《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 第一章 怎么就学不乖呢 京城陆府。 初冬时节,天已经很冷,炭盆里烧着几根炭火,根本不足以烘暖屋子。姜幼安持笔作画,没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往手里哈气。 棉帘子被掀开,她抬头去看进来的秋兰,眉头皱起。 “又和那些管事婆子吵架了?” 秋兰丧眉耷眼,拿帕子擦拭自己衣裳上的灰尘,“我不过是想要几斤炭,她们死活不肯给,还净说些难听话,拿扫帚撵我。” 姜幼安摇摇头,“都说了让你别去。那些婆子都是势利眼,没有谁会想巴结我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 秋兰叹口气,又去看姜幼安作画,赞道:“姑娘,这幅画得真好,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挂到铺子里看看吧。不过最近销路不太好,之前的那两幅还没有卖出去呢。” 姜幼安没有了往日的锦衣玉食,只能靠自己靠卖画积攒一些微薄的银两。 她将画仔细地卷起来,带上秋兰正准备出门上街。 还没走出府门,便听见前院吵吵嚷嚷的,秋兰去问过才知,是大公子办差回来了。 姜幼安脸色微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有几日吗?” 陆大公子回府,所有人都去接风洗尘,她若是不去,定会被抓到错处,那人有多小心眼她最清楚。 出门的事只好先放一放,姜幼安往太夫人的荣寿堂赶去。 等她进屋时,众人聊得正欢,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沉默地坐在了最末的位置,正在跟长辈说话的陆玄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目光中隐隐透着不悦。 姜幼安假装没看见,坐下来就垂着脑袋,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 几个妹妹围着陆玄衡说话,陆玄衡笑着说:“回来时带了些礼物,你们几个小的都有,去看看吧。” 侍从将几个红木盒子拿上来,几个弟弟妹妹都拿到了礼物,都高高兴兴的,唯独姜幼安两手空空。 陆云珠看她一眼,嘴角轻轻一撇,高声道:“大哥哥,怎么我们姐妹都有,只幼安表妹没有?你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姜幼安原本满不在乎,但被陆云珠这么一喊,众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不由得尴尬起来。 而陆玄衡只凉凉地说了句:“她又不一样。” 是啊,她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女,凭着自己母亲和陆玄衡的母亲赵氏是表姐妹的关系,在陆家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哪里配得上他陆大公子的礼。 姜幼安嘴角微微弯着,“陆府收容我,已是最大的恩情,我若是再收什么礼物,就是厚脸皮了,反倒让我良心不安。” 她自己给自己解了围,其他人也懒得再聊这事,只隐约听见陆玄衡轻轻地哼笑一声。 姜幼安按捺住情绪,暗暗攥了攥手心。 旁边的陆云瑶凑过来对她说:“幼安姐姐,我得了两支簪子,咱们一人一支。” 姜幼安心中微暖,对她笑了笑,“不用了,还是你留着吧,这个颜色最衬你,你留着正好过几日赴宴的时候戴。” 从荣寿堂出来,姜幼安脸色不太好。 秋兰看着她,有些心疼,“听说大公子这次从扬州回来带了好几箱子东西,各院的人都有,就连最小的六公子都有,偏不给姑娘,故意让人难堪。” 姜幼安冷哼一声:“谁稀罕他送东西给我?给我我也不要。” 主仆二人出了陆府,到街上一家书画铺子。 往常姜幼安的画都是挂在这里售卖,掌柜是老熟人了,见她来了,喜气洋洋地笑道:“姑娘来得正好,方才你的那两幅画刚被人买走。” 姜幼安闻言眼睛一亮,随口问道:“是被什么人买走的?” “那不知道,不过人家给的银两可是很丰厚啊。” 姜幼安从掌柜手里接过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嘴角翘得高高的。 秋兰高兴道:“看来还是有识货的。” 姜幼安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她将新作的画交给掌柜寄卖,带着秋兰去街上买了些吃食和过冬的衣物。 二人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回到陆府,正有说有笑地往屋里走,一人却堵住了姜幼安的去路。 陆玄衡的小厮修竹站在那里,对她拱手:“表姑娘,大公子请您去揽月居一趟。” 揽月居位于陆府的西北角,位置很偏僻,但陆玄衡就喜欢清净。 他穿着墨色常服,手里端着一盏热茶,站在书案前低头看一幅画。 门被敲响,外面的修竹说:“公子,表姑娘到了。” 他将画收起来,这才让人进来。 姜幼安半垂着头,走过来问:“不知大公子唤我来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无事我就先走了。”姜幼安对他没有耐心,转身就想走。 “我说让你走了吗?” 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却透着些威压。 姜幼安站在原地不动,陆玄衡的气息从身后压了过来。 “我离家那么久,终于回来,别人都知道去迎接我,偏你架子大,来得那么慢。刚出荣寿堂,就又跑出去野,找你都找不到。” 陆玄衡握住她的腰,将她揽了过去,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成心躲我?” 姜幼安偏过头,冷冷道:“岂敢?大公子使唤一声,我这不就来了?” “你这叫阳奉阴违。”陆玄衡嘲弄地哼了一声,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别撅着个嘴了,你的礼物在这儿。” 姜幼安打开那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红玛瑙手镯。 她曾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自然是识货的,一眼便能看着这镯子的金贵。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受不起,大公子还是收回去吧,毕竟我同陆云珠她们不一样,哪里配得上?” “你们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姜幼安蹙眉看向陆玄衡,目光嗔怒,而下一瞬,男人的唇便贴了上来,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舌。 “唔——” “给你就收着,非要拿话呛我?” 姜幼安呼吸都被剥夺,说不出一句话,气得咬他的嘴巴。 “啧,怎么就学不乖呢?” 第二章 她早该死心了 陆玄衡在她后腰上捏了一把,又轻轻一提,将她放在了书案上。 几个月不见,他怕是真的憋疯了,竟然直接在这里就来。 “你放开我!” 姜幼安抬手推他,双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按在身后。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诱哄:“叫声好听的。” 姜幼安恨不得咬死他,忍着羞愤,磕磕巴巴地喊了声:“表……表哥。” 陆玄衡唇角弯起,眼底的欲色却愈发浓重。 姜幼安惊觉自己错了,陆玄衡就是个恶劣至极的无赖,根本不会放过她。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被扫到地上,陆玄衡如猛虎扑食一般将她压在身下。 他在外是光风霁月的陆家长公子,只有姜幼安知道,他有多么的凶狠。 姜幼安被他弄得语不成调,什么话音到嘴边都成了破碎的呻吟,她捂住自己嘴巴,不肯出一点声。 陆玄衡在她耳边轻喘,低笑道:“无碍,这里没人来,不会有人听见。” 姜幼安气极,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书案快要散架一般吱呀响个不停,陆玄衡不尽兴,又将她抱到床上。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野疯了吧?又去见了那个沈鹤平?” 姜幼安睁眼,一双眸子水盈盈的,又带着点怒意,她一脚踹在陆玄衡的胸膛,“你派人监视我!?” “那又如何?你不老实,我自然要看紧些。”陆玄衡抓着她的脚踝亲了亲,又俯下身吻她的眼睛,“你听话些,等我成婚后,会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 姜幼安闭着眼睛,默默忍受。 给陆玄衡做妾,她疯了吗?她再凄惨,再堕落,也不会为人妾室。 她现在愿意忍,是因为她不傻,以表亲的身份留在陆家,总比去四处漂泊的好。 但陆玄衡若想这样一辈子困住她,是不可能的。 陆玄衡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终于愿意乖一点了,于是更加动情。 一番折腾下来,姜幼安累得快要晕倒,陆玄衡逼着她把什么“好哥哥”、“好郎君”叫了个遍,才终于肯罢休。 迷迷糊糊时,她的手被捞起,陆玄衡往她腕子上套了个什么东西。 红玛瑙手镯色泽莹润,衬得那肌肤胜雪,姜幼安看它却像是一只手铐。 她想摘下来,一脸嫌弃:“不要你的东西。” 陆玄衡按住她的手,狠声说:“戴好了,敢摘下来,有你苦头吃。” 姜幼安已经没劲儿同他争执,爬在床上累得睡着了。 陆玄衡抚摸着她的发顶,笑了一声:“这样才乖。” 等姜幼安再醒来时,天都快黑了。 她忙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身上已经被清洗过,只是如雪般的肌肤上遍布红痕,尤其胸口处不忍细看。 她瞪着旁边睡着的陆玄衡,暗骂一声禽兽。 二人的衣物凌乱地散在床上,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来,却发现小衣被陆玄衡压在身下。 她拽了两下,实在拽不出来,只好放弃,匆匆穿上外头的衣裳,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小衣不要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床上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 她扭头,见陆玄衡手里正捏着自己那件贴身的小衣,细细的衣带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暧昧至极。 姜幼安脸颊又烧起来,不用想都知道再过去的话会被他怎么捉弄,她咬着牙,推门而出。 陆玄衡弯唇,低头嗅了嗅那小衣上残留的香气。 他起身下床,推开窗,凝视着姜幼安匆促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雪中。 他将修竹叫进来,吩咐说:“给底下管事的说一声,往她房中多送些炭火。” 修竹应下,又说:“咱们房中就有上好的银丝炭,不如我直接给表姑娘送去?” “不必。” 修竹不解地苦笑:“公子总是这样,关心人家又不直说。那镯子也是,您废了好大劲儿才得来的,那会儿何不直接给她,不让她难堪。” “给她的贵,岂不是显得厚此薄彼。” “那就更显得你对她好,她也能记在心上啊。” 陆玄衡轻哼:“谁说我对她好了?” …… “他就是恨我,故意折磨我罢了。” 姜幼安回到自己的小院,对着镜子怏怏地梳理头发。 秋兰看着她脖子上盖不住的痕迹,一阵脸红,“大公子究竟什么时候肯放过姑娘?” 姜幼安苦笑道:“我就是落魄凤凰不如鸡,遇上他这种睚眦必报的,能有什么好结果?” 可叹当初,她是尚书府的金枝玉叶,而他不过是来投奔亲戚的破落户。 那时陆玄衡的父亲英年早逝,他们母子无依无靠,来尚书府探亲,在府上住了几个月。 起初都好好的,偶然间她从府里嬷嬷口中听说,赵氏未出阁时便同她父亲议过亲,这回来是想给她父亲做妾。 她那时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小脾气大,再见着陆玄衡便骂他不要脸。 那几个月她变着法儿地欺负他,有一次,她故意把香炉打翻,在他手背上烫出了一个疤,那疤现在还在。 后来他们母子走了,一晃多年过去,她早已把此人抛之脑后,没想到陆玄衡在北境立下战功,从一个无名小卒一举成为镇军大将军。 可她的父亲身陷党争,全家遭殃,她从千金小姐,成了丧家之犬。 她本是要被充为官奴的,而在被发往掖庭的那一天,陆玄衡来到了她的面前,带她回了陆府。 那一晚,他将她彻底碾碎。 从此,只要他招手,她就得过去。 今日又把她折腾个半死,现在腰还是酸的。 姜幼安一脸疲惫,问秋兰:“药熬好了吗?” 秋兰面色复杂地将避子汤端来,姜幼安仰头将清苦的药汤喝得一干二净。 她用清茶漱了口,神色舒缓几分,“好在还有和沈鹤平的约定,他已入翰林,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嫁给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他已经出了孝期,接下来就得催着他赶紧来提亲。” 没想到这人说来就来,翌日,姜幼安正在房里做针线,秋兰兴冲冲地跑进来。 “姑娘,沈家夫人来了,沈公子也在,这会儿正在前院呢,老夫人让家里的小辈们去见过沈夫人。姑娘你说,沈家是不是来向姑娘提亲的?” 姜幼安眼睛一亮,“快帮我梳妆!” 揽月居里,修竹将沈家来人的事告诉陆玄衡。 “表姑娘也往前院去了。” “真是上心得很。”陆玄衡脸色阴冷,又嗤笑说:“让她去,早该死心了。” 第三章 小心思还挺多 姜幼安和其他几个姑娘一起到的,跟着过去见了礼,就满心期待地坐到一边。 她时不时地朝沈鹤平投去目光,但都被他躲过,她心中纳罕。 听到那位沈夫人一个劲儿地夸赞陆云珠,再一瞧陆云珠那一脸娇羞,姜幼安一下子明白过来。 沈鹤平根本不是为了向她提亲而来,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搭上了陆云珠的线。 姜幼安的心蓦地凉了。 没坐一会儿,老夫人就把她们几个打发走,让沈鹤平同陆云珠一起去逛园子。 正值冬季,园子里树木凋零,光秃秃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看人罢了。 陆云珠很满意沈鹤平,娇滴滴地同他说着话,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走到湖边时,陆云珠不小心绊了一下,弄脏了裙摆,她只好先去换衣服,让沈鹤平自己先逛。 沈鹤平一个人在湖边儿待着,想起陆云珠在他面前是那般的含羞带怯,不禁有些自得地勾了勾唇角。 他正美着,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沈公子另攀高枝了,怎么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沈鹤平身形一僵,先是环顾了一圈,再蹙眉去看姜幼安,那眼神有心虚,有焦急,有不耐。 他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幼安,你别怪我。” “想当初,你一介寒门学子,仕途走得艰辛,处处受人排挤,是拜入我爹门下后,得他一路扶持,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他刚走不到一年,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老师对我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可是幼安,我也是没办法,人往高处走,你……一介孤女,娶你对我没有益处。你自己想想,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姜幼安冷笑,“你我的婚事,虽然只是私下的口头之约,还未来得及定下文书,但我们之间可是交换过信物的,你想背信弃义?” 当初沈鹤平得了姜尚书的赏识,姜夫人看他有才有貌,便动了心思。姜幼安的姐姐嫁得远,姜夫人每每想起便心痛,不舍得再把小女儿嫁出去,便想招沈鹤平入赘。 姜夫人一提这件事,沈鹤平转头就巴巴地来给姜幼安送了信物。 如今姜家倒了,他又避之不及了。 沈鹤平自知理亏,有些恼羞成怒,“无门无聘的,你还想逼我娶你不成?” “我如果真的想逼你娶我,我早就拿着信物登你家门了。”姜幼安眼眸微微眯起,“当然,我现在也可以这么做。” 沈鹤平看着她不紧不慢地掏出那支素银簪子,一下子慌了,“姜幼安,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爹在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家当赘婿,现在你爹死了,你有什么资格嫁给我?你连给我做妾都不配!” 姜幼安不免被这话气到,她攥紧手心,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你说得对,我身份低微,那你也该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我逼急了,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就算我落不着什么好结果,也要让你沈学士身败名裂!” 沈鹤平气急败坏,伸手去抢簪子,“把簪子给我!” 姜幼安直接抬脚,朝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踹,将他踹进了湖里。 沈鹤平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气得破口大骂。 姜幼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想拿回信物,拿银子来换。五百两,少一个子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幼安转身就走,回去后,还是没忍住大哭一场。 她和沈鹤平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当初入赘之事她只是听父母的,可还没彻底定下来,家里就出了变故。 之后她去找沈鹤平,沈鹤平安慰她,说会娶她。 她并不是对嫁给沈鹤平有多么期待,而是把这当成自己所剩不多的退路,而这条退路断了,今后她又能何去何从呢? 以前她有爹娘,有姐姐,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哭到晚上,哭累了直接睡了过去,又开始梦魇,梦见父亲被人押走,梦见母亲上吊自缢,梦见远嫁的姐姐在回京路上失踪…… 她又哭起来,陆玄衡来到她的床边时,见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人还睡着都哭得满脸泪痕。 他立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会儿,坐过去为她拭泪。 姜幼安嗫嚅着喊娘,他抬手轻轻拍她的身子,像哄孩子一般。 姜幼安渐渐安静下来,黑暗中听得一声叹气。 陆玄衡在床边坐了许久,天快亮时才走。 等到晨光大亮,姜幼安睡醒起身,眼睛浮肿着,但目光却有了些精气神。 她收拾好自己,说要去看看爹娘。 母亲是上吊自缢,而父亲被处决时,连个全尸都没有,姜幼安取了父亲的几件衣物,和母亲一同葬在城郊的一座山脚下。 今日下了雪,土坟上蒙了一层白。 姜幼安在墓碑前跪下,像往常在家一样同爹娘说话,“爹娘,你们看,今日下初雪了呢。往年下雪的时候,我最爱溜出去玩,你们怕我着凉,总是拦着我,现在你们可管不了我了。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姜幼安轻轻笑了一下,又有些抱怨地说:“爹娘,你们眼光一点都不好,看错了沈鹤平。我本来想嫁给他,自己有个着落,或许可以跟他一起调查真相,可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把父亲对他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只可惜没有早日看清他丑恶的嘴脸。” “你们放心,就算没有他,我也一定会查清父亲的冤情,我还会找到姐姐。爹娘,你们就保佑我吧。” 姜幼安准备烧些纸钱,她将墓碑前的雪扒拉两下,却发现积雪下有几枚纸钱。 看着还挺新的,应该是最近几天的,可是她近两个月都没有来过。 难道除了她,还有别人来探望过爹娘吗? 她一时想不出会是谁,雪越来越大,她和爹娘又说了些话就先走了。 回府后,姜幼安已经振奋精神,将柜子里的衣裳拿出来打理。 秋兰问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姜幼安拿着熨斗,低着头仔细地熨烫,“过两日靖宁侯府有宴会,我得准备准备。” “姑娘不是不爱去那些宴会吗?” 姜家还在时,她是各种宴会的座上宾,姜家倒了,她便是被嘲笑奚落的对象,所以现在都不去了。 “届时会有许多年轻男女,我该去瞧瞧,为自己寻个机会。”姜幼安眼中目光沉稳坚定,“我一直寄居在陆家不是回事,得先让自己的婚事有着落,再慢慢筹谋以后的事。” 两日后,便是赴宴的日子,姜幼安同陆家的姑娘一同前往。 陆玄衡正准备去军营,走到门口见她们几个正在上马车。 陆玄衡问修竹:“这是去做什么?” “永安侯府设宴,咱们家的姑娘都去呢。” 陆玄衡的目光远远地锁定姜幼安,她平日穿戴都很素,今日倒是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头上的发钗也是搭配好的,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 “小心思还挺多。” 陆玄衡冷哼一声,黑着脸走了。 第四章 毁掉她的名声 今日赴的是游园宴,永安侯府翻新了园子,邀请各家前来观赏,赵氏领着陆云珠、陆云瑶和姜幼安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永安侯夫人一见到赵氏便亲自过来迎人,陆云珠三人也去同那些小姐们聚会。 陆云珠走在前头,昂首阔步的,好像陆云瑶和姜幼安是她的小跟班一样。 陆玄衡一人得道,整个陆家鸡犬升天,陆云珠一个二房的小姐如今在贵女圈里都成了受人追捧的对象。 她一露面,几个姑娘就来主动来同她说话。 陆云珠寒暄一番,指指身后的二人,“这是我家云瑶妹妹,这是……” 说到姜幼安时,她的声音又高了几分,“这我大伯母的表侄女,幼安表妹,原是尚书府的千金,如今借住在我们府上,她不爱出来交际,我怕你们都忘了。” 她饱含恶意的话说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姜幼安。 “哟,还真是幼安,好久没见你了。如今你寄人篱下,想必过得很不易吧,真是可怜。” “今日赴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未免太寒酸了,让姐妹们看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呢。” 姜幼安知道她们都想看她的笑话,所以她先笑了,“姐姐既然知道我过得可怜,不如借我些银两花花?” 那人一愣,假装没听见,去摸自己的头发。 姜幼安又逮着另一个,抓起人家的手腕,盯着那腕上的镯子两眼放光,“姐姐这镯子真好,赠我吧,你不是很关心我吗?” 那人干咳两声,尴尬地抽回手。 方才还等着看笑话的众人这会儿都怕被她借钱,不敢吭声了。 姜幼安撇撇嘴,“我如今是落魄了,瞧瞧,连首饰都没得带了,不像云珠姐姐,出一次门满头珠翠,浑身金银。” 姜幼安话锋一转,话题突然引到陆云珠身上,“可惜这头上就这么大点地儿,不然云珠姐姐还能再插几支珠钗,定然能艳压群芳,你们说是不是?” 她不动声色地点破陆云珠的心思,当即就有人嗤了一声,“打扮得跟个唱戏的一样,真是俗气。” “这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是暴发户。要不是人家大房的陆大公子厉害,一力支撑起了陆家,谁认识她啊。” 一时间陆云珠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姜幼安看着墙头草倒了一波,笑呵呵地走开了。 陆云瑶看着陆云珠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捂着嘴笑。 陆云珠气得发抖,匆匆走到一边的檐下,三两下拔掉自己头上的金簪。 “这个贱人!” 身边的春桃安抚道:“姑娘别气,可别因为这个乱了方寸,误了大事。” 陆云珠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待会儿我去给她下药,你把众人引过去。”陆云珠冷哼,“我今日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姜幼安今日来,就是抱着结识良人的目的,听说年轻的男宾客们好多都去园子西边吟诗了,她便往那边走。 不得不说,侯府这园子修得真是大,没一会儿,她就转迷糊了。 她晕头转向地进了一片竹林,正四处张望着,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四公子,各家小姐这会儿都在前头品茶,夫人让您去见见,若是有合心意的……” “我累了。” “公子您就去看一眼……” “都退下!”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姜幼安又听见一阵轱辘声。 她有些好奇,寻声走过去,见一个青年男子坐在轮椅上,从长廊下驶过。 他在一道矮矮的台阶前停下,试图冲上去,可试了几次都卡住,最终停在那里,叹了口气。 “我帮你吧。” 姜幼安走到他的身后,推着轮椅上了台阶。 青年望着突然出现的姜幼安,目光疑惑。 姜幼安也在打量他,此人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眉眼尤其生得温柔,肤色是有些病态的白,再看一眼那双腿,她便猜到此人是谁了。 “你是侯府的四公子?” 永安侯幼子,少时出过一场意外,伤了腿,在那以后很少出门。 苏明修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淡笑,“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姜幼安迟疑一下,“我叫姜幼安。” 一般自我介绍时都会自报家门,而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苏明修一琢磨便明白了她的苦处,没有再问。 “原来是姜姑娘。方才多谢姑娘相助,我腿不好,行动不便,让姑娘笑话了。” 姜幼安第一次见这位四公子,听他说话温温柔柔的,心里生出些好感,“我有什么可笑话你的,我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苏明修抬眼望着她,眼神里边多少带着点怜惜,不过姜幼安没有功夫顾影自怜。 “四公子你要去哪里?需要我推你去吗?” 苏明修微笑着摇摇头,“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姑娘继续去逛园子吧,西北角有一处新修的水榭,很有趣。” 姜幼安感受到他的友好,觉得他人挺不错,可惜这副身子……不然,她就将目标定成他了。 总之,她对苏明修无意,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她对苏明修说了声告辞,正要走人,又觉得苏明修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可怜,抬头见树上的梅花,她伸手去折。 “雪中寒梅分外香,给四公子折一枝解闷儿吧。” 苏明修从暖手筒中伸出修长冷白的手,接过了那一枝还带着冰雪的梅花。 他抬眼望向她,她微微笑着,一双眼眸水灵灵的,鼻尖下巴被冻得有些泛红,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一种活色生香的美。 “多谢。” 待姜幼安离去,苏明修低头嗅了嗅,梅香萦绕鼻尖,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姜幼安这边刚出了竹林,正打算按原计划去瞧年轻郎君们作诗,没想到遇上了陆云珠。 二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姜幼安假装没看见她,可陆云珠偏要缠上来。 “幼安,你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刚才是我说话欠考虑了,不是成心想让你难堪,你可不要生气。” 姜幼安不知道她这是玩哪一出,凉凉道:“云珠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好了,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嘛,那里暖阁里有果酒,咱们一块去尝尝。” 陆云珠很是亲热地挽上姜幼安的胳膊,将人带进了暖阁里。 姜幼安环顾一圈,心中感到不妙,一扭头,满满一杯果酒递到了她的面前。 陆云珠一脸的慈眉善目,“这杯酒算我敬你,就当给你赔罪了。” 姜幼安看看她面前的酒,再看了眼陆云珠手边那杯,心中冷笑。 她装模作样地往外看,“咦,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陆云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去瞧。 还好没人。 她又折返回来,哄着姜幼安喝酒,“来,幼安,咱们尝尝这酒好不好喝。” 二人一同举杯,陆云珠先干了,再看着姜幼安缓缓将那杯掺了迷情药的酒喝完,嘴角微微一勾。 姜幼安,这些都是你活该。 前日她才从赵氏那里听说,原来姜幼安曾和沈鹤平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沈鹤平差一点就成了姜幼安的赘婿! 姜幼安曾经再高贵,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可怜虫,比不上她陆云珠一根手指头,她绝不允许姜幼安惦记她的男人。 今日她便要毁了姜幼安的名声,现在姜幼安已经喝下了那酒,很快她就会…… “唔——” 陆云珠突然一阵头晕,她扶住额头,却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怎么回事!? 第五章 贴身之物 “云珠姐姐,你怎么了呀?” 姜幼安托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陆云珠。 陆云珠看向二人的酒杯,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你换了我的酒!” 说完这句,她的脑子就彻底发蒙,两手控制不住一般在自己身上胡乱撕扯。 姜幼安嫌恶地看着陆云珠,“这点小计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离开了暖阁,正走着,见到沈鹤平朝她走来。 沈鹤平将她拉到一棵树下,做贼一般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快把那支银簪还我。” 姜幼安挑眉,“我记得我跟你说的是五百两。” “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姜幼安,做人不要太贪心!” 姜幼安把那张银票像一张废纸一样扔到地上,幽幽道:“沈鹤平,别想着跟我讨价还价,五百两不给我,不管你跟谁成婚,我都会把你背信弃义的事传出去,你们这种文人清流不是最注重名声的吗?” 姜幼安说完,沈鹤平已经脸色气得发红。 她慢条斯理地走人,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扭头对沈鹤平说:“对了,陆云珠在暖阁里,说要见你呢。” 沈鹤平闻言朝暖阁的方向走去,姜幼安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勾唇。 陆云珠此刻想必很需要男人,她还是太善良了,给她找了她心仪的沈鹤平。 这两个人是一样的脏心烂肺,就该让他们凑成一对,可别再去祸害别人才好! 这时,又有一群姑娘们有说有笑地过来了。看来陆云珠安排得很齐全啊,那她可得全数奉送给她。 姜幼安一脸慌张地过去拦住她们,“姐妹们,别往暖阁去了。” “为何不能去?” “那里,那里……好像有人在……哎呀,总之你们千万别过去!” 姜幼安越是说得模模糊糊,众人就越好奇,争先恐后地往暖阁里走。 哐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姑娘们迫不及待地进去。 “啊!” 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众人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正在行那种事! 沈鹤平赫然一惊,忙推开中了药的陆云珠。 姑娘们都跟见鬼了一般,捂着眼睛逃窜。 这里的动静迅速引来了永安侯夫人和赵氏,等二人进屋时,沈鹤平正在慌慌张张地穿衣,而陆云珠还在床上扭来扭去。 赵氏眼前一黑,端起一盏凉茶泼到了陆云珠的脸上。 这个蠢货! 陆云珠悠悠醒转,看到眼前场景,大惊失色。 永安侯夫人让人将沈鹤平按住,又派人去拦住那些姑娘们,叮嘱她们不要乱说,安排好一切,她脸色难看地对赵氏说:“你们陆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 赵氏面色铁青:“云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云珠大叫道:“大伯母,是姜幼安,是她给我下了药!” 姜幼安就在门外站着,听见她这话,立刻泪流满面,“云珠姐姐,你可不要瞎说啊!我方才一直在竹林里,四公子还瞧见我了,他可以作证,我可没有时间准备什么药。” “明明是你来找我,说你身子不适,我怕你出闪失,便让沈公子来照顾你,说来也奇了,沈公子又没有中药,怎么会也跟失了心智一样……” 沈鹤平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恨不得遁地而逃,即使知道自己中了姜幼安的招,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且我方才可是拼死拦着姐妹们不让她们过来的,姐姐,我也是尽力维护你了,你怎么还要倒打一耙呢?” 姜幼安抽抽搭搭的,看起来冤枉极了。 陆云珠被她反将一军,恨不得扑过去打人,情绪失控地大喊:“明明就是你!” “够了!”赵氏心中已经明了,事已至此,再攀扯下去没有意义,她嫌弃地看着陆云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回府!” 赵氏一刻都不想再待,疾步走出去,经过姜幼安时,眼神陡然冰冷了几分。 暖阁的事虽然被永安侯夫人下了禁令,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一丝不漏,这才一会儿功夫,已经小范围地传播起来。 陆家人先行告辞,陆云珠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匆匆上了自家马车。 陆云瑶拉着姜幼安小声地说着话,正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游园宴玩得开心吗?” 姜幼安蓦地转身,看到陆玄衡,她后背有些发凉。 陆玄衡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陆玄衡目光如炬,盯着姜幼安不动。 他已经得知了方才的事。 他和陆云珠这个堂妹之间并不亲厚,只是觉得有些丢脸,倒是没有多想,不过看姜幼安这个反应…… “你坐我的马车。” 姜幼安本想拒绝,可对上陆玄衡那眼神,只好对乖乖跟上。 “姜姑娘。” 一个小厮从侯府里出来,小跑着来到姜幼安面前。 姜幼安和陆玄衡同时转身看着他。 “姜姑娘,你的香囊遗落了,四公子让我给你送来。” 应该是给苏明修推轮椅时,不小心挂下来了。 姜幼安道谢,收回了香囊,一扭头,见陆玄衡那目光阴鸷得简直要把她活剥了。 陆玄衡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上马车。 “你做什么?” 姜幼安揉着被他弄疼的手腕,目光不悦。 陆玄衡从她手中夺过香囊,冷笑着说:“一会儿没看住,你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连这种贴身之物都送出去了?” “我没有,只是偶然遇上了,香囊不慎掉落,被他捡到了。” 姜幼安否认得很干脆,一则事实确实如此,二则她深知陆玄衡的控制欲有多强,若是让他发现自己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他一定饶不了她。 陆玄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定在她的脸上,“这么巧?怎么就没让别人捡了去?” “你若不信,就自己去问苏明修,何苦来为难我?” 姜幼安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你怀疑我故意接近人家,可我算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人家侯府公子的眼吗?” 陆玄衡听她如此说,不屑道:“什么侯府公子,不过是个半残,你若真看上他,才是瞎了眼。” 姜幼安不理他,伸手去抢自己的香囊,陆玄衡却不要脸地将那香囊揣在自己怀里了。 她瞪着眼睛看陆玄衡,陆玄衡拽了她一把,强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第六章 她不信他 马车正在行进,姜幼安在陆玄衡腿上坐不稳,只好揽住他的脖子。 陆玄衡将脸埋在她的颈侧,嗅了一口。 “你平日都不出门,怎么今日想到来赴宴,还特意打扮得这么好看?” 姜幼安微微偏过头,“没有特意打扮,平日是什么样,今日就是什么样。” 陆玄衡的大掌隔着衣料在她的侧腰揉捏,“幼安,你最好不要背着我有什么别的心思。” 姜幼安心里发虚,面上装作生气,眼神含怨地看着他:“怎么,只有别的姑娘可以穿红戴绿,我就是不配吗?” 陆玄衡眉头微皱,他听不得她这么说自己,一时沉默。 姜幼安见这招有效,心里稍松。 陆玄衡说罢了,又开口换了话题:“云珠今日是怎么回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姜幼安心头一紧。 陆云珠毕竟是陆玄衡的堂妹,和他一样是陆家人,若是让他知道,是她让陆云珠出丑,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和沈鹤平本来就在议亲,兴许是今日遇上了,二人干柴烈火,没把持住。” 陆玄衡锁视着她白净的小脸,“可她为何说是你设计她?” 姜幼安佯怒,“自然是她丑事败露,为保颜面,随口诬陷。她向来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如此?” “不然呢?” 陆玄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主动放开了她,神色难辨喜怒。 姜幼安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暂且把心放回了肚子。 回到陆府,她回屋刚坐下歇会儿,陆老夫人屋里的嬷嬷来了,说老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出了这样的事,陆家损了颜面,不可能轻轻揭过。 方才在侯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闹大,现在回到陆府,陆云珠便可以随意撒泼了,姜幼安已经能想到陆云珠会如何在那些长辈面前颠倒黑白了。 她定了定心神,往荣寿堂走去。 揽月居里,陆玄衡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大汉。 “公子,都查清楚了。云珠小姐付了这两个人各二十两银子,让他们潜入永安侯府,等表姑娘中药后,他们二人……就会进去……不过不知为何,中药的人成了云珠小姐。” 修竹边说边看陆玄衡的脸色,说到最后,见陆玄衡一张脸冷得吓人,他不敢再吭声。 地上跪着的二人叫了起来:“陆公子,我们都是拿钱办事,是云珠小姐给了我们钱,吩咐说只要毁了那小娘们儿的名声就行了,不过我们等了半天也没见云珠小姐来叫我们进去,根本就没碰着那个小娘们儿一根头发丝,我们什么都没干呢,您就放了我们吧……啊!” 那人话话没说完,被陆玄衡一脚踢在面门。 修竹立刻将那两人嘴巴堵上,按在地上。 陆玄衡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他不敢想,若是姜幼安疏忽了,真的中了这毒计,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偏偏他问姜幼安时,她嘴巴那样严,不肯对他吐露半分。 她不信他,不信他会为她做主,不信他会偏袒她。 与此同时,姜幼安已经被带到荣寿堂正屋。 “祖母,就是她,是她给我下药,害我做出丑事,丢了陆家的脸!” 陆云珠正跪在陆老夫人面前,双目含恨地看着刚进来的姜幼安。 大夫人赵氏站在一旁,面容冷漠。 陆老夫人审视着姜幼安,声音威严地开口:“我们陆家好心收容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 “老夫人明鉴,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有损陆家的事!” 姜幼安也跪了下来,神色委屈地看向陆云珠,“云珠姐姐,方才在侯府,当着侯夫人的面,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怎么,你现在是要关起家门活活冤死我?” 陆云珠眼底要喷火,赵氏却冷冷开了口:“方才在外头,是不想给把事情闹开,匆匆带着人回来了,现在当着老夫人的面,你还想狡辩不成?云珠说她出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有机会给她下药,你还不从实招来!” 姜幼安看赵氏一眼,心中冷笑。 她虽是以赵氏的表侄女的身份住在陆家,但是她和赵氏之间一点也不亲近,甚至她能看出赵氏对她很不喜,现在赵氏摆明了要拉偏架。 她不慌不忙,“光凭云珠姐姐几句空话就要定我的罪吗?云珠姐姐,你既说我给你下药,可有证据。” 陆云珠自然拿不出证据,但是她必须把这罪名扣到姜幼安头上,一来泄愤,二来她不能让祖母知道她策划的蠢事。 她胡搅蛮缠道:“我都中药丢尽颜面了,还不算证据吗?当时你就在附近,自然是你给我下药。” “这话不对吧?当时明明沈鹤平也在附近,甚至趁着你中药行不轨之事,如此说来沈鹤平的嫌疑最大。” 姜幼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老夫人,会不会是沈鹤平一心攀附陆家,想尽快敲定和陆家的婚事,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就给云珠姐姐下药,强行与她发生关系……” 陆老夫人坐在上首,眉头微微皱着。 陆云珠看一眼祖母的脸色,生怕祖母误会自己的心上人,忙说:“你胡说,沈鹤平才不是这样的人!” 姜幼安却是煞有介事的样子:“云珠姐姐,你别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今日的事情发生后,好多人都知道你和沈鹤平已经有肌肤之亲,你们只能成婚了,这一切一定都是他的奸计!你嫁给这样的人,可是会害了整个陆家!” 她越说声音越高昂,陆云珠急了,站起来道:“才不是这样,不是他给我下药!” 姜幼安紧接着说:“可是我也没有给你下药,难道是你自己给你自己下药?” “怎么可能,我疯了吗?” “那你怎么会中药!” “分明是你换了酒杯!” 陆云珠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面色大惊。 姜幼安缓缓站起身,眼神嘲弄地看她,“换了什么酒杯?” 第七章 处罚陆云珠 陆云珠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结巴起来,“我……我……” 姜幼安冷声道:“云珠姐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你端来两杯酒,你我二人一人一杯,你说我换了酒杯,你才会中药,难道原本下了药的酒是为我准备的?” 一切细节被当众挑破,陆云珠彻底慌了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反正是你害我中药的!” 赵氏无奈又烦闷地看了陆云珠一眼,简直不能相信世上有这么蠢的人,三两句就被套出了话。 陆老夫人听到此处,心里也已经全然明了,又是失望又是恼火,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陆云珠咬咬唇,事到临头也不肯认,着急地看向赵氏,“大伯母,姜幼安居心叵测,害我至此,你要给我做主啊!” 姜幼安认为自己没有再在这里听陆云珠狡辩的必要,对上首的老夫人说:“若无其他事,幼安就告辞了。”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亲孙女丢尽了,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然而在姜幼安转身之际,赵氏叫住了她。 “你站住!” 姜幼安扭头,不明白她们还想做什么。 赵氏对着老夫人屈膝行礼,一脸愧色地说道:“今日赴宴出了这样的乱子,都是儿媳看管不力。云珠是二房的小姐,可姜幼安时儿媳的侄女,儿媳本该悉心教导她,否则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后果。儿媳绝不会包庇她,该罚就罚。” 姜幼安都听迷糊了,皱眉问:“大夫人这话是何意?” “你还不住口!”赵氏眼神凌厉地射向她,“你明知道那酒里有问题,还故意装作不知,哄着云珠喝下,良心何在!” 姜幼安这才明白,赵氏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避重就轻,模糊重点,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扣一道罪名。 陆云珠有了赵氏做靠山,立刻就叫唤起来,“没错,你在我们陆家寄人篱下,我们待你不薄,我更是拿你做亲妹妹,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就眼睁睁看着我出事然后幸灾乐祸吗?” 陆老夫人一幅头疼的样子,扶额不语。 姜幼安看着她们一个个,冷笑一声,“如果你们非要颠倒黑白,我自然是没法子,那就干脆到官府报官,让府尹好好查一查陆云珠的冤情!” 她说完就往外走,赵氏见状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按住!” 姜幼安刚走到门外,便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抓住肩膀,她挣脱不得,被强行按着跪在了地上。 外头正在下雪,青石地板上铺了一层积雪,姜幼安的膝盖跪在地上,冰冷刺骨。 “大夫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我寄居在陆府,也不是陆府的丫鬟下人,可以任由你们随意处置。” 赵氏和陆云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当初你来府上时,我就同你说过,既然住在陆府,就要守陆府的规矩。若是不安分,我这做表姨母的也护不了你,今日就给你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赵氏冷冷启唇,“掌嘴二十!” 姜幼安缓缓睁大双眼,满脸不甘。 陆云珠神色激动,指着她道:“快点动手,看她以后还敢害人!” 一个婆子走到姜幼安面前,撸起袖子,高高挥起了胳膊。 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们。 “住手!” 姜幼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希冀,即使原本她根本不抱希望陆玄衡会为她说话。 黑色靴尖停在她面前,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她对上陆玄衡那双俊朗的眉眼,像冰雪一样冷冽。 赵氏见儿子来了,盛气凌人的气势收了起来,“玄衡,你二妹妹今日受了委屈,我正在料理。” “料理姜幼安?”陆玄衡就站在姜幼安身侧,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她怎么了?” 陆云珠以为陆玄衡也是来给她做主了,大声道:“都是她设计让我喝了下了药的酒,大哥哥,你得帮我好好教训她!” 陆玄衡平静地问:“那下了药的酒是哪儿来的,谁准备的?” 陆云珠回避道:“这我不知……” 陆玄衡又看向赵氏,“母亲审问半天,就问出这些?” 赵氏叹气道:“不管那酒是哪儿来的,若不是姜幼安心存恶念,云珠也不会出事。” 姜幼安听得怒从心起,欲要反驳:“大夫人……” “你闭嘴。”陆玄衡斜她一眼。 姜幼安更加气恼,他们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把人带上来。”陆玄衡突然说道。 姜幼安愣住。 两个大汉被押了上来,陆云珠一看见他们,脸色立刻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陆玄衡将她那心虚的模样尽收眼底,面容冷峻,“把你们方才交代的,都再说一遍。” 二人听话地全盘托出,将收了陆云珠多少钱,以及陆云珠要她们如何残害姜幼安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姜幼安虽然猜到陆云珠设计给她下药的意图不轨,可是亲耳听到这些,还是心头一惊,单薄的身躯在这凛冽的寒风里瑟瑟抖了起来。 人证都摆在面前,赵氏再想替陆云珠遮掩,往姜幼安身上泼脏水,都不成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抿起唇角。 陆云珠此刻已经面如土色,“是……是他们诬陷,哪里来的贱种,竟然敢污蔑我,大哥哥,他们肯定和姜幼安是一伙儿的!” 陆玄衡蹙眉看着陆云珠,眼神难掩厌恶,“既然这样,那还真是有必要报官好好查一查了,修竹,领着二小姐去京兆尹。” 陆云珠立刻腿软了,扶着门框蹲了下来,哭喊道:“不要去官府,我错了我错了!祖母,祖母你救救我!” 陆老夫人苍老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玄衡,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吧。” 陆玄衡对着里面应了声是,随即怒视着陆云珠:“丢人现眼的东西,陆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陆云珠向来很怕这个堂哥,此时被训得不敢抬头,缩在墙角抽噎着说:“大哥哥息怒,我就是一时糊涂,姜幼安她不是没事吗?反倒是我毁了名声,你就别骂我了。” “我看你是还不知错,修竹,把戒尺拿来!” 修竹将一根又粗又长的戒尺拿了过来,陆玄衡接过。 “你包藏祸心,又自食恶果,丢了陆家颜面,今日就打手板二十,让你好好反思己过。” 第八章 姜幼安病倒 陆云珠闻言瞪圆了眼睛,而陆玄衡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向她走来,抓起她的手掌就打。 赵氏在一旁劝阻,然而陆玄衡不听,也不顾陆云珠嚎得多大声,冷着脸打完了二十板子。 陆云珠举着自己红肿的手心,哭得满脸是泪,看一眼陆玄衡那脸色,又不敢说一句话。 姜幼安看着她哭着跑走,心里也算是解气。 见陆玄衡母子进屋里去了,她也默默地离开了荣寿堂。 赵氏同老夫人商量,今日沈鹤平和陆云珠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如今之计,便是同沈家尽快敲定婚约,以保两家颜面。 陆玄衡无所谓陆云珠那个蠢货嫁给谁,他心里烦乱,留两个长辈自行商议。 从荣寿堂出来时,雪已经下得很密,他大步走着,却突然瞧见了姜幼安。 她站在墙角,鼻尖被冷风吹得泛红,肩上堆了一层落雪。 姜幼安等他有一会儿了,今日毕竟是陆玄衡来给她解了围,算是帮了她一回,她知道好坏,便想着来给他说声谢。 她见陆玄衡走过来,便挪动步子迎过去,“方才……” 她都开了口,陆玄衡却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略过她,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远了。 姜幼安愣在原地,隔着茫茫的雪幕看他的背影,不明白这人怎么了。 不理她就算了,她也不稀罕黏上去。 姜幼安没再管他,回自己小院里去了。 方才她被按着在雪地里跪着,秋兰担心她着凉,赶紧弄来热水给她泡脚。 说起在荣寿堂的事情,秋兰气得不行,“他们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想要冤死人,简直没有天理了!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赵氏这般坏,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竟然还能说是姑娘的不是,太欺负人了!” 姜幼安想起赵氏那一字一句,简直后背发凉,“我知道赵氏不喜欢我,却也没想到她这么恨我啊。” 秋兰两手揣着袖子,同姜幼安小声嘟哝:“当初他们母子来咱们尚书府投靠,咱们夫人那可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们,这一反过来,赵氏竟这样刻薄姑娘!我看,之前夫人身边嬷嬷说的那些,八成都是真的。那时她没能如愿进姜家做妾,便恨上了夫人,现在便恨姑娘。” 姜幼安没有说话,那时她年纪小,其实不懂什么,只是听母亲身边碎嘴的嬷嬷说过几句赵氏,后来他们母子走了,就再也没听过。 不过当时赵氏的心思究竟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是她在陆家寄人篱下,她在赵氏手底下窝着。 “罢了,再说那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姜幼安摇摇头,“今日因为陆云珠的事情,我算是和陆家有了明面上的矛盾,这个地方估计真的不能容我久留了。” 秋兰说:“姑娘今日去侯府没有遇上什么合心意的郎君吗?” “别提了,被陆云珠那么一打岔,我根本没机会见几个人,就是遇上那侯府的四公子了,那人相貌家世都属上乘,就是身子太差了,还是得找机会物色其他的。” 姜幼安想了想,“秋兰,你和那些丫鬟们说话时,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宴会雅集,我尽量多去凑凑热闹。” 秋兰说好。 姜幼安干劲儿十足,然而耐不住身子不争气,就因为今日下午在雪地里跪了一会儿,竟然病倒了。 晚饭时,她脑子就昏沉,身上乏力得很,早早去床上睡觉了。 秋兰来熄灯时,见她脸色好差,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这得赶紧叫郎中,秋兰一路小跑着去了门房,想去出门,可此时已是亥时,大门已经上了栓,看门的婆子也已经进屋准备休息了。 她站在门房外,求里面的婆子给她开偏门出去。 那几个婆子听说还那个不受待见的表姑娘病了,根本不以为意,连开个门都不想动,冲秋兰喊:“一个远房表亲,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什么事都要来使唤人,有个小病小痛就瞎叫唤,还以为自己是尚书千金呢,现在怕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秋兰听得来气,却忍着不和她们争辩,还在恳求:“我姑娘真的病了,必须得看郎中,您就帮我开个门吧!” “去去去,有事明天再说,你再嚷嚷别怪我不客气!” 回应秋兰的又是一阵嘲讽,她想起床上烧得发昏的姜幼安,急得快要哭了,最终一跺脚,离开门房处,直接往揽月居的方向跑去。 进了院子,正好见修竹从正屋里关门出来,她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说:“修竹,我家姑娘发烧了,得赶紧看病吃药,可是门房的人不给我开门,能不能让大公子给她们下个令?” 修竹闻言,往屋子里看了眼,说:“大公子已经歇了,不过你别担心,我陪你过去说一声。” 秋兰大喜,正要拉着修竹走,正屋的门突然打开,陆玄衡手里拎着大氅,披到自己身上,快步走出来。 一刻钟后,郎中已经在姜幼安的床前诊脉了。 陆玄衡立在旁边,肩上的落雪还没化干净,俊俏的眉眼拢着层层郁色,垂眸看着姜幼安苍白的小脸。 郎中诊完脉,对陆玄衡道:“这姑娘就是受了点凉,主要是身子骨有些弱,看起来才会病得厉害,公子不必担心,在下这就去煎药,喝下之后烧退了就好。” 陆玄衡对郎中微微颔首,说了声多谢,十分客气,一点也不像刚刚把郎中从家里薅出来的土匪样。 药煎好后,陆玄衡让秋兰将姜幼安扶起来,他端着药碗,轻轻吹着热气,把一勺汤药送到姜幼安的唇边。 刚喂进去一点,姜幼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把汤药都吐了出来,似是嫌药太苦。 “啧。”陆玄衡捏住她的下巴,冷声威胁道:“再敢吐出来,就把你扔雪里。” 秋兰吓了一跳,默默抱紧了姜幼安的身子。 好在再喂药的时候,姜幼安肯乖乖喝下了。 等喂完了药,陆玄衡给姜幼安掖好被子,亲自去拧手帕给她敷额头,隔一会儿便换一条。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在天快亮时,姜幼安退烧了,陆玄衡熬了一晚上,下巴上的青茬都冒出来了,看起来很疲惫。 他嘱咐秋兰好好照顾姜幼安,趁着天还没亮,回揽月居去了。 上午,陆玄衡深夜冒雪出门为姜幼安请郎中的事便传到了赵氏这里,赵氏很是吃了一惊。 第九章 献王之女 赵氏一边修剪花瓶中的梅花,一边同王嬷嬷说着话。 “你说,玄衡是不是对这个姜幼安太上心了些?大半夜的还亲自去给她请大夫。” 王嬷嬷想了想道:“姜幼安毕竟是在咱们府上住着,要真病死了,大公子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可昨日在荣寿堂,玄衡似乎也很向着那丫头。” “我看大公子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罢了,那事摆明是二姑娘的错,他严厉处置,也是为了陆家门风啊。” 赵氏却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忧心道:“都是年纪相近的年轻男女,那个丫头又生得那么艳丽,成天在玄衡身边晃悠,保不齐玄衡真看上她了。” “应该不会,当初在姜家,大公子成天受那姜幼安的欺负,心里甭提有多厌恶她呢,怎么可能看上她?” 赵氏冷哼一声:“最好没有。她白氏的女儿,怎么配得上我儿子?那姜幼安和她娘一样妖艳狐媚,下作的东西。” 当初她同意收容姜幼安,就是想得一个慈悲的好名声,可日子久了,总是瞧见故人的女儿在眼前晃,她早就不耐烦了。 本想借着昨日的机会,将姜幼安扫地出门,却没想到陆云珠那么蠢,硬是把事情办砸了。 这个陆家,若是没有她们母子,真是早就要败了。 赵氏叹口气,“姜幼安那边还是让人多留意着,我怕那死丫头真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去爬玄衡的床。玄衡马上就要和郡主定亲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 姜幼安在屋里歇了几日,身子终于是爽利了。 今日也难得的露出晴日,她打算出去透透气。 秋兰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那晚大公子亲自去请的郎中,又是给姑娘喂药,又是帮姑娘敷帕子,硬是照顾你一整晚,姑娘不知道,那会儿大公子看起来可担心了,直到你退烧了,他才走了。” 姜幼安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红玛瑙手镯上。 “姑娘,我觉得大公子对你还是挺上心的。那日在荣寿堂,也是大公子出面为姑娘解了困,在这陆家,只有大公子会护着你。” 虽然姜幼安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便是如此,如果没有陆玄衡,她在陆家早就待不下去了。 少年时,她因赵氏和父亲的流言而迁怒陆玄衡,进了陆府后,她又怨陆玄衡迫逼迫自己与他苟且。 她想自己是一直都恨陆玄衡的,可是偶尔又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让她恨也恨得不彻底。 姜幼安嘴角牵出一个苦笑。 她穿戴好,出门去花园里散步。 今日暖和了一些,路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姜幼安和秋兰互相挽着胳膊,边走边说话。 姜幼安看见前头梅园里的腊梅开得好看,小跑着过去要摘一支,她刚伸手压下一枝梅花,便看到不远处陆玄衡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墨色狐裘,灰色的毛领子拢着他的脖子,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他听见动静,一双黑幽幽的眼眸望了过来,同她对上视线。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女子也朝姜幼安看了过来。 姜幼安看着他们二人,站在原地发愣。 男人的声音伴着冬日的冷风刮过她的耳畔,“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见客?” 姜幼安回神,慢吞吞地走过去。 那女子她也认识的,姜家还在时,她随母亲去献王府做过客,这位便是献王的女儿,南华郡主李连珠。 姜幼安到郡主面前,微微屈膝:“见过郡主。” 李连珠微笑着说:“不必多礼,不过这位也是陆府里姑娘吗?” 郡主对姜幼安没有什么印象,陆玄衡出言道:“她是我母亲家的亲戚,幼安表妹。” 李连珠一听名字便清楚了姜幼安的家世,又打量她一眼,“原来是这样。” “她这几日病着,方才便没叫她去厅上见客。” 李连珠微微皱眉,“现在可好些了?最近天冷,可得小心身子。” 姜幼安脸上做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已经好了。” 陆玄衡看着姜幼安白里透红的脸蛋,便知她已经没事了。 不过她病刚好便急着往外跑,是听说了他和南华郡主要联姻一事,坐不住了? 他的心情突然愉悦几分,也不再因为姜幼安把他当外人而郁闷了。 他哼笑一声,看着姜幼安道:“就她娇气。” 姜幼安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身子娇弱些,不像你们男人身强力壮。”李连珠过来牵住姜幼安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平时可得多注意保暖。” 姜幼安抬眼,对上那张笑意温和的芙蓉面,一时哑然。 这个品貌优秀,家世雄厚的女子,未来会是陆玄衡的妻子,他们看起来的确很般配。 姜幼安抿抿唇,识趣地说道:“我就不打扰郡主和大公子逛园子了,先行告辞。” 李连珠点头,陆玄衡看着姜幼安走远,没有说什么,和李连珠又一起逛了一会儿。 片刻后,李连珠该离府了,她上了自家马车,若有所思地对自己的婢女说:“去查查那个姜幼安,弄清楚她和陆玄衡到底是什么关系。” 婢女说:“她不就是一个家破人亡,寄居在陆府的孤女吗?方才见她和陆大公子挺生分的,郡主是在担心什么?” “方才在厅上,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没提她半句,可见她在这府上很不起眼,多半不受待见,看她穿着也很寒酸,应该没什么钱财也没什么依仗。” 李连珠眼眸微眯,“不过我瞧见她手上戴着一只红玛瑙手镯,那镯子可是价值不菲,会是谁送给她的呢?” …… 下午时,秋兰去别处打听了郡主的事,得知献王府的确有和陆家联姻之意,陆老夫人很是满意。 秋兰将这消息告诉姜幼安后,姜幼安没说什么,但似乎情绪不太好,晚上用饭时都心不在焉的。 秋兰想,姑娘大概还是有点在意大公子的吧。 晚间,姜幼安早早地歇下了。 此时亥时已过,夜已深,万籁俱寂。 突然听得吱呀一声,好像是房门被人打开了。 姜幼安本来就没睡着,她以为是秋兰,于是躺着不动。 然而下一瞬,男人的气息将她裹挟,她被人从后拥住,后背紧贴上坚实的胸膛。 姜幼安呼吸一滞。 第十章 郡主会容得下她 “你怎么来了?” 陆玄衡没有回答她,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后颈。 姜幼安没想到陆玄衡会突然来,有些慌张地推他:“不行,万一被人发现……” 她和陆玄衡的事,除了秋兰和修竹,没人知道,万一暴露,没人会说陆玄衡什么,而她一定会被赶出陆府,被别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陆玄衡咬着她的耳垂说:“没事,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就行了吗?他都要成婚了,白天时他还和郡主一起见面,现在又背着人来缠她……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姜幼安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我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把病气过给你。” “今天在李连珠面前不是说都好了吗?” 陆玄衡将她翻过来,从正面压了过来,吻住她的唇。 姜幼安不满,挥着两拳捶他。 陆玄衡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上。 “乖一点,明天我还得早起去军营。” 他低头叼住她的寝衣领子,宽大手掌按在她柔软细腻的胸口。 他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茧,轻轻拂过,便带起一阵酥麻。 姜幼安不可抑制地缩起身子,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像娇弱的小猫。 男人的欲念被彻底点燃,倾身而上。 姜幼安的住处离陆云珠她们很近,她真的怕会被发现,只好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可是陆玄衡这个混蛋在床上向来凶猛,她招架不住,神志不清之时也不知道胡喊了些什么。 床架子吱呀吱呀晃了好久,终于停下来后,姜幼安已累极,躺在陆玄衡的臂膀里轻轻喘着气。 陆玄衡抚摸着她鬓边的发,语气闲适:“你今日见过郡主了,觉得她怎么样?” 姜幼安迟钝地看他一眼,把他的问题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觉得可笑。 他这么问什么意思,她哪里有资格评价郡主? 但是平心而论,她觉得南华郡主很好。 她偏过脸,声音轻飘飘的,“郡主自然是品貌俱佳。” “嗯。她待人亲和,温柔贤淑,日后一定容得下你。” 姜幼安眼眸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玄衡。 陆玄衡还惦记着纳她为妾,可说的倒像是专门为她才选了一位温柔大度的女子做正妻。 陆玄衡以为她是很惊喜,轻笑一声,“待正妻进门,我也不会冷落你的,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姜幼安默默攥紧手指,“能有那么一位尊贵端庄的郡主做你的妻子,还留着我做什么?” 这话在陆玄衡听来便是在吃醋,他捏捏她的脸颊,“不留着你,你要去哪儿?上次陆云珠的事情,你还没长记性?只有我能护住你。” 姜幼安淡淡地说了声“困了”,翻身朝里。 陆玄衡知道她方才累着了,便没再折腾她,揽着她睡了。 …… 自打从侯府的宴上回来,陆云珠已经被禁足半个月了。 她和沈鹤平的婚事基本已经敲定,而她如今却被关在家里,想见心上人一面都不行,人都要急疯了。 奈何她是真的怕陆玄衡,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每日只能窝在自己的屋里,一想起自己落的如此处境,她就恨不得把姜幼安吊起来打一顿。 这些日子,她气得嘴角都上火起泡了。 “姜幼安那个小贱人最近在做什么?” 陆云珠闲着没事,问起姜幼安。 春桃给陆云珠捏着腿,说:“她呀,前几日不是病了吗,这两天才好,没怎么出门,不过我之前听门房上的婆子说,前段时间姜幼安出过一次门,回来时带了好多东西呢,大包小包的。” 陆云珠挑眉,“哦?” “都是些日常用的物件,那些东西她在府里领不着,只好出去买吧。” “她哪儿来的钱?”陆云珠一下子坐直了,“别是偷了府的!” 陆云珠突然就有事干了,她勾唇一笑,拉着春桃合计起来。 …… 另一边,姜幼安收到了一封来信。 没有署名,信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说之前约定的交易可以进行了,约她到满香楼见面。 姜幼安看后便明白了,来信之人是沈鹤平,所谓的交易便是以五百两银子换她手里那支银簪。 姜幼安捏着那封信,神色有些怀疑,沈鹤平真的凑够钱了? 她心里存着疑惑,带着秋兰出了门。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任沈鹤平这个人,担心他不会乖乖交钱,保不齐是有什么诈,于是她到了满香楼后,并没有去同沈鹤平立刻见面,而是找人传话,让他随她去街角的一处小摊。 这里位置开阔,若是沈鹤平想对她不利,她也好有个防备。 片刻后,沈鹤平满脸不情愿地来了,他嫌弃地看一眼那凳子,用手帕擦了擦才坐下。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姜幼安将那簪子拿出来,给他看了一眼。 沈鹤平也不废话,将一个信封递到她的面前。 姜幼安打开看看,竟然真的是五百两的银票。 “沈公子如今攀上陆家了,出手就是大方啊,五百两说给就给。” 沈鹤平冷笑一声,“这不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那日你害得陆云珠中药,我也寻不到那么好的机会,这钱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 这几句话听得姜幼安一阵恶心,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沈鹤平看起来衣冠楚楚,实则是脏心烂肺,多看他一眼,姜幼安都觉反胃。 沈鹤平从她手里夺过簪子,瞧了瞧,收进袖口里,他轻蔑地看着姜幼安,“从此你我就两清了,不过你若是实在混不下去了,也可以来找我,看在过去的份儿,让你做我的妾,也不是不行。” 他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秋兰气得不轻,骂道:“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这么羞辱姑娘!” 姜幼安没有因他的羞辱动怒,而是又将那几张银票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秋兰问:“怎么了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幼安摇摇头,眉头却皱着。 这个沈鹤平,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当初他在她父亲门下时,生活就很拮据,这才过了一年,就算他升了迁,一个六品文官,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钱…… 姜幼安盯着沈鹤平的背影,陷入思索。 天冷,她们没有在街上过多逗留,与沈鹤平分开后,主仆二人就先回了陆府。 姜幼安刚一进屋,便愣住了。 屋里的箱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一片狼藉。 她看向在屋子中央站着的罪魁祸首,压着怒火道:“陆云珠,你要做什么?” 第十一章 姜幼安的画 陆云珠两手抱胸,趾高气扬道:“当然是抓贼了。” 她身边一个管事婆子扯着大嗓门说:“表姑娘,之前你来到管事房中领用度,我是没给你,那还不是府里吃紧,我得紧着其他几位正头主子,这才没给你嘛,可你也不能偷啊!” 姜幼安房中的木炭、茶叶、几匹布料都被清理出来,这些原本都是府里日常供给,可管事的下人轻视她,给她的东西总是缺斤少两,大冬天的,连几斤炭火都不想给她,现在面前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出去买的,她们竟然说是她偷府上的! 秋兰气不过,愤愤地瞪着那张婆子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姑娘从没有偷过府里的东西!反倒是你们总克扣我们姑娘的供给!” 陆云珠撇撇嘴角,假惺惺地对张婆子道:“哎呦,你们也真是不会办事,明明都说了表姑娘和我们其他几位姑娘的月份供给是一样的,你怎么能亏待人家?” 张婆子面露嘲讽:“二小姐教训的是,可这毕竟尊卑有别,不论什么东西奴婢都得紧着您,这表姑娘只能先委屈一下了,可没想到表姑娘她竟然偷东西啊,哎呀也是,寄人篱下本就拿人手短,要是我,我也不敢总是腆着脸伸手要东西。” 她们一唱一和,冷嘲热讽了一通,姜幼安攥了攥双拳,冷静地开口道:“你们仔细看清楚了,这些根本不是府里日常供给的用材,都是我自己出去买的,我从没有偷过这府里的一分一毫!” 陆云珠倒也不慌,反倒是眼睛一亮,“自己买的?那可真是奇了,你哪儿来的钱?” “我哪儿来的钱,有必要告诉你吗?又不是花你的钱。” “那可不一定。”陆云珠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你整日待在陆府,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难不成还能自己挣钱?我看你一定是偷了府里的东西,拿出去典卖,又或是,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姜幼安面色微怒,“陆云珠,你嘴巴放干净点!无凭无据,你就想这样诬陷人吗?上一次的亏,你还没吃够吗?” 陆云珠又想起自己被陆玄衡打手心的场面,手掌一阵发痒,她更生气了,大叫道:“我就不信你的钱来路正,一定是偷我们陆家的!” 秋兰急着要说钱都是姜幼安卖画所得,正要张口,姜幼安却给她递了一个颜色,示意她闭嘴,。 姜幼安看着怒目圆瞪的陆云珠,心思一转,扬声道:“反正我没偷过钱,有本是你把老夫人叫过来,让她审我!” 陆云珠被激到,“你以为我不敢吗?难不成你还指望老夫人向着你不成?” 她当即亲自去请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午休刚醒,正想去院子里走走,便听说陆云珠了府里出了个贼,一时又惊又疑,耐不住陆云珠缠,她只好去了姜幼安的房中。 “祖母,你看,姜幼安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我问她哪儿来的钱,她说不出来,肯定是偷咱们家的!” 陆老夫人看了看那些东西,皱起眉头,那一堆不值几个钱,就为这个,陆云珠大呼小叫的,实在让她不喜。 她看向姜幼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幼安一脸受气的模样,低着脑袋说:“老夫人,我真的没有偷过钱,我的花销都是用我作画赚的钱付的。” 陆云珠愣了一下,不屑道:“你骗谁呢,谁会买你的破画?” “我的画都是挂在书画铺子里寄卖,老夫人若不信,便请墨韵阁的掌柜来问问话吧。” 陆老夫人虽然觉得这不是个什么事,不至于兴师动众,不过她听说姜幼安自己作画卖钱,倒是有点兴趣,便点了头,派人去请。 而姜幼安趁着这个间隙,来到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寄居在陆府,的确不好意思总是开口要这要那,好在自己略通丹青,我便想自己动手作画,好歹可以攒些钱。对了,我还为老夫人做了一幅画听说老夫人寿辰快到了,这幅松柏幽兰图便算是我给老夫人的寿礼吧,望您不嫌弃。” 说着,姜幼安呈上了一幅画。 陆老夫人有些诧异,打开看后,神色更添一份愉悦。 陆云珠“嘁”了一声,“什么破画,也好意思送给老夫人。” 她这么说是她完全不懂画,陆老夫人娘家却是书香门第,她是懂文墨的,很是喜欢那画,而且一看便知姜幼安是有靠这个赚钱的本事的。 她再看向姜幼安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欣赏,这个孩子其实不错,自从来到府上一直安安静静的,从不惹事,反倒是自己那嫡亲的孙女总是不像话。 陆老夫人看了陆云珠一眼,眼神无奈。 这时,墨韵阁的刘掌柜到了。 刘掌柜带来了账本,刚拿出了,陆云珠便抢着去看。 陆云珠扒着账本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姜幼安竟然还真的靠卖画赚了不少钱。 “怎么可能,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买画的人都眼瞎了吧?” 刘掌柜听了替姜幼安感到不平,出言道:“姜姑娘的画销路一直很好,一般挂出去没多久就有人买。有眼光的人才知道怎么欣赏,没眼光的,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是废纸了。” 陆云珠听出他在讽刺自己,气得不得了,“你少多嘴,我现在还怀疑你这账本是假的,你和姜幼安是一伙儿的!” “够了!”陆老夫人轻斥一声,不悦地看陆云珠一眼。 陆云珠缩了缩脖子,咬着唇不吱声了。 姜幼安始终站在一旁,腰板挺直。 “今日之事,是误会一场,到此为止吧。” 陆老夫人训斥陆云珠道:“你已经是要出嫁的人了,稳重些,别成日里惹是生非。” 转而又对管家婆子说:“我早就交代过,表姑娘的待遇和府里的小姐是一样的,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再敢有阳奉阴违之事,决不轻饶。” 几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陆老夫人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姜幼安,“好孩子,往后再受什么委屈,只管来同我说。” 姜幼安微微一笑,屈膝道谢。 陆云珠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陆玄衡护着姜幼安,现在连祖母也要护着姜幼安了吗? 她气恨地瞪姜幼安一眼,跟着陆老夫人走了。 姜幼安则亲自送刘掌柜出去,一脸惭愧地说:“今日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刘掌柜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同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姑娘最近可作新画了,我还想多收几幅呢。” 姜幼安笑着与他交谈,二人一直走到府门外,刘掌柜正要走人,却盯着一人发愣。 “怎么了?” 刘掌柜指着一个小厮道:“我瞧这人很像经常来买你画的那位公子呢。” 姜幼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修竹。 “掌柜怕是认错了,他是陆府的侍从。” 刘掌柜摸摸脑袋,“可能是我认错了,那位公子每次来买的都是你的画,出手还很大方呢。” 他说完就走了,姜幼安回想着他的话,心中却冒出了一个猜想。 第十二章 偶遇苏明修 揽月居,陆玄衡刚回来,正在更衣。 听说陆云珠又没事找事诬陷姜幼安偷钱一事,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宴会上的事,他狠狠教训了陆云珠一顿,这才几天,又出来惹是生非! 陆云珠是二房的人,他也不好总是管教她,就是不知道姜幼安受了委屈,人怎么样了。 他正想着让修竹去传话,让她过来,没想到修竹进来说,表姑娘来了。 她很少主动来找他,这会儿过来怕是刚受了委屈,来找他诉苦。 他无声地弯了下唇角,让人进来。 姜幼安走进来,正好修竹往外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是陆云珠太不像话了,你别难受,等过几日我找机会好好教训她。” 陆玄衡牵住姜幼安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姜幼安对上他的眼睛,语气平静道:“陆云珠说我偷钱,我说我没有,我的钱是靠卖画攒的。” 陆玄衡闻言点点头,似乎有些惊喜,“那你还挺厉害。” “书画铺子的老板告诉我,有一个人经常来买我的画,出手还很大方。” “那是好事。” “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陆玄衡挑眉,“我如何会知道?” 姜幼安见他还装,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书案后的柜子前,一通翻找。 陆玄衡愣了一下,明白过来。 看来她已经知道是他让修竹去买她的画了。 他也不阻止姜幼安翻找的动作,随她去了。 姜幼安果然在书柜里找到了好几幅自己的画,她不满地看着陆玄衡,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买我的画?” 陆玄衡轻笑一声,“你把画寄卖在墨韵阁,不就是让人买的吗?那我为何不能买?” 姜幼安抱着那几幅画,双手微微发抖。 一直以来,她在陆家寄人篱下,处处看人脸色,小心度日,唯一得到的一点庇护,都是靠陆玄衡施舍来的。她曾经是千金小姐,骄傲惯了,怎么会没有自尊? 她也想不用仰人鼻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所以她才要想办法卖画,可是现在告诉她,她的画都是陆玄衡买走的,也就是说,她赚的钱都是还是陆玄衡的施舍。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她那一点点自尊被击溃了。 她红着眼睛对陆玄衡大吼:“谁准你买了?我如果知道一直是你在背后买的画,我才不会卖给你!” 陆玄衡也变了脸,“我光顾你的生意,让你有钱赚,我还成坏人了?” “你好,你好得很!你陆大公子德行高尚,是大善人,我谢谢你施舍我!” “你是该谢谢我,除了我,还会有谁买你的画?” 姜幼安突然愣住,她垂下脑袋,抱紧自己的画。 好像真的是这样,之前陆玄衡出差,不在京中,她的画就一直挂在铺子里没人买,是陆玄衡回来后,才被他买走的。 也许,她真的画得很差,除了陆玄衡看她可怜,没有人会买她的画。 一颗眼泪顺着姜幼安的脸颊滑了下来,落在画轴上,砸在陆玄衡的心里。 陆玄衡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难听了,登时懊悔起来,他看姜幼安无声地掉眼泪,无措起来,笨拙地伸手去蹭她脸上的泪。 姜幼安平静地躲开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抹掉眼泪,沉默地往外走。 陆玄衡追上她,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气话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姜幼安根本不听,一个劲儿地往外走。 陆玄衡为她这样回避的态度而感到心慌,他不喜欢这样,抓着她的胳膊纠缠道:“你把画还我,那些我可是付了钱的。” 姜幼安停顿一下,从怀里掏出银票。 是沈鹤平给她的,还好她现在手里有钱。 她掏出一张,扔到陆玄衡怀里便快步走了。 银票落在地上,陆玄衡定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说不出话来,脸色灰败。 …… 姜幼安回到自己屋子里,将那几幅画一一展开,手指轻轻落在画幅上描摹。 这些画都是她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画得脖子酸痛,画得手上都生冻疮。 她的画工是母亲亲手教的,母亲虽是深闺妇人,却以丹青妙手出名,她以为自己继承母亲的画艺,可以靠这个吃饭呢,可是她画得不好。 姜幼安叹了口气,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就算她画得不好,那也是她的心血,不该被陆玄衡糟践。 她记得还有一幅雪景图挂在墨韵阁,她要赶紧拿回来,免得又落到陆玄衡的手里。 她心里带着一股火,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到了墨韵阁,她没在柜台瞧见刘掌柜,于是自己在铺子里逛。 找了一圈,没有见到自己那幅画,她正发愁时,看见一位身穿春蓝色长袍的年轻公子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幅画欣赏。 她从他身后经过时扫了一眼,竟然正是她的那幅雪景图。 看来还是有人欣赏她的画的。 可巧那公子扭头看了过来,姜幼安对上他的视线,很是诧异。 此人她不久前见过,正是永安侯府的四公子。 方才看背影时,她根本没看出来,因为他是站着的啊,可四公子不是坐轮椅吗? 苏明修见是她,也惊喜了一下,“姜姑娘,好巧。” 姜幼安看着他的双腿,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苏……苏公子。” 苏明修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身子虚弱,不能久站,有时才会坐轮椅,又不是瘸了。” 原来如此。 姜幼安重新打量他一番,又将目光放在他手里的画上,“苏公子,喜欢这幅画?” 苏明修点点头,“嗯,此作不俗,构图布局疏密得当,用墨浓淡相宜,很有意境,看得出笔者功底不错。” 姜幼安刚遭受过一番打击,现在听到有人欣赏她的画,如同久旱逢甘霖。 她一边听苏明修的鉴赏,一边静静看着自己的画,一时出神。 苏明修都说完了,见她还盯着画发呆,他偏着头,凑过去看她,“姜姑娘?” 姜幼安回神,猛地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她的心口狠狠跳了一下。 苏明修看着她笑,“姜姑娘也喜欢这幅画,不如我把它买下来赠你?” 第十三章 赠画 姜幼安说:“苏公子,其实这幅画就是我作的,挂在这里寄卖。” “是你作的?”苏明修目露欣赏,“对,我记得令堂可是丹青圣手,看来你得了她的真传啊。” 听别人提起母亲,姜幼安心里还挺感慨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苏明修反应过来她的双亲都已不在,愧疚道:“抱歉。” 姜幼安微微一笑,说无妨。 她犹豫着看苏明修一眼,试探地对他道:“难得能遇上欣赏这画的人,苏公子若是不嫌弃,那我就赠予苏公子吧。” 苏明修望着姜幼安,眼底笑意浮动,“我本就有意购买此画,既然知道这画是出自姑娘之手,更应该加价捧姑娘的场,怎么能白拿呢?” “若你要买我的画,又碍于面子,不得不给我高价,反倒不美了,还是送给你吧。” 姜幼安捏着指尖,神情有几分羞涩,“就当……交个朋友吧。” 苏明修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脸庞,柔声道:“姑娘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这幅画作难得,我可不想拱手相让呢。” 二人对上视线,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姜幼安茫然地眨眨眼,苏明修耳根微微泛红。 “不过我也该送姑娘些什么。”苏明修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姜幼安笑道:“公子想回礼,等下次见时再给我吧。” 苏明修抿唇微笑,“嗯,下次见。” 他拿着画先行告辞,姜幼安目送他的马车远去,嘴角微微弯起。 上次在侯府遇见时,她还以为苏明修双腿有疾,一辈子只能坐轮椅,所以并没有把此人放心上,如今看来,他的身子没有那么差,而且他性情温柔,彬彬有礼,很有君子之风。 关键是,他收下了她的画,意味着他对她多少是有些好感的。 倘若能嫁给苏明修,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了。 姜幼安一下子就有了方向,心情愉悦起来。 之后几日,她就一直打听苏明修,想办法多了解他一些。 原来他身子不好是因为年少时有一次骑马,不慎从马上摔下来,落下了病症,不能久站,还总是爱生病。 也正是因此,他的婚事至今都没有定下来。他虽出自勋贵之家,可能与他家世匹配的,也没有几个想嫁给他这么一个病秧子。 姜幼安觉得他还挺可怜的,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其实就算苏明修是个病秧子,以她现在的境况,也算是高攀人家了。 她现在愁的是,到底怎么才能高攀得上人家。 他们见过两次,苏明修还主动承诺下次相见时会给她一件回礼,可是下次相见时什么时候呢? 苏明修又不爱出门,她也不能天天上大街上晃悠,期盼与他再次偶遇。 姜幼安心里着急,又过了几日,冬至这天,陆云瑶来找她闲聊。 陆云瑶是陆家三房的姑娘,比姜幼安小半岁,她和二房的陆云珠一直合不来,倒是和姜幼安能说上几句话。 她性子柔善,是姜幼安在这陆府唯一喜欢的人。 “我听说我娘说,陆云珠和那个沈鹤平的婚事定了,婚期定在来年三月。” 陆云珠露出一种畅快的表情,“那个讨厌鬼总算要嫁出去了,我再也不用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了,真好。” 姜幼安笑而不语。 陆云珠和沈鹤平,一个看中对方的才貌,一个看中对方的家世,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但愿他们长长久久的,再也不要祸害别人才好。 “不过祖母和大伯母没给陆云珠添多少嫁妆,陆云珠这几日天天在屋里抱怨呢。哼,谁让她做出那么不光彩的事,祖母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她很不满。” 陆云瑶撇撇嘴,有些幸灾乐祸,“要我说,祖母和大伯母肯给她操办这婚事就不错了,毕竟现在大哥哥和南华郡主的亲事才最关紧呢。” 提起陆玄衡,姜幼安更没话了。 因为卖画的事,他们大吵一架,虽然之前他们关系也很差,但最近他们几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姜幼安才不在乎他的事,管他和谁结亲呢! “对了,过几日献王府要举办一场冰嬉会,给咱们家下了帖子,我听祖母的意思,大概就是想找机会让郡主和大哥哥多相处相处。” 姜幼安不咸不淡地说:“这可真是为了一碟醋,包了一顿饺子。” “是啊,王府请了大半个京城的勋贵,什么定国公府,永安侯府,都会去呢。” 姜幼安平静无波的眼底突然泛起波澜。 永安侯府…… 虽说苏家的人肯定会去捧献王府的场,可苏明修又不爱出门,他会去吗? 她说不准,不过总得碰碰运气。 “那到时候一定很热闹,我们一起去吧。”姜幼安突然来了兴趣,抓着陆云瑶的手说。 陆云瑶开朗道:“好啊,还以为你不想去呢,那我又要和陆云珠大眼瞪小眼。”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陆云瑶就告辞了。 姜幼安已经开始期盼冰嬉会那一日,迫不及待地去翻衣裳计划那日穿什么。 这时,修竹过来了,还带了几匣子东西。 “表姑娘,这些是大公子给您的补品。” 姜幼安面无表情,“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修竹干笑道:“上次郎中还说您身子太弱,要多补补呢,这些都是大公子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我不需要,你留下我也会扔掉,还是拿走吧。”姜幼安说罢,转身去里屋了,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修竹只好悻悻地将那些补品又原封不动地带回了揽月居。 “大公子,表姑娘不肯收。” 陆玄衡面色阴沉。 就因为画的事情,她跟他置气到现在?他都主动示好,拿东西哄她了,她竟然还不肯给面子。 罢了,她气性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等过几日再去哄她吧。 陆玄衡摆摆手,示意修竹退下,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修竹吩咐道:“献王府办冰嬉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肯定都要去凑热闹,就别让她去了。” 免得去了看见他和郡主在一起,又要闹什么别扭。 第十四章 冰嬉会 到了冰嬉会这日,陆玄衡和赵氏领着几个小辈出门了,陆老夫人送到门口,嘱咐他们今日是赴献王的宴,凡事要谨慎得体。 陆玄衡去了最前头的马车,陆云珠已经解了禁足,今日也要凑热闹,她向来爱巴结赵氏,去跟赵氏坐同一辆马车了,陆云瑶则拉着姜幼安去最后一辆马车。 姜幼安正准备上车,修竹过来了。 “表姑娘,献王府下的帖子上只请了陆家人,表姑娘恐怕不便前往。” 姜幼安愣住,车里的陆云瑶说:“幼安姐姐一直住在陆家,是陆家的表亲,也算是半个陆家人,有什么不能去的?” 修竹也很为难,可是他得了大公子的命令,就是要拦着姜幼安赴宴,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毕竟是献王府,还是谨慎些为好,表姑娘还是不要贸然前往了。” 姜幼安微微皱眉,她可是盼了好几天,竟然去不成了吗? 她正发愁时,站在府门口的老夫人看了过来,笑道:“多带个人罢了,王府哪儿会这么小气?幼安也去吧,跟云瑶你们两个也彼此有个照应。” 姜幼安脸上的愁云立刻消散,她对老夫人屈膝,说了声多谢老夫人,喜滋滋地上车了。 修竹见老夫人都发了话,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灰溜溜地去前头陆玄衡的马车里回话了。 陆玄衡叹气,“罢了,她想去就去吧,我和郡主定亲一事她早晚也要接受的。” …… 冰嬉会设在献王府后的私人园林,园林中有一片湖,冬日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湖边设了一圈帷帐,供宾客入座。 今日献王没有到,只有王府和郡主出席,陆家一行人到时,被安排在了靠近献王妃的坐席。 小辈们跟着赵氏去给王妃请过安后,便一一入座,姜幼安刚坐下就开始张望,寻找苏明修的身影。 宴会开始后,先是一场滑冰表演,几十个身穿冰鞋的人在冰面上做杂技,舞刀弄枪,扯着幡旗做出哪吒闹海的场面,十分具有观赏性。 陆云瑶看得津津有味,姜幼安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的视线从对面那一排帷帐一一扫过,终于在一群男人中看到一个清俊单薄的身影。 是苏明修! 他穿着一袭月白锦袍,头上戴着一顶银冠,简单素净,即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透出的那种端雅气质也很吸引人。 姜幼安盯着他看,他像是感觉到了,也朝她看过来。 二人对视上的那一瞬,苏明修眼底露出惊喜之色,对她微微一笑,姜幼安也对他点头示意。 她面上矜持,实则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今日总算没有白来。 场上的滑冰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要进行打冰球的比赛,每队六人,穿冰鞋上场,持球杖共击一球,率先打入对方球门为胜,三局两胜,每局设有彩筹,胜者可得。 所有宾客都可以参与,南华郡主作为主家,先行出场,陆云珠见状,立刻过去凑热闹,加入了郡主那队。 陆云瑶也和几个人组了队,刚好差一个人,陆云瑶便对姜幼安道:“幼安姐姐,你快来!” 姜幼安还在往苏明修的方向看,她只惦记着去和苏明修说话,不太想参与什么比赛,便说算了。 陆云瑶恳求道:“来嘛,我们就差一个人了。” 姜幼安受不住她缠,只好答应。 这冰球赛规则没有那么严谨,主要是以趣味为主,会滑冰就行,这对姜幼安来说倒是不难,她以前经常出去滑野冰。 第一局,大家都还在熟悉冰面,手脚都畏缩,最后以郡主率先击中一球,点燃了场上的热情。 既然是比赛,谁都不想输,第二局时,大家都认真起来。 陆云珠一直跟在李连珠屁股后,见陆云瑶滑了过来,她故意使坏伸出球杖绊了人家一下,陆云瑶躲过去,也不甘示弱地狠狠撞了她一下。 陆家两姐妹较劲时,李连珠已经抢到了球,平稳地朝对方球门滑去。 若是这一球再中,姜幼安她们这一队就直接输了,她的胜负欲也起来了,灵活地躲开身边的防守,飞快地朝李连珠追去。 苏明修的目光追随着姜幼安,就见那个鹅黄色的身影绕开层层阻拦,灵活地滑行在冰面上,简直像一只活泼的小鸟。 他不由得站起身,看得更加仔细。 姜幼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追到李连珠身后,轻巧地伸出球杖一勾,抢走了球。 她带着球继续滑行,眼看有人追来,她赶紧给位置更有利的陆云瑶使个眼色,将球传递给她。 陆云瑶会意,瞄准球门,用力一击,一击得中。 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观赛的宾客都开始鼓掌叫好。 姜幼安和陆云瑶抱在一起庆祝,陆云珠过来冷冷道:“没眼力见儿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场子,敢抢郡主的球,真是蠢货!” 姜幼安往李连珠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人家笑呵呵的,台上的献王妃也面带微笑,不过王妃旁坐着的赵氏倒是脸色难看。 姜幼安呛陆云珠:“人家郡主和王妃都乐呵呵的,输不起的人是你吧。” 陆云珠狠狠剜了她一眼,又去李连珠身边了。 台上的献王妃笑着提议道:“这几个女孩打得还真是不错,最后一局,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不如再加几人,想必更有看头。” 她边说,边往陆玄衡的方向看,陆玄衡明白王妃的意思,这是让他下场为郡主助阵。 献王府特意办了这场宴会,他来了自然不会端着,于是出言加入李连珠的队伍。 李连珠对他一笑。 姜幼安看着陆玄衡去到了李连珠身边,默默移开眼睛。 郡主的队伍又加入两个男子,她们这队也得再找两个人。 不过大家都看出这一局就是专门为李连珠和陆玄衡设的,不太想上去陪玩。 找了半天还差一个人,陆云瑶急道:“怎么办,找谁来呢?” 