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秘书甩离婚书，霍总红眼失控》 第27章 霍斯礼，你混蛋！ 姜沁被霍斯礼那眼神看得莫名心尖一颤，下一秒，听见男人清凉的声音一字一顿将纸张上顶端几个大字朝着她念出来。 “辞职申请书？” 他漆黑的瞳仁盯向她，眼神晦暗幽深，话落时薄唇扯出个浅浅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还未说出，霍斯礼再次出声，这回是明显确定的语气。 “你想辞职。” 说话时，霍斯礼双眸深深地望着她，他天生肤色冷白，眼眶红时格外明显，一如此刻，这样近的距离，她很难不注意到他那双突然就比刚才要红的眼。 她情绪瞬间有些复杂，从前的某些片段不可抑制地闪现到她脑海。 姜沁努力找回着自己的理智，保持镇定，压制住那些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感性情绪。 的确，她没想过霍斯礼会在她写辞职申请书的时候突然从里边出来，更没想到自己在被他撞见时的第一反应会是躲。 但此刻再去埋怨懊恼几分钟前的一切，显然也是无济于事徒增烦恼。 所以，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既如此，为何不顺势而为？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姜沁开口应下极短的一句—— “对。” 对，如他所见，她就是要辞职。 冷静简短格外坚定的一声，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划破沉闷僵持的氛围。 说话时的姜沁从办公椅上站起，直面霍斯礼深深的目光。 两秒过后，霍斯礼倏然移开视线，轻扯了下嘴角。 “所以，是霍氏给你的工资开得不够高？” 他侧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姜沁看着霍斯礼似乎比正面看还要更加英俊的侧颜，思绪有一瞬走神，不过转眼，她就将神扯回来。 “和工资…”没关系。 “还是公司的福利制度、总秘岗的放假休息制度，你不满意？” 然而话却被打断，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她，语调比起刚才少了凉意多了几丝趣意轻快，说话间他手撑到她办公桌沿，整个人好似瞬间放松到有些慵懒。 他垂眸望着她，眼里的幽暗也褪了去。 可某种直觉作祟，让姜沁比起刚才，更加抗拒他这样的打量。 她蹙了蹙眉，认真而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撤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用平淡的语气将他的想法驳回，“都不是，只是我不喜欢这份工作，我之前……” 姜沁想说，之前她就和他提过的。 可说出之前二字的刹那，她很难不想到些独属于他们两人的过往。 以至于之前二字就像个忌讳，她下意识停顿想要改口。 可就这一秒，却让他钻了空，“之前什么？” 霍斯礼明知故问般，目光毫不偏移落到姜沁脸上，静静地望着她。 “嗯？之前什么？”他又重复了句。 姜沁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略用力，拇指指甲掐了下食指指尖，拒绝与他对视。 没顺着他的思绪走，她脸上转眼还挂上了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 “总之，我一直不喜欢这份工作，早就想辞职了，而且，我们很快就会离……”离婚二字没说出来。 “为什么不喜欢这份工作？”再次被打断了。 想着那本孕期知识手册上写到，孕期妈妈要保持好心情。 姜沁粉唇微抿，保持着好脾气，不过这一而再地被打断说话，自然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我的专业是美术，秘书这个岗位，本来也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她说着话，视线重新与他交汇，望着霍斯礼，说罢紧跟着先声夺人。 一字一顿淡定微笑着又道，“感谢霍总这两年对我的栽培，您放心，霍总，我离职后，绝对会严格遵守与霍氏签署的保密协议、竞业禁止协议，不给您和霍氏添一分一毫的堵。” “姜沁。”霍斯礼忽然平淡语调叫了声她名字。 感受到他周围气压明显降低，姜沁望他，强撑着气势，“嗯？” 霍斯礼冷白英俊的面孔上看不见一丝情绪，刚才的慵懒尽数收回了。 “我们还没离婚。”他又吐出这几个字。 说实话，姜沁没太懂他每次说这句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她也善解人意想了想，大概是在担心霍老太太的病情。 霍老太太对她有大恩，这点她自然不会忘。 “嗯，是还没离，你放心，奶奶那边，我会配合你演好的。”她说。 演。 霍斯礼眼神变了，脸色以极快的速度沉郁下来，薄唇勾出丝嘲讽。 刚才的深暗重新回到他眼里，姜沁觉察到身上笼罩一圈寒意，可她没懂，不就是演吗？她哪个字有说错？难道在他眼里，她和他现在还有爱？ 那他还真是年纪大了眼睛出问题了。 事情说到这份上，姜沁不再理会他，打算坐下继续写。 忽然，霍斯礼朝她办公桌内走来，姜沁一惊，“你想干什么？” 霍斯礼不语，姜沁快速打量周围，躲到办公椅后，然而并无什么作用，椅背上搭上一只大手，一拨，椅子滑到两米开外。 姜沁下意识往后退，可哪是霍斯礼对手，不过两秒，她腰被他扣住。 “唔！” 凶猛的吻落下，人在办公室，姜沁不敢高声斥他。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使劲去推。 唇瓣传来刺疼，他惩罚般咬了她，她吃痛瞬间蹙紧眉，拍打他，手却很快被他的大手捉住包裹，想偏头躲，可刚躲一下，他大掌紧扣住她后脑勺。 凶猛霸道，蛮横炽烈，毫不讲道理，充斥着掌控欲。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姜沁只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在抗拒，到结束时，她整个人被自己所厌恶地瘫软在他怀中，他才终于肯停下。 此时，姜沁眼尾已然湿红，生理性气得掉了眼泪，呼吸完全乱了，整个人使不上力气，唇瓣泛着疼，她直觉嘴唇又被他亲肿了。 “霍斯礼，你混蛋！”她气得用气音骂他。 霍斯礼平静的目光望着姜沁没说话，手搭在她腰上，借力护着她站直。 察觉到这点，姜沁快速调整着呼吸自己站好，这下他的手终于松了开。 只是松开她的下一秒，他正想和她说什么，一道来电铃声不合时宜炸响。 望见备注，霍斯礼眉梢微微一挑。 第28章 醋缸炸裂 姜沁就站在霍斯礼对面，还生气瞪着他，自然也注意到霍斯礼脸上那明显的神态变化。 不过他和谁打电话她属实不关心，反倒想到的是他估计是有工作要忙，正好，他赶紧走吧，她要继续写辞职申请。 这么想着，望见被他推到一边的办公椅，姜沁便打算过去把椅子挪回来。 可不料刚往那边走，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揽到怀中，同时间当着她面划开接听，按下扩音器！ 看着小喇叭被摁开，姜沁眼睛瞬间睁大瞪向他，霍斯礼似有所感望过来与她四目相对，揽着她的力道猛然重了两分。 他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全身肢体语言都是一副绝不许她此刻离开的架势，姜沁心里烦，撤开视线不再看他，下一秒，听见霍斯礼出声问对面。 “什么事？”他语气平淡得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他刚才以及此刻在干什么。 “霍总，黎小姐现在在三楼休息室等您。”电话那头是何旭，男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带着几丝浅显的不确定和小心，“她说您今晚要陪她一起参加黎家的商业晚宴。” 说着像是斟酌了下措辞，又道：“说是昨晚的时候和您提过，您昨晚亲口答应她的。” 姜沁心头升起的怒气凝住，再次望向霍斯礼的漂亮眼睛里满是茫然。 闻言的刹那，她只觉心脏就像是被一把冰锥子贯穿，又冷又痛。 霍斯礼昨晚亲口答应黎雪倩，要陪她去参加她家的商业晚宴？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她和他还没离婚，可实际上，规则只是用来束缚她。 到他自己的时候，什么婚姻，什么男女距离，就全没有了是吗？ 商业晚宴，两个无血缘关系又不是上司下属关系的男女一起出席。 一般是什么情况，他会不知道吗？ 而且与他隐婚的这四年来，据她所知，但凡涉及这种商业晚宴，他向来都是拒绝的。 说到底，他这无疑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和黎雪倩关系非同一般。 姜沁只觉恶心坏了。 她用力去掰他的手，不知是不是霍斯礼分神，这次竟掰了开，见状，她快速离开。 那头，何旭显然听到了女人的高跟鞋声，而且声源似乎很近，语气顿时有些尴尬。 “霍总？您是答应黎小姐了吗？如果不是，我现在下去和她说，您有工作要忙。” 霍斯礼望着自己被掰开的手，蹙眉回望着去挪椅子的姜沁，语气很淡，“你让她等着。” 嘟，电话挂断，霍斯礼大步朝姜沁走来，姜沁手里握着椅背，霍斯礼手抓住椅子，姜沁蹙起眉，不想理会他。 可力气摆在这，僵持几秒，自知他若不放，她压根挪不了分毫，只能抬头看他。 “你到底想……”怎样。 “你要辞职可以，但得先和奶奶说。”话被截断，霍斯礼朝她道。 姜沁一愣。 两秒后，她蹙眉，“你……” “我怎么？”霍斯礼反问。 姜沁抿了抿唇，只是冷静下来却也能想到，霍斯礼应该不是在强她所难。 毕竟，当初她之所以最后会在霍斯礼身边工作，主要还是老太太的意思。 那现在她要离开霍氏，似乎也确实该和老太太说一声。 只是想到什么，她还是不免蹙眉，“你明知道奶奶……” 明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很容易多想，忧虑。 霍斯礼唇微扯，朝姜沁走近，俯身望她，薄唇轻启将她话再次堵了回去。 “对啊，你明知道奶奶她现在身体不好，思虑重，容易忧心，周末你也看到了，她很担心我们，你提离职，有没有想过要是奶奶哪天突然来公司看我们，发现你不在。” “你说，我该找个什么理由，说给她老人家听？” 老宅庄园地域广阔，吃喝玩乐样样齐全，老太太生病后除了看病，几乎就没出过老宅。 姜沁觉得这猜想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可此时此刻却也无法保证那事百分百不会发生。 只是，不管是辞职，还是离婚，她既然决定了，那就不是轻易会被改变的。 “行，这周末，我会和奶奶说这件事的。”姜沁说，望向霍斯礼，“等提了这事，还希望霍总别再变卦，把我的辞职申请尽快批下来。” 霍斯礼神色没什么波澜，似乎对她这想法感到满意。 姜沁没再理会他，见他松手，把椅子推回原位，落座继续写辞职申请。 霍斯礼回头望了眼她，突然沉郁得像闷葫芦似的脸色，她自然也就没看到。 几秒后，总裁办门被用力合拢发出声闷响，霍斯礼出去了。 姜沁笔尖在纸上没停顿一秒，继续写着。 …… “来了？” 餐厅，姜沁到时，谢宥安已经到了，见到她，他温柔笑着和她打招呼。 姜沁略有些意外，现在还不过六点，她怕待会儿堵车，写完辞职申请瞧着时间也差不多，赶紧叫了辆车过来，没想到他比她还快。 不过听他和她打招呼，她也点了头，微笑嗯了声，旋即大方落座。 直奔主题，“点菜吧，不用给我省钱。” 谢宥安笑得温和斯文，“行。” 两个人男帅女美，这家餐厅又是最近网上挺火的隐形情侣餐厅，只是对此，平日对这些并不了解的姜沁自然是不知晓。 直到服务生出现，送上一对看起来明显是爱情主题的摆件小礼物，并朝她和谢宥安笑着说了句“帅哥美女99”。 姜沁眉头微蹙，“他最后说什么？99？” 谢宥安也像是没听懂，“嗯？应该是他们的特色服务？” 姜沁看了眼那个小礼物，打开某个APP，准备搜搜这家餐厅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几道女生的议论声响起，“我去我去，你们快看门外，那个是不是雪雪？戴着口罩，但是她那条裙子我见过，要十几万。” “好像真是诶，我天，撞大运了啊今天，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拍啊！” “诶等等，她旁边那个帅哥是谁啊，好特么帅啊，撕漫男啊！” 姜沁循声望去，好死不死，门外路过的霍斯礼往这边瞅了眼，正巧与她目光对视上。 姜沁：“……” “斯礼哥，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声音，霍斯礼恍若未闻，长腿迈开，径直走向餐厅里侧靠窗座位。 同时间，餐厅内姜沁心跳莫名加速，正反应要怎么说，又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想着解释。 毕竟请朋友吃个饭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问题？倒是他，他都从没向她解释过他和黎雪倩。 还在思索，霍斯礼高大身影已然站定她身侧，朝着谢宥安，皮笑肉不笑。 “挺巧啊，谢总，又见面了。” 说罢不等谢宥安什么反应，霍斯礼又看向她，一点也不客气，往她身边一坐。 姜沁心头腾起团闷气，瞅向他，霍斯礼微笑着朝她回望过来，语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起来酸溜溜的，“怎么，姜秘书不欢迎我？” 第29章 宣誓主权！气死情敌！ 你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吗——霍斯礼话落的瞬间，姜沁心里蹦出这句。 只是此情此景，对面坐着谢宥安，餐厅其他客人的目光也都明显朝这边打量，而且。 姜沁抬眸往斜对面先前说话吸引霍斯礼朝里边看来，坐着几个小姑娘的那桌看去，此时有个小姑娘举着手机明显正对着这边拍照。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眼里是看见绝世帅哥后那种直白的惊艳情绪，无疑是正在拍霍斯礼，甚至可能不是在拍照，而是在录像。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霍斯礼这男人，骨相好，皮相也好，堪称王炸。 他就坐在这儿，什么也不用干，便足够吸引眼球。 所以这句姜沁到底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毕竟祸从口出，眼下这个时间段她本就头疼离婚的事，另一边老太太身体也不好。 这小姑娘拍下后会不会发朋友圈，会不会传到网上公开平台，之后会不会被霍家的人看到继而让老太太知晓，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自制力是个好东西，别人她没权利管，可管自己，却是能且简单的，只要她管住自己的嘴，不意气用事，接下来一切坏猜想都不会发生，何乐而不为呢？ 电光火石间思索完这些，姜沁脸上自然而然浮出职业笑容。 “霍总说笑了，我怎么会不欢迎您。” 开口，她语气也是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的温和有礼。 “是吗？” 可奈何，霍斯礼瞧着却没有翻篇的意思，男人唇边还扬着浅浅的笑。 “可我看姜秘书刚才，分明是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然而话说得却属实让人不太舒心。 对面，谢宥安打量着霍斯礼，又看了看姜沁，张嘴明显想说什么。 突然，一道惨叫声，吸引掉餐厅大半人目光—— “啊呀——！！救…” 咚！！ 紧随其后的一声倒地重响，光是听着就让人骨头疼。 巨响之中，姜沁和霍斯礼也朝声源处看去。 继而就看见黎雪倩整个人五体投地扑倒在地—— 想来是没仔细看路，高跟鞋被店家设计的门槛绊了下，摔得格外狼狈的样子。 姜沁微挑了下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门前边正对着的地上，就是很大的小心门槛标志。 特别大，特别亮的明黄，非常显眼，怎么会看不见？ 不过比起黎雪倩摔倒这件事更让姜沁意外的是身旁人的反应。 看过去后，她自以为霍斯礼肯定要马上过去扶对方，然而霍斯礼却是动也没动一下。 她不是他的白月光吗？这，什么情况？ 姜沁没搞懂，有点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而非关心，小腿上的玻璃伤正在结痂，黎雪倩上回对她使的手段有多卑鄙低劣，她可没忘。 前方，黎雪倩被一男一女扶起来，是店老板和旁边一桌先前认出她的小姑娘。 豪门世家最是注重脸面，黎雪倩这么一摔，就算是没有人在场，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更别提刚才摔跤时，她因为太害怕，还叫出了声。 以至于现在店里大部分目光都朝她投来！ 重新站好，黎雪倩整张脸都红透了，当然，不是羞，而是单纯觉得丢脸。 她家是京圈上流豪门，她可是响当当的京圈大小姐，从小到大，何时出过这样的糗？ 而且，霍斯礼还就在前边！ 她都干了什么？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过专业演员的素养在，黎雪倩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心说这家店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应该没什么圈里人，那也就是说，除了刚才她听到的外，这里应该没几个人认识她。 这么想，她心里好受些，然而就是这时，旁边小姑娘兴高采烈喊出她名字。 “雪雪，真的是你呀！！”嗓门大得出奇。 黎雪倩一惊，看向身旁的女孩，想让对方小点声。 然而见她看过来，女孩肉眼可见更加兴奋了，嗷一嗓子，又道，“我天！真的是你啊！” 黎雪倩脸直接飘绿了，加上刚才的红，霎时间整个人脸色简直精彩纷呈。 但女孩显然是没看出来，兴奋摸出手机打开自拍，朝她投来撒娇似的目光。 “雪雪，我们合照一张行不行？求求你了。” 黎雪倩内心发出的尖锐爆鸣声更崩溃了，合照？她都成什么样了还合照？疯了吧？ 然而，咔嚓，小姑娘是个自来熟，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直接照了。 照完还笑得一脸幸福地朝她说，“谢谢你雪雪！爱你哦！” 口罩下，黎雪倩脸都扭曲了，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但大庭广众之下还能说什么？只能配合着回了句。 这头，服务生端着托盘来上菜。 “美女，帅哥，你们点的餐好了，麻烦让让手，给您二……” 说着话，意识到不对劲，认真看了眼姜沁身旁存在感极高的英俊男人，眼睛霎时睁大亮了亮，慌忙笑着改口，“给您三位、三位上菜！” 就是这话落的下一秒，一道女音插进来。 黎雪倩走了过来，目光落到霍斯礼身上，柔柔弱弱开口。 “斯礼哥，我们该过去了，再晚些，要迟到的。” 气氛瞬间有些怪异，服务生看了眼突然过来的黎雪倩，察觉到周围变化的氛围，将最后一盘菜放到桌上，很有眼力见地省略了那句用餐愉快，迅速离开。 霍斯礼过来后几乎没说过话的谢宥安望了眼来人，收回目光落到桌上美食。 下一秒，温和笑着看向姜沁，“这家店不错，实物和照片一样。” 奇怪的氛围松动，姜沁微笑回望了下谢宥安，旋即随他说的将目光落到餐桌上，看见热气腾腾的菜肴，闻见扑鼻菜香，那一盘盘菜瞧着就是色香味俱全、顶好吃的模样。 “嗯，看着确实美味，那……” 姜沁拿起筷子，没再看霍斯礼一眼，“那我们开吃吧。” 黎雪倩见状自是一喜，伸手去握霍斯礼手，“斯礼哥，走呀！” 然而没握到，男人那只手插兜，站了起来，垂眸看向身旁已经动筷的女人。 “姜秘书，我今晚回家。” 突然出声，这么说了一句。 被点名的姜沁心脏沉了沉，不想理会，面色未变分毫，瞧着依旧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对面没被点名的谢宥安却刹那间眸色暗下，掀眸望向霍斯礼。 霍斯礼薄唇轻牵，朝谢宥安牵起个宣誓主权的弧度，眼里是罕见的桀骜。 像是高速旋转的切割机碰到钢材，火星瞬间迸发。 第30章 他声音极罕见染上颤抖 霍斯礼身旁，黎雪倩看看谢宥安又看看姜沁，最后快速落回到霍斯礼身上。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令她感到愤怒的猜想，瞬间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斯礼哥。”见两个男人还对视着，黎雪倩出声干扰。 姜沁对面这个男人对姜沁什么心思她可不管，可霍斯礼这样看对方，那明显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她可不能不管！ “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吧，斯礼哥，等会爷爷又要骂我了。”黎雪倩甜软声音焦急道。 霍斯礼另一侧，姜沁坐在座位上吃着菜，看起来悠然自得。 霍斯礼移开视线瞅了眼身旁瞧在他眼里就跟没心没肺似的女人，最后看了谢宥安一眼。 转身，长腿迈开，大步朝门外走。 