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这个女主我攻略不下》 1、acedia “看到我身前的女人了吗?开过来,撞死她!” 十八岁的女孩本该天真无邪,单纯美好,而她背后的女孩却张牙舞爪,发狂般抓着她的手臂,箍着她的腰肢。如果此时她能回头,一定能看到对方面露狞笑,像疯子一样。 太特么操蛋了。 “我招你惹你了?!”复悦池挣扎着去取陈锦绣的双手,冲身后嘶吼着,“你知道不知道撞人是犯法的!我没有给人做垫背的习惯!” “撞死你!*子,让你勾引我的女神姐姐!” “放你妈的屁,我连你女神是谁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车就疾驰过来,伴随着“嘭”一声巨响,偏僻小巷里,滞停在电线上的数不清的灰不溜秋的鸟,被惊得振翅高飞。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复悦池瘫倒在一片血泊中,映入眼帘的红,侵蚀了整个世界,疲惫,痛楚,还有一望无际的灰败,奔流着朝她涌来。 她的一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葬送在身后的傻x手中。 她以为就这么结束了,然而,这只是开始。 …… “宿主接档中…由于上任宿主高度违规,已强制下线,系统将重新选择……” “哔哔哔哔——” “该位宿主无生存欲望,立即进行抢救——” “抢救进度1%、2%、3%……” …… “哔哔哔——宿主生存欲望抬高0.37%、0.2%、0.37%、0.4%、0.28%、0.35%、0.49%……” 一个巨大无边际的房间里,存放着全世界最牛x最齐全的终端系统,无数个巨大显示屏,在空旷黑暗的房间内发出靛蓝色的蓝光。 各式各样的系统,跟拉家常似的,观摩着这场警报拉到极致的,生与死的抢救直播,和反复横跳的生存欲望。 这里的系统都经历过无数个宿主,帮助宿主完成过无数个任务,而今天,这些个系统全部在终端空间里亮屏,最备受瞩目的还要属,拉警报的主角——yyds系统。 面对着无数个比它高级,功能比它完备的系统,yyds机械化僵硬的女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宿主,简直快没救了。 代号yyds,是终端空间被归类为强制bedend的系统,在这个空间里挺招人恨的,不少系统经手的宿主都曾吐槽说在yyds的任务中被虐的死去活来。 最具标志性的事件就是,yyds的上一个宿主,因为忍受不了跟故事中的人物相恋,再被迫分开,而直接选择和人物一起赴死,双双自杀。 面对此等youjump,ijump的事件,众系统表示:yyds可真狗,有情侣它是真敢拆。 这场抢救警报足足拉了三十六个小时,众系统看着yyds的宿主生存欲彻底拉满,才意味深长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宿主。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世界的海景别墅中。 蓝风铃的香水味断断续续飘了过来,涌入鼻尖,味道柔和的沁人心脾,少女挺翘的鼻尖上蹭了一点血,仿佛雪中一点红,十分妖艳。 长长的发丝零散着盖住了少女白皙的面颊,遮住了方才的羞红。 如果这人的心肠没有这么黑的话,殿殊想,把她留在家里应该还是挺养眼的吧。 “复悦池,如果我不去救你的话,你大概会被烧成一堆灰吧。”殿殊掐着人的脸,用纸巾粗暴的将昏睡中人鼻尖上的血迹擦干净。 复悦池鼻尖嗅到的香水味,就这纸巾的味道。后来她被粗暴的弄醒了。 进入眼帘的人正跟她横眉冷对,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她……不是被撞死了吗?! 陈锦绣呢? 车呢? 她这是在哪儿?面前这个人是谁? 她想出声问,但这一瞬间,所有东西都定格了,她突然听到周围一圈360度的冷器质感的机械女音,一字一字十分缓慢的往外蹦,这种感觉就像3d音效一样。 “哔哔哔——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复悦池愣神了好一会儿,浓密的长睫在冰冷的空气中抖了抖。 神特么的连接…… “连接完毕——”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yyds,终端系统年龄年,系统性别女,类别强制be,服务宿主数3080069位,五星好评率0.0717%,受喜爱度0.319%,受憎恨度102%……” 复悦池:…… 她傻眼了,有人能来一棒子打醒她吗?这跟个3d卡碟似的女音播报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 系统?这傻x系统还对她自报家门?甚至连五星好评都出来了。 救命! 她还是死去吧,太吓人了。 “哔哔哔哔哔——检测到宿主生存欲望呈直线式下降,系统将自行启动抢救功能——” 复悦池:? 什么玩意儿?! “抢救功能紧急开启——” “金钱、地位、权利,男朋友,所有选择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yyds,宿主唯一的姐,专业服务五十年,永远free不收钱……” 复悦池以项上人头发誓,要是这个自称yyds的强制be系统是个人型机械,她能当场徒手把对方拆的连渣都不剩。 yyds一字一字播报的语音,就像信号不好似的,慢的要死,听得人脑壳疼,令人心里急躁。 况且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五十秒能说完的话,对方非得花两分钟,她磨着牙急得只想踹人。 “狗屁系统,唱得什么鬼玩意儿,跟个2g网似的。”心里腹诽了一下。 鬼系统在腹诽结束的下一秒,停止了拯救式的洗脑,开始警报大作:“哔哔哔——检测到宿主暴力值呈直线式飙升,系统将为宿主启动压制功能……” “压制功能紧急开启——” 看样子是担心宿主临时暴走,这回yyds的机械女音稍微比之前快了些许,但同一时间,一个巴掌也快得带起了一阵风,狠狠落在她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简直震惊了复悦池的三观。 她被打得偏过去脸,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生理性眼泪都要被这一巴掌给甩了下来,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会儿后,她才后知后觉用舌尖顶了顶腮,咖啡色的眼珠微微眯起,眸中闪现阴狠不悦的暗芒。 好一个yyds! 从小到大她都很少挨过打,几乎没有被甩过脸,唯一一次被扫到脸,还是在高中时期。有个男同学跟她抢男朋友,最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把人堵在学校旁边的小树林里,毫不留情地按在地上打,殴打过程中被人不小心甩了一巴掌。 曾经的昔日辉煌,拿来跟现在相比,两者简直不相上下。 复悦池心气儿高,自己被人锁着腰活活撞死,死后又绑了一个傻x系统,这系统时不时发神经一样在她脑袋里,一个字一个字乌龟一样往外爬,到现在莫名其妙被人甩了脸,算是脾气再好的人,都要该忍不住踹人了。 而且,她的脾气是非常的不好。 复悦池整个人都被狠狠刺激了一把,浑身的尖刺都要蹭蹭冒出来,电光火石间,她刷地向甩她巴掌的人扑了过去。 她义愤填膺,动作快的出奇,双眼通红的模样竟有几分昳丽逼人,此时她要是能照一下镜子,一定会赞叹自己此刻的媚眼如丝。 对方被她扑倒在地,眸子微眯,隐隐透露出不善, 复悦池惊于对方露出的表情,愣了一下。只一个晃神的时间,她反而被对方从床边扑到在床下,后背撞在地上的白色毛绒针织地毯上,虽然后背不怎么疼,喉间登时难掩一声闷哼。 隔着地毯,复悦池感觉腰被这这突然出现的人给撞断了。 “f**kya!”她垂下脸,半边脸皮肤白皙细腻,另半张脸红彤彤的一片,甚至有点微微发肿。 自小她家里人从小就说样貌周正生的精致,七八岁时小脸圆乎乎的,大大的眼睛,喜欢穿着时尚的洛丽塔裙子,打远处瞧就个芭比娃娃一样。后来女大十八变,她温吞的性格越来越叛逆,喜欢的东西也越来越偏极端化,后来爱上了狂野的重金属音乐,和速度与激情并存的山道赛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喜好问题。 她圆呼呼的外形逐渐被剥削,渐渐变得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眉眼狭长,不管是正视别人,还是低垂眉眼,都自带不屑和挑衅的意味,淡薄的红唇一翕一合间也充满了无限的撩拨,和拒人千里之外的薄情。 家里人越看她越觉得小时候的温吞就跟做梦一样,现在脾气暴躁阴鹜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海景别墅中,复悦池一手掐着对方的脖子,一手照着对方的小腹下落拳,但还没打到对方,对方就已经飞速劫住她将落下的手,随后腰部用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对方动作十分强硬,将她双手交叉压在头顶,双腿跪在她腰的两侧,那纤细的膝关节贴着她的皮肤,传来丝丝缕缕的温热。 复悦池扭了两下腰,心里骂了一句,真tnd的出了鬼了,这人…… “别动!”对方像是故意的一样突然收紧了膝盖,紧紧贴住她的腰,俯下身靠过来,鼻尖停在了离她两三寸的地方,红唇轻启吐出一口热气儿,喷在她脸上,“后背都擦伤了还不老实?是要我用玩具手/铐铐着你吗?” 2、acedia02 “我不想跟你玩s*m!” 复悦池忍不住翻了白眼,气急败坏的喘着气,傲人的前胸在对方火热的注视下,上下起伏着,节奏有些凌乱。 对方嗤笑一声,落下的视线既邪魅又灼热,十分烫人,复悦池被看得莫名有些毛骨悚然,但又不知道对方具体在看什么。 随着对方目光的落点位置,等具体看过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穿的衣服是有多宽松。 也许是因为原主人公生病的原因,她身上套着的衣服是医院最普遍的那种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这种病号服没什么优点,要说可以称得上优点的,那就是它很大。 复悦池的身形虽然高挑欣长,但衣服的号再怎么大,也大不过病号服。 所以这样大号的衣服罩在她身上,随便拉低一点点,就能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肤。 复悦池垂下眼帘,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胸前,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没入在衣襟深处,露出的可见的是一片吹弹可破的雪白皮肤。 仅仅只是这些,也足以诱人。 对方目光滚烫,复悦池瞬间气红了眼,挣了两下,抬腿屈膝顶向女人小腹:“看你娘的看,我戳瞎你的眼!” 殿殊一手仍桎梏她的手,另一手往下探,恰好按住她上顶的腿,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眼中,眼底酝酿起风暴,风雨欲来。 “不听话。” 殿殊垂下头,耳边的一缕卷发垂下来,稳稳落在她胸前的皮肤上,像是落在宣纸上的狼毫,随着对方的呼吸荡漾着,一弄一划的,带起了阵阵痒意。 痒得她应激反应一样浑身颤栗,她深吸一口气儿,紧闭着眼睛,几乎咬牙切齿地仰起脖颈,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这副克制隐忍的模样,像只兀自将自己送向猎食者面前仰起下巴的猫儿一样。 表面柔软温和,实则暴躁凶狠。 她干涩着嗓音,斥说:“滚下去!” 殿殊一动不动,静静瞧着身下人气红了脸,明明特别生气却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毫无反手之力,片刻,殿殊不禁然笑出了声。 复悦池眯起眼睛,欲言又止。 殿殊阴柔的浅笑一闪而逝,迅速变成了肆无忌惮的挑衅,挑着黛眉无比嫌弃:“就你这种货色,给你目光都是便宜你。”说完,掐着复悦池的下颚,凌空拉起来,凑到她耳边,嗓音柔软,语调慢条斯理却极其羞辱地说,“往日勾引不是挺来劲儿的吗?怎么?现在我人都送到你面前了,不来引诱让我睡一下你吗?” “睡你妈!你也配!”复悦池低声骂道。 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勾引她? 小说中人物做的破事,不要甩给她好吗?! 现在的情况真是做tmd的青天白日梦,复悦池真想甩手走人,遇到的系统是个傻x,遇到的女主也是,一个两个的都是不正常的生物,她要再呆下去,估计也跟疯子差不多了。 “我不配?那谁配?”殿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手下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对方的手腕捏碎,她嘴边扬起一抹笑,意味不明地说出一句话,“需要我将别墅的监控甩在你脸上吗?复大小姐。” 复悦池:…… 他妈的! “狗系统,出来!”她在内心狂飙脏话。 忽然……机械女音一顿一顿的炸响了。 看来真如她所想,内心的发声是可以连接到这什么系统的。 “哔哔哔——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连接完毕——” 机械式女音最后一字刚落,这个房间内的一切场景突然全部定格。 殿殊维持着俯在她身上的姿势,纤细有劲儿的双腿贴在腰侧,一手压着她两个手腕,一手扶着她抬起的右腿外侧。 复悦池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姿势,有一种这人随时都能倒在她身上一样。不管倒不倒,但这姿势本身就透露出一丝危险,让人十分膈应。 她动了动身体,趁系统将世界定格时想把手抽出来,结果抽了个寂寞。 这个女主的模样和体型,看着并不像是个练家子,但她力气大得惊人。 试了好几次都能没有成功,对方的手就像个铁锁一样,锁的非常牢固,凭借挣扎根本打不开。她又试着动了一下腰,腰部用力让双腿夹着对方的腰,用一个巧劲儿,将人扭翻在地毯上。调换位置后,她卸掉了一部分压力,很轻松就从对方手里逃了出来。 她理了理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坐回床上,心绪非常复杂。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秋后算账。 “说说吧,你这个什么yyds系统,为什么要把人物的名字弄的跟我的名字一样!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还有,你听没听到刚才这个女人污蔑我,说我勾引她?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先告你侵犯我姓名所属权,然后再告她侵犯我的个人名誉。” “哔哔哔——” 系统女音“哔”了几声后,就没了动静。 复悦池怀疑这系统可能是只具备检测和修复功能,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鸟用。 然后就被打脸了,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后,那正常2g网延迟的女音终于有了动静。 “宿主请稍等,系统正在为您转入疑惑问答环节,该环节消耗主角好感度1点,宿主剩余主角好感度6点……” 复悦池:……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p话。 “给我换个真人行吗?我想一脚废了你。” “哔——问答开始……” 复悦池现在还不熟悉yyds系统的各项属性,再听到这突然变得异常流畅的女音后,那急不可耐的暴躁,终于有所缓解。 “能说人话?早说啊!”她斥道,“之前是干什么吃的。” 终端空间中的系统,在各项功能之中,还有一种隐藏的附加功能,就是当宿主积分达到一定额度之后,可以解锁系统的各种造型。造型就譬如头上的发饰,穿着的服饰,花里胡哨的配饰等等,更有甚者可以斥重金购买yyds的声音,灵魂,以及面貌。 不过这些东西唯一的弊端就是会在宿主更换时,装备全部清零,相当于重置。高端局的玩家,重回新手村,就像一朝回到解放前。 除此之外,系统说话的声音和语速在进入问答环节,或者某些特定环节时,会根据系统对宿主的重视程度,从而改变某些态度,这就譬如该是甜美的时候就不能冷艳,平心静气时不能进行冷嘲热讽。 yyds作为虐过无数宿主的怨种系统,它一向对宿主都比较珍惜,而这回绑定的复悦池,简直是在游戏还没开局前,更死死拿捏住它的七寸。 见过宿主生存欲望跌破1%的吗? 帅哥美女不要,财富权利也不要,就偏要去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厌世的人。 yyds照顾到复悦池的脾气,把语调调至一个特别温柔的程度,甜腻腻地撒着娇:“亲亲宿主,您有什么问题吗?小系统在这里,所有问题都可以为你解答……啊!您问的是主角的名字吗?宿主请您不要生气喔!其实是这样一个情况……” 若说刚才,复悦池脸上还能有点表情,那现在几乎是彻底阴冷地拉下来,手攥着拳,骨头挫得咔咔响。 yyds自以为温柔的,惹人心疼的女音,在讨饶撒娇方面的确是能拔得头筹,但忽略了最根本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对象。它要是对着个男宿主说,对方多半会心软,说不定能立马拜倒在石榴裙下,可惜复悦池不是个男的。 她特别讨厌矫揉造作的女孩,尤其是说话嗲里嗲气的,一听到这种语调就深恶痛绝。 这若是对别人说,被她听到那倒也还好,姑且能忍。 但这人要是对着她说的,那么抱歉。没扇对方几个巴掌,就已经证明这女人嗲的还不够到位。 yyds四舍五入算是个神仙系统,终端空间中的所有系统神仙打架,在接人待物方面都秉承着,认真周到,能精致绝不凑合凑合,能真实决不3d等相关理念,所以对服务这块做的特别优秀,因为它们要不断地收获五星好评,用来挣钱。 对此,yyds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 由于系统自带仿真模拟功能,所以复悦池听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声音,最厌恶的语调,360度全方位对她进行非常周到的,无可挑剔的详解,她难受的简直要把银牙咬碎了。 复悦池面露狰狞,克已地等待系统解释完。 那声音突然卡了一下,尖锐的警报声,如惊雷一样在这房间回荡。 “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98.7%、悲伤99.96%、自杀100%、解救指数0.001%……” “系统紧急启动中断连接功能,3秒之后退出场景。” “场景退出成功……” “存档选项:否!” 3、acedia03 什么玩意儿? 不等复悦池反应过来,周身的景象非常向后倒退,风从温暖的房间内疯狂撤出去,飘扬的窗帘以一种倒放回归到原来的姿态,而经历着从没体验过的九曲十八弯过山车式的快速,灵魂早已跟不上身体的脚步,但思绪清明到无以复加。 复悦池心想,她可能要从一个时间段跳到了另一个时间段里,从现在重回过去。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狗系统,让我……”死…… 话还没说完,突然右肩突然一疼。 喷射四溅的鲜血飞撒在虚空中,星星点点的血液落在复悦池那白嫩的脸颊上,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疼,让她的感官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大半个身体都麻了,只能感觉身体某处有一个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周围的场景以缓慢的速度往后头倒,随着惯性的冲击她整个人都往后摔,在即将接触地面时,有人飞扑过来,狠狠抱住了她。 复悦池一时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肩膀突然中枪,更一时忘了那个狗x的系统,脑子里只有一个徐徐的念头。 这人的味道,好像……在哪儿闻过。 夏日焦灼的太阳,清风轻柔拂过飘窗,窗柩外飘进来的是清清浅浅的花香。 意识彻底消失前,耳边传来一道些许微熟的女音,这个女音并不是在喊她的名字,而是冰冷的呵斥着什么:“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我要告到他下半辈子老死狱中!” 这是谁啊? 能不留余力接住她,却又好像跟她不大相熟。 剩下的问题没来得及想,复悦池已经疼的闭上眼睛,直接昏死过去。 没过几秒,那要人命的疼感就又消失殆尽,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很长时间,她的意识像是回归到了一种虚无,所有的过往比夜晚流动的风还快,她从脑海深处看到了鬓角斑白的父母,看到陈锦绣那狰狞可怖的面庞,看到了一个倒在鲜血下的人。 有一刻,她在想这是谁呢?这么羸弱,躺在地上的身体这么淡薄。 原来这正是她自己。 复悦池吓的快速睁开眼睛,极速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水味,让她整个魂都重新复位。 扫视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这座海边别墅里,头脑如遭雷劈一样痛。 / 刚才发生的枪击事件如假似真,她咒骂一声,心想妈的,这疼痛都是一比一还原,连耳边的嘶喊声都像她某个熟人。 还没将一切搞明白,之前把她压在身下的殿殊突然走过来,脸上带着抹讨打的讽笑,伸手钳着她的下颚,左右掰了两下,看着她的眼睛,笑得仿佛很是开心。 殿殊调笑说:“呦,醒了呀?事干的这么漂亮,死了可就不好了。”片刻,她俯下身,凑到她耳边,阴阳怪调地,“复悦池,如果我不去救你的话,你大概会死无全尸吧。。” “不想救就别救,谁稀罕似的。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救我你也配?”复悦池讥笑两声,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跟人说话她都是和声和气的,在复家其实她的脾气也算不上太差,她妈总说她恩怨分明,分得清是是非非,但又跟团雾似的,没有个立脚点。对别人的事没多少关注兴趣,但对自己的事却格外大开大合。别人怼她,她要怼回去,别人夸她,就给与微笑,漂亮话说的再假,也要把触逆鳞的地方不动声色地还回去。 后来这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她妈走后,再也不会喜形于色,所有心思都自己沉在心底,什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明面上不怎么计较,私底下却不忍着,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讨回来。 总得来说还是跟以前没有多大区别,但其实区别还又挺大。 今天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还是挺出自己意料的,毕竟明面上怼人,还是发生在好几年前。 大概真是这傻系统和这个女主,撬动了她防御塔的一角,把她惹急了,令她有点破防。 而这话却让殿殊愣住了,过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 心说昔日这个娇柔乖软的女孩,怎么会变得这样脾气暴躁,还怼上她了,今天太阳可没打西边出来。 难不成……复悦池这小sao货是被绑匪给吓傻了? 殿殊意味隽永地勾指,挑起复悦池散在肩膀上的头发,用指腹捻了捻,意味不明地说:“如果不是我先找到你,你早就死了,复悦池,但凡是个人都得有点良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复悦池冷笑出声,嘲讽意味十足:“收收吧。你pua谁呢?” “我是跪着求的还是趴着求了?”她从调整了一下身后的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表情厌恶地抽回自己头发,从床头摆着的水果盘里,摸了插在苹果块上的水果刀,对着被对方捻过的地方就是狠狠一割。 “要是都没有。麻烦你回去反思一下,为什么你偏偏就找到我了,是你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嘛?”说完,她微笑着将手中割下来的碎发捏到殿殊手前。 殿殊眯着眼,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准备接,复悦池忽地吹了一口气。 条顺黑亮的碎发便如风中残叶,四散了去,不少落在了床上,少许落在那掌纹清楚明晰的掌心,尸体横陈,昭示了主人对触碰的厌弃。 复悦池对上对方阴鹜黑沉的目光,肆无忌惮将水果刀拍在桌子上,指着房门的方向,声音清亮地说:“没事就滚吧,我要休息了。” “胆子不小啊,你跟我下逐客令?”殿殊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挑衅,手在复悦池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已经抬起来了,但迟迟没有落下去。 天知道,她居然从复悦池仰起的脸上看到了以前从没有过的傲娇、矜傲和嘲讽。 她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面前这个人被不知名绑匪绑架到被解救,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被救回来后,她的性格就跟长相一样,女大十八变,前后的反差极大,现在十分暴躁。但也难怪,谁经历过被绑架,大概都要有所变化。 殿殊深深看了复悦池一眼,沉声说:“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换别人早把你扔出去了。” 复悦池借着光,翻弄着指尖,头也不抬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是不是要谢谢高抬贵手了?” 殿殊嗤笑一声:“你这张嘴可没上保险,再挑衅别怪我抽你。”说完后,不想再多做纠缠,瞪了对方几秒,就摔了门出去。 人走后,房间一下子就安静的针落可闻。 这栋海景别墅采光极好,盛阳穿过飘窗进来,落在被子上暖洋洋的,照的人骨头松软,恨不得连睡几个小时的觉。 复悦池刚醒没多久,精神头还留有不少,身体养被子中缩了缩头枕在枕头上,手摸了刚才削头发的水果刀,用左手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一下长短,又用指腹试了试刀锋。 她低着头认真思考的模样,再加上手上的动作,看着就像在思忖如何杀/人分/尸。 房间里沉默了大概四五分钟,她才将刀抵在洁白的手腕处。 只须臾间,yyds的声音骤然响起:“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你为什么这么想自杀?!” 没有特殊的警报,没有拉满的360度全方位嗲声嗲气的女音,也没有老汉拉车一卡一卡的机械音。这大概是最正常人说话的声音了,而且这声音是清清冷冷的女音,有一点点高处不胜寒的御姐风的感觉,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音调也饱含正常人应带的情感。 这回怎么听着有点舒服啊,复悦池心想。 “是我给的诱惑还不够吗?”yyds系统突然叹息了一声,它十分想不通,“如果连金钱权利都诱惑不了你,那是不是只有感情才能让你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复悦池想了一下,说:“大概都不行。” yyds问:“为什么?我这个高智商系统,真的很难理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复悦池说,“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 4、acedia04 yyds沉默了,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它想说我只是终端空间中很普通很平凡的一个系统,为什么抓着你我不知道,但遇上你一定是我这个系统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我的每一任宿主都格外好骗,她们不会只想着死,她们都对爱情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虚幻的爱情观就像那些在终端空间中总觉得自己能一夜暴富的系统一样,她们对超预期的东西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期盼,然而你跟她们并不一样,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真的不是脑子被门挤过吗?还是你在面对我这个强制be系统害怕了认怂了,亦或说你个人有什么情感障碍,难道是抑郁症? 以上的这些话,它真的很想甩在这个悲催宿主的脑门上,可恕它胆子小,它不敢说。 毕竟人家可是拿捏了它的七寸。 复悦池也不着急问,她坐起身放下手中的刀,拿起果盘里的苹果用蓝白条纹的袖子擦了擦,凑到嘴边啃了一口,嘎嘣脆。 苹果是带鲜明条纹的红富士,咬开的瞬间,汁水就迸溅出来,腻腻的甜。她就喜欢吃这种脆的苹果,原因大概是能练牙口,和补充维生素。 “苹果不错啊,你要来几个吗?”复悦池嚼着苹果,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们在说正事,你正经一点好吗?”yyds声音带着几分愠怒。 复悦池不急不缓地咬了一口苹果:“那你倒是说啊。” yyds停了很久,想来想去才解释起来:“是随机的。举个通俗点的例子就是我与上一个宿主解绑后,我需要按一个按钮,是按钮了选择了你,所以我才绑定了你。”但实际的一个情况是,它的上一任女主陈锦秀让车撞了复悦池以后,它为了方便直接选择了距离最近的现任宿主,也就是倒霉的复悦池。 “哦。”复悦池意味深长地咬了最后一口,将吃完的苹果核扔在水果盘里,话音一沉,“既然是按钮选择了我,那你让按钮来找我,你马上跟我解绑。” yyds为难道:“不行!” 复悦池一听就急了,忙问:“怎么就不行!你干什么吃的?” “因为现在的模式已经被锁定了,这相当于进了一间小黑屋,必须完成任务才能退出。如果强制退出,宿主会受到惩罚的!”yyds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下去,“我自认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优秀系统,所以现在无法满足宿主的请求。” “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我在乎惩罚吗?” 真是服了你这个宿主,有惩罚你是真敢上。 yyds腹诽完,只得说:“该模式下,场景无限重置,并且不消耗系统内存。” 一句话,两个重点。 要是场景可以无限重置,那她死不就是死了个寂寞?死完系统重置让她复活,她再死,系统再复活,循环往复,无穷尽时。 这还得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狗系统从头到尾无需损耗,弄来弄去,系统一点亏没吃,而她反而会被白嫖各种悲惨收场,花样百出的各种出丑。 复悦池脸瞬间垮下来,神情恹恹:“你可真狗。” 现在完全对自杀没什么大兴趣。 见状yyds语调带着点小得意:“感谢宿主夸奖。” 复悦池:…… 她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yyds后来旁敲侧击问了好几个问题,句句不离她为什么会想要自/杀,直接给她问烦了。她不说是因为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yyds没提自己都快要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什么生存的动力。 实话实说在陈锦绣疯魔一般抱住她,让车撞过来的一瞬间,万分感激是涌上心头的。而且当时她可以原地不动,但是为了表现的正常一点,又不得不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世事有很多不得意,活的时间越久就越是麻木,她都快要分不清各种情感,只是觉得活着就是原罪,所以到死前的那一刻,连那种虚假的表情都让她万分厌恶。 yyds是一个系统,但也没有先进到可以看到人的表情,所以并没有发现宿主的分神。 复悦池一边厌恶地看着某处,一边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手指。 心想她永远都要这么孤寂么。 而yyds正在用清冷舒缓的女音,给她介绍了现在的详细情况,抑扬顿挫的,介绍的十分投入。 然而听者思绪乱糟糟的一团,偶尔听那么几句,却也十分聪明的将信息很快融合成一条清晰且条理的主线。 据yyds说,现在这个世界是上一任宿主跟它解绑前,仍然无法攻破的这个剧本,这个剧本拥有让无数终端系统在禁与不禁之间来回横跳的大名——《闪开,女神操~我》。 最后还是上了禁书榜,但没有封禁。 这名字乍一看,就知道是剧情俗套,毫无亮点,文笔小白,还总在黄文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剧本上架到系统的终端时,书名后面还缀着一颗爱心,简直不要太异样的沙币,然而抛开后面的爱心,这书名还是怎么看怎么黄里黄气。 原以为名字已经很黄,但一看内容。 读完该剧本的系统,和主要负责审核小说是否能上传到终端系统的主审官都沉默的开始后悔。 对不起,黄早了。 而被分配到主攻此文的yyds也是目瞪口呆,在终端空间中,原地表演了一个0k/s的断网宕机。 而宕机的原因则是黑屏了、中病毒了。这病毒还是因为浏览黄s内容。 事态严重到终端空间中发生了一个堪称诸神诘问的问话。 yyds则议政言词地向主审官说:“为什么把这部小说上架!你是想玩死我吗!看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常的书名,你们怎么做的审核?” “那天夜色太暗,没戴眼镜。况且yyds你不会死,你宿主大概也不会,毕竟……”毕竟车也不多。被告人主审官语音很小声,几乎低到尘埃里。 复悦池想这个主审官如果有手,一定会很心虚地摸着鼻子。 yyds说完这个不着调的往事,很快反应过来不小心透露出这个剧本最大的弊端,连忙将语调拔高。 yyds:“亲爱的宿主你真的不知道,当时你的系统是多么牛逼,居然能当着那么多系统的面,去质问主审官!那可是任何系统都不容易接触的存在!” 就这语调中,复悦池毫无疑问听出了yyds的神飞色舞,手舞足蹈:“你好像很骄傲。” yyds得意地说:“是你不知道,就是因为那次,让我一战成名!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事,但起码我算是火了。” 复悦池:…… 这剧本里有一个老梗,不论放在多久都依然备受追捧——狗血剧情,替身文学。 替身文学替身文学,而她复悦池正是那个替身(后期)。 复家和殿家是几代相交的世家,在豫城都属于名门望族,地位斐然,商业交易攀枝错节,几乎不分彼此,甚少人可以撼动。 这也就像复悦池对殿殊的感情一样,无人可以动摇。 然而感情永远是最让人捉摸不定的存在。 复悦池的情,始于勺舞,动于碧玉,殁于桃李。 复悦池过二十岁生日之时,复父给她办了一场生日宴,请了很多豫城的名门望族,到场人员不乏跟复悦池本身交好的上级名流、歌坛新贵,和影圈好友。 其中,殿殊更是受邀之列。 情几乎是殁于那一夜,复悦池本想在生日宴时表白,于是提前命下人将玫瑰花铺满后院,特别定制属于殿殊名字的烟火被播放在后院的围墙边,旁边蹲着下人随时等着麦克风响起,然后将脚边的烟火点燃。 最漂亮高级的礼裙配上最高贵惊艳的美人儿,几乎所有人都在赞叹复悦池诱人漂亮,向她提前祝愿,断定她对殿大小姐势在必得时,她们跟着复悦池的脚步去到了殿殊之前呆的地方。 那一夜,复悦池备好了定制的戒指,和对方最喜欢的蓝风铃,看到的却是复折菡和殿殊在一起。 二人甜蜜相拥,深情地接吻。 在复家后院,在立有爱之神阿佛洛狄忒雕像的喷泉前,众目睽睽,望舒当空。 后院满地红艳艳的玫瑰成了别人的踏脚石,自此复家千金复悦池颜面尽失,被自家的收养的养女抢了女人,这个事实摆明了说正牌千金还不如个孤儿。 复悦池的表白哪怕筹备的感天动地,哪怕再准备精心,感动的也只是她自己。从头到尾,不可否认,殿殊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复悦池,而是复家以前收养的一个孤儿院的孤儿——复折菡。 复悦池的从没想过自己能被一个孤儿给撬了墙角,并且这个孤儿还是自家养的,这口气咽不下去,于是展开了报复。 剧本是从生日宴会开始,报复阶段是小说的高潮,后期报复失败,最后以没能抢回殿殊为小说结尾。 “亲爱的宿主,现在剧情正是报复时期哦。”yyds笑说,“果不其然,跟小说一样呢。” 复悦池:…… 所以呢?然后呢? 这本小说写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复悦池:“那作者为什么要写这个出来?总得给个立意吧?” yyds想了一下:“主审官又说过,这篇文虽然缺点雷点多的数不胜数,但优点就是立意很好——坚持不懈方得始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她最后都没有得到殿殊!”复悦池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剧本结局和立意不一样,那很有可能是这剧本烂尾了。 “剧本没问题啊。”yyds理所当然的语气,“宿主和殿殊没有在一起,所以宿主才能努力让自己和殿殊在一起,然后分手啊。” 复悦池:…… 5、acedia05 好吧,也许是她孤陋寡闻,自己竟觉得狗系统说的完全没毛病,竟然让人有一种很爽的感觉。与其说yyds是具有强制be的傻x系统,还不如说是一个复仇系统。 没想到的是,以为剧情刚开始,结果剧情已经过半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催。 yyds意味深长地小声透露:“其实在这报复的阶段,宿主和女主间发生过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增进了些感情,后来宿主的角色太作了,然后就……虽然这段后面作者省略了一万八千多字,不过我们众系统还是能脑补出来。” 复悦池神情淡然:“怎么?” yyds这话说得有些朦胧感,估摸一猜好像还挺带劲儿,总之恩怨情仇光用脑子理是理不清的。复悦池一时间还不知道系统到底再指哪方面,直到yyds机械式的语音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作者把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从轮胎写到门把手,从玻璃窗写到方向盘,从排风口写到真皮垫,好一个艳而不淫/色不露骨的小h书!”yyds啧啧称奇,骄傲地说,“不愧是上过终端空间禁书榜前十的小说,这个作者有h她是真敢写啊!” 复悦池身体突然僵了僵,耳边似乎有一辆咆哮着发出声浪的跑车噌地一声呼啸而过,足足让她沉默良久。 “我……我的这个角色戏份需要上床吗?” “需要啊。” 胸口瞬间滞了一口气儿,堵的她有些窒息,她看着不知名处柔软的声线带着几分僵硬:“那我是女主,还是?” yyds嘻嘻地说:“宿主就是这个剧本里大名鼎鼎的女配哦!” 大名鼎鼎的女、配?! 她这么漂亮一个大美女,复家正牌千金大小姐,身价千万到头来还要给一个孤儿做陪衬? 原作者你到底是在侮辱谁?! 《闪开,女神操~我》不是名副其实的替身文学吗,既然原主复悦池是替身,不应该写替身跟女主的情情爱爱恩怨情仇吗?想到此处,复悦池突然一顿,眼睛放大几分。这书……不会是为了写h而写的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管逻辑如何混乱,主线如何乱七八糟都不会影响作者开车,纯纯一部为了爽而爽的小说。 复悦池电光火石间猛地拿过放回桌子上的水果刀,抬手就往手腕上割。 哔哔哔哔哔哔—— yyds的反应快的超乎想象,警报在一秒间就拉响,声音犹如闪电骤降在复悦池脑海深处,刺得耳膜震震生疼。复悦池难受地闭起眼睛,握着水果刀的手动作不稳,锋利的刃口徘徊在手腕间。 “宿主冷静啊!” 你他妈!复悦池脸色阴沉,闪着冷光的刀刃在触及细腻皮肤的瞬间,门嘭地被人从外面“嘭”地一声暴力推开。 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也带着刀尖一抖,直接在白嫩细腻的皮肤上切开了一道小口,殷红血珠伴随丝丝缕缕的疼痛直接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儿。 皱着眉头看向放门口,就见殿殊目光阴冷得有点瘆人,怒气冲冲地审视她。 yyds已经无视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机械心脏被那伤口骇得怦怦乱跳,急促促道:“靠靠靠!你刚才不会真想godie吧?乖,听本系统的话,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及手腕。” “毕竟手腕,它是无辜的啊!” yyds带着哭腔发出怨天怨地的声音,或许是过于害怕,这声音出来后居然带有老式磁带卡了一样的电音。 面前殿殊气势汹汹,耳边yyds让她耳膜嗡鸣,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先顾哪一边,最后她还是直白地盯着门口的殿殊,微微眯起眸子。 豫城诸多名媛公认的最漂亮的眼睛要属复悦池,是最标准最典型的凤眼,她的眼睛天生的漂亮,从眼角到眼尾有一道流线型的弧度,微微外翻的双眼皮,眼尾处微微上挑。 剧本的作者曾经这样描述的,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殿殊总能在她不轻易的目光中,看到一团星星碰撞摩擦后的单纯,直白的火热,犹如滚滚红浪让人触目微顿,如果维纳斯也曾动情垂怜世人,那看向爱人的目光相必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时间易逝她又等要多少年,才能看到她目光一如从前。殿殊回味过不知多少次,却再也见不到了。只因那团火消失了,她看向她的目光只是面对事不关己的路人。 如果在不清楚自己是女配时,复悦池对殿殊的感觉是厌恶至极,那知道之后,她就是厌恶加痛恨 复悦池甩着一张脸不耐烦地问:“有事?” 殿殊没有动作,似乎没料到对方态度还是复家大小姐的性子,依然强硬,她冷着张脸深吸一口气儿,随后单手将门关上,落了锁。走到复悦池面前,将手里的一份合同狠狠摔在这张惹人疼爱的脸上。 一份合同,二十四张a4纸,哗地一下散了开来,纷纷扬扬飘落在床上。 虽然合同应该没啥问题,但打到她脸,这问题就大了。 一头雾水的复悦池心里无端蹭地一下怒气隽永,刚要发作,就被殿殊猛地钳住下颚,强迫抬起头:“复悦池!”她凑近一字字道,“你是疯子吗?” “滚!”复悦池当即惨叫了一声,殿殊捏着她的下颚捏得太疼。 她手里还攥着把刀,要不是顾及这是个人,早一刀捅上去了。她把刀扔到一边,挥手直朝对方脸上扇过去,还没碰到对方皮肤,就已经被单手掼得整个身体仰倒在床上。 殿殊自上而下俯视她,眼睛里像是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几乎是烧红了眼。 他妈的什么仇,什么怨?复悦池瑞凤眼红的渗出攀枝错节的血丝,连忙拳打脚踢挣扎起来,但效果不是很好。 “放开我!发什么疯?” 殿殊更是加重了力道,磨牙吮血一般:“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复折菡是你妹!是你妹啊!纵然是你们复家领养,但好歹是一个活人,一起生活过这么多年,你当真是连一点情亲都不顾吗?” 复悦池双脚并用去踹殿殊,手掰着下颚处的手,气得脑袋差点窒息晕厥过去。 是这合同出问题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合同,她甚至都没看一眼! “你是有病吗?”复悦池挣扎着,柔软的黑发在枕头上揉成一团,双颊被捏的染了红霞,她的眼睛依旧好看,此刻却因为疼痛而染上雾蒙蒙的水汽,不仅不惹人反感,反倒更显得漂亮诱人。 “什么合同我不知道,!放开我!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 如果她没记错,复殿两家虽然是多年至交,可再怎么说也不到动手的地步,难道这期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是被漏掉的吗? 最重要的是女生打架不都是薅头发抓脸吗,这个死女人怎么就知道捏下颚! 复悦池感觉下颚骨快要被捏碎了,双脚用力蹬着殿殊,因为没有下床,身上还盖着医院的被子,如果要想踢到殿殊首先要把被子踢掉,这个动作想达到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 殿大小姐根本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见她踢的厉害,干脆直接单手掀扔了被子,攥着她手腕拉起来,将她狠狠甩在地上。 一阵眼花缭乱,她人就已经很地板贴了个照面,手下意识扶着地,不料掌心一滑,整个手腕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甩起在砸在冰凉的地板上,这还是那只被刀割出一道血痕的手,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疼的她眼睛立刻沁出模糊的水雾。 小口轻嘶着气儿,人还没有爬起来,头皮骤然一紧。 殿殊一手薅着她的头发,将她整张脸拽向她:“什么权利?” 那清亮而阴鹜的嗓音冷酷无情,讥讽着:“复悦池,你是人被绑架了,不是脑子。” “去你妈的放开我,贱人!”复悦池想扭着身子拽殿殊的头发,刚才的磕碰让她的手疼的根本握不住。 这手掌上的月骨和头状骨砸碎了,她想。 殿殊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看着这双藏着愤怒的眼睛,视线落在洇湿的下眼睑处,她很少看到复悦池落泪,情.欲满载时没有,被拿枪顶着脑袋威胁时没有,现在被甩了一下就忍不住掉眼泪,可能吗? “装可怜还是会装的,看来脑子是没问题啊?” 眼泪被殿殊这话给硬生生逼回去了,她不可能让人看到她的脆弱的一面,这样别人只会认为她好欺负。 这个殿殊一点也不像她外表给别人的感觉,动手暴力又干脆,做事不分青红皂白。 复悦池想谁要是惹了她,啪啪就是两耳巴子都是轻的。 面对她的无言,殿殊欺身过来,下颚线崩的紧,露出一抹嗔笑:“你们复家人为了攀附殿家,把你卖给我时可从我这拿走了不少东西,一份协议光是年份就签了五年。你知道我喜欢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你,所以下药爬床av录像正常人不敢做的事你全做了遍以此想威胁我。可复悦池呐……我没报警抓你是我看在待我不薄的复叔的面子上,我给复叔留点颜面,给你留点脸,像你这样毫不知耻的贱人真是丢复家的脸,我可真替复叔心寒。” “之前你没动折菡一根手指头,你做的事情我姑且忍了当做没发生,现在你敢动她,就别怪我对你不择手段。” 这疯狂狠笑的面容恍若地狱罗刹,复悦池心凉了半截,感觉殿殊才是那个来报仇的。 听殿殊的话,看来还真有什么内容是被遗忘掉的,这个得问清楚。 “狗系统出来!” …… 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在脑子里呼叫了yyds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答。就在她以为yyds死机时,机械式的声音终于没有温度的响起。 “我一直在,有事就说啊!快说!宿主您一直喊,喊得本系统着急。” 去死! 耳边殿殊的还在质问她,对她动手也是动的毫不留情:“要不是看在折菡的面子上,就你也配进殿家的门?折菡的好你是一点也看不见……” 往日种种,复悦池做过的很多嚣张跋扈的事都让人恨的牙根痒痒,以前遇到就装作没看见,复折涵也总劝她不要跟之计较。复悦池是复家的掌上明珠,那可是捧在手里的,含着都怕化掉。但如今复悦池虽然不是寄人篱下,却丝毫没有依附他人该有的谦卑,甚至对一个复家昔日的养女狠下死手。两人不说姐妹情深,好歹在一起生活过这么多年,下死手,怎么忍心。 或许复悦池就是异于常人,就是这么狠的心,就是下手了,就是雇凶绑架。 殿殊皱着眉,注视复悦池的目光像是在评估这个人到底还能不能留。 就着她分神的这几隙间,复悦池在心里狂叫:“yyds快让场景回溯!” 还十分怨恨地瞪着殿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快点去死了吧。 ...... 6、acedia06 yyds并没有回她。 除了两人急促的喘息,再没有别的任何声音闯入这个剑拔弩张的氛围里,飘窗外不远处的海浪声也仿佛渐行渐远。清浅平淡的蓝风铃味道却包裹在周围,侵入个人的安全区。 复悦池心凉的开始幻想,如果有人能从大开的门口冲进来,把殿殊一把拖走就好了。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刚才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她是想要杀了她啊。这个小说的人设系统并没有仔细介绍过,仅仅是见过两次面,这个女主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坏的脾气全部显露出来,她看人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 这是女主吗?人设也太疯狂了! 不行的,她不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一定会被玩死的。这个世界观糟糕的比现实世界还要恐怖,还要黑暗。 殿殊攥着她的手想把她拖起来,好巧不巧攥的是砸在地板上的那只手,瞬息间疼的她龇牙咧嘴,着急挣扎。 明明跟她有一样纤细修长的手指,力道却是天差地别,无论怎么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复悦池声音微微哽咽:“放开,我骨头碎了!” 殿殊眯起眼,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才意味深长地松开手她的手,轻抚手掌:“碎了好啊,也让你尝尝痛楚。” 复悦池瞪着她,脸边因为被钳制过还留了浅浅的红色手指印,披散的长发也散乱开来,妥妥一副不堪受辱被欺凌的模样,脸上却写满高傲,眼神冒着火。 “我们也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复悦池已经对yyds彻底的放弃,等把这个人骗走,她就去继续割手腕,“你到底想怎样?” 殿殊捡过落得最近的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外面已经日暮西沉,远处的夕阳渐落,房间里的光也不是很亮,让人看不清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地上散了这么多张纸,只拿着一张有什么用呢? “复折涵当初逃回来,右手在逃跑时摔骨折了,以后再也拿不起画笔了,你当初一定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吧?” 小说中一共就出现过一次明目张胆的绑架,把复折涵和复悦池都绑架了。 作为女配的不满自己的心上人被比自己身份低下的养女抢走,才找人雇凶绑架以此来验证殿殊的真心,还想借机想把复折涵害死。这个计划原本设计的没有任何逻辑性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各个环节还设有备用计划。 即使百密也一疏,女配复悦池和绑匪都忽略了一个点,在复悦池的生日宴上,那个殿殊跟复折涵在一起的夜晚,殿殊曾给复折涵送出一枚自己定制的卡地亚女士钻戒,那枚钻戒里被装上了定位器。 这个隐秘的,无人所知的存在,直接让警方和殿殊在两个小时内快速追寻到绑匪一群人的踪迹,在不清楚定位器的存在下,绑匪就算有n个计划也不管用。 女配复悦池和复折涵被绑架时不是坐在同一辆车里,她发现殿殊的人追踪速度异常快时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计划遭到泄露,为了保证正常完成这次计划,她肆无忌惮指挥绑匪,将她带到豫城西边,她跟复折涵分开走。 豫城西边临近a市,两市之间只隔着一条无法估算长度的江,他们没跑到a市,只停留在这边一座已经废旧三十多年的天上人间,说白了就是夜总会。三十年前国家清扫力度够强,把午夜胸零,路边醉鬼遍地的场子端掉后,这里就荒废成了乞丐都不愿意来的荒地。只因这里发生过凶杀案,死过的人多到双手双脚加一起算都算不过来的人数。 女配复悦池从小到大都在家里养尊处优,哪里听过这些传闻,毫不忌讳的就过来了。右眼皮还疯狂的跳动。 绑匪把她带到这里,为了防止被发现绑匪还特细心地将她五花大绑。但绑匪不仅把她带到这里,还把复折涵的戒指也带到这里,鬼知道这个绑匪不仅真绑还真的抢劫。当然这也是复悦池中枪后醒来才发现的事情。 这也是yyds系统没有说的信息,这场绑架计划的绑匪被人质复折涵策反了。 “复大小姐给的那点钱算什么,不过沧海一粟,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把复悦池弄死,等我这个养女继承了复家的财产,别说几辆跑车,就是豫城市中心价比天高的别墅我也能送给你们,更何况殿家的大小姐喜欢的可是我。” “伤害我一根汗毛,你们以为殿殊会放过你们吗,你以为殿家会放过你们吗!” “只有你们做掉复悦池,我会缠住殿殊让她不再关注此事,你们可以逃往a市,等事情尘埃落地再回来找我拿钱。” 即使被黑色缎带绑住双眼,复折涵也说的掷地有声,温和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语调平和却让人心悸。因为她说的的确不是假话。单单一个复家就足以让人头疼,更别说再加一个殿家。他们被抓到一个也跑不了,现在只能听这个女人的话,秘密做掉复悦池。 于此就出现了复悦池在场景回溯里感受到的场景,她被劫匪一枪命中,好在是子弹偏移没命中要害。 而复折涵因为策反绑匪,所以被放了出来,但在回来的途中路过一条小路,脚滑摔下山坡导致右手手臂骨折,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救治,导致部分肌肉坏死,再也不能长时间持握东西。 yyds系统还没有告诉过她这些曲折离奇的事情,因此对突如起来的反水和复折涵的事情,复悦池一无所知。 殿殊不知是讥讽还是鄙夷,将她跟绑匪勾结的证据甩在她面前:“如果不是我翻你的东西,也找不到这份你跟绑匪勾结的合同吧?早知道是现在的这一个真相,我当初也不必救你。” “五百万啊,也不少了,足够那群刀尖舔血的人在豫城买套房子了。” 一句话说:真他妈的醉了。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傻*吗!谁家雇劫匪绑架勒索还签合同的?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们的雇佣关系吗? 复悦池脑中一团乱麻,擦着血迹干涸的手腕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然后呢?” 既然殿大小姐能来跟她对峙,为复折涵糟践她,不就是心里有火发不出去吗?女配复悦池买凶绑架,殿殊明明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却只能来跟她打嘴炮。如果已经把这合同交出去了,不到48小时那她复悦池就应该被提审了。 复悦池嗤笑两声,毫不怀疑系统说的女主跟女配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女配的床戏。 这本除了h没有任何营养的小说,除了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又能给她带来什么,除了显示这个小说作者的智商定位较低,又能有什么立意? 殿殊看着她的目光沉了沉,眼底蕴藏的风暴比掐住她脖子把她掼在地上还猛:“然后?呵呵,想去橘子里吗?告诉他们你才是主谋,复悦池你知道绑架要蹲多久吗?” “蹲多久都不用你管!” 又不是她计划绑架的!凭什么要为女配背锅! 复悦池厌恶地看着殿殊,伸手去捡一张落在床上的a4纸,想看看到底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结果手疼的根本捏不住,只得换另一个只。 右手除了月骨处已经发肿,脉搏处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是刚才水果刀划的,不是很深,溢出的血蜿蜒在手腕淌了一圈,远远看着像是白稚的手腕上戴了一根红绳。 被擦过也还留了不少残留的血迹。 殿殊也发现了那异样的红,薄唇微启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对于复悦池这个人,殿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复折涵以前做的心机事情多不胜数,针对复折涵,打击别人,搞权势压迫,各种让人不禁咋舌的事情,几乎统统干过。印象最深,最愤恨的事就是她在自己的酒里偷偷下药,想要拐她去酒店里春风一度,结果下边的人送药时送的急把药拿错了,最后害得她当天一整晚上都精疲力尽地在卫生间里度过。 而复悦池在回想起自己了解到的小说内容,已经不期望能以虚心放低姿态,管住脾气平易近人,克制住冷静思考这十几个字来打发殿殊,但凡小说中的炮灰没有冲动,没有做不过脑子的事,她也就能含笑九泉。偏偏这该死的女配什么做了,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复悦池深深地看了一眼殿殊,面无表情。 她知道现在这个女配的人设品行已经恶劣的让所有人都深恶痛绝,而现在的她,不过是来替女配背锅的罢了。 复悦池垂下头,黑黑的睫毛并不浓密,垂下眼睑可以看到数量有些疏散,但每一根的弧度很长又恰到好处。 不知过了多久,她仰起脸,整理好散乱的合同,言笑晏晏地说:“是我勾结绑匪绑架的又怎么样?你是想处置我?还是放任自流?基于人道主义,我劝你不如赶紧把我送去警察局让我自食其果,也好为你的宝贝心肝报仇雪恨。” 面对着夹枪带棒的讥讽,殿殊只冷笑一笑:“跟我打嘴炮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把你送到警察局,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殿殊的妻子是个勾结绑匪意图杀害自家妹妹的恶徒?” 妻……子? 复悦池如遭雷劈,满脸苍白地看着对方,呆呆地问:“已经结婚了?” 7、acedia07 “脑子烧糊涂就去洗个澡降降温!别在这给我装傻充愣。”殿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满含不悦和蔑视,她慢慢弯下腰,仔细忖度这个跟她带有合约的妻子。 “合同还有四年半,这几个月为了睡我你也花了不少心思,你已经得偿所愿地跟我结婚了,请问复悦池女士,当初绑架是为了验证我的真心吗?” 聪明如殿殊,再看到那份合同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前因后果。 复悦池冷冷地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波浪般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如果在阳光下,大概会发璀璨斑斓的光吧,披散在殿殊肩头,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她原本的皮肤就属于冷白皮,脸型轮廓和骨线饱满而清晰,所以不管画什么样的妆都精致美丽。她的唇很薄,此时涂着正红色的口红,让人没有任何魅惑的感觉,一眼看去只有沉稳,成熟,优雅,高贵冷艳的让人目不转睛。 可复悦池不喜欢。 她厌恶,痛恨,她本不该有这些情绪,可被车撞死后还要来这个小说中受罪,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深恶痛绝。 “不是。” “再说这重要吗?如果你要是有善心就请立刻把我送去警察局吧。” “老死狱中应该比较适合我,起码我能对你眼不见心不烦。” 仅仅三句话,殿殊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哼笑一声,挑了挑眉默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这该死的小说,该死的离谱的世界观。太累了,殿殊这个傻x根本不在乎她说的,什么yyds,什么殿殊复折涵,都赶紧消失吧!这个世界让人厌恶的想作呕,明明都已经解脱了,却还要受苦。 “你要是不说话就滚。”复悦池身心疲惫,指着门口,“真的闲着没事做,就去找复折涵。她应该很乐意见你!” 殿殊乐了,轻抿着薄唇:“如果你想去警察局,那你就去呗,你以为我会拦着你?”说完就甩了门,二话不说的离开了。 等外面的脚步声小到几乎没有,复悦池才舒了一口气儿倒在床上,蜷缩起身子。 不到24小时,经历的都是什么糟心事儿。 哔哔哔—— 系,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曹尼玛,你还敢连接!”看不到系统的实体,复悦池气的猛地坐起身,连带着手臂一起动作,这一动直接疼的她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如果有一把枪,她一定毫不犹豫抵在yyds的脑门上,请它吃一碗的枪子。 “哔哔哔——检测到宿主……” “再说你就去死!”复悦池骂道。 这一骂就跟圣旨似的,吓得yyds骤然噤声。 复悦池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为什么没有回溯?!你刚才死哪儿去?你知道她是个疯子吗?!她想杀了我!” “亲爱的宿主,她没有想要杀了你。”系统开始狡辩。 “你刚才都不在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想杀了我?” “她真的没有要杀你,作为《闪开,女神□□》这种种马h文,女主不可能任何坏事的哦~” 复悦池:…… “她刚才差点掐死我!”她冷着一张脸,打定了主意要跟系统死磕到底,“如果你不把我弄走,我从现在开始,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直到我死!” “漂亮的宿主,女主的诱惑力不够吗?拿下殿殊,宿主您就是豫城最幸福的女人!”系统痴狂地陷入了自己幻想。 两人大打出手那一段时间,yyds的确是卡住了,它被召回终端空间,巡查官逮到了它违规操作,所以它就被拉进小黑屋进行刑讯逼问,归根到底就是它选择的宿主不符合系统绑定规则。 所有系统在绑定宿主时,宿主生存欲望以及行动指数必须在30%左右,不然很容易造成终端空间频频报警。不仅会报警还会大概率导致完不成任务。 它找的这个宿主,由于生存欲望忽高忽低,极不稳定,被巡查官判定为三无宿主。三无宿主就无欲望、无能力、无意义,前两个指的都是宿主本人,而最后一个指的则是绑定的这个宿主没有任何用处,宿主根本完不成任务所以这个绑定是没有意义的。 巡查官要求yyds立即放弃该宿主,想要进行强制解除绑定,但yyds系统为了维护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颜面,拒绝了巡查官的要求和好心。或许是巡查官看不下去了,手下留情将yyds系统本次剧本任务的各项数据都调到最低,放它一马。 这也就单方面意味着,不管这个剧本是否通过,作为系统的它都不会有任何惩罚,当时也不会有任何奖励。 但是对于宿主而言,复悦池将无需遵守女配的人物性格和小说设定剧情线等方面的约束,可以肆无忌惮发挥自己的本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简而言之,现在的复悦池成了一个bug,一个三不管地带。 因为系统没有奖励的话,宿主也会被连坐,同样不会有奖励。yyds是一个善良可爱的系统,它又跟巡查官协商,如果现任宿主可以完成任务,能不能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巡查官在yyds系统的软磨硬泡下,勉强答应。 这一切yyds系统还不敢跟现任宿主直白说明,以复悦池现在的境遇,它怕对方能立刻拿起刀把殿殊给大卸八块。 巡查官把各项指数调低后,作为系统它已经可以使用正常的音频语调同宿主沟通,若是还跟之前那样一卡一卡的声音,复悦池想大卸八块的就不是殿殊,而是它了。 yyds溜着久违的语调,欢快地说:“想一想金钱,帅哥,美女,豪宅别墅跑车,完成剧本,想要什么有什么哦……” …… 并没有任何回应,复悦池掀了被子直接盖住脑袋,想先好好睡一觉,整理一下思绪。她已经做好了跟系统死磕到底的准备,如果系统不让她回去,她就不会再说哪怕一句话。她心里堵着气,奇怪的是她居然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射进了一簇亮光,外面月上中天,在遥远的海面上倒影出碎成一块一块的银月。 伽什海近在眼前,仔细看仿佛遥远而一望无际,深夜里海面上不怎么刮风,平平静静的,没有灯塔,没有亮光。除了月光,这边连栋别墅里的光倒成了唯一的引路灯。 复悦池动作轻缓地掀起被子下床,走到这个房间的阳台上,阳台上有闲置的小茶几和躺椅,摆了几对茶杯,都是新的没怎么用过。 她用完好无损的一只手撑在玻璃护栏上,另一个受伤的手现在已经出现浮肿,动一下都嘶哑咧嘴的疼,其实睡觉时她已经动了很多下,也许睡眠太深,她愣是没有被疼醒。 不知道是真的不疼,还是人已经麻木了。 自年幼时她就娇气的很,哪个孩子不是自己父母的心肝小宝贝,小心捧在手心里的,可生身父母走了早,自那以后她需要学会的可不止“独立自主”这短短的四个字。有一段时间,她记得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不清醒,过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担惊受怕。那时想法很简单,真不如死了算了。 人一旦有了死的念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开始幻想各种死亡的场景。跳楼可以吗,跳楼万一没跳成被人拦下来是不是还要交罚款,毕竟是扰乱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这样一想可不就得不偿失。以前她有所顾虑不敢死,真正想死想要逃离这个糟糕的世界的人,是不会说出来的。而她现在是不怕死,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夜半,远处的天空只有寥寥几颗孤零零的,分散四处,似是一盘棋都凑不出来几个子。 yyds一直注视这复悦池的一举一动,现在的复悦池整个人平静的令人后怕。她的性格太过固执,软硬不吃,更重要的是她对活着不抱有任何希望,活着只有连续不断的疲惫不堪,生活也糟糕透顶。 但是作为系统,yyds没办法窥探宿主的前半生。 复悦池看着远处的海面不知道在欣赏着什么,足足在阳台站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听着远处的海风在拂荡海面,又过了片刻,突兀的说话声让她慢慢收回注意。 “乖,听话啊……” 柔软的女音似乎是在安抚着什么,说的话竟都是些甜言蜜语。 复悦池抽了抽嘴角,这个女音毫无疑问是殿殊的。 殿殊这个人还真是会变脸,跟她就剑拔弩张,狠厉决绝,对自己的心上人既温柔又似水。想当初,女配复悦池对她的爱可一点也不比那个养女的少。复悦池主观臆断地想。 现在她是一点也听不得那两人的信息,黑沉着脸摔上了阳台的门重新躺回床上,之后下半夜的觉却怎么睡也睡不着,直熬到晚上五六点时。 期间yyds消失灭迹一般。 “算这个系统识相。”复悦池迷迷糊糊地想。 yyds通过端口屏幕看着这位睡颜如此疲惫的宿主,疑惑地“嗯”了一声,但见宿主短暂地蹙了眉,瞬间不敢出声。 8、acedia08 自从那日殿殊甩门离去后,复悦池就真成了一个没有亲爸疼没有亲妈爱的三不管人员,yyds忙着向终端空间的指挥官递交申请,准备获取现任宿主幼年时期的记忆权限。 而她名义上的妻子殿殊,本来就不常呆在海边别墅,现在负责了殿家跟复家合作的房地产项目,现在是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搭理她。 至于只听说过名字,还没见过面的复家养女复折涵,别墅内的保姆阿姨说,复折涵之前被绑架逃回来时摔伤了手臂,人现在还在医院做康复训练,每天都要。 复悦池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右手手腕处的头状骨和月骨处,慢慢拧紧了眉头。 这手受伤已经有四五天了,她竟然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晾着,大概是分心分的好,这几天不怎么关注竟也就浑浑噩噩地熬过去,一点也不觉得痛。 原本是红肿的,现在已经消肿了,手腕处那一道割伤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结痂,新生的皮肤已经露出来,跟现在肤色不相上下。 站在她面前的保姆阿姨见她一言不发,只盯着手腕出神,还以为她在为复折涵心疼,忍不住问了一句:“之前听闻少夫人您跟复二小姐的关系亲如真姐妹,少夫人问到这儿是要打算过去医院看看吗?” 她阴阳怪气的说:“复二小姐的命是真好啊……” 这位保姆阿姨姓王是本地人,老家倒不是豫城这边的。以前殿家还没落户豫城前,她就在殿家讨生活,算是一个把殿殊从小看到大的人,所以殿殊一般都喊她王妈。王妈今年将近四十多,一点饱经风霜的样子都没有,面部保养的像个贵妇一样,性格也比较温和,照顾了复悦池有一段时间。 小说中的女配复悦池一直觉得这个阿姨还挺平易近人的。 “呵。”复悦池坐在餐桌前,听着这句话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她垂头拨弄面前的汤勺,没看见保姆阿姨脸上的嫌弃。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保姆阿姨跟她一样,也不喜欢复折涵。 王妈的手艺很好,复悦池对吃的东西一般都不怎么挑,什么东西能对付着吃就不错了,现在吃的东西又精致又美味,就更不挑了,不过自从到了这个世界里,她的胃口一直大不如前。 慢悠悠喝了一碗甜汤,她才拿了纸巾擦嘴,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声:“我去医院?我去给她上坟还差不多。” 彻底擦完嘴,她站起来:“算了,今天胃口不佳,先不吃了。” “我出去一趟,你知道车在哪儿吗?”她偏过头,瑞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妈。 这栋海边别墅远离市区,两者间相聚三四十公里,没有汽车根本回不去?这边还没有站台,更别提公交车。除了是个度假圣地,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殿殊没来的这几天里,复悦池也没有闲着。 这几天在别墅里转悠了个遍,小别墅一切从简单,一共四层楼,一楼客厅,二楼是客卧,三楼是主卧,四楼都是一些钢琴房画室等,别墅院后还要一个人造泳池。 她主要看的就是主卧和衣帽间,衣帽间里面摆放衣服尺码明显不一样,应该是她和殿殊的都有,尺码大小大概五五开。 翻这些衣服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件简短的黑色夏季西装外套,口袋里不知道塞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她伸手去掏,才从里面掏出一坨网纱状的布,一抖开开看竟然是黑丝蕾丝**。 “卧*!” 复悦池吓了一跳,白皙的脸颊瞬间胀红,仿佛做错事一样捂着嘴,等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老神在在地又给东西塞回去。 过分了,这什么……不愧是□□小说,上过yyds系统说的那个禁书榜的,随便都能掏出一条令人含羞露怯的东西,就挺厉害的。这作者天秀。 这衣帽间里是如此“藏龙卧虎”,反正她是待不下去。关了门马不停蹄的跑了。 王妈见她下来如此之快,准备多问几句,她当机立断表示想去外面看看。 现在正值中午,外面阳光正盛,她回楼上换了一条黑色束腰长裙,戴着遮阳的礼服帽和墨镜,装备齐全才去到别墅前沙滩上晒太阳。看看海。 一想起这栋别墅里除了殿殊开走的那辆玛莎拉蒂mc20,再没有其他的代步工具,她就气头晕脑胀。如果想去一趟市中心……跳海吧,自己游。 她接连又回想起当初殿殊甩门离开前的露出的讽笑,和那句意味隽永的“如果你想去警察局,那你就去呗”,原来那个小贱人研究知道知道她去不了,知道她没办法去,因为这个小贱人在第二天早上就把唯一的代步工具开走了。 “去死吧殿殊,我迟早把你弄死。”复悦池穿着价值昂贵的拖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沙滩。 这个沙滩名字叫伽什海内的白金骨,名字怎么来的不清楚,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小说作者没过脑子给取得。脑子不行,格调还挺高,又是伽什又是白金,这个作者大概是想日赚斗金。 伽什海的海天一线在国内享誉盛名,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彩虹的概率极高,有的地方因物出名、有的地方因人出名、有的地方因景出名,这个地方因彩虹而闻名遐迩。 海边别墅距离白金骨连五六分钟的路程都不要,行过一段鹅卵石铺,再走过一片椰树道就能进入沙滩。 这边的有一整片别墅区,价格听王妈说一套价格大概不下一千多万,名字取的也挺耐听,别墅区名叫瀚海天城。 这别墅原本是殿大小姐想买来送给心心念念的复折涵的,岂料中途被复悦池横插一脚,先买了下来。 自己想买的东西被别人抢了,殿殊原本是要对对方发作的,她想归想,殿家不同意她发作,她就不能这么做。殿殊父母从始至终都不同意殿殊跟复折涵在一起,豪门世家追求的都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从古至今就没变过。复家的一个养女,在跺一下脚整个豫城都为之一颤的殿家人眼中,不过小小一只蚂蚁,提鞋都看不上。她也配? 殿家的旁系亲属平时跟复折涵打了照面,看其挂着复二小姐的身份,心情好了打一声招呼也就算了,心情不好理都懒得理,能让他们一众人真正放在心上的,唯有复家的真正千金复悦池。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一旦认定某种东西,想改变岂是一朝一夕。殿殊喜欢复折涵喜的了好多年,纵使复悦池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即使她再优秀,看不上依旧是看不上。 什么门当户对在她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喜欢的人,最想要的人,不过是复折涵一人, 自从复悦池那次生日宴,豫城贵圈流传最多的话题就是复悦池对殿殊的心思,很多人也都以为复悦池不会跟殿殊在一起。但世事难料。 生日宴过后的第三个月里,复家成功拿下豫城市南边的一块地皮,那边是个开发区,之前接手的老板打算做一整套经济循环的建筑群。学校、商业街、住房区、医院、娱乐设施、交通枢纽等等,豫城市市政府也很看好这个项目。这个建筑群要是做起来,市南边的经济绝对能突飞猛进,然而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实在过大,心有余而力不足,接手的老板端着碗粥只闻到香,不能吃又有什么用。后来这位老板又因生意失败,公司破产,天价的工资发不起,导致这块价高于市的地皮终于落入流拍。之前眼巴巴盯着这口肥肉的人纷纷闻风而动,政府看好的项目又怎么会不赚钱,这可是能狂赚十几个亿估值的项目。 复家能拿下这块地皮实属机缘巧合,但想要这块地的人可不止复家一个。拿下这块地皮的当天,殿家就找上门来。这一杯羹,一人独享可就没意思了。 后来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协商的,殿殊和复悦池的结婚协议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横空出世。这就是殿殊说的签了五年的结婚协议。 至于殿殊说的复家从她手里拿的东西,那是殿殊自己管理经营的一家上市的影视娱乐股份有限公司——环星娱乐。 环星娱乐注册资本七千万,实缴九千七百万,旗下艺人有蝉联三届的视后,拥有五连冠的影帝,不下三位的一线顶流和各种粉丝超四千万的七八位流量明星、歌星。环星娱乐在娱乐圈的地位首屈一指,当真是像名字一样。被各种璀璨夺目的星星环绕的公司。 环星娱乐的头股是殿殊,持股超过百分之六十,同样也是最大受益人。 复家一直做的老本行商界的生意,几年前复悦池也听过复父好几次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影视娱乐也挺吃香,可惜现在入行太晚,自己再创公司哪里比得了现成的。 当时小说中的复悦池还不懂这话中的含义,如今一回想起来,竟是自己老爸早就打起了殿殊那家娱乐公司的主意。 所以这怎么说呢,殿殊的愤怒情有可原吗?那也未必,她难道没跟复家合作吗,那估值十几亿的项目可比这家娱乐公司强上百倍不止。 当然行穿书不久的复悦池,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少夫人!”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呼喊,王妈的嗓子都快喊哑了,沙滩上不好行走,她直接脱了鞋朝白金骨里跑。 她家的少夫人对她的呼喊根本充耳未闻,一往无前地往海里扎。 难道要自杀?这想法一出,王妈吓的脸色瞬间煞白,继续撕扯着沙哑的嗓子喊。 “少夫人!回来啊危险!” 白金骨沙滩这边的水域都是肉眼可见的浅水区,王妈想起她家大小姐跟少夫人结婚后那段时间,也曾在沙滩上玩过水。 曾经的复悦池弯着腰收拾被水打湿翻卷的长裙时被一个浅浪冲倒,整个人跌在水里一直爬不起来,差点在浅水区里溺毙。当时吓得殿殊脸色一白连忙游过去救人,后来直到好长一段时间里,殿殊都不允许复悦池涉足超过三米之外的浅水区。 现在的复悦池还不知道曾经的小说中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静静站在水里,微微偏过身看着正不留余力奔跑在沙滩上的王妈,沉默着没说话。 她长身玉立,皮肤在盛阳下像发着光,海风掀起了质感轻柔的纱裙,像浓墨一样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舞动。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腿长而修直,臀部挺翘,腰肢窄细,唇红齿白。若说唯一的不足就是胸小,比馒头稍微大那么一点,跟殿殊的比委实就是小巫见大巫。 复悦池将吹到眼前搔得她脸痒的长发别至耳后,看着停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王妈,抬手调整了一下黑纱礼服帽。 “怎么了?”她怎么听到了什么危险的字眼。 看了下四周,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危险。 “你要下来走两圈吗?这水挺凉快的。” 王妈缓过气后刚想说话,一听这话突然捂着嘴,猛烈咳嗽起来:“少……少夫……人……咳咳咳——” 复悦池微微蹙眉,轻啧一声:“要不等你缓过气儿在说吧。” 王妈难受地锤着胸口:“我……” 椰树道上,树影斑驳,阳光落在地上组成奇形怪状的模样。路道上一辆黄色玛莎拉蒂mc20在长风中疾驰,还没行到别墅内的停车场内,车内的人先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在白金骨沙滩那边有两个人影。 那人影还是一个赛一个的熟悉。 殿殊紧抿红唇猛地急刹车,车停稳后定睛看了好几眼,确定完后猛地推开车门下车,又施暴一样“啪”地将车门摔上。 伽什海的水清澈见底,低头能看到高突不平的沙地,海水冲刷积聚了一堆又一堆各色各样的海螺,浮游生物倒是少见,往深处去能看到短短的珊瑚礁和漂洋的海藻。 复悦池心想拣点海货回去可以炒盘菜,她弯腰寻找时,并没有发现怒气冲冲从椰道上下来的殿殊。 殿殊路过王妈时,狠狠瞪了她一眼,王妈原本锤着胸口,突然对上殿殊的目光,吓得下意识立马想叫复悦池,结果被殿殊一个深邃的眯眼骇的立即闭嘴了。 殿殊朝别墅那边递了一个目光,王妈立即明白,不敢再拖延马不停蹄的回去别墅。 复悦池沉浸在赶海的乐趣中,等人拖了鞋淌水下来,拽住她胳膊时,才吓得浑身一怔。 她身后传来阴鹜低沉的女音:“你在干什么?” 9、acedia09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又是殿殊这个女人。 复悦池偏过身子,挣了挣手臂,对方的力道之前就领教过,挣不出那就任由对方拽着也不是事。复悦池上下打量这人一遍,没好气嘲讽:“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我要是散了你不得自杀殉情?为了能让你活着,我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殿殊刚从一场会议上下来,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接到自己母亲的电话。殿殊的表妹前段时间谈了一个对象,两人一见钟情,没过两个月就敲定了要结婚,现在进展飞快,求婚已经求过了,现在要进行订婚。 订婚宴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后天,殿母要让她带上复悦池一起去参加。 殿殊的表妹姓路叫路筝,比殿殊要小三岁,路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不过久居a市,索性两地相距不远,不需要提前过去。 殿殊这次过来也是被逼无奈,她原本打算将复悦池扔在这里磨磨性子,不耐她妈非说想复悦池了,要她将人提前接回老宅里住两天。 原本是想拒绝的,理由还没编好,她亲妈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说她老婆都不要了隔三差五专往医院跑,医院里是养着小三还是小白脸能有家里的重要?后来又是各种拐着弯子的骂人。那番话说的着实难听,殿殊自知有亏只得悉心安慰亲妈一番,然后急匆匆驱车赶过来,连衣服也没换。 一整套的奶白色西装,同色高跟鞋脱了扔在了椰道边上,赤脚就下来了,宽阔的西装裤脚因为湿了水,洇出波浪线的痕迹。披散的卷发拉直后束起了低马尾,画着淡妆薄唇却依然是涂着正红,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也没什么妖艳的感觉,她仿佛永远都是那一副知性的派头,举手投足充满优雅,穿着西装后更加干练沉稳。 复悦池扫了对方几眼,感觉她竟不干人事:“你脸可真够大的。” 她扶着头上的被吹歪了礼服帽,扯了扯手臂:“能不能松开?你是有皮肤饥渴症吗?一天不拉着人就心痒难耐?” “欲拒还迎能不能收一收?”殿殊嘲弄地将人往自己身前扯了扯,笑的令人倍感羞辱,“当初我们结婚的第七天,你说要来海边放松心情,说我刚结婚就忙于事业无暇顾及你,让我尽责陪你过来海边。好,我答应你了。结果你干嘛了?自导自演了一出溺水,逼不得已我给你做了人工呼吸,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的抽屉里的专业跳水证。” “复悦池,同样的招数使一遍就够了,使多了,我怕你早晚溺死。”话一说完,殿殊就像扔垃圾一样将手里羸弱的手臂甩开。 “fu*k!” 复悦池因为惯性被甩的脚下不稳,惊叫着直接一屁股拍在水里,水花四溅湿了她一脸,晶莹的水珠顺着巴掌大的小脸的眉眼处往下滑落,行过嘴角流入嫩白的脖颈深处,逶迤披散的长发倾垂沉在了水里,少许浸透水的头发贴在脸边,让她的脸一时间看起来更小了。 复悦池仰起头看着有点楚楚可怜,身上的薄纱长裙原本只湿了边角,现在却湿了大半,礼服帽也脱落在水里,随着水流如无根的浮萍在海面上沉沉浮浮。 五月份的天气不似三四月那么冷,豫城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温度相较别的城市稍高些许,但这海水的凉意席卷大半身,呆的时间久了还是会让人瑟瑟发抖。 殿殊厌恶地看着这一脸狼狈的人,心里毫不否认是顺了几口气儿,这也算是为复折涵出气了,但这些远远不够。 抹了一把脸,撑着身体从水里站起身,哗啦啦带起一阵海水,又噼里啪啦地落回海里。对于殿殊说的话,她依然之前一无所知现在她知道了。 默默爬起身,她忽视殿殊这个大女主,二话不说地往别墅的方向走。再路过殿殊时,她停了一下,“当初的结婚协议如果你不愿意,没人会逼你。你去找律师吧,就这样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yyds的脸上,踩在殿殊的脸上一样,又重又用力。 她不知道在她的背后,殿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忖度的表情。 等复悦池回到别墅的卧室里,她拿上衣服气压低沉地进浴室换洗,刚解开一腰间的腰带,隐忍的情绪才终于爆发,她开着水龙头开始掷地有声:“疯子!一个没有脑子的疯子!我招谁惹谁了,真的无语,为什么要绑定我!” yyds系统看着终端频控也是焦急万分,它的警报没有拉响,但满屏显示的都是异常诡异的血红。没有拉警报是巡查官将小说的各项指数调低,让系统检测不到任何信息,但系统本身预判宿主的行径还是会显露出来,这个显露就是满屏的红色光晕。 yyds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更怕说了宿主拆了它。 足足踌躇了良久,就在它看到复悦池抄起手边的牙刷往镜子上戳时,yyds猛地尖叫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 “住手!” “亲爱的宿主!” “这么做,镜子会碎的。” 它还想说一句镜子它是无辜的,为了让宿主消消气,话风临时一转,它道:“镜子碎了可能会划伤您的皮肤,请您不要这么做,您先消消气哦,需不需要系统给您进行回溯让您回去报仇呢?您可以重新回到海边躲开女主的推搡,这样就不用在海里跌倒了呢。” 复悦池看着足足有半人高的浴室镜,里面的人脸色苍白无力,唇瓣毫无血色,原本湿哒哒的头发紧贴住脸颊,现在已经干了,但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都像是刚上演了一副□□。 这就是yyds口中的大名鼎鼎的女配吗? 她真是何其有幸能受到如此待遇。 复悦池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站了良久,对yyds的话一句未回。 空旷的浴室里只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就在yyds以为它亲爱的宿主已经再次将它忽略,它机械式地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才听到已经忍耐它很久的宿主,抿了抿苍白的唇,吐出一个字:“滚。” 语气真是毫无感情呢。 yyds抹了把眼泪,语调哀怨地说:“本系统一定会回来找宿主您的!” 水龙头被“啪”一下关上了,吵闹烦躁的水声渐渐止息,复悦池讽笑地轻“呵”一声,她明明没说话,yyds却感觉宿主心里想的大概是它永远都不要来找她了。 别墅准备晚餐的时间在五点半,平时殿殊因为忙于工作,鲜少留在别墅里用餐,今天过来时天色渐晚,翰海天城回到殿家老宅路程还要两三个小时,再加上去给路筝买订婚礼物,这一趟逛下来没有五六个小时怕是不够用。 况且以复悦池那个性子,就她刚把人推进水里,她要是能好生听话配合她,那简直就是见了鬼,出奇了。 不如今天索性就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早再驱车回去。 这个别墅是复悦池买来送给殿殊的,复悦池一直喜欢豫城东山上那边的别墅,时至天明时太阳从城东边的天际线缓缓升起时,那火焰般壮丽绝伦的景色,她一向百看不厌。 其实复悦池不怎么喜欢看海边的风景,苍白的海天一色,用摄像机拍摄下来做纪念时都是灰灰的,不如那耀眼夺目的橙红似火来的眼前一亮。 她不喜欢海,总觉得那应该是灵魂的深处,而不是□□归宿。海底世界的图片看起来也是恐怖压抑,但是殿殊喜欢。 偶然一次去殿家拜访殿伯父时,在殿家的后花园听殿殊和殿伯母聊起过,殿殊一直很喜欢听海浪冲刷的礁石的声音,那种不顾一切献上自己身躯拍打出属于自然,属于大海的节奏的乐章,是优美的,是涤荡灵魂的,是可以让人心情归于沉寂的。 殿殊很享受那种沉寂,这会让她思绪更清明。 复悦池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打听了一下海边别墅,恰巧遇到殿殊卖别墅,于是先下手为强把人家预定的海边别墅给买到手了。这可是瀚海天城的最后一套别墅,海边是殿殊喜欢的地方 后来她们结婚后,这个房产证上的名字就被改成了殿殊的名字,这是复悦池瞒着父母和殿殊擅自决定的。殿殊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海边别墅,她对这个地方始终没有一个归属感。这个地方她不常住,唯一留宿的那晚上是她第一次跟复悦池坦诚相见,在复悦池布置得当的绘画室中,凌乱的肖像画上。那一夜的销魂蚀骨似乎是成了魔咒,让她不敢在接触这个海边别墅。 欲念是原罪,容易上瘾。 不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上次怒火中烧就带着合同过来直接摔在了复悦池脸上,这次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尽量缩短一下合约时间。 王妈做的乌鸡汤色香味十足,殿殊连喝了两小碗,放下碗勺让王妈收拾去了。 收拾时,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少夫人中午胃口不怎么好,也没吃什么东西,总是这样也不像回事。” 王妈对复悦池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现在的复悦池也才二十一岁,王妈第一次见到复悦池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年少的复悦池就已经拥有了姣好精致的面容,每次被复母带到殿家串门时,总喜欢穿着百合一样焕白的长裙子,配上一双锃亮的小皮鞋,头发每次都是披散开来的,本该束在头发上的橡皮筋却总是套在手腕上。 殿家的别墅前有一个悉心栽培的小花圃,里面种满了同色系的黄色郁金香,第一次来时复悦池就蹲在花圃旁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拨弄什么。等复悦池走后,她才发现有一朵郁金香靠近底端的花茎不知何时被石头压折了,嫩绿的花茎呈现一种折断脖子的状态,而复悦池拨弄的就是三根小树枝,小树枝交叉着将花茎重新搭立起来,以至于花茎可以重新连接生长。 “真是一个聪明又心善的孩子。”这是王妈对第一次见面的少女,最衷心的评价。 现在也依然如此。 王妈动作细微地收拾了餐盘:“少夫人最近看着又瘦了,从医院回来后胃口一直不大好,大小姐您要不要......” 殿殊看着突然亮屏的手机,头也不回地开口:“我看老宅最近挺忙的,要不你过去支援几天。” 她嘴上说着是支援,若是真的去了,那大概率就回不来了。 王妈立即噤了声,讪讪然地离开。 不过王妈说的一点也不假,自从复悦池中枪在医院抢救后再到被接回来,平时喜欢吃的东西都不怎么吃,口腹之欲明显下滑。殿殊不常在跟前,对这些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对一个妻子有评判分制,那殿大小姐一定是榜上有名,理所当然的不及格。 临近八点多时,主卧里所有灯带都被打开,灯光亮如白昼。 复悦池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行李箱,衣柜里的那些私人订制的衣服鞋帽,通通被拿出来扔在主卧的床上。 始作俑者本人正一件一件地挑选,拿着衣服在身前比对,看顺眼的通通叠好放回衣柜里,不好看的纷纷扔进行李箱。 没错,yyds它没看错。 它亲爱的宿主正在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亲爱的宿主,您有跑路资金吗?”yyds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下,语调有些瑟瑟发抖。 复悦池手下不慌不忙地收拾,对yyds的询问装作没听见。 现在系统的声音已经跟现实人类的嗓音语气持平了,复悦池对正常的声音不怎么反感,所以现在只是忽略,懒得去骂系统,有骂人的时间她饭都能炫两顿了。 等她装完衣服拉着行李箱出门时,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到楼下殿殊的声音。 她又再打电话,声音还是那晚听到的那种甜腻死人的语调,好像再跟谁服软一样,明明是有妇之妇却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渣女! 复悦池翻了一个白眼,临下楼梯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促的脚步声,是王妈。 闻声她下意识回身,就见王妈小碎步跑过来,看样子是刚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上来,一见到她就跟了上来。 复悦池轻轻“嗯”了一下,语调上扬。 王妈不明所以地盯着她拉着的那个蓝色二十寸行李箱,又下意识往楼下看了一下,特意放低声音问:“少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啊?” 两三个小时不见,她的少夫人这是已经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这是打算离家出走呐。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这事没办法无法置评啊,海滩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耐人寻味的事情吧。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殿殊半捂住手机抬头看了过来,她的电话还没挂断,只短促地看了一眼就又继续接起了电话。 复悦池对王妈的话挺莫名其妙的,当然王妈也觉得莫名奇妙,她家少夫人大半夜的这是想上哪儿。 不知是想到什么,王妈脸色露出了几分惊奇。 以前殿殊和复悦池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她能看出来少夫人对她家大小姐的爱意,但是她家大小姐眼中装的可是别人。她以为这两人是没有机会在一起的,毕竟爱情还是要讲究个互相爱慕,郎有情妾有意的。没想到上天都想牵红线,两人就硬生生地结婚了。她对这方面看的比较开的,没有感情基础怎么了,日久生情不是情?时间久了难不成家花还不如野花香。 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让少夫人先晾她家大小姐几天,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就走吧,走了好! 复悦池点着头:“晚上有宵禁吗?我不能出去?” “没有不给出去。”王妈腆着脸,委婉的笑了一下,“少夫人是想出去多久啊?衣服带的够不,要不要再多带一点?” 复悦池若有所思垂头看了一下行李箱,七八件衣服足够了。 她舔了一下唇角,瞧着王妈不苟言笑地问了一句:“我的卡知道在哪不?” “什么卡?” “银行卡。” 王妈当场就急了:“少夫人这我哪儿知道啊,您的卡之前说是要交给大小姐管的,不过当时大小姐没要,后来就没有后来的哦。您这是卡忘了放哪儿了吗?要不您问一下大小姐?” “我问她?”复悦池冷着脸,连眉梢都吊着冷漠,“她脸大。” 说完一言不发地拎着行李箱下楼,她是突然绑定系统的突然进入这个小说剧本的,yyds什么工具也没有提供给她,譬如钱,手机,还有她的身份证。 妈的,yyds还能不能办事了! 复悦池拎着行李箱走到殿殊面前,将行李箱往地下一摔,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傲气凌人地看着对方。 行李箱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荡气回肠的巨响,殿殊疲惫地撇了一眼那行李箱,微微蹙了眉头。 复悦池轻嗤一声,觉得殿殊的表情特别臭,但是对方越不开心,她反而越高兴。 刚才安抚完复折涵,又接到市南地皮项目负责人的电话,同复家合作那块地皮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是复杂,跟她进行交涉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复家的旁系亲属,一群老鬼油腔滑调,奸诈狡猾。典型的代表就是复悦池她四叔复成河,名字还是个谐音梗,殿殊早两年就知道这人手段高明,私下里听说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成功男士,放商业上那就是一柄利器,他知道如何使你露出弱点,抓住弱点,更知道如何在关键时期利用你的弱点。不得不说,殿殊是非常讨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但是又不能不打交道,在名义上她还得喊对方一声四叔。复家的长辈,仗着身份欺负小辈,殿殊觉得挺不知耻的。所以你来我往,兜兜转转,愣是缠了十几个钟头才把投入资金比例压到最低。 这一通电话让殿殊身心俱疲,她单手揉着左边的太阳穴,本就心情阴郁,从余光中又扫到一脸不善像是来找茬的复悦池,声音比刚才更冷,似口含了块冰:“有事?” “把我的卡给我,然后带着你的行李,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10、acedia10 “脑子有病就去治,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晚上,殿殊从外面回来别墅拿自己的结婚证和身份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那天,排队等候时,她临时有事先走了。最后的结婚证和身份证都被复悦池拿走了,自己的身份证还是自己收着比较好。 至于结婚证。她根本无意结这场婚。 她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复悦池,直接去主卧翻箱倒柜,这动静惊扰到在厕所敷面膜的复悦池。 见人没发现自己,复悦池手背在身后,穿着黑色蕾丝超短裙凑到殿殊背后,嬉皮笑脸地问:“老婆你再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啊?” 殿殊一回头,被敷着黑色猩猩面膜的复悦池吓了一跳。短短间隙,表情变了好几个来回,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身份证在哪儿?” 话音刚落,复悦池就起身去另一边的床头柜里翻东西,一阵嘈杂的动静过后,她走到殿殊跟前,打开一个高奢品牌的橙色卡包,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塞着全是各种银行卡、信用卡和各种高奢品牌的svip级的会员卡。 从里面抽出殿殊的身份证递过去,又抽出七八张银行卡,复悦池想了想又给放回去,直接把整个卡包递到殿殊面前:“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了,从今以后我的工资都上交给你,我花钱大手大脚的,平时都存不住钱,你帮我收着,存下来的钱我们以后可以换更好的车和房,你那个娱乐公司不是还有五部电影要拍吗?我给你投资一部分钱,到时候的收益你按照投资比转进自己银行卡里就行。” 殿殊:…… 这一两个月殿殊忙的脚不沾地,几乎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回了什么,不过无论回了什么,反正她都不可能接复悦池的任何东西。 殿殊看着眼前人怀疑的目光,勾勾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复悦池,你的这儿不会真是……有病吧?”做了美式美甲的长指点了点自己脑袋,示意对方。 是的,我有病,疯病!所以别特么惹我。复悦池心下腹诽道。 随后她拍了拍手,似是赞扬地点点头:“你说我们之间有协议是吧,那你去找律师,双方同意可以解除离婚协议,你既然不想过,那干脆就别过好了!” “你疯了?”殿殊冷静自持的脸变了变,声音低哑像是发火的前兆。 她缓缓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复悦池的的天灵盖上,让她耳朵嗡鸣。 复悦池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殿殊的力气大的令人惊叹,刚穿过来时试了了两次,现在她感觉她对殿殊的手似乎是产生了应激反应。 就在她害怕对方伸手抓她时,对方在迫近二人间只剩一步时缓缓停下。她心里渐渐松了一口气儿, 其实一步的距离也已经超出了安全距离,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惧意,只能僵着身体,抬眸对上殿殊那双怒光中烧的眼睛。 复悦池:“有一说一,你不想过我们就离婚,这几个字你很难懂?我都同意难不成你还不乐意?” 真的不理解这个女主脑子的构造,她已经把一个最好最应该出现的答案交出来了,对方那表情还是跟她好像杀了她父母一样,怨恨满载。 殿殊何止不愿意,甚至气的想一把扼死复悦池。 “离婚?我真是怀疑你被绑架时是不是真摔坏过脑子。” “为本十几张的合同上写了一条附加条款:中途毁约赔付两亿,我钱多是吗复悦池?因为这个合约我逼不得已为了市南地皮的项目跟你们复家周旋了两个月,你那个四叔对我步步紧逼,各种压榨我,我为此劳心劳力这么久,你现在说一句离婚我就要离婚?”殿殊嗤笑一声,“复悦池,你做梦呢!” “你有喜欢的人,你喜欢复折涵,所以我愿意成全你们,至于你愿不愿意放弃这个项目和付违约金,那就要看复折涵的价值了,不是吗?”复悦池讨厌这样跟人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话,她语调很急促,想赶紧说完就撤了,“我已经把选择给你了,我愿意离婚,所以你赶紧想吧,我们都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完她忍不住想走,殿殊盯着她的视线太过深邃。 复悦池觉得对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桃花型的,眸子很黑像一枚棋子一样透着冰凉,看久了能让人深陷下去一样,她偏过脸去,准备离开。 脚步刚动,殿殊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拽到自己跟前音调低沉:“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复悦池你会怎么办?” 果然,这女人的力气太大,她被拉过去时手臂快要被扯脱臼了。 复悦池厌恶疼痛的感觉,这个世界带给她的疼痛太多了,生生扒了一层皮下来,时间久了她已经忍过了那些往事。现在的□□上的还是回出现疼痛。 她看着殿殊的目光越来越凶狠,越来越憎恶。 “如果你不离婚,我也会逼着你离!”复悦池猛地将手抽回,这一下几乎是使用了全部的力气,殿殊一个没拽住,直接任其抽了回去,“我会让你主动离婚啊!满意吗?!” “呵,这话你要是放在之前说我或许会在意,但是现在我们结婚证都领了,你说这个有意义吗?复悦池,我忽然发觉特别有意思的事,之前喜欢我的人是你,现在想离婚的也是你,合着结婚在你眼里就是儿戏,你爸手握地皮的合同协商商业联姻时,满嘴都是你对我的爱慕如何如何,现在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我是想要离婚,每天都想得不得了,但是合同我签了,项目我拿了,我还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现在你想离婚?你想都别想”殿殊双眼猩红,她忙了一天,本就身心俱疲的一个状态,现在被复悦池气的有那么一短暂的间隙里,感觉整个脑袋都是缺氧的感觉。 殿殊平复自己的心绪:“明天我会带你回老宅,今晚上你哪儿也别去!” 那份五年的合约是商业联姻的性质,又不仅是商业联姻,还跟复家那个地皮项目扯上关系。 如果复悦池之前看过这本小说,知道一些情况还好,关键是这本小说的内容除了yyds告诉她的那些少的可怜的信息外,其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以现在的一个情况,如果她想离婚不再跟殿殊扯上一丝哪怕一毫的关系,那她必须找回复家,问清楚那份合约的具体内容。 复悦池想到此只觉得头更大了,别说回复家了,她连离开这栋别墅的代步工具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儿,指着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对离婚的事打算闭口不提:“我说了我今天出去?是我,让你滚出去!” 殿殊摊手:“我滚不出去,这个婚房是我的,是你,写了我的名字。” 当初她翻复悦池抽屉,翻出的不止跳水证还要房产证,她对复悦池跟自己抢瀚海天城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好奇心上来了随手翻看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初瀚海天城开盘时,她还想带着复折涵去看房,不过复折涵当时有事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于是她就自己去了,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复悦池。 复家跟殿家关系密切,她又喜欢复折涵,所以对于复悦池还算礼貌周到,打了声招呼。随后的情况就是她走哪儿,复悦池就走到哪,亦步亦趋。 这别墅原本的定价是没有那么高的,复悦池当时是卯着劲儿要跟她抢,销售经理介绍一平方两万多,复悦池上来就是一句非常欠打的话:“地段那么好,这价挺白菜的啊。” 殿殊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气愤,当时复悦池说完那经理突然变得一言难尽,销售经理似乎是被这眼高于顶的语气给打击了一下,产生了别的想法。随后复悦池又抬了抬价,销售经理的整个眼睛都亮了。 最后复悦池出了一个离谱的价,直接把房子买到手了,殿殊觉得看中的这套别墅不值那个价就让给她了,等想去看其他别墅时,才从销售经理口中得知,复悦池买的是瀚海天城的最后一套。其他的别墅早在她来看前被别人定下了,就算之前没定,跟她差不多时间过去的人估计也已经把别墅拿下了。 瀚海天城的地段是除了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又紧紧挨着海边,原本的定价就已经物超所值。 她早就中意的房子,被人横插一脚截胡,殿殊简直气的牙根直痒痒,后来对复悦池的态度是越发看不惯。 没想到兜兜转转,现在这房子又转到她名下了,真是世事难料。 几千万的别墅,从自己手里抢过去后,居然写的不是自己名字,复悦池这个女人大概是有点恋爱脑。 殿殊:“不如过几天你还是去一趟医院吧,我帮你约。” 殿殊是个行动派,说帮忙约就帮忙约,掏出手机当场就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殿殊以前学医学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市中心医院上班,也是个比较年轻的精神科主任。 复悦池看着对方打电话,然后跟那头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送个人过去给你看看,之前应该摔坏过脑子,情绪也变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殿殊点了头,轻“嗯”一声说,“好”。 复悦池眯起眼睛,等对方挂了电话,轻蔑地笑了。 “摔过脑子?”她轻轻抚掌。 “真有你的。你自己玩去吧,傻*”她脚一伸突然把倒地的行李箱踢出一米远,然后在殿殊阴沉的目光中,气呼呼地上了楼。 11、acedia11 行李箱在地上滑行的声音还在整个别墅内回荡,躲在厨房的王妈听闻声音,下意识想过来看看,一想到殿殊那表情硬生生钉住了脚步。 她家少夫人真是太惨了,大小姐不爱她也就算了,那冷漠的表情任谁看多了,再炙热如火的心也能被一头冷水给浇灭了。 复悦池离开是无意与殿殊多做纠缠,人家怀疑她脑子有问题已经给她约了医生,她怀疑殿殊有狂躁症和精神病,是不是也可以给精神病院的打个电话? 真是太可笑了。 回到主卧后,复悦池翻箱倒柜一番后,在床头柜里找到一部已经关机了的手机,给手机充上电后,她又去找王妈要了殿殊的手机号码,回来摆弄了一阵才放下手机去洗澡睡觉。 整整两三个小时,殿殊都在沙发上打电话处理事情。 事情忙完后,她准备随便找个客房将就着睡一夜,结果王妈欲言又止,就是不将客房钥匙给她。 殿殊长指揉着眉心,似是想到了某个结果,烦躁地问:“客房是没打扫吗?拿个钥匙还磨磨唧唧的。” 王妈点点头,委婉地说:“大小姐,客房是没打扫......搁置了两三个月,不除尘的根本没法住。” 之前复悦池一直不让人打扫客卧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殿殊哪天回来了,没有地方睡就可以跟她一起睡主卧,她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现如今殿殊真的在别墅留住了,但是现在的复悦池已经不想再见到殿殊。 “要不......您先去主卧跟少夫人将就一晚?毕竟结婚也结了快三个月多,您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出去也不太合适啊。要是少夫人一想不开去找娘家诉苦,您这......”王妈下意识为复悦池抱不平,等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并且这话听着就像在威胁殿殊。 殿殊听出这话的意思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眸光里流转一抹寒厉:“她诉苦?有脸她就去,绑架自己的妹妹,我倒要看看复家对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个态度。” 王妈瞬间被噎住了,殿殊的伶牙俐齿从小时候就显露出来,她总能找到切入点,把你怼的连问题是什么都给忘了。 空气渐渐凝滞。 见人没话,殿殊今天累了一天也不想为难她,吩咐了一句:你回去休息吧,就上了旋转楼梯。 在走廊的栏杆边靠了一会儿,迟迟没去敲门。 之前发生的混账事一直让她心有余悸,二十多岁的年纪,复悦池千娇百媚,上次意外导致她把人吃干抹净。好在醒来后,复悦池并没有以此事要挟她。 吃一堑,长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殿殊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复悦池的小心机多不胜数。复悦池可以对她一时厌恶,想要离婚。不过这话说出去真能让人笑掉大牙。欲拒还迎,复悦池对这个手段一向情有独钟,可笑的是,她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殿殊担心现在复悦池想表现的,就是复悦池以前耍的手段,为此她在房门前做足的心里建设,良久才拧着眉头去触碰门把手。 “咔哒——” 房门纹丝不动。 殿殊:...... 复悦池早在睡觉前就把房门反锁了,就是怕殿殊过来打扰她安宁,这一锁不仅没把人给锁住,反而把自己的美梦吵醒了。 睡意朦胧时她拥着被子慵懒坐起身,揉着凌乱的头发,门边的惊天巨响像是投放在她耳边一样。 门外拿着斧头正一下一下砍着门把手的人正是殿殊,这动静在异常安静的别墅内回荡,吓的已经准备换衣服洗漱的王妈连忙穿好衣服往楼上爬。 主卧的门锁用的不是数字密码锁,也是不是指纹锁,当初要求使用普通门锁的人是复悦池。 小说中的女配复悦池,肖想着如果她跟殿殊万一哪天突然欲/火焚身,这个门只要一按一推就可以进来,很是方便,毕竟那种时候谁还能浪费一分一秒。 现如今这个锁被斧头一下一下砍的歪斜,锁芯从木制门框内变形,门锁已经开始松散,殿殊又砍了两下见可以了,猛一抬脚,干脆利落踹了上去。 “嘭!” 门瞬间被踹开,弹到墙壁上又往回复位,殿殊抵着门,摸索着冰冷的墙面将主卧的灯打开,灯开后才把门关上,把斧头往门边一扔,正好把门卡住。 悲催的复悦池已经被着动静吓的睡意尽散,突如其来刺眼的白光,还没适应好,始作俑者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殿殊边脱掉西装外套,边向床边摆放的沙发方向过去。 须臾,殿殊停在床边看着护住自己胸口,立即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盖的复悦池,脑中突然怒火中烧。 殿殊嗤笑一声,勾引诱惑的是她,欲拒还迎的是她,现在避之不及的还是她,所以复悦池你当初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 “欲拒还迎不演了?”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复悦池:…… 我说尼玛! 复悦池有严重的起床气,她瞪着殿殊冷道:“滚出去。” 见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她避开了对方讳莫如深的视线,呵斥道:“刚结婚时你不住,现在又想来睡了?晚了!你赶紧给我滚!”她抄起旁边一个枕头就往殿殊脸上扔。 殿殊抬手挡了一下,枕头滚到了地上,她随手将西装扔到沙发上,视线片刻不移地盯着床上的人:“我也想出去啊,但是复悦池呐,这个别墅的房产证上写的可是我的名字。我的房子,我凭什么不住。” “那你住呗,别墅你客房这么多,随便一个都可以,有必要来折腾别人吗?!”复悦池气愤地看着殿殊,“这个房间特么的是......”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殿殊打断,她道:“是我们的,婚、房。” 复悦池愣了一秒,旋即吼道:“你都没住过什么就你的婚房?你给我滚出去,跟你说了几次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殿殊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没住过又怎么样?你能证明这个房间不是我的?之前你不是想我来吗?现在我想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吗?” “你特码的,你是不是不出去?”复悦池起身找着拖鞋,急匆匆地下床,“你不出去我出去!艹了,真特么的有病!”她去柜子里挑挑捡捡找了两三套衣服,噼里啪啦踩着拖鞋抱着衣服出了门。 路过被殿殊砍坏的门时,眉头皱的紧紧的,殿殊的力道一点也不像是个女人该有的,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恐怖如斯。 她跟殿殊性格其实在某方面是非常相像的,小说中的女配性格却是软绵绵的跟个小绵羊一样。现在她跟女配的性格相差这么大,殿殊是没发现吗,还是已经发现了但是没有拆穿? 其实殿殊对她根本不熟,以前每次见面都是非常客套的一两句,接触的不深,所以从来没摸清她的性格,或者从来没有关注过。 殿殊对复悦池的性格不清楚,反对她的小伎俩倒是滚瓜烂熟。 复悦池去二楼找了就近的一间客房,跟上楼来的王妈正好看见她。 见到复悦池抱着衣服,连忙问:“少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多衣服是……” “给我开门。”复悦池冷不丁地说。 王妈重复了跟之前一样的话:“少夫人,客房是没打扫,搁置了两三个月,不除尘的根本没法住啊。” 复悦池后知后觉,气不打一处来:“殿殊就是因为这个才去砸了主卧的门?” 王妈感觉自己是这在引火烧身,她想解释一下,结果憋了良久才发出一个很轻的音节:“嗯......” “为什么不打扫?这么多客房难道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吗,除尘过的吗?”复悦池单手抱走一四五件衣服,捂着脑门心情无比烦躁。 结果她还是烦早了,只听几秒过后,王妈说:“这个......不是少夫人您.....” 复悦池不喜欢听别人欲言又止的,扫了对方一眼,语气不耐烦地说:“有话直说。” “不打扫客房是您吩咐的啊,大小姐想去主卧睡,您不高兴吗?” 高兴?我哭都不知道往哪儿哭? 复悦池冷凝着脸,倏地诡异地顿了一下:“等一下,这是我吩咐的?” 王妈默然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你吩咐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我吩咐的?”复悦池将凌乱在眼前的头发别至而后,她舔着嘴唇干笑起来。 这小说作者真是好样的,这女配也是好样的,一上来就把路给堵死了,真是一个房间,一张床都没有给她留! 王妈看着情绪不太对的复悦池,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就刚才的动静,又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果然感情还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12、acedia12 客房不能住,也不能住客厅。复悦池打小就娇气,天生的体寒体质,人又瘦又怕冷,不管春夏秋冬手脚都是冰冰凉凉。大厅里太阴冷,开中央空调也难保睡一夜过后,不发烧不感冒的。 如此一来,一时间她想不出除了主卧还能去哪儿,总不能去跟王妈挤一挤吧。四十多岁的老年人,万一被她一脚踹下床,轻一点都要伤筋动骨一百天。 她绝望地看向刚才出来的主卧方向,迟疑了两秒后,面颊阴沉,黑着脸动了脚步。 