姜幼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远远见苏明修脱了身上厚重的披风,朝她走来。 短短的一段路,苏明修走得很快,越来越近,姜幼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苏明修走到她的面前,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姜姑娘,不如我陪你们打一局?” 姜幼安怔怔地看着他,“你的身子……” “滑一会儿冰不妨事的,我年少时也经常滑冰。” 姜幼安嘴角缓缓弯起来,笑着对他点头。 陆玄衡将这一切看着眼里,暗暗捏紧了十指。 第十五章 苏公子中意她 第三局开始,姜幼安还是不放心苏明修的身子,一直关注着他。 苏明修看起来状态不错,在冰面上滑行时很游刃有余,姜幼安放心了,但是视线还是忍不住追随着苏明修。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截断了她的视线。 陆玄衡沉着一张脸,那眼神像小刀一样划了姜幼安一眼。 姜幼安感到莫名其妙,稍微一想,又明白过来。 他这是因为方才她抢了郡主的风头而给她甩脸子吧。 她心里也不爽起来,默默跟他拉开距离。 冰球在几人手中辗转,眼看着来到了李连珠手里,她唤了一声“陆公子”,将球传给他。 二人倒是挺有默契,陆玄衡顺利地接过了球,他正在正对球门的位置,瞄着中心,果断地击出。 冰球在光滑的冰面上飞速滚动,眼看就要进入球门。 突然,半道上杀出一个苏明修,那白色的身影简直像一阵疾风扫了过来,精准地拦下球。 一击未中,冰球又回到场中央,被众人激烈地争夺着。 不得不说陆玄衡和苏明修的加入让比赛更加精彩了,两队实力不相上下,双方好几次击球,都被对手阻拦。 战局胶着,众人的胜负欲都被挑高,场边的看客们也都被吊足了胃口。 终于,苏明修寻到一个空隙,从对手手中截下了球,他将球传递给姜幼安。 姜幼安接过后,用球杖带着球快速地朝对方球门冲去。 眼看胜利在望,陆玄衡突然追了过来,试图抢球。 二人互不相让,球杖打在一起,跟打仗一样。 可终究是男人的力气更大,姜幼安没能顶住,陆玄衡看准时机勾走了球,猛地转身将球击出传给李连珠。 而姜幼安与他挨得近,被他转身的动作撞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摔了出去。 “啊——” 姜幼安正面扑到地上,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滑到一丈开外。 而与此同时,球场的另一端,李连珠击中最后一球,拿下了这一局,场边的响起了欢呼声。 “姜姑娘!” 苏明修见姜幼安摔倒,赶紧过来。 陆玄衡这才后知后觉,当他看到姜幼安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倒抽气的模样,心头猛地一紧。 他下意识要过去看姜幼安,可苏明修先一步来到了姜幼安的身边。 “你没事吧?” 姜幼安摔倒时,左腿膝盖跪在了冰面上,有些疼,她揉揉膝盖,对苏明修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没事。” “是不是磕到膝盖了?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姜幼安忙说不用,在苏明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抬头,见胜者的彩筹已经到了李连珠等人的手里,有些遗憾道:“还是输了,好可惜。” 苏明修扶着她的胳膊慢慢走,笑着自嘲道:“唉,都怪我拖你后腿了。” “怎么会呢,是我失误了。” “没事,这次的彩头是一颗夜明珠,我家里有一颗更大的,下次见面给你带来。” 他们二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了,全然没有在意陆玄衡。 陆玄衡听着他们熟稔的打趣,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心里像火烧一般。 虽然赢了比赛,他的表情却是难看至极。 姜幼安被扶到了场下,陆云瑶赶紧过来看她的伤势。 陆云珠幸灾乐祸地看她一眼,扭头对着李连珠拍马屁:“还是郡主厉害,最后一球真是漂亮!” 李连珠则笑盈盈地看向陆玄衡道:“多亏了陆大公子,不然恐怕赢得不会这么顺利。” 陆玄衡表情淡淡的,“郡主谦虚了。” 李连珠望着他,眼底都是绵绵情意,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睛,去看姜幼安:“姜姑娘,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姜幼安说:“只是磕了一下,不碍事。” “后头有供宾客休息的厢房,你先去歇歇吧。” 姜幼安说好,被陆云瑶扶着去了厢房。 “哎呀,真可惜,就差一点,这下可有陆云珠嘚瑟的了。” 陆云珠扶着姜幼安坐下,皱眉说:“大哥哥也真是的,不说让着你就算了,还把你给撞倒了,我看啊,他就是一心想在郡主面前出风头。” 姜幼安没说话,心里自然生气,一张小脸紧紧绷着。 “云瑶,你去前头玩吧,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好好歇着,等前头散了我来找你。” 陆云瑶走后,姜幼安这才掀开自己的衣裙,白生生的一截小腿露出来,膝盖一块青紫。 秋兰惊呼:“哎呀,都青了,姑娘这一下磕得可不轻。” 姜幼安忍不住鼓起脸颊抱怨:“都怪陆玄衡,没轻没重的。” “姑娘,你先歇着,我去问问有没有药油。” 姜幼安点头,秋兰往门外走去,刚打开门,正好看见门外站着的苏明修,他抬着手,好像正准备敲门。 “苏公子。”秋兰对他行礼,看了一眼屋里的姜幼安。 姜幼安一愣,连忙收拾自己的衣裙。 苏明修站在原地,没有随意往里探看,问秋兰:“姜姑娘可是在里面?” “是。” “她方才磕到了膝盖,这是药油,你给她揉一揉。” 秋兰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小匣子,侧眸去看姜幼安,姜幼安已经整理好衣裳,给她递个眼色。 秋兰会意,敞开门,“苏公子请进。” 苏明修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伤在腿上,还是先处理吧,我不便进去,先告辞了。” “那苏公子慢走。” 秋兰关上门,小跑着来到姜幼安身边,将那匣子递给她,“姑娘,这苏公子人真不错,特意来给你送药,还知道回避,不进来打扰。” 姜幼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她打开那匣子,里面有一瓶药油,还有一枚玉坠,是一个白玉雕成的玉如意。 之前苏明修收了她的画,说下次再见时会给她一件回礼,看来便是这玉如意了。 这药油随时便能找到,玉如意该是他一直带在身上,指不定什么时候遇见她了才能给她的。 秋兰揽住姜幼安的肩膀,喜道:“姑娘,苏公子肯定是很中意你。” 姜幼安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她将那枚玉坠攥在手里,一股暖意传到心底。 她正高兴着,房门被人敲响。 姜幼安以为是苏明修又回来了,示意秋兰快去开门。 秋兰兴冲冲地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表情变得僵硬,“大……大公子。” 姜幼安一惊,赶紧将那玉坠藏起来。 第十六章 不许再和她来往 陆玄衡进来后,直接让秋兰出去。 秋兰蹙眉看姜幼安一眼,迟疑地出去了。 房门关上,陆玄衡朝姜幼安走来。 姜幼安怕他知道自己悄悄和苏明修来往,心里发虚,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高大的身影慢慢逼近,她下意识往后退,膝盖吃痛,一个没站住,直接摔坐在椅子上。 陆玄衡二话不说,在她面前蹲下,掀开了她的裙摆。 姜幼安大惊,死死按住自己的裙摆,羞愤道:“陆玄衡,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陆玄衡看她一眼,强硬地推开她的手,将裙子掀开,把裤腿撩了起来。 他盯着那一片淤青,眉头皱起。 “都青了,伤成这样也不说一声。” 姜幼安带着几分火气:“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陆玄衡没有为自己辩驳,拿出了自己带来的药油,他看见桌子上也有一瓶,没有多想。 他打开自己手里那瓶,倒了一点药油在掌心,搓热后,将掌心覆上姜幼安的膝盖,轻轻按揉。 姜幼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要躲,陆玄衡的大掌攥住她纤细的脚踝。 “别动。” “你太用力了。” “擦个药而已,别那么娇气。” 姜幼安咬牙,明明都是他害得她受伤的,他还要说她娇气! “不用你帮我擦药。”姜幼安推开他,不许他碰自己,“少在这里装好人。” 陆玄衡垂下手,黯然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姜幼安不想和他说话,身子扭到一边,抱着膝盖自己擦药。 陆玄衡站起身,到一旁就着水盆洗了手,站到姜幼安的身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只是一个比赛,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想要那彩头,我送你就是。” 姜幼安冷冷道:“既然是比赛,只许你争,不许我抢?” “这是献王府的场子,你们和南华郡主竞争,若是真赢了人家东道主,人家面上不说,心里未必会乐意。” 说来说去,还是疼惜郡主罢了。 姜幼安胸口堵得慌,她使劲儿揉了两下膝盖,放下裤腿,“你说的对,是我不自量力,哗众取宠。” 陆玄衡的眉头又皱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跟他没说两句话,就阴阳怪气起来,和那个苏明修倒是很谈得来。 陆玄衡紧盯着姜幼安,“你和那个苏明修,是怎么回事?” 姜幼安低头整理衣裳,“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他什么时候那么熟了?方才见你们有说有笑的,他还说要送你什么夜明珠。” 陆玄衡越说脸色越冷,一双幽暗的眼睛冒着寒光。 姜幼安斜眼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人家见我一个弱女子,被你欺负得摔倒在地还输了比赛,来安慰我几句罢了。” 陆玄衡走近几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姜幼安,“我怎么觉得他很关心你?” “见到有人受伤摔倒,是个人都知道关心一下的,而不是像你一样远远站着袖手旁观。” 陆玄衡哑然,他当时立刻想过去扶她,可是被那苏明修抢先一步罢了,她是在因为这个怪他吗? 姜幼安轻哼一声,“我知道,你是怕郡主看见了误会是吧?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若是被郡主看见了,你还怎么和人家成亲呢?” 陆玄衡从她的话中品出一点醋味,便同她解释:“我和郡主只是联姻,你不必这么拈酸吃醋。今日本就不想让你来,就是怕你心里难受。” 果然是他让修竹阻止她来的,害得她差点没见上苏明修! 姜幼安瞪着陆玄衡,在心里给这人又默默记上一笔。 陆玄衡看她眼睛瞪得圆圆,脸颊都鼓起来的样子,十分娇憨可爱,心情倒是舒缓一些,“好了,别生气了,回去补偿你。” 这时,门外的候着的修竹敲敲门,说献王妃请他过去说话。 陆玄衡便先离开了。 姜幼安见他终于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差点没受住他的盘问,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偷偷地和苏明修都交换过礼物了,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前头的冰嬉会散了,众宾客纷纷离开,姜幼安也跟着陆云瑶一起出去。 在门口时,苏明修故意走得很慢,看着不远处的姜幼安一瘸一拐的,被陆云瑶扶着进了车厢,这才默默收回目光。 他的那关切的模样都被自己亲娘苏夫人看在眼里,苏夫人若有所思,让他来和自己坐同一辆马车。 刚坐下,苏夫人就把厚厚的毯子盖在苏明修的腿上,嗔道:“你身子不好,还去滑冰,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苏明修笑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苏夫人盯着他,开始盘问:“四郎,你同那位姜姑娘是什么情况?” 苏明修一怔,说话结巴了起来:“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那样看着人家,还有方才,你下场打冰球是不是也是为了她?她摔倒了你也是第一个过去扶。” 以往给苏明修议亲总是很不顺利,以至于苏明修特别排斥与姑娘接触,看他对待姜幼安倒是不同。 苏明修嘴上只说她想多了,耳根子却红得不得了。 苏夫人见问他这个闷葫芦也问不出什么,就不问了。 回到侯府后,苏夫人直接将日常跟在苏明修身边伺候的亲随小厮叫过来问话。 苏夫人素来威严,那小厮不敢在她面前说谎话,一五一十地将苏明修同姜幼安见的这几次都说了出来。 苏夫人听出来了,苏明修是真的对这个姑娘上心了。 若是换个人,她会觉得是好事,可是姜幼安嘛…… 她之前就见过这姑娘,姜府还在的时候两家也走动过,可是现在姜府已经没了,姜幼安就是个罪臣之女。 她儿子虽然身子差了些,不免受些嫌弃,她对儿媳的标准也一再放低,可是再怎么,她儿子也不至于去配一个罪臣之女啊。 苏夫人摇摇头,嘱咐那小厮:“你们以后都看着四公子些,尽量拦着他再和那个姜幼安来往。” 第十七章 为姜幼安说亲 陆府。 赵氏和陆玄衡回到府里,母子俩一起吃过饭,正喝茶聊天。 “我看郡主是真心喜欢你的,王妃对你也很是满意。” 赵氏脸上的笑容压不住,“之前已经合算过八字,接下来就该纳吉了,过了这一步,这婚事便是彻底定下来了。” 陆玄衡只是沉默地喝茶,脸上不见喜色。 “玄衡,你怎么了?” “没什么。” 赵氏叹气道:“你向来是个冷清的性子,可要我说,你待人家郡主应该热情些,这门婚事可是难得啊,若不是郡主对青眼有加,咱们也高攀不上王府。你想想,如今储君之位空虚,献王被寄予众望,来日若他真登上了那个位置,咱们家也就水涨船高了。” 陆玄衡明白,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理应承担家族未来的重担,所以他愿意联姻,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那么值得高兴罢了。 他现在脑子里想到的是姜幼安抱着自己膝盖,眼泪汪汪地擦药的画面,还有对他说的那些拈酸吃醋的话。 她现在会很不安吧。 “定亲的事就全部交给母亲操持了,劳母亲费心。” 陆玄衡没有再和赵氏多说,先行告退。 天色已晚,檐下的灯笼在风中颤抖,陆玄衡从长廊上大步走过,来到了姜幼安的门前。 秋兰正端着水盆出来,见了他战战兢兢地说:“大公子,表姑娘已经睡下了。” 陆玄衡屋里看了一眼,“她的伤怎么样了?” “回来后请郎中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淤青。” 陆玄衡点点头,“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没有进屋打扰,转身走了。 …… 入了年关,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陆府尤其是喜气洋洋,小年这日,献王府和陆家签定婚书,正式将李连珠和陆玄衡的婚事定了下来。 次日正是陆老夫人的寿辰,虽然不是整寿,但正好定了亲事,就干脆大操大办一番,前来庆贺的人自然也不少。 一大清早,陆家人都忙活了起来,到了晌午时,宾客们都到了。 姜幼安早就去前厅晃了好几圈,期待着能见到苏明修,据她所知,陆家给永安侯府下了请帖的。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苏明修的人。 秋兰上前头打听了一番,过来给她回话:“永安侯府的人已经到了,不过只有侯夫人和苏家其他两位公子,四公子没有来。” 姜幼安闻言面露失望。 如果苏明修对她有意,真的惦记她,应该会来赴宴借机见她的。 上次那什么冰天雪地里的冰嬉会他都去了,今日为何不来呢?难道是她想多了,苏明修对她只是单纯的友好,并没有情意? 姜幼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荣寿堂里,几位官夫人在同陆老夫人庆贺,让家里姑娘们过去陪着说话。 姜幼安跟着陆云瑶坐在角落,时不时接几句话扮个笑脸。 几位夫人贺完了寿,少不了再为陆玄衡的婚事道一边贺。 “你们家大郎可真是让人羡慕,年纪轻轻的立了那么多战功,这又要和献王府结亲了,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啊。” 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谦虚道:“我们家子孙不多,也就只有玄衡有点出息。” 苏夫人打趣道:“这么出色的孩子一个顶别家的十个,老夫人你就偷着乐吧。” 陆老夫人爽朗地笑了两声,又指指旁边的姑娘:“我们家可不止孙子,孙女也都是好的。云珠来年就要成亲了,还有云瑶,幼安,都是常在我跟前孝顺的好孩子。” 陆云珠挺了挺腰板,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陆云瑶腼腆的笑着,姜幼安有些心不在焉。 几位夫人这个夸夸,那个夸夸,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 苏夫人一个个看过去,目光落在姜幼安身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对陆老夫人说:“云瑶和幼安可说亲了?” “还没呢,我还想让几个孩子在身边多养几年呢。幼安及笄刚满一年,云瑶比她还小半岁。” 苏夫人笑眯眯地说:“这两个姑娘瞧着可真是喜人,对了,我娘家有一个表侄子,刚过十八岁,看着和幼安倒是挺般配的。” 正在走神的姜幼安听见这话脸色突然变了。 苏夫人这是要给她说亲? 无缘无故的,苏夫人若真是相中她这个人,第一想法也是介绍给她自己的儿子,毕竟她自己儿子的婚事都没有着落,何必去操心什么表侄子? 怕是苏夫人知道了她和苏明修的来往,看出了她想攀高枝的心思,今日主动为她说亲,就是要断了她的念头。 姜幼安手心发凉,强撑着笑容。 陆老夫人看她一眼,倒是想为她撮合一下,笑道:“能得侯夫人的赏识,是她的荣幸。说起来,幼安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却比亲孙女还乖巧呢,这回还送我一幅松柏幽兰图,是她自己亲手画的呢。” 陆老夫人让人将那画拿出了,给众人欣赏。 苏夫人看过了画,由衷地赞了句:“的确不俗。” 她再看向姜幼安时,眼底带了些欣赏,不过又化为遗憾。 有才有貌,可出身太差,实在是可惜了。 姜幼安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别人都是眉开眼笑地喝酒吃席,她连装都装不出来,苦着一张脸一个人坐在那儿。 陆玄衡早就注意到了,猜到她定是知道他和郡主定婚的事不高兴,今日又听这么多人都在为此庆贺,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他找了个机会,把她拉到一旁,提醒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你再难受也别拉着一张脸。” 姜幼安本来就烦,看见他更烦。 她不高兴分明是因为苏明修,这人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因为他,可笑! 她不想和他说话,翻个白眼走了。 陆玄衡拿她没办法,想想也是,她已经够不好受了,还要她强颜欢笑的确太难为人。 等她慢慢接受这件事情,他再补偿她就是了。 寿宴过去,之后的几日就该全力准备新年了,陆家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只有姜幼安每日愁眉不展。 苏明修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完全不明白了,见又见不到,只能自己胡思乱想,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大概是不能成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她早早地出门去爹娘的墓前扫墓送年食。 准备离开时,一扭头见陆玄衡站在不远处,慢悠悠地朝她走过来。 姜幼安皱眉看着他:“你跟着我来的?” 第十八章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陆玄衡没有说话,看了眼那简陋的土坟前的墓碑,“选个风水宝地,给你娘迁墓吧。” 姜幼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当时她没钱,情况又特殊,没法给爹娘风光大葬,只能做了个土坟,也只有她自己会来祭拜。 “可是我爹身上还背着罪名,大肆迁墓厚葬,会不会被人攻讦?” 陆玄衡看着她:“我说给你娘迁墓,你爹连尸体都没有……” “所以我做了衣冠冢,让他们合葬,迁墓的话,他们也是要在一起的。” 陆玄衡不说话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幼安。 姜幼安不喜欢他那眼神,沉下脸说:“不行就算了,等我爹的冤情洗清,我自己为他们厚葬。” 陆玄衡眉头皱了下,“我早和你说过,你爹身上没有冤情,他泄露布防图的罪名是坐实了的,你这般固执……” “你闭嘴!” 姜幼安看了眼那墓碑,又扭回头不满地瞪着陆玄衡,紧攥着双拳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他的,但我相信我爹不会做出那种事,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他正名的。” 陆玄衡不想和她吵架,唯有叹气。 当初姜幼安父亲手里机密的军事布防图被泄露,边关战事告急,正是他前去支援。他挽救了战局,立下了战功,却也见到了无数将士的尸体。 姜幼安始终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冤枉的,可是证据确凿。 他理解姜幼安失去父亲的痛苦,却更可怜那些无辜的将士们,所以在他心里,姜幼安的父亲毫无疑问就是罪人。 他不会在姜幼安面前说这些,自认为很有耐心地闭上了嘴。 姜幼安也懒得和他过多争执,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陆玄衡又叫住她,“跟我去个地方。” 姜幼安刚皱起眉头,便被他抱上马背。 陆玄衡的长腿跨上来,将她环在身前,一抽马鞭,带着她跑走了。 秋兰修竹都被抛在身后,只有他们二人共乘一马,在山野驰骋。 姜幼安被颠得想吐,她拨开被吹乱的头发,问陆玄衡:“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玄衡揽着她的腰,贴在她耳后道:“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 寒风一路刮着姜幼安的脸,她的耳朵都要冻掉了,她受不了地缩起身子,用陆玄衡的披风紧紧包裹住自己。 陆玄衡看她像只兔子一样缩在自己怀里,嘴角忍不住翘起,他将她揽紧了些,用自己胸膛温暖她的身子。 马儿带着他们跑到了苍鸿山上,行至半山腰,上不去了,陆玄衡便将马儿拴在树上,带着姜幼安走山阶。 姜幼安爬了一会儿就不乐意了,抱怨脚疼。 陆玄衡轻哼,“说你娇气还不承认。” “是你要带我来这鬼地方的。” 陆玄衡直接弯下腰,将姜幼安背起来。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二人来到了一座庭院前。 没想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还有一座院子,姜幼安从陆玄衡身上下来,好奇地四处探看,很快被这半山腰的景色吸引。 陆玄衡用钥匙打开门,拉着姜幼安进去。 院子不大不小,是个三进院,里面的布置很雅致,保留了山间原有的美景,后面的浴房竟然还连接着一座天然温泉,简直是一处世外桃源。 二人站在屋里,眺望远处云海中的山峦。 “喜欢这里吗?” 姜幼安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由衷地“嗯”了一声。 陆玄衡将钥匙给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在陆府待得不高兴了,便来这里散散心。” 姜幼安捏着那钥匙,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找了这么一处人间仙境给她住? 陆玄衡对上她那眼神,有些不自在似的,“刚才不是还嚷嚷腰酸背痛,你去泡温泉吧。” 姜幼安略微一想,恍然大悟。 他是觉得在陆府偷偷地找她不方便了,特意找这么个隐蔽的地方,方便他行事。 陆玄衡看她那嫌弃的表情便知她想歪了,伸手点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只是想让你放松放松。” 姜幼安总觉得他憋着什么坏,警惕地打量他。 陆玄衡说:“你自己去,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姜幼安这才放心去了,她泡了一个时辰,浑身都舒坦了,等出来时,不见陆玄衡的人影。 找了一圈,发现他竟然真的在厨房做饭。 这里没有别人帮忙,只能他们自己动手,她是不会做饭的,看着陆玄衡熟练的动作,露出惊奇的目光。 等陆玄衡把四菜一汤端到她的面前,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美味。 “你还会做饭?” “之前在边关,条件不好,都是自己做饭。” 陆玄衡哼了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生下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姜幼安又拉下脸,觉得就不该和他说话。 待饱餐一顿后,二人到后面的山林里散步。 城中的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新年,到处都是喧嚣的人声,这里白雪覆盖了一切,只有风声和脚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 漫步在这里,姜幼安暂且忘却了那些烦心事。 她走到一棵树下,使劲儿晃动树干,让雪落了自己一身。 树上的鸟儿受惊飞走,陆玄衡掏出一枚弹弓,对着那鸟射石子。 姜幼安刺他:“鸟招你惹你了?” “射着玩。” 姜幼安嫌弃道:“你小时候也没这么坏。” 陆玄衡一愣,低下头笑了下,“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 姜幼安想起他们初见之时,十一二岁的陆玄衡被赵氏牵着,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她看,看着就特别好欺负。 她也的确狠狠地欺负了他,但是他很好脾气,从不生气,想想那时的他真是比现在好太多,现在的他看着就讨厌。 姜幼安不回答他,默默地走到他身后,将手里的雪球塞到他的后衣领。 “姜幼安!” 陆玄衡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抓她。 姜幼安脚一滑,身体往后仰了下去,陆玄衡抱住她和她一起滚到雪地里。 陆玄衡要反击,抓起一把雪就要往她领口塞,她大叫起来:“啊,磕到头了,好痛!” 陆玄衡赶紧停手,姜幼安狡黠一笑,抓起雪扔了他一脸。 “你这个小狐狸!” 陆玄衡气得挠她痒痒,姜幼安一边笑一边躲。 闹腾了好一阵,二人都累了,躺在雪地中,仰望这洁净澄澈的天穹。 姜幼安感叹道:“真美啊。” 陆玄衡摸到她的手,握住,“这里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即使我和郡主成婚,也可以陪你常来这里。” 姜幼安的表情突然僵住,她盯着陆玄衡的脸看了一会儿,飘远的神智慢慢回了笼,她声音平静:“下山吧,晚上还有年夜饭。” 陆玄衡说好,“下次来时,再添些东西。” 姜幼安却想,她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二人下山后,与秋兰修竹汇合,分别回了陆府。 傍晚时分,赵氏正催促着下人摆年夜饭,有些不高兴地说:“玄衡怎么还不回来?” 王嬷嬷说:“已经让人去军营里请了。” 正好这时,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说:“小人去军营里没见着大公子,大公子身边的副将说,大公子今早去了点个卯就走了。” 赵氏摸不着头脑,“那他这一天是上哪儿去了?” 她着急地在前厅晃,正好看见姜幼安从二门上进来,回自己房里去。 赵氏没管她,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见陆玄衡慢慢悠悠地回来了。 赵氏面露狐疑,这二人一前一后的,难不成是一起出去的? 她越想越不对劲儿,赶紧快步往揽月居去找陆玄衡。 第十九章 元宵节 陆玄衡回到揽月居换了身衣服,正要往前厅去,赵氏突然进来了。 “玄衡,你今日去哪儿了?” 陆玄衡随口道:“去军营巡视。” 赵氏面露不满:“你还骗我,下午时我让人去军营找你,让你今日早些回来,可是去问了才知道你今日根本不在军营。” 陆玄衡依旧面不改色,“临时决定去同友人聚了聚。” 赵氏走近他,盯着他问:“你今日一整天到底是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姜幼安?” 陆玄衡眼神微变,“母亲何出此言?” 赵氏冷着脸,声音严肃:“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当然不是。” 陆玄衡看得出母亲不喜欢姜幼安,若是她知道了他和姜幼安私下的关系,肯定会为难姜幼安的。 他虽然否认得很干脆,但是赵氏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毕竟那个姜幼安生得美,陆玄衡正事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她迷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还想再细问,可是见陆玄衡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了,孩子大了总是不爱听唠叨的,她便不再揪着不放,只是嘱咐道:“没有最好,玄衡,男人三妻四妾虽是正常,但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断不会容你身边一堆莺莺燕燕,更何况你们的婚事刚定下,这个时候可不能闹出什么风流韵事。” 陆玄衡若有所思,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 春节已过,但年节的氛围会一直持续整个正月,十五这日,京城街上有盛大的灯会,各家各户都会出去看灯,陆家亦然,不过今年南华郡主会同他们一起。 亲事定下来后,两家的来往就更加紧密,像这样能够增进感情的机会自然要利用起来。 黄昏时,落日还悬在天边,街市上已经很热闹了,陆家人和郡主一同上街。 万家灯火点燃天幕,人们的欢声笑语充斥每个角落。 陆云珠她们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高兴地看外面的花灯和杂耍表演,又嫌在车里无法玩得尽兴,嚷嚷着要下车去。 陆老夫人年纪大,没法儿下去人挤人,赵氏便说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玩,让他们都跟着陆玄衡。 于是几人下了马车,陆玄衡和李连珠并肩走在前头,姜幼安她们跟在后头。 今日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赏灯了,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偶尔有路人挤过来,陆玄衡便伸手为李连珠挡开。 李连珠说声多谢,低头抿嘴一笑。 跟在后头的陆云瑶见了,一脸戏谑地捂着嘴笑,还用胳膊碰碰身旁的姜幼安。 姜幼安压根不关心他们,她一上街就四处张望着找人。 今日大家都出来游玩,会不会碰到苏明修呢?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上次在陆老夫人的寿宴上她还被苏夫人浇了一头冷水,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姜幼安心神不宁,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几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又到河边乘坐游船,街市上的烟火气虽然喜人却也恼人,乘着游船可以沿着河岸慢慢欣赏那灯火璀璨。 众人上了船,聚在一起喝茶说笑。 姜幼安自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河岸上一片火树银花,她的眼底却是一片漆黑。 元宵佳节,亲友团聚,她夹在在这些欢声笑语中,显得尤为孤单。 秋兰看出她的情绪低落,轻轻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姑娘,是想亲人了吗?” 灿烂的灯火映在姜幼安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神色落寞,叹道:“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秋兰一阵心酸,轻声安慰:“还有大姑娘呢,肯定能找到的。” 姜幼安拍拍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她的姐姐姜幼贞大她四岁,远嫁去了江南柳家,姜家出事后,她给姐姐去了信,可是迟迟没有得到联络,派人去柳家问,他们竟说她的姐姐已经被休弃,不是他们柳家的人了,他们也不知人现在去了哪里。 原来是柳家一得知姜父被判了死罪,怕引火烧身,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姜幼贞给休了。 而姜幼贞孤身一人回京奔丧,不知在途中经历了什么,竟失去了踪迹。 这一年多以来,姜幼安一直在派人打听,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她的姐姐现在在哪里,还在不在人世,她无从得知,只能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来宽慰自己。 头上圆月高悬,姜幼安抬头望月,使劲仰着头,没让那眼泪流出来。 游船从河面上缓缓驶过,乐声从岸边的水榭里传来。 玉貌花容的琴师在月下抚弄琴弦,悠扬动听的琴声荡开,徐徐传至姜幼安的耳畔,稍稍抚慰她心中的苦涩。 她寻音望去,只见水榭二楼的窗户上,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回过头,无聊地拨弄手里的花灯。 船舱的另一端,陆玄衡陪坐在李连珠身边,听她和陆云珠她们闲聊,他插不上话,目光扫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姜幼安的身影,她孤零零坐在那儿,瞧着可怜巴巴的。 李连珠在这里,他只能陪在李连珠身边,陆云瑶她们也总爱往郡主身边凑,姜幼安免不了受冷落,想必她是不开心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蔫了吧唧的,明明刚才在街上还见她伸着脖子看这看那。 “云珠,方才你不是还嚷着要去看灯山吗?你带着云瑶、幼安她们去吧。” 陆云珠却说不去了,她其实就想跟在郡主身边套近乎,什么灯山看不看都无所谓。 陆云瑶却很感兴趣,缠着姜幼安和她一起下船去看。 姜幼安说都行。 陆玄衡心想她跟陆云瑶关系挺好,有陆云瑶陪着,她心情也能好些。 船停下来,陆云瑶和姜幼安上了岸,陆玄衡他们则沿着河岸继续往西。 陆云瑶挽着姜幼安的胳膊说:“哎呀,陆云珠可真是没眼力见儿,大哥哥都说了让咱们都下船,就是想和郡主单独相处,陆云珠还非要赖在郡主身边显眼。” 姜幼安看着游船远去,无声地笑了下,对陆云瑶说:“我们去看灯山吧。” 宽阔的河面上游船如织,苏明修靠窗坐着,观赏沿岸的灯景,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第二十章 想见的人 侍从拿来披风披到苏明修的身上,提醒道:“公子,晚上冷,您别坐在窗口吹冷风了。” 苏明修没有理会,坐着不动,眼睛还在向外张望着。 近些日子,母亲又找了个大夫,把他拘在家里调养身子,不许他出门,年前陆府办寿宴,他本想去贺寿,好见上姜幼安一面,可母亲非说天气太冷,不让他出去,还冲他发了一次火。 今日若不是母亲去会亲戚了,他也不能跟着兄嫂出来玩。 今年这灯会这么热闹,好多人都出来游玩了,若是能碰上姜幼安…… 他正想着,便见对面驶来一艘船,船头的灯笼上贴着“陆”字。 是陆家的人! 苏明修立刻坐直了身子,等两艘船擦肩而过时,船速慢下来,两边互相打了个招呼。 苏明修迫不及待地往对面船舱里看,看见了陆玄衡,看见了南华郡主,看见了陆云珠,却没有看到姜幼安。 原来她今日没有出门吗…… 苏明修顿时失望不已。 苏家的船继续往东行了,苏明修也不对着窗户吹冷风了,一言不发地坐回了船舱里。 …… 好几丈高的灯山耀眼夺目,乌泱泱的人群围在前头,互相挤在一起,姜幼安原本和陆云瑶待在一块,没一会儿陆云瑶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她从人群里退出来,伸着脖子找了一会儿,没有见到陆云瑶的人影。 秋兰说:“云瑶姑娘身边跟着好几个婆子呢,不会丢的。” 姜幼安点点头,不过她今晚没有什么心情逛街,便说:“老夫人她们在茶楼里喝茶,我们去说一声,就先回去吧。” 她从人海中穿梭而过,心不在焉地低头看手里那只兔子灯,差点被一辆马车撞上。 她回过神,退到路旁,带着秋兰走了。 苏明修坐在马车里,手撑着额头假寐。 他坐船坐得头晕,就先下船坐马车回家了。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挪动着,苏明修感觉都更晕了,眉头都紧紧皱着。 突然,他从嘈杂的人声中听见一声呼喊。 “幼安姐姐——” 苏明修睁开眼睛,不确定地打开车窗张望。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明眸皓齿的少女转过身来,绚烂的灯火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层柔和的光亮。 苏明修的眼眸也映出亮色,他立刻让人停车。 姜幼安听见有人唤她,转过身子,便见陆云瑶朝她跑了过来。 “人太多了,我都找不到你了。”陆云瑶挽上姜幼安的胳膊,“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姜幼安点头,不过陆云瑶刚说完要回去,一扭头看见旁边的酒楼里在猜灯谜,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兴冲冲地跑过去。 姜幼安怕又找不着她了,跟在后头一路小跑。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她猛然回头,面前的苏明修气喘吁吁,一双桃花眼盛着最温柔的笑意和最璀璨的光华。 “苏……苏公子。” 想见的人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姜幼安简直被这突然的惊喜砸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笑出来。 待苏明修喘匀了气,低头看见自己还牵着人家的手,赶紧说了声“抱歉”。 他方才在后边追了半天,还喊了几声,一时着急才抓了她的手。 姜幼安当然不见怪,低头含羞笑着,“苏公子今日也出来看灯?” “之前一直在家里调养身体,没有机会出门。” 二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一起走在这重重灯影中,淡粉色的衣袖和藏青色的披风时不时碰在一起。 “你膝盖上的伤好了吗?” 姜幼安斜眼瞧他,眼神里带了些娇嗔,“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当然好了。” 是啊,他都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之前陆家老夫人寿宴,我本来想去的,但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 苏明修喃喃道,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己在遗憾。 姜幼安两只手绞在一起,试探地问他:“苏公子,你姨家那位二表哥人怎么样?” 苏明修一愣,神色茫然。 “上次苏夫人来,说你有位姨表哥很不错,想给我说亲呢。” 姜幼安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就见他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竟不知道这事……” 他看她一眼,倒是没说那姨家表哥如何如何,而是语气含着几分抱怨地说:“是我母亲冒昧了。” 姜幼安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道自己猜的没错。 苏明修对她有意,但苏夫人看不上她。 她笑着说:“只是闲聊时随口一提罢了,苏夫人是好意。” 现在不能借着苏明修对她的好感去挑动他和家里人摊牌争执,一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苏明修真的愿意娶她,二来,若是苏夫人始终不喜欢她,就算苏明修执意娶了她,将来进了门她在苏夫人手底下也没有好日子过。 或许她应该想办法让苏夫人喜欢她。 二人继续慢慢走着,苏明修瞥她一眼,“我的那位表哥的确不错,在军中任职。” 姜幼安点点头,“这样啊,不过我不喜欢武将,打打杀杀的,怪吓人的。我还是更欣赏有书卷气的儒雅君子。” 苏明修听见这话,嘴角微微勾了下。 姜幼安突然问:“今日只有你自己出来了吗?苏夫人没和你一起?” “母亲去我姨母家了,说是明日要一起去玄真观。我今日本来是和兄长们在一起游玩,不过方才在船上有些不适,就先和他们分开了。” 姜幼安迟钝地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玄真观。 二人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话,姜幼安见陆云瑶从酒楼里出来了,她只好说:“我得走了,苏公子既然身体不适,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明修眼底划过一抹遗憾,他看见旁边有一个首饰摊上,便去买了一只闹蛾儿,元宵节时,年轻姑娘们时兴戴这个。 他将那闹蛾簪递给姜幼安,“这个送给你。” 姜幼安看他一眼,微微偏头,“那你帮我戴上吧。” 纤细雪白的脖颈从衣领里露了出来,苏明修微微红了脸,抿着唇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间。 姜幼安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转身走了。 直到看着她的身影彻底被人海淹没,苏明修才离开。 今晚不设宵禁,已经是亥时了,街上还是很热闹,满城的灯火将这夜晚映照得好似白天一样。 陆家一行人在外没有逗留很久,郡主被王府的人接走后,姜幼安她们也回到了府里。 几人在外头玩了一晚上,都累了,纷纷回自己房里去。 姜幼安住的院子和揽月居在同一个方向,姜幼安看见陆玄衡在她前头,不想和他碰上,便故意放慢脚步。 眼瞧着陆玄衡消失在拐角处了,她慢吞吞地走过去,突然,被人抱在了怀里。 昏暗的屋檐下,陆玄衡掐着姜幼安的腰,盯着她头上的东西看,“这是什么,方才没见你戴。” 姜幼安生怕被人看见她和陆玄衡在一起,连忙推搡他,“这是闹蛾儿,云珠云瑶都戴了,有什么稀奇的。” 她这样说着,又怕被陆玄衡抢了去,伸手摘了下来。 陆玄衡轻笑,“戴着吧,好看。” 他说完,唤了声修竹,修竹拿来一盏绛纱灯。 “给你买的。”陆玄衡将那灯递给姜幼安,“早点回去睡吧。” 姜幼安站在原地,看着陆玄衡走远。 绛纱灯散发出微黄的光芒,落在姜幼安的脚边,她提着灯,静静地从长廊上走过。 回到屋里,她端详那精致好看的灯,良久后,将灯熄了。 翌日,姜幼安一大清早便出门了,直奔玄真观。 听苏明修说,今日苏夫人会来玄真观,她要想办法接触到苏夫人,让她能够接受她。 在玄真观蹲守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见苏家的马车来了。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从车上下来,姜幼安定睛一看,正是苏夫人。 第二十一章 私情被发现 苏夫人显然是常来,一进来就有监院来招待,她先去了拜了三清,又去静室诵经,姜幼安一直悄悄跟在后头,想要找机会过去搭话。 正踟蹰着,苏夫人从静室里出来,被监院领着去了另一座宫观。 姜幼安好奇地跟过去,站在暗处往里看,原来是卜卦。 “冲虚道长,今日想请你算一算我儿的姻缘。” 一位穿着青灰色道袍的道士在桌上铺开八卦图,起身净手燃香。 他将三枚铜钱合于两掌中,口中念念有词,摇动数下后,将铜钱掷于桌面上,如此重复六次,卦象已出。 冲虚道长摸着胡子,幽幽道:“此卦象显示,令郎的良缘还未出现,请夫人耐心等待,姻缘之事强求不得,不宜急躁。” 苏夫人听后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说罢了,又让那道长算一算她家侯爷的事业运。 姜幼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悄然冒出一个想法。 苏夫人爱卜卦,很信任这道士,若是利用这一点…… 她之前听说过冲喜之说,若是男子身体有恙,家中父母会为他选一位八字相合的女子为妻,以此冲散病魔。 若是这冲虚道长说她和苏明修的八字相合,苏夫人会不会想要主动促成她和苏明修的婚事呢? 姜幼安心里有了主意,先离开了玄真观。 回到陆府后,姜幼安就赶紧让秋兰去打听了那冲虚道人。 “那冲虚道人两三年前来到玄真观,因算卦算得准,很快声名鹊起,好多达官贵人都去找他卜卦,像苏夫人就是他那儿的常客,每个月都会去。” 姜幼安点点头,当即道:“准备些银两,明日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冲虚道长。” 晚间,姜幼安已经准备休息了,修竹又过来传话,说陆玄衡让他过去。 不用想就知道叫她过去干什么,姜幼安推辞道:“今日有些累了,我就不过去了。” 修竹面不改色:“大公子明日就要外出离家了,走之前想见见表姑娘。” 姜幼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但是听到陆玄衡又要外出,心里倒有些高兴,这正方便她去搞小动作。 她知道如果她不主动去,陆玄衡也会半夜时来翻她的窗,所以还是带着满腹牢骚,跟着修竹偷偷摸摸地去了揽月居。 她进屋的时候,陆玄衡似乎刚从浴房里出来,上半身裸着,水珠沿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滑下。 “怎么才过来?”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陆玄衡轻笑一声,走近他,“就是这种时候适合偷情。” 姜幼安不自在地移开眼睛,陆玄衡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又不是没让你看过,害羞什么?” 姜幼安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却被他一拽,箍在了怀里。 炙热的吻落了下来,姜幼安推他。 陆玄衡不许她躲,咬着她的耳垂说:“乖一点,今晚就一次。” 姜幼安含怨地看着他,他每次都这样说,却又每次都要个不够。 陆玄衡无视她的怒意,亲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声音含混地问她:“今日怎么去道观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信这个。” 姜幼安微微侧过头,“闲着没事,去转转罢了。” “未来几天我有公务在身,要离京,不在家里这些日子,你好好的,别总是往外跑。” 姜幼安惦记着自己的计划,生怕陆玄衡发现什么从中作梗,便谨慎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玄衡因她的这一句关心而神色愉悦,“离得不远,最多四五日就回来了。” 宽大有力的大掌从姜幼安的衣摆伸进去,很快姜幼安便软了身子。 陆玄衡将她拦腰抱起,去了床上,纱幔落下,细碎的呢喃徐徐传出。 又是磨人的一夜。 次日清早,陆玄衡神清气爽地起身,他今日要出门,特意早起收拾东西。 等他都收拾完了,见姜幼安还睡着。 他坐到床边,戳戳她的脸颊。 姜幼安睡得迷迷糊糊,打开他的手,又翻身朝里睡了。 陆玄衡笑了下,从背后抱住她,“还不起?” 姜幼安感觉有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是睁开了眼,一扭头看见陆玄衡的脸,以为他大清早的又发春,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玄衡一边看她穿衣服,一边戏谑道:“不叫你,你能睡到日上三竿。” 姜幼安没好气儿的说:“还不是你折腾得太晚了,禽兽。” 陆玄衡笑而不语。 姜幼安穿戴好衣裳,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揽月居,回自己房里去了。 秋兰已经早有准备,将熬好的避子汤端了过来。 姜幼安将药先放在桌子上晾一会儿,揉揉自己的后腰,对秋兰说:“准备一下,待会儿咱们去玄真观。” 秋兰说好,正要出去准备马车,谁知刚走到房门口正面碰上了陆玄衡。 “大公子……” 秋兰和姜幼安同时看向桌子上那碗避子汤,陆玄衡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你的发簪落我那儿了。” 姜幼安站起身,正想要挡住那药汤,奈何陆玄衡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姜幼安心虚地手掌冒汗,硬着头皮解释:“最近……月事不太规律,我喝点中药调一调。” 陆玄衡皱着眉头,将那药端起来闻了闻。 姜幼安紧张地看着他,还好他什么也不懂,没看出异样,留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就走了。 姜幼安站在门口,眼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回到屋里把那药汤一饮而尽。 …… 陆玄衡收拾好行囊,离开陆府,赵氏送到门口,嘱咐他出门在外注意身体。 陆玄衡走后,赵氏回到了房里,刚坐下,王嬷嬷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赵氏问她:“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夫人,姜幼安昨晚留宿在了揽月居!” 赵氏一惊,“你说什么?” “之前您吩咐我盯着点姜幼安那边,方才我派去的丫鬟来传话,说是昨晚上姜幼安出去了一趟,今天一大早又见她从揽月居的方向回来了!” 赵氏一掌拍在案上,怒道:“把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给我押过来!” 第二十二章 收买道长 与此同时,姜幼安已经出府了。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玄真观,见到了冲虚道长。 “听说道长有活神仙之名,可以窥见天机,今日前来,想要见识一番。” 姜幼安面带微笑的在冲虚道长面前坐下。 冲虚道长眯着眼睛,呵呵一笑,“要算天机,太耗心神,若是算一些小事,还是手到擒来的,比如,我掐指一算便知姑娘今日不是为卜卦而来。” “道长果真神机妙算。” 姜幼安觉得这人有些邪乎,不想废太多话,直奔主题: “听闻永安侯夫人常来找道长卜卦,问的最多的便是她家四公子的姻缘。” 冲虚道长抚着他那长长的胡须,朗声笑道:“依我看,姑娘才是神机妙算,无所不知,苏夫人前日才来过,不过可惜苏四公子的良缘还未出现呐。” “道长要不再算算?” 姜幼安看了秋兰一眼,秋兰上前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五十两白银。 冲虚道长将盒子合上,似笑非笑:“这是何意?贫道不懂。” 姜幼安又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他,“下一次苏夫人再来求问姻缘,道长可以告诉她,我的八字和四公子十分相合,若是结下姻缘,可以为四公子冲喜。” 冲虚道长啧啧叹气:“姑娘,怎能随意篡改天机呢?” 姜幼安早就打听过,知道这道士爱财,懒得和他迂回,“这是五十两,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五十两,请道长助我。” “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弄虚作假,有损德行,不成不成。” “道长是成就良缘,行善积德。” 冲虚道长装也装够了,一脸狡猾地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 姜幼安狠狠心,“成交。” 片刻后,姜幼安离开了玄真观,回程的马车里,秋兰感叹道:“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道士平日可没少干这种事。” 姜幼安微微勾唇,“虽然他狮子大开口,不过只要能成事,这钱就花得值。” 接下来,只需静候佳音。 姜幼安心情畅快地回到了陆府,主仆二人正走着,突然冲过来几个婆子,二话不说抓着她们的肩膀就把她们押走了。 姜幼安还以为又是陆云珠找事,厉声道:“快放开我,老夫人说过不准苛待我,你们再敢胡来,我就去找老夫人!” 一个婆子啐了一口,手指戳到姜幼安的脸上,“就你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敢去找老夫人!” 姜幼安又着急又疑惑,直到她被押到赵氏面前,她心里隐隐生出不好预感。 纵然赵氏不喜欢她,也不会随意对她发难,能让赵氏如此火冒三丈的事,便只有她和陆玄衡…… “跪下!” 姜幼安的膝窝被人踹了一脚,她吃痛地闷哼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赵氏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一双眼睛冒着火星子,“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大公子的?” 果然…… 姜幼安仰起头,“我不知道大夫人在说什么。” “你还敢糊弄我!” 赵氏拍案而起,将一件粉色的小衣扔到姜幼安身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衣裳!” 是去年冬天陆玄衡刚从扬州回来那次,她在揽月居睡了一晚,早上离开时小衣被陆玄衡扣下了。 证据都摆在面前,她无可辩驳。 姜幼安脸色发白,紧紧抿着双唇。 她就知道早晚会露馅的,偏偏是这个时候,若是事情闹大,苏家那边就黄了! 不,赵氏不会把这事闹大的,不然陆玄衡和南华郡主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姜幼安想明白后,心定了定。 赵氏则指着她的鼻子痛骂:“早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儿,原来是早就有了私情,不要脸的东西,亏我陆家还收留你!恐怕你是从来府上的那一刻,就盘算着要勾引我儿,好永远留在陆家!” “大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真的是我存心勾引,陆玄衡他若是不想,我还能强了他不成?” 姜幼安冷冷一笑,低头叠自己那件小衣,“更何况,明明是陆玄衡强迫我,我若是想,可以豁出名声不要了,去官府告他!” 赵氏没想到姜幼安非但不怕,反而还威胁起她了登时怒极,“真是个下贱胚子!王嬷嬷,给我狠狠打她的嘴!” 王嬷嬷得令,撸起袖子就要扇。 姜幼安冷喝一声:“你敢!我又不是你家的奴婢,岂容你擅用私刑?若是真有本事,就干脆把我打死,否则我但凡还留有一口气,就去把我和陆玄衡的事情闹到人尽皆知!” 赵氏被她的话气得险些上不来气。 她既不敢就这么打死姜幼安,也怕姜幼安把这事闹大。 竟然被这小贱人给噎住了! 她抖着手,指着姜幼安道:“你若是敢走漏半句,我非活剥了你!王嬷嬷,把她带回去,找人严严实实地看住她,今日起不许她再出门半步!” “是!” 姜幼安面色不慌,自己站了起来。 关她就关她,反正冲虚道长那边都交代好了,最近她不用出门,没几天陆玄衡也回来了,让他处理这烂摊子就是。 姜幼安气定神闲地带着秋兰走了。 屋檐下的角落里,陆云珠悄悄探出脑袋,看着姜幼安走远了,才偷偷摸摸地出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听到了什么! 她本来是要来找赵氏讨几匹缎子的,没成想会撞上这么一出大戏。 姜幼安这个狐媚子,和她的沈鹤平藕断丝连,还勾搭上了陆玄衡! 怪不得之前陆玄衡这么护着她! 等等,若是李连珠知道了这件事…… 她治不了姜幼安,郡主还治不了吗? 陆云珠嘴角勾出一个阴笑,立刻出门去了。 赵氏这边,被气得还没缓过来。 王嬷嬷给她倒了一盏茶,“夫人喝口茶缓缓,别气坏了身子。” 赵氏根本喝不下,咬牙切齿:“当初就不该留她,死丫头勾引男人勾引到玄衡身上了,她这是要毁了我儿!” 王嬷嬷安抚道:“那小贱人也就是嘴上厉害,我就不信她真不在乎名声,敢到处乱说,” 赵氏手扶着额头,“我之前盘问玄衡,他还骗我,可见真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了心窍!” 赵氏想了又想,寒声道:“不行,绝不能让她再留在玄衡身边,干脆找一门亲事把那她嫁出去。” “这倒是个法子,关键是让大公子断了念头。” 赵氏点头,嘱咐王嬷嬷说:“让底下人嘴都严些,今日这事绝不可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老夫人她们。” 王嬷嬷慎重地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走漏风声。 然而三日后的傍晚,献王妃突然来到了陆府。 第二十三章 献王妃问罪 堂堂献王妃竟然亲自来访,还挑在这乌漆嘛黑的时候,为的一定是急事,而且还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是献王妃已经知道陆玄衡和姜幼安…… 赵氏额头直冒汗,让人将王妃请到厅堂上,她收拾一番,赶紧过去见客。 “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赵氏带着滴水不漏的笑容,快步走进去,到献王妃面前屈膝行了一礼。 献王妃端坐在圈椅里,面无表情,手边的热茶一下没动,也不说一句话。 赵氏后背隐隐生出凉意,在献王妃旁边的椅子坐下,“什么风把王妃给吹来了?” 献王妃斜眼看她一眼,眼底含着冰冷的怒意,“我若是不来,你家那个姓姜的小贱蹄子就要骑到我女儿脸上来了!” 赵氏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这事。该死,怎么这么快就传到献王妃的耳朵里了,到底是谁传的? 赵氏强装镇定,假装听不懂,“王妃这话是何意?您是说姜幼安,她可是哪里得罪郡主了?” 献王妃冷笑一声:“你既要明知故问,我也不妨把你家的丑事说清楚些。你那好儿子,和借住在你家的那个姜幼安,早有私情,是不是!” 赵氏一副震惊的样子,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绝没有此事啊!王妃您怕不是弄错了,那两个孩子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有什么私情呢?” 献王妃声音沉怒:“你这般为他们遮掩,是成心要踩到郡主脸上?你们是不是还想纳那女子为妾,等郡主嫁进来后,由得你们宠妾灭妻?你当我们王府是好欺负的吗!” “王妃明鉴,陆家对王府一向敬重,对郡主绝对没有轻慢之心,可您所说之事,真的不存在!” 赵氏说得斩钉截铁,一脸冤枉,眼睛都红了几分。 献王妃气极反笑:“好好好,我人都来了,你还要糊弄我。既然如此,就把你家二姑娘叫过来,我再好好问问她。” 赵氏一愣,登时气得脑子发蒙。 竟然是陆云珠那个蠢材! 王妃发了话,也不等赵氏同不同意,直接让人去叫人。 赵氏若是阻拦,反而显得心虚,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乱如麻。 不多时,陆云珠便被带了过来,脸色微微发白。 上头坐着的献王妃满脸怒意,赵氏站在旁边递过来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给活撕了。 她那日把听到的事情去告诉了李连珠,这几日一直在期待李连珠会怎么整姜幼安,没想到献王妃直接来了陆府,还把她给说了出来,这下都知道是她告的密了! 她走过去,唯唯诺诺地说了声:“见过王妃。” 献王妃问:“是你告诉郡主,姜幼安和陆玄衡暗中苟且,是还是不是?” 赵氏压着怒火道:“云珠,这种事怎么能胡说呢,你快向王妃澄清此事!” 陆云珠白着脸,怯生生地看向赵氏。 献王妃厉声道:“我在这儿,你只管说,倘若将来让我知道你扯谎,谁也护不住你!” 事到如今,总不能两头不是人,陆云珠心一横,大声说:“是,是真的,都是我亲耳听见的!” “陆云珠!”赵氏简直要气晕,狠狠剜了陆云珠一眼,忙对献王妃说:“这孩子胡说八道惯了,王妃不必把她的话当真,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陆云珠还来劲儿了,仰着脸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可以把姜幼安叫过来,我和她对质!” 赵氏恨不能立刻掐死这个陆云珠,献王妃却说:“好啊,来半天了,还没见到正主呢,把人叫过来吧,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迷了陆大公子的心智。” 与此同时,姜幼安刚吃完饭,正在她的小院里散步消食。 她已经被关在院子里三天了,不过既然有吃有喝,她也不是很着急,现在唯一令她挂心的就是和冲虚道长的交易。 不知道那道士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突然,院门打开,姜幼安看过去,领头走来的是两个嬷嬷,不过不是陆府的人。 姜幼安心中疑惑,还没开口问话,便被那两人给架着拖走了。 姜幼安看这架势,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并没有做无谓的反抗,过让到了厅堂之上,看见了盛怒的献王妃。 王府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再一看旁边的陆云珠,心中了然,这事除了她也没人干得出来了。 姜幼安并不慌张,而是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赵氏。 献王妃目光冷厉地打量着姜幼安,“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不然也没有那勾引男人的本事,你是觉着自己生得美,就敢和郡主抢夫君了吗?” 赵氏的心高高悬起,死死盯着姜幼安,这个死丫头前几日还扬言要把事情捅出去,现在王妃来了,她若是真的说了…… “王妃,您在说什么?小女不懂。” 姜幼安一脸惊诧,“我和郡主抢夫君?这从何说起啊?” 赵氏突然松了一口气,算她识相! 献王妃指着姜幼安骂道:“你少在我面前做出这幅无辜的可怜样,陆玄衡都已经和郡主定亲,你还敢爬他的床,下贱东西!” 姜幼安立刻喊冤:“王妃所言之事,我绝没有做过!” 一旁的陆云珠便嚷了起来:“你撒谎!你老是偷偷摸摸地去大哥哥的揽月居,什么贴身的衣裳首饰都落在那里了。怪不得大哥哥老是护着你,原来是在床上把人伺候好了,真是不要脸!” 姜幼安的眼泪登时落了下来,颤着声音说:“云珠姐姐,我知道你素来讨厌我,可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你怎么能信口胡说,你这是想把我活活逼死吗?” “我才没有胡说,你分明早就勾搭上大哥哥了,背地里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还说什么名节,真是可笑!今日我就是要揭穿你!” 姜幼安淌着眼泪,浑身发抖,怔怔地点头说:“好,那我就只有以死证清白了。” 她说完,猛然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第二十四章 对他投怀送抱 众人都被姜幼安这突然的举动吓坏了,一阵惊呼。 好在王嬷嬷眼疾手快,拉了姜幼安一把,这才没让她血溅当场。 “老天爷,你这是做什么!” 赵氏忙将姜幼安抱在怀里,挤出了两滴眼泪,“傻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你死去的母亲交代啊!王妃在这里,还能让你冤死不成?” 献王妃着实吓了一跳,手捂着心口,皱眉看着姜幼安。 姜幼安的额头还是碰了一下,肿了一个小包,她满脸是泪,啜泣着说:“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姨母和表哥,可我再自甘下贱,也不能让人这么糟践我的名声!” 平日里剑拔弩张的二人此刻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姜幼安泪汪汪地看着陆云珠,“我就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云珠姐姐,之前在永安侯府的宴上,云珠姐姐就设下毒计想要毁我清誉,如今竟然无中生有,编造出这样的离谱的事!” 陆云珠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又听她这样狡辩起来,气得不得了。 姜幼安一脸悲怆道:“你若是真恨我,我去死就是了,可你为何要连带着往陆表哥身上泼脏水,是怕陆表哥和郡主成婚后,陆家大房更一家独大吗?” 陆云珠气急,冲过去撕扯姜幼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分明是你勾引男人……” “还不闭嘴!” 赵氏扬手扇了陆云珠一巴掌,陆云珠被打得脑瓜子嗡嗡响,捂着脸震惊地看着赵氏。 “你是非要把幼安逼死吗!”赵氏怒斥,“平日里你嚣张跋扈,我不忍心责罚你,纵得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陆云珠被那一巴掌打蒙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抿着嘴巴呜呜地哭。 “你大哥哥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编排他,毁他良缘?你自己还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此不像话,怕是嫁出去也要在婆家丢我们陆家的脸!” 赵氏背对着献王妃,站在陆云珠面前,眼神阴狠。 陆云珠一个激灵,听出了赵氏暗暗的威胁。 今日她要是坏了陆玄衡的婚事,她自己的婚事也别想成了! 她赶紧就坡下驴,改口道:“兴许是我误会了……” 赵氏瞪她一眼,又对献王妃说:“王妃,实在是弄错了。” 献王妃信也不信,只觉头疼,一言不发。 赵氏对陆云珠说:“还不快滚下去!”转而又让王嬷嬷把姜幼安扶到次间休息。 “这事闹得,差点害死一条人命啊。” 赵氏连连叹气,“我那表侄女可怜,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我这才收容了她,平日乖巧听话,规规矩矩,绝对做不出那事。女子的清白多重要啊,弄不好要毁了一生的,我可是都给她相好人家了。” 献王妃眉头微抬。 “是岭南的一个商户,都已经商量好了,不日人家就来提亲了,说不定要比玄衡和郡主的婚事还早呢。” 献王妃神色舒缓了几分。 方才闹得那一场,她也说不好究竟是不是做戏,不过说到底这婚事还是要成的,因为李连珠的态度很明确,非陆玄衡不嫁。至于旁的人,想办法打发了就是。 不管那个姜幼安和陆玄衡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要以后断干净就是了。 所以听到赵氏这么说,她还算满意。 然而待在次间的姜幼安听见了赵氏的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赵氏给出了态度,献王妃就先熄火,离开了陆府。 赵氏好声好气地将人送走,又回来见姜幼安。 “今日算你聪明,回你屋里好好待着,过几日就会有人来提亲了,对方是岭南当地的富商,以你现在的身份,能嫁过去给人家做续弦,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姜幼安面色紧绷:“我不会嫁的。” 赵氏眼神一凛:“由不得你!” 这时,一个下人小跑着进来通传:“大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姜幼安眼眸微亮。 “他倒是会挑时候,让他赶紧到我房里来。” 赵氏又吩咐王嬷嬷:“把她带回去看好。” 姜幼安又被关回了她的小院里。 陆玄衡已经听说傍晚时的事情,快步走进赵氏屋里。 赵氏一见他,劈头盖脸地骂:“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现在是大了,我管不住你了,你竟然瞒着我和那姜幼安苟且,问你你还撒谎骗我,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陆玄衡寒着脸问:“姜幼安呢?我听说她受伤了?” “还管什么姜幼安,她差点毁了你!我已经给她说了一门亲事,让她嫁到岭南去,从此以后,你不准再和她有任何往来。” 陆玄衡微微皱眉,神色冷峻:“母亲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把话说明白了,姜幼安这辈子,除了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赵氏呆住了,“你……你疯了不成!” “我先去看看她。” 陆玄衡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走人。 赵氏气得头晕,被王嬷嬷扶着坐下,恨恨道:“这个逆子!” …… 陆玄衡来到了姜幼安所居的院子,门前有两个丫鬟看守,见他来了,畏畏缩缩地说不能进去。 陆玄衡根本没理,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了。 进屋后,见姜幼安穿着中衣坐在床边,仰着脑袋,让秋兰给她擦药。 她皱着眉头喊疼,听见他进来的动静,水汪汪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他让秋兰下去,朝姜幼安走近,可姜幼安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可算回来了。”姜幼安埋在他的胸口,小声地抽噎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他投怀送抱过,想必今日真是吓坏了。 陆玄衡心中一阵怜爱,抱住她瘦弱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有我在。” 他将姜幼安抱去了床上,与她面对面一起躺下,伸手碰了碰她额头上的那个小包,“疼不疼?” 姜幼安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嗯”了一声。 “你怎么敢的?万一真没命了怎么办?” “我只是吓唬吓唬献王妃,心里有数的。” 陆玄衡心口泛酸。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可是他偏偏不在,姜幼安独自面对那些,该有多无助。 “我会去安抚王府那边,你不用担心。” 姜幼安点点头,又攥着他的手指说:“可是大夫人说,要我把嫁给岭南的什么富商做续弦,我不要……” “我不会让你嫁的,你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真的?可大夫人觉得留着我会坏了你和郡主的婚事,若她执意如此……” 陆玄衡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别怕,我不会让她做这个主。” 姜幼安听见这话,才终于放心了。 好在陆玄衡现在对她还有些喜欢,只要先讨好了他,阻止赵氏插手她的婚事,她再慢慢等苏家那边来人就是。 姜幼安狠狠心,干脆做戏做全套,柔软的身子贴上了陆玄衡。 陆玄衡本就想她,又被她主动地这么一蹭,自然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晚上他宿在了姜幼安房中,第二日清早,他还要去王府一趟,便早早起身离开了。 走到半路发现自己身上配套的玉佩落在姜幼安那里了,又折返回去。 走到长廊下,他远远地瞧见秋兰又端了一碗汤药进了屋。 上次说是调养身子的汤药,现在还在喝吗? 他心中狐疑,悄悄去了小厨房,在药罐子里抓了一点药渣。 回到揽月居后,他将那药渣丢给修竹,“去查查这是什么药。” 第二十五章 瞒着他喝避子汤 陆玄衡来到了献王府,献王和献王妃端坐主位,前者笑意盈盈,后者面色不快。 陆玄衡冰冷英俊的脸上带了些许愧色,对二位拱手,声音平缓地说道:“家中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胡言乱语,惊扰了王爷王妃,陆家上下愧疚难当,玄衡今日特来致歉。” “一场误会罢了,说开了就好了,不必挂怀。” 献王尊贵却不傲慢,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摆摆手让陆玄衡坐下。 献王态度随和宽容,献王妃却不然,陆玄衡屁股刚挨着倚子,献王妃便语气不善地开口说:“究竟是家里人胡说还是确有此事,我们也不清楚,昨个那姑娘又哭又闹,差点撞死在我面前,我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呢?反正你们陆家一直对外了,别人想挑错也难。” 陆玄衡这便又站起来,毫无感情地说:“让王妃受惊了,晚辈代表陆家上下给您赔罪。” 献王妃冷声道:“过去的事,究竟是真是假我们说不好,也不再追究了,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就要你一句话,你对着天地起誓,从此往后,只一心一意待郡主,至于那个姜幼安,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往来!” 陆玄衡哑然,表情寡淡地看着献王妃。 他还没说话,献王先开了口:“哎呀,什么起誓不起誓的,说这些没意思的做什么?” 献王妃皱眉:“王爷!” 献王没有理会她,另起话题,问陆玄衡这次公干情况如何。 二人你问我答,气氛平和融洽。 献王看向陆玄衡的眼神里饱含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聊了一会儿后,献王说:“去找连珠说说话吧,都定亲了,不必太拘泥,多熟悉熟悉吧。” 陆玄衡被人领着去见李连珠了,献王目送他离开,嘴角微微扬着。 献王妃很不高兴,有些埋怨地对献王说:“昨日我在陆府,被那一群人给糊弄了一通,今日他本人来了,就该问清楚了,王爷你倒好,轻描淡写地就把这篇给揭过去了。” 献王叹气:“要我说,你昨日就不该去,弄得两家都怪不好看的,方才见那小子脸色也不好。我同意这婚事,就是看重陆玄衡年少有为,况且他如今还掌管京城守备,日后有的是用的上他的地方。” 献王眼底含着还有深意,“两家联姻,最重要的便是同心同力,否则,陆玄衡将来怎么能死心塌地为我所用?” 献王妃沉吟片刻,“王爷的大计固然重要,可若是女儿所托非人,你也无所谓?” 献王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你啊,就别再抓着这事不放了。” 他说完,背着手走了。 献王妃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无声地苦笑一下。 …… 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片莲湖,湖中央建了一座水榭,景色怡人。 陆玄衡被带到水榭中,推开房门,珠帘之后,李连珠坐在茶案前烹茶。 见他来了,抬头对他一笑,“坐吧。” 陆玄衡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连珠素手清扬,烹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具观赏性。不多时,清雅的茶香四溢开来,一杯热茶递到了陆玄衡的面前。 陆玄衡端起来,小嘬一口,语气不冷不热地赞道:“好茶。” 李连珠笑道:“还真是言简意赅。” 李连珠却没有再补充几句的意思,放下茶盏,快速进入主题,把方才在献王献王妃面前的赔罪的话,又对李连珠说了一遍。 他脸上都没有什么情绪,李连珠听后却露出歉疚之色,“原来是误会一场。也怪我,那日云珠来同我说了那些话,我没多想就信了她,后来母亲便找上了陆府,听说那姜姑娘被冤枉后,不堪受辱,竟然要以死证清白,还好人没真的出事,不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按着胸口问:“姜姑娘人没事吧?” 陆玄衡看李连珠一眼,“没有大碍。” 李连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目光温柔地看向陆玄衡:“其实我想了想,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你若真的对那姜姑娘有意,等我们成亲后,可以纳她为妾。她长相出众,性格温和,我也挺喜欢她的。” 这话摆明是试探,陆玄衡听得出来。 之前他以为郡主柔善或许能容得下姜幼安,可是经此一事,他明白过来,郡主能不能容得下姜幼安根本不重要,因为郡主身份太高,她随时都可以弄死姜幼安,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把姜幼安纳为妾室,就是把姜幼安至于险境,他会护不住她。 或许只有把她藏起来,才是最好的…… 陆玄衡的思绪一下子飘远,李连珠见他发呆,唤了他一声:“玄衡?” 他回过神来,平静地给出答复:“我并没有纳姜幼安为妾之意,郡主不必多虑。” 李连珠听到他的回答,眼神明显一亮。 “那就罢了,以后不提了。” 她笑了笑,又说:“开春了,京郊天明河畔草长莺飞,景色甚美,等下个月,我们一起出城踏青,如何?” 陆玄衡思索片刻,点了个头。 从王府离开后,陆玄衡去了军营,一直忙活到黄昏时刻才回府。 他刚脱下披风,倒了口水喝,修竹面色复杂地进来了。 “公子,您让我查的东西,查出来了。” 是早上让修竹查的药渣。 “说。” 修竹干咳一声,“我找大夫问了,大夫看过之后说……这是避子汤的药方。” 陆玄衡一愣。 避子汤?姜幼安一直在喝避子汤? 是了,两次撞见她喝药,都是在事后第二日…… 这药她喝了多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想和他生孩子吗? 明明昨晚,她还依偎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寻求庇护,可若是真想留在他身边,又为什么喝这种东西? 陆玄衡满腹疑问,惊讶愤怒交织,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把推开修竹,寒着脸大步往外走。 第二十六章 不想有他的孩子 “姑娘!”秋兰从外面小跑进来,脸上满是喜色,“冲虚道长来传信了!” 姜幼安面色一亮。 秋兰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给了她,她拆开看了一遍,唇角扬起。 “今日苏夫人去了玄真观,冲虚道长对她说苏明修的正缘已经出现,推出了大概的出生年月,告诉她此人若是和苏明修结亲,可以冲散病气。之前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她问过我的生辰,应该能联想到我。” 秋兰说:“冲虚道长何不把姑娘的生辰八字都告诉苏夫人,那她直接就来找姑娘了。” 姜幼安戳了下她的额头,“傻丫头,那样就太精准了,反倒让苏夫人生疑。等着吧,她迟早要找过来的。” 秋兰咧着嘴巴笑:“那姑娘就准备准备嫁给苏公子吧。” 计划进行十分顺利,姜幼安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她将冲虚道长的信烧掉,正要去休息,突然见陆玄衡推门而入。 她吓了一跳,赶紧将火盆里的炭扒拉两下,将那信纸烧个干净。 “你怎么来了?” 她心虚地搓了搓手,刚挤出一个笑容,这才发现陆玄衡那一张脸阴森得像是要吃人。 她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他不会是已经发现她和冲虚道长密谋之事了吧? 陆玄衡让秋兰出去,关上门后,他慢慢地朝姜幼安走近,漆黑的眼眸里笼着一层寒意,“你最近身子调养好了吗?之前不是说月事不规律,明日我再给你请个郎中看看吧。” 姜幼安没想到他冷着一张脸就是说这个,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必了,喝过几副药已经好多了。” 陆玄衡牵起姜幼安的手,声音透着诡异的温柔:“你的身子是不太好,这么久了都没有孩子。” 姜幼安表情都僵硬了,怎么突然说起孩子了? 她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怀孕是因为喝避子汤,只有顺着他的话说:“可能天生体弱,就是不易有孕。” 陆玄衡嘴角勾着,眼底却没有笑意,“那就更得找个靠谱的郎中给你好好调养调养了,明日我就让人来给你诊脉。” 姜幼安面色一紧,忙说:“不用了……” “怎么不用?”陆玄衡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怕被郎中看出来你一直在喝避子汤吗?” 姜幼安心头一震。 他已经知道了…… 陆玄衡低笑一声,大掌紧紧攥住姜幼安的手腕,“如果不是我多个心眼,你还要瞒我多久?” 姜幼安眼神躲闪:“我……” 陆玄衡的眼底烧着怒火,“昨天晚上还哭哭啼啼地钻到我怀里,说怕大夫人把你嫁出去,只想待在我身边,今日一早就去喝避子汤。你喝了多久?就这么不想有我的孩子吗!是怕被孩子绊住脚,你就再也不能离开了是吗?” 他说得八九不离十,可姜幼安万万不能承认。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又装出可怜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眶慢慢蓄满了泪水,“你这个人,怎么都不知道心疼人的?哪个体面人家的公子敢成亲之前就弄出孩子的?若是真的有了,必然是要去母留子的!” “我说了,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敢动你。” 姜幼安含着眼泪苦笑一声,“你和郡主刚定亲,献王妃光是听说我和你有私情就直接杀到了陆府,要是我真的怀了孩子,你以为我能活吗?你又能拦得住吗?” 陆玄衡听她这样说,一时沉默了。 姜幼安推开他,自己坐到床边哭泣。 屋子里,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姜幼安抽泣的声音。 陆玄衡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走到姜幼安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纤瘦的肩膀,“我只是突然发现你有事瞒着我,还是喝这种伤身的药,一时有些着急罢了。” 姜幼安转过脸来,她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瞧着格外楚楚动人。 “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就好。” “嗯。”陆玄衡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但是,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有事情瞒着我。” 那声音极冷,带着压迫感,像一条小蛇钻进姜幼安的耳朵里。 她面不改色,乖巧地点点头。 待陆玄衡离开后,姜幼安立刻变了脸色,生气地对着枕头狠狠捶了几下。 真是可恶!居然被陆玄衡发现了。 如今只有先安抚住陆玄衡,免得他整什么幺蛾子,而她要继续等待苏家那边的动静。 顺利的话,过不了几日,苏夫人就会上门来了,待亲事定下来,陆玄衡再也奈何不了她,她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 赵氏近些日子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都是被陆玄衡给气的。 真不知道那姜幼安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成这样,都要和郡主成婚了,他竟然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让姜幼安离开他,真是疯了! 她可是在献王妃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姜幼安嫁的远远的,再无后顾之忧,陆玄衡那傻小子犯糊涂,她可不能。 她已经给姜幼安找了一户人家,不管陆玄衡怎么固执,姜幼安这个祸害,都不能再多留一日! “徐家的人到了吗?” 王嬷嬷垂首说:“到了,人已经在城外的客栈里等着了,只要把姜幼安带出城,由不得她同不同意,直接绑上徐家的车,从此她就是徐家的媳妇了。” “岭南数一数二的富户,还是便宜她了。”赵氏冷哼一声,“去办吧。” “是。” 片刻后,一个丫鬟来到了姜幼安房中。 “表姑娘,云瑶姑娘要出城游玩,想让您陪她一起去。” 若是平时,姜幼安就去了,但是这几日她心里有事,没什么心情陪陆云瑶,便说:“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陪她了,让她自己好好玩吧。” 丫鬟说:“云瑶姑娘已经在门口马车上了,就等表姑娘呢。” 姜幼安眉头微皱,觉得有点怪,这不像陆云瑶平日的作风。 她见推脱不掉,便应了下来,跟着那丫鬟走了。 从角门里出来,姜幼安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云瑶呢?” “在车里等您呢,您快上车吧。” 姜幼安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苏夫人来了 姜幼安走到车前,一只脚刚踩上车凳,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便冲车厢里面唤了一声:“云瑶?” 没有回应。 姜幼安看向那个带路的丫鬟,后退了几步。 那丫鬟有些急了,挽着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车上带,“表姑娘,您就别磨蹭了,云瑶姑娘都等着急了。” 姜幼安推她,偏偏那丫鬟力气还挺大,竟然甩不开,眼看她半个身子都快被拖上车了。 姜幼安急中生智,赶紧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往马屁股上一刺。 马儿嘶叫一声,嗖地跑了出去。 车厢里一阵骚动,后门被破开,两个嬷嬷从里面滚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姜幼安定睛一看,那二人都是赵氏房里的人,其中一个便是王嬷嬷。 果然,赵氏讨厌死她了,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免得妨碍陆玄衡和郡主的好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把她嫁出去的想法? 今日陆玄衡不在家,赵氏便坐不住了,整了这么一出。 如果方才她上了这辆马车,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姜幼安将手中的簪子又插入发间,眼神嘲弄地看着王嬷嬷从地上爬起来。 王嬷嬷也上了岁数,这一下摔得不轻,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她扶着老腰,一个劲儿地哎呦。 姜幼安讥讽道:“呀,我还以为车里没人呢,没想到王嬷嬷在里面啊,你也不知道应一声,这下好了,没法儿出城游玩了呀。” 王嬷嬷气得心口疼,上去抓她的手,“你……你跟我走,你休想再待在陆府!” 姜幼安甩开她:“这是做什么,陆大公子说了,让我好好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纵然是大夫人,也不能做我的主,她若是有什么想法,就让她去和她儿子说吧。” 王嬷嬷满脸嫌恶地看着她:“你居然拿大公子当挡箭牌,你还要不要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勾引男人!” 姜幼安眨眨眼,“王嬷嬷你说什么,你声音太小了,要不要我帮你喊啊?” 王嬷嬷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赶紧闭上了嘴。现在可是在大门口,若是那些事被别人听了去就糟了。 她慌张地往四处看了看,还好没有人。 姜幼安冷笑一声,直接扭头回府里去了。 王嬷嬷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只能灰溜溜的去找赵氏汇报。 赵氏见她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自然也是又急又气,又听王嬷嬷转述了姜幼安的话,气得把手里的杯子都摔了。 “这个小贱人,竟然嚣张成这样,以为自己得了玄衡的宠爱,就可以作威作福,骑在我头上撒野了吗?今日,我非亲手撕了她不可!” 赵氏出了屋,风风火火地杀去了姜幼安的院子。 姜幼安知道今日赵氏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回去就让秋兰去找陆玄衡报信了,只有陆玄衡能拦住赵氏。 果然,秋兰刚走,赵氏便来了。 “一个靠爬男人床取宠的下贱东西,竟然狂成这样,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赵氏进来就骂,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粗使丫鬟,气势汹汹。 姜幼安知道凭她自己硬碰硬是不行的,唯有拖延时间,她故意扯东扯西说:“大夫人,之前献王妃找上门来,我可是豁出去了陪你演了一出戏,那边刚安抚下来,你这就要过河拆桥,未免太狠心了吧?” “若不是你勾引我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你就是个祸根!” “陆玄衡可不这么觉得,他之前还说不会让任何人动我,大夫人要是瞒着他,把我给嫁去岭南了,等他回来,怕是要同你置气呢,因为这个伤了母子之间的情分,恐怕不值当吧?” 赵氏气极反笑,“难不成我自己亲生的儿子,会因为一个你跟我反目成仇?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更何况解决了你,是为他好。来人,把她直接给我绑了塞进马车里!” 四个粗壮的丫鬟立刻上前,抓住姜幼安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姜幼安急了,奋力挣扎起来:“你凭什么逼我嫁人!” “凭你父母双亡,只有我这个表姨母能帮你说亲了。”赵氏冷笑,“徐家的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嫁与不嫁由不得你!” 姜幼安两眼发黑,这么短的时间,秋兰可能还没到军营找到陆玄衡呢!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直接用抹布堵上了嘴巴。 眼看着她就要被拖出去了,突然,另有一个丫鬟小跑过来传话:“大夫人,永安侯夫人来了,正在老夫人房里说话呢,老夫人请你过去,表姑娘也去。” 姜幼安听见这话,登时眼睛发光,苏夫人来了! 来得太是时候了! 赵氏还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疑惑,苏夫人见她倒是正常,为何还点名要见姜幼安?这不是耽误她的事吗! 她皱眉看向姜幼安,姜幼安已经挣开了胳膊,吐出了嘴里的抹布,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客人要见我,不去可不合适。” 赵氏狠狠瞪了姜幼安一眼,死丫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心中不快,却也只能先领着姜幼安过去。 姜幼安简单收拾了一下,内心雀跃地往荣寿堂去。 终于把苏夫人等来了,姜幼安心里高兴极了,又不敢表现出来,面色如常地跟着赵氏进了屋。 苏夫人坐在陆老夫人右手边的客位,见姜幼安进来,看了过去,目光里隐隐含着期待。 她贵为侯夫人,日子舒心惬意,没有什么可烦恼的,唯有一件,便是自家四郎的婚事。 苏明修几年前受过伤,落下病根,身子不太好,因此婚事一直没能谈下来,她整日急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地就去道观里拜真人,为自己儿子求姻缘,可这婚事就是迟迟没着落。 终于在前两日,她又去了玄真观,那位冲虚道人告诉她,苏明修的正缘已经出现,将此人聘为苏明修的妻子,可以为他冲喜,助他摆脱病气。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她激动不已,忙让冲虚道长帮她算算那位良缘人在何处,冲虚道长推算出了一个出生年月,她回去之后想了想,找出了两三个人,姜幼安便是其一。 原本她介意姜幼安的出身,可若是姜幼安能为苏明修冲喜,那就轮不上她嫌弃人家,没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 第二十八章 为苏明修冲喜 姜幼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过来和她见礼。 苏夫人笑容亲和:“我记得老夫人说过,幼安是属兔的。” 陆老夫人看她一眼,笑呵呵地说:“是啊,今年就该满十七了。” 苏夫人上下打量着姜幼安,“是个齐全孩子,样貌好性子也好,之前老夫人不是还给我看过她的画,竟还是个才女。” 姜幼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实则心里已经在放烟花,苏夫人原先还看不上她,这会儿都对她赞不绝口了! 陆老夫人客观公正地说:“这孩子本就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有才情。” “我们家是武将世家,子孙们都从武,唯有老四好文墨,想必他们俩在一起能说得上话。”苏夫人微笑着,那笑中分明带着深意。 在一旁坐着的赵氏听出那话中有话,心里咯噔一下。 苏夫人这是看上姜幼安,想让她做她的四儿媳了? 这也太突然了,纵然苏明修身子不太好,求亲不顺,苏夫人再退而求其次,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姜幼安身上吧,她都不介意姜幼安是个罪臣之女吗? 她的目光扫向姜幼安,姜幼安正腼腆的笑着,这乖巧的样子和方才与她对呛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死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夫人话都说到这里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过谈及婚事,姜幼安这未出阁的女孩不宜在场,陆老夫人就让她先下去了。 又聊了几句,苏夫人表明自己有让姜幼安给苏明修冲喜之意,最后要走了姜幼安的生辰八字,姜幼安究竟是不是苏明修的良缘,还要请道长合算过八字才知。 待苏夫人走后,赵氏急了。 “母亲,我已经为姜幼安择了一门婚事,让她嫁去岭南的一家富户做续弦,都商议得差不多了,苏家这边就推了吧。” 陆老夫人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这两门婚事那个好,你分不出来吗?” 赵氏当然分得出来,甭管什么冲不冲喜的,侯府那样的高门显爵,姜幼安能嫁进去就是天大的福气,可她就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姜幼安嫁得那么好。 “母亲,您也知道,姜幼安她勾引玄衡,惊动了献王府,差点毁了玄衡的婚事,若是不把她嫁得远远的,怕是难平王府的怒火。” 陆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把她嫁娶那么远做续弦,你是想平息王府的怒火,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看得出来,幼安名义上是你的表侄女,但是你待她并不好。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她的,那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人家自己入了侯夫人的眼,你再出手挡人家的路,这不是缺德吗?” 到底是陆老夫人眼光毒辣,赵氏心思一下子就被戳穿,她脸色尴尬,“母亲,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气她狐媚玄衡,当娘的怎么能不为孩子着想?把她嫁远些,也好断了玄衡的念想。” 陆老夫人哼笑一声:“她和玄衡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不用太向着你儿子。而且要我说,若真要断了玄衡的念想,更应该让幼安嫁去侯府了,他再惦记,也不敢去侯府招惹不是?