那步伐，俨然没有关心要等等她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黎雪倩心里瞬间一团怨气，她埋怨愤怒地看了眼姜沁，偏生女人悠闲吃着菜，她这一瞪就像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对姜沁毫无伤害，倒是把她自己给气得够呛。 再回头，霍斯礼人影都快看不到了，黎雪倩一惊，赶紧提速去追。 “斯礼哥，你等等我啊！” “待会儿吃完饭，你还有空吗？” 霍斯礼黎雪倩离开，四下氛围终于回归平和。 但刚才发生的那么一遭，让姜沁这个今天的东道主多少是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把谢宥安给招待好。 谢宥安倒也没多想，“有空，你想再请我……看电影？” 他是俊俏那挂，气质斯文温润，声音也好听，微笑着说话时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感到放松。 姜沁刚才瞧着悠然，实际多少还是有点绷着，但此刻却有了那种真正放松的感觉。 听出谢宥安话里有几分朋友之间那种打趣意味，姜沁笑着，很真诚地回他。 “那倒没有，我是想着可以一起去商超逛逛，你想买什么买，我来买单。” 谢宥安唇边带笑，似是觉得这个想法也不错。 姜沁再动筷前说，“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等会吃完饭就去，就在附近，也不远。” “当然可以。”谢宥安微笑着应了下来，“那就待会儿吧，吃完饭一起逛商超。” 姜沁对上谢宥安那丝微笑，直觉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劲。 可那不对劲的感觉一瞬就消失了，谢宥安并没有继续看她，很快就起筷夹菜吃饭。 姜沁多打量了眼谢宥安，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她和他压根没有什么交集，不管是以前学校里还是现在，所以对方怎么可能见几面就喜欢她了呢？她那样想，未免有点太过荒谬。 不过这瞬间，姜沁却也突然想到上周日就要离开军医院时，她透过车窗，看见的那场景，一个侧影很像谢宥安的男人搂着个女人，两人姿态十分亲昵。 姜沁视线落到今天谢宥安穿的西服上，浅色西服浅色西裤，搭配的领带颜色也很明快，思绪不由地又有些被打散。 应该不是，她想，毕竟当时那男人的穿衣风格，虽然也很正式，可是色调沉闷，瞧着和谢宥安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风格，而且那人好像还戴了副眼镜。 记忆里和现在的谢宥安，却都是不戴眼镜的。 也是，世上长得像的人不也挺多？她自己和黎雪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概率只是两人长得像吧。 …… 这头，黑色库里南直接开进黎家庄园，径直开到宴会厅入口前方的红毯附近，这才停下。 前方驾驶位，何旭正要摁开通讯器告诉后边两位目的地到了，还没说，车门推开，霍斯礼长腿一迈下了车，径直往入口走。 又过十几秒，黎雪倩这才出来，边走还边捯饬着头发。 不知为何，何旭就是有点不太喜欢这位黎小姐，见她捯饬头发，明显想去追霍斯礼，却又没追上的样子，嘴角没忍住轻轻上扬。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件事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霍总明明那么在意太太，为什么还会答应黎小姐来陪她参加这晚宴。 何旭想到这事就皱眉，明明这些年，霍总觉得无聊浪费时间，从不参加这种宴会啊。 难不成，当真如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霍总他，出轨了？ 啪，一个不留神，手机掉在车地毯上，何旭眉拧成川字，不是。 不能吧？ 这头，宴会厅内，黎雪倩快速追逐霍斯礼步伐，有些要疯了。 原来她以为那一摔只是让她受了点皮外伤，谁曾想坐上车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右手上臂肩颈处有阵阵钝痛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为了护住脸，承力时伤到里边的骨头了。 偏偏身体难受着吧，霍斯礼居然还一点不等她，自顾自地走着。 只是她又不敢真朝霍斯礼发脾气，如今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 这时，霍斯礼突然一顿，黎雪倩一个不留神，没刹住步子。 猛一下额头撞到霍斯礼后背。 黎雪倩心脏嘭咚一跳，瞬间软声，“斯礼哥，我不是故意的……” 霍斯礼淡淡瞥她一眼，摸出手机一看，黑瞳骤然一缩，大步往出口走。 速度快得在黎雪倩面前带起一阵风。 黎雪倩懵了，反应过来霍斯礼要出去，车上才补好的漂亮妆容瞬间出现裂痕。 “斯礼哥！”她踩着高跟鞋跑出去，“你要去哪儿？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没追上，先看见入口处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男人穿藏青中山装，四十来岁，瞧着文质彬彬，但不笑时俨然一副不怒自威模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黎致远。 黎致远板着脸，深沉视线投来，黎雪倩瞬间停住奔跑脚步。 挺胸抬头站直，甜软语调也消失，规规矩矩喊了声，“爸。”声音里明显带着畏惧。 宴会厅外，库里南驾驶位，何旭看着手机里王妈发来的爱情保卫战动员消息，正有些郁闷要不要参加，敏锐发现有人靠近。 冷冷一瞥，瞬间收住冷意，解开门锁，回头望，“霍总？” “按这个导航开，快！” 霍斯礼脸上是罕见的慌张，不等何旭反应，正播报着导航语音的手机被男人放到前方手机支架，嘭，后座车门被大力拉上。 似是因为恐惧，男人声音极罕见染上些颤抖，“沁沁，沁沁那边出事了！” 何旭瞳仁一缩，不敢耽搁，猛一下将刚启动的车加速开了出去。 第31章 当众吻她：我们回家 这头，姜沁谢宥安所在餐厅内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此时此刻，门外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正有人不断发出尖叫，绝望喊着救命，叫声惊恐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已整整持续有一分半钟。 就在刚刚，柜台里边的店长率先发现情况不对，及时叫上个服务生一起冲过去将玻璃门锁住，这才没让此刻正在外行凶的两名反社会人员冲进店里。 只是尽管如此，此刻外边的事情对于生长在和平年代，居住于安全系数极高大都市的众人来说，无异于一场沉浸式噩梦。 所有人都没再说话，也没人再动筷子，好几秒寂静后，是此起彼伏的报警声。 “天富美食街，对，就是那里，请快派人过来！好吓人，有两个疯子……” 门外骚乱声越来越大，道路里喇叭声不断，有路过的车主发现情况停车想去解救，但并不敢贸然行动，周围的车辆看见也陆续停下。 更多路人打起报警电话，热心肠壮汉市民拿上防身棍想上去，被车内人劝住。 “他们就是疯子，你上去送死吗？你看他们那眼神那状态，一看就精神不正常！你别莽，等警察过来！” 餐厅里侧座位，姜沁没敢往外看，但尽管没亲眼去看，可凭借极好的耳力，却也相当清楚外边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那两名反社会渣滓嘴里正不断说着一句话，在路上无差别攻击路人！ 他们，在砍人。 而听到那些尖叫、两个渣滓嘴里嚷嚷的那句话，姜沁几乎是瞬间进入了应激状态。 她整个人脸色惨白，浑身发冷，刚才吃进去的热腾腾的饭菜，都好像化成了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冷得发僵。 因为他们嘴里此刻嚷嚷的话听在别人耳里，是觉得荒谬，是觉得那两个人在发疯。 可对她来说，那话却是格外的耳熟——五岁那年，姜超，她那个家暴男父亲，就是边喊着那句话，边扬起刀子，往她身上砍的。 这一瞬间，现实和童年的恐惧双重交叠，姜沁不自禁地低头，弯腰，手撑在餐桌边沿。 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可眼前却是一片血红。 耳畔，不断回响小时候听见过的那个男人恶心的声音。 “我砍死你！我砍死你！你躲？还敢躲？老子今天非砍死你不可！” 姜沁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因为恐惧轻颤。 “姜沁，姜沁？” 谢宥安敏锐地注意到对面人的不对劲，他喊了两声，对面人丝毫没反应。 谢宥安微蹙眉，靠近了些，温和担忧的语气，抬高了些音量又喊了声，“姜沁！” 姜沁抬眸，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谢宥安瞳仁微缩，眼里倒映着女人微红的双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而对于双眸因为走神，逐渐恢复焦距的姜沁来说，她模糊的眼前，那个记忆里恐怖丑陋的男人的脸，正逐渐被谢宥安的脸所取代。 她因为应激而恐惧狂跳的心跳缓缓减速，心率逐渐恢复正常。 “嗯？怎么了？”调整好，姜沁问。 “你脸色好白，嘴唇也是，苍白的，你还好吗？” 谢宥安语气温和，难掩担心，说着话，他抬起大手，挡在了姜沁眼睛侧方。 “你别往那儿看，要是害怕，就把耳朵捂起来，别听。” 说话时他认真看着她，而他这样的举动，让姜沁稍稍愣了一下。 很莫名其妙的，姜沁脑海里突然闪出去年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偶然刷到一张图片，心血来潮想欣赏下那种夜晚大城市里星河璀璨的景色。 可她恐高，陆地上根本不敢一个人去太高的地方，尤其靠近高处的边缘，比如高山悬崖，比如高楼里的半封闭走廊，她总觉得自己站到那儿，就很可能会摔下去。 霍斯礼知道后，就亲自带她到了一百多楼的大厦顶楼，站在她身后牢牢圈住她将她护在他怀里，手抬起帮她挡住余光里多余的大厦内部景色。 让她沉浸去看那些美景，同时间又让她知晓她的人身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姜沁伸手要去捂耳朵，就在这时，警车鸣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听声音，来了好几辆。 姜沁动作停住。 谢宥安望着姜沁，手缓缓收走，“没事了。” 餐厅里紧跟着有人出声，“来了来了！警车来了！还来了救护车！有救了！”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刚才心都要跳出来了！” “外边什么情况啊？