主卧的门在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回来就是什么模样,殿殊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去把门关上。 听到她的脚步声,殿殊一点也没有露出过于惊诧的表情,她还是陈静地坐在沙发上,右腿叠着左腿,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全神贯注的看都没看到她。等她停住脚步,才出声调侃了一句,也只有一句。 “明天回老宅你还想闹吗?” 复悦池调整了一下呼吸,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再跟殿殊起冲突,第一她不想再被那只手给攥住,第二她说不过对方,第三自己是来替小说女配背锅的。ok,就这样好吧,好好的沟通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 安慰自己一番后,复悦池抬眼对上殿殊,结果脸色瞬间不受控制地黑了下来,猛地将怀里抱着的衣服往床上随便一扔。 原本打着商量的语气,临口突然画风一转:“现在客房没法住人,别以为我会跟你睡在一起!” 殿殊终于舍得转移视线,微偏过头,似是对这句话持有怀疑态度,讥笑着挑了一下眉。 殿大小姐模样周正,长得唇红齿白,微笑的时候端庄温柔,一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就气势全开,像个斯文败类的御姐一样。不过可惜的是,画浓妆的她会更好看,更让人惊艳,但她只喜欢画淡妆。 “继续。”面对那趾高气昂的语气,殿殊不疾不徐地说。 “要么我睡主卧,你找别的地方睡。要么你睡主卧,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睡你车里。” 殿殊想都没想,直接冷笑说:“什么睡不睡主卧的都是借口吧?拿车才是最终目的。” 复悦池不可否认,莞尔一笑,摊手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对于当下的一个情况,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拿我车钥匙也不是不可以……”殿殊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抵住太阳穴,歪着头兴意阑珊地看她,“除非,你去医院给折涵道歉。” “只要你去道歉,别说车钥匙,今晚这主卧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让给你。” “折涵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伙同绑匪绑架她致使她逃回来时摔伤了手,道个歉这么小的事,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吧?” 一个主卧和一枚车钥匙,就敢跟她换一个道歉,这也太寒碜了。 真正导致这一切的元凶是小说中的女配复悦池,并不是她,就算是yyds绑定她,导致她穿成女配,她也没有义务去为女配做错的事道歉。从小到大,还没有多少事情能让她轻易说出这三个字来。一个区区复折涵,一个小说中的人物,有多大的脸面,也配她去道歉! 别说一个女主,就算是小说作者来了,yyds系统来了,也别指望她能服软。 “你确定吗?”复悦池态度傲慢地走进近殿殊,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停下,自上而下俯视对方,“我去道歉,现在你可以把我车钥匙给我吗?” 殿殊嗤笑一声:“说到做到?” “当然。”是假的了。复悦池默默在心里加上这么几个字。 “如果你没做到,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没做到我们就离婚啊。” “合着结果怎么都是如你的意,这对我未免太不公平。”殿殊撑着太阳穴,抬眸审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思考出一句,“不如这样吧,你要是没做到,我们离婚可以,违约金你来出。” 这本小说的某些设定看着跟霸总文没什么区别,主打一个爽度,几千万的别墅说转手就转手,违约赔两个亿的合同说签就签,不服女主白月光想绑架说绑就绑,一点也不符合现实的一个逻辑性。 复悦池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小说应该没啥看头。 现实世界中,自从她的父母出事情之后,她的生活环境就一落千丈每况愈下,虽然还没到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步,但的的确确也会为钱发愁。别说两个亿,一千万了,她就是五十万也拿不出来。 她知道如果真要付了这违约金,复家应该可以拿的出,可复家凭什么拿,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 当初是女配复悦池一厢情愿伸着脖子要跟殿殊结婚,现在突然不想过了,复悦池再替殿殊出钱,这事说出去不闹笑话,让人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复家不仅赔了女儿,赔了地皮,还要赔两个亿,这短短三句话,足够贵圈中流传好几年。 要问千古痴情种是谁,除了复悦池,其他谁人都不配。 复悦池前半生遇到的困苦多不胜数,这也教会了她,轻易不做赔本的买卖,而且她也不想被人骂是大怨种。 她顿了一秒,直接骂道:“你脸大!滚吧。” 随后一屁股拍在床边,愤愤然地轻啧:“不就一夜不睡吗,那咱们就耗着,今晚上我不仅不睡,明天的老宅我也不去!” 殿殊邪睨着她,随后点点头:“呵,可以。” “那你耗着吧,我去洗澡准备睡觉。” 说完,起身踩着五厘米高的红底高跟鞋去到衣柜前,这衣柜里还有之前复悦池给她买的衣服,虽然她不屑于复悦池的东西,但现在此时非彼时。没其他衣服可穿了。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几件真丝睡衣在身前比了比,选了一脸顺眼的,看是差不多大小尺寸的才挂在臂弯处,关上了柜门。 走过复悦池身边时,殿殊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偏头说:“我没有打地铺的习惯,如果你想好好睡一觉的话,麻烦你打个地铺吧。” “你脸大!”复悦池猛一拾起脚边的枕头就往殿殊脸上怼,“你敢让我打地铺?你去死吧你,从小我就没打过地铺!”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现实中复悦池身体除了娘胎里自带的体寒之外,父母出事那段时间更是把身体哭伤了,后来用剩余的钱断断续续的养着,总没见什么成效。平常时多注意一下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一到冬天发烧感冒接二连三地上来,身体有一段时间差点吃不消,晕死在床上,还好被朋友发现了。 要是让人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心有余悸,但是复悦池醒来时想的第一件事却是,她怎么不在那个风雪载途的数九寒天里烧死。 这个世界像一洞魔窟,挥之不去的邪恶,数之不尽的痛苦,如影随形,不断消磨单薄的意志,损耗脆弱的身体。 人为希望而生,却被世界耗死,大部分人还没有死得其所。 复悦池思考了很久,除了解脱,暂时还找不到其他可以抚慰自己心灵的东西。 就算拥有别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她也还是陷入在痛苦的事情中。就比如现在,身在《闪开,女神操~我》这本小说中,虽然身份高贵家里有公司,还能住别墅,可还是要被大女主殿殊的欺负,要被逼迫着睡地板。 真特么操蛋! 殿殊把枕头挡掉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在品鉴宝物一样,仔细又专注。 “如果你非要跟我精神内耗,首先我觉得你比不过我,其次我觉得没必要。” “你现在虽然是誓死不从的模样,骨子里却比谁都希望我睡在这张床上吧,复悦池?现在,我如你的意了,你就别再装了,怪累的。我们睡都睡过了,你现在再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就挺搞笑的,知道吗?” 殿殊不知道到什么,突然伸手挑过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指尖饶了一圈,轻轻凑到鼻尖嗅了一下,随后嫌弃一样扔掉。 她哼笑一声说:“其实那次在医院把你压在身下时我就想说了,下次换个香水吧。这种香水并不契合你,折涵用这款香水是因为她长相甜美干净,这种花香型香水更衬她,而你,不管是长相还是脾气都跟这款香水完全不搭。有样学样是好事,路走歪了,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摆正的。” 她啪一声打掉殿殊的手,瑞凤眼微微眯起,厌恶的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殿大小姐,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是由我自己决定的,你管这香水适不适合我,我用香水取悦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你!还有你别一口一个复折涵,你真爱她?你爱她你会跟我结婚?利益面前她算个屁!现在你还不是跟我结婚选了联姻,现在我用你刚才的话回敬你。” 复悦池缓缓站起身,对上对方那双隐忍深邃的眼睛:“殿大小姐,这婚都已经结了,就别在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装什么情圣了,也挺搞笑的啊!不过想想也知道,以你这审美死绝了的眼光,估计也就只能看上复折涵那样寄人篱下的贱人,你……” “啪!” 一声亮丽的脆响,让耳边嗡鸣四起,一阵阵酥麻透过年轻白嫩的皮肤传到脸部。 复悦池被这毫不留情的巴掌给打懵了,耳边还有隐忍克制的嗓音在挑衅她,叱责她,怒骂她。 她几乎都已经快听不清了。 殿殊声色俱厉地说:“第一、我的事岂容你来置喙。第二、就是因为你妈的暗地施压明面暗示才导致那群新贵纷纷都低看折涵一等,她在你面前也受了不少气,如果不是由你爸和我护着,怕是早有人为了讨好你,把她一层皮给剥下来。事到如今,她手也伤了,也没和我在一起,你还羞辱她?复悦池,人是有底线的,你特么的别太过了!” 空气蓦地凝滞——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yyds系统的终端频控在瞬息间成了一滩诡异的血色,刺眼的血光像风雨欲来的灾难一样,刹不住,也挡不住。yyds疯狂了,它变成了空间中最闪耀,最夺目的那颗红星。 此时,它因复悦池而闪耀着。 13、acedia13 “宿主!我亲爱的宿主!”yyds惊叫着,急切地想去安抚复悦池,碧蓝色显示页面不断刷新的这些数据,让它感觉到几乎要大事临头。 宿主情绪崩溃中—— 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100%… 悲伤50%… 自杀50%… …… 系统自带监测数据功能,一旦某项指数超过既定指数时,作为系统有权强制场景退出,当初监察官调低了各项数据后,小说场景显示异常也不一定会被检测出来,只要不被检测出来,yyds就不会被判定违规。但这满眼的红,yyds觉得自己又要被叫进小黑屋子里严刑审讯。 它之前带的那位宿主是陈锦绣,正是撞死现任宿主的那位。 陈锦绣之前经历的事情,也是现在复悦池正经历的事情,不过陈锦绣的性子没有复悦池这么硬气,固执,妒世,也不像复悦池这样软硬不吃。 陈锦绣在同大女主殿殊起冲突时,会受到原女配人物性格的规束,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在加上她本来性格的加持,每次遇到敏感高危事情时,不管是用转移话题,还是分散注意力,她总能把事情避过去。 如果说陈锦绣处事圆滑,投机取巧,那复悦池就是迎难直上,正面硬刚。 这前任、现任两届宿主性格迥然相反,yyds系统简直叫苦不迭,恨不能在终端系统中用那机械般的女音狂吼一声:妈的!不是我的设定不太人道!是这届宿主太难带了! 卧室中气氛已然达到零点,复悦池满满转回正脸,顶着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下颚骨崩的显露出清晰的线条,冷白皮的皮肤在卧室冰冷的灯光下,似覆了一层寒纱,手指印被光洇的不甚清晰。 复悦池凶狠地看着殿殊,再次被这个作者的骚操作震的三观稀碎。 这人也能是小说的女主? 竟然为了一个养女,婚内家暴自己的老婆! 同一时间里,终端频控显示的最后一条数据终于刷新出来。 …… 解救指数0.01%… …… 可以,还有救! yyds在看到这一条数据时,终于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口气儿。 …… 解救方案:【暴力压制激情icu、外人制止可拉偏架、系统装死无影响】 …… yyds看着终端频控中显示的三个选项,赫然沉默下来,三选一的选项的确是很好选,但最后一个装死是什么鬼?还无影响?!这个终端频控也太不把它放在眼里了! yyds气的用机械电音哼唧了几声。它想了一下,以宿主的性格,外人制止可能不大解气,所以为了平息宿主的怒火,它毫不犹豫地为现任宿主选择了第一个。 yyds用撒娇语气模拟网文中的绿茶音,急忙矫揉造作的给出三个方案:“亲爱的宿主不要生气,系统帮您调低女主武力值,你先出口恶气好嘛~” 复悦池:…… 怒火中烧,殿殊这一巴掌实在是打在了她的逆鳞上,她完全顾不上之前说不理yyds系统的话,连忙下命令:“那就赶紧调,别特么废话!” yyds简直求之不得,恨不能抱住宿主的腿:“好!系统马上哦!” 脑海中响起一声如坠深泉般清脆的一声“滴”音后,整个卧室的空气刹那间沉寂,空气中运动的分子都仿佛悬空不动一般。 须臾,若隐若现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阳台两米多高的飘窗没关实,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缝处传进来,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变得暴躁,哗哗入耳的雨声吵的人不厌其烦。 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地板上,敲打在阳台的茶几上,混着一阵又一阵潮湿的尘土味顺着玻璃门缝侵入室内。 殿殊对气味较为敏感,闻不惯的味道一旦味多了就很容易反胃,尘土味带起的那种沙沙质感让她喉咙发干,下意识干呕了一下,胃部莫名其妙地开始痉挛。 她面色铁青,慢慢看向那阳台的方向。 与此同时,yyds瞄到时机突然道:“宿主快上!报仇的时候到啦!” 说时迟那时快,复悦池听从系统的命令猛地扑了过去,这一扑力道是发了狠了。把人扑倒在地后,二话不说甩着手就朝殿殊脸上招呼,这一下落的又快又重。 仅一个转脸的瞬间,就被人扑倒再加狠狠被扇了一巴掌,殿殊整个人都愣了,转瞬间又蓦地回过神。 复悦池还要再扇第二掌时,手被很快速地抓住,那力道大的还跟之前差不多,不过这次好像更重几分。 她倒抽一口气儿,只听殿殊低沉道:“动手还挺厉害哈。” 你还敢挑衅我! 复悦池双眼渐渐染上猩红,眼底的怒火燃烧着理智,忍着手腕的疼强硬扯过自己的手,对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扯着手臂连带对方手拉近自己时,她一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嘶——”殿殊骤然紧绷起身体,复悦池的力道大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快被狠扯下一块肉一样,疼得她立马松了攥住的手。 “复悦池你多大了还属狗!嘶……” 殿殊疼的伸手去钳住复悦池的下颚,强逼对方放开嘴,就在刚碰到对方光滑细腻的皮肤时,小腹突然一抽。 她闷哼一声:“唔……” 十足十力道的一拳,不偏不倚落在殿殊小腹上,复悦池得意地挑起眉,她又是锤又是掐又是挠,殿殊脸上已经被折腾出不少红痕,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身上应该也少不了青紫的地方。 她殴打过程中,毫无顾忌,疯一般撒着气,甚至把对方价值不菲的衬衫给撕开,镶着银白色线圈的纽扣四下飞崩,磕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让你打我,操你妈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脸也是你能打的?!”复悦池脏话飚的一溜一溜的,含“妈”量严重超标。 对于一个极度愤怒的人来说,淑不淑女的,温不温柔已经不适用了,况且不弄死对方,就足以证明她已经够温柔了。 殿殊腹部受的那一拳,刺激的她明显不适,闯入鼻腔的尘土味就像嘴里吃了土一样,让生理反应更加剧烈。她一个劲儿反胃干呕,眼眶也被胃部痉挛难受的沁湿了眼睫。 相比于把这撒泼的复悦池给扔外面淋雨,现在的她更应该立马去找个口罩,再喝水润润嗓子,找个热水袋揉揉小腹。可现在被锤的那一拳,真是太疼了,暂时缓不过来。 复悦池只有打人的心没有杀人的意,把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揍累后她抖着裙子,起身时还不忘在对方小腿上狠狠踢一脚。 “你不是能耐吗?”她慢条斯理地理着裙摆,看着已经被揍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殿殊,轻啧一声,“再敢动我,眼泪都给你打下来!”出了口恶气后,她想起来了殿殊的那件米白色西装外套。 走过去翻找了一番后,果不其然在西装外套里找到了一串玛莎拉蒂mc20的车钥匙。 复悦池将钥匙扣穿在中指上,转动手指让车钥匙悬空飞转起来:“风水轮流转啊殿大小姐,夜路走多了难免碰上鬼,‘你今天哪儿也别去’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现在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还有哦……感谢殿大小姐的车钥匙。” 仔细扫了一眼这车钥匙上的标志,复悦池惊讶一声:“呀,玛莎啊,那我一定给你‘好好’开哈,保证你的车不出现任何事故。” “复悦池!你……唔……”殿殊还没说完就被小腹骤然出现的痉挛疼的立即低哼一声, 复悦池睥睨地看着撑着半边身子准备站起来的殿殊,刚才的拳头拳拳到肉,没有任何保留,瞧殿殊那副被揍得爬不起来的模样,她心情简直爽到飞起。 现在时间不早了,复悦池估摸了一下:“你自己玩吧,老娘我可不奉陪了!”说完就慢条斯理地离开了。 走之前,还很礼貌地带上了门。 14、acedia14 瀚海天城这边设有专属停车位,殿殊回别墅前还抽空把车给泊好。 对于一个连这个世界都不熟悉的人来说,复悦池去找停车场时,真是废了好一会儿功夫,索性停车场距离别墅并不是很远。 这场节奏变化诡异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别墅里出来时,几乎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气,包围着整个世界,透过水雾看着周边场景有种朦胧的美感,像身在水彩画中一样。灰蓝色的海,浅黄色的沙滩,高耸入云的椰树,光凭幻想是可以描绘出来的,不过此时天色黑暗,非常遗憾,看不到这些景象。 椰道上新绿的叶子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顺着清晰的脉络往下滑,三四秒后才“啪”地落在地上,泥泞的尘土再次被掀了起来,淅淅沥沥落在手工定制的小皮鞋上。 复悦池将跑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停在了椰道上,潮湿的水汽蕴聚在那对稀疏弯翘的长睫上,远远看着,好似尾部悬着颗颗水晶。 黑暗中,玛莎拉蒂车灯大开,照着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椰道。车窗也全部降到了最低,车内暖黄色的光晕透出来,显得温度没有外面的凉,空气里漂浮着一种轻浅淡淡的蓝风铃香水味,跟刚穿到这个世界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那女人就用这种香?看来不仅眼光不好,嗅觉品味也差。” 复悦池倚靠在门边,嫌弃地站了一会儿,等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才用手机开起闪光灯,对着黑暗中如庞然大物的别墅拍了照片,顺便把不远处的站牌也拍了一下。 小说剧情发展到这儿,后续剧情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后面难保不会再回来,她先拍个图片,后期就算是打的也能打到这儿。 yyds看着宿主摆弄了一会儿,忍不住挑起话头:“宿主,我亲爱的宿主,刚才的事情爽不爽?本系统是不是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听到yyds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炸响,复悦池皱了皱眉头,仔细思考了一下。 足足沉默了良久,就在系统以为不会应声时,她轻咳了一声:“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或许我会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yyds系统哑然了一瞬,随后彻底噤声,开始装死。 复悦池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世人都懂得趋利避害,系统也知道,所以总是避重就轻地应付她。 “yyds是吧?”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yyds喏喏道:“系统在的。” 她上了车,面无表情地开启导航:“复家地址在哪儿?” “不要吧!宿主!”yyds系统吵嚷着,“不可以!” 复悦池脸瞬间黑了下来:“为什么不可以?我还没说事情你就拒绝我?你特么的这是拒绝为宿主提供服务,我要投诉你!” yyds系统哽了一声,随后委屈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虚弱无力地开口:“好嘛好嘛。” 复悦池眉头微松,手指点了一下方向盘,示意它赶紧说。 谁知yyds系统慷慨赴义一般,泫然若泣:“呜呜呜,宿主您要投诉就投诉吧,想要见到复家人,还要等到小说第85章时呢,现在的剧情不允许见女配的父母的,呜呜呜,现在应该见的是殿殊的父母哦。” 复悦池:…… 绝了!一时间除了这两个字,她脑子算是宕机了,想不出更为精确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设定! yyds这是在报复,绝对是在报复! “我之前经历的事情都是按照小说进度进行的吗?!”复悦池狂躁地问,“你没有隐瞒我任何信息吧?” “是啊,没有啊。” “那下面的剧情是什么?” yyds浑身一抖,它就知道宿主必然要问这种敏感话题,可是它不想再被监察官叫到小黑屋里反思人生。 它颤抖着,又发出了令人久违的机械音说:“禁……禁,禁止剧透哦!” 复悦池:…… 牛逼! 沉默的间隙中,yyds又滔滔不绝地解释了一连串的原因。 “这是规定哈,无规定不成方圆。” “虽然本系统非常想告诉宿主接下来的刺激的剧情发展,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本系统以为,在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想着经历那些未知的事情,不是更有满满的期待感?” “放心,本系统会保护你的!就像刚才那样!” “可以甩女主耳巴子,超级爽的!” 复悦池:…… 她仿佛看到了yyds系统挥舞机械手臂的样子…… “根据剧情走,系统可以帮您报仇哦~” 一听这话,现在她的心情不仅没好反而更加糟糕,胸口仿佛有股气堵着发不出去,莫名烦躁,她讨厌那种不在自己已知范围内的事情。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没有任何彩排。 可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上不一样的,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是一个由人来创造的,鬼知道这个作者是不是三观有什么毛病,但凭女主这暴击倾向,是非不辨的人设,她都能怀疑这小说作者是不是极端主义者。 她下意识摩挲着手腕处,指腹触到了微微凸起,那是之前水果刀割伤后的结痂,还没有掉完全。 “宿主您想一想,咱们这次的任务啊!”yyds见宿主没回,开始滔滔不绝一本正经地说,“作为十分优秀的bedend系统,本系统是不会让女主好过的!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什么?是不爱啊!只要让女主喜欢上您,对您唯命是从,真心交付,然后您再甩了她,跟她离婚,抛弃她!到时候女主一定会哭死,一定会肝肠寸断,会后悔的之前她为什么这样对您!” “这样一想,是不是很爽?” 这并不是什么胡编乱造,东扯西扯的话。 作为系统,yyds在终端系统中的设定就是bedend,它的任务的确是让宿主喜欢小说主角,然后再甩掉主角,主打的风格就是一个虐he,而且这种任务跟小说原本的设定并不冲突。 主角喜欢白月光又怎么样,它的任务就是棒打鸳鸯,越恩爱的越要打。 不过每次yyds系统在执行任务时,都会深刻检讨自己的行径和设定,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啊,它这设定……拆拆拆,通通拆了。的确不太地道。 以前拆别的小说cp时,它都会自责懊悔,不过这本小说的剧情算是少有的例外,带过陈锦秀这个宿主以及前几任宿主后,yyds深谙这个剧情是多么狗血。 于是它怂恿的毫无心理负担:“要不宿主您试试收敛一下性格?女主都这样对您了,不报复回来,妄为女人!” 脑中接连不断的声音,让复悦池被烦得太阳穴处突突地跳。这些信息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吗?能让她回去吗,就算她能去完成任务,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况且她本身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yyds能给她的权势地位,于她而言毫无意义。 复悦池厌恶至极这些吃瓜不嫌事大的话术,锤着方向盘,骂道:“你烦不烦!” “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很多,还毫无意义,如果你不能让我回去就请立马闭嘴!” “系,系统只是在说实话……”yyds系统被着一声鸣笛吓了一跳,顿了一下,泛着委屈的嗓音,才小心翼翼地说,“宿主要是不爱听,那系统闭嘴了……系统不打扰您,系统走了……” “艹了,走尼玛!殿家的地址先告诉我!”复悦池手握成拳,将手背抵在额头上,真要被气的头晕目眩。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yyds系统设定有毛病,根本不像个系统,首先这个系统有独立的自主意识,其次这个系统的意识好似没有脑子一样。 须臾yyds报了一个地址,复悦池输入后跟着导航开车走了,期间yyds再没吵过她。 复悦池十七八岁时玩过山道机车,以前也有搭伙的妹子,那妹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女,名字叫肖姣。 复悦池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她生来就是野性难驯,大片的胸口和手指上纹着绮丽妖艳的蝴蝶纹身,一只耳朵上打了七个耳洞,黑色泛起沉暗质感的珍珠从上到下,逐渐变大,依次戴在右耳上。 肖姣上半身总偏好穿着短夹克,从肚脐开到胸口都没有拉链,只用绳子绑住,交叉错杂的绳子挡不住惹人的洁白的春光,每每俯下身时,总能露出饱满弹润的沟壑。 复悦池喜欢她摘下头盔甩着长发的模样,与风竞逐的野性张力散去后,她整个人似乎变得特别格外温柔,有种暖化人心的魔力。 她喜欢狂野风范的机车,更准确来说是喜欢骑机车的人。 三更半夜马路上没有什么车流,玛莎拉蒂的前照灯将前路的黑暗驱散,黄色流星速度飞一般在马路上演绎了一出速度与激情。 因为很久没碰过车了,现在疾驰在风中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身体里某种血液开始逐渐涌动。 复悦池发出一声惊呼后,在一个红绿灯处漂亮的甩尾转弯后,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殿家住址地段在豫城市中心偏北的一个黄金地段,路径挺简单的,没一会儿就到了。 殿家的别墅比一个酒店还要庞大,打老远看就是一派金碧辉煌,临近了才看到内层楼的的檐角处都装了灯带,每每一到晚上,整个别墅就像发着黄光的宝石一样。 复悦池将车停在殿家门口处,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撑着下颚思考了一会儿,才下车去打开后备箱的门,从里面果然找到了一个三角架,她拎着三角架走到引擎盖前,“嘭”一声,将引擎盖砸出一个深深凹陷的大坑。 这个杰作,她非常满意。 随后又是接连着两三下,引擎盖整个彻底报废,挡风玻璃被两下砸得遍布裂纹,纷纷往下落。 做完这些,将凶器扔回后备箱关上门,复悦池捡起一小块玻璃渣,捏着朝已经结痂的手腕处凑。 yyds系统看到此处,整个脑袋都是懵逼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宿主已经在去自残和自杀的路上了,为什么警报还没有拉满,终端频控也没有飚红,难受是坏了? yyds系统被吓的语无伦次:“不!不不不不,宿主,您住手!” “本系统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本系统都说累了,在生气也不能拿身体出气,毕竟手腕它是无辜的啊!” 最后一句话yyds深知已经说了不下两次了,它的宿主估计是跟自己的手腕有仇,每次开刀都是从手腕处开始。 复悦池将玻璃渣压在蓬勃跳动的脉络处,忍不可忍叱了一句:“闭嘴!死一边去。” 此时,不远处的光打在她脸上,让这张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脸凸显的更加完美柔和,她低垂眉眼,视线专注又隐忍,随着手下力道的加重,一丝丝血珠顺着玻璃渣与皮肤接触的缝隙中慢慢渗出来。 复悦池咬紧牙关,却依然忍不住泄出一声低唔,她心下暗暗发誓:这一下,我不是白划的。 殿大小姐我要你为我的痛而倒霉! 倒大霉! 15、acedia15 这话几乎是一语成谶。 别墅门前,复悦池带着一手的血拍了殿家老宅的大门,来开门的是殿家的女管家。 现在时间已过半夜,女管家一脸倦怠的捂着嘴打哈欠,一开门就对上一只沾着鲜血的手,这手还差点拍在她的脸上。 女管家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眼睛盯着这只竖起的手掌一眨不眨地,脸色有些发青。 猩红的血已经覆盖了大片的手掌,这是因为太疼了,忍不住捂住手腕时沾上的,虽然没有真正伤了的右手惹眼,但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右手自然垂下,黏稠而潮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滴答滴答落在鞋尖上、地板上,女管家垂头看过去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复悦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对方面色已经煞白一片,四肢无力,双手紧紧抓着门把手,脚步发软。 “少......少夫人?”女管家欲言又止,忍不住抬手捂着脑袋,额头短暂时间内出现一些虚汗,“我,您......” 这断断续续的语气,让人不是很理解。 复悦池挑了挑眉,看这女管家的模样怎么比自己还虚弱:“别你啊我啊的,快给我包扎,我要......”流血流死了。 话还没说完,女管家身体摇晃了两下,在复悦池震惊的目光中,“嘭”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妈呀!”复悦池吓了一跳。 “少......少,我,我晕晕血......”女管家躺倒在地上,目光涣散地看向她的方向,还没说完就在复悦池震惊的目光中晕了过去。 复悦池:...... 这是多么让人出乎意料的开局,殿家的管家竟然晕血! 复悦池原本是想将事情闹大,如果殿夫人过来安抚她,她就好借题发挥,斥责殿殊的不是。 现在她跟殿殊已经结婚了,名义上还要喊殿殊的母亲一声妈,可她名义上的妈还没见着,也没开始委屈,反倒把女管家弄晕了。 简直了,这糟糕的小说! 她双膝跪在地上,咬牙忍着手腕处的失血痛,用另一只手对管家是又掐人中又翻眼皮,险些就做人工呼吸了。 长时间的失血,让复悦池的手臂有些脱力,她面色从红润逐渐变得灰白。 不行,再这样耗下去,她还没弄醒女管家,自己倒有可能因失血过多而凉凉。 “有人吗?”复悦池软弱无力地喊着,“有人晕了!” “来人啊!” 《闪开,女神操~我》这本小说的作者对人物的设定也太仔细了些,女管家这种小说npc般的冷门人物,敷衍了事不就行了吗?干嘛设置的这么细啊! 这不科学! 复悦池捏着眉心,郁愁满满,她手指沾了血,碰到眉心时,还留下了淡淡的红,不仅没有脏乱的感觉,反而显得整张精致端正的脸更加的动人。 手腕处的伤口划的并不深,没有触及到动脉,目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血流的太多,可能往后要吃千八百个鸡蛋才能补回来。 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连曳地的纱裙也沾染上了,雅致的黑色就算沾染上了血,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复悦池扯了扯裙子,想要站起身去楼上找人,谁知她还没起身,楼上倏地有一个高亢傲然的男音响起。 “叫什么叫?能不能清净一下!” 这动静惊扰到楼上已经休憩的殿家夫妇,复悦池听到楼上的叱责声,下意识抬眼过去。 殿殊爸爸是辉康财团的董事长殿懈,殿董事年少时风流成性,是个花花公子,浪迹情场好几年,过的都是潇洒自由日夜颠倒的快活日子。自从娶了殿殊的妈妈宋贺绫之后,情场浪荡子陡然一边变成了一个妻管严,事情一出,还遭到不少朋友的大肆调侃。 宋贺绫本家是豫城的顶级豪门,从宋贺绫她爸往上数五代都是从政,到了她爸那才改政从商,跨度不算大,宋家利用以前铺开的关系成功地让商界这条路走的更远,也更稳妥。现在宋家的局面是两届通吃,地位斐然,在豫城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宋殿两家结亲后,旁人由于忌惮宋家,也纷纷不敢招惹殿家。当时殿懈娶了宋贺绫,纯属是靠那张帅气逼人的脸的功劳,毕竟以当时殿家的势力,给宋家提鞋都得排队,所以说一句宋殿两家联姻,是殿懈倒贴宋贺绫也不为过。 豪门追求的不止是钱,还有颜。 别问,问就是爱情的魔力,一张脸的魅力。 联姻之后,殿家并没有因为殿懈娶了宋贺绫而攀附宋家,反而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努力干起金融企业,渐渐的也在豫城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不愁钱财、势力,家庭和睦,说的大概就是殿家这样。 殿懈和宋贺绫一边拉拉扯扯一边打着哈欠出现在走廊时,复悦池愣了一瞬,没受伤那只手下意识攥紧了拳,本来就晕的头现在更晕了。 此行太冲动了,她还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复悦池肠子都要悔青了。 看来她需要问yyds的信息可能并不只有地址,还需要人物信息! yyds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声,难耐地说:“这趟没有唐突哦,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就算今天不来,宿主以后也要过来的啊。” 她分神的一瞬间,楼上传来一句惊叫。 “啊!那是不是悦池?老公你看我是不是眼花了?”宋贺绫疯狂掐着自己老公的手臂。 “冷静......”殿懈表情扭曲着,手按在比自己小的手上,想去掰,又怕把人伤着,只能面不改色地说,“我看到了,你都多大了?不要在小辈面前咋咋呼呼的。” 宋贺绫眼里仿佛只有复悦池一个人了,自从看到门口的人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个儿媳妇看,片刻她松开了殿懈的手臂,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下楼。 复悦池慢慢站起身,看着面前性格如此欢脱的成熟的能透露出万种风情的女人,薄唇轻抿着,不知作何言语。 这应该就是殿殊的爸妈了…… “真的是悦池宝贝!殿殊那个缺心眼终于把你接回来啦!”宋贺绫兴高采烈地说着,“你看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唉?!”她突然一惊。 复悦池顺着对方停滞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了自己手边露出的女管家的半截身子,蠕动着薄唇想解释什么,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现在这副景象,任谁看了都得惊呼一声,马上打120吧。 然而她还是预料错了,宋贺绫对她这个儿媳妇的喜爱已经超过了一定范畴。她喜欢这个儿媳妇,甚至胜过了喜欢自己亲闺女。 复悦池看着自己的手被人牵在手心里,整个身体都僵硬着不敢动,她慢慢垂下头,口中渐渐地弥漫出万分苦涩。 宋贺绫今年一月中旬时才刚过完四十二岁的生日,中旬的年纪却一点也不显老,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能看出是从小到大被富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大家闺秀,动作轻轻柔柔的。 此时,她身上穿着银色丝绸作的长裙,黑色窄腰带将丰盈适中的腰部熨贴出来,整体是凸凹有致,她小腿很长,身高很高比复悦池还多那么几公分,怎么看怎么完美。 装扮偏向朴素无华,金色的长发被编成麻花辫垂在左肩处,身上除了手上带着的银白色钻石戒指。几乎没有其他装饰。 执起复悦池手的指头不仅白嫩,指腹软乎乎的,像是在牛奶中泡过一样。 整体看着不难相处,复悦池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第一印象挺好的。 而宋贺绫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媳妇的审视的目光,脸色煞白,泫然若泣:“悦……悦池啊,你怎么这么多血啊?殿殊那小兔子崽子对你动手了?!” 宋贺绫慢慢偏过身去看殿懈:“老公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打120啊!” 复悦池暗暗叹了一口气儿,抽了抽自己的手,结果没抽出来? 短暂的间隙,她终于知道殿殊的力气是遗传谁的了。 “那个,殿……”复悦池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妈。” 宋贺绫蓦然回过头,一脸的担心地看着她。 “我可怜的越池,你疼不疼啊?” “那什么我觉得还是先看看她吧,其实我还可以再撑一会儿。” 复悦池让开身子,视线看向地下的女管家,心情十分复杂。 我真的累了,妈的! 这人已经晕过去有一会儿,她心里还挺愧疚的,作者人物设定太细节,再加上她有意为之,所以才导致让这个女管家平白遭遇了无妄之灾。 yyds似是读懂了宿主的心,它倒不这么认为,理所当然地解释:“宿主唉声叹气什么?小说剧情设定这个管家命中是由此一劫哦,不过现在晕的确是晕的太早了些。” “那她该是什么时候晕?” 复悦池在心里问完,周围又清净了,yyds系统又开始一如既往地犯病,装死。 “你这避重就轻的毛病特么的能不能改一改?” yyds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哀怨的语气说:“系统也想说啊,但是系统不敢,宿主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呢?” “说。” “剧透死全家……” 复悦池:…… 你也配有全家?狗系统,你故意的吧!她暴躁地怒骂两声。 “这次我先放过你,如果下次我问你的问题,你再回答不上来,我会让某人立刻去见阎王爷!” “亲亲的宿主,系统可以问一下您口中的某人是谁吗?” 复悦池:“我自己!” “不!宿主您冷静!系统不允许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您想开一点,这个世界美好而繁华,喧嚣又多元,多享受一下生活,人生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去死!”复悦池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我、请、你、去、死!” yyds系统被这磨牙吮血的杀意骇住,委屈巴巴地噤了声。 在终端空间中,yyds可能是最遭宿主嫌弃的一款系统,设定遭人嫌,声音遭人闲,各种遭人闲,不是在被嫌弃,就在被嫌弃的路上。 yyds心想:我设定为bedend,我很抱歉。 16、acedia16 殿懈处理家事跟在商业上一样干脆利落雷厉风行,先是叫来人把女管家带回卧室,又让人打电话叫来了殿家雇用的家庭医生,中途还抽空给殿殊打过去一通电话。 复悦池被拉着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家庭医生检查过女管家后才过来,现在正蹲在她脚边,帮她清洗腕部的伤口,准备包扎。 柔软的海绵球沾着消毒水擦过伤口时,复悦池下意识僵着身体,银牙咬紧才忍住没哼出声。 宋贺绫能感觉到复悦池的隐忍,她语气如春夏的风触碰薄弱的微光一样轻轻的。 “是不是很疼?疼的话就叫出来,这里没别人,别觉得不好意思。”宋贺绫看向去落地窗前打电话的殿懈。 复悦池摇摇头。 家庭医生说:“我给少夫人用的消毒液刺激性比较小,应该不怎么疼,少夫人这伤口不算太深,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 复悦池察觉宋贺绫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劫后余生的意味,她想说什么但是抿了抿唇角,始终是没有开口。 之前用玻璃渣划手腕时她不敢划得太重,很有可能会割破动脉造成大出血闹出人命。对于现实世界持有怨念的她,在疼痛感方面其实已经称不上敏锐,闹出人命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可yyds说的场景重置令她有所顾忌,没人能接受死亡的循环。在生命流逝的恐惧中一次次的来过,那种明明已经在与死神的双手触碰、相接,却知道自己还是死不了,那是无休止的绝望、崩溃、无法忍受,哪怕是一个极度厌世的人也是如此。 其次是yyds在她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时,还两眼睁着装瞎,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发出刺痛耳膜的惊叫,说什么...... “不不不,宿主请您立即停手,对凶暴血腥的自残行为适可而止!” “本系统绝不会对你放任自流,如果您还不停手,本系统就要回溯了!” “回溯到别墅里了!” 听到“别墅”二字的她:...... 这个系统的回溯功能突然变得鸡肋起来,从教训过殿殊时得来的那点好感度,瞬间败了个精光,关键是这个yyds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就像现在这样,她相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对于拿下一个利润几十亿的项目的殿家而言,她是起到一个关键性作用,她对殿殊的爱起到一个关键性作用。 作为商业联姻走的都是互惠共利的路子如果不能双赢,那这合作也不必继续。如果没有一个调解天平的制衡点,那整个天平的架构就会崩塌。 殿殊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她,就是仗着原女配足够的爱她,可是属于女配复悦池和女主殿殊的天平已然塌了。现在在这个小说世界中,坐在殿家客厅中的人不是原女配,而是她。她不爱殿殊,不再可能为女主去卑躬屈膝,去恬不知耻。 她的出现使女配不再爱慕女主,也间接引发商业联姻这座天平,但她不会让这场崩塌更快来临,两亿的违约金不仅要殿殊出,她还要殿家心甘情愿的出。 反击报复,这是她可以做的不受约束、偏轨的事情之一。 而她需要利用好自己的复家大小姐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利用起眼前的这两个人。 殿懈这一通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电话那头的殿殊身残志坚,撑着疲惫不堪的意志应付自己的老爸。 胃部间歇式痉挛,她缓了将近一个小时,恢复点体力后才扶着楼梯下楼找水,一杯冷水下肚,又含了几口水润润嗓子,那一直想干呕的感觉才缓缓降下去。这次反应的过于剧烈,让殿殊有点不敢置信,严重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等过几天手头事请忙完,抽空去找她那个医学的朋友的可能不知复悦池,还有她。 这断断续续的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她拿着衣服去洗完澡、吹完头都时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以为能彻底睡个安稳觉时,谁知又进了一个电话。 是她的亲爸,殿懈先生。 刚接通,沉稳磁性的男音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从那言辞犀利重度指控中,殿殊大概分析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个跟她说保证她的车不出现任何事故的人,抢了她的车回了老宅,在行驶过程中,出人意料地发生事故,车毁人伤。 听说是血流了满地,手腕要断了。 殿殊有一句“爸,替我烧个花圈”的惋惜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整以暇地用毛巾擦着头说了一句没有车过去,她爸当即就威胁,不回去就停她的卡。 原以为白天遇到的糟心事已经足够多,结果之前开胃菜而已,仅仅是一个晚上,她的糟心事就已经能赶上一个月的量。 “爸你能不能冷静一点?现在我肯定是回不去的,天亮了再说吧。” 别墅中,两人静静看着殿懈在落地窗前气急败坏,窗户倒映出那张意气风华,仍显帅气的成熟的脸。 “什么回了不来?!” “你老婆都快没命了你知道吗?结婚也快四五个月了,你这老婆娶回家是留干嘛的?当摆设吗?!我不管你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今天早上七点我见不到你,你就给我滚出公司!”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殿懈皱着眉,一巴掌拍在落地窗上,“别喊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女儿!大半夜放自己老婆在外面乱跑!现在都出车祸了你还在给我找借口搪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闻言,复悦池低垂眉眼,沉默寡言时巴掌大的小脸在柔和的光下像是瓷娃娃一样精致,稀疏的长睫忍不住在空气中抖了抖, 她想触触鼻尖,不过手被宋贺绫紧紧握在手里,丝毫不能动弹。 宋贺绫见沟通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把人叫来,直接冲殿懈说了一声:“这个兔崽子想造反啊,这么长时间?有通话的功夫,路程都能走一半了。” 殿懈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坐着的复悦池和宋贺绫,气的两眼发黑,没好气地说:“她说她没车!装什么穷酸相,之前给银行卡都拿去打水漂了吗?!” 复悦池想起那辆挺时髦的黄色玛莎拉蒂mc20,心下一乐,她抿了抿唇,佯装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儿:“可能是我从停车场里挑了一辆她最喜欢的车出来,如果她不想开别的车过来的话……”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喏喏地喊了一声,“爸。” “她要是不想来,您就别让她过来了吧,反正我这伤口也不深,为了这么小点的伤三更半夜大费周章,实在是没必要,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而且我现在还年轻熬熬夜的没什么,您二老还是要好生休息的,要不咱们上楼?” “我出来前看见殿姐姐回去的时候是黑着脸,应该是被别的事情弄得身心疲惫,还是别折腾她了,让她也赶紧去睡觉吧。” 宋贺绫当场不干了,扯下盖在腿上的毛毯:“那怎么行?!她有什么好黑脸的?我必须抽她!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累一点,多积累经验,不行我觉得我现在就得去找她。”说着就要起身。 复悦池呛咳一声,连忙拉住对方,劝道:“别......妈,我觉得我在殿姐姐心里的形象已经成了第三者插足的恶女,还是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让她更加怨恨我了。” “你这么说让我更伤心了,我可怜的悦池宝贝,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好,殊殊那缺心眼眼光真是死绝了!”宋贺绫恨铁不成钢地咬牙,手忍不住抚了抚复悦池的脸,殿殊扇的那巴掌已经让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宋贺绫心疼极了。 “这小兔崽子真是被那野狐狸眯了心窍了,等她回来我要打死她,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行吗,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她这是婚内家暴!你说我现在打电话报警还来得及吗?” 复悦池:...... 我觉得可。 “还是不要了,妈,您也知道殿姐姐喜欢的并不是我,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怨恨我......”她脸上染上无尽的悲伤,心里暗暗思忖着,如何把商业联姻的事提一提。 只听宋贺绫说:“成家的人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们殿家一直不看中一见钟情,只看中日久生情,以后会喜欢上的。”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宋贺绫拍拍她的手,转头对殿懈说,“手机给我,我来说。” “我要骂死她。” 复悦池:...... 宋贺绫这个人设护犊子的护的有点过了头。 殿懈捂着手机,蹙了蹙眉:“行了你还嫌不够乱?要不是你要求她今天非去瀚海天城那,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说起来你也有责任。” 宋贺绫回瞪回去:“我让她过去,跟她打人有关系吗?你现在把人叫回来,我必须要质问她!” 殿懈:...... 殿懈这通电话打的不顺心,殿殊软硬不吃,就跟你拗,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给了宋贺绫。 “我跟你说了,我没车回去。”那头说,“时间不早了,你跟我妈还是早点休息吧。” 宋贺绫站在窗边,单手环胸,一副贵妇的姿态:“我是你妈!” 殿殊瞬间沉默了。 “你买了多少辆车我不知道?悦池还能把你所有车都开回来了?” “是是是,我是有很多辆车,又不是都在瀚海天城这边,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忙活项目的事,哪有多少时间来这边,我在这边都没放车的好吗!” “呵呵就你有理?没有车,你有手吗,你有手机吗?你现在给我打车过来!”宋贺绫咆哮道,“你看你还想话吗,悦池都出车祸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你也别拿你什么项目说事,你就是嫌麻烦,就是因为感情问题,就是因为你是缺心眼,你什么心思作为生你养你的我会不知道?” 殿殊向来对宋贺绫女士的无理取闹,无法招架,沉默了几秒了轻轻吐出一口气儿。 “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瀚海天城是在海边啊,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我就是想打车我也打不到。等中午十二点可以吗,中午的时候差不多有车了,我再过去。” 宋贺绫没说话,对这个时间点非常不满意。 殿殊在那头讨饶:“那十一点?” 宋贺绫女士沉默的挑了挑眉,定下一个时间,“八点!我派小张师傅去接你,你敢不过来,你就给我等着!” “你以为我和你爸为什么让你立马过来?还不是要你给悦池一个态度,别学外面的不知检点的混账一样,如果你不想过了就早点说,别耽误别人的青春!你自己想想吧!” 殿殊想说这婚姻我是不同意啊,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我万般无奈才同意的,现在又被教唆离婚,两个亿的违约金您是真想出呐?! “不说话了?”宋贺绫气得忍不嫌弃地看了一眼窗外,仿佛窗外有那个讨打的人,“不说话,我就挂了,如果你今天八点没到,我就给老宅的密码锁给改了,你再也别回来了,我单方面跟你宣布,我宋贺绫女士,跟你殿殊断绝母子关系!” “我不喜欢坐私家……”车! 不给对面说完的机会,宋贺绫女士反应迅速挂断了电话。 “毛病真多!” 嫌弃完,宋贺绫回来,看着复悦池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心里又难受了几分,她把手机扔给殿懈。 “我威胁她八点到,现在先这样吧,老公你联系小张去带她,等白天了我再教训她!” “她这样你不要反思一下吗?就是惯的她。”殿懈接过手机又去给司机打电话。 宋贺绫深沉默着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片刻才冲复悦池微笑安抚着:“悦池啊,殊殊现在的确是不像话,您嫁进来殿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着瀚海天城那边也的确是太远了,你之前有被绑架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有王妈在那边照顾你,我还是不放心,不若挑个吉利的日子就搬回老宅算了。这样我好跟你爸妈有个交代,你看对怎么样?” 她之前也试探性跟复悦池提过这件事,当时她这个儿媳妇不知道什么原因是一心想去外面住,吓得她以为她这个儿媳妇对她这个婆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后来复悦池连忙解释了好几遍,看人急的快哭了她才相信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总得来说,复悦池的性格有一部分跟殿殊挺相像的,性格固执,她实在拗不过只能放任自流。 谁知道这一放任,就让自己的闺女把儿媳妇欺负成这样,害人大半夜驱车跑出来,还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 想到此处,宋贺绫突然想起来一件自觉的非常重中之重的事,僵硬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复悦池:“悦池啊,你这车祸是发生在哪儿的啊,有没有撞到人啊?千万别是撞人后逃逸吧?” 复悦池:...... 殿懈还没走远,闻言回头嫌弃地一瞥宋贺绫:“这问题问的很好,下次别问了!悦池从小知书达理,用脑子想也知道干不出这种事。” 我没干撞人逃逸的事,我干的是栽赃陷害的事。 复悦池想起之前被殿殊压制在身下的场景,她摩挲着已经被缠上纱布的手腕,心里毫无负担,没有丝毫的愧疚,她不欠任何人,反而是这个世界欠她,yyds系统欠她,该死的殿殊欠她的。 “就是开车时撞上了一只猫,吓的我紧急避险撞上了一棵树,把书上一个摇摇欲坠的树杈撞掉下来,正好砸在了车窗上。”复悦池表面风轻云淡,非常无奈地说着,“当时条件反射抬手挡了一下,然后手就被划伤了。” yyds在终端频控前啧啧有声,心想本系统的宿主是个说谎话不脸红的骗子,美丽的骗子。 她说这话是语气很轻,掺杂着几分喑哑,垂眸时莫名对上医生的探究的眼。 复悦池回以一笑,淡淡问:“怎么了吗?” 对方古怪地开始沉默,片刻摇摇头,手下细致地给绷带打上一个精致可爱的蝴蝶结:“没什么,少夫人的手腕已经包扎好了,近期不要让伤口沾水,也要忌口,稍后我将注意事项写下来发在您的手机上。” “手机?我没有手机啊,我再别墅里找了一天没找到。”复悦池一头雾水,她找到的手机早在过来的时候就塞在了那辆玛莎mc20的储物箱里了,那还是部早些年的型号,网速很卡,用着不顺手,不过手机装了手机卡勉强可以用。 宋贺绫:“是不见了吗?我明天让殿殊带你去买!” 她顿了一下,又摇摇头,似乎是对这个女儿恨铁不成钢:“算了,那缺心眼的玩意儿一点也不靠谱,还是我亲自去吧。” 复悦池:......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去买的,妈,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不想您再为我操心了。” “别,我说的是不用费钱的,现在手机也不是什么奢侈品,但是有现成的咱就别去浪费钱。” 复悦池:??? 宋贺绫拍拍她的手,悉心解释起来:“之前你跟殿殊结婚时,我给你们俩准备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什么牙刷、杯子、毛巾,几乎所有生活用品都换了,也买过好多情侣套装,手机我也买过,那手机的背面还弄了一个特殊定制,背面镶着半片爱心的粉钻,两部手机合在一起能拼成一个完整的爱心。后来我把两部手机都交给那个缺心眼,我让她转其中一部转交给你,后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 瀚海天城的别墅从上翻到下,从里翻到外,复悦池确定自己没有遗落过任何一个角落,当时没有找到宋贺绫说的这个手机,那极有可能是殿殊没有将手机交给她,至于真正交给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复悦池想了想,暗地里添柴加火:“那的确是要仔细的问一下,我虽然是个俗人,但对结婚的礼物还是非常重视的,这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而且我觉得殿姐姐应该也不是有意不给我的。” 她是故意的。 她看着宋贺绫表露出的关心,内心有些犹豫。 或许这样不择手段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可她现在消耗的别人的关心和爱护,都是虚假的,她可以理解为: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不存在真正的人,除了她。 因为手腕受伤的事,复悦池表现的很内疚,很有礼貌请宋贺绫和殿懈赶紧上楼睡觉,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效果显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此行并没有让殿殊有什么损失,但也足够证明在殿家人的眼中,自己是被捧在手掌心上的。 现在的这点小事还无法判定自己和殿殊在殿家人心里的比重,起码在一些道德观念的事件上,只要她还处在劣势上,就能通过殿家夫妇来拿捏殿殊。 不过从始至终,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又不得不去做。 复悦池被宋贺绫领到之前布置的婚房中,看着一切布置如新的摆设,葱白的手指抚过欧式风格的梳妆台,新白的条纹纹理,崭新如昨。 宋贺绫说:“这个房间在那缺心眼小时候的婴儿房的隔壁,虽然你和她在外头有房子,难保逢年过节不回来老宅住,我就吩咐佣人每天都打扫干净,今晚正好可以直接住。” 复悦池道了谢,将人送回去睡觉,才回在这名副其实的婚房中,认真打量起来。 17、acedia17 这个房间设置的非常简约,有条理,相当有格调。以原女配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分析,她更偏好甜美的可爱风,如果走这个风格的话,这个房间应该多放些粉粉嫩嫩的东西,比如粉红色玩偶什么的。现在这样的布置大概是为了迎合殿殊,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贴合殿家这栋别墅,具体是什么原因,复悦池也不想多纠结。 她沉默着一直没说话,一直打量着婚床对面的那面墙。 洁白无瑕的墙面上挂着一副超大寸,一人多高的婚纱照,黑色为底。 一人优雅地坐在欧式座椅上,一身红色鱼尾露背礼服,柔软的红绸缎勾勒出曼妙妖娆的身姿,镶嵌着一排亮如繁星的钻石的深v领口紧紧贴在柔软的胸部,这道v口开到了小腹处,又被同色系缎带止住最后一道禁欲诱惑的防线,缎带很长,多余的部分系成一朵玫瑰的形状,坠在不盈一握的腰边。女人露出的肤色很白,唇色昳丽,脸庞精致漂亮,两侧长发编成三股辫盘在脑后,头顶带着一顶钻石皇冠。她偏过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一种成熟优雅的知性绝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但她的表情很冷,垂视别人时又很冷漠,气场强,带有攻击性。 这就是殿殊,她想。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禁欲女神,也许会是这样。 而与小说中的女主相比,原女配则坐在女主怀里,调皮地翘起一只腿,她被女主搂着腰,禁锢在怀里,女配巴掌大的小脸可爱灵动,瑞凤眼睁的大大的仰起头深情地注视着垂视她的人。 复悦池抚上女配脚边的白裙,指腹一寸寸的触碰女配的脚背,一时间心情复杂起来。 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遇上yyds这个杀千刀的,而女配又是造了什么孽,拥有作者这样心思迥异的亲妈。 冗长的安静后,yyds机械般的嗓音又将她的意识全方位包裹住。 “现在宿主可以好好的睡个觉了哦……” 复悦池没搭理,yyds说的有些废话根本没有必要去理会。 上午阳光明媚,这一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本来可以继续睡,结果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啪啪啪啪——” 声音很重,没有十年的怨气加身,大概拍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复悦池脑袋发晕,昨天睡的晚今天醒得又早,坐起身时头晕目眩,她打着哈欠,眼中含着泪,视线模模糊糊落在不远处的门上。 走廊外,殿殊站在门前,一脸阴鹜地拍着门,她从头到脚都湿哒哒地,冰凉的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滑落,沿着欣长的脖颈划入后背。她走过的地板上,都留下带水的脚印。 昨天晚上够不顺心的,今天七点就朝这儿赶,刚走到客厅楼下,她就被自己的亲妈宋贺绫女士从四层高的楼上,泼下一大桶冷水,从头到浇到尾。 泼完之后,宋贺绫女士怒气冲冲地跑下来,双手环胸,盛气凌人的瞪着她。 “你回来啦?你这回来是心甘情愿的吗?” “我都要困死了,您说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又欠抽了是吗?殿殊我告诉你你太不像话了!” …… 殿殊只顶嘴了一句,宋贺绫女士双手叉腰气势如虹,夹枪带棒地就上了,将人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殿家任谁不顺心也不能让宋贺绫女士不顺心,宋女士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本事强得让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儿。 殿家鲜少有人能在宋贺绫女士的面前叫嚣的,她昨天本来可以跟她爸推脱说不来,结果电话接一半,临时换人,当时殿殊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行不通,后来也果真如此。 她一夜没睡,过来时只在车上眯了那么一会儿,下车时困意隽永,然后被一桶水当头淋的荡然无存。 殿殊暗暗叹气儿,听着亲妈的滔滔不绝谴责,咬着牙隐忍不发挨着骂。一个半小时后,宋贺绫女士骂累了,才大手一挥,呵斥下她上楼去看看复悦池。 房间内复悦池已经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被拍的砰砰作响的门,不大乐意去开。她想看看现在她们都在殿家老宅里,这个殿大小姐还敢不敢拎着斧头当着殿家人的面暴力破门。 一想起瀚海天城那斧头劈门的声音,就会让她联想到变态。 这门啪啪响了五六分钟就偃旗息鼓了,估计是殿殊不耐烦地走了。 复悦池理了理长裙起身说了一句:“没意思。” 殿大小姐只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她暴力相向,在家里就开始装鹌鹑,欺善怕恶的傻x。 就在她这样兀自猜测时,门边蓦地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随口“咔哒”一下,门被人从外推开了,怒气冲天的殿殊踩着高跟鞋,闲庭信步的进来,微眯起眼,看她如看博物馆展示的瓷器那样细致。 如果那双漂亮的眸中没有火,她可能真的相信对方是在品鉴什么东西。 此时的殿殊看起来是可怜极了的,浑身湿哒哒的,头发糊在脸侧。这让她想起之前在白金骨的海边,她被殿殊推在水里,似乎也是跟眼前这副模样一样,被欺凌过后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可怜。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 简约的米白色西装外套在外面,掩盖不住殿大小姐里面被白色衬衫包裹住的玲珑有致的身体,衬衫大概是丝绸材质,有一点点透明度,湿润之后映出来bra的设计形状...... 复悦池挑了挑眉,心说这女主内心还挺骚气儿的。 “复悦池!”殿殊深吸一口气儿,咬牙切齿道。 “干嘛?”复悦池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处,指腹粗糙的纱布的质感让她感到烦躁。 刚才洗漱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一点水在纱布的边角上,手腕处潮潮的,她是不喜欢在手腕上戴东西的人,别人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而她这第二张脸不仅喜欢干燥还特别敏感,不管是触碰过什么东西都需要立即洗手,洗完手后更要用纸巾彻底擦拭干净。她想快点就去更换纱布,不过眼前殿殊在她面前…… 复悦池沉默着,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对方。 殿殊打眼就瞧见那截吸睛的白色纱布,倏地轻笑了一下:“复悦池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呢?现在欲拒还迎不玩了,改玩苦肉计了?” “那你呢?现在不跟我动手,改玩冤枉人了?” “我冤枉你?”殿殊惊诧地问,“冤没冤枉你自己心知肚明吧。” 复悦池歪歪头,露出一抹厌恶至极的笑,走到殿殊面前,将身体前倾过去,微仰起头盯着殿殊,笑容忽然一转,阴冷的说:“随便你怎么想,想什么现在都跟我没关系。不知道殿大小姐驾到,是又想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殿殊冷声说:“来看你死了没有,要不是被我妈逼着,我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让人讨厌?” “这样呐……” 复悦池喃喃自语,片刻眼底的冷笑转瞬而逝,突然哀怨又忧愁起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忍心的啊?呜呜呜……” 她捂着嘴,一脸夸张的哭了出来,灵动的瑞凤眼瞬间红了,哭哭啼啼地撞过殿殊的肩膀临近门前时,脚步突然一顿。 “为什么不想过也不放我走?为什么不离婚?殿姐姐,你这样耗着我的青春,有意思吗?!” 她转过身,肆意地扯着嗓子叫喊,想要让殿家人都知道,殿殊是怎么有负于她,虽然这样的做法让她觉得很对不起关心她的宋贺绫和殿懈,可她没有办法了。 “跟我结婚了心里还装着别人……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以为我只要努力一点,只要我足够体贴,足够优秀,足够温柔,以真心换真心,我就可以软化你。” 复悦池痛彻心扉地摇摇头,面向殿殊一步步退向门外,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脚下踩在好似摇摇欲坠的山巅,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崩溃的语气足够大,情绪也激动得无以复加。 她崩溃地对女主叱责:“可我得来了什么?得来的是你的恶语相向!你对复折涵的偏护!你对我的怀疑,猜忌,和动手!”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是有意拆散你跟折涵的,我错了,真的,你放过我吧!” 巴掌大的小脸上梨花带雨,满面泪痕,复悦池感觉上来了,自己似乎已经带入了女配这个角色中。女配之前的憋屈,爱而不得,自己被女主欺负扇耳光的痛楚,无力反抗,纷纷逼迫她一步步走向崩溃,绝望。 她双手捂着脸,歇斯底里:“这次开你的车出来的确是我不好,我是因为被你伤透了心才会这样,我知道我不该冲动,但我现在都受伤了,殿姐姐你还要说这样的话,你太让我心寒了!结婚后的种种冷暴力,我都受够了,我真的想离婚了……殿姐姐,你放过我吧……” “好不好?” 温热湿润的泪水沾满了双手,睫毛稀疏弯翘在手掌间簌簌地颤抖,漂亮的眼睛爬上了红血丝,水汽氤氲地透过指缝看向对面已经愕然愣住的人。 表面上崩溃又绝望,然而那眼底深藏的情绪几乎没有什么波动,直视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漠,深沉。 殿殊在听到“殿姐姐”三个字时,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印象中,复悦池从来没有喊过姐姐,直接喊殿殊。现在复悦池在叫委屈,在哭泣,什么目的可想而知。 殿殊阴沉着脸大跨步过去,猛地抓住复悦池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前,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好!” 复悦池当即轻嘶一声。 对方的力气之大,她是知道的,现在这力道大的有点超乎寻常,走得大概是想将她手腕捏碎的路子。 原本水汽氤氲的眼睛,瞬间掉下了豆大小的泪珠。 “疼!你他妈的放手!” yyds在终端频控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如果可以的话,它想将手交叠按在胸前,垂头默哀:“可怜的宿主,愿天堂没有那只力气异常的手。” “想让我放手?”殿殊讽刺一笑,“我放手了好让你跑到我妈跟前告状,然后我再被浇一头的冷水?” 18、acedia18 当然是啊!不然我蓄谋的砸车,割腕,跟你哭是为了什么呢?闹着玩吗? 复悦池心里虽然暗岑岑这么想,话临出口时却是另一番风景:“我没有。我没有要告状,殿姐姐你放开我,好痛啊!” 她表现出害怕的神情,疯狂地摇头摇头,心说这个该死的作者,做人设时能不能把女主的力气设定的小一点,现在这个情况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手腕快要被捏碎了! 这一番动静很快把在楼下客厅里准备喝茶的宋贺绫女士吸引上来。殿懈忙起来更是脚不沾地,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了公司,殿懈和宋贺绫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打扰复悦池休息。宋女士是骂完殿殊一顿后,看了一眼时间,估摸自己儿媳妇在这个点差不多醒,才上殿殊上来关心一番。 谁料这殿殊办事忒不靠谱,关心没关心到位,直接把人逼得哭了。 “救命啊!不要攥我手腕,好疼啊!殿姐姐!”复悦池吓得叫出惊慌失措的哭腔,回荡在整个幽静且长的走廊里。 宋贺绫女士从旋转楼梯上上来时,一听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殿殊!” “你这个缺心眼,糟心玩意儿!” “你又怎么欺负悦池了!你给老娘住手!” 宋女士边上楼梯边怒不可遏地骂道,旁边还跟着已经转醒的女管家。 昨天家庭医生给晕血的女管家静脉注射了盐酸纳洛酮,又配着吸了很久的氧,休息了一夜后,女管家整个人才恢复的差不多。宋贺绫向来宽厚待人,原本旨在让女管家多休息一天,对方反倒不同意了,不放心别人伺候怕伺候的不好,说什么也要亲自服务。女管家跟瀚海天城的王妈一样,都在殿家呆了好些年了,情意深重,宋贺绫拗不过,见人状态正常就任其在身旁跟着。 卧室内,殿殊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怒骂声,线条顺畅的右眼皮在淡薄的光晕下,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她拉着人毫不留情地往房间里拽。 复悦池挣扎的并不剧烈,受伤的右手也不敢乱动,怕伤口崩裂了,既不能挣扎又不想任人宰割,这会儿反倒束手束脚起来。 踉跄地将人拽进卧室,随后殿殊用脚把门关上,利落地落了锁。她背靠着门,看着一脸惊讶泪痕未干的人。 “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殿殊非常烦躁皱着形状姣好的长眉,“在没有发生绑架之前,我们的相处不是很和谐吗?” “那只是你以为的和谐吧?别自以为是了。”复悦池一脸古怪地看着对方。 现在两人都在卧室里,门已经落锁了,宋贺绫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她的卖惨已经不管用了。她沉默片刻:“不管之前,我对你是怎样居心叵测,怎样觊觎你,那也是之前了。殿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知道啊?我说的想离婚是真的,我现在不喜欢你也是真的,你对于我而言不是一剂不可或缺的药,我不可能在你不喜欢我的情况下,还一直跟你耗到死,我想离婚我已经说累了,如果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忽悠你,卖弄你的信任,那很抱歉,我说的的的确确都是实话。” “那我说我不离婚是假的吗?”殿殊隐忍不发,“现在的情况我没报警抓你就已经是好的了,别得寸进尺,雇凶绑架的合同我不是没甩你脸上,如果你非要跟我作对,我不介意送你去警察局走一遭! “你威胁我?” 复悦池瞬间就皱紧眉头,她也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跟原女配的家庭环境背景无可比拟,但生活环境绝对不差,小的时候几乎没有谁敢威胁她,胁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雷点底线是什么,她最讨厌威胁,讨厌欺骗,对此几乎是深恶痛绝。 毫无疑问,殿殊现在的话就是踩在她的雷区里,这两句威胁已经点燃她的怒火。 殿殊对此毫无所知,言笑晏晏的双手环胸,往前慢慢逼近,语气却轻飘飘的有些异常:“这不是事实吗?有什么好威胁的,之前可是你让我基于人道主义去报警的,现在我只是把之前的选项重新推给你而已。” “你现在还想去吗?复悦池,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如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一下吧。” 复悦池阴沉着脸,审视眼前这个仿佛在搞恶趣味的女人。 殿殊问:“世人常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因必有果,那自作孽,可活吗?” “你敢再说一遍吗。”几乎是磨牙吮血一样,一字一字地吐出这一句话。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哔哔—— 系统警报卡了一下后,彻底疯狂。 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 yyds系统看着莫名炸响的频空,反应有点迟钝。 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78.7%、悲伤20.6%、自杀89%…… 解救指数0.09%…… yyds的终端频控整个页面都亮了起来,终端空间一处逼仄的角落,黑暗中散发出诡异的血光,血照长空。 这次的异常依然没有预警到监察官那里去,但此次警报跟瀚海天城的那次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端频控被黑客入侵一样疯狂地刷着数据,yyds通过频控看着女主跟宿主之间已经降为零度以下的氛围,机械女音发着抖。 “宿,宿主冷静啊......”它小心翼翼地,生怕冰冷的机械女音大了吵人,惹得宿主不快,yyds自认为已经对于宿主情绪的变动都快产生ptsd了。它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到处绑定这个宿主,抑郁了。 不过好在此时的复悦池义愤填膺,根本懒得理会它。 缠着纱布的手在身侧紧紧地攥着,皮肤紧绷割伤的部位好像崩裂了,洁白粗糙的纱布上慢慢渗出鲜血,晕染的越来越大。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自作孽,可活吗!” 复悦池灵动的眼底燃烧着怒火,克制地缓着气,阴鹜地瞪着对方,仅有一丝丝理智吊着她不让她立即扑过去:“殿、殊!我忍你很久了!” 忍这个世界很久了,忍yyds系统很久了!这个小说三观不正,只知道爽度来凑!自作孽可活吗?不可活! 可最没有资格说这个词的就是殿殊!她没有资格没有权利质问她任何事情!她明明没有招惹任何人,却无端被拉进小说里被欺负,她要求解绑要求回去,得到的回应是女主的逼迫、压制、暴力,凭什么她要为女配的罪去背锅,既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她尝试跟女主沟通,却被问了好一句“自作孽可活吗?” 离谱!真特么的天大的离谱! “恼羞成怒?” 殿殊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对,但嘴上不饶人的习惯让她下意识把这四个字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她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复悦池在听到这四个字时,那怨恨的眼神变了变,那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是一种恨不能玉石俱焚也要对方去死,厌弃的连对方灵魂都想付之一炬,她把全身所有的恨意都推了你,要你覆灭,要你不得超生。 殿殊彻底愣住,一阵阵酸麻从指尖泛上来,她咬了咬舌尖。 那一眼她看得太深了,以至于复悦池转瞬间抄过的一个玻璃相框从脸前甩过时,整个人也只是浅浅地眨了一下眼睛。 “啊!” 伴随着复悦池的一声尖叫,足足过了须臾,殿殊才后知后觉。 刚才短暂的风从眼前席卷过长睫,打在鼻翼上,玻璃相框好像是割破了皮肤,钝痛逐渐从鼻翼上散发出来时,让眼睛忍不住快速眨动,止不住的雾气猛地涌上眼眶,滚烫的液体从疼痛的地方慢慢溢出来,从高挺的鼻梁往下流,划过嘴唇,顺着下巴落在了奶白色西装上。 仿若白色皮肤上点点红痣。 复悦池猛地摔了玻璃相框,“啪”地一声,水晶相框顿时四分五裂,玻璃渣飞溅四处。 她狂躁地揉着柔软的长发,长指探入发丝,恨不能撕裂头皮:“我真是受够了,你是傻子吗!” 无穷无尽的红和血痕映入眼帘,复悦池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见到对方受伤时,预想到的畅快和志得意满并没有如期而至,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如果女主对她反唇相讥,她可以怼回去骂回去,女主对她行以暴力她也可以反以拳脚。殿殊的嘴从不饶人,于是她想杀了殿殊,恨不能对方赶紧去死,可真当划破了对方鼻子时,出现的意料之外的画面让她忽然心里开始发慌。 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儿见过,印象中那模模糊糊的人影,也如面前之人一样面部带血,怔怔地看着她,那人的目光又与殿殊迥然不同。 血、白皙的面容,微怔的眼神,让她回想起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潮湿的记忆。那段回忆距今已经过去的太久太久,片段失帧的太过严重,想不起来拥有同样这样一副带血面容的人是谁。 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那人的五官,那人说话的语气,那人对她的最后一笑。 忘记了在十七岁那年的深秋,在暴雨如注的公路上逃难,却终究逃不过一场血宴狂欢。 雨水打湿衣服坠在身上的负重感,深秋冰冷彻骨的寒意难以躲避,那种害怕被人追上而命悬一线的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的感觉顺着尾椎骨爬上来时,复悦池无法抗拒地颤抖着薄唇,惊恐的仿佛看到眼前有人冲她喃喃自语。 …… 复悦池,复悦池…… 那声音轻的不成样子,跟光缓缓落在纸上一样微乎其微,无法捕捉。 跑,快跑,他们来了,别去!那辆车被作了手脚…… 走这边,我带你走…… 随后,眼前的场景仿佛只有两个身影单薄的女孩手牵手停在大雨中,复悦池时至今日还能记得那时触手经留的温热,冰凉的雨水都浇不灭的温热。明明一起逃的人就在她身边,炙热的呼吸在不久前还包裹在她的耳边,现在却离她越来越远。 她跑不动了,不,不是跑不动了而是跑不了了。 诡异的红顺着身旁人一张俊俏出挑的脸混着雨水往下淌,又混着雨水落在泥泞不堪的公路上。 只肖暴雨一停,这深秋夜晚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会被彻底清刷干净。 老天是一个完美犯罪的无情推手,它替罪恶的凶手藏匿了所有邪恶,销毁了所有证据。 可又有什么人能去指摘它呢,所有的失败不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所导致的吗? 曾经的记忆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浮现,她忽然就想起来了。 那个深秋的暴雨夜,只有一个人从那场持续不断地雨中走了出来,走出来的那个人逃避了所有能逃避的画面,遗忘了所有能遗忘的一切。 直到此时,她看见殿殊惨白的面容上,鲜血淋漓。 复悦池双眼猩红,情绪失控的用双手捂住脸,不愿在因为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去撬动起那些曾经的潜藏深埋的记忆。 痛,太痛了。 逃离吧,躲避吧,急切离开这个房间,逃离这个世界。生而为人,人性本是趋利避害,她也不例外。 逃离的想法一出,就如菌丝一样缠绕在她的意识中,扎根三尺。以至于她在失神的情况,完全不顾女主还在这里,立即吼叫着出声对yyds下命令。 薄弱的气息急促又绝望:“我要回溯!我要回溯!” “我要回溯!”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放过我吧,真的放过我吧......” 终端频控前,yyds默不作声,机械心脏几乎随着复悦池的绝望而逼近骤停。 终端频控上显示的悲伤指数已达百分之百,自杀指数也是趋近一百。 但它担心的不是宿主的情绪状态,而是...... 宿主违规了…… 并且是......高度违规。 19、acedia19 巡查官在巡视终端空间时,并没有遗漏yyds在空间中拉响的警报,yyds宿主的高度违规,吸引了一大批等待接受任务的空闲系统,唰唰亮起的蓝屏,让yyds羞于启齿自己宿主那过分的骚操作,面对其他系统看戏一般的嘲笑,yyds心如死灰地等着监察官过来对它刑讯。 等待是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yyds没能等到监察官,而是等到了来自终端空间指挥官的终端回复。 指挥官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他掌控着整个终端空间,拥有终端空间中最高级别的权限,他的手下是终端空间中六大监管者,yyds接触最多的监察官就是其中之一。指挥官的性别是男是女也未可知,年龄无法估测,性格也是。总得来说就是:虽然没有人见过他,但终端空间中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 那位指挥官的代号——a1s。曾经有不少系统都解读过这个代号,流传最广最让人信服的,a是指挥官的属性,1代表着指挥官是在系统出现前第一位出现在终端空间中的人,而s是指某种等级。这个分析鲜少有系统不赞同,指挥官听闻后也没有否认,系统们后来就当是指挥官变向默认。 此时,从未跟指挥官互通过信件的yyds,盯着透明蓝色屏幕的右上角,系统有点卡带。 那个蓦地冒出的数字1,红色的圆光闪烁夺目有点刺人眼球。 “我我我我......”yyds声音隐隐发抖,感觉自己已经是大祸临头,“完蛋了。” 因为宿主在小说人物前说了“回溯”泄露了系统存在,所以指挥官直接来找我算账了吗? 指挥官来审判我了。 指挥官来制裁我了。 指挥官来销毁我了…… yyds发抖地点开信息,那是一长段简短明了的回复。 亲爱的yyds: 终端指挥官很好高兴收到你的申请。 作为终端空间中的系统,望您知悉:宿主与系统间互为绑定关系,宿主享有系统的使用权、指挥权……(以上不做复述),系统享有宿主的执行力、判断力……(以上不做复述),系统不支持在宿主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窥探宿主隐私和过去,宿主不得在任何时间、地点泄露系统的存在,以上都请参考系统守则第一十一条(特殊情况除外,具体详情待补充)。 由于《闪开,女神操~我》高度违规,小说现已重新进入审核,后续将不再纳入攻略任务,为确保此已开启任务尽快完成,请在小说下一阶段任务完成后,尽快回件我以便领取记忆权限,此权限可领取且仅限一次。 望知悉,谢谢! 指挥官a1s 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yyds先前担惊受怕,现在仿佛僵尸吸了人气活过来一样,兴高采烈的差点肆无忌惮的叫出声。 如果系统可以流眼泪,那它一定是感激涕零,泪流满脸。 “指挥官一定是位仁慈和善的大帅哥!呜呜呜呜,本系统感受到了他的冷静睿智、英明神武!” 须臾,就在yyds开心激动的找不到北时,透露着蓝光的屏幕右上角再次浮现出一个数字1,yyds乐呵呵的点开,整个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亲爱的yyds: 终端巡查官已检测到您的宿主在7082023年5月29号10:31:39时涉嫌高度违规,由于您的系统任务正在进行中,为不影响任务进度,请您尽快联系巡查官核实相关情况。 巡查官8863z yyds:…… 好吧,它就知道。 巡查官的锐眼总会在宿主违规的瞬间,把宿主捉住。 yyds服务过的宿主数都数不过来,难保有宿主不生逆反心理,实话实说叛逆的宿主它服务过很多,违规的也很多,但像现任宿主这样的它是头一次遇见,违规也是直接奔着高度违规。说宿主倒霉其实也不尽然,遇到这样坑逼的宿主,作为系统的它其实也挺倒霉。 巡查官8863z相比于监察官,yyds觉得前者更严格更严肃更不近人情,监察官对于处罚的标准一律是关进小黑屋,处罚的严重性决定了关进小黑屋的时间长短,而巡查官的处罚是暂时关闭系统的某些功能,比如问答功能,回溯功能等。 也有可能是扣除系统年薪。系统年薪以rmb为单位,1rmb等于系统的一年使用寿命,即运行年限。每个系统在最初时,也就是启始寿命是1000年。每次完成任务或者完成副本任务,系统将得到50至500年不等的使用寿命,使用寿命除了让系统运行的时间更长久以外,还可以兑换系统的升级权限,权限越高,越能升级更好的外观、更好的功能、更好的部件,和匹配到更优质的宿主。 因为设定问题,yyds系统苟活了这么久,年限也才10869年。就是这少的可怜的年限,还有倒霉宿主产生高度违规。 yyds欲哭无泪,它看着终端频控中显示的画面还在不停变换,哑然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儿。 殿家的卧室中,破碎的玻璃块躺在地板上,复悦池发疯一样将手插进顺滑的长发里撕扯,呜咽的嗓音从喉咙深处渗出来,离得近了就能听到她一直在喃喃自语。 每一句都是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系统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一绑定就绑定了她,为什么曾经的痛苦明明已经忘记了现如今还能因为一点血一个眼神就死灰复燃,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放过她,非要让痛苦和绝望对她如影随形! 而殿殊经过彻夜未眠,她脑袋原本就有些晕,现在鼻翼还受伤了更衬得她脸色苍白、病态无力,但无论怎样看,都是她的情况都要比复悦池的要强好几倍。 殿殊对于气味比较敏感,长时间闻着血腥味,胃部又开始有点不适,她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囫囵的擦了两下,才深吸一口气儿,将将扶住复悦池的肩膀。 二十出头的少女,骨架很小。殿大小姐一直认为,复悦池虽然是复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吃的也很精致奢侈,但她本人并不肥胖,身体更偏羸弱,好像是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 “你打的是我,受伤的人也是我,所以究竟你在哭什么?”殿殊脑中有一瞬间的怀疑是自己的伤,语气生硬的问,“你是在怕吗?” 复悦池垂头着泪流满面,她喉咙溢出的呜咽像小兽一样凄惨的悲鸣。 充盈眼泪的瑞凤眼眼眶通红,让本就精致漂亮的脸更加惹眼,她茫然地看着眼前人,愈发觉得心里伤心难过绝望,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雨夜深秋中,面前人满脸是血,炙热滚烫的呼吸渐渐消减,越来越浅,直直死亡。 “肖……”艰苦的嗓音发出来有些喑哑模糊,已经不复平时的清亮,复悦池脑中混乱成了一片,浑身都在巨颤。她脚步下意识转向门口,想从眼前人逃离,钳制住肩膀的手力气太大,让她难以挣脱。 那个音有些模糊,殿殊愣了一瞬:“什么?” “复悦池,你到底……” 还没说完,令人发指的拍门声一下一下的传来,,“啪啪啪——”每一下都让人耳膜震震。 殿殊拧着眉头,看过去。 “你给老娘开门!殿殊你是能耐了,敢搞囚禁?!你找死是不是!”宋贺绫女士着急忙慌的拍门,见里面长时间没应,直接吩咐女管家去拿钥匙。 “你最好过来给我开门,要是我自己开门进去,我立马剁了你!” “真是太不像话了!有你这么对待自己老婆的吗?!” 宋贺绫女士手都拍红了,但是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准备继续拿脚踢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宋贺绫女士看着顶着一脸血渍,突然闯入自己眼帘的人,心脏突然咯噔一声。 殿殊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直接把宋女士叫得大惊失色,双眼微怔:“啊呀呀……你这是?我的天,你把悦池怎么了!”她抬手不有余力地锤在殿殊肩膀上,语气带着愤怒。 “你把悦池打伤了?这是她的血?!” “你这让我怎么跟亲家母交代啊!” “你个杀千刀的,亲家母以前白疼你了!” 殿殊:…… “妈您瞎说什么呢?什么情况您自己去看可以吗?” 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位,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殿殊叹了一口气儿,把亲妈的手摘下来,没好气儿地说。 宋女士闻言,连忙粗暴地推开自己的亲闺女,往里走。 复悦池情绪极度不稳,是已经能被人明眼察觉的状态,她仿佛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恐怖的事情一样。殿殊搞不明白,像复家这种顶级豪门能有什么让人产生恐惧的,以前她认为的复悦池性格傲慢、猖狂、不知所为,跟此时这副模样的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以前听说复悦池这样哭了,那她肯定第一时间认为对方是装假作秀,但现在看来,她以为的也只是她以为。 殿殊不疾不徐地跟过来,手下意识摩挲在自己右手腕上,有些神飞天外,刚才余留的温热仿佛还存在着,烫着她的皮肤。对方的指腹软乎乎的,触感很好,一牵就让人舍不得放手。 方才,为了稳住复悦池失常的情绪,她把人按坐在床边,想去给她妈开门时,千钧一发之际,复悦池惊恐地抓住她的手腕。她疑惑的蹲下身,透过凌乱的发丝,她看到对方通红着双眼,黝黑的眸子视线飘忽,一副害怕、恐惧、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她被抓住手,死死的抓住。她用手去掰,复悦池就害怕地抬眼看着她,眼眶中积蓄的泪水连珠似的往下落,仿佛自己被抛弃一样。 刚才分明恨不能她立刻去死,现在却这么柔弱,这么可怜,死死抓住她的手腕,那么不舍。 一瞬间,她突然又搞不懂复悦池了。 如果复悦池之前的生活环境没有问题的话,那现在的这种情况是因为那场绑架吗? 殿殊不知道。 “悦池?”宋女士过去轻声叫了一声。 复悦池忙茫然抬起头,奇怪的眨巴眼睛,又缓慢低下头去,用力揪住一条hermes的蓝白色印花丝巾,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印着月光和天马。此时这丝巾被粗暴的揪扯着,抓住这条丝巾的人,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见儿媳妇这副精神错乱的模样,宋女士差点一口气儿堵死在心口。 当看到复悦池手里攥着的东西,宋女士忽然微怔了一秒疑惑的看向殿殊,欲言又止,片刻才开始质问:“你是要死是吗!” “你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我刚才在楼梯上就听悦池在喊救命了,殿殊!你怎么解释?!”她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地揉着心口,很艰难的缓着气儿,“你……你就不能省点心?一见钟情做不到就算了,那就试试日久生情,真不知道那个复折涵有什么好!悦池那么喜欢你,你装睁眼瞎!” 殿殊杵在一边,想上前安抚一下亲妈,她刚一伸脚,拿到钥匙的女管家刚好回来,一见状就连忙从门口跑过来,拍着宋女士的背顺气。 “夫人您消消气儿,您消消气儿。”女管家一边拍着一边转头去看殿大小姐,谁晓得这一看,给自己看得头晕目眩。 女管家茫然地问:“大小姐您脸上的是?”她暼到了地上躺着的卫生纸,里面淅淅沥沥的红色,瞬间她觉得自己呼吸急促,面露苍白。 简直是要了老命,一个少夫人,一个大小姐,两个人前后两天纷纷受伤,这是要闹哪样! “血。” 殿殊触着鼻翼,一阵痛麻,她的凝血功能力比一般人稍微快一点,刚才用纸擦完后,血流速度就变慢了,渐渐地开始凝固。看样子复悦池这一下没下死手,相框只割破了表皮。 殿殊:“刚才没擦干净,你先去把家庭医生给我叫过来吧,现在不方便去医院。” 女管家顿了一样,惨白的面容有些犹豫,这时宋贺绫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去,她这才着急忙慌地跑了。 “妈。”殿殊叫了一声,“您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吗?” 她指着垂头不语的复悦池,深色郁闷地说:“是她,拿着相框把我的鼻子打出血,现在她自己反而……”话突然顿住,她不知道如何形容。 说复悦池疯了,傻了,发神经了,有病了? 但凡她敢多说一个字,宋贺绫女士的巴掌分分钟落在她脸上。 殿殊无可奈何的选择沉默,片刻又想,自己的确是冲动了,不是冲动刚才的锁门,也不是冲动对复悦池的反唇相讥,而是当初在小张司机去接她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直接冲动的过来想看对方的惨状。 “你要是没有责任,你觉得我会信?刚才救命不是她喊的是你喊的?” 殿殊:…… “别当人形摆件了,看见你我就烦!赶紧滚去把你那身湿身衣服换了,血也擦擦,顺便叫人来把碎相框清理了!” 殿殊:……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宋贺绫咬牙切齿的说,“现在看见你我就心烦!” 殿殊:…… 好吧,她的确不占理。 等人走后,宋贺绫坐在床边拍着复悦池单薄的脊背,突然瞧见了地板上有一张照片。 玻璃相框分崩离析后,照片也暴露在空气中,静静躺在地板上。那是一张双人照,里面的人毫无疑问是这间婚房的两个主人。这照片是两人脸对脸躺在玻利维亚宿有天空之境之称的盐湖上,一粉一红,如梦幻的泡泡与口红在水中交织相融。这图片比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少了几分魅惑,却多了很多视觉冲击,比如原女配可爱精致的脸上缠上了荆棘玫瑰,比如殿殊美丽俊俏的脸上涂着粉色缎带。她们都镶负属于对方的颜色,对方的东西,最美的沉默,最美的场景,在相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被定格。 此情此景,宋贺绫也不好意思去捡那照片,她心疼地搂住复悦池的肩膀,悉心安慰:“没事哈悦池,不怕不怕,咱们先冷静一会儿,都怪我,我把那该死的缺心眼叫来,太糟心了,我等会儿让她滚过来给你道歉……不生气不生气……” 复悦池仿佛陷入一个意识清醒又模糊的世界,能听到别人的悉心安慰,但眼前被眼泪糊得影影憧憧,仿佛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 意识里一直闪过那年深秋的大雨,记忆中的恐怖和惊惧令她手脚发麻,偏偏每次到最后画面都定格在那张沾染鲜血的脸庞上。 原本记忆中的画面模糊,她再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现在愈来愈清晰,那人的轮廓,那人的身影,那人纹在胸口和手的蝴蝶纹身…… 都跟刚才自己亲眼看到的场景重叠…… 复悦池就这丝巾捂住眼睛,泪水浸湿了丝巾,沾染了手心。 “我……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对不起,我不该意气用事,连累你…… 可是没有用,那人满脸带血的对她笑,问她:你爱我吗? 为什么忘了我? 为什么不记得我,为什么你的睡梦我再进不去,你的回忆也没有我的存在,复悦池你要背叛我吗…… 你舍得背叛曾经最珍惜的爱情吗? 复悦池快跑,他们要来了…… 别坐那辆车,跟我走…… 复悦池放下手抱住身边宋贺绫,眼眶泪水涌现出来透湿了对方的右肩。 宋贺绫不仅没嫌弃,反而将揪着hermes丝巾不住摇头的人拥得更紧,仁慈关心的嗓音落在复悦池耳边:“没事,不需要对不起,都是她活该的,谁让她惹了你了呢。人都是有脾气的,被欺负狠了当然需要爆发!我们殿家绝不允许犯错者猖狂,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我的小悦池啊,不哭了好吗,再哭我真的会心疼的……” 宋贺绫女士完全没发现自己说的事情,和自己儿媳妇呢喃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她兀自认为所有的错都该归到自己亲闺女身上。 20、acedia20 在宋贺绫女士的步步逼迫下,殿大小姐终于肯道歉,不过道歉的时间最终迟了一个星期。 殿家大小姐在发生流血事件的第二天,就独自带伤去往a市参加路筝的订婚宴。以宋贺绫女士之前的计划,她是想让殿殊和复悦池一起去a市,去之前她们先一起去市中心的商场里逛逛,两人好好相处用以培养感情。 怎料坏事连连,逛商场是没逛成,连路筝订婚宴的礼物也殿懈下班后临时让司机去商场里买一套珠宝。 要说直男的审美也挺独特的,大红宝石配了绿色的耳坠,宋女士看着那一套珠宝连连翻白眼,恨不能跟自己老公当场干一架。当然干架是没干成,殿懈御妻有道,把人哄的好着呢。 但最后的结果是宋女士颐指气使地,让带伤的殿殊亲自去珠宝店重新购买了一套。 兜兜转转下来,从昨天到今天,只有殿殊的悲伤世界达成了,她非常漂亮的已经超过36小时没有去睡觉了。买完珠宝回来后,她到是想倒头就想睡,又正逢家庭医生给复悦池就诊。经过宋女士接连不断的安抚,复悦池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眼泪是止住了,但是表情疲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家庭医生站在床边,目光深沉,给的回复是哭累了,更深层面的东西并没有当着复悦池的面说。 宋贺绫在床边照顾着,殿殊将人叫到楼下,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勉强提点精神,她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深感怀疑地问:“她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 家庭医生不置可否,避轻就重挑了重点:“……少夫人今天情绪失控前,您知道她有自杀倾向吗?” “什么?” “我说少夫人她有自杀倾向。” 殿殊:…… 空气一瞬间突然凝滞起来,家庭医生见对方不语,什么结果都已经了然于胸,他叹息地摇摇头:“那您知道昨天夜里的事吗?” “车祸的事吗?” 殿殊早上进别墅前看到了自己那辆黄色玛莎,车损严重,一看就能猜到车祸状况相当惨烈,前挡风玻璃上的蛛网裂痕,昭示着昂贵的维修费。其实,如果她可以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外观损坏固然严重,但是里面的安全气囊并没有弹出来,车内放置的一些物品也都纹丝不动地置放在原处,丝毫没有车祸还有的景象。 家庭医生摇摇头,面色凝重,似乎是有些不悦:“这只是一部分,少夫人手腕割伤了这您知道吧?” 沉默片刻后,殿殊手撑着前额,不明所以:“所以呢?” “她的伤不是因为意外,而是自杀。或许这个举动里还掺杂着别的东西,但是又能有什么东西能值得她狠下心来去割腕的?” 家庭医生盯着殿殊表情,想从里面探究出什么东西,但是对面除了一开始的惊讶,现在深沉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苦恼,好像沾染到了一个大麻烦。 “如果您当时在现场的话,倒是可以看看,那个伤口很整齐,整齐的有些过分,除了自杀我想不到别的原因,因为割手腕的东西不是很锋利,如果在锋利的一点的话,估计动脉就断了。而且,再加上今天她情绪的突变,我个人觉得她应该是患有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少夫人的情绪站在已经平复了,所以无法确认具体情况,也无法判断是急性型、慢性型还是迟发型,以她刚才低沉的情绪来说,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调整过来的。” 医生一脸冷漠,但烦躁了一天的殿大小姐并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气愤:“总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快安排心理医生过来进行催眠治疗或者脱敏治疗,至于管不管用的话,还需另说。” 家庭医生对于对方的态度非常不满,他早就听闻殿大小姐不喜欢少夫人,估计少夫人这伤,这ptsd也是因为殿大小姐而起。 “创伤后应激障碍……”殿殊沉思片刻,才难以言喻地微微抬眼,“她是因为拿玻璃相框打了我之后,情绪才开始崩的,难道是因为我受伤这件事?” “目前无法判断,我这边只能给她先开一点帕罗西汀,其他什么的暂时都帮不了您,对于ptsd我可不是专业的。” “知道了。” 家庭医生提着医药箱起身,冲殿殊点点头:“我先回去拿药,稍后给您送来。” 殿殊轻“嗯”一声,看着对方背影淡出家门,足足过了许久才皱了皱眉,一脸疲惫倦怠地揉着太阳穴。 人走后,她回到楼上时,复悦池已经被宋贺绫哄睡了,殿殊伸头多瞧了两眼又被亲妈给撵了出来。 宋女士动作轻缓地关上门,看着站在走廊上的殿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人,压低了声音说:“看什么看!去楼下我要跟你算账!” 殿殊看了一下手机,漆黑的屏幕上映出微皱的眉头,已经处理完贴上创口贴的鼻翼,怎么看怎么滑稽。 片刻,她按亮屏幕将手机送到宋女士眼前,语气闷闷地:“可以明天再说吗?我已经超36小时没睡了,虽然我承认这次的确是……”,想了一下,这也的确不是她的问题,而且她才是那个受害者,想原本想指责,但临出口话头一转,“处理问题什么的,能不能等我休息完?我明天还要去a市,如果不想我猝死在去a市的路上,您可以容我慢慢听您的唠叨。” 宋女士一脸惊讶:“小兔崽子!你敢威胁我?!有你这么跟老妈说话的吗?!” 殿殊右眼皮蓦地跳了一下:“我的天,我可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 “我说事实您说我威胁?妈就事论事,动手的可是她,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位,您不能因为喜欢她就拉偏架吧?” “这是重点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唠叨能要你的命?你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熬点夜怎么个你了?” 殿殊妥协地往沙发上一坐,揉着脸,拿过先前喝剩一半的咖啡往嘴里灌,咖啡已经凉了,入口冰凉的奶味,泛着酸苦围绕在舌尖:“那好吧,我命不要了行了吗?您说。” 殿殊觉得这事是非常的离谱,不过她轴不过对方是真的。 但宋女士最终还是早早放过了殿殊,协商的方案是殿殊必须在明日一早就去给精神状态异常的复悦池道歉。 不过令宋女士没想到的是,殿殊在客房勉强睡了一觉后,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大概五点的时候,精神抖擞的开着车跑了。 等发现时,对方已经到了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a市市中心。 殿殊去a市哦这一趟,被下将头一样倒霉,一天内连续不断的接到四五通电话。 第一通在碧玺红色的迈巴赫s480驶上豫城连通a市的城阳高速时,显示的电话号码为1277****965,是外地ip,殿大小姐对此毫无防备,把着方向盘,顺手点了接听。 对方是一个弱弱的妹子,柔软可爱的嗓音通过车载蓝牙在车内传开。 “您好,请问是殿女士吗?您于5月27号晚上,给我们留言说想要在市,经济开发区新河园购买一块墓地是吗?” “我看了一下您的要求,您是想要一点二平方米的,那这一点二平方米包不包含公摊面积啊?” 殿殊:...... 殿大小姐拨着耳边的碎发,目不转睛:“我没有留言啊,是不是打错了?” “啊?没有哦,这就是您的电话。‘我这个年纪未老先衰,日子太苦,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这是您写的备注吧?” 殿殊:…… “我真的没留言,你能再去核实一下吗?” “我确定是您哦,你的号码是不是153****1785?”对方察觉到沉默,确定了自己打的没错,连忙说,“墓地这种东西可不是日抛产品,卖一块少一块的哦,现在预约可享88折哦……” “我身体健康,阖家安康,真的不需要谢谢,请你滚好吗?” 殿殊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儿啊…… 随后第二通电话是在下城阳高速时,殿殊走人工通道进行etc缴费,准备扫码时。 铃声想起来后,人工etc工作人员笑意浅浅地示意她:“没事,您可以先接电话的。” 殿殊不耐烦地点了接通。 “您好。请问您是殿殊女士吗?” 这回是个含笑礼貌,略带磁性中年人嗓音,听着像是大腹便便的暴发富。 殿殊敷衍了事的应和着:“嗯。” “唉您好您好,我是惠然实企有限公司的招商经理,我姓陈,殿女士您好,这边看到您在202x年5月27号给我们网站留言,想加盟我们惠然情/趣用品项目的经销商,我看您的经销地点没有明确,您方便透露一下您的地址在哪个地方吗?我帮您查看一下,您附近有没有已经合作的。” 这话一说完,殿殊沉默地抬头,正好对上收费窗口准备扫码的工作人员,那瞠目结舌的视线仿佛有些凌乱,仿佛不大理解,条条大路通罗马,做情/趣用品的经销......好吧,的确是比较挣钱。只是没想到人长的这么漂亮,看着一本正经的,想法居然这么奇葩新奇。 “我......”殿殊觉得自己的品格和智商被严重诬陷,她惊诧地问,“你打错了吧?” 趁对方没来得及回应她匆忙挂断电话,调出付款码将手机递出去,这时第三个电话紧跟着进线,显示的地址是豫城本地。 殿殊深吸一口气儿,简直无语凝噎,确保不是卖墓地和招情/趣用品经销商的外地ip,才心烦意乱的接通电话。 “谁?有事赶紧说,我这忙着呢!” “喂?你好,我这边是收ic的编辑,你想给我们投稿是吧?” “请你尽快将稿件发送到***@sc这个邮箱,审核时间是1-3个工作日,关于薪资的话,……” “等审核通过后我们可以慢慢谈......” ic...... 恕殿大小姐才疏学浅,很少接触过这种东西,就算是她专八的英语也没接触过这个词汇。 “ic是什么?” 问完,接下来的五秒内,殿殊会非常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嘴贱问出这个令人羞于启齿的问题。 “ic你不知道?你不是五年绘画功底,画了三年黄/色漫画的作者?!” 殿殊:....... “我不是,我特么......”我什么时候要投稿了? “操,晦气!你不是,你他娘的给老子留什么言?傻逼玩意儿!净耽误老子时间!” 对方说完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只剩殿殊黑沉着脸,看着挂断的电话陷入沉默。 我招谁惹谁了? “您好......”收费站工作人员难以言喻地打量着她,片刻后才神情带有鄙夷地问,“那个……请问女士,你可以付款了吗!” 21、acedia21 从城阳高速下来后,殿殊气的直接将手机关机,带着一脸怨气地去了路家。 等到市中心时,殿殊再挂断两通电话后,终于忍无可忍,立刻吩咐助理去查究竟是谁把她的电话挂网上去了。什么买墓碑,招经销,还投稿黄/色漫画?离不离谱? 殿殊想了一下能干这种事的人,好像除了复悦池她再想不出第二位,不过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就像她以为复悦池只会傲慢无礼,可也没想过她也会露出绝望崩溃的一面,要不怎么说是世事无常呢。助理记下关键信息后,在手机那边点头哈腰的把任务接下,表明调查完后第一时间给出回复后,殿殊这才渐渐舒展眉头。 相比于小说世界里的狗血,终端空间中,yyds的遭遇显然跟女主不相上下。yyds“受邀”参加巡查官的核实情况“项目”,此“项目”进展迅速,宿主违规是明晃晃的事情,有场景存档为证,铁证如山。这件事情直接可以判定宿主是主要责任人,系统是次要责任人,yyds当初绑定宿主时,没有对宿主明确系统守则中的任何一条内容,因为它“玩忽职守”这才导致宿主情绪崩溃后踩中了高压线。 yyds有苦难言,这倒霉倒得根本无法辩驳。它想说人在崩溃情况下是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就算宿主知道,宿主也控制不住等说辞,可是它不敢。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巡查官调出一大串系统数据,任由对方在后台冰蓝色的屏幕上,大手一挥,10869年的rmb瞬间缩减成了10796,紧接着……10792……10785…… yyds欲哭无泪:“别,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该报废了……” 8863z巡查官无动于衷,毫不吝啬自己的铁血无情,强调自己是正义执法:“我想你应该看过指挥官给你回复的邮件,他望你知悉守则第一十一条,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我知道……” yyds因为rmb的锐减,系统设定的某些数据支撑不起高能消耗,数据链在rmb的连锁反应下也自动下调,外部硬件和内部软件也开始出现老化的状态。yyds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变慢,似乎又恢复成刚绑定现任宿主那段时间。 “这个任务指挥官也说以后……不会纳入……库存,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再……降低我怕任务完不成……” 巡查官8863z轻嗤一笑,毫不在意,划着屏幕的指尖在划过某个字眼时,微微一顿,最终悬在了yyds数据板的一个按键上,那按键亮着素白的光,光源中间是两个字“删除”,而这两个字的旁边“修改”。 前者是操作键,后者是功能键。 “我发现一件特别好玩的事......yyds是吧?”8863z将手压在屏幕的空白处,长指弯曲,兴意阑珊,一下一下点着屏幕。 yyds面对巡查官一改严肃冰冷的态度,转而言笑晏晏的模样,十分地受宠若惊。 “是……是的……”yyds拖着卡碟似的声音回复。 “没修改之前,你的rmb是10869对吧?这个rmb数据,让你激发了一个本身自带的隐藏功能,这个功能在终端空间中任何一个系统面前,都能算作是一个天大的bug存在。”这个功能可以修改故事的情节、走向和各种各样的信息,只要操作人想,就能无所不能。 8863z非常不解,它想起之前对于yyds的处罚,原来这个系统并不属于终端空间中的刺头,它的处罚次数微乎其微,算是个良民。 怎么之前在处罚时没发现这个功能...... yyds拖着冰冷的机械女音,好奇地问:“什……么?” “算了,我先给你调过来,等聊完再处罚你吧。”巡查官大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说调就调。见系统恢复正常后才步入正题,“你没有发现你的系统功能里有个‘修改’的功能?” “啊?这个我知道的,就是绑定上一任宿主后出现的,不过这个功能好像没办法用。”yyds顺溜地说,“之前点过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8863z意味隽永地点着屏幕,发出嘟嘟的声音:“不是没法用,是要先选中内容,再进行修改。不过这个功能有利有弊,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操作的那种。” yyds似懂非懂,对着巡查官,目光可能太过直白,它被冷血无情、正义凛然的巡查官8863z毫不留情的划掉了200rmb,yyds终于知道什么是给一个红枣再打一个巴掌的感觉。 如果可以,它想泪如雨下。 殿家老宅内,房门紧闭的卧室里陈静安然,稀疏弯翘的睫毛在空气中抖动了几下,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复悦池昨晚哭了近一个小时,醒来时眼周微肿,目光呆滞,脑袋能感受到明显的不适,她掀开被子,手撑着床慢慢坐起身。 不远处,靠近落地窗的单人沙发处,有书页徐徐翻动的声音徐徐响起。 那声音在整个略显雅静的卧室里非常突兀,复悦池瞧过去就见宋贺绫黄色的波浪长发编盘在头上,穿着银黄色旗袍,外面套着白色披肩,一脸苦恼地低着头,左手按着佩戴的金丝边框的眼镜,右手捏着一张纸翻来覆去的查看。 复悦池扶住头,手部明明没有收到压迫,手掌内侧却传来微微麻意,直延伸到小手指上。 一条蓝色的丝织品卷在她受伤的手腕上,多余的地方又从手腕内侧缠绕到小手指上,勒住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缝。这条丝织品触感柔顺顺滑,上面印着蓝底夜幕白色星光和一起前腿凌空的天马。 她原本有这个东西? 复悦池微微皱眉,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一向不大喜欢佩戴饰品,现在的她不喜欢,之前的她亦然。 将丝织品从手上解下来后,宋贺绫也听到动静,猛一抬头就见自己儿媳妇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 那张精致漠然的小脸煞白一片,连薄唇也是毫无血色,她神态安闲地将丝巾从指缝中抽出时,那动作又轻又缓,好似在用针挑一张张纸一样。 宋贺绫眼睛浑然一热,拿起茶几上已经放置很久的东西,走到复悦池面前,坐在床边上。 “悦,悦池宝贝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啊?”宋贺绫表情比较难以言喻。面对对方的关心,复悦池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宋女士心里难受的忍不住眼睛发酸,叹息一声:“那就好......” 她犹豫着将手里的东西缓缓递过去,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悦池啊,为了更快的好起来,来,你先把东西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休息,我吩咐管家给你顿了燕窝,等会端上来……” 复悦池垂下眼帘,眼前的这只手手掌小巧,手指微短,一攥就能全全包裹住,上面甚至能看到无比清晰的生命线、爱情线和事业线,然而,此时这只手中心乖乖躺着两粒圆滚滚的白色药丸。 复悦池微微抬眼:“这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吃?” 22、acedia22 任谁莫名其妙被递了不知名的药,都会万分小心,生怕遭遇不测。 复悦池还没忘记这是小说中的世界,昨天发生的事还残留了一些记忆,那些记忆片段大多停在一张沾满血的纯白面容上,那茫然的目光纯良的让人能感受到一瞬间的惊才绝艳。 对于复悦池而言,这目光如死神一样可怕。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情绪已经平缓不少,没有昨天那样疯狂。可是她并没有就此解脱,从今以后她要天天头顶悬着在一把开锋的利剑,只要她敢回想些什么,这把利剑就能分分钟刺破她的皮囊,深入血肉,只教她整个人的情绪灵魂都分崩离析。 复悦池垂视着药,隐隐有些分神,闯入脑中的零碎画面,让她脸色愈发素白,指尖紧紧攥着平滑的丝巾,动作微微发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药上。 对方这话问的直逼要害,无话可说的宋贺绫僵硬着脸,不敢动弹。 她舔了舔唇,欲言又止,过了须臾才万分艰难地说:“悦池啊,这就是医生......开的简单的维生素,你昨天情绪突然变得很差,我......我和殊殊都挺担心你的。” 这话说的可谓万分讽刺,复悦池从见到殿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遭遇无穷无尽的迫害,关心?能从何而来?殿殊应该是巴不得她死才对,相对的她也想让对方去死。可是这个世界注定是属于女主的世界,她无可奈何。 复悦池抬抬手,宋贺绫连忙去扶了一下,复悦池见不得对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其实不需要这样对我......”她犹豫着还是牵强叫了一声“妈”。 宋贺绫微微一愣,缓缓坐在床边:“怎么了?” 复悦池一脸难过地继续说:“之前复家和殿家联姻是因为签署了一个地皮合同是吗?因为这一个项目,才有了联姻,两家自此成了利益共同体……而且如果一方违约就要赔付天价的违约金是吗?” “我自认为我不是这样一个可以出卖自己灵魂的人,以前的我或许是喜欢她的没错,但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一个项目的牺牲品,而且……婚后她还是不喜欢我……”复悦池说着眼眶一时间酸涩不堪,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就算忍耐心再强的人,在遇到自己扛不住的事情也会支撑不住,“我想回家了……” 出口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哽咽,轻的仿佛破碎的柳叶。 她想要回到属于她的现实世界,离开这个陌生无知的地方,她想再回到自己家的老宅看看,看看宅前她妈妈以前喜欢欣赏的青柳,坐坐她爸钓鱼常坐的板凳,还想......她突然又不敢再去奢想了。 复悦池缠着绷带的手,带着手中的丝巾擦拭眼眶处氤氲滚烫的眼泪,她突然又不想厌恶这个世界了,为了这么一个垃圾作者的脑洞和低端的世界观,根本不需要这么较真。 可是她又不甘,她又怨恨。 为什么一个三流作者写的剧情,要她平白无故来此受难! 复悦池悲愤交加,死死攥着丝巾发抖,耳边忽地传来宋贺绫的声音:“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复悦池眼周微红,怨恨的抬眼:“嗯?” 宋贺绫见状,还以为儿媳妇是在怨恨自己女儿,无奈地叹息。 “我知道你对我家殊殊的情意,我跟你妈关系情同姐妹,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和殊殊小的时候,我和你妈就总是看到你喜欢跟在殊殊屁股后面。” “那时候的你还小,我还跟你妈讨论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你自幼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你妈猜想是有这个可能,回去后就跟你爸商量了一番,当机立断从福利院领养了比你小一岁的复折涵回来。复折涵到你们复家后,你俩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却听你妈说你不大高兴。后来过了一年,你跟复折涵的关系说不上太好,当然也不算太差,就一直维持着不温不火的那种。” 宋贺绫语气渐弱,似乎是想到什么令人无奈的记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原来一切都还算平和,后来,直到你八岁生日的那天......” 那天四月初八,幼年女配的八岁生日。 复家举办了一次空前盛大的生日宴,邀请到场很多豫城豪门贵族,也花钱请了好几个再娱乐圈排得上号的歌星,豫城顶级富豪女儿的生日宴,就算不是诚心过来祝愿生日快乐,也得笑意盈盈地对着一个小女孩点头哈腰,因为有的是人想踏破门槛过来参加,这不仅是生日宴更是为了争取一次在贵圈露脸的机会。 当天复家老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裱花精致的十八寸生日蛋糕被推到客厅中间,在宴会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小复悦池软乎乎的小手握着刀,被她的母亲赵媛媛攥着在蛋糕上轻轻落下第一刀。 一刀切开后满堂喝彩,此起彼伏的鼓掌声,震耳欲聋。 年幼的复悦池将切下的第一块蛋糕送给了爸爸复应鸣,第二块蛋糕放在盘子里递给了妈妈赵媛媛,随后她切下第三块蛋糕。 这块切的格外小心翼翼,选了一块摆放着绿色抹茶巧克力装饰的卷片,卷片前点缀着一颗酱红色饱满又漂亮的樱桃和切成块的猕猴桃。 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年幼的复悦池双手端着盘子,动作小心翼翼的,看似是将价值不高的蛋糕视若珍宝,随后她在别人移动的视线中,把第三块蛋糕如奉献一块滚烫的心一样,捧到穿着黑色蛋糕裙,盘着公主辫的小殿殊面前,扬起洋娃娃似的小脸,眨巴着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 “这个给你,以后,可以一起牵手手吗?一起一起……好不好?” 年幼的小复悦池柔柔弱弱的,似是嗓子里黏着一块糖,声音听起来甜呼呼的。 见人不说话,小复悦池往对方脸上凑了凑,几乎近在咫尺,她们相隔不远,同样也不近。她们中间隔着一个盘子的距离,视线缠绕着又是那样的近,那样的难舍难分。 小殿殊表情从一开始的漠然,随后听闻对方话之后又露出不解和愠怒,最后她单调地垂眼只盯着盘子里摆放完好的蛋糕,一直没有反应。 整个宴会厅一时间,寂静的针落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在秉着呼吸。 不短的时间里,小复悦池仿佛整个人在无艮无尽的沙漠中走了好久好久,久到端盘子的手腕,都有些隐隐发疼。 那时宋贺绫女士站在小殿殊旁边,心情复杂地催着殿殊将盘子接过来。小殿殊面露不悦,偏仰起头,瞅自己老妈那一眼,深得仿佛能把人溺毙在里面。 最后年幼的殿殊为了不驳复家的面子,在周围人的催促下还是冷着脸把东西接过来。 然而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是她除了接下了蛋糕,还有复悦池要想跟她一起一起的承诺。 什么叫一起牵手手? 那叫十指相扣! 什么又叫一起一起? 这是个动词! 别人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譬如每次复悦池跟在她身后,都会伸手拽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奶声奶气地喋喋不休。 “殿姐姐,你有女朋友吗?” “要是没有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 “殿姐姐……我今天看到班级里的路合晨把路焕焕堵在班级的卫生角里,威胁说她要是不答应做她女朋友,就把她的裙子给掀了。” “殿姐姐,你怎么不穿裙子啊,你不穿我就没有办法威胁你了……” …… “殿姐姐,今天在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今天美术课上要求画人物肖像,老师查看我的,问我在给谁下咒,把小像画的那么丑不说,还写人家生辰八字……” “我想我画的也不丑啊,我的殿姐姐漂亮亮的,好喜欢哦……啊~殿姐姐,可以亲一口吗?” 诸如此类仿佛流着哈喇子的污言秽语,乱七八糟的耍花腔,成了小殿殊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可磨灭的噩梦。 在她打小的意识观念中,女孩子的确是该活动在一堆女孩子当中,但这并不代表以后长大了就要跟女孩子结婚,她认为这是不科学的,超出认知范围的事,不过她并不反感这种事。 她只是觉得复悦池就像一个甩不掉的跟屁虫,每次遇到对方就会显现出一股子的少年老成,啰里啰嗦个不停。对于自己的观点总是固执己见,出了问题也不知悔改,简直无可救药。 小殿殊不太喜欢这个性格的。可小复悦池才不管你喜不喜欢,她想的只有一件事,不管你喜不喜欢,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爱你爱你,就是爱你。 铺天盖地的喜欢从小到大,从一而终,认真且深。 世无定事。 直到又一次生日宴,那是她的二十岁生日。 殿家的后花园,爱之神阿佛洛狄忒雕像的喷泉之下,水流潺潺激荡起了欢快的乐章,震耳欲聋的烟花冲上高空,绚烂夺目,焰火烧春。 她准备的烟花成了别人的背景,然后她还亲眼看着,自心心念念的人将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紧紧拥进怀里。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 她怎能不恨。 23-30 第23章 acedia23 不过女配做的各种令人嗤之以鼻的事情,宋贺绫都毫不知情。 宋贺绫心里只知道自己女儿对儿媳妇的态度不好,还实行欺负,舌尖隐隐发酸:“你将蛋糕递给她的时候啊,我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从小你的眼睛就黝黑漂亮,看人时都是睁的大大的,喜欢露出腼腆的笑,笑容很纯粹,这跟你看殊殊时完全不一样。那次的目光专注露骨,又深情,我当时就呆住了。那时你才多小啊,所以我挺意外的,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喜不喜欢的…后来我又忐忑不安,不放心,在回去的路上就试探着问了一下殊殊,她闭口不答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就知道我没猜错。” “那是你们都还没成年,所以不懂什么是感情,我想她应该是被这事困扰很久了吧。” 这或许不是困扰,而是纠缠,是一位年幼的少女向一个喜欢的人表露自己的心声而已。 只是这种单方面表达喜欢的方式并不正确,如果是已经成年的年纪,这大概可以被判定为性骚扰。 “感情这事我看的一向很开,也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的,肾上腺素荷尔蒙走得都是生理,而日久生情走得是心理,动情首先要动心。所以,我以为只要你先嫁进来,时间长了两人慢慢相处,铁杵也能磨成针,就不信她会不喜欢!可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了……你满眼都是她,她却装成睁眼瞎……这事一直让我很愧疚,我原本是想撮合你的,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四个月你们之间的关系却从来都没变,甚至更差……这也怪我从小疏于对殿殊的管束…” 宋贺绫说到此处,倾身将手中的维生素放在床头柜上,手端着水杯,牵过复悦池的手将水杯塞进去。 “现在说这么多,我也不敢奢望你能原谅她,只是我这个心哦难受的……悦池啊,你都喜欢殊殊这么多年了,这才三四个月就好像物是人非了一样……” 说这她嗓音发软,声音轻的几乎无法听清,她看着床头柜上的维生素蓦然沉默。床头柜上的药的确是维生素。真正的药在水杯里。 家庭医生去而复返的时候,刚好被她撞见了,询问一番后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眼前这个情绪正常的儿媳妇,昨天情绪突然失控,好像被人捅了无数刀子一样。家庭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患上了ptsd,而这个ptsd的始作俑者可能是她的女儿,这让宋贺绫悉心维持的端庄温柔的贵妇形象差点崩毁。家庭医生将帕罗西汀交给她时,整条手臂都是抖的,殿殊当时已经在客卧睡着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别墅的安静,不吵复悦池睡觉,她一定把殿殊揪出来,痛打一顿不可。 宋贺绫越发觉得自己的教育真是太糟糕,殿殊真是把感情事料理的一塌糊涂。 短短时间内,小说的走向,逐渐偏轨。“物是人非”这个词用的真是太好,太准确,复悦池不是女配,所以不爱女主。 她点头,片刻又摇摇头:“喜欢并不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如果我在她不喜欢我的情况下,还要固执的纠缠她,这不是深情,而是犯贱。” “我没有那种骨气。” “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继续浪费时间,什么可以爱,什么不该爱,我有自知之明的。” 她永远无法理解女配对于女主的感情,没经历过,也不可能对宋贺绫说: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人了。宋贺绫知道女配从小就爱殿殊,所以她没办法。如果宋贺绫是一个贪慕虚荣,极度利己的人,她也可以疯了一样冲她大吼大叫,斥责怒骂殿殊的不是。 可宋贺绫不是,就注定了她要以别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离婚,毁约。 这是最差的解决方式,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殿殊离开豫城的第一天,宋贺绫跟她谈了整整一个下午,从日中谈到日落。 最后宋贺绫还是让她再仔细考虑一下,等真正想好了去跟复家人提这件事。 离婚是件影响一生的事,头婚离了就算能复合,传出去也是个不好听的二婚。 在豪门世家中,流言蜚语是特别值得忌讳的事情,脊梁骨一戳就是一辈子。殿复两家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简单,光是商业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和交易,如果毁约,绝对会动摇企业根基和信誉。说白了,就算殿家忍心自断财路,放掉这个项目,复家也会为了老脸,不容复悦池太过放肆任性。 复悦池是个成年人,自然知道其间的利害,也知道宋贺绫是真的喜欢她,她理解对方的心情,她答应会好好考虑,但她其实也不必考虑。 什么考虑,都没有必要的。 这个世界并不属于她,不管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是什么,都能随着剧情的走向而一笔勾销。 系统和剧情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殿殊去A市在那边足足呆了六天,路筝对于自己在豫城的表姐,自小感情深厚,关系紧密,那天订婚宴结束后,二话不说就把人强行留在A市玩了个四五天。 订婚宴当天,殿殊见到那个跟路筝订婚的男人,对方名叫孟远,跟她还是同岁,身高将近一米八八,模样周正帅气,带着窄框眼镜,举手投足间斯斯文文的,有种干脆利落的贵气,说起话来能言善辩,言简意赅。 她觉得路筝嫁给对方,后半辈子应该不会太吃亏。 订婚宴结束后,路筝本来是要去孟家住一段时间,适应适应环境,因为殿殊过来,路筝就跟孟远商量过段时间过去,孟远理解也同意了,路筝就留在路家陪着殿殊。 殿殊坐在客厅里接电话时,路筝抱着一个玫瑰花抱枕踱步过来,无声的用口型说:“我说你怎么在我家老是接电话?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的路上。” 在路家的这几天,殿殊又接到不少骚扰电话,林林总总不下于三十几通,她下城阳高速时已经让助理去调查信息,现在助理在给她汇报结果。 助理那头言简意赅:“留言号码的定位已经查出来了。” “不过这个地址…” 殿殊挺讨厌一个人说话断断续续欲言又止,微微蹙着眉,抽空瞥了一眼凑过来的路筝:“地址怎么了?” 助理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地址显示在您家老宅附近。” 殿殊:… “知道了。尽快把今年环星的报表发我邮箱里,我要找别的人去接手,等交接完,我还要抽身去跟别的项目。” 对方应了两声,殿殊挂断电话后,淡淡看向旁边的路筝,长指揉着太阳穴。 路筝的穿着一身鹅黄色家居服,踩着拖鞋,欠揍地将一朵超大的玫瑰花抱枕怼到她脸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快说,你刚才是在跟谁通话?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堆破事有什么好说的。” “不说就算了。”路筝扔掉抱枕,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两张邀请函,乐呵呵地拨弄齐肩的卷发,说:“来说点别的,我已经把明天的计划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去看画展!知道BEHOWN吗?这个人在国际艺术界的地位超高的,邀请函千金难求!” 殿殊想了一下,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表妹:“我从来不关注这些。” “看你这死板的样子就知道,你注定没什么品味,不过你必须陪我去看。”路筝凑过去,死死抱着殿殊的胳膊,“你不说话就是应了?” 殿殊:…… 路筝笑道:“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明天七点半起床,八点出发。” 殿殊:…… 须臾,路筝又画风一转:“话说你怎么不把复悦池也带过来啊?我记得复悦池以前好像学绘画的,对于BEHOWN她应该会很喜欢。” “她还是你嫂子,别没大没小的直呼名字。” “殿表姐你要笑死我吗?”路筝双手环胸,无奈地叹气,“谁不知道你虽然明面上是结了婚的人,心里其实装的是别人啊,当初结婚时那脸臭的好像跟复悦池欠了你几个亿一样,一见到复折涵就又温柔的不行,这么显而易见的双标。怎么,现在又不双标了吗?” 殿殊微微挑了挑眉:“我什么……” 路筝打断她:“要我说现在都三四个月过去了,你们真没有感情升温,真的没有上过床吗?” 殿殊不知想到什么,眸中浮现出的不悦一闪而逝。 路筝凑过去,邪笑着问:“别结婚这么久了,你还是个雏吧?” “需要我喊你妈过来吗?”殿殊挑了挑细长的黛眉。 “忒,你也太无趣了。” “你可以闭嘴了。” “你这是恼羞成怒,我就喜欢你打不了我又说不过我的样子。” 殿殊忍不住揉着前额:“懒得跟你计较。” “你可拉倒吧。不过我的订婚宴我姑妈姑父都没来,下个月我结婚时就应该能全到了吧?我都有点想我姑妈了……”路筝嬉皮笑脸地又去贴着对方。 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订婚宴她爸有事,她妈在家照顾复悦池。以殿家跟路家的关系,订婚宴不到可以理解,结婚不到着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最好把复悦池也带来吧。”这才是路筝的最终目的。 殿殊顿了两秒,垂头看着旁边的人,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有过交集了,为什么非要让对方来。殿殊没有应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只模棱两可地说:“再说吧。” “别再说啊,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你说行不行啊?” …… 这个问题,等殿殊离开A市时,路筝都没有得到回答。 结婚前她的确是不喜欢复悦池,她的不喜欢表现在明面上,那时她的厌恶让半数豫城豪门心知肚明。如果在结婚时她黑着脸,不情不愿,就是在狠狠打复悦池的脸,那时的复悦池会怎么想呢。傲慢、不可一世的少女,从来没有这样丢过人,就算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也要忽视那些嘲讽、讥诮来爱自己吗?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多么强的忍耐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那时的复悦池说不定根本毫无羞耻心。 这几天里,宋贺绫陪着复悦池去到市中心转了几圈,买了很多东西,什么衣服,首饰啊,诸如此类的,恨不能把全世界的东西都买下来。 这一段时间复悦池难得将情绪放松,她和宋贺绫两人再没有提起殿殊一个字,那种没有暴力、没有剑拔弩张、没有紧张的氛围让她仿佛深处水中,平心静气,好似生活又归于平静。 直到殿殊看完画展回来的这天早上,复悦池刚吃完早饭,就被殿懈叫到四楼的书房里。 十几二十岁的殿懈意气风发,三四十岁的殿懈还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穿着黑色条纹衬衫坐在一米多长的书桌后,上位者的沉稳老练浑然天成,让人不敢直视。 殿懈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示意她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悦池啊,我听贺绫说你想回老家是吗?” 复悦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挺直了腰杆,漠然地点点头。 思忖了须臾,她纠正道:“确切的来说是我要合离。” 不是想合离,而是要合离。 第24章 acedia24 她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态度和决定,而此时她的态度、决定在被审视,评估。静默的书房里,殿懈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却也跟拒绝差不多。 “悦池啊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代表殿殊向你道歉,她的确是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知道她这几个月来忽视了你给你带来伤害,这些我和贺绫都会跟她好好商量。”殿懈端正了坐姿。 “这不是商不商量的问题,她已经成年了,是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的。” “我理解。”殿懈点点头,表情十分愧疚,不过他话风蓦地一转,“悦池啊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叫到书房里吗?” “为什么?” 书房的敞亮的光映在殿懈稍显沧桑的脸上,曾经凌厉的线条,现在依然凌厉。复悦池能感觉对对方身上的心力交瘁,她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只听对方叹了一口气儿,委婉地开口:“眼下的情况,我想作为一个父亲是解决不了的,所以我现在把你叫到书房里来,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解决这件事情的。” 如果只提感情的话,那这事永远也解决不了。感情这事都是小辈们的,他不能替别人爱她,也不能替她爱别人。复悦池想离婚,可他的女儿未必啊。所以殿懈是以一个,跟复家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去说这件事。 “悦池你是我和贺绫都挺喜欢的一个孩子,我既疼殿殊,也疼你,贺绫喜欢你多过殿殊,这些我觉得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和你爸妈,都希望你能跟殿殊好好的。”殿懈指尖交叠在一起,郑重其事地说,“之前啊,复家拿下了个城南的地皮项目,我们殿家得知后愿意出高价入股合作,瓜分那个项目的利润,当时呢你爸也是同意的,后来签合同时你爸说你对殿殊中意了很多年,我们相信了这才逼迫殿殊联姻。归根到底,这两家联姻在那个项目上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复悦池喑哑着嗓音说。 殿懈点头:“是啊……我想你也听殿殊提过,当时两家制定合同上,项目和联姻的违约金高达两个亿,联姻期限是五年,这五年足够把一个项目做完。说实话,这两个亿足够几万个贫穷人赚一辈子,这么大的违约费用,我们殿家自然是不想出的。‘商人逐利’四个字在殿家的旁系脑袋上是摘不掉的,而对于你爸来说,你们复家来说,要凭一己之力吞下高达几十个亿的项目,光是启动资金就足够掏空一大半个复家。如果在往好的方面设想一下,就算你爸愿意出这个钱,那跟复家合作的股东会同意吗?你们复家的亲属会同意吗?就比如你四叔,以他为首的一些老家伙,那些人审时度势自私自利,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觉得他们会把两个亿双手奉上?” “再换句话来说,这场联姻就是城南项目的捆绑销售,只不过它的结果导向了不同方向,有人从中得利,有人过分倒霉而已。” “我明白您的意思。”复悦池揉着右手处多余的纱布,粗糙的质感并不怎么好,磨得指尖发麻,可是她控制不住的,急需疼痛来克制自己,“那我就该是那个倒霉的人吗?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殿懈万分无奈地站起身:“悦池啊,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他走到饮水器面前,接了杯水递给复悦池。 复悦池犹豫了两秒,伸手接过。 “你要学会为大局考虑,在一个天价的项目面前,牺牲一些东西是在所难免的。” “你说的我懂,事在人为我也知道,可殿殊在结婚时心里就有别人,这算什么?她对我还……这又怎么说?”复悦池喑哑着嗓音,难受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忍不住喝了一口水,缓解喉咙深处的干涩。 殿懈:…… 杯子在不断加重的力道下被捏的逐渐变形,水从褶皱的杯口溢出来,顺着手背指缝流淌在地上。复悦池置若罔闻:“大局我懂,联姻我也懂,可这个联姻要说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可您真的了解您女儿的行径吗?” “她不是只打了你一巴掌?”殿懈从这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声音有些拔高,“这个混账难道又做了别的什么事?” 复悦池嘲讽地笑笑,捏着水杯站起身:“不如您自己问问?”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蓦地被推开。 两人出奇一致地看过去,只见闯进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握着门把手,白皙的脸颊因为急速运动微微有些涨红,打理精致的卷发落在格外饱满的胸口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一推开门那炽热的视线就落在复悦池身上,目光火热,但那眼低深处的冷漠,不满和气愤,让人看着发怵。 是殿殊。 开车开了一上午,刚到家门口就跟着定位走,助理发的定位最终地点定位是在停车场里,殿殊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辆被撞毁的差不多已经报废的玛莎拉蒂MC20,这车当时被停在别墅门口,多少有些耽误人进出,她那时时间紧迫,就让人先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等有空再拖去修。结果一去A市之后,这事就忙忘了。 也幸好这车没拖去修,她才跟着助理发的定位信息,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找出了一部老年机。 老年机里面还有电,但是使用过的痕迹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没有证据又怎样,开过她车的人屈指可数,兜兜转转只能是复悦池。 复悦池厌恶地看着殿殊,视线徐徐落在对方手里攥着的黑色物什上,忽视掉对方紧锁的视线,缓缓走到垃圾桶旁,将手中的杯子扔进去,用兜里的丝巾将手擦干净。她动作很慢,落在别人眼里就很副画一样,漂亮又优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这人的视线是有多么防备。 殿家的家规不算森严,但殿懈对于这种开门不敲门的行为,一向极度不喜。 殿懈想训对方几句,顾虑到还有儿媳妇在这也不好发作,只压低了声音斥道:“你干嘛呢?没规没矩的没事就赶紧出去。我跟悦池有点事要谈,你要有事说就去外面排队去。” 殿殊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儿。 “巧了爸,我也有事要跟我老婆谈一下,不如您让让我?” 殿殊不怀好意地冲复悦池冷笑了两下,走到她面前,准备去牵她垂在腿边的手,复悦池瞬间皱了眉,旁边挪了小半步躲了过去。殿殊顿了两秒,慢慢收回收,低头着抬眼落在她脸上,她眼中倒映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瑞凤眼,那眼底的不悦、抗拒、对她单方面的剑拔弩张,让她觉得分外好笑。 殿殊背对着殿懈,这恰巧挡住复悦池刚才的规避行为。 殿懈什么也没察觉,只发黑沉着脸:“进门不知道敲门吗?以前学的规律都白瞎了?” “爸,因为我这事太重要了。” “我突然发现我老婆她特别会为我着想,我百年之后的墓地都已经替我操办好了,你说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疼人精’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殿殊狭长的眸子微眯,脸上看不到任何笑意。 殿懈:“……什么墓地?” “没什么。”殿殊说。 复悦池擦完手后,把丝巾旁若无人地揣进口袋,冷冷地应了一声:“应该的。” 殿殊露出一抹冷笑。 复悦池仿佛没看见殿殊一样,越过她,对殿懈道:“爸,我们可以继续谈了吗?” 闻言,殿殊蓦地挑了挑眉,看着复悦池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先谈,我在外面等你。” 大可不必。复悦池心说,但是她已经懒得跟对方耍嘴皮子。 临出门前,殿殊偏过头,对上自己老爸那满是不悦的表情,挑眉道:“拒绝离婚,拒绝赔偿,这个项目我也不会白干,这是我的要求。” 殿懈觉得迟早要被这场联姻给折腾死:“磨磨唧唧的,赶紧出去。” 片刻,随着书房门“嘭”一声关上,周围又陷入了死寂。 复悦池又坐回到沙发上,从殿殊进来到出去,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却仿佛劫后余生一样。她对于殿殊的记忆,还停留在粗暴和暴力破门之上,内心深处似乎也生出一种恐惧。恐惧再被压制,再被钳住手腕,不得动弹。可她又不怕她,这多么矛盾的心理。 “悦池?” 殿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听到对方低沉说:“年轻人都是冲动的,等你再过几年,大概就能理解我和你爸了,这殿殊我和贺绫会加以管束,如果你觉得殿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有我们俩在她翻不了天。” 复悦池平静的看着他,知道这问题大概是谈不下去,因为天价违约金,因为资金链不足,因为商人逐利,因为只单单是牺牲品。 或许在她踏进这间书房里就早该知道,她真的没有什么原因能拿得出手,没什么原因足以让殿家退婚。 “那好。”复悦池重新站起身,目光恍惚,无奈的指尖忽然泛上一阵酥麻,“既然不合离,那就分居吧。” “这样可以吗?合约一共五年,现在剩四年零六个月,这段时间内,我不会再踏足殿家半步。也请您,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毕竟谁也无法忍受,一个半夜三更拎着斧头暴力卸门的人。”复悦池几乎是心累的说出这一句话,她对离婚不怎么抱有希望,殿懈说的很对,她无法反驳,在利益面前,她的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她需要一个承诺,她要殿殊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而殿懈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惊呆了,随后浑身发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行。 等复悦池推开门出去,走在幽静的长廊上,足足好一会儿都没忘记殿懈那震惊的眼神,对方似乎是不太理解她的话。 “大半夜……卸门?”殿懈是这样问的。 而她只是轻轻用指关节蹭了一下脸,又垂眼看着裹着纱布的手腕,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推门离开了。 随着她离开,殿懈后脚就跟出来,一脸怒气地下到楼下大厅,客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瞅着自己女儿气到忍不住翻白眼的宋贺绫女士,一个是被自己亲妈瞅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联系白月光以求安慰的殿殊女士。 殿懈停在自己女儿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突然被巨大的阴影遮住,殿殊不耐烦地抬头:“干嘛?” 殿懈顿了一秒,直接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呼过去,动作带起一阵风,快得晃出了虚影。 “啪!” 殿殊躲避不及,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偏过头去,那力道之大,让白皙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出通红的一片,殿殊眼前有些发晕,脸庞火辣辣腮帮子直发麻,耳边产生的嗡鸣几乎屏蔽周围的所有动静。 这一巴掌把宋贺绫吓得连忙站起身,三步跨两步到殿懈面前,锤着他的手臂,气得直跺脚。 “你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你做什么动手打人啊?!” “你问问她到底干什么了?别说打她,我打死她都不为过!” 殿懈狠狠瞪了殿殊一眼,随后紧握着宋贺绫把对方的手拿开。 “还有你,都是你惯着她,才导致她这么肆无忌惮!不知所谓!” 宋贺绫吓得直接懵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发雷霆的殿懈,感觉像被鬼附身一样。 她嗓音糯糯的有些结巴:“这,这又发生了什么啊,有什么小事咱们……”私底下解决,别当着佣人的面…… 殿懈指着殿殊,对宋贺绫凶到:“小事?暴力破门是小事?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宋贺绫瞬间哑口无言。 殿殊:…… 我tmd,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出门没看黄历。 第25章 acedia25也会依这段婚姻,我…… 卧室窗户半开不开的状态将阳台外面的身影切割成了两半,此时外面刮着不热不燥的风,浮动起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远远看着风光无限,风景如画。 阳光落在复悦池身上,仿佛披了一层白纱,她浑身都懒洋洋的,垂头看着外面不远处的林道,现在这个季节挺适合兜风的,她想。 手臂慵懒地搭在栏杆上,现在裹着纱布的手腕又厚了一点,HERMES丝巾轻轻覆在纱布上,遮盖住了那一抹异样的白。 她在阳台站了很久很久才进来收拾起东西,在书房跟殿懈说的那一番话并非一时兴起。关于合约的问题除非出现天大的意外,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无法修改的。这大概是小说中的设定,她已经妥协了。因为她扭不过系统,掰不过作者,也搞不定女主,这还能怎么办呢? 认命吧。 复悦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一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放进行李箱。 宋贺绫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称职友好的婆婆,当初女配跟女主结婚时,帮两人置办了很多衣服,生活用品,并且排放的整整齐齐,收拾得十分干净利索。复悦池装东西装得非常方便,收拾行李的时候只要那拿两件衣服中小一*码的,生活用品拿可爱粉嘟嘟的颜色,就准没错。 复悦池收拾到一半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你在干什么?”这熟悉的女音,带着一股子冷到掉冰碴子的寒意。是殿殊。 对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复悦池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头也不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拾手下的东西,她现在虽然精神状态挺好,但已经身心俱疲懒得搭理任何人。 “拜你所赐呢,我刚才被狠狠训了一顿,现在你高兴了?”殿殊下颚线崩起一道凌厉的孤独,她眯起眼睛,意味隽永地说。 复悦池抿着唇角,不予理会。 见人将她忽视个彻底,殿殊大步越过横陈在地上的行李箱,走到床边准备拽那缠着绷带的手腕,准备伸手的时候,脑中又蓦地闪过家庭医生的话。 “……我个人觉得她应该是患有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微抬的手瞬间顿住,殿殊修长的指尖难耐的对撮两下,到底是忍住了。 “我爸说你要想要分居?”殿殊目光深邃,仔细打量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此时的殿大小姐左边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上楼之前已经她涂了遮瑕膏,却遮得不全,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得出一大块红印迹。这一巴掌当时甩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嗡鸣,足见殿大总裁是多气愤,多怒不可遏,对自己的亲生闺女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见人不回,殿殊有种被人忽视的不耐烦,声音低沉沉的:“分居了你想住哪?据我所知除了瀚海天城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总不会拖着行李箱回娘家吧?” 对方甫一抬眼,那目光沉得让人心里一悸,殿殊微微一愣。 复悦池蹙着秀眉,停住手下的动作,不理解地问:“跟你有关系吗?” 殿殊俯过身,手按住复悦池手中的内裤,将柔软的布料压进床铺中,将笑不笑:“难道你不是殿家的儿媳妇?我娶得你,难道不能管你?” “玩笑是你这样开的吗?”复悦池真的很不理解女主的脑回路,跟电路正负极接反了一样,“你要管我,首先你要尽到一位妻子该尽的义务,你知道你自己该做什么吗?从一而终,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你特么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现在我都提出分居了,你还想要我怎样?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听听我说的话!我说不喜欢了不是假的,我说离婚也不是假的,所以你到底想干嘛啊?能出去吗?别没事找事,可以吗?” 她抽出被压着的蓝灰色内内扔在对方脸上,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情绪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她的情绪相比之前好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很多。 在现实世界中,她情绪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大喜大悲,可她对生活充满了厌恶,感到悲哀,痛苦,每天都度日如年。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感受到的更多是气愤,无奈和烦躁不堪。她想疯狂逃离这个世界,可现在的情况和境遇却逼迫着她去一点点改变现状,可她无能为力,所以她开始变得暴躁,变得疲惫,不断去妥协,不断去接受。 “我没事找事?”殿殊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她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背抵着额头,感觉脑袋被气得晕眩得厉害:“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如果你还是听不懂,也请你不要再问我了,因为真的很烦。” “算了你别说了。”殿殊打断她,抢先道,“我依你的,分居吧。” 闻言,复悦池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儿。 分居相当于不必在跟女主纠缠,也不需要再被抓手腕,受各种乱七八糟的话,还有替女配背锅。她怎么能不高兴,不欣喜,可是她笑不出来。 我先提的,为什么要你同意!是我走不走用不着你来置喙! 复悦池克制住自己忍无可忍的表情,神色不动地看着不远处的人,什么也没说,似乎是在等对方继续。 过了片刻,殿殊理所当然的说:“分居是可以,但是我有要求。” “说。” “分居的事不能让你爸妈知道,毕竟我们两家还有合同,你知道当初联姻也算是那份项目的功劳,现在不应该因为分居而闹个合作不愉快的下场,两家的利益不该受影响。” “呵……”复悦池皮笑肉不笑,烦躁地用手指摸索着纱布边缘,过了良久才勉强道,“可以。” 殿殊点点头,视线落在复悦池脸上:“现在回复你刚才的话。” “你让我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要求自己,我的确是做到的。”殿殊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复悦池,我殿殊自诩从一而终,从来没有因为不喜欢你而去踏折涵这条船,从一开始都是你在没事找事,先是栽赃后是陷害,然后搞什么绑架害得她无辜受伤。你怪我为什么找你算账,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在袒护她,喜欢她,而是因为,你不应该。” “你不应该去有损身份的,去做下作的事。现在你已经是我殿家的人,名义上是我的妻子也发生过关系,你觉得我难道不该管你吗?我可以纵容你去不知所谓的试探法律?如果我真的不当你是殿家人,真的厌恶你讨厌你就把你推出去被制裁,而不是让你现在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跟我叫嚣着没事找事。” 殿殊换了一口气儿,顿了顿继续道:“复悦池啊复悦池,这些事说实在的,我骂你说你可以说都是你活该,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翻篇了,那就算了。我会依你,我们分居,也会依这段婚姻,我不会喜欢别人。起码在这五年内不会。之前我对折涵好是因为我喜欢她,现在我对折涵好……只是因为要弥补你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你身为她的姐姐,你不该贬低她,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无辜的人不该凭白遭殃。” 复悦池:…… 可是,你说的这些管我什么事啊,我不是女配本人,你该训的不是我是她,而我需要的也不是你的解释,是你的道歉,你对我所作所为的道歉。况且复折涵无不无辜,在这未知的剧情里,也未可知啊。 复悦池紧抿着朱唇,抬眼深深地看着对方。 “首先你维护老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其次你大可以在大义与私情之间选择大义,可你并没有,这是你的问题!另外你自以为训斥说教打骂,就觉得这是为谁好了?我告诉你,反正我没感受到!现在,我也不想再跟你争吵这些有得没得,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还有吗?”复悦池说,“除了这些,你不觉得缺了最重要的什么吗?” “有。”殿殊应声。 她舌尖有些发涩,那几个字对于她来说简直太难太难。 “你把说辞说得一套套的,我想要的那个道歉让你说出口很难吗?” “有些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做的太过分……给你带来不适的感受,我不该,半夜拿斧头拆卧室的门,不该为了……” 复悦池默默地摇摇头,根本不认为对方能抓得住重点,她直接掷地有声的道:“不,是你不该是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 我明明什么都没错却要承受接二连三的痛苦;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要被这样冷言冷语泼脏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错却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变故。 女主、系统,作者都拿着自以为是的奖励逼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本不该我做的事情,还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义正言辞,仿佛恩赐施舍一般,难道这不该致歉吗? 复悦池深深换了一口气儿,嗤笑了一声,她已经不指望女主能自知什么,她理解女主的行径,因为最终的始作俑者不是她,不是作者,不是yyds系统,而是命运,运气。 她太倒霉了,可她真的太不甘于此。 这个世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本不是该是这个样子。 “你出去吧。” “我不接受你的……或许该成为‘道歉’?”复悦池揉搓着手腕间顺滑的丝巾,闭了闭眼,生不如死的说,“我不接受。” 永远也不接受。 第26章 Lust26 第一次犯寻衅滋事的罪名…… 豫城的梅雨季到六月中旬才姗姗来迟,电视台播报中午有大雨,到晚上才倾盆而至。星期天的Flirt&Fallen酒吧内,气氛火热如火如荼,并没有因为今晚的大雨,而生意萧索。 酒吧外面,复悦池穿着单薄的黑色内搭外面套着黑色短款外套,若隐若现的腰线收在荷叶般的牛仔短裙里,阴暗的灯光遮掩住最近的一身疲惫。 短短两个月,她就剪掉了原来的长发,现在齐肩的头发又打理成一次性如海藻一样的波浪。她依然不喜欢佩戴装饰品,但手腕上仍缠着一样特殊的装饰,以前两个月前的伤口已经结痂也掉了,露出的皮肤跟新生儿的差不多。 不过伤疤这种东西还是很难看的,所以她总喜欢用丝巾遮住。 从前她不太喜欢喝酒,现在却越来越喜欢,酒后的脸上沾满了红晕,让她看起来不太正常,她捏了捏发红发烫的耳垂,裹紧了外套靠在墙上,脚边是东歪西倒的酒瓶。 外面忽然又刮起了一阵风,带起潮湿的水汽,让不远处的交谈声在空气中微微发抖。 “找到人了吗?” “抱歉贺总,还没,没找到……” “就tmd是一群废物?花了大价钱找她,人要是跑了,我拆这酒吧。” “老大,那小孩喝了东西应该跑不远的。” “那你还不找!站着等死吗?” 粗戾不堪的咒骂声在雨声中隐隐有些失帧,复悦池的酒劲儿上来后,头就有些发晕,骂骂咧咧的声音吵得她更不住皱起秀眉。 忽而意识中又突然响起yyds的冰冷女音,yyds十分嫌弃的说:“摆烂想当咸鱼的宿主,是会遭报应的,哼哼╯^╰。” 如果可以,yyds还想冲宿主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yyds足足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自从复悦池跟殿殊闹开分居之后,复悦池拖着行李二话不说就从瀚海天城搬了出来,又用自己的嫁妆钱在豫城买了一套房子,枯燥乏味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后,yyds才像闻着味儿的狗一样带着那让人头脑发麻的机械音猛然出现。 系统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复悦池过的不怎么好,yyds也是。 它被8863z巡查官划掉了200rmb的不久,监察官77H又把它制裁了一遍。因为这次宿主的错误太过严重,直接惊动了整个终端空间,如果监察官77H不做点什么以示惩戒,恐难服众堵不住悠悠众口。于是它就被监察官关在小黑屋里,足足关了一个半月,期间还要用终端代码敲一万字的检讨。 yyds是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东西,十万字检讨的成品出来后,重复来重复去就那几个字,“系统错了,系统会改进的”。很难想象,它就这样在小黑屋里水了一个半月的万字无效检讨后,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察看检讨时,监察官只僵硬着嘴角笑了笑,走的时候还很好心地说会帮它把检讨递交给指挥官A1S。 yyds对这个递交没什么概念,一解放出来后就直奔宿主而来。 《闪开,女神操~我》的剧情在宿主的导向下,逐渐偏离轨道,原本女主和女配应该在五月份去参加配角路筝的婚礼,再在婚礼后场时,发生色不露骨的一次性交流,从而促进感情。但由于复悦池跟殿家摊开了说要求分居,而女主同意之后,这段剧情将不再遵守小说进度,直接跳过,让小说的进度到了下一阶段。 如果按照正常剧情走的话,剧情在配角婚礼后作为系统,yyds是有一个任务的,只要完成这个任务,yyds就可以向指挥官申请获得宿主的记忆权限。 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女主女配分居,它的任务泡汤了,记忆权限也泡汤了! 因为这件事,yyds近半个月对宿主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偶尔冷嘲热讽,时不时想翻个白眼,总之傲娇的很。 对此,复悦池都不以为意,她这两个月的生活过得不尽人意,甚至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感觉相差无几。在现实中她在受难,在小说时间中还是在受难。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比绑定系统前要更有钱,起码经济独立。最大的相同,不论小说还是现实世界,她都无欲无求,生不如死。 yyds通过终端频控看到宿主一副,难受得捂住胃部的模样,冷笑了两声:“摆烂想当咸鱼的宿主,酒精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它只会一时麻痹你的神经,然后让你难受很久很久……” “所以说……宿主还是要学会上进一些才好。” “上进心是一个好东西,为什么宿主您没有……” “闭嘴!”复悦池低呵道。 酒精的麻痹让她头晕脑胀,胃部还针扎一样痛,她现在只想安静地缓一会儿,但系统的声音几乎要将她意识淹没,根本无法安静,也无法思考接下来她需要怎么回去,是打车,还是叫人来接她。 于此同时,这一声不仅打断了系统,也吸引到了不远处在酒吧门口长檐下的一伙人。 闻声,长檐下的贺长洲刚摸到烟的指尖微顿,刀刻斧凿般的下颚轻抬,凌厉的目光扫向隐蔽的角落里。 酒吧门外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照不清东西,复悦池倚靠在墙上,难受的闭起眼睛,仰着头,任由昏暗将她全身都包裹住。 不见出声,贺长洲递给康庄一个眼神,对方立即心领神会,带着两个人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须臾,明晃晃的手机灯光,照亮了复悦池难掩绮丽的脸,一抹红潮爬在双颊和眼尾处,拧紧的黛眉像是在空白的纸上打皱的山水,她绷紧着红唇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yyds见此情景,疯狂在宿主的意识深处打着商量:“亲爱的宿主,如果稍后出现什么不可规避的意外,请您不要违规操作可以吗?” “您知道的,上次的您的违规操作让系统损失了200rmb,还被关进了小黑屋……” “这次宿主请您一定要冷静,系统已经告诉过您三十六条系统守则的全部内容,请您像熟记二十四核心价值观一样牢记在心里,啊啊啊啊啊——” 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尖叫。 黑暗中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冲出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性感不蔽玉体的露脐装,披头散发,顺着檐下窄小的走道跑过来,一头撞在了复悦池的右肩上。 “嘶——”复悦池倒抽一口凉气儿。 她被撞得踉跄,后背擦着冰冷的墙面往旁边让了两步,胃部的不适感在这瞬间也达到顶峰,难受得下意识想吐。 复悦池捂着嘴看过去,撞她的人也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对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惊叫了一声。 旁边拿着手机照灯的人,忽然说:“靠!找到了!就是她!” “快把她抓起来!” 复悦池想做点什么,但是已经顾不上了,她难受的错开对方,跑到一旁吐了个昏天地暗。细密的雨丝飞进来,落了她头顶潮潮的,也有不少打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她清醒了很多,吐出来之后才不怎么难受。 …… 贺长洲要找的那个人是这Flirt&Fallen酒吧内的女驻唱,二十出头的辍学大学生。 听着yyds的解释,复悦池头晕眼花,隐隐想起这女孩模样周正,长得跟清秀,像朵一尘不染的白色郁金香一样。只是她的眼睛异常的红,目光却很澄澈,惊恐地看着她,不,应该是她旁边一群人。 这女孩怎么是一群大壮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抓住了,两个人架住女孩的手臂,贺长洲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顶,下一秒粗暴地揪住女孩头发,强迫对方抬起头。 “啊疼!”女孩叫了一下。 贺长洲轻笑一声:“你跑得时候怎么不嫌脚太快呢?现在知道疼了,那刚才为什么要跑呢?”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跟你上床的!”女孩呸了一声,“你这个死流氓!” 贺长洲挑了挑眉,手下一松将女孩的头松开,抽出口袋里的纸巾擦着手:“既然如此,那就报警吧。康庄打110,就说有人涉嫌诈骗。” 女孩:…… 女孩惊睁着眼睛,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啊啊啊,臭流氓你诬赖我!” “哦?你不止涉嫌诈骗,你还涉嫌诬赖。”贺长洲慢条斯理地将烟咬在嘴边,微偏过头,旁边的手下自然而然将烟点着。 贺长洲眯着眼睛,享受似的深吸了一口。 旁边的康庄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开始按按键,很快跟警察叔叔通了电话,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说清楚。 “不救吗?”yyds问。 它想起原小说中的剧情,这段剧情之后,女配就会遇见女主。它的宿主跟女主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小说剧情严重卡顿,只要两人不见面,这剧情就无法推进。yyds为此怨气冲天了好好久,现在终于到了一个可以推进剧情的时机,它一定不能让宿主错过! 复悦池伸手接一点雨水把嘴边擦干净,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都是酒,一股臭味让人忍不住捏鼻子。 yyds见人收拾完,担惊受怕的说:“亲爱的宿主,大学生深陷情色交易,要不要救一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这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啊!她还是未来可期的啊!” 复悦池没吭声,自从yyds重新出现后,她已经很少跟对方交流了,除非是特别烦躁时对方还喋喋不休,她才会像刚才那样忍不住命令对方闭嘴。 她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小说世界里的人物设定沉沉浮浮,就像浮木一样带有不定性,有人天生高贵,有人贱如尘埃。既然作者已经为她笔下的人物安排好了结局,那她这个闯入者做什么又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yyds提到了“未来可期”。这四个字让她隐隐有些动容。复悦池不禁联想起自己,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未来可期呢。如果自己的已经无可救药,那别人的尚有机会…… 复悦池看向不远处的一群人,那个叫康庄的寸头男已经打完电话。 以这一群人,和那位被叫做贺总的行为举止来看,应该不是地头蛇,就是权势滔天,她想这就算是警察来了,那女孩也能被倒打一耙,反向栽赃吧。 复悦池扫了一眼四周,没找到顺手的家伙,她突然想起之前从酒吧里带出来的半瓶酒,那原本是在她脚边的。 yyds现在无法判断宿主的想法,不过这个促进剧情的机会,它不能白白流失于掌中。 yyds情续激昂,战斗力十足,气吞山河地说:“宿主,豫城还没有几个人能跟复家抗衡!干掉他们几个,你就是救大学生于水火中的大英雄!” 最后…… 复悦池并没有成为救大学生于水火的大英雄,反而和大学生一起被警察叔叔请到局子里喝茶去了。她坐在警车里看着外面如跑马灯一样的场景交换,心如死灰。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犯寻衅滋事的罪名。 第27章 Lust27没有太多的动作,却写尽…… “你说你们俩好好的女孩,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一个涉嫌诈骗,一个打架斗殴,都是大家闺秀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违法乱纪的事呢?”开车的警察头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见两人跟鹌鹑一样窝在后车座里一动不动,语气颇为无奈。 “我不是,我没有,全是刚才那群人诬陷我的。”女大学生憋红了脸,双手环胸,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我根本没有诈骗,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能做什么啊?我既没有团伙也没有心术不正,我还没毕业呢,我只是想去酒吧驻唱挣个零花钱而已。” 复悦池扫了一眼在旁边不断据理力争的女孩,对方微微扬起头,露出的脖颈粉白如蝤蛴白皙秀颀。副驾上的警察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看着女大学生小脸气得红彤彤的,冲着开车的警察翻白眼,显然是一副被气得不清的模样。 “你是叫穆水玲是吧?”副驾上的警察问。 “干嘛?” 他摸了摸鼻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嘛……” “你这是对女生有偏见!我不想跟你讲话了!你给我换个人来。” 开车的警察轻轻一笑,无奈道:“你不听我们说也没用啊,刚才人家可都把证据直接甩出来的,是你先拿了人家钱,后来又临时反悔不去人家生日宴会上献歌的,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你这样叫不讲信用。” “献歌……”穆水玲睁大了眼睛,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简直太不敢不可置信,“献身还差不多——”后半句的吐槽,声音很小,几乎听不真切。 警察没听到回答,以为这俩小姑娘不大理他们,摇摇头一笑,兀自踩紧了油门,警车蹭地消失在黑夜中。 路上复悦池靠紧着车窗边,分神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在意识中对yyds进行审问。 “系统,干掉她?” yyds瑟瑟发抖,不敢回复宿主。 片刻,复悦池又问:“大英雄?” yyds搞不懂宿主这是要搞哪一出。 复悦池轻笑一声,琢磨这几个字:“救人于水火。” yyds沉默两秒,终于受不了折磨,犹犹豫豫的用机械女音颤声说:“也,也不一定听系统的话嘛,宿主也是很想去解救的吧?” “那我现在不想了,你能给我回溯吗?”复悦池撇了一眼旁边的人。 对方放下手臂,搁在腿边。两人坐的本来就相近,对方这一放,手就自然而然落在两人的腿之间,这只手掌小巧,温度滚烫,延绵不绝的热量顺着空气传到她腿上。复悦池垂下眼帘,往旁边挪了挪。 耳边听到yyds的回复:“其实……回溯功能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系统现在也用不了了啊。” 回溯功能已经被巡查官暂时关闭了,等到下一次开启可能需要小说剧情下一次任务完成后才可以申请。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它只要一想起“回溯”这两个字,就能接连想起它之前因为宿主违规,被8863z巡查官扣除了200rmb,还被77H监察官给被关进小黑屋子里没日没夜写检讨的日子。这或许是它作为系统的漫长的时间中,最小,最渺如尘埃的一环,但给它的打击是巨大无比的,史无前例的。 “所以……系统现在婉拒宿主您的请求。”yyds微微喏喏的补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复悦池揉着指尖顺滑的布料,“你在婉拒?你拒绝的比闪电还快。” yyds想了一下:“额……” 与此同时,穆水玲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刚才帮她的人。复悦池剪着干练齐肩的卷发,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的侧脸在警车内灯光的照射下有种安然的惊艳感,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有点过分。 穆水玲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就是这个精致得有些过分的女孩,手拿着威士忌酒瓶,干脆利落把人脑袋抡出了血。 穆水玲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对方外套衣角,微微使力往下拉了拉。 穆水玲歉声说:“那个……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现在坐在警车里。” 复悦池动了动,微微偏过头去看了对方一眼,没应声。其实救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做便做了,现在坐在警车里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打完没有办法跑。 俩人好似心有灵犀一样,复悦池刚一想完,穆水玲就问:“不过,你刚才为什么没有跑啊?” 复悦池:…… 穆水玲非常不解,长指点着鼻子思考:“就是你刚才打完之后是完全可以跑的啊,周围那么黑,跑到哪里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不动啊,我以为你是个练家子可以一挑三才过来帮忙的,没想到你是跟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唉。” “如果还遇到这样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次遇到的起码还是有个理智人的,如果真是那种实打实的坏人,那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复悦池皱紧了眉,没有回答。 她不跑是因为在把人头打出血的一瞬间,一见到那个寸头满脸都是刺眼的红,还双眼惊恐的看着她,她就控制不住的混身发抖,四肢无力的感觉出现的太快,意识中那些凌乱的记忆又重置在眼前,一切都那么措不及防,别说跑,连不动弹也是不能的。 现在,她似乎对满脸是血的画面,格外的敏感。 在两个月前似乎也是这样,那时还是在殿家老宅。 见人没说话,穆水玲以为对方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对不起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意思。” “像女孩子只身在外就是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拔刀相助,我知道你的心意是好的,可是帮助也是需要在自己利益没有损失的前提下的。还有……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哦。” 穆水玲想伸出指尖触碰对方的脸,但是刚一伸手就顿住了。说到底,两人非亲非故,不过才见面十几分钟就动手动脚,多少有些不合适。 复悦池现在没有多少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脸色好差,只是自从她从殿家搬出来后,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有点每况愈下,尽管当初分居时宋贺绫难舍难分地给她塞了不少钱,可她还是把生活过的糟糕透顶。 每日每夜都是黑白颠倒,她陷在酒精,和灯红酒绿里难以自拔,说来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正常的生活,脸色苍白也不过是身体很差的一种表现而已。 复悦池懒得说话,没有继续搭理这个刚见面十几分钟就问东问西的大学生,她闭目养神直到警车到达豫城的京楚派出所。 警察叔叔领着两人进去时,复悦池脚步微微发软,刚才虽然吐了一番,好受多了,走路却是飘的。 上楼梯时差点踩空了,好在旁边的穆水玲伸手扶了一把。 “你没事吧?”对方关切地问。 复悦池轻“唔”了一声:“谢谢。” 穆水玲乐呵呵地笑,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我应该的,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虽然我刚才谢过了。”说完,那手又继续扶着她的右手臂。 对于突如起来的触碰,复悦池其实挺厌恶的,这很容易让她联想起两个月前的殿殊,殿大小姐就是喜欢有事没事忽然抓你的手腕,力道还大得生疼。 复悦池蹙了眉,视线落在对方手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她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 算了,还是任由对方扶着吧。 复悦池跟着前面的警察进入大厅,片刻,突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冰冷的大厅中央,那人在揉着额角跟一个警察在面对面剑拔弩张。 那人是,殿殊。 复悦池只觉眼前一阵头晕眼花,好似低血糖犯了一样。 不远处,熟悉的女音带着些许烦躁的语气,徐徐传来:“所以说,你们的处理到底什么时候能有进度?” “我们这边已经在积极联系那位龚女士了,目前是没有任何消息的,您可以问问同您一起来的女士还能提供一些其他线索吗?丢失财物有具体信息吗?”这位男警官看向不远处的椅子,那儿坐着一个人,那人哭得梨花带雨,仿佛要断气一样。 “非常理解,那我们这边会跟您两位提供的线索加快处理进度的,当然我们也知道你很着急,不过调查也是需要有个时间的……” 殿殊疲惫了一天,已经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做弯弯绕绕的无用功,她扫了一眼坐在大厅内侧长椅上的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你们这解决不了,我这边只能请私家侦探跟进了。” “女士,我们警务人员是一直再跟进的,龚女士如果偷窃行为坐实的话我们会进行处理的,您先耐心等待,我们能解决的您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对吧?” “我花你家钱了吗?我花钱我愿意,你……”殿殊无语地皱了眉,还想再说什么,话音突然一顿。 殿大小姐若有若无的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看过去,须臾,凌厉深邃的眉眼,突然意味不明地动了动。 “女士您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的,也知道那东西对二位非常重要……” “女士?女士您有在听吗?” …… 大厅中焦躁的气氛突然凝滞住,针落可闻,只有男警官询问的声音异常刺耳。 复悦池脚步仿佛被胶水粘住一样,她看见了殿殊,而此时殿殊也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太多的动作,却写尽了之前的爱恨情仇。 时隔两个月,她们终于再次见面。 此时此刻,yyds在终端空间中发出欢呼的机械笑声。 而作为宿主,复悦池的心情没由来的倍感烦躁。 她皱着眉,冷冷地看着殿殊面前的男警官在殿殊面前晃了晃手,只不过殿殊没应声,而是越过男警官,踩着高跟鞋朝她走了过来。 第28章 Lust28看着楚楚可怜,又楚楚动…… 穆水玲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撞了什么狗屎运,怎么漂亮好看的小姐姐一个接着一个的朝她涌过来,而且这两人还是完全不同风格类型。不过她知道,迎面朝她们俩走来的人并不是来找她的,那人炽热的视线从看向她们时,就稳稳落在她旁边,从始至终就没偏移过。 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好友见面的样子,而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穆水玲下意识看这旁边的人。 复悦池脸色很难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次遇到殿殊。 穆水玲问:“你们认识啊?” 殿殊停在两人面前,自上而下打量了穆水玲一番,毫不在意的视线又落回复悦池身上。 两个月不见,复悦池一改往日的习性,长发剪成了齐肩的短发,发尾染成了栗子色,发梢两寸长的部位烫着一次性卷发。她身形相比之前更加消瘦单薄,脸色苍白的好似一捧雪,原本巴掌大的瓜子脸,现在下巴愈来愈尖,瘦的有些脱形,不过并不影响骨子里自带的美感。反观殿大小姐,两个月生活照常,自然没什么太大变化,她依旧喜欢穿着板正严肃的西装,一如既往走干练简约的风格,经常披散着长直发,偶尔也做做海藻似的大波浪。 不过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眼窝下带着一团青黑,用冷白肤色的粉底液才堪堪遮住。 “当然认识,我们还很熟呢。你说是吧?”殿殊露出一抹邪性风情的笑,冲复悦池挑了细长的眉梢。 穆水玲… 复悦池:…… 一看到殿殊那欠打的笑,她就忍不住黑了脸。也许是之前的女主给她造成的伤害太过严重,以至于她现在好像有一种应激反应,好似防备过了头。 虽然她们名义上是夫妻,实际却如敌人一样。两人间的状态,说好听点是分居,难听点就是心思各异,形同陌路,本质跟离婚相差不大。 只不过是彼此耗着,耽误时间而已。 殿殊的操作,她不是很懂,明明不想主动招惹对方,可对方就是犯着贱上赶着往你跟前凑。 这种心情,你懂吗? “你怎么来这里了?”殿殊无视她对她的无视,自顾自问着,边问边想伸手用去抬复悦池的下颚。 复悦池冷脸往后躲了一下,愠怒地看着对方:“你想干什么?!” 殿殊挑了挑眉,手悬空了两秒后才不尴不尬地放下来,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目不斜视地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才从殿家离开两个月……” “跟你没关系。”复悦池打断殿殊。 关于女主的人设,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了。以前的殿殊对她是又恨又暴力,现在莫名其妙对她示以关心。这真是特么的出了鬼了。 这个该死作者,是不是把人设给写崩了! 复悦池怀疑地在意识中询问系统:“小说中之后的剧情是什么?” yyds有问必答:“就,禁止剧透……” 复悦池:…… 同一时间,被怀疑人设的大女主,似笑非笑:“是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看你脸色不好而已,苍白着一张脸,大晚上的就别出来吓人,现在外面还下着雨,出点什么事故岂不是害人害己?” 好的,你可以闭嘴了。 人设可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别没事挑事儿,当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来招惹我了。”复悦池蹙了眉,“殿大小姐言出必行,现在这样又是想怎样?” 穆水玲挠着头… 她怎么听着像是一个美女对着另一个美女,死缠烂打,爱而不得? 殿殊肆无忌惮的看着复悦池,对方眼睛怒火中烧,眼底倒映着清晰的自己,但她却没有从那黝黑的瞳孔深处看到自己想见的某种情绪。之前的贪恋,后来的怨恨。现在都看不到了,即使对方现在不高兴,很生气,可她就是觉得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心思难耐,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也无法形容,好似自己一直认定的某件事情,有朝一日突然被推翻,那种苍白无力让她很不舒服。 殿殊撩着头发:“随口关心也叫挑事?你对文字的定义这么模糊?” 穆水玲从刚才是一头雾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你的关心跟毒药一样,我怕得很,等不等于挑事自然也不重要。现在,你要没事能别挡路吗?”复悦池不知道这个女主在想什么,也懒得管。 不给对方反应,她反手拉住穆水玲的手臂,拽着人朝不远处的警察走去。刚才把她们带过来的警察已经在墙角处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戏,俨然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只差手里拿着一把瓜子。 大厅里又恢复片刻的静谧,殿殊瞧着逐渐消失在过道里那消瘦的背影微微出神,足足过了片刻,才收回视线,继续跟刚才的警察纠缠不休。 三个小时前,复折涵下班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发现自己固定上门打扫的龚凤保洁阿姨在打扫完今天的任务之后,自己放在抽屉里的一个装着项链的信封不见了,复折涵发现后急忙联系阿姨,对方却直接关机,这个保洁阿姨是她在网上找的,信息不是很全面,也不清楚人际关系。 以前这个龚凤上门打扫时,复折涵选得都是自己在家的时间,平时的服务都挺好的,这个阿姨温柔开朗,做事沉稳,打扫也特别干净,一服务就是半年多。复折涵特别信任这个阿姨,所以才敢在自己上班时,放任对方直接进自己公寓。 没成想这次的信任导致大意失荆州。 复折涵提供了龚凤少得可怜的信息,和信封项链的简短描述,警方现在联系不上龚凤阿姨,复折涵也不知道对方家住哪里,那间单身公寓没有装监控,无法证实是这个阿姨做的,所以无法断定是这个阿姨实行偷窃。 等殿殊走到内侧长廊边,看着安静如鹌鹑的女孩。 是复折涵。 复折涵下班后,换家居服卸妆时发现了保存已久的信封不见了,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殿殊,等殿殊到公寓楼下,才简单换了条束腰的黑色流沙长裙出来。 此时,复折涵素面朝天,明眸皓齿,漂亮的桃花眼红得跟个兔子一样,小巧的手揪住双腿间的黑色纱裙,咬紧了血色苍白的下唇。 复折涵的身材管理的非常非常好,玲珑有致,身姿曼妙,露出的皮肤瓷肌腻理,在灯光下像发着光一样,飘逸轻柔的黑色纱裙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出众,加上受大众女生忠爱的公主切发型。第一眼是惊艳,细品就会更加觉得她妖娆,妩媚,气质甚至带着一点腹黑,宛如一朵开在荆棘上的玫瑰花,不管身处在哪都能毫无缘由的吸引人去采摘。 殿殊搓着冰凉的指尖,半蹲下身与复折涵的视线保持齐平。 “抱歉啊,折涵。”她轻柔的抚着对方的鬓角。 “你提供的信息不全,目前无法确定阿姨家的住址,现在这个阿姨手机也关机了。调查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完不成,你先别等了,今天应该不会出结果了。”殿殊垂眼看一眼腕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先送你回去吧?” 这事情事发突然,换个平常的时间段,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老宅跟他妈对着吵。 自从复悦池搬出瀚海天城后,宋贺绫女士就干起教育子女父母有责的事业,每天朝九晚五监督她,督促她,做人要学会从一而终,认真负责。她有心无力,装模作样的听着,宋贺绫以为她可以知错就改,就放低了要求,不强求她,但也每天必须做到早出晚归。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前提,不允许跟复折涵有过多牵扯。殿复两家联姻,复折涵在名义上还得喊她一声嫂子。两人接触过多的话,打得不止是复悦池的脸,更是复家的脸。合作项目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现在就做有损名誉影响到合作的事,多少不合基本操守。 殿殊门儿清,自己也答应过。她依复悦池的要求,她们分居,也依这段婚姻,不再喜欢别人。她殿殊说到做到。 可难保有特殊情况,就比如此时。 “殿姐姐,那东西是我亲妈留给我的,丢了的话我会不安的……”复折涵崩溃地摇着头,脸边公主切的短发在虚空飞舞,眼泪顺着眼眶不断掉落,湿润的眼泪几乎将乌黑头发糊在一起。 看着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 复折涵作为复家的养女,平时并不是不注重形象的人,被复家收养,她出去接人待物也是头戴复家的帽子,人虽没有正牌大小姐那么娇贵,傲气,但也不能随便在外人面前梨花带雨,丢复家的面子。 可殿殊在她眼前,不是别人。 “殿姐姐我在豫城没有什么朋友……能帮我的几乎没有,你也知道我在复家不受悦池姐的待见,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我赵妈现在都不想搭理我,最近复爸也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复折涵的声音越说越小,泪珠连串地往下落,不断抽噎着,“只有你能帮我了殿姐姐,我知道找你不合适,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真的……我真的——” “别难过了,会找到的,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 “那就好了呀,信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吧,我再帮你看一会儿,看完后我还需要回一趟公司。” 殿殊沉默不语,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对方擦干净眼泪,动作轻柔又心疼,细心安慰了一番,才把人哄得同意回去。 今天事出从急,殿殊是从公司过来的,开得是上过城阳高速的迈巴赫S480,之前那辆前车窗报废的玛莎拉蒂MC20已经送去维修,到现在都没有提回来。 殿殊站在警察局大厅门口替复折涵打了滴滴,车停在门口。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整个世界也朦上了一层舒适冰凉的雾。 殿殊撑着一把黑伞,将人送到车前。 “别多想,东西会找回来的。”殿殊抬手整理了一下对方脸边的乱发,柔声说,“别多想,回去好好睡觉。” 复折涵点点头,红着眼睛我见犹怜的模样,欲言又止:“殿姐姐,刚才在大厅时你是不是在跟她说话啊?” 头顶噼里啪啦的雨声敲打着伞面,殿殊听的不是很清楚:“嗯?” 复折涵想起刚才坐在长廊内侧,听到的女音,犹犹豫豫地问:“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悦池姐姐的声音了,她是不是来警局了啊?” “不是。”殿殊脸不红,心不跳,斩钉截铁,否认得很及时,语气也很认真。 复折涵:…… 干脆利落的否认过于决绝,复折涵目光微微愣住一瞬,片刻才舔着嘴唇:“哦好,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复折涵并没有多问,可她并不信自己是听错。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瞒着她,她身心俱疲已经不想再思考。 她早知道殿殊跟复悦池现在是分居的状态,可分居并不代表离婚,赵媛媛看得她很严,即使自己搬进了复应鸣送的单身公寓里,也依然觉得束手束脚,走哪好似都被监督着。 而且,自从她从医院做康复训练出来后,殿殊对她的态度就非常不稳定。两家合作项目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两家联姻后的没几天,赵媛媛就找她谈过话,警告她不要跟殿殊纠缠不清,不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殿殊复悦池分居,复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想横插一脚,但殿殊忙的焦头烂额没有空闲的时间,根本没有机会。 现在这件事情,或许能成为唯一的助力。 可她突然又觉得没有把握了。 内侧长廊距离大厅不是很远,当时她还处在悲伤欲绝中,内容听得不是很清楚,可那声音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分明是复悦池无疑。 她的殿姐姐喜欢她,不喜欢复悦池,那复悦池来警局是为了别的事,殿姐姐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复折涵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危机感,漂亮的桃花眸底深处,瞳孔震颤,她害怕的看着殿殊。 伞内的空间里,视线不明,殿殊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傻瓜,好好回去休息吧。别想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东西,这边我会帮你关注的,等有进展会联系你的。” 复折涵不知所措地垂下头,她天生骨架跟复悦池差不多小,又剪着公主切的发型,一垂下头,整张脸就被斜住了大半,红通通的眼睛藏在车内的阴影下,眼底莫名闪过一丝阴狠。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住。 须臾,复折涵抬起头,牵强的笑了一下:“那好吧……” 这幅委屈巴巴的,就像柔弱的受伤的兔子一样,不会叫,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这很容易会使人心里生出一种愧疚来,会忍不住去心疼、去爱抚。 殿殊想去抱抱她,可理智里有一根钢线缠绕住她,让她不能去做。 她需要遵守约定,那个不愿意遵守的约定。 殿殊攥紧了手,又松开,最后揉了揉对方的头顶,释怀一笑,打开车门:“快点回去休息吧,有事给我发消息。” “嗯。”复折涵难舍难分的看着她,见对方并无丝毫挽留,她突然伸手抱住对方。 殿殊愣了一下。 只感觉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在流转:“那殿姐姐晚安,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说完,复折涵释怀地笑了一笑,松开手爬进车里。 殿殊回过神来体贴地关上门,看着对方微笑着冲她摆摆手,吩咐司机开车,流线型的车身很快载着人驶入夜色,最后消失不见。 殿殊面无表情,走到S480车门前。 葱白的指尖刚碰到门把手,不知想到什么,动作突然顿住。 她竖起手臂,让西装的袖子自然下滑些许,路边不甚明亮的路灯落在车边,她借着光看了一会儿。 第29章 Lust29难不成朋友之间还要漫天…… 此时,腕表上的指针大概指在了十一点十分的方向。 公司项目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处理这些事情前,她得解决当下的问题,复悦池和那个陌生小孩的关系,以及,她的复太太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被请到警察局。 审问登记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贺长洲人虽然没来,提供的证据可一个也没少,穆水玲的诈骗行为还有待商榷,依照那些证据显示,穆水玲的确有收取高额费用的嫌疑,不过费用是因什么而收,并没有详细说明。贺长洲提供的潦草信息是穆水玲单方面违反交易,收取费用拒绝献唱,穆水玲被按住的当场就后悔收这个钱了,她愿意把收取的费用全部归还。 贺长洲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要求补偿损失。 损失就是他那被穆水玲耽误的几十分钟,以及提供证据的几分钟。 简而言之,贺大总裁一分钟价值三万。 现在对于穆水玲,一没钱,二不愿意献唱,贺长洲已经懒得理会,他只接打电话找律师进行处理,并让穆水玲也赶紧找一个,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而复悦池这边,她一酒瓶k爆了那寸头的脑袋,把人打住院了,贺长洲那边要求赔医药费以及住院费。 其实两个事件连在一起都好解决,只要钱花的足够多。 关键是,穆水玲没钱。 穆水玲揉着脑袋,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撑着脑袋,垂头丧气地摆烂:“我穷啊,我没钱,救命啊……我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在校大学生,我只是在酒吧里驻唱想挣个零花钱……我可以把钱还给他们,为什么还揪着我不放啊!什么损失费,他就是想占便宜!” 警察摇摇头叹息,不好意思说人家就是看上你是在校大学生,眼睛里装得都是涉世未深的学校知识,看人的时候一副清澈又愚蠢的模样。 不骗你骗谁?不坑你坑谁? 贺长洲这个名字,在豫城的圈子里流言甚广,外界对他形容最贴切的就是长年流连娱乐场所,事业有成的花花公子,手握三家娱乐公司的控股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碰过,玩死一个人比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这样的人看上你了,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乖乖等着被收拾。 警察叔叔摇着头,欲言又止没怎么多说,任谁也不想招惹上能一手遮天的人。 “他想要多少钱?” 穿着制服的警察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睛:“什么?” 复悦池再次出声:“我说那个人想要多少钱?它的手下不是被我打住院了吗?他想让我出住院费和医疗费,总要告诉我一个数额吧?” 警察:… “不是……”穆水玲伸手碰了一下复悦池的肩膀,吃惊地看着她,“你还真想给那人出钱?明明是他们先欺骗我的,你这么做是助纣为孽啊!” 复悦池扫了对方一眼,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的错让我买单也就算了,现在还用道德绑架我? “我花我的钱买个教训,跟你没关系。”复悦池说完,看向眼前三四十岁模样的警察大叔,“你这边可以联系报警的那个人吗?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私了,多少钱都愿意出。” yyds感觉此时的宿主,真是让它眼前一亮。 现在的复悦池,终于有了一点,原女配之前的模样。 复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掌上明珠,从一出生下来就是来世上享福的,就该是高贵骄傲的公主,就该是精致漂亮的女王,就该是挥金如土,不在乎一切的千金大小姐。 “宿主您现在真是越来越像样了!”yyds用机械音发出开心的语调。 这两个月,宿主的生活过的跟鬼一样,每天早出晚不归,天天猫在酒吧嗜酒如命,这比不要命的赌徒还要颓废,yyds真是恨不能回溯,可惜它的回溯功能被8863Z巡查官给操作关闭,否则它一定要好好拯救这个摆烂躺平、无药可救的宿主。 不过最让yyds关注的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小说剧情进行到现在,也才不过三分之一。 《闪开,女神操~我》中女配在警察局遇到女主后,女配会遇到改变自己一生的男人,而那人就是贺长洲。 在不久的将来,复悦池会跟贺长洲的利益紧密相连。 yyds猫着宿主对此一无所知的坏:“宿主拿下贺长洲,你就是这个小说世界中最亮的崽。” 复悦池原本是不想搭理系统的,不过她现在特别讨厌听见系统的声音,控制不住地说:“干掉你,我就是你们空间中最炸裂的宿主。” yyds顿时陷入了沉默,周遭除却警察大叔的声音,她意识深处又归于深海无法涌动的平静。 警察有些为难:“这个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贺先生说会找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我要见他,我现在就需要出去。”复悦池没有丝毫耐心。 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在这个地方无休止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复悦池:“你们现在让他过来,或者让我联系他。” “你是打定注意要赔他钱?”穆水玲语气中的怀疑,可见一斑。她攥紧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紧抿着唇。 复悦池助纣为虐没有问题,赔那始作俑者的钱也没有问题,她本来就是因为帮助她,才被牵涉其中,她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来置喙。 可她很害怕,很担心。 穆水玲从这短短的几十分钟相处间,尝到一丝友情的滋味。如果遇到事情,有人能陪着一起多好啊,两个人一起承担风险,那样不论多么艰难的事都会感觉到无所谓,因为倒霉的不止你一人,你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 可现在,对方可以出钱平定风波,置身事外,只剩一个人处在事情的中心,那种孑然一身,孤单应对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令人无法接受。 穆水玲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想法过于偏激,她控制不住,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她还在上学,她还涉世未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就算她答应赔钱,可她也没有钱可以赔。她的家境并不好。 见人没应声,穆水玲紧张地按住自己的心口处,手心下砰砰跳动的触感,已经超出正常值。 “是他们的错,你不该赔钱的,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以后他们还会坑更多的人。”穆水玲哑声说,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好坏。人性是自私的。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与你无关,助不助纣为虐我会自己衡量,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穆水玲:…… 复悦池说完双手环胸靠在靠椅上,精神倦怠的闭目养神。 警察局里的椅子并不好做,硬的硌屁股。她闭上眼时,眉头都是紧紧蹙在一起。 复悦池态度强硬要求尽快解决,大晚上十一二点的时间去电话,多少扰人清梦,警察那边又不能不解决,只能硬着头皮去联系贺长洲,索性对方答应的爽快,说二十分钟后到。 复悦池不知道剧情的走向,但yyds今天是出了奇了,它在宿主意识中,小声透露信息。 “迎接你的将会是天价……” 它还没说完,复悦池当即打断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yyds:…… 晚上十一二点,道路上没有多少车流。 外面下着雨,雨天路况不清楚,事故多发。 贺长洲的住址距离警察局最少也要半个多小时,说二十分钟到,真就是二十分钟到达警察局。 他是临睡觉前接到电话,这一路出来的匆忙,只随便选了一件白色衬衫配漏洞牛仔裤,他长相本就出类拔萃,随便搭配什么都很养眼,这一身休闲装将他那肆无忌惮的随性衬托的更加慵懒,挺拔。 贺长洲将伞收了挂在入口的置伞处,抖了抖肩上落下的雨水,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走进大厅。 此时的大厅里几乎没人,只有大厅接待台旁边坐着一道白色的人影,米白色的西装,身后披散着长直发。 看第一眼时,贺长洲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看完第二眼后,才反应过来。 他扬起嘴角,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单手插在裤兜里,停在殿殊旁边。 “呦。”贺长洲拔高了声线,“这不是殿总吗?大半夜来警察局报案啊?” 殿殊抬起头,大厅的灯光亮度不高,巨大的阴影自上而下投下来,让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过单听这磁性欠揍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殿殊动了动眉梢,笑的颇有风情:“是啊,来报案盗窃。贺总现在过来也是来报案的啊?” 豫城的贵圈很大,能让人下意识叫出名的首当其冲是宋家,也就是宋贺绫女士的母家,政商通吃能压豫城半边天,其次就是受顾宋家的殿家,以及跟殿家联姻的复家,剩下可以排得上名的也有很多,就比如贺长洲的贺家。贺长洲的爸爸跟殿懈早年是同窗,不过关系不太好,后来这关系自带连锁反应,一直差到小辈这里。 殿殊和贺长洲两人,自幼就互相看不惯对方,都还没接管公司时,就是竞争对手,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针锋相对。 “处理点小事。”贺长洲似笑非笑,“有两个女的,一个诈骗,一个伤人,你说现在的女生法律知识怎么这么薄弱?净知法犯法?” 两个女的,刚才来的两个女的,不就是复悦池和那个陌生女孩? 殿殊面无表情,眸底的风起云涌藏在昏暗的阴影下:“诈骗,伤人?” 贺长洲弯下腰,右手撑在服务台的大理石台面,偏过脸眼尾带起玩味的笑意:“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两个女的,一个骗钱违约,我可以理解为她很穷,并且毫无信用。另一个不明就理就抄酒瓶打我的助理,她敢动手就说明她很厉害,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不是很理解,既然没有那金刚钻干嘛要揽那瓷器活,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太冲动了?” 殿殊:…… 送走复折涵后,她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等偷窃案的结果,而是为了解决复悦池的事,没想到事情的关键点竟然在贺长洲这里。 殿殊试探性地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她跟贺长洲的关系势如水火,能同现在这样说话不过是基于对手的身份,偶尔吃点对方的糗事这是非常爽的。 没想到,她吃瓜吃到自己家。 贺长洲沉默了两秒,尾音上扬:“你觉得呢?打人的那个想要直接赔点医药费私下了事,我觉得光赔这些是不够的。” 殿殊问:“贺总六月前应该参加过我的婚礼吧?” 贺长洲痞性地歪了下头,不置可否。 “贺总见过我的结婚对象吧?你我关系‘这么好’,难不成朋友之间还要漫天要价?”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哦,殿总?”贺长洲明知故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两人中有一个是我老婆复悦池,贺总现在懂了吗?” 当初两家联姻时,几乎是请了大半个豫城豪门,贺家虽然同殿家针锋相对,但和复家还是经常有利益往来,利益至上这话没毛病,即使是亲家也无法阻碍。当初城南项目到手,殿家找上门时,复应鸣原本是想要殿家以殿殊手下的环星娱乐全部股份换这个项目的合作权,不过殿殊不肯放手,环星是殿殊自己成立的公司,也是她自己努力的心血,从头到尾殿懈都没有任何参与,除了最初注册的几百万资金是殿懈出的,其他什么也没有接触,更是一点股份都没有,女儿不愿意,殿懈这个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复应鸣吞不下这个项目,想找合作方,殿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想要的东西没拿到,就只能换别的东西,两家一协商就协商出了联姻。但复应鸣对娱乐行业的前景一直很看好,于是将触手伸向仅此环星的贺家的娱乐公司。 这场联姻几乎请了豫城半数豪门,贺家也在受邀之列,没有人能拒绝利益往来,贺家自然也如期到贺。 六个月前,贺长洲是跟着自己老爸一起去参加两家的婚宴,他爸还把他介绍给复应鸣,复应鸣见到贺长洲的第一眼就滔滔不绝,不吝夸奖。 婚礼都参加过了,要说贺长洲没见过复悦池,鬼都不信。 几乎是话音刚落,等待许久的警察没等到人,出来查看。刚走到长廊拐角,一眼就看到熟悉人影,连忙热络地跑过来。 “贺总您到了啊?我*还以为您还在路上,刚准备去门口接您呢,外面还下着雨,您身上没湿吧?” “好着呢。” 贺长洲站直了身形,整了整衣袖,露出一抹赏心悦目的笑,他垂眼冲殿殊抬起下颚:“咱们贺总说了,那两个女的中有一个位是我们的复大小姐?这事私了吧,你现在赶紧把两人带出来。” 警察愣了一下。 豫城豪门的恩怨情仇你可以不知道,得罪不起的人,什么姓什么名你得知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警察对这些名门望族的姓记得比自己老妈年龄还清楚,顿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好的,贺总您稍等。”说完就马不停蹄的跑了。 “复悦池……”贺长洲思忖了一下,觉得好像是叫这么个名。 殿殊:“我记得贺家和复家是有合作的,现在小贺总把复总的宝贝女儿送进警局,这若传出去打了复家的脸,影响的可是贺家的生意。” 贺长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看得出对方面露难色,殿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不如这样,这事就算了。但作为补偿,我个人出钱弥补贺总的损失,贺总以为如何?” 闻言,贺长洲嘴角勾了勾,那我可以满天要价了? “不如何!” 复悦池从不远处走过来,面色阴沉,穆水玲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你凭什么为我出钱?” 从她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这期间对方都没有走吗?复悦池心存不解,不过此时这并不重要。 对于殿殊的好意,她是一点也不想接受。她想要彻底跟这个女主划分界限,结果现在的情况是分居,她想彻底杜绝跟女主的接触,结果女主要扬言为她出钱? 这剧情走向,是在开特么的什么玩笑?! 第30章 Lust30你现在根本不欠我什么,…… “呀哈,复大小姐?”贺长洲惊讶了一瞬,随后慢条斯理优雅地笑了一下,“你女人为你出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要不要这么独立自主呢?” 贺长洲见过的女人比走过的路都多,对别人家的千金向来是不挂心的,尤其是已经结过婚的,不过他对于眼前的复大小姐,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这气质太过颓废,去演个乞丐,估计也只会整天摆烂。 酒吧门前,那边的灯火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看个模糊轮廓都算勉强,警车过来时那乌拉乌拉的灯光闪烁照耀长夜,贺长洲的手下早已经将两个想“造反”的逆贼拿下,而他本人则早已去车上“逍遥法外”,所以复悦池和贺长洲都没怎么见过对方。 现在借着大厅的光,两人终于面对面,复悦池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医药费多少?我赔给你。” 贺长洲顿了一瞬,似乎有点不大相信的错觉,他撇了殿殊一眼:“复大小姐很豪气嘛。” “也还好,比跟我单独相处时强多了。”殿殊衔着笑,慢条斯理站起身,走到复悦池身前,试图去抓对方的手。 复悦池厌恶地向后小退一步,把手藏在身后:“某些身兼多动症的人,管好你自己。” “殿总,你老婆好像不太乐意啊……”贺长洲似乎是被这你追我逃的景象弄乐了,半边身子倚靠在前台的大理石边上,安静的吃着瓜。 这一声“老婆”对于穆水玲和复悦池而言,堪比晴天霹雳。 穆水玲睁大眼睛在两人间来回转了好几圈,也没转出头绪,心理疑窦丛生。 这两人是结婚了? 结婚了让老婆在局子里呆了几十分钟不出现? 这婚结得是真的吗? 相比于穆水玲的脑风凌乱,复悦池呵呵两声,作妖是吧?你想作就作吧,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言归正传,医药费和住院费多少?说个准确数吧,我现在转给你。”说着,复悦池掏出手机。 这手机是她用宋贺绫给的银行卡新买的,听宋贺绫女士说,当初给她配备的情侣款手机,除去殿殊手里的那一部,另一部早已经不翼而飞,消失灭迹。听到这消息时,复悦池仿佛浑身都卸了一口气儿。她丝毫不难过,甚至很庆幸,庆幸不用拿着跟女主情侣款的东西,膈应自己。 “殿总在这,我还能真让你配钱吗?再说这点小钱对于殿总来说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算,我那手下的医药费住院费总得来说不算贵,就是我那手下最近在帮我跟一个影视项目,现在他住院了耽误项目的进度,多少有点妨碍我挣钱了。”贺长洲挑着眉峰,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吧,我也不要你赔我整个项目的损失了,我给你打个折,也就六百六十六万,怎样殿总?直接打我公司的账户上?” 复悦池:…… 穆水玲瞬间瞪大了眼睛,攥着腿边衣角的手,隐隐发抖:“六……六百六十六万?……我的天……你你你你……”你比抢劫还过分,你这是贪得无厌! 你这是碰瓷! 丑陋的人性! 一个人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一个人对金钱的概念,现实中的复家虽称不上是什么亿万富翁,这点钱还是见过得。而穆水玲从小家境贫寒,更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她已经浑身发抖,意识处在震颤混乱中,她深吸了一口气儿,还是无法缓解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复悦池微微皱紧秀眉,没有说不给也没有说给。 她沉默着,想起宋贺绫给自己的那张卡,里面的钱她从来没有去银行查看过,根本不知道金额。以宋家和殿家的手笔,宋贺绫给的金额绝不会在少数。而且,从瀚海天城搬出来后,她除了用这笔钱买了一套房子,再除却平日里的买醉和放纵,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花销。 殿殊审视复悦池垂头思忖的模样,还以为对方最近生活拮据,对赔偿无比苦恼。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无法形容的滋味,萦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又特别别扭,仿佛如鲠在喉。 殿殊仿佛随口一问:“贺总的项目是年前的那部电影吗?” 豫城的圈子很大又很小,大到名门贵族数不胜数,小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任何消息都能很快被人门儿清。贺家早年的生意错综复杂,一直维持到现在,盛久不衰。现在贺长洲成年,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贺老爷子却一直没有把过去家里赖以生存的生意交给贺长洲处理,看着是有意想将曾经的历史从贺长洲这一代分割开。不管怎么说,现在贺长洲手握的实权几乎是少得可怜。 而这其中有一项是风华娱乐的控股权,风华娱乐是近几年刚创立的大型娱乐公司,跟殿殊创办的环星不相上下,两家公司互为竞争对手,摩拳擦掌,纷争从未间断。 自从殿殊替殿懈跟了地皮项目后,风华娱乐针对环星的事件就变得越来越少,很明显对方是对人不对事。 年前风华娱乐拿下了一部超级商业ip电影,是由鬼才导演叶代闭关五年写出来的一本修真剧本,名为《离戈》。叶代年少成名,三四五年磨一剑,凡出作品必为精品,他的上一本作品是一部青春疼痛文学作品《腔骨》,里面描述的是一个花季少女从绑架再到被解救的过程中,春心萌动喜欢上了劫匪的儿子,而这男孩满腔爱意无法宣泄,只能藏在心里,罪犯的儿子哪个不是自以为身负罪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接受别人的爱意?这个少年也不例外,所以为了保护少女不受伤害他必须割断少女的喜欢,少年骨子里的冷静果断,让他毅然决然当着少女的面,强了一个女支女,边进入边说着不带重样的污言秽语。一次机会,少年找到机会放走女孩,然后迎接少年的是,被自己的父亲的同伙打死在废旧无人的小木屋里,最终曝尸荒野。叶代的每一部电影都风格强烈,他要写挣扎不会只写挣扎,他会写女孩在痛恨和喜欢两者徘徊不定,彻夜不眠,即使在逃出生天之后,也再忘不掉那个在冷夜给她盖衣喂水的少年。他要写痛苦不会只写痛苦,他会写男孩硕大的东西在入之时,手下的肌肤宛如骷髅白骨,无尽的罪恶伤害了三个人,却毫无办法难逃宿命判决。他写绝望不会只写绝望,他会写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相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最终沦为在道德、法律、正义之下的炮灰,在罪恶的要挟下,寥寥爱意只能无疾而终。 当年的《腔骨》一经上映,好评如潮,热度久居不下,热搜之上七八天都是独占鳌头,国内外获奖次数超过曾经的神话,这部电影毫无疑问成为电影疼痛文学史上的最强,此片让叶代一度封神,也是青春文学的巅峰之作。 《腔骨》热度过去之后,叶代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逐渐销声匿迹,而最近一次露出风声,是网络曝光《离弋》的宣传海报,上面导演的名字“叶代”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将整部电影的质量敲定。 可以这样说,导演是叶代,《离弋》必爆。 因此风华对此片的投入巨大,容不得半分闪失。 对于竞争对手风华娱乐拿下了《离弋》的最大版权,环星自然会是如鲠在喉,不过的确也没有办法,那段时间殿殊在忙于跟殿懈周旋两家联姻的事,根本无从分心处理别的事情,只能看着一大块肥肉从眼前飞走。 “殿总不是最近不忙娱乐了吗?”贺长洲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 殿殊:“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想不起别的事情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为这部电影出六百六十六万,我倒是很愿意,叶代老师的电影我挺喜欢看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追星哪有不花钱的,贺总对吧?” 贺长洲:…… “贺总既然定好了金额,明天我就让助理去准备打款,贺总到时候注意查收一下。” 贺长洲脸色瞬间僵了,他微张着嘴唇,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什么也没说,他原本是想坑殿殊的钱,没想到反助对方追星成功?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总之钱是坑下来了。 六百六十六万只解决了复悦池的事情,穆水玲的赔偿问题,贺长洲还要继续追究,但他临门一脚改变注意。 “赔偿可以不要,但是必须与风华娱乐签约,为期五年。” 穆水玲左右没有任何人脉资源,也没有钱,目前还是在读大学生,一穷二白,只能任人宰割。 她心里一横:“签约就签约吧。” “不过,需要白天才可以。”穆水玲防备地看着贺长洲,她不敢现在跟对方直接过去,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没有安全可言。 贺长洲嗤笑一声:“明天去风华娱乐前台找陈佳丽,她会给你安排合同的相关事宜。” “好的。”穆水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见人同意了,贺长洲才皮笑肉不笑的理着袖口转身,临走前,冲殿殊和复悦池笑道:“两位下次见哦,时间不早了。先走了。” 殿殊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复悦池默不作声。 三人从大厅出来时,外面的雨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反倒越下越大,夜半周围的温度也低得让人不住瑟瑟发抖。 殿殊的S480停在不远处,走过去还是有一段距离。三人站在雨幕前,贺长洲离开后,三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长廊下,除却遮盖不住的雨声,三人间都是无声得沉默。 突然间,廊下传出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殿殊脱了外套,在冰冷的空气中抖了抖。 “披着去车上。” 肩膀上落下来的西装外套上带着暖心的温热,落在肩上后,外套上残留的香水味,顺着脖颈爬上脸庞,窜入鼻腔,熟悉的蓝风铃香水味,在一瞬间与之前的记忆相贴合。 复悦池浑身抖了一下,恐惧地抬眼。 曾经的记忆,带给她的条件反射几乎已经印刻在骨子里。 “能不能别碰我?”复悦池脱口而出时的喑哑,落在自己耳边时,她怀疑那不是自己的嗓音,她伸手想去扯落西装,“你的柔情蜜意用错地方了。” 殿殊没有说话,制止了她的手,慢慢收紧了衣服边缘:“要说回去说,现在该回家了。” 复悦池没好气地笑了:“我并不接受你的好意,也不需要你出那六百多万,你账户给我,明天我就给你打过去,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西装外套从我眼前消失吗?” “我想你没有听清楚,那六百万只是为了我追我自己的偶像,贺长洲不问你要钱只是因为你是复家的大小姐,懂吗?”殿殊说,“他要是敢直接找你要赔偿,就是在给你爸找不痛快,他不计较,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你现在根本不欠我什么,复悦池。现在,你该做的是赶紧回家。”殿殊说着,越过复悦池的肩膀,看向身后的穆水玲,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幽深,手下意识收紧西装的前襟,“还有,我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在遵守承诺的前提下,也请你遵守一下,你让我不痛快,就别怪我给你找不痛快。” 穆水玲:…… “你别搞笑了,你遵守?”复悦池觉得这西装收得有些过分紧致,忍不住左右挣扎了两下。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说了,我没必要跟一个暴力倾向者探讨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我的确是该回去睡觉了。” 殿殊:…… 殿殊面无表情,旁若无人地说:“我送你。” “不需要!” 30-40 第31章 Lust31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有时候女生说不愿意就是代表愿意。被拽到车前,复悦池骂骂咧咧,话特别脏,挣扎着想将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奈何纹丝不动。 真的心累。 她的右手腕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丝巾缠绕在手腕上,遮盖了原本丑陋的疤痕。丝巾之上的指腹带着强有力的劲道,按住她的动脉,滚烫的温度又透过丝巾传到她的皮肤上。 复悦池无语凝噎,失策了。从西装外套落在肩膀上时,她就应该警觉,殿殊这人表面柔情八风不动,其实心思可坏了。 殿殊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三更半夜,任由自己的老婆流落在外,外面还下着雨,很容易出问题。最近电视上重复播报什么乱七八糟的的新闻,其中有一则“雨夜摩托车”的新闻让她记忆犹新,什么某女子在外出时被几个骑着摩托车的男子当街割喉,当场气绝身亡,身亡后又惨遭蹂躏,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正逢在雨夜。而现在正是大雨连绵的时段,复悦池又只身一人,让人不得不防。 自诩正义的殿殊动了动唇:“你心里就算再有怨气,也等我把你送回家之后再说吧。” 复悦池抬高右手,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腕处亮在袒露的视线中:“你这叫送?你这叫强迫。” “我不拽你你会过来吗?” 复悦池:…… 那必然是不会! “都分居了,你这又是作秀给谁看?” 复悦池沉默着,满身都是对于殿殊的抗拒,对上车的抗拒。 殿殊站在打开的车前,看了一眼站在警察局廊下的穆水玲,不知想到什么。 突然间,她单手搂住复悦池的肩将人扣向自己,倾身凑到复悦池的耳边,从远处看,她们两人就像拥抱在一起一样。