“ 赵氏听不下去,有些不悦道:“母亲说了半天,都在为姜幼安打算,您什么时候这么看得上那丫头了,都不顾自己亲孙子的前程了吗?” 陆老夫人叹气:“我怎么不顾玄衡了?你且细想想,若是跟侯府这门婚事成了,不仅是对那丫头好,咱们陆家也多了一门体面的姻亲。” 赵氏听到这儿,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陆老夫人说得在理,陆家早年间没落,全靠陆玄衡白手起家,他们在京中没什么根基,要想尽快站稳脚跟,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有姜幼安可以利用何乐而不为呢? 赵氏沉思片刻,最终说:“母亲说的有理,是我想窄了,那就和苏家慢慢商议吧。不过玄衡那边就先不要让他知道了,待事情都定下来,再告诉他。” 陆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另一边,姜幼安回到自己屋子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银子总算没白花,冲虚道长还真的把事情办成了。 如此,她就不用怕赵氏要把她远嫁给什么徐家了,苏夫人疼爱幼子,一旦知道她能给苏明修冲喜,一定会盯紧了她,极力促成婚事的。 今日苏夫人已经上门,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提亲了。 她正偷乐着,秋兰急吼吼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她搬来的救兵。 “姑娘,你没事吧?她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姜幼安说没事,看到跟着进来的陆玄衡,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跟苏家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陆玄衡听闻母亲要强掳姜幼安出城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这会儿见她没事,松了一口气。 “我之前已经同母亲说过,不许她做主你的婚事,没想到她今日竟然这么做,没伤着吧?” 姜幼安开始卖惨,“大夫人现在对我恨之入骨,一趁你不注意就要来针对我,今日是府上来了客人,她放过了我,明日就说不定了。” 陆玄衡心中也十分不满母亲的做法,沉着脸道:“我会找她谈谈的。” 他又问:“今日谁来府上了?” 姜幼安眼神飘忽,装傻道:“我也不清楚的,就是来串门找老夫人闲聊的吧。” 陆玄衡没有多想,先去找赵氏说话了。 永安侯府里,苏夫人一回来就去了苏明修那里。 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苏明修这个时候刚做完针灸,正坐在窗边的椅子里晒太阳。 见苏夫人进来,他对她一笑,“娘。” 苏夫人一脸喜色,将今日去陆家的事同他说了。 “冲虚道长说,若是你们的八字相合,结为夫妻,可以为你冲喜,我今日陆家问过了,陆家的人也是愿意的。” 苏明修听得眉头紧皱,半天吐出两个字:“不可。” 苏夫人很是意外,她以为苏明修喜欢姜幼安,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呢。 “我看那姜姑娘挺好的,你怎么又不愿意?” 苏明修紧紧抿着唇,脸色难看。 正是因为姜幼安很好,他才不愿意。 他若真要跟她在一起,应该正儿八经三书六礼地将她娶进门,什么冲喜,太难听了,他不能这样委屈她。 他少有的冷了脸色,对苏夫人说:“母亲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第二十九章 冲喜娘子 三日后,苏夫人从冲虚道长那里得到消息,姜幼安和苏明修的八字十分契合,若是结为夫妻,可以冲喜驱散邪祟。 苏夫人很是高兴,只是不知道苏明修在犯什么别扭,竟然不许她继续张罗此事,可是她不张罗谁张罗呢,难不成真要看他打光棍吗? 苏夫人权当他是一时害羞罢了,自作主张地想办法撮合起来。 已经开春了,正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好时节,许多人都爱在这个时候去踏青游玩,眼看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不妨借这个机会让苏明修和姜幼安见见。 苏夫人瞒着苏明修,以自己的名义给姜幼安下了一封请帖,邀她上巳节去天明河畔游玩。 …… 姜幼安收到请帖后,愉悦不已,她早在几日前,就收到冲虚道长的传信,说他已经告诉苏夫人,她和苏明修的八字极为契合。 今日苏夫人便给她送请帖了,看这态度,苏夫人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促成这门婚事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不出什么差错,就可以顺利嫁入苏家了。 姜幼安满心欢喜地去准备上巳节的衣裳。 另一边,赵氏也知道了苏夫人给姜幼安下帖子的事。 “那帖子里写了什么?” 王嬷嬷摇头,“不知,那帖子是给姜幼安一个人的。” 赵氏眉头抬起,“看来苏夫人是来真的,真要姜幼安做她的儿媳妇了。” 王嬷嬷咋舌道:“这姜幼安是走了什么运,这都能嫁侯府?夫人,您说那冲喜之说是真是假?姜幼安真的能给苏明修冲喜?” 赵氏冷冷道:“管她是真是假,没听老夫人说吗,这都是人家的造化。” “可这样到底是便宜她了,以后她可就是侯府的娘子了,不得更嚣张?” 赵氏却嗤笑一声,“侯府的娘子又能怎样,她就是飞到天上去了,我想治她也有的是办法。别忘了,她和玄衡的事,等她和苏明修成了婚,若是让苏明修知道她曾经上过玄衡的床……哼,单凭这一件,我就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王嬷嬷恭维道:“还是夫人有主意。” “玄衡这两日有去她那里吗?” 王嬷嬷张了张嘴,没说话,赵氏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明白了,长叹一口气。 “罢了,我也懒得整日盯着他,你给他传个话,过两日他不是要陪郡主出城踏青吗,让他用心准备。” …… 两日后,三月三上巳节。 天明河畔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是游玩圣地,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出游,还有许多年轻男女结伴而行。 陆玄衡应郡主之约,来此相会。 他今日穿了一袭藏青色锦袍,头戴鎏金冠,腰带束起腰身,显得人格外挺拔英俊,周身的气度让人忍不住注目。 李连珠一见到他,便是眼前一亮。 一年前陆玄衡在边地立下战功,进京受封,她远远地看见了他,便再也移不开眼,默默种下了情根。 而如今,他们已经定亲,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很快就会成为她的丈夫了。 李连珠望着他,脸颊也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陆玄衡走过去,拱手行礼,说了声“见过郡主”,礼貌又疏离。 李连珠态度亲和地说:“叫郡主怪生分的,你可以唤我连珠。” 陆玄衡觉得有些不习惯,没接这话,“我已经让人在河边支起了帷帐,我们去那边坐吧。” 李连珠微笑说好。 二人进了帷帐,面朝外面坐着,一边欣赏河景,一边喝茶。 “我从王府里带了些糕点,你尝尝。” 李连珠说着打开食盒,端出了一盘盘的精美的糕点。 “这是荷花酥,这是马蹄糕……” 李连珠一样一样给他介绍着,陆玄衡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但是不好扫郡主的兴,便随手拿起一块荷花酥塞进嘴里。 果然,太过甜腻了。 他忍着不适,把糕点整个吞下去了。 正想喝口水压一压,李连珠凑过来,用手帕轻轻擦了下他的嘴角。 他僵住,李连珠笑他:“怎么吃得这么着急?” 陆玄衡额角跳了跳,默默地侧过脸。 虽然二人已经定亲,属于很亲密的关系,但对王府对他而言,这婚事只是为了联姻,他对李连珠并没有多余的感情,看她和普通的路人没有区别,可李连珠似乎对他有些喜欢。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的喜欢,很不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顶着李连珠的情意绵绵的眼神,他连着喝了好几口水,茶盏端起又放下。 李连珠见他这般局促,忍不住抿嘴偷笑,暂且不理他了,和自己身边的侍女说话。 “许久不出来游玩了,方才见那边的杏花都开得很漂亮呢。” 陆玄衡闻言,便说:“我去给郡主摘几枝花来。” 还没等李连珠说话,他就急着出去了。 从帷帐里出来,他就跟终于能呼吸了一般,长出一口气。 一旁的修竹偷偷瞄他一眼,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陆玄衡一个眼刀飞过去,“笑什么笑?” 修竹摸摸脑袋,“公子,郡主又不会吃人,您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您和郡主都快要成亲了,还这么生分怎么行?” “不用你多嘴。” 陆玄衡捏捏眉心,往不远处的杏花林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明媚鲜亮的身影步入杏花林,姜幼安按照苏夫人帖子上的时辰地点前来赴约。 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浅粉色的纱裙,头上簪了一支白玉簪,简单素雅,好看又不会太过张扬,苏夫人那样的长辈应该会喜欢的, 不过她进了这林子,找了半天都没见到苏夫人。 秋兰忧心道:“都找了一圈了,看到的都是些年轻人,没见到苏夫人。” 姜幼安秀眉微蹙,“帖子上是说的这里啊,怎么不见人来呢?” 她正着急着,突然听见附近有人说话。 “公子,您看这花开得多好啊,我陪你多转一会儿。” “这里人多,看着心烦,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一道声音清冷温润,听起来格外耳熟。 第三十章 他不愿意娶她 姜幼安微微一愣,心跳已经变快,她循着声音,带着期待走了过去。 绕过那颗花树,恰逢微风拂过,洁白如雪的杏花簌簌飘落,落在苏明修的肩头。 真的是他! “苏公子。” 姜幼安惊喜地唤了一声。 原本还执意要走的苏明修脚步顿住,回望过来,眼睛里染上几分春光。 秋兰和苏明修的侍从见状都识趣地走远了,杏花树下,只余姜幼安和苏明修二人两相对望。 “姜姑娘……你也在这里啊。” 姜幼安笑道:“是苏夫人邀请我来的呀,她人呢?” “我娘请你来的?” 苏明修明白过来,是母亲的把戏,她故意攒了这么一个局,把他骗出来,让他同姜幼安在这里相见,目的就是撮合他们二人,好让姜幼安嫁于他做冲喜娘子。 “我娘她没有来,她说这里景色好,让我出来散散心。” 听他这样说,姜幼安便也反应过来,是苏夫人做的好事! 苏夫人可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长辈啊。 姜幼安嘴角微微扬起,然而苏明修表情却不太好。 她看了出来,感到奇怪,明明之前见面苏明修都是很愉快的,今日怎么这样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苏公子怎么了?你似乎有心事?” 苏明修看向她,似是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踟蹰良久后,才语气郑重地开了口:“姜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娘她……想让你嫁给我冲喜的事。” 姜幼安抿唇,做出几分羞答答的神态,轻声说:“之前苏夫人到陆府,提过这件事。” “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 苏明修的声音斩钉截铁,像一把冰刃直插进姜幼安的心。 姜幼安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怔愣地看着苏明修。 他……不愿意? 她以为苏明修是喜欢她的,之前相处时那么多次示好,难道都是她误会,是她自作多情? 又或者,苏明修只是对她有些好感,但是心里也觉得她配不上他? 姜幼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懵了,心里一团乱麻。 她咬着下唇,看着苏明修说不出一句话,脸上神情十分受伤。 苏明修微微低着头,“抱歉,这件事都是我母亲自作主张,倘若我事先知道,肯定会阻止她的。” 姜幼安已经够难受了,听他还这样说,又羞又气,“纵使你看不上我,也不必这般羞辱我!” 苏明修猛地抬头,这才看见姜幼安一副不堪受辱,红着眼睛快要哭的样子,他一时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没有!” 姜幼安已经羞愤难当,扭头就要走。 苏明修着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腕,“我没有看不上你,我……” 他吸了一口气,声音又低又柔地吐出一句话:“我早就心悦于你,你看不出来吗?” 姜幼安呆住,扭回了头。 苏明修轻轻松开她的手腕,脸上有几分羞涩,“初次见面时,你折了一枝梅花赠我,那时……我心里就有你了,后来我赠你玉如意,赠你发簪,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苏明修说完,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映着光华万千。 姜幼安这便又害羞起来,脸颊微红,带着几分娇嗔地说:“那你为何说不愿意?” “嫁娶之事,应是你情我愿,我若真的娶你,需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让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妻,而不是让你以冲喜之名嫁给我,听起来,像个物件一般,岂不是作践人?” 他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姜幼安还真的没料到,自从姜家倒了,她成了一介罪臣之女,从来没有人这么珍重她,在意她的体面。 “而且……我身子的确不好,恐怕会拖累你。” 这也是苏明修没有早点将自己的心意表明的原因,他这病殃殃的身子,恐怕寿数不长,若是娶了姜幼安,就是耽误她。 姜幼安听他这样说,心里不是滋味,忙道:“你身子不是很好吗?能走能跳的,还能滑冰呢。” 苏明修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 姜幼安又朝他走近一步,“况且,冲喜之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说不定,我真的能给你带来好运,帮你驱散病魔呢?” 她大着胆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我愿意的,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 洁白的花树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手牵在一起,彼此都红了脸。 姜幼安晃了晃苏明修的手,“苏公子,你说话呀。” 苏明修脸红得像个苹果,结结巴巴地说:“我……你真的……” 姜幼安含笑盯着他,突然看见他身后不远处过来一个藏青色的人影。 是陆玄衡! 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她和苏明修在一起。 情急之下,姜幼安想也不想地扑进了苏明修的怀里。 陆玄衡一个人无聊,来这林子里闲逛,正走着,突然看见一棵树下,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好像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背对着他,女子的身体都被挡住了,只露出一个粉色的裙角。 成何体统! 陆玄衡皱了皱眉头,嫌弃地转身,随手摘了一支杏花,带回去给郡主复命。 姜幼安见陆玄衡走了,松了一口气。 苏明修还被她抱着,低头便能嗅到她发间的香气,那柔软纤细的身体贴在他身前,让他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姜……姜姑娘?” 姜幼安回过神来,忙从苏明修怀里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看见一只蜂儿,吓坏我了”。 苏明修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苏公子,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苏明修的目光温柔得似一汪春水,久久地你凝望着她姜幼安,“你真的愿意吗?” “苏夫人找的道长说我们八字相合,是难得的良缘,苏公子就算不信那道长,难道也不信我的心吗?” 春风吹拂而过,花瓣如雪飘落,少女美好的面庞融在这重重花影中,没有人能不为她意动。 苏明修听见自己心跳隆隆,声音徐徐递出:“那我必不负你。” 第三十一章 做他的外室 陆玄衡已经回到了帷帐中,将那支杏花递给李连珠。 李连珠接过,低头闻了闻,笑道:“这花开得真好,玄衡,陪我一起去赏花吧。” 陆玄衡却说:“郡主还是别去了,方才见到有两个人在那里搂搂抱抱,十分不雅。” 李连珠也皱了眉,“那还是算了。” 二人只在河边走了走,很快便到了日暮时分。 李连珠先行辞别,陆玄衡送她离开后,自己也无心继续闲逛,打算离开。 他正准备上自己的马车,眼睛随意地一撇,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姜幼安领着她的小丫鬟,有说有笑地从杏花林走了过来。 她竟然也在这里,陆玄衡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突然明媚起来。 他弯着嘴角朝姜幼安走过去,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好像有点眼熟…… 他想起了那花树后抱在一起的男女。 陆玄衡的嘴角压了下去。 恰逢这时,姜幼安也看见了他,那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怔,像是心虚。 陆玄衡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黑着脸大步朝她走去。 姜幼安得意忘了形,竟然与他正面碰上了! 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心里清楚,一看陆玄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怕是起了疑心,要来盘问她了! 她灵机一动,决定先发制人,小跑着迎上去,“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听说天明河畔的杏花特别好看,趁着今日天气好,和秋兰一起出来赏花。哎呀,你不知道,方才我看见有人在那里卿卿我我,抱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把自己择了出来。 陆玄衡心中虽有疑虑,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是她。 “玩尽兴了吗?不然我再陪你转转。” 姜幼安说累了。 “那回府吧。” 陆玄衡牵起姜幼安的手,把她往自己的马车上带。 姜幼安抗拒道:“我坐另一辆,免得被人看见。” “天都黑了,谁看你?” 陆玄衡不容她拒绝,直接将她拉上车。 姜幼安心想他肯定没安好心,果然,一进车厢陆玄衡不老实的手就摸了过来。 姜幼安刚刚见过苏明修,二人互表心意,定下终身,如今她要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心里实在抵触。 她赶紧瞎编一个借口:“我月事来了。” 陆玄衡在她耳边轻笑,“想多了,只是抱抱你。” 姜幼安闹了个脸红,但是即使只是搂搂抱抱,也很不应该了。 先前,她为了寻求陆玄衡的庇护,虽然不愿但也忍了,现在她与苏明修都在一起了,她不能再和陆玄衡这样下去,否则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你放开我,我有些晕车,想眯一会儿。” 陆玄衡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蹭了蹭,突然眉头皱起。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 姜幼安一怔,苏明修常年喝药,身上有一股药香,方才她与苏明修抱在一起,定是沾染上他的气味了。 她心虚地推开陆玄衡,自己坐到另一边,“哪有什么味?你是狗鼻子吗?” 陆玄衡狐疑地盯着她。 姜幼安怕他真的看出什么,赶紧扯开话题:“我还没问你,你今日怎么回来京郊?你也来赏花?” 陆玄衡无意瞒她,如实道:“郡主让我陪她出来踏青。” 原来是这样。 姜幼安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波澜,不过还是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子,撅着嘴“哦”了一声,扭过脸不理他了。 这下轮到陆玄衡心虚了,他就知道她会不高兴。 见她那嘴巴都撅到天上去了,他坐过去,“其实,你如果不喜欢郡主,日后也不是非要和她待在同一屋檐下。” 姜幼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郡主的娘家是王府,我怕你在她手底下日子不好过,倒不如让你住在外面,苍鸿山上那处宅院就是给你的,你可以住在那里,也自由些。” 姜幼安难以置信道:“你是要我做你的外室?” “我是要尽量保全你。” 纵使姜幼安根本就没有打算过他们的未来,但是听陆玄衡此言,还是被气笑了,“外室无名无分,见不得光,这就是你说的保全?” “名分并不重要。”陆玄衡见她脸色不太好了,便又改口道:“你若不愿,那我再另想他法。” “不,就按你说的办吧。” 姜幼安微笑着,“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玄衡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地应了,意外道:“你说真的?” 姜幼安点头。 当然是假的! 妾室她都不愿,更别说是外室了。这臭男人作践人真是一把好手啊! 她都要嫁给苏明修了,谁还会给你做外室? 姜幼安面上带笑,心里把陆玄衡骂了个八百遍,窝火得很,扭脸打开车窗去看外面。 陆玄衡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凑过去想再同她聊聊,姜幼安却指着外面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过去,城门口,聚集了不少流民,有老有少,都是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的样子,有的正在向沿路的行人讨要食物,有的试图进城却被拦在外面。 “辽北发生了旱灾,波及多个州县,无数百姓家里的庄稼地里颗粒无收,如今已经闹起了饥荒,流民们无粮可吃,都往京城聚集来了。” 姜幼安看着那一个个饿得跪地哀嚎的流民,心里十分难受,一时忘记了和陆玄衡谈话。 而陆玄衡叹道:“大饥之后恐有大乱。” 二人谁都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一路无话地回陆府去了。 …… 永安侯府。 苏明修已回到家中,正是饭点,苏夫人亲自过来叫他一同去用饭。 苏明修今日被母亲摆了一道,还有点小生气,对苏夫人爱答不理。 苏夫人看向跟在他近前侍奉的小厮,小厮笑着对她点点头。 看来今日进展不错。 苏夫人笑呵呵地走过去,“四郎,今日见着那姜姑娘了,你们二人可谈妥了?” 苏明修眼神幽怨地看她一眼,“母亲也真是的,居然诳我。” 苏夫人拍了他一下,笑骂道:“狗咬吕洞宾!我要是不诳你,由得你犯倔,不就错过良缘了?快跟我说说,你们今日都聊什么了?” 第三十二章 给她体面 苏明修谈起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只含蓄地说:“如母亲所愿。” 苏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当即道:“好好好,这月二十正是个黄道吉日,我准备准备,就去提亲,把这么婚事给定下来!” “二十?半月后就上门提亲,是不是太早了?” “赶早不赶晚呐,婚事早点定下来,我也早点安心。” “我的意思是,时间太短,怕筹备不好。” 苏明修语气认真,“母亲,这婚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给足新妇体面。那什么冲喜之说,母亲若要信,我也由你,但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否则来日新妇进门,府里上下会对她不敬重,外面的人怕是也会轻视她。” 苏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这你放心,只要她全了里子,我们苏家也会给足她面子。” 苏明修这便满意了。 苏夫人斜眼瞧他,戏谑道:“你倒是会为她着想,还没成亲,就知道疼人了。” 苏明修被打趣地有些脸热,苏夫人笑笑:“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前厅用饭吧。” 苏夫人从苏明修的屋子里出来,跟身边的人感叹道:“原本那冲虚道长将冲喜之人算到姜幼安身上,我觉得太巧合,还有些疑虑,不过现在看明修那样子,精神头都好多了,说不定那姑娘真的能保佑他呢。” …… 自打那日在天明河畔见过了苏明修,回来后姜幼安便安了心,只等着苏家人上门来提亲。 最近京郊流民聚集,陆玄衡奉命前去治安,常忙于公务,倒是很少来烦她。 这一日,姜幼安还收到了苏明修的信,约她出来相见。 姜幼安打扮一番,美滋滋前去赴约。 她进了一家茶楼,被领进二楼的一间雅间。 窗边阳光和煦,苏明修坐在茶案旁,低头饮茶,见她进来,微笑着站起身。 姜幼安也情不自禁地小跑几步,“等着急了吗?” 苏明修笑着说没有,自然地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姜幼安一边饮茶,一边问他:“今日约我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前两日新得了一些上好的石料,想着你爱作画,便拿来送给你。” 苏明修将一个匣子摆到姜幼安面前,匣子打开,里面是颜色鲜亮的石料,有银珠、黄丹、扁青…… 像这些石料价格都偏高,姜幼安从前爱用,后来用不起了,苏明修还真是有心。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多谢,我很喜欢,这要花不少钱吧,让你破费了。” “你喜欢就好,你画工高超,必然能物尽其用。” “说起画工,我还未曾见识过苏公子的画工,正好这里有石料,不如今日你也露一手,为我做一幅画?” 苏明修对上她期待的眼神,自然说好。 宣纸在书案上铺开,苏明修持笔作画,姜幼安在一旁帮他研磨石料。 安静惬意的午后时光在苏明修的笔尖下流淌而过,勾勒出山峦的轮廓和河水的碧波。 半晌后,一幅山水图便作成了。 苏明修收笔,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姜大师品鉴。” 姜幼安一本正经地端详着,“构图巧妙,刻画入微,色彩层次分明,苏公子还是挺有天赋的。” 苏明修挑眉,顺着她的话说:“能得大师如此称赞,实乃苏某之幸。” “不过嘛……”姜幼安摸摸下巴,“我觉得还少点什么。” 苏明修将笔递给她。 姜幼安微微一笑,蘸了蘸墨,在画上添了几笔。 苏明修低头一瞧,原来她在他画的那只雁的旁边,又添了一只,凑成了双飞雁。 听闻大雁这种鸟一生只会选择一位伴侣,极为忠诚,若一方离世,另一方会孤独终老。这双飞雁就象征着二人坚贞不渝、生死相随。 苏明修与姜幼安相视而笑,“还是姜姑娘造诣更深,寥寥几笔为这幅画增辉不少。” 姜幼安扬唇,“苏公子不必气馁,来日我亲手教你。” “如此甚好。”苏明修笑笑,拿起手边的糕点。 姜幼安瞧见了,皱眉说:“你方才都已经吃了三块了,这绿豆糕性凉,不可多食。” 苏明修扁扁嘴,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好吧,听你的。” 二人说话时的情态和寻常夫妻没有差别,彼此都意识到这一点,都忍不住笑了。 姜幼安觉得和苏明修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格外快,转眼太阳就要落山了。 分别前,姜幼安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卷起来,苏明修对她说:“我母亲说这月二十就去陆府提亲。” 这可比姜幼安想得还要快,她喜不自胜,脸上也藏不住笑。 “嗯,我知道了。” 苏明修又道:“我和母亲说过了,我们成亲,你就是我正儿八经的结发妻子,不是什么冲喜娘子,我们家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来。” 姜幼安听得愣住了,苏明修真的为她考虑了很多。 她望进他的眼中,被那脉脉深情灼伤了一般,眼睛泛起酸。 她眨了眨眼睛,对他露出微笑:“那我等你来娶我。” 二人在茶楼门口分别,姜幼安目送苏明修的马车离开,低头轻轻抚摸自己怀里的画卷。 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讥讽的声音。 “呦,这么快就又换人了,幼安妹妹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那讨厌的声音姜幼安再熟悉不过了,冷着脸转过身。 陆云珠朝她走过来,看着苏明修离开的方向,扬扬下巴,“什么时候的事啊?哦,原来上次苏夫人来府上是为了你和苏明修的婚事啊。要我说,还得是你,把大哥哥勾得神魂颠倒,转过头来就又投入了苏明修的怀抱,实在是厉害,我不佩服都不行呢。” 苏家马上就要来提亲了,姜幼安也没必要在陆云珠面前否认她和苏明修的关系,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就谢云珠姐姐夸奖了。” 她和这人没什么好说了,越过她就要走。 陆云珠却拉住了她,“别走啊,我很好奇呢,这苏公子知不知道你和大哥哥的事情啊?” 姜幼安脸色骤变。 第三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陆云珠讥笑道:“你说你呀,一介罪臣之女,身份低贱,这便罢了,居然还和男人厮混在一起,怕是早就破了身子,倘若这苏公子知道你是个二手货,他还会如何呢?” 姜幼安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云珠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厮混,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陆云珠嗤了一声,“姜幼安,你少装清纯了,那日在献王妃面前我迫于赵氏的淫威,否认了你和陆玄衡的事,可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和陆玄衡早有勾结,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陆云珠,你嘴巴再不干不净的,小心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着?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哪天我闲着没事做了,就去把你那些烂事统统告诉苏家!” 姜幼安眼神凛然,死死盯着一脸挑衅的陆云珠,突然冷冷一笑。 “好啊,你随便去说,我倒要看看苏明修是信你还是信我。你在苏家宴会上与沈鹤平的丑事,人家现在还历历在目呢,你觉得你这样名声奇差的人,说话有什么可信度吗?” 陆云珠想着那事还是气恨不已,她仰起下巴,嚣张道:“就算我的话他们不会全信,也足以让他们心里留下一个疙瘩,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事,能全然掩盖过去吗?” 姜幼安不紧不慢地说:“陆云珠,我若是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嫁。你以为陆老夫人和赵氏她们为何会同意我和苏明修的婚事,是因为陆家想和苏家交好,我从陆家出嫁,可以给陆家带来利好,你如果搞什么破坏,她们会不埋怨你吗?” 陆云珠眉头皱起,姜幼安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你说你都要出嫁了,和家里关系闹得这么紧张,日后还能指望娘家给你撑腰吗?” 陆云珠沉默了,姜幼安面无表情地走了。 秋兰小跑跟上姜幼安,又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发呆的陆云珠,“姑娘,你方才那一番话能唬住她吗?万一她真的去苏家人面前乱说……” 姜幼安说:“她没什么脑子,就是个极易被煽动的蠢货,方才的话她听进去了,就不会再轻举妄动,只要不激她,她不会去说的。” …… 最近几日,听闻城外京郊处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还发生了几起乱子,陆玄衡为此事一直忙碌,都没空再来烦姜幼安。 姜幼安乐得清闲,晚上沐浴过后,又把苏明修为她作的那幅画拿出来欣赏。 她的手指虚虚地描摹着那线条,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虽然她起初动了要嫁给苏明修的心,只是想得到一个依仗,可是现在看来,苏明修把真心都给了她。 他从来没有看不起她,没有嫌弃过她的身份,还说要给她最大的体面,能得到这样一份赤诚的心意,她真是何其有幸。 等到来日,他们成婚以后,夫妻和睦,携手共度,一定是一桩美事。 姜幼安在心里畅想着和苏明修的未来,突然,房门被敲了几下。 “是我。” 陆玄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幼安赶紧将画收起来,对门外说:“我乏了,已经要睡了。” “开门。” 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姜幼安皱眉,只好不情不愿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陆玄衡便像一阵飓风闯进来,将她紧紧包裹住。 “怎么这么慢?背着我做什么好事?” 陆玄衡贴着她的耳根亲吻,声音低沉暗哑。 这话其实是调情,但是姜幼安是真心虚。 她故意问他:“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去城西巡视了。”陆玄衡将姜幼安拦腰抱起,带她去了床上,“北边的流民都朝京城涌了过来,皇上让我负责安置流民,加强京城周边安防,防止大量流民入城引起乱子,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如果早我就回来,如果忙到太晚,就住在军营里了。” 姜幼安却想,苏家人马上就要来提亲了,届时陆玄衡如果在府上还不好办呢,最近一段时间他要是都不在家就好了。 她抓住陆玄衡作乱的手,神情关切地说:“陆府在城东,你每日要去城西,来回的跑,岂不是太累了,不如就暂住在军营里吧?” 陆玄衡以为她在心疼他,神色愉悦地说:“无妨。” “离得还是太远了,骑马来回都要两个时辰,还是别折腾了,先安心把差事办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陆玄衡觉得她说的的确在理,便说好,“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人给我送信。” 姜幼安点点头。 事情谈完了,陆玄衡就迫不及待地要办另一件正事。 他伸手去解姜幼安的衣带,姜幼安却止住他。 “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陆玄衡挑眉,“月事还没走?我看看。” “哎呀反正就是不舒服,累得很。” 姜幼安紧紧攥住自己的衣带。 陆玄衡不知道她又闹什么别扭,但是一想到未来今日都见不着她,心里又急。 “把手给我。” 姜幼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将那又细又白的手伸了过去。 陆玄衡倾身而上,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放在身下。 等姜幼安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已经晚了。 听着陆玄衡低沉的喘息声,她小脸通红地紧闭起眼睛。 陆玄衡将她箍在怀里搓扁揉圆,手上一刻不停,等到结束后,姜幼安红唇微喘,手酸得抬不起来,她感觉这样分明更累。 好在第二日,陆玄衡出门后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晚上也留在了军营里没有回家。 苏家来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姜幼安每天掰着手指头算,心里充满期待。 不过苏家还没来,冲虚道长就先找上了她。 她还以为是苏夫人那边又出了什么差错,赶紧去了玄真观。 没想到竟然是找她要钱罢了。 姜幼安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有些不乐意地说:“道长,咱们当初说好了,事成之后才付尾金。” 冲虚道长咋舌道:“苏夫人已然相信了我的话,眼看着就要去提亲了,如此还不算事成吗?” 第三十四章 想见她 “事情还没有落定呢,起码要等我双方签了婚书,定了亲才行。” 冲虚道长摆摆手,“我等不了了,最近手头紧,急需用钱,姑娘手里若是有,就赶紧给我吧。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不是?剩下的就算真的出了变故,也不能怪我。” 姜幼安心里很不满,毕竟还没定亲,他这就急着来要钱,万一后头真出了什么问题,她这钱可就是打水漂了。 冲虚道长见她不说话,冷下脸来,“姑娘难道是想反悔啊?” 姜幼安看他一眼,“自然不是。” 也罢,这钱早晚要给。 “秋兰,你回去取一百五十两银票来。” “且慢。” 冲虚道长笑了笑,“我要再加一百两。” 姜幼安眉头蹙起,“当初说好的先给你五十两,事成后再给你一百五十两,总共二百两,现在你提前要钱就罢了,竟然还坐地起价?” “姑娘,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这门婚事难道不值得你花三百两吗?” “可你临时加价,未免太不厚道了。” 冲虚道长摸着胡子悠哉悠哉地说:“我帮你做这事,本就是欺骗他人,昧了良心,反正三百两一文都不能少,姑娘要是给不起啊,我也可以多几句嘴,改口说姑娘你的八字太硬,克夫啊!” “你!”姜幼安攥紧了双拳,气得咬牙。 可就算再生气,她也没办法,这道士能助她也能毁她,若真是撕破了脸,对她没好处。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可不能前功尽弃,多花点钱,花就花了吧。 姜幼安忍下火气,对冲虚道长说:“道长别急,我也没说不给,我这就让人去取钱。” 等秋兰把钱拿来,姜幼安把那银票递给冲虚道长。 冲虚道长满脸贪婪之色,急不可耐地接过,姜幼安手却没松。 她盯着冲虚道长说:“我付了钱,道长能管好自己的嘴吗?” 冲虚道长拍着胸脯说:“当然。” 姜幼安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等从玄真观出来,秋兰气道:“没想到这臭道士这么坏,竟然狮子大开口!” 姜幼安冷笑:“从他答应帮我撒谎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秋兰忧心不已:“可是他这么贪心,万一以后再来找姑娘勒索钱财可怎么办?那岂不是个无底洞?” 姜幼安冷静道:“不用慌,这笔钱能稳住他一阵子了,过几日苏家人就来提亲,想必苏家那边会将婚期定的很早,只要我嫁进了苏家,就算这臭道士改口,甚至揭发我,苏家也不会轻易相信,就算信了,我已经是苏家的媳妇,他们也不能随便休弃我。” 她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秋兰问:“姑娘怎么不是说不用慌吗?怎么还这么忧虑?” 姜幼安苦笑,“我是在想,我为了得到这门婚事,真的用了太多算计,做了太多隐瞒,而苏明修待我以诚,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秋兰宽慰她说:“姑娘也是被逼无奈,等你们二人成婚后,你好好待他就是了。” 姜幼安点点头,“等我成了他的妻,我一定会爱他敬他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十九这日,明日,苏家便会上门提亲。 姜幼安激动地满屋子乱转,画画没画两笔又去看书,刚翻两页又去吃点心,干什么都静不下心。 偏这时,苏明修又约她见面。 明日便要提亲了,这会儿怎么要见她?不会是冲虚道长对他说什么了吧? 姜幼安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有个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生怕婚事出岔子。 她收拾一番,便去赴约。 到了地方,一对上苏明修那如春风细雨般的笑容,她的心便安定了。 她慢慢走过去,自然地牵起苏明修的手,“怎么这会儿叫我出来。” 苏明修低头看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明日一早,我母亲便会去提亲了。” “嗯,我记着日子呢。” 苏明修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姜幼安歪头:“是我之前没把话说清楚吗?苏公子何故又来问这话?” 苏明修抿唇笑笑,“想再提醒你一下,等明日婚书一签,你就必须要嫁给我了,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姜幼安仰着脸看他:“苏公子,你究竟是来提醒我不要后悔,还是只是想见我?” 苏明修脸上露出几分羞涩,低声说了句:“想见你。” 姜幼安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说:“那我们以后岁岁常相见。” 苏明修弯唇,抬手揽住她的肩背,姜幼安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到格外的心安。 与苏明修分别后,已是黄昏,姜幼安回到陆府,一只脚刚踏进院门,便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望去,竟是陆玄衡的马车。 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回来了? 陆玄衡掀开帘子,也瞧见了她,便对她招招手。 她走过去,陆玄衡说:“从哪儿回来的?” 姜幼安撒谎道:“上街上随便逛了逛。” 陆玄衡没有多想,“上车,一起去酒楼吃饭。” 姜幼安正好也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再去城西,就上了车。 谁知刚坐下,陆玄衡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凑过脸闻了闻她身上。 “怎么又有一股药味?” 他的鼻子怎么就这么灵? 姜幼安心里发虚,编了个解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身子不适吗?这几日正喝着药呢。” “病得厉害吗?不然明日我留在府里陪陪你。” 那怎么行?明日苏夫人就来了,他待在府里,岂不是正好撞上! 姜幼安忙说:“不用了,你公务要紧,而且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陆玄衡闻言,便不再坚持。 姜幼安又问:“今日怎么回来了?” “今日不算太忙,想着好几日没回来了,抽空回来住一晚。” 姜幼安点点头。 然而陆玄衡一听说他她身子没有什么不适了,就又不安分起来,在马车里就把她抱了起来。 “这还在大街上,你别……” 可陆玄衡只是把她抱到一边放下,好笑地看她一眼:“你以为我随时发情吗?” 他说完,躺了下来,头枕在姜幼安的腿上,“太累了,我眯一会儿。” 姜幼安看到他眼下的乌青,没有再说什么,由着他睡了。 第三十五章 签定婚书 二人一起到街上的酒楼用饭,菜刚上齐,修竹进来汇报说为流民临时搭建的棚子塌了,有人受伤。 陆玄衡蹙眉,“临时搭建的庵棚不结实,偏这两日风大……罢了,今晚我就不回府住了,等吃完饭就赶回军营,带人连夜加固庵棚。修竹,你回府收拾几间换洗衣物。” 姜幼安听他忙得不着家,心里倒是很安稳,主动为他夹菜:“那你赶紧吃,吃完好上路。” 等二人吃完饭,修竹也从陆府赶过来了。 出了酒楼后,陆玄衡对姜幼安道:“我直接去城西军营了,你回府吧。” 姜幼安说好,正要上马车,听见修竹对陆玄衡道:“公子,大夫人说,明日是您的生辰,让您抽空回家,给您过生辰。” 姜幼安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正好是明日? 她紧张地看向陆玄衡,陆玄衡摆摆手:“有什么好过的,算了。” “可是夫人说您去年您在战场上,生辰都没好好过,今年一定得过,好歹吃碗长寿面呢。” 陆玄衡这下沉默了,好像在犹豫。 姜幼安见状出声道:“你要是嫌麻烦不想回来。不如明日我做些饭菜给你送过去。” 陆玄衡看向她,嘴角有些压不住,“你?” 姜幼安抿抿唇,“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送,我派人送。” 陆玄衡轻笑一声,“我是说,你会做饭吗?” “简单的我还是会做的,我可以给你煮一碗生辰粥,从前我过生辰我娘都会给我准备,不行的话……” “行,别往里边下毒就行。”陆玄衡神色愉悦,翻身上马,“那明日我等你。” 姜幼安点头如捣蒜,看着他骑马走了,心里稍松,坐上马车回陆府去了。 这一晚,姜幼安辗转难眠,一直到五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早上天刚亮她就又醒了,迫不及待地爬起来穿衣打扮。 刚吃过早饭,她就打发秋兰去前院蹲守,看苏夫人有没有到。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檐下翘首以盼,可过了晌午,苏夫人也没来。 姜幼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秋兰将午饭端过来,她也没胃口吃,“苏家不是改变主意了吧?” “不能吧,昨日苏公子还说今日苏夫人回来的。”秋兰坐到姜幼安身边安慰道,“姑娘别急,不是还有半天呢吗,再等等。” 姜幼安眼皮子一下没合,熬到了午后,还没见人来,她急得都想去苏家问问了,正是焦头烂额之际,秋兰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屋, “姑娘,来了,苏夫人带着聘礼来了!” 姜幼安登时大喜,忙坐到梳妆台前整理仪容,果然没过一会儿,赵氏身边的王嬷嬷就来了。 “表姑娘,恭喜您走大运了,永安侯夫人过来给你下聘了,您赶忙过去把婚书签了,从此咱们都心安。” 姜幼安无视她的阴阳怪气,满面春风地去了前厅。 陆老夫人和赵氏都在,苏夫人坐在客位,面带微笑。 姜幼安走过去,行了礼。 几人寒暄一番,陆老夫人说:“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孩子父母走得早,一直养在陆府,跟我自己亲孙女无异,这婚事也由我替她做主了吧。” 她看向姜幼安,“幼安,今日永安侯府诚心求娶,你若愿意,便将这婚书签了吧。” 姜幼安微微笑着,“苏公子一表人才,堪称良配,幼安愿意。” 她在苏夫人的目光中走上前,在婚书上签字按下手印。 至此,这婚事终于是定下来了。 姜幼安的心稳稳地落了地。 苏夫人眉开眼笑地说:“今日定下这门亲事,真是可喜可贺,幼安温婉贤淑,品貌俱佳,我早就中意她了,日后进了门,必然拿她当自己亲闺女对待。” 长辈们又说笑一会儿,苏夫人便离开了。 姜幼安心满意足,雀跃地回了自己屋。 这厢赵氏看着那婚书,冷笑道:“还真让她攀上这高枝了。” 王嬷嬷撇撇嘴,“这苏家出手果然阔绰,下的聘礼可真不少,而且之前不是说姜幼安嫁过去是给那苏明修冲喜吗?如今也不提这一茬了,一切规格都是最好的。” “苏家竟然这么看重她,愿意给她这么大的体面,呵,命真好啊。” “大公子还在军营,还不知道这事。” “知道也晚了,亲事已经定下来。”赵氏叹口气,“还好今日他不在府里,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呢。” …… 与此同时,西城门外的军营里,陆玄衡刚为流民搭好粥棚,满身灰尘地回到营帐里。 “她还没来吗?” 修竹摇摇头,“没有,这天都黑了,城门都要关了,表姑娘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陆玄衡皱了皱眉,吩咐道:“你去和看守城门的说一声,若是她要出城过来,就放行。” 修竹应下。 等陆玄衡吃过饭,又洗漱一番,等戌时都过了,还不见姜幼安来。 修竹说:“公子,都这么晚了,表姑娘肯定不会来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玄衡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色,神色晦暗地说:“再等一会儿。” 直到听见更夫喊三更已过,修竹已经哈欠连连。 陆玄衡才黑着脸说:“还真以为她有多上心。” 他冷哼一声,回营帐里去了。 之后两日,陆玄衡一直在安置流民,施粥散药,在这里忙得走不开,根本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日一位官员从西城门外出,途径军营,过来同他问候,向他道喜。 陆玄衡一脸疑惑:“何喜之有?” 那官员说:“看来陆将军一心为民,忙于公务,还不知道家里的喜事啊,你家同永安侯府结亲了!” 陆玄衡愣神,“这我还真不知,是家里的三妹妹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家里听夫人说了一嘴,是你家里的姑娘。”那官员见他真的全然不知的样子,还有些奇怪,笑他:“将军先前没有听到一点口风吗?那你这哥哥当的可真不称职啊。” “的确是太忙,疏于家务了。” 陆玄衡送走那位官员后,又去问修竹:“是云瑶的亲事定下来了?” 修竹挠挠头,“应该是吧。” 陆玄衡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他没有在意,先去粥棚安排给流民施粥了。 正忙活着,南华郡主来了。 第三十六章 她一直恨他 李连珠走到粥棚里,陆玄衡问:“郡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听闻饥民聚集于此,食不果腹,特来施粥。” 陆玄衡看她身后带来了几车粮食,心中明白,应该是献王派她来的,这正是笼络民心的好时候。 “郡主真是体恤百姓。” 李连珠对他一笑,这便挽起衣袖,同他一起为百姓盛粥。 粥棚后排起长长的队伍,百姓们看着金尊玉贵的郡主竟然亲手为他们施粥,纷纷感叹。 “南华郡主真是关怀百姓,居然亲自来给咱们施粥,真是心善的大好人啊。” “听说郡主和陆将军已经定下婚约,一个人美心善,一个英俊潇洒,真是一对璧人。” 李连珠将那些话听在耳朵里,唇边挂起微笑。 二人一起忙活了一个下午,转眼已经到了黄昏,李连珠揉揉酸痛的胳膊,陆玄衡为她端来一盏茶。 她道谢接过,打量着陆玄衡,“听说你接连几日一直在这里忙,看你似乎都瘦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陆玄衡语气平淡道:“谢郡主关心。” “你呀,还是这么客气。”李连珠喝过茶,又说:“对了,前两日永安侯府的四公子和你家里的表妹定了亲,真是一桩良缘,婚期比我们还早呢。” 陆玄衡突然愣住,“表妹?” “是啊,就是幼安啊。” 陆玄衡表情僵住,大脑白了一瞬。 和永安侯府定亲的妹妹,是姜幼安? 苏明修和姜幼安定亲了? 李连珠注意着他的神情,“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陆玄衡双拳紧紧攥着,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最近都没回家,还真不知这桩喜事。” 李连珠将他的异样都看在眼里,不动神色地说:“替我同她道声喜吧,我先走了。” 陆玄衡说好,他将李连珠送走,转头立刻牵来骏马,快马加鞭赶回陆府。 往常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今日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马儿停在陆府门口,他一身寒意,大步跨进门。 他先去了赵氏屋里,一进屋就问:“母亲,姜幼安和苏明修定亲一事可是真的?” 赵氏见他那急吼吼的样子,心里来气,叹气道:“是真的,前日苏夫人来下聘了。” “你们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谁让人家有本事入了苏家的眼呢?” 赵氏将婚书拿出了给他看,“婚书都已经签了,婚期就定在三个月之后。” 陆玄衡将那婚书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手背上青筋暴起。 “苏夫人找道士算过,说姜幼安嫁给苏明修可以为他冲喜,苏夫人便找上门来了,姜幼安也很是乐意,可不是我逼她嫁。要我说这样也好,你和她之间尽早了断……” 没等赵氏说完,陆玄衡已经转身出去了。 赵氏看着他那疾步如飞的背影,连连摇头。 夜色已至,姜幼安刚用过晚饭,此时正坐在灯下绣花。 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她险些让针扎了手指。 抬头看去时,便见陆玄衡那一张脸阴森得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秋兰吓得小脸都白了几分,忙站到姜幼安身前。 姜幼安语气平静道:“秋兰,你先下去吧。” 陆玄衡早晚会知道,她早晚要面对他。 待秋兰下去,姜幼安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盏茶喝。 陆玄衡沉着脸走近,将那婚书扔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解释。” 姜幼安喝了口茶,“如你所见,我和苏明修定亲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也跟人定亲了?” “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与你无关。” “冰嬉会,还是侯府的宴席上,还是更早?”陆玄衡手臂撑在桌子上,俯下身死死盯着姜幼安,“你到底背着我和他勾搭了多久?” 姜幼安轻轻一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情相悦,他愿意娶,我愿意嫁。” 陆玄衡的眼底出现一丝碎痕,他掐着姜幼安的下巴,“你嘴上说,要待在我身边,原来都是撒谎,背地里早就盘算好了要嫁给别人?” 姜幼安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没错。我不嫁他,留在这儿给你当外室吗?” “所以,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与那苏明修暗中来往。”陆玄衡嘴角笑容冰冷至极,“原来之前你身上的都是那个苏明修的味道,我闻到药香的两次,你都是刚与苏明修见完面。杏花林里就是你和苏明修抱在一起,那日你从街上回来就是去和苏明修私会……” 一切都连上了,陆玄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蠢! 姜幼安不发一言,眼神漠然。 “你哄着我去城西军营里住,就是为了瞒着我和苏明修定亲,我生辰那日,你说要来军营里看我,就是怕我回家坏了你的好事,你可知那天我等到多晚?” 陆玄衡指着那婚书,眼睛发红,“这就是你给我的生辰礼?姜幼安,你好得很!” 姜幼安推开他,冷声道:“你少做出一副深受情伤的样子,我是骗了你,可我为什么不能骗你?我只是想嫁一门好婚事,让自己下半生有个好归宿,我有什么错,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苏明修就是你的好归宿?” “他欣赏我的画,关心我的喜好,尊重我的意愿,承诺让我做他的正妻,给足我体面,不像你,只会强迫我,委屈我,就连对我那一丝的好,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样子!” 陆玄衡的表情愣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问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姜幼安别开了脸。 “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你没有喜欢我一点?” 姜幼安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少年时刚认识那会儿,我就厌恶你,你不是知道吗?” 陆玄衡想起那是五年前,他随着母亲去了姜府,见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过来牵着他的手,叫他哥哥,还带他去吃点心,他很喜欢她,可是第二次再见面,小姑娘就变了脸,对他恶语相向。 在一起玩时,她不是把他推进水里,就是把香炉打翻故意烫他,大人们来问责时,他怕她挨骂,都说是自己不小心。 他还亲手做了木雕送给她,可她不领情,将那木雕砸到地上,摔个粉碎。 他说如果这个不喜欢,下次可以给她雕一只小兔子,她只说让他走,不想看见他。 直到离开姜府,他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后来,我没了家,你把我带到陆府,对我做下那种种事,让我更恨你了。” 姜幼安背对着她,陆玄衡看不到她脸上神情,只觉得那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插入他的心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着颤,“倘若不是我护着你,你现在兴许在教坊司。” 姜幼安扭过头来,脸上是冰冷的笑意,“是啊,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让我跟在你身边,被你强迫被你侮辱,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教坊司里的官妓也没什么区别!” 陆玄衡的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一般,疼得说不出话,许久才很轻地问出一句:“跟我待在一起,就那么让你无法忍受吗?” 第三十七章 烧了婚书 姜幼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错。” 陆玄衡望着她,眼底似寒潭一般漆黑幽暗,最终唇角勾起一个残忍冰冷的笑,“可惜了,你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拿起桌子上的婚书,就着灯烛点燃。 姜幼安眼眸放大,扑过去抢,“把婚书给我!” 陆玄衡死死扣着她的肩膀,不许她上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婚书被烧为灰烬。 姜幼安气愤不已,“陆玄衡!” 陆玄衡将她紧紧箍在身前,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戾,“别以为定亲了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姜幼安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烧了也没用,这婚书苏家也有一份,我们的亲事已经定下,你改变不了!” “那就试试。” 陆玄衡扣着姜幼安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含住那娇嫩柔软的唇瓣无情撕咬,不像是在亲吻,而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姜幼安推不开他,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狠狠地咬住了陆玄衡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很快在二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然而陆玄衡丝毫没有退却,强势地探入她的口中无尽索取。 今晚,无论她怎么讨饶卖乖,他都不会放过她,往后也是一样。 夜色深重,冷白的月探入窗内,一地都是被撕碎扯破的衣物。 床榻上的动静已经停下,靡靡气息久久不散。 姜幼安累晕过去,莹白如瓷的脸上亮晶晶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陆玄衡就躺在她的身侧,一寸不移地盯着她,像最凶狠的恶狼盯着心爱的猎物,光是用眼神就能把人吃干抹净。 他为姜幼安盖好被子,掩去她胸前脖颈上班班红痕,两臂收紧,连着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幼安,幼安……” 他一遍一遍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咬着齿关狠狠说道:“你是我的。” 一夜过去,陆玄衡一夜没睡,清早出了姜幼安的屋子,他看见秋兰站在长廊下鬼鬼祟祟地往屋子里探看。 他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去了赵氏的屋子。 “事情已成定局,你再怎么发脾气也没有用。” 赵氏已经知道了他昨晚去了姜幼安房中的事情,心中只觉恨铁不成钢,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发昏。 陆玄衡面色冷冽,“母亲去找苏家把亲退了吧。” “既然已经定亲,岂是说退就能退的?那可是永安侯府,三代勋爵,不是能随便得罪的。” 陆玄衡站起身,“母亲不去,我去。”说完就要往外走。 赵氏一掌拍在桌子说:“你给我站住!你和她的事本来就让王府不满,你现在还登苏家的门去为她退亲,你是生怕郡主不知道你心里有她?你如果非要这般往王府的脸上踩,干脆现在就拉着整个陆府去死好了!” 陆玄衡停住了脚步,面色铁青。 赵氏走过去,语重心长道:“玄衡,你不要再胡闹了,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苏家人送来的聘礼很是丰厚,足见那苏四公子对姜幼安也是真心爱重的,人家也不会放手的。” 陆玄衡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姜幼安还不是他的人,谈何他放不放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他们成亲。” 赵氏目瞪口呆,陆玄衡不管其他,在赵氏复杂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他回到揽月居,叫来修竹,交代了一件事:“去把姜幼安寻常喝的避子汤药给换了,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 姜幼安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唤了声秋兰,一出声,嗓子嘶哑得厉害。 她咳嗽起来,秋兰赶紧进来先端来一盏清茶给她。 姜幼安喝了茶,缓了一会儿,身子还发虚,靠在床头愣神。 秋兰心疼道:“姑娘都已经定亲,大公子还……” 她没有再说下去,姜幼安无声地笑了下,“他生气,自然要泄愤。” “姑娘,昨日看大公子那样吓人,你和苏公子的婚事是不是不成了?” “侯府不是能随便得罪的,木已成舟,他想毁了这婚事,没那么容易。” 姜幼安两手紧攥着身上的被子,“三个月,很快的,只要再等三个月,陆玄衡他不放手也不行。” 她又问:“秋兰,药熬好了吗?” 秋兰说好了,去小厨房将避子汤端了进来。 姜幼安端起碗,一饮而尽,眉头微微皱起,“这药喝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还是原来的药房,都是我亲手熬的。” 姜幼安没有多想,放下了药碗,“新婚之夜的落红,我可以想想办法,但是我现在可千万不能怀上孩子。” …… 陆玄衡之后几日都去了城西军营,直到月底,陆云珠出嫁,他需要为妹妹送嫁,这才又回到了家中。 当初因为陆云珠和沈鹤平在宴会上失态丢脸,陆老夫人气了陆云珠好一阵子,不过到了出嫁时,还是不忍心孙女受委屈,补了厚厚的聘礼,大操大办了一番。 陆云珠身穿嫁衣,同夫婿一起到厅堂上拜别长辈。 众人站在一旁观礼,姜幼安看着那一对新人,想到自己也马上要成亲了,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玄衡站到了她的身边,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等你成亲时,我也为你备一份厚厚的大礼,为你送嫁,可好?” 那声音低沉冰冷,含着诡异的笑意,姜幼安听得心里发毛,她蹙眉看了陆玄衡一眼,挣了下自己的手腕。 这一下没能挣开,她低头看,陆玄衡只是握住了她腕上的红玛瑙手镯,正是他送的那只。 她转动手腕,试图将镯子脱下来,可不知是不是她最近吃胖了,不管她怎么使力,那镯子都摘不下来,像一只手铐一般死死地铐在她的手上。 陆玄衡撒开她的手,淡淡道:“好好观礼吧。” 姜幼安瞪他一眼,没再动作了。 这陆云珠一走,家里少了一个姑娘,陆老夫人还挺舍不得的,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陆老夫人便感慨道:“平日里觉得那丫头吵得头疼,这突然一走,倒有些不习惯了。再过三个月,幼安也出嫁了,家里姑娘只剩下云瑶,那就更冷清了。” 姜幼安听见这话,出言道:“幼安在陆府受尽照顾,不日也要出嫁,到时候就不能报答长辈们的疼爱照拂了,不如趁着这出嫁前的几个月,让我到老夫人的房里侍奉,表表孝心。” 赵氏一听便知,姜幼安这是要故意躲着陆玄衡,去了老夫人房里,陆玄衡就是想缠她也不方便。 “母亲,难得这孩子一片孝心,您就应了她吧。” 陆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用意,点了头。 陆玄衡看了眼姜幼安,嘴角冷笑。 第三十八章 事情败露 随后,姜幼安便搬进了陆老夫人院中的西厢房里。 她刚去时,积极地跟在陆老夫人身边端茶倒水,不过陆老夫人不让她忙活这些,倒是欣赏她的才情,时常拉着她谈论诗画。 一老一少每日凑在一起,写字作画,日子过得还挺惬意。 可这宁静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就又被打破了。 姜幼安上街为陆老夫人买糕点,正在街上走着,突然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冲虚道长。 “许久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姜幼安看见他那笑容,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哪里就许久不见了,距离上次他要走她三百两,不过才一个月,今日突然出现,难不成又是来要钱的? 还真让她猜个正着。 冲虚道长将她引到路旁的僻静处,开口就是要一百两。 姜幼安冷脸说:“我之前已经给了你三百两,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冲虚道长装也懒得装,贪婪之色尽显,“贫道最近实在缺钱,只能来找姑娘了,区区一百两而已,我听说侯府给姑娘的聘礼可是金银无数啊,我没让姑娘分我一半,已是仁善。” 秋兰气得大骂:“你这臭道士,未免太无耻了!今日没钱了就来找我们要,明日没钱了又来,你还真的想以此要挟我们一辈子吗?” 冲虚道长呵呵一笑,“我这钱花得完,姑娘嫁入侯府能享受的荣华可是无尽的。如今我只是索要一些钱财,姑娘这都心疼,倒是让我后悔帮你。” 姜幼安听出来了,此人贪婪无度,不给钱,他是不会罢休的。 如今还是只能拿钱消灾,她压着火气说:“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银,道长且容我筹措几日。” 冲虚道长有些不满:“那姑娘现在有多少,先给我吧。” 姜幼安将身上的五两银子都给了他,冲虚道长哼了哼,“剩下的姑娘可得尽快准备。” 等看着那道士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人群中了,秋兰愤愤道:“他这真是赖上我们了,姑娘,要不我们找人把他打一顿,让他吃点苦头?” 姜幼安叹气,“打人又不能打死,回头他还是要咬在我们身上。距离婚期不过两个月了,还是不要生事端的好,等我嫁入侯府了,他再如此嚣张,下点狠手也不是不行。” “可是我们上哪里弄一百两啊?之前从沈鹤平那里拿的钱,剩下的也不够啊。” 姜幼安捏了捏眉心,“从苏家给的聘礼里,拿出几件首饰变卖了吧。” 主仆二人回到了府里,正要去库房拿东西,却听说陆玄衡出事了。 姜幼安陪着陆老夫人去了揽月居,看见陆玄衡正躺在床上,上半身裸着,左臂上竟有一条三寸长的血口子,还在往外滴血。 大夫正在为他处理伤口,他半靠在床前,半闭着眼睛。 赵氏也匆匆赶来,看着此景心痛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修竹说:“城外有几个流民突然暴动,持刀伤人,公子为了救一对母子,被砍伤了手臂。” 陆老夫人“哎呦”一声,扶着心口说:“大夫,他伤势如何了?” 大夫起身说:“老夫人不必担心,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些时日,等伤口愈合就好了。” 赵氏松口气,嘴里说着还好还好。 陆玄衡睁开眼,嘴唇还有些发白,“祖母放心吧,只是皮外伤,没几天就好了。” 姜幼安搀扶着陆老夫人,目光忍不住盯着陆玄衡的胳膊看。 突然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了她,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陆玄衡的声音有些沙哑:“扶祖母回荣寿堂吧。” 她低头“嗯”了一声,没有再多看他,扶着陆老夫人走了。 近几日,陆玄衡都在府里养伤,姜幼安从不去看他,每日照常陪在老夫人身边。 这日午后,老夫人午休起身,本来是要姜幼安陪着去园子里散散步,门房上却递来一张帖子,是苏明修请她出去一同游玩。 陆老夫人笑道:“你们已经定亲了,不必拘束,去吧。” 姜幼安心里也高兴,打扮一番就出门去了。 相见之处是河边的一处水榭,午后的阳光金灿灿地洒在河面上,像碎金子。 这是二人定亲后第一次相见,姜幼安满心欢喜走进了水榭。 进去之后,她便看见了身着一袭天水碧宽袖衫的苏明修坐在轮椅上。 她知道,这两日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气湿冷,苏明修的腿会痛。 他正在低头看着一本书卷,薄薄的一层日光打在他身上。 她慢慢走过去,笑着说:“既然腿不舒服,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苏明修合上书,不急着与她谈笑,而是对屋子里的下人说:“都先出去吧。” 姜幼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再一看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没有惯常的笑意。 不对……他难道是知道了她和陆玄衡的事? 姜幼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表情十分僵硬。 等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苏明修的目光缓缓看过来,姜幼安的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他仰头望着她,沉默许久后,开了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来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 偏偏是现在,不,她只要死不承认! 姜幼安紧紧攥着手心,故作镇定道:“你怎么这么问?” 苏明修眉头微微蹙起,“倘若我不问,你要瞒我一辈子吗?” 他的声音那样冷,让姜幼安浑身都发凉,她紧紧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蒙蔽了我这么大的事,而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到的这一切。” 苏明修轻轻摇摇头。 姜幼安心中怆然。她在献王妃面前都敢撒谎做戏,可是面对苏明修,她竟然羞于撒谎,承受不住良心的拷打一般,张口就要认错:“我……” “那冲虚道长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也还好是我,若是他去找我母亲,你打算如何收场?” 姜幼安突然愣住。 第三十九章 他不怪她 不是她和陆玄衡的事情,而是冲虚道长。 苏明修知道了她贿赂冲虚道长骗婚的事。 姜幼安没想到会是这样,脑子停滞了一会儿。 不过两相比较,还是她贿赂冲虚道长这事轻些,姜幼安心里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明修,“他……去找你了?” 苏明修叹气:“他欠下一大笔赌债,来找我要银子,将你贿赂他,让他利用八字冲喜之名欺骗我母亲的事告诉了我。” 这个可恶的道士!她都说了去给他筹钱,他竟然转头就找上了苏明修,揭发了一切。 现在可好,她的所作所为都被曝光了,这婚事……怕是不成了。谁会想娶一个骗子呢? 姜幼安内心悲怆,又觉羞愧不已,微微低着头,没脸看苏明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苏夫人看不上我,又知道她常去冲虚道长那里卜卦,我为了能嫁给你,便让冲虚道长撒谎,说让我嫁给你可以为你冲喜,苏夫人爱子心切,信了冲虚道长的话,就会主动来为你求娶我。” 姜幼安说得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苏明修苦笑一声,“我还真以为你对我是真心喜欢。” “我对你当然是……”姜幼安抬头,本想脱口而出那句“真心喜欢”,然而对上那双清冷明澈的眼眸,她又无法说出违心话。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悲凉,慢慢地全盘托出:“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因为想嫁入高门。我一介孤女,寄人篱下,想给自己找一个好归宿,从此能护住自己,也能为父亲翻案,几次接触下来,我就盯上了你。” “后来,你待我以诚,关心我尊重我,我就对你慢慢生出真情,你不嫌弃我的出身,还说要娶我为正妻,给我体面,真的让我不能不心动,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这些了……” 姜幼安说完,屋子里陷入一阵安静。 她没敢去看苏明修的表情,猜都能猜到他是何等的失望愤怒。 自从她家破人亡,她跌落泥潭,受尽冷眼排挤,被谁轻视侮辱,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苏明修不一样。 他是唯一一个对她真诚,懂得欣赏她,看得到她的好,会维护她的体面的人,让他失望,对姜幼安来说是最难受的事。 她觉得自己太糟糕了。 羞愧,懊丧,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垂着头,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只默默地掉眼泪,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她已无可辩驳,唯有等待审判。 一阵轱辘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苏明修挪动轮椅,来到了她身边。 “我站不起来,你弯下腰。” 姜幼安不明所以地弯下腰,冷眼朦胧地看着他。 苏明修拿出手帕,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如春风般温柔:“第一次见你哭呢,早知道如此,今日就不说这事了。” 姜幼安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目光疑惑。 苏明修微微笑着,牵着姜幼安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等以后成亲,可万不能再惹你落泪了。” 姜幼安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还愿意娶我?你不怪我骗了你吗?” “我本来就不信那些旁门左道,愿意娶你,只是因为我心里有你。” 苏明修握住姜幼安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心渐渐烘热。 姜幼安怔怔地望着那清风朗月般的面孔,“可是我为了嫁你不惜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你也不嫌弃吗?”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你过得不好。”苏明修的眼眸清澈似水,只望着姜幼安,“从此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不必如此步步算计。” 他见识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竟然还会选择包容她。 姜幼安的眼泪又掉下来,哭得更凶。 苏明修揽过她的身子,她伏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哭着,把他胸前的衣襟都哭湿一片。 苏明修抚着她柔软的发,轻声说:“你想要安稳的生活,我可以给你,你想要为你父亲翻案,我也会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再做这样的事。” 姜幼安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嗯”了一下。 苏明修轻轻拍着姜幼安的后背,直到她慢慢平息下来,止住哭泣。 “眼睛都哭肿了。”苏明修的指腹抚摸着姜幼安发红的眼角,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我在家里为你作了一幅美人图,你哭成这样,都不像了。” 姜幼安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 苏明修轻笑一声,“天就快要黑了,你早些回去吧。” 姜幼安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不安地问:“你真的不怪我吗?” 苏明修仍坐在轮椅中,昏黄的光亮下,他脸上的神色柔软温暖,“怪你把我衣服都哭湿了吗?一会儿是得晾一晾,不然回去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姜幼安抿唇一笑,“那我走了。” 苏明修“嗯”了一声,待姜幼安离开,隔间传来动静。 两个小厮压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来到苏明修面前。 那人被五花大绑,打得鼻青脸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是冲虚道长。 “苏公子,那女人做局骗婚,我是好心提醒你啊,你不酬谢我就算了,怎么能如此对我!” 苏明修语气淡淡:“你在赌坊的账我已经给你清了,从此以后,你再敢去骚扰她,或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不用在京中待了。” 冲虚道长还是识时务的,一听这话,立刻老实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贫道明白,绝对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苏明修没再多看他一眼,由侍从推着走了。 …… 姜幼安回到陆府,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慢慢悠悠地走着,同秋兰说:“这样也好,他知道了,我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秋兰说:“苏公子心地纯善,宽以待人,姑娘这次是真的遇上好人了。” 姜幼安想起那双温柔的眉眼,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二人正走着,一抬头,正面碰见了陆玄衡和李连珠。 第四十章 等他腻了 李连珠听说陆玄衡受伤,前来探望,临走时,陆玄衡出来送她。 “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多走动,送到这里就行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陆玄衡正要说好,眼睛一斜便看见了长廊那头的人。 李连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袅袅娉娉的身影,正是姜幼安。 她确定不是她的错觉,陆玄衡的目光总是为姜幼安停留。 她暗暗捏了捏手心,看着姜幼安朝他们走来。 姜幼安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本想避开,可是为时已晚,郡主分明看见了她,她只好过来问候。 “见过郡主。” 李连珠对她微笑:“听说前些日子姜姑娘和永安侯府的四公子定了亲,还未来得及和你说句恭喜。” “郡主客气了,小女不敢当。” “你这刚从外面回来,可是去与未婚夫相聚了?” 姜幼安心里觉得这郡主有些多管闲事,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闷声说了个“是。” 她怕被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一直低着头,没管面前二人什么神色,却正好看见陆玄衡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李连珠语气亲和:“看来你们感情不错啊,听说你们的婚期比我和玄衡的还要早,到时候我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姜幼安不咸不淡地说:“郡主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李连珠笑了一声,对陆玄衡说:“那我先走了。” 姜幼安忙让开路,等李连珠从她面前走过,她逃也似的快步走人。 谁知刚走不远,便被陆玄衡追上来,她听见那急促的脚步声,不安地回头,下一瞬陆玄衡就拽着她进了旁边的厢房。 秋兰大惊,指着陆玄衡结结巴巴地说:“大公子,你……你不能这样!我要去告诉老夫人!” 陆玄衡一个眼刀射过去,“如果你想变成一个死人,尽管去说。” 说完,门被砰地关上,秋兰站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办法,慌张地环顾着四周。 姜幼安一进屋便被按在了门上,陆玄衡埋在她的肩窝,猛地一嗅。 “你果真又去见他了。” 姜幼安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受伤在家,你看都不来看一眼,却成天去见他?” “我见我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对?” 此时正值黄昏,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一片,陆玄衡看不见姜幼安眼睛的红肿,姜幼安也看不见陆玄衡脸上的落寞。 二人僵持良久后,陆玄衡低笑一声,粗糙冰冷的掌心抚摸着姜幼安的脸颊。 “你一口一个未婚夫,是真以为自己能和他成亲?” “你情我愿,我为何不能和他成亲?” 陆玄衡掐着她的腰肢将她往身前一带,二人的衣带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他知道你和我如此吗?” 姜幼安骤然后背生凉,猛地推开他:“你什么意思?” 微弱的光亮映进来,陆玄衡的脸上明暗交织,一双眼睛映着冰冷的幽光,如同鬼魅一般。 “他知道你和我早就睡过吗?见过你在我身下的样子吗?” 姜幼安紧咬牙关,双手都在发抖。 “倘若我告诉他,他还会娶你吗?啧,真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混蛋!”姜幼安气急,抬手朝他打去。 陆玄衡攥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拉,将她翻过身,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去找他退亲,说你不愿意嫁给他。” 姜幼安咬牙切齿地说:“你做梦,我就是要嫁给他!” 陆玄衡含住她薄薄的耳垂,轻轻撕咬,“你不要逼我。” 姜幼安语气凶狠:“你如果敢到苏明修面前乱说话,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陆玄衡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好啊,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他突然放开她,往她手里递了把刀。 姜幼安握着那刀,手都哆嗦,陆玄衡却步步向她逼近,“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去告诉苏明修一切。” 姜幼安后退连连,终于后背抵住了墙,手一抖,刀子掉在地上。 她被逼得眼眶含泪,“你非要让我恨你吗?” 陆玄衡静了一瞬,问她:“你不是早就恨我吗?” 他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那张漂亮脆弱的脸蛋,“若是想让我不告诉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姜幼安回想起一年前…… “若是想留在陆府,你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那时她已经踏入深渊,再难回头。 姜幼安落下两行泪水,“陆玄衡,你不要脸!” 陆玄衡低头吻她脸上的泪,“你乖一点,等我腻了,我放你走。” 姜幼安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陆玄衡将她抱起。 陆玄衡看她那副默默忍受的样子,心里反倒来气得很。 她真的以为他会放她走?她是有多想离开他,才会分辨不出他在哄她? 陆玄衡眼神阴郁,低头重重地咬上她的脖颈。 直到让姜幼安身上都染上自己的气味,留下自己的痕迹,陆玄衡才停下。 姜幼安伏在他的怀里轻轻喘息,两条腿微微发颤,他给她整理好衣衫,捏捏她的腰,“站不住了?歇一会儿再走。” 姜幼安沉默地推开他,攥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开门离去。 陆玄衡倒是在屋子里坐了好久,一直坐到天黑,他的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 姜幼安回到荣寿堂的厢房里,先取了一些水擦洗身子。 看着自己身上那数不清的红痕,她低骂道:“禽兽!” 她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两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她一开始就走错了,当初她就不该屈从陆玄衡,到现在,都成了把柄。 难道真的要等他腻了,自己才能解脱吗? 不,他休想拿这个威胁她一辈子,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等她嫁了人,就好了。 姜幼安揉了揉额角,吩咐秋兰去给她煮避子汤。 与此同时,陆玄衡回到了揽月居,他方才行事时,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他正要让人去叫大夫来包扎,修竹急哄哄地小跑进来。 “公子,西城门外的流民所出事了!” 第四十一章 为父翻案 陆玄衡自从受伤后,这几日都没有去流民所视察,一听说出事,他立刻出门,快马加鞭往城西赶。 等他赶到后,就见城门口乱糟糟,有打斗过后的痕迹,城门兵将一群流民都押了起来。 城门校尉过来同陆玄衡汇报情况:“陆将军,这些流民本来都老老实实在外头的流民所里待着,今日突然骚动,竟然闯入城内,要去抢劫官仓!人实在太多了,一股脑涌进来,差点出乱子。” 陆玄衡眉头紧紧蹙起,“官仓那边情况如何?” “毕竟都只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不成气候,还没等他们跑到官仓就都被压制住了,不过城中定然混进去不少流民,一时清查不完。” 陆玄衡目光冷肃地扫视着那些蹲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流民,心中觉得奇怪。 最近几日,一直施粥放粮,这些百姓明明都已经被安抚住了,怎么会突然出这样的暴动? 其中一定有人在煽动,否则,他们怎么会生出抢劫官仓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些从北边来的平头百姓,又怎么会知道京城内的官仓在哪里? 他正思索着,眼睛一斜,看到一个男人怀里揣着一张纸,他指了指那人,修竹立刻上前,眼疾手快地将那张纸拿了过来。 陆玄衡展开一看,面色微变,这纸上写的正是暴动言论,什么官府粮仓丰裕,却故意不给他们粮食,想看他们饿死了事,还不如自己去抢劫官仓云云。 果真是有人故意煽动。 修竹又搜了半天,从不少人身上都找到了这张纸。 陆玄衡冷声问:“这是谁给你们的?” 都是一些平头百姓,藏不住事,稍微一盘问就都说了。据他们回忆,是在前日晚上有几个人来分发的。 陆玄衡眉头轻皱,这背后之人煽动这些流民是为了什么?抢劫官仓,他们又没有得逞…… 这时,城门校尉又过来说:“将军,方才查到,流民生事的时候,有一个商队带着一批货物入京了,当时一片混乱,值守的城门兵错过对他们的盘查了。” 陆玄衡微微眯起眼睛。 看来,背后之人煽动流民抢劫官仓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这一批人趁乱入京,那货物一定不简单。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查明。 “修竹,跟我去京兆府。” 修竹应是。 陆玄衡正要翻身上马,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玄衡,此事交给我吧。” 陆玄衡看过去,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一个年轻男主从车上下来,竟是献王世子李正甫,李连珠的亲哥哥。 陆玄衡拱手道:“见过世子。” “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李正甫扶了下他的手臂,“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现在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有劳世子挂念。不过世子怎会来此?” 李正甫笑笑,“城西不是出事了吗,我向皇上请命,调查此事。” 陆玄衡打量着眼前这油头粉面的献王世子,语气平淡:“城西的流民所是下官负责,如今出了乱子,自然也该由下官收拾,怎敢劳烦世子?” “你这不是还受着伤吗?先回去歇着吧。”李正甫拍拍他的肩膀,“这里有我,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陆玄衡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自然不是。” “快回去好好养伤吧,若是再累着了,连珠可是要心疼的。” 陆玄衡扫了眼面前那些流民,不动声色地走了。 修竹纳罕道:“这城西的流民所从一开始就是公子负责的,世子突然插手,他这是要抢功劳?” “不至于。” “那咱们还要不要接着查?” “幕后之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就为了运一批货进京,那货一定不是俗物,背后兴许牵扯着大事。李正甫这个人……看着不太靠谱,咱们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陆玄衡看看手里那写满暴言的纸,“从这个入手,先找出究竟是谁散播这些谣言的。” …… 上一次姜幼安与苏明修见面时,坦白了自己想要为父翻案的心思,苏明修说要帮她,不只是嘴上功夫,还真的上心了,没过去几日就约她出来商讨此事。 姜幼安没想到苏明修真的如此尽心尽力,心中感激不已。 还是在上次的水榭,她迫不及待地赶去与苏明修相见。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苏明修今日没有坐轮椅,见她来了,先拉着她坐下,给她倒盏茶喝。 姜幼安咕咚咕咚喝完了茶,满眼期待地看着苏明修。 “你父亲的案子我早有耳闻,上次回去之后找人四处探听了,不过很可惜,当初结案很快,事后的相关消息也都被封锁得干干净净。” 姜幼安神色肃然,“那说明有人故意要压下此事。” “没错,我能查到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价值不大。”苏明修面露遗憾,又说:“也可以先去刑部调出卷宗看看。说不定能有线索。” 姜幼安想了想,摇头道:“不行,背后之人既然能冤死我父亲,他一定手眼通天,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倘若我们堂而皇之地去刑部查案宗,怕是会惊动他,之后必定事事艰辛。” 苏明修点头,“你说的对。可是我们现在知道的东西太有限了,你能否再回忆回忆当时的事?” “我父亲时任兵部尚书,为官清正,官声向来很好,那年北地敌寇来犯,他坐镇赤北关,战事本来都已经稳定下来,他带着军报回京,可他刚一走,敌寇便又来突袭,赤北关险些失守,死伤众多。皇上立刻派人调查,原是敌寇手中竟有我军的布防图,可那布防图只有我父亲手里有。” 苏明修微微蹙眉,“若是因此定你父亲的罪,他的确很难解释清楚。” 姜幼安不置可否。“可是我父亲不是那种奸佞小人,他做不出这样的事,再者,打了败仗,边关真的失守,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那就想想,这件事对谁有好处。或是私仇,或是有人想踩姜尚书上位,又或是姜尚书知道什么秘密,要杀他灭口?” 第四十二章 情敌相见 姜幼安脸上露出几分苦恼神色,“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无数次了,可是我父亲从来没有与谁结过仇,与同僚相处得都很好,他死后,兵部侍郎顶替了他的位置,也是正常晋升,至于他心里存了什么秘密的话,我就更无从得知了。” 苏明修思忖片刻,又问她:“出事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姜尚书可有什么异常,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姜幼安陷入思索,摸着下巴说:“奇怪的事……没有什么,非要说一件的话,我父亲去赤北关的前一个月,与沈鹤平发生过争执。我父亲向来待人亲和,很少见他跟谁红过脸,对待学生也都很耐心,可是那次我听见他狠狠训斥了沈鹤平,具体因为什么我不清楚。” 苏明修目光微变,“沈鹤平?他原来是你父亲的门生?” 姜幼安点点头,“他出身寒门,得我父亲赏识,收入门下。” “据我所知,他现在在为忠远伯做事。” 姜幼安有些诧异,“忠远伯?” 她突然想起沈鹤平大手一挥给她的五百两,那时她就奇怪,他一个小官哪里就能这么阔绰,原来是另有靠山。 “前段时间我接触沈鹤平,他出手十分阔绰,如果是因他为忠远伯做事,那他的钱也一定来路不正,他肯定有问题。” 苏明修当即道:“反正现在没有别的思绪,不如就先去会会这沈鹤平,探探情况。” 姜幼安说好,二人立刻出发。 与此同时,陆府,揽月居里。 陆玄衡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正值午后,他在庭院中央练剑。 突然,修竹快步走过来,“公子,有情况。” 陆玄衡挽了一个剑花,利落地收起剑,走到一旁端起茶喝,“查到什么了?” “那些煽动流民作乱的暴言,出自沈鹤平之手。” 陆玄衡喝茶的动作一顿,神色惊异,“怎会是他?” 对于沈鹤平此人,陆玄衡的印象有二,一是差点给姜幼安做了赘婿,二是娶了陆云珠。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堂妹夫有这么大本事,竟敢做出这种事。 “备马,去沈家。” …… 沈鹤平和陆云珠成亲已有月余,想当初他为了这婚事费尽心机,可真等成了婚,日子过得却不太如意。 他看上陆云珠,本来就是看中她的家世,以为婚后能让她那堂兄陆玄衡提携提携他,可谁知陆云珠这么没用,在陆玄衡跟前压根说不上话,偏偏陆云珠还是个大小姐脾气,事事都得随她心意,不然就闹,早知如此,还不如娶个温柔小意的。 昨日二人就又吵了起来,他半夜负气离家,去歌楼待了一宿,喝酒喝得头昏脑涨,一直到现在才回家。 他刚拐进巷子,慢慢悠悠地往家门走,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他不高兴地一甩胳膊,“谁啊?” 