人被抓了吗？我不敢看。” “我也不敢，但警察来了，肯定很快会被抓到的吧，相信帽子叔叔！哦，还有，那声音好像是从右边路口发出来的，等会事情结束，我们不要回头，出门直接往左走！” 交通堵塞，黑色库里南迫不得已在距离餐厅两百米的路边停下。 后座车门被推开，男人大步下来，快速往前跑去。 驾驶位何旭也跟着下来，随即飞快拨通个电话叫先前给霍斯礼发消息，被霍斯礼派去暗中保护姜沁的保镖来车里坐着休息会儿，自己则迈开腿快速去追霍斯礼。 餐厅外，两个看相貌四十岁左右，眼神浑浊，精神明显不对劲的男人被几名警察合力控制住，不多时被戴上银手铐押上警车。 霍斯礼抵达餐厅门口时，救护车刚把伤员拉走，一队留下的警察正安抚群众，店长也在恐惧之中醒来，过来开门。 听见熟悉脚步声，思绪还有些混乱的姜沁不太确定地转头。 身影风一般刮来，霍斯礼来到她身旁。 谢宥安微挑眉站起来，“霍总？” 姜沁这才确认，哦，不是幻觉。 “我们回家。”霍斯礼伸手握住姜沁的手。 姜沁微蹙眉，这下因为刚才的事飘远的神猛一下全部归位。 霍斯礼？他不是去陪黎雪倩参加她家晚宴吗？怎么过来了？ 哦，大概是有人发到了网上吧，所以他知道了，就赶了过来。 但他是单纯因为她吗？怎么可能，别自作多情啊姜沁。 姜沁抽回手，也站了起来，六神归位后，对上霍斯礼，她又是那副温和但明显疏离客气的模样，“霍总您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们回家？” 她礼貌笑着看他，“还请您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门外吹进来的风带着丝血腥气，霍斯礼因为一路狂奔而加速的心，一下子好像凉透了。 霍斯礼身旁有餐厅里的客人路过，“走了走了，在这儿哪还吃得下饭，快回家吧，我得看几集小猪佩奇压压惊。” “走不走？”被扰乱的寂静里，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低头看着姜沁。 姜沁微仰头看霍斯礼，刚张嘴，男人眸光一暗，低头。 “卧槽，你看里边！” 谢宥安瞳仁猛缩。 霍斯礼扣住姜沁后脑勺，十分自然在她唇瓣落了个吻。 姜沁愣住。 下一秒，她被他直接直立着抱起，带着冷又带着醋的警告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 “别挣扎，你要挣扎也行，我们好久没在外边接吻了，我不介意多亲几次。” 第32章 送太太回去 姜沁觉得霍斯礼真是疯了。 但此情此景，她整个人神虽回来了，可刚才那么一遭下来，心力多少还是有些憔悴的。 他脸皮厚无所谓，可姜沁实在是不能想象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强吻。 想挣扎的，但到底是没敢动。 而虽说现代社会小情侣当街搂搂抱抱也不出奇，可这么一幕，绝世帅哥配绝世美女的，多少还是很引人注目，两人这么出去，身后餐厅里的人都忍不住望。 还有人小声八卦，“我看那小姐姐好像是和另外一个帅哥进来吃饭的呀，就那座位上站着那个，还在望呢。” “那我猜，刚才抱她走那个，才是她男朋友吧。” “不知道，但是有一说一，两个男的都好帅啊！” “确实，感觉那颜值都能吊打某些男明星！” 谢宥安还凝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轻握。 刚才霍斯礼当着他面，附耳和姜沁说的那句话，他听见了。 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她怎么会…… 谢宥安沉了眸色，不，不可能。 这家餐厅是点菜时便付款，姜沁已经付过钱，谢宥安扫过桌子上的菜，无心再吃。 抓起手机往外走，出到外边，他往右侧走，步伐片刻没停。 “帮我查个人，查她和霍斯礼的关系。” 谢宥安的声音在夜风中变低温度，和风一样凉飕飕的。 那头大概是问他查谁和霍斯礼的关系，谢宥安报出姜沁的名字，补充，“就是他秘书。” “钱不是问题，尽快给我消息。” 同时间，霍斯礼抱着姜沁上了车，上车时挡板已经贴心升起。 前方何旭已经回到驾驶位，刚才他跟到餐厅门口，刚巧看见里边霍斯礼俯身吻姜沁。 那一幕，简直绝配顶配天仙配，不过说实话也是真给他看懵了，发了下愣，回神时便看见霍斯礼抱着姜沁从里边出来了。 姜沁明显是全须全尾没受伤的，跟着霍斯礼紧张了一路的何旭心里松了口气，这会儿也就不急了，感觉后边两人情况良好，才摁开通讯器询问霍斯礼现在是不是回云海华府。 霍斯礼回得很快，“嗯，回家，开车吧。” 车子很快动起来，道路两旁景色倒退，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事的缘故，加上原本是在吃饭，车子这么一开，速度也不算快，可姜沁胃里后知后觉有些不舒服。 本来还稍微想和霍斯礼说点什么，譬如让他以后别再大庭广众下对她做那样的举动，想告诉他，她和他很快就会解除婚姻关系，那样对他和她都不好。 但胃这么一不舒服，她眉头蹙起，瞬间什么话都不想说。 寻思着爱咋咋地吧，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 尤其这下，姜沁想起那孕期知识手册上写的，孕期孕妇要格外注重身体和情绪。 身体不舒服，就得多休息，至于别的，有肚子里的宝宝重要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毕竟老公可以换，可娃是切切实实和自己连为一体的，就不说母体胎儿血脉情感上的了，就说身体上，这娃要是出什么问题，那她自己也是要遭次大罪的。 尤其，她还是O型血。 不过，幸运的是，霍斯礼也是O型血。 但，如若她这胎流产，幸运便不存在了，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孩子没了。 那她就算日后真的再喜欢上什么人，再有勇气去选择当一个妈妈，她后续再怀孕，胎儿发生溶血的几率，也只会增大。 而胎儿溶血症严重起来，那可是致命的——不管顺利出生否，结局都注定是惨烈的悲剧。 姜沁是真心想留下这个孩子，除却她之前的想法外，这点也是她留下孩子的原因之一。 罢了，也就四个月，四个月后，她肯定是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这么想，姜沁便侧身往椅子一靠，稍弯曲身，收力让自己躺得舒服些。 闭上眼睛，完全不再关心身边人的动静，只想好好养神安胎。 身旁，霍斯礼恰在姜沁闭上眼的下一秒侧身垂眸看过来。 注意到姜沁动作似有不适，好像还觉得冷，他从车抽屉里取出薄被，抿唇，想给她搭上。 可没碰到她，口袋里手机先震响，铃声在寂静空间里显得格外吵闹。 姜沁有点烦，睁开眼瞥来，正巧看见霍斯礼快速拿起手机。 看起来挺急的。 她闭上眼，继续睡。 然而这么一闭眼，脑中却突然浮现出刚才谢宥安的脸。 就是这刹那，姜沁忽然想起刚才餐厅，霍斯礼说让她别挣扎否则他会再亲她的那句话时，谢宥安的距离似乎很近，他大概率是听到了。 意识到这，姜沁瞬间，尴尬死了！ 她可没忘在商超重逢那晚，她可是和谢宥安说什么霍斯礼就是没边界感的讨人厌的领导，她当时可是俨然一副她和霍斯礼压根不熟的架势。 “……”姜沁睁开眼。 下一秒，瞪了眼正在接电话的霍斯礼。 她是把谢宥安当朋友的，这种欺瞒了朋友，隐瞒自己和正主的关系，却被正主在朋友面前亲自揭穿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窒息了。 姜沁是个名副其实的i人，从小到大，各种原因，她朋友交得特别少，因而她对每一段友情，都格外珍惜。 想到今天餐厅，霍斯礼明显对谢宥安不太礼貌，姜沁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和他说说，让他之后见到谢宥安礼貌点，别摆那一副不尊重人的样子。 然而霍斯礼电话挂断的同时，就叫何旭在前边停车。 姜沁瞳仁微微一缩，坐直望向他，霍斯礼没看她，通讯器里何旭更蒙。 “霍总？您说前边停车？” “嗯，我得回一趟黎家，你送太太回去。”霍斯礼说。 姜沁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车子停在路边，霍斯礼这才回头看向她。 “冷就盖上。”在她手上放了什么东西。 姜沁一看，是叠好的薄被。 嘭，车门合拢的声音，第三次了，姜沁想。 这算是第三次吧？大晚上，回家的路上，他下车把她一个人留车后座了。 不过今晚霍斯礼回不回家过夜，她完全不在意了。 甚至觉得，似乎这才是合理的，就说。 他怎么舍得抛下白月光。 车子继续往云海华府开，姜沁披上薄被，闻见浅淡的木质香，眉头蹙紧，扯开，扔回霍斯礼刚才坐过的座位上。 第33章 霍斯礼步子一顿 “太太，先生，你们回……” 云海华府，眼看车驶来，王妈高兴来迎。 话刚说到这儿，司机那头何旭大概是听到动静，赶紧把副驾车窗降下。 在豪门工作十多年，王妈眼力见可好，顿时知道估计事情变卦了，嘴一闭，把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 但也是在纳闷，先前小何不是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先生和太太一块儿回家么。 这怎么上了车，还能变卦呀？ 王妈是霍老太太的人，四年前姜沁过来云海华府居住，她便被老太太安排来这边照顾她，看着两个人感情好上甜蜜上，可原本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 王妈不由替两人心焦。 但心焦归心焦，见到姜沁，王妈顿时又是那副慈爱可亲的模样。 “太太，您回来了，我还做了些吃的，您再吃点东西再上楼吧。” 何旭刚才应该是开车碰到红灯的时候，抢着时间往群里发了条消息，说霍斯礼没吃晚饭，姜沁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让她做点吃的。 姜沁张嘴想说不用，她虽现在确实是没吃饱的状态，但胃仍旧有些不舒服，而且受了惊，眼下也实在没什么胃口。 可进到里边，余光瞥见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那是……” 姜沁完全望去，看见餐桌上摆着一屉小蒸笼。 “哦，那个是特意给太太您做的小动物形状的包子！有小兔子的，小刺猬的，小猫的，很可爱的！”见姜沁感兴趣，王妈很高兴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段日子她总觉得太太瘦了，下巴要比以前尖。 王妈最近也是愁呢，先生不回家吃饭，太太似乎也变得不爱在家吃饭，可外边的伙食哪有自己在家做的干净卫生营养呢？这不，她苦思冥想怎么让两人多在家里吃点饭。 尤其太太，四年前她刚来云海华府时，太太身体就不太好，更应该多注意饮食，而现在看来，这做小包子的时间花得是值了。 