两人间的甜蜜让人无法插足。 殿殊薄唇惠吐兰息,轻声说:“随你怎么说,你觉得我在乎?” 檐下的穆水玲虽不如在雨中的两个那么狼狈,但脸色精彩绝伦,双眼微微睁大,嘴中发涩。 那辆车好像价值不菲的模样,这就是有钱人吗?能随便支出六百多万的富豪居然让她碰到了,可惜了她们没有互通联系方式。还有这两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别扭的关系? 相比于神飞天外的穆水玲,复悦池则是被迎面而来的清馨淡雅的香水味冲了一下鼻子,她皱紧眉头,听着对方挑衅的反问,刚想怼回去,就被猛地一把塞进车里。 “你特码的!” 突如其来的位置转变弄她晕头转向,被酒精刺激的胃又开始作乱,整个人仿佛低血糖犯了一样,眼前发黑。 “啪”地一声,车门被关上了。 殿殊拂着被雨水淋湿的长发,指缝中流了一片水,她甩着手绕到驾驶座上车,刚上车的第一步就是把车门落锁,随后打开灯,又开了空调让车内温度升高。 “车里没有备衣服,将就一下吧。”殿殊边系安全带,边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你现在住在哪儿?” 复悦池头发凌乱,一脸狼狈,手捂在胃部缓缓坐起身。 长期酗酒的后遗症让她的胃本来就很脆弱,今天的事情又让情绪大起大落,她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好,脑子现在想得只有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在找个地方喝杯热水缓一缓,显然殿殊不会轻易放她走。 复悦池闭着眼靠在座位上,用力地喘着气儿,费力扯掉殿殊的外套。 刚才有西装外套在身上,她的衣服没怎么湿,只是湿了鞋和头发。 “宿主好可怜哦……”yyds说着同情的话,语调却一点也不同情。 “你先擦擦。”殿殊从前座拿了一盒抽纸递到她脸前。 复悦池虚弱地抬眼看了一下,又调向侧过身来看她的殿殊。没好气儿地接过抽纸,她就算再怎么嫌弃殿殊,对于滴水的头发还是要处理的。 “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嘀咕了一声,抽了十几张纸,坐起身偏过头去擦头发上的水。 “我以为我们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事?” “复悦池,如果你哪怕能清醒一点儿,你就该明白,运气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殿殊冷笑出声,“就活该你倒霉,今天遇上我。” 复悦池意味不明的呵呵两声。 S480带着风雨使进黑夜的道路,车内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复悦池擦完头发后,靠着车窗看外面的世界。 这场雨下了很久,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内车窗上覆盖上一层朦胧的水汽,车内的灯光亮度很低,很难看清楚后座的光景。 复悦池伸手鬼使神差地在水雾上写了几个字,隐隐约约是“殿殊去死”这四个字。 yyds系统啧啧出声,意味不明。 很快这几个字又被擦掉了,复悦池看着往后闪去的街道,顿了一两秒,看向驾驶座的殿殊问:“你在往哪儿走?” “回家啊。”殿殊说。 复悦池皱紧了秀眉:“我家不在这个方向。” “那你家在哪个方向?”殿殊猛地刹车,前面的红绿灯刚跳了红,她长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点这方向盘,“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可什么都没说,没说我就自动默认。” 复悦池扶着额头,感觉眼前阵阵眩晕:“你默认的地址是哪儿?” 殿殊:“瀚海天城啊,你以前不是总喜欢往那个地方跑的吗。” 跑尼玛的! 喜欢跟瀚海天城可真是一点也不沾边,她对那个地方的痛恨仅次于对折磨死人的地狱,瀚海天城在她印象中的记忆只有短短的那么几天,可疼痛,痛苦是不堪的,是不愿提及,不想回忆的。一想到瀚海天城她就能想到锋利的刀尖,淡雅的蓝风铃,无数次争吵和恐怖的破门声,那里就是她陷入这个世界的开始,陷入悲剧的开始。她已经从那里逃出来,现在兜兜转转又要被带回那里。 她不接受! 命运虽然不可琢磨,但也不能这么玩儿。 复悦池踢了一下座椅,双眼猩红:“我不去那里,你特么给我掉头,我要去……” 她报了一个地址。 殿殊一听这地址就乐了,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打开车载蓝牙,抽空给宋女士打了一通电话。 拨通过程中,殿殊说:“到底是学艺术出身的,眼光跟折涵还真差不多。” 复悦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夸你呢。” 电话嘟了两声后就没了下文,宋女士拒接。 她今天没有准点回去,不仅没有准点,还三更半夜才打电话报备,宋贺绫没有拉黑只是拒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殿殊也不想三更半夜吵人清梦,一通不接也就作罢。 复悦池新房子的地址是在豫城东区一片单身公寓里,巧得是复折涵也住在这儿,里边都是最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还有一个厨房,面积要比普通的一室一厅要大很多,不过这公寓跟瀚海天城的别墅相比却差的远,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装修,拎包入住。 当初选购时,复悦池也就是图便捷这一优点。 车停在公寓楼下,复悦池去开车门,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她抬眼看向殿殊,不确定的问:“你又要干嘛?” “什么我要干嘛?”殿殊解开安全带,暖黄的灯光照在脸上,冷漠淡然的轮廓变得愈发柔和。 复悦池心里骂了一声,而后说:“开门!” “然后呢?” “什么?” 殿殊双手环胸,抬眼看向后视镜,里面的人一脸隐忍,眼睛像冒火一样。 复悦池盯着放置殿殊脑袋的地方:“我到家了,麻烦开一下门,如果你想跟我说那六百多万的事,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你的银行账号,我回去之后会转给你。如果你想问我跟那个女孩的事情,那抱歉我没必要告诉你我跟她的关系,你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 “有啊。”殿殊单手环胸,另一手揉着太阳穴,“我的老婆为了别的女孩,把自己打进了警察局,这事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复悦池:…… 我特么! yyds在意识深处突然惊叫一下:“哇哦!宿主,女主在捍卫自己的领土完整!” “如果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殿殊的脸往哪搁?”殿殊阴阳怪调地冷哼一声。 你特喵的不用重复表达! 复悦池猛踢向驾驶座的靠椅,殿殊被踢的往前倾了一下身,她抬起眼看到复悦池在后视镜里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打人不过是英雄救美,你殿大小姐都跟我分居了,还管这管那,又是犯哪门子的病?” “开玩笑而已。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没有关系。”殿殊不以为意地按了一个开关,车内顿时响起咔哒的声响。复悦池立马推开车门下去,动作快得像躲病毒一样。 殿殊也打开车门下了车,她站在雨中,视线悠然,看向已经用手挡着头发跑上了台阶的人,目光幽深难测。 这雨还没有停,相比之前已经小了很多,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殿殊扶着车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复悦池,你说我送你回家也不容易,借身干衣服可以吗?一身衣服抵一万块钱,你还我六百六十五万,另外我的账户你不是要记吗?” 你还要不要脸了! 复悦池沉思了一下,殿殊的这个人情她是肯定不能要的,能尽早解决就尽早解决,以她对现实世界中复杂人性的了解,人情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哪天就炸了,不知道这人就以此绑架你,要挟你。 最重要的是曾经的复大小姐不愿受制于任何人,现在依然是,她冲殿殊勾了勾手,等着殿殊走到她面前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怎么?” “你不是要衣服吗?我去给你找。还有你的卡号……” “我说着玩的,你名义上是我老婆,实际上也的确是,为老婆花点钱怎么了?况且,我并不把那六百多万定义为是替你还债。”殿殊从白色西装长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送到复悦池面前。 “这是叶代《腔骨》的宣传海报。”殿殊说,“他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他之前的电影我都支持,他以后的每部电影我还会支持。” “你可以理解为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我有时候疯狂起来像是在发神经,不过毕竟不是人人都偏好为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砸钱,如果你非要觉得自己欠我什么,觉得那六百多万非还不可的话,其实我是无话可说的,因为这是你自己没有想明白。” 殿殊一摊手:“另外,既然我们现在遇到了,不如我们在平心静气的聊一聊?在双方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在理智的情况下。” 她们以前的关系,更好比鱼和水,复悦池离了她就好像不能活了一样,而她离开了复悦池,生活几乎一如既往没有改变。而现在她们的关系就像鱼和自行车,她以为复悦池离了她过的好像更欢快,实际上结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这鱼快要嗝屁了。生活在清澈水里的鱼,仿若掉进了臭水沟,在一堆低迷酒精的熏陶下,变的气若游丝,只能陷在淤泥里垂死挣扎。而她离开复悦池后,反而时不时想起那些震耳欲聋,振聋发聩的话。 你不该是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 你维护老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自以为训斥说教打骂,就觉得这是为谁好了? 反正我没感受到! …… 不仅如此,她脑子里时常还会想起,两人间争吵最激烈的那一次,也是得知复悦池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那一夜,那时候的复悦池双眼微红,眼睛透露出的脆弱不堪让人心惊,死死拽着她的不肯松手,明明方才还要强的一个人。却因为拿相框砸破了她的头,就害怕恐惧的生出心理障碍,这是爱得有多深,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她犹豫了,迟疑了。 从她心软解下丝巾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心里有一道防线已经悄无声息的裂出一道缝隙。 殿殊抬手,轻轻抚过复悦池耳边发丝上的水珠,触手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入神经:“其实,刚才的话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这一次,我们好好谈一下吧?复悦池。” 第32章 Lust32“你就怎样?” 如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能这样跟我好好谈谈,或许之后就不会发生一些你我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如果当时你能心平气和的来质问我,心情气和拿着合同来找我对峙,那时的我或许也能好好跟你谈谈。可惜没有如果。可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才想要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多少是有点痴心妄想。 复悦池站在台阶上,羸弱的身型被幽深的阴暗掩藏起来,不耐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我觉得我们俩没什么好谈的。” 殿殊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楼大厅檐下的地带灯,并没有亮起。 殿殊不自觉往前一步,两人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复悦池察觉到她的迫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殿殊无可奈何:“或许你觉得没必要,但我们现在这样也不像回事。” “哪样?”复悦池抢声问。语气不自觉拔高几分,带着质问的不悦。 可能永远也搞不懂小说世界,她不是作者理解不了作者的心境,和作者的脑洞,也无法理解主角怎么那么讨厌,那么令人心烦。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谈,是因为当初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现在跟我谈又有什么用?我就算同意跟你好好谈,那我们说的也是跟之前一样的东西,来来回回的重复有意思吗?我不会改变分毫,你的自大,自以为是,你的反应,行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曾经的我来说就是一根刺。现在,你的行为你的话,不过是在为你的过去的一切打掩护,找借口。甚至你还会再指责我的不是,兜兜转转下来,你的决断你给的结果到头来还会是我的不对,就这种!这样的情况下!我跟你谈个锤子。” 她真是恨不得骂骂咧咧,然后甩手走人,可看殿殊的表情可能她不说清楚,对方就会一直纠缠你。 对于这弯弯绕绕的一些话,殿殊沉默片刻一下,有些东西的确是无法说清。 复悦池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地开口:“钱我愿意付,你爱要不要。至于衣服,我上去拿给你,也不收你钱,就当做是你送我过来的打车费。我们现在闹成这样,也不好看,你殿大小姐要面子,我给你就是。” 殿殊*沉了沉声线,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不悦:“我的你的都是你的,付来付去有区别…如果你想付你就……” 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殿大小姐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钱从她这里赔给贺长洲,复悦池再补款给她,不就等同复悦池赔给贺长洲?期间她不过是耽误点了时间,什么损失也没有,不仅如此,还拿着复悦池的钱去追了星? 这不明摆着是禽兽才干的事? 干不出来此事的殿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岑寂的黑暗中,陷入凝滞般的沉默。 复悦池要被一句话给恶心死,什么“我的你的都是你的”这样的话说的暧昧不明,要是说给情人、闺蜜、兄弟听的确能增进感情,但是这话用在她们两人身上就是不合适! 非常不合适! “那我去拿一下卡。”说完,她泛着恶心赶紧逃也似的回家,生怕再晚几分钟,自己就要作呕,而对象又要发疯。 从大厅进入穿过一个水池才能到达电梯前,复悦池进来时,身后传来阵阵嘎达嘎达的脚步声,殿殊也跟着进来了,不过并没有紧跟着她。复悦池虽然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 这栋单身公寓一共十七层,她选购的是在十一层,背光向阳,采光也好,从电梯里出来走两步就能到家门口,旁边紧挨着消防通道。 到家门口前,复悦池伸手按在指纹锁上。 指纹锁没有打开,不远处反而传来其他的声响。 “咚咚……” “咚咚咚……” 异样的怪响从旁边的消防通道传来,那声音好似什么冰冷质感的铁器敲击着楼梯的空心扶手,断断续续。 消防通道每天都是开放的,公寓也经过多次消防演习,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可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复悦池皱了眉,抬眼看过去,消防通道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开得不大,从走廊往里看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只有黝黑的一片,像无尽深渊的裂缝。 她没有立即过去,夜半三更,存有好奇心就是找死。 接连对了好几次指纹都显示解锁失败,她看了一下指腹,指尖皮肤饱满,纹理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复悦池简直是目瞪口呆。 指纹锁用了两个月就坏了?特么的什么奸商生产的东西?! 晦气! 然而,还有更晦气的。 消防通道的门在安静无比的长廊内,发出一声轻微“吱呀”声,幽远低沉。 复悦池偏过头,通道内突然出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兜头带着黑色鸭舌帽,踩着污垢未除的拖鞋,套着阔腿短裤和白色背心,晃晃悠悠踉踉跄跄的走出来。 对方低着头,难以看清面容。 这边的单身公寓靠近市中心,地价不低,能住得起这个地方的大多都是单身的社会精英,不是存款百来万,就是月入一两万。而朝她走来的这个男人满身都是遮掩不住的颓败和邋遢,与这些装修高端的一切都有种排斥感,格格不入。 男人路过她身后时,掠起一阵热风,里面带着臭气熏天的酒气,从后面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复悦池当即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刹那间,异变突生! 滚烫的躯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贴上单薄的脊背,复悦池吓得当场尖叫一声,“啊!”下一秒一双手被反剪到身后,霎时脑中掀起史无前例的恐惧。 她手脚发抖,眼睛瞬间沁出水雾,惊惧地挣扎,她忽然间扫到不远处已经打开的门缝,不知为何心中升起的第六感告诉她一个念头:那扇门,绝对不能进去! 她疯狂用手肘撞对方的胸口:“你特么的是谁?!赶紧放手不然我要报警……呜呜……唔……” “呜……唔……” “别叫!”粗鲁的男声。嗓子有种被碳火和沙砾蹂躏过的质感,男人一手粗暴得捂着她的嘴,另一手钳住着她的手腕,将手扭到身后。男人恶魔一般的声音附在她的耳边,“我终于蹲到你了,我的小宝贝儿。” 长廊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用肥胖的咸猪手搂住不盈一握的腰,另一手捂着女人的嘴,想将人拖进半开的消防通道里的入口。 今天的监控并没有正常运行,所以他那么肆无忌惮。 求人不如求己,现在这话可真是一点也不顶用。女士的力道原本就比男士小得多,更何况复悦池今天还喝了酒。现在的情况有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过最大区别就是她被一只腥臭的手捂住嘴,根本叫不出来。 复悦池拼命拉着们门把手,不让对方把自己拽走。 “老实点,不然要你好看!” 男人的狠笑的声音贴着头顶落下时,复悦池心里凉了半截,仿佛自己正在被一只浑身沾满恶臭的癞皮狗贴着后背一样。 死殿殊刚才不是跟在她身后的吗?按照时间算,就算是怀孕八个月的孕妇,坐电梯也应该跟上来了! “系统!救命!” 复悦池在意识中疯狂摇yyds。 yyds看着终端频控,对于此情此景,当真是有心无力,有口难言。 小说发展是需要这段剧情,因为这涉及到一段阴谋,用于揭露某些信息和人性,也是原女配必须经历的事情,不过在此段剧情中,女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出现任何损失。 当然,作为具有上帝之眼的系统,yyds是绝对不能向宿主剧透的。 “亲爱的宿主,如果是曾经的我,本系统一定为您操作场景回溯。但是现在的我,非常不抱歉宿主,本系统只能看着你备受欺辱,唉……” “你他妈的!” yyds安抚道:“亲爱的,可爱的宿主,请您消消气儿哦。” 复悦池:“我消你妈!” “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99.87%、悲伤0.96%、自杀50%、解救指数0.312%……” yyds:… 突如其来的警报吓的yyds一个措手不及,满屏幕的红映得终端空间中的一小片天地,鬼魅横行。 yyds沉默了两秒,在接连不断的警报声和辱骂声中选择正大光明的无视。 哔哔哔—— 系统与宿主暂时切断连接…下次连接需24h后尝试… 哔哔哔—— 复悦池:… 她眼中冒着愤怒的火花,猛蓄力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脚上,她的力道不小,但对于男士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男人只是闷哼了一声。 这一下让男人非常不满意,阴狠地威胁道:“跟我走不然我弄死你!” “弄死谁?”阴鹜女音慢条斯理的徐徐响起,男人吃惊的想转头,下一秒,一股强大到的重力在瞬息间落在他的后颈。 第33章 Lust33 男人转头,偏错了身子。 带着几乎快要贯穿钢铁的力道,红色的灭火器也只将猥琐男人的肩膀砸得好像塌陷一块。 凄厉的惨叫霎时在长廊回响。 趁着男人哀嚎的一瞬间,复悦池连忙一脚踹在男人膝盖上,将男人踹的身形摇晃了几下,连忙朝殿殊跟前跑。 “臭女表子!”男人表情扭曲,顾不得捂着肩膀,眼疾手快去拽今天的目标。他今天的任务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就是绑走这个D栋7611的独居女人,为了抓住她他今天又是引开保安切断监控,又是在消防通道蹲七八个小时,还特地买了简陋的装备,一切一切为得就是现在这个机会,没想到现在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男人狠咬着牙,怒不可遏。 复悦池惊吓过度,刚抬脚就被抓住了手腕,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对方往身前一拽。 与此同时,殿殊举起已经拔掉保险销的灭火器,对着男人的眼睛就开始喷:“复悦池闭眼!” 瞬间,干粉灭火器喷射出的细微粉末瞬间飞向两人,复悦池猛捂上眼睛,偏脸去躲迎面飞来的粉末。男人也及时闭上眼睛,却措不及防吃了一嘴,肥胖的手在虚空扇动。 “躲开。”殿殊说着,她蓦地举起灭火器砸向男人,男人刚才已经吃了灭火器的苦头,再来一下,估计又要碎一块骨头,男人松开复悦池的手往旁边一躲,殿殊没砸到,又拎着往男人身上砸。 男人怒骂道:“草!真特么的是个疯子!” 分秒必争的间隙,殿殊呵斥道:“愣着干嘛!报警啊!” 复悦池愣了一下,踉跄着摸出手机,颤声说;“别催!”她跑到电梯前,一边按着电梯,一边手抖得去打电话。电梯现在负一楼,她按了十几下,纹丝不动,下面应该有人乘电梯! 听到“报警”两个字时,男人忽然面露凶光,他死死盯着殿殊,手从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刀,他露出狠厉的冷笑,“不肯就范,那就下地狱去吧!” “喂喂!报警,我要报警!有人杀人,有人杀人!”复悦池看着殿殊去,顿时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男人发了疯一样冲向殿殊,完全不顾自己会被砸到,灭火器跟折叠刀交手过程中,男人突然握住灭火器喷头,一刀捅向殿殊手臂。 血当场洒了一地,殿殊闷哼一声,黛眉紧皱,她抬脚往对方身上扫。 殷红的血落在冰冷的长廊上,复悦池看了一眼,手脚不自觉发软,手机传出对方急不可待的询问,“你好女士还在吗?还在吗?请问事发地址在哪?女士能听到吗?” “在xxxxxxx”复悦池报了一个地址,直窜脑门的眩晕感。 殿大小姐以前学过几招跆拳道,不过仅是几招而已,对于五大三粗的壮汉,无异是帮对方挠痒痒。她就这对方争抢的手劲儿,按着灭火器往男人的脸上喷,男人抽出带血的刀刃准备往殿殊心口扎时,突然一双鞋砸在了他脸上,随后落地。 男人愣了一瞬。 转瞬间,殿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将男人手中的刀踢飞出去,按着灭火器对着男人就是一通乱喷。同时说:“那是什么阳台?休息区?”殿殊急躁地说,“里面有消防箱!” 复悦池瞬间秒懂。 男人张牙舞爪的扇动眼前的粉末,雪白的粉落黑色的帽子上,覆盖在脸上,男人脱了帽子,去擦脸上的粉,殿殊举起灭火器就往对方脑门一砸。 男人反应迅速,以手臂挡了一下。强硬的撞击还是逼得男人后退两步。 殿殊接连四五下砸过去,男人一一挡下,猛一抬脚踹在殿殊肚子上。 “唔——” 这仿佛一个开关一样,殿殊瞬间卸了力,后退地摔在地板上,灭火器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在长廊里越滚越远。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殿殊,一脚踩在劲瘦的大腿上,细微骨骼错裂的声响渺小而不可捉摸,空气中弥漫的干粉在躁动不安,急促的呼吸比在海中溺毙还要艰难。 殿殊捂着肚子嘶喊出声,下一秒,头皮被狠狠揪住,男人扯着凌乱的长发,嗤笑一声,“女跟男斗?真是不自量力!” 电梯对面的阳台中,复悦池手忙脚乱终于把灭火器从消防箱里拽出来,跑过来时,男人已经把殿殊打趴下,去捡被踢得很远的的折叠刀。 复悦池看着那背影,深吸一口气儿,猛地冲过去,距离两三步时,猛地将灭火器砸向了过去。 “咚——” 两下沉重的的撞击,一声撞到了脑袋,一声砸再见地面上。 男人肥胖沉重的身躯,摇晃两下,“嘭”一声倒在了长廊下。 片刻,猩红带着温度的血自男人脑门后溢了出来。 殿殊几乎是肚子和骨折的疼痛折磨的晕厥过去。 方才复悦池一股脑儿涌上的热血,再见到男人身躯怦然倒地时,瞬间弥散殆尽。 杀人了?杀人了? “我我我杀人了……” 复悦池惨白着脸,呼吸急促,跑过去伸手探到男人侧过的鼻前,还有温热的气息。 这事可是大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再确认一下,然而没等她试探完,涣衍一地的血腥窜上鼻尖,优先抢占了她的意识。 她猛地收回手,瘫坐在地上。 眼前又出现了所有影像交错重叠的情况,那画面宛如地震一般动荡,整个世界都飘满了红,她耳边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看到那个贱人了吗?!” “烧了她的家!敢触……的眉头,我把她祖坟都给掘了!” 男人阴毒气愤的声音,从尘封的记忆深处闯出来,带着凌乱的画面。 “对不起,对不起!”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雪白的中长裙,眨巴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面的恐惧一览无余,“我不是有意跟过来的。”她抖着小手指向已经远去的一伙人,“你是得罪他们了吗?” 她眼前突然模糊,场景好像被涂抹上一层雪白的磨砂,看不清了,对方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还是默不作声。 不知道,忘记了。 “跑吧!我跟你走。”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甜蜜的话吧?那我现在就想告诉你,我怕没有机会了。” “不许胡说!” “肖姣,你想带我去哪儿都可以,重要的是离开你想逃离的地方。” …… “他们都是能闻到臭味的狗,只要我们留下血腥味,他们就能知道。” …… “我信你,在我心里你是万能的。”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 心脏处传来的刺痛,从指尖延绵不绝的传到手臂,复悦池眼前模糊,被直上头皮的血腥气刺激的忍不住作咳,咳得几乎窒息,她头脑沉重晕眩,眼眶中也沁出了水雾,浑身脱力。 不! 现在,现在还不能,不能够倒…… 复悦池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脚步发软几度站不起来,她眼前好像漆黑一片,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失明,她扶着墙凭借着记忆摸索到距离她最近的一个邻居家房门前。 晕倒的前一秒,她按响了门铃。 第34章 Lust34 A1S却直接甩出了一个…… 哔哔哔哔哔哔—— 系统连接中……15%、38%、……96%、97%、98%…… 哔哔哔——连接失败…… 请稍后尝试—— “请求重新尝试……”yyds在终端频控面前语气甚是沉重,声音低得仿佛能感受到神色也同样凝重一样。 碧蓝色屏幕水一样陈静,已经很久没有显示出任何画面。 3%、27%、68%……97%……哔哔哔—— 连接失败,请稍后尝试—— “完蛋,连接不上了……”yyds陷入沉默,“可是为什么呢?” “重新申请连接宿主!” 半刻钟后,终端空间骤然爆发出机械式似的凄厉惨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yyds情绪崩溃,不接受任何沟通,“为什么要惩罚我?我也是按照规定进行任务的啊,也什么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巡查官8863Z被这鬼哭狼嚎的反问弄得精神焦虑,甚至有点怀疑是自己判决错误。 他揉了一把头,等yyds情续平缓了些许,才适时开口:“你是按照规定进行任务,但你的宿主没有,对你的处罚很简单,就是因为她违规了。” “系统和宿主同为一体,根据系统守则第六条,如果宿主违规系统怎么能够独善其身?yyds,这已经是你的宿主第二次违规,我劝你还是好生去小黑屋里呆着,不然我就只能请示A1S了。” 听到“A1S”这两个字母一个数字,yyds又是“哇”一声哭了,哽咽的机械音卡得跟狗一样,“呜呜,都切断连接了,呜呜呜,为,为什么会违规,我不接受,呜呜呜呜……” “要不,你猜一下?猜对有‘奖’。”8863Z恶趣味地开了个玩笑。 yyds沉默两秒再次爆发出去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 “啊啊啊啊,我不猜!呜呜呜呜——” 这动静引来了终端空间内大范围其他系统过来围观,频频亮起的屏幕,光芒四射,宛如在银河中点燃的星星。终端空间的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任务,自己的设定,自己的功能,它们的屏幕都是统一的配色,奖励惩罚、升级方式等很多东西也都是相同的。而这围观的系统,其中有绝大一部分是像yyds这样的低端系统。因为越高端的系统,越不爱凑热闹,高端系统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 “好可怜的yyds,看着好惨呢。”屏幕散发着蓝光的销金系统如是说。 万恶之源的惩罚系统啧啧两声后,出声应和:“谁说不是呢。” 健康加持系统叹息道:“每每都是这个倒霉系统,几次围观都是在围观的它。” “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啊?导致我们英明神武的巡查官大人都把可怜的yyds给说哭了。” 丧心病狂的事? 我能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过是跟宿主切断连接了而已!而已! yyds对于违规这件事情,反应激烈,不认为自己切断连接有什么不对,系统守则里也从来没有写什么不允许系统与宿主切断联系之类的。对于巡查官大人的处罚,它觉得非常不合理。 “你给我看看为什么违规!不然我不接受任何处罚!我要上诉!”yyds据理力争。 8863Z摇摇头,对于yyds系统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着倍感无奈:“那你看吧,希望你的承受能力能够大一些,因为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拒绝处罚跟违规处罚一样,我都要扣掉你的rmb。” yyds毫不放弃任何线索,不知死活的答应:“好!我要看证据。” 遥远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一个虚空淡蓝色光幕,很快光幕里面显现出了一片陌生的场景。 那是一间岑寂无声的病房,靠近阳台边上的地方有一张病床,躺在上面的女人,面若尺素,唇瓣干裂,内卷的齐肩发此时堆在脸边,黑与白的碰撞,颜色对比过于强烈。yyds看了一眼,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场景里,穿着白蓝条纹的病号服,了无生息,一动不动的人正是复悦池,它的宿主。 复悦池在昏倒前按响了对面邻居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男研究生,对方出来时浑身都透着一股热浪,白色毛巾在潮湿的短发上粗鲁的擦拭。这位研究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壮观场面,刚开门时就被吓了一跳,但立马反应过来报了警,又打了120。 等复悦池和殿殊已经那个绑架犯被绑到医院后,单身公寓走廊里的事件已经在豫城闹流传甚广,说什么“男子深夜跟踪夜不归宿单身女士”,“复家千金殿家大小姐重伤住院是干架了吗”,“殿复两家联姻究竟是爱情所致还是商业联姻”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词条铺天盖地,撤也撤不完,流言蜚语在贵圈满天飞。 事情始末究竟如何,非是本人,无法理清。 病床上,仔细去看时,其实能发现女孩的嘴在轻微地抖动着,那声音小而轻,让人听不清楚对方在睡梦中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作为系统的yyds它是可以放大一切场景的,它可以拉近场景画面,看见自己想看的一切,听到自己想听的信息。不消片刻,yyds如芒在背,甚至觉得自己作为系统仿佛有一瞬间活成了人样,跟人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的心跳和逼真的情绪。实际上,它什么都没有,这只是因它作为系统内部零件运转过快,导致的功率不断升高。 它绑定的第3080070位宿主,在旁若无人,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正一会儿叫着女主殿殊的名字,一会儿又叫着它的名字。 系统守则第三十条,宿主在执行任务中,禁止泄露系统任何信息。同样的违规操作,复悦池犯了两次。第一次导致yyds被关在小黑屋一两个月,期间还要被迫写万字的检讨,现在这次的严重性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之前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首先,复悦池在意识丧失时说了“yyds”、“系统”等相关词汇重复来重复去不下几十遍。更惨烈的是,复悦池在病床上修养时,复应鸣、赵媛媛和殿家夫妇也过来了,她在四人面前,不断念叨着那么几个违规字眼。 “我想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作为巡查官8863Z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最讨厌遇到挑战系统守则的违规,处罚又是关禁闭又是惩罚rmb还要看系统那枯燥无味的检讨,实在是烦躁的一逼,“‘系统不支持在宿主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窥探宿主的隐私和过去,宿主不得在任何时间、地点泄露系统的存在’,当初A1S发给你的邮件,应该也明确提到过相关规定吧?作为系统你原本是可以杜绝此种状况的,可是你并没有。” 8863Z或许是察觉到这话说出来对yyds有更严重的打击,他顿了一下,委婉地说:“当然我也很理解你的,遇到这么一个宿主,也算是你倒霉,不过也没什么大事,下次投个设定好一点的系统就行了。” 一句“yyds”就能扣除500rmb,一句“系统”就扣除800rmb,按照复悦池违规的次数,和在小说配角面前提到这些信息时的严重程度。 毫无疑问,小黑屋它是去定了,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可就不一定了。而按着这几十遍上百遍的违规词扣除的频率,几乎把yyds多年累积的10869rmb扣成了负数。 yyds已经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巡查官的声音成了系统观摩吃瓜躁动糟乱的止静器,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每一个围观的系统都寒蝉若禁。 须臾,看戏吃瓜的系统终于从那凝滞紧绷的气氛中,反应过来,开始通过屏幕交流。 “我突然就看不懂,巡查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下次投个设定好一点的系统是?” “本系统刚才看到yyds剧本里的场景了,它的宿主是属于重度违规!触及了系统守则违规历史上,最严重的红线!这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哎呀,这咋搞嘞?” “还能咋搞啊,巡查官大人估计也在等那位发话吧。” …… 滔滔不绝的探讨声,从小如蚊吟但暴雨如雷,yyds系统光是听到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就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它也不是有意切断跟宿主的联系,关键是谁知道宿主能在病床上喃喃自语,都陷入无意识中,还“念念不忘”女主和它的名字。 “我……我的处罚会很严重吗?”yyds几乎已经不敢面对8863Z,但它还是小声问,“我当时没有任何功能,怎么能解决当时的问题?” 8863Z面容冷峻,挑着眉,语气不置可否:“上次违规不是告诉过你,你其实有一个功能叫做修改功能吗?如果你能好好利用这个功能,你绑定的宿主做很多事情都会非常顺利。但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曾经的你过渡依赖回溯功能,其实我都不想批评你,77H总是说你的设定和你自带分配的性格相悖,所以很难完成任务,之前我也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你也的确如此。” yyds颤抖的冷制式语音带着一丝清晰可查的茫然无措:“什么意思?” “这么理解吧,你绑定的宿主完不成任务,或者任务进度缓慢,大部分并不是宿主的原因,而是你这个系统的原因。” “拿你现在这个宿主举例子,这个例子恰巧能将你的行为凸显的一干二净。” “据我了解这个任务之前曾经让主审官都头疼了一段时间,认为这个小说虚构的故事情节和描写太黄,但这不重要,小说玩的是什么?是感情是剧情,而你作为系统你的任务是什么?”8863Z自问自答,“当然也是剧情和感情,你的任务在你看来是需要怎么推进怎么完成,你的自以为跟别的系统都不太一样。这事若放在其他系统身上,它们会怎么做?它们都会自动催促宿主完成,为此要么就是给宿主出谋划策,要么就是各种威胁利诱,想尽一切办法调动宿主的积极性,但是你的宿主,你每一个都是放任自流,让她们自己去琢磨,自己等待剧情的发展,这就好作者写的小说一共写了十年写了一千个章节,每个章节就是一天,而你让宿主按照剧情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剧情,每一天每一天的枯燥乏味的去过,而宿主每天做的事情,你都莫不关心,眼睁睁看着她完成,也不强制调整,更不管她做的是对是错。” “yyds你真的是抓不住一点重要信息,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点,按照剧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完成任务只需要宿主去做,那要你也没什么用处,你说对吗?”8863Z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我送你去小黑屋,说不定还能帮你避一避,不然等A1S找过来,你会报废的连一个零件都没有。” 8863Z说的的确让它面红耳赤,yyds觉得自己是该反思一下。 它不像终端空间中那些高端系统,它做什么样的任务领什么样的rmb,领多少的rmb就完成等同的任务,它的目标一直都很小,它的主观能动性的确不强,也很佛系。 如果宿主对它不友好的话,它甚至不想负责。 尽管如此,可它还是觉得巡查官大人有一点是指责错误的。 yyds忍不住辩解:“我也想调动宿主的积极性啊,可是我的宿主一心求死,她什么都不需要,几乎无欲无求,为此我还特地向指挥官大人申请获取宿主记忆权限,可权限还要下一个任务完成后才可以……” 尽管它能完成任务,现在怕也是用不上了。 “你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对吗?”8863Z反问。 yyds答道:“算,算是吧。” “救不了就不要救了。”8863Z巡查官抬手扶着下颚,忖度道,“如果是HEEND系统,它现在绑定的是你的宿主,它会有两个方案。” SZD是设定为HEEND系统,它的任务主打就是一个破镜重圆,虐HE。 “一当初发现宿主生存欲望不强烈的情况下,就选择解绑,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当初SZD找你的时候,也同你说过要强制解除吧,可惜你拒绝了,这是你的原因,你的判断不够明确,即使监察官调整了你的各项数据,你的宿主还是在违规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二她想死那就放任她去,场景重置不消耗内存,如果是SZD,它会在宿主想死之前主动让她尝遍各种死法,让宿主将死亡的痛苦尝个痛快,直到宿主疲惫,绝望,崩溃,求饶,才能逼出宿主的极限。” 巡查官大人对于SZD的恶趣味,毫不否认是比较赞赏的:“你应该猜到了吧,SZD是一个极端主义系统,但有时候只有极端才能造就成功不是吗?” “当然,你从宿主从前的经历入手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是进度太慢,还让宿主对你产生反感,在女主和宿主产生冲突的时候,你也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的不施为,糟糕的剧情、不合理的人设,只会把宿主逼迫的更加消弭低沉,终日郁郁寡欢,只能借酒消愁。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解决问题从根源解决,而复悦池的根源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经历,而且她本身,她自以为那些记忆和经历很重要,是无法割舍的痛,刨不去的伤,可这些时间太久,久到已经被人遗忘,本该就是沉溺在海底的东西,重新捞上来,打开干嘛?自找没趣吗? 解开宿主的心结才是最重要的,而解开不是利用那些曾经抛弃的东西,而是新生,明日的生机勃勃、灿烂、喧嚣,数不尽的希望和重生。 宿主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希望和光明的人,而不是一个不断伤*害她的人。 “我……或许懂了,巡查官大人。”yyds小声啜泣道,随后又“哇”一声大哭起来,“但是我是一个BEEND系统啊,我要让女主爱上宿主,然后拆散她们啊!” 8863Z:…… 那这跟他说的又有什么关系?先HE再BE,不过比SZD系统难度大了一点点而已。 “你……” 巡查官大人理了理前额的发,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终端空间中响起,“嘎哒嘎哒”的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他停了话头。 不远处亮起一阵光影,一道红色的身形逆着眼前碧蓝色屏光凛然出现在远处,来人身形修长,气场全开,带着酱红色丝绒手套的左手捧着一顶镶嵌着六芒星勋章的深红色军帽,一步一步走得极为优雅,端正又沉稳,光是气势就能看出地位超然,实力强横。黑色长筒军靴将深红色的裤子束在靴内,长且直的腿型被修饰得无可挑剔,上身肩膀和胸口处分别带着黄色流苏和麦穗,随着动作一步一晃,长至小腿的深红色披风在终端空间中无风自动,红披风张扬起来时,露出别在腰间的物什,那是藏于红色绑带刀鞘里的军刀。 位高权重,张扬,禁欲,冰冷。来人的眉眼深邃,瞳孔鸢色浅淡,冷秀疏离,让人有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但那中长的卷发和红色的挂耳染,昭示来人又的的确确更像是一位女性。 此时终端系统中,方才叽叽喳喳的一群系统沉默了一瞬,骤然又尖叫声大作。 “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是审判官大人!” “我心心念念的的梦中神女居然亲自过来了!有没有系统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屏幕脏不脏?本系统出30rmb急需清理一下!” “咱就说,因为yyds的事,审判官大人这一趟是非来不可吗?” “yyds运气不错呢,我这话中怎么有一股子酸味呢……” …… yyds微微呆住,好像有点搞不清现在的局势。 指挥官座下的六大管理者俨然已经来了两位,可见得它的罪过是有多大,啊不,是它绑定的宿主的违规程度是有多严重。 监察官大人见到来人微微挑了下眉头,等人临时跟前才吊儿郎当,好友叙旧般打了招呼:“呦,今天什么风把我们的4869M天使给吹来了呢?” “小事。”审判官大人甩手将帽子干脆利落地戴在头上,扶着帽檐左右调整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说明原因,“A1S剥夺了我的度假权利,派我临时过来处理事情。” “听说有位宿主在任务中一分钟违规了二十二次,让我看看是哪位牛逼的系统绑定了该宿主呢。”审判官大人边说边扫向四周。 被扫过,又被忽略的yyds在被4869M大人的视线逡巡过的那一秒,既有惊艳,又瞬间汗毛抖立。 审判官顾名思义,就是对宿主和系统的行为进行审判,判断是主观行为还是因为客观因素,再根据此情况勒令巡查官和监察官做出下一步指示,当然她也会对巡查官和监察官的已执行的判决进行裁定,如果巡查官和监察官在对系统执行处罚时若带有报复性,或者判错性,都会被挑出来进行重新审判,并予以补偿。 8863Z看了一眼正努力往后缩的yyds,摇摇头浅笑一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违规,A1S却直接甩出了一个王炸。” 审判官大人粲然一笑,瞬间让人眼前一亮,她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鸢色的眸子看着8863Z:“在夸奖我对吗?” 8863Z:…… “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种不动声色的夸奖了,许久不见,咱们的巡查官大人的嘴真是愈发的甜。”4869M弯起嘴角,傲然接受的模样,颇有种下一秒就要俯瞰众生的感觉。 巡查官大人看向周围一圈的系统,他仿佛看到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俩,仿佛在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或者甜甜蜜蜜的话。 然而巡查官大人只轻啧两声:“说正事吧。” “好的呢。” 4869M摘下手套,露出的手掌窄瘦无暇,指尖白得几近透明,隐隐微泛着冷意,似是刚摘的手套并没暖透这只手。 “咱们的指挥官大人下令,此次违规事件升级处理,由我全权负责,你只做协助配合呢。” 第35章 Lust35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她…… 终端空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超出现实世界的维度范畴,终端空间中的系统以任务为生,为任务而死,有最规范最严格的系统守则,每个系统、六大管理者以及指挥官本人都需要严格遵守的系统守则。 重度违规可以进行处罚,如果已经超出违规限度,则需要指挥官亲自决断,最近指挥官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事,没有时间就打发4869M审判官过来。 4869M打了一个响指,一本盖有指挥官专属印章,和终端空间印记的文书突然凭空出现在两指间,她递到8863Z面前:“看一下吧。” “A1S发了好大的怒。”说着鸢色眸光骤然下垂,一眼就落在了不住缩收身形的yyds身上,那目光如缠绕烈火的毒蛇一样,精准又骇人。 yyds愣了一下,不敢再动弹。 8863Z翻看完将文书合上,眯着眼睛慵懒一笑:“没什么问题,我终于能歇息了。” “我看你精神状态挺好的,再忙活一阵吧。”4869M扶着腰间的军刀,神情淡若地说。 “能不能放过我?”8863Z难得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4869M不置可否:“可以去跟A1S商量。” 8863Z想了一下:“那算了吧,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挺重要,不如先解决这件问题吧。”说着他画风一转,“我们的4869M天使是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A1S有没有特殊指示?” “他倒是没说什么,现在可以先把系统送去小黑屋接替我的度假吗?” yyds瞬间如临大敌,惊恐地看着4869M,审判官的到来并没有带给它任何救赎,反而让它去小黑屋,去的更快。 “之后让我想想啊……”4869M思考了片刻说,“要不我亲自去会会这位违规的宿主。” 自从4869M审判官亲自接手这个剧本后,时间进度条被拉快了一些,时间飞逝,从宿主和女主被送进医院后,时间就直接到七月底。 单身公寓长廊事件后,殿家和复家就被顶到了舆论的风波,看戏的人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人在不厌其烦的蹲后续,而处在风波最中心的两个人,一个事不关己,一个有心无力。 复悦池已经被从医院接回了复家,因为分居这件事,复应鸣和赵媛媛对殿家的态度一落千丈,分居瞒着亲家是什么意思?感情不好割腕自杀压也要瞒着?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跟踪绑架这件事情发酵,复家根本就没人能发现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在别人家里居然受尽欺辱!他们的女儿是嫁到殿家享福的,不是遭罪的。两家的实力本就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殿家对于联姻这事处理的太不地道,让人难以接受。 将复悦池接走后,复应鸣毫不留情地撂下狠话,如果殿殊不能给出一个解释的话,那城南的地皮项目就直接告吹吧,违约的两个亿,他要殿家一分不少的吐出来。不仅如此,复家还要状告殿家告上法庭,切断一切利益往来。 殿家在豫城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复家的怒火来势汹汹,殿懈真是好话说尽,效果是一点没有。 距离这段联姻的时间满打满算才过去七个月,他们殿家也知道自己儿媳妇在殿殊面前受尽委屈,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再愤怒,也不能现在把殿殊给拖出来打一顿,况且殿殊人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她的腿在与绑匪的反抗的过程中被踹骨折,不仅如此,还被踹出了胃出血。 她现在受到的伤害,可不比之前复悦池受到的伤害少。当然,殿懈和宋贺绫也不好意思拿这个说事,毕竟殿殊现在受到的伤也不是复悦池造成的。复悦池不仅没对殿殊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反而被殿殊搞出了ptsd这可是真的。 殿家对此情况颇为一筹莫展,只能回应说等殿殊恢复的差不多时,让殿殊亲自负荆请罪向复家谢罪,向复悦池道歉。 复应鸣和赵媛媛听完后,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直接冷哼一声,甩手走人了。将宝贝女儿欺负成这样,还想要好脸色?想都不想想! 最近的复悦池陷入一种混乱不堪的状态,精神在大多的情况下是不稳定的。有时候她刚从床上坐起身,就又很快躺下,紧接着拉过被子蒙住头,好似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她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看着电视,身后传来靠近的脚步声,她能瞬间暴跳如雷,摔了遥控器,一脸惊恐。有时候他会坐在窗边发呆,伸手去触摸外面的虚空,手心向上仿佛要捧什么东西。 但不论发生什么,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复应鸣见到这种情况,自己精神都跟着崩溃,焦头烂额的。他想将女儿送去医院,赵媛媛打死不同意:“医院不如在家里方便,你敢送她去医院我跟你拼了!” 赵媛媛皱着眉头,吩咐说:“我要最好的心理医生,悦池这样,我们也是有责任的,真的看错了殿殊这个儿媳妇!他们殿家也太不是人了,还隐瞒这件事,还有你!” 她伸出手戳着复应鸣的手臂:“要不是你拿那个项目…” “这跟项目又有多大关系?”复应鸣打着电话,被戳烦了,忍不住捂住手机,“如果殿殊真的喜欢悦池,就算没有项目也会好好喜欢的,如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复折涵呢?都怪你之前听风就是雨,非要让我收养她!” 复应鸣垂头看了一眼赵媛媛:“得了吧,你现在也不是不让折涵进家门了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的指责是谁的过错。” 赵媛媛:… 一番交谈,最后因为家庭医生的事,逐渐无疾而终。 三天后,家庭医生上门时,复悦池正躲在复家的画室里绘画。 她今天起得很早,只穿着一身素白不染纤尘的长裙,没有穿鞋子。 短短十几天那齐肩发好像长长了很多,已经到背部的蝴蝶骨处,零散的披落下来。 窗外的光穿过玻璃照射到画布上,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连人带画都镀了一层光。 她眉眼柔和,稀疏的长睫在虚空中抖动,一手拿着调色板,一手拿着画笔,神情淡然,丝毫问题都没有的模样,情绪很稳定。 之前的暴躁,阴郁,恐惧,所有负面情绪仿佛都在朝夕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远远看过去,绘画时间的复悦池,很安静,安静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蝴蝶,在一朵漂亮芬芳的花骨朵上轻轻地扇动翅膀,抖动触角,没有一点攻击力。 最近城南地皮项目的事情还需要周旋,现在闹成这样两家面子都不好看,一早上,复应鸣就出门了,家庭医生是由赵媛媛带进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画室门口,家庭医生叫住赵媛媛,声音温和地说:“赵夫人你先去忙吧,令媛的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在此种情况下,我觉得还是不要透露我的身份较好,以防她心理产生抵触,你说呢?” 赵媛媛为难地看了一眼画室中安安静静的复悦池,原本是犹豫的,但一撞上对方那浅淡的眸色,深邃的视线,立即改了口。 “好吧,那劳你多费心了?” 家庭医生嘴边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微微倾身颔首,颇有一种优雅贵气的礼貌。 赵媛媛看愣了一瞬,随后和善地笑笑,转身离开。 复悦池其实已经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但是她不想搭理任何人,尽管她脑子里的画面如破碎的玻璃一样分崩离析,可她还是八风不动,眼中永远只专注于一样东西,就是面前的画。 这幅画画的是一座巨大的,漂亮的欧式花园,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园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鸟笼,而被关在笼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可怜的鸟,而是两个看不出面庞的人。 现实中的复大小姐是和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的手残党,别说绘画,就是最简单的素描也能画的一塌糊涂。但是小说中的复大小姐,是专业的艺术生出身,素描、油彩、水彩、设计,样样精通。 家庭医生临近跟前,复悦池正在给鸟笼中一个露出笑容的小女孩画上脸颊上垂落的眼泪。 “画的很不错。”对方声音清冽干净,语调很认真。 “笼子里的小女孩一定是遇到了很惨烈的事情,好可怜的模样啊。” 复悦池上色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是很快便重新动作起来。 家庭医生察觉到这细微的迟钝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无恙的病患,嘴角扬起一抹分辨不出的笑意:“漂亮的小姐,要不要认识一下?” “我叫沈兮令,命令的令。”沈兮令鸢色浅淡的眸子微微眯起,在她话落下的一瞬间,一股不易觉察的风吹动了窗柩垂悬的纱窗。 霎时窗外飞进来了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她带着三指手套的指尖。 第36章 Lust36 “你叫沈惜命都没用,出去!”复悦池眉眼不抬,语气不悦,就像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瞬间阴郁暴怒。 油画笔在调色盘上舔了一抹浅灰色,将已经画得差不多的图上填补上缺失的阴影。今日春光和韵,临时七月份的天气燥热不堪,画室里开了空调,也开了窗。 复悦池发白的指尖还是被冻的有些僵硬,踩在地板上的脚踝一半藏在白裙下,裸露出的脚背煞白一片毫无血色,隐隐可以看出青青的血管。 沈兮令:…… “用不着敌意这么重,我对你而言是属于无害的存在,我不会伤害你的。”沈兮令将指尖的悬停的蝴蝶递到复悦池眼前,“你看,你的画花园里种满了花,画面很好看,却不生动,七月底才会出现的蝴蝶,要不要借鉴一下?” 她指尖悬停的是一只翡翠燕尾蝶,薄如蝉翼的翅膀在冷空气中,轻轻的扇动。 复悦池:…… “有病。” 无辜被骂的沈兮令:……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请你出去。”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沈兮令:…… “别生气,很容易气坏身子的。” 沈兮令从容不迫的笑了一下,鸢色眸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她将指尖的蝴蝶抬手一抖,蝴蝶仿佛有灵性一样,自动飞到了面前的画布上,然后在复悦池迟缓,不解的目光中,爬到画面中最大,最美的一朵百合花上。 原本单调,充满违和的画面,瞬间生动了许多,但是蝴蝶扇动着翅膀,没两下就又飞跑了。 复悦池视线追寻着那只翡翠燕尾蝶,看着那弱小随时都能破碎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窗外。 情绪忽然变得更加低下。 见状,沈兮令不轻易地说:“看来这只小蝴蝶,好像不太喜欢呆在一张毫不生动的画里。” 这话很容易就让复悦池联想起自己,自己身置小说中,不就等同于身置画中,蝴蝶尚且知道不喜欢了就努力挣脱飞走,她想摆脱却只能得到“难上加难”四个字。 “漂亮的小姐,请不要这样一直一直不理人嘛,很不礼貌的。”沈兮令可怜兮兮的说道。 复悦池终于抬眼看向对方,顿了一下。 眼前人烫着酒红色的挂耳染,一双含情眼笑意阑珊,鸢色眸子闪着琉璃似的的光,看你的时候那眸底也只存在个你,落下的视线认真深邃,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不可一世的错觉。 但看女人卓约多姿,腰肢盈细,一双长腿笔直修长,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高挺的鼻梁和脸部轮廓却让人眼前一亮。 复悦池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分外眼熟:“你跟哪个……哪个谁……长的好像。” 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沈兮令浅浅一笑,笑得颇为勾魂夺魄,不置可否:“嗯。” 4869M大人命令yyds系统用自带持有的修改功能,改变了某些剧情的发展起因,和结果导向。 首先,小说《闪开,闪开女神操~我》中,对于白月光设计诬陷女配绑架女配和自己的事情,这一设定进行了修改。 改后的结果为,是不知名的亡命徒为了勒索钱财,精心筹划绑架复家的一对女儿。因此,最初始的原剧情中复折涵忽悠劫匪解决复悦池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复折涵逃跑后,她的手腕也没有摔断。 此次修改后的连锁反应,同样也影响到殿殊,作为女主,她拿着合同质问女配时发生的冲突,质问等一些剧情,也有所改变,虽然经历相差不大,但最后的结果导向已经与原最初的完全不同。 女主依然是会误会女配进行了绑架,因为白月光对女配进行了构陷,而修改过后的女配,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联系警察甩出绑匪的证词,并和复折涵当面对峙。 在女配各种强有力的质问下,复折涵承受不住蹩脚的谎话,才在复家和殿家人面前承认说,可能是因为绑架给她精神恐慌,而臆想是复悦池要谋杀她。 为此,赵媛媛当众甩了复折涵一个耳光,而殿懈甩了殿殊一个耳光,斥责她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自己老婆,有你真做老婆的吗? 殿殊吃瘪后,当众给复悦池道了歉。 虽然修改之后的剧情,女配没有设计绑架,没有违法,没有出现那跟绑匪合作的五百万的合同,更没有女配被冤枉。只有女配的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 但作为穿书进来的宿主,复悦池已经经历过那个时间段,人活在当下,所以她就同于没有经历过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拆穿复折涵时的爽快,扬眉吐气,只存在记忆里。 同样的,她对殿殊的恨意也稍微衰减一点,但减的不多。 其次,4869M勒令yyds按照小说,原本的设定的狗血替身文学,将女主发现自己认错人的剧情往前提了很多,并让yuds将某些不合理的情节描写的更加清楚明晰,更加有条理合法。 实话实说,这个操作相当于帮作者重新梳理了一下原小说的剧情。 yyds按照审判官大人的要求,将剧情修改之后,它是不知道作为宿主的复悦池满不满意,反正它观巡查官大人的表情,应该是差不多。 8863Z给出了反馈:“可以的,狗血和合理这两个中,我觉得是占了一个。” 4869M自己要求改的,自己肯定也是认同的。 她也很满意yyds系统对于她命令的服从。 而yyds则表示:改不完,根本改不完! 最后,咱们的审判官大人又说要亲自去会一会yyds的宿主,她会一会,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直接就去到宿主面前,上来就说:“嗨,我是yyds的审判官,宿主你好,幸会幸会。” 这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切实际的。 于是在yyds系统的修改功能之下,4869M以一种很全新,很新颖的方式融入了《闪开,女神操~我》这本小说中。 终端空间管理者身入剧情的事情,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只是最近几千年,已经越发的少了。现在终端空间的系统已经经过无数次迭代更新,系统优化,已经有足够能力去应付各种剧情任务。当然也还有一小部分系统,等级太低,能力不足,导致任务频频进度缓慢,甚至出现重大违规事项。 yyds:…… 你直接念我的名字算了…… 8863Z看着新加入的角色,微垂着头一阵思索:“A1S真的没有给出其他方法?你这人设根本不行,你都不会……” 4869M优雅的将红丝绒手套戴回手上:“别小瞧人啊,我虽然不会心理学,但我会缠绷带。” 8863Z:…… 此时,复家的宽大的绘画室内,冷气十足。 沈兮令鸢色含情眼微眯,向复悦池微微伸手:“我跟贺长洲是亲姐弟,我随我‘妈’姓,要不要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她自顾自道:“沈兮令,风萧萧兮的兮,命令的令。” 审判官大人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感,居高临下垂视这个对她的礼貌充耳不闻、不知死活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态度极差,格外嚣张,她也依旧保持着优雅大方的浅笑。 复悦池看着眼前伸出的手,手腕盈细,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的好像月光族,在光得照射下仿佛乳白的瓷器一般。 她默默转回身,拿起画笔:“复悦池。” “很好听呢。那是哪个月,哪个迟?”尽管审判官大人早已经知晓yyds宿主的名字,可她就是喜欢逼着人,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复悦池:…… 不知道名字具体叫什么……这夸奖可真够敷衍。 “是皎月的月吗?” 复悦池烦躁地将手眼前的画笔摔在一旁的水桶里,顿时飞溅出来的浑水洒到脚边的白裙子上,宛如一朵倾世白莲花被淤泥瞬间玷污。 她收了收脚,目光落在这个沈兮令身上:“再吵你就出去!” “发这么大脾气也只会气坏自己,对吧?” “既然你不想提名字,那我们来说一下别的吧?” 复悦池:…… “我瞧你这画快画完了,可以跟我讲讲这幅画的构思吗?”沈兮令带着三指手套的手扶着下颚,仔细打量着这幅画,依照她对yyds宿主曾经的经历分析,她煞有介事地说,“这画很独特,也很漂亮,你觉得给这两个女孩的脖子上再加两条银链子怎么样?在笼子里,是代表束缚对吧?笼子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在加条铁链子可能会事半功倍……” 复悦池:……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 复悦池觉得这人当真是烦人至极,外加心理变态:“这是diy!diy知道吗?都特么的提前设计好的。” 我加你脑瓜子,还有一句脏话没有飙出口。她见对方微起红唇,这动作一看就是欲想辩解。 她连忙抬手指着门口,丝毫不给机会:“我不加,要加也是加你祖宗十八代,现在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从未被如此过分对待的审判官:…… 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和祖宗十八代,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和羞辱的审判官:……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yyds的现任宿主,情绪太过激动、暴躁、愤恨,根本成了拒绝沟通的典型,她既不接受示好,也不接受亲近。 的确是有些难搞。 “那你先忙,我在外面等着你,可以吗?”沈兮令脸上仍然挂着那抹优雅风度笑。 复悦池皱紧了秀眉,带着忖度和怪异的目光看向沈兮令,停了两秒后,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起身错过对方,往门外走去,对对方讶异的表情丝毫不予理睬。 沈兮令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出了会神儿,要不这剧情,还是再改改吧。 从绘画室出来后,复悦池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先去衣帽间挑了一件干净的长裙去浴室里换。 最近,她的生活过得一点意义都没有,每天被关在复家的别墅里,别说出去了,就连去个复家的花园里,原女配的妈赵媛媛都能跟狗急跳墙一样,恨不能两只眼睛全部镶嵌到她身上一样。 她非常理解赵媛媛的心情,也知道事情的始末,她怨恨的事情,怨恨的人,现在一个正在处理中,一个躺在医院吊着腿,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难得她现在无事一身轻,难得有个放松休息的时间。 但事与愿违,她的遭遇,就像每次放假时,总有那么几个傻*扰人清梦,就像工作之后的休息,傻*上司和同事还不放过你,非要找你解决工作的事情。 糟糕的生活,坑逼的人生。 摆烂吧! 复悦池换完衣服出来后就再倒在床上,蒙头想好好睡一觉。 自从那次绑架事件发生后,她几乎每天都陷入失眠中,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绑架的事情,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在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 那些尘封的记忆,在一次两次的冲击下,那怕已经被深海巨石狠狠压着,也还是被迫掀起了一角。 肖姣,那个狂野,豪放的女孩,她真的存在过,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死。 她… “咚咚咚——” 扰人清梦的敲门声突如其来,复悦池的思绪被打断,她将头埋在被子底下,怏怏不乐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的赵媛媛和沈兮令看着紧闭的房门,前者暗自伤神,后者淡定自若。 赵媛媛为难地看着眼前这么样貌周正举止高贵的家庭医生,下意识解释说:“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哈,悦池她之前遇到那样的事,打击还挺大的…” 沈兮令应和地点点头:“理解的,以令媛的情况还是需要慢慢来的,不能急于一时。” “是的是的。”赵媛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死心,抬手又敲了两下门,“悦池啊?现在在小憩吗?” 复悦池:… 第37章 Lust37那水池边缘把我手给打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晚上,也睡得很不安稳,等复悦池睡足了下楼时,才发现那个自称沈兮令的女人早就已经离开。 赵媛媛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本西方文学在仔细品读,听到脚步声,望向楼梯口,柔和的眼睛瞬间瞳孔微缩,手下微微用力将平滑的纸张攥出了褶皱。 赵媛媛紧张的看着她:“悦池啊,睡醒啦?饿不饿啊?我吩咐人去把饭热了……” “不吃。” 闻言,赵媛媛猛地站起身,手中半指厚的书籍,啪嗒掉在的地毯上。复悦池面无表情,不解的看过来,赵媛媛连忙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笑的十分欣慰又高兴,弯着眉眼几乎要哭出来一样。 复悦池不是很懂,赵媛媛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其实赵媛媛的反应已经算是正常的,从出院回家后,她就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情绪低落也不稳定,就好像身体还在,意识生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说是浑浑噩噩都不为过。 不过这几天,真是出了奇,情绪明显提高,虽然提的不多,与之前相比,却也是难能可贵的进步。 尤其是今天下午,她已经跟有同人说话的欲望。 赵媛媛听到这些消息时别提多高兴,直接自来熟地拉起家庭医生的手,松了一口气地感谢个不停。沈兮令反馈的结果很简单粗暴,无非两件事,一是复大小姐情绪阴郁难测,暴躁喜静,另一方面是对外部事物和有意的接近极度排斥,即使能同你说话,那话却跟没说一样,无效沟通。 不过仅从这两点来看,复悦池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赵媛媛攥紧了手,见人往门外走,犹豫地问:“悦池你要出去啊?现在已经七八点了,是不是太晚了?” 这个真是不得不防啊,毕竟半个月前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一想要现在殿殊还躺在病床上,而自己的女儿还因为这个事情出现了类似抑郁症的情况,本身还有ptsd,赵媛媛女士心有余悸。 见复悦池不置可否,赵媛媛劝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明天可以去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出去?” 你可别! 复悦池偏过脸,神色不明:“就是去小花园里抽根烟。” 赵媛媛心里一惊,足足愣了良久,她如鲠在喉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怎么…” 赵家的家训就是要做个五好青年,什么抽烟喝酒打麻将,唱歌跳舞谈对象,这个在赵家都是被杜绝的存在,更何况还是位女性。就算到了殿家,复应鸣偶尔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借烟消愁,那也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复悦池明目张胆地说,多少让赵女士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赵媛媛女士表情很难看,复悦池装作没看见,打开大厅的门走出去,又摔上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赵媛媛*捂着胸口大喘气,一副要气绝身亡的模样,足足缓了好一会儿。平复下来后,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宋贺绫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赵媛媛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抱怨:“亲家母啊,我真的是要气死了,你知道吧?我们家风是非常严厉的!我们对悦池的管束要求也一直很严格,什么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还有思想教育,素质品德,作风行为诸如此类也都灌输正能量,她也一直都是非常好的小孩,现在呢?你瞧瞧,你瞧瞧,我们悦池嫁给你们家殿殊,不到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学会抽烟了!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 “你们家殿殊也是个人才,改变人那真是有一套啊!我们家悦池被她给折腾成什么样了都!” …… “你赶紧跟亲家公说一下,对这个殿殊一定要,严、加、管、教!不然我不会罢休的!咳咳咳——” 赵媛媛气的猛烈咳嗽了好几声,她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水杯,咕咕灌了好几口。 这通诉苦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数落,当真是从头数到脚,恨不能说一句,殿殊的出生都是错的,不过好在赵女士虽然火冒三丈,气愤上头,但还保留着理智。 而宋贺绫听着滔滔不绝的抱怨,那其中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忽然感同身受觉得自己也要窒息,她也开始非常生气。 最近一段时间,她去医院看望殿殊都没有给过好脸色,让保姆把保温桶扔下就走,每当殿殊叫她时,她就跟听了什么魔咒一样,产生应激反应,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赵媛媛说的话,宋贺绫也几乎没有什么反驳,也无法反驳,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她这个做妈的心里也门儿清。 电话挂断后,宋贺绫当即转过身,冲在厨房里忙活着给殿殊做营养餐的女管家。 “营养餐准备完了吗?” “马上好,怎么了夫人?”女管家转过身。 “殊殊来电说她想吃点咸的,你把那玉米排骨汤里多加两勺点盐!” 女管家立马回应:“好的,夫人放心,一定包大小姐满意!” 对于赵媛媛跟宋贺绫通话这件事,复悦池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想理会,这两天她闷在屋子里快发芽了,她出来并不是只为了抽那一口烟,而只是想放松一下,看看夜景。 她找到了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个很好的石雕,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看不清楚这个石雕的具体细节。 但复悦池在见到这个石雕的下一秒就想起来什么,这是……爱之神阿佛洛狄忒的雕像。 复悦池… “晦气。” 原小说中,这个雕像曾经见证过殿殊和复折涵在漫天烟花绽放时,两人惺惺相惜,互诉情衷,还见证过女配在一众人前彻底丢了脸,还没说出口的爱情直接胎死腹中。 复悦池在这个雕像前前后后,饶了一两圈,最后沉沉地打量这个雕像:“你是真该死啊。” 回到客厅里,她并没有看到赵媛媛女士的人。 赵媛媛女士已经回到楼上,复悦池找上去,然后敲响房门,片刻门被打开。 赵媛媛见到来人,愣了一下,刚想开口。 复悦池面无表情说:“我夜观天象,发现花园里那个雕像跟我八字不合,五行相克,明天拆了吧。” 赵媛媛愣了一下。 这话搁谁谁不信,如果yyds听到这话估计已经开始吐槽模式:宿主是个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骗子。见人没有反应,复悦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刚才出去时,没看到雕像下的水池,那水池边缘把我手给打了。” 赵媛媛:“啥?” “妈,我手疼……” “拆!必须拆!太过分了这雕像!”赵媛媛顿了一下才发现过来,心疼地说。 她脸上瞬间挂着愠怒,小心翼翼检查起复悦池的手,“拆个雕像而已,小工程,多大点事儿。” 复悦池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自从她绑定这个系统后,遇到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顺心,现在终于有一件顺了她的心,真是爽啊。 蓦地,赵媛媛惊慌失色:“啊,唉呦我可怜的悦池,这儿都被擦破皮了?” 第38章 Lust38在热的火也暖不了她的心…… 翌日,起床后。 复悦池揉着眉心瘫在床边放置的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厚厚的文学书,书下她紧闭着眼睛,生无可恋。 一大清早,阳光正好,复家的后花园就响起一下接连一下的巨大敲击声。 昨天晚上她说的话似乎成了圣旨,今天一大早一群拆迁队就过来,把那讨厌的雕像给卸成了碎块。同拆迁队一起过来的还有昨天刚来过复家的沈兮令。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闷闷的嗓音从厚重的书页底下传出来,复悦池绝望地感受到飘散在空气中的一种不属于她身上的香水味。这香水味并不浓烈,也并不难闻,但还是让她难受地皱了皱鼻子。 坐在躺椅上对面的4869M审判官,鸢色眸子直直落在复悦池身上,除了时不时眨眼,几乎没什么动作,她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足够一个人去耗很久很久。 “哑巴了?” 听到询问,沈兮令难得地动了动手指,看着yyds的宿主急躁燥拿下脸上的书,不耐烦地坐起身。 “复大小姐,我是收钱办事,我的职业操守告诉我,我需要跟你好好聊一下,现在还不能走。” 复悦池将书“啪”第一声合上,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小抿了一口,入口的苦涩丝丝毫没有改变她脸上的表情。 复悦池:“收钱办事?” “那我多给你一倍的钱,你能给我出去吗?” 闻言,沈兮令垂着头,闷笑一声,视线落在那贴着皮卡丘的创口贴上手背:“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总不能收了你妈妈的钱再背着她收你的钱。” 话虽这么说,但审判官大人心里想的其实是,收你妈的钱,我能解决需要解决的问题,收了你的钱,我解决的问题就是难如登天。 况且在现在的一个情况下,钱不重要,重要的是A1S指挥官的命令,系统yyds的任务。 复悦池觉得跟人说话真是太疲惫,她捏着眉心:“那是你的事,我不需要跟谁沟通。你可以跟我妈说,我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治疗,我好得很。” 沈兮令挑了挑眉:“你知道?” “知道你是心理医生的事?”复悦池反问。 沈兮令微微点头,礼貌的笑着: 复悦池又喝了一口咖啡,片刻拧紧眉头烦躁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心理清楚,那点小事不足以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请你就是白白浪费钱。” 沈兮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给你造成伤害自然是好的,就怕……” 这话欲言又止,让复悦池更加不耐烦,她立马站起身:“你要是爱呆着这就呆着吧,反正我觉得我没必要配合你的工作。我还有要事要做,不见。” 沈兮令:…… 说完后复悦池就拍拍屁股走人,这几天在复家休息的时间太久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有二十二小时都是躺在床上,剩下的一个小时用于吃饭和去卫生间。 一个人如果贪于享乐,精神就会颓废下去,复悦池怕自己再躺下去,不止精神垮下来,身体也要垮下来。 虽然这个糟糕的世界令人厌恶,傻*女主的让人痛恨,吊儿郎当的系统和狗血的剧情无一不让她讨厌,但是她不能一直这样虚晃度日,凭白消耗光阴。 在这小说中,她过的生活跟现实世界中几乎要重合,那种陷入淤泥中爬不起来的虚弱无力,至今还刻在记忆里,然而什么都不做,是无用的,她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复悦池自认为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留在现实世界中,等着她去确认。 这十几天中,那些残碎的数不清的画面相比之前已经逐渐清晰起来,但始终拼不成一条合理明晰的情节。 不过不用急于一时,毕竟来日方长。 复悦池扶着楼梯下楼后,好巧不巧又撞上了赵媛媛女士。 最近两天,每次下楼都能撞上,赵媛媛女士好像在大厅里安家一样。赵媛媛发现她后,乐呵呵的冲她招手:“悦池啊,怎么下来了?兮令跟你交谈结束了吗?” 兮令?什么牛鬼蛇神也需要这么亲昵的称呼? 复悦池一言难尽的走过去,随后被赵媛媛女士拉着坐在沙发上,赵媛媛拍着她的手:“悦池啊,跟兮令聊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心情变得好一点?” 恰恰相反,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地开口:“相顾……”无言。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从楼上跟下来的沈兮令,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沈兮令鸢色眸子含着笑,优雅从容地走过来。 “伯母,我跟悦池相聊甚欢。” 复悦池:…… 姐们儿,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赵媛媛松了一口气儿,将沈兮令招过来坐着,她看着两人微笑地开口…“那就好,我今天知道兮令是你贺叔叔家的女儿,着实惊了一把,又想着你们俩年岁相仿话题应该是蛮多的,现在还真是唉。” 沈兮令从容不迫地说:“是年龄相仿,而且我看悦池的情况……” 叫一遍不行,你还叫两遍。 悦池这也是你能叫的?你这个没有边界感的陌生人真是讨厌死了! 复悦池微皱了眉:…… “先不说这些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阴鹜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她跟沈兮令根本毫无沟通的可能,她在面对赵媛媛和复应鸣时也是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心理去应付两人,她不是原女配,也不知道以前女配在跟家人相处时是以什么样的模式和态度。在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她能理解复家对于原主复悦池的关系疼惜,却一时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和关心。 话音一落,赵媛媛就僵住不动了,过了良久才为难地说:“是去找……” 复悦池打断道:“我不找她。” 这个“她”是谁,复悦池知道赵媛媛心知肚明,当然她不知道沈兮令也心知肚明。 “以前的‘我’可能是个死心眼,现在的我不是,她给我造成的伤害不是那么轻易就是弥补解决的,我出去不是找她,我只是想回那个公寓拿些东西。” 赵女士恨不能磨刀霍霍:“这样我就放心了,殿家这次做的的确不对,你爸已经在跟殿家解决这样事情了,如果没有感情基础的话再多的真心也是白搭,我看殿殊那个狗东西,在热的火也暖不了她的心。” 沈兮令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在听到此处时奇异地动了动眉,两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还有那个白眼狼复折涵。”赵媛媛想起这件事就气的头昏脑涨,她顺着胸口,“你知道吗?你住的那件单身公寓,跟你爸送个复折涵住的是同一个地方!哎呀,我真的要气死了!当初真是不该收养这个复折涵!” “伯母你先消消气,除了生死之事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兮令将桌子上已经倒好水的茶杯推到赵媛媛面前,审判官大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遇到了,那也是别人给她服务的,所以她这动作做起来显得格外别扭。 复悦池意味不明地看了沈兮令一眼,伸手端起杯子递到她名义上的妈面前。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了吧,我现在不想再提她们俩。”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剩下一句话,她咽在肚子里没说。 那两人一个傻*另一个也傻*,她总不能为了这两傻*学坏,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从她绑定yyds系统进入这个小说世界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复折涵,刚来时她住在瀚海天城,没过多久就到了殿家老宅,这种复折涵接触不到的地方自然是没有照片。 然而复家从小就收养复折涵,这里居然连复折涵一点的生活印记和照片都没有,看来,为了她和面子复家是将这个养女割舍的一干二净。 赵媛媛应声:“嗯嗯,不提不提。” “我以前的车还在吗?” “还放在地下车库呢,妈就是一直希望有一天你能在回来住的。” 复悦池犹豫着:“谢谢,妈…” 赵媛媛称心一笑:“不过,之前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去那里拿东西,这……我心里也不放心,你是要拿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出来,要不我让陈管家帮你处理吧?” 听着这话,复悦池心里凉了一截,连忙道:“不碍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况且那个涉嫌绑架的男的不是已经被送去了警察吗?” “凡事啊,事不过三,新年伊始时,你跟那狗东西,啊不是,是跟那殿殊结婚没多久你就被绑架了,当时也是因为劫匪绑架几欲勒索,现在这事又因为勒索才被绑架,悦池啊,我现在都特害怕你自己一个人只身在外了。” 赵媛媛轻轻“啊”了一声,思绪万千:“这个真的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况且我也想让悦池出去走一走,这对她的身心健康都有好处,一个人老是在一个地方待着很容易憋坏的,况且,悦池…”沈兮令欲言又止,点到为止。 复悦池看着沈兮令,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她表面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那瑞凤眸眼底的阴冷,让人忍不住打颤。 她咬牙切齿地说:“那就谢谢了。” 复悦池不想再反驳什么,因为她的拒绝只会浪费时间。 第39章 Lust39跟我在一起,能让你隔三…… 从大厅出来后,复悦池的脸色和态度迅速发生转变,就像从一只温柔极力忍耐的猫,瞬间失去压制,露出猫爪全身炸毛,开始对人对主人,非常不友好。 从一开始,复悦池就对这个陌生的,贺叔叔家的女儿态度极其恶劣。 “我对你什么态度,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好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坐你的车就不必了。” 复悦池出行通常很简便,全身上下只带着部手机。说完,她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沈兮令点点头,鸢色眸子蕴出的心思无人可知:“你不觉得,白嫖,会让人心理得到一种异样的满足。” 复悦池怔了一下,严重怀疑这个人是否有什么不良习惯。 沈兮令往复悦池身前迫近,停在咫尺的地方,复悦池仿佛又闻到了在房间里曾萦绕住她的香水味,随后对方倾身附在她耳边:“我这个人呢,德善体美劳兼修,当然,你可以理解为我有毛病,我特别喜欢被白嫖。” “你这儿应该多少有点大病。”复悦池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站直腰身,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的她不太适应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这能让她轻而易举想起之前被殿殊抓住手腕的那些岁月。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件,更是让她对于近距离接触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沈兮令察觉到对方动作中的抵触,事不关己,和善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帮你,也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稳定。” “你状态才不稳定,你全家都不稳定。” “与其在这儿骂骂咧咧,不如去我车上?”沈兮令冲复家老宅中停放车辆的地方微微抬了下颚。 “不去。” “回答的这么快,你是不敢?还是跟我接触能给你带来什么损失?” 复悦池知道这话只是激将法,但就目前情况而论,她不想让对方看不起,其次是等打到的车到这里,估计还要等好一会儿。若期间赵媛媛出来看到她,指不定就要问东问西,还有可能直接让管家帮她处理。 左右情况思忖完后,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个激将法喂进肚子里。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再拒绝你这个不值得学习的怪癖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她昂首挺胸越过沈兮令,向着对方刚才看过的方向走去。 “复大小姐?”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那慢条斯理的女音。 复悦池不满意地回头,不满意地挑眉:“又想干嘛?” “我的车在这边。”说着,按了一下钥匙,不远处一辆橙色的跑车灯光适时闪烁了几下。 复悦池:……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人怎么会往与自己的东西摆放相反的方向看过去。 一前一后上车,复悦池坐在副驾上边系安全带,边报了一个地址。很快一辆橙色迈凯伦GT超跑在路上拉起了一阵风,快得几乎要出现残影,坐在车上的两个人一路相顾无言。 身为终端空间中的审判官,4869M从来没有使用过车,更没有配备任何交通工具。六大空间管理者每次出现都是通过空间黑洞,空间黑洞就是一个无目的地的通道,只要管理者想,就能通往终端空间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4869M没有使用过交通工具,也能依据小说中得描述,照葫芦画瓢将车启动,不过对于速度的把控的确是有失水准,已经超出时速。 复悦池坐在超跑的副驾上,死死攥紧安全带,紧绷起下颚,一度认为自己可能在下一秒的时间就原地起飞。 迈凯伦GT最后平稳停在单身公寓楼下,复悦池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双脚发软的差点摔在地上,沈兮令走过来看了一眼,轻嘶一声,伸手拍了拍复悦池的肩膀。 复悦池的身形相比之前愈发消瘦,尤其是再复家情绪崩溃的那段时间。 沈兮令觉得手掌下的触感非常不好,硌手。 “你没事吧?”她问。 “我***,你平时开车就这样?”复悦池仰起头,将自己吓的几乎要飚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你这样是超速行驶你知道吗?!” “警察怎么没有把你的驾照给吊销了?你这边的马路杀手就不该存活于世!就算是鬼也不敢坐你的车!妈的!” 复悦池接连骂了几句后,心有余悸的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儿。 说出这些话时,察觉到似乎有一丝丝的违和。 曾经的她也是一个追求速度和激情的女孩,甚至玩过山道赛车,时不时在疾风和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里沉沦享受,现在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都变了,连这区区一点提升的速度也开始害怕,甚至在超速行驶时,头脑中闪过了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惧。 现在的她,不该如此。 本不该如此。 氛围顿时陷入沉默,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转变,是因为绑架的事情?还是因为那些已经松动的记忆? 不知道。 一时间,她的头脑除了烦躁就烦躁,还有别的东西在扰乱她的注意力。 沈兮令见她突然闭嘴,抿着唇瞧了一会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含笑地说:“手生的问题。没事吧?你脸色不是很好看。” 复悦池突然抬眼看向沈兮令,瑞凤眼底中暗藏的焦躁和郁闷,一闪而过,她置气一般撂下几个字:“没什么!” “手生早说啊,祸害!”话一说完就扔下人进了公寓。 “开玩笑的你也信?”身后,沈兮令不要脸的跟了上来。 复悦池:… qnmd开玩笑! 二人一起乘坐电梯,复悦池到达家门口时,优先看了一眼那个可以藏匿绑匪的消防通道,此时那扇门是紧闭的状态,从绑架事件发生后的那几天,物业将消防通道封了一段时间,因为没有在发生意外,又顾虑会发生火灾事件和安全条例,又把消防通道重新开放,被切断的监控,已经重新恢复,在消防通道的每个楼梯口又安装的监控。 这栋公寓,这层楼里已经重新恢复之前的平静。 长廊里透着一股子阴冷的,久不见光的寒意。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刻在复悦池骨子里的紧张,恐惧还是让手去解锁的时候,抖了一下。 在上楼时她心里就是万分忐忑,遭遇绑架的事情也是她在现实生活中和小说世界中不常遇见的事情,更不知道被绑架后会遇见什么苦难,但是任何人遭遇被绑架,心理都是难以接受和恐惧的。甚至很长时间内都走不出来,是个人都不例外。 此时,沈兮令站在她身后,她强装镇定地打开了门。 “外面等着还是进来?” 沈兮令却之不恭,维持着和善的笑意:“我进去,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拿的吗?” 等人进屋后,复悦池啪一声甩上门,并落了锁。 沈兮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锁上的门把手,抿着唇角眨了眨眼睛。 “我的东西不多,你先坐吧。”复悦池说完甚至连杯水都没倒,直接进了卧室收拾东西。 作为此次带着任务进入小说剧情的审判官,4869M含着笑,仔细打量着这一间并不很宽大也不逼仄的房子。这栋单身公寓,都是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复赠阳台,精装修拎包入住。装修风格是极简主义,单调的白蓝配色,不远处的阳台被一层白纱和浅蓝色的窗帘盖住,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审判官是终端空间管理者中,唯一的女性,几乎没有多少系统能见到这位的尊容,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外度假,她对日光浴的热爱程度跟A1S对于她的溺爱程度简直差不多,都是令人发指。 4869M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抬手,“哗”地一声拉开了窗帘,整个客厅瞬间被阳光照亮。入眼的阳光,温暖照人。 审判官大人心满意足,像只餍足的野猫一张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 卧室的方向时不时传来的稀里哗啦的声响,鸢色眸子轻垂看着面前的茶几,4869M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水早已经凉透了,纤长的手指搭在杯壁的地方,试了试温度,片刻又放了下来。 阳光落在审判官的脸上,将那鬼斧神工,精雕细琢的侧脸轮廓镀了一层光,让原本久居上位者的凌厉锋芒,擦掉了几分,将明晰的下颚线衬得多了几分柔和和优雅。 4869M抬起带着三指手套的左手,凌空打了一个响指。 须臾,整个空间就像禁忌之地一样陷入死寂,连卧室里翻箱倒柜的声音都通通消失殆尽。 “终端空间审判官,请求越过小黑屋模式连接yyds系统。” 哔哔哔哔—— 申请通过—— 注意!注意!因系统涉嫌违规,请在合理范围内进行交谈,望知悉—— 片刻,随着清脆的叮咚一声,困住yyds系统的小黑屋模式暂时解除,yyds系统上线了—— yyds在小黑屋中敲着万字检讨,敲得系统运行卡顿,代码紊乱,足足运行了很久,才发出惨绝人寰的机械电音。 “啊啊,审,审判官大人,呜呜呜呜……” 4869M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喊,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出yyds可怜兮兮趴在地上,朝她伸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她轻嘶一声:“我知道你想哭,但你先别哭。” yyds控制不住系统机械式冰冷,毫无感情的哽咽:“不!呜呜呜呜,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系统,该哭之时就要哭。” “那你还是继续去小黑屋模式里呆着吧。” “漂亮的审判官大人,我错了!” 4869M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说:“宿主违规,你的确需要负责任,不过作为一个有自身任务的系统,你也不能一直在小黑屋里受处罚什么都不做,放任自己的宿主在小说剧情中胡作非为。我让8836Z先把你惩罚停掉,你过来协助我。” 能从小黑屋模式中出来,作为被惩罚的系统,yyds当然激动不已,但是,它犹豫了一下:“不是说巡察官大人会协助您的吗?” 4869M鸢色眸光渐深,嘴角依然挂着一抹足以杀神的浅笑:“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 yyds畏怯地地答道。 我哪儿敢啊! 4869M吩咐完就跟yyds系统断了连接,戴着三指手套的手抬起打了一个响指,瞬间一张印着银白色花纹的纸张凭空出现在指间,纸页上原本空空如也。审判官大人红唇微启,在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默念着什么,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犹如小虫一样在纸页上浮现。她凌空摇摇了这张印着乌泱泱黑色字体的纸,就像变魔术一样,这纸在冰凉的空气中逐渐被空气融化,消失不见。 这是终端管理者沟通交流,固有的方法,简洁,简便。 简称“烧纸”。 等复悦池收拾完东西,拎著一个小行李箱出来时,沈兮令正手端着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水,站着一面墙下。 复悦池顿住脚步,一眼就看到墙面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惹眼的画。 察觉到视线,沈兮令回头:“收拾完了?” “你在看什么?” “这幅画。”沈兮令小抿了一口热水,语气轻松地说,“我觉得,喜欢上这幅画的人审美一定很独特。” “什么意思?” “BEHOWN…”沈兮令不答,而是默念了这幅画右下角标注的作者的名字。 这是一副会让人一眼惊艳的画。 这幅画的主人公是一位黑裙少女,作者用嫩白粉嫩的颜色来描绘少女的正脸,但没有画她睁眼;作者画出了斜塔式精致高挺的鼻梁,却让少女殷红小巧的嘴唇里衔咬着自己编的精致的,点缀着珍珠的麻花辫;作者画出了两条白皙纤长的手臂一条搭在额头一条搭在小腹,身下却穿着长的能遮住双脚的蓬松的黑色公主裙。 画中的少女姿态柔和,躺在一群妖异昳丽的玫瑰花海中,而她身后,不远处出的玫瑰却在猖狂的火焰间摇曳生姿,有的玫瑰在一生之中绽放出最美花瓣的时候毁灭,有的则只在仅开出花骨朵的时候被焚烧殆尽。 凄美、惨绝、惊艳、绝望,甚至少女眉目间都是显而易见的厌世感,这幅画给人的感觉比视觉冲击还要强烈。 复悦池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也是如沈兮令一样的神情,这幅画不适合正大光明摆放在客厅进行展出,它更适合摆放在阴暗紧闭的房间里,被红布包裹。 “这幅画…”沈兮令说着,转过头冲复悦池淡淡一笑,意味不明地开口,“挺适合由你收藏的。” “收不收藏跟你有个屁关系!”复悦池怒形于色,压低声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没事就帮我把画拿下来,这画我要带走。” 沈兮令:… 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其实这画并不是复悦池买的,她也不想收藏什么珍贵的东西,在小说中收藏的物件又不能带到现实世界中使用,收藏了又能如何?不过是过把眼瘾罢了。 当初从殿家搬出来时,宋贺绫女士寝食难安,心里过意不去,给她又是塞钱又是塞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带过来好多,其中就有宋贺绫亲自送到她手里的这一幅画。刚拿到手时,这幅画被外面的包装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具体画的什么,根本看不出来,她拿回家后拆了包装纸,才看到这幅画到底是什么。 不过对于这幅画,她本人还是很喜欢、很欣赏。画中少女眉目间的厌世,身处燃烧野火的玫瑰花海,这让她感觉在冥冥之中,自己几时也曾如这个少女一般。 当然,宋贺绫拿出这幅画送人时,她也不知道殿殊在BEHOWN画展上拍下这幅画到底是做什么用处,具体是送人加深感情,还是收藏自己欣赏,无人知晓。 沈兮令搬来了椅子,见人不动,又手贱地在人眼前乱晃,“跟我在一起,能让你隔三差五思考人生对吗?” 复悦池:… 第40章 Lust40《我嫁入暴君家的那*些年…… 将东西收拾完,沈兮令开车将复悦池送回复家,作为感谢赵媛媛拉着沈兮令的手将人留下吃了一顿晚饭。 期间复悦池一路上都面无表情,没有什么态度,对于沈兮令的刻意示好无动于衷,她看似对外人的盛情没有任何兴趣,其实也的确没什么兴趣一切想窥探自己,招惹自己的东西,都让她不舒服。 就这两天短暂的接触来看来看,沈兮令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外向,不管见没见过面都是自来熟,不仅如此,还深受赵女士的喜爱,不过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做心理医生的人不都是如此吗。 饭桌上气氛火热,大多时候都是赵媛媛在同沈兮令又问有答,复悦池被赵媛问起事情的时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复应鸣也是十分安静的就餐,时不时让复悦池多吃点自己推荐的菜。 复悦池低着头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的累,她绷着唇线拨弄盘子中的一个嫩脆的白菜,没什么食欲。 而使她丧失食欲的,不止是这顿饭,还有在意识中疯狂的毫无感情的求饶。 消失了二十多天后的系统,“哔”一声上线,杀得她头昏脑涨,又一度陷入沉郁暴躁。 yyds被8863Z从小黑屋模式中解放出来,期限是半年,如果这半年内,它无法协助4869M完成该剧本任务,那么审判官大人将强制退出剧情,由A1S删除该小说在终端空间的存在。这一举动虽然稀松平常,却可称是终端空间史上最大的败笔,也代表作为高纬空间向现世的宿主第一次妥协。但作为高纬度空间禁止一切涉及挑战权威,有辱权利尊严的事情,禁止向现世妥协。若此次任务以失败告终,那么作为此次妥协的“功臣”,yyds系统将彻底从系统名录中抹除,彻底湮灭在所有系统的代码中。 yyds深谙此次事态的严重性已超出自己认知和行为范畴,对此事的态度很加不敢马虎,对于宿主的态度,也一改常态。 “亲亲宿主,我回来啦!” “最近过的好吗?有没有想我?” “系统,我可想死你啦!” “亲爱的宿主!您最近过的怎么样了啊?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一点呢?” …… 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落在乌黑柔软的中短发上,没有照亮的皮肤在灰暗的阴影下,白腻的宛如一尘不染的陶瓷一样。 突然响起的声音,复悦池手下的筷子在碗中直接戳穿了软乎的冬瓜。 与此同时,正在和赵媛媛女士谈笑风生的沈兮令,含着礼貌周到的浅笑,正大光明扫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复悦池,鸢色眸底的情绪深邃不明。 面对yyds叽里呱啦的一通单方面倾诉,复悦池充耳不闻,手臂用力将最后一口饭送入口中,放下筷子,磨牙吮血一般将米饭咬碎。 须臾,安静的大厅,顿时响起椅子后退的声音。 复悦池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我吃饱了,不吃了。” 赵媛媛看着那不大点的小碗,这吃的太少了,胃跟小猫一样。 她动了动唇角还想再劝一点饭,复应鸣立即递了一个眼神将人逼退了。 复应鸣冲复悦池平易近人地笑笑:“你今天和兮令去那个公寓搬东西,来回两趟也挺累的,吃完就早点上去休息吧。” 复悦池点点头,应了。幸好复应鸣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不然要再在这个儿吃一会儿,期间还听yyds自以为是叨叨,她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崩溃了。 复悦池走后,这顿晚饭也很快结束。复应鸣回到书房处理事情,赵媛媛送走了沈兮令后,上楼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复悦池的房门。 这个时间点,要是放在平常,她铁定是洗完澡,擦着湿润的长长的头发拉开门。但是yyds系统的突然出现让她一脸的麻木,多做一个表情就是对自己底线的亵渎。 “悦池啊,妈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站在门口的赵媛媛女士,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这个话怎么开口。 复悦池偏过身,歪着头看向房间墙壁上的钟,须臾转过身:“明天说行吗?这个时间有些晚。” 赵媛媛:…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腕表,木楞说:“现在不是才九点吗?你之前不都是十一二点才睡的?” 复悦池一摊手,无奈地说:“你也说了是之前的,现在的我精神不好,情绪也不好,身体也觉得不适,我感觉我快熬不下去了。” 不止是熬夜的熬,更是熬这样痛苦的日子的熬。 在饭桌上见到她可以正常吃饭,情绪稳定没有什么波动,赵媛媛以为她已经恢复正常,其实那不过是表象。 在问到“你之前不都是十一二点才睡的”之后,她得到结果并不自己所见到的那样,这一刻,赵女士的心情此时此刻就仿佛被雷劈一样,觉得自己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坏女人。 “女儿啊,要不你还是赶紧睡觉吧,养好精神身体最要紧了。” “嗯嗯。”复悦池点点头,“那我关门了。” 赵女士犹豫再三:“要不还是容我再多说一句吧。” 复悦池:… 你玩我呢? “我长话短说,就是…贺绫,下午联系我了,说明天那个狗东西要过来看看你。” 复悦池… 长时间没听过某人的名字,在复家那个名字仿佛成了难缄出口的禁忌,复悦池足足顿了五六秒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腿断了?不是在住院吗?” “她只骨折了一条腿啊,另一条还是可以蹦跶。” 复悦池:…… 请她去死好吗? 见人脸色特别难看,赵媛媛忍不住安慰:“没事啊女儿,她之前那么对你,明天我就要她好看!” 复悦池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儿,什么好不好看的都无所谓。 她耷拉着脑袋:“唉,妈你不该现在跟我说的。” 明天说或许她只郁闷那么一两个小时,现在听到,她今晚都怕是难以入睡。 赵媛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想现在就影响自己女儿的心情,但是时间不予许。 “贺绫说那狗东西明天一大早上就过来,我是想着我们现在计划如何欺负她,还为时不晚。”说着,她煞有介事地询问,“你不想教训回来吗?如果你不想或者想不出来,你妈我会出手的。” 面对赵媛媛信誓旦旦的表情,复悦池一摊手,心里既庆幸有疲惫,一时间犹豫不决:“其实,我觉得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她做的事情不理智,我不能陪她不理智,我……” “女儿啊…”赵媛媛女士仿佛活见鬼一样,拉住她的手,“她这样欺负你,你…” 复悦池捏着眉心,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是痛恨她,甚至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暴力、不讲理、蛮横,可是我不是,我恨不能她去死,可我不能一车撞死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想做但是在我理智的时候…我做不出来。” 憎恨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但冷静可以,思考也可以。 赵媛媛叹了一口气:“每个女儿都是当妈的心头肉,被人欺负铁定是要欺负回来,再不济也不能这么憋屈,我们复家不想讲什么传统美德,法律条文,我们只做反击,一点也不触碰违法犯罪的警戒线。悦池啊,这也怪我们从小将你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理,可爱娇气的性子,哪怕你的脾气再坏,哪一丁点,也不至于遭受她这样的欺负。”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还是没能改变任何态度。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做什么。她基本已经丧失目标,更加之因为yyds出现,让她愈发烦躁疲惫,她仿佛日夜劳作从未休息过的工人,连轴转了三百六十五天,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仿佛距离死亡只差几步之遥,想死始终无法解脱。 不舒服,她真的不舒服,对遭遇的事情不舒服,对这个世界不舒服,从初到这个小说世界时她从未有过放松,在遭遇单身公寓的事件后,这种不适感变的越发严重。她的头顶宛如背了一座山,压的她头昏脑涨,心烦意乱。 第二天早上,风卷残云,火红的太阳从豫城东边高楼林立的狭缝中挤出些许身影,白色库里南疾驰在清早微暖的风中,在清晨微消的薄雾中留下一抹残影。 时间近七月底,天气已经燥热到一定程度,宋贺绫在后车座调整了一下座椅,打理有致的卷发被风吹得凌空而动,抚平了一些燥热。 路程快至一半时,宋贺绫冷不丁地开口:“等到了复家,你给我好好说话。” 刻意被针对的殿殊,她用葱白似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抵住太阳穴轻轻地揉按:“我什么时候不好好说话了?” “就是因为我不好好说话,所以你才往那汤里放了半罐的盐的吗?” 宋贺绫女士做贼心虚,无法反驳,直接翻着白眼忽视了这句话。 她话锋一转:“你说你豫城的殿大小姐,长着人样不干人事,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就去举报你!请你去局子里喝茶!以此来表达我对你的失望至极!” 一时间,殿殊心里百感交集,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原因呢?宋女士?您是以什么罪名状告我的?” “我们去复家致歉,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殿殊:… 这回轮到殿大小姐一言不发了。 好吧,复家的事情,复悦池的事情可以打败一切。 医院到被接回家,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从踏进殿家老宅的那一刻起,她硬是被念叨埋怨了整整十八个小时以上,仿佛每分每秒都在唾沫星子中煎熬。 本以为在家被念叨训斥已经够倒霉的,结果这只是刚刚开始—— “怎么?伶牙俐齿的殿殊女士,无言以对了?” 对未来一段时间内,即将遭遇悲惨生活,而无法预测的殿殊偏头看了一眼宋女士,恰巧宋女士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宋女士哼了一声,嫌弃得翻着白眼。 “看什么看?你想反驳?” “你看我敢吗?” “我看你不仅敢,还想以下犯上。” 殿殊理着头上戴的蓝色廓形渔夫帽,五陈杂味地说:“妈,你别太离谱。我解释一句,你说我诡辩?我现在不过看你一眼,你说我以下犯上?我要是去死,你是不是会当着我的面拍手叫好?” “哎呦,说那么严重干嘛?!顶多在旁边递把铁锹罢了。”宋贺绫双手环胸,嫌弃地闭上眼。 “…你可真是我的亲妈。”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起得太早我先补个觉,不要吵我。” 