修竹皮笑肉不笑。“二姑爷,这是连我们公子都不认得了?” 沈鹤平回头,定睛一瞧,竟是陆玄衡,他赶忙换了脸色,“兄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玄衡眉头微挑,“鹤平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沈鹤平凑过去,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兄长您忘了,我在翰林院任修撰一职。” “这我自然清楚,却不知你私下又为何人效命呢?” 沈鹤平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兄长这是何意?” 陆玄衡将几张纸扔到他面前,冷冷道:“这些可是出自你手?你的文采都用到这些地方了?” 沈鹤平低头一看,脸色一白,忙要狡辩:“兄长,这……这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咱们就去官府,好好查查这误会。” 陆玄衡跟拎小鸡仔一样,拽着沈鹤平后衣领就要走。 沈鹤平吓得腿软,“兄长,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何苦如此!” 陆玄衡将他掷到地上,“既然知道我们是亲家,你还做下这种事,想害死我们陆家吗!我知道你没能耐策划这个局,到底是谁指使你?” 沈鹤平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是……是忠远伯,是他找上我让我写那些东西的。” 陆玄衡面色冷凝,“他为何让你这么做?” 沈鹤平看他一眼,唯唯诺诺地说:“我只是写点东西,别的一概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随便煽动流民,是嫌命长吗?” “他官威大,我也是被逼无奈,不敢得罪,毕竟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不然从此以后兄长你罩着我?” 陆玄衡瞥向沈鹤平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堆死物,“少在这里嬉皮笑脸,此事背后水深,等我查清楚,我少不了跟你算账。” 沈鹤平慌慌张张拉住陆玄衡的胳膊,“兄长,我只是一时糊涂,你不能大义灭亲啊,你想想云珠。” “我就是看在你我两家姻亲的份儿上,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想活命,就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陆玄衡将沈鹤平甩到一边,大步离开。 修竹快步跟上,疑惑地说:“此事难道就是忠远伯的手笔?” 陆玄衡冷声吩咐他:“先去查查忠远伯日常交际往来。” 他刚说完,看见前面拐角处闪过一个影子。 有人偷听? 他眼神一凛,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刷”的一声,拔出长剑。 “啊——”姜幼安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利剑,吓得惊呼一声,苏明修忙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护住。 陆玄衡见是他们二人,手里的剑差点没握住,生生愣在了原地。 竟是他们二人在此偷听…… 陆玄衡来不及思考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 姜幼安面色复杂地看陆玄衡一眼,按着心口慢慢缓神,苏明修拉着她上下打量,语气透着担忧:“有没有伤到?” 姜幼安摇摇头,对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苏明修松口气,这才看向一旁的陆玄衡,轻轻颔首:“陆大公子,是误会。” 他说话时,握着姜幼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像是怕陆玄衡伤到她一般。 陆玄衡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涌起层层冷意。 他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将剑收了,没理苏明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后的姜幼安:“原来是幼安表妹啊。” 姜幼安听见他这般唤自己,头皮发麻,低低地应了声:“表哥。” “抱歉,方才吓到你了吧?正好苏公子也在,我请你们去喝茶如何?你们二人已经定亲了,我和苏公子却没怎么打过交道呢,今日正好亲近亲近。” 姜幼安直觉他要胡来,正要出言拒绝。 苏明修却先一步点了头,“荣幸之至。” 陆玄衡唇角微勾,“请吧。” 第四十三章 当着苏明修的面吻她 三人一同来到了一家茶楼,二楼是用隔扇隔开的包厢,坐在这里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楼下的乐舞。 一张四方矮桌,苏明修和陆玄衡相对而坐,姜幼安坐在中间。 陆玄衡手持茶壶,亲手为苏明修斟茶,“这里的茶不错,苏公子尝尝。” 苏明修道了声谢,浅饮一口,微笑道确实不错。 “早就听说苏公子大名,却没有机会结识,没想到你会和幼安表妹结亲,我打心眼儿里高兴。幼安虽然只是我表妹,但她乖巧听话,素日里我最疼她。” 陆玄衡脸上带着笑意,姜幼安却觉得那笑格外瘆人,她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随时都要蹦出来了。 苏明修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还在礼貌地说话:“幼安的确是蕙质兰心的好姑娘,能娶她为妻,是我之幸。” 陆玄衡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头笑了一声。 姜幼安紧张地攥着茶盏,斜眼瞧着他。 陆玄衡正大光明地对上她的眼睛,微微抬了下眉头,满是挑衅之意。 姜幼安硬挤出一个笑容,“表哥,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快尝尝这个。”说着,她将桌子上那碟桂花糕推到了陆玄衡面前。 陆玄衡心里冷笑,这是卖乖用吃的堵他的嘴呢。 “表妹有心了,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姜幼安见他终于闭嘴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明修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明所以地去看姜幼安,便见她脸色奇差。 他轻轻握住姜幼安的手,关切地问:“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舒服吗?” 姜幼安怕他看出什么猫腻,强笑着说没事。 “想必还是方才吓着了。”陆玄衡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姜幼安,“还没问过你们为何会在那里?” 自然是为了姜幼安父亲的旧案去找沈鹤平了,却没想到意外得知了沈鹤平帮忠远伯煽动流民,制造京城混乱的事情。 苏明修没急着说话,先看向姜幼安。 姜幼安捏了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作声,转而对陆玄衡说:“只是路过。” 陆玄衡又不瞎,将他们那些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一一看在眼中,心里登时烧起一股无名火。 姜幼安认识苏明修也不过几个月,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苏明修,却要瞒着他? 她如此信任苏明修,却从来都不信他。 “路过,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姜幼安不动声色,“的确很巧。我们也没想到会撞见那一出。表哥倒是跟我们说说,沈鹤平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陆玄衡心中冷哼,她不肯对他坦诚,却又来打探他的消息。 “我这当大舅哥的上门去探望探望他罢了,能有什么事?” 姜幼安见他还装起来了,急道:“我们分明听见,他散播谣言致使城西流民暴动。” 陆玄衡一脸木然,“我怎么不知道,表妹,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毕竟陆家,沈家,苏家以后都是一家。” 姜幼安看他死也不肯说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了,扭头对苏明修说:“明修,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东街的书肆吗?” 苏明修看出他们二人不太和谐,姜幼安想走了,于是他便应了姜幼安临时编造出来的借口:“好,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看看吧。” 陆玄衡扫他二人一眼,指指楼下正在弹奏的乐师,“把这首听完再走吧。” 二人便又坐了一会儿,陆玄衡又提起茶壶给苏明修添茶。 苏明修刚要说谢,茶壶盖子掉了下来,半壶的茶水都泼了出来,洒了苏明修一身。 “哎呀,真是抱歉。” 陆玄衡微微皱眉,一脸歉意。 姜幼安觉得他就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忙用帕子帮苏明修擦拭。 苏明修站起身,“无碍,你们先坐,我去整理一下。” 马车里有备用的衣裳,侍从取了过来,苏明修到隔壁去换衣裳。 等他走后,姜幼安刚要质问陆玄衡,还没开口,唇瓣便被堵住。 陆玄衡突然将她压倒在坐垫上,毫不留情地吮咬她娇嫩的唇。 姜幼安惊得双眸瞪大,他竟然敢在这里……苏明修就在隔壁! 她攥紧双拳,狠狠地捶打他。 陆玄衡稍稍放开她,冷笑着说:“在他面前那么乖,到了我这儿就凶神恶煞。” 姜幼安声音极低,却满是怒意:“陆玄衡,你疯了!” 陆玄衡的大掌在她纤细的腰肢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再大些声,把他引过来,让他好好看看。” 姜幼安蹙眉看向那层隔扇,是用纱纸糊成的薄薄一层,她甚至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苏明修的身影。 只要她这边动静稍微大一些,苏明修就会听到的! 她惶恐不安地攥住陆玄衡的衣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求你,不要……” 她那双眼睛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着,红唇娇艳欲滴,可怜又可爱,陆玄衡只消看一眼便血气上涌,他贴近她的耳边,残忍地说:“表妹乖,别出声就好了。” 说完,他一把将姜幼安拉了起来。 姜幼安跪坐在地上,被陆玄衡从身后环住,紧紧地箍在怀里。 她的身后紧贴着陆玄衡炙热的胸膛,眼前是苏明修朦胧的身影。 那双大掌在她身上游走,将她搓扁揉圆,后颈被陆玄衡咬着,狠狠地厮磨。 “第一次见你这如意郎君,我高兴得很,只是方才我还没说几句话你就来堵我的嘴,怎么,是怕我说什么吗?” 姜幼安紧紧抿着双唇,不敢作声,她怕一开口就会泄出可疑的声响。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喜欢你,”陆玄衡朝她耳边吹了口气,“若是知道你我正在如此,会是什么反应呢?” 姜幼安抓住他往自己衣襟里伸的手,哀求地看向他:“陆玄衡,你别在这里发疯,我们……我们回去再……” 陆玄衡轻笑一声,捧起她的脸颊,“当着他的面才刺激呢。” 他手掌一收,捏住姜幼安的下巴,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 嘴唇红润 陆玄衡的两条手臂像藤蔓一般缠住姜幼安,收紧了力道,姜幼安觉得自己要被他碾碎了,让她几乎透不过来气。 他吻得又凶又急,重重地咬她的唇瓣,又肆无忌惮地破开她的齿关。 姜幼安的呼吸都被掠夺,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楼下的琵琶乐声阵阵传来,声声脆响如同雨滴砸在姜幼安的耳膜,震得她心神俱颤。 隔扇的纱纸上映出苏明修英英玉立的身影,越来越近,而陆玄衡还对她紧咬不放。 眼看苏明修已经要从隔扇那边过来,姜幼安浑身气血直冲脑门,一颗心都要蹦出来,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终于,琵琶声落,陆玄衡放开了她。 苏明修缓步从隔壁走了进来,甩了甩衣袖,低头整理着。 二人之间安静如斯,陆玄衡手支着下巴,气定神闲地看下面的乐舞。 姜幼安心口还在砰砰作响,唯恐苏明修看出她的异样,欲盖弥彰地端着茶盏喝水。 苏明修走到姜幼安身边,见她一直低着头,注意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疑惑地问:“幼安,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姜幼安仓促地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能这里太闷了。” 一旁的陆玄衡笑道:“别是病了,瞧瞧,嘴唇怎么也这么红?” 苏明修望向姜幼安,目光落在她那红艳湿润的唇瓣上。 姜幼安心里恨死陆玄衡了,脸上装作平静的样子,“这茶太烫了而已。” 她不敢再在这里多待一刻,对苏明修说:“我们走吧。” 苏明修没有多想,跟陆玄衡说了声告辞,便陪姜幼安一起走了。 陆玄衡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他们二人一起离开的身影,眼底卷起层层暗色。 姜幼安和苏明修一起离开茶楼,上了马车。 姜幼安心里还是一阵烦乱,开了窗户透气。 苏明修则记挂着沈鹤平一事,“本以为能从你家表哥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没想到他嘴这么严实,不肯透露一句。” 姜幼安声音泛冷:“他这个人向来如此,不好相处。” “不过也能理解,沈鹤平竟然做出这种事,若是捅出去,陆家也会受牵连。”苏明修沉吟片刻道,“虽然他不肯多说,但是此行还是有收获的,顺着沈鹤平和忠远伯这条线,说不定能摸出线索,随后我们再盯着他们,慢慢查探就是。” 姜幼安点头。 苏明修望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那个陆公子平日对你是不是很不友好?你在他面前好像很不自在。” 姜幼安被这话一点,心虚起来,忙解释一通试图撇清关系:“我和他只是远方亲戚,虽然住在他们府上,不过素日里都不怎么见面,他冷心冷面,我有些怕他罢了。” 原来如此。 苏明修可想而知姜幼安在陆府过得什么凄凉日子,心里又生出一阵怜爱,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地说:“日后我们成亲,苏家就是你的家,事事有我护你,你不必再小心翼翼地度日。” 姜幼安闻言一阵感动,靠在他的肩膀上,“嗯”了一声。 苏明修垂眸,却看见她的后颈有一块红痕,“咦,这里怎么受伤了?” 微凉的手指落在后颈的肌肤上,冷得姜幼安心头一震。 都是陆玄衡那个混蛋弄的! 她忙捂住自己的后颈,“可能是被什么蚊虫咬的,天气一暖和,蚊虫就多了起来。” 苏明修不疑有他,还关怀地叮嘱她回去上药。 二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眼看天要黑了,苏明修便将姜幼安送回了陆府。 姜幼安正往荣寿堂走,半路又遇上了陆玄衡。 他显然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长廊上,二人正面碰上,姜幼安冷着一张脸,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陆玄衡攥住她的手腕,“不是刚和你那情郎约完会,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 他竟然还明知故问,姜幼安火气上涌,“我跟你无话可说,放开我!” 陆玄衡非但不放,拽着她的手又将她拉近几分,“刚才在茶楼里还软成一滩水,柔声细气地求我,现在又这么凶巴巴的。你忘了那时你说过什么了?” 陆玄衡握着她的细腕,轻轻一吻,“你说等回家再和我……” 姜幼安眼底愤怒与委屈交织,声音微颤:“你作弄我没完了是吗?” 陆玄衡轻笑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姜幼安扭头就要走,陆玄衡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不想知道沈鹤平和忠远伯的事情了吗?” 姜幼安止住脚步,提起要紧事,她慢慢冷静下来。如果陆玄衡真的知道什么,告诉了她,也省得她和苏明修再去费事。 她回过头看陆玄衡,“说吧。” 陆玄衡背着手,走到她面前,“你先告诉我,你和苏明修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都说了是路过。” 陆玄衡压根不信,自己推测起来:“你能带着苏明修一起去找沈鹤平,说明不是为的你和沈鹤平之间的私事,方才在茶楼里你又对忠远伯追问连连,说明你们在意的事涉及朝堂。除了你父亲的案子,我想不到别的。” 姜幼安沉默了,陆玄衡又不傻,瞒不过他的。 “我都说了,你父亲的案子没有翻案的可能,你这么固执有什么意义?” 姜幼安最不爱听他说这个,“随你怎么想,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们互不干涉,我又没有找你帮忙。” “所以你去找苏明修帮忙,他一个病秧子,没有官职,远离朝堂之人,他能帮你什么?帮你查到沈鹤平?你们是觉得沈鹤平有本事害了你父亲?” 姜幼安冷哼一声:“起码他有心,不会对我冷嘲热讽。你要说什么风凉话都随便你,反正我做什么都不用你管。” 陆玄衡看着她那倔强的神色,一阵无奈,沉默半晌后说:“我已经让人去查忠远伯了,如果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姜幼安闻言有些意外,斜眼看向了他。 陆玄衡眉头轻抬,“有什么可意外的?做表哥的,不就应该帮扶表妹吗?” 他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粗糙的拇指剐蹭着那一片红痕,语气轻挑:“啧,下嘴重了些,怪我。表妹,你未婚夫没有发现吧?” 姜幼安猛地推开他,气恨地瞪着他骂了一句:“不要脸!” 陆玄衡看着她气急败坏跑走的背影,笑了起来,慢慢的,眼底的笑意又化为一片深色。 第四十五章 咬她 到了四月,天气彻底暖和起来,陆老夫人择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要去山上礼佛。 赵氏安排好一切,陪着陆老夫人一起去,姜幼安也如往常一样跟在陆老夫人身边伺候。 进了山门,姜幼安扶着陆老夫人往寺里走,到正殿拜过之后,下午还要去诵经,主持先安排她们到后边的客舍休息。 中午用过饭后,陆老夫人要小憩一会儿,姜幼安闲着没事,便去寺庙后面的山林里转悠。 这山林里景色好,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就是太大了,姜幼安和秋兰两个人刚转一会儿就分不清方向了。 二人正迷糊着,突然瞧见了不远处的竹林里,赵氏的身影一闪而过。 姜幼安便说:“可能是从那边出去,我们走。” 姜幼安领着秋兰,朝赵氏的方向悄然追去,不过这路越走越不对劲,赵氏不是要出林子,而是往更偏僻隐蔽的深处去了。 秋兰疑惑地说:“大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姜幼安心里也奇怪,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继续跟了上去。 就见赵氏来到一处小木屋,站在门口四处环顾了一圈,轻轻叩响了门。 姜幼安和秋兰躲在隐蔽处,悄悄注视着,门打开后,竟然现出一个人影,虽然未能看清楚他的面容,到那时根据身形穿着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对赵氏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屋里。 房门合上。 门外,姜幼安和秋兰见此情景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秋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不可置信道:“这这这……大夫人这是在私会外男?” 姜幼安先拉着秋兰快步离开,边走边说,“那还用说?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跟那个男人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也想不到今日竟然会意外撞见赵氏偷情现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秋兰却有些激动:“大夫人寡居多年,想必也是寂寞难耐,我们既然知道她二人在此,不如去把老夫人喊过来抓奸,谁让她之前一直针对姑娘,我们这一下就能让她完蛋!” 姜幼安认真思索了一下,摇头说:“不行,赵氏又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到时候肯定百般开脱,咱们未必能制住她,关键是,没有必要这样做,我马上就要出嫁离开陆家,这个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秋兰想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好奇地问:“不过和她偷情的那个男人是谁呢?” “管她和谁偷情,今日之事,千万不可传出去。赵氏的这个把柄,咱们先留着就是了。” 姜幼安又回到了客舍,陆老夫人刚醒,她过去伺候陆老夫人穿衣,正要去前头的经堂,便见赵氏过来了。 她面色如常,还是那副孤傲的模样,不过姜幼安注意到她胸前的已经有些起皱。 姜幼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动神色。 在寺庙里诵经祈福,待了一整个下午,一行人回到陆府里,天已经黑了。 刚巧陆玄衡也回来了,去给陆老夫人请安。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陆玄衡就先走了,他出了正屋,没有立刻离开,目光朝西厢房看去。 他见四处无人,大步从长廊走过,途经西厢房时,直接推门而入,又一个转身“啪”地关上了门。 姜幼安正在换衣裳,听见动静还以为是秋兰,扬声说:“秋兰,我那件藕粉色的薄衫不是晾干了在外间放着呢吗?你帮我拿过来。” 陆玄衡没有出声,拿起那件薄衫,绕过屏风,便见姜幼安背朝他站着,她已经脱去了中衣,只穿着一件贴身的抹胸,柔美纤瘦的脖颈和肩背都露了出来,肌肤莹润雪白,像一块羊脂玉。 他缓慢地走近,离姜幼安越来越近,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触碰,突然,姜幼安转过了身。 “啊——”姜幼安低低地惊呼一声,慌忙捂住自己胸前敞露的位置。 “你怎么进来的?” 陆玄衡坦然道:“走进来的。” “你干什么?” 陆玄衡晃了下臂弯里的薄衫,“给你拿衣裳。” 姜幼安又羞又气,伸手去拿薄衫,陆玄衡却错开手臂,故意不给她,另一只手还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 姜幼安警惕地看着他:“这是荣寿堂,老夫人就在隔壁!” “瞧你紧张的,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你突然闯进别人的房间,还能干什么好事吗?” 陆玄衡“啧”了一声,“你这么误会我,我都不想把忠远伯的消息告诉你了。” 姜幼安眼神微变,忍辱负重地咽下这口气,问他:“什么消息?” “我的人发现忠远伯每隔半个月会趁夜出门,去城南的兴山,不过他行事隐蔽,暂且不知他去兴山是做什么,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他还会去。到时候,我带着你去一探究竟。” 姜幼安闻言心里有些雀跃,看来这陆玄衡还是有点用的。 “好。”她点点头,“先把衣服还给我。” 陆玄衡挑眉,语气暧昧道:“我告诉了你一个这么有用的消息,你也不感谢我一下?” 姜幼安觉得他又要无理取闹了,眼神含嗔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着?” 陆玄衡嘴角噙着笑,眼睛慢慢往下移,落在她的胸前,目光渐渐变得灼热。 他扣着姜幼安的肩背,俯下身。 姜幼安眸子放大,双手抵着他的肩背,缩起身子。 “陆玄衡,你是狗吗?” 陆玄衡闷不作声,还抬眼看她,眼底尽是挑逗之意。 姜幼安紧抿着双唇,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就当她以为陆玄衡要停下时,他又加重力道。 “嘶——” 姜幼安半边身子都软了,头皮一阵发麻。 陆玄衡放开她,扶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 姜幼安低头看去,肌肤细腻娇嫩,被他摧残地留下一圈牙印,红艳艳的简直不忍心看。 她气得不得了,朝陆玄衡扇了一耳光。 不过她那点手劲对陆玄衡来说不值一提,他躲都没躲,挨了这一下。 他偏头哼笑一声,拿起那件薄衫披到她的肩上,“明日戌时在望仙桥等我。” 第四十六章 撞见秘辛 姜幼安攥紧自己身上的衫子,目露凶光地看着陆玄衡走出去,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红痕,赶紧坐下来上药。 纵然心里把陆玄衡骂了无数次,第二日还是按照他说的,去了望仙桥,毕竟正事不能耽误。 戌时正刻,陆玄衡来到了望仙桥,远远地就看见姜幼安站在桥下河边的树下。 他脚步轻快地朝她走过去,“来得还挺准时。” 他刚说完,走到树下,这才看见姜幼安身旁还站了一个人。 苏明修笑容礼貌温和,对他拱手:“陆大公子。” 陆玄衡表情僵住,向姜幼安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姜幼安轻咳一声:“明修不放心我,就跟我一起来了。” 陆玄衡暗自咬牙,是苏明修不放心她,还是她信不过他陆玄衡? 他面上隐忍不发,同苏明修打了个招呼,朝兴山出发时,趁着苏明修上船的功夫,陆玄衡将姜幼安拉到一边,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不跟我去,为何把他也带过来?” 姜幼安的确没有完全相信陆玄衡,不过带苏明修来也是有大用的,“他是来帮我的。” 陆玄衡神色轻蔑,“你看他那副弱柳扶风的身子,能帮什么忙?” “人家博闻强识,通晓天文地理,而且他的叔父是将作大匠,城南的施建就是他叔父负责的,他看过舆图,清楚那里的地理位置,总好过我们去了两眼一抹黑。” 姜幼安推陆玄衡一把,“快点动身吧。” 陆玄衡心里不快,只好先上船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在城南的码头下船。 陆玄衡和苏明修先下了船,想起姜幼安还在后面,不约而同地向她伸出了手。 姜幼安愣了一下,看了陆玄衡一眼,将手轻轻搭在了苏明修的掌心,由他扶着上了踏板。 陆玄衡收回空落落的手,默默攥紧。 他丢给姜幼安和苏明修黑色披风和面纱,让他们换上。 苏明修一边替姜幼安系披风,一边说:“这里离兴山已经很近了,不过兴山这一片很大,有树林,有山谷,有河沟,地形错综复杂,咱们必须在忠远伯进山之前就跟上他。” 陆玄衡说好,让修竹和其他几个侍卫在此候着,他们三人则步行往兴山走。 到了山脚下,苏明修环顾四周说:“忠远伯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从城东过来的,兴山东边只有这一个进山口,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即可。” 姜幼安点头,笑道:“还好带你来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树丛,“我们去那里蹲守。” 陆玄衡没有说话,沉默地跟过去。 等了片刻后,果然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姜幼安眼睛放光,“来了!” 三人立刻行动,悄悄跟在了那马车后面。 若不是跟着进来了,他们也不会知道这山里路这么绕,跟着走了许久,才见那马车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三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忠远伯。 他们躲在山洞前的一处灌木丛里,暗中观察着忠远伯的动静。 只听他对赶车的小厮吩咐说:“在门口好好守着。”说完,便走进了山洞里。 苏明修低声道:“之前忠远伯趁乱安排一批货物进城,这里应该就是他囤货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里藏着什么货。” 一直不说话的陆玄衡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泥土里有一股铁腥气,里面可能是在炼铁。” 姜幼安皱眉,“难道是兵器?” 陆玄衡望着那黑幽幽的山洞,目光沉静,“如果真的是兵器,那这事可就不得了了,必须进去看看才行。你们在这里等我。” 姜幼安见他站起身,心里突然生出一阵不安,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陆玄衡望向她,可惜她脸上蒙着黑色的布,看不清她的神情。 姜幼安看他一眼,又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苏明修出言道:“陆公子你一个人去的确太危险了,我们二人陪你一起。” 于是三人一起起身,猫着身子,慢慢向山洞靠近。 陆玄衡绕到那辆马车前面,动作利索地一掌劈在那小厮的后颈。 那小厮连人影都没看清,就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陆玄衡带头朝山洞里走去,姜幼安和苏明修紧随其后。 山洞里一片昏暗,长长的甬道里弥漫着铁腥气,石壁上点着火把,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三人连成一排,脚步放轻慢慢向山洞深处靠近,很快便隐隐约约地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越往里走,听得越清楚。 姜幼安夹在陆玄衡和苏明修中间,谨慎地迈着步子,有些紧张地攥住陆玄衡的袖口。 陆玄衡察觉到她的紧张,没有回头,却趁着一片昏暗,轻轻地握了一下姜幼安的手。 他们继续往里走,一个转弯,看见了山洞深处那火光。 一个巨大的熔炉旁,几个赤膊壮汉正在敲打铁块,他们身后那些堆着的都是刀剑! 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私藏兵器,这是要谋反? 三人的身子掩在暗处,悄悄地注视那一切,就见忠远伯正在和一个黑衣人说话。 忠远伯神色恭敬,“工人们连夜赶工,加上前些日子运进城的兵器,已经差不多了。” “主人马上就要入京,这些事你务必办好。我不能常过来,这里你要多上心。” 那黑衣人正好背对着他们,无法看到那面容,不过让三人都很惊讶的是,那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忠远伯面带微笑,对那女子拱手道:“这里有我,姑娘一切放心。” “近日小心些,据我所知,那个沈鹤平已经被陆玄衡盯上了。” 忠远伯说:“不必担忧,沈鹤平不过是一颗明面上的棋子,随时可弃,而且他并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我不会让他坏了主人的计划的。” “那就好。” 那黑衣人说完,正要转身,忠远伯却看到了那暗处的黑影,脸色大变,厉喝道:“谁在那里!” 第四十七章 黑衣女子 山洞里的护卫闻风而动,五六个人立刻追来。 “走!” 陆玄衡低喝一声,让苏明修和姜幼安先往外跑,他在后面断后。 身后冷箭一道接着一道,陆玄衡提剑挡去。 姜幼安和苏明修一个弱女子,一个病秧子,互相牵着拼尽全力地往外冲。 就要跑出山洞时,就见一人提着刀冲了进来,是方才那个被打晕的小厮! 长刀泛着冷芒直接朝姜幼安劈来,苏明修猛推她一把,让她躲了过去,陆玄衡一个转身就和那小厮交战起来。 姜幼安与死神擦肩而过,刚缓过神来,又见后头几个大汉追了上来,一只羽箭射出,直指苏明修的后心。 她来不及多想,忙拉了苏明修一把,“小心!” “嗖”的一声,箭矢飞过,苏明修堪堪躲过,陆玄衡却不妨,等他回神躲避时,已经为时过晚,他迅速地闪身,还是被那支利箭擦到了右手臂,立刻就是一道血口子。 姜幼安一愣,堂皇地看向陆玄衡。 他面色难看地扫了她一眼,只对她说了句:“先跑!” 姜幼安没工夫发呆,赶紧拉着苏明修先往外跑。 陆玄衡身手利索地解决了那个小厮,也快步出去。 到了山洞外,苏明修牵来忠远伯的那辆马车,姜幼安上了车,打开车厢后门,见陆玄衡出来,对他伸出手。 陆玄衡拉着她的手,纵身一跃,上了车,苏明修狠狠一抽马鞭,马车飞一样地窜了出去。 忠远伯带着人追出来,见人已经驾车而逃,马上下令继续追袭。 “你们几个,马上去追,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黑衣女子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突然开口说:“不必追了。” 忠远伯提出异议:“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不管是什么人,一定会误了我们的大事!不过才三个人,不难抓。” “听我的安排行事。” 忠远伯面色不悦:“姑娘的用意,我怎么不明白?” “天色漆黑,兴山这么大,藏三个人容易得很,我们要去找却太耗时了,若是等他们再叫了帮手,咱们才是瓮中之鳖。” 女子的面孔被掩在黑色兜帽下,神色晦暗不明,“照我说的做就是,现在先让人尽快转移,把这里的一切痕迹都销毁。主人那里我去交代。” 忠远伯听她这样说了,也就不在坚持,赶紧安排人去办。 与此同时,姜幼安三人正在兴山里打转。 这里的路太错综复杂,偏偏今夜无月,走了一会儿便分辨不出方向了,而马车动静太大,山洞里的人容易循着声音追过来,三人就下了车,将马车放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人正走着,突然下起了雨,山间的路本就崎岖坎坷,全是泥土,这会儿湿滑难行,他们只好先找个地方歇脚。 所幸发现了一处荒废的木屋,三人进去,生起一个火堆,先歇息片刻。 此地也不宜久留,苏明修说:“我去找找出山的方向,幼安,你帮陆公子处理伤口吧。” 姜幼安点头,嘱咐他小心些。 等苏明修走后,姜幼安迟疑地看向陆玄衡。 从山洞里逃出来的这一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火光映在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脸色很难看。 他将衣袖卷起来,露出受伤的右臂,约莫两寸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看着也挺吓人的。 陆玄衡自己从袖子上撕下一根布条,给自己流血的伤口做包扎。 姜幼安走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想要帮他,却被他躲过去。 姜幼安知道他不高兴了,耐心地说:“你自己不方便,我帮你吧。” 陆玄衡却冷笑一声:“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姜幼安攥了攥手心,他们遭围攻时,只有陆玄衡一个人会武,一直是他在保护她和苏明修,他因此受了伤,委屈也能理解。 姜幼安轻声解释道:“方才我是为了救苏明修,拉了他一把,让他躲过那支箭,没有想那么多,不知道那支箭会射到你。” “知道你也不会在乎。” 姜幼安面露苦恼,小声嘟囔:“又不是我故意要让你受伤的,你干嘛给我摆脸色?” “我受了伤,连抱怨几句的资格就没有吗?在你眼里,只有苏明修的命金贵,我的命就是不值钱。” 姜幼安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玄衡却突然看向她,火光映亮他的双眸,眼底目光灼灼,“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你会试着救我一救,还是会再次毫不犹豫地舍弃我?如果那一箭会致命呢?如果让你在我和苏明修之间选一个人,你会救谁的命?” 姜幼安皱眉,没有回答他一连串假设的问题,只说了句:“幼稚。” 陆玄衡沉默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忘了,你恨我,一定盼着我死吧。” 姜幼安还真没有想过,今日陆玄衡受伤,她还是很自责的。 “你别说气话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还是先给你包扎吧。” 她低头去看陆玄衡的伤口,陆玄衡推开她,冷冷道:“不用你管。” 姜幼安咬咬唇,默默地起身坐到木屋的另一个角落去了。 陆玄衡自己扯着布条包扎伤口,左手捏着一端,用牙齿咬着另一端,艰难地包好了。 他扫了眼角落里的姜幼安,她正抱膝蹲在地上,拿石子在地上乱画。 他也没有说话,靠在墙边坐着,静默地望着她。 半晌后,苏明修回来了。 他脱下湿淋淋的披风,面如冠玉的脸上还挂着雨珠。 “似乎没有人追来,我已经找到出山的方向了,不过这会儿雨下得太大了,路不好走,咱们得等一会儿。” 姜幼安说好,见他满脸都是水,拿出手帕为他擦拭,又拉着他在火堆旁坐下。 “你快烤烤火,别着凉了。”说着,她又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 陆玄衡看着姜幼安如此关怀备至地照顾苏明修,眼底尽是落寞。 苏明修不过是淋了一点雨,她就这么担忧,他受伤中箭,也没见她多关心几句。 果然,他的命就是不值钱。 第四十八章 谋反 苏明修看向陆玄衡:“陆公子,你的伤没事吧?” 陆玄衡收回自己的目光,简略地说了句没事。 三人围着火堆坐着,忆起方才的事情,还是很心惊。 苏明修说:“没想到这兴山还藏着一个兵器库,私藏这么多兵器,定然图谋不轨,忠远伯他们口中说的大计,难道是谋反?” 陆玄衡说:“私藏兵器是重罪,敢这么干,多半是为了谋反。只是不知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或是异地亲王,或是手握重权的大臣。他们口中的主人马上就要进京,如果没猜错的话,因为是几个月后的万寿节,要进京给皇上贺寿。” 苏明修点头,“很有可能,不过今年是皇上六十寿辰,许多人都会来贺寿,各地藩王,封疆大吏,边关大将,太难排查了。” 陆玄衡不置可否,一时不言。 苏明修看向一直沉默的姜幼安,“幼安,在想什么?” 姜幼安下巴垫在膝盖上,“我在想就算真是忠远伯参与谋反,好像和我父亲的案子也没有什么联系,不过方才在山洞里的那个女子,我听她的声音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苏明修眼眸微亮,“你认识她?” 姜幼安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却又暗自否定了那个猜测,摇摇头,“不认识,我随口一说。” 三人都没有再在意这件事,过了一会儿,雨下得小了一些,他们便先离开木屋,摸索着出了兴山。 乘船回到内城,天已经大亮了。 陆玄衡和姜幼安一道回陆府,苏明修也回了永安侯府。 谁知一进门,便看见父亲母亲焦急地在前厅等他。 他昨晚是偷偷出去的,让自己的小厮帮他瞒着就说在屋子里睡觉,不过看来是没瞒住。 苏夫人一见到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又面色严厉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瞒着我和你爹去哪儿胡闹了?若不是今早我去你屋里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你一整夜都没回来!” 苏侯爷也背着手过来,皱眉看着他那满身泥泞:“哎呀,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你是上哪儿去了?” 苏明修心想那山洞里的事情关系重大,没打算瞒着父母,便拉着他们去了内室说话。 苏夫人不明所以,“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进了内室,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苏明修将昨晚的见闻告诉了他们。 苏夫人听完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密谋造反?这可不得了了!” 苏侯爷倒是冷静不少,提醒苏夫人:“低声些,小心祸从口出。” 苏明修说:“父亲,万寿节在即,有人私藏兵器,密谋造反,咱们是不是即刻进宫上报皇上?” 苏侯爷却说不然,“你不是朝堂中人,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是发现了一个兵器库,岂能贸然到皇上面前提及?此事水深,咱们家轻易不要卷入其中,先静观其变。” 苏侯爷是一家之主,苏明修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父亲的话。 苏侯爷又问:“不过你是怎么发现忠远伯背地里在做这些勾当,你为何要查他?” 苏明修本不想告诉父母他在帮着姜幼安查案子,不过眼下线索断了,他也着急,说不定能从父亲这里知道些什么。 他将自己和姜幼安最近一直在调查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苏夫人先吃了一惊,“幼安想为他父亲翻案?” 苏明修点头,“他父亲的案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身为人女,知道父亲蒙冤,自然想为父洗冤。” 苏夫人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满。 她为苏明修求娶姜幼安,只是为了冲喜,因此不嫌弃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可若是姜幼安要为父翻案,以后指不定要折腾出什么乱子呢。这倒是给家里添了个麻烦。 “她胡闹,你也跟着,那案子早就了结了,有什么可翻腾的呢?” 苏明修忙说:“她并非胡闹,姜尚书的案子确有疑点,她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事,我答应了一定会帮她的。” 这时,苏侯爷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少不更事,年轻气盛,想要翻案,哪有那么简单?还是别瞎折腾了。” 苏明修看向苏侯爷,面色犹疑地问:“父亲,你的意思是,姜尚书的案子的确有问题,但是想要为他洗脱冤屈太难?” 苏侯爷沉吟片刻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姜尚书这个人,我打过交道,知道他最是刚正不阿,行事严谨,我也不信他会泄露布防图,可是证据确凿,无人能为他辩驳。我疑惑的地方,就是当时结案太仓促了,而且事后相关的案宗都销毁了,听刑部的人说……” 他停顿一下,“是献王的安排。” 苏明修微愣,“所以献王就是幕后黑手?” 苏侯爷叹气:“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但是你要想,如果真的是献王,你们怎么可能翻案?如今储君未立,献王是大势所趋,就算你们把事情查清了,咬死了献王,皇上会为了一个含冤而死的臣子放弃自己的储君人选吗?等献王按部就班地成为了新帝,就更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所以说,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苏明修一时陷入沉默。 苏夫人拉着他,语重心长道:“明修,你可都听见你爹是怎么说的了,此事不可能成,你不要再跟着幼安折腾,劝她早日放下为好,不然再这样执着下去,惊动了献王,她会没命的,我们苏家也要受连累。” 苏明修轻轻点个头,“我知道了。” 两日后,苏明修又约见了姜幼安。 姜幼安很期待地问他:“是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苏明修摇摇头,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幼安,我想了想,这桩案子很难查清,想要为姜尚书翻案难如登天,你与其执着不放,不如放下,过好自己的生活。” 姜幼安愣住,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这个?” 苏明修怕姜幼安知道事关献王,她还要去硬碰硬,不欲告诉她,“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姜幼安盯着他:“不对,你有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想告诉我?” 第四十九章 以卵击石 苏明修垂下眼睛,陷入沉默。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就是献王害死了姜幼安的父亲,但是献王一定是想要掩盖真相的人,倘若此时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姜幼安,姜幼安以此为方向继续探查,势必会触碰到献王的逆鳞。 到时候她会陷入险境的,他真的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可是……她因为那桩案子家破人亡,若是就此掩盖真相,对她又怎么公平呢? 苏明修望进姜幼安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里面都是期盼,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害死你父亲的幕后黑手可只手摭天,你揭穿他的可能微乎其微,甚至还会因此受到伤害,你仍要坚持调查下去吗?” 姜幼安静默片刻,目光沉静地对上苏明修的眼睛:“身为人女,明知父亲含冤而死,家人为此受累,我怎能只求独善其身地苟活于世,就算那人强大到我死也扳不到,最起码我要知道一个真相。明修,你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当一个傻子糊涂一世。” 苏明修闻言,最终声音沉重地开了口:“幼安,我父亲对姜尚书的案子有所了解,他推测幕后之人是……献王。” 姜幼安眼睛微微放大,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明修握紧她的手,又说:“不过这只是一个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莽撞行事,把自己给搭进去。” 姜幼安听到这个消息正经不已,扶着椅子坐了下来,缓了好久,她眼神清明地说:“你父亲永安侯是朝中众臣,在朝堂里混迹多年,他的推测是可信的。献王……竟然是献王……” 苏明修在她身旁蹲下,语气温和地对她说:“现在只能确定和献王有关,我们可以根据这个线索展开调查,不过必须慎之又慎,而且献王身边的消息可不是那么好打探的,这个过程一定十分艰辛。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姜幼安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以卵击石,我也要尽力一试。” 她说这话时,一双好看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辉,明亮而坚定,而她看向苏明修时,眼神稍稍黯淡。 “侯爷一定不希望平白卷入风波,让你不要再插手此事吧?没关系,以后我自己想办法。” 苏明修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你我已经定亲,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父亲不许我插手,我们就瞒着他悄悄行动,只要我们谨慎行事就好。别怕,我不会让你以卵击石的,我会站在你身前,为你挡风雨。” 苏明修的掌心柔软温热,传来阵阵暖流,直至姜幼安的心底,她垂眸望着这个男人,和煦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双桃花眼映成琥珀色,里面有最温柔的情意,美好得不切实际。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苏明修笑道:“心悦于你,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姜幼安低下头,喃喃道:“可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想要利用他的家世,后来他非但没有因为她的用心远离她,也没有因为她的手段嫌弃她,反而一直倾尽所有地对她好。 可是她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他只是真的喜欢她。她似乎欠了他很多,日后该怎么还? “那就用下半生的时光与我作伴,作为报答吧。” 苏明修的指尖钻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姜幼安望向他,抿唇一笑。 “不过,如果要继续查的话,是不是要将陆公子排除在外?他毕竟和献王府有姻亲在。” 姜幼安闻言,思索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陆玄衡和献王府走得近,万一他把消息透给献王那边,就都完了。” 陆玄衡和南华郡主已经定亲,往后他和王府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在这样的是非面前,她的确不信陆玄衡会偏向她。 “他本来也不赞成我查案,改日我就找个机会,告诉他我放弃了。” …… 当初的案子是三司会审,虽然刑部那里的案卷都没有了,大理寺还有留存,苏明修刚好有一位好友在大理寺任职,他请人帮忙调出了相关案卷,交给了姜幼安。 姜幼安这几日就一直翻看案卷,仔细研究,拼命地想要找出一些新的线索。 但她怕陆府里的人知道此事,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看案卷,白天还有要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去陆老夫人跟前侍奉。 这日清早,赵氏来给陆老夫人请安,伺候老夫人用早饭。 陆老夫人刚坐下,扫视一圈,问:“怎么没有幼安那姑娘?” 身边的丫鬟说:“表姑娘天刚亮的时候就去花园里了,说要采些花露,给老夫人泡茶喝。” 陆老夫人闻言笑道:“这个孩子就是有心。” 赵氏听得心里别扭得很,看起来老夫人对姜幼安还真是挺喜欢的。 这个丫头惯会玩这种讨好人的把戏。 陆老夫人早饭用得不多,赵氏看出她没什么胃口,便说:“之前不是给母亲备了些陈皮蜜饯吗?吃了开胃,提食欲。” 陆老夫人说:“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爱吃那些东西,我都给幼安了。” 赵氏一听就来气,她送的东西,陆老夫人竟然扭头就转送给姜幼安,那姜幼安配吗? 陆老夫人看出赵氏不高兴了,这便又说:“好几罐呢,幼安应该也吃不完,我最近的确胃口不振,取一些来尝尝也好。” 赵氏笑道:“这就对了。” 说完,她给身边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王嬷嬷转身出去,直接去了姜幼安的所居的西厢房,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 她在桌子上找了蜜饯,拿了一罐,正要走的时候,看这屋里没人,便又四处乱翻乱看。 保不齐老夫人又赏给姜幼安什么好东西了呢。 她转了一圈,没发现是什么特别的,又走到书案后,随手拉开了抽屉。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惊得眼睛瞪大。 第五十章 当年真相 王嬷嬷将蜜饯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赵氏还在和老夫人闲聊,突然看见王嬷嬷神色有异,冲她挤了挤眼睛。 她料想王嬷嬷是要要紧事和她说,便先找借口和陆老夫人告辞。 回到自己屋里后,她便问王嬷嬷:“到底什么事?” 王嬷嬷谨慎地把门窗关好,这才凑到赵氏耳边低声道:“夫人,我方才在姜幼安的房里看见了姜尚书的案宗!” 赵氏面色惊诧,“她在查她父亲的事?” 王嬷嬷说:“那丫头向来不声不响,都是闷声干大事!她嘴上从来不提她父亲,可心里怎么放得下?” 赵氏面色微微发白,一副不安的样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突然道:“不行,我得赶紧去见王辛。” 午后,赵氏出了门,去了一家酒楼。 她在二楼的包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半晌后,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材清瘦,下巴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怎么突然要见面,还约在这里?” “自然是有急事!”赵氏将王辛拉到内室,语气沉重地说:“姜幼安开始调查她父亲的案子了。” “姜幼安?”王辛回忆了一下,“是住在你府上那个?” “自然是她。这丫头一定是觉得她父亲的死有冤屈,在暗中默默蓄力,想要为父翻案!我本来以为她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姜家都没了,她自己一个人又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她这么能折腾!” 王辛轻笑一声:“毕竟是做人子女的,有这份心也算她孝顺。” 赵氏着急地看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云淡风轻的,等她把一切都查出来,你想过该如何应对吗?” 王辛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喝,慢悠悠地说:“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何以为惧?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人家可马上就是永安侯府的娘子了,以前她是无依无靠,可现在她有侯府做靠山,不然她手里的那些案宗是哪里来的?肯定是她那个未婚夫帮她!” 王辛面色轻蔑,“永安侯府又怎么样?还能抵得过王府不成?” 赵氏闻言冷静下来,在王辛身边坐下。 王辛说:“她要查也是从献王下手,有王爷压着,她翻不出花儿来,等她查到我们头上的那一天,她早就被王爷碾成渣子了。” 赵氏琢磨了一下,点头:“是这个道理。” 王辛淡笑一声,手掌覆在赵氏的手背上,“放心,有我在。” 赵氏叹了一口气,轻轻靠在了王辛的肩膀上。 …… 姜幼安自从知道献王和父亲的案子有关后,就想告诉陆玄衡自己放弃调查,以免他将自己的行动透露给献王。最近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说这件事,不过她不方便去揽月居,这一日陆玄衡来荣寿堂给陆老夫人请安,她这才见到了他。 陆玄衡从正屋出来后,姜幼安也快步从厢房里出来,她快步追在他后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等等。” 陆玄衡倒吸一口凉气,握住自己右臂上方。 姜幼安想起来,他右臂上还有伤呢,她赶紧撒手,尴尬地看着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玄衡黑着一张脸,“反正也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姜幼安有些无奈:“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生气啊?” 陆玄衡冷哼一声,不理她。 姜幼安抿抿唇,“那我请你吃饭,如何?” 陆玄衡看向她,眉头轻挑,“就你那点钱,能请我吃什么?” “你……” 姜幼安本想反驳,可仔细想想她的确不怎么有钱,请的饭恐怕配不上人家陆大公子的嘴呢! 她耷拉着眼睛,闷声说:“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 陆玄衡垂眸望着她的发顶,最终语气冷淡地说:“今晚酉时,我在后门等你。” 说完,他大步离去。 姜幼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撇撇嘴,嘟哝道:“还真的要去啊?” …… 酉时正刻,正是傍晚时分,姜幼安揣好自己的荷包,从陆府后门出来。 远远地看见路口有一脸马车停在那里,她走过去,上了车。 陆玄衡靠着车厢壁坐着,闭着眼睛假寐,跟没听见有人来了一样。 姜幼安不知道他在装什么,直接问他:“你想去哪里吃?” 陆玄衡睁开眼,说:“去和乐楼吧。” 和乐楼,那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消费很高,动辄要好几两银子。 姜幼安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荷包。 陆玄衡挑眉,“怎么,请不起?” 姜幼安嘴硬道:“没有,走吧。” 等到了和乐楼,二人被请入二楼的雅间。 陆玄衡一点不客气,洋洋洒洒点了十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她,“我点完了,你点吧。” 这个陆玄衡,分明就是逮着机会宰她! 姜幼安咬牙说:“你都快把人家店里的菜点完了,我还点什么呢?” 菜上齐后,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的菜,陆玄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姜幼安也吃,但是想想自己的钱,便觉得这菜难以下咽。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了筷子,对陆玄衡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陆玄衡喝了一口葡萄酿,斜眼看她,“别跟我说你没带钱。” 姜幼安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是想说,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继续执着我父亲的罪名,人总要往前看的,我是时候放下了。” 陆玄衡倒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通了?” 姜幼安故意道:“苏明修开导了我。” 果然陆玄衡一听这个就没话再说了,冷笑一声。 “你吃好了吗?”姜幼安问。 陆玄衡点了个头,姜幼安掏出自己的荷包,一脸心疼地看着里头还属于自己的银子。 她正要去叫店小二,修竹走了进来,对陆玄衡说:“公子,钱都付好了。” 姜幼安一愣,面上的惊喜有些藏不住。 陆玄衡淡扫她一眼,“走吧。” 姜幼安压了压嘴角,既然陆玄衡如此慷慨,她干脆就识相地不提钱的事情好了。 她点点头,和陆玄衡一起往外走。 刚走到楼梯口,偏巧遇上了一个熟人。 李正甫正要上楼,一抬头就瞧见了准妹夫,还有他身边的美人。 第五十一章 想要教训她 “玄衡,这么巧?” 李正甫笑着同陆玄衡打了个招呼,目光又移到姜幼安身上,眼眸微微一亮,“这位姑娘是?” 姜幼安紧张地攥紧了手心,怎么偏偏被献王世子看见她和陆玄衡在一起呢? 之前她差点被献王妃处置了,万一这献王世子也来找她的茬呢? 陆玄衡倒是一副坦荡的样子,说:“这是我的表妹,姜幼安。” “原来是姜姑娘。” 姜幼安按照礼数对李正甫屈膝行礼,“见过世子。” “不必客气。” 李正甫自上而下地将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的美人身上打量了一遍,好半晌才将黏在姜幼安脸上的目光移开。 他看向陆玄衡,笑容带着几分深意,“不过你们怎会会在一起?” 陆玄衡面色平静:“来吃个便饭。” 李正甫点点头,“我刚到,不如你们再陪我喝几杯。” 说着,他朝姜幼安走近。 陆玄衡上前一步,正好挡在姜幼安前面,“家里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世子雅兴了。” 李正甫也没有见怪,笑着说:“那好吧。” 陆玄衡对李正甫一拱手,又给姜幼安递一个眼色,示意让她走前面。 李正甫望着姜幼安那纤细婀娜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 二人出了和乐楼,上了马车。 姜幼安刚坐下了,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陆玄衡摆着张臭脸,眼神冷冷地盯着她看。 这是肯定是担心李正甫回去和郡主告状,埋怨她给他添麻烦了? 姜幼安有些来气,“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李正甫啊,再说了,这个地方可是你挑的,就算李正甫回去和郡主说你坏话了,那也不能怪我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玄衡依旧脸色阴寒。 方才那李正甫的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了,她竟然都没有察觉,还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年多以来,若不是他把她拴在身边,她不知道得被多少人觊觎,怕是早就被外头那些男人勾跑了! 陆玄衡目光灼灼地盯着姜幼安,看她秋水般的眼眸,看她润泽的红唇,心里忽然生起一股焦躁。 她怎么就长得这么招人? 陆玄衡突然拉过姜幼安,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独占欲在这一刻爆发,他被冲昏了头,又凶又急地侵入她的唇舌。 姜幼安的舌头被他吮得发麻,不满地推他,可他就跟要吃了她一般不撒手,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时,陆玄衡才放开了她。 她红唇微张,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嘴唇是红的,脸颊也红,一双眸子泛着水光潋滟,瞪着他说:“你发什么疯!” 陆玄衡垂眸看着她,不说话,默默地将脸扭到另一边了。 姜幼安小声嘟哝:“莫名其妙。”心里又来气得很,踹了他一脚。 陆玄衡也不吭声,两手抱胸靠着车壁假寐。 他忽然想到之前城西的流民所出乱子,当他察觉到背后另有隐情时,李正甫突然出现接手,那时他以为李正甫是想趁机掩藏什么。 后来他追查到忠远伯,本以为忠远伯与李正甫是一伙儿的,可是忠远伯另有主人,且不在京城,所以李正甫不是为了替忠远伯掩盖,而是有其他的目的,他究竟想做什么,流民所最近也没有出什么事…… 反正陆玄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在酒楼里遇上李正甫没几日,南华郡主办了一场赏花宴,给陆家下了帖子。 姜幼安一听说这事,心里就咯噔一下,莫不是李正甫回去真的和李连珠说了酒楼里的事情,李连珠这便要把替她叫过去教训一顿?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想推脱,可是这宴会专请年轻小姐,给陆府下的帖子了指名道姓要陆云瑶和姜幼安去。 她要是找借口不去,还正给了李连珠一个治她的理由。 姜幼安没办法,只能和陆云瑶一起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这其实是姜幼安第一次来王府,本来就不安,看着偌大的陌生的环境,心里更不踏实。 赏花宴办在王府的后花园里,正值春季,园子里各色花草一齐开放,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一众年轻姑娘们光鲜亮丽,站在那满园春色,比花儿还娇美。 姜幼安和陆云瑶到的时候,立刻便成为了焦点,不少人凑上来说话。 今日的宴会主人是李连珠,而陆玄衡则马上就要和李连珠成亲了,众人自然想要和陆云瑶套近乎,却没什么人搭理姜幼安。 姜幼安也无心和谁打交道,一直在担心李连珠会不会对替她发难,心不在焉的。 片刻后,人已经到齐,李连珠也来了。 姜幼安和众人一起给她行礼,姜幼安观察着她,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 李连珠笑着请大家入席,众人坐在暖阁里,品花酿,做飞花令。 气氛一开始还挺融洽的,后来一个小姐对李连珠拍马屁:“今日这赏花宴可真好,多谢郡主带我们享乐。” 李连珠微笑:“都是姐妹,以后常聚。” 那小姐打趣道:“郡主即将和陆大公子成亲,下一次再聚,估计就是喝喜酒了。” 姑娘们都笑了。 李连珠并不见怪,面容亲和地说:“要说成亲,姜姑娘和永安侯四公子的亲事可比我们还早,要喝喜酒也是先喝她的。” 这话题一下子就转到姜幼安身上了,姜幼安表情有些僵硬,隐隐感到不妙。 席间立刻就有人发出轻蔑的嗤笑。 “还得是幼安,都能攀上侯府了,到底用的什么法子,你快和姐妹们说说。” 姜幼安按捺住情绪,缓缓一笑,“不过是运气好,幸得佳人赏识。” “要我说,千好万好不如长得好,像幼安这样貌美的,便是个空花瓶,娶进家里看着也乐意啊。” 姜幼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一说,好像真是这样呢,苏公子或许就是看中了我的脸,不过这法子我教给你,你也用不了啊。” 说话那姑娘虽然家世不错,偏偏长相平庸,被姜幼安这话刺得脸上一阵发红。 一时情绪激动,说话也不顾忌起来,冷哼一声:“你是踩了狗屎运,能嫁进侯府,可怜那苏公子要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你除了拖累人家还能做什么呢?真不知道那苏公子脑子是出了什么毛病。” 姜幼安脸色冷了下来。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二章 让她破相 “不过也是,你们两个一个病秧子,一个罪臣之女,谁也别嫌弃谁了,凑合着过吧。” 姜幼安面带微笑:“妹妹是嫁不出去,急得在家里坐不住了,这才跳出来专对别人的婚事指手画脚吗?你三句不离我和苏公子,像是比谁都了解一样,怕是把我们的事反反复复琢磨了个遍,就是不明白为何月老偏不给你牵红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吧?” “我嫉妒你?我疯了不成?” 姜幼安耸耸肩,“我哪里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大好的日子出门赴个宴,碰上你这个怪胎,莫名其妙得很。” “你!” 那姑娘气得浑身直抖,其他人本想插嘴,但看姜幼安嘴皮子这么厉害,又都不敢作声。 隔岸观火看了半天戏的李连珠终于发了话:“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吵起来了?好了,都消消气。先前我让人采了园子的花,制成了香囊,每个人都有。” 李连珠让人将香囊拿上来,给每个人分发。 姜幼安虽然打嘴仗赢了,但是听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心里到底是不舒服,手里拿着香囊发呆。 陆云瑶看出她肯定是不高兴了,她也觉得那些人太过分,可是她嘴笨,帮不了姜幼安。 见姜幼安如此,便想跟她说说话安慰她,她闻了闻自己手里的香囊,面露惊喜,“好香啊,幼安姐姐你闻。” 姜幼安低头闻了一下,言简意赅道:“是挺香的。” 陆云瑶轻声道:“幼安姐姐,你别把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苏公子爱重你,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姜幼安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自己没事。 只是她觉得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 她是走运才能嫁给苏明修,苏明修给她体面富贵,可她没有能力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 甚至因为她的出身,苏明修也被拉出来给这些人嘲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坐了一会儿,李连珠说要去外面的桃花林里赏花,众人纷纷起身。 姜幼安跟在陆云瑶后边,正走着,一杯酒泼到了她的裙摆上。 “呀,真是抱歉,是我不小心了。” 姜幼安扭头看去,正是方才那个和她争吵的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连珠见状说:“府里有备用的衣裳,就在前头的厢房里放着,幼安你先去换了吧。” 姜幼安压下火气,点头说好。 李连珠给她指了个方向,笑道:“快去快回,我们还等着你一起赏花呢。” 姜幼安朝厢房走去,走到半路上,脚步迟疑地停了下来。 李连珠如果有心整她,这会不会是一个局,那厢房里有什么在等着她可说不好! 这样想着,姜幼安是不敢去了,不过是一点酒,倒也不是很明显,不换衣裳也没事的。 她立刻掉头,转身时,腰上系的香囊掉了下来,她弯腰捡起,拍了拍灰,低头一闻,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香囊……和陆云瑶那个气味不一样啊。而且里面如果只是一些干花瓣,不至于会这么香,像是放了什么香料。 她再仔细一闻,发现了不对,这里面有大量的百里香,香气馥郁,峰儿一闻见便会扑来,若是等她进了那桃花林,不得被蜇成猪头!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姜幼安冷笑一声。 不过她该如何处置这香囊呢? 藏在里衣里?这香气这么浓,根本盖不住。毕竟是郡主赐的,若是直接丢了,便是对郡主不敬,而且这香囊也没有开口,没法儿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 姜幼安站在原地,正在苦恼,突然听见有人唤她。 “姜姑娘?” 她一扭头,竟然是李正甫。 “见过世子。” 李正甫面带笑容地走过来,“你是来赴连珠的宴的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咦,裙子怎么还脏了?” 姜幼安有些拘谨,“方才不慎弄脏了衣裳,让世子见笑了。” “无妨,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一套衣裳,你皮肤白,穿粉色不错。” 这话姜幼安听着很不舒服,觉得这李正甫有些不对劲儿,说话一点也不避讳。 “不敢劳烦世子。” “不用跟我客气,为美人效劳,我很乐意。”李正甫说着就伸手去拉姜幼安了,姜幼安吓得后退一步。 她这才反应过来,李正甫在打她的主意。那日从酒楼里出来,陆玄衡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 李正甫看见她后退一步的动作,轻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还这么生分?” 姜幼安扫了他一眼,那脸上的笑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这献王府的人真是坏到一窝里了,献王和害死他父亲有关,李连珠想要整她,李正甫想要睡她! 就是捏软柿子也不能逮着她一个人捏! 姜幼安心里窜出一团火,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冒出了一个主意。 她红唇弯弯,脸上的笑容如春花美好,“请世子见谅,只是你我孤男寡女离得太近,我怕被人看见说闲话。郡主还在桃花林等我,我不敢耽误,这就得过去了,世子若是有闲暇,不过也来吧。” 她说完,屈膝行个礼,转身走了。 李正甫还在回味她那倾城一笑,忽然见一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他走过去捡起来,见是一个香囊,抬头正想叫她,却见她已经没影儿了。 他将那香囊凑到鼻间嗅了嗅,嘴角勾起笑容,也朝着桃花林去了。 姜幼安到了林子中,刻意地拢着衣袖,不叫人看见她腰间的香囊已经不见,李连珠见她还是穿的那件衣裳,问她:“怎么没有换衣裳?” 姜幼安面色如常地答:“我迷了路,不敢叫郡主等,就先过来了。” 李连珠笑笑,“好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越往里面走,花开得越密,众人都在赏花,说说笑笑。 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是峰儿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过去,不得了了,竟然有一大群峰儿飞了过来。 众人都四散看来,李连珠也躲远了一些,眼神却落在姜幼安身上。 她早安排了人在此时放出毒蜂,只有姜幼安出现,峰儿会被她身上的香囊吸引,被那些毒蜂蜇一顿,脸上可是要破相的! 她盯着那一群峰儿,看着它们目标明确地朝一个方向飞去,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峰儿没有绕过了姜幼安,直奔她身后的来人。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她那蠢哥哥!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三章 疫病 李正甫怀里揣着姜幼安的香囊,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刚瞧见姜幼安,正如春风拂面,忽然一阵峰儿乌泱泱地朝他飞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包围了,登时抱着脑袋大叫起来。 李连珠暗道糟了,她看向姜幼安,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她来不及再揪着姜幼安不放,赶紧喊人去救李正甫。 李正甫被手脚并用地扑腾着,脸上已经被蜇了好几下,疼得哇哇叫,实在受不了,纵身一跃跳进了旁边的湖水里。 这下毒蜂是散了,姑娘们都围过来看笑话了。 姜幼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陆云瑶凑在一起笑。 李正甫成了落汤鸡,还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着:“快救本世子,你们都死了吗!” 李连珠觉得丢脸不已,吩咐人快把李正甫给捞上来,转头又对众人说今日宴席先散了。 等众人都走后,李正甫也被捞了上来,他浑身湿透,脸上肿起几个大包,模样又滑稽又狼狈。 他把怀里那荷包掏出来,扔到地上,对李连珠大吼:“你干的好事!” 李连珠还生气呢,前几日李正甫来告诉她,看见姜幼安和陆玄衡一起去了酒楼,她心里不爽,便专门组了这个局,就是想整蛊姜幼安,好让她出丑破相,谁知道李正甫会掺和进来,把她的好事都给毁了,还丢了王府的脸! “我给姜幼安的荷包,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还不是你色欲熏心,乱捡东西,这才着了人家的道,你还有脸冲我喊?” 李正甫用手指碰了碰自己脸上的肿包,疼得呲牙咧嘴,他斜眼瞧着李连珠:“你琢磨好几天就想出这么一个烂招?你要是真收拾不了,哥哥我替你出马。” 李连珠冷哼一声,“好啊,你不是看上她了,那你就干脆收了她吧。反正你后院那么多侍妾,多她一个也不算多。” 李正甫还真想了想,勾唇一笑,“有何不可?” …… 陆府,姜幼安和陆云瑶刚从外面回来,二人正边说话边走着,正好碰见了陆玄衡。 姜幼安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方才在那王府差点被李连珠算计了,就是因为陆玄衡。 就这样陆玄衡还说什么郡主温柔贤淑,一定能容得下她,若是她真的给陆玄衡做了妾,不得被活剥了? 这种男人就是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这么多是非,不都是因为他? 姜幼安现在愈发恼陆玄衡,对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了。 陆玄衡莫名其妙,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问陆云瑶:“你们今日去赴宴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拉这个脸。” 陆云瑶叹气道:“幼安姐姐心情当然不好了,今日有几个人议论她和苏公子的婚事,说苏公子眼瞎,幼安姐姐高攀什么的,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就因为这个,给他甩脸子? 陆玄衡心情也不好了。 等陆云瑶走后,他便去找荣寿堂找姜幼安。 姜幼安正在生闷气,见陆玄衡不请自来,更加冒火。 “谁让你进来了?你怎么总是闯别人房间?” 陆玄衡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想进来就进来了。” 姜幼安气道:“不讲理。” 陆玄衡冷哼:“你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冲我发火,到底是谁不讲理?” 看来他已经知道那些事了,他竟然不是来安慰她,反倒是说她不讲理? 也是,那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然应该护着! 姜幼安站起来,一脸愤愤:“好,都是我的错,你可以走了吧?” 陆玄衡挑眉:“你不高兴什么,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是她非要嫁给苏明修,应当早就料到会有人说闲话才对。 姜幼安差点气晕过去,不是他缠着她不放,郡主怎么会看出来,又怎么会心生不满要整她,现在都成了她自找的? “陆玄衡,你还是人吗?” 姜幼安气得要死,扑上去狠狠地打陆玄衡。 陆玄衡挨了几拳头,“啧”了一声,像抓猫儿一般,一只手攥住她两只手制住了她。 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无奈道:“你闹什么?” 姜幼安动弹不得,只能动嘴,正要骂他,门外修竹说有急事汇报。 陆玄衡就先松开了姜幼安,出了屋子。 “何事?” “公子,城外的那些流民中起了疫病,已经病倒一大片了!” 陆玄衡面色惊诧,赶紧出门去了。 姜幼安也听见了修竹的话,一时吓住了,都忘了方才自己在气什么。 到了晚上,陆玄衡打探了消息,从外面回来了,一家子都在等他的消息,赵氏问他:“怎么样了,真的是疫病吗?” 陆玄衡面色凝重:“是,这几日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他们还以为只是单纯地体弱病死了,今日确定是爆发了疫病。” 众人闻之都倒吸气,陆云瑶担忧道:“听说疫病一传十十传百,我们会不会也被染上啊?” 陆玄衡说:“不用太忧虑,这病是从流民所传起来的,他们一直都在城外,现在更是被严密封锁起来,西城门也彻底关上,不许人出入,这疫病一时半会儿是传不到城里的。” 陆老夫人叹气:“那也不可掉以轻心,最近咱们府上的都少出门吧。” 众人一一散去,陆玄衡又待在荣寿堂和陆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从正屋出来的时候,在长廊上遇见了姜幼安。 她站在那里不动,是在等他。 “都说了不必过度担忧,好好睡觉去吧。” 姜幼安却说:“现在起了疫病,皇上是不是不会办万寿节了?” 陆玄衡一愣,仔细思索一番,“为了防止疫病大范围传播起来,应该不会再让外地那些王侯大臣入京了,主要是,百姓受苦,皇上必然不会再大操大办地庆祝寿辰。” 姜幼安望着漆黑的天幕,悠悠道:“有人要趁着万寿节进京造反,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进京了。” 陆玄衡薄唇紧抿。 有人筹谋造反一事,他们能发现,献王府定然也有所察觉,万寿节在即,造反之人即将进京,若是想将那人拦住,得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难道这就是李正甫接管流民所的真正目的?利用无辜的流民制造一场疫病,好让皇上取消万寿节,那造反之人就无法进京生事?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四章 一命呜呼 陆玄衡立刻说:“此事非同小可,除了我,你不要再和别人提及。” 姜幼安缓缓地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好啊,那先恭喜你,很快,你就可以和他们沆瀣一气了。” 她说完,转身走了。 陆玄衡皱眉,实在很不明白她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 发生疫病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各户人家都人心惶惶的。 第二日,李正甫约陆玄衡出来见面,说有事相商。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歌楼,城外的流民病的病,死的死,这里的人们依旧纵情享乐。 楼里的布置金碧辉煌,极致奢靡,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出入的人们个个衣着靓丽,沉醉在这纸醉金迷中。 陆玄衡见到李正甫时,他正搂着一个美人调笑。 陆玄衡就干看着,也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李正甫才瞧见他,笑道:“玄衡来了。” 陆玄衡面无表情,“不知世子唤我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正甫喝了一口美人喂的酒,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城外起了疫病,需要有人管理,我另有事务在身,顾不过来,就向皇上说,那些流民还是交给你负责吧。” 当初李正甫莫名其妙地插手,现在起了疫病就又把烂摊子丢出来了。 陆玄衡心中冷笑,“既然是皇上的差遣,我自然不会推脱。不过世子现在可查清了疫病的来源,若是知道,还请告知在下,也方便我接下来治理。” 李正甫脸上扫过一丝不耐,“那些流民本就饿得久了,身体虚弱,前一段时间不是下过一场大雨嘛,雨后到处都是积水,滋生病虫,这人就容易生病嘛!” 陆玄衡观察着他的神色,目光幽暗。 原本他还不愿意相信献王府的人这么不择手段,可现在看李正甫这个态度,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正甫又轻飘飘地说:“你也不用太费心,能治的就治,不能治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总之别人那病传到皇城里来就好。” 陆玄衡面色冷淡,对他一拱手,说了句知道了,便出去了。 李正甫看他走了,轻嗤一声。 旁边一个贵公子跟他开玩笑说:“世子爷,你这准妹夫,做事怎么一板一眼的?” 李正甫冷笑:“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让我那傻妹妹看上了呗。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正经严肃,背地里也玩得花呢。” “那您跟他应该挺有话聊啊。”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李正甫笑骂一声,又说:“行了,不说他了,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把那个姓姜的小美人弄到手。” “哎呦我的世子爷,说句大不敬的,这整个大梁马上就是你们家的了,您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看上了直接收到府里不得了?” “你懂个屁,那姑娘都定亲了,我把人抢了,立马就得有言官参我,现在这个关头,我可不能背上什么骂名。” “现在是名花有主,可只要她那什么侯府的未婚夫没了,您不就能上手了吗?苏家那小子本就是个病秧子,现在又疫病盛行,倘若他染上了这病,要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李正甫闻言眼睛一亮,嘴角缓缓勾起,与那公子相视一笑。 这时,门被敲响。 “世子,婉音娘子到了。” 李正甫让人进来。 一个身姿婀娜,带着面纱的女子抱着琴缓步走进屋里。 美妙的琴音传出,李正甫等人又继续他们的歌舞升平。 …… 陆玄衡离开歌楼后,先回了陆府,收拾收拾东西就得赶紧去城西了。 修竹一边给他装包袱,一边发牢骚,“这献王世子把那些流民给害惨了,现在目的达到,拍拍屁股走了,把那些流民关在城外,让公子去收拾,简直没有人道!” 陆玄衡皱着眉,“好了,不必说这些没有用的,我们也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疫病就是李正甫故意为之,这病到底是怎么起来的,可留待以后讨论,那些流民得赶紧治理。” 他收拾好东西,出门之前,去见了赵氏和老夫人,嘱咐他们最近要注意身子。 赵氏忧心不已:“怎么偏偏要你去?那里都是染了病的,万一你也被他们染上可怎么好?” 陆玄衡说:“我会自己小心的,母亲不必担忧。” 陆老夫人拉着陆玄衡的手,眼底都是忧愁,语气恳切:“孩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定照顾好自己。” 陆玄衡点头,与长辈们告辞。 他刚出门去,陆老夫人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平安符,赶紧塞给姜幼安,“快,把这平安符给他,让他带在身上。” 姜幼安应了一声,小跑着去追陆玄衡了。 “等等!” 她跑到陆玄衡面前,将那个平安符递给他。 陆玄衡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来。 姜幼安刚喘匀了气,对他说:“老夫人让我给你的。” 陆玄衡一愣,刚起来的嘴角又下去了。 “知道了。”他一把将那平安符揣怀里,扭头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下午时,姜幼安去见了苏明修。 苏明修听说了赏花宴上的事,料想姜幼安心里不好受,便约她出来见面,安慰安慰她。 姜幼安站在水榭的窗口,望着外面的河景,苏明修站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现在城外起了疫病,但愿不会传到城内,不然咱们的婚期恐怕要受影响呢。” 姜幼安忙说:“城外已经有很多大夫在救治了,而且城门都封死了,应该不会传进来的,我们的大婚会正常举行吧?” 苏明修望向她,笑了一下,“看你一直苦着脸,还以为你把那些人的胡话听进去了,都不期待我们的大婚呢。” 姜幼安一愣,“你都听说了?” 苏明修牵着她的手,温声道:“听说是听说了,不过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不往心里去。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我必珍之重之,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呢?” 姜幼安对上他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也一样。” 苏明修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还要一个多月就要成亲了,你就安心待嫁,不要胡思乱想了。” 姜幼安安心地依偎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二人分别,苏明修先目送姜幼安离开,而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回了永安侯府,苏明修下了车,进府里去了。 赶车的小厮照旧将马车牵回马房,进车厢里打扫。 他从车座底下拎起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嫌弃道:“啧,谁把这破布扔车里了,得亏四公子没瞧见,不然我可得挨骂了。” 那破衣裳被随手丢在垃圾堆里,谁也没有在意。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五章 苏明修病倒 转眼又过去几日,到了端午节,流民所的疫病得到了控制,没有听说京中有谁染上了病,人们照旧高高兴兴地过节。 姜幼安学做了五毒饼,想着给苏明修送去,趁着午后闲暇,去了永安侯府。 她被请到了前厅,苏夫人过来招待她,却没有见到苏明修。 苏夫人看见她,做出一个微笑,不过姜幼安看得出,她脸色很是憔悴。 “夫人,怎么脸色不太好?是最近身子不适吗?” 苏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了张口,又摇摇头。 姜幼安一头雾水,“是不方便告诉我吗?” 苏夫人看向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不是外人,瞒着别人不能连你也瞒。是明修他……他病了。” 姜幼安一愣,忙问:“病得厉害吗?” 苏夫人眼圈都红了,“大夫说,是染了疫病,这几日一直吃药都不见好,状况越来越糟。他怕你担心,不让告诉你,可是……” 姜幼安腾地站了起来,神色怔怔:“怎么……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许是之前出门时,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人,他本来身子本来就弱,如何扛得住呢?” 苏夫人说着落下眼泪。 姜幼安心急如焚,“夫人,他在哪儿?你快带我去见见他!” 苏夫人摇头,“他现在已经染上病了,你还是不要去见他了,免得你自己也……” “不,我就看看他,看见他我心里也有个数,求你了夫人。” 姜幼安一脸恳切,急得要哭的样子。 苏夫人见她这般,只好点了头。 姜幼安被带到苏明修所居的院子里,身上套了粗麻衣,脸上也蒙了面纱。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一片白纱帘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唤了一声:“明修?” 纱帘后先是传来一阵咳嗦,接着是苏明修虚弱沙哑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姜幼安往前走,手刚要拨开纱帘,就被苏明修止住。 “不要过来!这病会过人的。” “我就看你一眼,只有看见你了,我才能放心。” 苏明修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还是别看了,我现在的模样可难看得很。” 姜幼安听他这样说,心都揪到一起,“怎么会呢?苏公子貌比潘安。” 苏明修似乎笑了一声。 姜幼安问他:“你现在怎么样了?” 纱帘那边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后,苏明修的声音又响起,“幼安,我恐怕……” “你别说丧气话!”姜幼安忙打断他,“你肯定会被治好的。” “你先听我说。” 苏明修又咳嗦了几声,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她交代遗言一般。“倘若我真的挺不过去……我让母亲认你做干女儿,请她为你另指一门好婚事。” 姜幼安的心痛如刀绞,紧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盯着那把纱帘,小声地抽泣。 半晌后,她听见了苏明修下床的动静。 他的脚步很慢,像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来到姜幼安面前。 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纱帘,姜幼安看见他的瘦削的身影映在上面,却感觉像是隔了一座天堑。 他问:“怎么哭了?” 姜幼安哭得更厉害,哽咽着说:“是你说的,不会负我的,为何现在又说这种话?明明说好要一起白头,你凭什么私自决定要让我去嫁别人?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丢下我走了,我绝对不会另嫁他人的。” 苏明修叹了一口气,还是很温柔地哄她:“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纱帘上透过一个手掌,苏明修轻声道:“别哭了。” 姜幼安也伸出手,与他手掌相贴,隔着纱帘,她感觉到苏明修掌心传来微微的温热,心里稍稍得到一点安慰。 姜幼安吸了吸鼻子,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明修,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听说有不少得了疫病也救回来的,你肯定会没事的。” 苏明修说:“好,我会好好吃药,坚持下去的。” “嗯,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姜幼安听到他说了一个“不”字,忙打断他:“不许阻止我,就算不能见你,隔着窗户,你听我说说话也好。” 苏明修轻笑了一声,说:“那好吧。” 姜幼安从侯府里出来,一上马车就痛哭起来。 秋兰抱着她劝:“姑娘,您别太担心了,侯府给苏公子治病的药一定都是最好的,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姜幼安泪流满面,“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明明疫病都被控制在城外了,都没听说京中有人患病,怎么偏偏他被染上了?他自己都病成那样了,还想着如何安置我……” 姜幼安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地从指缝溢出,她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之后,姜幼安每天午后都会去永安侯府,苏明修怕她被染上病,不许她进门,她就待在窗外,同他说说话,有时作了新画送进去给他看。 接连过了三日,姜幼安亲眼看着苏明修的病情时好时坏,虽然每回苏明修都积极地与她说话,但是她听得出来,他已经是强撑着精神了。 侯府请了好几个大夫医治,可他们都说不准苏明修到底能不能挺过去。 苏侯爷和苏夫人头上白发都多了好些,整日唉声叹气。 姜幼安每日笑呵呵地去找苏明修,可背地里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不是说太医院已经研制出管用的药方了吗?明修怎么一直好不起来呢?” 苏夫人惆怅满面:“那方子是有用的,但是见效慢,而且明修身子底子不好,就如此反反复复。” 姜幼安又是一阵哀伤,回到陆府后,又是辗转反侧了一宿。 第二日午后,她照例要去侯府。 虽然她去了,对苏明修的病情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她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再也见不到他。 姜幼安出了陆府,上了马车,可是刚过了一个街口,马车就坏了。 姜幼安下了车,赶车的小厮户所轮子裂了,得等一会儿。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这样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姜姑娘。” 她扭头,看见了另一辆马车里,李正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与她打招呼。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六章 姜幼安被掳走 果然不是个好兆头。 姜幼安硬着头皮对李正甫笑了一下,“世子。” 李正甫看了眼她的马车,“马车坏了?你要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我正要回陆府,离这里不过一条街,我走回去就好。不必劳烦世子。” 李正甫一脸遗憾,“姜姑娘可真是不近人情啊,我几番想与你接近,可你都拒绝我。” 姜幼安干笑着说没有,可李正甫已经从车里下来,朝她走过来。 “我又不会吃人,你何故避我如蛇蝎呢?” 等他走近了,姜幼安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她忍着不适说:“世子说笑了。” 李正甫本想等苏明修死透了,再来寻她,没想到今日正好在这里碰上她,那张小脸娇艳欲滴,让他一看就心痒痒,多半也是肚子里那二两烈酒作祟,他忍不住就要去捉她的手。 姜幼安一惊,“世子这是做什么?” 李正甫摸着那柔荑般的手,笑容是藏不住的下流,“怕什么,只是想送你回去罢了。” 姜幼安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不必了,还请世子放开我。” 李正甫“啧”了一声,“姜姑娘,你这么不给面子,本世子可是要生气的。” 他说完,就强拉姜幼安上车。 “世子,你放开我!” 这大街上,姜幼安又不敢喊太大声,若是招来人,就算没发生什么,也会被传成不堪入目的样子。 秋兰也吓得慌了神,拦也拦不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姜幼安拗不过,慌忙之中给秋兰使了个眼色。 