姜沁去岛台盥洗池洗手，坐进了餐椅里，夹起包子吃。 吃着吃着，眼眶有些涌泪花，鼻尖隐隐发酸，小时候，奶奶肖玉秀特别会做面食，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动物形状的包子，那时候，知道她喜欢，奶奶常常给她做。 小包子不大，两口一个，王妈共做了六只，兔子刺猬猫咪各三只，有甜口也有咸口。 云海华府的饮食是绝对新鲜的，剩菜都会直接处理掉，这也是王妈的工作内容。 姜沁吃完小包子，看桌上，若是不过来，她内心感觉不至于这么强烈，但此刻热气腾腾的菜肴就在眼前，到底是良心过意不去，又挑着吃了些菜才回楼上。 王妈过来收拾桌子，盯着桌上某两盘菜，揉揉眼睛。 奇怪，太太前段时间不是最喜欢吃这俩菜？ 可现在这两盘菜，明显是一筷子没动！还是她出锅摆盘时候的样子呢！ 想到些什么，王妈顿时有些惊喜，眼睛都睁大。 楼上，姜沁检查了下，应该是按医嘱服用叶酸的缘故，她没再出血了，腹部也没再有过不适反应。 孕早期补充叶酸是很重要的，姜沁继续按医嘱吃了今日份的叶酸，又温习了下那本孕期知识手册，这才进了浴室洗澡。 洗澡的时候，她想了些事——就目前来看，她孕反还算是比较轻的，但毕竟怀孕的事，她自身也没经验，而且每个人体质不同，情况也不一样。 接下来孕期是什么样，她属实不敢保证，不过为了让孩子和自己未来都能顺利平安，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必须得对自己严格。 夜是绝对不能再熬了，另外她必须得坚持适当运动，每天最少散步半小时。 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则是接下来，她绝不能让傻叉烂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毕竟怀孕时如果长结节，结节因为孕期雌激素变化，那可是会比平时长快许多的，到时候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这么一想，姜沁这晚睡得格外舒心。 可不想次日下楼，王妈刘妈朝她问完好后，王妈竟压低声提醒她。 “太太，先生在餐桌那儿等您吃早餐呢，昨晚先生大概十点半回来的，怕打扰您休息，去二楼客房睡了一晚。” 姜沁往餐桌那边一瞅，男人坐在餐椅上。 姜沁瞬间有些无语了，这人回来做什么？怎么，考验她自制力来了？ 正这么想着，霍斯礼朝她投来目光，眼神还挺温和，“早。” 王妈在身旁温和笑道，“太太，您快过去吧。” 这一顿早餐，姜沁到底还是和霍斯礼一起吃了。 餐后，姜沁自然而然要上杨叔那辆车，霍斯礼叫住她，“一起吧？” 姜沁瞥了眼那辆黑色库里南，头也不回坐进对比之下低调很多的奔驰。 寻思这人大概是真疯了，不过昨晚她对自己立下要求，眼下说实话，她对他为什么大晚上不在黎家歇息，还回来，还大早上非得等她一起吃早餐。 这些事，她是真不关心了。 此刻她心里脑里，全是这八个字—— 别惹她，他爱咋咋地！ 霍氏，大概是今天身心状态都好，一上午，姜沁工作效率都超高。 全部工作邮件都回复完了，纸质文件也批复了一大半。 只剩下一小部分还没批，此外下午两点半，有个商务谈判需要陪同霍斯礼一起出席，谈判结束，她今天的工作，便全部完成了。 放在从前，她可做不到这么高效率，姜沁自己都有些吃惊。 不过认真检查了下，邮件和纸质文件都确实无漏回漏批的，她确实是做到了。 为了更好保持自己的好心情，午餐姜沁今天是打包回办公室吃的。 吃饭时，余光瞟见台历之前用红笔做的记号，才突然反应过来下周一是苏乐佳的生日。 她前段时间一直记得，还线上线下给苏乐佳挑过好几回礼物，买了些目前放在云海华府柜子里，但总觉得礼物还不够，还想再买几样。 但大概还是霍斯礼黎雪倩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这些天她竟把这事都给淡忘了。 姜沁懊恼，摁开手机，准备打开购物APP，再挑挑买几样。 不想刚打开，一条短信就弹出来，姜沁瞥见几个字，眉瞬间蹙紧，神色冷下来。 意识到是谁发的，她想点进去直接拉黑。 门外倏然响起脚步声，姜沁略疑惑，这个点霍斯礼应该在吃午餐，不该有人进来。 总裁办门被推开，霍斯礼走进来，似是有所察觉，朝她剑眉微挑。 “什么表情，看见我很意外？” 姜沁紧急管理了下神情，“没有。”想到上次写辞职申请被他撞见的事，她有意不那么刻意地去摁熄手机。 可不想刚摁熄，手机屏幕一亮，一串陌生号码打进来。 四周太静，铃声太响，望向屏幕时，她好看的眉明显蹙了下。 霍斯礼就要偏移路线往里间的步子一顿。 第34章 你啊，多半是要当爸爸了！ 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姜沁的手机被霍斯礼拿了起来。 他动作快出残影，惊了她好一跳，令她心绪瞬间变得尤其复杂。 不过随着那吵闹的铃声不断震响，两秒后，她内心也只剩下烦躁。 “手机还我，我自己解决。” 姜沁从椅子上起来，蹙着眉，望着霍斯礼，声音是她少有的冷。 霍斯礼瞅姜沁一眼，无疑是听见她说什么，但也无疑没有还给她的打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绿红两键之间来回游走了半秒。 忽然回望过来，漆黑深邃的双眸里带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 “你自己解决，你想怎么解决？” 姜沁唇瓣微抿，是她被戳到痛处时会有的细微反应，只是也在同时间，她清冷漂亮的一张脸上露出了她极罕见的冷。 “我怎么解决，那也是我的事。” 霍斯礼没再说话，点开了接听，点开了扩音器，调低了音量。 电话那头女人乍一听好似万分愧疚，但再一听，就只会觉得对方简直别太嚣张的声音，在寂静空间里响起—— “沁沁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已经带着那帮人过来你公司了。” “大概四十分钟后就会到，他们这帮人很难缠，你做好准备。” 办公桌后，姜沁撑着桌沿，脸上结了冰。 听着那头王佩兰的声音，一时间，她竟有些可笑地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灶神。 不然怎么这两天的，一到吃饭的点儿，她就能遇上这些个破事儿？ 大概是没听见她说话，王佩兰喊了她两声，又有模有样哭起来。 “沁沁啊，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啊，你看看，妈妈好不容易重新组建了家庭，你后爸要是出什么事，妈妈以后怎么活啊。” 怎么就不能活了？姜沁想，他的胳膊和你的胳膊是长在一起了还是腿长在一起了，心脏长在一起了？打死他你就会跟着死？ 当然，她没说，不是懒，而是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毕竟一个四肢健全、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的成年人能够将自己的生存权利都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本身就是在对自己的人格进行着一种侮辱和矮化。 这种狠起来连自己人格都能侮辱的人，哪会是什么听劝、要脸的人呢？ 以前，是她终究对母亲这个角色存在着一点温情，可如今，亲口听见王佩兰说出这样的话，姜沁觉得自己以前可真是，傻。 她笑笑，很平静的语气朝那头说：“妈，去年我借出去的十万块，你们什么时候还啊？” 说罢，姜沁低头看向桌面上自己打包过来还没吃多少的午餐。 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饭，现在明显温度降下许多了。 她拉开椅子，重新坐好，起筷吃饭。 那头，王佩兰显然是被姜沁突然的问话给弄得懵了，“你，你说什么？” 姜沁没理会，夹起餐盒里一片碧绿的莴笋，张嘴咬住咀嚼。 还好，现在还是热的，莴笋脆生生，很爽口。 霍斯礼望着姜沁的举动，微挑了下眉。 那头王佩兰显然也听见一点谁在吃饭的动静，有些懵，又过几秒，明显有了怒气。 “沁沁，你在干什么？你在吃饭吗？” 王佩兰的声音不敢置信，逐渐尖锐，“妈妈和你后爸都这样了，你还吃得下饭！？” “沁沁，姜沁！你，你这个……”嘟。 难听的话没能说出，霍斯礼冷着一张脸将电话掐断了。 姜沁余光瞥见霍斯礼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机被他放回桌面。 霍斯礼没走，视线落在姜沁身上，好一会儿才出声。 “去年，什么时候的事？” 姜沁夹菜的手微顿半秒，继续吃饭。 她吃饭声音很轻，对比之下，霍斯礼的呼吸声倒是越发显得重了。 餐厅，何旭接到电话，听到霍斯礼吩咐，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很快应下。 这头，总裁办外间，霍斯礼站在原地没走，目光始终落在姜沁身上。 见她收拾起餐盒，准备出去扔垃圾，他伸手将她拦住。 重复，“去年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和我说？” 姜沁抬头看向霍斯礼，又低头移开目光，从另一边走。 霍斯礼移动身体，后退，长臂展开，直接背靠上门。 黑眸紧盯着她，“说话。” 姜沁抬眸瞅他，好脾气快消失殆尽，推他，“让开。” 霍斯礼丝毫未动，“你不说就不让。” “……”姜沁提着袋子的手差点扬起来拍他，这人什么时候变成无赖了？ 但霍斯礼到底是让开了，但不是因为她，而是霍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自己打电话过来，一般没什么大事，而是提醒他们多注意身体的家常话，姜沁没多想，见霍斯礼让开，赶紧开门出去。 总裁办，霍斯礼划开接听，边走进里间，正要喊一声奶奶。 没喊出称呼，霍老太太高兴得不行明显带着分享惊喜的雀跃声音先一步响起来。 “斯礼啊，奶奶啊好像知道了个特别好的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老太太自从生病过后，精神一直算不上好。 听老太太这个语气，霍斯礼薄唇微扬，禁不住跟着高兴，语气不自禁温和几分。 “奶奶您说？” 霍家老宅，霍老太太慈爱的脸眉开眼笑。 “奶奶啊，应该是要抱上重孙啦！” 霍斯礼温和神色骤然凉了两分。 “您是说，大哥他，有私生子了？” 霍驰深腿残疾后，哪家豪门小姐能看得上？ 袁莲清格外疼大儿子，二儿子被奶奶要求娶了个普通人，大儿子她宝贝得很，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也娶个普通人，因而霍驰深至今没成家。 老宅，霍老太太脸色一臭，不高兴了，“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霍斯礼眸色更冷了，脸上在结冰，“那您的意思是？” 