殿殊:……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她这个妈是被人夺舍了,护儿媳妇护的太严重,一点不给自己女儿任何解释的时机。 但理性胜过感性的殿大小姐,此前从未觉得自己会变得这样不受待见,除了自己,身后再无一人。 半个小时后,库里南稳稳停在复家别墅前,司机下车拉开车门宋贺绫拎着包下车,等了片刻,见还没有动静,忍不住往车里看。 “你干呢?还不下车?” “下车的事,急不来。” 殿殊也想动作快点,关键是有心无力,她的右小腿被上次哪个绑架犯踹成骨折,现在还打着石膏没拆。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折叠的助步器打开,殿殊接过后,用腋窝笨重地夹着拐杖,才撑着拐杖下车。 时隔六个月,再次到复家,看到这个久违的复家老宅,一时间心绪复杂。 宋贺绫带着殿殊进门,迎接的只有赵媛媛和管家。复悦池已经将房门落了锁,一天都不打算见人。而复应鸣最近行程紧凑,一大早就去A市出差,每隔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来。 上次殿殊被送去医院后,复家没有一个人去探望,都怕脾气太大因为绑架的事情跟殿家闹得太僵。 赵媛媛护短的毛病太严重,一见到殿殊就没给什么好脸色,故意忽视,冷嘲热讽,能膈应殿殊的话赵女士一句不落地都用上,这一番操作也把宋贺绫给弄得尴尬不已,听着都不禁心疼起来。 “亲家母啊,我怎么没见到悦池啊?”宋贺绫女士在楼梯口看了几眼。 赵媛媛见好就收,冷嘲热讽一番后,心底才算卸了一口气儿。 赵女士握着亲家母的手,看着身后站着的身高一米七八的儿媳妇,动作滑稽地拄着拐杖,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悦池最近情绪不好,我让她晚点起。亲家母你吃早饭了吗?”说着,她将人带着往沙发上一坐,转身吩咐管家去准备早饭。 “不用不用,我们是吃过才出发的。”宋贺绫看了一眼殿殊,冲人使眼色。 那目光直白,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殿殊叹息一声,蹦跶到赵媛媛女士的身旁,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妈。” “哎呦!”赵媛媛夸张地说,“你可别喊我,你喊我我就觉得我这些年的信任就跟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一样,膈应!” 殿殊局促不安地僵着脸:“妈您可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媛媛一脸认真,“殿大小姐干的那些事,都够出本书了——《我嫁入暴君家的那些年》。” 殿殊:… “之前的确是我不对,所以我才来过来复家,想向悦池求原谅。” 40-50 第41章 Lust41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 “原谅?说的轻巧。” 赵媛媛这回直接放开宋贺绫的手,端正着身子看着站在她旁边拄着拐杖的儿媳妇,巨大的人影当头笼罩下来,将赵女士的脸色显得更加愤怒和不悦。 赵媛媛继续说:“我们家悦池的创伤应激反应是因什么而起?手腕上的割伤为谁而割的?她可是从小就喜欢你的,一喜欢就是十几二十年的,啊你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早早说出来大家都无事一身轻,现在弄成这样,往小的说就是打我们悦池的脸,往大的说就是让整个豫城的人看我们复家的笑话。” “绑架事件后出来的那都是个什么东西?什么分居?第三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复家的脸不要了,悦池也成为名媛圈里的笑柄!你这个殿大小姐啊是宁愿喜欢一个养女,也瞧不上一个正牌千金!” 这些乱糟糟的事情,真是越说越气,站在一旁的女管家连忙倒了杯水递到赵媛媛面前。 赵媛媛接过:“这事搁哪家,都要被气得不清,唉呦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她猛喝了一口水。 “亲家母你说的对,我们家殿殊的确做的不对,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再为这事情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宋贺绫拍着赵媛媛的背,耐心地给顺着气:“之前啊,我和老懈已经训过她了,这孩子就是之前被放纵惯了,做事一点理智没有,没分没寸的,这个以后我们肯定严加管教,一定不让她在欺负悦池半分。” “贺绫啊,不是我说,这事她做的是真的太过分了!不是管教不管教的问题。”赵媛媛将水杯放下在面前的茶几上。 “你是不知道,当时你和亲家公送她去vip高级病房时,我们从医院接回悦池,这孩子一醒整个人就跟魂丢了一样。每天都坐在床上,要么是盯着紧闭的窗帘,要么就是盯着天花板,有时我跟应鸣凑近时,都能听到她在喃喃低语,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又说什么血血血的啊!” “这孩子都被折磨出ptsd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也未可知啊!” 现在的情况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是殿殊的不是。 宋贺绫觉得此事几乎没有辩驳的余地,毕竟当初在殿家老宅,自己儿媳妇的情况,自己是亲眼目睹的。 情况这么严重,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消消气儿,亲家母。这事是我们殿家有失在先,这不才带着她来解决问题嘛。” 宋贺绫一边帮赵媛媛顺着气,一边给殿殊递眼神。 殿殊垂着头,波浪的长发被精致的发夹别至而后,只有丝丝缕缕的发散落下来垂在脸边。 殿大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但没人察觉到,她最初进门时是一副不卑不亢,但听到复悦池整个人精神状态时,又逐渐开始站立不安。 复悦池有轻微ptsd的事,殿家的家庭医生之前告诉过她。 原以为,两人正式分居后,对方的生活可以过的好一点,情绪也会变得好一点,神精和病情也能有所转变,现在看来,似乎是事与愿违。 两人在警局见面的时候,她隐约猜到对方过的并不好。后来两人一起经历了绑架的事,她想着对方可能会存在一些心理负担,这个需要以后慢慢开解,或许,随着时间,这段不太美好的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消磨、遗忘。 她思考事情总偏向于往好的方向想,她不知道,印象中的复大小姐,内心其实脆弱的可怕,而现在对方情况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殿殊撑着拐杖的手握到助步器的着力点,指尖发白毫无血色,胸口也有些窒息一般的沉闷:“妈,悦池她……还好吗?” “好?” 赵媛媛仰起头,看着才出声的殿殊,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说:“怎么不好?简直好的不得了。我们复家都特地找了位心理医生过来。” 殿殊:… 见人不说话,赵媛媛痛快地说:“她跟那心理医生相处的特别好,两人刚见面没多久,悦池就能主动开口说话搭理人了,第二次见面两人就能一起外出,一起搬家,还一起吃饭呢。我看我们的悦池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别提多高兴了。” “这个情况比跟你在一起时,应该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一听这话,宋贺绫手攥着腿间的长裙,感觉自己快坐不住了。 殿复两家联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殿殊的确做了不地道的事情,但是赵媛媛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诡异,引人深思呢。 在两家小孩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让一个心理医生接近自己儿媳妇这事,复家不能这么干吧? 殿殊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她心中的白月光是复折涵没错,她之前喜欢复折涵没错,复折涵喜欢她也没错。但在她答应复悦池同意分居,也会依这段婚姻不会喜欢任何人,她尽力去遵守她的承诺,那复悦池也需要同样遵守。 这个承诺,是在没有任何的条件因素的影响下,而形成的。如果后续没有出现绑架和ptsd这一系列意外情况时,她的确可以名正言顺要求复悦池做一切遵守承诺的事情,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口中的苦涩逐渐蔓延,甚至化成了一剂无用的苦药,殿殊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并不能像之前那样掌握一个人的情绪,曾经喜欢她的人现在对她厌恶至极,从小就喜欢她爱慕她的少女,怀揣了全天下最纯洁最干净的感情,如飞蛾扑火一样撞上了她用以阻拦的铜墙铁壁,最终撞的血肉模糊,失望至极。 而她,到现在还在内心复杂,犹犹豫豫,不知是顾及面子还是顾及利益。 今天被宋女士妈逼着过来道歉时,她都没有觉得之前的行为有什么好解释的,可当知道对方情绪变的更差时,又觉得自己其实能说的很多,但很难述之于口。 气氛凝滞了几秒—— 宋贺绫连忙拍手,面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我们两家都不希望悦池再像之前那样,现在她的情况已经有所转变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真是要好好感谢那位心理医生了。” “是的啊,那位医生还是我们家老熟人的女儿呢。” 宋贺绫:… 额……这是段岌岌可危的联姻啊。 见到两人尴尬不已的神情,赵媛媛不由得轻笑一声,点到为止。 她虽然对这个殿殊不太满意,但在两人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也的确不方便撮合别人。 她拍着宋贺绫放在腿边的手,一言难尽地说:“贺绫啊,你得懂我啊。” “悦池和殿殊都是成年人,也都有自己的判断,但难免心性不成熟,处理问题不太得当。” 宋贺绫点点头,埋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苍白难看的殿殊,僵硬着嘴角说:“的确是这样,到底是经历的风吹雨打太少了些,经历过这些事,她们都会有所长进的。” 接下来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殿殊的腿因为骨折,全身的力量仅靠一条腿支撑,无法站立长久。 赵媛媛知道这事,一直故意拖着不让落座,有意刁难。 殿殊硬生生地受着,除了脸色难看一些,几乎没有情绪。 宋贺绫让她到复家好好说话,她做的很完美,认真听训,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话,剩下的时间,不管是赵媛媛说了什么都沉默地受着,宛如一个悉心求教的学生一样。 宋女士作为母亲,也不是什么黄金打的铁石心肠,中途插话,引话题让殿殊先上去找复悦池致歉,又好说歹说,好话说尽,赵媛媛女士才点点头,勉强同意。 看着那艰难行走的背影,赵媛媛心里不是很满意,心里还是不太满意,想着:真是便宜她的,应该让她在站一会儿,累不死她! 殿殊上楼的同时,复悦池已经醒了有好一会儿,洗漱完毕后,坐在阳台的休闲沙发上,吞云吐雾。 纯洁的白色长裙柔软逶地,一双冰瓷玉琢的双足裸露,赤脚踩在地板上,手腕处缠着的丝巾随着动作浮动,她指尖夹着一根几乎燃尽的细长的女士香烟,滚烫的烟灰因堆积过多而自然飘落,散在地板上,些许湮灭冰冷的铅灰则躺在白裙上。 昨天晚上,赵媛媛跟她说殿殊今天回来,这一夜几乎都没有睡好。 满脑子都是无尽无休的争辩,超出女士范畴的恐怖握力,零碎的思绪中还掺杂着乱七八糟的过往,期间无用聒噪的系统还骚扰她。 萦绕在脑子中那些无用的垃圾,让她只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眯了一会儿,这么个简短的睡眠时间,自己还做了一个梦,不多久,又被梦中突如其来的血腥画面给瞬间惊醒。 复悦池抽完最后一口烟,将香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中,瑞凤眼微微下垂,余光落在一眼旁边小茶几上零散的药,和一杯水上,紧抿着双唇,一时间思绪万千。 咚咚—— 敲门响起,复悦池偏过头,木然的视线透过繁复的花纹看过去,卧室与阳台分割线只有一扇雕花华丽的落地窗,几乎没有其他的阻碍。 门外的殿殊敲了两下门,又摸摸了口袋,兜里的手机忽地开始嗡嗡震动起来。 手机页面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是她的女助理。 殿殊不解地皱了眉。 环星的事务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全全交付给环星的副总,现在又有什么事需要找她? 她现在处于一个负伤的情况,除了复悦池的事,她对其他的事,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殿殊架着助步器,揉了揉太阳穴,毫不留情地挂了短话,抬手又敲起了门。 片刻,随着咔哒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内拉开。 与此同时,手机又开始了震动。 自上次分开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天没有见面,再次见面却有种已经过完半个余生的感觉。 时境过迁,物是人非。 殿殊周身萦绕的蓝风铃香水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跟她的人一样不怎么招人喜欢。曾经的殿大小姐,自以为是惯了,脸上天天挂着势在必得和安之若素的浅笑,看着就讨打,现在一脸的怨气十足、无奈、心酸,黝黑的眼底还有几分挥散不去的疲惫。穿着吊带似的背心,罩着浅色的薄纱外套,下身穿着宽松的长阔腿裤,双臂夹着助步器的模样,越看越滑稽。 见到来人,复悦池僵硬在原地,胸腔那颗青春活跃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其实,她是该恨的,可她除了记忆中那些争吵和动手,竟然再找不出更过分的地方。如果非要她说出对方的错处,那还真是条条罪行可以列得满满一页,而唯一的好,是那么屈指可数,仅仅只有一次,就是在十几天前那个绑架犯对她施行暴行时,一时帮了她。但若真的说到帮,最后的最后是她以一个灭火器把人砸的晕死过去。真要论功行赏,她才是救人那个,可如果没有殿殊的拖延,她也不一定能解决那个绑架犯。 分不清这些纠纠缠缠的罪孽,复悦池才觉得自己越发的难以捉摸,她烦躁的将手插进后脑勺的头发里,粗暴的揉了一把。 “嗡嗡嗡——” 女助理的坚持,让手机连续震动,而这突兀的动静在两人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对上复悦池凝视的目光,殿大小姐单手架着助步器,别扭地握着手机,尴尬地说:“如果方便,我先接个电话?” 复悦池:… “啪”一声,卧室的房门被人雷厉风行地甩上,咔哒一声,卧室内再次落锁。 终端频控显示的画面,一帧不落地被yyds系统和8863Z看了去。 刚被放出小黑屋不久,又被宿主彻底忽略的yyds,唉声叹气地冲8863Z巡察官抱怨。 “您看。” “不是我说,我这个宿主对于女主别说爱意了,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个任务就算有审判官大人相助,最后也会以惨败收场的,唉……” 8863Z沉思了一下,抬手摸着下颚:“首先,你不要对我抱怨,我不会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其次,你的系统设定是什么?” yyds愣了一瞬:… 设定,即每个系统最初负责的任务的设定,这个设定规定了任务的走向,也可最大限度预测宿主最终的结局。 想起自己拿那悲惨的设定,yyds小声地说:“我的设定…强制be吧…” 8863Z打断了yyds的自我怀疑,徐徐开口:“如果你的宿主不喜欢女主,那让女主喜欢宿主,也一样可以完成任务。重点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怎样完成任务。” 这样的表述简洁明了,yyds知道。这就像解决一道数学题是,过程不重要,只有最终的结果才重要。 “在宿主厌恶女主的情况下,女主对宿主的好感度怎么才能得到提升啊?” “没有好感度,女主又怎么才能爱上宿主呢?” 8863Z毫不意外此时的反问,深邃的目光看着画面中那扇紧闭的房门,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就需要你去问我们的美丽的审判官大人了。” yyds:…… 卧室门外。 吃了闭门羹的殿大小姐,看着关闭的严丝合缝的房门,神色晦暗不明,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片刻,她才往旁边挪了挪,将身体靠在墙边,接通了电话。 这通电话女助理打的不可谓不艰辛,说的事情对环星,对环星的股东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殿殊本人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环星以赔偿的名义给贺长洲的公司转账六百六十六万,其实有三层含义,用于复悦池对贺长洲手下的赔偿、弥补贺长洲项目的损失、也当做是殿殊本人对于风华娱乐筹备叶代电影的投资。 这笔钱表面的名义就是那部电影项目的赔偿,但是贺长洲这个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特别理智,地道、有底线。嘴上说着是补偿,到账后宣称的却是投资。且不是将这六百多万以自己的名义纳入投资,而是以环星娱乐殿殊的名义纳入投资。天降巨财,作为导演的叶代为此感激不已,直接光明正大跨过风华娱乐联系到环星相关部门,想请给他出了这么大一笔投资的殿总好好吃一顿饭。 而接到电影鬼才叶代大导演的电话,小助理受宠若惊,迫不及待给她已经罢工几个月的殿大总裁致电。 奈何一通两通的,通通拒接。 就在她一筹莫展准备放弃时,殿殊终于接通了电话,接通过后空白了整整二十几秒,又让她心脏被狠狠攥了一把,直到手机里传出一声怨气冲天的“喂”,她才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儿。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 卧室内,复悦池已经脱掉长裙,换上睡衣,窝回了床上,准备补个回笼觉,她想躺倒对方从复家离开为止。 然而,有时候没事,系统就是最大的事。 “显然这是不可行的吧?” “要不还是开门吧?” “请相信我,亲爱的宿主,只要我们主动出击,没有什么女主是拿不下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这个坑逼yyds系统的声音总能在你毫不留神的情况下,如平地惊雷把你吓个心惊肉跳。 复悦池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yyds之前在她被绑架时袖手旁观,原地消失,昨天又忽然出现。 这个系统想干什么,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yyds坚持不懈:“宿主您为什么不理我啊,如果我能解决你的问题,你会不会浪子回头,弃暗投明啊?” 看着这么高端的系统,其实是个文盲,成语用得并不准确。 “宿主?” 难以忍受的复悦池黑着脸,猛一拉下被子,不耐烦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yyds:…… “从你出现开始,你就叨叨个不停,你作为系统,我作为宿主,这是主仆关系。我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她稀疏的长睫在空气中微颤,显然被气得不清,“如果你有用处你就发挥作用,别每次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的作用就是毫无用处?” yyds可怜兮兮的给自己这岌岌可危的作用,努力辩解:“之前系统可是给你惩罚过女主……” 复悦池…?? 卧室内的气氛突然静了瞬息,很快就反应过来,yyds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黑沉着脸,语气冰冷:“你的作用就是在那个别墅时,让殿殊肚子疼?” “当然不是!”yyds忙道,“那是利用女主对空气味道的敏感设定,利用雨天掀起尘土来刺激女主的嗅觉,让女主产生不适感,从而导致胃痉挛。” 简而言之,就是连锁反应。 复悦池:…… 好吧,那又怎样,这个系统除了利用回溯让女主扇她一个大耳光子,再加上这个连锁反应,它还能干嘛! 正在复悦池气愤填膺时,又蓦地顿了一下。 “女主的敏感设定?” “啊?”yyds不明所以。 “殿殊对气味的敏感程度比较强是吗?” 如果的确如此。这就好比作者设定的女主有过敏性鼻炎一样,闻不得刺激性气味。 yyds依旧是不明所以:“啊,这,有吧。小说原著中描述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看着宿主不怀好意地,掀了被子下床,yyds的运行速度迟缓了不少。 片刻,它激动地问:“亲爱的宿主,您终于想明白了,要向实现宿主伟大复兴,和系统任务建设而努力奋斗了吗?” “奋尼玛,你可闭嘴吧!” 话一落地,单薄消瘦的身影就冲向了化妆台。 复悦池翻箱倒柜一番,从犄角旮旯的找到一瓶,英文标签的玻璃瓶,起初只凑到鼻子前嗅了两下,确认后才点点头。她闭着眼睛仰起脖子,二话不说,将瓶子对准自己脖颈、手腕,喷了两下。 这瓶香水是赵媛媛依据以前女配的喜好所购买,这味道对于她来说不难闻,但闻不惯。在自己身上喷多了,有些呛人,也不亚于折磨自己。 目前她还没有什么受虐倾向,于是她拿着香水直接对着空气,上上下下喷了八百个来回。 一时间,甜腻得像是加糖过多的鲜花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整间卧室。 空气中漂浮着喷薄而出的水雾,这味道浓郁的让人窒息,一旦有人进来,哪怕只呆两秒,也能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香气扑鼻的蒸笼。 复悦池放下香水瓶,食指触着鼻子,施舍一般的开口:“殿殊啊,这个盛世如你所愿。” yyds:…… yyds看着那已经只剩三分之一的香水瓶,欲言又止,心下腹诽:就挺离谱的。 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多。 第42章 Lust42复悦池觉得自己祸不单行…… 闹成这样僵的情况下,殿殊知道复悦池对她的恨意是有多深,也无论如何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出人意料的是,等她靠在墙上跟女助理打完电话后,身旁的卧室门,倏地“咔哒”一声,开了。 复悦池赫然出现在门口,以一种双手环胸的姿态,仰起下颚,白皙如陶瓷般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下,自然冷制感的白。 那双漂亮的瑞风眸底流转着一抹可以轻易察觉的厉色,复悦池倨傲地说:“我收拾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进来说吧。” 殿殊眸色微顿,霎时就搞不明白。 印象中,以前的复悦池是巴不得自己天天进她的房间,近几个月的复悦池简直一反常态,恨不能她对她的房间永不涉足。刚才她那摔门就摔的很有灵性。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现在又门户大开,让她进卧室,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殿殊艰难地夹着助步器,别扭地走到复悦池面前,挑了挑漂亮的眉梢:“你又想做什么?” 复悦池眼底黝黑一片,忍不住翻着白眼:“什么又想做什么?你没有事找我?” 说着,她挑了弧度完美的黛眉,作势要关门。 “当然要进去。”殿殊的动作快过了思考,伸手按住即将阖上的门,透过缝隙对上那双眼底毫无情绪的眼睛,“我有点事跟你说。” 复悦池让出半个身子放对方进来。 “十五分钟,说完滚蛋。” 殿殊夹着助步器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浓郁香气,让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殿殊声音闷闷地说:“你这屋子里什么味道?这么甜。” “还有十四分钟。”复悦池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走的飞快。 大半瓶的香水挥散在这间卧室,蜜蜂来了都得走不动路。 对味道较为敏感的殿殊刚走到床边,就拧紧了眉。 这房间里的香味说不上难闻,但能冲得人头晕脑胀的,殿大小姐是闻不得刺激性的味道,哪怕是消毒水味道都能让她呼吸不畅,但这个卧室的味道没什么刺激性,暖的像是晨昏落下的夕阳一样泛着金光,很好闻,就是太浓郁了。 殿殊犹豫了一下。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声。 复悦池关上门,第三次落了锁。 锁完门,她倚靠在门上,双手环胸,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已经在床边落座的殿殊。 “我的房间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殿殊…?? 殿殊说:“不是,复悦池你没毛病吧?” 明明她是过来道歉的,现在的情况怎么那么像自己是狼入虎口。 “其他的先不说,我就想问…殿大小姐你礼貌吗?”复悦池面无表情,压低了嗓音质问。 “我妈说你要来道歉,为了配合你,我很礼貌的放你进来,懂吗?殿殊。我是在给你机会道歉,你别不识抬举。” 殿殊:… “殿大小姐,你是想怎样道歉?”她一步一步走近,在距离对方面前半步时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个自己憎恨已久的人。 距离上次见到殿殊,已经十几天过去,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人恨的压根痒痒。 “你是要跪着道歉还是怎么样?” “你的要求有点离谱,我不会满足,也不可能满足。”殿殊沉着一张脸,仰起头傲然的与她对视。 “我看你还是提一些符合实际的要求吧。” 饱满柔软的指腹从淡粉色的下唇擦过,复悦池压低了声音。 “我不能接受,你的目光带着任何不满的情绪,视线不能比我高,语气也不能强硬让我听着不顺耳,你的道歉要有一定行为依据而不是空口白话,还有要说明道歉之后将来想怎么弥补,这些就是我的要求。” 她转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回过头说;“现在还有十一分钟。” “我觉得你在白日做梦。”殿殊皱紧了眉,轻启薄唇,“你搁着做题呢?乱七八糟的还要依据?我给你收据,你要是不要?” 复悦池当下还真仔细思忖了一下:“我要你殿家祖宅的收据,你给是不给?” 殿殊:… 殿殊盯着复悦池看了一小会儿,从那一张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看到一丝认真,不由得怀疑地开口:“你是中邪了吗?什么话都敢接。” 复悦池心想,要不是中邪,我会让你进我的房间?会让你在这跟我好好说话? 这一屋子香水就是我专门精心给你准备的,结果就是,我要你好看! “还有八分钟,你还要不要道歉了,能不能别浪费彼此时间?” “你这卧室…呆不住,能不能出去说?” “我不想出去,就在这里说吧。” “那先不说,我等会再进来行不行?” 复悦池想也不想,丝毫不给殿殊考虑的时间,抬手直指房门:“那你出去吧,你就是不想道歉,我真是信了我妈的鬼话。” 这个机会,既是机会也是惩罚,在殿殊对刺激性气味敏感的情况下,其实根本无需多说,从殿殊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她要的目的就不是一个真心诚意的道歉,而是给殿殊一个教训。只不过这个教训,看着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不适的情况。 分神的间隙,殿殊的声音徐徐入耳:“我怎么感觉你全身上下都不正常?你被夺舍啦?” 或许,这夺舍的时间可能比殿殊想象的要更早一些。 面对这么直白的怀疑,她充耳不闻,伸手拿过被放在床边的助步器,往床下的空地上一扔。 “你已经白白浪费了十几分钟,我搞不懂,殿殊,你到底是想怎样?你要道歉,我给你道歉的时间,然后你又不道歉了?你玩我呢?浪费我的时间很有意思?” 复悦池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恨不能把这人从自己的床上扯到地板上,狠狠揍上一顿,一解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样粗暴处理问题的方式,不适合她,她也不会用。 她永远无法理解殿殊,也无法与殿殊这样的人行事相同。 “我没有说不道歉。”殿殊顿了顿,“就是你这个屋子的味道,不是很适合我。” 复悦池:… 我听得不是很懂,喷了满屋子的香水,得来却只有一句,“不是很适合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了,香水是用来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别人。你与其拿乱七八糟的原因来浪费时间,不如现在就出去。” 她指着门边,不接受,不接受自己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骤然变成失望,这种落差感太让人窒息。 她阴鹜地瞪着殿殊,双眼猩红,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一样,气息不顺。 同一时间,见人情绪有所转变,殿殊深吸一口气,松了松肩膀:“真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有不稳定的情绪,你这样胡搅蛮缠的能力跟宋女士简直一模一样。” “在你情绪暴躁的时候,也没见得你拿那些理智的人来跟自己相比!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能有脸说我!” 气愤地怼回去后,复悦池彻底没有心情同这个傻*纠缠,又将殿殊手里攥着的那个助步器扯过来,然后拿起地上的那个,开了门,两个一起丢出去。 她回来怒气冲冲指着殿殊说:“你也滚,跟你的拐杖一起滚!” “为难一个伤患?复悦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殿殊讥讽地说完,直接不对着人,而是将身体转向别的地方,随后双手抱胸地闭上了眼睛,放轻了呼吸。 别说滚了,复家的床高度不低,殿殊坐在床上,双脚可以沾地,但床边到门口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没有助步器,要想出去委实寸步难行。 明知道她少了助步器无法走出这个屋子,明知道她对气味敏感的情况下还喷满屋子的香水味,明知道她是来道歉的还处处刁难。复悦池对她的恨岂是一个道歉就可以消除的?此刻殿大小姐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前自己做的可能真的太过分,以至于,在跟复悦池没有任何好感的情况下,她们的交流处处如临深渊,寸步难行。 被女主漠视,被女主冤枉,被女主回怼,诸如此类种种不好的行为,让复悦池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挑衅,面对对方转过身的脊背挺直削瘦的背影,就仿佛从始至终这场闹剧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刻意弄出的那满屋子的香水味,故意的步步紧逼,不过是自己不理智情况下的行径。 冗长的沉默后,复悦池心累地以掌心贴着眉间,揉了揉,深吸一口气儿,脆弱地说:“算了吧殿殊,我也不想要你的道歉了。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如果你不来折磨我,应该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恕了,真的——” “或许,我是一个倒霉的人,爱情的甜蜜我没机会享受,生活的苦难我却无力承受,在利益面前,我小如蝼蚁,我只能折服于这段有名没分的联姻…” “复悦池,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但是每次都是因为你情绪不稳定,哪怕你在多给我一点时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指责我的不是?” “就事论事而已。” … 得,她果真还是无法跟殿殊纠结的太多,因为她根本无法得到任何满足感,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 复悦池冷静下来后,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如同巨大的暴风雪吹到了面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她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勒紧的心脏,她苍白着一张脸,零散的中长发垂在脸边,显得更加脆弱不堪,仿佛极轻极轻的污言秽语都能将她的脊骨压垮。 果真,她还是不适合做任何欺负人的事情,即使对方对她如此暴力,如此不公平,她还是…还是难以以一己之力让对方遭报应。 此时,如果殿殊回头,哪怕只转头看一眼,她就会知道,她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种陷入深渊般的空洞。 如行尸走肉般去到门外去拿助步器,复悦池步伐柔软,仿佛下一秒就能摔倒一样。 真的,这样太累了。 如果她性格在暴躁一点,说不定,殿殊早在她面前死了几百次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即使知道这里是小说世界,她心里的坎还是跨不出去,杀人是犯法的,打人也是需要进局子的… 当长指碰到冰凉的助步器铁杆时,垂下头的一瞬间眼眶霍地一热,几滴眼泪就要往下落,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狠狠将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她起身将助步器拿起来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嘎达嘎达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抹妖娆妩媚的黑影,踩着猫步过来,须臾这抹黑影忽然笼罩在头顶,复悦池在余光中瞥见一双黑色镶钻的高跟鞋,穿着高跟鞋的脚踝很细,白皙细腻,她抬起头。 是沈兮令。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复悦池觉得自己祸不单行。 第43章 Lust43我无权指责她的任何行为…… 其实沈兮令真的不必每天都过来复家,复悦池不知道赵媛媛每天都给她约一次是什么意思,而且每次时间都不短,沈兮令在复家一呆就是从白天到黑夜。其次是心理医生的诊疗费都是按小时按分钟算的,贺家或许是真的壕,沈兮令足以养活自己不是真的在意钱,空余的时间比较多。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每天都要被乱七八糟的人问这问那,烦的很。 沈兮令虽然没有对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她喜欢不上来。 复悦池僵硬着动作,拧紧了眉头,眼尾带着刚才被气得染上的一抹红,红的昳丽惹人,精致的小脸脸色很难看。 那种被撞破糟糕事情的窘迫涌上心头,她心情复杂,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粗糙的沙哑。 “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腿受伤了吗?” 沈兮令不答反问。她声音放得很轻柔,仿佛一张触之即破的烟雾一样,鸢色眸子落下的视线相比以往更深跟幽。 “我记得昨天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复悦池…?? 她气愤地开口:“我没有受伤。” “别人的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兮令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别人亲自说出口。 “那人现在还在你房间里吗?”沈兮令含着笑,“刚才进门时,我见伯母在跟一个非常温柔漂亮的夫人在聊天。” 复悦池不知道说什么,见人探究的模样,她丝毫不想隐瞒什么,也没必要隐瞒:“跟我妈聊天的是我婆婆,这个拐杖…” 恕她才疏学浅,她不知道该什么称呼一个视若仇人的结婚对象。 想了一下后,复悦池咬牙切齿,勉强地说吐出两个字:“贱内。” “是贱内的,这个贱人正在我的房间中,你想去看看吗?” 从“贱内”到“贱人”,只不过少了一个“冂”,这意思就大大不同。 按照剧情的发展,审判官大人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一再逼问只不过是觉得逗yyds的这个宿主挺好玩的,复悦池的性子有时候像只被割了蛋蛋的猫,抑郁到怀疑人生,寻死腻活,有时又像你弄乱了她悉心梳理好的毛,瞬间炸毛,急了就要扑过来咬死人。 沈兮令从容不迫地露出一抹浅笑,轻启红唇,语气意味隽永:“原来是殿大小姐呐。” 她蹲下身,帮着复悦池将另一个助步器拿起来。 原著《闪开,女神操~我》的小说中,yyds修改的内容只涉及降低女配对女主的敌意,以便系统任务更顺利的进行,对于一些配角内容的修改,涉及程度会非常非常的少,所以沈医生跟女主是否相识,有没有过接触,小说中并没有提。及相关剧情,沈医生这个配角就像个NPC一样,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审判官大人亲身上阵借用了这个身份后,小说剧情正常进行,不会受到任何影响,yyds也不需要对于有关沈医生的剧情做过多修改。 更简单点说,沈医生在这本小说中,就像一个bug的存在,不受任何因素的限制。 沈兮令礼貌的淡笑:“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今天终于可以见到真人了。” “见她就不必了,别浪费时间,话说你这每天都来复家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做心理医生的人,怎么有多闲暇时间?” 沈兮令鸢色眸子恍然一笑:“伯母出的钱足够我买一套别墅,我既然收了钱,自然要兢兢业业一心为你,不然这钱就算我拿着良心也会很不安。” 到头来还是因为钱,沈兮令这话直白的要命,复悦池毫不客气地说:“只是交易而已,我妈为我请心理医生固然是为了我好,最近我的情绪非常稳定,我觉得你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这样吧,这两天的费用我不要,你把剩下的钱给我退回我妈的账户吧。” 赵媛媛女士给沈兮令的钱,她不知道有多少,在现实生活中,能买一栋别墅的钱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都已经是便宜的价位。用几百万几千万请一个只会能说会道的交流沟通的机器,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她觉得完全没必要。 这意思不是说她觉得心理医生都是一无是处,无用的,而是现在,针对于她个人的情况,心理医生是无用的。 在现实世界中,她经历的那些过往不是每天都出现在她意识中,而是在遇到某些特定因素,碰巧看到某些场景的情况,她才会情绪低落,出现不好的状态。 她真的很感激属于女配的复家,尤其是她名义上的妈。 赵媛媛女士你真的,我哭死。 如果她不把这笔费用退掉,她真怕以后这个沈兮令每天跟固定点上班打卡一样都来复家看她。 一想想那种境遇,简直是要了老命。 沈兮令礼貌地将助步器交到复悦池手上,淡淡弯起嘴角:“退款就说笑了,悦池你要是不想要我对你的情况做跟进,可以跟你母亲提一提,做什么要从别人兜里掏钱?” 复悦池…?? 她翻着白眼,心想这沈兮令跟殿殊的性格怎么差不多,都是油盐不进,口舌凌厉! 讨厌讨厌,讨厌! “我这叫及时止损。还有,你这话真难听!” “承让,谢谢夸奖。” 你特喵的,走的是先礼后兵的路子吗?! 复悦池气不过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拿着助步器回卧室。 卧室内,坐在床上的殿殊,目光一直对着房门口。 不远处的谈话也几乎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不是她有意想偷听别人说话,而是从床边到门口的距离确实不远,长廊没有人来回行走,氛围很安静,卧室内也安静。房门大开,没什么阻挡,要想听不到,只能堵住耳朵。 从那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她已经知道来人就是跟进复悦池病情的那位心理医生。 其次,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她婆婆赵媛媛女士说的那样。 什么关系亲密,完全并不是。 现在她都有些怀疑,什么一起外出,一起搬家,一起吃饭全部都是假的,都是用来诓骗她和她妈,以便她们生出内疚的假话。 她从那语气中能感觉到,复悦池对这个人的好感度的确是比她要高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不多。 不过只是这一点,她就已经感到隐隐的不适,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触碰,玷污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对这个心理医生的好感度瞬间骤降为零,即使是在两人还没见面的情况下,即使这是不应该的情况。 自从她们两人结婚后,复悦池变得越发规矩乖顺,每天忙活的事都是固定时间点的,不是在绘画室创作,就是给她准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爱心便当,自己做的diy手工艺品,每次做完都把这些东西亲自送去环星娱乐,让助理摆放到她的办公室。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让这些,歪七扭八的东西上过自己的办公桌,全部扔进了抽屉里。后来,她需要跟进城南的地皮项目,多次跟复悦池的四叔交涉,根本没空再回来管理环星,复悦池的这些小动作才逐渐停了。 这短短的几个月,她深知复悦池的性子,也知道复悦池接触过的同性并不多,几乎是可数之数。之前在警察局遇见的那个小孩穆水玲,在警察觉被贺长洲忽悠跟风华娱乐签约做了艺人。这两个月,风华娱乐还为其专门打造了一个素人改造计划的综艺,听说收视率不错,在多个平台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当时那小孩虽然跟复悦池亲密接触过,但她能感觉到,两人关系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个小孩从头到脚,从眼睛到鼻子都不会是复悦池的菜,复悦池也不会喜欢这种女大学生的纯情风格。 能配上复悦池的,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理智,多情的人。 当时的她尚未感觉到任何危险,但现在,她感觉这个心理医生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分析不出来。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对复悦池说话的语气,有种丝丝缕缕的潜在的引诱和克制,又或许,复悦池虽然对这个心理医生的态度极差,但是还是能表露自己的心声情绪,跟对方说很多很多的话。 殿殊攥紧手下的床单,床单被扯得皱皱巴巴,劲瘦白皙的指骨用力到骨节发白。 此刻此时,殿殊第一次变得那么犹犹豫豫,非常矛盾,对于一个自己不太喜欢的人,竟然无端生出一种控制欲。 那本压箱底的结婚证似乎成了控制操控人的线,她原本可以用这根线操控复悦池,将人变成木偶,让这木偶遵守婚姻的规则,保留两家的颜面,然而有一天,这个木偶以破碎的代价终于挣开了束缚,变得不再为人所控,变得自由,不惧任何代价。 而这挣脱束缚的代价,就是让人踏进了属于她的领地,在她的领地里攻城拔寨,烧杀抢掠。那种不适感,让人窒息,让人不适,让人难言。 殿殊沉默地垂下头,伸出手下意识搁在腿上,露出的掌纹线条明细,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蜿蜒崎岖,都很细长。 她无力地握了握空气。 所以,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既想要她安分,又想她跟我分的清清楚楚。 当初的我明明非常讨厌她的不是吗? 除了那一夜销魂蚀骨的温存,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优点,她那么无理取闹,作天作地,还毫无原由就欺负折涵,现在都已经闹成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我会觉得接近她的人还会成为我的敌人,会给我带来危机感。 仅仅是因为来自婚姻,结婚证的羁绊吗? 殿殊心情复杂地抬手,露出的手腕干净骨感,温热的手掌稳稳按住心脏的所处位置,手掌下的心跳,蓬勃有力,好似非常激动。 她轻声呢喃道:“我不该干涉她的社交,更不用关心她跟别人关系的好坏,起码在我们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我无权指责她的任何行为。” 但是…… 第44章 Lust44“离我远点。” 明明不远处的落地窗门户大开,明明夏季的燥热顺着窗外席卷而来,凝滞般的沉默充斥在整个宽大明亮的卧室内,让人脊背发寒。明明两人的战场,两个人的无声对峙,硝烟却弥漫在三个人间。 殿殊攥紧手下的床单,沉默地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 复悦池原本不想让沈兮令进卧室的。 首先卧室是属于个人的私密场所,不适宜其他人进出,其次就是那个冤种殿殊还在卧室内,殿殊对于她而言其实跟其他人差不多,不过她有自己的目的,而眼下的沈兮令就可以利用。 殿殊只觉曾经跟自己坦然相见,无比熟悉的人,逐渐变得针锋相对,后来再到除了婚姻关系之外跟分道扬镳,行同路人无异,这种变化让人太过讶异。 空气紧致的让人窒息,复悦池皱眉地眨眨眼,有点看不明白只不过出去了短短几分钟。再回来,殿殊那傻*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一阵青一阵白。 她将拐杖放在殿殊腿边,没好气地说:“脸这么臭?赶紧出去吧,我看心理医生的时间到了。” 殿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目光复杂的好像眼里揉进了微不可查的沙砾一样,磨的眼球出现了殷红的血丝。 复悦池瞬间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但她后知后觉,对方的眼神似乎充斥了某种古怪的意思,好像是责怪? 但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沈兮令身上。 沈兮令莞尔一笑,从复悦池身后出来走到殿大小姐面前,礼貌地伸出手跟人打招呼:“殿小姐,久闻不如一见。鄙姓沈,沈兮令。” “您应该认识我弟弟,他姓贺,叫贺长洲。” 这不是4869M审判官第一次看到殿殊,却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殿殊。在亲身进入这本小说世界中前,她曾通过yyds系统的终端频控显示页面见过此次任务的这个麻烦的家伙。 其实,如果不是这本小说的女主的原因,她现在应该是躺在日光充足,风景艳丽的沙滩上,喝着椰汁,晒着日光浴,好好享受指挥官A1S给她批的那个少的可怜的假期。 她轻松了那么久,注定她倒霉。 世无定事,命中有此一遭。 沈兮令冲殿殊笑的肆意、莫测,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殿殊,嘴角挂着一抹已经快速调整到恰到好处的笑,到眼中的情绪却不那么好。 殿大小姐也处理事业工作的能力,手腕跟礼貌都松弛有度,她对待别人跟对待家里人,乃至对待复悦池都是不同态度。 沈兮令看着像是她的情敌,但又有点不像,所以她不会以对待一个敌人的态度对待对方。 复悦池不动声色,想让沈兮令离开。殿殊眸光深处的低沉,仿佛带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鹜,让人心悸。 她又有点后悔让沈兮令进来,虽然沈兮令跟她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她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可基于人道主义,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对方遭到殿殊的刻意针对。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下一秒,殿殊含蓄地弯起嘴角,伸手握住悬空的手,微微用力:“殿殊,特殊的殊。”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仿佛除了复悦池只有她们自己可以察觉到,两人一坐一站,手下的力道不分上下。 “你是悦池的心理医生吧,我听我婆婆提起过,我知道你的就诊时间到了,但是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正跟我夫人有事要说。”她一瞥向复悦池,*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抽回手,继续说,“不如,您这边改天再过来吧,此次的就诊费用,我这边正常支付给你。” 其实在豫城出名的女性很多,但也有些人名不见经传,但是一提到对方的姓,就后知后觉。也些人即使提了名字也不为人所知,后者则譬如沈兮令。豫城的名门望族很多都知晓贺长洲有位年轻有为的姐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贺长洲的姐姐叫什么,如果不是有意告知,几乎是没人能将两个不同的姓氏的人联想到一起。 殿殊没听过沈兮令的名字,纵使她跟贺长洲敌对这么对年,势均力敌那么对年,即使她吩咐秘书将贺家调查个底朝天,她也不知道贺长洲的姐姐具体长什么样。 当然也可能是她几年前就已经是看过这个人的信息,但因对方不在她关注焦点的范围内,所以被忽略掉了也未可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兮令,只见了短短不到三分钟,她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人非是池中物。 可以说,沈兮令几乎超出她见过的大多数的名门千金,是那种即使将人扔在人堆里,也能被人一眼发现的人,一个人最惹人注意的不是她自身的美貌,而是自身的气质。 殿殊无法分析对方的气质到底是什么成分,只能感觉到一股浑然天成,有种久经沙场的错觉。 那鸢色眸底蕴藏的从容优雅,睥睨一切,沈兮令看人的时候眼球会微微下撇,视线理智锐利,下颚微微仰起,姿态谦逊。这是一个人只靠练习是练不出来的,而是要靠长久养成的习惯,那周身萦绕的上位者气质,就仿佛凡世间入眼的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丝毫没有在乎的必要。 这种气质出现的很微妙。 这人明明只是一位心理医生,怎么会有这种气质? 殿殊微微眯起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对方。 沈兮令明眸善睐,充耳不闻,反而是侧过身,她看向本应该卷入这场暗流涌动风暴中心的人:“悦池,你是想先心理治疗,还是跟殿大小姐沟通呢?” 复悦池…?? 都不要!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想干嘛就干嘛吗?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你们俩个全部都出去! 复悦池白着一张小脸,眼尾因为刚才的委屈染上的殷红,还没有彻底消失,现在剩余的残红让这巴掌大的小脸渲染的更加出众。 “要不……沈兮令你先下楼吧。” 沈兮令微微挑了挑一下眉,片刻,才垂头低笑了一声:“那好。等你这边沟通完我再上来找你吧。” 复悦池还想说什么,但一想起心理诊断这事的确需要解决一下,正好赵媛媛女士在家,等会将殿殊送走后,她可以跟赵女士和沈兮令好好谈一谈。 她看着沈兮令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免为其难地说:“嗯。” 目送沈兮令离开后,复悦池关上门。 门“咔哒”关上后,她心里就跟有块大石头落下了一样。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搞,一个一个解决比较好。 她回过神,殿殊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复悦池面无表情,一边嫌弃一边走到殿殊面前,用脚踢了踢已经放回殿殊手边的助步器。 复悦池说:“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你是真想浪费我的时间?” “今天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想道歉。” 复悦池示意她继续。 殿殊仰起头,她现在只能坐在床上,虽然视线处于劣势,但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深邃暗淡,仿佛随着这浅淡的语气,连眸中的光都显得有几分犹豫。 “对不起。” “悦池,我知道这个道歉可能来的太晚太晚,我原本想着以我们这样的情况,要不就各自安好好好熬过这几年吧,但是这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些,不定的因素也太多了。” 殿殊微微叹息,继续道:“殿复两家本就是为了利益才进行联姻,现在又因为联姻而损失利益,兜兜转转两家都没一个从中获利。” “这怎么说呢……利益损失和你现在出现的不稳定的情绪,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你的损失,或许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吧,所以我一来是想跟你道歉,二是想要进行弥补。”殿殊边想边道,“其实有些时候,你我都知道,解决问题不是光靠发脾气,露出暴躁情绪,那么在稳定的情绪下解决问题是最好的,现在我觉得我们俩情绪还算稳定。” “我对你的弥补就是你可以跟我提任何条件,在我认为的合理的情况下,我会依着你。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让你觉得补偿你是因为我的内疚,也并不是我对你现在的情况的妥协,而是我的的确确给你造成了伤害,这是我对你伤害的弥补。尽管,我觉得我应该内疚的,应该后悔的。” 复悦池沉默下来,她看着殿殊疲惫地揉着眉心,仿佛分辩不出什么对对错错,这让她觉得非常离谱,女主的花言巧语跟她的颜值一样,不禁看,不禁听。 “你这道歉不像道歉,我压根听不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向我道歉还是想挑衅?”复悦池尾音拔高,又讥讽地说,“首先伤害是不可逆的,其次是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的道歉我无论如何也不接受。” “但是就于你现在的情况,我发现我就算不接受,也是不行了。” 殿殊非常奇怪:“嗯?” “你的道歉,不论我接不接受,对于你而言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其实世人要求的道歉有时候不是一个句‘我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诸如此类的,而是一个态度。”复悦池顿了顿,“我有时候听你说话,就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嚣张作乱的歹徒一样,会下意识觉得,这年头欺负人的比被欺负的人还要嚣张。而且你的思想,跟普通人不一样。” “你永远都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你觉得,当初…” 当初… 当初… 说着,复悦池脸色突然变的复杂起来,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当初的殿殊… 窗帘大敞的房间内,冷气开的不是很足,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复悦池却觉得手脚发凉,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变的有些异样。她甚至发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自己是不是患了老年痴呆,不然自己怎么能记不起,之前殿殊cpu她的那些事情的具体细节,她深刻记得殿殊对她如何言辞犀利指责她欺负、贬低复折涵,但是还有一件事她忘了,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殿殊好像说过如果不把她当殿家人的话,直接把她推出去制裁? 这什么乱七八遭的? 复悦池揉着额角,心说当真的晚睡早醒害人,头脑都不清醒了。 殿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等了半晌,见人没声主动询问:“当初怎样?你要是没做错事,我头摘下来给你踢。” 复悦池:… 她看着殿殊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捂住有些窒息的胸口,手掌下的心脏鲜活的跳动,感受到心跳的这一刻,她才能觉得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作为小说中的人物,不过都是虚构的,她们是假的,都是假的。 自己应该是没忘记什么,而是睡眠不足。 想明白后,复悦池嗤笑一声:“殿殊,我也不太想跟你扯这些,就算我当初错了,又怎么样?我的错给你心心念念的复折涵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殿殊:… 不置可否,以往的复悦池即使品性极坏,却也没有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她对复折涵虽然不好,但对复折涵顶多是恶言相向较多,孤立较多,折辱过多,没有精神损伤,也没有身体上的损伤。 反而是复折涵之前不小心冤枉了复悦池伙同绑匪绑架她,不过这事早已经解决了,当时的复折涵也已经向复悦池道歉了。 殿殊沉默了下来。 “能想起来吗?”见人无法可说,复悦池掷地有声,“你总是拿你的自以为是来指责我,我欺负复折涵,你就来折磨我!想想我们结婚也有几个月了,你做的事情,有几件给我造成了心里伤害了?你还总是拿你口中的两家利益来捆绑我,你说我都离你远远的,你还来劲了,不识趣,往我枪口上撞!” 复悦池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见人一直垂头不出声,她气的下意识上手直接钳住了殿殊的下颚,迫使对方抬起头。 “啊?”她下颚崩的紧紧的,声音压的极低,“能不能听话点?离我远点。你要是上赶着犯贱,别逼我变着花子折磨你!” 从小到大,殿大小姐还从来没有这样被无礼的对待过,曾经的她单手掰过过复悦池的下颚,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殿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风起云涌,宛如暴雨过后的天空阴云阵阵,复悦池对上这视线后,心脏瞬间骤停了一瞬。 那目光带着的野性和幽邃,仿佛野狼狩猎时紧紧盯着猎物一样。 复悦池反应过来后,连忙松了手,脑中一阵阵的风卷残云。 凌乱。 天呐! 她居然对殿殊动手了,钳住下颚! 这可是什么“以下犯上”的行为啊,简直是当面摸老虎的尾巴。 但是仔细想想,现在的殿殊就像是被拔了毒牙的蛇,怎么玩弄都没有任何伤害。想到此处,复悦池突然又发现一个比较新奇的事情,殿殊现在是行动不便,正是欺负的好时机。虽然她跟赵媛媛女士说自己不跟殿殊学坏,也不做有损道德的事情,那她不欺负她,她教育她。 教育她好好做人。 殿殊微微抬起头,用右手触碰了刚才被捏住的地方,随后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看。 复悦池被看的有些发毛,一想想对方现在行动不变的模样,就挑衅地往殿殊面前凑,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识好歹的人:“怎么?你不爽?” “你说呢?”殿殊仰起头,微微皱紧了眉,“离我远点。” 殿殊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抵在鼻尖前,无语地说:“你身上香水味太重了,你是喷了一整瓶吗?” 第45章 Lust45 这世界上有很多死,其中有一项就是被气死。 殿殊总有一种可以随时随地都能把你气到半死的能力,复悦池沉默了两秒,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在自己胳膊和手肘上闻了两下。 她明知故问地问:“啊?我只喷了两下。” 又重复闻了两下后,她嗤笑一声:“刚才沈兮令进来都没有反应,我闻了也不觉得浓,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殿殊:… “她不是说可能是没好意思,我说是因为我直言不讳。”殿殊在鼻前扇了扇。 复悦池之前觉得殿殊对这刺激性气味并不敏感,现在看来殿殊的确是嗅觉比较灵敏,只是基于某些特定的气味下。 “要不这样吧,我帮您喷几下,你要是能适应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再聊十分钟的天。我最近新买的香水,我挺喜欢的香水味,正愁没人一起‘分享’。” 殿大小姐大概是没想到,为了教育自己,复大小姐是什么离谱的条件都能提出来。 殿殊丝毫没有犹豫,只微微挑眉:“那你还是省省吧,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说着她去拿助步器,准备走。 见到对方动作,复悦池头脑中的第一意识就是不能轻易让殿殊离开,她还没实行自己所谓的教育,让人跑了后续叫回来怕是难了,于是直接伸手拦住对方。 殿殊去拿助步器,她也去拿,只眨眼的间隙,她温热的手掌就直接按在对方去拿助步器的手上。 瞬间,两人都愣住了,殿殊慢慢抬起头,挑眉地看向复悦池。 复悦池脸上腾地热了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掌心下的手背骨骼明晰,有些硌人,感觉清晰的有些令人发麻。 因为上次绑架事件殿殊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宋贺绫女士有意教训殿殊,所以每每送营养餐去医院前,都会命令保姆在营养餐里不是多加盐就是多加醋,味道越怪,她越爱。尽管殿殊反映过好几次,这些菜是不是油盐酱醋放多了,宋女士都只毫无感情,漫不经心地回:有吃的都不错了,挑什么三,拣什么四,惯的你!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每次这样说殿殊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一片,每天挨饿没胃口,忍不住就挑三拣四地吃几口,所以最近殿大小姐体重降了好几斤,看着愈发纤瘦、苗条。 复悦池感觉到硌这掌心的骨节有些过分突出,掌心只停了几秒就赶紧撤开。 她尴尬地哽着脖子质问:“不是殿殊,你对我的道歉就这么潦草吗?!你这就想走了?” “潦草?” 那一瞬间,她感觉从殿殊眼底看见了震惊。 “难道不潦草?不敷衍?”她伸手在脸边扇着风,企图将冲上面颊的燥热降下去的,但是效用并不明显。 “你自己说了,你想要的道歉,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殿殊一摊手,“我还能说什么?我的态度就是我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从今天后,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的,在我认为合理的,我都会给你,满足你。” “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复悦池:… 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想你离我远一点,我想要你… 复悦池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不懂自己,既不想违背良心欺负惩罚殿殊,也不想让她过的太好,太恣意潇洒。不管是她**受到的伤害,还是精神上的,都是不可磨灭的。 可是她能做的,只能是小小的,单纯的给殿殊多喷几下香水,让她不舒服。 “悦池?复悦池,你要是想不明白,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找我提条件。”殿殊拿著助步器,动作笨重地靠着助步器支撑起身体,“我从来没有后悔批评过你,错的就是错的,你可以不认,但你的确是做了。” “你可以认为我是自以为是,但是…” “去你妈的!”复悦池抬起头,那目光凶狠的好似炸毛了橘猫一样,猛地将人推倒在床上。 殿殊惊讶了一瞬,身体因为惯性往后倒在床上,刚撑起的助步器从床边掉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复悦池扑到殿殊身上,双腿骑在殿殊窄细的腰间,双手掐着殿殊的脖子,双眼气的溢出了红血丝,凶狠地掐着殿殊的脖子。 “到现在还在指责是我的错!”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的错!” “你以为你是谁,结婚又怎样,睡了又怎么样?!你殿殊在这段婚姻里扮演的事什么角色?” 复悦池发疯一般将人死死压在床上,手下的脖颈盈细脆弱,不堪一击,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狠狠折断一样。 yyds在终端频控前,看到这一幕时,不出意外又听到了久违的拉响的报警声。 “哔哔哔哔——” “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60%、悲伤05.36%、自杀66%、愤怒85%、解救指数50.69%……” … yyds默默点亮自己屏幕中右边新开通的一个半透明的冰蓝色的功能框,上面隐隐预约显示出两个字,“连接”。 这个功能按钮是审判官大人亲自给它开通使用的,主要就是用于系统跟终端空间六大管理者的交流沟通。 高级系统的功能按钮是多项选择,点击按钮后,会出现六大管理者的名字,系统可以借此随意选择自己想连接的管理者代号,而4869M给yyds开通的则只有她自己一个,yyds的rmb几乎被8863Z扣成了负数,也无法进行更高级的升级。这项功能还是4869M向yyds本次任务完成所得的rmb预先扣除下来的。如果此次小说任务无法正常完成,yyds大概会被送去粉碎基地,这个地方是专门处理报废系统的地方,一个未知的,没有任何系统知晓的地方。每一个去过这个地方的系统都没有能回来的。 yyds申请连接审判官时,沈兮令正坐在复家一楼的大厅休息区,跟赵媛媛和宋贺绫两位女士高谈阔论,仅仅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宋女士对自己女儿的竞争对手态度已经是大大改观。 原本在沈兮令刚进门时,宋女士一开始还不知道沈兮令的身份,经过赵媛媛女士的介绍后,差点没有管理好表情,索性宋女士平时心情都非常美丽,每天都爱把笑挂在脸上,不至于在知道沈兮令是自己儿媳妇的心理医生时,当场黑脸。 沈兮令在仅一个闭眼的间隙,操作同意了yyds连接沟通的通道。 “审判官大人!宿主疯了!宿主疯了! 沈兮令耳边听着宋贺绫对她刚才对于婚姻观念的分析表示充分认同,而意识深处,yyds在鬼哭狼嚎,“楼上楼上!我的宿主要把女主掐死了!” 沈兮令带着三指手套的右手捏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陷入沉思:… 见状,坐在沈兮令旁边的赵媛媛,双目发亮,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她。 赵媛媛问:“怎么了兮令?你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啊?可要跟你宋伯母好好说一下。” 宋贺绫也点头,非常认同的补充:“兮令啊,我们家殿殊一直对事业比较上心,但是处理婚姻和爱情来就是一塌糊涂…” “两位伯母啊,是这样的。”沈兮令抬起头,从容有度地开口,“婚姻爱情总归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光是靠理论的话,也不可能改变一段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 “殿大小姐的事情我是基本了解的,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可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身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是不是说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悦池也有错,但是她的错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那种错。”沈兮令委婉一笑,冲赵媛媛说,“赵伯母,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比较直白,悦池的错,我尚且不好评判,现在还在挖掘中,后续…” 赵媛媛一拍手,干脆利落:“了解了解,兮令啊,后续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们悦池的确有错,这错就是色迷心窍,死心眼,专一的要命!” 鸢色眸子浅浅地眨了两下,意识中的机械女音已经炸翻了天,沈兮令顿了片,须臾才中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审判官大人!” “SOS!女主都要晕厥了!宿主的暴力倾向和愤怒一直在飙升!” “救命啊!” 沈兮令:… 终端空间内yyds恨不能伸出机械手臂将自己能听到任何声音的收音口给堵住,这警报来的快,来的热烈,已经在空间中传播甚广,不少围观的系统看好戏一般的凑过来。 “咋咋咋,咋又炸了!” “好吵,yyds你能不能管一管了?你的宿主是吃了什么兴奋剂,这么能折腾?” “别吐槽,审判官大人在yyds的任务中呢。” “…” 等待审判官大人的回复的yyds,它眼巴巴看着不断闪着血红的屏幕,和持续刷新的数据,恨不能原地宕机。 “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98%、悲伤10.36%、自杀46%、愤怒100%、解救指数30.69%……” … “每次争执都是我的错,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你凭什么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身上!” “你就没做错吗?!啊?” “你就没做错吗!” 复悦池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在现实中她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同样的她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人欺负的人,她没到这个世界前,女配的确是做了一些令人天怒人怨,不值得原谅的事,但那些不是她的干的,就不能泼脏到她身上,她之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经历了这些事,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跟女配的所作所为摘除清楚。 所以之前,她们的每一次争吵辩解,几乎都是多余的,无法改变对方的任何想法。 可现在情况明显不同,在殿殊给她造成这样伤害的情况下,对方却能义正言辞保持跟之前一样的理念,还是认为是她的问题,这太可怕了,太让人恐惧,气愤!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复悦池手下狠狠用了几分力道,“在冤枉我之前,麻烦你带点脑子,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咳咳——”殿殊伸手去掰对方的手,她的力道在正常的情况下是比复悦池大,因为窒息,此时此刻那点力道还不至于能掰开一个发疯人的手,一只想让她命绝当场的手。 “松,松手!” 复悦池下颚崩的紧紧的,咬牙切齿的说:“我真是恨不能你去死!” “啪!” 门口一个漂亮的金边玻璃瓷器摔在地板上,瓷片触地即碎,乳白色的瓷器碴子四处飞溅。 第46章 Lust46让一个从未狼狈过的人跌…… “复悦池!复悦池!” “住手!你这样下去会掐死她的!” 倘若说一个人的愤怒从事情最开始时就没能得到释放,那日益累加时间一久就能成为可以决堤的洪暴,冲垮一切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复悦池从来没想过与谁为敌,如果这一切从最开始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之后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她现在的人生就是来这个世界渡劫,遭遇的一切是一场劫数,逃无可能。 此刻,她真的恨不能,把殿殊跟yyds一起覆灭了事。 装着水果的盘子残破不堪,躺在地板上,周围散落各样的水果,穿透房间的光照亮了上面,凌乱晃动的模糊人影。 沈兮令伸手从复悦池身后穿过腋下将人抱住,神情透着一股隐忍的厉色,凌乱的分神间,她下意识觉得yyds系统的宿主,或许真的不适合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沈兮令糟糕地说:“你的情绪真的太差了,复悦池你冷静下来,放手,你再掐着,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滚!” 复悦池侧头冲沈兮令嘶吼,声音甚至带着可以察觉的颤音,她的处境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在亲眼目睹自己家人死亡之后情绪崩溃的,想要咬破敌人的咽喉,跟敌人同归于尽一样。 见状,沈兮令心里一滞。 她欲言又止,又别无他法,对方眼中溢出的红血丝像是装在精致小瓶中的藏红花。 现在的复悦池,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任何逆着她的话都是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终端空间审判官4869M,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无能为力。 还有,yyds系统这个任务的作者是真能写啊,寥寥无几的几段文字,将一个人逼成了这样。 4869M直连了yyds,二话不说直接开口。 “别的宿主都是来完成任务的,这位宿主还没完成任务就已经被剧情逼疯了,这个任务我做不来。” yyds:…… “不!” 下一秒,yyds的机械音响彻苍穹,尖叫连连,声嘶力竭:“您都完不成!那系统我要怎么活!呜呜呜呜呜呜,sos!sos!” 4869M闭了闭眼,耳膜隐隐作痛:“剧情再改改吧。” yyds当机立断:“收到!” 殿殊因为长久的窒息,脑中一片眩晕,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微微的麻意从指尖逐渐蔓延,这股麻意在即将蔓延过手臂时,一股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鼻腔。 咳咳咳—— 殿殊捂住胸口,侧过身,猛烈的咳嗽起来,眼前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见沈兮令接住即将倒地的复悦池,将人抱起来走到床的另一侧将人放在床上。 yyds系统见到方才的那一幕,真的是为自己宿主的后脖颈好好的倒抽一口凉气儿。 沈兮令掀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复悦池身上,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殿殊缓过一口气来,复杂地看着沈兮令:“刚才的事,多谢你了。” 长指顺着复悦池的脸边而下,紧贴住的被头发拨至一边,等整理的差不多了沈兮令才站直腰身。 “你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yyds也在终端频控前煞有介事的频频点头。 不这么做,我亲爱的审判官大人怎么能完成任务呢! 殿殊偏过半边身子,视线里,刚才发疯发狂一般的人彻底陷入沉睡,看着那因气愤染上的红晕,还没有彻底消散完,心里一时之间被苦涩和无力占据。 从来没有哪个时候的境遇,能让她这么难受。原来她对复悦池的所做所为,她的言行举止,她的一切一切,复悦池都恨不得她去死,她们之间的关系竟然破裂到了如此无可转圜的地步。 殿殊黑沉着脸,又忽然看向一旁的沈兮令,对方恰巧也在看她。 须臾,沈兮令挑了挑流畅的眉梢:“这是我的名片,殿小姐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递过来一张银色红色相交为底的明信片。 “感情这事真的就是挺复杂的,有些事强求不来。” “这是我跟她的事,沈小姐,我可没给你出评估感情的费用。” “我这个人向来助人为乐惯了,就算旁边路过了一只狗想吵架,我都得劝上两句。况且殿大小姐的事迹,如此昭著,不过是臭名罢了。” “你!” 这话说的是个人都心有不满,殿殊向来很少遇到敢这么直白指责她的人,这么嚣张的人,贺长洲算一个,这个沈兮令算第二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殿殊对上那双含笑的目光,她阴沉着脸开口:“虽然刚才的事我需要谢谢你,但这不代表我跟她的事情,你可以指手画脚。沈小姐如果善心大发,不如去为社会上的贫苦人民多捐的钱吧。” “殿小姐,又怎么知道我没捐过呢?”沈兮令反问。 殿殊:…… 沈兮令鸢色眸子一笑,捡起扔在一旁的助步器,递到殿殊面前,笑说:“如果你因为刚才我多嘴,或者挑衅你,而对我心生不满,那殿大小姐,我劝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古好言相劝忠言逆耳,你既然不想听那不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吗?你的事迹,真的不怎么好呐。” 殿殊:… 她并不想让沈兮令过多插手自己和复悦池的事情,这就像被小三见机插足一样,让人膈应。从听到沈兮令跟复悦池谈话的内容上,她就感觉某种程度上,这个人于她而言是个大麻烦,甩不掉的麻烦。 殿殊抬眼看过去,语气不悦:“不用沈小姐操心了,是非对错,好的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自有判断,懂?” 沈兮令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yyds听这话,只能一边沉默着,一遍痛心疾首,心想女主您这个成年人,看着并不成年,反而像未成年。 下午的时候,沈兮令打电话给赵媛媛,说贺家有事自己就先回去了。她并没有多说,跟殿殊的对话也没有丝毫透露给对方,不管是复悦池还是殿殊,应该都不希望她跟赵媛媛或者宋贺绫多嘴,她这个审判官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至于,任务没完成,就跟yyds宿主和小说女主的关系闹僵。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的出现对两人的影响已经到了一个糟糕的程度。 yyds看着沈兮令在马路上飙车,深表同情:“亲爱的审判官大人,这个任务真是难为您了…” “呵。” 沈兮令轻哼一声,音调不高不低。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不,这是在折磨我。 作为终端空间的审判官,4869M从来不是一个能把自己的现状、境遇、情绪弄*得尴尬且糟糕的人,也不需要安慰,yyds对她的同情,她根本不需要。 见人情绪并不高涨,yyds也不敢触眉头,只能通过终端频控去看自己的宿主。 复家别墅内,殿殊因为腿脚不便,不方便出行,来的时候是跟宋贺绫女士坐库里南过来的,结果她上楼一趟,再下来。简直大跌眼镜,大厅内空无一人,看样子是宋贺绫跟着赵媛媛一起出门了,走的时候,还吩咐司机顺便把车也开走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大厅,她大不了打车回去,可现在复悦池还在昏睡的情况下,身为复悦池的老婆,走?是不可能的。道德观念上她理应照顾好复悦池,并且从结婚时就该如此,可惜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没做到。 不过这空荡荡的大厅,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卧室内,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当时间走到五点三十九的时候,床上的昏睡许久的人才在薄凉的冷气中动了动手指头。 “唔——” 醒来的一瞬间,疼,是真疼啊。 复悦池坐起身,脖颈后的疼痛蔓延上来,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已经分家了,模模糊糊记着自己睡着前是把殿殊按在床上想掐死的,后来… 突然晕了…… 该死的的沈兮令,敢劈她的后颈,下次一定要让你小命难保! “妈的!” 她咒骂着,顺便看了一眼挂钟,五点四十三。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睡着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也许是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的缘故,被沈兮令这一弄,足足睡了五六个小时。 又缓了一会儿后,yyds拍马赶到,在意识中表露自己的存在。 “亲爱的宿主!作为您的系统,您能醒来,我真的很高兴!” “嘤嘤,系统看到您被审…沈兮令劈晕时,系统的机械心脏真是要被吓宕了!” … 复悦池:… yyds从来都跟“靠谱”这两个字不沾边,以前不帮她,在她即将掐死女主的时候也不帮助女主,这个系统的作用是什么呢? 哦!是只会说风凉话! 而且这话说的,不太顺耳。 复悦池没空搭理yyds的自说自话,掀开被子下床,关上半开的落地窗,扯上门户大开的窗帘。窗户外面日暮西沉,属于夕阳耀眼的橙红色光芒没有出现,远方的天光颜色像是被毛笔涮了十几遍的柔软浅灰,色调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最近的天气应该不怎么好。 关上落地窗和窗帘后,她才踩着拖鞋下楼。 大厅里空无一人,绕了一圈,临近厨房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相撞的声响,听着像是在炸厨房。 “去看看吧。” “亲爱的宿主!这对于你而言是个惊喜。”yyds适时地规劝。 一分钟后,复悦池果断摔上厨房的门,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落在yyds系统的天灵盖,令它虎躯一震。 “你到底在干嘛?!” 复悦池看着炸得碎裂一地的钢化玻璃碎片,其中还混着焦黑焦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质,溅在墙上、落在台面上,洒在地上。 她捂着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实话实说,豫城中属于天之骄子、出类拔萃这一等级的殿殊殿大小姐,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女儿,老师的心腹,常年站在领奖台上的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上帝给她开了挂,也遗留了个bug。 殿大小姐对厨艺是一窍不通,甚至到了可怖的地步。 听到甩门的声音,殿殊侧过身,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把手里焦黑的锅铲往身后收收,闷声问:“你醒啦,身体还好吗?” 复悦池深深看了殿殊一眼,讥讽地抽了抽嘴角,轻呵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干嘛?你自己家不是有厨房吗?我们家的厨房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糟蹋。跟nm发生地震一样!” “嗯对,我们家厨房。” 结婚已久,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意思…… 复悦池:… “你有理?” 见状,殿殊将锅铲扔在料理台上,手抵着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当然有,这样。我从你房间下来时,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联系我妈我被挂断电话,我联系你妈她说她在度假。你说,我来这一趟,饭都没上一口热乎的,我想做个饭饱餐一顿不为过吧?” “那我请你去点外卖!” 复悦池踢着脚前已经不能称之为食物的物质,这黑黢黢的模样,就算拿放大镜看,也顶多算块炭。 复悦池阴阳怪调地讥讽:“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殿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仅对你的人品一无所知,你对你的厨艺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殿殊轻呵一声:“说厨艺就说厨艺,别搞人身攻击。” “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是没掐死我?” “你特么的!” “不许人身攻击,也不许骂脏话。” 复悦池:…… 你特么的,我睡醒一觉,你人格突变啊! 人身攻击? 特么的,你要是真的一个缺点没有,别人会拿你的人品说事? 复悦池瞪着殿殊,殿大小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总之是说不通,只教人火大! 复悦池气的胸口泛痛,只能拉开门出去,意识中,yyds还不厌其烦,喋喋不休。 “宿主别生气,其实女主就是想煮碗面给您吃的,为了让这个面看着更有食欲,女主才想煎个荷包蛋,谁承想,就这煎蛋的一会儿功夫,女主接了个电话,电话打完,那锅盖就炸了!” “真的炸了!” 呵呵… 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无言以对。 管她屁事! 她倒是想看看,人都在家,还能放任殿殊把厨房炸了,结果她在大厅找了一圈,果然如殿殊所说,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复家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放了年假一样。 复悦池皱了眉,掏出手机立即给游玩在外的赵女士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还没开口,赵女士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悦池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是这样哈,我跟你贺绫妈妈参加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爸因为工作的事情也去了A市出差,你这一段时间就好生在家里呆着哈,我们旅行完很快就会回去的。” 复悦池想也没想:“你们旅行就算了,老宅里的其他人呢?司机呢?管家呢?保姆呢?都去投胎了吗?” “是这样的悦池,就是S市啊,那边发生地震了,你爸让他们带着物资赶去救援呢。” 复悦池:… “什么东西?”复悦池死死按住胸口,生怕自己年纪轻轻突发心梗,缓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问,“救援可以直接进行捐款,用得着他们去凑热闹?” 那头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换了人。 片刻,只听宋贺绫的声音从中传来。 “悦池啊,灾难发生时,物资比钱更重要,而且他们只是去运送物资,这个也是为了确保我们捐赠的东西能准确到达每个有需要的人手里…” 后面的话,她觉得她没必要在去争辩,不是说她就此妥协,而是自然灾害面前,人命高于一切。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剧本世界。 复家没人就没人吧,她自己也能活。原本在现实生活中,她本就是一个可以自食其力的人,即使身为复悦池,即使曾经享受过万千宠爱,曾经遭遇的一切,都足够她能苟活于世,完完整整地活过一年又一年。 “悦池?悦池?你有在听吗?” 复悦池:… “嗯,在。”心里五陈杂味的,她张了张口,却只能敷衍两声。 听到回应,宋贺绫长松了一口气儿,继续道:“还有就是殿家不管是作为上市企业,还是跟复家联姻,两家都是一样的脚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跟你爸也商量了两家一起去为社会作贡献,所以现在殿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人。就是啊…悦池,你也知道殿殊的腿脚现在还没好利索,给她独自一个人放在家里,这饮食起居都不是很方便,我们也不放心,这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复悦池:… 按道理宋贺绫不该说这样的话,两人早就已经结婚了,并且没有离婚,就算殿殊剩半条命,复悦池基于情面也该照顾一下,当然那种“特殊”照顾也属于照顾,不管什么照顾,她都该照顾殿殊。但在这种情况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蓄谋已久一样。 复悦池拧紧了眉,觉得有点膈应。 哗啦—— 她瞥了一眼那传出动静的半开的厨房门,透过缝隙她能看到殿殊的微微弯腰的身影,对方似乎是在用扫把清理钢化玻璃的碎渣。 “悦池?悦池?你有在听吗?” 复悦池:… “我没…” 她想说没空,但话到一半,忽然顿住。 黝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门缝中泄露出的场景,厨房里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即使隔着不远距离也能闻到焦糊味,厨房里,殿殊倚靠在料理台边上,抬手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因为腿脚不便,所以她清理玻璃的残渣清理的并不方便,手忙脚乱,甚至将环境弄的更加糟糕。 让一个从未狼狈过的人跌入尘埃,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别样的成就。 即使违背本心,即使逆反之前的所有想法,她还是想…… 电话那头,还在耐心等待回复,宋贺绫甚至心有不安的轻声的询问了好几遍。 复悦池看着那道疲惫无奈的身影,骤然弯起嘴角,眼底深处尽是凉透了的冷意,她轻蔑地打量那个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人,情绪不明地说:“我没问题,只要她不主动提出想走,我不会下逐客令的。” 第47章 Lust47复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贵…… 有了复悦池的承诺,殿殊在复家完好无损的安然住下。 呆在复家的当天,殿殊仅用一颗煎蛋,一锅挂面就炸掉半个倒霉的厨房,一口热乎的没有吃上,没多久就被复悦池从厨房给撵出来。 复悦池对此美名其曰:少吃一顿不会死。 殿殊觉得离谱,又不好说出反驳的话。因为糟蹋厨房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对于今天的饭,殿殊要绝望了。出乎意料的是半个小时后,两人都坐在了餐桌面前。 复悦池动了动身体往后靠了靠,心想对方脸皮可能着实有点厚,她的白眼瞪了十几分钟,结果收效甚微。殿殊这个人对于不值一提的事情,对自己影响不大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关注度,不管她如何冷眼相向,殿殊都能毫无顾虑。 在殿殊的心里,不论是曾经的女配还是现在的复悦池根本算不得重要,除了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和复折涵的事情外,殿大小姐这个人根本不会因为别的小事而浪费时间。 复悦池端起面前的水杯,仰起头喝了一口,垂眼时虚无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殿殊姿态肆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审视自己眼前盘子中焦得一塌糊涂的煎蛋,以沉默发起无声的反抗。 过了片刻,她轻嗤了一声:“不是。” 自小殿殊的嗅觉就非常灵敏,平时闻不得什么刺激性味道,她一直刻意规避有影响嗅觉的事物,谁知道今天不仅没躲过,还连受两次打击。上次让她的鼻子遭受过重击的还是在瀚海天城的时候。 复悦池掀起眼帘,看过去。 殿殊姿态陈静,盈细的小臂皮肤紧绷,流畅的线条充满了挣扎与纠结。 眼前躺在盘子里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殿大小姐有那么一瞬间认为,就算是乞丐来了也会对这种东西——望而却步。 “复悦池,你这是从哪儿弄了一坨…” 一时间,殿殊短暂的噤声,恕她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字。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厨艺已经摆烂的途中一塌糊涂,所以没那脸去糟蹋粮食,没想到,复悦池的与她相比,对方的手法更加惨不忍睹。 复悦池微微抬起下颚,讥讽起来毫不留情:“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家里没有人你以为我会照顾你?” 殿殊愣了一下,抬眼扫过去,目光如炬,阴邃深沉。 “冰箱里就一个鸡蛋了?不会弄点别的吃吗?鸡蛋煎焦了你不会再煎一个?” 遽然一声巨响,复悦池猛拍了一下餐桌:“殿殊!” “说。” “能给你做就不错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得寸进尺!” 周遭的气氛瞬间止息下来,短暂的间隙,连空气都懒得如深海一般掀不起半分波澜,大厅内开的冰冷的空气中,仿佛只有两人轻微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刚住进复家第一天的晚饭,两人都吃的不尽人意,这种不尽人意在殿殊身上显的尤为突出,殿大小姐从小对口腹之欲就较为严格,特别注重饮食这方面,现在在复家,吃不好吃不饱,这种感觉直教人不爽。 殿殊实在对这味道不佳的煎蛋没有什么兴趣,一口没动,就行动不便的把东西收拾往厨房的垃圾桶里扔了。 复悦池跟过来,依靠在厨房的门边,忍俊不禁地轻启薄唇:“你饭量挺小的啊,一个煎蛋都吃不完,看来下次吃也是可以的。” 殿殊扔完东西,夹着拐杖侧过身,瞥过眼来:“我的胃是钢铁做的吗?不吃?我死了留你守寡?” “你!” 复悦池刚想发作,只听对方又说:“如果味道好点的话,我说不定能下两口。” “哦,那真是可惜了,自从我答应赵女士让你在复家住下得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你吃一口正经的饭。”复悦池垂眼看着自己修剪圆润的指尖,意味不明地呢喃。 原女配的手指很好看,修长且指,白的让人不禁联想起冒寒气的冰锥,让人第一眼,有一种冰机透骨的错觉。 后面的话小若蚊吟,殿殊听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往后的每一顿饭都将是食难下咽。 现实世界中,复悦池自从复家失势后就再没有外出的习惯,时常一到晚上就窝在自己城区外的一个出租房里,闭门不出,那种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阴暗、害怕,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让很多人讨厌、不适,但是复悦池喜欢。没想到,到了这个虚假的小说世界中,她依然贪恋如此,前段时间的日夜颠倒,让她久违,她不想奢望任何明媚的白日,每次抬头仰望太阳的时候,那耀眼的光像是能穿透她头皮的射线,直叫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今天的复家别墅灭灯要比以往早了不少,只有复悦池的房间和四楼拐角的一间客房中还亮着灯。 这间房是复悦池从一众卧室中特意挑选的,特地给殿殊住的。 按道理说,两人结婚就应该住在一起的,但她和殿殊从结婚前到结婚后,各种事件接连不断,关系随之也越来越差,丝毫不亚于一根被火焰炙烧已久的铁丝,轻轻一拉就能断了,换句话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铁丝还要脆弱不堪,这种判断虽然错误,仍然正确。 而且从始至终,她们从没有哪一方真正的妥协过。 殿殊没有过。 凭女配之前的境遇,和现在复悦池的遭遇,复悦池就更不会。 这种剑拔弩张,点之即炸触之即破的关系,必不是不能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然而这并不影响殿殊休息。 客房内灯光大亮,亮如白昼,殿殊拄着拐杖动作很不利索地拉开衣柜。 殿殊:… 衣柜里空无一物。 复家的别墅里没有备用的干净的衣物,没有人会事先想到殿殊能在复家留宿,尊贵的宋女士对自己以及自己女儿的行程并没有有什么精心策划,将殿殊留下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来的时候除了精心挑选的补品,她们没有任何的行李。 殿殊面对空荡荡的衣柜,瞬间就犯了难。 “宋女士你可真是我的亲妈,这真是…”殿殊无力地摇摇头。 话还没说完,身后骤然响起开门声。 随后,复悦池手里拿着一套换新的白色睡衣出现在她面前,那双流线型漂亮的眸子眼神幽暗,面带嫌弃。 复悦池直望进殿殊微诧的眼底:“很惊讶?” “可不是吗!” yyds在复悦池的脑海深处,涤荡着她那鬼哭狼嚎般的机械嗓音:“亲爱的宿主,女主哪里能想到你会对她这么好!” “女主要感动死了呢!” 复悦池对yyds的发神经置若罔闻,将手里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往舒软的大床一扔,脸色难看地开口:“有什么东西没带的,明天自己想办法,要不是应付她们我才懒得管你。” 殿殊的确很吃惊,但是并没有yyds说的感动,她心里只是蓦地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其实在她看来,复悦池以前的纠缠和喜欢,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有可能成为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复悦池在豫城的名媛中也是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白莲花,她的美貌让人趋之若鹜,地位让人羡慕嫉妒,她的追求者比比皆是。 可唯有她殿殊不同,她不太喜欢她,所以复悦池对她带有示好性质的行为都格外反感。 不过那只是以前的自己。 现在的她,对于复悦池的感情和感觉,只能说是复杂不堪,剪不断理还乱。她不像之前那样厌恶复悦池,但也没有到特别喜欢的地步,只是她时不时心里会产生一丝愧疚和后悔,不过那丝愧疚何后悔占据的并不多,每每刚一冒头,就会被更强硬的理智压的一败涂地。 这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殿殊看着对方一脸不善的表情,舌尖抵了抵贝齿,开口说:“谢谢了,下次我买新的还给你。” 复悦池无所谓:“不还也可以,就当给畜生穿了。” 殿殊:… 果然,刚才那种愧疚能被理智压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拿给你,省的你唧唧歪歪的再吵我。” “应该没有了,如果非要不可的话,那能…帮我洗个澡吗?” 复悦池:… 复悦池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眼前大言不惭的人:“有话你是真敢说啊,不怕我把你按在浴缸就地淹死吗?” “那你来啊。”殿殊不以为意,嘴角弯出一抹莫测的浅笑,“法治社会,你动手一个试试?” 殿大小姐腿脚不便,态度却十分嚣张。 复悦池磨着牙,在心里给殿殊狠狠地划了一笔:“让我帮你洗澡,就是做梦!” 殿大小姐在医院是靠义工和护士,回到殿家后是靠家里的保姆和佣人,现在到了复家,没理由自己一个人不方便的洗漱,像一些小事就算艰难那也是能做,像洗澡这样大面积沾水的行动,那不让人帮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洗。 “你不是答应要照顾我吗?做这点事都不愿意了?”殿殊拄着拐杖不能长时间站立,站了一会儿后,嫌累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将助步器放在手边,“我的想法很简单,你既然承担了照顾我的重任,那么衣行住食都要安排得当,我现在对你的厨艺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帮我洗个澡,让我睡的舒服点,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复悦池走到殿殊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应该是立即跟我离婚,放我去潇洒自在,而不是现在在跟我死耗。让我帮你洗澡你想都别想!” “那好吧。”殿殊一摊手,露出一抹粲然的带着玩味儿的笑,“原本我就是在开个玩笑,复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贵服侍别人呢?那必然是不能的,对吧?” 这话多少带点讽刺的意味,以前女配为女主做的屈尊降贵的事情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曾经的女配因为过分纠缠不休,殿殊有一段时间特别气愤。那时还是在两人考上了同一大学后的不久。两人虽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过专业不一样,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女配为了跟跟殿殊见面增进感情,逃课、请假,找人替课什么能见到殿殊的机会都使了,她的所作所为在校园内传开,能得复大小姐的喜欢,几乎让所有人惊羡,而真正被对方捧在心上的人则毫不留情,直接拉黑了复大小姐的所有联系方式,躲着她避而不见,置身事外的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甚至直接不去上课,这种冷漠躲避让女配真的后怕了,这是女配有生以来最心慌的一次。女配找到殿殊的宿舍,对方闭门不见,甚至在第二天直接搬离了宿舍,为了得到殿殊在外居住的地址,大半夜淋着雨在宿舍楼下堵殿殊的舍友,什么威逼利诱都使了出来,结果对方舍友根本柴米油盐不进,当时深秋的雨下得让人听不清人声,女配穿着单薄的外衣,擦着脸上不知道眼泪还是雨水,声音颤抖,死死拽着那位女生的手腕,第一次说出“求”这个字。高贵备受人追捧的复大小姐,何至于此。 明知道曾经的复悦池为自己做了很多有辱颜面的事情,却还要故意说这话。 复悦池的胸口有一瞬间涌上了窒息感,她握紧了拳头,冷冷的阴沉的垂视了殿殊:“你可以的。”说完,她转身离开。 复悦池怒火中烧,直接摔门离去,摔门前她不知想到什么,停在门口微侧过身,不远处的殿殊坐在床上正陈静的看着她,那副薄唇紧抿,眉目清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张口就能气死人的人。 出来后,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下楼去接了一杯凉水,想冷静一下。 她目前没有太多的追求,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抵抗,可她想要的,接下来需要接触的,都绕不开这位女主。 隔着终端频控视角切的过于靠近,yyds只能看到宿主微扬起的下颚,看不到那微垂的眼底下蕴藏着阴谋诡计的深沉的目光。 喝完水后,她就上楼准备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可惜事与愿违。不多久整个空荡的别墅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古怪声音,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被人推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一样,动静极大。 声音很大很大,以至于,她能听到。 复悦池从床上坐起身,一脸烦躁的将凌乱的头发捋至脑后,露出饱满的前额,她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方向,须臾俊秀的眉间在薄凉的空气中骤然扯起一道褶皱。 “妈的,你到底想干嘛!” 复悦池咒骂着,不耐烦的掀起被子下床,去了殿殊的房间。 “你他妈的,大半夜又要干嘛?!” 卧室内的门并没有上锁,按着门把手往下一压一推,门就开了。复悦池扫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殿殊不见了。 复悦池直接去到浴室前,果然浴室的门是紧闭的,磨砂的玻璃门下方显露出一团漆黑的影子。 复悦池:…… 倒霉的殿殊此时正在浴室内苦苦挣扎,腿脚不便的人在行动方便落后于常人数倍,而对自己稍微有点洁癖的殿大小姐,简直在洗澡这方面吃尽苦头。她洗澡不方便用淋浴,索性这虽然是间客房,但是配备的东西是一应俱全,是有浴缸的。 不久前,殿殊给浴缸里放了半池子的水,脱了上衣,但是腿脚不便让她的阔腿长裤并不是很好脱,只能单腿站立,后腰靠在洗手台前。她将碍事的长发拢在一起,反手用皮筋扎住。殿大小姐的五官漂亮精致的让人说不出话,明眸皓齿眉梢细长,五官柔美妩媚中带着一丝凌厉,但此时她脸色并不好,相比之前的一本正经和理智还夹杂着不知何时染上的不耐烦和沉郁,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不仅没能成功脱下裤子,在扯勾住左脚的裤子时,前身往前倾,后腰一滑,她在自己的惊呼声中直接一头撞在了浴缸的边缘处。 第48章 Lust48揉一只猫的尾巴,这不会…… 眼前一阵发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的疼痛让殿殊倒抽一口儿凉气,她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能动弹。等前额的疼痛和眩晕缓解不少后,才擦掉鼻尖上的汗,调整了个姿势背倚靠着浴缸,慢慢坐起身。 就这坐着的姿势,她曲腿成功脱下裤子,这番操作虽然不麻烦,但是初秋的天气和浴室内散发的水蒸气让她全身都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黏在后背上糊在脖子上,很难受。 她攀着浴缸的边缘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站起身。可能她今天就有点时运不济,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她又摔了。 这次是进入浴缸内,但是发现旁边的置物架上并没有沐浴露,她只能扶着浴缸在出来,这一出,脚下踩着的拖鞋一滑,人和拖鞋一起在甩飞出去,她一头撞在坚硬的洗手台柜子上,跟柜子的把手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拖鞋直接滑到不远处的墙角。 “唔,他妈的……” 额头直接被把手的边角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瞬间就溢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流进眼里,落在地上,又很快被渐出的水稀释。 疼痛自带的眩晕,让眼前一暗,有一瞬间殿殊觉得自己这是要去见阎王爷了。慢慢的睁开眼,眼前是红彤彤的一片。一连两次撞的太痛了,疼得她尾梢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残红,模样委屈的不行。 殿大小姐从来没有倒霉到这种境地,就像是这一天直接掀翻了衰神的餐桌。 自结婚后,有一段时间内,殿殊对复悦池有一种很深的认知,复悦池对她图谋不轨。所以每次回到瀚海天城,两人有很大的几率会分房睡,每次睡前殿殊必然要把房间落锁,唯有一次没有落,正巧那次就让肖想她的复悦池得偿所愿。后来她跟复悦池关系闹僵,两人一直没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到了复家,就说两人的关系可谓势如水火,复悦池对她恨之入骨,殿殊不用担心复悦池见色起意,所以这房门就没彻底锁死。 现在这种行为,反而更方便处理突发情况。 可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殿殊连摔两次,撞的都是头,很有可能撞出脑震荡,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的她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如此狼狈的情况,放在如此高傲的殿大小姐身上,简直让人大吃一惊,殿殊心里有无数个大字飘过,“无地自容”。最重要的还是,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要被复悦池看到。 殿殊捂着脑门,眼前灯光来缭乱,看不清东西,她小声呼着气,外面突然传来复悦池的声音。 这下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变成了百分百。 殿殊愣了一下,头微微偏转,惊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目光中有一丝纠结,还有一丝茫然的无措,她即想复悦池推门进来,又不想。 如果她要进来,起码别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刻。 然而事与愿违。 进入浴室的第一眼,复悦池就被眼前的视觉冲击给震撼到了,不过也就仅仅是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转身退了出去,甚至没有给殿殊开口“求救”的机会。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yyds疑惑的想将画面同步给早已离开的4869M审判官大人,不过此时的审判官因为别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切断连接。 沈兮令今天回到贺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唯一做的事就是在书房里,同贺长洲因为叶代的事情据理力争。 yyds不是第一次见到宿主跟女主剑拔弩张,但是面对如此香艳的画面时,它觉得按照宿主现在的尿性,不立即冲到女主面前嚣张嚣张,就是脑子有问题。 “亲爱的宿主,您不去羞辱一下女主吗?”yyds表示自己真心的看不懂,“您不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你是女性系统吗?” yyds大吃一惊。 破天荒的,这应该是宿主跟它置气了*十几天后,首次跟它开了金口。 yyds有种自己被宿主从小黑屋中刑满释放的错觉,沉默了一瞬,它陡然发出惊喜兴奋的机械式嗓音:“啊亲爱的宿主,系统当然是女性系统哦!” “啊啊啊,宿主,系统好想念您哦!” 复悦池充耳不闻,只打开衣柜边翻找浴巾,边开口质问:“同为女性,我又何必为难她?” “在最狼狈的情况下羞辱一个人,这是对我道德素质的最大侮辱!你不该让我挑战自己的底线。其次……与你相比,我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yyds是吧?你有没有上级?你的上级难道没有说过你吗?你根本不具备作为一个系统该有的能力、品德、意识,更没有身为执行机器的责任感!” yyds:…… yyds想如果自己有一张美丽的脸,那此时的它的脸上一定是五彩纷呈,垮下来的。 yyds沉默的一瞬,复悦池抖开宽大的白色浴巾返回浴室。 浴室里水汽弥漫,薄雾轻柔,随着浴室门的打开,潮湿的雾气消散了不少。秋末的温度微低,冰冷的瓷砖上没有任何温度。 殿殊赤身裸体接瓷砖的皮肤染上的寒意,渗透血肉浸到骨子里,让湿热的手脚逐渐失温。她不该这么狼狈,但是她头晕的难受,呼吸困难。 复悦池打眼就瞧见殿殊脸色非常难看,不仅难看还很苍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将浴巾抖开,她走过去把浴巾覆盖在殿殊身上,垂眼审视面前望着她一脸惊讶的人。 复悦池凤眼微弯嗔然一笑,不带任何感情:“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不想我帮你啊?” 殿殊的神情很复杂,双颊和薄唇一样毫无血色,额角的有一道刚磕的伤口,猩红的液体顺着饱满的皮肤蜿蜒而下,见惯殿大小姐优雅风格的人,一定会惊艳于此时脱掉西装,用鲜血增添色彩的绮丽的殿殊,那种知性柔美消失殆尽,只有媚眼如丝妩媚多娇,不过这种妩媚多显狼狈,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残暴的蹂躏。 复悦池凝视那道血红的长痕,眸中情绪乱了几分。 她死死掐着手心,想要起身转身离开。 忽而她听殿殊困难的喘息兰息,薄唇轻启:“我以为你会一走了之,你对我……你的行为跟你的心真是一点都不匹配。” 复悦池回过神,沉默良久,她抬手吊儿啷当拍着殿殊的脸,顺滑的皮肤手感非常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此时没有一点温度。 复悦池蹙了眉,站起身道:“我给你的忠告就是,不要自以为是。” 她拿过墙上挂着的淋浴头,扯过来,开了开关,水流瞬间喷洒出来,她掐着殿殊的脖子把人掼在地上,淋浴头对着殿殊的脸上就是一顿乱喷。 迎面而来的水让殿殊倏地一手阻止水流,一手捂着鼻子和嘴猛咳,殿殊原本就头晕,这下更是窒息的难受。 复悦池居高临下审视这个曾经高傲自大的人,看着猩红的血迹跟水相互交融,顺着脸庞和发丝往下流走,血色消失的差不多了,才住了手。 复悦池轻轻呼出一口气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瞳孔深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已经随着那血色消散不少。 间隙,殿殊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了:“复悦池!咳咳咳,你他妈……咳咳咳咳咳,你想找死是吗?” 复悦池不为所动,关了水,将东西挂回原处。 她踢了踢殿殊白皙修长的小腿,表情不悦:“能动吗?” 殿殊鼻子里面进了不少水,呛了好一会儿,原本冰冷毫无血色的脸像是晚间的天空染上了红霞,她对着复悦池眼尾微红,情绪激动,态度极差。 “不能!” 随后又咆哮一句:“复悦池!我需要你他妈的把我扶出去!” 