秋兰会意,赶紧往回跑,到陆府里去叫人。 姜幼安的手腕被李正甫紧攥着,硬是把她拽进了车厢。 她感觉手腕都要脱臼了,眉头紧皱着。 李正甫放开她,看了眼那被掐红的手腕,忙揉了揉,“哎呦,怪我,姜姑娘别生气,我平时可是很怜香惜玉的。” 姜幼安抽回手腕,不安地看了眼马车的方向,“世子,不是说送我回陆府吗?陆府可不是这个方向。” 李正甫眉头挑起,“陆府?你这么惦记那里,是因为陆玄衡吗?” 姜幼安一怔,声音发冷:“世子这是何意?” “你在陆府住了这么久,同陆玄衡私下有不少往来吧?那日你们一起在酒楼幽会……” 姜幼安脸色难看:“世子慎言,我和陆玄衡只是远房亲戚的关系。” 李正甫笑了一下,“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世子,我回陆府还有事情,劳烦你送我回去。” “别呀,上次你来王府,走得匆忙,今日我领你再去一趟,带你好好逛逛。” “这恐怕于礼不合。” 姜幼安沉下脸,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世子,我已经定亲,该与其他外男避嫌,您不要为难我。” 李正甫抬手就揽住了姜幼安的腰,“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疼你都来不及。” 姜幼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猛地一下推开他。 李正甫不妨,后脑勺磕在了车窗上,“咚”的一声。 他冷笑,“美人儿,你这样可不好。” 这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献王府门口。 李正甫二话不说,拉着姜幼安就下了床。 姜幼安挣脱不得,被硬拽了进了王府。 …… 与此同时,秋兰一路疾跑,回到了陆府。 经过前厅时,正好看见赵氏,她忙过去说:“大夫人,我们姑娘被世子带走了,您快救救她!” 她刚说完,李连珠从隔间走了过来。 李连珠是闲来无事,到府上做客的,赵氏正在招待她,听见秋兰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看向李连珠,目光带着几分询问。 李连珠不言语,看表情却丝毫没有惊讶,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赵氏心里有了猜测,难道是世子看上了姜幼安? 在郡主面前,她总不好说什么,便板着脸喝斥秋兰:“你这婢子,胡说些什么,世子愿意结交她,那是给她脸,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秋兰急道:“我们姑娘是被强拉走的,大夫人您好歹派人去世子那里问一声!” 赵氏冷声道:“把她拖出去!” 秋兰被撵出去,她转念一想,要去荣寿堂,王嬷嬷却带着几个仆妇拦住她,“老夫人这会儿正午休呢,谁也不准去打扰。” 秋兰咬牙,从陆府搬救兵是不行了,陆玄衡……他现在在城西,太远了! 对了,苏公子,他肯定会救姑娘的!虽然这事让苏家知道不太好,可是现在除了苏家还有谁能救姑娘呢? 秋兰来不及顾虑那么多,赶紧又出了陆府,往永安侯府赶去。 等秋兰走了,赵氏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李连珠:“郡主,世子怎的突然把姜幼安带走了?” 李连珠一脸无奈:“我那哥哥素来风流,之前在我的赏花宴上见到了幼安,动了心思,说想要纳她为妾,我说幼安都已经定亲了,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他今日来这么一出,怕是有些不妥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氏听明白了,李正甫想强行纳姜幼安为妾,李连珠心里膈应姜幼安和陆玄衡的事情,便想顺水推舟。 是有些缺德了,可人家是王府,真要如此,他苏家也没招。 而且……她也正因姜幼安调查她父亲旧案一事发愁呢,若是姜幼安进了献王府,被人家压制着,必然也翻不出花了。 那她不如就顺了李正甫他们的意。 “能得世子赏识是她的造化,若真能成事,苏家那边我去退亲。” 李连珠对赵氏微微一笑。 …… 另一边,秋兰已经到了永安侯府,她进去急吼吼地说要见苏夫人。 苏夫人本以为今日这个时辰姜幼安还会来,特意在苏明修的房门外等她,没想到姜幼安没来,她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苏夫人,您快救救我们姑娘,她被献王世子带走了!” 苏夫人很是诧异,问她:“什么情况,你说清楚些?” 秋兰说:“我们姑娘本来是要往侯府来的,半路上遇见了献王世子,他二话不说就强行把人带走了!姑娘吓得不得了,让我来侯府找人。” 虽然秋兰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苏夫人一听就知道是那献王世子对姜幼安心怀不轨。 屋里的苏明修也听出来了,他立刻从床上下来,苍白的脸急得涨红几分。 侍从扶住他,像扶住一张纸,“公子,您现在得好好休息啊!” 苏明修脚步虚浮,着急地往外走,“我要去找她……” 还没走几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侍从给他拍背顺气,他猛咳一声,白布帘上溅上几滴鲜血。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七章 救命的药方 “世子,我马上要嫁为人妻,请你自重,强抢民女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吧?” 李正甫关上房门,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朝姜幼安逼近。 “嫁为人妻?你说那个苏明修?他不是得了疫病都快死了吗?” 姜幼安一怔,苏明修患病的事情,永安侯府瞒得很严实,李正甫为何会知道? 她猛地看向李正甫,“是你在背后设计,让他染上病的?” 李正甫倒也不藏着掖着,“没错,他不死,如何能成全你我呢?”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姜幼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她就说,苏明修好端端地怎么会染上疫病呢?原来是李正甫! 李正甫竟然为了把她弄到手,想直接害死苏明修! 这世上竟有如此心黑手辣之人!可怜苏明修如今病得只剩半口气……如果不是她,苏明修也不会被这个混蛋盯上…… 等等,这场疫病如果真的事李正甫策划的,那他肯定有治病的药房! 她必须要得到药方,去救苏明修的命。 姜幼安侧眸看向那只在她脸颊上游走的手,压下心头的恶心,挤出一个笑容,“我也是现在才知,世子对我用情至深,竟然为了我肯做到这个地步。” 李正甫听她口气变了,立刻道:“那是自然,你说你跟了我,总比跟了那个病秧子好吧?” “世子说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李正甫子凳子上坐下,手一拉,让姜幼安坐在他的大腿上。 姜幼安并不抗拒,一脸乖巧地揽着他的脖子,“若世子对我是真心的,我当然愿意跟你了。” 李正甫笑了一声,“你方才不是还拒我于千里之外,嚷嚷着要嫁给苏明修吗?” “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你那样上来就抓人家手的,那叫非礼,我一个姑娘家,不要名声的吗?” 姜幼安说话声音娇滴滴的,听得苏明修心花怒放的,她又抛了个带着娇嗔的媚眼,苏明修直接浑身都酥了。 “至于我与苏明修的婚事,不提也罢。世子有所不知,苏家是让我嫁给苏明修冲喜,我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我那没良心的表姨母收了人家的聘礼,非要我嫁!” 李正甫皱眉,“竟然是这样?” “可不是嘛,我拗不过,只好同意嫁了,可是心里总有不甘呢,若世子将我留下我,便是救我出苦海了。” 李正甫被这几句哄得找不着北,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苏家那边我去摆平,从此以后你跟着我,荣华富贵都少不了。” 他说完,便凑过来要亲姜幼安。 姜幼安看着那张突然凑近的大脸,尖嘴猴腮,流里流气,还有好几处之前被毒蜂蜇出来的脓包,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姜幼安偏头躲过去,伸手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笑盈盈地送到李正甫嘴边,“那以后世子可要疼我。” 李正甫笑容灿烂,喝下了姜幼安喂的酒。 姜幼安一边夸李正甫酒量好,一边又喂他连喝了好几杯。 直到李正甫有些晕乎乎了,她说:“不过,也不必对苏明修做的那么绝,世子你这里可有什么管用的药方,我给他送过去,让他挺过这一劫,也算咱们积德行善了。” 李正甫看向她,挑起她的下巴,“你怎么还这么关心他呢?” “我可不是关心他,我只是觉得这样就害了一条性命,有损阴德。” 李正甫眯起眼睛,“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说,方才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姜幼安立刻红了眼睛,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世子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以为你是明白我的,既然你不信我,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站起身要往外走。 李正甫忙拉住她,“哎呀,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呢?” 姜幼安泪汪汪地看着他,“世子嘴上说要疼我,也只是哄我罢了,你也不想想,我父母亲人都不在了,若是未婚夫也死了,世人会怎么说我,肯定说都我说把他们给克死的,说我是天煞孤星,那好听吗?” 她掉下眼泪,扑进李正甫怀里哭起来,“我已经够可怜了,世子不能为我多考虑考虑吗?” 李正甫美人在怀,那纤细柔软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的魂儿都要飘了,还有什么不能应的?毕竟他是真的怜香惜玉,看见个美人儿就想疼。 “好好好,你说得对,不哭了,你一哭,我心肝儿都疼。” 李正甫拍拍姜幼安,回身去里屋拿来一张纸,塞到了姜幼安手里,“这可是最管用的药方,一剂药下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姜幼安按捺着心里的激动,把那药方子塞进袖口,对李正甫一笑,“还是世子善解人意。” 李正甫疼惜地用手背蹭掉她脸上的泪珠,“这下你可以高兴了吧?” 姜幼安点头,“那我先把药方给侯府送过去。” 她刚要走,李正甫从身后环抱住了他,湿热的嘴唇就开始在她耳后蹭来蹭去。 “不急,他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先跟我亲热一会儿。” 姜幼安伸手去推他,“等下,世子你……” 李正甫不悦地“啧”了一声,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世子,婉音娘子做好的新曲子,来给您弹奏。” “不是说好明天来吗?”李正甫看了眼姜幼安,“也好,让她来给我们弹琴助兴。” “谁是婉音娘子?” “一个琴师,琴艺高超,我时常让她来弹琴。” “没想到世子还有这么高雅的爱好。其实我也会弹琴,待会儿给你露一手吧。” 李正甫说:“如此甚好,我府上有许多好琴。” 姜幼安笑着又倒了一杯酒,李正甫凑过来过来抱她,她手一抖,酒全洒在他身上了。 姜幼安装模作样地给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说:“世子先更衣吧,你让人带我去看看你的琴。” 李正甫说好,叫了个侍从,让人带她过去。 姜幼安出了门,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立刻不见了,她跟在那侍从身后,慢慢走着。 眼看四处无人了,她眼神一狠,突然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那侍从的后颈狠狠一砸。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八章 神秘人相助 那侍从立刻晕了过去。 这一招她见陆玄衡用过,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姜幼安将那侍从脱到角落了,转身就跑。 她必须要冒这个险,现在不跑,恐怕再也跑不掉了,而且苏明修危在旦夕,等不起! 不过这献王府是太大了,这也只是她第二次来,实在是不认识路,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要避开这府里的人,有些慌不择路。 然而还没等她绕到前院,李正甫那头就骚动起来,她听见有叫骂的声音,估计是李正甫已经发现她溜了! 若是这会儿被抓回去,她可不会有好下场。 姜幼安心里一阵发毛,她揣好药方子,加快脚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李正甫追上来了! 姜幼安忍住心慌,尽力保持冷静,可是还没有找到出路,而那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突然,姜幼安一个拐弯,撞上一个人。 是一个女子,带着幕篱,长长的白纱遮住她的面容,她的怀里抱着一把琴。 难道这就是婉音娘子,糟了,这婉音娘子与李正甫相熟,肯定会…… “往西走,进花园,第一个岔路走左手边,一直往前,那片桃花林的尽头墙角处有一个狗洞,从那里钻出去。” 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温度。 姜幼安没想到这素未谋面之人会帮她,一时愣住,不知该不该信。 而婉音娘子话不多说,直接推了她一把,让她快走。 姜幼安也来不及多想了,看她一眼,就赶紧跑了。 很快,李正甫带着人追了过来,骂骂咧咧地说:“臭丫头竟然敢耍我!跟门房上的人说一声,不准让任何人出去,你们几个再去那边找!” 他说完,正好看见婉音娘子走过来,便问:“婉音,你方才可有见到一个女人?” “不曾。”婉音娘子语气不紧不慢,“我谱了新曲,正急着让世子欣赏呢,哪里有功夫注意其他人?” 李正甫气道:“非逮到那丫头不可!” “究竟是谁把世子气成这样?瞧着一脸汗,世子快擦擦吧。” 婉音娘子拿出一枚手帕,递给李正甫。 李正甫接过擦了擦脸,又随手丢掉,摆手说:“算了,今日没兴致听琴曲了,你先回去吧。” 婉音娘子目送李正甫离开,弯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手帕,默默走了。 …… 与此同时,姜幼安已经从献王府花园的狗洞里爬出来了。 没想到那位婉音娘子没有骗她! 姜幼安心中一喜,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灰,跑到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就赶紧往侯府赶。 侯府现在已经乱成一团,苏明修方才急火攻心,吐血晕倒,几个大夫围着救治,苏侯爷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苏夫人两手合十把什么三清真人观音菩萨拜了个遍。 秋兰愣愣地站在一旁,想求苏夫人去救救姜幼安,可是眼下苏明修都说不好有没有命活了,苏家人哪里顾得上旁人呢。 她心里急得要冒火,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陆玄衡,突然,姜幼安来了。 秋兰见到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姑娘,你没事吧?” 姜幼安简略地说了句“没事”,赶紧跑到苏明修的门前,问苏明修情况如何了? 苏夫人眼神都没有光了,怔怔地说:“方才明修听说你被世子带走了,急得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大夫说情况不妙。” 姜幼安心头一震,赶紧掏出那一纸药方,“夫人,你快让大夫看看这药方能不能用。” 苏夫人愣了一下,叫了一个大夫过来,那大夫看过之后,眼睛一亮,又去和其他几个商议,激动地说:“此乃良方,比外头太医院给流民医治的方子还要好,见效快,一定医治能好苏公子,我这就去煎药!” 姜幼安喜道:“有劳大夫了!” 苏侯爷和苏夫人也都面露喜色,二人看向浑身脏兮兮的姜幼安,又对视了一眼。 还是苏夫人开口问道:“幼安,这药方你是怎么得来的?” 姜幼安想起献王府那一切,不愿多说,故作掩饰道:“偶然遇到一个江湖游医,是他给我的方子。” 苏夫人一脸不信,“你方才不是从献王世子那里过来吗?” 她看姜幼安还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板起脸说:“你若是说不清楚这药方的来历,我们如何敢给明修用药?” 姜幼安闻言,咬了咬唇,把苏明修是如何染病,她今日又是如何从李正甫手里骗取药方的事如实告知了。 苏侯爷面露愠色,“是那李正甫存心害我儿?老天爷,这还有王法吗!” 苏夫人拍拍苏侯爷的胸口,“侯爷,眼下最关紧的是把明修救回来,先让人用药吧。” 她说完,又看向姜幼安,眼神十分复杂,“幼安,辛苦你拿来药方,看你也是折腾得不轻,先回去休息吧。” 姜幼安忙说:“我等明修醒了再走。” “天马上就黑了,你一个姑娘不便留得太晚,还是先回陆府吧,等明修好转了我派人告诉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姜幼安察觉出苏夫人的疏远,声音很轻地说:“夫人,我去王府,只是拿了药方,而且不管是去还是走的时候都没有旁人注意到。” 她这样说,是想表明自己没有被李正甫玷污,而且没有外人知道她被带去了王府,名声还在。 苏夫人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先回去吧。” 姜幼安也只好点头,走之前目光还流连在苏明修的房门口。 苏夫人派人几个侍从,护送姜幼安回去,她垂着头,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抬头看去,陆玄衡骑着马疾驰而来,墨色披风在他身后飞舞。 在秋兰最开始回陆府找人的时候,他留在陆府的小厮就去给他报信了,他也是惦记着好些日子没回来,正往城里赶,半路就遇上了报信的小厮,他听说姜幼安被李正甫掳走后,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地往城里跑。 陆府,献王府挨个去了一趟,都没见到人,终于在侯府的门口找到了。 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浑身都沾着土,脸上灰扑扑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见他来了,眼神呆呆地看过来。 陆玄衡心头一痛,紧紧攥住缰绳。 他明知道李正甫那个混蛋不安好心,竟然没有安排些人在她身边保护她。 陆玄衡又自责又心痛,翻身下马,走到姜幼安面前,刚想摸摸她的脸,又注意到这里还有外人在,生生忍住了,只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五十九章 退亲 姜幼安只简略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进了车厢。 陆玄衡骑马护在马车旁,一路回到的陆府。 姜幼安下车,陆玄衡也同她一起往府里走,偏巧撞上了李连珠和赵氏。 李连珠在陆府里坐够了,正要离开,赵氏出来送她,没想到正好就看见姜幼安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陆玄衡。 赵氏眉头一紧,看来李正甫那里没有成事,没能把这丫头给收复了,难不成是陆玄衡亲自去把人给带回来的? 她心慌地看向李连珠。 李连珠面上滴水不漏,静静地看着姜幼安和陆玄衡。 赵氏先开口,嫌弃地看着模样狼狈的姜幼安,“你这是怎么弄的,浑身脏兮兮的!” 姜幼安低头看看自己沾着灰尘的裙摆,漠然地拍了两下,又看向李连珠,按着礼仪屈膝行礼,“见过郡主。” 李连珠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姜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会是这幅样子?” 她分明对李正甫做的事心知肚明,还要在这样装作一无所知,姜幼安今日真的很累,不想和她周旋,一脸木然地说:“我刚去草地里打滚了,浑身都是土,让郡主见笑了。” 李连珠一愣,神情不自然地笑笑。 赵氏不悦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不像话!” “好了。”陆玄衡冷冷开口,对姜幼安说:“回你房里去吧。” 姜幼安沉默地离开了。 李连珠暗暗攥紧了手心。 李正甫那头刚把姜幼安带走,陆玄衡后脚就从城西赶回来了,他果然对这姜幼安用心极深! 反倒对她总是那么疏离,她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他有对她说过一句话吗? 赵氏拽了陆玄衡一下,笑呵呵地说:“正好你回来了,陪郡主说说话吧,你们也有些日子不见了。” 李连珠微笑道:“今日怎么突然回城了?城西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陆玄衡面无表情:“麻烦郡主转告世子一声,姜幼安已有婚约,请世子不要再纠缠于她。” 李连珠闻言脸色差点没绷住,一见面他就冷着脸和她说这个? 真是好得很! 她看着他,淡淡地笑了一声,“那是自然。” 说完,绕过他走了。 陆玄衡淡声道:“恭送郡主。” 等到李连珠的马车走了,赵氏脸色难看地说:“玄衡,你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在郡主面前说什么不准世子纠缠姜幼安?” “姜幼安被李正甫掳走,秋兰回来叫人,你为什么不管?” “当时……当时郡主正好就在,我怎么管?”赵氏瞪着陆玄衡,“你有什么好质问我的,我还不都是为你好?” 陆玄衡看着李连珠远去的马车,声音沉冷:“母亲如果真的为我好,不如帮我想想办法如何退了与献王府的婚事。” 赵氏大惊,“你疯了不成?你竟然要为了姜幼安与郡主退亲?” 并非仅仅如此,而是这段时间他看了太多,不管是李正甫的草菅人命,还是李连珠的说一套做一套,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不敢苟同,与献王府终究不是一路人。 “当初郡主看上了你,你尚且没有推拒的本事,现在亲事都定了,你若是退亲,献王府会怎么报复你,你想过吗?玄衡,你不要意气用事,按部就班地完成婚事,以后你拥有的会比现在更多,会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赵氏还在絮叨,陆玄衡没有心思听。 罢了,他自然知道现在退亲是要伤筋动骨的,不过是话赶话随口提了一嘴。日后如何打算,还要细细思量。 “知道了,我去看看祖母。” 陆玄衡不再和赵氏多说,径直往荣寿堂去了。 荣寿堂了,陆老夫人午休起来,刚听说了姜幼安的事情,吓了一跳。 “这是当街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幼安亲事都定了,这献王世子想干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快,带上我的拜帖,去献王府,把幼安带回来!” 陆老夫人刚说完,就见姜幼安从长廊上走过来。 “幼安!” 姜幼安抬头,看见了陆老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她走过去。 “老夫人,您刚午睡起身?” 陆老夫人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灰头土脸的,拉住她的手,“我听说你被那李正甫带走了,出什么事了?他可是欺负你了?” 姜幼安住在荣寿堂这段时间日日和陆老夫人在一起,二人之间也有感情了,面对陆老夫人的关心,姜幼安心里一暖。 她知道老夫人是真的担心她,就把今日的事情简略地和她说了一遍。 “这个李正甫,也太无法无天了!” 陆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用帕子擦擦她脸上的脏污,目光怜爱地看着她:“幸好你机灵,肯定吓着了吧,回去洗洗,歇息一会儿,这几日就先别出门了。” 姜幼安点点头,先去西厢房去了。 陆老夫人叹口气,这时又看见陆玄衡过来了。 想必也是听说了姜幼安出事,匆忙赶回来的。 陆玄衡同陆老夫人进屋,陆老夫人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了,关怀地问:“最近你一直在城西忙碌,累得不轻吧?看着像是瘦了。” 陆玄衡说:“还好,不怎么累。” 陆老夫人问了问城西疫病的情况,陆玄衡虽然答着话,但是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陆老夫人知道他肯定是惦记着姜幼安,便把姜幼安方才告诉她的事同他说了。 其实不说陆玄衡也能猜个大概,心里一边庆幸姜幼安没事,一边懊悔自己为何当时不在她身边。 陆老夫人见他神思都飘走了,怕是无心坐在这儿听她唠叨了,便说:“你去看看她吧。” 陆玄衡看了陆老夫人一眼,起身离开。 他来到西厢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敲了两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秋兰看他一眼,扭头对里面说:“姑娘,是大公子。” 陆玄衡以为姜幼安会让他走,没想到她说:“让他进来吧。” 他走进屋子,见姜幼安已经换了衣裳,应该是刚沐浴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章 苏家来退亲 他缓步走近,看着镜中她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此刻却不知要说什么,便问了句:“你受伤没有?” 姜幼安轻轻摇头。 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半晌后,姜幼安通完了发,起身走到书案边,拿起笔墨。 陆玄衡凑过去看,发现她正在写一张药方子。 姜幼安看过李正甫给她的药方,背了下来,她写好交给陆玄衡,“这是从李正甫手里拿到的药方,是最管用最有效的,你去给城西那里的病人用吧。” 陆玄衡半信半疑,“你怎么会有这个?” 姜幼安声音透着疲惫:“苏明修几日前病了,是李正甫暗中使手段让他染上的疫病,他想害死明修,再把我纳为妾室。我也是今日被他抓去才知道这件事,我哄骗他拿到了这药方。” 原来还有这一桩隐情。 陆玄衡手里拿着那药方,心情复杂。 他可以想象出姜幼安为了得到这药方是如何同李正甫虚与委蛇的,从王府出来第一时间就赶去侯府又是一种多么焦急的样子。 他恍惚的想,如果病的是他,她也会如此吗? 肯定不会的。 他收起药方,“那我先回城西了。” 姜幼安没什么反应,低头整理书案上的东西。 陆玄衡又说:“我方才和李连珠说过了,让她转告李正甫,不要再打你的主意,话都挑明了,他应该会罢手,不会闹得难看。” “你竟然和李连珠直说了?”姜幼安抬头看他,语气有些诧异,转而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你这么怕李正甫打我的主意?怎么,只准你惦记,不准别人惦记?” 她这话的意思,是他和李正甫没有什么区别吗?她竟然拿他和李正甫比? 陆玄衡胸口生闷。 是啊,她和苏明修的感情感天动地,而他,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破坏者,是另一个李正甫。 可是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姜幼安已经转身去里屋了,陆玄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沉默地离开了。 …… 近半个月过去,城西的疫病平息,不过还是有近百人因病而亡,皇上因此取消了万圣节。 不过听说献王世子大病一场,好像是脸上被毒蜂蜇出来的伤口又发炎感染了,接连几日高烧不退,油米不进,去了半条命,如今还在府里养病。 之前永安侯府给姜幼安递过来消息,说苏明修已经好转了,她的心放了下来,前两日去侯府,想看看苏明修,却没能见到人,苏夫人说苏明修正在静养,不便见人。 可是她是他的未婚妻,连她都不能去见见吗? 其实自从她那日从献王府里逃出来,她就明显感觉出苏家人对她的态度变了,这些日子她在陆府里待着,总是惦记着苏明修,婚期越来越近,她却越来越不踏实。 这日,她正在房里绣花,听说苏夫人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夫人房里。 莫不是来商议大婚的事情? 姜幼安心里砰砰跳了起来,有些按捺不住,就从西厢房出来,走到正屋门口偷听。 苏夫人正客气地同陆老夫人寒暄:“老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我一切都好。”陆老夫人笑道,“只是还为幼安的婚事操着心,婚期只剩一个月,夫人此次登门想必是为了商讨大婚之事吧?” “的确如此。” 苏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她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而后郑重地开口:“不过我今日来是想要和老夫人说说退亲的事。” 门外的姜幼安浑身一冷。 苏家竟然要退亲? 陆老夫人也是一惊,脸色都变了,“夫人莫不是说笑呢?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说要退亲?” 苏夫人自知理亏,也很对不起姜幼安,可是她没办法。 李正甫看上了姜幼安,甚至因此要害死她儿子,她怎么能不怕? 他们永安侯府是绝不敢和献王府抢人的,毕竟不出意外的话,献王就是未来新帝,若是得罪了未来新帝,他们这三代勋贵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敢得罪王府,那就只有亏待姜幼安了。 “老夫人莫怪,我和侯爷最近重新考量一下,觉得这门亲事还是不太合适。” 陆老夫人冷下脸,“当初合适是你们说的,现在不合适也是你们说的,临到头了要退亲,你们侯府办事怎么这么不讲究?是要让幼安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她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 “这件事是我们家理亏,所以给幼安的聘礼不再追讨,算是对她的补偿,咱们好聚好散吧。” 陆老夫人动了怒,一拍桌子,“你说的轻巧,已报婚书且有婚约,你们擅自悔婚,若是告到官府去,可是要杖刑的!” 苏夫人急道:“何必闹到那个地步呢?真闹大了,对咱们两家都没好处,反倒对幼安的伤害更大些。” 她叹口气,“反正还是和平解决的好,老夫人你回头和幼安说一声,商量商量拿个主意出来,我就先告辞了。” 陆老夫人见她就这么走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夫人一溜烟地走到门外,没成想正好遇上姜幼安。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摇摇头,绕开姜幼安走了。 姜幼安追上去,抓住她的衣袖,“夫人,为什么?我不是告诉你,那日我和李正甫什么都没有吗?” 苏夫人看她脸色发白,眼睛都红了一圈,有些于心不忍,“我知道,我信你,可是……你也知道此人心狠手辣,他这次都险些要了明修的命,若是你和明修成了婚,他心存报复,那……” 苏夫人拍拍姜幼安的手,“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不过你也该体谅一下,我们家怕是当真不敢同王府对着干。” 如果是这样的理由,那姜幼安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明明只差一点,她期待了那么久,现在都要成为泡影了吗? 她满目怆然地看着苏夫人,“那明修呢,他怎么说?” 苏夫人板着脸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么说不重要。” 姜幼安听她这样说,便知苏明修肯定是不同意退亲的,忙恳求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以后你们不要再见了。” 苏夫人推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姜幼安连忙想要去追她,脑子突然一阵眩晕,她扶住墙柱缓了一会儿,又赶紧去追。 她一路小跑,追到门口,苏夫人都要上马车了,又被她拽住。 陆玄衡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姜幼安扒着车窗,言辞恳切地对苏夫人说:“夫人,我想见他一面,我有话要和他说。” 苏夫人被她缠得有些烦了,冷声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和他在一起,会害了他!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她说完,命人赶车。 姜幼安愣在原地,看着苏夫人的马车远去,泪水无声地淌了一脸,她胸口一阵一阵地起伏,突然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幼安——” 陆玄衡连忙冲过去接住她,他将她拦腰抱起,对修竹说:“快去叫大夫!”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一章 姜幼安有孕 荣寿堂,姜幼安躺在西厢房的床上,昏睡不醒,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陆玄衡则去见了陆老夫人,仔细问过了方才发生的事。 “那苏夫人虽然没明说,不过我猜,多半是顾忌李正甫。”陆老夫人手撑着额头,“幼安也真是命苦,平白被那个李正甫招惹,婚事都丢了。若是苏家执意要退亲,咱们不同意又能怎样呢?” 陆玄衡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苏家退亲,姜幼安不能和苏明修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是乐见其成的事,不过姜幼安是因此被退婚,让他也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姜幼安追着苏夫人的马车苦苦哀求的样子,他的心口就堵得慌。 退婚也好,以后姜幼安就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他自然会护她。 陆老夫人问:“幼安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陆玄衡起身,“我去看看她。” 他来到西厢房,看到了床上的人,那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也微蹙着。 陆玄衡走过去,坐在床边用湿帕子轻轻擦她的脸。 “她人如何了?” 正在诊脉的大夫面露犹疑,抬头看了陆玄衡一眼,又把三指放在姜幼安的手腕上细细地把脉。 陆玄衡皱眉,“她到底怎么了?诊不出来吗?” 那大夫收手,看了眼屋子里的秋兰和修竹,“这……” 陆玄衡会意,让秋兰和修竹都先下去。 “可以说了。”陆玄衡见着大夫支支吾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姜幼安怕不是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病? 大夫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陆公子,这位姑娘是有喜了。” 陆玄衡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说真的?” “在下都仔仔细细地把过脉了,错不了,这姑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今日晕倒是气血不足,加之情绪激动所致。” 陆玄衡看向床上的姜幼安,嘴角微微扬起。 他将她的避子汤偷偷换掉时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 他俯下身,为姜幼安掖了掖被子,又回过头,眼神凌厉地看向那大夫,警告道:“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 大夫被他那眼神吓得直冒冷汗,连忙应声:“在下明白。” 房门打开,大夫走了出来,秋兰着急地进去,问陆玄衡:“大公子,我们姑娘到底生了什么病?” 陆玄衡坐在床边,握着姜幼安的手,“只是有些气血不足,需要调养些时日。” 秋兰想起方才那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只是如此吗?” “不然呢?”陆玄衡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不知道你平日是怎么照顾她的,还不去煎药?” 秋兰抿抿唇,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姜幼安,缩着脑袋出去了。 黄昏时金黄的日光越窗而入,洒在陆玄衡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 他长久地注视着姜幼安的睡颜,久到要把这张面容刻入眼底一般。 姜幼安睡得很沉,呼吸绵长。 他缓缓附身,侧着头轻轻贴在了她的腹部。 这里有他们的孩子。 姜幼安刚刚退婚,又怀了他的孩子,一切都是刚刚好。 有了这个孩子,姜幼安会对他心软的吧,会留在他身边吧…… 以后,他一定会好好教养这个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会好好生活在一起的。 “幼安,幼安,我真的很高兴……” 陆玄衡贴着姜幼安的肚子,在心里默默念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 永安侯府,苏夫人刚从陆家回来,立刻去见了苏明修。 “我刚从陆家回来,已经和陆老夫人说过了,这婚事必须得退。” 苏明修大病初愈,虽然养好了,但是精气神不太好,尤其是听说父母主张退婚后,在家里一直闹着别扭,这几日饭都没怎么吃。 他坐在椅子上,清秀的脸上带着恹恹的神色,“此事我不会同意的。” “由不得你。”苏夫人冷声道,“天底下的姑娘,你喜欢谁,爹娘都可以帮你去寻,唯独这姜幼安,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只要她,我们已经定了亲,我非她不娶。” 苏夫人看他还是死不松口,气得不行,“你别犯倔了行不行?你若是娶了她,便是和李正甫结下梁子了,你这回病得差点命都没了,就是被李正甫害的,苦头还没吃够吗?日后还想连累整个侯府?你要为一个女人,害了整个苏家吗?” “那就请父亲将我逐出族谱,就算来日李正甫寻衅报复,我也绝不会连累苏家。” 苏明修声音温润轻柔,说出来的话吓死人。 苏夫人登时脸色大变,“你是想气死我吗?” 苏明修神情水波不兴:“我既然允诺了她,就一定要娶她。她没有对不起我,我自然不能负她。” “你……”苏夫人气得气儿都喘不匀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做不得主,退亲势在必行,你犯倔也没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明修平静地说道:“已报婚书及有私约,悔婚者,杖五十,母亲若是执意要悔婚退亲,那就让儿子被打死在公堂上吧。” “你……你竟然敢以死相逼,爹娘真是白生你了!”苏夫人一时气急,扶着额头哭了起来,“你是家里最小的,自幼身子又弱,爹娘向来偏疼你些,到头来你就是这么要挟爹娘的?不把我们气死,你不甘心是不是?” 苏明修一脸木然,苏夫人气不过,站起身道:“你少把死挂在嘴边威胁人,我还能被你拿捏住了不成?婚书呢?把婚书给我拿出来!” 面对母亲的怒视,苏明修默默地别开了脸。 苏夫人自己在屋子里翻翻找找,找了半晌也没找到,累得气喘吁吁,“好,我看你能倔多久!” 苏夫人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看好四公子,从今日起不准他出门。” 苏夫人摔门而去,苏明修还坐在那里,面色落寞。 那几日他病得半死不活,突然听说姜幼安被李正甫掳了去,急得吐血,昏睡了几日醒来,父母告诉他,是李正甫设计害他染病,而姜幼安从李正甫手里拿到了药方,救了他。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姜幼安,父母却拦住他,说要退亲。 被小人惦记招惹又不是姜幼安的错,他怎么能因为害怕日后会有麻烦,就这样放弃她? 他真心爱慕着她,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只要她还愿意嫁他,他就一定会娶。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二章 陆玄衡要娶她 陆府里,姜幼安晕倒后从午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秋兰见她醒了,高兴得很,连忙扶她起来,“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姜幼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秋兰:“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昨天晕倒了,大夫说你是气血虚,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端饭,吃完饭就喝药吧。” 姜幼安却直接下了床,“秋兰,去备马车,我要去侯府一趟。” 秋兰忙劝她:“姑娘,你现在身子虚,还是歇着吧。” “不,我要赶紧见明修一面,婚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的。” “可是看苏夫人昨日那个态度,恐怕……姑娘你现在就是去了侯府,估计也见不着苏公子的。” 姜幼安已经穿好衣裳,“无论如何,我不能在这里干躺着,这婚事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能就这么黄了。”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 谁知一开门,陆玄衡就站在门外,堵住了她的去路。 “病还没好,你上哪儿去?” 陆玄衡听说她醒了,第一时间过来看她,没想到她一醒来就要去找苏明修,苏家都说要退亲了,她还不肯放弃,她就那么喜欢苏明修吗? 姜幼安不想和他多说,推开他就要往外走,“我要去苏家。” 陆玄衡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了屋里,“昨天刚晕倒过一回,大夫说让你好好静养,又出去折腾什么?” “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苏家把话说的那么绝,你现在去了,还不是被轰出来?” 陆玄衡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起,把人给塞进了被子里,“好好歇着,哪里也不准去。” 姜幼安不满道:“陆玄衡,你很幸灾乐祸是吧?我被退亲正遂了你的意。” “没错。”陆玄衡说,“你被退婚正好,以后就乖乖留在我身边,最起码我可以护着你。” 姜幼安嗤笑一声,“护着我?你的未婚妻和李正甫合起伙来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上次在王府的赏花宴上,我差点被李连珠放的毒蜂蛰伤破相,这一次又被他们兄妹一唱一和地强留在王府,险些再也出不来,你就是这么护着我的?” 陆玄衡神色阴郁,“这些你从来不肯主动和我提及,因为你从来不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向我诉苦,我能不管你吗?” “你想怎么管?你还能在你未婚妻面前偏帮我不成?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做妾还是做外室?将来又被李连珠记恨,你又打算怎么护着我?” 陆玄衡盯着姜幼安,目光炯炯,他缓缓地问:“如果我推掉和郡主的婚事呢?如果我娶你,是不是就能护着你了,那你愿不愿意?” 姜幼安愣了一下,随即不屑道:“谁稀罕你护着我,少在这里装好人了。” 陆玄衡握住她的手腕,语气真切地说:“我说让你做我的正妻,你愿不愿意?只有我们两个,日后……日后有了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 姜幼安心里觉得可笑。 他明明厌恶她,把她困在这里折磨她,否定她的一切,对她从来没有过一个好脸色,现在居然说要娶她? 他疯了,她可没有。 她望着陆玄衡,冰冷地启唇:“就算我不能嫁给苏明修,也不会嫁给你,死也不会!” 决绝的话语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刺进陆玄衡的心里,击破他的那些幻想。 他忽而想起年幼时,在姜府的时候。 他自己一个人无聊地待着,姜夫人看见了他,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找姜幼安。 树下,姜幼安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荡着玩。 他走过去,微笑着说:“幼安妹妹,我帮你推秋千吧。” 可是姜幼安一看见他就凶巴巴的,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乡巴佬,我才不要和你玩,离我远点!” 姜夫人训斥她:“幼安,不许这么没礼貌。” 姜幼安抱住姜夫人撒娇,用嫌弃地眼神瞥着他,“我就是讨厌他,娘,他什么时候走啊?我不想看见他!” 姜夫人把她拎走数落,他站在原地,盯着空荡的秋千看了许久。 她从来都看不上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对她来说,和他在一起,似乎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 陆玄衡松开了姜幼安的手腕,不再提什么娶她的事情,只是说:“你好好休息吧,最近一段时日都不要出门了。” 姜幼安气愤地瞪她一眼,钻进被子里不愿再看她。 陆玄衡朝门外走去,还叫来了两个丫鬟,让她们看着姜幼安。 姜幼安气得恨恨地踢了两下被子。 陆玄衡今日还有公务要办,从荣寿堂出来,就出府去了。 他走到府门口,正要上马车,却听见有人叫他。 “陆公子!” 他寻声望去,竟是苏明修。 苏明修一路小跑过来,没戴发冠,衣服穿得也很随意,看这潦草的样子,应该是从家里仓促逃出来的。 他们还真是彼此惦记着啊。 陆玄衡心里生出一股焦躁,“苏公子,你怎么来了?” 苏明修气喘吁吁,“陆公子,幼安在府里吗?她怎么样了?我想见见她。” 陆玄衡面色淡淡,“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你。令堂不是已经提出退亲了吗?那我们也不会过多纠缠,好聚好散就是。” 苏明修急忙问:“这是幼安的意思吗?” 陆玄衡“嗯”了一声,“姑娘家自然也是要面子的。” “退亲只是父母的决定,我并没有同意。陆公子,我想见她,当面说清楚,时间紧迫,你能帮我通传一声吗?” 陆玄衡看着苏明修那一脸恳切真挚的模样,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他们这么相爱,他却要拆散他们。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同李正甫一样的恶人了,可是他不做这个恶人谁来做? 陆玄衡缓缓一笑,“那好吧。” 他转身对修竹说:“去表姑娘那里问一声。” 修竹看陆玄衡一眼,躬身应是。 修竹进了府里,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又小跑着出来,说:“苏公子,表姑娘说不想见你。”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三章 诀别 苏明修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肯见我吗……她肯定是生我气了。” 他垂着头,神色怆然,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修竹其实不知道要怎么编了,不过看见陆玄衡递过来的眼神,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表姑娘还说既然苏家提出退亲了,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要退亲就尽快办吧。” 苏明修眼神凄迷,“她已经不想嫁给我了吗?” 陆玄衡淡声道:“既然如此,苏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不,就算要退亲,我也要听她亲口说。”苏明修不甘心,“你转告她,退亲不是我的意思,我非她不娶,让她出来见我一面吧。” 陆玄衡脸色崩紧,“苏公子,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苏夫人态度那么强硬,这婚事怕是成不了的,还不如就此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苏明修语气坚定道:“不,我一定会娶她的,父母那边我会说服的。” 陆玄衡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苏公子,恐怕你是做不了自己的主。”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苏夫人掀开车帘子,怒容满面。 她手一挥,几个小厮冲过来抓住了苏明修,把人往车上拉。 苏明修被拉走之前,还在情真意切地同陆玄衡交代:“陆公子,请你把我方才说的话转告给幼安!” 陆玄衡亲眼看着苏明修被人带走,眼底一片冰冷。 …… 姜幼安被陆玄衡以养病为名半软禁在了陆府,每日都有两个丫鬟在她门前守着,不许她出门,去找苏明修更是不可能。 接连过了两日,姜幼安已经急得待不住了。 “苏明修没有来过吗?” 秋兰摇摇头,“没听见有人通传过。” 姜幼安皱眉,“他肯定是被父母困在家里了。” 秋兰忧心道:“姑娘,如果苏家的长辈不肯点头,就算苏公子坚持恐怕也没什么用。” “可是我起码要知道他本人的态度,如果他选择放弃,那我绝不纠缠,但如果他还愿意,我绝不能松手。” 姜幼安眼眸沉稳,“我必须要想办法见他一面。” 秋兰趴在门缝处往外看了一眼,对姜幼安低声说:“那两人还在门外守着呢,一步都不曾离开。” 姜幼安垂眸想了想,看向秋兰,“咱们两个换衣裳,我扮成你的样子出去。” 片刻后,姜幼安穿着秋兰的衣服走出屋子,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朝她看过来,不过她掩着脸,装作咳嗽的样子,边走边说:“我们姑娘想吃南街的果子了,我出去买一些,你们在这里守着吧。” 那二人都以为那是秋兰,又往屋子里看一眼,见姜幼安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休息,便没有多想。 姜幼安一路顺畅的出了陆府,直奔永安侯府。 她猜想如果直接登门,苏夫人肯定不会让她见到苏明修的,只能想办法悄悄地与苏明修碰面。 她在门口蹲守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面孔熟悉的小厮往侯府里走。 那个小厮叫青松,是在苏明修身边伺候的,她之前见过几次。 她面色一喜,忙过去堵住青松,将人拉到一旁。 青松一眼便认出她,表情复杂:“姜……姜姑娘。” “青松,你家公子呢?” “公子一直被关在家里。” 姜幼安暗道果然,忙说:“我有要紧的事和他说,想见他一面,你帮我传个话,说我就在侯府门外,让他想办法来与我碰面。” 青松看她一眼,先进府里去了。 姜幼安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谁知过了一会儿,侯府府门打开,苏夫人走了出来。 姜幼安愣住,眼看着苏夫人冷着脸走了过来。 “姜姑娘,我以为上次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姜幼安抿唇,“夫人,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婚事有顾虑,但是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退,您好歹让我见明修一面。” “你见他无非就是再说一些挽留的话,我看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苏夫人送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姜幼安。 “这是明修给你写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姜幼安接过,打开翻阅,脸色越来越白。 信上的内容寥寥几个,大致就是说他们二人情深缘浅,委婉地拒绝了她,表明了退亲的意思。 她见过苏明修的笔迹,确定这是他写的。 她呆在原地,一股凉意从脚底传来,弥漫全身。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吗?本以为苏明修会为她再坚持一下的。 “信看过了,明修的意思你也应该明白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苏夫人面容冷淡,离开时,又回过头来对她说:“起初我相中你,想为明修娶你为妻,是希望你能给他带来喜气,不是厄运,你们二人没缘分,就此别过对谁都好。” 姜幼安还在盯着那信看,眼泪悄然滑落,洇湿了那笔迹。 她所付出的努力,所花的心思,终究是白费了。 她一开始的确只为利用,可是后来又不可避免地喜欢上苏明修,他温柔善良,体贴可靠,谁喜欢上他都不意外,可是偏偏他喜欢上她,在撞破她的阴私后,依旧愿意包容她,全身心地爱护她。 她真切地感受过苏明修对她的爱意,也展望过他们日后的时光,眼看他们就要走到一起了,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分开。 所有盼望彻底落空,最后只落得这么一张薄薄的纸。 她不怪苏明修,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多到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多到她不忍苏明修为她再担任何一丝压力。 如果苏明修忌惮李正甫而选择退婚,她真的不怪他,只是悲伤,从此他们再无可能。 …… 苏夫人回到侯府里,去了苏明修的院子。 她走到檐下,看了眼在门前站着的青松,“公子用过饭了吗?” 青松垂首道:“只吃了两口。” 苏夫人叹气,推门而入。 看了一圈,没见到人,最后在书案旁找到了他。 苏明修靠着书案腿,盘腿坐着,手里拿着姜幼安送给她的画,呆呆地看。 苏夫人见他这样,心里难受得很,“明修,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饭也不好好吃,整天就看这些东西。” 苏明修不说话。 苏夫人摇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过几日就送你去江南养病。”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四章 就此别过 苏明修闻言,这才抬头看向苏夫人,“为什么?” 苏夫人目光平视,面无表情道:“你身子本就不好,又大病一场,是该好好休养休养,也静静心。” 苏明修心里明白,爹娘这样安排就是想让他再也见不到姜幼安。 “我不去。” 苏夫人这些日子已经被他气得发不出火了,只冷声说:“父母不会害你,这样的安排对你是最好的。你还年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没有什么忘不掉的人,江南地杰人灵,你去看看吧。” 她说完,起身离开。 出了屋子,又吩咐青松,“好生看顾着公子。” 青松朝屋子里看了眼,诺诺应是。 苏明修仍旧呆坐在那里,靠着书案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父母是怕他和姜幼安成婚后,李正甫还贼心不死,利用强权找他麻烦,但是李正甫未必就会丝毫不顾及体面咬死不放。他不想因为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猜想,就轻易放弃姜幼安。 他睁开眼睛,沉静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画上,他想起姜幼安赠他画时,脸上柔和明媚的笑容,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必须要去见她,他不愿他们的感情无疾而终。 …… 姜幼安一路走回陆府,刚进荣寿堂时,就见陆玄衡一脸阴鸷地站在门口,看守她的那两个丫鬟和穿着她衣裳的秋兰都跪在地上。 陆玄衡看见了她,快步朝她走过来。 他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姜幼安竟然偷跑了出去,她一定是去找苏明修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待在屋里好好养病吗?你倒好,鬼点子这么多,一不留神就跑了。” 姜幼安根本不想理他,自己走进了屋里。 陆玄衡看她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想必结果不好,心里安定了一些。 他让其他人都退下,跟着姜幼安走进去。 姜幼安什么也不说,自顾自脱了鞋,躺到床上去了。 陆玄衡在她身旁坐下,试探地问:“见过苏明修了?” 姜幼安面朝里,不答话。 陆玄衡心里有了数,对她说:“既然也死心了,我就让祖母去和苏家把亲事退了。” 见她依然沉默,陆玄衡进一步道:“退亲毕竟对你名声不好,你最近先避避风头吧,苍鸿山那处宅子就是给你准备的,一直空着,你先搬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吧,正好也养养身子。” “你把我关在这里还不够,还要把我关到那里去?” “在那里只有你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方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姜幼安扭过头来看他,眼神冰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就算我被退婚,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给你当外室的。” 陆玄衡一脸坦然:“我没那个打算,只是想让你过得自在一些。” 姜幼安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反正不会那么好心的。 但是她现在身心俱疲,也想冷静冷静,再者李正甫那边难保不会再对她做什么,出去避一避也好。 苏明修……她也要需要一段时间去忘掉他。 姜幼安用被子盖住自己,闷声说:“随便你。” 陆玄衡心情愉悦起来,“那你这两天就收拾收拾吧。” …… 两日后,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陆玄衡来交代姜幼安,需要什么东西尽快让人去准备,今晚就出发去苍鸿山。 姜幼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怏怏地坐在软榻上发呆。 丫鬟正在收拾她书柜里的东西,问她:“姑娘,这些画要带走吗?” 姜幼安走过去,将那些画展开。 那是苏明修为她作的,上面画着双飞燕,象征着双宿双飞。 可惜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姜幼安看到这些就忍不住鼻酸,将画收好,让丫鬟帮她装起来带上。 她正在收拾衣裳,突然秋兰进来了。 秋兰手里提着几包点心,看了眼旁边的丫鬟,快步走到姜幼安面前,“姑娘,这是你让我买的点心,你看看是不是你想吃的那几种。” 姜幼安想说不必了,但是看到秋兰神色有异,便结果打开了油纸。 那糕点上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未时三刻,陆府后门见。” 姜幼安看秋兰一眼,扬声道:“我记得花园里的合欢花开了,我们去摘几支带走吧。” 二人挽着手往外走,小丫鬟还叮嘱道:“姑娘记得早些回来,别误了时间。” 姜幼安说了声“知道了”,就和秋兰一起往花园子里去。 到了无人处,秋兰就说:“我去街上买糕点,遇上了苏公子身边的青松,他把那纸条塞给了我。” 姜幼安心里的死灰突然复燃,“肯定是明修,现在差不多就是未时三刻了,我们快些。” 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后门,正四处环顾时,听见有人的小声地喊她。 “姜姑娘,姜姑娘!” 姜幼安看过去,青松站在暗处冲她招手。 她快步走过去,忙问:“是明修要见我吗?” 青松面色急迫,“姜姑娘,时间紧张,您先随我上马车吧。” 姜幼安说好,带着秋兰上车,青松一边赶车,一边同姜幼安解释:“姜姑娘,上次你来侯府,让我进去找公子,我……我那时也是怕你连累我家公子,所以就去找夫人报信了。” 难怪…… 姜幼安倒不生气,青松也是出于对苏明修的关心。 “可是那信……” “那信不是公子写的,我时常在公子身边伺候笔墨,会仿他的笔迹,夫人让我写了那信。” 姜幼安闻言,迫不及待地问:“那明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子他一直惦记着你,之前他偷跑出去过一次,就是为了见你,不过还没见到你的面就又被抓回去了。” 姜幼安愣住,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原来苏明修来找过她,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朝她靠近。 姜幼安心里一阵触动,青松又说:“夫人为了让公子死心,要把他送去江南,公子不愿意,可是夫人吩咐了我们,明日就是把公子打晕也要将他送上船,公子为此一直赌气,已经绝食两日了。” 青松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公子身子不好,我实在怕他撑不住,不忍心看他再这样下去,今日就帮他出来了。他现在就在城南的天净寺,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五章 生米煮成熟饭 姜幼安听青松说苏明修竟然绝食了,顿时担心不已,“好,我们快些。”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天净寺门口。 姜幼安脚步匆匆地下车,跟着青松往里走。 进入寺庙后,到了后面的林子里,青松指了指前头的竹屋,“公子就在里面。” 姜幼安点头,让秋兰和青松在这里守着,她穿过月洞门,提着裙摆小跑着往那竹屋里去。 还没等她跑到门前,屋子里的人听见她的脚步声,等不及一般打开了门。 苏明修穿着碧色长衫,身形挺拔而瘦削,扶着门框立在那里像一颗青竹。 他面庞清瘦,泛白的嘴唇微微抿着,那双桃花眼在看到来人时又焕发光彩。 “幼安!” “明修!” 姜幼安毫不犹豫地朝他奔去,苏明修展开双臂接住了他,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许久都没有分开。 进屋后,姜幼安站在苏明修的面前,细细打量他一圈,这才发现他瘦了好多,脸颊都有些凹下去了。 她摸着他的脸颊,心疼地说:“瘦了这么多,听青松说,你最近好在闹绝食,怎么这么傻?” 苏明修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见我呢。” “怎么会,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可是前几日我从家里偷跑出去,到陆府找你,你为何不肯见我?还说同意退亲的事。” 姜幼安蹙眉,她要不是方才听青松说苏明修去找过她,她压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又怎么会说过同意退亲?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苏明修也有些迷糊了,“是陆公子,我到陆府门口见到了他,请他帮我传话,他的小厮说你不肯见我,还说你要和我好聚好散。” 姜幼安目瞪口呆。 原来是陆玄衡在背后捣鬼! 她只好解释道:“应该是传话的时候出了岔子。” 姜幼安握住苏明修的手,语气坚定道:“明修,我从来没想过退亲。” “我也一样。” “可是如今你父母那边态度强硬……” 苏明修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别担心,我已经把婚书藏起来了,他们找不到婚书,就没法儿彻底退亲。我可以和他们多耗一段时间,多半是婚期推迟,但最后碍于两家颜面,他们也不得不点头。” 姜幼安望着他眼底柔和的光亮,心里一阵酸涩,“你要拿你的身体和他们耗吗?你再这样糟蹋自己,他们还没点头,你的身体就垮了。” 苏明修故作轻松地笑笑,“我心里有数的,无论怎样我都要坚持,反正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 姜幼安眼圈泛红,声音有些哽咽,“明修,你也知道你之所以会染上疫病,是因为李正甫在背后操纵,他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发指,你父母要退亲,也是怕将来李正甫再次发难,你就丝毫不担心吗?” 苏明修微微弯下腰,与姜幼安平视,目光一寸不移地望着她,“我不想因为一个旁人,错失自己心爱之人,跟你在一起,我无怨无悔,日后就算有什么困难,我们携手共度。” 姜幼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扑进苏明修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苏明修也依然坚定地选择她,那她有什么理由退却。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辜负苏明修。 苏明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姜幼安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可是你爹娘明日就要送你去江南了,你要怎么办?” 苏明修说:“可以装病,可以服软求饶,反正先拖一段时间。” 姜幼安想了想,又苦恼道:“但这样也只能拖十天半个月,只要你再次提婚事,他们又会想要把你送走的。” 苏明修垂眸思索一阵子,“我记得之前家里办宴会的时候,陆家有一个姑娘和情郎幽会被人撞见,之后两家为了保全体面,不得已地很快安排他们成婚了,倘若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呢?” 姜幼安有些诧异地看向苏明修,不过见他那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了?” 苏明修表情有些尴尬,“应该就是举止亲密,卿卿我我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那可远远不够,他们是……”姜幼安凑到苏明修的耳边,轻声说:“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苏明修反应过来,耳根子瞬间红了,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提议有多不妥,忙说:“此法不妥,当我没说。” 姜幼安咬了下唇,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其实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她说完,半晌没听见苏明修搭话,抬眼去看他,见他那原本苍白没有半分气色的脸,已经红润无比。 姜幼安朝他走近一步,“如果我的清白被你夺走了,那你是必须要对我负责的。” “那是自然!”苏明修说话都结巴起来,“可是……可是这对、对你不太好。” “可是现在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苏明修哑然,他向后靠着窗边的桌子,手扶在桌沿,表情很不自然。 姜幼安觉得他这模样很可爱,轻笑一声,向他贴近,“那……” 苏明修向她看过来,她弯唇一笑,踮着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苏明修眼眸瞬间放大。 竹屋之外,秋兰和青松站在月洞门前守着,二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个担心陆玄衡找过来,一个则担心苏夫人找过来。 然而还是陆玄衡更敏锐些,他发现姜幼安出门后,觉得不对,立刻追了过来。 秋兰正在担心地伸着脖子巴望,就见一袭玄色衣袍的陆玄衡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她吓得慌忙地往竹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陆玄衡迈着长腿,眨眼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寒着脸问她:“姜幼安人呢?” 秋兰还想打马虎眼,随手指了另一个方向,“在……在那边赏花。” 可惜陆玄衡并不好骗,压根没信她的话,眼睛一扫便看见不远处的竹屋。 他让修竹带人把秋兰和青松都带走,自己正要朝竹屋里走去,却先看见了那窗户里的人。 当发现他们正在做什么时,他浑身血液一瞬间凝固了一般。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六章 三人对峙 姜幼安揽着苏明修的脖子,仰着脸吻他的唇。 苏明修对此事一窍不通,只觉得姜幼安的嘴唇很软。 他的眼睛不停地眨动着,可以清晰地看见姜幼安如画一般的眉眼,细腻美好的肌肤,他心底的欲念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也不由自主地张口唇,慢慢地回应着她。 只是接吻,他的全身都已经热了起来。 姜幼安的手下移,顺着他的下颌,摸到脖子,微凉的指腹落在他的喉结,轻轻摩挲。 他有些受不住,粗喘起来。 那只柔软的手继续往下,探入他的衣襟,像一只羽毛在他胸口轻扫。 “幼……幼安……” 姜幼安抬头看他,“嗯?” 那双眼眸含着绵绵情意,映着水光潋滟,微笑着朝他望过来时,苏明修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扶住姜幼安的腰,主动回吻她。 周身的空气燥热起来,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织。 苏明修为姜幼安做了许多美人图,但是任何一幅都不如眼前的真人活色生香,让他沉醉。 姜幼安垂着眼睫,面带几分羞涩地褪去罗衫,露出雪白的肩头,又伸手去勾苏明修的衣带。 苏明修的眼神却突然清明几分,“等等……” 姜幼安看他:“怎么了?” 苏明修微微抿唇,“只要有一套说辞骗骗我爹娘就好了,最后一步……还是要等成婚之后。” 姜幼安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便也不再坚持。 “也好。” 苏明修还抱着她,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轻轻一吻。 他将下巴搁在姜幼安的肩头,低声问:“可以抱一会儿吗?” 姜幼安莞尔一笑,“嗯”了一声。 二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只有门外的陆玄衡浑身冰凉。 他猜到姜幼安多半是来和苏明修见面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 就在他的眼前,姜幼安对苏明修主动投怀送抱,他们抱在一起接吻,宽衣解带…… 姜幼安和他一起时,永远都是一副痛苦抗拒,不堪忍受的样子,可是和苏明修在一起时,她却是如此情动。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苏明修,那他算什么? 陆玄衡双拳紧紧攥在一起,全身气血直冲脑门。 他绝不能允许姜幼安被别人占有,除非他死了!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可是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直到竹屋的门被打开,姜幼安和苏明修走了出来。 双方都看见了彼此,苏明修第一反应是将姜幼安护在身后,而姜幼安看陆玄衡那一幅阴沉至极的样子,先挡在了苏明修的身前。 陆玄衡看他们挽着手,互相维护的样子,眼睛被刺得生疼。 他咬着后槽牙,幽幽问道:“表妹,你不是说去府里园子赏花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怎么,家里……满足不了你了?” 姜幼安听着他意味含糊的话,看了眼没有关紧的窗户,便意识到陆玄衡方才是看见了,不由得心虚起来。 苏明修听出陆玄衡的怒意,想要开口解释道:“陆公子……” “别理他。”姜幼安怕陆玄衡怒极的情况下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只想先让苏明修离开。 她挽着苏明修的胳膊,轻声道:“我们走吧。” 苏明修点头,二人正要一起离开。 陆玄衡却绝对不能容忍姜幼安就这样忽视他,在她经过他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表妹,你这么不听话,可是真是让人头疼。” 姜幼安浑身一紧。 这样的举动不管在谁看来都太过亲密了。 她忙要挣开陆玄衡的手,“你放开!” 陆玄衡紧抓不放,苏明修皱眉道:“苏公子,幼安出来与我相见是为了商量婚事。” 他不知道,陆玄衡口中的“不听话”不是指偷跑出来这么简单,而姜幼安心里门儿清。 她忙说:“表哥,我先跟你回去就是了。” 陆玄衡却咄咄逼人,“人回去了,心也回去了吗?不如今日你就当着苏公子的面,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姜幼安看向他,眼底暗藏怒火。 他这意思,是要逼她把跟他的阴私都说出来吗? 苏明修并不明白陆玄衡再说什么,听得一头雾水。 三人正在僵持,这时,苏夫人也赶了过来。 她本是一脑门子火,来了一看这情形却是摸不着头脑了。 姜幼安怕事情乱到一发不可收拾,忙向陆玄衡服软,对他露出一个乞求的表情。 陆玄衡冷着脸,松开她的手。 “你突然跑出来,也不说一声,祖母找不到你,都急坏了。” 姜幼安低着头,“是我不好,我这就回去。” 她看苏明修一眼,苏明修对她微微点头。 她又对赶来的苏夫人屈膝行个礼,便跟着陆玄衡走了。 苏夫人等人都走了之后,这才发作,怒道:“你本事大了,伙同你那小厮一起骗我,怎么着,我要是再来晚一些,你是不是就要带着人私奔了?” 苏明修安静地垂眸,“我只是想见她,母亲何故苦苦相逼?” 苏夫人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泛酸,却仍板着脸说:“你想见就见吧,反正明日你就要去江南了,从此你们不会再有瓜葛。” 苏夫人说完,转身要走。 苏明修跟在她身后,声音轻飘飘地说:“母亲说这话恐怕太晚了。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苏夫人顿住脚步,僵硬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苏明修故作平静,很是正经地说:“她的清白都给了我,我必须要娶她。” 苏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颤着手指指着苏明修:“你、你……回家!” …… 姜幼安跟着陆玄衡离开,陆玄衡先上了马车,她也踟蹰着跟着进了车厢。 她虽然心虚,但是觉得面对陆玄衡没什么好心虚的,她应该硬气一点才是。 刚坐下,她先发制人:“苏明修之前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以我的名义说我要退亲?” 陆玄衡根本不答话,一言不发地将她抓过来捞进怀里。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七章 嫌弃他 “你跟苏明修还真是情深似海啊,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抱到一起去了!”陆玄衡眼底烧着怒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姜幼安。 姜幼安漠然地别开脸,“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陆玄衡低笑一声,“怎么就没关系了?他是你未婚夫,我是你情夫,这关系这么复杂,你捋得清楚吗?” 姜幼安反驳他:“什么情夫?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陆玄衡咬牙切齿地复述了一遍,一双眼睛露着凶光死死盯着她,“你和我睡了那么久,我什么都不是?苏明修知道你如此薄情寡义吗?” 姜幼安面露愠色,“陆玄衡你闭嘴!” 陆玄衡冰冷的掌心贴上姜幼安的脸颊,“我可以闭嘴,只要你答应我从此再也不和苏明修见面,跟我去苍鸿山。” “我不会去的,我要和苏明修成婚。” 陆玄衡再听到这句话时,仅剩不多的理智又被消耗,“你做梦。我告诉你,就算苏家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你要么主动去和苏明修提出退婚,要么我就去把你和我之间的事都告诉苏明修。” 姜幼安又被他威胁,火气蹭地上来,她抓住陆玄衡的衣领,怒道:“陆玄衡,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你让我亲眼看着你和他亲热,你知道当我看见那一幕在想什么吗?我恨不得杀了他!” 陆玄衡眼神阴鸷,恶狠狠地问:“他都摸了你哪里?” 他浑身都散发着对姜幼安强烈的占有欲,简直要把她活吞了,可姜幼安偏要和他对着干,她又不是他的所有物! 她故意气他,缓缓说道:“日后我们成婚,自然日日都要耳鬓厮磨,肌肤相亲,难不成你要爬床底下听吗?” 陆玄衡被刺激到,眼底陡然卷起狂风骤雨,“那你看看,你现在是在和谁肌肤相亲!” 他挑开姜幼安的衣襟,发疯一般在她脸颊、脖颈、胸口舔咬,他要姜幼安全身都染上自己的味道,烙下自己的痕迹。 姜幼安却不反抗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又想起方才,在苏明修怀里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陆玄衡被她逼得要疯了,解开自己的衣裳,俯身压了上去。 而姜幼安在看见他光裸的胸膛时,却皱了皱眉头。 他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疤痕。 他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武将,自然不比苏明修那样的文书生一般细皮嫩肉,胸腹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好几道,看着可怖又难看。 姜幼安的眼底流露出嫌弃,他被那眼神刺痛,整个人都定住了。 姜幼安别开眼睛,他也安静下来,默默地坐到旁边,系好自己的衣服。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彼此无话。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陆玄衡先起身下车,撂下一句话:“我给你三天时间,和苏明修一刀两断,不然,我帮你断。” 姜幼安眼神冰冷。 陆玄衡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她就不信,他能不管不顾地把他们二人的事情都说出去。 她既然知道苏明修还惦记着她,就不会再放手。 她和苏明修已经商量好对策,她只要等苏明修那边的信儿,至于陆玄衡这边,她想办法拖住就好。 …… 永安侯府。 苏明修跪在祠堂里,苏侯爷指着他,疾言厉色地问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明修面色平静:“定亲之后,就有过了。” “你放屁!”苏侯爷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定然是你编瞎话!”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做不出?父亲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儿想你证明,但是事情是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了,我必须要对人家姑娘负责,不然等到将来陆府的人带着她上门来讨要说法,这婚也是要结的。” “你!”苏侯爷气得脸都涨得发红,随手抄起竹鞭要动家法,“你这个不肖子孙!” 苏夫人见状吓一跳,连忙抱住苏侯爷,劝道:“侯爷冷静!别打坏了孩子!” 苏侯爷看着苏明修那单薄的身板,又何尝不心疼,再气也不忍心打他一下,只能把那竹鞭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就气我吧,早晚有一天把我气死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人管你!” 苏明修跪在那里,腰板笔直,嘴唇却已经有些发白了,他仍是那句话:“请父亲母亲成全。” 苏夫人看着他,眼底泛起泪水。 这些日子,她和苏侯爷好言好语地劝过了,也急赤白脸地骂过了,可是苏明修就是这么倔,自始至终都不肯退亲,就是要和姜幼安在一起。 今日苏明修说他和姜幼安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这话她虽然没有全信,但是其实究竟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苏明修愿意为一个姑娘撒这样的谎,算是真的豁出去了。 她看明白了,不成全他们是不行了。 苏夫人抬手擦掉眼泪,扶着苏侯爷坐下,叹口气说:“侯爷,其实明修之前说的也有道理,李正甫未必就一定会揪着不放,到底我们苏家也是名门望族,他不敢明着欺负咱们。” 苏明修听见母亲这话,眼眸微亮。 苏侯爷皱眉,“你的意思是?” 苏夫人看了苏明修一眼,继续道:“咱们不是要安排明修去江南吗?本意就是想让他避避风头,既然明修和幼安如此割舍不开,不如让他们二人一起离开。” “母亲是说,让我和幼安都离开京城?” “明面上仍旧说你是去养病了,幼安也跟着他离开的消息要瞒下,大婚自然也不能办了。等你们到江南安顿好后,过一段时间,再低调地走个形式,拜堂成亲,让你爹为幼安上族谱,如此你们夫妻二人可在江南安稳度日。” 苏侯爷思索过后,觉得可行,问苏明修:“你怎么说?” 爹娘能让步,已经很不易了,而且这个法子的确稳妥。 苏明修想了想,对着面前的爹娘磕了个头,“谢父亲母亲成全。”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八章 一起离开 翌日,苏明修便去了陆府。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玄衡好像管姜幼安管得很严,像是不希望他与姜幼安见面一般,所以他特意让人在门口蹲守,看着陆玄衡出门了,才递了帖子进去拜访。 他说是来拜访陆老夫人,实则是要见姜幼安,陆老夫人也明白,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去找姜幼安了。 二人到后面的园子里,边走边说。 苏明修明显是有好消息,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姜幼安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侯爷他们信了吗?” 苏明修点点头,把昨日苏夫人说的安排告诉了姜幼安。 “爹娘算是妥协了,同意我们在一起,不过大婚是不能办了,免得招惹是非,不过族谱上少不了你的名字,你会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等我们到了江南,可以安心在一起了。” 姜幼安听完,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苏明修牵着她的手,温声道:“你放心,苏家在江南有房屋田产,吃穿用度不会比在京城差的,而且还有一些亲族,我们不会无依无靠的。还有你父亲的事情,虽然我们离开了京城,我可以请我兄长帮忙调查。” 苏明修为她考虑好了一切,姜幼安简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京城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十七年,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失去至亲,见识过了繁华,经受过了苦痛。她并不留恋这里,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她的姐姐正是嫁到了江南,后来失踪,她去了,说不定可以找到姐姐的线索。 “谢谢你,明修,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我很感激。” 苏明修莞尔一笑,“别说这样的话,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 “可是……”姜幼安又露出犹疑之色,“如果我们一起去了江南,意味着你要离开自己的家,不能再常常见到父母兄弟,你不会舍不得吗?” “又不是以后都回不来了,只要想,随时可以动身回来的。” 他说得轻巧,江南离京城隔了那么远,单程都要花十几日,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可是苏明修就是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姜幼安心中一阵感动,她抱住苏明修,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好,那我们一起走吧。” 事情说定后,苏明修先行告辞。 姜幼安目送他的马车离开,嘴角挂着微笑。 秋兰喜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苏侯爷和苏夫人还是点头了,等姑娘和苏公子去了江南,一定会很幸福的。姑娘,我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姜幼安却道不急,“想要离开顺利地陆家,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姜幼安回到了荣寿堂,刚巧赵氏也在陆老夫人这里。 姜幼安便当着她们二人的面,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陆老夫人听完,心里一阵感慨。 一开始她同意姜幼安和苏家这婚事,是抱有一些私心的,想要占些姻亲的便宜,但是她一路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地步,什么私心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成全他们就好。 她开口表态:“既然你们都想清楚了,那便去吧。” 赵氏琢磨了一下,觉得姜幼安离开也好,一来免得陆玄衡再为她发神经,二来姜幼安离京了,就该断了查她父亲案子的念头。 至于其他的,管她是要嫁给什么猫猫狗狗,随她去吧。 她轻哼了一声,少不了说些冷言冷语:本来是多体面的一件事,苏家都准备风光大办了,你自己招惹了那献王世子,把事情闹成这样,如今只能灰溜溜地离京去,都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正甫那一茬糟心事,姜幼安已经不想再提,她没心思和赵氏争辩什么,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我来说这些,其实是想请老夫人和大夫人帮我个忙,先瞒下我要离京的事情,再掩人耳目地送我离开。” 她口中的掩人耳目,到底是要掩谁的耳目,不言而喻。 若是陆玄衡知道姜幼安要偷偷去江南和苏明修成亲了,势必会出来阻止的。 陆老夫人明白她的苦心,说:“你放心吧,你自行准备着,这消息我会帮你瞒着,等你走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去向。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去山上清修了。” 赵氏也痛快地点了头。 如此,姜幼安便可以安心了。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便开始收拾东西,计划着离开。 晚上,陆玄衡又来了。 他现在是藏也不藏了,她的房间他是想进就进,丝毫不避着人。 姜幼安早知道他回来,她心里已有应对之策,一见他进屋,就做出一副伤心失落的样子,对着窗口的兰花顾影自怜。 陆玄衡走到她身边,问:“听说今日苏明修来了,他来做什么?” 姜幼安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半掉不掉。 陆玄衡挑眉,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他扳过她的肩膀,追问道:“怎么了?” 姜幼安哽咽着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苏明修今日来告诉我,他父母还是不同意,他今日亲自将那婚书送来了,说要退亲。” 陆玄衡眼眸微微眯起,“当真?” 姜幼安推开他,自己回里屋去,“你幸灾乐祸去吧!” 她怕自己露出破绽,脱了鞋子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 陆玄衡半信半疑,走到床边,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她哭得被子都一耸一耸的,陆玄衡信了,心情愉悦几分。 突然又想到她还怀着身孕,不宜大喜大悲,便拍拍被子安慰她:“行了,别哭了。” 姜幼安冒出脑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泪眼,“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心里一定高兴死了吧,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陆玄衡见她气急败坏成这样,更加相信,便说:“那你早些睡吧。” 他起身离开,又去了陆老夫人的屋子,向她询问是否确有此事。 陆老夫人一脸惆怅地告诉他:“幼安可怜呐,这婚事到底还是黄了。” 陆玄衡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六十九章 悄悄离开 姜幼安见陆玄衡走了,哭声渐渐止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秋兰进来,低声道:“大公子去了老夫人屋里一趟,已经走了。” 姜幼安嘴角微勾,“看来他是信了。” 接下来,她就可以趁着陆玄衡不在家的时候离开了。 两日后,赵氏去了王府一趟,回来时,告诉陆玄衡一个消息。 “献王的母妃薨逝,郡主要守孝一年,你们的婚期得往后再推迟一年了。” 陆玄衡听后没有什么表情,他原本对这场婚事就不期待,尤其是见识了王府一家的作风后。 “知道了。” 赵氏提醒他:“虽然推迟了一年,这亲事该成还是要成的,你可别再节外生枝,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玄衡点头,回了自己的揽月居。 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早就另有打算了。 近日皇上下令征兵,有意向北边拓展疆土,他想趁着婚期推迟的这一年里,主动请命去北边带兵,把姜幼安也带上。 等到他立下战功,再以战功向皇上提出退婚。 下半辈子,他可以和姜幼安,还有他们的孩子安稳地生活在北境,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 他在心里暗自规划好了他们的将来,却不知道姜幼安时怎么想的。 她和苏明修都一介孤女没有可能了,还怀了她的孩子,除了和他在一起,没有别的选择。 只要她选择他,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几日后,陆玄衡要去京城周边的骤现负责征兵,走之前,放心不下姜幼安,又特意去看她。 刚走到荣寿堂,便见几个丫鬟在往外搬东西,似乎都是当初苏家下聘时给姜幼安的聘礼。 他走进屋里,见姜幼安正在安静地翻看书卷。 他问:“外面那些人在忙活什么?” 姜幼安面色如常,“把那些聘礼都搬回苏家,既然已经退亲,我也不会留着那些东西。” “我记得苏夫人曾说过,聘礼不再追回,作为给你的补偿,你居然不要?” 她当然要,不过她又没有真的和苏明修退亲,那些聘礼也不是搬回苏家,而是搬到即将开往江南的船上。 姜幼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不要,不争馒头争口气,苏家突然提出退亲,让我丢尽颜面,我才不要他们的施舍呢。” 陆玄衡想想,这倒也符合她的脾气。 “这几日,我要去征兵,不在京中。” 姜幼安的眼睛微微一亮,那不是正方便她走人吗? 她心里高兴,面上波澜不惊,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哦”了一声。 陆玄衡仍对上次李正甫的事情心有余悸,叮嘱姜幼安:“我安排了几个人,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尽量少出门,非要出去,就带上他们。” 姜幼安点点头,“知道了。” 陆玄衡垂着眼眸,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可以望见她乌黑的发顶,小巧的鼻尖,润泽的红唇。 他的目光再往下移,想起他们的孩子,心里变得一团柔软。 “等我回来,我打算……” 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告诉姜幼安自己的规划,但是又怕姜幼安突然知道孩子的事情会反应过大,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姜幼安听他没后文了,疑惑地抬头看他,一双眼眸清澈似水。 陆玄衡轻笑一声,指尖在她额头上一点,“没事,看你的书吧。我走了。” 他转身出了屋子,姜幼安坐在软榻上愣了一会儿,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陆玄衡那道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其实这样的分别也还算是体面,对他们都好。 …… 经过几天的筹备,苏家已经安排好一切,姜幼安和苏明修可以动身了。 今日酉时,姜幼安和苏明修将在码头汇合,一同出发前往江南。 明面上,姜幼安和苏明修的婚事已经取消,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是一起走的,所以苏明修以养病之名离京,姜幼安只能悄悄跟着他离开。 不仅要瞒着外头的人,还有陆玄衡留在姜幼安身边的人,为了让姜幼安顺利地掩人耳目地离开,今日陆老夫人说要去寺庙礼佛,要带上姜幼安。 等到了寺庙,姜幼安再避开陆玄衡的人,悄悄离去即可。 陆老夫人、赵氏和姜幼安正打算出门,没想到陆云珠回娘家来了。 “祖母,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孙女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自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只说是要上山礼佛,又问她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云珠一脸神秘,挽着陆老夫人的胳膊说:“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祖母,祖母你猜猜,是什么好消息?” 陆老夫人笑道:“那我可猜不出。” 陆云珠喜不自胜:“祖母,我有喜了,昨日刚把过脉,说是已经两个月了,今日特意回来给您报喜!” 陆老夫人登时笑开了花,“哎呦,这可是大好事啊。” 姜幼安听见这个消息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陆云珠和沈鹤平还挺恩爱的,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情关注陆云珠的肚子,她可是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要做呢。 陆云珠对陆老夫人撒娇道:“祖母,您今日别出门了,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陪您说说话呢。” 这要是平时,陆老夫人肯定就不去礼什么佛了,可今日不行呐。 她说:“早就想去了,都安排好了,过几日天气又不好,不方便了。” 陆云珠便说:“那我陪您一起去吧。” 赵氏出言道:“你刚怀上,怕是还没坐稳,不易出去走动。” 陆云珠撇撇嘴,“可是我想多在祖母身边待一会儿。” 