霍老太太：“我的意思，当然是沁沁怀孕了！” 闻言的刹那，霍斯礼眼底，出现绵延不绝寒风呼啸的冰山。 老太太并无察觉，声音依旧喜气洋洋的，“你不知道吧？刘妈有天早上发现沁沁像是在孕吐！” “王妈今天也和我说，她昨晚发现沁沁变了胃口，斯礼啊，奶奶是过来人，你啊，多半是要当爸爸了！” 第35章 极限拉扯 “好，我知道了奶奶，这两天我会抽时间陪沁沁去趟医院好好检查下的，等有确切消息了，一定第一时间和您说。” “好了，就先这样吧奶奶，我这边还有事要忙。” 挂断电话时，霍斯礼声音温和，但脸上的冰却俨然厚得难凿。 电话那头的霍老太太依旧没有察觉，明显还沉浸在喜悦中，很高兴地诶了两声。 同时间的姜沁显然还不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霍氏总裁办所属楼层并未设置有生活垃圾桶，要扔快餐盒这种垃圾，必须得去楼下。 电梯这个时候正是运行高峰期，楼下一层就能扔，姜沁刚走楼梯抵达楼下一层，孕期免疫力易下降，垃圾桶不远处就是洗手间，扔完，姜沁到洗手间用洗手液仔细洗了遍手。 看见镜子，职业病犯，又检查了下仪容仪表，整理了下，这才往楼上走。 推开总裁办门时，屋子里很安静。 想起早上王妈说过的话，姜沁自以为霍斯礼是昨晚睡客房没休息好，所以今天早早用了午餐回来休息，此刻估计在里边正午睡。 就算没有婚姻关系，没离职前，他到底还是她顶头上司，不爽但也没必要刻意得罪。 意识到霍斯礼在休息，公私向来分明的姜沁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静。 关门时先压下了门把手将锁舌收住，缓缓推拢到门框里，再慢慢松手，最后门合上时，几乎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姜沁喜静，耳力先天就好，加上小时候原生家庭多发争吵的缘故，她对声音其实一直很敏感，过重的关门声，过大的说话声，都会让她不舒服。 不过她也清楚，这个事吧，得她自己克服，毕竟世上其他人，真没义务为谁让路。 姜沁关完门转身，自然而然也要回座位去休息，可不想一个转身，蓦然发现身侧有人。 她一惊，飞速抬眸瞥去，瞧见霍斯礼出现在里间门口，正眼神直直地望着她。 任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谁的身侧，还这么突然地被当事人看见，大概率都挺吓人，更别说姜沁刚才还为减小声音很用心地在关门。 这么一转头，姜沁着实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都有些发白。 不过受惊过后，便是不满和不解，“你没睡觉？” 这人既然刚才没睡觉，那刚才是在干什么，屋子里才那么安静？ 霍斯礼没说话，朝姜沁走近。 姜沁对上霍斯礼目光，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又不太确定，不过那阵危险的感觉她很难去忽视，她下意识往后退，心脏有些跳快，眉头也禁不住皱起来。 “你，你干什么？” 自从他变心后，她虽然仍旧清楚他的一些习惯。 但亲自面对他这个人时，他变得让她难以看清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霍斯礼，姜沁发觉自己确实从未见过——他那双从前看她总是温柔的眼睛，先前看她还难辨的眼睛，此刻看她却是幽暗森冷的。 那样的眼神，让她感觉到无边的凉瑟，让她比起难过，更觉得困惑心惊。 他这是怎么了？还是……刚才老太太打电话和他说了什么事？ 姜沁有些烦忧，可更觉得不解，老太太对她有多好她是清楚的，她不认为老太太会说什么不利于她的话，所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霍斯礼仍旧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虽没有大步逼近，但却在不断逼近。 未知有时令人好奇和向往，但更多时候，是令人感到恐惧的。 她后背已然抵住墙，霍斯礼还要继续往前，姜沁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有些濒临崩溃，眼眶一时间出现生理性泛红。 不过她的目光却并未退缩，而是在转眼之间锁定在了抽屉处。 趁霍斯礼没有伸手过来，她灵巧从与他之间的侧方空隙逃出。 迅速拉开抽屉，取出里边放着平时用来拆快递用的美工刀。 往上拨动滑块刺出刀刃，右手紧握置于身前。 比起她的紧迫，霍斯礼的动作称得上悠闲。 他慢腾腾转身，锋利的眉眼掠过她手里的小刀，本就幽暗的眸色更暗了两分，薄唇微牵露出丝再清晰不过的哂笑，面上依旧是冷的。 “沁沁，我要是真想对你动手，你觉得就这么个东西，能阻止得了我吗？” 姜沁没理会霍斯礼这句，只是握紧那把美工刀，紧紧盯着霍斯礼。 但这问题要真探讨起来，姜沁的答案是能，并且太能了—— 她是不太懂拳脚，但奶奶肖玉秀年轻时学医，中西医都有学，她被奶奶养大，到底是比寻常大众多懂些医学知识，人体动静脉血管的分布，她很清楚。 刀子虽小，可划对地方，人照样能废了。 再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他凭什么觉得她被逼急了不会先伤他？ 然而下一秒，姜沁脸僵住。 “奶奶刚才打电话过来和我说，我多半是要当爸爸了，沁沁，我记得我每次都有做措施。”霍斯礼说着话，笑着看她，可那眼里，哪有半分笑意？ 那眼里，分明是阴森森的冷，和满眼的厌弃。 姜沁唇抿紧，虽说已经对这个人没了爱，可亲自经历深爱自己的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目光，却也实在让她感到迷茫和稀碎的痛苦。 不过痛苦只存在一秒，就被愤怒取代，毕竟他说这话，和造谣有什么区别？ 姜沁好脾气耗尽了，只是，在她准备冷笑出声的前一秒，她反应过来，不对。 不对，因为比起愤怒，这时候，她更应该觉得莫名其妙才对。 毕竟，她是“没怀孕”的，没怀孕，才是安全的，她不能拿孩子去冒险，她要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全，就必须坚持否认自己怀孕。 “我还在来月经。” 姜沁头脑转得很快，闻言的下一秒，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 没有掉落进霍斯礼递来的陷阱。 而显然，她赢了一小步，她观察到，她话落的下一秒，霍斯礼的表情有轻微松动。 而对于姜沁，她脸上刚才那一瞬的发僵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荒谬。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检查。” 不给霍斯礼回击的时间，姜沁乘胜追击，又道。 那张清冷漂亮的脸上毫无胆怯，有的只有烦和荒谬。 霍斯礼眼里幽暗褪去两分，审视的目光落在姜沁身上。 姜沁强撑镇定，视线也扫霍斯礼，忽地，她放下美工刀，朝霍斯礼挺胸抬头走去。 看他一眼，越过他走向门口，回头，语气格外的平静。 “眼见为实，既然你这么不信，那就亲自过来检查，四楼C408休息室，有独立卫……” “不用。”霍斯礼打断她话。 姜沁心头一松，然而，放松不到半秒，整个人刹那间险些被冻得周身僵住。 霍斯礼冰凉的语气一锤定音，不容置喙，“直接去医院，现在。” “你母亲后爸的事，何旭会处理好，下午商业谈判取消。” 姜沁皱眉，“下午那个商业谈判已经推迟两周了，两边好不容易都有时间。” 霍斯礼打断她施法：“怎么？你心虚？不敢去？” 第36章 二少爷，您快去看看二少夫人吧！ 她看他，他也看她，曾经如何相爱的两个人，此刻却都在对方眼里看见冰冷。 又过几秒，他先移开目光，薄唇轻启，下最后通牒。 “我现在去负一楼等你，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人，否则。” 姜沁强撑着最后的镇定，微冷的语气，“否则什么？” 霍斯礼目光凉薄，回望她一眼，说话一字一顿的。 “否则，我亲自，陪你去流产。” …… 霍氏总部大厦负一楼。 姜沁到时，霍斯礼已经坐上库里南后座。 何旭不在，她注意到开车的司机是杨叔，挡板已经升起了。 姜沁看了眼后座，又看了眼副驾。 想也没想，拉开前座车门，坐上副驾。 杨叔吓一跳，“太太？” 后座，霍斯礼眸色暗了两分，降下挡板。 “过来。” 姜沁当没听见，不仅不过去，还麻利系好了安全带，眼睛一闭。 给杨叔看懵了，后座霍斯礼神色看冷了。 副驾车门被拉开，咔哒。 姜沁一睁眼，她人已被他故意高高抱起。 就那么一眼，恐高的她心脏都要跳出来，瞬间伸手环紧他脖颈，再开口愤怒的声音里都难掩恐惧的轻颤，“霍斯礼…你混蛋！混蛋！” 霍斯礼没回话，但抱着她的手臂明显加重了些力道。 俯身，他将她放上后座，咔哒，嘭。 安全带系上，绕到另一边上车，关上车门。 前边杨叔很是有眼力见地将刚才被霍斯礼降下的挡板升起。 霍斯礼扣好安全带，摁开通讯器，“开车，去军医院。” 军医院。 姜沁瞬间血液凉透。 若是普通些的医院，那她或许还有得瞒。 可是军医院。 她公公霍诚正，如今是军部重量级人物，霍斯礼带她去那儿，是铁了心不让结果有闪失。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车轮滚滚往前，姜沁的心一点点凉透。 耳畔响起的是霍斯礼刚才一字一顿说过的话。 ——否则，我亲自，陪你去流产。 如果检查出她怀孕。 他会在今天，亲自陪她去流产吗。 姜沁偏头看窗外，光是想到刚才他说过的那句，眼圈酸涩难忍，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迅速抬手抹掉擦干。 眼神却到底无法保持清亮，逐渐失去光彩。 身旁，霍斯礼恰在这时转头过来，目光落在姜沁侧颜。 他皱了皱眉，“在哭？” 说着话挨近她，姜沁更偏开头些，不去看他。 可一时间眼泪根本止不住，也发不出声。 为什么呢，她想，又想，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这辈子老天就这么仇视她？ 想着想着，姜沁又后悔。 昨晚怎么就突然想吃那屉小动物包子呢？ 吃完包子，为什么要良心过意不去，去吃别的菜？ 想到最后，她放弃了，因为这就是个死局。 去年，她觉得霍斯礼是继奶奶之后，她的救赎。 可如今，她再清楚不过，只有奶奶，也唯有奶奶，爱她。 这让她如何不怀念？如何不想去吃那小包子。 “前边能不能停下车？” 车子就要开出分叉口进入通往军医院的直行道路，姜沁忽然出声。 霍斯礼：“怎么，你想跑路？” 姜沁语气认真：“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下洗手间。” 霍斯礼观察姜沁神色，几秒后，准许了。 “前边有公共卫生间，我陪你过去。” “好。” 