复悦池:……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么做你就不高兴了?那你对我做的,可比我现在对你的要糟糕的多。”复悦池扯着殿殊的手臂,目光如炬,视线阴冷,“你该庆幸我不是什么小人,不然我就拍你现在狼狈的照片找家媒体给爆了,你想想,让全华国的人都欣赏一下,豫城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的浴室裸装,殿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不待回答,她扯着殿殊手臂将人半抱半拽起来,动作过于粗暴,牵动了殿殊那条还没拆钢板的腿。 殿殊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眸色一沉:“慢点!我可是个伤患。” “闭嘴吧你!” 复悦池面对面抱不起殿殊,只能将人勉强抱坐在浴缸的边缘:“扶住了!别又滑下去了。”说着,扯过夹在两人间的浴巾,将殿殊身体重新包裹,围好浴巾后才单手穿过腋下,想将人半搂着扶起来。 刚一要动,只听殿殊喘着粗气开口:“等下,你给我穿个拖鞋,你想让我光脚出去?”说着,晃了晃那条没受伤的腿。 殿殊的脚型很好看,五根脚趾骨节分明,圆圆润润的像颗颗饱满的白色小提子,脚背光滑白皙,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小腿腿肚饱满,皮肤光滑,仿佛吹弹可破。 复悦池面色不耐的看了两眼,静默一瞬,嫌弃问:“你有完没完了?” 殿殊轻咳两声:“你就当我没完呗。” “怼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复悦池冷着脸,将飞在浴室一角的拖鞋踢过来,怒气冲冲,厌烦道,“赶紧的。” 特妈的,真是够了! 殿殊没受伤前她就被欺负,现在受伤了还要为对方做这做那,她原本只想折磨对方,没成想自己快变成对方的老妈子。如果是以前的女配,想必做的要比她更多。话说这女配也是个死心眼,就她跟殿殊相处的情况来看,她不把殿殊打死已经是她作为人的最大慷慨。这女配真是瞎子吗?这什么眼光! 将殿殊扶到床上后,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快走到二十三点,复悦池喜欢晚上在酒吧酗酒,但不喜欢在晚间时候被人添麻烦,从浴室出来后,她表情可见的越来越差,简直要用可怖来形容。 殿殊闷不吭声的看了几眼,在对方从柜子里翻出新的睡衣扔她脸上时,嘴角不怀好意的勾了勾。 “复大小姐,我腿脚不便,帮我穿一下衣服?” 复悦池:…… 她脸色越来越差,心情复杂到语无伦次的程度。 yyds通过终端频控观察着这一切,相比于宿主,女主仿佛捉住了一只猫的尾巴的主人,怎么揉捏,这只猫儿都会不同程度的炸毛。 揉一只猫的尾巴,这不会是件无聊的事情。 此时此刻,复悦池气得牙根痒痒,这殿殊就是借着受伤的借口在她跟前得寸进尺,她攥紧了手,恨不得立马把人扔出去。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去睡大街!” 殿殊不以为意:“也不是不行,那让我睡大街之前,复大小姐不如就好人帮到底呗,帮我穿一下衣服?” 复悦池:…… 第49章 Lust49 次日,晨光熹微,复悦池躺在床上摸出手机在某个软件上预约了一个两小时的做饭师,八点钟对方准时上门,将近十点钟时做饭师做好了饭。 期间复悦池也洗漱完毕下了楼,看着餐桌上摆放精致的午餐,心情十分愉悦,随手摸出手机给宋贺绫打过去一通电话。 对方接到这通电话时,情绪激动难掩。 复悦池长话短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造谣:“妈,我想跟你说件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就是殿殊……她说不愿意呆在复家,她想回去。” 这一声“妈”轻柔的仿佛溜过指尖的云根本抓不住,复悦池似乎是斟酌了良久。宋贺绫女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儿媳妇喊自己一声妈了,这声“妈”差点把宋女士叫的情绪失控。坐在车上,宋贺绫窝在赵女士的肩膀,赵媛媛拍着宋贺绫女士的背,问她:“悦池来电话了?” 宋女士只点点头,只捧着手机视若珍宝的对那头的复悦池温柔又带着愠怒的问:“悦池啊,那她走了吗?” 宋贺绫有意让殿殊留在复家跟复悦池促进感情,殿殊想走,那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复悦池坐在客厅松软的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殿殊所在的房间,语气颇为遗憾:“她已经在收拾行李的,她行动不便,所以现在还没收拾完,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打车离开了。” “殿家都没有人,她现在回去也没有人照顾她,她回去干什么的啊?!”宋贺绫对殿殊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语,“悦池啊,殿殊可不能回去,你可千万替我把她留住啊,我这就让老懈把她的卡停了!我让她打车?我让她去喝西北风!” 赵媛媛原本就对殿殊是非常不满,虽然她没有听全这通电话,但是仅凭寥寥的几句话,也能分析出大概。赵媛媛下意识皱了皱眉,她这个女儿对于她这个儿媳妇来说就像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现在复家对于她这个儿媳妇无异于洪水猛兽,百般不愿意带想走。 她就搞不明白了,殿殊怎么这么厌恶他们?! 赵媛媛板着个脸,对殿殊这个儿媳妇的更为不喜。 复悦池的目的很简答,就是让殿殊离不开复家,而殿殊能离开的唯一途径就是借助金钱,现在宋贺绫要停掉殿殊的卡,冻结殿殊的资金。殿殊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复家,简直痴心妄想。 见的目的达到,她跟宋贺绫寒暄一阵后,果断挂断电话。 临近十一点钟的时候,殿殊一跳一跳,在艰难的行动下仔细洗漱了一番,而后才动作滑稽的下了楼。彼时,复悦池已经坐在餐桌面前。复悦池预约的做饭师十点钟做完饭就自行离开了,楼下只有复悦池一人。 复悦池端坐在餐桌面,边看手机,边吃着做饭师精心准备的午餐。 近阶段复悦池每天都起的很晚,几乎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有时候被迫下楼连吃个早餐都是草草应付,现在赵媛媛和复应鸣不在家,她就显得更加放肆,对待自己的身体还不如对待只狗,毫不爱惜。 餐桌上一左一右分别摆放了两份午餐,复悦池吃了一份,另一份自然是给殿殊的。复悦池答应宋贺绫照顾殿殊,这不是说说而已,她是有真的在做了呢。 看着殿殊坐在自己对面,复悦池从手机屏幕上撤回视线,微微抬起下颚:“喏,专门留给你的,省着点吃,做饭的阿姨就做了这一份,等会儿我要出去,晚上不回来,所以不会再有人给你准备晚饭了。” 殿殊看着面前摆放好的一份水果沙拉,大半都是新鲜的红心火龙果,里面还掺杂着芒果丁,苹果丁诸如此类的,五颜六色的看着让人挺有食欲。当然,沙拉旁边还摆放着一道精心摆盘的牛排。与复悦池的那份不同,复悦池的那份是中餐,令人食指大动的小龙虾西红柿滑蛋饭,另外还配着饭后水果,精致的蛋糕以及说Q弹的布丁,而殿殊的这份是纯纯的西餐,除了水果沙拉外加一块牛排,多一点都没有。 殿殊抬起头,目光讳莫。复悦池感觉自己有一瞬间从对面脸上看懂了一个意思……这特么能吃饱 这当然不能! 于是,复悦池默不作声。 殿殊用叉子扒拉着那盘水果沙拉,垂着眼睫:“要是说你不精心准备吧,你给我弄了个精致的西餐?要说你认真准备吧,你弄的水果沙拉里放了一半的火龙果,我火龙果过敏,复悦池,你是让我吃饭…还是想送我上天?” “嗯?”复悦池用长勺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甜腻的奶牛香气瞬间爆开,她细嚼慢咽下去后,放下勺子,抽过一旁的抽纸仔细的擦拭着长指。 “你火龙果过敏?”她较为惊诧地看了一眼殿殊面前那盘牛排,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要是这样,沙拉你不仅吃不了,牛排你好像也没有办法吃了唉?那牛排抹的黑胡椒酱里掺了火龙果的籽。殿殊你火龙果过敏,那你对火龙果籽过敏吗?” 殿殊:… “你故意的吧?”她将手里的叉子一扔,黑着脸,觉得自行来复家必然就是做的最大的错误。 “这哪能叫故意?” 复悦池眉开眼笑,但笑不语。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殿殊,该你倒霉!让你来复家,该你时运不济,在遇到绑匪时,你挨了绑匪的踹!更该你命中一劫,娶了女配! 殿殊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你对自己的幼稚行为很有成就感吗?” “你不会忘了吧,以前你为了讨好我,接二连三接近我的朋友、同学、舍友,为得就是从她们口中套出我的喜好。结婚后的第二天我跟你回门,你妈端了一个果盘给我,里面什么都有,我还没动叉子,你就着急忙慌赶过来,制止你妈,复悦池当时还记得你是怎么跟你妈说的吗?” 复悦池:…… “你说:哎呀妈,我老婆不吃火龙果她火龙果过敏!还有这个山竹也是。妈。她比较喜欢吃西瓜和葡萄哦。这份给我吧,我让保姆重新端一份来。”殿殊讥讽地笑着,诉说曾经少女让人心麻的感情,语气却不带半分温度,“复悦池你曾经能记得我所有的过敏原、喜好。怎么?现在跟我闹翻了,这是不跟我剑拔弩张了,开始搞阴招了?” 旧事重提,提的也是从前的女配,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复悦池笑容尽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冷着脸将纸巾扔在餐盘上,气愤道:“阴招?鬼知道你什么乱七八遭的过敏?这西餐又不是我做的,为了弄顿饭给你吃,我还特地花钱请了做饭师,说真的,你要是不满意,你大可自己去点外卖,我帮你还要落不得好?殿殊你真是禽兽不如!” “你要是不能吃,干脆就别吃了!”她拽着餐桌布,一把扯了下来。 空荡荡的别墅内瞬间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乳白色磁盘、精心准备的午餐悉数像团垃圾一样落在地上。 复悦池怒不可遏的抬脚踹了旁边的椅子,椅角瞬间摩擦瓷砖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后又跟旁边的的椅子撞倒在一起。 “去你妈的,殿殊,你就是个傻逼!” 不得不承认,殿殊就是有一张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复悦池有一瞬间的后悔,她不该好心给殿殊准备午餐,她该直接饿死她算了。 “复悦池,你真是一点就……” 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动静是来自殿殊的口袋。 自从两人结婚后,殿殊从来没有见过复悦池发过什么大火,这次的反应跟前段时间的不遑多让,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瞬。复悦池跟她闹成这样,要是自己动手给她做饭吃,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若如果这是别人弄的那就说的过去了,殿殊心想,或许自己的确是误会她了。但是她根本来不及询问,她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的是她在环星的助理。 殿殊昨天下午还跟助理确认,这两天可能会出去一趟,事情起因是叶大导演想请她这位大额投资方吃顿便饭,助理来电大概率是叶代定好了时间。 殿殊自接起的那一刻都还是这么想着,殊不知,助理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殿总,您快检查一下您的账户!宋夫人刚才联系我说,她让您父亲把您名下的账户银行卡全部冻结了!您快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夫人还吩咐了,让我们都不许借你钱,不然就立马杀过来把我们炒了!殿总您是不是跟宋夫人闹了什么不愉快啊?” 殿殊:… 她深吸一口气儿,觉得昨天撞的那两下,昨天晚上没有去医院检查可能是有些大意了。不然她的后遗症怎么这么快出现,头晕窒息眼前发黑。 殿殊撑着桌子,头疼不堪:“算了,她打给你肯定是不敢直接告诉我,这八成是真的。” 宋贺绫女士,可真是她的亲妈啊。不过不用问她也知道,宋女士是打的什么鬼注意,无非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复家。 殿殊抬起眼,看向双手环胸,此时对她面露厌恶神色的复悦池,她捏了捏眉间,神色倦怠:“你干的?” “你说是就是呗。”复悦池大概猜到殿殊接的这通电话的内容,她想笑,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还不是她该笑的时候,“你冤枉的事情不差这一件吧?” 殿殊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看着复悦池:“我发现你是真的幼…” 一个“稚”字还没有脱口,殿殊的手机铃声又双叒叕响了。 显示页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殿殊没好气的接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回又是哪位,又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您好,请问是殿殊女士吗?” 殿殊冷不丁:“什么事?” “实在不好意思哈,这边耽误您点时间,您这边六月份报名的参加的七月份献血活动现在已经开始了,请问殿女士您这边什么时间方便过来呢?” 殿殊:…… 殿殊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我不方便过去。你找别人吧!” “唉!殿女士,你不方便不过来的话我们可以派车去接您,或者您打车过来,这边报销车费哈。” 乐了,复悦池轻笑一声,看着殿殊一脸不耐烦:“你要不要听听你讲的什么话?我自己现在还重伤未愈,你让我献血?我去了倒吊你们八袋血,挂了!” 殿殊面目沉郁的挂段电话,抬眼就往复悦池身上扫。 “你好意思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说完,殿殊怒火中烧的拿过旁边的助步器,夹在腋下艰难的向客厅的沙发区移动,肉眼可见那离开的背影周围仿佛是怒气加身。 看着那孤立柔韧,又纤弱单薄的背影,复悦池心中那种带着恶意摧毁和报复再次涌上心,她攥紧了指尖,片刻又松开,仰起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儿,嘴角意味不明的含着笑。 “笑啊,怎么不好意思?” 你能中招,我就能笑。 第50章 Lust50 饭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复悦池拿上车钥匙直奔复家的地下车库,她跟殿殊说的有事出去,这不是空话。 这一趟出去主要是跟与女配关系好的一群朋友聚会。 最近几天,复悦池在女配的房间里找到女配遗留下来的手机,里面的信息保存完好,完全可以根据沟通的内容了解到女配与对方的关系。 她也通过字里行间的沟通,大概揣摩出原女配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不过不管女配怎么样,她复悦池都不可能了解对方,理解对方,更不可以能成为对方。她跟女配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喜欢殿殊,所以她不会学女配去故作姿态巧作讨好。以后殿殊不喜欢什么,那她就偏要叛逆的去做什么,在殿殊的雷点上她就要一身反骨。 复悦池到达约好的地点后,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就显示出一个让人眼前一黑的昵称——最爱的亲亲。 复悦池…??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复悦池你现在在哪儿!” 复悦池:…… 俊秀精致的眉瞬间一皱,复悦池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间点,殿大小姐能有什么事,肯屈尊降贵的给她打电话。 还有这个备注,呕,恶心! “cnmd,晦气!” 复悦池骂骂咧咧随后“呸”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转而将殿殊的电话送进黑名单,弄完后才向着约定好的酒吧入口走去。 复家别墅内,被挂断电话的殿殊坐在复悦池卧室的梳妆台前,揉着前额,慢慢陷入沉默。 半个小时前,复悦池吃完饭后就离开了,殿殊受了一肚子气什么都没吃就直接不利索的蹦跶上楼。 殿殊的资金已经被短暂冻结,原本想着还可以问环星的助理借钱。 但是宋女士警告在先。助理有心没胆,还被明目张胆威胁,说赈灾回来后检查消费记录。殿殊听助理提这件事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宋女士不愧是她的亲妈,简直把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离谱中带着点过分。 不过殿殊一点也不怂,让助理借别人的钱把东西买好送过来,等日后她资金充足在还钱,她的小助理非常听话,乖的要命,就是在执行力上差了点,送来的比较晚。 助理送完东西后就有事离开了,殿殊一个人上楼,复家没有人,她去哪儿都没人管,不过殿大小姐身为殿家的人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都心之肚明。 殿殊绕了一圈后,还是在复悦池的房间门口停下,深思了片刻后,毅然推开房门进去。 复悦池的房间跟她之前住的时候一样,二人婚后回门那天,她被复悦池拉着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又被拉上楼刚关上门就被推到书桌前,复悦池纠缠着要亲她。等到晚饭时,她整人脸色都非常差,席间更是被赵媛媛连续问了好几次,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饭菜口味不好。那时她的心情非常复杂,所有话都埋在肚子里无从宣泄。 而反观复悦池,眉眼含羞双唇莹润,殷红的像是一颗饱满可口的樱桃,甜腻可人,一看就似刚被露水浸润过一样。 时隔几个月,又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殿殊脸色依然可见的难看。 复悦池嫁到殿家之后,原先在复家的东西几乎都会带走,所以她的房间里几乎都是新买的,储物柜、书桌、化妆台都是简简单单的必需品,抽屉里更是空无一物。然而她的书桌抽屉里却遗落了一张照片。 只有简单的一张照片,殿殊整个人还是像血液在瞬间被寒冰冻住一般,鼻尖仿佛还有昨天弥漫在整个房间挥之不去的浓郁香水味,明明还是那么呛人,让人不舒服,可她已经忘记了自主呼吸,胸腔被按下暂停键无法运作。 大股大股的香气涌进鼻尖,一丝丝的麻意涌上指尖,殿殊忽然捂住嘴咳嗽起来,身体颤抖的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遗落的照片是一张拍摄角度极好,色彩艳丽的单人风景照。 彼时,一望无际韵味十足的薰衣草花海作为背景,穿着雅致的少女手上拿着相机对着矗立在花海中央的巨大风车拍下一张唯美的风景照。芬芳的花海、乌黑的长发、蓝色及膝的衬衫下在风中摇曳,周围的风轻柔舒爽,将蓝天白云花海杂糅在一起,一时秀美,触手可及,暖暖的旭日似刚剥开盛夏的嘈杂撂下满满心动。 她拍完照片缓缓回身,橙黄的光晕洒在少女微微带着婴儿肥的侧脸,面露浅笑,拥抱轻风,仿佛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光。 而另一个站在远处的人,在少女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按动手中相机按键,将一切定格。 这张简单的照片,对于殿殊来说,就显得太过于隐秘。 隐秘的让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踪,隐秘的让她间接想起另一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照片有点似曾相识。 不短的时间内,殿殊心绪乱了几分,烦躁又有种被人窥视的痛恨,看着挂断的手机,她无奈的只能仰起头长呼一口气儿。 这张照片她的确是见过,不过她看到的不是照片,而且一副画。 这个回想起来就要涉及到复折涵之前参加的一个绘画比赛,这个是十五岁那年,高二。复折涵画了一副,跟这张照片神似的画,不过一样的背景,一样的穿着,只不过图画中女孩的脸被模糊掉了,并没有画出明显的五官。当时的复折涵也是凭借着那副画获得那场比赛的第一名,就是在那场比赛之后,复折涵跟她表明了心意,而她接受了。 后来她用手机拍下了那副画保存在相册里,她也看了很多遍,不管是少女的灵动,还是这幅画本身的色调和细节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更让人觉得离谱的是,在她看到的第一眼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用在绘画上以及画中人身上的感情,因为那副画把少女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像…画中的少女曾经被对方视奸了无数次一样。 曾经越看越觉得漂亮的画,不过很可惜,在跟复悦池婚后就被删掉了。 现在反观这张照片,殿殊只觉得心惊,甚至离谱。 她现在联系不上复悦池,只能转而去打复折涵的电话,对方立马接通。 电话那头的复折涵面对殿殊突然的联系,自然是欣喜若狂,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殿殊的声音了。自从上次在警察局的分别后,殿殊没多久就躺在医院里,复折涵打电话打不通,想过去探望,但每次刚到病房的门口,都会被宋贺绫找借口拦在病房门口外面。 现在终于联系上,还是殿殊先找的她,复折涵只觉得心里更开心,果然她还是殿殊最在乎的人。她掐了掐指尖,小心翼翼的出声:“殿姐姐?” 听到这声音,殿殊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声音也随之温和下来:“折涵。” 复折涵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最近还好吗?我这段时间去医院看你了,每次都偏巧你不在。” 殿殊瞬间就能回想起来,当时宋女士独断专行,禁止她跟复折涵往来,后来更是如何当着她的面甩上门。 至于后面的场景,都是助理补给她的。说什么宋女士威武霸气,双手环胸面对携带补品而来的复折涵,舌灿莲花,掷地有声,都快把复折涵说哭了等等。 现在想起来,她心情还是跟当时一样复杂。 所以她选择对此事避而不谈,转而道:“我最近在复家,等过段时间了我回去看你,之前保姆的事情,解决了吗?” 电话那头,复折涵嗓音瞬间变的喑哑,她小声哽咽起来,几乎是带着哭腔:“我……目前还是没有找到那名保姆…警察那边查到的信息少的可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殿姐姐,我真的觉得心好累,我真的太没用了,我没有保护好我妈妈的东西,甚至…甚至连你也……”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殿殊还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她跟复折涵是两情相悦,但是她不能再跟复悦池在续存关系的前提下,还让复折涵有任何奢望,这样对她们谁也不公平。她是如此,复折涵是如此,复悦池又何尝不是痛苦不堪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殿殊放缓了呼吸,再次选择转移话题。 “这事你先别急,我会找专门的私家侦探去跟进,我跟你问一件事。”殿殊沉默了一瞬,“你还记得,游春山的那副画吗?” 复折涵沉默了两秒:“游春山?” 这个地方就是那张照片的背景点。 “殿姐姐你想去玩?那我可以等你恢复好了,叫上悦池姐姐一起去。” 殿殊:…… “不是想去玩,那副画我当时是存在手机里了,后来不小心删掉了,我觉得挺可惜,想问问你还有那副画的存图吗?” “这样啊……”复折涵沉默了片刻,才欣然笑道:“那我找找吧,老早之前的,找到了我再发给你哦。” “行。” “那什么……殿姐姐你最近是在复家吗?” “是的。” “那我能去看你吗?虽然我搬出来了,但是复家也是我的家,况且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她非常想让复折涵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话音一落的瞬间她脑中突然就想起复悦池那张蛮横娇纵的脸。默然了一瞬,她叹声回:“不是很方便,等过段时间吧。” 起码等赵媛媛和复应鸣回来再说,她怕复折涵刚上门复悦池就伺机报复。 断断续续的两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复折涵那边才不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殿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助理去找了行业里能力上乘的私家侦探,打探的之前给复折涵家做清洁保姆。第二件事又是尝试联系复悦池,不出意外的,对方又双叒叕的挂断了她的电话。 殿殊推上了抽屉,看着已经抽出的图片,心情沉郁,有些事情即使非常影响自己,但还是挺让人好奇的。 50-60 第51章 Lust51你的想法挺狠啊? 酒吧内,音乐悠扬,不像晚间那样*聒噪骚动。 卡座里热火朝天,酒意正盛。 复悦池渐渐的已经跟其中的几个人认了个脸熟。之前的女配虽然有点恋爱脑,交际上却是一点不含糊,就目前相处的半个小时来看,这朋友质量真是一个赛一个高。 跟女配关系最好的女生叫程文丽,程家在豫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家族,而程文丽本人跟女配是从小玩到大,一般情况下,只要在外面,有复悦池在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程文丽。 后来直到复悦池嫁给殿殊之后,宛如连体婴的两个人,才逐渐的疏了联系。 这场聚会是复悦池相邀,选定地点的事则是由程文丽负责。 酒吧里即使没到半夜也依旧群魔乱舞,五颜六色的的灯光遮掩不住糜烂的氛围,透过酒杯映射的一张张人脸仿佛经过炼狱洗礼的牛鬼蛇神。 复悦池脊背往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放松下来的状态,熟悉的感觉包围住全身,她仰头看着黢黑的上空,时不时扫过的凌乱的灯光,难耐的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坐在她旁边正是与昔日女配关系最亲密的程文丽,除此之后,还有关系或好或坏,或亲或疏的各种狐朋狗友 几个月不见,那些人怕离了关系纷纷端着酒杯过来跟她问好,不,或者说是跟女配问好。 不过也不乏有因为好奇询问起两家联姻的人,其中也有几个提到殿殊的。 复悦池垂着眼,挑了挑眉,抽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去分辨那脆弱的人声。 “复姐几个月不见,性格变的更加沉稳了啊,眼中跟浸了墨一样,我觉得瘆得慌……看样子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啊?” 坟墓? 简直是地狱! 复悦池一想起殿殊,心里就燥的好似被人烧了一把火,她沉默着抿了一口酒,抬手解开衣领的纽扣。 “复姐刚回来,扫兴的立马不请自滚哈!” 程文丽笑着说完,举杯跟复悦池的杯子碰了一下,随后将自己杯中的酒直往她杯子里倒。 复悦池微眯起眸子,顺着溢出了液体的玻璃杯扫过去,直到对上程文丽那双含笑的眸子。 程文丽背靠着沙发,冲那口不择言的人歪了歪头。 口不择言的人瞬间跟被拔了毛的鸭子,躬身哪里来的滚回哪儿去。 “还记得吗几个月前,我们也是这样喝酒的。”程文丽张扬的撩着眼前的刘海,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拖,“看什么呢?给姐妹喝!” “亲亲亲的宿主,这个npc说的是女配跟她喜欢玩的游戏,这个游戏是两人随机点的酒一人倒在另一人的杯子里,也就是相当于一个人喝了一杯混合的酒,混合的酒容易醉人。” yyds那让人沉默的机械音一出,复悦池瞬间就皱紧了眉头,歪着身子,迎上程文丽的目光,她没有什么情绪:“看你脸大,起开,扯到我头发了。” 程文丽尴尬地松了手,玩旁边挪了挪,不着笑意的扯了扯嘴角:“那真不好意思了。” “婚后生活看样子很好啊,这酒吧你都成稀客了,几个月不见来一回。”程文丽张着手透着指缝去瞧舞台上的群魔乱舞,打趣道。 “别人这样说也就罢了,你也想编排几句” “关系差我能这样说?” 这话直接把复悦池怼的哑口无言,她偏头冲对方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眼光不行。” 程文丽:…… “就比如看上了殿殊。” 程文丽:…… 酒吧的音响仿佛开到了最大,让人感觉胸腔都像在震颤。 程文丽模模糊糊听到复悦池在说什么,忍不住往复悦池耳边凑近了些许:“后悔了?” 复悦池沉默了片刻。 程文丽把这当做是默认,嗤笑一声:“说真的,虽然同在豫城,但是在豫城的圈子里,我就是一直看不惯殿殊,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让我哥找人教训那小…”贱人。 后面的两个字,程文丽渐渐噤了声。殿殊好歹是复悦池喜欢的人,当着人的面,实在不好意思背后玩诋毁辱骂那一套。 这欲言又止,复悦池自然心领神会,并没有任何不悦:“要说就说,时至今日我也想骂她,就是懒得说出口,不如这样我出钱,你出力,你帮我去殿殊面前骂个几个十几个小时的怎么样?” 程文丽侧过头,邪笑地看着她,微启红唇:“这就是你有病了吧,她不稀罕你,你骂她管什么用?她敢作践你,你就作践回去。”她重新搂上复悦池的脖子,笑意吟吟地,“姐们儿给你准备了好几个好货,要不试试?保证比那小贱人服帖,还爽。” “那你刚才说的话我就要还回去了,我跟殿殊有约法三章的。” 复悦池只觉得心累,这都什么事啊,精神出轨的人还要要求对方身体禁止出轨,简直有病! 程文丽:…… “我就奇了怪了,你做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下意识翻了个白眼,程文丽又忍不住劝道,“而且你现在来酒吧,不就是有那意思吗?来酒吧跟四处叨菜有啥区别?” “你还是别瞎掺乎了,烦得很!我去下卫生间。别跟着。” 复悦池说完扔下酒杯就起身,只留下看着她背影跳脚的程文丽。 回想起几个月前,两人似乎就像刚才一样这么坐在酒吧卡座里。 刚喝了酒的复悦池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双颊像是璞玉上泼了桃红色墨。 当时的灯光并不明亮,所以遮掩了少女不轻易泄漏于人前的媚眼如丝。 程文丽还记得当时复悦池酒喝多了醉意涓涌,半搂着她,肆无忌惮的朝她吐露心声。 “程文丽啊程文丽……”复悦池大声的说,“我要结婚了!” “跟殿殊!” “老娘终于!” “终于……有志者事竟成!这么努力我这么喜欢她,我终于……得、偿、所、愿!她就算是个北极冰川我也捂化了,文丽你知道吗,我期盼这一天真的很久了,久到我都怕老了…” 回想起来,当时是连老天爷都是在眷顾复悦池,为什么城南地皮的项目恰巧被复家夺去了,为什么豫城那么多名门望族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其中偏偏有殿家一份,为什么最终殿殊会妥协在殿家人的淫威之下。 有时真是天意弄人。 程文丽叹然地抿了一口酒,无奈的怂怂。 另一边。复悦池几杯混合酒精下肚后,眼前的景象有些凌乱,酒劲也开始上来。 昏暗的情况下,没有灯光照着是实打实看不清,只能不明就里的往前走,不远的路愣是绕了好几圈。 片刻,复悦池直撞上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 “唔——” 她闷哼一声,捂着头鼻子疼的眼眶瞬间彪出眼泪。 须臾,头顶落下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关心:“你没事吧?” 男人巨大的阴影从头顶蔓延而下,逐渐攀岩到单薄的双肩。 她迷迷瞪瞪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只觉得眼熟,不过被麻痹的大脑有些迟钝,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也想不起对方叫什么。 “怎么可能没事?我鼻子疼…” 复悦池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的鼻子仿佛遭受了重击。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男人微弯着腰,透过阴暗的光影,仔细注视着复悦池,忽而似笑非笑的闷笑了一声,笑意带着几分嘲意,这语气一听就是个作壁上观的人所具备的。 察觉到对方持用揶揄语气,复悦池颇为反感,蹙着眉挥了挥手:“不用了。”说着绕过对方往里走。 在她离开后,贺长洲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早已经走远的身影。 “复悦池?”贺长洲嘴角微微上扬,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一抹邪笑。突然他身后跟上来一个人,那人一手拍在对方宽厚结实的肩膀上。 “怎么遇到熟人了?人都走远了,还看?” 贺长洲微微抬手,扯了扯衣领:“是啊,熟人。” “有猫腻啊,说说?” “我一死对头的女人,不过已经跟我那死对头闹崩了,八卦新闻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你刚回来还不知道,跟你说你也不会懂。说件你应该很感兴趣的事。” “怎么?” “你说,如果我把她签到我公司名下,你说我那死对头会不会很失面子?” 对方突然哈哈大笑,随手拍拍他的胸口,夸奖道:“你的想法挺狠啊?不过,兄弟支持你,干他!” …… 回到卡座后,复悦池歪在卡座里上,周围人声鼎沸,激情四射,只有她神情倦怠,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又长长的齐肩发。 看见她的状态,程文丽眼巴巴地凑过来:“不是吧不是吧,上了趟卫生间你看着像是被狐狸精吸干了元阳一样,悦池啊你有艳遇?” 复悦池:…… 她无言以对,甚至怀疑起程文丽的想象力:“拜托!是你的酒有毒。” 程文丽“啧啧”两声,试探着问了一下:“那我是送你回去?” 复悦池轻嘶一声,毫不留情拒绝:“可拉倒吧。” 送她回去让她继续面对殿殊,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想了一下,决定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中途走了扫兴,我再玩会儿,要是我喝多了醉的不成样子,你就直接把我送去酒店得了。” “呵呵那好吧。”程文丽无奈的笑了笑,端起酒杯重新塞进复悦池手里,“那就继续呗,往死里喝!” 第52章 Lust52在联姻面前,她没有任何…… 窗外车水马龙,林立的高楼被璀璨的灯光点缀的梦幻斑驳,看着一点儿也不真切。 落地窗上倒映出的脸庞,格外出众,涂着橘红色润唇膏的薄唇嘴角微微上扬。复悦池适时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支棱着脑袋,听着耳边手机中的女音,神情漠然,微眯起眼,冰冷的视线落在窗外,目光里有种不屑像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一样。 程文丽前两天叫了代驾把自己和她送到酒店,为了躲着程家老太爷给自己安排相亲,就跟她一样在酒店里潇洒了几天。 程文丽随性惯了,十几天不回家程家人都能习以为常。 但是她不行,前有心理问题,后有被人跟踪,短短三天赵媛媛和宋贺绫已经十几通电话抄过来,嘘寒问暖关心这关心那,好不热情。 她光是接电话就接得头晕眼花,更别提还有狗日的殿殊在旁给她添堵。 殿殊这几天被晾在复家,无人关心,无人帮助,心情是可见的差,语气出口就冲:“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管之前的女配遭受多少冤枉气,自从她绑定了坑逼的yyds系统,她可是受殿殊太多的气,她跟殿殊不对付,为了躲避对方都能狠下心来,委屈着住酒店,对方还好意思跟她语气不善?跟她掷地有声? 复悦池心中火气也蹭蹭地往上冒。 显然对方对这番沉默非常不满:“说话,是玩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抬手捏着眉心,接连的宿醉让人头疼欲裂,一时间只想尽快解决这通电话。 复悦池压制着火气,忍住没当场摔了手机:“我听你妈,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你就不会打电话给我。” 殿殊:…… 喝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下滑,丝毫没有浇灭心口勇上的火气。 复悦池搁下酒杯,斥责着说:“以前在瀚海天城,我管你回别墅哪怕一回吗?我给你自由给你地方,管你是叫鸭子还是找复折涵都跟我没关系,难不成我给你腾地方,完了还要回去给你善后?” 手机那面没有立即传出来声音,沉默了足足好几秒。 就在复悦池不耐烦的时候,殿殊才语气不稳:“你是喝了假酒了?” 殿殊攥紧了手机,感觉到不可置信。如果曾经的复悦池有这样的觉悟,那现在的她们俩根本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殿殊:“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自己说过的话我还记得,如果你非要说这种引导出轨的话,那我觉得我们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任,你在我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如果你在别人面前这么说,看我不抽死你。” 复悦池调转了身子倚靠在调酒台上,不远处王文丽恰巧抬起手机,用另一手指着,暗示自己去接个电话。 期间她抽空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对殿殊说:“如果你打这通电话只是为了跟我诉说你的忠贞,那我觉得大可不必,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殿殊语气急促,抢在复悦池挂掉之前又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隔着手机,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片刻。 复悦池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还是那么璀璨夺目,虚假的世界,虚假的喧嚣,如深渊浪潮般透过空气传入她耳中,让人心里堵的慌。 “我不是你的必需品,不会因为你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你脑子还算清醒,别在我这儿自找没趣。” 也不等对方反驳,直接挂断电话,随后将对方的联系方式拉黑。 做完这一切后,她为自己的机智歪头笑了笑。 说来也奇怪,前女配的手机也是她不久前找到的,里面是有很多联系方式,不过找到时她怎么没有想到把手机里的内容检查一遍呢。 这会儿正巧没事,复悦池手随心动将手机的信息看了一下,原女配手机里下载的软件普普通通,没有特别的app,浏览器也没有浏览不正当网站。 盈润透粉的指尖飞速在屏幕划动,几乎是飞出残影,复悦池一一检查了通讯录、交流软件、网盘、还有相册。 边翻相册,边嗤之以鼻的啧声。 “殿殊那狗东西是你的命吗?就长那狗样,还要各种角度偷拍?” “谴责!” “必须谴责。” 冷静的说完,动手将殿殊所有照片全选删除后,复悦池正想检查别的东西时,眼前一闪,随后鬼使神差的点进相册中的最近删除页面。 在现实生活中,她算是一个对细枝末节比较着重的人。不需要的东西,扔掉后不会再买。讨厌的东西删掉后,同样也肯定不会让其遗留一丝哪怕一毫的踪迹。但就在准备全部清除的时候,她不小心暼到页面最下角有好几个带有时间的视频。 就原女配的相册中,里面全部是图片,什么风景照、自拍照,以及殿殊的偷拍照,但是就是没有视频。然而最近删除里的,一页十个有七个是视频,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复悦池自认为不是个偷窥狂,但是她现在穿书女配,继承了女配的爹妈、身份,那继承一下女配的手机……里的视频。这一切的不合理仿佛又没有什么不合理。 复悦池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你搞了什么东西。” 就在她满怀好奇准备点进去的时候,刚打完电话的程文丽脸拉的老长,面色难看,从门口抓耳挠腮的进来:“姐妹,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家了。天呐我真的无语了。啊呀!不想回去啊。” 复悦池草草收回手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想了一下,“你的家里又没有殿殊那样的傻*,有什么不想回去的?” “你不懂,我家里没有傻逼,但是有要债的!这些要债的隔三差五的跟你催婚,恨不能一盆凉水泼出去,直接扫地出门。” 程文丽双手捧着脸揉了揉,洁白的脸蛋在指缝下仿佛柔软的团子,可爱。 “这…”复悦池忖度了两下,“的确,这很难评。” 程文丽继续吐槽道:“人生大悲莫过于生孩子后身材走样,为了生活琐事衰老的更快,还要被婆婆各种欺负。” 复悦池抬眼看过去:“是吗?我觉得我婆婆还好。” 宋贺绫虽然是殿殊的亲妈,但就与其相处的那不短的时间内,对方可是把她当做是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着,关照,甚至护犊子护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说教。虽然这都是正常的婆婆该做的事情,但是复悦池就是觉得宋贺绫对她是极好的,几乎挑不出毛病。 程文丽不了解殿家的情况,但就豫城这个地方,宋家的地位,以及曾经跟着父亲出席的各种宴会,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宋贺绫,人人都称道是温柔典雅,人美心善。自己也见过几面,初次见面时,宋贺绫就称赞她长的挺可人的,如果缩小点,大概就要爱不释手了,恨不能抱在怀里亲个几十下。现在想来,宋贺绫确实如众人口中的那样,她觉得复悦池有这个认知也属于正常范畴。 程文丽摆摆手,颇为赞同:“是啊,宋夫人是好,就是女儿是个人面兽心的初生。提她就倒胃口,算了不说了,我明天就得回家了,姐妹不能在陪你了,亲亲宝贝,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趁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出去逛逛?” 复悦池很难不赞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豫城的很多地方,复悦池都没有去过,也没想去过。 发生了这些事情后更是没有心情,有的时候情绪也非常不稳定,就更加排斥这个世界。 不过想及此,复悦池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遗漏掉了什么。 从复家搬出来后,叫沈惜命的那个心理医生好像也没再找她。 复悦池想了一下,估计沈惜命在不要脸讨好赵女士时,忘记了找赵女士要她的联系方式。 事实上并非如此,尊贵的审判官大人根本不屑于这种手机联系。 终端空间的掌权者,用的一贯是那种烧信件的阴间方式。 当然作为此次来执行任务的人员,4869M并不是一无是处,她已经在贺家跟贺长洲争吵了好几次,因为叶代那部大Ip《离弋》将翻拍成电影。 风华娱乐预备着将在年底完成拍摄制作,这个项目热度非常,不过目前正处于招募演员的阶段,进度非常缓慢。 贺长洲也是时不时搞的自己焦头烂额。这本《离弋》讲的是修真派门派的一代仙尊离诛,在除魔正道之路上,与刚出魔域的魔界少主文弋狭路相逢。文弋被离诛超脱凡尘的容颜吸引,为此渐生好感,不惜公然在离诛与其道侣大婚之日公然抢婚,不料失手杀掉其道侣,因此行径直接在离诛心间埋下祸根,离诛后续入魔,大肆屠戮魔界,俘虏文弋为禁脔,怎料因恨生爱。 近几年修真题材的电影极度匮乏,现在能出一部正统的修真题材都已经能蹭着热度飞升,更何况是这种违背正道的爱恨情仇,非常能拉一波新鲜度。更重要的,在此前提下这更是叶代亲自执手的ip,根本不缺关注点。不过这部电影准备工作做好了,投资也有了,唯一缺的就是女主和女二。 这两者的人选,可以说非常难找。 《离弋》中塑造的女主除去容貌除尘脱俗,面容冷艳,身姿窈窕,笑可杀人,不笑亦可杀人。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行为举止,眼神还是气质中都必须蕴藏着掌权者的倨傲,霸道,这几个条件集合,放在现在的娱乐圈内里,找像这样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管之前显示世界中是怎么样的,但就这个创造的小说世界,作者对于内娱圈内的设定就是甜美可人,娇滴滴的软妹子居多。 让一个软妹子提刀杀人。 这不是要求,是为难。 女主的性格尚且可遇不可求,而女二这种会抢婚的性格,不止负责拍摄的导演犯了难,叶代也犯了难。导演硬着头皮承受投资人的催促和压迫,不得不痛心疾首的跟叶代协商,能不能把两位主角的人设调整一下。叶代坐在摄像机前,闻声偏过头目光深邃的冲他微微眯起了眼,导演顿时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调整人设,并不是把你的剧情魔改。阿代啊你也知道,现在娱乐圈的女星性格都软的跟个玩偶一样,让她们去演小甜剧那是手到擒来,但是《离弋》设定的主角性格太硬了,这不是在一群羊中找条狼吗?圈子选错了…”导演还没说完,就被叶代堵回去。 “你就非要去羊圈里找吗” 导演:… 亏得叶代的话,导演之后的生活宛如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得不了半点空。有日叶代过来催进度,导演顶着一张晚娘脸,看着行为夸张,还不讲普通话的表演,烦躁的喝了杯水。然后在抬眼的瞬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双手环胸,身姿高挑的女人。 耳边是几缕仿似被火焰燃着的酒红长发,其余的都是黑色的长发,卷着大波浪,在沉暮暮的灯光下,泛着哑光的红色。这个挂耳染以前也曾流行一时,原本只适合网红的发型,在这个女人身上居然一点也不俗。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冲他侧过身来,那一瞬的对视,幽邃的视线,摆正的五官,瞬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太精致了,精致的有点矜贵,像是天使神降。气质非常出众,只对视了几秒,他就反应过来。 “像,太像了!” 一旁的监制被这动静吓的差点一口水呛死:“啊呀你干什么?” “快去喊叶代!女主我找到了!”一边说一边激动的冲过去,挡在女人身前。 导演腼腆的搓着手,目光灼灼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惶恐:“你好,你是来面试的吗?我觉得你的气质与众不同的有些奇特,非常符合我们电影的主角的设定…” 电影。 作为终端空间管理者,4869M虽然没吃过猪,但是见过猪跑。 她被贺长洲差遣到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而且贺长洲的娱乐公司,跟她这个心理医生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说来也倒霉,虽然她受指挥官的命令而来,不过那也是基于不影响她心情以及各种因素的前提下,谁知道刚一来就被yyds的宿主讨厌了一通,还要被小说里的npc差遣,那一瞬间的心情,很难言。 原本就是憋着一股气过来的,谁知道贺长洲口中的叶代没有找到,反倒被个不知名的npc肆无忌惮的盯着打量了好一会儿,而且更过分是这个npc居然敢大胆的来自己面前,4869M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真的非常讨厌。 相比于4869M的无语,导演毫无察觉,依旧滔滔不绝的说:“你的外型非常出众,我想如果是你来饰演离诛的话,一定非常贴合。这个角色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试戏的,对表演也没有兴趣。”4869M音调渐冷,“叶代在哪儿?我要见他。” 导演:… 他相不中一个试戏的,看中的一个反而不是来试戏的。 拒绝导演之后,4869M以贺长洲长姐的身份成功见到叶代,但是叶代在见到她后,跟之前导演的反应如出一辙。后续的事情,就是4869M拒绝之后,叶代找到了贺长洲,提出要求让沈兮令去参演,不然这部《离弋》就会彻底失去灵魂。 风华在这部电影投资的数额绝对不在少数,那必然是不能让白花花的钞票打水漂,贺长洲只能去找沈兮令协商。4869M作为审判官,干的向来不是吃苦卖力的活,直接谢邀,但是贺长洲根本不可能放弃,所以事情到现在也一直僵持不下。 这件事情甚至波及到了yyds,身为系统,它无权过问审判官的任何事情,但是处理复悦池的事情一直进度缓慢,4869M心里不平衡,就挑yyds的事。 “yyds,你的任务怎么还没有进展吗?” yyds卑微,弱小,自然只能照做。 它说:“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宿主的闺蜜拉着女主应该在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后,绕过现在这个花园,拐进那个她们之前一直玩的酒吧里。” yyds连接到4869M后,内部系统运转的超快,仿佛在跑光速似的,一点也没有卡顿的迹象。 有审判官的日子,真是幸福啊。 yyds内心感慨着,又忍不住说:“按照剧情的发展,不久后,宿主就会遇见贺长洲,也就是您那个在剧情里名义的上的哥哥,他旗下的公司正好有部电影在招主角,然后在他签下我的宿主后,那部戏的导演,正好相中了宿主。” 它自顾自的说着,一脑子都是之后的剧情,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周围静悄悄的。 yyds能感觉到,如果它有人体一般的肉体的话,那它的脖子一定已经千疮百孔。 “怎么不说了?”4869M扯了扯红艳艳的嘴角,原本平稳的瞬间被点燃,“专挑我雷点上折腾?” yyds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亲亲审判官大人,系统知道错误了,呜呜呜…” 同一时间,在yyds欲哭无泪的崩溃情况下,复悦池被程文丽拖着拽着,拉进了酒吧。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你要是还来这种鬼地方,我一定不会答应你那个‘逛街’的要求。” “前几天还一起玩来着,你会改邪归正?”程文丽摇摇头,嘚瑟道:“我不信。” 复悦池:…… 复悦池随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她能够潇洒的日子已经时日无多,这个还真的需要谢谢殿殊那个狗东西,如果殿殊在跟她挂断电话后,又跟程媛媛和宋贺绫打电话告她状的话,那她一定能过个很美丽的夜晚。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跟她这个闺蜜陷在狂热的购物中,心情非常好,情绪高涨。 直到赵媛媛一通电话直接杀过来,语气很为难:“悦池啊,最近是不是出去玩了啊?有没有经费啊,需不需要我让你爸转给啊?” “不是,怎么说的是这个啊?”忽然宋贺绫有些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当初复家去参与救灾支援,宋贺绫为了跟赵媛媛打好关系也是跟着一块过去的,现在更是跟赵媛媛形影不离,情同姐妹。 打这通电话时,赵媛媛答应了帮宋贺绫询问复悦池什么时候回去的。 宋贺绫很不明白,刚才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电话一通,这话就不对劲儿了。 复悦池也听到了两人在那边咕哝的声音,只停顿了一秒就后知后觉,这通电话似乎有点“来者不善”。 “你们是为了……” 宋贺绫在推搡中抢过手机,紧张的话说的都有些结巴:“不是,悦池啊,我不是为了她的事情,就是想问下,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啊呀这说的也不对,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哎就是,这个我就是想问…” “殿殊现在行动不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 “我明天回去,这几天我挺照顾她的。”复悦池听出来对方意思,抢声说,随后又顿了顿,“答应你们的事,我还是说到做到的。” 就是做不做得好,这就不一定了。 什么都不清楚的宋贺绫内心狂喜,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复悦池:…… 她原本等程文丽回家后,她看看要不要买个机票高铁票去别的地方旅旅游,散散心,等彻底玩够了再回去,这通电话打完后,她就知道原本的计划要落空。 不过这也算在意料之中吧,殿殊本来就不会让她好过的。 大多时候真的非常不明白,两人都因为各种冲突闹到这种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对方到底脑子是缺了哪一根筋,就是死活不同意离婚。 要是说殿殊为了违约的一个亿,她要是掌握了复家的经济大权,为了趁早摆脱殿殊,再遭遇了这些事情后,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违约就违约了,管它什么时候。 可她手里根本没有任何筹码。 在联姻面前,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就像绑定yyds,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没有任何选择。 她以后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狗血的一切。 “你怎么了?”程文丽将调酒师调好的鸡尾酒推到复悦池面前,“想什么呢你?刚一坐下就跟着了魔一样。” 高脚杯中的液体,被摇晃着灯光炫出幽幽的冰蓝色的光,高脚杯触感冰凉,复悦池指间却是冰凉彻骨,酒吧中空调开的不高,依然挡不住燥热鼓动的气氛。 复悦池懒散的应和道:“没事啊。” “你这表情看着*不像没事。”程文丽说,“我之前给你找了几个人,要不要你见见,你和那小贱人现在不过是貌合神离,她扒着复折涵,你要不要也找个清纯绝美的大学生,气死她丫的。” 复悦池没有说话,当真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失。程文丽的办法也不是毫无用处,就是殿殊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复悦池嘲讽的摇摇头,内心暗自给闺蜜的办法按下否定。 酒吧内灯红酒绿,暧昧暗沉的灯光扫过大片大片的人脸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挑选幸运儿一样,让人情绪兴奋高涨。 三百六十度环绕的音乐节奏感极强,震的人胸口躁动,周遭氛围火热,男男女女贴面缠绕。复悦池看到舞池上演的火辣脱、衣舞,动作大胆,毫无羞耻。以复悦池的视角,刚好看到长腿纤细的女舞者*着男舞者的*,腰肢下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被双腿锁住的,男舞者色*的往*了*。仿佛被这羞耻的一幕震惊到,复悦池不禁咽了咽涎液,默默偏过来脸,长睫在躁动的空气中颤了颤。 小说中的原女配以前活的这么好?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嫁给殿殊后,过的是什么狗日子。 然而不待她细想,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浓郁独特的属于男性的古龙香水味。于此同时,一杯盛着同样冰蓝色的液体的的高脚杯,与她手中的杯子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不过在氛围高涨的环境中,这声音并不易被人察觉。 男人右手撑在旁边,左手端着酒杯,头微微偏向她,与她脸贴的极近。若是从两人身后看过来,错位的始觉就像,两人在调情耳语一般。 “美女,一个人来喝酒吗?” “我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复悦池和程文丽均是长相漂亮,腰细腿长,身材火辣,时尚精致的衣着更是让人见之不俗。 虽然两人只是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动静,但时间一久,周围人看孤身饮酒的少女,肮脏的内心多少带着点蠢蠢欲动的心思。 不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不下十几双幽深暧昧的视线落在两人外露的皮肤间。不过主动过来搭讪的目前,只有复悦池眼前这个行为似乎有点自来熟的男人。 复悦池喝了一口酒,酒杯倾斜回碰了对方的酒杯,语气淡漠道: 男人察觉到她的抗拒,只礼貌的莞尔一笑:“那可未必。” 见人轻笑了下,男人随之也笑了下:“我可以看错男性,但像你这么漂亮可人的美女,这要是看错,那我可真是罪无可恕了。” 自己的好闺蜜被搭讪,程文丽非常想救对方于水火之中,但就现在复悦池的遭遇、心情,再结合此时现在搭讪的男性。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上身的衣服做工高级,一看就造价不低,更何况裸露出的手腕处还带着价值不菲的积家。 啧啧,姐妹,该到你配享太庙的时候了。 程文丽闭上平时能叭叭个不行的小嘴,冲贴近的两人露出暧昧的的神情,为了给两人留出交流的空间出来,还刻意往旁边挪了高脚凳。 “你在…”随着对方不漏痕迹的靠近,复悦池斟酌了一下措辞,同时身体往旁边侧了侧,“变相的夸自己?” “我发誓我说的可是真话。”男人不羁一笑,笑容看着十分真诚:“我好像以前见过你,不过……最近好像在我朋友的手机上也看过一次。” 复悦池下意识一问:“你朋友谁啊?你说出来我听听。” 男人忍住闷笑两声,表情却带着委屈:“我得朋友相比于我,更对你有吸引力吗?” “是你说你朋友手机上有我的照片。” “好吧好吧。”男人妥协笑了下,微顿片刻,才手握着拳抵在嘴边,动作间,指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突然投射过来的灯光中闪烁了两下:“咳咳,我那个朋友啊…叫贺长洲,风华娱乐的执行总裁。” 复悦池:… 哦。 两人间原本沟通的气氛还算不错的,“贺长洲”的名字一出来,氛围骤降。 贺长洲这个人,复悦池还是非常有印象的,不过印象并不好。 距离上次警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她对贺长洲的印象还是记忆尤深,甚至已经不局限于那次深夜短暂的交涉,还有对方张狂的性格,以及他跟殿殊的对话。不过当时从警局离开后,yyds曾经跟她科普过,贺长洲跟殿殊的关系并不好,并且两人创立的公司都是娱乐公司,同在豫城,避无可避就成了竞争对手。 自从穿书后,复悦池就下意识不想跟别人接触,一是她算是身为外来着,在性格方面难免与之前的女配有所悬殊,二是yyds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系统,完全不给她科普人物的身份信息,让她根本无法区分好坏。即使眼前这个人帅气逼人,一脸诚然,看着是为年少有为的上流精英人士,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真是个精英人士,还是一个衣冠禽兽。 为了规避风险,复悦池不想认识以及结交任何人,她眼神不悦的扫向对方愈发靠近的身体。 “不认识。还有,别靠这么近,你一个有妇之夫,即使是在外面还是需要遵守下夫德的。” “啊?哈哈哈——你真的要笑死我了,夫德?哈哈哈,不行了。”男人单臂撑在吧台上,弯腰笑个不停,随后亮出左手无名指的素圈截止。 “你怎么这么好笑啊,美女你不能因为我戴着戒指就断定我已经结婚了,这是非常不严谨的,要是被别人听取了,那不就是在断我的桃花?” “不结婚?戴戒指?”复悦池不理解,很难理解。 男人伸出手,将指戴着戒指的手掌微曲送到复悦池面前。 “啊这个当然是为了遮住纹身了,年少不知事,冲动了,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有点丢人。”男人尴尬的笑了笑,“不过有时候想想也能理解当时的勇气,偶尔也非常赞赏。” 复悦池:… 她顿了一下,脑中似乎又飘现出某道大雨倾盆里的身影,有时候,做某些事,不就是靠一腔的冲动,和内心深处的勇气…… 后续不知不觉复悦池又被引着聊了十几分钟,复悦池对于自来熟的行为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一个人可以不顾别人的尴尬和死活,滔滔不绝说一大堆,这个人口才也太好了。 在对方说完合作与冲突的意义时,复悦池难耐的打断他:“来找我不谈风花雪月,说了这么多嗯……知识,你是因为无聊吗?” 随着这一问,气氛霍地冷凝下来。 不是她多想,不管哪两个人在暧昧横生,酒精荼蘼的酒吧中,如果只是为了讨论一本正经的心理学,国学,乱七八糟的认知性,那都是不合理的。 “那倒不是,我说真的,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当然也不想瞒你。”男人偏头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来帮我朋友跟你打好关系的。” 复悦池:… “贺长洲?” “嗯。” “可我跟他不熟,不想打好关系啊。” 男人眸光深邃看着复悦池,视线又仿佛越过对方,看向了另一个人,他弯起嘴角,欣然一笑:“这个你就不懂了。” “有的时候不是说你想不想,而是看你需要不需要。” 第53章 “姐姐你回来啦!”…… “我…”复悦池犹豫了片刻,刚想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在昏暗的灯光中,男人目光晦涩不明,复悦池在酒吧杂乱的声音中,听到对方信誓旦旦的说:“别着急拒绝,在人际交往中最忌讳的就是闭关锁国,更何况还是对你有利的前提下。可能你并不喜欢我朋友,但我…我想你应该不是很讨厌,朋友的朋友不一定可以成为朋友,但是也不至于成为敌人,你说对吧?” “首先我们并不熟,其次是我一没钱,二没势,跟我成为朋友,可讨不到一点好。说不定我哪天还要捅个大篓子还让你给我背锅。”复悦池想不通,就凭女配的这个人设,除了给她带了无穷无尽的痛苦,还能带来什么。 男人幽深的视线,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最后评价道:“不用这么自行见愧吧?没人说过你长的这么漂亮,不去做明星可惜了吗?” 复悦池…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贺长洲有交集的那一天,当时她不仅在Flirt&Fallen吧前救下了穆水玲,当时二人还一起进了派出所。晚上又正巧碰上了殿殊,整天的经历可未是倒霉透顶。殿殊为了把她捞出警局,实际上是为了自己追星,还非常豪迈的给贺长洲投出几百万。 与她非亲非故的穆水玲则没有那么幸运,没有赔钱,而是进了贺长洲的娱乐公司,但说句不好听的,跟签卖身契没什么区别。 复悦池也尝试在昏暗中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个遍,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个星探,满身的贵气,举手投足除了帅气就是优雅,跟这酒吧里大多人都不像一个档次。最重要的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所接触的人里,也没有这个人,从对方的行为举止来看,好似也不认识曾经的原女配,那这就代表着,她跟他完全不认识,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如果非要找个可以将两人拼凑在一起的点,那就只能是当初跟她见过面的贺长洲,不是这个男人对她有兴趣,而是贺长洲想找她,贺长洲对她有兴趣。 复悦池忖度了下:“我听你的意思是贺长洲想挖我去当艺人?” 男人不置可否,只莞尔一笑:“不可否认,这是个互惠互利的好‘合作’。” “互惠互利?”复悦池从对方这信誓旦旦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别样的意思,“你调查我?” 男人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缓慢咽下口中的酒,搁下杯子,嘴边持着跟之前一样的笑,临危不动的说:“的确是了解了些信息,觉得挺惋惜的。” “比如?”复悦池脸沉了下来。 男人敲着吧台桌面,仔细思考了下。 “你跟你老婆的关系好像并不太好,不只是表面,整段婚姻都像是名存实亡。” “所以呢?” “巧的是,我朋友跟你老婆的关系同样也不好。这个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成为朋友,但不会成为敌人,那反之亦然。前段时间闹上热搜的新闻,想必大半个豫城都当个笑话看,但是谁能知道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的。” 男人说完,右手撑着吧台,往复悦池跟前倾了倾,满满的侵略性。 “我说的太直白,你可能会觉得敏感,不想听,但是我还是想跟你投个诚。我的确不是什么赶鸭子上架,我答应长洲来接触你前,的确是有备而来,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了解信息时,觉得你比较委屈。” 委屈? 复悦池猛地抬起头,怀着古怪的表情看着这人,“委屈”这个词可以说非常精准的形容了,原女配嫁给殿殊前是有多风光,婚后就是有多委屈。 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真的读懂她的遭遇一样,这让复悦池非常惊讶。 “有一件事非常让我好奇,以前的你,性格温和,人人都喜欢,都想结交的小可爱,大美女,怎么自从嫁给殿殊几个月后就性格不一样了,我简单看…” 男人斟酌了下措辞,以防让她生气:“我简单评估了下你从小到大的际遇,顺风顺水,没有任何波折,一切都是顺遂如意。即使不是过的特别快乐,但就复家的权势,也不至于让你苦厄度日。你说一个人在这种毫无负担的,毫无心理的情况下,是遭受了怎样天大的打击,才能出现性格偏差?” 他看似在询问,实则是在质疑。 他太敏感了,复悦池想。 而且在说这些话时,她看不清对方的眼睛,或者说,从男人一坐在她身边时,她就没看清男人的长相。男人几乎大半张脸都掩藏在黑暗中,裸露出的脸部轮廓下颚线条柔和,鼻翼高挺,长相阳光帅气,措辞却格外犀利。 一时间她来了兴趣,格外想知道这人的身份信息。 “yyds。”复悦池时隔多日,终于将yyds在自己心底解禁,忍着反感,她行使自己作为宿主的权利,“这个人的人物信息说一下。” 听到宿主的召唤,yyds仿佛浴火重生一样,开心的几乎要转个圈。但宿主的问题,令它脖子一梗。 yyds:“亲亲宿主,系统好想您。但是您的问题这个是还没有到剧情需要的,现在如果想知道是需要您这边自行挖掘的哦,如果不挖掘也可以等到剧情需要了,本系统这边再告诉您哦。” 与yyds同频的4869M将这几句话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审判官大人单手扶额,一言难尽的诘问yyds:“以前教你做任务的系统是哪位,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yyds语气纯善:“啊?亲爱的指挥官大人,小系统说错了吗?” “我问你谁教你这么做事的?宿主有问题你不解决,你让宿主自己去挖掘,既然如此要你有什么用?” 4869M虽然从来没有进入过剧情,也没有绑定过系统,但是就系统守则而言,没有一项规定是不可以告知。 像yyds系统这样,要是放在年度差级系统评选里,一定会首当其冲,它真的非常不负责任。 “您的意思是可以说?”yyds震惊不已,仿佛己有的认知体系彻底崩塌,“之前LM系统教我时,说不可以的!说这是违规的!” 4869M:…… “我的天!我的妈,我的零件,我的花!” 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裤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 “啊啊啊啊啊,LM系统我跟你不共戴天!”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X﹏X,太过分啊!LM系统我咒你出任务一拖三,全面崩盘!呜呜呜呜呜……” LM系统是终端空间中设置为潜水功能的系统,被该系统绑定的宿主,会进入海底世界中,完成相继任务,yyds刚配备系统功能前就是LM系统在指导它进行任务,算是yyds半个师傅。 4869M听着yyds痛哭流涕的咒骂后,沉默了片刻,她算是知道yyds做任务怎么这么拉胯,合着不是它不行,是它的师傅不行! 审判官大人精致的脸上神色沉重,抬手止住了yyds难听的哭腔:“别嚎了,它早就已经被粉碎了,是因为它多次违规,rmb已经被扣完了。” 说完还临时补了一句,“你要是想学它,大可也按照它教你的那样做。” yyds…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不想被粉碎,呜呜呜呜,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亲亲审判官,呜呜呜,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继续努力一下的,也能做好任务,请您相信!”yyds嚎啕完,情绪稳定了许多。 现在4869M指出了它做任务有问题,如果LM系统教的东西是错误的,那它之前任务进行缓慢,宿主攻略女主失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并不是它不行,而是在它所认为正确的行为,以及认知方面是错误的。 如果它能把正确的运用在此次任务上,那是不是代表着,它还可以挽回宿主的信任,甚至帮助宿主攻略该小说?! 不敢相信! 想及此,yyds忽然信心倍增,眼前仿佛若有万丈金光,直铺到脚下。 很快它就看向终端频控里显示的宿主,果然是宿主的脸色是可见的难看。 不用4869M下令吩咐,yyds就已经快速对复悦池语气温和,带着歉意:“实在抱歉亲亲宿主,系统刚才核查到相关剧情已经得到更进了哦,所以说现在可以告诉您npc人物信息了哦。” 复悦池:…… 嗯? 狗系统又想说了?为什么呢? 复悦池心里一直非常气愤,她对yyds没有任何好感度,尤其在她提出诉求而惨遭对方拒绝之后,那种不满和厌恶就更甚了,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让她感觉到无力无助,以及越来越多的不耐烦。 尽管yyds现在主动开口后,她心情也还是非常差,复悦池冷着脸都没有说话,不过意识深处传来的声音是无法隔绝的,yyds像是忽略了宿主可以有选择不听的权利,用已经变得非常生动流利的女音依旧滔滔不绝。 “npc人物:陆之然” “年龄:29岁” “人物设定:S城xx大学毕业,专修……是豫城陆家长子,与贺长洲相交甚密……会帮助npc贺长洲签下女配……并与女配产生非常好的友谊……” “……” 按照人物介绍,yyds全部给复述了一遍。首先原来这个男人叫陆之然,什么人物背景已经不重要,现在复悦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系统说的后半段话上。 陆之然会帮助贺长洲签下原女配?那她是一定会去贺长洲的公司? 就目前两人沟通的情况而言,陆之然的言语中有对她示好的意图,尽管只是为了自己那卑鄙下劣的私自调查她的行为找补,但是陆之然的性格贵在真诚,能主动跟她投诚,并且认为她能变成现在这样,大概率是因为殿殊的原因。 有共同意识的人,注定能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可这些原因还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转头去跟贺长洲合作。 不管是她,还是原女配学的都不是戏剧,演戏当明星的跟她们根本没有任何干系,如果非要挑出一个有利条件,那就作者还算有良心,给原女配一张非常精致可人的脸蛋,让人见之忘俗。 她即使做不了实力派的演员,却可以凭借美貌做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亲爱的宿主,如果要完成后续的任务,您还是要相信陆之然这个npc的,答应他跟npc贺长洲签约,这对后续您完成剧情是非常有利的!”yyds一本正经的说。 按照现在剧情的发展,其实已经到了一定阶段,现在宿主和女主两人僵持不下,离婚难如登天,因为两人中间横着一个天价合同,但是不离婚,以现在宿主对女主厌恶的程度,那剧情任务可能一直要卡死在现阶段。 而复悦池跟贺长洲的合作,势在必行,可yyds看自己宿主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把自己的话听进耳中。 yyds有些焦急:“亲爱的宿主,答应他,答应他我们就离成功更进一步了!” 复悦池假装没听见,根本不予理会。 yyds带着哭腔:“宿主啊,您就同意吧!跪求您了!” 相比于yyds的急迫,复悦池想的则非常开明,除了yyds告诉的人物的信息,她不信yyds的任何话,不管对方多舌灿莲花她都不会让对方如愿,yyds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反着来。 yyds以前的行为是有多恶劣,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想让她跟贺长洲签约,下辈子吧! 复悦池在黑暗中目光柔和,嘴角翘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她指尖点着玻璃杯壁,高脚杯里的冰蓝色液体已经所剩无几,这也仿佛昭示着他们的谈话也要到此结束。 “很感谢你,以及你朋友的欣赏,不过我没有合作的想法。换句话来说,就是我和殿殊的事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更牵扯不到我对于工作的选择。我理解你们的行为,也欣赏你顶着贺长洲的压力来游说我,但是作为一面之友,我还是奉劝一句,在我不愿意公开个人信息时,你私自调查是属于违法行为,我可以随时告你。”她拿着酒杯跟陆之然放在吧台上的杯子碰了一下,“你能来找我聊天,我挺开心的,很久没跟人聊这么多了,谢谢你。”说完,她将杯中仅剩的酒喝完。 陆之然一摊手,莞尔一笑:“不客气。我明白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考虑下。你跟长洲合作,不会是坏事,你现在想解决的最大问题,不应该是如何想办法离婚,而是…” 这个时候,酒吧内一首振奋人心的重金属音乐到达高潮段落,周遭人声鼎沸,喧嚣不断。复悦池听不清陆之然最后说了什么,但还是凭借对方的口型分辨出了那最后一个字。 复悦池顿了一下,很快会意,她抿唇笑了下,冲对方说了声“谢谢”,随后拉上独自喝酒也能喝了半醉的程文丽从黑暗处离开。 等人走后,陆之然才回到某处掩藏在鬼魅灯光下的卡座里,其中一位穿著精贵的男人,单手掐着烟,翘着二郎腿,左右两边都坐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时不时喂酒给他。 陆之然还没有落座,对方就掀起眼皮看过来。 贺长洲问:“怎么样?” 陆之然点点头:“跟猜想的一样,她不同意。” “呵,都闹成那样还不离婚,可真是个痴情种。”贺长洲轻啧两声。 “当局者迷吧。”陆之然没有丝毫辩解。抬手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发出性感的喘息,“我已经告诉她了,要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她最需要什么。如果她真的怀了离婚的心思,那么她最需要的,整个豫城除了贺家怕是没人出的起了。不过你也是,复悦池虽然长的不错,但是还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你一心想签她,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贺长洲抄过桌子前的一个拨了一半的桔子就砸过去,被对方抬手接住,他要气笑了:“别他妈瞎想,我是为了后期的电影做准备。” 当叶代找到贺长洲想要沈兮令参演时,导演那边刚好定了《离弋》中的几个角色。 风华娱乐是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方,所以资源优先给风华旗下,导演面试了不少风华内部艺人,也的的确确相中了几位,其中就一个正是穆水玲。 当时穆水玲面试的是女二文弋的戏份,面试一轮后跟其他人一样被刷下来,不过好在导演眼光高,让她重新面试了其他的配角,一个即兴发挥,导演就当场定下了她。 不过那天试完戏后正巧无事可做,穆水玲没有着急离开,就碰上了抬头望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的导演。她觉得导演给了她机会也算慧眼识珠,就过去想要感谢一番,这关系一热络,她就不解的多嘴问了几句。 “导演您觉得……就是我刚才的表演,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按照剧本里写的,文弋对离诛当时是一见钟情,痴迷美色,那我表演不像个花痴是因为文弋的人设在剧中是属于魔界的少主,她本身自带邪性,翻手成云覆手为雨,我还对着镜子练过那种谑浪又邪性的笑。在试戏的片段中,文弋指着离诛一边邪笑一边说要把她掳走,再到被离诛囚禁在地牢里后,那种从天堂直堕地狱后骨子里不正应该是傲骨**,宁死不屈吗?我觉得我的也没有什么问题啊,我被刷下来是…” 听完,导演嘴边抽了抽,表情略显尴尬:“你的表演放在普通邪魔上确实没有问题,但是坏就坏在文弋这个设定跟其他邪魔不同。我只能说你理解的文弋,只是一部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气质,文弋那种天生嗜血,气质疏离冰冷,藏着野性,犹如雨夜盛开的一朵昙花,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又带有几分厌世。但是她动情了,在这种情况下又被离诛报复,内心的那种纠结、挣扎、痛苦、深陷囹圄,自救不得的无力无助等等,还要同时内心强大,不折不挠,唉…这么说吧,像你刚才的表演我只能说浮于表面,并不适合……” 穆水玲听完导演形容文弋这个角色时,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某个下雨的夜晚。 哗啦啦的雨声盖过了这世间的喧嚣,女人一头齐肩波浪的长发,穿着单薄的黑色外搭和牛仔短裙,虽然一身疲惫,但是眼睛里是被朦胧雨气浸透了的寒凉,让人生畏。对方也非常野性,在几人围攻下抄起空掉的酒瓶直接把一个人送进医院。直到她们俩人一起坐上警车时,对方还是一脸的冷漠和不耐烦,再到对方与另一个女人的对峙,那种疏离厌世,不落下风的不屈服的越发明显。 所有的一切情绪,串联到一块儿,穆水玲突然捂住嘴巴,大吃一惊。 “我靠!” 这不是妥妥的文弋?! 由于穆水玲的举荐,导演和叶代很快就搜索了有关于复悦池的相关信息,网上仅有的图片还不足以分辨对方到底适不适合文弋这个角色,后来是导演死马当活马医,找了代拍蹲点复悦池,随着越来越多复悦池在酒吧里放纵的图片传到他们手机上,叶代这才咬咬牙狠下心,二话不说跑去跟贺长洲提了第二个要求。 叶代的第一个要求是《离弋》的大女主必须由沈兮令饰演,第二个要求则是希望复悦池来饰演文弋。 一个要求就足以让贺长洲焦头烂额,第二个一出,贺长洲直接当场将合同摔在办公桌上:“好家伙,你当我是神?叶代我是投资方,不是拉皮的!你搞搞清楚!” 叶代也不惯着,翘起二郎腿,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小酌一口,煞有介事的冷笑:“我知道,如果你不想挣钱的话,那这两个要求你当我没提不就行了?” 贺长洲:… 复悦池拉着半醉的程文丽没有回去酒店,而且叫了代驾,心血来潮回了复家。 几近凌晨的夜里,复家别墅内还是灯火通明,辉煌得像个梦幻的城堡,灯带沿着花园亮到了别墅的每道边角,好看的有些不真实。 复悦池付了车费,半拖半拽着程文丽到门前,按了指纹识别,门在冰冷的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她推开门,暖意十足的灯光迎面而来,于此同时,还有两道目光整齐划一的朝她看过来。 复悦池只认得一个人,但很快另一个人就变相的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 “姐姐你回来啦!” 复折涵惊诧的说。 第54章 复悦池,你到底在喜欢什…… 事实就是这么巧,命运总能给你带来出乎意料的,意外。 如果时间能倒回十几分钟前,复悦池心想自己一定不会带着程文丽过来,不然就不会弄到非常尴尬的地步。 大厅内灯光大亮,殿殊和复折涵对坐在沙发上,因为殿殊脚还绑着绷带和石膏,为了减轻痛楚,所以一条腿上搭在沙发上,微微侧身靠着松软的靠枕。她不久前刚洗过澡,头发半干不干,懒散的搭在套着白色系带睡衣的肩头。 而复折涵则坐在对面,手里端着一本书,在一页一页的翻看。 听到动静后,殿殊才百无聊赖的情绪一扫而来。 复悦池看了一眼,随后就转向复折涵。 距离上次两人近距离接触时,还是在警察局。 那时是殿殊有意隐瞒,二人才没有碰上面。自从殿殊跟复折涵的关系亲近之后,殿殊就总能察觉到复悦池时不时针对复折涵,并且非常不待见。 这种针对,不待见并不是指一个方面,而是多个方面。 印象非常深刻的那一次,十七岁时的那个夏天。 炙热、焦躁,让人冲动,晕眩。 那个时候复折涵还没有离开复家。暑假登场没几天,宋贺绫闲来无事,就盘算着要给赵媛媛一个惊喜,于是带着放暑假的她,没有任何告知,就杀到复家。 抵达复家时,赵媛媛吃惊的要说不出话来,后来又一直责怪宋贺绫怎么不提前通知,她好做准备。随后,又态度强硬,一定要她们留下来玩几天,宋贺绫欣欣然同意。 赵媛媛拉着宋贺绫在大厅聊国外文学,西欧教条,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赵媛媛就打着笑让她去找复悦池和复折涵玩。 距离十六岁时的暑假到来之前,她已经来过复家很多次,即便没有人引路,也能精准找到复折涵,以及复悦池的卧室。 作为复家的管家最基本就是要会察言观色,因为需要照顾复家人的生活起居,所以对每个人的生活习惯,爱好兴趣等都一知半解。复悦池是管家从小看到大的,所以大小姐怀揣着什么心思,也多少清楚一点。 管家看着面前穿着爽利,面容矜贵冷艳的少女,不由自主的引导了下:“大小姐在花园那边,您要去看下吗?” 她有意不想跟某人接触的,于是摇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找折涵有点事。” 管家:… “这正巧了,二小姐也在花园那边。” 她呼吸一滞,随后无奈一笑:“那好吧。” 管家点点头,心里也是暗暗的叹了口气儿。心说果然还是跟二小姐有关的信息,才能牵动到殿家这位大小姐。 他家大小姐喜欢殿大小姐,殿大小姐与二小姐关系亲近,虽然暂是看不明白二小姐的心思,但就三人现在的关系来论,怎么看都像孽缘的意思。 复家的花园很大,除了室外的花花草草,右边的角落里还设置了一个恒温花房,里面放着各种名贵珍奇的绿植,几万、几十万一株的都有。 以前也曾来玩过,从始至终她都对这些不感兴趣,能呆在这里,只是为了跟复折涵聊天而已。 因为熟悉后花园的位置,所以管家并没有跟着。这让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变的秘而不宣,无人目睹。 她走到花房面前,刚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那花很重要,你不要动!”花季少女因为尚未成熟,所以嗓音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清雅和奶气,从外面听也能分辨出这个是复悦池的声音。 紧接着花房里传出了复折涵略微无奈的回复:“姐姐,我动一株,你说一株…我是想帮你啊。” 复悦池单手捧着的一盆娇艳欲滴的粉色朱丽叶玫瑰,指尖拂去一片花瓣内侧落下的沾着泥土的水滴,脸色阴沉:“折涵从你进来时,我就跟你说了不要动这几排,你还要我说几遍啊?” “姐姐你有时也不爱来花房,我帮你照顾下也为了防止盆栽出问题,以前也没见你说啊?”复折涵摊开手,指尖甚至还带着刚才拨弄盆栽时沾带的泥土,语气颇为无奈,“搞不懂唉,现在为什么不能动了?还是说其他人能动,只有我不能动?” “你想的太多了吧?”复悦池视线落在对方一脸无辜的脸上,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复悦池心情还是非常糟糕,语气相比比较冲,“朱丽叶玫瑰一朵五百万,我跟你说了吧?我要送人,我也跟你说过吧?我都跟你说很多遍,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还怪我说你?” “我知道花跟名贵,我也是想帮你的,这里这么多花,但是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啊?”复折涵垂着素面朝天的脸,黝黑的眼睛逐渐起了朦胧的水汽,委屈的撅着嘴。 其实从始至终,复悦池都没有对复折涵说出过重的话,复悦池对这个领养的妹妹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倒也没有多讨厌。复悦池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不理智,但是她不会承认的,因为她细心爱护的花,对于她来说,的确非常重要。 眼见复折涵泫然若泣,眼睛红了几分,复悦池忍了忍,还是心情复杂的安慰道:“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做,那你帮我把最底排花架的花,挪到外面吧。” 那时正逢夏季,豫城的夏季非常热,别说挪花了,来回走两趟都要浑身出汗。 花室里有足够的水份和最适宜的温度,想比于外面温度更加舒适,而且花房有一半是乎半透明,将花挪到外面是完全必要的。 这分明就是刁难。 殿殊在外面听着,抬头看了下当头落下的日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复折涵在花室里,看了下最底排长势不怎么好的盆栽,想起今天的温度,控制不住有几分犹豫。 “现在吗?”复折涵小声问。 “不然呢?”复悦池反问问,“这些花都枯死了,还留在这占地方干嘛?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长势好好的。” 殿殊站在玻璃门前,听了个三言两语,大概情况也差不多分析清楚了。某人把人家的善意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谢也就罢了,还挑三拣四,故意为难对方。 十六七岁的年纪,嫉恶如仇,愣是看不惯这种行为。她直接推开花室的玻璃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水汽带着清清淡淡的花香,让人一瞬间心旷神怡。 殿殊在几个花架后面看到两人,复折涵半蹲下身准备伸手去拿盆栽,她快步过去,握住了复折涵纤细的手臂,将人拉起来拽到自己身后,仿佛护犊子一样,彻底遮挡住。 “复悦池你想折腾人干脆直接让人站太阳底下晒着,找什么搬花当借口?” 两人俱是一愣,温度适宜的花室,气氛瞬间紧绷成一根触之有音的弦。 空气在诸多花草中流连,却在三人间止息。 “殿姐姐。” 那语气中的欣喜,软的像春天的风,仿佛带着几个月的期盼和思念一样,也格外热情,像夏日的云,烫的人心间发麻,思绪万千。 殿殊至今回想到起来,都觉得这声“殿姐姐”叫的极为好听,极为动听,让人心间一软,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是复悦池叫的。 那时的殿殊被叫得表情一滞,随后瞬间恢复平静,讽笑着说:“你既然不喜欢别人帮忙,那就干脆别违心让人帮了,自己处理不是更好吗?”她扫了下复悦池之前说的最底排的花架,然后冲花室的玻璃门方向微微抬了下颚,意思非常明显。 在见到朝思暮想的殿姐姐时,复悦池的内心仿佛平静的深潭被风吹起了道道涟漪,她很开心、很惊讶、很欣喜,连先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但殿殊的话接二连三如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心。 复悦池犹豫了片刻,才眼巴巴地看着她问:“我不想她弄,她偏要弄。殿姐姐现在我让她弄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刁难她啊?左右都是我的不对吗?” 复悦池仰着精致可爱的小脸,将手里的朱丽叶玫瑰伸到她面前。 朱丽叶玫瑰内部花瓣精密,整体看起来非常的华丽优雅,有一种欧洲古典美,复悦池觉得花如美人,像极了眼前这人。 “底层的花架都不贵,也差不多死了,对于我而言无关痛痒,但是我已经跟她说了,这花很重要,她不该弄,我要是送……”给你的。 可是复悦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时的她露出嘲讽着笑,倾了倾身:“复悦池。” 复悦池愣了愣,睁大着双眼,不敢动弹,黝黑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中间只隔着一小盆朱丽叶玫瑰,可她们又很远,宛如距离有万丈深渊之深。 她看着对方的表情,涂着豆沙色润唇膏的薄唇微启:“承认别人的善意很难吗?这花再名贵,也是人养出来的,折涵不过是给花浇了点水而已,这花能当场死了?” “当然能死,不过不是当场!” “哈?既然我们认知不同,那我应该跟你是说不通的。不过我来找复折涵有点事情,复悦池你可以放人吗?” 适时复折涵突然拽了拽她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的说:“要不等会再说吧。姐姐的花的确是我自己要弄的,殿姐姐你别说她。” “你是好意,人家领情了吗?”说完又转过身,对复悦池毫不留情,“我找她确实有事,你能自己搬吧?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的,毕竟复大小姐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无所不能,也无往不利。” 复悦池苍白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呆呆地看着殿殊,听不懂这番话一样,她感觉自己头脑发晕,头皮发麻。 好像第不知多少次从殿殊话里吃过刀子,原以为下一次会将关系拉得近一点,似乎每次都是事与愿违,甚至越来越远。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争锋相对,更加糟糕了。复悦池觉得非常难过,也非常难堪。尽管如此,也还是抱着挽救的心态,张了张嘴,最后说:“好。” 于是那天,她殿殊和复折涵回到三楼属于复折涵的卧室里,在面朝花园的那个阳台前,喝着冷饮,吃着果盘,聊着有关国内外绘画的一切。 中途复折涵去接同学打过来的电话,殿殊一时间空闲起来,她百无聊赖站在阳台栏杆前,看向精致的花房方向。 她的记忆力很好,清晰的记得。 那天复悦池穿着最简单的荷叶包臀牛仔短裙,个黑色纯欲法式短袖,看起来青春气十足,像是被染着黑色气息的布偶猫。为了防止衣服弄脏,复悦池特别聪明,在身上还套了个一次性透明防脏衣。 她看着那来来回回进出在花房与花园间的忙碌的身影,心底没由来的沉静。 复悦池把一排排盆栽搬出来后,并没有按照整齐划一的顺序排,不仅如此,还越放越不对劲,等复悦池放完后,她才知道那不是乱七八糟摆的,而是按照固定的笔画,固定的笔顺,摆成的一个十笔的“殊”字。 那一瞬间,给少女的打击是惊天动地的,殿殊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麻意遍布全身,整个人彻底怔住,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对她态度恶劣的是她;对她横眉冷眼的是她;对她冷嘲热讽的是她,她不痛恨,不反驳,竟然生生全受,依旧持着最炙热的心,动着最珍贵的情,毫不把她的排斥当成厌恶。 复悦池,你到底在喜欢什么啊? 殿殊揉了一把头发,仰起头呼出一口气儿,心里乱成一团,坐也难安,站也难安。 她喝光了杯中的冷饮,心里还是觉得有种说不说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有某个认知,被彻底打破,让人一时难以接受,无从下手,着了魔一样。 当局者迷。 十七岁时的殿殊是如此,虽然成长不少,现在有时依然当局者迷,不过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 刺眼的灯火落在大厅地板上,倒映出大厅内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件,以及两道纤瘦几乎要抱作一团的黑影。 殿殊的视线越过空气,看着门口站着的浑身酒气的两人,心里登时生起一股暗流涌动的怒火,锐利的目光利刃般落在复悦池身上,眸底深处的不悦仿佛要将人整个刨开一样。 她刚想说什么,眼前忽然浮现的身影,突然和眼前的人交叠。 短短几年,变化是翻天覆地的,那双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眼睛仿佛失了神采,态度与以往相比天差地别,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换了一个人。 殿殊拧了拧眉,沉声问:“舍得回来了?出去几天瘦得个猴一样,家里少你吃的,偏要去外面浪?” “关你屁事?” 现在复悦池已经被复折涵的到访,搞的心情崩溃。 她恨复折涵,是的,这位被作者设立为任务主角之一的大人物,如果没有她,殿殊不会那样糟蹋原女配的一腔情意,如果没有她,她不会遭遇女主的一切暴力行为,如果没有她,她不会这么痛苦,这么无助。除了殿殊外,她无疑是第二个最恨的。 复悦池脑中凌乱不堪,此时不管跟谁交谈,都是无差别攻击。 她冲殿殊那狗东西翻了个白眼后,又看向复折涵,目光肆无忌惮将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 复折涵是类似于哥特式洋娃娃的长相,皮肤细腻,眼睛大大的,公主切的黑发造型,不动不说话时整个人看起来过于冷艳,仿佛暗夜玫瑰一样。 确实挺好看的,不过跟殿殊吗狗东西相比,差距较大,到底是作者亲妈设置的大女主,美貌是无可撼动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复折涵和殿殊两个人好像都比不上沈惜命。 “惜命那张脸,下海挂牌,起码百万起步呐。”复悦池想着想着,忍不住小声惊叹了一句。 4869M:…… yyds卡顿了片刻,试图分析宿主说的是什么,但是它分析不出来:“啊?惜命?这是新出来的人物吗?这剧情里没有任何备案啊?” 殿殊视力非常好,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楚楼下复悦池搬花后,布满湿汗和红潮的脸。 现在视力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系数,坐在沙发上,她可以看清楚复悦池微动的口型。 “你在说什么?下海挂牌?”殿殊冷着脸。 空气骤然沉默两秒,周围寂静没有人吭声。 与yyds同频的4869M,忍不住冷笑了声:“这词就过不去了是吗?” yyds更懵,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亲亲审判官大人,您知道宿主的意思?” 4869M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初她刚跟复悦池交涉时,yyds已经被关进小黑屋里,夜以继日敲着万字检讨书,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是没必要对其做过多解释的。 短暂的间隙里,复悦池选择忽视那两个问题,拖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程文丽到沙发前,将人扔在沙发里,才正八经的理了理衣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讽笑的看着殿殊一眼。 随即转头,看向端端正正坐在她旁边的复折涵:“去,倒杯水给我。”她冲复折涵毫不客气的吩咐。 复折涵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露出甜甜的笑:“姐姐稍等一下。” 复悦池看着复折涵走向饮水机的袅娜娉婷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一声。 见状,殿殊微眯起眼睛,沉着声音问:“使唤她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她侧身靠在松软的靠垫上,双手环胸,冷静自持的仿佛独断专行的独裁者,灯光自上压下来,打亮了半边脸,微微抬眸的动作让人看着竟有几分着迷。 “这么宝贝,你就抱回床上藏起来啊,有心没胆,你真有意思。我给你腾地方,你还不依不饶,你手脚不便,刚才是她帮你洗的澡吗?我回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复悦池毫不客气的揣测,因为复折涵的到来,她整个人状态都像打翻了鸡血一样,说话不经过思考,再加上之前喝了酒,后劲上来,头晕目眩浑身难受,她捏了捏眉心,不耐烦的问,“叫我回来干嘛?是看你们俩修恩爱吗?还是说你想清楚了,觉得白月光更好,准备离婚了?” “你现在头脑冷静吗?”殿殊问。 复悦池睁开眼,冷不丁扫了一眼对方,不置可否。 殿殊挑了挑眉,无关痛痒的开口:“饭不可以乱吃,但话有些没必要的你可以不用讲。她是来看我的没有错,她来看我是因为你这没心没肺的玩意儿,把我扔在别墅里几天几夜不管不问,让我自生自灭。复、悦、池?老、婆、大、人?你这么对我,不太合适吧?” 复悦池:…… 复悦池在一字字的堪称恶心的斥责中,缓慢睁大了双眼,她瞪着殿殊,胸口仿佛被一股气儿堵死,彻底喘不过气来。是她不正常了,还是殿殊不正常了。 “你特么再说一遍?!” 那两个字,是那么轻易叫出口的吗?她以前从没有听到过殿殊这么喊她,这人是吃毒药,把脑袋毒傻了吗。 殿殊微抬下颚,露出一张精雕细琢过分儒雅的脸,她有恃无恐道:“你想我说多少遍都可以,不过我怕你不爱听。” 你特么还挺会为我考虑! “别特么油腔滑调,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55章 “心疼你的小情人了?”…… “你还要我说几遍啊?”殿殊学着十七岁那年时,复悦池对着复折涵不善的语气,在今时今日,用复悦池曾经的话回敬给复悦池。不过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曾经对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整个人换了个灵魂。 复悦池根本听不出来里层的意思,却能听出来,殿殊那语气中的不善和不耐。 随后,殿殊又继续反问:“我想干嘛你不是一直都是很清楚吗?” “唔唔…” 两人都沉默下来,看向声源处。 程文丽被扔在沙发上时,复悦池的动作特别粗鲁,态度也非常不耐烦,没有一点作为闺蜜的自觉性,无情无义,扔完就不管不顾。 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程文丽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歪倒在沙发上,一条胳膊压在头下,一条手臂卡在沙发缝隙里,两条腿打结,时间一久她手臂就逐渐蔓延上阵阵麻意,她想翻个身,调整成一个舒服的睡姿,结果像被鬼压床一样,动不了,她忍不住发出难受的哼吟,以此来进行抗议。 闺蜜的呻吟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猫一样,复悦池看着这情况有些为难,白皙的眉间忍不住蹙了蹙。 见到复折涵和殿殊后,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真的是忘记还有程文丽这一茬。 殿殊歪歪头,看了睡姿还挺别致的程文丽,说:“要不你先把她带去客房?扔这也太不像话了。” 天知道这话,对于程文丽来说已经算是活久见,格外的开恩。 拜复悦池所赐,之前殿殊跟程文丽的关系势如水火,两人的接触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互相无感,程文丽因为复悦池的关系所以对殿殊根本不待见,而殿殊则忙着经营事业,无暇想些其他,所以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后来到环星上市之后的几年里,环星曾有几项业务跟程家有过牵扯,程文丽故意给她使绊子,导致那几项业务完成的进度非常缓慢,还有一个项目到现在还一度面临搁置。 如果说殿殊不讨厌程文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说非常讨厌。首先两人交集确认比较少,其次是程文丽跟复悦池的牵扯太深,殿殊如果表现出过于讨厌,那多少是对复悦池有点冒犯。 复悦池不疑有他,还是先将程文丽弄到了一个客卧,收拾完后,自己又用凉水给脸降了降温,让脑袋保持理智,好应付殿殊。 是应付,复悦池不喜欢殿殊,同样也不待见复折涵,两个讨厌的人凑在一起,该怎么说呢。 她觉得对方像是在炫耀。 两人的谈话还没结束,复悦池理了理思绪,重新回到客厅,她下楼时深深的看了殿殊一眼,在沙发前坐下,双手抱胸。 她提声说: “她今天是要复家住下是吧?!” 殿殊抬起头,视线中带着几分不悦:“你说折涵?” “不然?” “她之前不是一直住复家吗?最近我没事,她也不忙,正好可以陪我聊聊天。”殿殊说。她抬手看了看手指,葱白似的手指生得很好看,嫩白细长,涂着指甲油的指尖已经粉粉嫩嫩的,右手食指上的甲油胶不小心掉了一小块,看来需要重新打理一下。 复悦池提声质问:“所以你是真的让我来看你们俩秀恩爱的?” 问完后,她眯了眯眼。 跟陆之然喝的那杯鸡尾酒,度数不高,后劲却是有点大,刚喝完半个小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后劲好像上来一样,让人犯困,脚步漂浮。 殿殊视线落在复悦池巴掌大的小脸上,那脸双颊红彤彤,其他地方像冷瓷一样白皙,眼睛虚虚的睁着,仔细瞧着跟吃了春yao一样。 原本想斥责的话,临近嘴边,话风却一转。 殿殊忍不住带着调侃的意味,问她:“我和谁结婚的你有数吗?” “我跟畜生结婚的。”复悦池冷笑着,“你想从我这里问什么?要么直说,要么不说!” 殿殊瞬间冷下脸来,醉酒后的复悦池并没有比以前好说话多少,甚至态度和话更加糟糕。 殿殊脸色阴沉:“既然这样,那你的问题我回答你,答案是,不是!改掉你那口无遮拦的毛病,这样我迟早收拾你。” “收拾我?你现在腿脚不便,现在是我可以先收拾你!” 殿殊危险的微眯起眼睛。 复悦池看着眼前一脚搭在沙发上,背依靠在靠枕上的人,她起身走到殿殊面前,伸手,意味隽永的笑了一下,随即掐住对方的下颚,强迫对方抬起头。 她微微低头,带着恶意的目光打量对方,说:“脸色这么难看,原来你不喜欢被人俯视啊,殿、大、小、姐!不过我有个问题非常想问你,你不离婚是因为合约对吧?你不想离,而我想离。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择手段,什么时候搞到对你不利的证据,你到时候想怎么处理?” “没做过,哪来的证据?”殿殊反问。 “确定吗?” 殿殊:…… 殿殊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瞬间有稍纵即逝的错愕,那种仿佛被刀尖刺到的,既吃痛又惊讶的神情。 “虽然真的不甘心,但是好像真的别无办法了。”复悦池越说越想笑,她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心说真想往下移移,就此掐死她,可惜了,“我前半生有你,算我倒霉,但我得后半生,总得要过得幸福些。” “那我就祝愿你的后半生能幸福。”殿殊不喜欢被人压制,不管是基于事业上的还是**上的。她冷着脸,突然伸手,动作快而迅速攥上眼前的手腕,微眯起眼睛,像只刚用餐过的豹子,慵懒的舔着血腥的肉,动作缓慢的将复悦池的手一寸一寸的从下颚处移开。 这该死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复悦池吃痛了一声,当即想抽手,奈何根本抽不动。 她骂道:“疯子!” “知道我是疯子,就别来惹我。”殿殊虽然是坐在沙发上,姿态却比站着的人还要嚣张,她仍然攥着那过于细弱,一捏就能碎的手腕,语调低沉,“我警告你,没有下次。” 复折涵刚从茶水间接完水回来,刚走到大厅就见到两人姿态旖旎的一坐一站,复悦池站在殿殊面前,两人靠的极近。复悦池一条手臂还被殿殊握在手里,复悦池在哪儿动来动去,虽然听不到在说什么,但从旁边看过去,像是复悦池在同殿殊撒娇一般。 复折涵脸上仍然挂着笑,但那笑容由从容转成了尴尬、牵强、隐忍,她手下用力攥住玻璃杯,如果这只是普通的一次性纸杯,恐怕早已经被捏坏了。 她深吸一口气儿,转瞬间又恢复跟之前一样温和柔软的笑,她端着水走到沙发前。 两人在见到复折涵时,复悦池没好气的扯了一下手臂,见人不打算放,忍不住想抬腿朝殿殊的受伤的腿上踢,殿殊抬起另一手挡了一下。 “你做什么?!”殿殊怒道。 复悦池咬牙切齿,又准备抬腿:“你还好意思问做什么?松手!在不松我踢死你!” 殿殊眉心一皱,将手松开:“你最好长长记性,下次再动手,别怪我收拾你。” “请你滚!” 两人宛如针尖对麦芒,但在复折涵眼里像是打情骂俏一样,她瞬间觉得眼睛里仿佛进了沙子一样,眼前一热,但又顾不得这些。 她扯了扯嘴角,边将茶递给复悦池,边柔声说:“姐姐我给你沏的红茶,不过家里的茶具我没有找到,就给你用了玻璃杯。” 复悦池是真的渴了,被气了一通,更需要水来让自己冷静一下。她坐回沙发上,复折涵就端着玻璃杯递到她旁边,她看了一样,随手接过水杯就喝了一口。 “我听殿殊说你今天要在家里留宿?”复悦池喝完后,垂头看了下杯中的茶,里面的茶叶已经被过滤掉了,剩下的茶水,红褐色的像是被秋天的枫叶一样。 现实生活中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喝茶,喝茶容易睡不着觉,多喝几口就要整夜失眠,复折涵记住的喜好不是她的,而是原女配的。 不过她进入小说世界后,过的就没有几个顺心日子,所以喝不喝,喝多少也没有太大关系。 复悦池喝着茶,不急不缓,等待复折涵说话。 “原本是不打算留住的,最近画室比较忙,我今天来找殿姐姐也是为了之前一个保姆的事情。不过许久没有跟殿姐姐聊天了,一聊就聊晚了,大晚上的公寓那边又太远我又害怕。”复折涵小心辩解着,生怕再惹到复悦池。 自从复悦池跟殿殊结婚后,复折涵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经济独立之后,她就从复家搬出去了,之前在复家,和因殿殊的关系积攒的人际关系,跟随着殿复两家联姻而如烟雾消散,之前自诩关系非常好的姐妹,都已经不怎么爱搭理她,现在做什么事情几乎都是她独自一个人。事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阻挠,之前几次求职都面临碰壁,不过好在,大学时的老师非常靠谱,给她介绍了一个绘画工作室,这才事业稳定起来。 其实复折涵的预感是正确的,自从她搬离复家后所遭遇的一切不顺,和困难,都是程文丽和她朋友下的绊子,为的就是帮自己的好姐妹惩罚下这个夺人所爱的小贱人。 程文丽看不惯殿殊,同样也看不惯复折涵。 不过程文丽做的这些,当时也是瞒着自己的好闺蜜的,复悦池毫不知情。 复折涵没有跟殿殊提过自己的遭遇,也没有跟殿殊卖过惨,因为自从联姻后,殿殊已经很少找过她,一方面原因是那段时间殿殊项目上非常忙,另一方面是宋贺绫私下找过她,进行威逼。 殿家的态度非常明显,不让殿殊跟她有所往来。而复家,复应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赵媛媛也时不时敲打她,让她不要影响联姻,她模棱两可的应着,赵媛媛不满意,直接一句,“要不我给你安排相亲吧”,差点把她吓到。 不过,最近一次找殿殊还是上次被保姆偷了东西。这个事情警察那边一直在处理,时间都过去一两个月,那名保姆还是找不到,仿佛凭空消失一样。 复折涵为此一筹莫展,实在逼不得已只能又来找殿殊,来之前还提前跟殿殊打了电话,确认了复悦池不在,才赶过来的,谁能想到复悦池会临时回来。 复折涵犹豫着说:“今天我就想先住在家里,明天早上再回去。” “就只是纯聊天吗?”复悦池没理,而是继续询问。她歪头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她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晕,显得异常的可爱。 她从殿殊嘴里根本问不出来什么,一问对方就觉得她在胡说八道,恶意猜测,复悦池有时是真的不想跟殿殊纠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转头问复折涵是最好的选择。 复折涵尴尬的笑了下。 她知道复悦池的意思,以前只要她跟殿殊走的过分亲密,都要被质问,复悦池这个习惯并没有随着两家联姻而有所缓解。 当然,复折涵不明白复悦池现在的问题,现在跟以前的质问差不了多少,但是复悦池现在想得到的答案,跟之前却有天壤之别,之前是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现在她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们不是真的纯聊天。 复悦池想的很明白,只要她们俩要是做了什么苟合,偷情的事情,那她就可以以此起诉离婚。 不过在《闪开,女神操~我》的剧情中,那个三观崩裂的作者并没有设定有*什么第三者插足的剧情,复悦池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等了片刻,复悦池准备再问一遍时,只听复折涵笑着说:“当然啊。除了聊天能做什么?” 复悦池当即追问:“那你们聊的什么?” “什么都聊的,不过聊的最多的应该是之前BEHOWN大师在A市办的画展,姐姐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BEHOWN大师好像还是你在大学时的偶像吧,我记得你一直说喜好BEHOWN大师的绘画风格的。刚才我听殿姐姐说你当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去参加画展,那真有点可惜了。”复折涵边说边惋惜的,还露出一抹伤春悲秋的神情。 复悦池愣了一下。 她知道复折涵的说是原女配的喜好,BEHOWN是谁她根本不关心,毕竟原女配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 但是,A市,这个她非常印象深刻,那时候好像… 是她刚到这个狗血世界中,那时的她情绪不稳定,心境一度崩溃,而在这种情况下,殿殊还离家去参加自己表妹路筝的订婚宴所去的城市。 后来殿殊回来时带了一幅画,也不知道是要送给谁,最后在复悦池说搬离殿家时,宋贺绫二话不说把那幅画塞进她的车里,现在那幅画正挂在复悦池的卧室里。 因为宋贺绫塞的时候没有任何解释,所以复悦池并不知道,自己房间里的画是殿殊从A市花费重金买来的。 殿殊却是知道。 之前喷了大半瓶香水,味道重的呛人的卧室里,开了空调,又开窗透风了好几天,现在依旧漂浮着很有格调,和高级淡雅的香水味,不过并不浓郁,反而十分好闻,幽馨,能愉悦身心,令人心情舒畅。 复家客卧的味道,并不如那复悦池卧室的好闻,所以殿殊这几天在复家闲来无事,好几次都在复悦池的卧室里久呆,只要一抬头,她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她当初从A市买下的极具艺术,和个人风格的作品。 复折涵的这一番话,让两个人心思微动。 随后,复悦池回过神,笑了下:“我都不可惜,你瞎操什么心?” 殿殊面色凝沉:“她在替你感叹,你这什么态度?”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复悦池对上殿殊的视线,语气讥讽,“心疼你的小情人了?” 复折涵苍白着脸,脸色非常难看。 “胡说八道什么!”殿殊直视复悦池那双漂亮精致的眼睛,气得牙根痒痒。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复折涵语气平静的说:“你明天还要回去,要不先回卧室好好休息吧,我跟你姐还有事要说。” 复悦池的嘴非常厉害,说小情人,这意思就是把复折涵当第三者一样来羞辱。 复折涵感觉脸部发烫,她踌蹴了下,才点点头离开。 见人离开后,殿殊拿起放在一旁的助步器,艰难的站起身:“跟我上楼。” 复悦池挡在她面前:“你在怕祸及自己的心肝?” “没有。” “那你让她走是怎么个意思?” “不走留在这看你疯言疯语?” “你他么才疯了…” 殿殊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她攥住助步器的手缓缓握紧,随后看着她冷笑道:“是,你没疯,我疯了,没事我招惹你干嘛?现在,跟我上楼。” 复悦池仰起头,迎着明晃晃的吊灯洒下来的光,须臾才毫不留情的说:“除了离婚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好。”殿殊道,“那就别谈!” 第56章 殿殊说完就靠着助步器艰难往楼上去。 复悦池抿着唇,逐渐沉默着下来。 陆之然在酒吧中说的的确正确,这段联姻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利益牵扯,殿殊之前也曾多次表示过,让殿家出钱,或者放弃城南地皮的项目是不可能。既然殿殊不愿意,那就只能她来出或着复家出,可对着疼爱关爱她的赵媛媛和复应鸣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对于陆之然给她的选择,自己挣钱,不管是做艺人,还是做演员,那都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好选择,贺长洲固然有心想签她,却也不会让她只吃饭不干活,更何况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她真心不想沾惹。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已婚了啊。 这两种反感,很显然是不可取的,那只能另辟蹊径。 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殿殊出轨,以此来达让殿家首先毁约? 这是个好办法,但损害的是殿家的颜面,之前的宋贺绫和殿懈两人对她都是堪比亲生女儿的,她又不忍心。 真是绝了,哪一条路,都走不通。 这个系统跟傻*作者可真该死啊! 复悦池在殿殊上楼之后,坐在沙发上,独自闭目深思了很久。 久到程文丽酒醒了,口渴出来时,还能看到她。 程文丽趴在三楼栏杆边,自上而下喊了她:“姐妹你还没休息啊?” 她单手撑着下颚,微歪着头,神情好似还没有彻底清醒,边打着哈欠,边软弱无力的问:“在想什么呢?” 复悦池侧过身体,抬头自下而上看过去。 在小说中的设定里,程文丽是原女配的闺蜜,关系非常要好,算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复悦池突然想起来,她其实是可以向对方寻求帮助的,可能脑中刚闪现出这个想法,内心就下意识否定。 这个更不可取。 首先婚姻之事外人帮不了,让程文丽替她出这个天价的赔偿,这说不过去。其次就算程文丽真的愿意帮她出,恐怕程家也不会同意。 复悦池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真的在这一瞬感觉到心力交瘁,完全已经陷入死局。 程文丽还在询问:“说啊?不会是…” 复悦池想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打算说。 “没事。” 时间已经不早了,复悦池准备回去休息,在路过三楼时,她在楼梯口被刚才一脸困意的程文丽拦住。 复悦池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干嘛啊?不去睡觉?” 程文丽换了单手抱胸的姿势,她疲惫的侧过身靠在楼梯口的墙面上,好奇的视线自上而下仔细打量她:“我刚才的问题你都没有回答我,我说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复悦池说。 程文丽根本不听仔细想了下:“殿殊在家吧?” 复悦池:… 程文丽一见对方霍地沉默,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你们又吵架了?” 复悦池:… 复悦池冲对方翻了翻白眼,心说你看出来就看出来了,说出来干嘛。 添堵? 沉默了一瞬,复悦池面无表情的说:“复折涵也在。” 她真的撞了狗屎运了,这怎么回事,一撞就撞两人讨厌的不能在讨厌的人, 很显然,程文丽也跟她一样的想法,她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嫌弃至极的说:“我明天一定要求去庙里祈福,去去晦气,不然后面肯定要接连倒霉的!” 