陆老夫人虽然也有些担心她的身子,不过又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终点了头,“好,那你也去吧,顺便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符。” 祖孙两个亲亲热热地上马车去了,赵氏也懒得多说什么,不过姜幼安一看见陆云珠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坏事一样。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章 姜幼安不见了 一行人去了山上的寺庙里,陆玄衡安排的两个保护姜幼安的侍女本来也是跟着的,不过陆老夫人发话说不想有太多人跟着,就让她们留在了寺门外。 进了寺门后,赵氏陪同陆老夫人去正殿上香。 陆云珠闻见燃香味,有些不舒服,扶着墙呕了起来。 一旁的姜幼安看她一眼,被她传染了一般,莫名地一阵反胃。 她轻抚着胸口,陆云珠看见了,“嘁”了一声,“你又没怀孕,装什么?哦,我忘了,你呀,都被苏家退亲了,又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姜幼安懒得理她,陆云珠却来劲儿得很,止不住地奚落:“我还以为你真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嫁进侯府,现在看来你还是没那个命啊。” 她拽了下姜幼安的衣袖,似笑非笑道:“哎,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你不是同陆玄衡有一腿吗?你抓紧怀上他的孩子,母凭子贵,给自己挣个名分出来,下半辈子,也吃穿不愁了,你说呢?” 姜幼安忍着火气,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说你还是少嚼烂舌根,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她说完,径直走了。 陆云珠瞧着她的背影,朝地上“呸”了一口,“明明烂事一箩筐了,还在我面前装清高。” 到了晌午,众人一同用了斋饭,之后住院安排她们去客舍休息。 老夫人午后要歇晌,陆云珠从她的房里出来后,便又凑到赵氏身边去了。 她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少不了要打听一些趣事,逮着赵氏就问:“大伯母,那个姜幼安到底为什么被苏家退亲啊?” 赵氏知道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不愿意和她多说,敷衍道:“多半还是看不上她的身世呗。” “既然如此,当初又怎么会定亲呢?” “我哪儿知道,反正亲事已经退了。” 陆云珠觉得赵氏肯定是知道什么,不想告诉她罢了,“难道是她和大哥哥的事情被苏家知道了?” 赵氏眉头一拧,这个蠢丫头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 陆云珠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好奇,哪一家定亲之后会随随便便退亲呢?挺稀奇的。我还以为姜幼安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可得意死她了,到头来她不还是空欢喜一场?谁让她那么多坏心眼,活该她倒霉。” 赵氏不语,心里却感叹,姜幼安能得到苏明修如此真心,愿意为她抛弃京城繁华,远走江南,她可是走了大运了。 和陆云珠说话格外累人,赵氏也不想搭理她了,说自己要眯一会儿,把她给打发走了。 另一间客舍里,姜幼安已经换了件衣裳。 秋兰进来,对她道:“姑娘,我去看过了,大公子的那几个人在寺门前候着,咱们从后山坐马车走,他们不会发现的。” 姜幼安说好,“陆老夫人那里已经告辞过了,离酉时只剩半个多时辰,咱们走吧。” 二人悄悄离开客舍,去了后山。 而陆云珠闲着无聊,正自己在寺里晃悠,她刚走到后山的林子里,想要转转,偏巧看见了姜幼安和秋兰。 不知为何,姜幼安还换了身丫鬟穿的衣裳,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鬼鬼祟祟的,这是要干什么去?” 她跟了上去,就见那二人上了一辆马车,往南去了。她心里有些疑惑,便却但是见人已经没影了,也没法儿一探究竟,就先老老实实地回客舍里歇着了。 陆老夫人歇过晌后,去听了会儿经文,又去给陆云珠的孩子求了个平安符。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他们便下山回去了。 回到陆府后,陆云珠看了一圈,发现姜幼安没跟着回来,她奇怪地问:“祖母,姜幼安人呢?她没跟咱们一起回来吗?对了,午后时,我见她跟她那丫鬟鬼鬼祟祟地往后山去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老夫人自然心里是清楚了,含糊其辞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管她,你呀,现在最重要的是护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趁着天黑之前,快回去吧。” 陆云珠总觉得哪儿有点奇怪,还想细问,肚子却突然有些不适,她手摸着小腹,“哎呦”一声,“祖母,我肚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这可把陆老夫人吓着了,忙让人将陆云珠扶进去,又派人去将大夫请来。 大夫来把脉,说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胎气不稳。 赵氏摇摇头,“兴许是今日坐马车颠着了,让你别去,你非要凑热闹。” 陆老夫人怕陆云珠真出什么问题,便说:“不如今日就住在府上吧,去和沈家说一声便是。” 她话刚说完,陆玄衡到荣寿堂来了。 他是刚从外面回来,见荣寿堂的丫鬟送大夫走,还以为是陆老夫人生病了,便急急地过来了,没想到进屋后见陆老夫人好好的,陆云珠躺在罗汉榻上。 “这是怎么了?” 见他突然回来了,陆老夫人和赵氏心里都咯噔一下,没顾得上回答他的问话,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过两日吗?” “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 其实是他想要早些回来陪姜幼安,毕竟她怀有身孕,但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陆老夫人和赵氏对视一眼,眼底皆有隐忧。 陆玄衡突然提前回来,这个时辰姜幼安她们恐怕还没离开京城呢,万一陆玄衡知道了…… 陆玄衡见祖母和母亲都不说话了,表情还有些凝重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又看见半躺在罗汉榻上的陆云珠,问她:“云珠病了?” “大哥哥,我有喜了。” 陆玄衡不冷不热地恭喜道:“哦,好事。” 陆云瑶又皱起眉头,“不过今日跟着祖母她们去上山礼佛,走动太多,动了胎气。” 赵氏怕陆云珠一说起今日的事,把姜幼安给说了出来,便拉着陆玄衡要往外走,“你忙活这么几日,可是累坏了,娘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 陆玄衡也确实不怎么关心陆云珠,便对她说:“那你好好歇着吧。” 陆云珠点点头,“嗯,人家说第一胎很不易呢,过度劳累,情绪激动都会导致胎气不稳,今日说不定就是姜幼安今日气我气的,这会儿她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陆玄衡闻言一愣,立刻往西厢房走去。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一章 陆玄衡阻拦 陆老夫人面色微变,赵氏暗道不好,郁闷地看陆云珠一眼,这个丫头果然是净会坏事,她连忙去追陆玄衡,想拉他却是没拉住。 西厢房的门被打开,陆玄衡大步走进去,姜幼安不在。 他将衣柜、书柜都一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姜幼安真的走了? 他猛然想起前几日姜幼安把那些聘礼什么的都运走了,难道不是送归苏家,而是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陆玄衡浑身阵阵发冷。 赵氏还想骗他,随口胡编道:“姜幼安说因为退亲一事,心情不好,想去山上清修一段时间。” 若真是如此,何必瞒他? 陆玄衡冷声问:“她到底去哪儿了?” “真的是我和你说的那样……” 陆玄衡不想再听,又回到荣寿堂正屋,问陆老夫人:“祖母,姜幼安她人呢?” 陆老夫人不语。 陆玄衡便看向陆云珠,语气冷厉地问她:“你今日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哪里?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陆云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陆玄衡这浑身戾气的样子吓到了,赶紧说道:“就是在我们礼佛的那座寺庙的后山,我见她往南边跑了,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跟我可没有关系啊。” 陆玄衡知道了一个方向,立刻往外走。 赵氏喊他:“玄衡,玄衡!” 陆玄衡充耳不闻,赵氏气得跺了跺脚。 …… 已近酉时,苏明修站在码头处不住地张望。 姜幼安的行囊已经装上船了,现在只要她人到了就可以开船了。 但愿不会出什么闪失。 他翘首以盼着,终于见马车来了,姜幼安从车窗中探出半个脸来,对他一笑。 苏明修嘴角扬起,朝马车迎过去,不料半途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苏明修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李正甫,面色微变。 青松在苏明修耳边低声说:“公子,是巡检司的人。” 巡检司是李正甫负责,他会来码头倒也正常。 可是李正甫素来散漫,很少会出来办差,今日偏叫他们遇上了,也真是冤家路窄。 苏明修先给姜幼安使了个眼色,姜幼安也看到了李正甫,赶紧将脑袋缩了回去,叫停马车。 可恶!听说之前李正甫大病一场,差点没命了,这才几日,又出来晃悠! 不过今日应该是巧合,只要等李正甫走了,就不会有事的。 姜幼安缩在马车里,从车窗缝隙里往外探看,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李正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苏明修面前,“苏公子,这是要出远门啊?” 苏明修不会忘是谁害得他染上疫病,险些丧命,也不会忘是谁把姜幼安掳走的,害得他们二人连大婚都不能办,他心里自然是恨李正甫,可现在他只想和姜幼安远走高飞,不愿多生事端。 他面色如常地对李正甫一拱手,“见过世子。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身子不好,想去江南住一段时间,养养身子。” 李正甫对他那场大病再清楚不过,明明是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苏明修在他面前还不是得忍气吞声。 只可惜啊,苏明修没能死在那病上,都是那个姜幼安,臭丫头机灵得很,不仅把他的药方坑走了,还从他手上逃掉了,如今再想抓她可没有机会了。 说起来,苏明修和姜幼安倒是情深义重,可那又如何?不还是退亲了?一个缩在陆家不敢出门,一个都要去江南了。 李正甫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转而对苏明修道:“最近有人走私货物,巡检司按例巡查,苏公子,我们得查一查你的船。” 苏明修说:“都是一些寻常的杂物,就没有必要再查了吧?” “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算。” 李正甫拍拍苏明修的肩背,对身后几个人说:“上船仔细搜一搜。” 苏明修心想船上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搜就搜吧。 他让到一边,李正甫跟他勾肩搭背的,似笑非笑地问他:“苏公子,你和那姜姑娘好好的,怎么退亲了呢?” 苏明修向来是好脾气的,跟李正甫说话却得一忍再忍,他淡淡地说:“没有缘分吧。” 李正甫挑眉,“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呢。” 面对李正甫的挑衅,苏明修暗暗攥紧了手心,尽力按捺住情绪。 李正甫见他不说话,轻狂地笑了两声,“不过你要真怪,第一个可不能怪我,我怎么着也得排在陆玄衡后头。” 苏明修没听明白,疑惑地看向他。 “要我说,你没娶她是好事。” 李正甫留下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带着巡检司的人走了。 苏明修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懒得理他。 果然,李正甫不过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罢了,除了将他的船舱翻得一片狼藉,什么事也没有。 马车里,姜幼安眼看着李正甫一行人走远了,赶紧下了车。 苏明修站在码头上,冲她招手。 姜幼安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突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抓住了姜幼安的手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姜幼安一愣,扭头看时,脸色大变。 陆玄衡浑身都透着寒意,一双眼睛漆黑幽深翻涌着暗色,他抓着姜幼安,咬牙切齿地说:“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幼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她明明算准了日子,陆玄衡今日为什么会回来? 偏偏在她即将登船的这一刻冒出来! 陆玄衡看姜幼安脸色难看到极点,心中既庆幸,又悲愤,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姜幼安深吸一口气,哀求他:“陆玄衡,你放我走吧。” 陆玄衡的声音发着抖:“你不是说你已经和苏明修断绝往来了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他在心里为他们规划好了未来,可是姜幼安从来就没有想过留在他身边,早就打算和苏明修远走高飞了。 姜幼安见苏明修已朝她二人走了,急道:“你先放开我!” “跟我回去,不然你知道后果。” 姜幼安咬牙,她知道陆玄衡的脾气,既然他来了,今日她肯定是走不成了。若是把他逼急了,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就全完了。 她只好先使出缓兵之计,好声好气地对陆玄衡说:“好,我跟你回去,你先松开我。” 陆玄衡这才松手。 苏明修来到他们面前,他将陆玄衡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眉头轻皱,“陆公子,我和幼安马上就要出发去江南了,时间紧,就不和你多说了。” 他说完,要去拉姜幼安的手。 陆玄衡却伸出手臂挡在姜幼安的面前,笑容温和地看着姜幼安,“我这几日不在家,还真不知道这事,幼安,这是真的吗?你现在就要走了?” 姜幼安对上他的眼睛,看到其中的威胁之意。 她抿抿唇,望向苏明修,艰难地开口:“明修,今日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二章 他们的孩子 苏明修闻言一愣,“怎么了幼安,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姜幼安强颜欢笑,“不如你先走,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苏明修皱眉,“到底是什么事?” 姜幼安支支吾吾:“是……” 陆玄衡出言道:“一些私事,苏公子不便过问。” 苏明修看了陆玄衡一眼,目光微暗。 他不是瞎子,方才姜幼安明明是一脸高兴,迫不及待地要和他一起上船,可是陆玄衡一出现,不知同她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又改口不去了。 看来根本原因就在陆玄衡这里了。 “我是幼安的未婚夫,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该听听。” 陆玄衡听见“未婚夫”则会几个字,脸色陡然一沉,他冷笑一声:“我和她之间的事,别人无权过问。” 这话说的很是暧昧,让苏明修不得不联想到李正甫方才说的话,难道李正甫的意思是,陆玄衡对姜幼安有意? 苏明修看向姜幼安,姜幼安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她对陆玄衡道:“你先走开,我和明修说几句话。” 陆玄衡现在生怕自己一眨眼姜幼安就跑了,怎么肯乖乖走开? “有话你就说,说完跟我回去就是。” 苏明修觉得气氛很是古怪,他直接握住姜幼安的手,“幼安,我们走吧。” 陆玄衡见状一把揽过姜幼安的肩膀,冷冷道:“苏公子,你没听她说吗?她说她今日不会和你走的。” “把你的手拿开!” 苏明修看着陆玄衡这亲密的动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红了脸。 陆玄衡笑了,语气带着挑衅:“如果我不呢?” 苏明修真的动了气,上前想要推开陆玄衡,可还没等他碰到陆玄衡,便被扣住手腕,反手一拧。 苏明修体弱,陆玄衡制住他简直易如反掌,他撒手一推,苏明修险些摔倒。 姜幼安急道:“陆玄衡,你太过分了!” 她猛地推开陆玄衡,跑过去扶住苏明修。 “明修,你没事吧?” 苏明修轻咳几声,摇头说:“没事,幼安,别管他了,船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陆玄衡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向他投来幽怨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拆散有情人的大恶棍。 是啊,他们郎才女貌,他们情投意合,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应该成全他们,可是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他呢? 他阴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朝他二人逼近。姜幼安怕他又出手伤人,忙挡在苏明修面前。 “看你们两个怎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啊。”陆玄衡一把将姜幼安拽过来,当这苏明修的面将她揽入怀中。 他竟然敢! 姜幼安面色惊恐地看向陆玄衡。 苏明修也呆住了。 陆玄衡的手轻轻抚摸姜幼安的肚子,一边笑容阴冷地看着苏明修,一边微微低头,贴在姜幼安的耳边说:“幼安,难道你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管别人叫爹吗?” 姜幼安双眸蓦地瞪大,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陆玄衡的掌心贴在她尚未显怀的肚子上,语气极尽温柔,“这里,有我们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苏明修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姜幼安猛地揪住陆玄衡的衣领,“你骗人!陆玄衡,你疯了!” 陆玄衡动作轻柔地抚弄她耳边的头发,轻声说:“你也很高兴吧,别太激动,对孩子不好。” 姜幼安连连后退,“你闭嘴,你在胡说八道!” 她虽然嘴上极力否认,可是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几次喝的避子汤,味道的确不对。 月事这两个月也没有来,她还以为是身子太虚弱了。 而在她也有呕吐的症状……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她的心都凉透了,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她只怒视着陆玄衡,却丝毫不敢看苏明修。 太难堪了…… 毁了,一切都毁了。 姜幼安垂下眼睛,发了会儿愣,突然跑走了。 陆玄衡看了苏明修一眼,转身去追姜幼安。 苏明修还愣在原地,神色恍惚。 …… “幼安,你慢点!” 陆玄衡追上姜幼安,拉住她的手。 姜幼安激动地反抗他,“你别碰我!” 她转过脸来已是泪流满面,陆玄衡看得心头发涩,他轻声说:“你别动了胎气。” 姜幼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是骗我的对吗?我根本没有怀孕,对不对?” 陆玄衡知道她一时可能无法接受,柔声细气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姜幼安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僵住,突然,低头笑了一声,“你换了我的避子汤?” 陆玄衡默认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怀孕了,是上次我晕倒,你请大夫来给我把脉那次就知道了吧?” “是。” 姜幼安彻底崩溃了,边哭边控诉:“你故意不告诉我,就是等今日,你要毁了我的一切,现在你满意了吗?” 陆玄衡望着她,“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陆玄衡,你怎么这么混蛋!” 姜幼安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幼安——” 陆玄衡忙将她抱起,先带回了陆府。 揽月居里,大夫给姜幼安把过脉,来给陆玄衡回话:“这姑娘是一时急火攻心,我给她扎了几针,没有大碍了,不过她身子本就弱,再这样动不动就情绪激动,孩子可是要出差池的。” 陆玄衡面色凝重,对大夫吩咐:“给她用最好的药,务必要保证她腹中胎儿安然无恙。” 大夫恭恭敬敬地应下,先退下去煎药了。 修竹过来,对陆玄衡道:“公子,大夫人和老夫人那边都派人来问,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玄衡冷声道:“姜幼安怀孕一事先不要走漏风声,只说是病了,接下来她都住在揽月居,任何人都不准过来打扰。”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陆玄衡面色一沉,赶紧进屋。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三章 你让我觉得恶心 姜幼安已经醒了,她光着脚,在屋子里砸东西,逮到什么砸什么,花瓶茶盏都碎了一地,到处都是碎瓷片。 “小心脚!”陆玄衡赶紧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幼安,别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陆玄衡将姜幼安放回床上,好声好气地说:“你冷静一点,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情绪激动,不然对你腹中的孩子不好。” 姜幼安被他攥住两手,动弹不得,冷笑一声:“那又如何?陆玄衡,你不会以为我会乖乖地给你生孩子吧?”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这是我们的孩子。”陆玄衡松开她的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她的腿上,“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一家三口?”姜幼安觉得好笑,“那李连珠呢?哦对了,她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等她知道了,想必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我,一尸两命,到时候,你去地府和我们娘俩团聚吗?” 陆玄衡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的。” 姜幼安听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更感到荒谬,“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抵得住献王府?我未婚先孕,不知廉耻,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没有名分的野种,无论是律法还是公理,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姜幼安神色凄迷,眼底尽是悲哀,“陆玄衡,你把我害惨了,竟然还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地磋磨陆玄衡的心,陆玄衡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发涩,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垂下头,沉默半晌后,平静地说:“好,都是我的错,来日就算下十八层地狱,我也绝无怨言。” 姜幼安根本不在乎他表什么决心,她倚靠在床头,别开脸无言地看着墙面。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和李连珠退亲的。” “我什么时候要求你和李连珠退亲了?从始至终我都只想让你放过我,现在也不晚,你让我走。” 陆玄衡深吸一口气,“你不就是想有一个依靠,一个归宿吗?既然苏明修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你不准提他。”姜幼安突然看向陆玄衡,眼底一片冰冷,“你没有资格提他,我就是愿意嫁给他,就是讨厌你,在我心里,你连他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陆玄衡坐在床边,怔愣地盯着姜幼安,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下去。 良久后,他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陆玄衡出来后,站在檐下,盯着地面发了好久的呆。 屋子里只剩下姜幼安一个人,她虚脱一般瘫倒在床上,眼泪默默地流了两行。 怎么会这样呢?从侯府的宴会开始,她就一直精心筹划,辛辛苦苦地走到今天,求得了一个好的结果,现在却都没了。 回头看,每一步都走错了,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就不应该心存侥幸跟陆玄衡来到陆府,早知是如此结局,家破人亡的时候,她就该跟随母亲一起去了,也好过今日,当着苏明修的面,被揭穿私情,体面尊严尽失,至爱之人也就此错过。 孩子,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姜幼安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苦笑一声。 她怎么这么蠢,没有早些发现陆玄衡换了她的避子汤? 这孩子就是个错误,它不该来的。 姜幼安心中悲恸,捂着脸痛哭起来。 赵氏听说陆玄衡又把姜幼安给带回来了,还安置在了揽月居,急得团团转,一刻都坐不住,赶紧过来了。 “姜幼安和苏明修都商量好了,一起去江南安居,你又把姜幼安给带回来做什么?” 陆玄衡站在窗边,修剪兰花,淡声道:“我不同意。” 那些劝告的话赵氏自己都说腻了,她无奈地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我真不明白了,那个姜幼安怎么就把你迷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李连珠是不会容姜幼安的,等到时候你们成婚,姜幼安你还是得打发了,那你现在又是何必呢……” 陆玄衡打断赵氏:“我不会和李连珠成婚的,我已经做好打算和她退亲了。” 赵氏愣了一下,站了起来。 之前陆玄衡就和她说过要和李连珠退亲,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敢来真的,可听他这口气,是都做好打算了? “你要做什么?”赵氏蹙眉看着陆玄衡,“皇上年迈,献王说继位就继位了,你和郡主成婚,这是现成的买卖,稳赚不赔,将来有大好前途,无尽荣华等着你,这些你都不稀罕吗?” 前途,财富,地位,这些东西没有人会不稀罕,可是也得看看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玄衡只对赵氏说:“婚期推迟一年,我会在这一年里想办法退亲,母亲放心,我不会连累陆家的。” 赵氏急道:“我告诉你,我不准你这样自毁前程!” 陆玄衡望着窗外的夜色,叹口气说:“天色也不早了,母亲早些回去休息吧。” “还没说两句呢,这就撵我走?”赵氏冷哼一声,揪住陆玄衡不放,“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你到底在倔什么?那个姜幼安就值得你这么做吗?” 陆玄衡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赵氏自己瞎猜,紧张道:“那姜幼安,不会是……你不会是弄出孩子了吧?” 陆玄衡知道赵氏一直针对姜幼安,若她知道姜幼安有孕,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没有。”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你把她养在揽月居算是怎么回事?” “我自有打算,母亲请回吧。” 陆玄衡不愿再多说,直接回里屋去了。 赵氏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心烦意乱地走了。 姜幼安就这么被软禁在了揽月居,陆玄衡不让她见任何人,也不许她出去,只留了秋兰在她身边伺候。 秋兰坐在床边端着汤药,轻轻吹了吹,送到姜幼安的嘴边,“姑娘,该喝药了。” 姜幼安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问:“这是什么药?” 秋兰抿抿唇,“这是大夫给开的坐胎药。” 姜幼安冷冷地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扬手打翻了药碗。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四章 最后一面 秋兰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坐到姜幼安身边轻声说:“姑娘,大夫说你这一胎不稳,若是想要留住的话,得小心养着。” 姜幼安冷冷道:“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秋兰,你出去帮我买一副落胎药。” 秋兰微微惊讶了一下,又说:“大公子不让我离开揽月居,我没法儿出去。” 姜幼安沉默一会儿,语气沉沉地说:“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就算不用药,我也要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这毕竟是您的亲骨肉,您真的舍得吗?” 姜幼安低笑一声,“你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被困在这屋子里出都出不去,自己活得都没个人样,把这孩子生下来,让他和我一起受苦吗?” 秋兰低头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可是这事到底是伤身的,姑娘,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姜幼安不语,静默地倚在那里,像一朵即将枯萎,没有生机的花。 …… 永安侯府。 苏夫人站在苏明修的房门外敲了半天门,就是没人开。 “这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天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苏夫人看向青松,“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公子不是应该和姜幼安一起离京吗?怎么没走呢?” 青松也不清楚,那会儿他正在船舱里收拾东西,不知道苏明修他们都说了什么。 “小人也不知道,那会儿就看见姜姑娘突然跑走了,那位陆公子去追她,公子就站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 苏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又咚咚敲了两下门,“明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把门打开,跟娘说说啊。” 已经无人应答。 屋子里,苏明修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 从昨晚回来,他在这里坐了一夜。 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幕——陆玄衡揽着姜幼安,得意挑衅地看着他。 太荒谬了,他以为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了,现在居然告诉他,姜幼安怀了别人的孩子,是陆玄衡的……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到姜幼安和陆玄衡在一起时,氛围都怪怪的。 原来他们早就暗地里在一起了吗? 是了,姜幼安住在陆府那么久,和陆玄衡抬头不见低头见…… 当时看姜幼安的神情,她分明是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可是和陆玄衡在一起时……她总是知道的,她竟然向他隐瞒了这些。 苏明修无力地扶住额头,苦笑了一声。 可是既然如此,姜幼安又为什么会来找他?为什么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与她四目相对时,他分明能感觉到她也是心悦他的。 她说过想要和他双宿双飞,她为了见他一面挖空心思,她还答应和他一起远走江南,她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她只是有苦衷。 对,他应该去找她问清楚的,他们为了和彼此再一起,花费了那么多心力,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苏明修起身,洗漱更衣,收拾一番后,他打开门。 门外的苏夫人见他出来,忙问他:“明修,你怎么了?” 苏明修只说:“母亲,我有事出门一趟。” 说完,他便快步地走了。 片刻后,他乘着马车,来到了陆府,登门求见姜幼安。 门房上的人早就得了陆玄衡的吩咐,若是有人来找姜幼安,一律不许见。 “苏公子,姜姑娘在养病,拒不见客,您请回吧。” 苏明修猜到这一定是陆玄衡的安排,他也不坚持,改口说要见陆老夫人。 下人只好去荣寿堂通报了一声,陆老夫人让人进来。 苏明修在前厅等候,陆老夫人怕他是来闹事的,放心不下,赶紧亲自来见他。 苏明修见了人,还是礼貌地见礼,一拱手:“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微笑着对他颔首,坐了下来。 她知道陆玄衡都做了什么,事情不管怎么论,肯定是对不住苏明修的,她有些惭愧,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苏明修就说:“老夫人,我今日来是想见幼安一面。”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陆老夫人没有理由拒绝,虽然陆玄衡不让见,但是她发话,还是管用的。 她这边让人去请姜幼安。 半晌后,下人去了一趟揽月居回来回话说:“表姑娘说不见,请苏公子回去。” 苏明修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陆老夫人说:“幼安昨日晕倒了一次,想必这会儿身子不适,苏公子不如改日再来。” 苏明修语气泛冷:“她为何不肯见我,老夫人不知道吗?她又为何会身子不适,您也不知道吗?” 陆老夫人微怔。 姜幼安不肯见他,多半是因为她和陆玄衡的事情藏不住了,可苏明修反问的后半句…… 她细细琢磨着那句话,心里一惊。 苏明修坐着不动,“还请老夫人再让人去请,我今日就在这里等她。见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陆老夫人见状,轻叹了口气,只好派人再去请。 揽月居里,姜幼安听着门外的丫鬟再次来请她,颤抖着声音说:“不见,让他走。” 秋兰说:“姑娘,这会儿大公子不在,是老夫人派人来请的,大公子的人拦不住的,你不如去见见吧。” 姜幼安连连摇头,“不,我不要见他。” 她现在哪里有脸见苏明修呢?她最丑恶的一面都暴露在他面前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见到之后,要说什么?她该怎么解释她腹中的孩子?怎么解释她一边和陆玄衡苟且,一边和他谈情说爱? 她解释不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他们之间,还是再也不见为好。 再一次回绝后,苏明修没有放弃,仍然不肯走。 一直到午后,苏明修已经在前厅等了两个多时辰。 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催请:“表姑娘,那苏公子说了,今日必须见到你,否则他就不走,您还是去露个面吧。” 姜幼安抱着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口气。 “秋兰,帮我梳妆吧。” 她的确不该如此逃避,苏明修对她那么好,她起码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见了这最后一面,她把一切都说清楚,从此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算是对他最好的交代吧。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五章 再也不见 正值仲夏,天气炎热,午后的太阳烘烤着地面,苏明修在园子中的凉亭里坐着,本就焦灼的心愈发急切。 等候多时,终于见姜幼安从旁边的小径走来。 她穿着鹅黄色纱裙,明艳鲜亮,一张脸却是灰暗不已。 不过是短短一日未见,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苏明修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短短的一段路,由鹅卵石铺成的,姜幼安每走一步,脚底都像是传来刺痛一般,锥心刺骨。 她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再不情愿也终于是走到了苏明修的面前。 她不敢抬头看苏明修,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二人之间的那一段距离,像是一道天堑。 谁都没有说话,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姜幼安感觉自己后背都要出汗了。终于是她先忍不住,开了口:“听说……你要见我。” 再生疏不过的开场白,仿佛二人之前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 苏明修望着她的发顶,缓缓说道:“昨日你走得太急,许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 “你想问什么?” “你和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幼安欲言又止,事到如今,她没想再瞒苏明修什么,她想解释清楚她和陆玄衡的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段关系太过不堪,以至于她自己都羞于启齿。 支支吾吾了半晌后,她破罐子破摔地说:“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明修神情悲怆,“你家里出事后,他收容你,将你带到陆府,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大致就是如此了。姜幼安点点头。 长久的一段沉默后,苏明修声音很轻地问:“那……他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姜幼安已经快要撑不住,她紧紧攥住手心,拼劲全力才发出声音:“是。” 当从姜幼安口中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苏明修心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那你还说要和我去江南生活……” 这事听起来像是故意要让苏明修当冤大头接盘一样,姜幼安忙看向他解释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我不是故意想隐瞒这个孩子的,我……”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可笑,不是故意隐瞒,可是她隐瞒的还少吗? 她羞愧到说不下去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对不起,明修,是我骗了你。” 姜幼安抿抿唇,声音艰涩:“我和陆玄衡还没有断干净的时候,就找上了你,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刻意隐瞒了我的不堪,事到如今,我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苏明修目光哀伤地看着姜幼安,“然后呢?我为了我们的将来,做了那么多准备,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吗?你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了?” “我……” 姜幼安一对上他的眼睛,心痛不已。 那双眼睛里会永远坚定地望向她,永远对她笑,可现在里面只有失望落寞。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她再一次道歉,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们二人相知相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算计,我其实根本就配不上你,也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我本来真的打算和你去江南,厮守终生,可是……我到底还是不配。” 姜幼安低头拭泪,“如今我已无颜见你,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 苏明修叫住她,“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以后与我再也不见?你说走就走,未免对我太残忍了吧?” 姜幼安回头,见他一副神色凄迷的样子,心中难受极了。她真想走过去抱住他,可是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她已经把他伤成这样,如果真的为他好,她最应该做的就是离他远点,再也不打扰他的生活,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是我亏欠你太多,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弥补你……” “你是打算留在陆府吗?和陆玄衡在一起?” 姜幼安想说不会,可是她也不知将来要何去何从,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要怎么办。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在苏明修听来就是她可能会和陆玄衡一起养育孩子,总之她不会再选择他了。 他心口抽痛,沉默半晌,缓声问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姜幼安一愣,眼泪差点又下来。 她当然喜欢他,他是她遇到的最好的人。 可是她辜负了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 “我……” “不好好在屋子里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陆玄衡信步走入凉亭内,站在了姜幼安的身侧。 方才还一脸凄风苦雨的苏明修见到他,表情一下子变得愠怒,两眼泛着寒光死盯着他。 陆玄衡假装没看见,抬手轻轻托起姜幼安的脸,拇指擦过她发红的眼角,“怎么还哭了?你们聊什么了?” 姜幼安本来就够难堪了,陆玄衡还故意在苏明修面前这样,她一下子打开陆玄衡的手,目光含怨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苏明修说:“明修,你回去吧。” 苏明修冷冷地说:“所以,你选了他?他早有婚约,还纠缠你不放,你觉得他是什么好人吗?” “苏明修,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陆玄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幼安怀有我的孩子,自然会和我在一起。” 姜幼安再也受不了,低喝一声:“够了!” 二人一齐看向她。 “明修,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姜幼安仓促地说完,转身走了。 苏明修见状要去追她,“幼安,我话还没有说完!” 陆玄衡挡在他面前,冷声说:“没听见她说吗?她不想见你了。” 苏明修沉下脸,一直积攒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他想也不想,抬手给了陆玄衡一拳。 陆玄衡被打得脸偏过去,嘴角破皮出血。 姜幼安听见动静,诧异地扭过头来。 陆玄衡舔了舔受伤的嘴角,眼神一凛,攥住苏明修的衣领,扬起拳头。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六章 落胎 “住手!” 姜幼安赶紧冲过来,抱住了陆玄衡的胳膊。 “陆玄衡,你不准伤他!” 陆玄衡之前总是眼睁睁看着苏明修和姜幼安腻在一起,早就一肚子火气了,苏明修竟敢对他动手,他何尝不想揍他一顿。 奈何姜幼安死死地拽着他,他惦记着她腹中的孩子,怕伤到她,还是硬生生压下火气,放下了拳头。 “送客。” 陆玄衡吩咐了一声,揽着姜幼安便走了。 姜幼安看了苏明修一眼,又无言地收回目光。 苏明修站在原地,满目怆然地看着姜幼安离去。 …… 姜幼安被带回了揽月居,她一进屋便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像枯井一样暗淡无光。 陆玄衡走到她身边,声音透着寒意:“你们都说什么了?” “你觉得我们能说什么?” 姜幼安斜眼看他,眼神中尽是怨怼,“求他带我走?你放心吧,我和他没有可能了,都是拜你所赐,你可以满意了吧?” “早该如此。” 姜幼安恨透了他,他竟然还如此理所当然。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和他断了,就会乖乖留在这里给你生孩子吗?” “你怀了我的孩子,还能去哪儿?” 陆玄衡在姜幼安身前蹲下,手掌放在她的大腿上,声音轻柔地说:“幼安,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姜幼安对上陆玄衡的眼睛,目光冰冷无情:“陆玄衡,你听清楚了,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陆玄衡静默了片刻,缓缓摸到她的手,紧握住说:“你不用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危,我早就打算好,向皇上请命去边地,到时候我会把你带上,等我立下军功,就向皇上提出退亲,下半生都驻守在边地,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直生活在那里。” 这是姜幼安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这样的打算,可谓周全,看得出他是花了心思的。 可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也不会降生,我会打掉它。” 陆玄衡一怔,他紧攥住姜幼安的手,“这也是你的孩子,你竟然忍心?” 姜幼安停顿一下,又语气坚定地说:“有什么不忍心的?我一想到这个孩子有一半你的血脉,就不想留它。” 陆玄衡心口像是被尖刀狠狠地剜了一刀,痛得他浑身都颤抖。 当他得知姜幼安有孕时,他是那样高兴,他兴冲冲的为他们规划好一切,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姜幼安和孩子一起生活,他以为姜幼安会和他一样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你就这么厌恶我,连跟我的孩子都不想要?” 姜幼安毫不犹豫地说:“没错。” 陆玄衡仰着脸望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困难。 死一般的寂静后,他站起身,沉默地向外走去。 姜幼安叫住他,“把大夫叫来,给我开一剂落胎药。” “你死了这条心吧。” 姜幼安平静地说:“不用药也行,该走的留不住,我有的是办法。” 她说完,随手抄起桌案上的剪刀。 陆玄衡一惊,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姜幼安不语,攥着剪刀作势要往自己的肚子上扎。 陆玄衡擒住她的双手,试图夺走剪刀。 偏偏姜幼安攥得死紧,她发了疯一般,大吼一声:“我就是不让你得逞!” 二人争夺之时,姜幼安使劲一挣,尖锐的剪刀划过陆玄衡的脸颊。 他的侧脸下方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姜幼安握着剪刀愣住,怔怔地看着他的伤口。 陆玄衡缓缓看向她,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异常的平静。 他从她手里拿走了剪刀,“别伤着自己。” 说完,走出了屋子。 姜幼安冷静下来,周身都格外沉重,像是被一颗巨石坠着。 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虚脱一般滑坐在椅子上。 陆玄衡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那把剪刀放进了抽屉里,然后便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了。 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滴血,方才剪刀划过他脸颊时,他并没有感受到太疼,真正的疼痛是往心里去的。 姜幼安那么不想要那个孩子,甚至不惜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也要打掉它。 这可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真的那么恨他吗?恨到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物就都异常排斥,连自己的骨血也不愿留。 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喜欢他一点,或者是对他少讨厌一点…… 血迹干在脸颊上,陆玄衡没有心思处理,一直坐到天黑。 晚上,陆老夫人叫他过去一起用饭。 陆玄衡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往荣寿堂去了。 到了之后,他发现并没有摆饭,陆老夫人坐在正屋的榻上喝茶。 陆玄衡走过去,“祖母。” 陆老夫人抬眼,看到他脸上的伤,冷哼了一声。 “闹成这样,你打算如何收场?” 陆玄衡不语。 陆老夫人语气含嗔:“你这孩子向来主意大,我不想多干涉你,可是没想到你居然狂悖至此,今日那苏家公子亲自找上门来,我这老脸简直都没处搁。” 陆玄衡面色波澜不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孙儿知道自己行事不妥,任凭祖母责罚,但是姜幼安,我不会放手。” “那你接下来是打算怎么着?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把她们娘俩偷偷养起来?” 陆玄衡微愣,他没想到陆老夫人已经知道姜幼安有孕的事情。 陆老夫人瞪他:“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多久?” “我没打算瞒着,也没打算把人给藏起来。” 陆玄衡将自己的打算给陆老夫人说了一遍,陆老夫人听后冷冷道:“你考虑得倒是清楚明白,人家幼安怎么说?” 陆玄衡又不吭声了。 陆老夫人叹气:“你这么做,实在是对不住人家。” “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对她们母子的。” “说这话还太早了。”陆老夫人起身,“我叫了个大夫过来,领我去看看幼安。”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七章 留下孩子 姜幼安和陆玄衡白日刚闹了一场,二人心里都不大痛快,这会儿又见着,谁也不搭理谁。 姜幼安见陆老夫人来,想必她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孕,面上带了几分难堪,侧身站在珠帘后不动。 陆老夫人亲自去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到软榻上坐下。 “你我虽不是亲人,但好歹在我跟前待了那么久,我如何能不疼你?如今这小子做下这种事,惭愧的是我。” 姜幼安没有血色的唇轻轻抿着,垂着眼睛不说话。 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淳厚温和:“事已至此,你做何打算?若是你要留着孩子,他是我陆家的骨肉,陆家自然会善待他,你丝毫不用担心,若是不想留,还是早做了断,否则等月份越大,对你的身子伤害就越大。” 陆玄衡听见陆老夫人的话,脸色微变,忍不住开口:“祖母……” “你闭嘴。”陆老夫人斜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姜幼安,“我叫了大夫来,先让他给你瞧瞧。” 姜幼安点了个头。 大夫进来,把过脉后说:“姑娘体虚,之前又接连一段日子喝过避子汤,伤着了根本,这一次能怀上孩子已是不易,若是堕胎,日后恐怕难以再有身孕。” 陆老夫人听后皱起了眉头,嗔怪地看了陆玄衡一眼,陆玄衡脸色自是难看不已。 姜幼安早已经呆住了,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怔愣。 她在陆玄衡面前说不要这个孩子,说得斩钉截铁,无非就是气陆玄衡用这孩子绊住了她,而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就是怕孩子将来受苦,还不如别来这世上的好。 可是听大夫这样说,她以后都难再有孕,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若是如此,她还能忍心舍弃他吗? 大夫走了,留下一剂堕胎药,熬成一碗浓浓的药汤,搁在了桌案上。 陆老夫人说:“幼安,这药喝还是不喝,全凭你自己做主。” 姜幼安坐在那里,昏黄的烛光映在她清瘦的面庞上,明暗交织,她的神情捉摸不定。 陆玄衡望着她,想说些什么,陆老夫人硬拉着他出去了。 璀璨的星子在墨蓝色天幕中闪动,远处传来虫鸣声,清脆悦耳。 清凉的夜,风也轻快,显得檐下的道身影格外沉重。 陆玄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窗上映出纤细婀娜的影子,她扶着额,似在犹豫。 姜幼安盯着面前这碗汤药,汤碗里映照出她姣好美丽的面容。 一滴清泪滑落,滴入碗内,她再也看不清自己的脸。 她将手掌轻轻贴在自己的小腹,轻声喃喃:“孩子,你会怪我吗?” 不足三个月的胎儿尚未成形,都还没有显怀,但是姜幼安不能忽视他的存在,甚至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回应一般。 又过去了许久,那碗汤药再也散不出一丝热气,坐着的人心也冷得发硬。 姜幼安终于端起了那汤碗。 窗外的陆玄衡看见她的动作,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要不要冲进去夺过那碗汤药?反正姜幼安已经够恨他了,再恨一些也无妨,最好恨他恨到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才好。 他正犹豫着,突然,窗户被打开。 姜幼安手里端着碗,将那汤药尽数倒在了窗台的那盘兰花上。 她朝他看了过来,可是她背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微微嗅到那一丝清苦的气息。 她关上了窗,陆玄衡还站在那里发愣,直到屋子里的灯熄了,他才回自己房里去了。 这一夜,二人皆是难眠,姜幼安思考未来,陆玄衡回忆初见。 …… 那日过后,陆玄衡不再一味地将姜幼安拘在揽月居了,许她出门走动。 不过她倒是不想出门了,整日只窝在屋子里。 如今陆玄衡的确可以放心了,她都决定留下这孩子了,怀着身孕,她跑不远,为了孩子的将来的打算,她也不能跑。 姜幼安打定了主意,也不再终日自苦,该吃吃该睡睡,看着轻松自在,实则有几分浑浑噩噩的样子。 几日过后,苏明修又上门来找她。 她正在屋子里看闲书,听见下人通报,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上次都说了日后不要再见,他何苦又来? 她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接受自己腹中的孩子,默认留在陆玄衡身边,唯独无法坦然面对苏明修。 她可以麻木自己,但一提起苏明修,心间总要泛起波澜。 她亏欠他,这一辈子都欠他。 她本不想再见,可又怕他不肯走,今日暑热,在外头站一会儿可是要受不住的。 姜幼安踟蹰一会儿,还是起身出去了。 园子里蝉鸣不断,苏明修站在树荫下等她。 他穿着一袭湖蓝长衫,身子挺拔修长,一贯的光风霁月,转过脸来却是一副憔悴的样子。 想他因自己终日郁郁,姜幼安心中难受至极。 她走过去,眼睛不由得湿润几分,“明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话说出来有些明知故问,还不都是怨她,但苏明修只是望着她说:“你呢?你不是也瘦了许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姜幼安怔怔地望着他,在他指尖快要触碰到她时,偏过了脸。 颤抖的指尖只碰到她的几根发丝,一触即分。 姜幼安望着面前那一片平静的湖水,“你今日怎么又来了?” 苏明修不错眼地盯着她,“上次我的话还没说完,回去后又琢磨了几日,想定了,这才又来找你。”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我只盼你早日忘了我,另觅佳人,未来一切顺遂。” “你只说你的,不听听我的想法吗?” 姜幼安微愣,缓缓望向他。 苏明修牵起她的手,目光含着真情切意,“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不介意的。” 姜幼安怔住,“……你在说什么?” “你的孩子,我会视若己出,我会照顾好你们娘俩,带你们去江南,再也不管这些人,只有我们,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八章 从未喜欢过苏明修 姜幼安望进他那双澄澈的眼眸,看到的都是真情。 他是说真的,苏明修从来不会骗她,他只会捧着一颗赤诚的心给她。 即使她用手段接近他,向他隐瞒所有不堪,他也会包容她,继续走向她。 可是她现在怎么配?她怎么能让他忍下这所有的委屈?这对他不公平。 姜幼安呼吸颤抖起来,眼睛发起热,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 “幼安,你不用担心,即使是我爹娘那边我也会瞒住的,对外只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只要你点头,我们现在就走……” “你别再说了!”姜幼安打断他,“我不会和你走的。” 苏明修愣住,“为何?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姜幼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语气冰冷:“不好。我已经决定了,留在陆府,把孩子生下来。上次你问我,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你,我今日就跟你说个明白。” 她闭了闭眼睛,决绝地说:“没有。从始至终,只有利用,我想要嫁给你都是因为看中侯府的荣华富贵,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苏明修浑身僵硬,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不可能,你骗我。” 姜幼安的声音如死水一般平静:“我就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不然怎么会和陆玄衡苟合,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 “一定是他逼你,是他强迫你!” “并非如此。昔日我家破人亡,我为了有个依仗,勾缠上陆玄衡。后来主动找上你,是因陆玄衡要成亲了,我怕在他身边待不长久,现在我有了孩子,有了在陆府立足的根本,用不上你了。” 苏明修面色惨然,连连摇头,“不……我不相信……” 姜幼安眼泪默默地流了满脸,心也在滴血,她紧紧攥着手,“先前我对你都是虚情假意,现在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说完,不敢再多停留半分,逃也似跑走了。 等到了无人处,她扶着墙,掩面痛哭起来。 等回到揽月居,仰躺到床上,看着头上的承尘发愣。 秋兰推门进来,跟她说:“姑娘,苏公子已经走了。” 姜幼安说了个“好”。 她今日把已把话说绝,这下是彻底地断了,苏明修不会再来见她了。 没了她,他会过得更好。 她又强撑着精神起来,把苏明修送给她的那些东西一一收拢起来。 陆玄衡回来时,正见她手里拿着一只闹蛾儿发呆。 姜幼安瞥见脚边的黑影,回过神来,将那只闹蛾儿放进了箱笼里。 “在干什么?”陆玄衡问她。 她平静地答:“把苏明修的东西收拾出来。” 陆玄衡以为她要把那些东西都放到哪儿哪儿去珍藏起来,没想到她说让人把这些都送到苏家去。 “都不要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强留不得,放在跟前看着也难受。” 姜幼安说完,自顾自往里屋去了。 陆玄衡将那箱子搬走,却没立刻送去苏家,而是一样一样地翻看起来。 有精致的首饰,有名贵的石料,有好看的胭脂,还有几幅画。 他知道姜幼安擅长作画,原来苏明修和她性情相投。 他将那几幅画一一展开,他一介武夫,不懂书画,看不懂其中的意境,但他能想象出,苏明修和姜幼安二人在一起讨论画作时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们都爱文雅,在一起总是有许多话可说。 陆玄衡的目光落在那副山水图上,广阔的天空上画着两只大雁,看起来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像是一人画了一只。 两只大雁,双飞雁,双宿双飞…… 陆玄衡盯着那画,看了许久。 翌日,他让人将那一箱子东西送去苏家,然后去找姜幼安回话。 “东西都送过去了,他收下了。” 姜幼安倚在美人榻上,面色平淡,只说了声“知道了”。 话说完了,陆玄衡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最近不敢轻易踏进姜幼安的房门,既来了,总要想法子和她多说几句话。 “你这几日,身子还好吗?” 姜幼安不理他,目光安静地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陆玄衡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见她不想搭理自己,默默地转身要走。 “把苍鸿山的院子收拾好,过几日我搬过去住。” 陆玄衡一愣,回过身子来看她。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惊喜:“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 姜幼安掀起眼帘,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不去那里去哪儿?现在旁人还不知我有孕的事,等再过些时日,肚子大起来,怎么瞒?等瞒不住了,让所有人往我脸上吐吐沫星子吗?” 陆玄衡的脸沉下来,“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如果你愿意和我去边地,我们可以在那里久居,也不用躲躲藏藏避着旁人。” 姜幼安一口回绝:“我不去那荒郊野岭。” 她还有留在京中查父亲的案子,去了那边地,那么老远,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陆玄衡做这打算本就是为她,既然她不愿,那也就罢了。 “那好,苍鸿山的院子之前就收拾过,过两日你就搬过去吧,我会挑拣些得力可心的人供你使唤。” 姜幼安点头,又道:“我住在苍鸿山,安安生生待产,外面的事你自己看顾着,若是走漏了消息,哪一天王府的人杀上门来,一尸两命……”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陆玄衡微微蹙眉,“你现在怀着身孕,别老说这些死不死的。” 姜幼安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陆玄衡心情有几分愉悦。 姜幼安自己提出要去苍鸿山住,说明她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未来等孩子生下来,他们一家三口,自然有美满日子。 陆玄衡嘴角带了点笑,看了看姜幼安,突然说:“你不是喜欢作画吗?最近怎么不画了?若有闲暇,为我作一幅如何?” 姜幼安睇了他一眼,冷冷说:“你又不会赏画,给你也是浪费。” 陆玄衡哑然,勉强笑了下,说:“是啊,那还是算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十九章 苍鸿山 行囊俱已收拾齐全,陆陆续续地搬去了苍鸿山。陆玄衡精挑细选了几个丫鬟小厮,照顾姜幼安的日常起居。 他也没有禀明任何人,挑了凉快的日子,就带着姜幼安去苍鸿山了。 二人之前来过这里,姜幼安其实很喜欢这处清幽的院子,她上次走时,暗暗地想,以后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这里成了她的归处。 她在这里住了下来,宅中供使唤的丫鬟小厮足有十几个,把宅子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看得水泄不通。 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正是盛夏,这山上却凉快舒爽。姜幼安整日就看看书,到山上闲转悠,倒有一段闲适时光。 这儿地方偏,远离喧嚣,上山下山的路走起来也颇费功夫,陆玄衡也真是不嫌麻烦,日日都要过来。 有时天色很晚了,姜幼安都躺到床上歇息了,又听见大门的声响。 没一会儿,便有人钻了进来。 姜幼安的后背被他贴上来,她不耐烦地推推他,“一身的汗,别挨着我。” 刚爬上山来可不一身的汗,陆玄衡自己也嫌,便到浴房冲洗一番。 发尾还湿着,他也懒得管,大喇喇往姜幼安身边一躺,手臂轻轻一捞,将人捞进怀里。 姜幼安眼睛还闭着,不过他知道她没睡,顺着她的眉眼细细地吻,一路往下,停在唇瓣上流连。 姜幼安想不理他都不成,很快被他弄得呼吸乱了,她睁开眼,眼底带着点愠色,一巴掌打在他侧脸上。 又不疼,还香香的,陆玄衡并不着恼,不要脸地抓着她的手指亲。 “你这么小性儿,将来孩子像你可怎么办?” 姜幼安冷哼。他是觉得把她拴住了,可以放心了,便蹬鼻子上脸起来,敢这么跟她说话! “像我还好说,若是随了你这狗德行,那可真是天降魔星。” 陆玄衡倒笑了起来,“瞧你,不过说句玩笑话,你就急了起来,可不是小性儿?” “你倒是闲得慌,见天巴巴地跑过来就为了说几句笑话?有毛病。”姜幼安甩开他的手,“既然如此,何苦在外头忙碌一天了,大晚上还要跑过来,你不累吗?” “我乐意。” “你乐意,搅得我睡不好觉。” 陆玄衡挑眉,“你睡不好?你每日醒得晚,怕是不知道,我每天睁眼就见你抱着我窝在我怀里睡得香甜,我要是不在,你才要睡不好。” 姜幼安哑然,“你说什么疯话?”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山上清凉,夜里有时会冷,身边正有个暖炉,怕是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贴上去了。 她自是不愿意承认,翻了他一个白眼,拽了两下身上的薄被,侧身背对着他。 陆玄衡让她吃了个瘪,心情畅快,连人带被地抱住她,在她耳边问:“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在这儿能做什么?还能上天不成?” “明日休沐,正好陪陪你。” 姜幼安懒懒道:“随便你。” 陆玄衡贴着她的后脑勺,蹭了蹭她的头发。 “把灯熄了。” 陆玄衡照做,又回到床上,进了她的被窝,胳膊环住她,手掌轻轻搁在她的小腹。 屋子里一片漆黑,姜幼安却没有睡,还未合眼,而她身后,陆玄衡一双眼睛也泛着幽光。 翌日清早,姜幼安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外头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她起了身,洗漱穿衣,推门而出时,见庭院中多了一座蔷薇花架。 她忆起小时候,姜府的园子里也有这样一座花架,她时常在那里玩耍,一时重温往昔,竟然有些恍惚。 陆玄衡拎着工具从花架下走过来,“看看,喜欢吗?” “忙活这个做什么?” “闲的。” 姜幼安扫他一眼,走到那花架下晃悠了一圈,脸上带了点笑。 午后,姜幼安歇过晌,又照常出去散散步。 到后头林子里转悠一会儿,回来时便见陆玄衡着人拎着几篮子瓜果。 他在花架下放了张摇椅,牵她过去坐。 “新运过来的荔枝,让你尝尝鲜。一直在井里渥着,这会儿冰冰凉,刚好入口。” 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荔枝,红澄澄的,挂着水珠,瞧着很是诱人。 姜幼安最近害喜,就想吃些酸酸甜甜的。陆玄衡亲自给她剥,褪去果壳,露出饱满晶莹的果肉,送到她的唇边。 她张开口,贝齿一咬,清甜的汁水溢出。 柔软红润的唇瓣碰到陆玄衡的指尖,他嘴角微微弯起,问她甜不甜。 姜幼安点点头,就那样躺在摇椅上,一边吹风,一边吃他喂的荔枝。 陆玄衡挺乐意伺候她,她本就喜欢养尊处优,要别人都依着她,惯着她。 原先在陆府时,她寄人篱下,处处小心谨慎,连日常的吃食都不能随心所欲,过得不痛快,现在就他和她,他想让她过得松快些,像从前在自己家里一样,哪怕跟他拌嘴使性子他也乐得高兴,因为这就是她的本性。 姜幼安一连吃了十几颗荔枝,陆玄衡不给剥了,“这东西吃多了也上火。” 姜幼安说也是,她对一旁的秋兰道:“你把这一篮荔枝拿去给那些丫鬟分,让她们也尝尝。” 秋兰照做。 这会儿丫鬟们都在二院廊下坐着乘凉,秋兰走过去,笑盈盈地说:“天气热,我们姑娘心疼诸位,特让我拿来这些荔枝,让姐姐们尝个鲜。” 几个丫鬟见状都乐呵呵地道了谢,说姜姑娘真是周到。 秋兰也坐下来和她们几个说话。 这边花架下,姜幼安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陆玄衡坐在她旁边,正在雕木件。 姜幼安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小鸟。”陆玄衡将那木鸟放在手心给她看了一眼,姜幼安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轻哼,“知道你不稀罕,不是给你的,将来给孩子玩。” 姜幼安记得,之前他给她做过木雕,在姜府的时候,他想用那小玩意儿讨她欢心,被她骂走了。 她看着陆玄衡的侧脸,突然问:“将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陆玄衡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章 恩爱夫妻 闲适宁静的黄昏,天边霞光晕开一层又一层,微风伴着花香在二人身旁轻轻地荡。 他们坐在那里,随意地聊起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与寻常恩爱夫妻没有什么不同。 以后他们还会聊孩子长高了多少,今日又识了几个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陆玄衡喜欢这样的氛围,他望着姜幼安,眼底染着笑意,“你读书比我多,你取吧。” 姜幼安摇着手中的扇子,慢慢地想:“孩子该是降生在腊月,梅花初放的时节,就叫梅初如何?” 陆玄衡想了想,觉得好,“梅花,凌寒独自开,寓意也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合宜。” 姜幼安点头。 陆玄衡笑笑,继续低头去刻那木鸟,半晌过后,再抬头时,就见姜幼安闭着眼睡着了,手里的扇子也掉在了地上。 她怀着孩子,是容易觉多。近来吃得多些,脸庞圆润起来,却不显胖,巴掌大的小脸圆乎乎的,看着有几分娇憨。 斜晖洒在她身上,轻风也吹拂她的发丝,陆玄衡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似乎睡熟了,呼吸渐渐变沉。 他微微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他少有这样的温柔,没有把她惊醒。 日头渐渐下去,他将她拦腰抱起,回了屋子里。 …… 陆玄衡如今有功夫就待在苍鸿山的宅子里,一连多日都不回陆府了,陆老夫人不管他,只顾着吃斋念佛。 赵氏成日里发愁,她还是等陆玄衡把姜幼安给带走了,才从陆老夫人那里得知了姜幼安有孕一事,差点背过气去。她恨姜幼安恨得咬牙切齿,又想把他叫到面前来训斥,却愣是见不到人,还是多日后在一家宴席上见着了他。 她方才还笑呵呵地跟主家道贺,一扭头看见他,脸上变了变,把他叫到一旁去。 “你现在是要如何,彻底不着家了,打定主意和那姜幼安厮混在一起?” 陆玄衡面色平静,甚至眉间眼角还带着几分喜色,“我很好,母亲不必担忧,在家照顾好自己和祖母即可。” “我如何能好?我一想到那姜幼安肚子里……”赵氏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日地睡不好觉,你怎么这般糊涂,还弄出孩子来,若是传出去,这是对郡主多大的羞辱!” “所以母亲就不要传出去。”陆玄衡淡淡道,“旁人问起,就说姜幼安婚事不成,心气郁结,加之身子不好,去南方养病了。这些祖母不是和你交代过吗?” “你说的轻巧,等那孩子生下来,你能藏他一辈子?” “自然不会,所以我要推掉和李连珠的婚事,正大光明娶姜幼安进门。” 赵氏一听他说这个就头疼,黑着脸看着他。 陆玄衡叹气,目光捕捉到人群中的献王妃和李连珠,“母亲不要怪我一意孤行,不单是为姜幼安,我和王府也本就不是一路人,打心眼里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他说完,转身去男宾那边了。 赵氏看着他的身影,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昏,她摇摇头,又同其他女眷们应酬去了。 主家知道陆家和献王府有姻亲,特意把赵氏和献王妃母子安排在一起坐。 李连珠见了赵氏,对她微微颔首。 赵氏脸上带笑,说了句郡主今日气色不错,又问献王妃好。 献王妃客客气气的,主动举杯与她碰了一下,“夫人府上近来可好?” 赵氏提起来就犯晕,心里明白献王妃多半是听说了什么来试探,只好强装出笑脸应付:“一切都好,只是原先一直在家里住着的侄女走了,突然一下子冷清不少呢,只盼着王妃郡主有空多来坐坐。” 献王妃微微抬眉,“是那位姜姑娘吗?我听说她和永安侯府的四公子定了亲,后来没成,现如今是去哪儿了?” 赵氏叹了一口气,面带惋惜之色,“两家没有缘分,亲事到了是没成,那孩子因此心情有些不好,再加上身子也抱恙,干脆去南边休养了,我家在那边也有亲戚,照顾着她,将来在当地说户人家,早日安定下来也不错。” 献王妃听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连珠。 李连珠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赵氏知道她们就想听这个,如此她们可以安心了,却不知道陆玄衡那个臭小子私下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宴席的另一边,苏夫人将她们的谈话听在耳中,面色有些不虞。 宴席散后,苏夫人回到了侯府,在苏明修门前踱步一会儿,还是叩响了他的房门。 没有人应,她直接推门进去。 屋子里门窗都关着,死气沉沉的,苏夫人看了眼床上的人,火气上来,砰砰打开几扇窗户。 日光透进来,映在地板上,一片死白。 苏夫人走到床边,将床幔挂起来。 苏明修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自打前些日子他去了一趟陆府,回来后便一直是这幅浑浑噩噩的样子,每日窝在屋子里不出去,饭想起来了就吃,想不起来就瘫在床上一直睡。 苏夫人看得出他一定是糟了什么事儿了,受了不小的打击,可是不管她怎么问,苏明修就是不说。 她干看着他这样糟践自己,愁得白头发蹭蹭地冒。 这会儿人分明醒了,却又装睡不想理人。苏夫人来气,一把将他拽起来。 苏明修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也涣散,整个人没有一丝精气神。 “母亲,何事?” 苏夫人冷哼,“何事?我来看看你还活着不曾。” 苏明修不作声,又仰躺到床上。 苏夫人扶着床柱子一阵叹息,“你才二十岁,下半辈子就打算这样烂在屋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把所有事情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你和姜幼安为何又不去江南了,问你你也不说,真是要把爹娘急死!” 苏夫人这些日子左思右想,估摸着应该是姜幼安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去陆府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能说不气姜幼安。 “今日我去赴宴,见着了那陆家的夫人,听她说,姜幼安去南边休养了,这倒是怪。” 苏明修听见这话,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奇异的光芒。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一章 甜蜜 去南边休养了?呵,一定是陆玄衡把她藏起来了! 他和姜幼安……本来好好的。 如果不是陆玄衡从中作梗,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江南水乡徜徉了。 姜幼安,幼安……那日她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不信,她无非是觉得自己怀有身孕,不想拖累他罢了,可她有什么错,都是那个陆玄衡。 苏明修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眼底忽明忽暗。 苏夫人还坐在他身旁絮叨,“这亲事拖拖拉拉,折腾来折腾去,到底是没成,可见你二人是没有缘分,明修,你就往前看吧,年纪轻轻的,别就此困住了,爹娘看着心里真是难受……” “母亲,我饿了。” 苏明修突然出声,他翻身下床,拢了拢头发,“许久没陪母亲用饭了。” 苏夫人瞧他跟突然有了精神一样,愣了一愣,赶紧让人伺候他梳洗。 母子二人一同坐在饭桌前,苏夫人看着苏明修大快朵颐,心情也好,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这样才对,瞧你这些日子都瘦了一圈。” 苏明修语气平和道:“母亲,父亲不是说想给我找个差事吗?我如今身子好多了,也想出去经历经历。” 苏夫人听了这话,立刻绽开笑颜。 …… 在山上悠闲惬意,日子过得格外得快,转眼已到八月,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正是金桂飘香的好时节。 苍鸿山这宅子虽然只有三进,但宅子后地方开阔,陆玄衡拓出一个园子,里头种了许多草木,其中有几棵桂花树,这些日子那枝头上结了满满的桂花,香气四溢,整座山都要染上这桂香了一般。 姜幼安说想摘些桂花来制桂花酱,午后闲暇,领着丫鬟们去后园。 淡黄色的桂花层层叠叠,压弯了枝头,轻轻一摇,雪花一般簌簌落下来。 丫鬟们撑着一张布在树底下接花瓣,没一会儿就接了好多。 姜幼安掬了一捧,低头轻嗅,“真香。” 小丫鬟笑着说:“留一些回头我给姑娘做桂花糕吃,这法子是我娘教给我的,都说好吃呢,记得之前每年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娘总是要做好些。” 姜幼安摇着扇子,听着小丫鬟闲聊,“今年八月十五也快了,不过恐怕你们是团聚不了了,还得留在这儿受累伺候我。” “姑娘说的那里话,伺候姑娘是我们的本分。” 姜幼安笑笑,“这儿不比陆府,偏僻得很,想必你们也待得烦闷无聊,你们也不用急,等我肚子里的孩子落地,也就该下山搬回陆府住了,在这之前,还得你们多费心呢。”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两根簪子,给面前的两个小丫鬟一人一只。 二人见状都露出微笑,不过并不太惊喜,毕竟跟着姜幼安伺候着几个月,都知道她对下人是极宽厚,出手大方得很,隔三差五就有赏赐。 原先她们在陆府里伺候得好好的,被派来这山上,伺候一个无名无分的主子,都很不情愿,可是现在她都乐得在姜幼安身边干活,真真是事少钱多的美差,如今整座宅子的下人都对姜幼安毕恭毕敬,笑脸相迎。 二人对姜幼安道了谢,又去到另一棵树下摇桂花。 姜幼安看她们忙活,自己慢慢后退要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不妨被人从后揽住。 她回头,陆玄衡将她揽在怀里,“在做什么?” “摘些桂花,做桂花酱。” “想吃什么,让人去买就是了,何必费事?” “闲着也是闲着。” 微风吹过,卷起一阵落花,送了一朵到姜幼安掌心。 她捻起那小小的一朵花,贴在了陆玄衡的唇间,“香吗?” 陆玄衡目光垂下,在她的笑靥间流转,他衔着那朵桂花,微微低头,与她唇边相贴。 花瓣被碾碎,幽幽桂香在二人唇间绽开,口鼻间都是香气。 二人互相勾缠着唇舌,接了一个花香四溢的吻。 旁边的小丫鬟瞧见他们这旁若无人的样子,不由得红了脸,对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继续干自己的活。 姜幼安自然地伸手抚了抚陆玄衡胸前的衣襟,问他:“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陆玄衡揽着她的后腰,领着她往前头走,“最近清闲,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 二人都闲来无事,依偎着慢慢地走。 经过一颗大榕树,姜幼安仰头看看,“回头在这儿打一架秋千吧。” 陆玄衡轻笑,“你怀着身孕,玩这个不安全。” “你打结实一点不就好了。”姜幼安努努嘴,露出几分骄横,“以前家里也有的,我想玩。” 陆玄衡抬手将她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好,都依你。” 姜幼安微笑,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现在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她虽然瘦,也该显怀了,肚子微微隆起了一些。 “今早他好像踢我了。” 陆玄衡眼底染上笑意,“才四个月就踢人了,看来是个小皮猴子。若是个男孩,将来让他从武。” 姜幼安瞪他一眼,“那可不成,像你一样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 陆玄衡挑眉,“那看来你还是喜欢斯文书生啊。” 他意有所指,姜幼安一听便知,脸色冷了几分。 陆玄衡讨饶地吻了吻她的发,换了话题,问她晚上吃什么。 …… 姜幼安说要秋千,陆玄衡放心上了,两三日后,他得了空闲,说要领着姜幼安下山,到街上买秋千架,顺便带她逛逛,毕竟在山上闷许多日了。 早上,二人用过饭便乘车下山去了。 她真是许久没有逛街了,到了街上看着各色各样的小摊儿铺子,心情格外地好,央这陆玄衡给她买了好些小玩意儿。 原本在马车上坐着,后来姜幼安坐车坐得有些不舒服了,陆玄衡便牵着她下车慢慢走。 姜幼安戴着一顶长长的帷帽,白纱将她整个上半身都遮住着。 二人闲逛着,陆玄衡将钱袋子给姜幼安拿着,自己两手提了好些吃食。 刚巧前头有人在表演杂耍,姜幼安要去凑热闹,看得正高兴,人群乌央乌央地推搡起来,姜幼安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扭头便不见了陆玄衡的人影。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二章 试探 人越来越多,姜幼安在人群中仿徨,拥挤时,头上的帷帽被蹭掉,掉在地上踩破了。 她皱起眉头,护着自己的肚子,一面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面伸长脖子搜寻陆玄衡的身影。 也是奇怪,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连带着跟在后头的几个小厮也找不着。 姜幼安只好走到路旁一棵树下,面色焦急地等人。 与此同时,酒楼的二楼,陆玄衡倚窗而望,目光紧盯着那树下的人。 身旁修竹说:“公子,姜姑娘手里那钱袋子的银两足够她离开京城,可这都过了两刻钟了,她还是在等你,看来是真没有那个心思。” 陆玄衡眼神晦涩,嘴角微微勾了下,“很好。” 姜幼安等了半晌,腰都站得酸了,扶着树干叹气。 终于,陆玄衡从人群中快步走了过来。 她气呼呼地捶了他一下,“你上哪儿去了?” 陆玄衡一脸急色,“方才人太多,把咱们冲散了,我以为你上西边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这才折返回来。” 他说着话,伸手揽过姜幼安,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姜幼安瞪他一眼,发起牢骚:“腰都快站断了,不想逛了,回去吧。” 陆玄衡连声说好。 一场出游有惊无险,二人又携手回到了苍鸿山上。 陆玄衡晌午吃过饭后,就一直在后头园子里鼓捣秋千架。 到了傍晚时,他满头是汗地回来,进屋冲了个澡,陪姜幼安用过晚饭后,就领她去后头看。 树旁立了一座秋千,座椅宽敞,可以堪堪横躺在上面,姜幼安坐上去荡了两下,说不错。 陆玄衡又牵着她走到那大榕树下,原来他在树干上吊了两根粗绳下来,又做了一个吊秋千。 “你坐这个,这个荡得更高。” 姜幼安迫不及待地坐上去,那座椅做得很牢靠,两边都有防护,她稳稳当当地坐着,晃了两下腿,使唤陆玄衡:“愣着干嘛?过来推我。” 陆玄衡想起彼时在姜府,他常看见姜幼安坐在秋千上玩耍,他想靠近又不敢,只远远地看着。 如今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她把自己身后交给他,他伸出手轻轻地推。 姜幼安穿着一袭月白薄衫,像一只灵秀的鸟,在空中荡漾,一下子飞远一下子又落回陆玄衡手中。 陆玄衡还是不敢将她推得太高,收着力道,温声嘱咐她坐稳。 姜幼安好像很开心,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响亮,声声催他再推高些。 若她回头,会发现他们二人彼此的眼中皆无丝毫笑意。 今晚也算玩了个尽兴,二人回房时,脸上还带着如痴如醉的傻笑。 姜幼安后腰倚着桌沿,轻抚自己的肚子,笑意温柔地说:“等他生下来,就可以带他一起玩了。” 陆玄衡不说话,看着她微微地笑,看月色洒了她满身,静谧美好。 他走过去摸她的发,低头去吻她的唇。 姜幼安不抗拒,浅浅地回应着他。 辗转到床上时,陆玄衡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放下,手臂撑在她的身侧,炙热的唇瓣在她的颈间流连忘返。 “幼安,我好欢喜……”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呢喃,姜幼安轻轻笑了一声,对他说:“我也是。” “留在我身边,好吗?” 姜幼安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我不是在吗?” 陆玄衡没再作声,却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呼吸愈发粗重,手掌也开始乱摸。 姜幼安抓住他的手,提醒道:“现在不行。” 虽然大夫说孕期可是适当行房,可是她身子本就不好,她怕伤着孩子。 陆玄衡自然也怕出岔子,姜幼安怀孕后他一直很克制,可是近日有些抑制不住,她那么温柔,那么勾人,像给一条野狗抛出最诱人的肉饵,那他必然要地咬上去的。 身体已经热胀不已,他抵着她的额头重重地喘息,哑声道:“把手借我。” 姜幼安轻哼,“自己没长手?” 陆玄衡低笑一声,像耍赖一样蹭她的肩头,用牙齿轻轻咬她的肩骨,黏黏糊糊地唤她:“幼安……” 姜幼安捏着他的下巴,微勾唇角,“好啊,那你不准动。” 陆玄衡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起一抹幽幽亮光,“你憋着什么坏呢?” “怕你憋坏。”姜幼安面上划过一丝狡黠,带着凉意的手探入他衣裳,像游蛇一般溜进去。 不小的刺激,陆玄衡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姜幼安另一只手支起脑袋,垂眸含笑看着他,看他在自己的掌控下面色几变。 她还真从中探寻到不小的乐趣。 她忽快忽慢,陆玄衡咬牙,“故意磨我?” 她“啧”了一声,故意激他:“耐性这么差?” 陆玄衡体内有火发泄不出去,捞过她的脖子,咬她的唇。 一炷香后,闹闹腾腾地结束了。 姜幼安把陆玄衡折磨一番,自己也没落着什么好,无力地瘫在床上,一只玉白的手垂在床沿,陆玄衡端水过来,给她清洗。 清水从指缝流过,激起一阵水声,洗净后,陆玄衡握着那柔荑,有心使坏,使劲儿攥了两下。 纤细柔嫩的手被他蹂躏得发红,一双冷冷的眼朝他看过来。 陆玄衡笑笑,上了床揽她入怀。 “过几日十五,宫里要设宴,结束时会晚一些,我还要回府里陪陪祖母,那晚就不回来了。” 姜幼安很平静,“你不回来,我也要过节,让人早些把过节的香烛瓜果给我备好。” “那是自然。” 陆玄衡手指勾缠着她的发丝,在她发顶蹭了蹭,“睡吧。” 姜幼安“嗯”了一声,黑暗中,她睁开眼,盯着窗边那一片月色,眼底幽光浮动。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陆玄衡一早出门去了,他白日要去衙门办差,黄昏时要入宫去赴宴,倒是忙得很。 苍鸿山宅子里,虽只剩姜幼安,但节日还是要张罗起来。 她一大早就让人筹备起来,丫鬟小厮们打扫的打扫,准备吃食地准备吃食。 姜幼安巡视一圈,转身回了自己屋里,低声问:“准备的怎么样?” 秋兰拍拍手里的包袱,“所有银票和首饰都装上了,还有好些现银。” 姜幼安点头,眼底一片冷意。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三章 出逃 在苍鸿山的这两个月,她不声不响,做出一副温顺娴静的模样,仿佛真的认命了,肯死心塌地地待在陆玄衡身边了。 实则不然,她是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不代表她要和陆玄衡苟且一生,陆玄衡毁了她的姻缘,用卑劣手段迫她屈服,她偏不。 这两个月来,她没有动,一来是知道这宅子了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看着她,她轻易逃不走,二来,她月份小,胎还没坐稳。 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前几日下山,同陆玄衡逛街那次,偶然与陆玄衡走丢,其实也是一个逃走的良机,不过他做得太明显,明显是在试探她,她知道,当她在树下彷徨时,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所以她没有轻举妄动。 而今日宫宴,五品以上的官员都会入宫赴宴,陆玄衡不再宅子里,中秋佳节,下人们也精神放松,正是她逃走的是好时候。 姜幼安看向窗外正在洒扫的下人们,轻声道:“那就按原计划行事。” 晌午过后,姜幼安说要去后园放纸鸢,秋兰还有两个丫鬟陪在左右。 她牵着线,仰头看着天上纸鸢,旁边小丫鬟都笑嘻嘻的。 姜幼安揩了揩额上的汗,对其中一个小丫鬟说:“有些口渴了,你去取一盏凉茶来。” 小丫鬟躬身应是,忙不迭往前头去了。 姜幼安继续拉扯着线,袖中伸出一枚小刀,轻轻一割。 “呀,线断了。”姜幼安踮着脚尖,看着那纸鸢歪歪斜斜栽了下来。 另一个小丫鬟见状忙说:“姑娘莫急,我去找一找。” 姜幼安笑着说了声好。 在这儿住的这些日子,她对这些下人一向亲和,动不动就赏赐,丫鬟没对她亲热得很,又在下人面前常常做出一副和陆玄衡蜜里调油的姿态,渐渐的,她们便放松警惕,对她不设防,觉得她不会跑。 秋兰跟过去看了眼,回来对姜幼安说:“她走远了。” 姜幼安点点头,“那我先下山,在山脚下等你。” “姑娘,你还怀着身子,小心些。” 姜幼安对她舒缓一笑,转身走了。 宅子方方正正,这片园子可是后来拓出来的,没有围严实,跟后头整片山林是连着的,自然有走出去的路。 姜幼安早就暗中摸清楚,她从后头的林子里走,绕过了宅子,一路往山下走去。 她们怕那些下人们早早地察觉,去给陆玄衡报信,所以只能让姜幼安先走,秋兰还得留下来拖延一阵。 秋兰快步往前院正屋里去。 适才去端茶的丫鬟和捡纸鸢的丫鬟回来后不见姜幼安人了,都愣了一下,一起上前院里去。 刚好见秋兰从正屋走出来,她关上房门,一阵唉声叹气。 “秋兰,姑娘人呢?” 秋兰伸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把她二人拉到檐下,满面愁云地说:“姑娘心情不好,先回屋歇了。”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唉,她怀着孕,本就辛苦,中秋佳节,本是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公子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她心里能好受吗?”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几分怜惜。 秋兰说:“让她好生歇会儿吧,都悄声些,别吵着她了。” 二人都连连点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秋兰又等了一会儿,走到二门处,暗中观察着大门旁值守的两个小厮。 她悄无声息地去了厨房,这会儿正是午后,灶上没人,小炉子里煨着姜幼安惯常喝的补汤。 秋兰拾了把干草,就着火点燃,悄然离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宅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吓了一跳,乌央乌央地往起火处。 秋兰这时出现,扬声道:“快些救火,别惊着姑娘!” 火势不算太大,众人忙不迭地取水救火,秋兰也趁乱回到正屋,拎上包袱,大门处空无一人,她偷偷摸摸地出了宅子。 她一路小跑,下山后,与姜幼安成功汇合。 秋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兴冲冲地说:“我放了把火,趁乱带着包袱出来了,没人发现我。” 姜幼安赞道:“好秋兰,干的不错!” 二人雇了一辆马车,秋兰赶车,姜幼安坐在车厢里,一路往码头赶去。 “姑娘,咱们何不直接走陆路?” 姜幼安在车厢里一面清点银两,一面说:“咱们坐船南下,走水路,他就算发现了,也不好追咱们。” 秋兰又说:“姑娘,既然要往南边去,不如去找苏公子,他应该会愿意陪你一起走 的。” 姜幼安目光微暗,她头靠在车壁上,“他愿意,我也不能再利用他了。” 她今日走,只是为了离开陆玄衡,不是为了再投入苏明修的怀抱。 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悬在天边,染红了江水。 姜幼安带着帷帽,遮住脸,被秋兰扶着下了马车。 