公共卫生间很干净，是栋两层楼独立建筑，男女洗手间分得很开，女洗手间在二楼，按照标志，男士不得上楼。 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值班，见到霍斯礼要上去，拿起喇叭将人喊住。 “那小伙子干什么呢！看见标志没有，男士不得上楼！” 霍斯礼只好等在第一阶台阶处。 姜沁进到楼上隔间，将脑中刚才想出的两段信息分别编辑好发送给老宅管家周福和云海华府的王妈。 随后，拿起带出来的那把美工刀。 抬起左手手腕，瞅准血管比划比划，蹙眉，咬紧牙，闭眼。 往下用力一划！ …… 八分钟过去，姜沁没有下楼。 霍斯礼眉微蹙，看了眼那边外放视频的阿姨。 “阿姨，能帮我上去看……” 话未说完，老宅管家周福来电。 霍斯礼瞳仁微缩，迅速划开接听，“喂？周叔？奶奶怎么了？” “诶，二少爷！您！诶，您快去看看二少夫人吧！” “什么？” “她刚才给我发了段遗言！”周福语气焦急到有些出气不赢，大口喘气过后才又说，“您快去啊！二少夫人她，好像要自杀！” 如雷轰顶，脑海中炸出一道沉闷巨响。 闻言的刹那，霍斯礼脸色骤然白透，猛然迈步往楼上跑。 正看视频的阿姨听见脚步声回头，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重新拿起喇叭，边追边喊： “诶！小伙子！小伙子你干什么呢！！给我下来！再不下来我要报警了！” 又打电话，“保卫处，保卫处！有个变态闯进女厕所了！快来人啊！” 楼上，霍斯礼冲进女洗手间。 正是大众上班时间，地方又较偏僻，这公共洗手间里并无别人。 姜沁所在位置十分明显。 霍斯礼一路狂奔，到跟前却慢了，他喊了声，“沁沁？” 没应声，闻见空气里的铁锈味，霍斯礼瞳孔猛缩。 抬腿，又瞬间收住，大力去拍门板，连续多次用力拍击，简易门锁彻底松动。 他力道猛然减轻，伸手轻轻去推，入目是一地刺眼血红…… 第37章 啪——！ 啪——！ 军医院，住院部走廊。 一声清脆巴掌声响起，狠狠惊了在场众人一跳。 原因无他，只因为扇巴掌的人是霍老太太，而挨巴掌的人，是霍斯礼！ 霍家作为京都顶级豪门，家里佣人素来嘴巴严，但他们虽然不敢往外说些什么，可对于此刻他们这些跟着老太太赶来军医院的人来说，谁不知道老太太平日最是疼爱二少爷？ 可以说，老太太平日里那简直是事事想着她这位小孙子！ 可如今，老人家居然扬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甩了二少爷一巴掌！ 要知道，二少爷今年可都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再说，就是二少爷是十八岁，这要管教孩子，非要动手，那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这，这…… 众人面面相觑，扶着霍老太太的女佣都在瞬间把脑袋垂下，完全不敢去看眼前场面。 老管家周福也正站在霍老太太身旁，瞅见这场面，老眼瞪大，瞬间也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吓得一哆嗦。 “老太太，您息怒，息怒！别生气，身体要紧！”不过毕竟是在霍家工作几十年，周福职业素养很在线，很快反应过来，想到老太太的身体，赶紧安抚起老太太情绪。 又看向本来是好端端等在病房外，却一下子被从电梯出来的老太太甩了一巴掌的霍斯礼。 张嘴试图安抚，但话还没说出，另一部电梯传来开门动静。 意识到是谁来了，周福瞬间头更大了。 果不其然，袁莲清一出现，场面一下子变得更乱。 “这，这……妈！斯礼都多大了，您，您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孩子啊！” 袁莲清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平时有些怕霍斯礼这个儿子，也确实不怎么喜欢他。 但霍斯礼随她，皮肤天生冷白，此刻看见自家儿子那张俊脸上一个再清晰不过的巴掌印，这明晃晃地被人朝脸上甩了个巴掌。 袁莲清忍不了，她再不喜欢，这孩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都没打过他呢！ 霍老太太正是气头，儿媳妇这句，算是往她枪口上撞了。 周福一个头三个大，万幸，就在婆媳二人要吵起来时，被打的当事人霍斯礼出声。 “妈，我没事，奶奶，您打得好。” 正气势汹汹要为儿子讨公道的袁莲清转过头来，“……？” 霍老太太抬眸，往日总是一副慈爱的脸，此刻仍旧没有好脸色，不过比起刚才，因为这句，明显是好转了些，只不过两秒后，老太太对着霍斯礼。 “哼！” 冷哼过后，老太太转身走向旁边站着的医生。 询问过后，得知姜沁情况，其他部位倒是没受伤，就是手腕被刀割，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眼下血已经止住，等把营养补上，好好安静休息一两个钟，就会自然醒来。 除此外，医生建议接下来多给病人吃些补血的食物，近几日尽量就不要外出了，要多休息，以补充体力和亏损掉的气血。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 医生看向老太太，说着小心瞅了眼就站在旁边的霍斯礼，有些难为的模样。 邱蕙兰瞅了眼不知何时站过来听的霍斯礼，冷眼瞥了眼自家孙子，和蔼看向医生，“医生您不用管他，您想说什么，尽管和我说就行！” 年轻医生快速从霍斯礼身上收回目光，朝老太太诶了声，继续一口气将话说完： “不过啊，老太太，这病人割腕啊，关键还是建议要让她远离影响情绪的事和人，以免再受刺激，像这种情况的，一般都是有心结，要她彻底好，还是得把心结给解开才行啊！” 谁说不是呢？霍老太太七十多岁了，这点事自然看得明白。 周福被安排去给姜沁拿药，袁莲清站在窗户外看病房里躺着的姜沁。 见那边医生走了，走到奶孙俩身边，正想说点什么，忽地，电梯那头再次来人，望见人，袁莲清想说的话顿时忘记了。 “驰深，你怎么来了？”袁莲清看向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的大儿子，明显有些怪罪的眼神望向霍驰深身后的佣人。 霍驰深抬头看向袁莲清，一副温润模样，“听说沁沁出了事，有些担心，就赶过来看看。” 大哥弟媳，说到底就是亲戚，袁莲清拍拍大儿子的肩，本来还想问问躺在病床上的姜沁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会选择割腕，此刻，顿时也不关心什么儿媳妇了。 只心疼起大儿子，“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一道淡漠视线落来，是护送着姜沁进到病房，出来后，就一直沉默站在走廊只说过一两句话的霍斯礼。 霍驰深抬头，隔着一行人和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霍斯礼视线相接。 手搭上控制轮椅行动的开关上，袁莲清瞧见，主动道，“我推你。” 霍驰深被推到霍斯礼身前，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再开口，却有了教育孩子的语气。 “斯礼，沁沁是女孩子，你再和她闹脾气，也该有个度，怎么能把人逼得割腕？你已经二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 霍斯礼身旁，霍老太太皱眉，只是虽说她下意识想护霍斯礼，可大孙子这句确是实话，而这也是她先前动怒扇霍斯礼的原因。 沁沁这孩子她了解，当初奶奶去世，都没想过自杀。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想着割腕？ 霍老太太越想，心里越是难受，这一回，到底是也站在了霍驰深这边。 “就是。”邱蕙兰看了眼霍驰深，看向霍斯礼，脸上是浓重的失望，只是话未说完，被周福明显松了口气的关切声音打断。 “老太太，二少夫人好像快醒了！我刚才看到少夫人动了动！” 闻言，本盯着霍驰深的霍斯礼瞬间移开目光，就要去开病房门。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你进去做什么？”霍老太太出声将人喊住。 “没听到刚才医生说什么话呢？沁沁现在要远离刺激她的人和事！” 霍斯礼脚步微顿，回头，那双锋利好看的眉眼，此刻眼眶明显发红，配上那个极为显眼的巴掌印，瞧着还挺委屈。 “奶奶…” 霍老太太哑口，但想到挚友曾将孙女托付给她照顾，顿时，心疼消失。 “奶奶？你今天就是叫祖宗也没用！”霍老太太抬高些音量道。 “你今天绝不许进去！等你反思好，获得我孙媳妇谅解了，你们再见面！” 霍老太太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等沁沁醒过来，我也会安排沁沁去外边的房子住，正好，我有套别墅正想送给她，你啊，就一个人在云海华府好好守空房，好好反省反省！” 霍斯礼想说什么，霍老太太瞪大眼看他，抬高音量。 “嗯？不服？憋着！！” 霍斯礼：“……” 而老太太说前边几段话时，病床上其实已经醒来有一会儿的姜沁恰巧彻底清醒。 听见那些话，姜沁本还有些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还好，没白割，姜沁想。不然，她只能启用那个最坏的办法了。 第38章 来找老婆了 不过万幸，还没到那一步。只是却也不知是不是她此时状态着实不佳的缘故，她内心忽然涌起阵不好的预感——那个最坏的办法，她直觉自己有一天很可能真的会用上。 就是这时，门被推开，霍老太太走进来。 分辨出是老太太的脚步声，姜沁迅速抛开心中杂念，佯装出刚醒过来的样子。 缓缓睁开眼，姜沁略迷茫的视线投向前方，随即在霍老太太身上停留，苍白的小脸浮出丝乖巧的笑，开口，不用刻意装，本就虚弱的声音唤了老太太一声：“奶奶…” “诶！诶！奶奶在！” 姜沁一张小脸苍白，就是四年前邱蕙兰都不曾见到过，邱蕙兰霎时心疼得不行，很快和蔼可亲地应声，又提了提走路速度。 而与此同时，还后悔起刚才怎么没想着给二孙子另一侧脸也甩个巴掌追求下对称美。 邱蕙兰加快步伐走到姜沁身边，见姜沁要坐起来，伸手帮忙扶起她。 “来，慢慢起。” 身后，周福和一名老太太的贴身女佣进来，见状，又纷纷退去，守在门边。 门口，霍斯礼走到门框处，往前一步，周福瞅瞅霍斯礼鞋子尖尖，抬眼看霍斯礼。 霍斯礼目下无人，视线胶水般黏在病床上的姜沁身上。 周福不敢往里看了，但要赶这位爷出去点吧。 嘿，他也不敢…… 不过在霍斯礼还要往前时，想到自己真正的老板可是霍老太太，周福还是伸手拦了。 “二少爷。”他小声，“叔一把年纪有个工作养家糊口不容易，您就别为难叔了。” “没记错的话，周叔是和奶奶签的长期合同。” 霍斯礼垂眸看了眼周福，没收脚，但也到底没再继续往前，只是也因心头不爽，展现起了毒舌功力。 霍斯礼看向周福，一字一顿的，“奶奶心善慈悲，您只要不犯大错误，霍家就会一直留用您，您和我哭不容易，我看您比我容易。” 