不想再提这些糟心的人和事,复悦池面无表情的转移话题,说:“那倒不至于,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打车给你送回家。” “好吧好吧谢谢!”程文丽非常识相的应和着,她上前抱了下复悦池,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亲爱的,你真好!” 跟程文丽互道晚安后,复悦池才回自己卧室。 谁知刚推开门的一瞬间,门缝中瞬间泄出一道亮光,光晕拖得很长,几乎蔓延到她的小腿上。 复悦池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她脸色阴沉的走进去。 狗东西殿殊! 对方低着头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灯光当头罩下来,将她的侧脸映的愈发纯白。她手边就是助步器,一拿上就能走。此时,殿殊正在手机上回助理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输入者。即使听到动静时,也没有从屏幕上抽开视线, 不得不说,三观不正的作者真的算是个亲妈,赋予女主一个随时让人着迷、深陷的容貌,给女主设置了一个强大到无可比拟的身世背景。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女主的人设是个不当人的啊! 两人一坐一站,足足过了一分钟,殿殊才回复完,抬头看向声源处,两人视线在虚空相聚,如果视线能化作实质,那虚空必定火花四溅。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相顾无言,氛围焦灼难熬。 无穷无尽的沉默持续了大概来两三分钟左右,殿殊才似败下阵一般,看着复悦池面无表情。 “聊聊?” “我让你滚。”她三步并两步到殿殊面前,侧过身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怒不可遏,“谁让你进我得房间了?” “我不能进?” “滚!” 殿殊抬手碰了碰助步器的金属支架,随后抬起头,直直望进复悦池眼中。 复悦池一腔怒火,有她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未经同意,就擅自进到她的卧室里! 虽然她之前是让殿殊进来,那也是为了让殿殊不痛快,这并不代表着,卧室这种私人区域,她不在的时候,对方可以随时随意的进出。 须臾,她听殿殊幽幽的嗓音,意味不明的说:“这也是我得房间吧,我在这个房间睡过,我也在这个房间睡过你,当初让我来,现在让我走,你真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复悦池掷地有声:“世无定事,你不会不懂吧?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好,自信过了头,不是自信,是自恋!不是人人都非你不可!而且你为了殿家的利益厚着脸皮跟我耗,你到底无不无聊?能不能大家都爽快点,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选择。” “合作是双赢,不合就是利益两家都得不到。你把婚姻当做是儿戏吗?我跟你说过不下几次了,你的提议我不同意。如果你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那就等五年后吧。等结婚协议时间到期,到时候你是去是留都跟我没关系。”殿殊冷下脸来,看着已经被自己气到火冒三丈的人,她抿了抿唇,又放缓了语调说,“我还是希望你理智一些,如果你不冷静,那我们沟通就等同于无用。” “跟你这样的人,我过不下去,你能听明白吗?”复悦池冲殿殊真的无语凝噎,“我请你离婚,请你去喜欢别人可以吗?你给我带来的伤害还不够吗?之前的桩桩一件件,你特么的,我都忍了!你还刚我怎样?想让我跟舔狗一样,继续喜欢你?然后对你唯命是从,为了你傻得可以,为你连尊严都不要吗?” 她越说越气,浑身都带着颤抖。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希望你理解下我,殿家和复家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我们俩和平离婚还是最好的选择。” 复悦池:……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能理解你?如果真的能理解你了,谁又能理解一个想回到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想法呢? 这次沟通一如既往的失败,不是她不想好好沟通,不是她不想冷静下来。自从她绑定系统后,整个人的情绪都格外容易被挑动起来,不管是在面对女主,还是在面对系统。 前者让她如履薄冰,后者让她如临深渊 万恶的世界,能不能就此放过她! 自yyds被关进小黑屋之前,凡是宿主情绪存在较高的波动,系统都会带有功能播报,从小黑屋出来后,它的功能播报就被停止禁用。 如果现在yyds的播报功能还在的话,那复悦池的愤怒情绪一定是属于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yyds看着宿主那副怒火中烧,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忍不住唉声叹气。 “亲亲审判官大人,以现在的情况,宿主根本不配合,也不信我,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她好好进行任务呢?” 4869M眼前显示的画面是跟yyds路径连通的,yyds看到的画面,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整个小说的剧情,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后面的剧情差不多都门儿清。 如果正常的宿主都是按照剧情来进行任务,那后面的一切纵使不说顺顺利利,百分之八十也能勉勉强强。 主要是复悦池这个宿主,性格是真的拗,就像女主对离婚一样油盐不进,她对完成任务也是油盐不进。之前,她不想做这个任务,没有太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任何能够吸引她的,也没有目标促使她去行动。她的要求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可她不愿意做任务,后来以死逼迫,都没能得到yyds的“妥协”。 现在,她的性格相较之前有所改变,的确是在行动,但是她的行动都是跟任务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错误的道路是越走越远,并且没有人去提醒她,纠正她。 对于这种情况,4869M脑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一副画面,复悦池发现自己走错了道,发觉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她捂着脸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无助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脸泪痕,无以复加的痛苦包围住她的全身,该是多么可怜,让人不忍。 太悲惨了啊。 “唉。”4869M微微叹息了下,“真是个小可怜。” 审判官大人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的被yyds听了去,它微微往对方身前靠近了些。 “您在说什么可怜?亲亲审判官大人您再难过吗?”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大逆不道,高贵、冷艳、优秀的审判官大人怎么会出现这种属于悲伤的情绪。 一定是它的错觉! “您…” 就在yyds重新组织语言准备询问时,幽蓝色的频控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小点,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登时引起一人一系统的注意。 4869M矜贵冷艳的绝美面容上突然露出一抹,难得的,新奇的笑。 “可以啊,A1S居然屈尊降贵的给你发消息?” “啊?”yyds被审判官大人调侃似的笑声吓得有些发抖,“之,之前我找过指挥官大人。” 4869M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yyds的这个任务算不上高级任务,她见过的高级任务比这个难度系数高几十倍,几百倍,这个任务的宿主是有点难缠,但任务并不是说没有完成的可能性的,只是需要引导下。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任务的完成要看yyds的宿主是否配合,yyds找A1S,着实有点大材小用。 4869M随口一问:“什么原因找的?” “是之前怀疑宿主的过往有些问题,所以向指挥官大人申请调取宿主的记忆权限。”yyds吞吞吐吐的说,“这个可能会对后续任务的进度有帮助。” 记忆? 4869M沉凝了下,她看着yyds打开消息界面,里面立即浮现出一连串的金灿灿的小字。 亲爱的yyds: 阶段性任务已完成,解锁小说《闪开,女神操~我》小说任务代号:3080070宿主记忆权限… 请再结束该邮件后,前往记忆区连接区进行频控查看。 解锁密码为:7890 望知悉,谢谢! 指挥官A1S “呜呼!” yyds瞬间惊呼一声,它兴奋的有点找不到北,声音尖锐的仿佛能瞬间穿透人的耳膜,“获取了!终于获取了啊!好激动!好激动!” “停!”4869M忍无可忍的偏了偏头,她抬手挡了挡耳朵,黛眉微微蹙在一起,“正常说话可以,想叫,下次记得离我远一点。” 刚获取重要信息,yyds连说话都说的超级大声,恨不能让整个世界都知道,它冷静下来后,笑嘻嘻的冲4869M讨好似的说:“嘿嘿,亲亲审判官大人,系统错了,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哦!” 4869M不想过多理睬,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系统,冷声催促:“别浪费时间,连接频控,我了解一下。” 伴随着欢快的语调应和,那段属于别人的,充满着离奇、狗血、深情的现实的记忆,终于在时隔五年后,袒露于人前。 如果说少年的心动,像是夏日躁动的蝉鸣,蠢蠢欲动,难以按捺,那少女的心事宛如羞涩的百合,纯白无瑕,柔弱的像呼吸一样轻浅,如果不语人前,几乎难以察觉。 少女第一次有心事时,是她暗恋上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爱情自古被打上幸福、无私、满足的标签。 可有些爱情如狂风骤雨,来去匆匆,带着欺骗、恶意、伪装。 少女因为爱,所以相信,因为相信,所以无条件服从。 后来少女所遭遇的一切不幸、梦魇、血腥和痛苦,宛如盘龙绕柱,紧紧缠在单薄的身躯上。 而那掀起一切的悲剧的人,全源自那个她最爱的人。 可这才是最大的谎言! 这个段记忆不长也不短,放的非常快,快速过一遍,需要十几分钟。 yuds中途没有跟4869M说过一句话,都看的很仔细,生怕落下什么细节。 复家别墅卧室的灯,已经彻底暗淡,半开的窗帘,挡不住窗外皓月遗留下的光。 复悦池和殿殊的交谈,再一次,像是之前一样,以争吵不休开始,以摔门而去结束。 这一夜,复悦池没有像酗酒的人那样,倒头就睡,自从殿殊离开后,她就在床上失眠了,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中浮现出的种种幻想,问题,答案,扰的她心神意乱,烦躁不堪。 最后她下床,翻出了抽屉角落里的放着得白色药片,倒了几片,干咽下去,而后才苦笑着,解脱似的坐回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同一时刻,4869M和yyds在快速了解完那混乱禁忌的过往后,一人一系统对着这番记忆,皆是陷入沉默。 那些记忆像是惊天巨雷,砸得两人措手不及。 他们没想过,或者说是根本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深情和狗血的事情。 “如果跟宿主说,她喜欢的人,为了保护她,骗她爱上了别人…”yyds沉重的问,“那宿主,会信吗?” “她会自杀。”4869M眼底风起云涌。 yyds想了下,一是基于对审判官大人的充分信任,二是基于之前女主所表现的行为来判断,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小系统觉得您说的对,那现在能终结这个任务吗,我害怕…” 作为系统,yyds从没有对自己用过第一人称的称呼,现在宿主的记忆显现,那种逼的人抑郁、惋惜、愤怒的遭遇,让它不得不怀疑,宿主是不是随时可能会出现问题。 4869M面色凝重,已经没有空搭理yyds,她利用权限,强制将频控转到复家。 彼时的复悦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落地窗户那边,深秋的夜色孤独寂寥,窗帘半开,时不时被凉风掀动。 未消散的香水味,还能萦绕在鼻尖,原本令人心情舒畅的味道,现在却让人忍不住难受。 复悦池手在被子底下,死死掐着掌心,察觉的疼痛后,才有缓缓松开。 夜色以深,虽然此时查看宿主的情况,多少有些不道德,但是充分考虑了一下,yyds还是非常不道德的跟着4869M一起仔细观察自己宿主的情况。 那望向窗口的视线充满了冷漠和不耐,紧拧的眉心,让人能察觉出一股挥散不去的戾气和怨恨。 “宿主还在生气呢。”yyds不敢跟宿主搭话,只能小声跟一同观察的审判官说。 4869M根本没空理它,她拨弄场景的时间轴,调回到复悦池跟殿殊争吵的那段时间场景。 yyds见审判官大人不说话,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次宿主跟女主的沟通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结果,无疾而终。宿主对于女主坚守的不离婚持续的愤怒,女主对于宿主提出的要求感到不悦,觉得对方好不理智,无法理解。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争吵结束后,复悦池失眠了,就吃了药睡下。 4869M在看到复悦池从抽屉翻出药时,动作顿了下:“查下这个药是什么药。” yyds听闻后,立即调出药物的详细分解析。 4869M听闻后,沉思了下:“之前你被关进小黑屋,是宿主高度违规,那个违规是因为当时她的情绪性疾病所造成的吧?” “啊!聪明的审判官大人,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4869M还记得之前,那响彻整个终端空间的警报声,拉响了足足七八分钟,惊动了大半数的系统,正在做任务的,不做任务的,以及终端空间的几个管理者,监察官77H、巡查官8863Z、主审官还有她。 当时是复悦池被殿殊气到愤恨难当,用玻璃相框砸伤了殿殊,导致自己见了血,从而诱发之前潜藏的应激反应,随后整个人情绪彻底崩溃,脑中记忆紊乱,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挖掘,害怕的直接将系统的回溯功能脱口而出,这也造成了yyds作为系统的存在,彻底暴露于人前。 虽然后面的管理者对殿殊的相关记忆进行了模糊化处理,但因为yyds作为系统没能让宿主对系统秘密守口如瓶,也没有按照宿主的要求行事。 最终,作为系统的yyds承担了所有后果,被处罚,被扣走一大笔rmb。 yyds一回想起当时糟糕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yyds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宿主是有相关病症的,后来殿家请来的医生,说宿主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自杀倾向。” 4869M听闻后忍不住抿紧了唇,片刻才叹息地说:“经历过那些事,要是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顿了顿,还忍不住点评道,“不过yyds,你真是罪大恶极啊。” yyds:… 好吧,它就知道! “呜呜呜呜,小系统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yyds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也很委屈,如果能事先知道将死之人之前的记忆,那它一定不会选择绑定复悦池的。 一定不会! yyds越想越觉得宿主的遭遇,悲惨的有些过分,这样的现实世界简直比小说任务还要离谱。 不过不得不说,爱她的人却是真的爱她,爱之深,深入骨血。 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这般的深情,岂是女主可以比的。 yyds瞬间觉得,即使后期宿主喜欢上女主,女主也是万分不配的。 她配不上一个让人豁出去也要保护的人。 be! 必须be! 就在yyds满心谴责女主的各种行径时,又突然回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yyds对审判官大人道:“亲亲审判官大人,之前女主的母亲告诉宿主的,那药是维生素的,当时宿主是抗拒吃的,刚才看宿主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是知道那药是什么的药的,还是说她是不知道然后把帕罗西汀当维生素吃?宿主一次性吃这么多,这不会有问题吧?” 4869M:… “啊?” 4869M有些无语凝噎,她捏了捏眉心,压低了嗓音问yyds,语气带着不急不躁的不悦:“在你的宿主出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作为系统的你,该做什么?” yyds察觉对方的不悦,系统运行飞快,仔细想了下:“最优方案是当然回溯!” 4869M终于语气平和下来,她点点头:“可以。” 她手微抬,在虚空打了个响指。于此同时,yyds察觉到自己的系统功能整个都升级了一样。 4869M说:“系统功能已经恢复了,你可以正常使用,现在,解决问题吧。” “好!谢谢亲爱的审判官大人!”功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yyds再次兴奋的打鸡血一样,随后,系统播报功能,快而迅速的传来相关信息。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稳定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60%、悲伤99.01%、自杀100%、解救指数3.04%…” “系统紧急启动中断连接功能,3秒之后退出场景,重回至场景237。” “场景退出成功…” “存档选项:否。” 眼前的画面如走马观花般飞速移动,复家别墅内的场景也飞速倒退,复悦池倒退着从床上起来,没有吃下帕罗西汀,没有跟殿殊吵架,没有进入这个房间,没有在三楼楼梯口遇见程文丽。她就坐到沙发上,单薄的脊背靠在松软的靠枕上。 刚才目送殿殊一瘸一拐的上楼,她侧过头,看着殿殊的背影,只觉得头脑晕眩的厉害,整个人灵魂仿佛被往外扯出去一样。 这种感觉,她之前也有过,在几个月前,不过这种感受她只体验过两次。 这次是第二次,第一次她记、忆、尤、深! 她扶着脑袋,闭眼缓了一会儿,才忍无可忍。 “回溯?”复悦池冷笑着,忍不住掷地有声,“你背着我用回溯,以为我感受不到?” yyds接收到4869M递来的催促目光,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用堪称柔软的机械女音,耐心的解释说:“亲爱的宿主,还请您相信小系统是真心想帮助您完成任务的。如果刚才系统不用回溯,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空气在一瞬间忽然沉寂下来,复悦池紧抿了薄唇,微眯起眼睛,似是在评估yyds系统这话的真实性。 “在复家我能有什么危险?” 这也太离谱了,这解释就像她只吃过猪,没见过猪跑一样! 因为之前的一些列事情,复悦池根本不相信这个系统,仔细回想起来,yyds系统做过的还算有用的一件事,就是在瀚海天城的别墅里,让殿殊因为嗅觉敏感而感到肚子疼。 “这不是外部给您带来的危险啊!”yyds无力的解释着,对于宿主的不相信,它真的是欲哭无泪,感到无力,真的无可奈何,“亲爱的宿主,系统一定会让帮您完成任务的,还请您放心!” “笑话。”复悦池抬眸,歪着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为什么要完成任务?” “我对你的要求是,让我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这就跟,她在面对殿殊时一样,想让对方离婚。 复悦池:“这已经是我最低的要求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别跟我扯皮。” 宿主这般不配合,抗拒系统,反感任务,yyds只觉得束手无策,它焦急的给审判官递信息,迫切想到得到审判官的点拨。 4869M沉默了两秒,而后说:“问她,如果能回到现实世界,和在跟女主死耗中选择,她想选哪个?” 基于对于审判官大人的充分信任,yyds不疑有他,立即用机械式的女音慢慢重复审判官大人的问题:“亲亲宿主,如果能让您回到现实世界,和在跟女主死耗中选择,您是想选哪一个?” 第57章 复悦池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这个不就是纯纯的废话? 她对殿殊的要求是立刻马上的离婚,她对yyds系统的要求是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而她所遭遇的不幸,经历的痛苦,都是因为绑定了系统,能解决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让yyds系统跟她解绑,让她回到现实世界。殿殊不过是小说作者创造出来的虚拟的人物而已*,能比把她送到这个虚假世界的yyds系统地位更高吗?不会更高的。 见宿主在沉默的思考,4869M不疾不徐的继续说:“不管是现在的女主,还是剧情在往后一点的女主,她所坚持的底线都是永远不会再改变的,所以不管再怎么死耗,女主都不会满足您的要求。系统了解后面的剧情,所以可以很直观的告诉您。” yyds系统重复着4869M的话:“与其浪费时间想些无疾而终的方法,您不如按照系统设定的类型,获取女主的好感度,让女主对您产生无法自拔的感情,等女主彻底爱上您后,您甩掉女主,完成系统设定的剧情任务。” “小系统看得出您很讨厌女主、憎恶女主、痛恨女主,为什么不选择反击呢?您别忘了,您可是绑定系统的宿主。小系统虽然不能事事都帮您,但系统设定的类型是bad ending悲惨收尾,这是天注定的,您和女主的结局永远无法圆满。” “只有女主动心,您就可以拿捏她,伤害她。” “女主曾经给您带来的伤痛,您届时都可以一一还回去。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亲亲宿主,您越想强大越要弱小,越想获得越要舍得,以您现在的处境系统并不认为您可以凭现在的态度以及方法,可以挽救现在的情况。如果您想要挣脱现在的困局,那就请相信小系统,系统是深谙后面的剧情的,系统可以帮您,可以协助您的。让上位者卑微到尘埃,让忠贞者死于浪荡,让高傲者求而不得,让困境者突破重围,这些大差不差的情况,没有协助,根本不可能实现。亲亲宿主,您请仔细想一下,就现在的情况,您没有其他路可选的。” 4869M看着频控里,复悦池显露出的愈发沉重的表情,心知对方已经在就现下的时局进行斟酌。 随后,4869M通过终端频控,看到复悦池轻蔑道:“狂妄!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你能帮我,之前我还会有那些遭遇吗?从我刚进入这个世界后,所遭遇的一切,你yyds系统有管过吗?你有帮我进行任务吗?有给我透露剧情吗?你特么的除了一味让我自己摸索剧情,眼睁睁看着殿殊伤害我,欺负我,愣是什么也不做,冷眼旁观!你还敢让我信你?你脸呢?!” “我可以理解你作为系统有自己的设定,有自己的能做和不能做,但是任务搞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作为一个系统的标准吗?”复悦池冷笑了下,回想起yuds系统前后之间的差别,掷地有声的骂道,“现在觉悟这么高,之前是死哪儿了?还我没有其他的路可选?你特么威胁我?大言不惭呐!” 听到宿主说出这么排斥的话,yyds彻底哽住。4869M听到这些话时脸整个垮下来。她了解过yyds的行径,yyds系统在任务方面做的确认不如那些高级系统漂亮,进度也异常缓慢。像复悦池说的冷眼旁观之类的,这就有些不应该了。 4869M看了一眼所在旁边的yyds,眸光犀利慢慢抿紧了唇,如果可以回到之前的剧情,那她大概率会直接把yyds系统送进小黑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现在复悦池这么排斥系统,痛恨殿殊,根本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间能矫正过来的。 4869M也从没有奢想,只凭借刚才的说辞就可以让复悦池相信yyds,做事不能一蹴而就,循循渐进吧。复悦池这个人跟其他的宿主还是很不一样的,单凭三言两语就能说动,那就不是复悦池了。 4869M对yyds吩咐:“跟她表下忠心。” yyds点点头,继续说:“亲爱的宿主,系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对之前的事无法弥补,但是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剧情要走,小系统会在后面的剧情里更加努力,努力改进,努力完善自己的不足,系统让您见到系统的真正作用。您想回到现世中去,而系统想正常完成任务,我们不会是敌人的,还请您再相信系统一次吧。” 复悦池再次陷入沉默,相信还是不相信,都没有任何用处。 行动才是最重要的,yyds系统如果能真正的帮助她,那固然是最好的,可要还像之前那样,那这个系统还不如不存在。 4869M和yyds系统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她们没能再等到复悦池的回应,然而往往没回应也是一种回应。 见宿主不说话,yyds心往下沉了几分,不由得焦急的问:“亲爱的审判官大人,您看要不要再说几句?” 4869M仔细观察复悦池的申请,片刻说:“不用了,说的再多不如做一件事来让她相信。” 4869M想着赶紧结束回去休息时,随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突然持续振动起来,隔着细腻的布料不断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这声音来的略显突兀,让yyds噤了口。 自从审判官以人物的身份融入剧情后,她的很多行为都将持续影响后续剧情发展。 就比如原本的贺长洲是贺家的独子,后续自然而然会成为贺氏的唯一继承人。现在4869M成为贺长洲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长姐沈兮令,他们俩在遗产继承上必然会出现争夺问题。不过4869M作为沈兮令,没有任何想要跟贺长洲争夺的念头,她现任职业是心理医生,目的主要是攻克复悦池这个难搞的ptsd患者。 而原本叶代的大ip《离弋》选两位主角时,一位会被娱乐圈一位初出茅庐的新秀参演,另一位是小说原定的原女配。现在因为4869M以沈兮令的身份帮贺长洲去剧组找叶代,从而让剧情发生偏移,叶代甚至没来得及面上小说里原定的新秀,而且直接看上了沈兮令。 这也就导致,4869M频繁接到名义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弟打来的电话。 贺长洲作为风华娱乐的执行总裁,让他投资,他是非常在行的,但是叶代为了一部电影要求他找两个不想演戏的人来演戏,根本就是为难他。但是为了钱,他只能厚着脸,只能第N次联系沈兮令。 yyds知道审判官在剧情中有身份,但是审判官经历的剧情,不会在它的系统里显示,它能看到只是小说原来的剧情,所以审判官具体是什么情况,以及这持续不断的震动,让它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着4869M眉间微蹙,目光一直落在手机上,迟迟不点接通。 yyds问了下:“亲爱的审判官大人,您要接嘛?” 接吧,对方一定还想让她去演戏。不接吧,没法说清楚,对方还会持续打。 4869M轻啧一声,点滑动屏幕选择接起。电话一接通,她直接说了一句:“很烦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贺长洲难以为颜的声音:“我也知道啊,大姐。但是你能忍心你亲爱的弟弟几个亿的投资打水漂吗?” “老弟我是真心不会演戏啊,你找我演,那几个亿的投资跟打水漂有区别吗?”4869M觉得,为了yyds系统宿主的事情就已经忙得手忙脚乱,要让她再兼顾下拍戏的事情,即使是钢筋铁骨也是忙不过来。 更何况,她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剧情任务,跟其他的无关。 殊不知,贺长洲的下一句话,难得让一直态度强硬的审判官大人有些犹豫起来。 贺长洲:“不会演不打紧,复悦池也不会啊!等风华跟她谈拢了,你们俩正好一块学嘛。说真的,如果不是叶代非要找她,我真的不想搭理跟殿殊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如果复悦池真跟风华签约,那看殿殊吃瘪的样子也挺不错的。” “嗯?”4869M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名字,“复悦池?” “对啊,就是复家的那个…” 进入剧情后,沈兮令的人设背景是贺家的嫡女,幼年就出国留学,在国外修心理学,毕业后在就读大学边做助教,边开了个心理治疗工作室,最近几个月才回来。 沈兮令虽然幼年就离开豫城,但很复家并不是没有交集。以前沈兮令跟贺长洲幼年的时候,贺家老爷子没少带两人去复家玩。以前的沈兮令是见过小时候的复悦池的,不过那时的复悦池已经喜欢上了殿殊,没有过多关注过沈兮令,而沈兮令自幼眼光毒辣,明白少女眼中有人,倒也没做过多接触。 贺长洲顾及到沈兮令出国十几年的原因,以前的很多事可能都回想不起来,所以又仔细解释了一番。 4869M听的很仔细很认真,她对贺长洲说的有关复悦池的事情,相比于演戏,要更加感兴趣,更加想了解。 等说完复悦池的一些事情后,贺长洲又恢复到一筹莫展的状态。 贺长洲为难的说:“叶代眼光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你们俩都不会演戏,要是凑在一起,还指不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可以给你们进行特训?特训能比得上人家长久积攒的演戏经验吗!虽然我很信任他,但是姐,我觉得,他真是一点都不管我和风华的死活。” “你自己都不相信他,那还要找我干嘛?”4869M听得有点乐呵。 贺长洲叹息说:“我不信,能改变他不找你们俩的结果吗?这显然是改变不了的啊。如果他能同意找别人,我浪费这么多时间跟你说这些干嘛,还不如跟你叙叙旧增进增进姐弟感情。” 如果放在之前,4869M肯定以沈兮令的口吻直接回绝,并且回绝的特别干脆,利落,甚至挂断电话。可没想到贺长洲会说,叶代相中复悦池做女二号。 这…… 4869M仅凭之前飞速看过的剧情,还是抓住了一点信息。后面的剧情显示复悦池会签约风华。推动剧情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4869M嘴角微提,她轻浅的笑了下,点点头说:“容我想想吧,我确实不会演戏,要是现在决定的话,一时间我还拿不准主意。” 顿了顿,她又引导了下:“如果你能让复悦池陪我一起的特训的话,两人大概也没那么无聊,我觉的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这话就相当于松口了,贺长洲在电话那头舒一口气儿,“那好,你能同意就好,过两天我让助理去搞定下复悦池。”随后,贺长洲又跟4869M称姐道弟,说了下关于贺家的事情,两人又简单的聊了会儿,大概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4869M按灭手机,动作优雅的将手机揣回兜里,她对yyds说:“刚才的对话听到了吧?” yyds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惊讶的问:“亲爱的审判官大人,您真的要演戏啊?!” “演啊,陪复悦池演。” “观众…那就选殿殊好了。” 至于怎么演,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4869M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按照《闪开,女神操~我》中的剧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正常进行中,复悦池跟yyds系统对话完后,在沙发上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准备上楼。正准备起身时,楼上突然传来程文丽醉呼呼的声音。 “姐妹你还没休息啊?在想什么呢?” 复悦池:… 这话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仔细想来应该是之前经历过,yyds系统刚才并没有否认自己用过回溯功能,既然用了,那场景没有回到之前才是不正常的。 复悦池想不起之前是怎么回复程文丽的,心下停了两秒,才仰起头随便回了句:“口渴了下来喝水。” “哦哦。”不疑有他,程文丽打着哈欠,“那给我也倒一杯吧,我也渴了,出来找水,不想下去啊……” “等着。” 说完,复悦池起身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去三楼栏杆边递给程文丽,看着对方三口喝完,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互道晚安,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内心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已经知道谁在屋里一样。 迟疑片刻,她还是选择按动把手,推开门,那一瞬间,一丝光从里面乍泄出来。 这也是刚才经历过的。 复悦池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进去。 殿殊坐在回溯之前的同样的位置,低头捣鼓着手机,助步器也放在跟之前一样的位置。 回溯的功能就是重回之前的场景,然后让宿主重新进行任务。 复悦池脑中回想起yyds说的,如果不用回溯她就会有生命危险,那时她心想yyds大言不惭,现在她忍不住将殿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对方断了一条腿,至今还固定着石膏没拆,即使真的跟她动起手,谁谁胜谁负也未可知,即使是她输了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殿殊对她有生命危险,那很有可能yyds系统说的那个危险,是她自己带给自己的。 这个念头一出,复悦池又忍不住皱了眉。 须臾,殿殊忙完从手机中抬起头:“聊聊?” “我们能聊什么?”果然,复悦池克制不住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一听对方的声音就非常不舒服,“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话可以讲,我说的你不同意,你说的我也不爱听。” “我以为你不知道。”殿殊半垂着眸,面无表情的说,“你既然知道,我希望你下次就不要提那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不提我也不说,那么我们俩大概都不会这么头疼。” 复悦池不想再听这些有的没的,面色凝重问:“你来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殿殊:“有事需要问你。” 复悦池:…… 复悦池对殿殊真的没有那么多耐心,尤其在她刚才跟yyds系统对话完之后。 yyds说的一句“宿主,就现在的情况,您没有路选的”,这个就像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让她舌尖发苦。 什么叫没有路选? 是她除了听yyds系统的话,别无他法,只能等死吗?! 复悦池眼神复杂,脸色甚至有些难看,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又一个变化。 以前她对殿殊还算有耐心,有沟通的欲望,以前跟殿殊吵架归吵架,话还是正常的比较多的,她想劝对方离婚放过她。可被拒绝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是越发不想搭理殿殊,话也越来越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争执吵架也只会愈发疲惫,浪费时间。 “你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复悦池捏了捏眉心,当真觉得几分钟都是在浪费时间。 就在她以为对方又要说些令人万分愤慨的事情,谁知却殿殊问了一个让她觉得没头没脑的问题,同时从手机后摸出一张照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亮在她眼前。 那是一张非常有格调,构图漂亮的照片,穿着精致的少女长发飞舞,手里拿着相机,站在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里,面对着矗立在花海中央的巨大风车,微微侧过身,少女脸上带笑,稚嫩的观感一览无余。 殿殊:“在游春山的时候,你跟踪我?” 复悦池… 游春山的事情发生在老早以前,久到曾经的原女配还没有彻底被替换,那时的复悦池在现实世界中深受家人疼爱。她还没有被因为陈锦绣的原因被车撞死,没有绑定yyds系统。 因为yyds也没有跟她说过相关剧情,所以现在的复悦池根本不清楚殿殊所说的游春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从哪儿来的。 复悦池心想了一下,以原女配对殿殊的爱而不得的,做出种种舔狗行为也是非常合理的,她由衷觉得殿殊说的“跟踪”,以及这偷拍照片这种行为,真像是原女配可以干出来的蠢事。 她冲对方挑衅的笑了下,正要承认时,意识深处突然传来yyds系统那还带着点机械质感的,十分欠揍的声音。 “宿主!”yyds系统下一秒说,“先别回答她。” 复悦池… “哔哔哔哔哔——” “检测到前剧情融入,剧情尚未透露,系统启动功能:定格。” “定格时间:300s” “功能将于3秒后开启……” 第58章 我会履行我的,作为妻子…… 定格? yyds系统身体力行开始对兑现之前跟宿主说过的话,甚至没来得及做过多的解释,直接根据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的具体内容进行详细阐述。 游春山。 根据作者的设定,地址是坐落在豫城的东南方向,跟K市相近,因为满片的薰衣草花海和巨大风车而成为两市之间和平交流的桥梁,后来也更是成为网红拍照打卡的圣地。游春山所发生的事情,还需归结于十五岁时的殿殊,某次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想要拍一组唯美的写真集。 她的朋友想讨好她,于是费心费力给她找了一个专业团队,专门负责这件事。 现在殿殊手里的照片的确是偷拍而来,不过不是原女配拍的,而是复悦池同校的一名同学。 那名同学正巧在游春山逛风景,拍写真的专业团队架好摄像机,那命同学看到眼熟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掏出手机。这两个视角高度相似,所以出来的图片也没有显得过于大相径庭。 殿殊在拍完写真之后,还发送过给复折涵看,复折涵挑了一张,进行绘画甚至参加了学校的比赛。如此算来,应该是之前的写真,复折涵的画,以及殿殊现在手里的图片,不管是背景还是人物,都存在高度像似。 其实在殿殊打算去游春山时,原女配也从朋友口中听到点风言风语,当时的女配的确是打算去看一下,只要她们遇见不管遇到多少长时间,总会找到机会拉进感情。不过非常可惜,殿殊去游春山的时间跟原女配的时间冲突,原女配因为有些事情耽搁,她没有去成。 后来那天的事情很快也有过去了,没有再提及过。 直到一个星期后,有人通过当时的一个学校大群,添加她为好友,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给她发来十几个视频。视频的时间有长有短,主角无一不是同一个人。原女配看完后,脸色铁青,攥紧拳头,浑身颤抖,仿佛刚才遭遇了一个番极大苦楚。 这些视频虽然与她无关,可对于她而言,称不上是好视频。 拍写真的时候,负责摆姿势的摄影师手脚不干净,心思下流。暗地里借着摆姿势的动作,有意无意触碰少女身体较为敏感部位。 这个写真拍的并不顺心,草草结束收场。殿殊忍心恶心,回家后立即找朋友算账。同殿殊交好的一伙朋友,硬是把那个拍写真的团队搞到解散破产,这事儿才算完。 殿殊以为这些事情除了自己的那些朋友没人再知道,其实事情的经过,都已经被同校同学用手机记录下来,并且发给了原女配。 这行为的含义非常明显,交易。 那个时候原女配喜欢殿殊喜欢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可惜一人有意,一人无情。称不上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可放在学校里,有人要问谁最喜欢殿殊,那必然是复悦池。 按照殿殊那冷静自持的性格,跟她交易,基本就是有去无回,没送警局就已经是宽大为怀。所以交易这方面,还是选最喜欢殿殊,将殿殊视若珍宝的复悦池最为合适。 而原女配凭借复家的财力,也不是交易不起,干脆利落,二话不说就花钱买下了那些视频。其中还夹杂着,现在殿殊指间夹着的那一张照片。 偷拍的那些视频至今还在原女配手机的最近删除里,而照片,因为那个角度拍的太漂亮,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删掉太过可惜,所以原女配直接打印下来放在抽屉里,当做是收藏的珍宝,很少有显露的时间。 没想到,今天却被殿殊给翻出来。 等yyds说完前因后果后,复悦池浅浅的笑起来,左思右想一番:“你说了我就得信?” yyds系统哽了一瞬,片刻才又毫无畏惧的解释:“小系统已经跟宿主聊表忠心了,也肯定会说到做到的,亲亲宿主您可以看下手机里的视频,视频是可以证明小系统的话,小系统没有骗您的。” 复悦池沉默了须臾,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之前原女配的手机相册里的确存在一大堆关于殿殊的图片,后来原女配的手机到她这儿,她之前清理过一些,只要是关于殿殊一张也没留。 yyds系统适时又说:“亲亲宿主您看下原女配之前删掉的那些视频,都是还没有被彻底清除的。” 滑动屏幕的手指微微停滞了一瞬,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之前在酒店的几天,她的确是在最近删除里看到有类似视频的存在,不过当时程文丽正好喊她,这事就没处理,后来就忘记了。现在她重新点进最近删除里,那十几个显示带有播放键的和时间的视频还存在着,她点进几个视频里欣赏了一下,视频内容确实跟yyds系统说的相差不大。 视频内容可以正常播放时,yyds系统彻底松了一口气儿,自己这算是投诚成功,即使宿主不相信它,那宿主也不会认为此次是在欺骗或者糊弄。凡事就像审判官大人说的,循序渐进就好。 视频里内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她非常理解甚至能同情殿殊当时的遭遇,自己心里尚且有一丝同情,那彼时的原女配在看着这些视频时,那种悲愤欲绝,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复悦池看完后,指尖在是否删除这些视频的选项上犹豫不决,删除是基于殿殊身为弱者的一种保护,可她又不想删除。 yyds看到宿主露出一副踌躇不定的神情,忍不住分析起来:“剧情的走向……女主是不会离婚的,宿主您还是想其他的方法吧,系统建议是您跟女主解释下会让女主产生好感度,好感度有利于剧情任务完成的。” 复悦池忽地抬眸,手下按灭了屏幕,眼神晦暗不明,嘴边噙着一抹迟疑揣测的浅笑:“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你绑定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得意识?” 如果系统能了解到宿主的意识,那是非常可怕的,代表了不管她想什么,想做任何事都会被系统知道,而且,这个系统在知道的情况下,看着她不管不顾。 “!亲亲宿主您千万别误会!小系统绑定的当然是您这个人啦!嘤嘤嘤,系统上不会了解您具体的想法的,虽然系统跟您是意识交流,但也仅限于交流,而且就您跟女主发生的这么多事,系统倒是想想点别的,可想不出的啊。像视频这种东西,还是对女主名声有影响的视频,如果您想做点什么事,小系统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的!”yyds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委屈巴巴的说,“系统也能分析您现下的情况,拿视频威胁女主不是最好的选择,系统还是劝您三思的!跟女主解释真的会比威胁更好。任务的目的是让剧情的结尾是不圆满,只要女主爱上您,然后您把女主甩掉就可以啦,您要是威胁女主,那女主只会更不想离婚,更会讨厌您的!” yyds说的义愤填膺,只差刨心自证,复悦池轻啧两声,薄唇微动,忍无可忍的吐槽:“她讨厌,她不离婚?有病!” “有合同的啊!”yyds欲哭无泪,回想起作者书中用笔墨着重描写的,“有两个亿的违约金在,女主不愿意离婚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剧情发展,让女主发现您的好,喜欢上您,爱上您,然后您踹掉她。” “真的。宿主,这话系统都说累了。” 剧情发展是一回事,未经允许绑定我,然后迫使我完成任务是另一回事。 紧抿着薄唇,复悦池攥紧了手机,刚才yyds向她证明了它刚才的话,她可以提升yyds系统在她这里的信誉值,但不多。她对yyds还会保持一定的怀疑,但倘若yyds系统真的能帮她搞掉殿殊,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 在宿主犹豫的期间,yyds系统规劝道:“您就信下小系统吧!与其跟女主怄气,伤害自己的身体,还不如让女主发自内心的愧疚,让女主后悔。这世界上的痛有很多比如受伤、疾病、天人永隔诸如此类的,让女主幡然醒悟却发现无法挽回这种痛,也是痛彻心扉的啊,甚至能铭记一辈子的!这多好啊,您说对吧?” “之前她不爱女配,现在哪怕以后也不会爱上我。让她幡然醒悟爱上我?这你不觉得过分吗?” 复悦池听到这种话就头疼,本身就已经非常讨厌殿殊,还让她去主动再去追求殿殊,让殿殊回心转意,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yyds:“有志者事竟成啊!” 复悦池:“成不成我自己心里清楚!” yyds哆嗦着声音:“不!宿主您不清楚的,您都没有试过的,您怎么知道不行呢?您是可以尝试下的,如果不行,小系统还可以回溯的啊!” 复悦池:… 按照之前的行为方式,和一味想逼迫殿殊离婚的想法,其实已经持续了很久从之前一直到现在,丝毫没有任何进展。殿殊油盐不进比一头牛还有倔,如还维持现在的状态和态度,那她铁定要跟殿殊耗到合同结束后才可以。 既然逼迫离婚确实行不通,那yyds系统的设定,以及办法… 复悦池犹豫不决的捻动着指尖。 试一试也无妨,怕的就是试过之后,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yyds有句话说的确实很对,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定格内的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拉了很长很长,yyds系统静默下来。 直到复悦池仿佛无奈的接受一般,吐出一口气儿,吩咐:“你解除定格吧。” yyds… 欣喜万分! “哔哔哔哔哔——” “检测到前剧情融入,剧情已透露,系统关闭暂用功能:定格。” “定格时间剩余:07s” “功能将于3秒后关闭成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卧室中,冷凝的气氛在定格结束的一瞬间彻底变的鲜活。 外面的冷气顺着微开的窗户空隙涌进来,微微浮动在周围,吹起了殿殊脸侧微垂的长发。 复悦池静静看着对方,内心还带着之前的犹豫,原本想按照惯用的行为去应付对方,直到殿殊朝她讽笑了下。 这种表情似乎是把她看成偷拍的小人一样,她脑中又响起yyds的声音:“宿主不要生气,让女主知道您没偷拍,宿主一定会非常震惊的!不要让女主生气,要让女主吃瘪!这才是正确的手段。” 复悦池充耳不闻,迎上殿殊的目光,冲对方挑了一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说我对你爱而不得,为了得到你甚至不惜跟踪你,然后偷拍?还是觉得我曾经的行为像个舔狗,你看不上,也不喜欢?” 她抿着唇,缓缓靠近殿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组织着语言,缓缓问:“还是在想问,你曾经遭遇的一切,我有没有看到呢?” 殿殊仰起头,微眯起眼睛,在听到复悦池最后一句话时,甚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殿殊:“是你做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拿那些事情直接威胁我?如果你当初威胁我,或许,合同里的违约金就不能够成为束缚我们的枷锁,我们俩也不用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吗?”复悦池双手抱胸,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边摆放的沙发上。 殿殊愣了一瞬:“什么?” 复悦池后背依靠在靠枕上,讽笑的问:“我看起来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吗?还是说你殿大小姐眼里看人都是带滤镜的,看别人都是三观端正,善良可爱,唯独我复悦池一个人,在你的认知里,在我,对你爱而不得的情况下可以卑鄙无耻到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难道你没有吗?”殿殊目不转睛的审视复悦池,要说复悦池*什么都没有做过,她根本不信,起码在游春山的这件事情上,复悦池并没有矢口否认。 殿殊看了一眼两指中间夹着的照片,摇晃了下,颇有点人赃并获的意味,“你觉得我自以为是,我得觉得你没有自知之明。怎么说吧?依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这照片不是你偷拍的?” 复悦池刚想否认,又听到殿殊慢条斯理地说:“我猜即使不是你拍的,想必也是你的朋友或者是你找人偷拍的,复大小姐之前不是一直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吗。” 果然殿殊拥有姣好的面容,作者设置的嘴可是一点也不饶人,口齿伶俐,颠倒是非。 复悦池感觉胸口涌上一股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复悦池甜腻腻的开口:“那还真不好意思,你都猜错了。” 忖度的目光将殿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咬了咬后槽牙,用委屈的语气说:“照片不是我拍的,至于为什么在我这儿…殿大小姐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不如自己去查下?” 好吧,她实在受不了跟殿殊矫揉造作。以前她也跟殿殊矫揉造作过,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痛恨殿殊到如此地步,让她还用之前的态度去对待殿殊,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等话说完,她还朝殿殊无辜的眨巴眨巴了眼睛。原女配一副可爱甜美风,复悦池本身的气质加上原女配的容貌,怎么看都是一副水秀灵气,尤其在露怯,无辜的时候更加桃腮杏脸至真至纯。 这副纯良的模样,让殿殊一时间嘴唇微张,顿了半晌。 两人间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殿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会被复悦池否定。 即使之前的复悦池的确做过一下令人发指的事情,可在游春山这件事情上,做就是做,没做就是没做。以复悦池现在对她的态度来看,大概也不屑于撒谎骗她。因为她想查的话,一定会查出来,欺骗除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并没有任何意义。 沉寂的那几秒中,殿殊冷静自持的脸上,表情变化了几分,像是不解,像是揣摩,像是头一次发现面前这人其实还有另一面一样,并没有多不堪。 复悦池单手抱胸,另一首抵住下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似笑非笑的欣赏对方神色变换。 平日里高贵冷艳惯了的殿殊,没有表情的时候是最漂亮最精致的,她身上有种在商业上工作时的认真,成熟,这种气质最让人着迷,沉浸。她又非常喜欢在闲暇或者思考时,微歪着头,用食指和中指并合抵在太阳穴上方,姿势绰约万千,姿态高雅又脱俗,可惜的是对方长着一张嘴,以及一副不堪受用的脑子。 见人不说话,复悦池难耐的调侃:“我以前对你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不信我就算了,但你仅凭一张照片就定我的罪,作践我的喜欢,揣度我的人格,这究竟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你不想离婚也可以,你之前说你会依我五年内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这样,我觉得礼尚往来才能成就一个完整的婚姻,你既然答应了我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今天晚上我也告诉你……” “在这五年内,我会履行我的,作为妻子的各项义务。”复悦池说到此处停顿了下,忍下喉咙深处蔓延上来的恶心,皮笑肉不笑的说,“包括做爱。” 殿殊:…… 房间内再次陷入无穷无尽的沉默,甚至比以往的更加漫长,殿殊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着寒光,脸上的表情也一丝丝的褪去。仿佛遇见了一道非常处理的难题,无论用哪种解法都得不到正确答案。 复悦池的想法非常简单,不离婚,就不离婚吧,不离婚我就恶心你。 当看到殿殊无话可说,她才察觉到,yyds系统说的确实不一定是错误的,系统其实还是有点作用。 复悦池眼尾上挑,眸光意味不明:“真是难得,能在你脸上看出到惊诧的表情。” “的确难得,我也很少从你脸上看到得意。” 殿殊对上对方满含揶揄挑衅的眼睛,复悦池的眼睛生得十分精致,线条流畅睫毛纤长,其实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过,也没有这么沉心静气的跟对方沟通。 从结婚后,她很少将时间放在对方身上。如果非常说起来,就是刚接手的一个项目,都比复悦池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殿殊目光攒动着,专注的看了两秒,冷漠的拿起一旁的助步器,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时间不早,你先休息吧。” 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复悦池没有应声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长指卷了一缕长发在嫩白的食指关节处悠然的绕着圈,乌黑的长发与葱白的皮肤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卧室的光温和柔软,却衬的她脸色异常白净。 在殿殊动作不便走门口,手按上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时,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上了她的手腕。 复悦池对上殿殊微沉的目光,握着对方手腕的力道,暗暗加重了几分,她含着笑,眼底却划过一丝寒芒,加重语调,重复之前的话。 “我说了,我会履行我的,作为妻子的各项义务。” 第59章 你跟殿殊睡了? 次日早上七八点,和煦的阳光已经照亮整个世界,岑寂的卧室里才有一丝动静,复悦池掀开被子坐起身,松了松筋骨,突然看到沙发上蜷卧的某人,动作直接顿住。 昨天晚上的记忆呼啸而来,当她跟殿殊说开之后,殿殊脸色可见的垮下来,紧张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双方谁都不愿满足对方,时局僵持不下,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有回应。 殿殊脸色难看的,压低了嗓音喝道:“你适可而止!” 这话说出来简直可笑,不离婚,又怎么可能会适可而止? “不离婚,那就让我睡啊!二选一的,殿大小姐,你不是最喜欢做明智的买卖吗?利益和离婚,我想你应该懂得怎么选的。况且我们都结婚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适可而止?”她用另一只手钳住殿殊的下颚,故意左右动了动,妥妥的调戏纯良少女一般。 “你确定?”殿殊脸往旁边侧了侧,挣脱出来,她微微挑了下眉,放下搭在门把手的手,手腕一转,直接反握上复悦池的手,将人往身前拉了拉。 看着尽在咫尺的脸,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瞬间灌入鼻尖,复悦池下意识停止住呼吸。 殿殊目光带着谑笑的看着她:“不是说我不接受你的履行,之前你喜欢我喜欢的要死,好不容易睡我一次,过了一段时间又跟发了疯一样,非要跟我离婚。为了离婚做这出搞那出,现在你又又转性了?我是真有点搞不懂你啊,复悦池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这不会告诉殿殊,也不会告诉除了yyds系统之外的第二个人。复悦池揉了揉眉间,笑说:“别管我想什么,我就问你是离婚还是睡?” 卧室里,复悦池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终于跟殿殊同睡在一间房的事实,她推开积在腰间的松软的被子,看了一眼床边一米长的沙发上,可怜巴巴蜷缩着身体,还没有睡醒的人。 明智的殿大小姐,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昨天晚上她并不是真心想要睡殿殊,她不是原女配,没有原女配那样喜欢殿殊,自然也没有原女配才有的那些龌龊,暧昧的心思。她强迫殿殊留下,一是为了膈应殿殊,二是向复折涵宣誓主权,是她的就是她的,剁了喂狗也不会给任何人。 当殿殊同意留下后,她想了下,让殿殊睡床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将目光放在殿殊还打着石膏的腿上,直接说自己不喜欢被打扰,腿脚不便翻个身都费劲,这样会妨碍她睡觉,所以直接禁止对方上床。这个房间,除了沙发没有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只能请殿大小姐屈尊降贵,先勉强在沙发上睡几天,等腿好了再上床。 当她说完这番话时,她到现在都能想起殿殊那时的表情,难看的简直像要吃了她。 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为了防止殿殊半夜想不开,有可能爬她的床,复悦池还没有选择立即入睡。卧室里虽然关着灯,但是多一个人的感觉,还是跟平时自己一个人睡觉时是不一样的。 空气中弥漫着另一个人刚沐浴后不久残留的香水味,岑寂中,还能似有若无的察觉到另一人平缓到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那清浅的呼吸,像是有无数个细小的蚂蚁在心间爬动,让人心神意乱有些烦躁。复悦池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耳朵,侧身看住殿殊所在的方向,一看就是十几分钟。 这沙发宽度很窄,长度相比于殿殊那一米七几的身高是有点短,不管怎么睡都非常不舒服,期间殿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甚至可怜的连条被子都没有,身上盖着的只有复悦池不知从哪个柜子里翻出的一层薄薄的毛毯。 殿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遭受过如此悲惨待遇,可能是她既没有说不,也没有拒绝,愣是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那般的忍耐演绎到极致。 让殿殊不顺心,她就顺心,看着殿殊不安心,她才安心。 看着对方还没有醒来,复悦池旁若无人的起床,去浴室里洗漱,然后出来换衣服。浴室门自带隔音,卧室里铺了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发不出太大的噪音。 复悦池收拾完一切,才手脚利落“啪”一下重重摔上门,这关门动静大到整个长廊都在回荡刚才的巨响。 而在门关上后的两秒,卧室忽然传出殿殊气急败坏的呵斥:“复悦池!” 复悦池拍着手,憋笑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又推开门,站在门口朝里看。 迎面登时飞过来一个枕头,复悦池接了个满怀,随后扔在床上,看着殿殊长发凌乱,一点烦躁的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欠揍的说:“乖,昨晚难为你了,睡得很难受吧,要不你再睡会儿?” 殿殊:“滚!” “收到!”复悦池再次重重用力摔上门。 听着长廊内回荡的重响,她深吸口气儿,平缓了一下持续蓬勃跳动的心跳,准备转身下楼,余光突然瞟到客厅的灯光,才微挑起眉梢。她站走廊的栏杆边,居高临下看向大厅里,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两人原本是正大眼瞪小眼,听闻动静后,动作整齐划一的朝楼上看来。 复悦池:…… 她学着昨天程文丽的动作,半弓着身体,单手撑着下颚,似笑非笑看着她们,冲楼下的两人要笑不笑的摆摆手,友好的打着招呼。 “早上好啊?” 程文丽抬眼看着她,又觑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复折涵,脸色严峻,无语凝噎的“呵”了一声。 论一大早醒来就见到自己非常讨厌的人,是一种什么乱七八遭的体验。那程文丽表示,自己一定会优先骂是几句缩写,然后跟吃了十几口臭豆腐一样,想吐。 她的表情非常难看,而坐在她对面的复折涵,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复折涵知道程文丽不喜欢自己,这些都可以忍,可在她听到复悦池关门的动静,以及殿殊的声音从复悦池的房间里传出来后,脸色更加煞白。 昨天晚上复悦池和殿殊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而且两人已经结婚,那在夜里会发生什么,简直可想而知。 复折涵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尴尬的扬起笑,攥紧衣摆的手松了,抬起冲楼上的方向打招呼,忍住情绪非常有礼貌的喊了声:“姐姐早安。” 下楼后,复悦池原本想叫程文丽简单点个外卖,复应鸣和赵媛媛离开后,给她和殿殊在冰箱里准备了丰富的食材,瓜果蔬菜,蛋豆鱼肉什么也不缺。食材堆在冰箱不用就会浪费掉。 复悦池在下楼梯的时候,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复折涵忖度了几秒,嘴边忽然挂起人畜无害的笑。 “折涵你今天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边说着边掏出手机,仿佛随口一问。 复折涵略微沉思了下:“下午吧,昨天太晚了还有点事情没跟殿姐姐说完。” 复悦池点点头:“哦,那就行。”她看了一眼,脸色仍然带着火气的程文丽,然后冲复折涵莞尔一笑。 “我和文丽都十指不沾阳春水,那这早餐就辛苦你去做下。” 程文丽:… 复折涵愣了下。 她自小在福利院生活,那个年岁还轮不到她来做饭,后来到复家也是有专门的佣人伺候,搬出复家后,因为工作和生活两者忙不过来,特意请来保姆照顾日常起居。 程文丽、殿殊和复悦池的确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确实正常不过。可她作为复家的养女,让她作画,她是手到擒来,可是做饭……她确实不会。 “姐姐,我不会做饭,让我做还不如…”点外卖。复折涵一脸为难,想要拒绝。 程文丽双手抱胸,颐指气使的直接打断她:“能吃就行。叫你做饭,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扭扭捏捏的矫情个什么劲儿?!” “程姐姐我没有,我只是…”真的不会。 复悦池边走到程文丽身后的沙发边上,双手交叉搭在沙发靠背上,凭借手臂支起上半身,边笑如春风,边不以为意的安抚:“她都说能吃就行,你随便煎鸡蛋不会吗?这个连小学生都会,折涵你难得还不如个小学生?” 复折涵:… 明着要求暗着嘲讽,不做能行吗? 复悦池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等人进了厨房,程文丽偏过头自上而下的看着复悦池,才百般嫌恶的说:“我必须跟你澄清!”她伸出手露出手上的薄茧,“我并不是不会,我以前还帮我妈打下手的!其次是我不想吃她做的东西,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最后,你昨天晚上…”她不动声色的朝楼上抬了抬线条流利的下颚,用眼神暗示,“什么情况?你跟殿殊睡了?” “想什么呢?她睡的沙发!” 复悦池沉思了下,又问:“你家人让你什么时候回去的?要不我电话给你家人说下,你再留在这儿陪我几天?” 程文丽侧过身,揉了揉她的脸:“可怜的小悦池,我也想多陪你,但是着急啊姐妹,我估计陪你折腾完复折涵就该回去了。” 复悦池扯下对方手,无奈的叹气:“那好吧。” 第60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十几分钟,其间复折涵多次犹犹豫豫的从厨房露头,手里拿着锅铲,一副无从下手的委屈模样,都被程文丽用眼神给逼退回去。四十分钟后,殿殊才借着助步器准备下楼,她的的腿脚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需要再过半个月才能去拆钢板。 而楼下,复折涵确实不会厨艺,只按照复悦池和程文丽的要求简单的煎了几个鸡蛋,煎鸡蛋的时候也要掌握火候,复折涵弄出来的是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色香味一个没有占,有点惨不忍睹。 复折涵摆好餐盘时,殿殊刚好下楼,见状她连忙喊了一声,“殿姐姐”想要过去搀扶下。 复悦池动作却更快一步,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和抗拒,大步流星的主动去靠近殿殊,手搭上殿殊的手臂,将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楼梯。 殿殊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隔着单薄的衣料,温热柔软的触感手手臂上传来,殿殊心上涌现出奇奇怪怪的感觉,像是陷入一团迷雾中,无论怎么走都无济于事,找不到出路。 她忍不住蹙了眉头:“做什么?” “我帮你就是为了做什么?别那么肤浅啊。”复悦池要笑不笑,调侃说,“昨天睡的一定很累,真是辛苦你了,下次我不会让你再这么累的。” 复折涵听到后,脸色瞬间变了变。 这话听着其实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刚睡了一晚上的沙发,殿殊的确很累,一时间没有察觉出别的含义,自然而然以为对方指的是睡沙发,所以没有反驳。 殿殊听到那话后,微偏过头,垂视旁边的人,目光直白的要命:“我觉得你不会。” 复悦池:…… 她道:“别废话了,吃早餐吧。” 说完冲程文丽递过去一个眼神,从见到殿殊的那一刻开始,程文丽就摆出一副嫌弃又无语的表情,仿佛对方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但碍于复悦池还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不仅没说,还忍气吞声的到桌前把椅子拉开,动作非常大,椅子摩擦地板发出重重的刺啦声,像是再表达不满。 复悦池看了一样,程文丽面色难看,怨气非常重。 殿殊抿着唇,对这番动静视而不见,待坐下后才冲程文丽莞尔一笑:“谢谢。” 程文丽:… 她真的被恶心到,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冲对方翻了个白眼。 复悦池心里十分膈应。 就刚才来看,程文丽虽然对殿殊态度极差,殿殊却能视若不见,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发现,殿殊除了对原女配不好,喜欢阴阳怪气外,对其他的人似乎都非常的有礼貌,安静儒雅,沉稳知性。 太特么的双标了! 这让她真的非常不理解,以原女配那番惊天动地的深情都没能搞定殿殊,以她这种跟殿殊闹的要死不活的关系,就能搞定?复悦池陷入沉默,内心再次怀疑起yyds系统说的方案是否可行。 边思忖着,复悦池手下还不忘将煎蛋推到殿殊面前,又贴心的配了刀叉。 “试试?专门给你做的。” 面前纯白色的西餐瓷盘中,摆放着大块金黄中掺杂着焦黑的物质,油很多,溅得餐盘里到处都是,模样勉强可以辨别,是煎蛋。 虚空中,若隐若现的烧焦的糊味,之于对气味较为敏感的殿殊,这糊味是有点过重。 单手触了触鼻子,殿殊手持着叉子将东西翻来覆去,仔细审视了好几遍,犹豫了很久没有下口。 她难耐的问:“你做的?” 复悦池不答反问:“你觉的呢?” 原本站着一旁的复折涵听到这话,脸色浸透了红,她厨艺不好,但在没有明确是谁做情况下,自己的姐姐拿着这盘煎蛋让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进行点评,这是一种让人觉得非常羞辱的事。她踌躇着,准备上前想让殿殊不要吃,刚一动,站在对面的程文丽,突然看向她,眼神带着不悦和凶狠,目光如火如荼,似乎像是在说你要是敢动一下,我要你好看一样。 复折涵被镇住了,她屈辱的咬紧下唇,攥紧衣服的下摆,只觉十分难堪,眼眶不多时就拢上蒙蒙的水雾。 看了好一会儿,殿殊才抬眼,冲复悦池非常不近人情的说:“就这?做的很好,下次别做了。” “奇了怪了,你都没有尝怎么知道就不好吃了呢?别断章取义好吗?”复悦池捡起扔在一旁的叉子,叉了一块不算太黑的递到殿殊嘴边,“尝过才有发言权,不是吗?” “你在为难我。”殿殊推开她的手,目光深得让人心悸。 从来没有被这样光明正大的羞辱过,被赵媛媛内涵,被宋贺绫找时复折涵都没有觉得如此难受,她忍的双眼泛红,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她扯着僵硬的嘴角,不顾程文丽危险的目光,忍不住走到桌前,冲殿殊解释说:“殿姐姐这是我做的,我得厨艺确实不好,做出来的也不会好吃。你要是不想吃的话,也可以不吃的,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随后复悦池又对上复折涵的目光,那又可怜兮兮的像是小鹿的眼睛烁烁发亮,眉间皱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一样。 复悦池微微挑了下眉,听对方说:“姐姐你也别为难殿姐姐了,我还是给你们点外卖吧。” “呵呵。”复悦池忍不住发笑两声。 没理会复折涵的话,她偏过头,在看一场闹剧一般,不怀好意的冲殿殊说:“怎么说?这可是折涵给你做的,你要是不吃,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了?” 殿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还有事没?” 复悦池乐了:“我有事还在这儿陪你吃早餐?” “我去给倒了,你们别生气。”复折涵委屈的准备收拾餐盘。 “别动。”殿殊见到复折涵这样,心里更觉气愤,冲复悦池声色俱厉,“她厨艺不好,做的不能吃就倒掉。在外人面前闹自家妹妹的笑话,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没意思,但我觉得你特别有意思!我从来没有说这个是我做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先入为主,认为这是我做的。”屈指叩着桌面,说着,她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了顾及折涵的面子才好言相劝让你尝一口,以免辜负折涵的好心,结果倒好,你们一个说我逼迫,一个说我故意闹自己妹妹的笑话。说到底是特么的谁委屈?” “再换句话来说,你觉得我是在文丽面前故意让复折涵出丑难堪,那你呢?你当着我闺蜜的面贬低我行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得感受?给我留哪怕一份的面子吗?我们结婚几个月了,我是不是你老婆?维护我就不奢求了,现在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随时随地故意为难人的人吗?你有尊重过我吗?还是说,你对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唯独对我带着摘不掉偏见,抹不除的滤镜” “殿殊,你觉得你对别人,和你对我,谁轻谁重?你拎得清吗?” 这番言辞义愤填膺,但是复悦池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江面,已经失却了之前的波涛,里里外外盛满了失望。 程文丽是个外人不方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有心想帮,被复悦池一个眼神堵回来。现在的情况全因复折涵而起,要是再说话,指不定要吵成什么样。 大厅内一时间针落可闻,无一人出声。 殿殊沉思了很久,复悦池就这么一直平静无波的看着她。 眼前的复悦池眼神平静,仿佛受够了想要逃离,却毫无办法只能妥协。 她真的是攒够了失望,目光黯淡,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华,殿殊看了足足几秒才攒动喉咙,几欲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顿早饭闹得几人心里都不开心,程文丽宽慰了复悦池十几分钟才告别离开,而复折涵原本是有之前保姆的事情想找殿殊帮忙,经历过刚才事情后,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复折涵看着复悦池关上卧室的房门,才逐渐回过神,对上殿殊内心一时间充满纠结,她垂着头,手攥紧了衣摆,百感交集的说:“姐姐挺好的,只是因为在意你才会做刚才的事,殿姐姐你也不要怪姐姐。” 殿殊还沉浸在复悦池的那番话中,听到复折涵的话冷不丁的说:“我知道。” “嗯嗯。”复折涵点头,“那时间不早了,殿姐姐我就回去了。” “我送你。” “好。” 两人间陡然陷入沉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话不说的两人,逐渐变的再没有话题,这才短短几个月,两人间的关系原来已经变化的那么大,逐渐面目全非。 殿殊非常清楚复折涵的事情,也知道对方未说出口的话,送复折涵离开前,主动提起过会催助理继续跟进,复折涵欣欣然的应着,然后坐上出租车,看着殿殊撑着助步器的人影,变的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不见,心里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其实她们之间不仅是关系变了,感情也在日渐的发生转变。 因为疲于工作,复折涵对殿殊上心的越来越少,反而跟给她介绍工作的导师,关系越加亲密,而殿殊是一个非常专一的人,结婚后她的道德素养以及人格要求她不可能精神出轨。 所以道不同,除了错过也就只能错过。 复折涵走后,殿殊抬起头看着远方天边浮动飘过的云,感受远处拂过林间吹来的风,这个世界美好可爱,永远不缺乏美丽的事物,可要拥有一个能够欣赏美丽事物的心情,却不是时时都有。 殿殊在别墅门口找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儿,转身回去找复悦池,上楼后她架着助步器站在复悦池房间门口,手按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进去,一瞬间又忽然顿住,她沉默了两秒,松开手改成曲指。 “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传来,卧室内,复悦池偏过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两眼,什么也没有回应。 她看着手机陷入沉默,上面刚才几分钟前,赵媛媛给她发了消息。 【空闲时间:女儿啊兮令等会儿是去别墅,你把别墅内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一收。】 赵女士一点也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应付殿殊已经心力交瘁,再来一个不可一世的沈兮令,她真的要精神崩溃。 她不理会传来的敲门声,给赵媛媛发送信息。 【ff:不方便,让她改天再来?】 【空闲时间: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赵媛媛回完这个消息后,不打字了,直接改成发语音。 【兮令那孩子总跟我说想跟你多接触接触,还挺关心你的,而且她说她弟弟长洲有个合作想找你,是什么电影的大女主!这个我跟你说啊,悦池,这个事情我仔细思考了下,还是可行的,你想想,现在与其在家跟殿殊那死心眼置气,还不如听妈的话,见见兮令,谈谈合作,多出去结交点朋友,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演砸也没有关系,亏长洲的钱,让你爸补给他就是了!】 这不是重点啊! 不知道贺长洲给沈兮令灌了什么迷魂汤,沈兮令又给赵媛媛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会想不开让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已婚的人去当演员?不过赵女士既然说了支持她,为了给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一个面子,如果沈兮令来的话,她可以免为其难得见一面,至于合不合作,就再说。 这么想着,她给赵媛媛女士回了一条消息。 【ff:那行吧,让她来。】 发完后不等赵媛媛回复,直接按灭了屏幕,门口的人已经敲了两三分钟,仿佛一点自知之明的感觉都没有,仿佛根本不清楚门内的人一点儿也不想理会她。 复悦池拉开门,就见殿殊顶着一张的高级,表情却怨妇一样的脸,她抬起准备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 复悦池呵斥道:“你烦不烦!” 殿殊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搞不懂,她们除了离婚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殿殊不接受离婚,她都说了既然不离婚,那就维持这段关系,这人还想怎样?! 复悦池古怪的看着对方:“你特么的别得寸进尺。” 殿殊语气放和缓一点:“不聊婚姻,聊些别的东西。” “我跟你没有话题的你不知道?这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必要跟我上演夫妻缓解关系的那一套。”复悦池面无表情的说完,反手就想把门关上。 殿殊眼疾手快将手下的助步器往门缝处伸了些许,正正好好卡住门。 殿殊眉心蹙了蹙,似乎对这番拒绝的态度有些不满:“用不了几分钟的,我说真的,聊聊?” 复悦池微眯起眼睛,瞪着殿殊:“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我说了不聊!” “我们不会每次沟通都以争吵结束,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不说清楚,痛苦的还不是你”殿殊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寸寸寒霜,似乎耐性即将消失殆尽,“如果你不想我进去说,那站着门口说也行。” 复悦池觉得*这人真的是很听不懂人话! 还有,站在门口听你讲废话,你脸可真大! 在复悦池刚准备开骂时,殿殊立即开口:“你今天说的话,我反思了下,我对你确实存在偏见,但论‘错’的话,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她紧紧注视着复悦池的眼睛,曾经这双眼睛每每看向她时,都会满含爱意,柔情似水,后来逐渐消失不见。 现在看进去,那眼睛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殿殊叹了一口气儿:“我对你没有感情,你现在对我由爱转恨,短时间内我们肯定是无法割据关系,还要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过的每天都如身陷炼狱,即使我们不吵架,你有时也会不开心,所以我建议是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底线,我在日常生活中注意下,尽快不触碰你的底线。同样,你也要不找主动招惹我。双方各自遵守底线就可以相安无事到合同结束。” 复悦池觉得耸人听闻,她说的怎么会这么轻巧,生活中,怎么可能会一直不越界?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愿意让殿殊过舒坦日子。 如果她同意,这会是原女配最大的悲哀,也会是她自己的最大的悲哀。 她同意,就代表着,她之前的痛苦都白受了,伤痛都白挨。 这公平么? 这不公平! “说真的。” 复悦池露出一抹怒极之后的惨笑,这番话简直是像条鞭子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原女配的爱情太过廉价,自己的遭遇不过泛泛。 她深吸一口气儿,掐着殿殊的下颚,压低了嗓音讥讽的说:“我所受的痛苦很多都是拜你所赐的,是你一句双方遵守底线就可以解决的吗?你要真想解决,不如等你受过跟我之前一样的痛苦,再来跟我谈底线吧!” “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嗡嗡嗡嗡——” 话还没说完,同一时间,刚才按灭的手机屏幕在兜里发出震动,拿出来一看,屏幕显示的是赵媛媛的电话。 这通电话来的还算及时,如果赵媛媛不打电话,她很有可能真的克制不住,管殿殊受没受伤,直接粗暴的把人推出去。 殿殊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目光不悦,将手一寸寸扯下来。 那力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承受不住,复悦池吃疼的轻嘶一声,甩开手,抬脚直踢向殿殊正常站立的小腿,殿殊行动不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然后复悦池看着对方不满的怒瞪自己,忍不住也瞪回去。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语气变的平常一点,她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赵媛媛语气颇有点风驰电掣的意味,诧异的问:“你在家吗?” “在的。” “哦哦,那你快下去给兮令开门,她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按门铃没有人应。” 60-70 第61章 复悦池,我从不骗人…… 复悦池:… 什么鬼? “她怎么来的这么快?”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才过了几分钟? 手机显示的时间,距离跟赵媛媛发完消息也才不过七八分钟而已,沈兮令是做飞的来的吗? 面对她的惊讶,赵媛媛女士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道:“哈哈哈也没有的吧,她之前正好在这附近散心的,啊对了,差点忘了的。我考虑到只有你跟殿殊在家,就特意跟兮令说了下,让她在家里玩两天再走。兮令才从国外回来不久,之前去国外的时候年纪比较小,很多环境都不熟悉,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带她去逛一下哦,她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一定给照顾好了哈。” 复悦池:…… “我还在忙着帮发放物资,先不说了,你赶紧下去接人进来,别让人久等了!” 着急忙慌的说完,赵女士完全不等回复,当机立断直接挂断电话。 复悦池:…… 在复家玩几天? 带她去逛一下? 一定给照顾好? 听到这些话,她短暂的陷入沉默,随后深吸一口气儿平复下心绪,抬起头一看到殿殊怎么可能都讨人厌的脸,忍不住冲对方凶道:“让开!没听到刚才电话说的吗?!” 殿殊:… 此行主要目的是为了合同,所有沈兮令过来时,贺长洲特意差使自己的专用司机把人送到复家别墅后,才驱车离开。沈兮令独自一人站在别墅门口,头发又换了个颜色,由之前的酒红色挂耳染,换成了一头银色波浪卷发,在光下发色的衬托下,整张脸白皙的像雪。她一身精致高定的纯白色的西装,搭着浅色系的v领衬衫,审判官大人身姿窈窕双腿欣长,一度因为身材火辣和样貌高贵而备受好评。此时,她踩着同白色高跟鞋,手里拿着几张纸,抬起手看了下腕表显示的时间。 yyds系统也在她耳边絮叨个不停:“等会儿可一定要成功!拿下宿主,这就是任务成功的最大进步!” 4869M:…… 聒噪。 复悦池下楼时,沈兮令正缓缓抬头,一双狭长眼睛抬起的时候眼尾微翘,眼底的寒光瞬间敛起,露出一抹荡人心魄的笑,让人不敢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复悦池总觉得沈兮令跟之前的那个眼高于顶的贺家大小姐不一样,至于是哪方面的不一样,让人说不出来。她觉得是对方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像是之前那样轻佻和自以为是,也不像贪婪者那种势在必得的目光,也不是那种路上与陌生人对视的目光。 复悦池心里生出一种非常离谱的错觉,等她走近看时,才发现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是一种惋惜。 十分的莫名其妙。 她打开门让沈兮令进来,沈兮令没有带多少东西,全身上下只有手里是拿着东西的。她定睛一看,是一叠纸。 “好久不见,悦池。”沈兮令说。 yyds在跟审判官大人互通有无的时候,也不忘在宿主面前刷存在感。 “哔哔哔——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连接完毕——” 复悦池:…… 真是久违的声音,自从4869M恢复了yyds的能力,yyds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恢复正常。 突然连接的声音在识海深处响起,复悦池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本是没有情绪的脸,现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见人没有说话,沈兮令明知故问般的开口:“你脸色很不好,是因为我突然到访吗?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复悦池摇摇头,言笑晏晏的说:“没事。” “那就好。”沈兮令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开心呢,上次见到你时,你的情绪非常糟糕,现在看来好像还算不错。” 这话真是难得。 复悦池点头,也不否认:“辛苦你观察我了。上次见到你时,你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现在倒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沈兮令恍然大悟,不禁喃喃自语:“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样啊。” 那声音太小,复悦池没听清,不过她并不打算多问,因为她没有兴趣。也更不想浪费时间寒暄什么,她同沈兮令与殿殊一样,几乎没什么话题,复悦池偏头左右看了下,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于是问了点自己关注的东西:“我妈说你要在我家住几天,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你怎么住?行李没带也就算了,上门玩,连礼物都没带,这不符合你贺家大小姐的身份!” 沈兮令被怼的哑口无言,随后反正过来轻轻笑了下,解释说:“我还有事情,住一天就行了,不需要带行李。”她往复悦池身前靠近了几分,审判官大人身高一米七八,这样的身高优势让她无论看什么时,都要微垂着头,她看着复悦池仰起的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开玩笑说,“如果你想让我多住的话,我乐意之至,你想让我住几天我就住几天,至于礼物,放心,我给你带了的。” 沈兮令的方向是正对着别墅的,此时,在面对马路方向的四楼阳台上,一道身影,迎风卓立,长卷发在脸侧舞动,侧脸在阳光的下仿佛发了璀璨的光,远远的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不近不远的距离中,沈兮令和殿殊的目光在虚空的某处无声无息的交汇,审判官大人同情yyds系统宿主曾经的遭遇,也理解宿主现在的境遇。 若说讨厌殿殊吧,那倒不至于,可也谈不上多喜欢,她觉得作者创立殿殊这个人物性格是非常明晰的,让人恨的牙根痒痒,可殿殊有些性格以及本质,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可这些难能可贵,在剧情中突出的并不明显,却博不到关注。 刚接手这个任务时,她就想过,能否变更下女主的人设,后来主审官不同意,这毕竟涉及到作者所创造出的作品的知识产权,变更人物不行,就换一条道走。她动了剧情,但是已经完成的作品,无法直接修改。于是,在主审官的同意下,她命令yyds系统为小说剧情创了一大篇又臭又长的番外,详细的描述一些更加细致的东西,让剧情因为自己的进入而变的合理化,通过番外来解释,削弱宿主对于女主的恨意。剧情任务的主线大致没有变更,沈兮令想起那又臭又长的剧情,只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看到殿殊那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眸子,她头更疼了。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 沈兮令不动声色的抿了下涂着豆沙色口红的薄唇,忍不住哑然失笑。 见状,复悦池觉得莫名其妙:“笑什么?” “没有。”沈兮令淡淡地笑。 “呵。”复悦池轻嗤一声,转身领着人进去。 大厅里空无一人,殿殊虽然在阳台上见到了沈兮令,出于复悦池老婆的身份,而沈兮令来者是客,本来应该下来见一面,打个招呼的,但是她没有下楼。 复悦池看着干净整齐的大厅,对沈兮令说:“你先坐,想喝什么?我去给你倒。” “随便吧,我不挑。”沈兮令毫不客气。 高贵的审判官大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复悦池去向茶水间。 yyds系统主动跟审判官大人搭话:“亲亲审判官大人,您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宿主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谁是你的亲亲,你给我好好说话。”审判官大薄唇微抿,在沙发上安静的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翻看贺长洲秘书已经修改过的十几次的合同。 yyds觉得万分委屈:“尊敬的审判官大人,小系统知道错了。系统下次会注意的!” “忘了问你了,作为系统你可以与宿主产生沟通,可以正常检测宿主的情绪。但是我好像没见过你检测被攻略人物的各种情绪,一点数值都没有,你出bug了?”4869M犹豫了一下,这就是她刚才在看见殿殊时。临时想起来的自己遗忘的东西。 说到这茬,就不得不提yyds那可怜到几乎被扣光的rmb。 yyda恨不能以泪洗面,哭嚎着说:“呜呜呜,系统也想检测啊,看着它们那些高阶系统,小系统心里酸死了,但是条件不允许啊,小系统没有rmb啊!没有rmb就没有办法使用功能,没有办法使用功能就不能快速帮宿主完成任务,不能快速帮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就无法赚得rmb啊!这是个死循环的!” “呜呜呜呜,任务!小系统终究是错付了!” “啊好难过。好悲伤。想哭!” 4869M:… yyds系统虽然与宿主连接,但是还没有主动跟宿主搭过话,像是隐形人一样,时时通过终端频控监控别墅内发生的一切,还不断跟审判官大人泪涕横流,哭诉委屈。 然而作为系统的宿主,复悦池洞悉不了这一切,也不允许yyds假装自己不存在。 复悦池拿着玻璃杯在茶水间东翻西找,同时在意识深处命令:“yyd系统你出来。” yyds:… 犹在耳边的机械式哭腔戛然而止,4869M知道是复悦池找yyds,她轻啧一声,于此同时,她翻着合同的手也顿了下,缓缓抬头看向四楼走廊的方向。 厨房内,复悦池从一堆茶叶、果茶、咖啡中挑挑拣拣,实在不知道往玻璃杯中放什么。 “沈兮令有什么忌口的吗?”复悦池在心里对yyds问。 yyds顿了下。 审判官的大人的喜好? 复悦池会问是因为沈兮令作为这个任务中的一位npc,各种信息肯定都会被系统记录在册,但是沈兮令并不属于noc,更不属于这个世界,作为系统的yyds对于沈兮令除了人物背景,其他的信息什么都没有记录 yyds左思右想,冥思苦想,也回忆不出审判官大人有什么喜欢的,又有什么不喜欢的。 yyds系统万分犹豫,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是想?” “看她不爽!”复悦池有点不耐烦,忍不住催促道,“你能不能知道了?还要不要完成任务了?” yyds愣了下,立即说:“稍等稍等,亲亲宿主,容小系统先查询下哈……” 复悦池微微蹙眉,勉强点点头。 yyds系统此时还是跟审判官大人保留着沟通的渠道,一答复完宿主立马转头就找4869M,索性审判官大人回复的很快。 问完后,yyds同步给复悦池:“亲亲宿主,审判…”官大人。 它静默了一瞬。 复悦池:“什么?” “审判沈兮令的是绿茶!人物npc沈兮令最不喜欢喝的是绿茶,比较爱喝咖,尤其是加双倍奶精的。” 言简意赅。 复悦池觉得这个人物的喜好太过单调:“没了?” yyds系统解释:“没了,沈兮令人物戏份并不多的。很快就会下线的。” 哦?复悦池嫣然一笑,来了兴趣,将挑选的绿茶全部一股脑倒在杯子里,“什么时候下线?” 一个谎话大概要用一万个谎话来圆。 yyds觉得自己踩进了一个大坑,它仔细想了下,斟酌用词:“大概在女主痛彻心扉的时候吧。” 女主? 女主等于殿殊,殿殊会痛彻心扉? 这就是后面的剧情吗? 现在看似无解的处境,到了后期变化居然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想过殿殊会跟痛彻心扉挂上勾,殿大小姐一身的高贵沉稳,矜傲儒雅,看着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原来她也会痛啊。 复悦池不疑有他:“这剧情我爱听,你讲一下。” yyds:… 这个坑是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的那种。 yyds欲哭无泪:“这个不能以系统说的为准的,宿主您的行为是会影响整个剧情任务的,如果您这不按照按照小系统说的去行动,那女主也不会痛彻心扉的啊!” 复悦池:… 她陡然陷入了沉默,见状,yyds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说的越多错的便越多,说完后它噤了声,想立即切断连接。 复悦池面无表情,将玻璃杯倒满水:“哦。” 然后“啪”一下,将茶叶扔进收纳篮里。 等出来时,大厅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是殿殊。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此时正坐在沈兮令对面,旁边放着助步器,不动声色听对方说话。 沈兮令正在同殿殊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殿大小姐真是辛苦啊,腿脚不便休息就可以了,不用为了迎接我刻意下楼。” 殿殊皮笑肉不笑的反问:“这话不对,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下楼找你的,怎么就不能是我渴了只是下楼想喝水呢?” “喝水?”沈兮令瞧见从茶水间出来的人,想起yyds系统问的话,笑吟吟的说,“那正好了,悦池刚说去给我倒水,你要是渴了,先给你喝吧,我还不是很渴。” 复悦池走近两人时,不快不慢正好就听到这最后一句。 殿殊非常有礼貌的说:“那不能的,你是客。” “不用这么客气,我都当悦池是亲姐妹的,更何况赵伯母还说让我把复家当成自己家,让我不要拘束呢。”沈兮令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随后看完复悦池,既不失优雅也不失礼貌。 审判官大人身上本就有种用语言描述不出的贵气,仅仅是往哪儿一坐,就像是个天生的发号施令者。 有那么一瞬间,殿殊沉默的无话可说。 复悦池只倒了一杯水,走近了放到沈兮令面前的茶几上,对于玻璃杯中飘着大半杯的绿涔涔的茶叶,寥作解释:“家里佣人不在,我是第一次泡茶,你尝一下,如果不好喝,我给你重泡。” 沈兮令露出淡笑,伸手将被子推到殿殊面前:“悦池第一次泡的茶,这么难得,我还是不喝了,让给你吧。” 殿殊瞥了一眼,那在水中悬浮了几乎充斥了整个玻璃杯的已经舒展开的茶叶,脸色一凝,缓缓转向复悦池:“你放了一整包茶叶?” “你爱喝不喝。”复悦池看殿殊那表情,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 她又将玻璃杯推回到沈兮令面前:“我专门给你泡的,她不配喝。”说着她直接坐在沈兮令旁边。 两人间隔着两条手臂的距离,只要微微一侧身就能触碰到对方。如果是异性坐在一起,这种距离是已经远远超出安全距离。 沈兮令没有碰那杯茶,如yyds系统所说的一样,她不喜欢喝绿茶,不太喜欢那种带着涩涩味道的感觉。 审判官大人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她将放在一旁的合同,递到复悦池面前,言简意赅地的当着殿殊的面,替贺长洲挖人。 “看看?” 短短两个字,复悦池觉得自己被这悦耳的声音蛊惑一般,慢慢坐直了身体,接过合同。她知道对方口中说的事情,之前陆之然在酒吧里跟她聊过这些。当时她确实没有这番心思,与其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让殿殊离婚更加快捷,可后来yyds说系统设定,必须是爱上在be。现在更是连赵媛媛都开口让她试试,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看了一眼沈兮令,对方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笑。 沈兮令微弯起嘴角,扫了一眼殿殊,最后落在她眼底:“这个合作之于你,不会是什么坏事。复悦池,我从不骗人。” 第62章 她真是一点也搞不懂,复…… 面对白花花的二三十页的合同,短时间内反正是看不完的,也无法决定是签还是不签,鬼知道这合同藏着什么猫腻,是不是阴阳合同,单凭贺长洲跟殿殊那势如水火的关系,有没有坑等着她往下跳这个还真不知道。 复悦池掀起眼皮又仔细打量了沈兮令一番,企图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结果看了个空。沈兮令端着一副彬彬有礼又温和舒心的笑,朝她挑了挑眉,意味不明:“怎么了?合同有问题吗?” “……”复悦池收回目光,轻啧一声,“没有。”又继续翻看着合同,不疾不徐的。 她不急不代表别人不着急。三人坐在客厅里一时间,客厅里静的出奇,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可越静越让人心里头发紧,甚至有点窒息。 yyds系统通过频控看着客厅,场景不断再三人间来回切换,又瞧见审判官大人手,忽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腿上轻点着,眼底的情绪让人难以分辨,它觉得4869M大人这是在暗示它什么。 想了一下,它轻咳两声,在宿主意识深处蓦地出声:“宿主签了吧,接触下其他人,然后假装亲密行为刺激下女主!拿下女主,让她给您当牛做马!” 复悦池:…… 亲密行为? 当牛做马? 让殿殊给她当牛做马,她尼玛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上天派个傻*来折磨她。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想了想。就凭现在殿殊对她没有那无法自拔的感情,不管她怎么刺激都不可能对,也不会收到任何效果,所以yyds系统这逻辑明显是不对的。这么想着,将合同“啪”一下合上,然后放在玻璃茶几上。 yyds…?? 除了yyds,另外两人纷纷抬眸看她。 复悦池柔声说:“我很感谢贺总的青睐,但是想了一下后,我觉得合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沈兮令临危不乱,浅笑问:“有什么顾虑吗?” 复悦池干脆利落的说:“我的情况呢比较特殊,你刚才也说了,我情绪不稳定,如果后续影响到贺总赚钱就不好了,而且殿殊现在腿脚不便,家里人都去参与救援了,如果我再出去,那她未免也太可怜了。”说着,她还特意侧过半边身子,去观察殿殊的表情,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变动。 相比沈兮令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变化,殿殊就显得正常多了,精致漂亮的脸上表情挺奇妙的,尤其在听到她说她腿脚不便的时候,仿佛断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yyds倒是被这话震惊了半天,想不明白,也没搞明白:“亲亲宿主!不合作,怎么完成任务?按照后面的剧情,只要您完成了任务,才可以搞定女主啊!” 这回复悦池倒是十分有耐心的的回答了系统,不过这不算回答,反而想怼:“真是奇了怪了,你的每一任宿主都是听你的话进行任务,那你的好评率怎么才不到1%?你是扫把星转世?” 什么都说,只会害了您! 绑定系统前,yyds系统有介绍过自己的一些简单信息,对于这个好评率复悦池这个作为宿主的人,时至今日还是记忆尤深。 yyds系统仿佛被什么噤了口一样,说不出一个字。好评率这方面,没人比它更清楚,以前任务进行的具体情况,也没人比它更清楚。4869M说的很对,除了它不负责任之外,其实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属于其他情况。现任宿主能质疑起来,应该在意料之中。 yyds没有回复,复悦池心里大概也才出来了,对方要是有脸回应那才是不正常的。 心里冷笑一声,随后有对沈兮令淡淡的说:“我签合同呢,一般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对我有利,没有利的事我不会做。对于这份合同来看……”她轻点了下合同了。 “我暂时还没看出能给我的好处在哪儿,如果你和贺总不急的话,也可以把合同留下来,容我考虑下。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沈兮令倒是不急,浅淡的一笑,不打算逼迫:“虽然我比较喜欢时不我待,不过好项目不怕晚,长洲也挺看中你的,而我也有意想让你去放松心情,你想考虑的话我给你时间,一个星期够吗?要不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来问,期间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随时跟我说,风华的门一直为你敞开。” 原本是不想有时间限制的,不过这毕竟是做项目,也不能一直浪费时间。复悦池非常理解,于是抿了一下唇,点点头。 “可以,考虑后跟你说。” 有了这话,沈兮令算是不枉此行既帮了贺长洲,又拉动了剧情。让yyds宿主不在排斥自己,虽然合同并没有签,但这好感度总归是拉了一点。 谈话结束后,两人还算默契的点到为止,没尬聊些别的东西。复悦池实在不想跟陌生人交流些有的没的。沈兮令还需要帮贺长洲跟进电影的事情,更有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表面答应了赵媛媛留在复家多玩几天,聊完后就借机找借口离开。殿殊皮笑肉不笑的扯话,做表面功夫想让人留下玩几天,沈兮令不太想搭理,在对方的规劝中,打电话给了贺长洲司机,让人来接。 送走沈兮令后复悦池刚关上门,殿殊都坐在沙发上大概是不满沈兮令最后那一番忽视,颐指气使的冲复悦池挑眉:“还挺厉害啊,能得贺总的青睐,还能让贺家大小姐亲自给你跑一趟。” 这话多少有点没事找事,复悦池从里面嗅到了一股酸臭。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停了一下脚步,看了对方两秒,她忽然不动声色的弯起嘴角,媚眼如丝般的走过去,最后停在殿殊年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忽然抬起一只手,以指尖抵在对方嫩白的下颚处抬起对方脸。 “他开出的价格很高,足够跟联姻的违约金相媲美。但是你猜猜我为什么没有同意。”浅淡色的薄唇微翕,她缓缓吐一口气儿,殿殊身上的香水味突然蹿进鼻尖,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浅淡的蓝风铃香味,也许是之前的遭遇并不好,让她对这味道也有些反感,她恶心的有些反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忍着不适说,“一是我的确不想浪费时间,二是我想开了,殿大小姐这么漂亮一个人,整天跟漂亮的人吵架其实是挺烦人的。” 说着她补上最后一句,“我想我还是喜欢你的,不如就好好生活吧。” 说违心的话真是要遭天打雷劈。 她觉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复悦池嘴角牵强的扯出一点笑,随后撤手往后退了一步。 而对面,殿殊只字未提,深邃的眸底涌现出的风起云涌,足够将人溺毙其中,同样也让人无法判断对方下一秒的行为。 殿殊脸色变换着,几度微启薄唇又轻轻合上,似是犹豫不决,在揣测那话的真实性,辗转几次后才意味不明的吐出一个字:“好。” 复悦池轻啧几声。 按照常理来看,这样的结果对于殿殊来说,简直不要太好,这货一开始就是为了殿家的利益才同意的结婚,离合损坏的利益巨大的超乎常人的想象,双方既然都不肯付违约金,那凑在一起继续苟延残喘下去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她复悦池也不是吃素的,迟早有一天让对方哭出来。 仿佛为了兑现自己说的要好好一起生活的承诺,最近一段时间内,复悦池做了很多种夫妻间举手投足的小事。 譬如在殿殊想要洗澡的时候会为她提前准备好睡衣,放好温度适中的热水。给对方睡在床上并主动让地方,而自己则屈尊降贵去睡沙发。每天的早中晚会亲力亲为多少弄点东西吃,实在不行也会点外卖,点外卖前也会事先询问对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想着殿殊的腿有伤行动不便,复悦池脑袋仿佛开了窍一样,二话没说直接从网上订购一辆轮椅,轮椅到了之后,时不时就推殿殊去花园里欣赏风景,或者停在花房里两人一起晒太阳。 之前两人的关系不仅尴尬,更是闹的如火如荼。复悦池现在仿佛恢复了跟结婚前一样的状态,殿殊一时间也打不着主意,看复悦池的眼神总是觉得有些诡异,真心觉得对方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这前后差距变化如此之大,非常不正常。 两人关系正逐渐缓和的时候,赵媛媛和宋贺绫也接二连三的打电话过来试探,宋贺绫是为了试探复悦池和殿殊的关系有没有进一步缓和,而赵媛媛则是问复悦池跟沈兮令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头绪,看样子是有意想要撮合。 这俩女的,一个暴力狂,一个二百五,她一个都看不上。 近期殿殊的腿脚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日要去医院拆石膏,复悦池理所当然的起了个大早。 其实这十几天来,她每天醒的都比殿殊要早,过的日子既疲苦又让人恶心。 相处时脸上带着甜蜜蜜的笑意,做照顾殿殊的事情时,内心深处的抗拒和排斥,愈发的自己几度窒息,每每觉得自己就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意识中仿佛又有一根弦在吊着自己,不断往前拉。 仿佛自己不这样做,那以前受的苦痛,都白挨了,活该你遭这罪。 复悦池难受的捏了捏眉心,就着叉子吃了一口番茄沙拉,这番茄选的不好,吃下口的酸酸的感觉简直将自己心里的酸楚更添油加醋了一番。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味同爵蜡。 殿殊坐在她对面,似有所察的掀起盈润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轻启薄唇打趣道:“不好吃?” 顿了一下,复悦池掩住情绪,低头又吃了一口:“没有。” 殿殊轻轻的笑了一声:“别勉强自己,你照顾了我十几天,一半的天数我们都靠吃蔬菜沙拉度日,要不请个保姆吧?你也能歇歇。” 复悦池当即蹙了眉,心想让你请保姆来,这不妨碍我做事情吗?怎么可能让你请。她慢条斯*理的放下刀叉,从一旁拿过餐巾纸不疾不徐的擦了擦嘴,回:“我不是正在学做饭吗,何必浪费那个钱,改天给你换换口味。”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腕表,时间已经到早上八点四十了,这个时间去医院正好,不早不晚,复家别墅到市中心医院,不过十几多分钟的路程,拆完石膏,还可以带殿殊去逛逛。 “可以去医院了。”她站起身,绕过餐桌准备去搀扶殿殊。 突然对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真的假的?” 复悦池不明所以:“什么真的假的?” 殿殊:“你在学做菜?” “当然是真的,晚上回来就可以做给你吃。”说着,她过去拉着对方手臂就往外走,殿殊腿脚已经能沾地了,被拉着走也不会太疼,但是复悦池走的太快脚步有点跟不上,步伐有点踉跄,于是忍不住说:“慢点,别着急忙慌的,医院又不会跑。” 去医院,开的还是之前殿殊的那辆碧玺红颜色的迈巴赫s480,殿殊坐的副驾驶,屁股刚落座,门前脚刚关上,后脚复悦池整个人从正驾驶座倾身过来,单手拉过安全带,利落的系好。那动作快的仿佛春风拂面,这十几天相处下来,两人的接触多不胜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不是没有过,殿殊原本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可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心里逐渐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身体往后靠了靠,头没有动,目光偏了偏落在复悦池正襟危坐,神情专注的侧脸上。 其实有的时候,她真是一点也搞不懂,复悦池到底再想什么。 第63章 两位感情真好跟热恋中的…… 医生平日里熟能生巧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轻而易举,动作快速又利落,拆完石膏后,两人又被叮嘱了短时间不易剧烈运动等各种注意事项,等忙活完已经将近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回家还是太早,与其回去跟殿殊一言不发遥遥相对,不如去转转,复悦池对于豫城的很多地方都是没有去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以后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很久很久,不熟悉熟悉这个城市非常影响日后的事情。 这么想着,复悦池划开导航显示的地图,显示的地图很小,指尖把地图拉大,看了几个类似风景点的名字,于是她随便点了一个。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殿殊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她正闭眼假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合时宜。殿殊搁在皮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个不停。在宽阔又安静的车厢里,突兀的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正巧前方的红灯跳了一下,变成耀眼的猩红。 复悦池踩下刹车,手指轻点着方向盘,得空暼了一眼副驾驶座。 不过殿殊并没有接,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随后就将手机翻了个面,静静搁在腿上。 复悦池难耐的问:“怎么不接?”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看向殿殊的视线也变了变。 殿殊觉得这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不过自己正大光明,没什么不能说的。 “没有什么好接的。” “怕我知道?” 殿殊:… “你之前用我手机号在网上干了什么,自己没点数吗?” “哦…”复悦池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 “别跟我‘哦’,下次最好别做这些无聊的事,显的特别幼稚。”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复悦池想起最近种种,心里仿佛被一把凉水浇了个透。最近自己对殿殊格外的好,虽然这些都是装的,但那百般照顾的行为却做不得半分假。 “原来我还真是一腔衷情全喂了狗,照顾你还不如照顾条狗,狗见了我还能摇摇尾巴,你能做什么?净给我添堵!” 殿殊冷哼:“你可算了吧,我被电话问候了几个月,我说什么了吗?” “别憋着,我怕你气死。” “你对我的态度的确有所改观,但是你心里其实是巴不得我死对吧?” 复悦池:… 恭喜你答对了!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不能直接这么跟殿殊说。 这段时间她受过yyds系统的“洗礼”变的越发乖觉。 在沟通这件事情上也非常有领悟,不能强硬的怼回去,那她可以选择转移话题。 复悦池语气轻快,仿佛随口一提:“趁我心情好,现在时间也还早,你现在想去哪里?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可以仔细想一下,想不想去酒吧蹦迪?或者去游泳馆?要不去爬山?” 