她顺利登船,站在甲板上看着辽阔的江面,心却郁郁。 离开了京城,她要去哪儿,其实想得并不清楚,将来万事,都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船夫解开缆绳,姜幼安看着船只慢慢离岸,离得越来越远,思绪放空。 这个时候,陆玄衡应该已经在宫里了,等他发现,为时已晚…… 夕阳渐渐沉默下去,只剩猩红的一点,风渐起,姜幼安的帷帽险些被吹落水,她压着帽檐,由秋兰搀着往船舱里走去。 开了门,却发现里面有人,屋子里黑,看不清楚,姜幼安和秋兰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被那只手攥住的那一瞬,姜幼安从头到脚冷了个透。 那只手力道极大,使力一拉,姜幼安被他拉了进去,头上帷帽掉在了门外。 姜幼安整个人被揽在怀里,浑身僵直,神情怔愣,直到看见那眼睛里映着的一点血色余晖,她才意识到是真的。 陆玄衡居然在这里,他在这里守株待兔! 冰冷的手慢慢攀上她的面颊,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阴冷中透着一丝癫狂,“看见我这么意外吗?”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四章 你逃我追 姜幼安呆在那里,胸口起伏,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问了一个无力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陆玄衡嘴角噙着笑,“我来陪你过节。” 他亲昵地揽着她的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今日可是中秋,我自然是要和你们母子团聚的,什么宫宴倒是不打紧,告个病也就不去了。” 姜幼安咬牙,“你早就知道我要跑?” “你呀,这样你逃我追的戏码演不够吗?” 姜幼安心中气恨不已,她隐忍了这么多日子,以为自己终于能离开他,喘一口气,结果还是落入他的手掌心。 “这段时日你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陆玄衡笑笑,俯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这个小骗子,我被你骗了太多次,自然不能轻易相信你。的确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信了你,怎么办呢,你演得那么好,我欢喜得很,忍不住得意忘形信以为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你演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能一直演下去呢?我情愿你演一辈子。” 姜幼安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她这段日子做的事像个笑话,统统便宜了陆玄衡,他偏不拆穿她,倒是乐在其中! 难道她真的一辈子只能委身于他,被他当成个玩意儿一眼圈养在那苍鸿山? 一刻钟前,她想的还是江南水乡任她闯荡,回过神来,才发现往后的日日夜夜都要困于陆玄衡。 姜幼安心头大恸,猛地推开陆玄衡,大步往外走。 陆玄衡跟在她后面,“你去哪儿?船已离岸,你能去哪儿?” 姜幼安顿了下脚步,缓缓扭过脸来,脸上是一个微笑,在残阳下透着一丝诡谲,“我往水里去。” 她说完,快步朝船边奔去。 陆玄衡面色大变,立刻去追她。 在姜幼安两手攀上护栏的那一刻,陆玄衡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你疯了!” 姜幼安突然大笑起来。 陆玄衡竟然真的以为她要跳江。 “跳下去又如何?跳下去就算是尸体你也要把我捞上来,自讨苦头,我才没那么傻!” 陆玄衡脸色难看,一只手还紧攥着她的胳膊,生怕她飞了一般。 姜幼安捧腹大笑,水上风大,她张着口不小心呛了一口冷风,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溢出眼角。 她伏在陆玄衡胸前,身体一下一下地抖,慢慢平复。 最后的夕照下,姜幼安依偎在陆玄衡的怀里,望着天边残存的一点红光慢慢隐没,她冷静下来,用最冷静的语气说:“我真的喜欢苏明修,我想嫁给他。” 陆玄衡浑身僵冷。 “可你毁了我们的姻缘,我恨你一辈子。” 陆玄衡笑了,胸膛处隐隐震动起来,他托起姜幼安的脸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你今日做对了一件事,没有去找苏明修,不然我真的要弄死他。” 姜幼安也不错眼地望着他,“你知道吗,苏明修得知我怀了你孩子后,依然愿意接受我,他说他要带我去江南定居,会将我的孩子视为己出,如果我跟他去了江南,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但是我没有同意。” “因为我明明早就委身与于你,明明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有这么大的污点。”姜幼安冷笑,“没错,你就是我的污点。” 陆玄衡心口被蓦地一刺。 好啊,她是她,他是她身上的一个污点,想抹抹不掉,恨不能剜肉剔骨也要摆脱。 她就这样想他…… 姜幼安离开他的怀抱,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手腕又被攥紧,陆玄衡贴着她的耳边,笑意森然:“你别忘了,你是寄居在我家,与我珠胎暗结的情妹妹,你也是我的污点啊。” 姜幼安面色一暗,“这是拜谁所赐?” “嗯,都是我一力促成。”陆玄衡吻她的鬓边发,“怪我吧,恨我吧,就算是这样,也要纠缠在一起。” “你这个疯子……” 天边最后一抹余光消失,夕阳彻底沉没。 船上饭食简陋,晚间姜幼安吃得不太好,吃一半吐一半,恹恹地倚在窗边的榻上。 陆玄衡就坐在一旁,用剪子剪烛花。 二人谁也不说话,视彼此为无物。 秋兰战战兢兢地进来,到姜幼安身边,“姑娘,煮了些梨汤,你喝点吧。” 姜幼安不语,盯着窗外看,黑沉沉的水,黑沉沉的天。 寂静片刻,陆玄衡起身接过汤碗,让秋兰下去。 他坐到姜幼安身边,先尝了一口梨汤,“挺甜的,喝点。” 他将碗送到姜幼安面前,姜幼安看都没看一眼,伸手要打。 陆玄衡知道她会如此,稳稳地避开了。 姜幼安扑了个空,眼神掺着点怒意扫了他一眼。 “不喝算了。” 陆玄衡将碗放到一边的桌案上,也褪了鞋上榻。他将窗户开得更大,躺下就能看见天上悬着的一轮圆月。 他朝姜幼安贴过去,指了指天,“看,今日的月可是又大又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姜幼安直接把眼睛闭上,一眼也不肯看。 陆玄衡见状,轻笑一声。 他将手放在姜幼安的肚子上,声音缱绻:“这是我们和梅初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 梅初,姜幼安随口起的一个名字,他还真叫上了。 姜幼安心里不痛快,翻过身侧身躺着。 陆玄衡吻了吻她的肩头,就在她身边也阖了眼。 月光倾泻落在他们身上,又冷又柔。 这艘船是一路开往江南的客船,在水上行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停船靠岸,陆玄衡带着姜幼安下了船。 这里是距京城二百里的陵州,盛产茶叶和琼浆,不比京城繁华,人口却稠密,到处都是烟火气。 他们本来就要折返回京的,但姜幼安昨日在船上休息得不好,陆玄衡便说先在这里休整两日。 他们在一处客栈落脚,陆玄衡领着姜幼安出去闲逛。 “既然出来了,干脆就逛逛,江南太远,以后再去。” 二人不是在苍鸿山,彻底撕破甜蜜的假面,姜幼安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听他说话,只冷着一张脸不作声。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五章 般配夫妇 出了京城,没有熟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姜幼安出门也不再遮遮掩掩。 漫步在街上,陆玄衡总是要揽着她的后腰将她护在怀里,过路人看着他们二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明艳动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卖花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凑过来,“公子,给夫人买一束花吧。” 陆玄衡眉眼弯起,看向姜幼安,“夫人?” 姜幼安被他占了嘴上便宜,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手指点来点去,最终挑了一束秋海棠。 小姑娘嘴甜得很,收了银子笑道:“秋海棠艳而不俗,恰如夫人清丽的姿容,祝公子夫人百年好合。” 陆玄衡看着那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远,脸上泛起笑容。 姜幼安把那一束花摔到他怀里,无情道:“离我远些,免得又让人误会。” “又气什么?”陆玄衡跟狗皮膏药一般又把她揽住,“路上人多,别被冲撞了。可是走累了?上前头坐坐。” 姜幼安身子重,确实走累了,二人到湖边水榭里坐着,有店家沿路叫卖,陆玄衡买了桂浆给姜幼安。 一端到面前就有桂花的香气,姜幼安浅饮一口,口鼻生香。 她倚在美人靠处,静静地看着湖畔景色。 水面澄澈如镜,水杉树枝繁叶茂,青翠秀丽,在风中抖着枝叶,年轻男女衣着鲜亮,结伴游湖,装点着湖畔。 陆玄衡见水边有风,让人取了件披帛来。 他将披帛披到姜幼安的肩上,姜幼安并不拒绝,将披帛在自己身上揽紧。 旁边一同坐着的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攀谈起来:“娘子这身子有几个月了?” 姜幼安手搭上自己的肚子,礼貌微笑着说:“四个多月了。” “瞧你们这蜜里调油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你坐在这儿,你夫君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你。看你们夫妇二人是刚成婚不久吧?” 姜幼安只是笑笑,不说话了,陆玄衡接过话茬:“的确是刚修成正果,夫人还害羞呢,方才都不让我牵她的手。” 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去,陆玄衡恍若未闻。 “刚成婚的小夫妻都是如此,婚前没怎么相处过,突然做了夫妻在一处生活,都害羞呢。” 陆玄衡握着姜幼安的手,一脸甜蜜,“我和夫人不同,我们少年时就相识了,感情不一般。” “原来是青梅竹马,真好啊。”那妇人笑道,“听你们口音,不像是陵州的。” “的确不是陵州人,夫人孕期苦闷,我带她出来游玩散散心。” 那妇人赞道:“有个如此体贴的夫君,娘子真是好福气。” 姜幼安勉强笑笑,等那妇人走远,她目光讥讽地看着陆玄衡:“你倒是有一张巧嘴,光捡好听的说,你怎么不告诉人家,我怀的是你的私生子,此次出游是我想要出逃半路被你截到这里的?” 姜幼安向来牙尖嘴利,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让人心底生寒,陆玄衡脸色微沉:“出来散心,何必找不痛快?” “不痛快的事那么多,我怎么装瞎?” 姜幼安冷笑一声,又将脸别开。 陆玄衡目光暗了暗,他凑过去,手搭上姜幼安的肩膀,指了指湖畔的一对小儿女,“如果我们初见时,彼此和睦些,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姜幼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男孩和女孩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相伴在水边戏水,青春稚嫩的脸上红扑扑的,尽是天真的欢愉。 年轻的心,揣着朦胧的情愫,年轻的面容,谁看都羡慕。 姜幼安遥遥地想,与陆玄衡初见时,他们比这对孩子还要小两岁,纯真懵懂,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传闻而对陆玄衡生出恶意,他们也许会比这对孩子还要要好,来日青梅竹马喜结良缘也说不定。 总好过现在,人人都说般配,身体也相互依偎,心却隔着一层纸,如何都挨不到一起。 姜幼安不说话,默默地移开眼睛。 陆玄衡问她:“初见时,你明明对我笑,后来就对我凶巴巴的,真不知道哪里惹着你了。” 姜幼安没好气儿地说:“你不知道?” 陆玄衡摇摇头,一脸求知。 姜幼安本想说个明白,可是又想了想,那时不过是她一个小孩子听了几句传言,说赵氏对她父亲心怀不轨,这事是真是假都尚且不知,如今父亲母亲都凄惨而死,赵氏跟着陆玄衡水涨船高,她再说赵氏的这那些闲话,倒让人觉得可笑了。 陆玄衡见她半天不说话,拽了拽她的衣袖,“说来听听。” 姜幼安把嗓子边的话又咽下去,瞪他一眼,“纯粹讨厌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行吗?” 陆玄衡先是脸一黑,又嗤笑道:“那可惜了,你跟我这个土包子生孩子了。” 姜幼安下巴扬起:“我生什么自然都是好的。” 二人成天拌嘴,游山玩水也不高兴,在陵州也就待了两日,又走陆路回京城去了。 姜幼安满身疲惫地又回到了苍鸿山的宅子,之前走的时候厨房被秋兰烧了半间,修竹正领着人修缮。 进到院子里,丫鬟小厮跪了一地。 姜幼安冷冷地看向陆玄衡,陆玄衡面容肃然地说:“连个人都看不住,养你也没什么用处。”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求饶,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婢子知错,求大公子息怒。” 姜幼安看不下去,对陆玄衡道:“你耍什么威风?” 陆玄衡挑眉,“事情办砸了,自然要受罚。你如果乖乖的,他们也不会受累了。” 姜幼安咬咬牙,对着那一群人道:“都起来吧。” 丫鬟小厮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起来,没有陆玄衡的命令,他们是不敢动的。 姜幼安目光幽冷地看向陆玄衡,二人对视着僵持一会儿,陆玄衡叹气:“都下去吧。” 众人都如释重负,忙不迭退了下去。 从此之后,姜幼安又住到了宅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日子。 婢子们吃过亏,将姜幼安看得更紧,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和她嘻嘻哈哈的。 姜幼安住在这里,一日又一日过去,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六章 置气 苍鸿山隔绝世事,外头发生什么都和姜幼安无关,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她如今已怀胎六月,轻易不敢挪动,心绪彻底定下来,一心只有把这孩子安稳生下来,其他的一概不管。 一日,陆玄衡回来,陪她用饭时,状似随意地提起了苏明修。 “他如今入朝为官了,在御史台做事。” 姜幼安神情微怔,她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苏明修的消息了。 已经从家里出来,到御史台做官了吗?那很好,永安侯府是武将之家,他身子不好,只读诗书,自有满腹经纶。他之前是科考过的,身上有功名,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授官,如今他振作精神,做一个文官,也有大好前途。 只要他好,她就放心了。 陆玄衡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里冷笑。 她不知道的是,苏明修入御史台,纠察百官,第一件状子就是说他手下军纪散乱。 文武百官,偏偏来挑他的错,针对得未免也太明显了,看来苏明修对姜幼安还念念不忘,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啊。 “真好啊,他素有才学,一定在朝堂上大展身手。” 陆玄衡搁下筷子,端起手边茶盏饮了一口,悠悠道:“倘若你和他去了江南,他反倒要被埋没了。” 姜幼安神色冷下来,“你又发什么神经?” 陆玄衡微笑,眼底却泛冷,“我为他高兴。” 姜幼安暗自咬紧齿关,他明知道这是她的痛处,还一味地踩。 她胃口全无,起身离开了饭桌。 陆玄衡心里是有火的,都是因为苏明修找他的茬,忍不住迁怒了姜幼安,当下也有些懊悔。 等饭后,他又巴巴地去找人求和。 进了正屋见她没有在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前,手执墨笔。 他缓步走过去,低头一看,原来是在作画。 “怎么今天有这闲情逸致?” 姜幼安神情专注,头也不抬,只对他说:“帮我磨墨。” 陆玄衡也听话,立在她身旁为她研磨石料。 他知道姜幼安喜欢丹青,也擅长这个,曾经她还将自己的画拿去售卖,他瞒着她买了几幅,又被她收走了。 后来跟她提过,想让她为自己做一幅画,也被她一口回绝。今日这画,难不成是给他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作画,她那样专注,鬓边发丝静静地垂在脸色,娴静秀雅。 画上是一只鹤,优雅地挺立着身姿,展翅欲飞。 片刻后,一幅画作成,姜幼安搁了笔,仰靠在椅背上歇息。 陆玄衡垂眸看着那画,神情认真。 姜幼安问他:“这画如何?” 陆玄衡虽然不太懂,但是微笑着由衷地夸了两个字:“很好。” 姜幼安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帮我把这画送到永安侯府吧,苏明修的生辰快到了,之前我们约定等他过生辰,我要送他一副画的,他新官上任,欲展宏图,这画赠他正好。” 陆玄衡脸上笑容骤然消散,面容变得阴冷。 原来是给苏明修作的画,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们二人都分开几个月了,她倒是有心得很,还惦记着给他赠礼。 想当初,他过生辰的时候,她不是也答应得好好了,说要来为他庆生,但足足等了他一整天,什么都没有,第二日便知她和苏明修定亲。 作践他,她向来是一把好手,对苏明修,永远都是放在心上! 他看向姜幼安,眼神阴鸷,“你既然这么有心,何不亲自登门向他道贺,自己将这画交到他手中?” 姜幼安面色不动,“只要你肯让我出门,我这就去。” 陆玄衡手掌紧紧攥起,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姜幼安冷哼一声,起身回里屋去了。 陆玄衡还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那幅画,眼底的怒火简直要将这画烧成灰烬。 “嘶拉”一声,他将那画撕成了两半。 姜幼安拿着梳子,慢慢梳着自己的发,听见那动静,嘴角勾起冷笑。 根本没有什么生辰,就算苏明修真的过生辰,她也不会送礼,她就是故意气陆玄衡,他要把苏明修整天挂在嘴边膈应她,她就如他的意。 房门“砰”的一声,是陆玄衡摔门离去。 姜幼安蹙眉,将手里的梳子扔到了地上。 陆玄衡自是气得不轻,可她也不痛快,突然觉得,下半辈子,也就这样望到头了。 …… 陆玄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一脸郁气。 修竹进来,面色不虞,“公子,今日有人来苍鸿山,打听姜姑娘的事。” 陆玄衡微微蹙眉,“是苏明修?” 修竹摇摇头,“好像不是。” “那倒是奇了,除了苏明修还有谁关心她?” 陆玄衡扶着额头,吩咐道:“以后你们出去采买东西什么的,都注意些,避着点人。” 他让姜幼安住到苍鸿山,就是为了让她隔绝人烟,安心养胎,此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前些日子陆老夫人提出要来看看姜幼安,都被他回绝了。 姜幼安距离临盘不过三月,这个时候,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搅。 大夫隔三差五来给姜幼安把脉,前些日子说姜幼安肚子里应该是个女胎,姜幼安很高兴,瞥见陆玄衡脸上的笑容,幽幽道:“既然是个女孩,想必你们陆家也不会要。” 陆玄衡沉声道:“别做那样的梦,这孩子是我陆家的,自然要上陆家的族谱,养在陆家。” 姜幼安笑笑,“一个女孩,又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你还是指望郡主的肚子吧。” 她说话向来不中听,陆玄衡垮着一张脸,出去了。 他从来没指望过郡主的肚子,他早就计划好要和郡主退亲了。 几日后,他得了空闲,邀请李连珠到城外跑马游玩,李连珠自是应邀。 陆玄衡牵着自己最心爱的马,轻轻抚摸着马头。 修竹在一侧忧心忡忡,“公子,此法太冒险了,万一有个闪失,性命都要没有了,您要不再想想?” 陆玄衡却道:“不必废话。” 不远处李连珠向他走来,他扬唇,露出一个微笑。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七章 与郡主退亲 二人各骑一马,并驾齐驱,缓缓穿梭在山林中。 “你不来找我,我也想约你的,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顺,有个御史揪着你不放,总是给你使绊子。” 李连珠侧眸看着陆玄衡,眼底笑容带着探究,“是永安侯府的苏四公子?你们两家差点成为亲家,就算结不成亲,也不至于拔刀相向吧?苏明修这般针对你,是为何故?” 陆玄衡面色如常,淡笑一声:“许是我自身德行有失,不然也让人家抓不着错。” 李连珠深邃地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要我和父王说一声,解决一个小御史不是什么难事。” “郡主不必为此费心,我自己能解决的。” 李连珠瞥着陆玄衡的脸色,不咸不淡地说:“听闻你那位表妹和苏明修曾经也是感情甚笃,不妨让她出面帮你在苏明修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日后不要再对付你了。” 面对李连珠的试探,陆玄衡从容地说:“表妹和他已经退亲,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京城,就不要拿此事劳烦她了。” 李连珠只听说姜幼安如今不在京城,其实还是有些担忧,本想试探出陆玄衡如今对姜幼安的态度,可他说话滴水不漏,心里有些不虞。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姜幼安还在,被陆玄衡藏起来了,他也只能藏起来,不敢把她带到明面上来。 陆玄衡是有些桀骜,但是面对王府,面对她的郡主身份,总是要收敛的,日后成婚她也自然有办法收拢他的心思。 她释然一笑,扯了扯缰绳,“光顾着说话,马儿都等不急了。” 陆玄衡对她一笑,二人同时抽动马鞭,两匹马疾驰而去。 陆玄衡是从战场上拼出来的功名,骑射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李连珠也擅长骑马,不过和陆玄衡比到底是稍逊一筹。 二人一同出发,在山野间尽情驰骋,没一会儿李连珠就被陆玄衡甩在身后了。 二人距离越来越远,李连珠已经渐渐看不见陆玄衡了,她也不灰心,抽着马鞭奋起直追。 她正在平原上疾驰,突然见前头有一处断坡,她急急地勒马停下。 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搜寻陆玄衡的身影时,却听见坡下有呻吟声。 她眉头微蹙,下了马,走到断坡边,竟然见到陆玄衡躺在那下面,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难受至极的样子。 “玄衡,你没事吧?” 陆玄衡只伏在地上呻吟,无法答话。 那断坡有一丈多高,陆玄衡估计是跑得太急,来不及勒马,从马上摔下来了。 李连珠从一侧慢慢滑下来,快步跑到陆玄衡面前查看他的伤势。 看他那痛苦不堪的样子,怕是伤着骨头了,李连珠不敢轻易挪动他,担忧地问:“玄衡,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陆玄衡额头上都是汗,他嘴唇紧紧抿着,似是难以启齿,眼神却往自己身下瞟。 李连珠低头一看,他的下腹竟然有血迹,她面色一怔,登时吓得呆住了,“你……你是……” 陆玄衡神色难堪,“我……我从马背上……摔下来,不慎被马蹄踩中……郡主,快帮我叫人……” 李连珠回神,怔怔地点头。 很快,修竹骑马赶来,见状吓得洒下两滴泪水,抱着陆玄衡鬼哭狼嚎起来:“公子……公子啊!我一个没跟紧你怎么就成这样了,我的公子啊!” 陆玄衡面上还是气若游丝的样子,垂在一侧的手暗暗掐了修竹一把。 修竹这便打住,鼻涕眼泪一抹,赶紧将陆玄衡抱起放到马上,回头对呆若木鸡的李连珠说:“郡主,小人得带公子去看大夫,先走一步!” 修竹抱着陆玄衡,拍马而去。 李连珠还愣在原地,面色恍惚。她发了一会儿呆,也赶紧翻身上马去追他们。 医馆里,陆玄衡歇在里面,大夫出来,唉声叹气,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 修竹忙问:“大夫,我家公子如何了?” 大夫摇摇头,一脸不忍,“性命没有大碍,不过日后子嗣一事,不必抱有希望了。” 修竹闻言涕泗横流,跑到里屋去看望,一阵哀嚎:“我的公子啊,你还那么年轻!” 外头站着的李连珠七魂六魄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拉着那大夫说:“怎么会这么严重?” 大夫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伤在那处,都……那样了,命没事已经不错了,回去好好休养吧,其他的事先别想那么多了。” 李连珠惊闻噩耗,扶住额头缓了一会儿,想进去看看陆玄衡,被修竹拦住。 “郡主,我家公子现在不愿意见人,时辰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李连珠心情复杂:“说不定是这大夫不中用,我去请太医来看看,一定尽力治好他。” 修竹像模像样地擦了擦眼角,“没有必要,伤成那样,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李连珠不知道究竟是伤成什么样,又不能亲眼去瞧瞧,但是听大夫和修竹的话,大概能想象出是怎样的……血肉模糊,她心里一时也难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修竹扑通一声跪在李连珠的面前,哀求地看着李连珠,“公子如今只有一求,求郡主不要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不然他以后……” 李连珠心乱如麻,只能叹气道:“我明白,你让他好好养伤。” 修竹送走了李连珠,陡然收起了方才那副哀哀戚戚的模样,转身回到医馆内室。 他嬉皮笑脸地凑到陆玄衡身边,“公子,郡主已经走了,看她那脸色,她铁定是信了!” 陆玄衡正好端端地坐在床上,端着茶盏喝茶,神色悠然。 方才的大夫进来,陆玄衡使了个眼色,修竹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又凶着脸说:“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大夫拿了银子,毕恭毕敬地退出去了。 修竹又嘻嘻哈哈地说:“公子,万一郡主出去乱说呢?以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太监了。” 陆玄衡不以为意,穿鞋下床,“由他们去说,等我和李连珠退了亲,索性不在京城待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八章 母女平安 陆玄衡做戏要做全套,老实回陆府养伤去了。 陆老夫人和赵氏都不知情,突然听他说了今日之事,吓个半死。 谁也没想到陆玄衡为了退亲竟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这种招他居然都想得出来。 这下好了,哪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无根之人? 赵氏对这么婚事心心念念了好久,就等着陆玄衡和李连珠成了亲,从此更上一层楼,还以为他犯倔她能给劝好,却不料他如此自作主张。 赵氏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呼呼地走了。 陆老夫人也是来气得很,“你也太胡闹了,日后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再者,你就算顺利和郡主退亲了,人家盯着你,你如何生养孩子?” “以后自有以后的办法。”陆玄衡面色很松快,“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二房三房的几个弟弟现在年幼,日后也会有成家的一天,也能给陆家传宗接代。” 陆玄衡知道陆老夫人心里不高兴,将孩子搬出来哄老人家:“祖母,幼安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临盆了,日后还要辛苦你帮我养孩子呢。” 老人家就喜欢小孩,说起这个脸色和缓不少,“不管你和幼安怎么折腾,那孩子是陆家的骨肉,必须留在陆家。” 陆玄衡笑笑:“那是自然。” 几日后,李连珠来过一趟,陆玄衡躺在床上见了她一面,委婉地表达了退亲之意。 李连珠起初不愿,但是心里何尝不介意? 献王夫妇得知后,虽然惋惜,但是对这婚事自然是不肯了,劝了李连珠好久。 李连珠原本心慕陆玄衡,对他也是势在必得,岂料会出了此等事端?她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委身于一个……这样的人。犹犹豫豫几天,终于还是罢手。 之后献王妃亲自登门,来慰问了陆玄衡,又送了些药品,最关紧的是见了陆老夫人,提出退亲。 纵然陆老夫人和赵氏心有不甘,但是被陆玄衡逼到此处,也只有顺坡下驴,同意退亲。 那一日,陆玄衡如释重负,别提有过高兴了。 赵氏却来泼了他一头冷水:“玄衡,你说你为了她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你费这么大劲儿和郡主退了亲,可姜幼安领你的情吗?她会嫁给你吗?” 陆玄衡沉默不语。 他做了这么多,她总要明白他的苦心的吧? 为了演好这场戏,他在陆府待了有一个多月,中间就回过苍鸿山一次,如今事情落定,他终于可以回去安心陪在姜幼安身边了。 陆玄衡不在苍鸿山的这段时日,姜幼安其实过得挺自在,她不耐烦和他待在一处,二人总是要吵架。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全部心思都放在腹中孩子身上,她只想好好养胎,让这孩子稳稳落地,至于陆玄衡在外头折腾什么,她一概不知,也不过问。 只是偶有一日晚上,她都睡下了,许久不露面的陆玄衡突然回来了,悄摸摸地爬到她的床上,掰过她的脸就亲。 他嘴里有酒味儿,心情似乎很好,她被他弄醒,很不高兴,挥着拳头给了他两下。 他抓住她的手腕,趴在她肩头哼哼,“你不问问我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吗?” 她没好气儿地说:“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别来烦我就好。” 陆玄衡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他又揽着她的身体,语气轻快地说:“算了,以后再告诉你。” 姜幼安一点也不关心,闭眼要睡。 陆玄衡却附身,将头轻轻贴在她的隆起的肚子上,声音温柔又黏糊,“梅梅,梅梅,爹爹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姜幼安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些触动,她睁开眼,垂眸看着陆玄衡。 突然,肚子一阵胎动。 陆玄衡也感觉到了,惊喜地看她,“她听见了,她在回应我。” 姜幼安冷哼:“她让你滚远点儿。” 陆玄衡皱眉看她一眼,“才不会。” 他也躺下来,手臂环住姜幼安,“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也不分开。” 姜幼安一直待在苍鸿山,她月份大了,别说下山,就连自己的屋子都不怎么出了,对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偶然会从陆玄衡的口中知道一些新鲜事,什么京中又时兴起来新的胭脂,哪里又新开了糕点铺子,她还听说云瑶和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定亲了。 苍鸿山里的日子简单静谧,方方正正的一个宅子,日复一日的吃喝拉撒睡,有时都要忘记时间的流逝。 转眼间,已到腊月,姜幼安的孩子该落地了。 陆玄衡提前找了三个大夫,都是妇科圣手,还有四五个稳婆,接连几日都让那些人在宅子守着,终于在初雪这日,姜幼安要临盘了。 天上飘着雪花,陆玄衡站在檐下,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屋子里不断传出姜幼安的呻吟。 他紧绷着一张脸,一口气一直吊在嗓子眼。 从午后到傍晚,天色渐渐变暗,雪都堆了一层,终于听见婴孩的哭声。 “生了,生了!” 陆玄衡紧蹙地眉头微微松动,迫不及待地朝屋里看去。 稳婆抱着孩子去清洗,秋兰笑中带泪,出来同他道:“母女平安!” 陆玄衡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苦还是笑,他快步走进内室,见姜幼安满头是汗,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 他半蹲在床边,一边拿帕子擦她脸上的汗,一边唤她的名字,“幼安,幼安……” 姜幼安累得没有一丝表情,由陆玄衡抱着自己。 她的脸上触到一滴湿热的东西,不是她的汗,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第一次看到陆玄衡落泪。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过了一会儿,稳婆将孩子抱过来,放在了姜幼安身边。 姜幼安强撑起上半身,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嘴角微微扬起。 她伸出一根手指,被孩子握住,心也被握住了一般,软得一塌糊涂。她微微俯下身,额头轻轻蹭着孩子粉嫩的脸颊。 陆玄衡将她们母女护在怀里,笑意温和。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十九章 一家三口 自从女儿降生后,姜幼安全副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孩子黏在一起。 陆玄衡对女儿的降生也很欢喜,将孩子抱在怀里笑容满面,一个劲儿跟孩子说话,一声一声地喊“梅梅”。 “梅初”这个名字,一开始只是姜幼安随口一说,本想重新再慎重地取一个,陆玄衡却不同意。 他将新摘的梅花插入瓷瓶里,摆在窗边的桌案上,专门给姜幼安看。 嫣红的花瓣上还挂着几片白雪,冷冽的香气徐徐萦绕着鼻尖。姜幼安复又想了想,“梅初”这个名字也不错,后来便默许了。 梅初很乖,很少哭闹,这会儿刚喂完奶,奶娘将她抱过来给姜幼安看。 姜幼安将那白玉团子一般的奶娃娃抱在怀里,脸上尽是慈爱温柔的笑。 她轻轻晃着臂弯,哄孩子入睡。 陆玄衡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嘴角弯弯,也凑了过去,“梅梅……” 本来都要被哄睡着的梅初,听见爹爹的呼喊,又睁开眼,脚丫子蹬了两下,眼睛又大又亮地看着陆玄衡。 姜幼安扫了陆玄衡一眼,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陆玄衡笑眯眯地伸手,“梅梅,让爹爹抱一会儿。” 姜幼安面无表情地挡开他的手,陆玄衡也不气,她不让他报孩子,他长臂一揽,干脆将她们母女都抱在怀里。 姜幼安推他两下没推开,也就懒得理他了。 陆玄衡伸着手,一会儿戳戳梅初的脸蛋,一会儿拉拉梅初的小手。 梅初瞪着大眼睛,看看陆玄衡,又看看姜幼安。 陆玄衡掏出一枚金锁,戴在梅初的脖子上。 “祖母听说你平安产女很高兴,昨日我回府看她,她给了我这个平安锁,让我捎给梅初。” 姜幼安简单“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陆玄衡“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祖母很想看看孩子,还问我,你和孩子什么时候回陆府去,家里人多,方便照顾你们母女。” “我没打算再回去。” 姜幼安面不改色道。 她可不觉得陆府是什么好地方,回去反倒要处处避着人,提心吊胆躲躲藏藏。 陆玄衡手掌轻抚她的肩头,“我已经和李连珠退亲了。” 姜幼安微微一愣,陆玄衡居然和李连珠退亲了? 他退不退亲,她其实不是很在乎,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提的退亲?王府答应?” 陆玄衡眼神有些闪躲,他用的法子的确不是很光荣,不提也罢。 “王府点头了,也算是和平解决。所以你不必顾忌什么,可以安心地嫁给我。” 姜幼安冷淡地看他一眼,“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嫁给你。至于你和李连珠退亲,也不是我要求的,你可别来讹我。” 陆玄衡面色一暗,“孩子都生下来了,你总要为她考虑考虑,回了陆府,自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给她,不回陆府,这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以后她过什么日子,怎么嫁人?” 姜幼安不吭声,面色毫无波澜地轻拍着梅初。 这个问题她想过,她自然是想梅初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陆府将她认祖归宗是必然的,她拦不住,也不会拦着,可是这不代表她就非要嫁给陆玄衡。 她原本有美满的生活,却被陆玄衡的一意孤行给毁了,这才过去几个月,她不会忘记,心底的怨恨也从未消散,若不是看在他是梅初亲爹的份儿上,她压根不想看见他。 至于嫁人的事,更是不可能。她凭什么要向陆玄衡屈服? “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我不会嫁给你。” 姜幼安不再多说,将已经睡着的梅初抱着放回床上,陆玄衡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落寞。 他本以为,有了孩子,姜幼安会心软的,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决绝。 不跟他回陆家,难不成她还惦记着离开,带着孩子一起走? 不行,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们母女,必须待在他身边。 …… 梅初生下来就有六斤多,身体很康健,陆老夫人一直惦记着见见这个曾孙女儿。 陆玄衡到姜幼安面前游说:“梅初也满月了,按理说是要办满月酒好好庆祝的,眼下这个情况怕是不能够,不过总要让孩子见见祖母她们。” 姜幼安心里有打算,她现在这个情况是依附于陆玄衡生活,单凭一己之力是给不了梅初好生活的,还是得让梅初和陆家联系着情分。 陆家……陆老夫人心地是好的,她当初在陆家住时,也颇得她老人家照顾,既然陆老夫人惦记孩子,也该抱去给她老人家看看。以后梅初有一个曾祖母疼爱,不无不可。 “那明日你把孩子抱回陆府,给老夫人瞧瞧吧,带上奶娘,好生照看着孩子。” 陆玄衡看她:“你不跟着吗?” 姜幼安知道他打什么算盘,面容冷淡地扫他一眼,翻身上床,“我不去,让孩子见过长辈了,就赶紧给我抱回来。” 陆玄衡没有再坚持,第二日便抱着梅初回了陆府。 陆老夫人老早就起来了,一大早就在盼着,终于在晌午的时候见陆玄衡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奶娘,抱着孩子。 陆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接过孩子,一口一个“梅梅”叫得可亲切。 梅初也不认生,被曾祖母抱在怀里眨巴着眼睛看来看去,小手抓着陆老夫人手里的佛珠不松,把陆老夫人逗得喜笑颜开。 赵氏也在旁边陪坐着,表情很是冷淡。 她本就厌恶姜幼安,对姜幼安生的孩子自然喜欢不起来,更别说这还是个女娃,有什么好稀罕的! 旁边一众嬷嬷丫鬟都夸梅初长得玉雪可爱,陆老夫人越看越喜欢,“眼睛长得像她娘,嘴巴像她爹,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人。” 梅初像是听懂了在夸她一样,咧着嘴巴笑。 陆玄衡看着自己女儿,笑容一刻都没下去过。 陆老夫人抱着孩子稀罕了一会儿,又交给奶娘去喂奶。 “孩子是个齐全孩子,我看着高兴得很,不过你和幼安日后是打算如何啊?” 陆玄衡一阵沉默。 陆老夫人叹气道:“你再好好劝劝她,总不好让孩子缺爹少娘的。” 陆玄衡说知道了,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惆怅。 午后时,梅初睡了一觉,等醒来也走了,可奶娘却叫不好,原来是梅初发起热来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章 逼她嫁他 这可把一家子吓坏了,赶紧请开了大夫来,大夫看过后说问题不大,多半是今日赶路时吹着冷风了。 陆老夫人心疼不已,亲自抱着孩子喂药,对陆玄衡说:“孩子病着,不好再跟着你跑来跑去,索性把她留在我身边多住几日吧。” 陆玄衡想想也好,便将梅初托付给陆老夫人,自己一个人回苍鸿山上了。 姜幼安自把孩子生下来,几乎是一刻不离身,今日一整日没见着孩子,心里想得不得了,在屋子里就听见大门处的声音,料想是陆玄衡带着梅初回来了,迫不及待地走到房门口,掀开棉帘子张望。 一瞧,竟是陆玄衡一个人回来了。 她皱眉,“梅梅呢?” 陆玄衡先揽着她进屋,对她道:“梅梅今日吹着点风,受了凉,午后时发起热来,我索性就把她留在祖母身边了。” 姜幼安一听就担心不已,揪着陆玄衡的袖子追问:“怎么会这样?孩子现在如何了?” 陆玄衡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大夫看过了说没有大碍,我走时,孩子已经退热了。” 姜幼安略松一口气,又有些埋怨地瞪他一眼,“今日天冷,你还偏要带梅梅出门。” 陆玄衡一脸讨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那什么时候把梅梅带回来?” “过几日吧,祖母稀罕她稀罕得不得了,也让她老人家多见见孩子。”陆玄衡转念一想,笑道:“你若是想孩子,不如随我一同回陆府,刚好没几日就要过年了,咱们一家三口在陆府过个年,如何?” 姜幼安不受他的蛊惑,冷着脸说:“等孩子好全了,就赶紧把她带回来。” 陆玄衡无奈摇摇头。 姜幼安见不着孩子,急得不行,每日都盼,谁知一连过去四五日,陆玄衡迟迟不把孩子带回来。 她等不及了,去催陆玄衡,跑到他的书房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卷扔到地上。 “陆玄衡你什么意思,不打算让我见孩子了吗?” 陆玄衡叹口气,“祖母舍不得梅梅,我也不好让她老人家伤心。” 姜幼安气呼呼地说:“你少拿老夫人当挡箭牌,你就是故意的!” 陆玄衡的确有些私心,故意不把梅梅带回来。他看姜幼安这么惦记孩子,就想把姜幼安带回陆府去,顺势提出和她成亲一事。 “你如果实在想孩子,我带你回去,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不也挺好?”陆玄衡轻轻牵过她的手,“若是我们成婚,更是名正言顺,可以光明正大和在一处,岂不是很幸福?” 姜幼安脸色彻底冷下来,“陆玄衡,你果然打的这个主意,你就是故意把孩子和我分开,以此要挟我,如果我同意嫁你,你就不让我见孩子了是不是?” 陆玄衡其实没有这么阴狠的打算,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不否认,顺着这话茬道:“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你跟梅梅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祖母也说了,你嫁给我,是明媒正娶,梅梅还是由你教养。总比现在没有名分,蜗居在这苍鸿山好。” 姜幼安冷笑:“我为什么会蜗居在这里?不都是你的杰作吗?你迫我委身于你,算计我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从而毁了我婚事,利用孩子让我留在你身边,现在又把孩子抢走,逼我嫁给你,陆玄衡,你可真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把我逼得没有退路,只能困于你的掌心你就满意了是吗?” 陆玄衡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沉如水。 姜幼安面带愠色,“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说完,摔门而去。 又是不欢而散,因为梅梅的降生,持续多日的和平又被打碎。 姜幼安整日待在屋子里,不肯见陆玄衡。陆玄衡本想把孩子带回来算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如就狠心到底,逼姜幼安改变心意,二人就这样一直僵着。 陆府里,梅梅在陆老夫人身边,每日好吃好睡,过得倒是自在得很。 陆老夫人把梅梅当成心肝一样,喂饭睡觉都要亲自带着,一刻都不愿让孩子离开自己的眼,梅梅也已习惯待在陆老夫人身边,这对曾祖孙的感情倒是极好。 说起来当初,陆云珠也怀了孩子,其实比姜幼安还早,临盆比姜幼安提前了十几日,不过孩子先天体弱,没过两日便夭折了。 陆云珠为此伤心失神了好些日子,整天以泪洗面,沈鹤平起初还安慰她,没几日就不耐烦起来,也不管她了,又去酒楼里花天酒地。 陆云珠在婆家待得郁闷,便回家来诉苦找安慰,却没想到全家都围着一个奶娃娃转。 梅梅的出生陆府是瞒着的,因此陆云珠回来才知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奇怪得很,从哪儿冒出来的? 陆老夫人知她和姜幼安有积怨,本不想告诉她,但是瞒又瞒不住,便只好说了。 陆云珠听后很惊讶,又不是太意外,姜幼安和陆玄衡早有一腿,她是知情的,只是竟不知这二人什么时候珠胎暗结了,生了这么一个女娃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看着陆老夫人怀里扑闪着大眼睛的梅梅,心里是喜欢的,但是又不愿意去抱一抱孩子,看着梅梅痴痴地想,如果她的孩子保住了,一定比这梅梅还要可爱讨人喜欢。 她生的还是个男孩呢,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呢?连两日都没活过,就夭折了。 那个姜幼安为何命就是比她好?她们怀胎的日子那么近,她的孩子健健康康,她的孩子却……保不齐就是姜幼安的孩子把她的孩子给克死了! 陆老夫人想着陆云珠刚没了孩子,看见梅梅恐怕心里会不好受,温言相劝:“那孩子兴许是跟你没有缘分,好在你还年轻,仔细调养身体,会再怀上的。” 陆云珠听了祖母的安慰,眼眶湿润,“祖母不知,那沈鹤平整日出去喝花酒,一点也不关心我,我这心里的苦,有谁知道呢?” 陆老夫人也只有叹气:“当初还不是你非要嫁给他?如今是苦是甜,都得自己受着,日子是自己过的,过成什么样全看你自己的打算。” 提起当初,陆云珠就更有的恨了,当初她和沈鹤平,都是中了姜幼安的计,不然她再考量一阵子,发现沈鹤平并不靠谱,说不定改变心意了,也不会过成这样。 姜幼安,真是害她不浅! 偏偏姜幼安如今被大哥哥娇养起来,过得舒舒坦坦,连生的女儿都这么讨喜…… 陆云珠抿着唇,再看向梅梅的眼神就有些冰冷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一章 给姜幼安添堵 “祖母,那姜幼安现在人在何处?” 陆老夫人摇头说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也问过陆玄衡,说想去看看她,可是陆玄衡嘴巴严得很,连她都不肯透露。 陆云珠却皱起眉头,祖母莫不是有心瞒她? “我听说大哥哥已经和郡主退亲了,他是怎么和王府谈的?” 她看得出来,李连珠很是心仪陆玄衡,怎么会轻易地同意退亲呢? 这背后的事实实在不足道也,陆老夫人叹气:“他自己的事我懒得过问。” 陆云珠心里郁闷极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曾经最疼爱她的祖母,对她像个外人一样,家里什么事情都不肯和她说。 再看陆老夫人只抱着梅初玩闹的样子,陆云珠垮着脸,没多坐一会儿就先走了。 回到沈家,一打听才知沈鹤平又出去喝酒去了。 婚前只觉得沈鹤平风度翩翩,合心意得很,婚后才发现他的种种不堪,好吃懒做,贪慕虚荣,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她本就不高兴着,一听沈鹤平又不着家,更是一肚子火,直接找去酒楼了。 她上了二楼,直接一脚踹开雅间房门。 “沈鹤平,你又出来喝酒,你干脆喝死在外边得了!” 屋子里琴声袅袅,一桌子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气势汹汹的陆云珠,沈鹤平手里的酒杯都吓掉了,看了眼满座的同僚,顿觉丢人不已,面色涨红。 陆云珠本以为沈鹤平是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没想到竟是同僚聚会,在座的都是朝廷中人,她自觉羞愧,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沈鹤平忙跟众人赔罪,主位的忠远伯摆手笑笑,打趣道:“弟妹来得正好,我们也要散席了,你若是想教训鹤平,这会儿就把他拎走吧。” 沈鹤平满面羞惭,一言难尽地看陆云珠一眼,无颜再待,告罪先走一步。 他沉着脸,一把将陆云珠拽上走了。 “来,继续继续。”忠远伯笑道,端着酒杯指指身后的屏风,“婉音娘子的琴声不可辜负,咱们再喝一壶。” 雅间内,琴声依旧,众人喝酒尽兴,酒过三巡,各自散去。 年轻的琴师从屏风后走出来,自斟了一杯冷酒喝下,淡声道:“主人召我回去,过几日我就要启程离京,以后京中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 忠远伯道:“请主人放心。” “去年万寿节时,计划未能顺利进行,依主人的意思,还需静观其变,具体何日返京尚不得知。”婉音娘子将手中酒杯放下,目光沉静地看向忠远伯,“我离京后,还有一私事,想请忠远伯相助。” “姑娘请讲。” 婉音娘子清冷的眉眼间笼上淡淡哀伤,“帮我看顾一人,保她平安。” …… 陆云珠和沈鹤平回家后自是大吵一架,沈鹤平狠声斥责道:“我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日后还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你成日地泡在酒楼了,谁知道你究竟是在和谁一起花天酒地!” 陆云珠委屈地掉眼泪,“我刚痛失爱子,又是伤身又是累心,你也不知多关心关心我。” 沈鹤平看她又哭哭啼啼的,心烦不已,“既如此,何不在家好好歇着?我自然有我的事要忙,哪儿能成天陪着你?” 陆云珠边哭边说:“你这都是借口!成婚前,你有数不尽的甜言蜜语,现在你是露出原形了,应付都懒得应付我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嫁你!” 沈鹤平说起来还后悔呢,娶陆云珠就是看上了陆家的权势,谁知陆云珠个蠢货和娘家关系闹得那么僵,他根本没沾上什么光,反倒是陆云珠娇气得不行,跟娶了个祖宗一样! 他冷哼一声:“好啊,你若是想清楚了,我写封休书给你就是!”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 陆云珠呆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掩面大哭起来。 又过了两三日,有宴会相邀,陆云珠在家里只觉得一腔苦闷,还不如出去走走。 宴会上不少权贵,李连珠的出现并不意外。 从前李连珠和陆玄衡婚约还在的时候,陆云珠总是要凑上前去套近乎的,现在她也不好意思凑过去了,倒是李连珠一如既往地亲和,看见她招她过去说话。 难得这高高在上的郡主还乐意同她相谈,陆云珠心里有些高兴,这一高兴,嘴巴就管不住。 她在婆家过得不顺,娘家又把她当外人,她过得不好,便想给别人也添点堵。 她将李连珠拉到一旁,说了好多话。 李连珠听到最后,面色一片冷冽。 苍鸿山里,姜幼安和陆玄衡冷战数日,最后还是陆玄衡忍不住,主动找人说话:“明日就是除夕了,你随我回陆家吃个年夜饭吧。” 姜幼安倚在贵妃椅上看书,根本不理他。 陆玄衡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轻轻捉住她的手,“幼安,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给你。” 姜幼安抬眼看他,眼底一片冷淡,“我唯一想要的就是离开你。” 陆玄衡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恨我毁了你和苏明修的姻缘,可是你和他成婚能得到的东西,跟我在一起同样能得到,我能给你更多。” 姜幼安冷笑:“我和苏明修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被困在这里,是你的强迫,你真分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那如果没有我的强迫呢?你能不能……”陆玄衡停顿一下,目光游移着,最终定定地望进姜幼安的眼中,“试着喜欢我一点?” 姜幼安突然沉默了,她与陆玄衡对视了半晌,又默默地移开眼睛。 她没有回答陆玄衡的问题,只是问他:“明日是除夕,你真不打算让我见孩子?” 陆玄衡也没有回答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径直出去了。 他今日不打算住在苍鸿山,午后就走了,把修竹留下来,带着下人们布置屋舍。 姜幼安见不着梅初,思念过甚,却又不愿轻易向陆玄衡低头,心头满是愁绪。 她走到窗前看落雪,正巧见修竹在檐下挂灯笼。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他:“陆玄衡到底是怎么退亲的?” 修竹呆住,干笑两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二章 葬身火海 姜幼安见他这样,更好奇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莫不是诳我的,根本没有退亲吧?” 修竹忙道:“确确实实是退了的,公子可没有骗人,公子为此可是费了不少事呢!” 他叹口气,索性将陆玄衡是如何做戏的,全盘托出。 姜幼安听完愣了好半晌,嘴角抽搐一下,像是在憋笑,最后评价道:“有病。” 陆玄衡回到了陆府,梅初正在睡觉,小小的人儿躺在摇篮里,睡得可香了。 陆玄衡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底流露出怜爱。 他轻轻摸了摸梅初的小手,叹了一口气。 梅梅,梅梅,没有你,我该怎么留住你娘呢? 左思右想,还是不忍心姜幼安大过节的还见不着孩子,明日还是带着梅初回苍鸿山吧。 晚间用饭时,梅初醒了,被奶娘喂过奶后,就抱到了陆玄衡身边。陆玄衡匆匆吃了两口,就抱着她玩,父女俩正高兴时,修竹回来了,同他说苍鸿山那边年货都布置齐了,宅院也都布置好了。 陆玄衡点点头,让他退下,修竹欲言又止地,说还有一事。 “今日姜姑娘问我,公子是如何跟郡主退亲的……” 陆玄衡脸色一变,“你告诉她了?” “她问起来了,我能不说吗?” 陆玄衡扶额,觉得有些丢脸,“她怎么说?” 修竹如实道:“她说你有病。” 陆玄衡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弯,看起来竟然心情还挺好。 他抱着梅初说:“梅梅,明日一早就带你去找娘,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过除夕好不好?” 梅初听不懂,只是伸手揪住陆玄衡的耳朵,嘴巴一张一张地笑。 陆玄衡开怀地笑了。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入睡,只等天亮,迎接除夕。 苍鸿山上万籁俱寂,夜幕下飘着小雪花,已经在庭院内积了一层雪。 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串脚印出现在雪地中。 火油泼在墙角屋檐下,火折子轻轻一吹,烈火瞬间点燃了整座宅院。 先是器物燃烧的滋啦声,之后一声惊叫打破沉寂,惊惧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大火叫嚣着,黑烟弥漫着,人们奔逃着,乱作一团。 姜幼安睡得正熟,突然被尖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睛,见外面火光滔天。 她惊得从床上猛地坐起,外间的秋兰也醒了,仓皇地道:“外面起火了!” 姜幼安下床穿鞋,忙要开门往外面跑,一拉竟然没能拉开。 糟了,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秋兰忙去开窗,窗户竟然也被堵死! “这时有人成心要害我……” 姜幼安咬牙,一边在屋子里找水,一边大声呼喊,“快来人啊!” 浓浓黑烟已经从外面涌了进来,呛得人眼泪都飙出来。 姜幼安和秋兰两个将巾帕打湿捂住口鼻,抄起椅子凳子往门上砸,试图破门而出。 然而四周都是火海,她们冲不出去,浓烟反而越来越多地涌进来。 二人吸入不少浓烟,肺腑都疼起来,无力地伏在地上,绝望地喊着救命。 姜幼安和秋兰缩在一起,秋兰渐渐没了意识,昏了过去。 “轰隆”一声,头顶的房梁砸了下来,姜幼安用尽最后力气将秋兰托到桌子底下,声嘶力竭地喊着:“快来人!” 无人回应,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姜幼安渐渐地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她气若游丝地倒在了地上。 最后闭眼之前,看到有人破门而入,从火海里向她走来。 她强撑着眼皮,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容,只看见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彻底昏了过去。 …… 陆玄衡起了个大早,带着梅初往苍鸿山去,他正坐在马车里逗梅初玩,上山时,他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梅梅,看外面的雪。” 梅初看着鹅毛般的雪花,眼睛亮晶晶的,陆玄衡低头亲了女儿的绒发。 他怕孩子再着凉,不敢让她吹到风,便要关窗,随意地一瞥,却看见苍鸿山上飘着黑烟。 他微微蹙眉,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 那黑烟的位置好像正是宅院的上方! 是姜幼安又整出什么幺蛾子逃跑了?毕竟她之前就指使丫鬟烧过屋子。 陆玄衡将孩子交给奶娘,自己牵来骏马,疾驰而去。 等他赶回去时,就见整座宅院已经不剩几根房梁了,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陆玄衡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大步走进院子,“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小厮灰头土脸地小跑过来,“公子……公子,昨晚突然起了大火,小人正要下上去找您汇报。” 他说完,指了指檐下的尸体,“死了四人,伤了六人。” 竟然闹出人命了……陆玄衡心头一震,“姜幼安呢?她跑了?” 那小厮看了他一眼,还是指着檐下,“姜姑娘她,她……” 陆玄衡呼吸停滞,一把抓住哪小厮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姜姑娘她没逃出来,已经,已经……” 陆玄衡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耳朵一阵嗡鸣,他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一排尸体,最终脚步凌乱地跑过去。 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揭开了白布。 尸体被烧得不像样子,根本看不出面容,只能通过身形辨别,还有那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的一枚红玛瑙手镯。 那是陆玄衡送给姜幼安的,是他亲手戴在她的腕上,不许她摘下。 陆玄衡眼神呆滞,死死地盯着那手镯。 “幼安,幼安……这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昨日他还见她,她还是一个鲜活的人,即使她给他甩脸色,对他没有一句好话,可是她在他眼前活得好好的。 他打算把梅初带回来,和她一起过除夕的,他们一家三口今日要团聚的,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一旁的小厮不忍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起了火,火势还特别大,整座宅院都烧了起来,有人跑的快就逃了出来,有人慢了一步就被困在屋子里了,姜姑娘她就……后来我们发现,正屋的门窗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这场火是人为的……是冲着姜幼安来的…… 陆玄衡一阵耳鸣,心头入千刀万剐一般,痛到快要窒息。 他抓着那镯子,泪如雨下,自心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三章 死的怎么不是你 报官之后,京兆尹前来查验,先前还说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行凶,隔日就又换了口风,说是意外走水失火。 屋舍好端端的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想逃生都不得,墙角还有火油的痕迹,官府竟然还说是意外。能让官府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整座京城没有几人。 陆玄衡心里已经有数,没有朝官府发难,回到陆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得醉醺醺。 修竹垂首道:“早有人来苍鸿山踩过点,顺藤摸瓜查探后,确定是献王府的人。” 陆玄衡歪歪斜斜地靠着椅背,眼底布满血丝。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酒壶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多半是李连珠探寻到姜幼安的踪迹,发现她为他产女,痛下杀手…… 如果二十九那日他没有置气离开苍鸿山,如果他早些为姜幼安寻一个更隐蔽的藏身之处,如果他一开始就和李连珠撇清关系,如果从姜幼安来到陆府的那一刻他就好好对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了? 说到底,都是他害了她。 陆玄衡粗喘着气,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呜咽,想要大哭一场,眼泪却早已流干。 修竹不忍心道:“公子,京兆府已经驳回了案子,让我们自行处置尸身,这也已经过去三日了,是不是尽早让姜姑娘入土为安?” 陆玄衡手撑住额头,露出半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庞,声音嘶哑道:“出去。” 修竹暗自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谁知他刚出来,就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声,扭头去看时,见一人从长廊上疾步跑来。 竟是苏明修! 苏明修满面怒容,气势汹汹,后头好几个小厮都没拦住。 修竹见他直直地朝陆玄衡的屋子里闯,忙要阻拦:“苏公子,你不能进去!” “陆玄衡人呢?我要见他!” 苏明修攥住修竹的衣领怒吼,一个劲儿地往里挤。 正吵闹着,陆玄衡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吵什么?” 苏明修看见他,眼底的火星子就冒了出来,“陆玄衡,你这个王八蛋!你把幼安还给我!” 他一个文弱书生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修竹,扑上去和陆玄衡扭打起来。 陆玄衡浑浑噩噩的了好几日,粒米未进,人又醉着,身上没有力气,还真不是苏明修的对手,上去就被苏明修推倒,脸上先挨了一拳。 陆玄衡起初还还手,后来就一脸死水一般一动不动。 苏明修脸上也挂了彩,两眼通红。他拎着陆玄衡的衣领,把人拽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她人呢?你把她还给我!” 陆玄衡嘴角勾起,“你没听说吗?她死了,葬身火海。” 他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都颤抖,“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啊?” 苏明修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账,死的怎么不是你?” 陆玄衡笑得近乎癫狂,“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和她两情相悦吗?可惜啊,你再也见不到她了,有本事你去地府找她啊!” “你……我杀了你!” 苏明修悲愤交加,彻底情绪失控,再次挥拳相向。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陆玄衡的脸上,胸腹,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脸麻木,不知反抗。 如果不是修竹在一旁死死拦着苏明修,陆玄衡今日真的会被打死也不一定。 “都是你害死了她,都是你!” 苏明修一边挥拳,一边淌下眼泪,终日的郁闷、不甘、愤怒都尽数发泄。 “住手!” 陆老夫人快步走来,见状一声冷喝。 她原本抱着梅初在园子里看花,听说了苏明修擅闯的事,带着家仆急急赶了过来。 陆玄衡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血水,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苏明修也累了,无力地靠着门框站着。 陆老夫人见他们闹成这样,何尝不心焦,她先是看了陆玄衡一眼,又面色难看地看向苏明修,“苏公子,你擅闯民宅,多有不妥,还请你自行离去。” 苏明修渐渐冷静下来,他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面向陆老夫人一拱手,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了陆老夫人身后的女娃娃。 被奶娘抱着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那双眼睛,像极了姜幼安。 这想必就是姜幼安的孩子…… 苏明修怔怔地看着梅初,梅初也盯着他看。 一把大火将姜幼安的一切烧了个精光,这也许是姜幼安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 多么漂亮可爱的女娃娃,像极了她母亲。 苏明修眼底微微湿润,哑声问:“这孩子叫什么?” 陆老夫人说:“叫梅初。” 梅初……记得他和姜幼安初见时,她赠了他一支梅花。 初见时是梅,最后也是梅吗? 苏明修心口钝痛,看向梅初的眼神也满是疼惜,这是他爱而不得之人留下的孩子。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摸一摸梅初的脸蛋,陆玄衡却攥住他的手腕。 陆玄衡冰冷无情道:“修竹,送客。” 苏明修冷冷地看他一眼,自己走了,没走两步,他又回身,目光寒冽地看着陆玄衡。 陆玄衡,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玄衡恍若未闻,回屋瘫倒在椅子上。 陆老夫人走到他身边,痛心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陆玄衡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别忘了,你还有个孩子呢。”陆老夫人将梅初抱过来,塞进陆玄衡的怀里,“拿出个当爹的样子来。” 陆老夫人叹气,扬长而去。 陆玄衡抱着梅初,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她娘已经不在了。 陆玄衡看着孩子天真的面庞,心如刀绞,哀声道:“梅梅,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陆玄衡泪流满面,一只小手按在他的脸上抹来抹去。 陆玄衡满目怆然,将梅初揽在怀里,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浮现一抹恨意 “孩子,我一定要给你娘报仇。”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四章 姐妹相见 宽阔的水面上,一艘船只缓缓驶过。 年轻的女子立于船头,平静地望着滔滔江水,目光幽暗。 身后的船舱突然被打开,秋兰扶着门框,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姑娘,二姑娘醒了!” 姜幼贞转过身来,一双清冷的眉眼浮现喜色。 她急急地进了船舱,在床边坐下,抓住姜幼安的手,轻声唤她:“幼安……” 姜幼安缓缓睁开眼,眼神还很茫然。 她这是在哪里?她记得屋子里起了大火,她和秋兰被困在屋子里出不去,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见了秋兰正站在她身边,泪水涟涟地看着她,还有一人,她背着光坐在她面前,面容有些模糊,却有一股熟悉感。 她怔愣地凑近,看清了那与记忆中相差无二的面庞,瞳孔微微放大,“姐……姐姐?” 姜幼贞眼眶泛泪,一把将姜幼安抱在怀里,“老天保佑,昏睡了三日,总算是醒了。” 姜幼安还懵着,被姐姐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嗅到淡淡的香气。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吗?” 姜幼贞放开她,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一别五六年,是不是都忘记姐姐的模样了?” 姜幼安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抚摸着姐姐的眉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姐姐……”她紧紧抱住了姜幼贞,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姐姐怀里哭了起来。 她和姐姐差了四岁,姐姐远嫁时,她只有十二岁,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 姜家出事后,两姐妹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亲人,可是姜幼贞失去了踪迹,姜幼安还以为姐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姐妹二人今日会在此相遇。 姜幼安真的很高兴,又高兴又心酸,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哭得止不住。 好半晌后,姜幼贞为她擦干眼泪,柔声道:“好了,你身子不好,从那场火里出来,可是伤着脏腑了,要好好静养。” 说完,又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我离家时,你还挺圆润的,身上还有几两肉,瞧瞧现在,这小身板瘦的。秋兰当时也昏倒了,第二日就醒了,你硬是睡了三日,可把我给担心坏了。” 姜幼安接过秋兰端过来的参汤,小口小口喝着,“姐姐,是你把我和秋兰从火场中救出来的吗?” 姜幼贞面色变得肃然,“那时我本来打算离京,另托了别人帮我暗中照顾你,却发现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可知是谁?” 姜幼安左思右想,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李连珠发现了她和陆玄衡生了一个孩子,怒从心中起,要杀她泄愤。 “是南华郡主?” “没错,我想着既然她要对你下杀手,就算你这一次逃过,还会有下一次,干脆把你带走,我提前找了一具女尸丢进那火场中,伪装成是你的样子,李连珠知道你已葬身火海,也不会穷追不舍了。” 姜幼安听完后背生寒,若不是姜幼贞,她现在已经被烧成灰了。 不过这么复杂冒险的事姜幼贞居然有能力办到…… “姐,当初柳家说你失踪了,我派人找过你,一直没有找到,你后来是去了哪里?” 姜幼贞轻叹一口气,目光悠远,“那时柳家因父亲获罪一事,二话不说直接将我休弃,我也不愿留在那柳家,本是要进京奔丧的,可是路上遭遇意外,被一群山匪打劫,我仓皇之下摔下山坡,被一人所救,从那之后,就一直在帮他做事。” 姜幼安听得心惊,忙问:“是何人救了姐姐?” “是庆王。” 庆王……刘太妃之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姜幼贞听说过,刘太妃是先帝宠妃,为了先帝诞下一子,那时先帝已经年逾六十,老来得子,甚是宠爱。说起来庆王和皇上是亲兄弟,却差了三十岁。 皇上登基后,庆王到封地就藩,无诏不得进京,姜幼安从未见过这位庆王,却没想到这位王爷阴差阳错地救了她的姐姐。 姜幼安的脑子有些乱,“姐,你说你为庆王做事,是什么意思?” 姜幼安言简意赅道:“庆王有意于皇位。” 姜幼安着实吃了一惊,那不就是意图谋反吗? 现在京中都在传,皇位继承者是献王无疑,却没人知晓,献王名义上的皇叔,远在封地的庆王也有狼子野心。 “姐,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我知道。”姜幼贞语气平静,眼底却闪着熠熠的光亮,“但就是死,我也要追随庆王,助他从献王手中夺得皇位!幼安,你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姜幼安微微发愣,“我查过,似乎和献王有关。” “父亲的死,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操盘!”姜幼贞情绪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献王党同伐异,为了排除异己,设局陷害父亲,我姜家家破人亡,都是拜献王所赐,此仇我必须要报。” 姜幼安并不惊讶,她之前和苏明修查过,献王和父亲的案子肯定脱不了干系,只可惜她查了那么久,也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结果,想要为他手刃仇人难如登天。 姐妹二人都是神色愤愤。 姜幼贞深吸一口气,“献王势大,我们想要为父翻案是不可能的,皇上还有意传位于献王,等献王登基,父亲的冤屈更不会有洗清的那一日,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条路,投靠庆王。庆王如果谋反成功,献王就是阶下囚,他们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姜幼安望着眼前的姜幼贞,她记得她的姐姐自小就是个坚韧果敢的性子,远比她有魄力。 “可是此法毕竟又难又险,若是不成,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姜幼贞莞尔一笑,手轻轻抚摸着姜幼安的头发,“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去找你相认的原因。我走得路太过艰险,如果与你相认了,将来事情不成,你怕是会被我连累,还不如继续隐姓埋名,将来就算头破血流,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还能好好活着。”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五章 下葬 姜幼安心中一阵哀伤,她轻拭眼角,想起什么,问道:“所以,那次兴山的山洞里,和忠远伯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就是姐姐?” “不错。”姜幼贞一阵感慨,“我虽为官宦女子,但出嫁后离京多年,也没什么人记得我了,刚好方便我在京中掩藏身份。我听从庆王的安排,一直以琴师的身份接近权贵,从他们那里套取信息,暗中布线。” “朝堂上有不少庆王潜在的党羽,忠远伯便是其一,他协助庆王在京中藏匿大量兵器,就是为了在万寿节时,庆王进京,发动宫变。可是没想到献王在暗中制造疫病,致使皇上取消了万寿节,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如今只有静观其变,另寻时机。” 姜幼安听后,不禁感叹:“原来那时我就见过姐姐了,怪不得我觉得声音很熟悉呢。” 姜幼贞淡笑,“其实在那之后,我们还见过一次。当时你被李正甫强行带去了献王府,可还记得有人突然出现,助你脱身?” 姜幼安恍然大悟,“那日为我指路的……婉音娘子就是姐姐?” 姜幼贞点点头,“李正甫此人痴迷音律,我正是借此得以接近他,李正甫其人心黑手毒,无恶不作,那日我得知你被他掳去,恨不得杀了他,却也只能按下满腔怒火,好歹给他用了点药,害他脸上化脓长疮,病倒在床上,让他吃了些苦头。” 姜幼安轻轻靠在姜幼贞的肩头,喃喃道:“原来姐姐一直都在暗中守护我。”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是希望你好的。原本以为你会嫁给苏明修,随他远走京城,此后一生安稳,我也就放心了,却没想到又出了变故。”姜幼贞叹气,轻声问:“你和那陆玄衡……” 姜幼安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 姜幼贞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那会儿情急,没能把孩子也带走。若是你想,姐姐再想想法子,把孩子带出来。” 姜幼安却说不必,“姐姐对我的考量,正是我对梅初的。梅初到底是陆家的血脉,她留在陆玄衡身边,留在陆家,日后定会衣食无忧,跟着我反而不好。” 姜幼安牵住姜幼贞的手,目光沉稳地看着她,“为父报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不会让姐姐一人去冒险,自己独善其身的。献王府上下,都是一窝蛇蝎,害我姜家,害无辜百姓甚多,他们这些自以为掌握大权,便凌驾于一切的人,怎么配成为一国之主?姐姐,我要和你一起,替姜家报仇,势必要让献王血债血偿!” …… 今日是姜幼安的头七,棺材停灵在陆府,但没有开设灵堂请人来吊唁。 只有陆玄衡一个人跪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姜幼安的牌位,不停地往火盆里添纸钱。 火焰飞舞,火舌舔舐着他的手指,他却全然不觉,火光映入眼眸也变成一片死灰。 修竹进来,蹲下来同他低声说:“公子,之前一同死在火中的还有三个丫鬟,也是今日发丧下葬,她们的家人说给的丧葬费太少,这会儿在门房上吵着要钱。” 那场火分明起得蹊跷,奈何官府不作为,陆玄衡不欲硬碰硬,隐忍不发,可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既然要不到真相,就借此向陆家多讨要些银两。 好端端的人死了,想多要些钱也没什么不对的。 陆玄衡淡淡地说:“各自再补给他们一百两白银,再来闹,就让他们直接去官府。” 修竹应是,正要走,陆玄衡又叫住他。 “等等,死了三个丫鬟,都是谁?” 修竹回忆道:“两个家生子,一个叫秀云,一个叫秀禾,还有一个是从外面买来的,叫小菊。” 陆玄衡微微蹙眉,站起身来,“秋兰呢?” 修竹仔细想想,一拍脑门,“对啊,秋兰呢?她可是一直跟在姜姑娘身边的,除了姜姑娘,剩余死的那三人里没有她,之后好像还真没有再见到过她。” “你们可仔细翻找过了,没有其他尸体了?” “我们找过两三遍,后来官府的人也找过,确实一共只有死具尸体。”修竹疑惑道,“秋兰会不会是趁乱跑了?” “不可能,秋兰是自小伺候她的,和她一起长大,二人好得跟亲姐妹一般,秋兰那么忠诚,肯定不会抛下姜幼安一人跑的。就算真的跑了,她知道姜幼安死了,会不来吊唁吗?” 陆玄衡像是从死灰中发现一星火光,眼眸熠熠发亮,“除非她知道姜幼安没有死,她是和姜幼安一起跑了……” 修竹看向面前的棺材,“那这里躺着的……公子不是从这具尸体上发现了姜姑娘的首饰吗?” “有可能是姜幼安换上去的。” 陆玄衡赶到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从衣物,和骨骼大小勉强辨认,如果是有人暗中安排,将另一个和姜幼安身形相似的人带去了火场,又把姜幼安身上关键的物件给替换下来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陆玄衡紧紧握着那一枚红玛瑙手镯,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手掌微微颤抖。 “立刻暗中派人去找姜幼安。” 修竹拱手应是,又问:“那今日还下葬吗?” “下葬吧。” 不管这棺材里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姜幼安,只有姜幼安死了,那毒妇人才会停手。 陆玄衡沉声道:“找人的事要秘密进行,从秋兰入手,找到她就能知道姜幼安的真正下落了,不管是活人还是女尸,一一排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修竹不敢马虎,连忙去办。 棺材下葬后,只剩下一座牌位。姜幼安搬离陆府时,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痕迹了,苍鸿山的那把火又把所有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好像她留下的就只有这牌位,还有他们的孩子。 陆玄衡抱着牌位,垂眸看着摇篮里熟睡的梅初,心头哀恸不止。 他抚摸着牌位上的刻字,喃喃道:“幼安,如果你还活着,求你回到我和梅梅身边吧。”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六章 庆王 经过多日跋涉,姜幼安已经随姐姐来到了衡州,这里正是庆王李怀瑾的封地。 在路上时,姜幼贞已经先一步传信给李怀瑾,告知姜幼安的情况。 入庆王府后,姜幼贞领着姜幼安去她住的偏院安置。 休息片刻后,姐妹二人一同前去拜见庆王。 这位庆王的模样和姜幼安想象的还真不一样,他正是三十而立的年纪,比京城里那位他的皇侄献王还要小几岁,又因生得儒雅斯文,看起来更年轻几分。 他眉目冷淡,给人一种疏离感,却不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轻蔑,而是一种不染尘烟的清冷。 他见着了她们姐妹二人,先关切道:“路上一切都好?听说姜二姑娘身上还带着伤,怕是在路上也未能好好医治,过会儿便让人去请大夫,好好调一调身子。” 姜幼安先拜谢道:“谢王爷收容。昔日家姐遭难,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怕没有我姐妹二人重聚之日。家中亲人俱已不在人世,我且代父母的在天之灵,叩谢王爷对家姐的照拂。” 她说着,郑重其事地跪下,对李怀瑾叩谢。 李怀瑾虚扶了一下,示意姜幼贞将她扶起来。 姜幼安站定后,李怀瑾对她淡笑一下,“不必说这些,你姐姐也一直惦记着你,如今你们二人总算又到了一处,我看着也高兴,日后就随你姐姐一起在王府安心住着吧。”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姜幼贞,声音沉了几分:“你离开一年多,许久没有回王府,既然回来了,府中内务还需你费心打理。” 姜幼贞眉眼低垂,语气有些生硬:“谢王爷信任,只怕我难当此任。” 姜幼安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瞥见李怀瑾微微皱了眉头,而姐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发一言。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听说幼贞姐回来了?” 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走了进来,几声笑打破方才诡异的局面。 姜幼安与来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人瞧见她,目光多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李怀瑾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报家门道:“我是孟灵越,这位想必就是幼贞姐姐的妹妹,姜二姑娘吧?” 姜幼安微笑行礼,“见过孟公子。” 孟灵越这一打岔,李怀瑾让姜幼贞姐妹先下去了。 回到偏院,姜幼安和姐姐打听起这王府的状况。 “姐,这位庆王已有三十,府上怎么没有娶王妃呢?” 姜幼贞一边为她整理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府上原有一位王妃,听说因病离世了,之后的十年,庆王一直没有再娶。你方才见到的那位孟公子,就是先王妃的弟弟。他待人随和,性子开朗,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同你一般年纪,以后见了大大方方地相处就好。” 姜幼安点点头,但对于姜幼贞和李怀瑾,她还有诸多疑问:“我以为姐姐会带着我住在外面,之前姐姐你也一直住在这府上吗?” “这都是庆王的安排。” “可是我见姐姐遇上他时,似乎不太高兴?” 姜幼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她欲盖弥彰地摇摇头,“没有的事。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庆王想篡位,我们想报仇,与他不同而谋。与其说是依附,其实更像是合作,现在他收容我们,日后自然也有要我们出力的地方。不过眼下你不用管那些,先好好调养身子吧,你本就受了些伤,才到这里来,怕是还会水土不服呢。” 姜幼安只管应是,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刚出月子,身子本就没有恢复,又遭了那一场大火,伤着了内里,是得好好休养一阵。 庆王看着是个冷淡的人,实则对她们姐妹很照顾,每日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过来,只为给姜幼安养身子。 姜幼安得人精心照料,不出一个月,气色便好了许多。 在这里虽有些不习惯,但是每日有姐姐相伴,倒是没有什么好烦忧的,唯一另她牵挂的,就是远在京城的梅初。 刚满月的孩子,这就没了亲娘。总是她知道陆玄衡一定会善待梅初,但是孩子不在自己眼前,总是不放心的。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小衣裳,是她近日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几朵梅花,她轻轻抚摸着不了,想象着梅初穿上这衣裳在她怀里酣睡的模样。 她是一走了之了,可是梅初那么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看顾,终究是做娘的不称职。 她一时心痛难忍,眼眶微微湿润。 正伤怀时,一颗人头从窗户边冒了出来。 “姜二姑娘?” 姜幼安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心口朝窗口看去。 孟灵越手支着下巴靠在窗口,疏朗的眉眼微微弯着,灿烂的笑容直晃人眼睛,江南三月的春光就在他身后,映衬着他俊逸的面容。 “之前听说你在养病,不好来打搅你,今日我和友人垂钓,钓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鲫鱼,熬了汤给你尝尝鲜。” 他说着扬起胳膊,拎起一条大鲫鱼。 姜幼安方才还伤春悲秋呢,这会儿见了他,一时有些无措,匆忙起身,礼貌地屈膝行礼:“多谢孟公子美意……” 她话还没说完,孟灵越就挥手打断,“不谢不谢。”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不多时,一锅鲜香的鱼汤便端到了姜幼安的面前, 孟灵越为她盛了一碗,笑道:“尝尝吧。” 姜幼安点头,尝过后认真地评价道:“确实好喝。” 孟灵越爽朗地笑道:“那你就多喝些,早日养好身子,我带你出门游玩,衡州风貌与京城大不相同,可有的玩儿呢。” 姜幼安感受到他真诚的友好,由衷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多谢孟公子照拂。” 孟灵越盯着她脸上的笑,犹如明澈春水中荡起的一阵微澜,一时看痴了。 此后孟灵越便时常来找姜幼安,昨日邀她去游湖,今日邀她去赏花,姜幼安原想着二人非亲非故,不好总是在一处待着,便屡次推拒,却也耐不住他一次次不灭的热情,避嫌太过,让人觉得摆架子也不好。 这日,天气正好,姜幼安便应了他一同去踏青。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七章 孟灵越 衡州位属江南,这里的春季气候宜人,前两日刚下过一场春雨,河堤边的草木被滋润过后带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走在河边,微风吹拂着细长的垂柳,像是在冲人招手。 姜幼安看到此等美景,心情都愉悦不少。 孟灵越养了一条唐犬,叫旺福,黄色的毛发,性格温顺,很是亲人。今日也带了出来,旺福一出门就撒了欢地四处跑,孟灵越寻了一片空旷的草地,跟它玩扔球的游戏。 每一次孟灵越将球扔出去,旺福就会以最快地速度飞奔过去,叼起球送到姜幼安的手心,姜幼安坐在树下的草席上,摸摸旺福的脑袋再把球扔给孟灵越。 玩了快半个时辰,狗累人也累了,旺福屁颠屁颠地跑到姜幼安的腿边窝着不动了,姜幼安摸摸它光滑的毛,见孟灵越过来,递给他一杯凉茶。 孟灵越盘腿坐下,“早知道就不带它出来了,黏人得很。” 姜幼安笑而不语,看着她脚边昏昏欲睡的旺福,随手捡了一片柳叶放在它身上。 孟灵越见样学样,也捡了根树杈子搁在旺福背上,旺福岿然不动。 “京城是什么样,我从来都没去过。” 姜幼安回忆起京城的样子,目光惘然,“很繁华,什么都有,遍地都是权贵,还能见到外国来的蓝眼睛的胡商,御街上店铺林立,鳞次栉比,很是热闹,每逢节庆,灯火辉煌灿如白昼,花灯能亮整个通宵不灭,但是又很冷清,时常觉得孤单。” 孟灵越又往旺福身上放了几颗小石子,“听起来和衡州地区区别很大,这里的日子宁静缓慢,而且在这里你有家人,不会孤单。” 姜幼安看着河边玩水的孩童,嘴角弯起,“是啊。” 这里的时光美好闲适,让她对京城不会有丝毫怀恋,除了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再也不愿意忆起任何人。 “其实我也很喜欢衡州的生活,在这儿天高皇帝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朋友都生活在这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可是姐夫和父亲却志在……那个位子,我也不明白真坐拥京城又有什么好,可能我就是个没有志向的人吧。” 孟灵越耸耸肩。 姜幼安笑道:“没有志向说明你什么都不缺,没有什么东西事需要你去争取的,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每天都缠着父母身边撒娇就觉得是最幸福的事了。” 孟灵越起了兴趣,眼睛微亮,“你小时候爱撒娇吗?看不出来啊,你一来就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你说谁老气横秋!”姜幼安眼眸含嗔,拿起一根树枝扔到他身上。 孟灵越拍拍狗屁股,将旺福撵走,旺福抖落一身乱七八糟的石子树叶,凌乱地走开了。 孟灵越侧躺在草席上,一条长腿支起,手撑着侧脸看着姜幼安:“那你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姜幼安神情有些傲娇,“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嘛。” “我当然自小就是大家闺秀,乖巧懂事,事事循规蹈矩,从无半分差错。” “你说幼贞姐我还信,说你自己嘛……”孟灵越撇撇嘴,“我可听幼贞姐说过,你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就喜欢作威作福,是个谁都不敢惹的性子。” 姜幼安面上一红,故作凶横地挥了挥拳头,“那你想不想尝尝我这霸王的铁拳啊?” 孟灵越肆无忌惮地笑笑,“不过你和你姐姐还真是不太像,性子截然相反,长相也不怎么相像。” “我随我娘,姐姐随我爹。” “应该是了,若是我姐姐还在世,她跟幼贞姐站在一块才像姐妹呢。” 姜幼安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姐姐,一脸好奇,“她们长得像吗?” “眉眼和脸型很像呢,当初我和姐夫一同外出打猎,我看见她昏倒在水边,第一眼还以为是我亲姐姐呢,后来姐夫将她带回王府,我时常见她,还是觉得像呢。” 姜幼安听了半天,突然眉头一蹙,似乎明白了为何姜幼贞与李怀瑾之间总是怪怪的。 姜幼安再没有接话。 旺福突然窜出来,嘴里叼着一朵粉色的野蔷薇,兴冲冲地跑到姜幼安面前。 姜幼安笑盈盈地接过花,捧着旺福的脸揉了揉,“真乖。” 旺福吐了吐舌头,尾巴摇出残影,又一股脑钻进花丛中去。 孟灵越轻嗤一声,“真会谄媚。” 暖春的阳光洒下,被树叶的缝隙筛成细碎的斑点,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扯些闲篇,时光就这么过去。 年关又至,这是姜幼安在衡州过的第一个年节,也意味着她离开京城已有一年了。 王府里本就人少,庆王又是一个爱清净的性子,府上虽布置得红红火火,但是没有什么年味儿,也就孟灵越来得时候热闹一些。 他先前跟着一帮商队出海游玩,带回了好些稀奇的玩意儿,除夕当天就急不可耐地上门来送年礼了。他给姜幼安送了一盒子宝石,缠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晚上姐妹二人守岁时,姜幼贞笑道:“我看灵越对你有那个意思,你怎么想?” 姜幼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姜幼贞一眼,弯腰抱膝,拿火钳子翻着火盆中的炭火,“灵越至纯至真,是个好人,我真心拿他当朋友。” “只是朋友?” 姜幼安轻笑一声,笑容有几分苦涩,“我已经不会再想情爱之事了。” “何必如此消极,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日子,若是遇上合适的人,为何不试一试?” 姜幼安回想前尘,她有过两个男人。陆玄衡爱她,却让她恨他,苏明修最符合她少女怀春时的幻想,但是他们在错误的时机相遇,只能以遗憾告终。可能的确如孟灵越所说,她已经老气横秋,不再鲜活,不再有力量去爱一个人。 她轻轻摇头,敷衍地拒绝道:“还是没有眼缘吧。” 姜幼贞叹气,抚摸她柔软的发,“那就罢了,也不是非要找个人嫁了才行,以后姐姐陪着你,像小时候一样。”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在除夕夜相依相偎。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八章 陆玄衡寻人 衡州的冬日天气湿冷,夏季炎热潮湿还多雨,还是春秋两季最为合宜。 尤其是秋天凉爽舒适,天高气爽,斑斓的秋景又有水的润泽,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 时逢乞巧节,许多年轻姑娘出来结伴游玩,满城都是穿红戴绿的美娇娘,穿梭在这江南水色中,格外亮眼。 姜幼安姐妹二人也出来泛舟游玩,乘一叶扁舟,沿着水畔慢慢游荡,火红的枫叶落入澄碧的水,泛起一圈一圈的水纹。 船舱内,姐妹二人正在对弈,对面的姜幼安捏着白子迟迟不落,姜幼贞打量着她的脸庞,扬唇笑道:“果真是江南水乡养人,你在这儿住了一年多,看着可比当初在京城时精神多了。” 姜幼安半垂着头,圆润的脸庞微微鼓起,带着两坨红云,杏眸瞪得圆溜溜的,认真地盯着棋盘,船儿轻轻荡,她头上的梅花簪步摇也轻轻晃。 她先前在京城,总是苦大仇深,如今在姐姐身边久了,神色放松,脸上时常带着几分娇憨,倒是有些像少女时在家里的样子了。 姜幼安犹犹豫豫地落下手中棋子,粲然一笑,“都是因为待在姐姐身边沾光,自然养得越来越好了。” “嘴甜也不会让着你。” 姜幼贞勾唇,果断地落下黑子,一下子吃掉一大片白子。 姜幼安泄气,又抱住姜幼贞的胳膊娇嗔道:“姐,你让让我,老是自己赢有什么意思?” 姜幼贞戳戳她的额头,“自己不用心学,指望谁让着你?” 姜幼安正拽着姜幼贞的袖子撒娇,突然船头一重,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让我躲躲。” 孟灵越大马金刀地坐下,捧起茶盏灌了两口。 姜幼安看着他的发冠上插满了花,一脸稀奇。 待孟灵越喘匀了气,一股脑把那满头的花扒拉下来,“我娘拉着我去相亲,一群姑娘把我给围了,我差点被她们吃了。” 姜幼安忍俊不禁:“看来你很抢手嘛。” 孟灵越整了整衣冠,挑眉道:“那是。” 这倒不是人家吹,孟家是衡州当地的士族,像孟灵越这样的公子哥,自然好多人惦记。 