周福摸摸鼻子，寻思了寻思，还真是，毕竟，他和他老婆，那可是恩爱两不疑！ 不像某些人，啧。 不过这个某些人，周福自然也不敢多说，见霍斯礼不再往前，他便识趣地闭嘴了。 屋内，邱蕙兰抱着姜沁安慰，而姜沁，则短暂地容许自己沉溺进了这温暖的怀抱里。 想起了肖玉秀，眼眶有些湿。 霍斯礼站着的位置，只能看见姜沁的背影，但就这一下，他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在哭。 霍斯礼眸色黯下，垂眸转身，离开病房门口。 走廊，霍斯礼就要经过霍驰深旁边时，霍驰深回头看握着轮椅推手的袁莲清。 “妈，我想进去看看沁沁。” 霍斯礼径直朝着电梯口去，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袁莲清推着霍驰深往病房门口去。 轮椅里，霍驰深眸子斜向霍斯礼离开方向，薄唇轻轻一扯。 而亦是同时，背对着众人的霍斯礼双眸暗淡，原本放松时天生上扬些许的唇角，此刻抿紧成了一条直线。 …… “五层小洋楼！空中花园！泳池！还有后花园！！” “奶奶缺干孙女吗？我不要五层，我两层就好了，带个花园，心满意足！” 次日上午，公寓，刚结束工作的苏乐佳提到周末提前过生日，打算到时候去云海华府接姜沁出来一起，随即得知姜沁现在不住那儿，而是在另一处别墅。 好奇，询问了下别墅布局，瞬间羡慕疯了，只是很快，询问原因，得知姜沁昨天经历了什么，瞬间眼睛瞪大，心头火气聚集一大团。 “靠他爸了个根的！这是他原话？他爹的，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的？！” 苏乐佳要气疯了，又气又心疼，“沁沁，那你现在手腕怎么样？医院那边有没有给你开什么药，止痛去疤痕的，我知道一个祛疤膏特别好用，我找找链接发你。” 电话那头姜沁对比之下显得淡定许多，“嗯，开了，还行，有些疼，好。” 哪是有些疼，她长大后向来仔细，压根不会让自己磕着碰着，且那刀子不是一般的锋利，割在肉上就跟被极细的针连续猛扎似的。 不过好在她懂些知识，血虽然瞧着是流得多，但实际上，并未伤到重要血管，至于当时她陷入昏迷，其实更多是心理暗示，加上当时心力也确实憔悴，就当困了睡一觉。 人吓自己，是完全能够把自己吓死的。所以彼时的情况，她再做番心理暗示，表现出来的，就跟真的失血过多昏迷一样。 不过当然，她那时候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瞒天过海。 只能说，危急时刻，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这个素人，也能瞬间变成演技派。 闺蜜俩又聊了会儿，考虑到周日姜沁还要回老宅向霍老太太当面提离职的事，两姐妹最终约好周六下午三点，苏乐佳来接姜沁过去公寓和她一起过生日。 今天是周五，大概是因为割腕的事，姜沁今早醒来，钉钉就冒出消息。 霍斯礼给她批了一个月的假，批复的留言里写，让她什么时候好了再来公司，不急。 姜沁压根就没急，正好，打着养伤名义，她安心待在别墅开始养胎。 一转眼，周六到了，姜沁早早收拾好，苏乐佳的车也到得及时。 可不想，两姐妹见面，刚抱上，一个不速之客的车影出现在不远处。 一眼注意到那车千万级别的苏乐佳，默默看一眼自己的宝马。 “……”得，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只是正要开骂，苏乐佳张嘴又闭上了，朝被搬下来的轮椅帅哥望去，很懵逼。 她以为是霍斯礼，然而很显然，不是，而显然和苏乐佳一样懵的还有姜沁。 “大哥？” 姜沁印象里，她和霍驰深见面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因而她是实在没懂这位来这里是做什么。 不过也是这时，姜沁反应过来，这辆黑色库里南，不是霍斯礼那辆。 因为，车牌号其中囊括的数字，并不是她的生日。 第39章 卑微追妻进行时（上一章末尾有修改） 不想与霍斯礼对视，姜沁下意识要移开目光，可不等她视线偏移，霍斯礼的目光就如同武侠片里带铁爪的链子，一下子将她牢牢抓住锁紧。 姜沁蹙眉，这一下，她即使再移视线，霍斯礼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也不容忽视。 而身旁苏乐佳看见来人，顿时怒火腾起，“好啊，你这渣…！” 只是刚出口，姜沁就安抚性握住苏乐佳的手，而苏乐佳被这一握，自然也清楚姜沁是在担心她，毕竟就说对面那俩人的车。 那库里南的零件，都能买好几台她这宝马，她们和对面两位，压根不是一个阶层的。 这点作为成年人的苏乐佳自然清楚，可她气啊。 闺蜜因为渣男被逼得只能割腕保胎，这让友宝女如何忍？！ 但到底还是把嘴管住了，不过眼睛就忍不了一点了——苏乐佳赏了对面霍斯礼一个大大的白眼，平时灿烂可爱的一张脸，此刻脸色就如同冬天土房的旱厕，又冷又臭。 霍斯礼当没看见，走向姜沁，越过霍驰深的时候，像是终于才看见这里还有个人。 低头，扫过轮椅里自己同户口本上的哥哥，一开口，嘴跟抹了砒霜似的。 “今天天气挺好，大哥有空不去复健来这儿找弟媳妇，是哪根筋搭错了？” 霍斯礼看着霍驰深，说话时脸上没有半分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 可明眼人谁看不出这位眼下心情不好？尤其还听霍斯礼朝轮椅上的男人继续着—— “修远他家医院医生闲得发慌，妈说大哥您心善，大哥要不发发善心，去那边看看脑科活络下医院氛围？给医生护士增添下工作乐趣？” 这话说得可真毒啊。 不明兄弟俩情况，完全纯路人的苏乐佳一听，嘴角都忍不住抽抽。 旋即看向姜沁，打了个再明显不过的眼色：他俩啥情况啊？咋这样说话？ 但事实上，姜沁也很想问眼前这是怎么了，因为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霍斯礼朝霍驰深这样说话。 不过好奇的心思只浮起一秒就散开了——经过一天半休息，手腕上尖锐刺疼感虽然褪去不少，但仍旧时不时有余留的痛感，而那些伤口每疼一次，就如同敲击了警钟。 不断提醒她，唯有逃离，也必须逃离霍斯礼，她和孩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乐乐，我们上车。”宝马就停在附近，姜沁牵上苏乐佳的手，不再管过来的两个男人各自怀有什么心思，径直拉着闺蜜往宝马那边走。 而苏乐佳反应过来，对此自也是再赞成不过，毕竟此时此刻她这个局外人，已然很明显地感受到某种危险的氛围弥漫在前方两人之间。 苏乐佳少女时期也是看过不少古早霸总小说，虽说小说和现实之间多少有点距离，但是有些东西，小说里写的，可还真不假呢—— 那些豪门争斗，新闻里爆出来的，有时候可比小说还精彩、还残忍！ 霍斯礼叫那轮椅帅哥“哥”，想来那轮椅帅哥就是姜沁之前曾提过的霍斯礼那个大哥了。 那么一个大帅哥，气质瞧着也不像笨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坐上轮椅了呢？ 要是看小说，她会好奇，但此刻是她的现实，苏乐佳说实话是真不好奇。 眼下，她只想赶紧带着自家闺蜜离开，越远越好，只希望她家沁沁能够平安。 宝马远去，霍斯礼没追。 后边那辆停下来的黑色库里南驾驶位，何旭很郁闷。 不过郁闷不到三秒，就险些吓死。 “二少爷！您干什么！？您快放开我们少爷！！” 只见目送宝马离开的霍斯礼，突然转头俯身对上旁边轮椅上坐着的霍驰深，一把伸手拽住霍驰深的领口衣服，逼迫霍驰深挨近他。 霍驰深脸几乎瞬间涨红，眉头皱紧，十分难受的模样。 轮椅后佣人一声惊呼，车上霍驰深的保镖也吓得够呛，赶紧下来劝阻。 只是面对霍斯礼如今这个霍家真正的当家人，众人又不敢对他动手，只能不断劝阻。 何旭也不敢再看下去，快步跑过来，尝试拉开霍斯礼的手，“霍总！霍总！您冷静点！” 快速想了想，何旭又道，“您要弄伤了大少爷，太…姜秘书和老太太要怎么看您呢？您快把手松开，有话好好说。” 不知听到哪个关键字，霍斯礼盯着霍驰深静如死水般的眼神才终于有些变动。 手上力道减小至消失，而此时霍驰深脸色已涨成过酱紫色，把他这边的佣人和保镖吓得心脏狂奔，见霍斯礼一放手，赶紧要把轮椅往后挪。 没挪动，被霍斯礼握住轮椅一侧，何旭还没完全落下的一颗心再度提起来。 好在这回霍斯礼倒是没再动手，只是说了句话。 但那句听在在场部分人耳里，却也实在感到惊悚。 “大哥，八年前我遭遇的那场车祸，您应该是不想自己体会一次的吧？” 还未恢复正常脸色的霍驰深眼中闪过丝诧异，但转眼之间，男人整张脸只有不解。 “斯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今天这行为，我希望你别在奶奶和妈面前上演，以免伤了奶奶和妈的心。” 说罢，霍驰深瞥了身旁一个佣人一眼，对方会意，忙推着霍驰深往车那边走，一旁几个保镖紧张看着霍斯礼，见人没阻拦，也快速跟上。 车子很快开走，霍斯礼身旁，何旭脸色有些古怪。 只是看向霍斯礼想问些什么，男人也朝着车走去，话只得先收回肚里，跟上步伐上车。 不过听到接下来霍斯礼吩咐，何旭眼睛一亮，“是！” 只是半个多钟后，何旭再次郁闷了。 豪车驶入苏乐佳居住的公寓楼下，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这个点外出玩的人还不少。 车子左右，不少人打量，而霍斯礼，没有下车的意思。 这是要在楼底下等啊！ 何旭想说点什么，比如，您中午应酬就没吃多少饭，这一等准备等到几点呢。 又比如，要获得太太原谅，光这样等也不起作用啊，您要不试试上楼去当面道歉？ 但车里安静得可怕，挡板没升上去，何旭觉得后方就像有个大冰柜，还是敞开关不上的那种！冷气不停往外冒，简直冷得他发慌，到底也就只敢想想。 楼上，姜沁随苏乐佳从电梯出来，开门，玄关一前一后迎来两个男人。 走在前的是姜沁认识的苏乐佳的男朋友，也是她之前高中的同班同学周俊轩。 姜沁礼貌打了招呼，周俊轩就要朝她介绍他后边这位。 不想姜沁看见，先疑惑出声，“谢宥安？” 楼下，八百年不抽烟的霍斯礼，这会儿降下车窗，修长两指间夹着一抹燃烧的猩红。 前方驾驶位，何旭发呆的视线收回时突然注意到前方车位里某辆车，眼皮猛地一跳，终于是没憋住，指着前方一辆白色大奔，大着胆子出谋划策—— “霍总，要不您还是上去看看？那辆奔驰，好像是那位谢总的车。” 云腾科技和霍氏有合作，彼时就是何旭接待的谢宥安，那天餐厅见到对方，何旭自然认出来，而当时姜沁就是和那位一起用餐被霍总当众亲了，后来还被抱着出来…… 何旭虽自己没谈过恋爱，但身为特助，该有的眼力见自然是有。 他可不认为霍斯礼和那位谢总之间不存在情敌关系，毕竟太太和霍总可是隐婚，那人多半不知道太太是已婚。 霍斯礼随何旭指尖望去，黑瞳倏然沉下。 抬眸，男人视线穿过降下车窗的窗框望向楼上。 半秒之后，烟头被狠狠摁灭在陶瓷烟灰缸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