姜幼贞不咸不淡道:“你早到了适婚的年纪,还迟迟没有娶妻,孟夫人自然着急了,你也体谅体谅她老人家。” 孟灵越摸摸鼻子,“我知道,只是那些姑娘没有我喜欢的罢了。” 姜幼贞忍着笑,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孟灵越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瞟对面坐着的姜幼安。 姜幼安低头喝茶,暗中瞪了姜幼贞一眼,姜幼贞假装没看见,看见岸边有人在卖菱角,她叫船夫靠岸停下,起身出去。 姜幼安悄悄扯了一下姜幼贞的袖子,姜幼贞跟不知道一眼,径直走出了船舱,上岸去买菱角。 话题停在姻缘之事上,船舱内只剩下姜幼安和孟灵越两人。 姜幼安喝口茶,对孟灵越道:“方才在和姐姐对弈,此局还没下完,不如你来替她?” 孟灵越说好,手执黑子。 姜幼安棋艺算不上好,而孟灵越不知是真的棋艺不精还是有意让着她,很快就失去大半城池。 姜幼安再下一子锁定了胜局,漂亮的唇角扬起来,“今日终于赢了一局,你该不会是故意让着我的吧?” 孟灵越盯着她的笑靥,抿唇微笑,“是你厉害。” 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打从他坐下来,思绪就没在这棋盘上。 姜幼安有意回避,只沉默地捡棋盘上的棋子,孟灵越也伸手去捡,不经意间二人的手碰在一起,姜幼安很快地躲开,孟灵越一鼓作气,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姜幼安愣住,虽然她早已经历过人事,不是容易羞涩的人了,但是孟灵越是蓬勃的,张扬的,他身上的热情恣意任谁见了都要露怯。 她有些慌神,紧抿着唇,“你做什么?” 孟灵越平日那么开朗大方的人,这会儿说话竟结巴起来,“幼、幼安,我……我心里有你,你看得出来吧?” 姜幼安面颊微红,沉默不语。 孟灵越深吸一口气,便继续说了:“从你来到衡州,我就对你暗生好感了,这一年多老是爱黏在你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彻底动了心,我知道我平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是这件事我是认真的,我真心爱慕你,想……想娶你为妻。” 姜幼安平静地听他说完,细弱的手一直被他攥着,攥得生疼。 她挣了一下,孟灵越反应过来,先放开了她的手。 她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你……不知道我以前的事吗?我和别人有过一个孩子。” 孟灵越语气真挚:“我知道,谁没有过往呢?现在你在衡州,在我眼前,我只看中当下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也希望你的未来里有我。” 是啊,谁没有过往,孟灵越可以不在意,可是她不能不在意。 她不可能完全忘却前尘,和一个新的人在一起。也许她的心已经死了,没有什么人再能走进她的心了。 姜幼安背过身,沉默过后是一声轻叹:“灵越,你是一个好人,我姐姐也这样说,在衡州的这段日子,许多乐趣都你带给我的,我很欣慰能认识你,但是我觉得……还是和你做朋友更自在。” 拒绝是委婉的,但是意思很明确,孟灵越其实打探过姜幼贞的口风,知道自己希望不大,但是不亲自问一问总是不甘心的。 如此,他也该死心了。 他笑了一声,还是那么爽朗,“看来是没有缘分了,哎,你别背对着我啊,就算不成,以后还是朋友,你不能刻意避着我。” 孟灵越心思活泛看得开,和他在一块永远都很舒心,姜幼安回过头来,对他一笑。 二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下棋。 岸上,姜幼贞挑拣着菱角,卖了一小筐,正掏荷包付钱时,有个人凑过来,问店家:“请问可有见过这位姑娘?” 那是一个侍从打扮的年轻男人,手里展开一副画像。 姜幼贞无意中一瞥,面色微微僵住。 那画像上的人,正是姜幼安。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九章 彼此错过 修竹拿着画像给店家看,可那店家是个老妪,两眼昏花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倒是旁边的一位年轻姑娘缓缓启声:“这么好看的娘子,怎么会丢了?她是你家什么人?” “自然是我家主人最爱重之人。” 姜幼贞目光瞟向修竹身后不远处的马车,嘴角微勾了下,“是么。” 陆玄衡找到这里来了吗?口口声声说什么最爱重之人,她与妹妹再次相见之时,人都瘦弱成什么样了?若真是有那么上心,为何在他身边时日渐憔悴,现在他倒是一腔深情无处施展,满天下找人了。 她妹妹如今平安喜乐,她绝不会再把人交到陆玄衡手中。 修竹问:“姑娘可有见过画中人?” 姜幼贞眉头微蹙,仔细思索了一番,操着一口衡州话说:“我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女子。” 修竹不免失望,转身离开。 马车里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车帘子,露出一张俊美冰冷的面庞,修竹走过去,叹气道:“公子,在衡州也打听几日了,还是没有,还要继续问吗?” 桥下流水潺潺,过路的商贩沿街叫卖,一群稚童唱着歌谣嬉戏,年轻秀丽的女子提着满满一筐的菱角上船,船内传出欢声笑语。 陆玄衡望着眼前这秀丽的江南景色,眼底一片黯淡。 一片红枫飞入窗内,落在他手边,他扬手回去,语气冷淡道:“走吧。” 一辆马车寂寂西行,一叶小船载着笑声向东划。 姜幼安和孟灵越凑过去分食菱角,姜幼贞坐在舷窗旁,暗暗注视着岸上的动静,见那辆马车远去,这才放下心来,又跟没事人一样,过去同姜幼安二人说笑。 晚间回到王府,姜幼安想起白日的事,还有些不自在,嗔怪地看着姜幼贞说:“姐,你明知道灵越他……那会儿你还把我独自留在船内,弄得我好尴尬。” 姜幼贞低头轻笑,“他同你表明心意了?” 姜幼安抿着唇点头,“不过我没应他。” 姜幼贞面上划过一丝遗憾,她是真觉得孟灵越不错,是个可堪托付的,若是能和姜幼安在一起,也是一段良缘,奈何姜幼安不喜欢呢。 “他早就惦记着你了,那点心思整日都写在脸上,早晚要说出来的。像今日这样,彼此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坐下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清楚,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就算了,有什么不好的?” 姜幼安想想觉得也对,如果自己对孟灵越无意,早点说清楚,也免得他再白费心思。 她倒在床上,打个哈欠道:“灵越是个难得的良人,但愿他能早日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姑娘。” 姜幼贞也上了床,盘腿坐在她身侧,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陆玄衡来衡州找你了,今日我遇上了。” 姜幼安本来都昏昏欲睡了,听见这话,立时双目清明,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他、他现在就在衡州?” “白天那会儿,我在岸边买菱角,刚好遇上他身边的侍从,拿着你的画像挨个打听,我先将人糊弄过去了。傍晚回来后,我去找了一趟王爷,他派人查了查,五日前,陆玄衡的确进了衡州城,现在人还在城内。” 姜幼安呆坐在那里,没有反应。 姜幼贞轻声问:“你想见他吗?” 姜幼安像是没听见一般,好一会儿才看向姜幼贞,“嗯?” 姜幼贞叹气:“我知道你一直惦记梅初,见着他,还能问一问孩子的事。” 姜幼安又愣了一会儿,缓缓摇头,“不,我不见他,他肯定又要拿梅初要挟我,逼着我回去。” “那好,最近几日你就先不要出门了。” 姜幼安点点头,又躺下来,她呆呆地望着头上的承尘,喃喃道:“他为什么还要找我?他不是都看见我的尸体了吗?” 姜幼贞躺在她身边,为她盖好被子,“当时仓促,做得并非天衣无缝,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抱着一点侥幸的心四处寻人。不用担心,天下这么大,他找不到,也就慢慢死心了。” 姜幼安轻轻“嗯”了一声,熄了灯,却是一夜无眠。 衡州城的一处客栈内,年轻的男人立于窗前,静静地遥望着漆黑的夜色,孤寂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他失去了姜幼安,一边看顾梅初,一边四处寻人。 起初是因秋兰下落不明让他萌生出一点姜幼安尚在人间的微小希望,后来他派人找了半个大梁,依旧没有丝毫音讯。 他记起姜幼安的姐姐远嫁江南,后来失踪,料想姜幼安或许来了南边,亲自动身,一路南下寻人,却是依旧一无所获。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他心底的零星火光快被浇灭。 他一次都没有去祭拜过姜幼安的坟墓,心里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姜幼安,可是现在,他似乎不得不认命了,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窗外寒蝉凄切,风也吹得人身上泛冷。 陆玄衡打了个喷嚏,合上了窗户。 修竹过来道:“公子,大军马上就要开拔,咱们不能再耽误了,还是得尽快回京了。” 北边敌寇来犯,陆玄衡不日便要领兵前往边地,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 “明日动身回京。” 修竹应是,又问:“那是否还要派人继续寻姜姑娘?” 陆玄衡沉默片刻,哑声道:“继续找。” 清晨,天刚蒙蒙亮,城门大开,一行人在清寂的晨雾中出了城。 午后,姜幼贞来寻姜幼安,告诉她:“陆玄衡今早已经走了。” 姜幼安面色平静,“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拿着绣棚穿针引线。 姜幼贞看了她一眼,又道:“听王爷说,北边要开战了,陆玄衡是领兵大将,这场仗不好打,顺利的话少则也要打一年。” 姜幼安拿着银针的指尖微顿,若是陆玄衡在战场上出了事……梅初怎么办? 她的神思飘远,姜幼贞慢悠悠道:“等这战事结束,我们也该进京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章 她走后的第三年 一年后,又是寒梅初放的时节,荣寿堂庭院内摆着两个大大的盆景,里面栽种的梅花开得正好,红艳艳的挂着一点白,在寒雪中悄然散发着幽香。 屋子里,一家子女眷坐在一起说话,已经出门的陆云珠和陆云瑶今日也在,姐妹二人出嫁几年都沉稳不少,不再像以前在闺阁时见面就掐。 陆云珠头胎孩子夭折后,再也没有怀过孩子,一直调养身体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婆家少不了怨怼,她便只能给沈鹤平纳了两房妾室,可她又没有容人之量,眼见沈鹤平整日往妾室的屋子里钻,心生妒火,后院隔三差五地就闹。 她如今被这些家长里短累得精神气都差了许多,全然没有了少女时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傲气。 陆云瑶出嫁后倒是和夫君恩恩爱爱,两年前她诞下一子,如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抱着儿子坐在陆云珠的身旁,时不时感受到陆云珠艳羡的目光。 赵氏笑呵呵地说:“云珠你也抱抱孩子,沾沾子女运,孩子说有便有了。” 陆云珠强撑笑容:“我手上没劲儿,就不抱了。” 陆云瑶抿唇笑笑,拿着拨浪鼓给孩子玩。 陆云珠另起话题说:“大哥哥什么时候回府?这都快晌午了。” 赵氏说:“今早已经进城,先进宫复命了,应该快回来了。” 边关战事持续了一年多,陆玄衡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家了,前些日子陆玄衡领兵突袭,拿下敌寇占领的城池,对面被逼退,很快便送来了降书。 今日便是陆玄衡凯旋归京的日子,赵氏许久不见儿子,又想到他此次再立战功,必受嘉奖,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众人说话间,一股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门口厚重的棉帘子被打开,冷风裹着几片雪粒卷进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女童蹦蹦跳跳地进来。 陆云瑶笑道:“梅梅来了,康儿,快看看姐姐给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梅初怀里抱着一罐雪花洋糖,是前几日她随曾祖母进宫时得皇后娘娘所赐,她看了一圈,觉得应该先给长辈,“祖母,先给你尝。” 她从罐子里捏出一块糖,递给赵氏,赵氏下意识地手一挡,糖块掉了下来,滚到赵氏的腿上,在那孔雀绿花缎袄裙上留下一块白色的糖粉。 赵氏登时皱起眉头,一边拿帕子擦拭,一边冷声训斥:“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 梅初无措地站在那里,沾着糖粉两根手指捻在一起,奶声奶气地说:“祖母,对不起。” 赵氏看向梅初的眼里只有嫌弃,“也不知平日里那些奶娘婆子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如今这梅初以陆玄衡女儿的身份养在陆府,可是外人并不知梅初的亲娘是姜幼安,外人不知道可她知道,自打这孩子生下来,她就没有喜欢过,一想到这是姜幼安的孩子,她就喜欢不起来。 陆云珠和陆云瑶见梅初被赵氏说得快要哭了,鼻子眼睛都红红的,于心不忍。 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孩,至于这么凶吗? 陆云瑶笑着冲梅初招手,“梅梅,你祖母不爱吃糖,给你康儿表弟尝尝好不好?” 梅初慢吞吞地走到陆云瑶面前,把糖罐递出去。 陆云瑶捏了一块糖,再掰成小块,放到康儿的嘴里。 康儿也有一岁多,刚学会说话,吃了糖小嘴咧开,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喊“姐姐”。 梅初又高兴地笑了出来,拿了一块糖给旁边的陆云珠,“二姑姑,吃糖。” 陆云珠“哎”了一声,微笑着接过糖,眼睛却不敢多看梅初。 她一直对这孩子心中有愧。 三年前,她刚痛失爱子,见了梅初,对姜幼安心生嫉妒,转头便把姜幼安的事情告诉了李连珠。 后来她便听说姜幼安被烧死在火海中了,梅初尚在襁褓时便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她真的没有想到李连珠会下死手,这几年她一直都很后悔,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作下这孽,老天爷才不肯再赐给她一个孩子。 如今每每看见梅初天真的脸庞,她的良心就感到不安。 梅初和康儿正玩得不亦乐乎,陆老夫人从隔间走了出来。 梅初一看见她就欢喜地小跑过去,抱住老人家的腿,“曾祖母。” 陆老夫人笑眯眯的,牵着她的小手在罗汉榻上坐下。 “梅梅,一会儿就能见到你爹了,高兴吗?” 梅初一脸茫然,她对爹爹没有什么印象,呆呆地问:“那娘呢?” 在座几人神色各异,无一人能回到梅初的话。 陆老夫人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脸,还是像往常那样模糊地回答:“以后就能见到了。” 说话间,丫鬟快步跑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公子他们已经到街口了。” 众人绽开笑容,一齐往前门走去。 陆府门外,几人骑着高头大马驶来。 陆玄衡离家一年多,归家心切,刚从宫里出来,就急急地往家里赶。 马儿长嘶一声,在府门口停下,陆玄衡翻身下马。 他身上穿着紫色官服,挺拔俊秀,经过边地风沙的磋磨,他虽黑了些,然而风度不减,反倒增添几分成熟的锐气,大步走来的这几步,周身都透着潇洒倜傥。 一家子人都站在门口,都是一脸喜色。 “祖母,母亲。” 陆玄衡先见过长辈。 陆老夫人目光欣慰,赵氏已红了眼眶,轻拍着儿子的肩膀,哽咽道:“总算回来了。” 一个小脑袋从陆老夫人身后探出,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高大威风的人。 陆玄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脸上浮现笑意。 梅初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粉色的袄裙,雪白的毛领掩住她的半张小脸,那双肖似她母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他走时梅初刚会说话走路,一年多过去,怕是对他这个爹没有印象了。 陆玄衡半蹲下来,笑着唤她:“梅梅?” 梅初小脑袋一缩,害羞地朝陆老夫人身后躲。 陆老夫人摸摸她的发顶,柔声道:“梅梅,快去见见你爹。”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父女相处 梅初被人哄着,终于扭扭捏捏地走到陆玄衡的面前,陆玄衡屈指蹭了蹭梅初粉嫩圆润的脸颊,“梅梅不记得爹了吗?” 梅初红着脸,摇摇头。 陆玄衡捏捏她的小手,“那爹爹带的那些礼物要送给谁呢?” 梅初抿抿唇,声音稚气地说:“给曾祖母。” 陆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玄衡招招手,让修竹将礼物匣子打开,拿起一盏琉璃灯,“那这个琉璃灯也给曾祖母吗?” 梅初眼睛一亮。 “这个万花筒也给曾祖母?” 梅初眼睛一亮又一亮。 陆玄衡笑着将琉璃灯给她,“梅梅喜欢吗?” 梅初看着精巧的灯,笑眼弯弯,“喜欢。”又小声地补充一句:“谢谢爹爹。” 陆玄衡目光慈爱,“要不要爹爹抱?” 梅初点点头,陆玄衡将女儿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 众人都面上带笑,一齐进府。 大人们坐着说话,梅初和康儿由奶娘们看着在一旁玩耍。 陆玄衡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女儿,有些遗憾道:“本想早日回来给梅梅过三岁寿辰,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赵氏拿来一个暖手炉,塞进他的手中,“那有什么要紧的,赶上过年就好了,马上就是除夕了,这几日家里都忙着筹备年货呢。” 说起除夕,陆玄衡并不期待,他没有接赵氏的话,看向梅初身旁的康儿,“我走时云瑶还没有临盆,现如今康儿都学走路了,我这个做舅舅的,该给他包个大红封。” 陆云瑶笑道:“那我就替康儿写过大哥哥了。大哥哥为国征战,立下大功,想必又要加官进爵了,妹妹先向哥哥道贺。” 陆老夫人看向陆玄衡的眼神里饱含骄傲,“你这次戍边有功,又为陆家长脸了,有这功绩傍身,日后前途更加坦荡了。” 陆玄衡淡笑道:“不瞒祖母,我入宫复命,论功行赏时,皇上已特封我为靖远侯,想必待会儿圣旨就到了。” 众人闻言,皆是惊喜不已,从此陆家更上一层楼,也是勋爵门户了。 堂上一时贺喜声不断,梅初也扑到陆玄衡怀里道:“恭喜爹爹,爹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康儿跟在梅初身后蹒跚学步,也扑棱这小手,咿咿呀呀地说:“英雄!”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晌午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午后宫里的圣旨就来了。 皇上为彰其功,封陆玄衡为靖远侯,食邑一千户,另赐金银珠宝无数。 陆家一时荣光五两。 除夕时,陆家今年布置得格外喜庆,屋檐下悬着大红灯笼,门窗上都挂着红绸贴着窗花,陆老夫人还特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府上今日格外热闹。 可陆玄衡不喜欢这份热闹,除夕是别人阖家欢乐的佳节,确实是他永失所爱的日子。 姜幼安死在三年前的今天,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过过除夕。 他撇下陆府里的欢声笑语,一个人去了苍鸿山上。 三年前,这里化为一片灰烬,他又大费人力物力将这里重建,又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姜幼安还在的日子。 他推开门,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带姜幼安来这里的时候。 庭院里的蔷薇花架上覆了一层白雪,花架下的摇椅被风吹得一下一下地晃。 他让人定期来这里打扫,屋子里一尘不染,窗边的那雕花小案,姜幼安时常坐在那里,拿木梳梳着长发,或是摆弄瓷瓶中的花枝,或者拿一卷书来看。 阳光会在她身上镶一层金边,风会亲吻她的发丝。 今年天气阴寒,冬日的日光不甚明媚,自窗口投入,在陆玄衡脚边打下一层修长而清寂的阴影,风也萧索,只会吹得窗户吱吱呀呀。 陆玄衡又去了后院,那棵大榕树下,秋千空空荡荡,上面落了几片枯树叶。 他走过去,拂去落叶,坐了上去,谁知刚荡了一下,他就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了。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绳子断了,应该是时间太久,绳子都朽了,害得他摔了一跤,像是姜幼安在和他开玩笑一般。 陆玄衡无奈苦笑,从地上站起来,他拿来工具,将秋千重新修好。 忙活完之后,他回到那花架下,在摇椅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黑透,才兀自离开。 回到陆府时,戌时已过,戏班子也散了,团圆饭也撤了。 陆玄衡去了荣寿堂,陪陆老夫人说话,梅初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摆弄前几日陆玄衡送给她的木雕玩具。 陆老夫人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梅梅都三岁了。” 陆玄衡含笑说:“我不在家的这一年多,祖母照料梅梅辛苦了。” “梅梅乖巧得很,养她不用费什么心。” 陆老夫人喝了口热茶,缓缓说:“如今你也是侯爵之身,武将做到这个位置,已是很好了,日后不必太冒进,依我说不要再抢着出头上前线,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每走一回我都要多好几根白发,还是平平安安最重要,在家里陪陪梅梅,过过松散日子也好。” 梅初扭过头来,笑得露出一排小米牙,“好呀好呀。” 陆玄衡轻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陆老夫人说:“我上了年纪,是不看重那些功名利禄了,只想你平安幸福,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再多添几个孩子,别再孤身一人。” 陆玄衡知道陆老夫人在暗示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梅初玩一会儿玩累了,趴在陆玄衡腿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将梅初手里的木雕拿走,放到一边,摸了摸梅初的额发。 “祖母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梅初一个孩子就够了。” 陆老夫人叹气,“我听说你还在寻幼安。” 陆玄衡默认了。 这三年来,他一直都有派人寻找姜幼安,一直没有消息。 所有人都认为那棺材里的人就是姜幼安,只有他还不愿意相信。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幼安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你才二十出头,理应正经娶一位妻子,为你料理家业,繁衍子嗣。” 陆老夫人语重心长,“你还这么年轻,别把自己一生都给困住了。”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苏伯伯 “孙儿这辈子,不会再想婚娶之事了。” 陆玄衡看着梅初恬静的睡颜,神色柔软。 “你别犯倔,人总要成家的。你现在有梅梅在身边,来日等长辈们都过身,梅梅也出嫁了,剩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老夫人一脸的苦口婆心,“别的不说,你也该为梅梅想想,外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却不知道她的生母究竟是谁,人家当着你的面不说,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呢。你如今圣眷正浓风光无两,正好娶一位名门大户的姑娘做正头夫人,把梅梅记在她的名下教养多好啊,否则日后等梅梅谈婚论嫁,她的生母出身不详,终究会受人奚落的。” 陆玄衡神色岿然不动,“我不会因为这些再娶一个人放家里摆着,若是有人说梅梅的闲话,我见一个收拾一个,若是别人笑她没娘,我就再去挣军功,让任何人都不敢瞧不起我女儿。” “你……”陆老夫人无话可说,最终一声长叹。 梅初睡得香甜,陆玄衡将她轻轻抱起,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下,将她抱回屋子了。 他给梅初盖好被子,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书房。 修竹来给他倒茶,“底下人来汇报,仍旧是没有消息。公子,这三年来,几乎把整个大梁都找了个遍,始终不见姜姑娘的踪迹,咱们……还要坚持吗?” 陆玄衡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口的玉兰花发呆,神色凄冷。 沉默半晌,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声:“下去吧。” 修竹将热茶放到他的手边,安静里出去了。 陆玄衡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手边的热茶放凉,冒不出一丝热气了,他将冰冷的茶水仰头喝尽。 …… 陆玄衡获封侯爵后,陆家的门楣也换成了更阔气的靖远侯府,正逢年节,来拜访的人快要把陆家的大门挤爆了。 来登门的人,十家有八家都是来探听陆玄衡的亲事的。 陆玄衡现在有侯爵在身,身价比从前高了不少,他年少有为,相貌英俊,后宅空荡,可谓是黄金单身汉,想要来给他说亲的真是数不过来。 整个正月,这家里一波接一波的人,简直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那些门户不乏书香门第,豪门世家,陆老夫人和赵氏看着高兴,却也发愁啊,因为陆玄衡一个都不看,统统推拒,现在干脆不在家里待着了,出去躲清静了,她们想找人都找不到。 陆玄衡不耐烦待在家里被长辈催婚,带着梅初出来玩。 梅初好动贪玩,那日陆玄衡回京时见他骑着大马觉得威风,大冬天的,缠着他要去骑马。 陆玄衡带着她去了城外跑马,将小小的人儿护在身前,一圈一圈地兜风。 梅初笑得合不拢嘴,小脸冻得通红了还要玩。 陆玄衡怕她吹风受凉,要带她回家。 小家伙嘴巴一撅,“不骑马的话,那爹爹带我去找娘。” 陆玄衡喉头一梗,顿觉心中愧疚难当。 他把梅初锦衣玉食的养着,要什么给什么,唯独这件事……他害得梅初自小没有亲娘在身边,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永远亏欠她的。 算了,不就是骑马吗? 他又将梅初抱着马,敲敲她的小脑瓜,“最后一圈,不然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梅初挥舞着两只拳头,兴奋道:“出发!” 又跑了一会儿,陆玄衡听见梅初打了一个喷嚏,这下是真的不能再玩了。 他立刻拿来厚披风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马车又哄着她喝了一碗姜茶。 父女两人回城后,正是午后,陆玄衡想着时间还早,若是现在回府,正好撞上那些个媒婆,那才心烦呢。 他便又带着梅初去酒楼里用饭,谁知一上楼,刚好遇见一位故人。 正是苏明修。 苏明修三年前入御史台,政绩卓越,如今已经被提拔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也是年轻文官中的翘楚了。 可他至今仍未娶妻,也不知是守哪门子寡。 今日走背运,偏偏遇上他,还不如回家跟祖母大眼瞪小眼。 陆玄衡扭头就要走,身边的梅初却高兴地唤了一声:“苏伯伯!” 陆玄衡愣住。 苏明修看都没看他一眼,笑着蹲下身来和梅初说话。 “梅梅,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梅初点点头,将怀里鼓鼓囊囊的油纸伸出去分享,“苏伯伯,爹爹刚给我买的糖炒栗子,给你吃。” 苏明修拿了一颗栗子,“好香啊。” 陆玄衡看着自己女儿和苏明修一副很熟悉的样子,脸都扭曲了。 他走过去,牵起梅初的手,“梅梅,咱们不打扰苏伯伯了。” 苏明修缓缓起身,脸上神色看似礼貌温和,“陆侯爷凯旋归京,还未来得及道一声贺。” 陆玄衡呵呵一笑:“客气了。” 梅初怎么会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游动,仰着小脸,很骄傲地说:“我爹爹是杀敌有功的大英雄呢。” 苏明修对梅初笑笑,幽幽道:“大英雄,真伟大啊,能救无数边地百姓出苦海,却让一个弱女子枉死火海,陆侯爷如今声名煊赫,想必她在天之灵见到了,也会为你鼓掌叫好吧。” 陆玄衡面色紧绷,眉眼压下,射出的冷芒像锋利的刀子一般。 苏明修无视他,摸摸梅初的脑袋,柔声说:“梅梅,伯伯先走了。” 梅初摆摆手,和苏明修告别,回过脸来,扯扯陆玄衡的衣袖,“爹爹,我想吃糖醋肉。” 陆玄衡换了张笑脸,领着梅初进了雅间入座。 点好菜后,他拉着梅初的小手,问她:“梅梅,你和方才那个伯伯经常见面吗?” 梅初说:“奶娘带我出去玩时,有时会碰到苏伯伯,他带我放纸鸢,还陪我捉麻雀,我过生辰时,苏伯伯还来送了我好多礼物呢。” 陆玄衡咬牙。看来这苏明修是趁他不在,居心叵测地接近梅初。 “梅梅,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梅初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凡是外面的人,都有可能是坏人。” 梅初想了想,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苏伯伯对我很好啊,” 她扣着手指头,扁扁嘴说:“爹爹不在时,除了曾祖母,就只有苏伯伯喜欢和我玩。” 陆玄衡听后面色一愣,一股酸楚从心口蔓延开来。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婉音娘子 “有人欺负你吗?” 梅初摇摇头。 “那梅梅在家里过的不开心吗?” 梅初抱着和她脸差不多大的酒盏,小口吸溜着葡萄果酒,一脸纯稚:“曾祖母在的时候,好多人都围着我转,曾祖母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不理我了。我知道,他们有的人根本不喜欢我,只是装作喜欢我的样子。” 陆玄衡喉咙梗塞,堵得心疼。 梅初虽然是养在祖母跟前,但是祖母毕竟年纪大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顾着孩子。府里的那些人,看孩子小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轻视她,可是小孩子什么都懂,一个人喜不喜欢她,她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不在家里的一年多,梅初没有亲爹亲娘在身边,那些下人们又觉得梅初的身世不正,不把她当正经小姐,平时伺候肯定懈怠不上心。 都是他这个做爹的不称职,孩子那么小,孤零零的,背地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陆玄衡看着梅初纯真懵懂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握着梅初的两只小手,正面看着他,“梅梅,你是爹爹最重要的人,爹爹有多显贵,你就有多显贵,所有人都该敬慕你,如果有人看不起你,那是他们有问题,爹爹会教训他们,你不要因此伤心。” 梅初坐在凳子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似懂非懂的样子,“爹爹一直陪着我,我就不会伤心。” 陆玄衡微笑,“好,爹爹会一直陪着你,你是爹的女儿,你就是最好的。” “爹爹也是最好的。”梅初捏起一块糕点塞进陆玄衡的嘴里。 父女二人用过饭后,陆玄衡带着梅初回家,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梅初犯起了困,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家,陆玄衡抱着睡着的梅初往府里走。 正好有两家媒人在,看见陆玄衡就要过来说话,“侯爷,张太师家的孙女才貌双全,与侯爷甚是般配啊……” “李尚书家的小女儿才是温婉贤淑,难得的良缘!” 陆玄衡理都不理,抱着梅初冷脸路过,修竹拦住她们,都给清走了。 陆玄衡将梅初安置好后,去找了赵氏说话。 赵氏正在翻看名帖,都是京中的名门闺秀,随便翻一个都很合心意。 她见陆玄衡来了,笑道:“你来的正好,这几日都是来给你说亲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陆玄衡面无表情的坐下,“再有媒人上门来说亲,母亲一律拒了就是,门都不用让他们进来。” 赵氏沉下脸,“你难不成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了?都三年了,我以为你想开了。” 陆玄衡不语。 “当初你胡闹着把跟南华郡主的亲事搅黄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你现在功业已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娶一个得体的贤妻为你主持中馈,绵延子嗣了。” 赵氏一脸肃然,“你可是陆家的嫡长子,总要为陆家传宗接代,早些娶了妻,生个儿子,也让我抱抱孙子。” “家里一个梅初,都照顾不好,再生一个孩子做什么?” 陆玄衡语气很冷,赵氏觉得莫名其妙,也没好气儿地说:“怎么没照顾好她了?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那孩子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我知道母亲因为幼安的关系不喜欢梅初,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母亲也该怜惜她些。梅初本就没有亲娘在身边,年幼命苦,难免有人轻视她。偌大的陆家都是母亲打理,上上下下都要看母亲的脸色行事,你疏远她嫌弃她,那些人见风使舵,自然也不把她当回事。她那么小的孩子,真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要怎么告状。” 赵氏无可辩驳。她的确有冷待梅初,那姜幼安把陆玄衡拖累成什么样子了,她生的孩子让她怎么喜欢得起来? 赵氏冷哼一声:“这你可怨不得别人,梅初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和那姜幼安是怎么厮混的,府里不少人都是知情的,说白了,那孩子就是名分不正,她若是你和自己的妻子正正经经生的,谁敢说不是?” 陆玄衡紧紧拧眉,“你是她的亲祖母,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母亲若是实在看梅初不顺眼,我可以带着她出来,另立门户。” 赵氏气得面色涨红,“你……” 陆玄衡叫来修竹,让他把府上所有下人都召集过来。 陆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下人都被叫了过来,陆玄衡负手而立,面色冷沉。 “我听闻你们有些人,爱传些风言风语,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对府上的主子都敢不放在眼里,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就是告诉你们,梅初是我陆玄衡的女儿,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胆敢让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谁,不尽心伺候,阳奉阴违,统统撵出府去,永不留用!” 陆玄衡心里窝火,说话是一张脸冷得像冰,透着狠色,众人闻言不敢马虎,都战战兢兢地应是。 陆玄衡又看向赵氏,“至于母亲,你若是不想看见梅初,以后躲着她就是了。” 他说完,拂袖离去。 赵氏气得气儿都不顺了,让她这个长辈去避着那三岁小孩? 好啊,这儿子真是孝顺! 赵氏喝了好几盏茶,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搁,把面前那一沓子名帖统统扔进火盆里烧了。 年节的喜庆氛围持续一整个正月,元宵节时,街上扎满了彩灯,四处都热热闹闹的。 陆玄衡去了京中最大的酒楼——和乐楼,赴李正甫的宴。 听说这和乐楼来了一位琴师,名为婉音娘子,前几年因病隐退,后又精进技艺,如今再出山,琴艺高超绝伦,许多人为她一掷千金,只想听她一曲琴音。 陆玄衡进入和乐楼时,天井中已搭起高高的台子,据说是今晚婉音娘子会现身,献艺一曲,共庆元宵。 陆玄衡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径直上了二楼。 “玄衡,如今见你一面可是难得啊。”李正甫招手,请他入座。 “你身价可不同了,想要与你结交的人怕是把你家门槛都踩烂了吧?” 陆玄衡淡淡一笑,“世子说笑了,再显赫的身价在世子面前都不值一提。不知世子见我是有何事?” 李正甫叹气,“还不是为了连珠的事。”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母女相见 “我朝虽与北狄休战,但北狄提出了和亲,此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北狄王要让自己儿子和我朝联姻,指名道姓要连珠去,宗室中也有不少适龄的女子,可北狄那边非说连珠出生的年份和那大王子一样,两人结亲最是吉利昌顺,还非她不可了。” 李正甫摇摇头,“连珠自然是不愿嫁那么远,这几日在家里以泪洗面呐。” 陆玄衡从始至终面色波澜不兴,听完也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休战时与北狄会面,的确听他们提过一嘴和亲的事,没想到是看上南华郡主了。” 李正甫笑笑,“可是连珠不愿意啊,她自小就是金枝玉叶,嫁到北狄去,不知要吃多少苦。所以,我母亲就让我来找你说说,你和连珠本来就定过亲,你又是击退北狄的功臣,和北狄也打过交道,不如你站出来,请皇上将郡主恩赐与你成亲,这样,两国面子上都过得去。” 陆玄衡弯唇笑了下,没有立刻表态,反倒是看向李正甫,“世子怎么想?” 李正甫轻轻摇晃着酒杯,面上带笑,眼底却暗藏轻蔑。 他怎么想?他不怎么想。陆玄衡和李连珠本来就定了亲,早早成了得了,偏偏后来陆玄衡又怎么着伤着下面了? 可他看这人不是挺精神吗,还能提枪上马杀敌立功,哪里像是伤着命根儿的人,八成就是找个理由把他那傻妹妹踹了。 要是他爹已经坐上皇位了,又哪里用得着跟陆玄衡在这儿商量,让他娶他就得娶,李连珠也不必去和亲。奈何现在皇上迟迟没有下继位诏书,朝中还起了些风言风语…… 总之现在他是得和陆玄衡这样的当朝新贵打好关系,尽量笼络过来,方便以后行事,至于李连珠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还得看玄衡你愿不愿意啊。” 陆玄衡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勾唇一笑,“和亲毕竟是国事,我不敢随便议论,不过依我的拙见,郡主嫁过去没什么不好的。往远了说,可保两国太平,往近了说,有助于献王府招揽民心,世子你说呢?” 李正甫沉默。 要按他的私心的确如此,李连珠去和亲,终究是有利于他们的。李连珠待字闺中也许多年了,早晚要嫁人的,至于嫁给谁,嫁多远,又有什么分别。 陆玄衡又说:“那北狄大王子同我交过手,其人健硕勇猛,也是一位青年才俊啊。想必郡主嫁过去,会幸福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陆玄衡不愿娶郡主,李正甫还被他说到心坎儿去了。 “身居高位者,还是得有大局观。” 李正甫颇有深意地笑了,与陆玄衡举杯同饮。 陆玄衡自心底厌恶李正甫,面子上的事做好了,不打算再多坐,出言告辞。 李正甫浑身酒气,脸和脖子红成一片,对他说:“玄衡,再多坐一会儿,晚会儿有婉音娘子出来献曲,她可是如今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是许多贵人府上的座上宾,一曲值千金,错过就可惜了。” 陆玄衡淡声道:“我不通音律,还是先告辞了。” 陆玄衡出了和乐楼,一看天都快黑了,街市上灯火耀眼,看灯的人们都在街上游荡。 他答应了梅初今晚带她出来看灯,可不能误了时辰。 他赶紧回陆府去了,刚进荣寿堂,就见梅初坐在正屋前的门槛上,她已经全副武装穿好小披风了,正两手捧着脸颊巴巴地张望着。 一看见陆玄衡来了,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爹爹!” 小姑娘像一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窜了过来,陆玄衡将她抱起来,笑道:“梅梅是不是等着急了?” 梅初小嘴一撅,“爹爹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呢。” 陆玄衡让修竹去备马车,抱着梅初往外走。 “吃过饭了吗?” 梅初点头,掰着手指头说:“我吃了元宵,酥酪,杏脯,梅花汤饼,水晶虾球,还有红豆酥。” 陆玄衡惊讶道:“吃了这么多东西啊,那让爹爹摸摸,你的小肚皮是不是也和元宵一样圆滚滚。” 梅初倒在他的怀里咯咯笑。 父女二人到了街上,下了马车逛灯会。 街市上各式各样的彩灯琳琅满目,摊上的吃食小玩意儿看不过来。 身后跟了四五个人,个个都提了一堆东西,什么小吃花灯小玩具,都是陆玄衡买给梅初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梅初多看一眼,陆玄衡就让人掏钱。 梅初指着桥那头的灯山,兴奋道:“爹爹,灯山在那里,我们去看灯山!” 陆玄衡笑着说好。 父女二人凑过去,前头是人山人海,挡得严严实实。 陆玄衡干脆将梅初一举,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梅初抱住陆玄衡的脑袋,高兴地说:“好高啊,爹爹真厉害!” 陆玄衡抓住她的手,“你可坐稳了。” 梅初被托举到最高的位置,大大的灯山一览无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都是欣喜。 等看过了灯山,梅初又嚷嚷着去另一边看杂耍,陆玄衡无有不应,抱着她去凑热闹。 街上有人带着狐狸面具,售卖布偶,梅初被吸引了注意,陆玄衡走过去让她挑选。 梅初指了一个粉色的笑眯眯小狐狸,那位带着面具的卖家将布偶递给梅初,梅初高兴地笑着,看了看面前的人,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人家的狐狸面具。 “好漂亮啊。” 陆玄衡便问:“这面具有卖的吗?” 那人愣了一下,摇摇头。 陆玄衡便作罢,抱着梅初走开。 “过几日爹爹带你去打猎,亲自给你捉一只狐狸。” 梅初趴在陆玄衡的肩头,留恋地盯着狐狸面具看了一会儿,那带着面具的人冲她摆了摆手。 直到人多起来,父女二人走远,面具被缓缓摘下,露出一张柔媚清丽的脸庞。 姜幼安早已眼眶发红,她立于人潮中,盯着陆玄衡抱着的那个小姑娘,心口一阵阵地抽疼。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与苏明修相见 她的梅初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梅初,想象梅初长大的样子。 今日见着了,小脸圆圆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梳着双丫髻,额前的刘海整整齐齐的,看着又乖又可爱。 看样子,他们父女二人很亲,想必陆玄衡的确很疼爱她。 可是没有亲娘在身边,孩子缺了一份爱,不知过得如何。 如果当初她没有走,她可以天天都陪在梅初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地看着。 姜幼安心酸落泪,梅初和陆玄衡已经消失在人海里了,彻底看不见了。 她擦了擦脸颊,默默离开。 元宵佳节,天上圆月高悬,姜幼安倚在窗口静静地望着,满心都是思念。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一件衣裳披到了姜幼安的肩膀上。 “晚上冷,别站在这儿吹冷风,小心着凉。” 姜幼安回头,对姜幼贞微微一笑。 “见着孩子了?” “嗯,长得很像我。” 姜幼贞在脑海中想象着梅初的样子,嘴角浮现笑意,“孩子一切都好吧?” 姜幼安点点头,神情露出落寞,“陆玄衡和陆老夫人肯定会照顾好她的,可是孩子没养在自己身边,终归是不放心的。” 姜幼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很快你们就可以母女团聚了。” 姜幼安收起哀戚的面容,问姜幼贞:“都差不多了?” 姜幼贞说:“嗯,月底忠远伯会召集官员商量计划。等朝中风声一起来,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去年年底她们姐妹二人已经回京,姜幼贞以婉音娘子的身份在公众前露面,庆王的人在背后做推手,使她很快成为京中的红人,无数权贵都想来与她交际,姜幼贞便可借此便利,搜罗时下最新的消息,梳理朝中局势,并暗中帮助庆王笼络党羽。 如今皇上已经六十多岁,身体不好,已经多日不朝,朝中不少人都在猜测皇上快不行了。 储君之位也该定下了,不过近年来献王名声越来越差,并非人心之所向,皇上多半也是有了顾虑,才迟迟没有下立储诏书。 这个时候,正方便庆王动作,乘虚而入,庆王让姜幼贞她们进京,就是要提前造势。 月底,忠远伯暗中召集所有党羽在和乐楼集会,商量集中攻讦献王的对策。 如今的御史中丞,年纪轻轻,却大有作为,但是同僚们无有不服,毕竟苏明修的功绩是实打实的。他刚入御史台时,发现朝中有官员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挪用赈灾款项,去放印子钱,他雷厉风行地收集证据,毅然上书弹劾,在朝堂崭露头角。 之后外出巡察时,他发现官商勾结,贩卖私盐,当即深入调查,当地官官相护,各种阻挠,苏明修差点将性命都交代在那里,还是成功取得实证,扳倒了一批腐败官员,整顿了地方吏治。 回京后,便被提拔为御史中丞,是年轻一代官员汇总晋升最快的。 他如今是御史台的二把手,每日忙于政务,一丝不苟,这日,手下的御史汇报说近日发现有人集会,疑似朋党勾结,他当即亲自带人前去探查。 苏明修装作寻常客人进入和乐楼后,随意地打听楼内的情况。 有人觉察出不对,立刻上楼告知姜幼贞。 姜幼贞微微蹙眉,让忠远伯带人从后门离开。 而苏明修被人拖在楼下,渐渐发现异样,他果断地往楼上去,要一探究竟。 突然,一个年轻女子出现,拦在他的面前,“这位客官,这里是我的闺房,不便擅闯。” 苏明修知道此人,当红的琴师,因琴艺高超而受无数人追捧,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他觉得此人突然风头大声,背后不简单,难道这和乐楼真的有猫腻? 他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说话却透着冷硬无情,“本官怀疑你这楼内有朋党勾结,需得查一查,还请你配合。” 姜幼贞淡笑,“怕是有什么误会,这里是听曲玩乐的地方,哪有你说的什么朋党?” “娘子若是配合,一查即可,否则我只有请京兆府的人过来,先查封了你这酒楼。” 姜幼贞面容稍冷。 二人僵持之际,姜幼贞身后的房门里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是苏明修最熟悉的,三年来他魂牵梦萦。 “姐姐,让他进来,我来同他说。” 苏明修愣在那里,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那道声音,竟然和姜幼安十分相像。可是怎么可能姜幼安,她已经死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了…… 姜幼贞闪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明修全身都失去知觉了一般,僵硬地挪动着两腿,走到门前,迟疑地推开了房门。 他缓缓走进去,眼神慌乱地四处搜寻。 灿烂的日光从窗口斜斜地投下,落了那人一身金辉,她素手纤纤,正在侍弄花草。 侧脸柔美静好,发丝被风吹起,在耳边摇动。 他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直直地盯着她,她扭过头来,头上珠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记忆中的那张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嘴角弯着,眼底也荡漾着笑意,一切都是鲜活的。 “你……你……” 苏明修震惊到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他不敢置信地愣在那里,傻傻地往地上看,姜幼安的脚边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是人,不是鬼。 他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是疼的,这不是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幼安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脑子一片凌乱,呆呆地看着姜幼安朝他走近。 那张熟悉的至爱的脸庞越来越近,他嗅得到她发间的香气,看得到她眼中跳跃的光华,他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明修,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明修的声音轻而缥缈,“幼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姜幼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是我还能是谁?”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郡主和亲 苏明修就那样望着她,眼泪涌了出来。 他以为她已经死了,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三年来,他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不断地忙公务,试图用那些枯燥的人事填满自己,这样他就不会想她,不会再伤怀。 可是根本没有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思念如潮水将他淹没,他永远溺死在水中。 可是老天爷竟然如此眷顾他,竟然让他再次见到了姜幼安。 他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了个眼冒金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有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他一下子抱住姜幼安,将她紧紧地嵌在怀里。 是活的,是热的,是真的姜幼安。 苏明修又哭又笑,抱着姜幼安不想松开,他怕自己一松手,姜幼安又要离他远去了。 姜幼安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许久后,苏明修平复了情绪,慢慢放开了姜幼安。 他哭得满脸是泪,姜幼安掏出一枚手帕递给他,笑道:“听说你如今已是御史中丞,办事雷厉风行,最是不苟言笑,谁见过苏大人这般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苏明修面上露出几分愧色,他擦擦眼泪,忙问姜幼安:“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你没有死吗?那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姜幼安拉着他坐下,一一回答他的疑惑,将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庆王的事情。 苏明修听后感慨万分,“所有人都以为你已葬身火海,原来你是被你姐姐救走了,万幸,你们姐妹之间的羁绊还真是深。” 姜幼安目光温和地望着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空虚度日罢了。” 苏明修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哀伤。 没有你,我能过得好吗? 他轻叹一口气,又问:“你见过梅初了吗?那孩子长得真是像你,活泼可爱,十分招人喜欢。” 姜幼安摇摇头,“我何尝不想孩子,可是现在还不能与她见面。李连珠纵火杀人,献王构陷我父亲,害我姜家上下几十口人枉死,我与姐姐此次回京,就是为了一举扳倒献王。” 苏明修何尝不想献王府倒台呢,他不会忘记是谁害得他染上瘟疫,差点断送性命,又是谁对他心爱的人痛下杀手。 他入朝为官,是为了政治清明,百姓安康,然而献王府那一家,根本德不配位,若是献王登基,将是大梁的不幸。 “所以庆王想要谋朝篡位?” 姜幼安并不瞒他,点了点头。 苏明修看向她,“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姜幼安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她没想到苏明修竟然真的愿意助她,毕竟这是谋逆,弄不好可是要抄家灭门的。 “你不怕沾了手,以后被牵连吗?” 三年过去,苏明修也有了变化,昔日文质彬彬的病公子,如今眉宇间褪去柔弱,有了几分老成,那双桃花眼,像深潭一样深,一样静。 他只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姜幼安缓缓露出笑容,“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助力。” …… 四月,暮春时节,芳菲已尽,千奇百艳的花儿已经开败,零落成泥,春天步入尾声,献王亲女,南华郡主即将离京,前往北狄和亲。 李连珠起初得知北狄王要为大王子求娶她时,百般不愿。 她是郡主,从小长在京城,金尊玉贵,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少女怀春时,她看上了年轻俊朗的将军,与他定了亲,即使知道他并不爱慕自己,也觉得日后成婚,他必将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是后来几经波折,她只能退了亲。 虽然缘分已尽,可总是心有不甘,所以当她得知陆玄衡早与姜幼安有了孩子时,怒火中烧,直接派人寻到姜幼安,一把火烧死了她。 姜幼安死了,她很痛快,看见陆玄衡为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更是解气,但她不会再去找他了,他这么给脸不要,她也不能一再放低姿态。 她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放下了,可是之后几年,她竟然还是念念不忘,毕竟从小打大,从没有一样东西是她想要却得不到的。 她没有再嫁给其他人,私下里找了几个面首,要么是身形,要么是眉眼,总归是有些像他的。 浑浑噩噩过了几年,每日沉溺在虚幻的欢愉中。 可是现在,竟然要她嫁到北狄,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和亲,意味着两国交好,一切都只为了大局,没有她自己,不管她嫁过去过得如何,都只能隐忍,也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她不想去,去求父王,进宫求皇上,可是没有用,一句为国为民压下来,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母亲抱着她哭,也只能哭。 她还是得嫁,走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陆玄衡送他一程。 离京这日,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门走过,李连珠凤冠霞帔,坐在马车里,听见一阵马蹄声。 她睁开眼睛,向车窗外望去,目光落在陆玄衡的侧脸。 她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陆玄衡骑着马,与她同行,笑容恣意风流,“郡主之情,不敢不应,就算郡主不叫我来,我也要来送一送的。毕竟今日一别,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李连珠苦笑。 “错过了今日,就没机会告诉你真相了。”陆玄衡不紧不慢地说:“与北狄谈和时,是我向大王子极力推荐郡主,要他点名求娶郡主的。” 李连珠愣住,面色一点一点变白,“你……陆玄衡,你可真是恨我啊。” 陆玄衡对上她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为何不恨?姜幼安葬身火海,害死你做的吧?我女儿梅初刚满一岁时,被人投毒,差点没救回来,也是你的手笔吧?” 李连珠咬牙道:“那又如何?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那今日之果,就是我反馈给郡主的礼物。北狄荒凉,民风剽悍,郡主这般金枝玉叶,远嫁和亲,怕是一日都忍受不了。” 李连珠面容扭曲,死死扒着车窗,“我要告诉我父王!” 陆玄衡冷笑,“献王府上下巴不得你去和亲,助王府起势,谁会管你?” 李连珠眼底发红,面上尽是绝望。 陆玄衡勒马停下,悠悠说了声:“郡主好走,恕不远送。”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局势变化 仪仗车队渐渐远去,李连珠瘫坐在车内,珠泪打湿面颊,红妆被染花。 她错了,唯一的错就是爱错了人。 她发疯一般扯掉头上的珠钗发髻,扑倒在椅子上,又哭又笑。 陆玄衡已转身回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神情怆然孤寂。 若不是李连珠对姜幼安痛下杀手,他们一家三口本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一直都恨李连珠,想要报复她,如今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应该是痛不欲生。 可就算解了他心头的恨,又能如何呢?姜幼安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 陆玄衡像一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着,看河边的烟火,看路过的孩童,看相伴的夫妇…… 他突然想起了姜幼安的父母,姜幼安不在后,他时不时地会去扫墓祭拜,不过年底回来后,还没有去祭拜过。 他调转马头,片刻后,来到了姜幼安父母的墓前。 他刚走到跟前,却发现坟头没有什么杂草,像是最近才清理过,那墓碑前还有几枚纸钱,是新的。 说明最近有人来祭拜过二老,可是姜家都没人了,之前除了姜幼安,不会有人来,那这又是谁呢? 陆玄衡捏着那几枚纸钱,怔愣地环顾四周,心里又不可避免地起了一点猜测和希冀,会不会是姜幼安? 冷静下来又是一脸落寞,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她怎么可能在京城? 如果她真的在,怎么会不去看梅初? 纸钱被风卷走,陆玄衡落下一声叹息。 …… 和乐楼里。 姜幼贞感慨道:“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郡主,去了北狄那样的地方,怕是受不了,她这一走,此生都无法回来了,算是结局凄凉了。” 姜幼安的眼底充斥着冰冷的怨恨,“恶人自有天收,她仗着郡主身份为所欲为,那为国和亲也是她应当应分的,今后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只可惜她走时没有再见你一面,亲眼看见她杀死的人又出现在她面前,恐怕她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姜幼贞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揽着姜幼安的肩膀,柔声道:“既然李连珠已经不在京城,你也不必担心会被她盯上了,若是你等不及与梅初团聚,不如去看看?” 姜幼安面上划过一抹犹豫,思忖片刻后,她抿唇摇头,“大局未定,还是再等等吧。父亲的仇报完,姜家洗脱冤名,我一定要把梅初夺回来,亲自抚养她长大。” “好,那一天会很快到来的。”姜幼贞面色沉静,“我们的人已经开始上奏弹劾献王了,都是刚翻出来的一些陈年旧案,不过这些还不够。真正能撼动献王的,必须是伤及国之根本的罪证。” “这就是庆王让我们进京的目的?” “献王利用边关互市敛财,与北狄商户和高官暗中往来达成合作,这说大了是通敌,父亲正是发现了他的作为,才会被他暗害。我们想为父翻案,必须拿到他的收受北狄贿赂的证据。庆王的人早就查到,献王手里有一个账本,记录了这些年他收受的每一笔黑心财,我们必须拿到那个账本。” 姜幼贞眼眸深邃,泛着点点幽光,“十日后,献王妃四十大寿,我会入王府献曲,彼时就是一个良机。” …… 最近朝中风向有变,多了许多攻讦献王的参奏,不过皇上一直养病,未曾露面,谁也不知道皇上的态度如何,局势又将如何变化。 献王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这个时候,正逢献王妃四十寿辰,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要做出一副镇定自若,问心无愧的样子,于是寿宴照办,王府大摆宴席,宴请众宾客。 寿宴当日,宾客看似不少,但其实相较以往,少了很多,已经有人嗅出风头不对,选择与献王府避而远之了。 宴席上,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可作为主人公的献王妃却是满眼哀伤。 她的女儿刚和亲离京,她忧愁不已,实在没有心力应付这些。 献王妃喝了几杯酒,就称身子不适,先行离席。 热闹依旧热闹,王府今日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还有婉音娘子来奏乐。 献王和众宾客在台子下坐着,边听曲边说笑。 台后,姜幼贞调试着琴弦,身边是一个丫鬟陪侍着,带着面纱。 “忠远伯已经到了,待会儿他的人会与你配合,你们见机行事,取得证据后,立刻出府,外面有人接应。” 姜幼安带好面纱,沉静地点头。 园子的暖阁里,李正甫正与陆玄衡相谈甚欢。 陆玄衡手握京中守备兵权,正是献王府想要拉拢的对象,李正甫亲自为他斟酒,一副极亲热的样子。 “可惜你和连珠无缘,不然你我也是郎舅关系。” 陆玄衡微笑着,“虽然不能结为亲家,但我和世子的交情仍然不会断的。” 二人相视一笑,陆玄衡眉头微蹙,面露关心,“听闻现在朝中有许多不利于王爷的流言?” 李正甫叹气,“玄衡也看出如今局势有变了。如此群起而攻之,背后必有人操纵。” “王爷和世子可有头绪?” 李正甫看他一眼,勾唇道:“不过也是猜测罢了,若真有人包藏祸心,我父王也是必定要将这为祸朝堂之人揪出来的。等到那一日,还需玄衡你的助力。” 陆玄衡心里冷笑,李正甫不信任他,却还想拉拢他利用他,真是精明啊。 面对李正甫的试探,陆玄衡全盘接受,他主动举杯敬李正甫,“世子放心,我必然心向王府。” 李正甫觉得陆玄衡还挺识趣的,面上露出愉悦之色,揽着陆玄衡的肩膀推杯换盏,正尽兴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陆玄衡仰头喝酒的间隙注意到李正甫面色大变。 李正甫如临大敌一般,脸色难看至极,问那侍从:“父王知道吗?” 那侍从摇头,“王爷还在前头陪客。” 李正甫当即起身,勉强对陆玄衡笑了一下,“玄衡你先坐,我失陪片刻。”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二人相见 陆玄衡见他慌里慌张地走了,心下疑惑。 他稍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暖阁。 正走在花园小径上,一转弯,被人撞了个满怀。 他踉跄两步,那人也不防,被撞得跌倒。 他蹙眉一看,是个小丫鬟。 二人正要分开之时,那小丫鬟痛叫一声,原来是她弯腰起身时头发挂在了他腰间的金带钩上。 她慌张地拨弄,却是越弄越乱,陆玄衡看她毛毛躁躁地,很是不悦,冷声道:“我来。” 他拍开那丫鬟的手,垂眸解着她的发丝。 突然一股幽香缓缓飘入鼻中,是很熟悉的气味。 陆玄衡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她无法直起腰,一直弯腰佝偻着身子,面朝下,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纤细柔美。 好眼熟…… 陆玄衡又想起了姜幼安,他盯着那截脖颈出了神。 那丫鬟似乎等不及了,直接攥住自己的头发狠狠一扯,随即欲走。 陆玄衡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你……”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面纱被吹开,又被那女子立刻按住,陆玄衡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下巴尖。 他心口猛跳,手掌收紧那截腕子,“把面纱摘下来。” 那女子背过脸,不肯看他,又着急地挣他的手。 陆玄衡就是不肯松,他有一股强烈的感觉……此人,好像姜幼安。 他的声音沉冷,在风中微微发着颤,“你……是谁?” 没有应答,风挽起她凌乱秀美的发丝,发尾从他的嘴唇上轻轻扫过,留下一阵酥麻,他顿时想被雷击一般,浑身都发麻。 他抖着手,去拽她脸上的面纱。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 “人往哪边跑了?” “往那边去看看!” 那声响越近,女子挣扎得就越厉害。 陆玄衡意识到什么,迟疑地放开了手。 那女子立刻跑走,消失不见。 陆玄衡怔在原地,转瞬间,李正甫带着几个仆从追了过来。 “玄衡,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陆玄衡一脸茫然,“出什么事了?” “府里进了一个小贼。” 陆玄衡想了想,“我刚走暖阁里出来,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倒是看见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往那边跑了,也不知是因何事……” 他指了相反的方向,李正甫闻言不再同他多说,立刻带着人去追。 陆玄衡见他离开,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小贼……看李正甫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可不像是进了普通的贼,丢失了普通的东西。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李正甫他们口中说的贼就是方才那个女子。 她……真的很像姜幼安。虽然他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他对姜幼安那么熟悉,知道她身上的气味是怎样的馥郁,知道她玉一般的脖颈是何模样,知道她的手腕是多么纤细柔婉。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难道她真的是姜幼安?还有之前姜氏夫妇墓前的纸钱…… 难道姜幼安没有死,她回来了…… 陆玄衡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热了起来,他低头,几根乌黑的发丝还留在他腰间的金带钩上。 他取下来,攥在手心里,望着方才那人离开的方向,注视良久。 前院的宴席还在继续,献王仓促离席,回到自己书房内,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李正甫寒声道:“定是有人图谋已久,趁机混入府中,盗走了那账本!” “人找到了吗?” 李正甫摇头,“已经封锁了各处府门,找了一圈,并未发现,他们能深入内院偷窃,必然不止一人,前院的那些宾客里定然有同伙。” 献王面沉如水,“宾客们都还在前院,不能惊动,若是被人看出异常,岂不是不打自招?到了散席的时候就让他们走,今日到府的宾客都记录在册,抓紧时间一一排查。” 婉音娘子一曲惊鸿,台下众宾客纷纷鼓掌称赞。 姜幼贞含笑鞠躬,抱着琴下了台。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姜幼贞上马车时,看了眼赶车的车夫。 车夫对她微微一点头。 姜幼贞便知,事情一成。 她回到了和乐楼,快步走入房内,见姜幼安正对着镜子梳发。 姜幼安透过铜镜看她,微微一笑,将那本账本推了推。 姜幼贞翻看过后,脸上露出喜色,“有了这个便成了。” 姜幼贞自是欣喜不已,却发现姜幼安眉间似有忧色,“怎么了?今日不顺吗?” 姜幼安缓缓梳着发丝,“今日我碰见陆玄衡了,他好像认出我了。” 姜幼贞眉头蹙起,又舒展开,“别担心,明日一早便行事,就算他认出你,去献王府通风报信,也来不及的。” 姜幼安点点头,却仍然心中有事一般,眉眼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哀愁。 …… 陆玄衡神色飘忽地回到陆府,立刻叫来修竹。 “我今日在王府遇见一个人,很像姜幼安,你速速派人在京城范围内搜查。” 修竹躬身应是,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欲言又止地摸着后脑勺。 陆玄衡看他:“有话说?” 修竹说:“的确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公子可知道那位名动京城的琴师,婉音娘子?” 陆玄衡有印象,“听说她琴艺高超,今日她也被请去了王府。” “我前些日子随公子去和乐楼,看见了她,当时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一般,今日公子去王府赴宴,我在门外等候,看见她进府,仔细一打量,突然想起一人。” 修竹停顿一下,“一年多以前,我们在衡州找人时,我见过她,拿着姜姑娘的画像向她打听,她说没见过。现在想来,婉音娘子和那个人似乎是同一个人。” 陆玄衡愣住,修竹天生记忆过人,他是知道的,如果修竹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婉音娘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个婉音娘子什么底细?” “原是京城的琴师,三年前就小有名气了,后来好像是生病隐退了,今年才又活跃起来。” 陆玄衡眉头微皱,这个时间节点似乎有些微妙啊。 三年前,姜幼安出事,婉音娘子隐退,三年后,婉音娘子重现京城,同时又出现一个很像姜幼安的人……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九章 姜幼安还活着 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电光火石间,陆玄衡突然想到姜幼安还有一个姐姐,之前她一直在找…… 陆玄衡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太晚了,明日一早,备车去和乐楼,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婉音娘子。” 清晨,天还未大亮,一缕曙光穿破云层,落在紫禁城的午门前。 登闻鼓被敲响,鼓声如雷鸣,直捣人心。 前兵部尚书姜明之长女姜幼贞,携诉状于午门前敲响登闻鼓,状告献王通敌敛财在先,为掩盖罪行,诬陷姜明,致使姜府上下枉死在后。 登闻鼓响,震惊整座京城。 尚在病中静心休养的皇上召集多位大臣进宫议事,献王于御书房门外求见皇上被拒,先前参奏献王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弹劾的折子堆集成山,朝堂上半数臣子群起而攻之,力求皇上严查昔年旧案。 年迈的皇上于床前吐出一口鲜血,下令禁足献王,封禁整座王府,着大理寺查清此事。 这桩旧案一时成为京中人的饭后谈资,有人感慨姜明清廉正直,为国为民一辈子,竟然落得冤死的下场,还有人惊叹姜明之女竟然就是那位名动京城的琴师婉音娘子。 距离姜幼贞于午门前敲响登闻鼓已过去十余日,和乐楼早已关门歇业,不再接待任何客人,陆玄衡来求见多次,都吃了闭门羹。 那日从献王妃赴宴回来,他就猜测婉音娘子可能是姜幼安的姐姐,当时就想去一查究竟,没想到第二日姜幼贞直接现身投诉状了。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姜幼贞就是那位婉音娘子,那他就更觉得那日在王府遇见的那个女子是姜幼安了,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姜幼安,只能先找到姜幼贞,可是迟迟见不到人。 既然在和乐楼见不到她,那他就只有去别的地方堵她。 姜幼贞这日被大理寺传唤,刚从大理寺出来,正要上马车,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男子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姜姑娘,有时间与在下一叙吗?” 姜幼贞眉目冷淡地打量着面前之人,二人先前虽然从未碰过面,但她是知道他的。 她亲妹妹的孩子的父亲。 “靖远侯,有何贵干?” 陆玄衡有很多话想问她,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只汇成一句:“她还活着,是不是?” “她如何,同你没有关系。” 陆玄衡眼眸微亮,心口隐隐发烫。 她没有否认,也就是说姜幼安真的还活着! “我想见她。” 姜幼贞知道姜幼安想要把梅初要回来,所以也没有必要瞒着什么,直言道:“她不想见你。”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她,还有我们的孩子,还在陆府,我只想与她见一面,还望姜姑娘通融。” 姜幼贞眼底尽是冷漠无情,“人在的时候你不好好待她,毁她前程,逼她怀孕生子,后又害得她差点没命,现在你还见她做什么?她离了你,过得很好。” 陆玄衡沉默片刻,又道:“我知道是我亏欠她良多,可总要给我一个弥补她的机会。” 姜幼贞冷哼,“不必了,我的妹妹,我能照顾好。” 她说完直接上车走人。 陆玄衡立在原地,神色有些失落。 不过起码他知道姜幼安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他神思恍惚地回到了陆府,去荣寿堂看梅初。 赵氏也在,正在陪陆老夫人说话。 梅初趴在炕桌上,拿着毛笔涂涂画画。 陆玄衡坐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梅梅,你在画什么呢?” 梅初忙用小手盖住纸,不让他看。 陆玄衡露出失望的表情,“梅梅不是和爹爹最亲了吗?爹爹也不能看吗?” 梅初想了想,还是将两手摊开。 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小人,笔触稚嫩又充满童趣。 陆玄衡含笑问她:“梅梅画得这都是谁?” 梅初害羞地点着画上的人,一一介绍,“这个是我,这个是爹爹,这个是曾祖母,这个是祖母,这个是三姑姑和康儿表弟。” “小鬼头捣鼓一上午,原来是画这个。”陆老夫人笑容和蔼,指着那画,“不过你和爹爹紧挨在一起,怎么和曾祖母中间空了这么大的位置,梅梅可是只喜欢你爹爹,不喜欢曾祖母了?” 梅初指尖点在那空白的位置,轻轻摸了摸,支支吾吾地说:“空出来的位置……是给娘亲留的,不过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陆老夫人面露不忍,赵氏也别开了脸。 陆玄衡垂眸望着梅初的小脑袋,心口一热,他抱住孩子,声音温柔道:“梅梅,过几日,爹爹带你去见你娘,好不好?” 梅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真的吗?我终于可以见到娘了?” 陆玄衡笑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梅初高兴地跳下炕床,美滋滋地说:“那我要把我最漂亮的衣裳找出来。” 陆玄衡看着她欢天喜地地跑走了,眼底一片笑意。 陆老夫人和赵氏对视一眼,对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赵氏出言问道:“玄衡,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玄衡不紧不慢地说:“幼安她没有死,她现在就在京城里。” 陆老夫人惊讶得倒抽一口气,笑了一声道:“当真?那可太好了,也是时候让她们母女见一见了。” 赵氏脸上不见喜色,她迟疑地问:“也就是说,她现在和她那个姐姐正忙着为她们父亲翻案的事情?” 陆玄衡点头。 陆老夫人眉头微蹙,面露隐忧,“家人枉死,必定是要讨个公道的。可献王毕竟是皇亲,如果她们翻案不成,反而得罪了献王,那可就……” 赵氏也很是关心的样子,问:“玄衡,你可知姜家的案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玄衡的确有在关注此案,他说:“大理寺正在查,好像王府有一个幕僚知道不少事,现在正被严审。朝堂上有半数多的人都在对献王落井下石,献王现在已经露出败势,说不定真的可以翻案。” 陆老夫人感叹道:“看来她们是早有准备啊。” 赵氏攥紧手帕,面色微微发白。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章 造反 皇上近两年来身子越来越差,日常不仅服用太医院开的药汤,还会服用一些丹药。 皇上如今对道教斋醮之礼痴迷至极,时常会在宫中的道坛虔诚焚香,还广邀天下有名的道士入宫,为其讲解道经要义,探讨道法。也就是今年年初时,一位道长入宫,深得皇上信赖倚重,皇上在宫中为他修建道观,供其居住修炼,但凡那道士所言,皇上皆颇为信服。 近日那位道长开坛做法,以奇门遁甲之术起卦,观其卦象,乾宫隐伏,龙气不显于皇城之内。此乃大隐隐于市,龙潜于渊之象。他称储君之选,不在京城之中,卦象隐晦,还需细细琢磨,再做定夺。 这也就是明摆说献王并非天定的储君之选了。 被禁足在王府的献王听说后,气得破口大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士都能来踩他一脚了。 献王扬言要斩了那臭道士扔进炉子里炼丹,问起那人来历时,只听说其人名号——冲虚道长。 李正甫面色焦急地围着献王说:“父王,皇上不会真的信那道长的话吧?” 献王一脸颓败,“朝中现在一边倒,姜明的案子又被翻出来……我座下的几个幕僚已经被带去了大理寺,当年的事是掩盖不住了。我们现在成了困兽,储君之说究竟是那道士危言耸听,还是皇上心里已有取舍,我们都已经落了下风。” 他扶住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与其坐以待毙,等皇上将我废为庶人,不如放手一搏!” 陆玄衡一直关心着姜家的案子,天天往大理寺跑打探消息,今日听说献王府的一个幕僚,受不住严刑拷打,已经招供。 陆玄衡得知此事后,没有在外面多待,先回了陆府,将事情告知家人。 陆老夫人深思一番后说:“献王的人既然已经在大理寺招供,消息还传了出来,说明献王是真的要败了。” “献王一直是储君人选,他不会这么甘心地认输,势必还有动作。”陆玄衡面色肃然,“最近京中肯定有大事发生,叮嘱府上的人,没事不要出去瞎逛。” 陆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是怕献王要反,慎重地点头。 赵氏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抓住陆玄衡的手问:“玄衡,你说献王的幕僚已经招了,是哪个幕僚,他招什么了?” 招供也就是今日的事,陆玄衡不可能知道的那么细,摇头说不清楚。 见赵氏面色难看,心有疑惑。 “娘,你怎么了?” 赵氏白着脸,神情恍惚,摇摇头,“没什么。” 陆玄衡并非多虑,第二日晚,献王暗中召集五千私兵,杀出王府,直奔皇宫。 喊杀声已经响彻整条御街,和乐楼里,姜幼贞放出一支烟火。 漆黑的天幕上,划过一抹流星般的光辉,早已蹲守在城外的李怀瑾见到那烟火,勾唇一笑。 他要夺位,要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献王身入穷巷,起兵造反,他身为臣子,只好为君除忧了。 “众将士听令,献王谋反逼宫,速速随我入宫救驾!” 陆玄衡掌管京城守备军,得到献王杀入皇宫的消息后,立刻要动身带兵前去镇压,走之前嘱咐陆老夫人和赵氏:“守好门户,不要随意走动。” 陆老夫人担忧道:“玄衡,你自己小心!” 陆玄衡正要出门,又有人来报,说庆王带兵入京,此时正往皇宫方向去。 “原来是庆王……这么多日以来,朝臣对献王集中攻讦,姜家的案子被翻出来,宫中也流传出不利于献王的储君之说,原来都是庆王在背后做推手。他想逼献王反,自己再以清君侧之名杀入京城,夺取皇位……” 众人一时都惶惶不安,陆玄衡大步出去。 陆老夫人急急地吩咐下人关好门,回荣寿堂守着梅初去了。 赵氏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房中,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完了,当年的事,肯定要被翻出来了……” 王嬷嬷说:“夫人冷静些,王辛未必就被夫人给供出来了。” 赵氏摇摇头,“我清楚他,他不会为了我揽下一切的,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姜家两姐妹是庆王的人……庆王若是即位,她们就是把天给翻了,也要把那事查个水落石出!” 她发着愣,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好啊,姜幼安她们可是辅佐新帝的功臣,碾死我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白氏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都是贱种!都想逼死我!可是……可我的玄衡怎么办,他刚成就功业,封了侯爵,不能就此断送啊!报应,都是我的报应……” 京城内乱了套,到处都是官兵,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阵营,老百姓们吓得四处窜逃,街上的铺子也都慌慌张张的关了门。 陆玄衡身兼守卫京城的职责,不敢懈怠,点了两千人随他往宫城去,赶到时见庆王的人马和献王的人正打得火热。 乱成这样,究竟谁是谋逆的人可真不好分辨了,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毕竟他们双方都是存了反心,胜者怎么编排败者都行,可究竟谁输谁赢可不好说,这个时候,与其自作聪明匆忙站队,不如躲得远远的。 陆玄衡给自己的副将下令,让人在外围观察局势,做做样子即可,不要积极参战。 他则调转马头,往街上跑去,京城里现在兵荒马乱,谁做皇帝他都无所谓,他只想知道,姜幼安人在何处? 他去了和乐楼,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也是,她们现在为了稳妥,应该不在内城。 那她能去哪儿? 陆玄衡想了一圈,一抽马鞭,往城西跑去。 夜色浓重,宫城内喊杀声震天响,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都能听见动静。 姜幼安和姜幼贞跪坐在父母的坟前,沉默地烧着纸钱。 庆王的势力早已渗透入大理寺,昨日献王的人招供后,今日供状便到了姜幼贞手上。 父亲被诬陷的真相终于在今日揭开。 姜幼安借着火光,怔怔地看着那状纸,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在她身后几步之外停下。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昔年隐情 陆玄衡翻身下马,靠近的脚步有些踉跄,他望着那道身影,心口隆隆作响,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至五脏六腑,连手指尖都是麻的。 整整三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找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 老天眷顾,她真的没有死。 眼眶涌上泪水,视线渐渐模糊,他哽咽出声:“幼安……” 姜幼贞冷着一张脸起身,满眼都写着厌恶:“你……” “姐。”姜幼安拉住她身侧的手,缓缓起身,“我单独和他说。” 姜幼贞看了她一眼,蹙着眉心走开了。 陆玄衡走过去,火光映红了那张娇媚动人的脸庞,将他灰败的心点亮。 “幼安,我一直都在找你。”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姜幼安的手,是热的,是软的。 他将那柔荑紧紧包裹在手心,分毫不愿松开。 “你走了三年,为何不回来看看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还有孩子……你见过梅梅了吗?她如今已经满三岁了,我把她养得很好,她长得很像你,又可爱又懂事,跟我回去看看孩子吧。” 寂寂黑夜中,姜幼安的声音冷得像冰霜:“跟你回去,再让你把我关起来吗?听说苍鸿山又重修好了?” “不,我不会再那样了。”陆玄衡看着姜幼安冷酷的侧脸,有些着急,“我已经设法让李连珠远嫁和亲,你父亲的冤屈也要被洗清了,从此没有会阻挠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正大光明,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谁要和你在一起!” 姜幼安猛地甩开陆玄衡的手,看向他的是昏暗中闪着冰冷锋芒的一双眼。 陆玄衡怔怔地望着她。 姜幼安将一封供状送到他面前,“这是献王身边心腹幕僚王辛的供状,你好好看看。” 陆玄衡有些不明所以,迟疑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坟墓前的纸钱燃起火光,他借着那光亮细细地看了起来。 纸钱燃烧发出嘶嘶的声响,灰烬被风卷起扬得老高,状纸上密密麻麻写的是王辛的供述,陆玄衡一字不落地读着,脸上神情从疑惑到怔愣再到震惊。 这上面交代了八年前,兵部尚书姜明因发现献王与敌国往来,利用互市大肆敛财之事,被献王暗中谋害一事。 献王为了除掉姜明,趁着姜明赶赴北地参与军事部署时,故意将军事布防图泄露给敌方,事后栽赃陷害给姜明,致使姜明枉死,姜府抄家灭门。 而军事布防图这一机密,之所以会到献王手中,正是王辛出的力。 谁也不会想到,王辛和当时的破落户陆家长媳赵氏是老相识了。 那时赵氏丧夫,陆家败落,难以支撑,她带着儿子赴京投靠亲戚,住进了姜府。 王辛得知此事后,便联系上了她,想让她帮忙盗取姜明手中的军事布防图。 彼时赵氏本想利用和姜夫人表姐妹的关系套近乎,永远留在姜府,给姜明做妾,却被姜明拒绝,她恼羞成怒,便答应了王辛。一来报复姜明,二来可以获得王辛提供的好处。 赵氏在姜府多番打探,寻机潜入姜明书房,将那军事布防图照着原样临摹了一份,交到了王辛手中。她带着儿子离开姜府后,王辛走通关系,介绍陆玄衡到北地从军。 之后献王试图拉拢姜明,姜明不从,还全力搜索献王罪证,势要将献王的丑事公诸于世,献王便动手,害死了姜明。 这份供状,王辛交代的很清楚,事无巨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蚂蚁一般在陆玄衡身上乱爬,他颤抖着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很惊讶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娘做的好事?” 陆玄衡猛地看向姜幼安,“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我回去问问我娘……”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能有什么误会!” 姜幼安双目发红,充斥着愤怒,“当初我娘念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好心收留你们母子,可从你们上门的那一刻,就没安好心!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听说了你娘想要入府为妾的事,我那时对你们母子嗤之以鼻,恨不得你们赶紧离开我家,后来长大了,还以为或许只是几句流言,没想到是真的啊。” 陆玄衡双唇紧紧抿着,脸色难堪又急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还记得,你们母子离府的时候,我娘给你们准备了一笔厚厚的盘缠,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那时整个姜府都未能看出她赵氏还有更恶毒卑劣的心思!” 姜幼安一把夺过那张供状,“如果不是赵氏吃里扒外,将那份军事布防图给了出去,我爹就不会冤死,我姜家几十口人就不会丧命!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爹去边地督战,出事之后,是你又带兵奔赴边地力挽狂澜,一战成名,成为了青年英豪,回京就封了镇军大将军,受万人艳羡,好啊,我爹枉死九泉,你建功立业,你可知,你所建立的功业,是踩在我爹的尸骨之上!” 陆玄衡说不出一句话,触及姜幼安如炬目光,身形不稳地后退一步。 “陆玄衡,姜家几十口人命,你和你娘要怎么偿还!” 姜幼安的叩问振聋发聩,亡灵墓前火光刺入双目,陆玄衡脑中一阵阵嗡鸣。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幼安,如果我早就知道,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人死了,还能复生吗?” 夜风四起,纸钱在风中狂乱飞舞,发丝缠绕着姜幼安清丽的脸庞,火光映照她,忽明忽暗,那双眼泛着点点幽光,她像是从阴间来的鬼魂,身后更站着成群的怨灵在悲鸣。 陆玄衡以为,他和姜幼安之间只是囿于错误的时机,彼此错过,只要他肯低头,她会软化,可是现在千斤重的仇恨骤然压下,他们之间那点零星的爱意怕是也荡然无存,只剩恨海,再无情天。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梅梅找娘 “若果真如此,我不会为我娘推诿的,我会用我余生尽力偿还。” 夜风呼啸,陆玄衡的声音在这风中显得如鸿毛般轻。 姜幼安冷冷一笑,“你想怎么偿还?你能怎么偿还?” “你要怎样都行,我绝无半句怨言。” “陆玄衡,你现在说这些,是怕你母亲的罪行被披露后,你陆家上下也被连累,你的大好前程也被断送吗?” “我并非这么想,既然王辛已经招供,事后要如何处置我陆家,自有三司审判,我无力躲避连坐之罪,也不会躲避。”陆玄衡向皇宫的方向眺望,满目苍凉,“庆王胜局已定,也许天亮,皇位就换了人坐,你们既然是庆王的人,一切自有他为姜家做主,要如何论处,悉听尊便。” 陆玄衡回过头来看着姜氏夫妇的墓碑,走到墓前直直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他沉默地站起来,转身离去,又顿住脚步。 “还没问你,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姜幼安的声音伴着冷风递到陆玄衡的耳边。 “离了你,我过得当然好。” 陆玄衡回首,见她松了手,那份供状落入火堆中,顷刻间被烧为灰烬。 姜幼安朝他看过来,眼底淡得像水,冷得像冰,“可如果一开始我们就不曾见过,我会过得更好。” 陆玄衡无言以对,失去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地站在那里。 姜幼安与他擦肩而过,这时,一人一马奔向他们。 是修竹。 修竹面色仓皇,看了姜幼安一眼,都来不及做什么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玄衡面前,扑通跪下,“公子,夫人她……自尽了。” 陆玄衡心神俱震,姜幼安也意外地看了过来。 “公子离府后不久,夫人留下一封认罪书,承认了她八年前受献王幕僚王辛逼迫,偷取姜尚书手中军事布防图,之后便悬梁自尽了。” 陆玄衡接过那封认罪书,上面是赵氏亲笔,她承认了罪行,又尽力地将自己的罪行说成是受人逼迫的无奈之举,自此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母亲这么做,无非是想尽量保全他。 姜幼安无声地冷笑。 赵氏是想用自己的死,消磨姜家的怒气,她在死前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又尽量将罪责推到王辛身上,就算王辛再攀咬,她也是死无对证了。 为了陆玄衡,她倒是死得干脆。 陆玄衡看完那封认罪书,两手无力地垂下。 苍茫的夜中,二人相顾无言,一切恩怨随风而去,在他们身上留下疮疤。 姜幼安乘车离去,陆玄衡没有再追。 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 庆王势如破竹,一路杀进皇宫,献王成为瓮中之鳖,被庆王一剑斩首,年迈的皇上也病重难以支撑,死前写下一份诏书,将皇位传于庆王李怀瑾。至于那封诏书是真是假,又是如何得来的,已无人敢置喙。 一个月后,先帝葬入皇陵,新帝登基。 前兵部尚书姜明的冤案真相大白,乃献王指使幕僚王辛入府偷取军事布防图,后栽赃陷害姜明。新帝为姜明翻案,追赠太尉,谥号“文正”。姜明之二女受苦至今,又有从龙之功,被特封为昭化郡主和长宁郡主。 当年姜家被抄后,姜府被朝廷收回,多年闲置,如今姐妹二人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开府门,回家看看。 祠堂内摆上了姜明夫妇二人的牌位,姐妹二人燃香叩拜。 “爹,娘,我们终于为姜家洗脱冤屈了。您二位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姜幼贞和姜幼安互相依偎在一起,再也止不住压抑的情绪,放肆地哭了一场。 二人牵着手,从府中的每一处院落,每一处游廊上走过,回顾她们从小长大的家。 姜幼安有近五年没有回来过了,姜幼贞则是出嫁之后有近十年没有再回过家,二人都是感慨万分,想起小时候,都是幸福的微笑,可惜现在家里空空如也,目之所及都是哀伤。 突然,一只狗窜了出来,欢快地跑到姜幼安二人脚边摇尾巴。 “是旺福。”姜幼安微笑着弯腰摸摸它的毛,一抬头就见孟灵越领着一群人进来,搬着各种家具物件。 李怀瑾入京逼宫时,孟灵越父子就是先锋,如今孟灵越的父亲被封为英国公,孟灵越是世子,他一身窄袖锦袍,精神得很,浑身都透着潇洒不羁。 “这府邸空了那么多年,房梁什么的肯定都老化了,我带人来帮你们好好修缮一番。” 姜幼贞含笑道:“多谢你,灵越,入京这么久了,可还习惯?” “还好还好,在哪儿都一样嘛。不过这京城确实繁华得很,一时看不过眼来。”孟灵越大喇喇地拍了拍姜幼安的肩膀,“幼安,你可得尽地主之谊,带我好好逛一逛啊。” “我可没工夫陪你玩。”姜幼安目光沉静,“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 靖远侯府。 家里刚办过丧事,白布摘下了不久,到处还是凄清的氛围。 那夜赵氏身死,事后姜幼安姐妹在为夫翻案时,并没有公布赵氏在其中的作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除了死了一个人,陆家还是那个陆家。 府里如今当真是死气沉沉,陆老夫人病了一场,一直卧床休养,陆玄衡整日地不着家,一个劲儿往外跑忙着办差,家里都没人陪伴梅初了。 梅初虽小,但也懂些人事,祖母死后,爹爹似乎很不好受,有时她去和爹爹说话,爹爹都没有反应。 可是她想问爹爹,什么时候带她去找娘呢?之前都说好了。 她找不到爹爹,就去问府里的下人,有的避而不答,也有话多的,告诉她:“你娘现在可是长宁郡主呢。” 她不知道郡主是什么,只想知道娘在哪里,于是她偷偷溜出府,到街上见到路人就问知不知道长宁郡主在哪里。 她一个人磕磕绊绊地四处走着,有好心人不放心她一个小娃娃,便将她送到了姜府门口。 她跳下马车,跟送她过来的伯伯说了声谢谢,转头看着头上高大的门匾,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姜幼安三人正忙着指挥工人修缮房屋,突然听见一阵狗吠声,紧接着传来小孩的哭叫声。 三人都跑过去看,就将月洞门后,旺福对着墙角一个小女孩叫个不停。 那小女孩吓得坐到地上,抱着脑袋大哭,孟灵越唤了一声,旺福安静地回到他脚边。 小女孩缩在那里,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两只大眼睛含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姜幼安一怔,“梅梅……” 喜欢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请大家收藏:()逼我为妾?我转身爬墙,冷面权臣悔断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