殿殊:…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足足过了良久,殿殊才费劲的开口:“谢谢不用,你还是正常一点吧,你这话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的腿不怀好意。” “这哪能啊,你可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 殿殊:…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复悦池还忍不住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她修长的指节微微弯曲搭在方向盘上,阳光落在莹润的侧脸上,将脸部线条刻画的更加清晰柔和。短短几个月,她的样貌似乎比之前更加有棱有角,不管是外观层面还是性格层面。 见对方长久没有回复,她取消了向风景区路线的导航,阴阳怪气的说:“你要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去的,那我回家了。” 吃我做的饭,你他妈做梦呢? “巧了,今天不想做。也不是不想做吧,主要是我发现外卖也挺好吃的,与其浪费时间糟蹋粮食,不如还是给外卖员添补一点生计吧。”说着嘴角微微一弯,手下干脆利落打着方向盘,迈巴赫mc20车身在车影叠浮的转弯口扫出一道风卷残云的红影,那是驶向复家别墅的方向。 过了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去往复家别墅的路上渐行渐远。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个风景秀丽的豫城出名的度假山庄的泊车区下了车。 半个小时前,殿殊接到小助理打来的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主要言简意赅的说了风华娱乐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叶大导演今天正好得了空,想邀请殿殊吃顿饭,用来感谢三个月前骤然给《离弋》的大笔投资。 按照道理来说叶代是殿殊的偶像,受偶像的邀约殿殊肯定是受宠若惊的,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殿殊听着小助理说完后,表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像是被人打扰性质的那种不耐烦,谁也没有招惹她,复悦池都不知道她那抹不耐烦是从哪儿来的。 不耐烦归不耐烦,驳谁的面子都不可能驳叶代的。况且殿殊本身就有意拉拢人脉,这番邀约肯定不会错过。 殿殊想去,而复悦池倒无所谓,她想回家休息。又考虑到殿殊腿脚刚拆石膏,还没有好利索,只能屈尊降贵免为其难得跟着一块儿。 可真巧……复悦池心想。 这次邀约正好恰逢其时,在拆完石膏后,又在二人回家的中途。哪怕再晚十几二十几分钟,二人都要到家了的。 这个度假山庄青山绿水,幽静静谧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不真实感。青苔小径拾级而上,到处都是一些名贵花草和护栏,还另外设置了,舒适的露台休息区、游戏齐全的棋牌室、人工打造的温泉、小型高尔夫球场。殿殊不怎么度假,但也一直知道这个地方,以往的合作伙伴中不少都邀请过她来这个地方修身养性。 进到山庄后,侍应生领着两人到预定的包间里。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有几个人复悦池觉得分外眼熟,其余的都是见都没有见过。 作为此次邀约的主要人物,叶代行为上相较别人更加主动,兴高采烈的起身,表现的极为热络。 “殿总!临时邀约真是冒昧了,希望没耽误您跟复小姐的时间啊!” 叶代的性子影视圈里的人多多少少都门儿清,问一句叶代,十个有八个,都会说这位大能,作品质量本本上乘不说,热度还高,不可谓不强。一部作品首先得质量过硬,经得起推敲,拿得住热度的才是好作品,其次再以拍摄和演员辅之。有的作品能直接死在第一步,而叶代的作品却能年年长青。作为创作者,叶代可谓是非常有本事,也非常有底气。 不过随着作品上的夸奖,叶代本人也被人诟病过,就是嘴太毒,性格太冷,宛如高山寒冰令人望而却步,态度认真精究细量算是个人的代名词,就像他对待自己的作品一样,要求太高,过于严格,不过这种性格,往往物极必反,自掘坟墓。 伸手与对方浅浅的握了一下,殿殊脸上挂着从容有度的笑意:“我还要谢谢叶导呢。这不我和悦池刚从医院一出来,叶导这邀约就来了,我前段时间受伤了,没应您的邀约,在家窝的都快发霉了,今天巧了,得了叶导的幸,正好出来松松筋骨,放松心情。” 复悦池:…… 她站在一边,皮笑肉不笑,心想这小贱人话还挺花里胡哨。 于此同时,原本坐在包间最里面的人,慢条斯理的合上手里的书,不紧不慢的看过来,是沈兮令。 今天的沈兮令又换了个发色,似乎每次见面时,这位贺家大小姐的头发都会染不同的颜色,不管换什么颜色都主打一个词,“惹眼”。在大多数人眼里,绿色稍长的狼尾特别像是街边上一些不良少年少女的风格,可这放在沈兮令的身上,不仅没有任何排斥,反而将整个人都衬托出一股儿控制不住的野性和不羁,可以说是非常惹人关注。 “悦池。” 沈兮令衔着笑,她上身穿着奶白色休闲西装外套,下身虽然看不出穿着什么,可光是白西装配着那一张毫无死角的高级脸,以及那绿色的狼尾,视觉效果就直接是冲击着视网膜。 复悦池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刚一动作,似乎就察觉到什么,她抬起头就对上殿殊似是玩味的,深邃不明的目光。 “怎么?” 停顿了两秒后,殿殊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没什么。” “哦!” 这小小的插曲仿佛一个不值一提的玩笑,很快就掀过去。 那番叶代请殿殊落座,又拉了好几个复悦池没有见过的人给殿殊认识,有几个是《离弋》剧组的人,还有不少知名导演、编剧、制作人诸如此类的。 “上次听到贺总说《离弋》的投资有大笔是您出的,我真是受宠若惊,太感谢您的信任!”叶代在火热的氛围中举着酒杯向殿殊表示感谢,他的语气不可谓不真诚,复悦池听的有些昏昏欲睡,又有点不舒服。 她的右边坐着殿殊,左边坐着强凑过来的沈兮令,这两个人,一个赛一个,都是瘟神。 复悦池:…… 她真的我哭死。 精致的菜品很快被端上桌子,殿殊依旧不断在寒暄中,环星要想在影视圈吃得开,少不了要游走在这些人群当中。复悦池没有涉猎过这些事情,自然是没有多大感触,不过殿殊却是收获颇丰,增加了不少资源和关系。 混在不熟悉的人群中,复悦池简直尴尬的要命,插不上嘴,不想交际,只能自顾自的吃饭。更让人难受的是旁边的沈兮令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夹菜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她没有什么洁癖,对方夹的菜她能勉强下口。 但是,现在,要不要这么离谱! 刚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面前就瞬时间多了两双筷子。 两双! 一双是沈兮令的,而另一双是从旁边的位置伸过来的。 复悦池咬了咬下嘴唇,也许这是自己在睡觉时也会发起的怒问,“不是,你俩有病啊?!” 看了看沈兮令,又看了看保持着微笑的殿殊,她足足愣了两秒,才凉飕飕的说:“桌上没菜,搁我碗里抢?” 周遭的气氛瞬间从火热变成零下十几度,众人纷纷投来目光,正准备滔滔不绝的叶代都合上了微张的嘴,复悦池瞬间成为全桌的焦点。 扫了下全桌人的表情,有人吃惊,有人好奇,还有人面露古怪,总之神色各异。复悦池叹了一口气儿,用筷子将殿殊的筷子拨开:“聊你的天,别耽误我吃菜。” 话音一落,沈兮令就闷声笑了下。 这话说出来真是毫不留情,明明是两个人伸的筷子,被拨开的却是跟自己关系最亲密,已经结婚的那一位,哪怕拨开的是另一个人,餐桌上气氛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殿殊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表面八方不动,但是复悦池已经察觉到对方不太高兴。索性殿殊非常聪明的给自己找补,伸手拦过复悦池的肩膀,往自己身前靠了靠。 “不耽误你吃,我知道你想吃鱼,但这次事出从急,我身上没有备着过敏药,我们刚从医院出来不久,你这么快就又想回去了吗?” 这话圆的太漂亮,复悦池心想要是自己真的吃鱼过敏,说不定会原地站起来,三鞠躬跟她说声谢谢。 深深看了眼殿殊,她非常不厚道的想要拆穿,谁知她一动殿殊微微垂头凑近她耳边…“你敢乱说,我就当着沈兮令的面亲你!你俩旁若无人的亲密了这么久,真当我是死人?” 亲? 复悦池… 她瞬间压低了声音:“你敢?!” “我们有名有实的夫妻关系,我凭什么不敢?” “要点脸!” “嘘,你要是不听话,我也亲你。安分点对你我都好。” 复悦池:“我到现在一直在吃饭!我还不安分?不是你有病吧?” 两人凑在一起耳语的画面,着实像是陷入爱情热恋的小情侣在耳鬓厮磨,尤其是复悦池被殿殊的话气到,脸色晕染出一片桃红后,再加上整个身体被揽靠在殿殊身前,那暧昧又娇俏的氛围,怎么看怎么甜蜜。 不一会儿就有人调侃起来。 “两位感情真好,跟热恋中的人一样。” 复悦池… 好好好。 她嘴边挂着僵硬的笑,手在桌子底下,死死掐着殿殊的腿,恨不能撕块肉下来。 “前段时间看了些热搜说你们感情不好,现在看来,热搜还是不信为好,都是瞎吹的!” “是是是,那个新闻我也看了,一看就是为了博流量!” “不过两位都是神仙颜值,珠联璧合,这要是拍出一部爱情电影必定大火吧?!” 话题到了此处,可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和时机都非常成熟。 作为东道主,本身就带着目的的叶代,暗暗攥紧了手中的杯子,颇为拘谨的开口:“殿总跟夫人感情真好,确实挺羡煞我的。不过说来也巧,我这边正好有件事跟尊夫人有关,殿总啊,不知道……这可以说吗?” 殿殊看着叶代微微笑起来,反问道:“和叶导的剧有关吗?” 第64章 低头看着小腹处刚落下的…… 叶代微微沉默下来。 这何止是有关,仔细说起来更要说恨不能处心积虑。 回想起对选角陷入绝望的那段时光,他每每想起都感觉简直是昏天地暗,日月无光,像脱水的鱼一样苟延残喘。每天都只会坐在椅子上焦虑地吸着烟,顶着一头好久没搭理的头发,烦躁的翻着面试的简历。掀过一页又一页,看着面试需要提供的照片,纸页摩挲的声音像把锯子一样拉割他的神经,他一度陷入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严苛,还是真的就是那些人不合适,面试了百来十口人,竟挑不出来一个适配度高的。 不过那段时间纵然难磨,还是很快过去。穆水玲给他推荐了复悦池,复悦池这个人他当初真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随着越来越深的探究和跟踪,倒真让他发现对方的不同。 那气质……衰颓的让人觉得抓心挠肝,还掺杂着嚣张劲儿和不羁野性在眼中藏着,跟头被赶地域丧失权利孤独舔舐爪子的狼王。不得不说,真有点他理想中的文弋的感觉在身上。再加上复大小姐样貌长得本身就非比寻常,如果跟沈兮令搭cp,那热度绝对天天挂在热搜榜上。 现在机会难得,当真是时不我待。 叶代说的时候目光灼灼,落在旁边的复悦池身上:“殿总要不咱们开诚布公的说吧,其实……我想跟您要一个人很久了。” 带着这种复杂心情,他看着殿殊的表情多少有点郑重。 成不成,可全靠她了。 相比于叶代的紧张,殿殊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旁边人,复悦池刚才已经挣脱她的怀,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拨弄餐盘中的菜。 复悦池非常无聊,如果不是给殿殊面子,早就甩脸走人了。 殿殊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淡笑问:“我们风华还有优秀到能让叶导亲自开口要的人?” 影视圈为了拍好一部电影,有导演要人这事屡见不鲜,可这事情放在叶代身上就多少有点毛骨悚然,对方成绩斐然,他缺演员吗?自然是不缺的。 “殿总的艺人各个都是根正苗红,优秀的比比皆是,殿总这是谦虚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想您也知道我们呢最近在频繁面试,到现在都还迟迟没有拍板,虽然主角只定了一个,但若是殿总能成全,那另一位主角也立刻就能定下了。” 殿殊未置可否。 这不温不暖的回应,意思明显就是非要人把话说明白,让人无法捏不住。叶代忍不住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殿总您看能给个成全不?” 殿殊:“叶导您可亲自说了别绕弯子的,结果您自个这话说了还是跟没说的一样。” “那我可真就直言不讳了。其实吧殿总……我想邀请贵夫人出演我剧中的角色,贵夫人跟剧中文弋的人设十分的贴合如果文弋这个角色不让贵夫人演,那殿大小姐投的八百多万怕是要……”叶代从直言不讳到罢兵止戈,短短几秒,给人留足了悬念,却也是一种变向暗示。 对方没说话前,殿殊大概能料想叶代目的,之前沈兮令复家带着那份合同,那时她历历在目,尽管已经知道叶代向来是无往不利,可还是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威胁给弄的有点无语。 她抽了抽嘴角,斟酌了一下用词:“叶导这话未免也太过严重了。” 叶代抿了抿唇,存心试探:“殿总我说的可是真心话,那些来试戏的演员,我愣是一个都看不中,唯独您家的这位倒是非常合眼缘…” 合不合眼缘的复悦池不知道,但是有人夸赞她,这还是让人非常受用。 复悦池投了一个“你非常上道”的眼神给叶代:“你这话我爱听,但是……” 殿殊打断道:“你先不要讲话。” 复悦池… 我不配讲话? 复悦池神情愠怒:“怎么个意思?” 沈兮令忙往她脸前凑近了些:“拒绝不是最好的方案。” “那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案?” “当然是合作。” 沈兮令话落下的同一时间,复悦池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系统那荡人心魂的冰冷的机械式声音。 “哔哔哔——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连接完毕——” 因为yyds协助审判官做任务,系统设定的所有参数都调到了最高,现在yyds系统功能实施不仅有效率,说话的情绪和语调相比之前已经也更加生动活泼,非常炉火纯青,而且格外动听。 有一瞬,复悦池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但是下一秒,耳边传来yyds惊天地泣鬼神般鬼哭狼嚎的声音,她内心还是被泼了一把凉水。 “亲亲宿主,球球了!请您不要说话了!” “小系统知道您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复悦池:…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yyds道:“当然啦!之前您就拒绝过这件事啊。系统一直对您拒绝合作这件事而耿耿于怀。但是真的真的真的!宿主你签约风华,是任务剧情!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 “你在我意识中偷窥我?” “…”yyds系统沉默几秒,斩钉截铁说:“这不是偷窥啦!系统可以听到您说话的啦,还能帮您做很多事情的哦……” “你……” yyds系统立马口不择言道:“当然啦,宿主您放心,小系统真的可以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的!” “哦,你可真有趣。”复悦池沉吟了一下。 之前的yyds要是有现在这般觉悟,那她们两相处应该非常融洽,怎么能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明面上双方都有示好,可是内心的反感和抗拒还是如影随形,无法彻底遗忘。之前的遭遇给她带来的伤痛和苦楚就像伤口结痂后,虽然痊愈却永远留下疤,而且沈兮令居然和yyds系如出一辙的想法,为什么她不能不演。明明那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浪费精力的一件事情,就偏要去做。而作者写剧本的时候又秉着什么心思呢? yyds系统听到了宿主这句话,可是它没听懂。 这句仿佛喃喃自语,声音非常轻,殿殊和沈兮令却是听了个全。 沈兮令听懂这是yyds系统的宿主在嘲讽yyds。 而殿殊却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复悦池是在嘲讽叶代。 叶代想要找一个对演戏毫不熟悉,甚至连半吊子都称不上的复悦池演戏,这事本身就够离谱的。更离谱的是,叶代为了让复悦池参演,居然注意打到了她身上,为此不惜帮她拉来影视圈人脉做代价。 现在复悦池明显是对叶代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这件事不管复悦池演不演,叶代最该沟通的人是复悦池本人,而不是自己,纵使作为复悦池的妻子,在某些事情方面她也没有任何权利替对方做决定。复悦池已经是一位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而非幼童,叶代想通过她来让复悦池出演《离弋》这算盘打错了,并且凭白提供了这一桌子上的人际资源。 殿殊看着身旁人,不知道对方脑瓜子现在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复悦池拿着叉子一下一下叉着餐盘中的料理,色香味俱全的海参块已经分食殆尽,她转手拿过纸巾将嘴边沾到的酱汁擦干净。 被众人看了又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开口…“我想了一下,其实吧,我在家闲来无事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又顿了一下。 “也不对,不是玩玩,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工作的,我这个人对待工作还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当初的合同是签下我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作品,所以我也不会只出演这一部戏,你们之前拿了合同对于我诱惑很大,我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转头看了一下沈兮令,言笑晏晏的微启红唇:“辛苦你了,回去把合同准备好,我随时都可以签约。” 这番吩咐的话,没有让在场的人察觉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沈兮令只点着桌子的手一顿,像是有点不大相信,但又生怕复悦池反悔,还是直截了当的笑起来:“既然你同意,那明天我带上合同就去复家找你。” 这里她说的是复家,而不是殿家。 酒意上头的众人,还是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好不容易期待的事总算敲定好了,桌子上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蒸腾起来。 暖晕晕的灯光,酱香的酒气,众人迷离兴奋的寒暄,整个世界都嘈杂沸腾,奔流不息。 唯一心头有点异样的人,是殿殊。 大家兴奋开心的事,却让她如鲠在喉。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从头到尾她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复悦池看的那份合同是风华签约艺人的合同,不是针对《离弋》的合同,如果是风华……风华跟环星是竞争对手,不死不休的对手。 殿殊手在桌下狠狠攥紧拳头,那时沈兮令是怎么敢带着风华的合同,到复家,当着她的面挖人! 挖的还是她的老婆! 殿殊皮笑肉不笑的冷冷看了一眼沈兮令,对方正低头凑到复悦池脸边耳语。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沈兮令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一种莫名的不被定义的感觉油然而生,沈兮令发现是殿殊的目光后,象征性的点点头,随后又低下头继续跟复悦池闲聊。与桌上你来我往的人不同,沈兮令的关注点似乎从来都不在生意场或名利场上,她只关注复悦池。起码从殿殊第一次见到沈兮令的时候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对复悦池的目的并不单纯。 吃完饭后,《离弋》的发行人又豪言请一众人去唱歌,像剧组开机、杀青、时不时的聚餐左右不出吃饭唱歌这两个,仿佛这已经是能出去玩的极限。 复悦池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拖上殿殊一起去。 复悦池在ktv里又被灌了几瓶酒,明面上是她帮殿殊挡酒,实际上她自己也想喝。 一到灯光缭乱,到处藏着牛鬼蛇神的地方,她就特别容易脑子发昏,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身体靠在卡座上中时,一瞬间的舒适感从脊椎窜上脑门,这让她回想起几个月前,见到穆水玲的那个下雨天,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贺长洲。 其实那一夜,她不止只见到那两个人。 复悦池醉的东倒西歪的时候,聚会彻底结束。 晚上十一点二十一分,殿殊半搂着复悦池辞别众人,殿殊的腿还没有好,所以是沈兮令帮忙将人架到她们来时开的迈巴赫里,殿殊坐在车里,看着站在车门边叫代驾的沈兮令。 深秋夜晚的风凉的侵入骨髓,沈兮令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奶白色休闲西装外套只懒懒的搭在双肩上,她手臂并没有伸进去,很不正常,因为她似乎并不感觉到冷。 电话里代驾说路上不远,还有两三分钟才能到,其实沈兮令已经浪费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来叫这个代驾。 终端空间的审判官,其实才刚学会用手机没多久,能正常的叫个代驾,全靠yyds系统的指导。 “代驾在路上,需要再等一会儿。”沈兮令挑了挑眉。 幕色的黑将殿殊一半的脸庇护在自己的阴影中,另一半脸微微看向车窗外,殿殊几乎没有表情,甚至难得说了一句好话:“谢谢。” 沈兮令笑笑,没再说话。跟对方说了一句“再见”后,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停车场的外面走去。 醉酒的复悦池很爱动,在车厢里坐不住,浑身懒散的像只遇见洞就想钻进去的猫,身体碰到什么就往里拱。 复悦池原本是坐在殿殊旁边的,身体软的一直往下滑,头蹭着殿殊的胸口擦过小腹落在了腿上,甚至放肆的一手穿过身旁人单薄的里衣,摸着温热的腰间皮肤。 如果复悦池现在是醒着的,那她一定能震惊于殿殊脸色难看的要命,仿佛被玷污一样。殿殊身体不适,不止身体,甚至连心里也难受,像有东西给她点了一把火,嗓子发干,头晕的比醉酒的人还难受。 拨开逐渐不知所谓,仍到处乱摸的手,又把伸进衣服下摆的头往外拎。 殿殊皱着眉,牙根痒痒的说:“你就不能老实一点?” 这句话根本不奏效,醉酒的人意识还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今天这软乎乎的枕头是一定要枕,舒服的被窝是一定要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有事也得往后排。 殿大小姐拗不过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只能翻着白眼,冲一个醉酒的人威胁道:“在乱动,我就给你扔下去!” 复悦池:…… 她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皱了皱鼻头,往温热柔软的地方更近了些。 片刻,迈巴赫mc20后车座传惊悚的叫声:“靠!你狗吗?逮着肉就咬!”殿殊扯着复悦池的中长发往外拉,低头看着小腹处刚落下的排列整齐的牙印,逐渐陷入迷茫,如遭雷劈。 第65章 眼底沁满了红血丝,满眼…… 同风华签完合同后, 第二天叶代就追了一通电话过来,语气里满是兴奋,目的是想催复悦池尽快进组。 作为仙侠剧,很多虚无缥缈令人叹为观止的场景都需要提前定好,其实用特效也能做出来,但是特效做出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代每做一件事都要精究细量,总在细节处抓到死,比评卷的*老师还要严格上几分。常年与其合作的人都深受其害,不过叶代的这个决策倒没有多少人反驳,苦就苦点吧,先苦后甜方为成事之道。 听到要去别的地方采景拍摄,这就让复悦池通体舒畅。 到这个世界后,她几乎没有去过什么别的地方,正好去看看这个由作者创造的世界能给她浮现出什么样的繁华景象。最重要的是,这正好不用跟殿殊呆在一起,想一想就觉得前途光明,来日可期。 选景地址因为不在豫城,而在相距千里的S市,拍一次戏就等同于出一趟远行,还不知归期。 为了这一趟,复悦池特地开车去商场买了很多出行必备品。买完回来后就卧室里收拾,殿殊坐在床边的沙发看着复悦池收拾。 从山庄回来那天,殿殊时不时盯着复悦池胸部以下腿部以上看。短则几秒,长则几十秒,也不知道看什么。 复悦池背对着殿殊将床上扔的乱七八遭的东西折叠好,期间有感受到那种时不时就出现的灼热的视线,她难耐的回过头,正好跟那讳莫如深的视线对上。 复悦池:… “干嘛?” 最近天气转凉已经不适合穿轻薄的衣服,复悦池换上了黑色紧身绑带打底衫,衣服裹着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弯曲的线条漂亮又性感,一条手臂圈过来都要空上几分。 殿殊目光游离未定。 复悦池疑惑的看着腰间,她穿的没有什么毛病啊。 “你这什么眼神?” 殿殊眯起眼睛,又意味不明的看了她腰间的位置:“没什么。” “嗯?你这几天看我的目光乱七八糟的,有事就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确实是有事,殿殊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属狗的,不过看复悦池那副嚣张跋扈的劲儿,怕说了两人等会又吵起来。 这几天她们关系比以前更贴近,她们可以相安无事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但两人间的距离犹如跨了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无数汹涌波涛挡在她们之间。 很奇妙,两人从来都不会越界,她们同床共枕,也同床异梦。 “你到底说不说?” 殿殊不太想搭理复悦池:“没事。” 殿殊搁下手里的书,准备起身离开。 正好她此时手边的手机响起来,震动加铃声。 屏幕显示的来电名字——复折涵。 原本是不想接的,不过刚被复悦池呛了,殿殊心情不是很好,还是伸手划了一下。 几天前,警察在S市南边的一个出租房里堵到了之前给复折涵服务的那名保洁。跑了这么久,总得有点消息,不然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死了不成。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晚。警察闯进出租屋,缉拿在床上美梦正香的保洁。将人带回警局后,就偷东西这件事,保洁供认不讳,警察在出租屋搜到了复折涵被偷的项链。 当时项链是用一个信封装的,保洁嫌麻烦又为了避嫌就把信封撕了扔掉了,只留了项链。 当得到这个消息时,复折涵还是难过了一瞬,那信封里其实不单单只有项链,还有以前她妈妈留给她的信,虽然她妈妈不在,但看看信也能聊以慰藉。 既然已经丢了也找不回来,那复折涵也不能强求什么,而且项链失而复得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殿殊听着对方如实告知,说话语气也一扫之前的伤春悲秋,心情非常雀跃,她自己也由衷开心。 “找到就好,这回可要好好收着。”殿殊又问了些其他的事情,“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还好吧,工作很简单的,导师跟工作室的负责人关系好吧,所以负责人总是很照顾我。” “不过这段时间,工作室一直在找合作伙伴,我的导师也推荐我入伙,就当创业了,也不要很多资金,除了分红,我自己的画要是卖出去了,这也是一部分利润。”复折涵那边的声音小小的,仿佛在避着什么人,“我有些犹豫,殿姐姐你说这靠谱吗?” “靠不靠谱都需要看合同的、公司上升空间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不过你那个工作室资料可以先发我助手那,让她给你分析一下。”说着,她顿了顿, “我记得你这份工作也是你导师给你介绍的,又给你介绍工作又推荐你加盟,他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殿殊依稀记得,复折涵又跟说过工作的事情,不过那段时间她的注意力全在复悦池身上,根本没有空管复折涵。 那边小声的“嗯”了一下,察觉到那边似乎不太方便,殿殊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她对别人的感情问题没有太多关注,毕竟自己的感情都乱七八糟的搁那摆着,五十步笑百步,没什么可说的。 “我们好久没见了,改天请你吃饭除除晦气。” “不不,还是我请吧,殿姐姐都是你一直在帮我的,我都还没有谢你呢。” 殿殊思忖了下,无奈的淡笑着说:“那好吧,你订时间,订好了给我发消息吧。” 挂断电话后,殿殊才将手机翻过来盖在桌子上,长指在手机背面摩挲。 复折涵前半生有一半的时间都跟她有所牵扯,现在她结婚了,复折涵事业稳定,也有人追求,这让她多少心里有点欣慰,又有点遗憾,这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啊。 短短几分钟,放在床边原本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已经被装的半满,看着不像出行,倒像是在搬家。 复悦池还没有收拾完,她对逃离殿殊这件事,总能保持着异常开心兴奋的活力,殿殊看过去,那精致可爱的嘴角仿佛要翘到天上。 殿殊又看了一会儿,越看越不顺眼。 她轻嘶一声,背靠着沙发,装作好奇的问:“你还没收拾完么?” 复悦池双眼微动,没搭理她。 殿殊无所谓,毕竟那话不重要。 “沈兮令作为一位心理医生,私下接触自己的病患,不担心会被吊销执照吗?” 心理医学领域,是严厉禁止心理医生跟自己的病患有私下牵扯,除了在心理理疗室,只要在外面碰面都是属于行业大忌。心理医生与患者之间应该保持专业的界限,任何超越这一界限的行为,如发展成为恋人,都可能被视为剥削,损害患者的利益,保持中立的立场对于心理医生来说至关重要,与患者发展成为朋友或恋人关系后,医生可能会失去客观判断的能力,影响治疗效果。对于心理医生而言,与患者建立非专业关系可能意味着职业生涯的结束。这不仅是因为伦理问题,也是因为难以维持专业客观的态度【1】。 沈兮令做为一位海归回来的心理学博士,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行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复悦池闻声,抽空偏过头来。 原女配的皮肤白皙的好似一捧雪,侧脸连带颈间的皮肤在吊顶的灯光照射下显的更加莹白温润,几乎看不到有纹理。 复悦池抽动着嘴角:“我跟她根本不是什么医生和病患的关系,你还有事吗?” 复悦池的目光很澄澈,又有点像是在看傻子。 “不是吗?”殿殊回想她和沈兮令初次见面,“咱妈说的…” 复悦池打断她:“这你也信?” 可真够傻的。 “话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沈兮令?” 殿殊抬眸看过去。 复悦池:“你敢说不是?上次兮令带合同过来,你可没少呛她。” 殿殊没有反驳,她只专注某些关键词,嘲讽说:“兮、令?关系这么好啊?我跟你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见你喊我殊殊。” 不是,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复悦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这还用我多说吗?你都那样对我了,我弄死你就已经算好的了,你还指望我喊你殊殊?我怕看你是多少有点大病!”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翻旧账?”殿殊站起身走过去,在距离复悦池不到半步的时候停住,她垂视复悦池,“难不成你前几天跟我说不闹了,要好好过日子的话都是假的,说出来专门糊弄人的吗?” “是你先挑的事你还有理了?”复悦池皱紧了眉,对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有些抵触,直接抬脸冲殿殊怒道,“你要是不提沈兮令,我会反驳你?就算她真的是我的心理医生又能怎么样?就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殿殊:“什么州官放火,你在胡说什么?” “刚才还和复折涵甜甜蜜蜜,黏黏糊糊的,现在搁这装失忆呢?你还要不要脸?恶心!” 复悦池“呸”了一下。 下一秒眼前陡然扫过一阵风,清浅淡淡蓝风铃香水味扑面而来,顺着鼻腔涌入肺腑,刹那间的心旷神怡,却不足以抚平下颚骤然袭上的疼痛。 “唔!” 复悦池闷哼一声,被迫仰起脸,被人捏着下颚这实在是个不妙的场景,纵使以前已经被殿殊欺负过很多次,心中却依然畏惧。 她去掰对方的手,女主的力气,她领教了不是一回两回,每次都跟上了砧板的鱼,除了任人宰割就是任人宰割。 “我们都断干净了,她有她的工作要做,我有我的生活要过,你当我俩是麦芽糖啊甜甜蜜蜜黏黏糊糊的。还我恶心?你在度假山庄跟沈兮令俯首帖耳,笑容满面的悄咪咪说话时,你不也当我是死人呐,顾及你面子没好意思指摘你,现在你还倒打一耙,复悦池你有本事,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这个人我算是发现了,就从来都不长记性,那我也不介意每次都治一治你。” 说完,殿殊拇指在复悦池的唇上狠狠的蹂躏着,直到唇色有淡粉变得殷红,才一手掐着对方下颚,一手指尖探进温热湿黏的口腔,顺着舌尖搅动,仔细听还有粘稠的水渍声,细微,难以察觉。殿殊这力道不小,复悦池只觉得一阵诡异,舌根处敏感又隐秘,压迫让她有点泛恶心,喉咙呛得她眼角溢出泪花,随后一阵头晕目眩,殿殊推着她往后走。须臾她就被强制性压倒在床上,长长的头发瞬间凌乱不堪,披在肩头,散在脸侧,黝黑的发丝黏在流淌着湿热的脸上,可怜兮兮的,但一瞬间抬头对上殿殊的目光凶狠异常,眼底沁满了红血丝,满眼戾气。 这形象并不是很糟糕,反而给人一种凌乱的,支离破碎的柔弱感,她太像一只食人骨肉被群攻的狼。 殿殊目光深邃:“上次在床上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可怜。” “殿……唔……”下颚差点被掐的脱臼,复悦池握着殿殊的手臂,仅仅是握着,她怕大动作,会让喉咙深处的手指更加放肆。 “这次就权当是个教训,再试图挑衅或者污蔑,那可就跟这次不一样了。” 第66章 湿漉漉的手指,黏稠的涎…… 近乎虐待的调情持续了只有短短几分钟,不长也不短,两人的额头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复悦池双眼殷红,目光凌乱游离,长睫湿润润的。难受下留的泪水还没有彻底干透,微微上挑的眼尾处还鲜有泪痕。她被压在床上狠狠欺负过一番后,并没有被迫害者的柔弱感,只有眼神中暗藏一丝忌惮和惊恐。她忍着胃部翻涌的恶心,想推开,手肘却突然碰到什么冷硬的东西,用手仔细摸了一遍,察觉是一个长长的玻璃瓶,她沉默着,这应该是她刚才扔在床上的护肤乳液。 她很想拿起来猛然朝殿殊头皮砸过去,并且大骂一句“我去你妈的!” 但是她触及到殿殊那双漂亮的眸子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殿殊的目光沉重克制又隐秘莫名,让她感觉到对方的理智在不可控和可控之间游离、拉扯,陷入禁忌的海域。 瞳孔处倒映出的画面,也只有她一张泛红羞涩的脸而已。 她不知道此时的殿殊在思考什么,但眼睛是不可能骗人的,克制露骨,看她仿佛在看情人。 复悦池吓了一跳,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这个猜测让她握着瓶子的手微微用力,又微微松开。 “唔起……来。”复悦池呜咽着口齿不清的说,同时,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口中作恶的指节。 轻微的疼痛,让殿殊瞬间回神,脸上出奇的展露出一种错愕。 静默了两秒,她深吸一口气儿,手伴随着涎液抽出来,触及唇瓣的时候,拉出一道长长的银丝,像是故意一样,特地送到复悦池面前,往前凑了凑。 湿漉漉的手指,黏稠的涎液。 画面太具冲击力。 复悦池瞬间耳尖一红,羞耻的脑袋发胀:“滚!” 殿殊微眯起眼睛,雅然一笑:“正常现象,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复悦池沉默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殿殊,看了几秒,将人推开自己起身,活像个“拔吊无情”的渣女,她将收拾完的衣服塞进行李箱,瓶瓶罐罐也一起扔进去,然后拉上拉链,抽出拉杆,拖着行李箱就推门走。 “不跟我说声再见吗?”殿殊忙出声。 回应她的是“嘭”一声巨响,整个长廊都传来震荡。 索性殿殊并没有再犯浑(怒不可遏的追出去),她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沉静隐隐克制,双手插入发间,仰起头兀自陷入沉思。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复悦池面前走神,而走神的内容,只有她自己清楚。 同样也清楚的是,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下逐渐偏离了既定轨道,一发不可收拾。 从别墅出来后,复悦池被气的够呛。 疯了! 真是疯了! 刚才她居然能从殿殊的脸上看到一丝情动,揉了一把脸后,怎么也想不通,殿殊对她怎么可能会情动,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两秒,但还是被她不偏不倚的捕捉到。 情绪这种东西还是非常好把握和分辩,长活于世二十多年,复悦池自认为眼睛没有问题不可能看错,所以越想心中越是吃惊,越想越意外。 既然不是她眼睛有问题,那就是殿殊有问题! 殿殊有问题! “狗系统你在吗?”等车的间隙,复悦池打算问一下。 自从那次从山庄聚餐回来后,yyds系统就湮灭其踪,仿佛非常识相,一点都不想打扰到宿主的生活一样。 现在突然被召唤,yyds心中是又惊又喜又雀跃。 简直迫不及待! “哔哔哔哔哔哔哔——” “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链接完毕——” “叮”的一声脆响,复悦池同一时间按下了行李箱的推拉杆,屁股朝行李箱上一拍,揉着眉心,情绪颇为崩溃。 “在了?” “啊?小系统一直都在哦~” yyds的声音仿佛像是转着圈:“宿主,系统好想你哦~” 复悦池:“……你正常点。” “收到!”大叫一声后,yyds的声音依旧像是在转着圈:“禀告宿主,小系统没有不正常哦~” “……要不你还是走吧。”复悦池叹了一口气儿,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倒霉透顶,能摊上这么一个系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事没事就只会嗷嗷叫。 跟特么狗一样! “不走嘛不走嘛~亲亲宿主您说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小系统可以为您解决的哦!” 沉默了两秒,复悦池问:“那你能调出殿殊的情绪分析之类的吗?刚才从别墅里出来,她……” 她什么? 她跟我耍流氓?用手指无比涩情的调戏我的舌头,深入我的喉咙?还把我压在床上为所欲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复悦池愣了神,抬起头看着虚空,头一次觉得秋天的朔日比冬天还阴冷:“要不你还是走吧。我现在不想看了,真特么的……靠!” yyds:…… 它仿佛有点明白,又明白不了。 “亲亲宿主……”yyds系统声音弱弱的,“那小系统断连接了?” 复悦池闷闷的“嗯”了一声。 随后又听到yyds说:“其实您说的额……根本实现不了的,因为小系统还调取不了女主的情绪分析的哦,如果能调的话,早就就跟您同步信息了哦~” 复悦池…?? “滚!快滚!” “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头疼!” 这也不能怪她像吃了枪药一样,心情暴躁如雷。如果殿殊没有把她按在床上肆无忌惮调戏的话,现在的她应该非常心平气和的在等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焉知她在意的是被调戏,还是在调戏过程中殿殊那情深款款优雅缱绻的视线。 复悦池揉了一把长发,皱着眉上了刚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 此时《离弋》剧组的员工和演员都拿着大包小包的往车里塞,看样子真有点组团旅游的意思,不过里面也不全都是行李,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沈兮令这个人可能有点钞能力在身上,一如她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压迫感,往往让人潜移默化的觉得自己是该对她进行供奉和朝拜,她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往旁边一站,周遭的人就溜须拍马一般的上前伺候。当然他们不知道,身为超脱整个世界掌控高维的终端空间的审判官大人,对安静的喜爱程度远远要超过嘈杂繁闹。 沈兮令谢绝了别人的帮忙,手指着剧组的黑色面包车前头的那辆线条流畅,简洁大气,彰显出豪华SUV的霸气和尊贵,市值高达八百多万的黑色劳斯莱斯,有些无奈。 “其实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不用顾及我,忙你们自己的就可以。” “额……”制片人愣了一下,“那辆库里南是你的?” 沈兮令未置可否。 那辆车的确是她的,是前段时间贺长洲送给她,当成功签约复悦池的庆祝礼物。 但是她不说话,不是因为这车真是她的,而是高贵的审判官大人,根本分辨不出车的品牌和型号。 沈兮令的默认,让制片哑然失笑:“……哈哈哈不是,兮令啊你拍戏出行时都这么高端的吗?” “?” 高贵的审判官大人到现在还没摸通这个世界的出行跟她原本理解的有什么不同,以他们终端空间的出行方式是可以直接传送,速度堪比光速,而这个世界可以用很多工具,比如车、飞机、轮船,就以车为例,这个分档下还有很多种类的车,每辆车都还有不同的功能和作用。 审判官大人表示不懂。 真的不是很懂! 好在叶代拎着笔记本过来,义无反顾的拍着制片的肩膀,替沈兮令缓解了沉默:“兄弟你out了,网速有点慢啊。之前刘继陇那狗东西不是拍了一部清宫剧吗,叫什么《夜无休》?请了个一线明星叫什么王染的,那一线的粉丝追星追的神志不清,直接开着可抵豫城四环外一套房的兰博基尼和帕拉梅拉就来当群演,壕的简直亮瞎我的狗眼!有钱又有目标,要我说,她们这些有钱的富家大小姐生活‘无聊’到就只能追星了,真是羡慕死我了!” “按照贺总的身家,兮令开个库里南出来已经算是低调出行了。兄弟,想开点,未来你也可以有。” “未来的事以后再说,但是我现在没有。”制片默默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犹豫再三,“兮令啊我这话可能冒昧了,你别见怪,就是……你那车宽敞不?我可以坐吗?” “嗯?” “其实我有点晕车。” 沈兮令不动声色的笑:“晕车是人之常情,我非常理解的。” 制片面露希冀。 “其实我这个人有点洁癖,要不你坐下别人的车?” 这希冀只留存了短短几秒。 沈大小姐孤傲金贵,不太喜欢与人共处一室,其实从沈兮令能跟他们出现在一张餐桌上来看,对方根本没有什么洁癖的问题,这话说出来只是单纯的拒绝而已。 两人都明白的。 叶代边友好的拍着制片的肩膀安慰,边笑的花枝乱颤:“我也理解,所以别耽误时间了,收拾完我拿片晕车药给你,吃完赶紧出发!” 制片摇摇头叹息,对自己没能争取坐上豪车,感到遗憾。 叶代搂着制片的肩膀走人,正好与刚到的复悦池打了个照面。 整个剧组一直命途多舛,所有人都当复悦池是颗金蛋,双手捧着都怕摔下来。 见到复悦池,叶代立马挂上虚伪谄媚的笑。 “悦池来啦,东西收拾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复悦池:…… 复悦池轻“嘶”一声,摇摇头,然后说:“我找沈兮令有点事。” 想了想,也是。复悦池和沈兮令都是《离弋》的女主,《离弋》明面上是仙侠剧,里子里其实还是主打一个剧情和爱情相辅相成,既然涉及爱情,那两位女主自然少不了一些感情拉扯,培养一下感情是非常有必要的。 叶代淡笑着,让了位置,又好生叮嘱一定要‘友好’沟通后,才扯着制片的手臂离开。 复悦池想同沈兮令说的事情很简单,而且就一件——借坐沈兮令的车。 刚下出租车时,她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高调奢华的库里南,一开始心想剧组的人都这么有钱吗,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沈兮令的,也是沈兮令这趟采景时用的。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起来,一边回想起那些摆在复家地下车库里一排排的跑车,一边头隐隐作痛。 出来时根本没想过用地下车库的跑车,一是她忘了!二是她没想起来! 现在再回去复家,指不定要撞上殿殊,现在一回想殿殊对她做的事和那莫名深情的眼神,就恨的牙根痒痒。 回去反正是不可能了,不如就直接搭别人的顺风车吧! 复悦池很简单的跟沈兮令说明意图,又补了几句:“你也可以不用着急拒绝,我很识相的。你的车很贵,我既然坐了,那肯定不是白坐,损耗的油费我一定会给你出的,收车费也可以!” “额……”沉默了须臾,沈兮令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也不必把我想的太功利,你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别说坐车了,哪怕是坐我腿上,我都很乐意之至的。我不要你的什么油费,我的车你随便坐,也随便开,只要你能开心,比什么都好。” 她对于沈兮令来说确实非常重要,甚至对于整个剧组、风华,乃至贺长洲都是如此。如果没有她,现在《离弋》都还有可能陷入在不断面试和试戏的死循环中。 复悦池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层面,这样理解也没什么不对,于是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默认了自己的重要性。 “谢谢。其实沈兮令你人还挺不错的。” 在某些方面,相比于殿殊而言。 “其实以前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你有点欠揍,现在我发现,你好像对我挺好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触。” 沈兮令静默了一瞬,随后展颜一笑:“没关系,现在接触也不晚。” “不过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所以你也不要单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轻而易举的相信我,人生在世,信任一个人很简单,同样欺骗一个人也同样简单。” 复悦池非常认可的点点头,于是很心安理得,动作熟练的拉开车门,坐上了沈兮令的库里南。 不久后,剧组的车终于移动起来。 秋风萧瑟,林道的落叶盖了满地,旭日的尽头是金色的大道,林道上的虚空是璀璨的光芒,他们带着对新剧的憧憬和万全的准备,开始出发,采景的第一站是S市。 那个曾出现在殿殊电话里的地方。 第67章 风水是轮流转的,命不会…… 到S市后,剧组去的第一个地点是一个古代旧地宫。 《离弋》中身为魔界少主的文弋一扫之前意气风华的高傲姿态被身为正道之光的离诛囚禁在门派内惩治叛徒的地下暗室中,漆黑、血腥、潮湿的环境中,文弋双手腰肢被锁,吊在寒潭的水中。离诛对文弋的憎恶憎恨强烈到极点,水满则溢,月满盈亏。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恨极生爱,离诛有一条路,是走到头,翻过去,还是另外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全凭当下心境,前后始末,置身者自行决断。 人们最爱看人在陷入绝境之地做抉择,因为最为拿捏人。不同选择后又有不同的结果,结果又指着不同的导向,每个人的见解都大不相同。 叶代像深谙自己笔下的人物一样,深谙人心。 在囚禁这一段剧情上,写了两个结局,打算拍两种剧情,一个选做正片,一个当做彩蛋。 当然这段剧情也算是剧本中的高潮片段,所以尤为重视,也是拍摄的重头戏。 资方那边催的紧,又有贺长洲施压,刚到S市的第二天,整个剧组火急火燎就开始了开机仪式,当天下午整个剧组就开始往古代旧地宫里搭棚子。 这些事情不需要复悦池去管,她乐得清闲后,和沈兮令一起躺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翻着手机,沈兮令闭目养神,她则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口水战。 当初签定合同后,没多久就被叶代叫去拍了定妆照,时间虽然赶,不过剧组的造型师比较给力,出的定妆一个比一个好看。叶代和工作人员看完后,直呼惊为天人,灵动邪性。前者说的是沈兮令,后者则说的是复悦池。 定妆照出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没有宣发,直到开机仪式的照片被小道消息流露出去后,风华的宣发才顺势而为,粉墨登场,拿给当初离诛和文弋的定妆照,顺手屠了vb的热搜榜。 因为叶代的缘故,vb上评论区风评不一,有人谴责叶代审美死绝毫无理智,选了两个见都没见过的新人演自己的名作,是想吃流量饭,或者八成是为了哄床伴。 也有吃两位女主的绝世容颜,盲目之下相信叶大导演,主打一个一切以正片为主,容貌只不过是给电影添砖加瓦的调味品。 诸如此类的戏评如风卷山林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在热搜榜单上独占鳌头,有关电影和叶代的内容,复悦池倒没有多大兴趣。 修长的手指停在一条刚被顶到热搜前十的词条,陡然陷入沉默。 #文弋饰演者疑似已婚# #我当豫城名媛时的血雨腥风!# #文弋饰演者身份被扒# #复悦池x殿殊疑似感情不合# 从疑似到指证,再到直接被爆真实信息,越看越过分,可是又无从反驳,网友放出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已婚、过往、身份、不合,真的没有一项是虚假。 复悦池看一条评论,就叹一次气,心里五味杂陈。再刷到第不知多少条时,突然一只手蓦然覆盖到她手机屏幕上,手很修长,指节白玉如葱,带着不似活人的苍白。 她看过去,只听沈兮令一板一眼的说:“不喜欢看就不要看了,别被影响心情。” “你这……多管闲事啊,我只是叹息他们没有把信息扒的更深,这些信息太片面了,而且怎么都是指向我的以前的事情?”复悦池抿着唇不知作何解释,顿了顿,又斟酌用词,“词条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不能尊重尊重我,把我被殿殊迫害的那些事给抖出来它不好吗?抖我当舔狗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沈兮令讶然一瞬:…… “哦?你希望以前的事被公之于众?” 那些被摧残的,被殿殊欺负的,苦逼又凄惨的一桩桩一件件,不该被掩埋,应该重见天日被所有人审判。 复悦池是非常希望的,有朝一日,能让人知道自己的遭遇,可那些事情隐秘又晦涩,难堪又痛苦,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希望能被人扒个底朝天,可不过是痴心妄想。 于是,她摇了摇头:“想归想,不过好像不太可能。” 沈兮令沉默了须臾,眸色微暗:“还是好好拍戏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的,未来还是比较可期的。” 复悦池苦笑:“借你吉言吧。” 整个剧组到晚上才稳定下来,众人搭建完场景准备收工,忙活了一通,众人身心俱疲,制片人拉着一群人去聚餐。 聚餐结束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挂在热搜上的词条,突然炸了。 上天仿佛能听到复悦池的心声一样,她想公之于众的东西,被不明人士制作成pfd发给了十几个大v,带着“复悦池”,“家暴”,“环星总裁”等敏感文字的七八个词条,在十几分钟后被顶上热搜,同一时*间环星被媒体咨询打爆了线。 同一时间,复悦池窝在ktv卡座里,双目迷离,被耳边震耳欲聋的歌喉吵的头疼,跟沈兮令有一搭没一搭骂骂咧咧。 回酒店后,沈兮令给喂了些醒酒汤,复悦池彻底清醒是在凌晨一点多。原因是赵媛媛女士电话打了几通电话,她没有接,然后宋贺绫女士紧跟其后,又打了十几通,复悦池被吵得头疼,摸着手机接通,然后按照对方的指示,醉醺醺的扒拉着手机,盯着被登顶的热搜发愣。 意识炸了,清一色的“家暴可耻”,“豪门联姻”,“名媛舔狗”等不利于殿殊和复悦池的词条映入眼帘。 “悦池!环星的公关很快就会发布公告,殊殊也没有做过太对不起你的事,虽然知道这个时间点吵到你有点不合适,但事情确实挺急的,刚才我已经让殿殊公关你以前的那些不实的信息,现在只要你澄清没有‘被家暴’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殿家和复家的利益都会受到牵连自己的。”宋贺绫目的直白,直指利害,“喂~悦池啊,你在听吗?” 听到了,但是复悦池不太想听这些,也不太爱听,沉默了几秒后,才支吾其词:“等等,我还没有醒酒,我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点确实有点晚,宋贺绫理解的,忙道:“好好好,你先看一下,等会我让殊殊发微信跟你说。” 热搜爆了之后,殿家公司股票就开始急剧下跌,殿懈责难殿殊,宋贺绫也气的牙根痒痒,但到底是亲生闺女,又心有不忍,跟着忙前忙后,焦头烂额的。 挂断电话后,复悦池只觉头疼欲裂,揉着长发,陷入一片凌乱。 也不怪宋贺绫关心则乱,这次事件来势汹汹,似乎就只针对殿殊和复悦池,《离弋》分明是两位女主,身为大女主之一的沈兮令仿佛被世人遗忘,脏水和淤泥全砸复悦池一个人身上,连带倒霉的还有殿殊。 也不能说殿殊倒霉, 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不叫倒霉,那叫报应。 风水是轮流转的,命不会一直好的。 复悦池翻着热搜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事件的发展仿佛跟她白天所希望的相差不大,原本只是她被扒出以往的“舔狗日记”,现在枪口转向殿殊,暗指对方有暴力倾向和婚内冷暴力。 针对网上铺天盖地的抹黑、造谣以及真相,对于殿殊而言她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好想要冷处理哦,可是殿家好像不太会同意呢。 复悦池边揉着太阳穴,边笑得双肩都在韵热的空气中抖动。 其实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其一这世界不是真实的,其二不管什么结果对她都毫无意义,若说能牵动她的,唯有这后面剧情的走向。 会不会离任务更近一步呢,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道路。 第68章 无聊到只能以造谣来找乐…… 不过答案显而易见,澄清才是最好的,也是最优的,因为她可以通过这件事情来获取殿殊的好感,yyds系统说自己的设定是bedend,那完成剧情任务也就是像之前所说的,先让殿殊喜欢上她,然后她在把殿殊甩掉。 按照系统的来,目前的意思就是只有获取好感才可以让任务完成成为必然。 也许是心有灵犀,她想明白这一层关系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嗡嗡响个不停。 正如宋贺绫说的,她会让殿殊来联系她。然而很早之前,从她拿到原女配手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殿殊的微信号删掉了,并把电话拉黑了,所以殿殊是借了别人的手机打了电话。 看着手机显示的一串陌生的号码,复悦池拧紧了眉,接起:“喂?” 她语气很不好,对方情绪好似也不太行,语气沉闷闷的,像是夏天被藏在冰箱里的雪糕,冷得让人喉咙发凉。 “酒醒了?” 晚上的几个小时里,殿殊、殿家及其手下的环星娱乐都遭受vb网友围攻,其实世界这么大,原本殿家和殿殊可以说没什么知名度,倒霉就倒霉在他们扯上了叶代,以及《离弋》。 不过复悦池还是有些心惊,心惊于殿殊还能如此淡定。语气微冷,语调却很稀松平常,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复悦池沉默着,轻“唔”了一声。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可能主动去帮殿殊做什么。她永远也学不会,也不会去学。所以她开始摆烂了,一点也不想搭理对方。 “热搜看了?”殿殊问。 那头殿殊在喝酒,她在电话中听到酒瓶碰撞玻璃杯的脆响,无端的沉寂中,那声音格外细致清脆。 “看了。”复悦池就事论事说,“挺精彩的,我觉得人家描述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如果是只影响到个人名誉的话……” “那我觉得,跟我没太大关系。” 聪明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关系…… 那头殿殊静一瞬,徐徐地问:“就不在乎了?” “是。” “一点情面不讲?” “是!” 殿殊低声笑了一下:“前段时间说好好生活的话,果然是骗人的啊。当初拍电影的合同你是为了逃离我签的?你我的名誉你不顾及,殿家和复家的利益你也不顾及,就真的这么恨我吗?准备让vb的恶意造谣放任自流了?” 复悦池未置可否。殿殊说的每一句都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这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敢承认。 她只是觉得身体很累,刚醒酒,就大半夜遭两三个人连番轰炸,再强的身体也实在有些遭不住。 “造没造谣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我之前的意思你不明白,那我不介意再给你直白的重复一遍,这事我不想管,哪怕只是发一则声明。不过呢~我看你比较可怜,也不是说什么机会都不给。”说到此处时,她微微挑眉,顿了一下,“你想我帮你,总得拿点诚意吧?” 殿殊:“比如?” 复悦池:“联姻的合同时限缩减…” “缩减多少?” “合同上是五年,距离五年这个时间也才过去七八个月,还有四年多。那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能容忍的剩余年限顶多是2年。所以……你懂吗?” 从普通词条到热搜,再到现在的讨价返价,一切都仿佛有备而来。这不像是一场,只是因为电影而引发的连锁反应。 但殿殊知道,复悦池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操控舆论指向。 殿殊低头,垂视手中的冒出冷珠的玻璃杯,猩红的液体从杯壁养往下流淌。 今夜的风冷的刺骨,即使已经关了落地窗,窗外的风和月亮也仿佛透窗进来,落在她身上。 “这个条件我不能同意啊。你直接换个条件吧,如果还是这个条件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而且你应该知道互联网这种是非之地,一件事情发酵不需要很长时间,同样一件事情消失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信息更新迭代的太快了,只要我愿意,有关我的所有负面新闻都可以撤下来。” “既然如此,那你就花钱搞定咯,打电话给我干嘛?” 殿殊轻“嘶”一声,像是非常不理解:“试探一下你的想法而已,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是那副巴不得我不得好死的样子,根本没有多想着跟我安稳过日子。”! “巴不得你不得好死?哪里巴不得你不得好死?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我很难的好吗!” “你的难在哪儿?是难在想不出办法弄死我吗?” 拜托!你不要这么直接好吗!复悦池心下腹诽了一番,真觉得殿殊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把她的想法了解的清晰透彻。 复悦池轻啧,反问道:“这话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能巴不得你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殿殊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再那边低笑了一声,随后就是低沉的带着调侃的嗓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是在提醒我?” 复悦池:…… 提醒什么? “我明天去S市,找你。” 复悦池:“……你特么有病?自己没事啊,来找我干嘛!” 她静静等了三秒后,随后回应她的是,殿殊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显示的通话结束。复悦池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咽喉。 忍不住骂了一句。 “?殿殊你神经病啊!” 热搜像是一场阴谋,带着目的而来。本来应该很清易就能解决的事情,结果在第二天早上给复悦池送了一个开门红。 两家没有联姻前,殿殊跟复折涵的关系人人都知道亲昵的异于旁人,一看就非比寻常,不过原女配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装傻充楞,还是喜欢殿殊喜欢到的有点发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正大光明的接近,表白、追求、死缠烂打,轰轰烈烈闹的人尽皆知,主打就是一个不要脸,摆明想要第三者插足。 而这次热搜爆的就是插足这件事,如果不是复折涵现在境遇一般,少了复家的支持,那这件事,复悦池一定第一时间就想到是复折涵干的,因为这件事对复折涵而言太有利了,有利到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受害者。在之前的热搜里“插足”这个词也出现过不少次,但是这次热搜显然有种天崩开局的感觉。 上的莫名其妙,没有具体插足的证据,典型的莫须有,一看就是假的,但任何解释在抨击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跟风的傻逼,和封不完的键盘侠。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信下去的…” “真是离谱啊!” 看了一眼手机,复悦池点头表示赞同,她刚刷完牙,吐掉口中的泡沫,将毛巾打湿。 手机屏幕的右上角还显示一个小框,对面的人似乎在伸手够东西,人影在小框里晃了晃。 程文丽今天心情本来是非常美丽的,结果一刷朋友圈,被好姐妹热搜的截图攻击的体无完肤。饭也不吃了,心情也不美丽了,着急忙慌的就杀了一通话给复悦池。 “这事情殿家那边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殿殊那狗东西说要来S市找你?” 复悦池看着镜中的人,长相精致,绯肌腻理,跟几个月前的人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有些变化是潜移默化的,改变的让人措不及防。这让她有些微愣神。 “你说话啊。” 复悦池:…… 复悦池:“这事情闹成这样我能说什么?” 她边用热毛巾敷了脸,边含糊着:“我不过只是接了部电影事情就满城风雨,闹成这样……这要是电影上映了,八成得有人想杀我泄愤。” 那边程文丽犹豫了一下:“你认为这件事是因为电影而起的?” 没有什么认不认为的,自从来到这个虚假的世界,哪件事情不是在跟她作对,又有哪件事情随过她的意,仔细数来,现在这种对她只有名誉扫地,没有人身伤害,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 复悦池对程文丽的话未置可否。 程文丽原本被这事情气的火冒三丈,甚至想无差别攻击,不过这通视频聊下来后,脑袋冷静不少。 “算了,我跟你说不通。我今天也要买票去S市,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复悦池犹豫了一下:“……那不能。”但是你来了,能干什么呢? 不过这话倒也没必要说,原女配的闺蜜脑子很简单,主打就是一个陪伴。 就冲这话,程文丽草草挂断了电话,直接去买机票了。 洗漱完后复悦池就跟车前往剧组,今天上午整个剧组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似乎是因为热搜的事情,没人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满含打量和好奇的眼神,他们似乎很难把一个娇柔精致的千金大小姐跟一个胡搅蛮缠不要脸的第三者融合在一起。 她也知道热搜上骂得有多难听,问候祖宗十八代都是小问题,风华那边也替她发布了澄清的公告,不过人言可畏,收效甚微。同时愈演愈烈的还有殿殊家暴的那条热搜,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跟她插足的那条热搜可以说是并驾齐驱。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这些人真的是无聊,无聊到只能以造谣来找乐子。 复悦池推开剧组的休息室,门一开,她打眼就瞧见了沈兮令。 对方刚到没多久,此时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垂眼翻着几十页厚的剧本,她上身着一款略显干练精致,价值不菲的白色休闲西装,头发换成了娇艳欲滴的粉色,那矜贵冷艳的气质,除了沈兮令,这个剧组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第69章 有时候真想报警抓你的 其他的到也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让复悦池想不通的,沈兮令顶着一头的粉毛,哪有一点像拍古装戏的样子,让人看得想揍人,她都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叶代那样严格到事事精究细量的大导演。 复悦池审视了一番,又漫不经心地关上门,听到动静的沈兮令瞬间就投来了视线。 审判官大人看人的第一秒总是藏着蔑视,傲慢的让人觉得敷衍, 第二秒才转向正常轨道,不过这轨道通向哪条情绪,是欣喜,是默然,是厌烦,也未可知。 复悦池不清楚这些,也不了解,只觉得沈兮令除了冷冽了点,高贵了点,对她的态度和目光有种异常的亲切和疼惜。 很怪异……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现在的态度跟以前的相比,简直大为不同。 但是一直被人盯着,让人不舒服。 复悦池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她指尖碰了脸,察觉自己脸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才眯眼扫过去:“目不转睛的在看什么?” 沈兮令合上书,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目的很明晰:“没看什么,等你有一会儿了,过来坐。” 复悦池走过去,思忖着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等我是有什么好事?” “这两天的疯言疯语挺多的,我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才能明目张胆的关心你啊。” 几乎是复悦池刚坐下的一瞬间,沈兮令整个人就倾身往复悦池跟前贴近,复悦池巍然不动,沈兮令一伸手,复悦池立马往后撤了几分。 “你干什么?” 沈兮令顿住动作,淡然一笑,看着自己悬空的手指:“头发勾扣子上了。” “嗯?” “这儿。” 复悦池看着沈兮令将自己胸前缠在纽扣中的头发解开,小声嘀咕着:“谢谢。不过下回你自己的说就可以了。我不太习惯跟人贴的很近。” 审判官大人察觉到yyds系统的宿主,像只不好相与的野猫,对她不好她会给你一爪子,对她好了当场会伪装的特别乖顺,但第二天见面还能再给你一爪子。薄情到谁给的好都记不住。 不过仔细想来,复悦池曾经的遭遇和过往,让她有现在的行径和对诸事的抗拒都非常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交,也不是所有事情做了都会有结果。审判官大人向来不需要靠分析来分辨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但到yyds宿主这,只能内心给自己暗示。 复悦池本就是应该如此的一个人,不然就多少有点不符合常理。 当然审判官大人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yyds的宿主,其实在头脑清醒冷静的情况下,还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 拍戏刚开始其实并没有太多事情需要她们两位主演去做,她们一大早的时间都在休息间渡过。 叶代安排复悦池跟沈兮令对台词,还要训练她们两位的演技,打算一边训练一边把能拍的场景先解决一下。复悦池表示非常理解,也非常认可,非科班出身的演员除非天赋异禀,不然演技就是两个字“稀烂”。复悦池自认为是位庸才,所以学习的格外努力,这个努力让审判官大人叹为观止。 工作态度认真负责,没哭没闹,一直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训练结束。 审判官大人颇为欣慰,训练结束后,主动提出带人去吃饭。 并说了风华给她安排了经纪人和一个助理,现在这两人已经带着行李箱候在暂住的酒店里等着。 对经纪人助理什么的。复悦池倒无所谓。 倒吃饭这个,她仔细思考了一番,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她想了一通,也不觉得沈兮令能图她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十七八岁好骗的高中生,一位人妻,确实有点图无可图。 所以对于跟沈兮令吃饭这事,复悦池来者不拒。 吃饭既打发时间,也可以分心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是生活很好的调味剂。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二十二点二十多的时候,复悦池在楼梯口跟沈兮令分道扬镳。 这一顿饭复悦池吃的还算心情愉悦。 沈兮令的请客,让她颇为受用。 复悦池一边想着以后要不对沈兮令那家伙态度好点,一边哼着小调,在宽阔的走廊上理智地走着直线。 阴暗光线下,长廊上安安静静的,地铺着铅灰色的地毯,踩下去软软的几乎没有声音。 不一会儿,复悦池突然听到前面不知是哪个房间传出的交谈。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的,跟殿殊那狗东西的嗓音很像。 路过的时候,那房间的门还露出一条缝,似乎根本不怕人闯进去。 复悦池随意瞟了一眼,正好跟门缝中一双漂亮的有点幽深的眼睛对视上,那一瞬间,复悦池的充满了疑惑,疑惑这人的眼睛怎么那么像殿殊,随后,她整个人炸了—— 她眼中的殿殊,从套间里走出来,站定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她不认识的人。 殿殊看着双眼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闭眼倒地的人,复杂的抽动着嘴角:“怎么?看见我,人傻了?” 复悦池惊魂未定,往后退了几步,再看看房间号。 嗯? “这社会没有法了?!你怎么在我房间?!你怎么进来?!”短暂的间隙,复悦池的三连问把自己都整懵了。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怎么能出现陌生人呢?! 这酒店是家黑店吗?治安这么差!随便的什么人都能进来! 像是在她回答她的问题,殿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这个酒店是殿家旗下的,还有,我找我老婆,前台还能报警拦我不成?” “……” 复悦池白了殿殊一眼:“有时候真想报警抓你的。” 殿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还没被关过,你报警我求之不得。” “……” 复悦池:“你可真是有病啊……” 其实此次殿殊来的目的很简单,主要就是为了解决热搜上的流言蜚语,真真假假的事情被扒的比脱了裤子还干净,殿殊想不通的事情,那些网友怎么这么悠闲。 抽烟喝酒打麻将,唱歌跳舞谈对象不好吗?非要在网络上充当上帝,来审判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别人的爱情。 复悦池进房间后,里面那两个她不认识的人就主动自我介绍。 一个说是自己是风华派来的经纪人,名叫刘翔。瘦瘦高高的女性,穿着干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个手腕很强很有自制力的职场女强人的,但是让人想不通的事,一位知性温柔的女性,怎么取了个类似男性的名字。另一位则是刘翔从风华旗下子公司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挑出来的助理,长相可爱,眼睛大大的很卡哇伊的小女生,看着二十岁出头,青春气十足。刘翔介绍说:“她叫苏读。你叫她她苏苏就好,她之前有跟过几个艺人,又乖又听话。” 复悦池看了两眼,苏读长相是挺乖巧的,就是前额的刘海,有些厚,衬的五官更加小巧。 苏读被人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笑:“复姐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随便吩咐就行。” 复悦池轻“哦”一声,心想我不需要。 因为涉及到热搜、感情和两家利益的事情,不方便被局外人知道,所以刘翔和苏读在房间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殿殊请出去了。 临关门前,苏读还扒着门,放声道:“复姐,有事叫我,我就住隔壁的。” 殿殊笑了一下,替复悦池回答:“会的。”随后,重重关上了门。 “这下子清净了,谈谈吧。” 殿殊抽出茶几前的沙发,坐下说:“今天进组还顺利吗?” 复悦池觑了殿殊一眼,搞不清楚对方又要玩哪儿出:“顺利。” “哦。”殿殊笑了下,“大概什么时候能正式拍摄?” 复悦池:“不清楚。” 殿殊“介意我去剧组探班吗?” 复悦池一改瘫在沙发的姿态,立马坐直了身体:“你探班谁?叶代?” 《离诛》这部戏选用的演员大多是风华娱乐的,虽然因为殿殊往里投了八百多万,环星顺势往里塞了几个人,但就目前达到s城的人中,她也没有听说有哪个环星的艺人跟过来。既然如此,那整个剧组殿殊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才对,除了叶代,就是她。 殿殊再次笑了一下:“我就不能是去探班你的吗?” “谢邀!”复悦池干脆利落的说。 殿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单手撑着下颚:“明天几点进组,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啊?” “沈兮令有车。”复悦池又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有事就说。” “没事啊,你怎么不信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啊。” “呵。” 复悦池不信,殿殊闭了嘴,单手撑着下颚看了她好一会儿,目不转睛的,那眼神中的情绪却藏的很深,触之不及的地步。这让复悦池有些微愣神,脑中又回想起没到s市之前的那天,修长的手指,黏稠的涎液,让人察觉诡异的,似是而非的情绪。 复悦池看了殿殊两秒,果断偏开头,掏出手机玩。 她手机设置了静音,一解开锁屏,信息哗啦啦的弹出来。 微信上,她被叶代拉进《离弋》剧组的群里,里面正聊的火热,一众人发消息倒撺着让叶代请客。复悦池看了两眼,没有凑这个热闹,但是很快,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显示有人通过群聊添加你。 尊贵的审判官大人,第一次搞懂这个剧本维度的世界,居然还有这么方便沟通的软件。回去之后一定让A1S在终端空间中普及一下。 4869m边研究微信,边听yyds系统滔滔不绝:“这个下面的剧情走向,可能会有点小虐的,亲亲审判官大人,你要不要干预一下啊啊。” 4869m摇摇头,指尖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戳,边戳,边说:“先不凑热闹。现在进度太慢了,你想办法把剧情拉快点,我还等着回去度假享受日光浴呢。” yyds:… yyds看着自己已经解放出来的一众功能,然后又看了看终端频控显示的画面,骤然陷入了沉默。 第70章 她确实不应该在这儿,请…… 酒店里墙上挂着的装饰性时钟,针指向二十四点零三的时候,两人沟通彻底破裂。 复悦池摔门离去,留殿殊一个人依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关闭的房门无耐的笑了笑。 yyds系统通过终端频控看到殿殊看了一会儿手机就拿着浴巾和洗漱用品进了浴室。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揉着半干的头发出来,边揉长发边摆弄着手机,随后又打了个电话,没有过多久房门被就被人敲响。 “咚咚——” 接连不断,声音大的像是对方握紧拳头在砸,对方情绪显然并不稳定,跟吃了枪药一样。索性这个楼层入住的客户比较少,不然投诉是一投一个准。 这番动静一响起,房间内就能听到。殿殊是听到了,但是她并不着急去开门,而是勾唇笑了笑,揉着头发,走到门前站住不动了,眯眼看着紧闭房门,听着震耳欲聋的动静,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慢悠悠拉开房门。 原本就是在敲门的,门开的一瞬间,复悦池修长的手仅差两厘米的距离就要落在殿殊的脸上,好在千钧一发之间停住了。 少了震耳欲聋的动静,整个走廊都显的静悄悄的,仿若无人之境。两人站的很近,复悦池气息怫然,黝黑的眼睛盯着殿殊的目光一如曾经那样,阴狠暴戾、气愤恼怒。 “我真是狠不能你去死!”复悦池气狠狠的说。 “有什么好死的,刚才要走的是你,现在你又找回来是想做什么呢?”殿殊往前凑近一步,两人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贴近,即使声音小于二十分贝,在静悄悄空荡荡的地方,也能听的很清楚,完全不需要凑近。 “我就发现了,你脾气还挺大的。” 复悦池恶狠狠瞪了殿殊一眼:“在我得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 “巧了,我可能不会让你如愿的。”殿殊笑了下,继续问刚才的问题,“所以你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复悦池:“我玩你个头!” 沉默了两秒后,殿殊轻笑了下,似乎不以为意。 复悦池还是一如既往的佩服殿殊的心理素质,以及那可有可无得玩心。 此时殿殊的头发是半干不干的状态,只要殿殊不是在浴室洗澡,那她就一定能听到刚才巨大的令整个走廊为之震颤的敲门声,但是她没有等到对方立即开门。 很明显,对方就是故意的! 她该怎么说呢? 殿殊就是见不得她有一秒的开心! 复悦池忍住脾气不打算在浪费时间,她错过殿殊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开始收拾昨天刚整理好的衣物。 这个房间已经脏了,殿殊呆过的地方,此时此刻她是一分一秒都是呆不下去。 殿殊看着复悦池将挂好的衣服通通从衣柜里拿出来,然后往床上一扔,这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殿殊笑不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眨巴眼睛,轻嘶一声:“呦闹上脾气了” 然而殿殊没有得到回应。 复悦池现在脾气上头,谁也不想搭理。 一气呵成的收拾完后,拉起行李箱,在临出门前,掏了掏口袋,大概是口袋里没有想要的东西,复悦池又把随身的古驰斜挎包翻了一遍,从里抽出一沓红色钞票,往殿殊面前甩了甩,一边甩一边说:“谢谢你陪了我几分钟,体验感极差,我大概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说完,一沓钞票甩出去如落花雨一般,哗哗散落在厚沉的毛绒地毯上,静寂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见殿殊嘴角抽了抽。 复悦池心满意足的拎着行李箱走了。 出了酒店后,站在酒店门口。 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儿。 她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刚羞辱了殿殊一番,好似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变的非常好。 复悦池准备拦辆车去别的地方煎熬一晚上,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随机并且掺杂着巧合,一辆车刚停在她面前时,她的手机就响了。 vx的一通语音通话,来电人是“沈惜命”。 复悦池挑了挑眉,透过车窗看着里面的司机眉头皱的紧紧的师傅,她淡然自若的接起语音。 “你在哪儿?”对面沈兮令的声音听着冷冷的,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惹着她了。 复悦池冲等待的司机示意了一下,让对方先走吧,前面会有更好的乘客再等着他。 皱眉的司机送了她一个白眼,最后扬长而去。 对面的沈兮令不急不躁的,一直沉默的在等着回复。 复悦池问:“我在酒店楼下,怎么了?” 沉默两秒后,沈兮令语气稍稍缓和了点:“你是不是还拎着行李箱?” 复悦池问:“你怎么知道?” 沈兮令:“你回头。” 复悦池… 她缓缓转过身,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灯亮如昼,一道纤长妖娆的人影逆光从酒店长廊下走过来,像是行径旧电影质感的画廊一样,停在十几级高的台阶上,自上而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垂视着她。 又是那副熟悉的,傲慢的,矜贵的,贵气的让人不自觉回避目光的眼神以及气质,还有那头足够吸引人目光的粉色长发,被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 木然盯着看了一会儿,复悦池仰起头冲沈兮令问:“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当然是刚才在你房间碰到殿殊了。”沈兮令说这话时,带着点调侃,听着像是生了气,又像没有生气,通过空气传出来,有些失帧。 随后,复悦池又听到沈兮令问:“你刚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沈兮令走下台阶,把复悦池手中的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很自然的拎过去,仿佛顺手一般。 通过终端频控的显示,见到*这个场景的yuds系统简直要瞪大自己的双眼,当然如果它有的话。审判官大人是何等尊贵不容侵犯的的身份,居然会为了一个区区系统的女主而屈尊降贵,主动提供专属于侍应生的服务! 救命啊!离谱啊!yyds系统感觉自己要宕机了…… 复悦池察觉到脑海深度传来一道极细的嗡鸣,仿佛带着无端控诉,但稍纵即逝。 酒店门口台阶下,复悦池顿住了动作,眨巴眼睛每当回事,尾随沈兮令又折回酒店。须臾,她小声嘀咕着:“没找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我遇到委屈可以跟你诉苦的那种亲近的地步。” 沈兮令:… “没有熟到……”沈兮令仔细揣摩着这句话,过了片刻才开解道,“那是因为你防备心太重了,给自己画一个圈子,谁也进不去,自己也走不出来。”两人停在电梯口,沈兮令按了按钮,按钮亮了一下。可惜没赶上时候,这部电梯此时正不断向上运行,两人只能停在电梯口耐心等电梯下来。 电梯边缘程亮光滑,清晰度不错,即使不需要转头,也可以看到旁边人的表情。 复悦池眼底透露出的情绪,总是那么颓废、疲惫、痛苦,像历经风霜,又心如死灰,可她的长相明明也才二十几岁出头。 但此刻的她,还是理智的:“成年人的世界掺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而且人与人的性格不一样,你要跟我很熟,那是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培养的。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可以交心的,而且我能现在跟你说上几句话,已经很不错了,沈惜命你就知足吧。” “哈。”沈兮令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也懒得争辩什么,“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复悦池轻嘶一声,有些分神。那会儿刚到这个世界时,她对这个世界的抗拒和敌意,不止比现在强多少倍,说真的,她能跟沈兮令说说话,互怼,调侃,已经算是她主动往圈外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甚至已经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接受自己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虚假,接受自己遭遇的一切和不公。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潜移默化,从抗拒到被迫,好像也才短短几个月。 这让她又回想起,那段每日每夜酗酒的岁月,过惯了荒唐无度的时光,其他的时间里看起来都不太正常,那个时候她大多都维持不了清醒和理智,但是颠倒岁月里的虚幻和幻影才是她觉得最正常的,原本该属于她的正常。 脱敏一般走出那段岁月后,她开始逐渐意识清晰,但她又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的。譬如为什么世界总是那么残酷不仁,为什么情侣相爱一定要进行接吻,为什么人会存在精神内耗,又为什么这个世界中的主角会那么没有脑子。为什么……想到此,她愣了下。 最近她好像有点不正常—— 一想起殿殊,脑中就仿佛被ptsd用刀给刺了一下,大脑皮层膝跳反应一样用走马灯似的幻灯片,帮她回想起前几天那个在卧室的画面。 微长的指尖闯进温润的口腔,在里面肆意作恶,掀起波澜。一双深邃的杂糅着异样情绪的眼神,直抵眼底,简直像是午夜梦魇一样让她手脚发麻,惊骇不已。 她毫无意外是抗拒的。 可是她总能时不时想起。 内耗了……一定是精神内耗! 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不断调节心态,她佯装无事跟着沈兮令从楼梯出来,刚走了两步,沈兮令突然就顿住了,淡定自若的侧过身,往两人身后看了一眼,瞳孔猛然一沉。 “怎么了?”复悦池原本就有些敏感,愣是被这一惊一乍搞的一头雾水。 “没事。”沈兮令淡然一笑,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看你跟上来没有。” 复悦池:“哦。” “话说,我房间被殿殊占了,你拎着我得行李箱是想让我去哪里睡?” 如果刚才没有记错的话,沈兮令按的那个楼层还是她之前房间的楼层数,沈兮令跟她住的压根不在一个楼层,两个人怎么走都挨不到一块儿去。 前面的人很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自顾自往前走,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两人停在复悦池刚离开不久的房间门口,看着上门无比熟悉的门牌号:S609,复悦池骤然陷入沉默。 随后,她更加沉默。 “咚咚咚——” 如火如荼的注视下,沈兮令曲指敲响房门,然而与之前相比,这次并没有过多的等待,不肖十几秒,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殿殊换了身红色真丝睡衣,长至小腿处,肉眼可见的顺滑的垂感,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系的腰带,一头半干不干的卷发搭拉在胸前,凝玉般姣好的肤色,凌厉深刻的五官,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往旁边一站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但不得不说,作者虽然给了殿殊一副美丽精致的容貌,但没给她一张好嘴。 因为下一秒,殿殊就言笑晏晏的说了一句让人气急败坏的,想忍不住骂娘的屁话。 “呦?这什么意思啊,带小情人来教训我?” “教训你个锤子!”复悦池觉得自己脸都要红温了,忍不往前动了一下。 见状,沈兮令立马伸手拦住复悦池,冲殿殊勾唇:“殿大小姐脾气这么冲,不如海里游一圈降降温,冷静一下再开口。” 拉拉扯扯,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才是一对的。而且即使在没眼力劲儿,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这两人是打心底一起看殿殊不爽。 当事人毫无察觉,双手环胸,轻轻一笑:“谢谢关系,刚洗过澡,我很冷静。” 沈兮令讥诮道:“把自己老婆气的拎上行李箱就跑外面去,我不觉得你很冷静,起码在正常理智的情况下,普通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殿总难不成你是职场中的通天神,婚姻中的失智人?嗷~也不对,也不排除你根本就不爱她,如果你真的爱悦池,会舍得她难过?会放心她大半夜随便跑出去吗?即使她已经身为一个成年人,但三更半夜,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什么不法之徒,你这么舍得,莫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早就想甩她了?” 这一通话说下来,即使殿殊不气,复悦池也是火气蹭蹭蹭往上长。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一串忧伤的,快要把人唱碎了一般的低沉男音缓缓从殿殊手机里流淌出来,打断了她的节奏。 是环星的助理打过来的电话,殿殊扫了一眼刚挂了电话,立马第二通就进来了,殿殊这次倒没有拒绝,点了接通。 复悦池和沈兮令站在房间门口就陪对方耗着,这通电话并不长,助理的语速快而清晰,殿殊很快就理清楚是什么事,随便应付两句,就挂断电话,只是挂断电话前,脸色可见的黑沉下来,仿佛酝酿着未知的风暴,眸底深邃的让人看不懂情绪。 “你们先进来吧。”她沉声吩咐着,往旁边让了让。 复悦池搞不懂这女人态度转变为什么这么快,她看沈兮令旁若无人的拎着行李箱进去,也紧随其后。沈兮令将行李箱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桌旁边,仔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跟她的房间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更没有什么能吸引她兴趣点的。 yyds系统真是服了审判官大人的关注点,但是也不好多做评价,不过现在情况有些诡异的尴尬。 三个女人一台戏,要是三个女人都沉默不发一言,让周遭暗流涌动,那种尴尬和不安潜伏在平静的海面下,随之而来涌入肺腑的不适和窒息感不言而喻简直能把人扼毙。 好在这种平静并没有维续太长时间,有人很快将这表面上的平静打破,S609的房门被人敲响,来人是贺长洲分配给复悦池的助理和经纪人——苏读和刘翔。 两人急躁躁的敲门,进房间时又仿佛看到一群母猪排队掉进水沟里一样迫切,大步流星进来,当看到房间里莫名出现一位之前没见过的人时,两人俱是一愣,停住了动作。 但刘翔毕竟是在风华娱乐混迹许久的老牌经纪人,眼睛毒辣,但凡见过的美人胚子和帅哥,即使过去一两个星期也多少都有点印象,她很快就回想起这莫名多出来的人,有些眼熟,前不久确实见过。 相比于苏读的紧张,刘翔淡定自若的往沈兮令旁边凑进了两步,细心询问:“沈总您怎么在这儿?” 复悦池想了一下,这贺长洲应该是忘记知会这两人沈兮令也是参演《离弋》中一员了吧,她将将开口准备解释时。 一旁正拨号准备联系环星宣发的殿殊,一记眼刀投过来,凉飕飕的下逐客令:“她确实不应该在这儿,请她滚吧。” “我走,那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沈兮令笑如春花,微微垂头看着自己新做的淡粉色打底镶嵌着银丝和樱花型水晶钻的美甲,勾了勾唇角,忽而抬眼看向殿殊。 应该是没有打通电话,殿殊心情不好,按灭了手机,抬步走过来:“你故意的吧?!” “刚才堵着门的难道不是你么?” 殿殊:…… 复悦池…?? 70-80 第71章 当面骂我你是心高气傲,…… 见人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的模样,在三人间打量了一番的刘翔和苏读突然非常理解为什么那些媒体对殿复两家的联姻之前的爱恨情仇这么感兴趣,放常理来讲,有哪个吃瓜群众不喜欢看狗血的豪门三角恋呢。 这么想着,刘翔仔细给解释了一道:“事情很简单的。就是你们两位主演的居住地位置不胫而走,导致两小时前橙光八卦、易欢欢等十几家的媒体和狗仔跟闻着包子味的狗一样,蹲守在这家酒店的楼下,严阵以待生怕错过第一手八卦。聚会的事我知道,殿总来了我也知道,但是从聚会回来后我以为你们不会出去来着!鬼知道…” 说到此处刘翔双眼在复悦池和沈兮令两人间打着转,一边揣摩两人间的关系,一边揉着胸口,生怕自己被一口怨气憋死。 她带过很多艺人,但是经手还不到三天就传出绯闻的这还是头一次。 复悦池挑了眉,一点也不在意,坐在床上双手环胸看着她们,语气颇为轻快:“上什么热搜了说出来让我乐一下。” 愣了两秒,刘翔错愕的看着对方:“我喊你一声祖宗,你现在能别开玩笑了,热搜都在爆传你出轨了,出轨人还是离弋的另一位主演!有图有真相,这不是明晃晃在打殿总的脸吗?” 刚说完后,她感觉脊背一僵,察觉一道阴鹜森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苏读吓得一手捂住眼睛,心里一片凉,透过指缝去瞧殿殊的表情,触及的一瞬间,吓的立马紧闭眼镜,抖着身体悄咪咪凑过去说:“球球了,翔姐我觉得你不清醒,你怎么敢这么直白啊!” “被出轨”的正主本人此时正在她们面前,敢明目张胆的提及此事,话头还蹦的这么欢… 而且这人还是《离弋》的投资人…… 沉默几秒后,刘翔扯着嘴角尴尬的连忙找补:“那什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气愤了,殿总抱歉哈!就这事吧,有点复杂。” 苏读放下手,声音糯糯的,连忙帮腔:“翔姐也是无心之过……” 被出轨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好看,不过传言跟事实毕竟是两回事,当不得真,可这如果说没有沈兮令在,殿殊还当真不会在意。 可事与愿违。 此时的殿殊心情极差,面上和风度却还维持着之前的心平气和,语气却没有很冷硬:“说重点吧。” 李翔道:“这个热搜已经通知风华的宣发部门进行处理,是能撤下来就是可能降的没那么快,殿总您也知道,这两天热搜上的词条真是风雨飘摇,一个连着一个,跟有人故意一样,基于对《离弋》的影响,和殿家复家贺家的名声,风华和我们贺总表示这件事,可能还需要沈总配合您们二位发下vb澄清一下,希望越快越好!” 按照这件事情的发展程度,确实是需要已经要出面澄清的地步,如果复悦池和殿殊没被拍到一前一后下楼,又一前一后上楼的话,这件事情还可以往下压一压,主要是前面已经有七八个热度居高不下的词条挂在vb上撤不下来,关注度高的都破万了,现在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如果复悦池跟殿殊真的出现感情问题,那沈兮令百分之八十绝对会成为被网友说插足的小三,当然经过这几十分钟,那百分之八十已经变成百分百了,不然复悦的经纪人和助理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过来。 见三位正主都不说话,刘翔轻叹一口气儿,将要开口,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谑笑。 “呵呵。” 沈兮令揶揄地开口:“名不名声的我还真不在乎。” 她神情幽若看着复悦池:“这是跟你扯上关系的难得的机会。” 殿殊讥讽地笑笑。 “她老婆是我,沈总不会是要挖墙脚吧?” 复悦池就是听不惯“老婆”这两个字,冲殿殊怼道:“不用挖,我自己会跑。” 刘翔… 苏读…! 殿殊:…… 沈兮令对这几句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开口:“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澄清当然可以啊,但是我跟殿总还不甚熟稔,说到底这件事就是为了殿总的面子,没有足够的理由还我真不好忤逆自己的心意。” 殿殊双眸微沉,乜了对方一眼:“什么条件直说。” “还是殿总上道。”沈兮令看向复悦池说,笑的阴柔,“悦池你来提条件吧,我喜欢看你开心。” 这话一出,刘翔和苏读就品出了点东西,热搜好似不是空穴来风,而且就刚才那几句话内容量不少,她们的大主演不会真的品性不端见异思迁了吧,而且沈兮令看着真的对复悦池有意思。 …… “没什么好澄清的,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复悦池乐了一番,双手撑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晃着双腿。 “我说了网友就能信?而且就算我提条件了,你会同意吗?我的条件从来没有变过,殿殊你满足不了我的诉求,从前是现在都是。跟你,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殿殊:“你就这么了解我?” 复悦池叹了口气儿,没搭理殿殊,反而冲沈兮令说:“你让我提条件,还不如自己提。而且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澄清。” 沈兮令无所谓的笑笑:“你可以提别的,期待不用太高,能让她满足就好。” “我的意思是,澄不澄清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用顾及谁的感受,我不需要澄清是我觉得无所谓,如果你觉得热搜这件事耽误到或影响到你了,你可以澄清一下。不过,这个也确实能给殿殊一个面子,你可以自己跟她提条件。当然这纯看你个人意愿,沈兮令你很好,但是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又不欠我的。”复悦池语气颇有点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我需要单独跟殿殊说,你们……” 其实有些事情不适合摊在外人面前讲的,比如自己的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众所周知的通俗的道理。 刘翔跟苏读面面相觑:…… 沈兮令贝齿在左右细细厮磨,她揣摩着那句“你又不欠我的”,片刻才,淡然一笑:“悦池啊……你还真是……有意思。”说着,她往外走,“算了,明天再说吧,我回去休息了。” 仍面面相觑的刘翔和苏读:…… 沈总都走了,那…… “我们回去联系一下宣发,你们先聊,同意澄清了给我发消息!”刘翔说完,当机立断拉上苏读往外走,就着沈兮令离开的方向也跟着离开。 门一关,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 “不了解,只是经验。” 殿殊不明就里:“什么?” 你就这么了解我? 回想起刚才的话,复悦池嗤笑一声,她打量着殿殊,“不了解,只是经验。别把我说的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一样,咱们没有感情,这段婚姻不过是名存实亡。” 周遭温度仿佛急转直下,明晃晃的灯光落在两人的头顶,一息间,连窗户口原本呼呼嚎啸的风都止了。 只见殿殊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灯光落在线条凌厉深刻的侧脸上,打在高挺的鼻梁上,漂亮的眸子目光很深,暗的令人窒息,但是无人作声。 “你就这么想离?”须臾,殿殊清了清嗓音,声音有些喑哑。 两人间风起云涌,像是要把整件事摊开。 “其实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说了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我都累了你知道吗?我不想每天都要想着,到底、究竟,该如何摆脱你!” “感情一旦牵扯到利益就变得复杂很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没有感情可以建立,合同时间还很……” 不等殿殊说完,复悦池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停停停!” “不是殿殊,我听你这意思,你这是要跟我重新建立感情?” 许久的沉默后,没有等到回答。 复悦池原本含笑的脸逐渐冷冽下来,仿佛被什么倒霉的东西缠上一样:“你特么疯啦!” “啧……那你就当我疯了吧,为了利益这婚我不会离,复悦池我是发现了,你真的永远只想着感情问题婚姻问题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很多事情是要从长远来看的,不仅要看影响还要看后果,你要是看不透就算了,安安分分拍你的戏,今天的热搜不澄清没关系,我来这一趟也没指望你什么,丢个脸而已,你没要我命就已经很不错了。”殿殊欣慰的说完,兴味盎然的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着,“最近一个月我都要在S市考察项目,需要在这呆一段时间,既然你也在,那我索性就当是度蜜月了,在这酒店陪你一段时间。” “殿殊你路西法啊?摧残天使是你的使命吗,难道我的命不是命?你脑子有病,我出钱请你滚出酒店行不行。” “以前你喜欢我,你说我脑子有病,那你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不知多少次被怼到哑口无言。 复悦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殿殊说:“那你就闭嘴!” “去尼玛的凭什么?!” “凭现在你跟我一个房间。复悦池,我在跟你说正事,脾气别给我冲。”殿殊过去坐在一旁的书桌旁,打开了随行带的笔记本,手下敲着按键,头也不回,“明早我送你去剧组,晚上在接你回来,你要是敢跑……” “怎样?” “没怎样,就天天去剧组探班而已,一来一回的都是小事情,我酒店等不到你,我剧组难不成还蹲不到你?” 复悦池:…… 着实被恶心了一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在剧组见面,她心情肯定会被影响,说不定会耽误拍摄进度,但是在酒店每晚都跟殿殊呆在一起,仔细想想更恶心了。之前她们不是没有睡过,当初为了完成任务,装模做样跟殿殊睡了一段时间,任务没有进度不说,自己还被膈应了个不行。 她懂yyds系统说的方法,可是如果结果配不上付出的话,那做的都是无用功,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而且来之前…… 想到此处,复悦池气息沸然,心中有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恨不能当场把这人弄死,真的是不管是哪种方案都挺恶心,让人无法接受。 “傻*东西,要不你还是去死吧!”她毫不吝啬的骂道,“还正事?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热搜让你颜面扫地,你在我这蹦跶的找存在感,什么玩意儿!净让人恶心,真的,请你赶紧死吧!” “当面骂我你是心高气傲,把我惹怒你是生死难料。”殿殊重重合上笔记本,目光幽邃,不冷不热的扫向复悦池,面无表情,“我劝你好好说话。” 第72章 弄虚作假的人最虚伪啦。…… 复悦池自然是不能跟殿殊好好说话。 两人互怼了近半个多小时,最后以殿殊的一句“真够幼稚的”结束战局。 同殿殊睡在一张床上,以前挺心惊胆战的,后来习惯之后,就只剩下膈应和有心无力的妥协。 最近几天复悦池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总是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车去剧组。 也真应了殿殊说的那样,不怕堵不到她。 殿殊那狗女人真是高调的仿佛变了性,发了癫,堵她就跟在追求情人一样。 早晚都是车接车送,深情至极,穿着干净利落的奶白色休闲西装,手捧着束沾带死水珠的鲜花,见到她就拉开车门,不清楚她们关系的人,全都能下意识以为这两位是真爱。 基于殿殊的这番狗血操作,这几日热搜上的词条风向风格大变,主要还是两点。一是沈兮令澄清了自己跟复悦池不过刚认识的朋友,除了合作拍电影,并没有其他的关系。二是殿殊铁定买了水军,自从殿殊上下班接送复悦池后,多次被狗仔拍到各式各样角度刁钻的图片。 一时间,殿殊深情、豪门联姻真甜等乱七八糟的词条,被吹的满天飞,路过的狗都要被甩一把狗粮。 休息室里,复悦池正看热搜一边看,一边恨的牙根痒痒。 呸!臭不要脸的! 怪不得之前对热搜这件事表现的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想好了下招。 不多久,苏读喜笑颜开的推开门,直接开屏给了个暴击。苏读说:“复姐!最近糖度超标啦!” 这话直接让复悦池心理防线溃败决堤。 吃糖这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复悦池觉得不可思议,抬眼看过去试探性问:“超什么?” 苏读没有刘翔那锐辣的眼神,看不懂复悦池眼底蔓延的复杂的情绪,解释说:“糖啊。” 一瞬间,复悦池觉得仿佛天崩地裂,睁大了眼睛,发出被背叛后的控诉:“为了这部戏,我控糖戒油,快一个星期没喝奶茶没吃炸鸡了,我不过就昨天晚上吃了三颗糖而已,还是沈兮令偷偷塞给我的,这也就三颗糖而已,这也不行么?” 复悦池心下腹诽,沈兮令真狗啊,真是给一个枣打一个巴掌。 竟然敢出卖人了! 不过说来,这拍戏的工作也确实辛苦,不仅要学习表演,还要控制体重管控身材。不过好在原女配这个体型和身材管理之前做的很不错,目前她还没吃上减不下肥的痛苦。 苏读挠着头,察觉到发生误会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复姐我说的此糖非彼糖。我说的糖是狗粮啊……” 她真的要被殿殊甜哭了。 “热搜之前的风向还是第三者插足,婚姻不合,现在风评都倒戈相向了。翔姐跟我说这也算是给《离弋》炒了一波热度,不管是黑是红反正你和兮令姐的关注度上上去了,百利而无一害。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殿总对你真的好好!每天都这么高调!原来我们整个剧组都是你和殿总秀恩爱中play的一环吗?呜呜呜~我真的要是酸死。” 复悦池:…… 又是一位被殿殊秀到的单身狗。 最近殿殊秀恩爱的花样比十八般酷刑还多,搁随便一个普通人身上,不到三天就能被殿殊迷的神魂颠倒,五天就能被搞上床啦。 可这放她身上真的不管用。 “弄虚作假的人最虚伪啦。”复悦池睿评道。 “什么?” “没什么,殿殊现在在外面?” 苏读傻乎乎的点头。 本身就是下班时间,原本想着在休息室呆很久,躲一躲殿殊,对方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坐着了,复悦池合上剧本起身。 复悦池往外走:“叶导不是说要进行封闭式集训的吗,什么时候有动静,我等的花都要谢了。” 她真是恨不能直接封闭到死,那样就不必每天见到殿殊。 而且这两天沈兮令仿佛也有事要处理,每天走的都很早,回去也不是回酒店,每天早上的时候两人倒是能在酒店走廊上遇到。不过每次遇上,都要被殿殊拉着先一步进电梯,独留沈兮令一个人在上面。 复悦池思索着对方最近在忙什么,就听苏读说:“这个还没有通知吗,我问下翔姐她知不知道。” 苏读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响铃了几十秒,直到自动挂断,默了一瞬开口说:“翔姐可能在忙吧,这件事叶导之前没说时间吗…按道理来说这是要直接通知到主演的。” 复悦池嘲讽的笑了一声:“发消息也不回,剧组也见不到他的人,我已经两三天没见过他了。” “啊?叶导这么忙的吗?” 复悦池:…… 鬼知道。 最近玩消失的人太多了,比如叶代、沈兮令,还有yyds系统。 不过好在yyds系统并没消失太久。 一个星期后。复悦池在剧组休息室研究剧本的时候,那乱人心神的机械式声音终于发出惊天裂地的尖叫。 “哔哔哔哔哔哔——” “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连接完毕——” 真是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yyds系统:“亲爱的宿主,最近有没有想小系统啊!小系统真是想死您啦!哇哈哈哈哈…” 复悦池:… “唉?宿主您怎么不说话?” “您不说话是生性不爱说嘛?” “啪”一声合上剧本,复悦池拧紧了眉,冷嗖嗖的问:“没有人跟你说过吗?yyds,好笑的你看起来真的很好笑。” yyds系统仔细回想之前服务过的3080069位宿主,那些如海潮跌宕涌起的数据中,根本找不到一点相似于现任女主的回忆。 数据检测完后,yyds真诚的告知:“嘿嘿,还真没有,亲亲宿主您可是第一位!” “不过这不重要啦!” “现在剧情任务为重,接下来剧情可能会比较重要,需格外注意,这很有可能会给宿主带来不一样的体验,还请宿主做好准备哦,当然小系统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帮助您的!” 接下的剧情…是需要好几个月一直呆在剧组中拍戏。 按照yyds系统说的,这个任务确实很重要,还有不一样的体验,甚至可能会很疲备和劳累。然而任务和剧情可以融合也可以分开,任务是需要主动去完成的事情,而作为剧情是基于小说主线自动发生的事情,作者设定的剧情是有一定节奏的,不可能让一部戏真的拍好几个月,也不可能写的面面俱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一开始就忽略这个认知的复悦池,对于yyds系统所说的话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自然也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 当yyds系统说完后,复悦池只是觉得yyds特别有意思,简直是古希腊掌管“废物”的神。 “帮助我?我让你替我跟殿殊睡觉,你行吗?” yyds系统:…… 那必然是不能的。 “小系统不行的。” “不行就滚,每次来都只会说废话!” yyds系统欲哭无泪:“小系统只是来提醒下宿主的,小系统提醒完了,小系统要走啦…” 呵,确实是挺废的。 复悦池没里搭理它。 没有了宿主的刁难,yyds系统立马断了连接。 这段时间4869M跟yyds系统为了剧情能有所进展真是煞费苦心,而为了还原原著的叶代也为了电影而夜以继日,辛辛苦苦。 再见到叶代时,是这日的清晨,阳光初盛,穿过剧组临时搭建的工作棚,落在男人脸上。 复悦池打老远就看见了叶代,但没着急打招呼,而是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叶代双眼凹陷面容憔悴,仿佛夜夜笙歌很久遗留下的后遗症。 叶代拿着制定的计划表,站在布置的场中,看着姗姗来迟的人,语气稀松平常:“早啊。” 复悦池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她拿着肉包吃的津津有味,调侃道:“许久不见啦,叶导是失恋了怎么都瘦的脱相了。” 早起*贪黑的叶代:…… “我这全是为了剧组,哪有什么失恋!” 跟在复悦池后面来的苏读,将一大包东西放在临时工作棚正中摆放的桌子上,解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大包小笼包,和包子店铺免费提供的咸菜、辣椒油和醋,她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筷头咸菜,小心翼翼放到复悦池伸手递过来的包子上。 短短十几天,苏读照顾复悦池已经熟能生巧了,但凡复悦池给一个动作亦或一个眼神,苏读都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复悦池就着咸菜咬了一口小笼包,含糊不清地说:“叶导真是劳苦功高,这包子配咸菜也是绝配,不如来两个?” 叶代笑着摇头,冲她说:“我吃过了来的。你先吃吧,等会沈兮令来了,你跟她都来找我一下。” “沈兮令?”复悦池说,“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她准时过来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呢。” 这事说来也怪,自从前段时间的热搜风波被平息下去后,她都经常见不到沈兮令,因为她们两人都是《离弋》的主演,既然是主演那总要对台词,对台词那肯定是要见面,可这人时不时就玩个消失,发消息也是阶段性回复,要不是还能在剧组看到她,她都快怀疑对方是不是想罢演。 叶代说:“这个不用管,我抽空跟贺总说下就行了。” 复悦池煞有介事的点头。 叶代又说:“悦池啊,目前培训还没开始,我给你们制定了培训计划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 第73章 “你和兮令都是纯新人,所以可能要辛苦你一阵了。演戏这个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有人通过技巧去控制自己的肢体语言,声音控制、情绪表达,有人则通过融入角色的背景、性格、内心世界的去展现角色的特点和情感,你没有演过什么戏,目前我还不知道你是适合哪一种,等兮令到了,你和她先挑一段剧情试下,怎么样?” 最近无聊到只能以泪洗脸,复悦池掩饰住内心的小激动,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好,正好我也想知道我演技是什么鬼样子。”会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之后,叶代说的试戏直到下午十五点的时候才开始执行。 这几天沈兮令来的都非常晚,今天也一样,下午两点多才到剧组。 沈兮令倒是换了一个正常的发色,长发乌黑发亮,机车式的短款红色皮夹克配上黑色皮裤,又飒又辣,逆天的长腿看着比人的命都长,头身比就是按照黄金分割配的,脸就更不必说了。沈兮令的脸一向是让人折服的,尤其此时还是素面朝天正在等着上妆。 “你还真是向来以脸服人的,我要是男的,我非你不娶了。”复悦池闭了闭眼,冲沈兮令信誓旦旦的说。 因为是要试戏,复悦池和沈兮令都换之前拍定妆照时那两套古装的齐腰的仙气飘逸的长裙,此时化妆师正在给两人画着妆。 苏读看着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沈兮令流哈喇子,点点头附和:“换上古装的沈总,给人的感觉真是不一样啊,感觉像是可乐罐刚开启的第一口。” 闻声,沈兮令乐了,偏头笑了下:“上头…” 苏读连忙点点头,乐呵呵地也笑起来:“有劲儿!” 4869M美貌绝艳,在终端空间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也是如此。 沈兮令微勾唇角微挑眉,不否认道:“那必然的,我不输旁人,也不可能输。” 复悦池一边赞同一边吐槽:“真够自恋的。” “哎呀,沈总这不叫自恋这叫自信!当然复姐你也很让人心动唉,这又邪性又妩媚的,让我这个女人都看着想抱。要是跟沈姐一起,哎呀,真是好难选。”苏读双眼泛起桃花,面露粉色,看样子非常纠结,“啊啊啊,我都想要!” 沈兮令:… 复悦池仰起头,任由造型师整理刚穿戴的假发套,抽空说:“你还挺花心的。” 苏读倒不否认:“嘿嘿。” 剧组的化妆师手法专业动作快速,没一会儿就画好了妆,佩戴好头饰,离诛是修真正派,自然少不了仙气斐然,出尘脱俗,沈兮令白衣一穿比未溅尘埃的雪还稍逊一筹,而文弋是魔界少主,而魔界之人所带的诱惑妖娆,嗜血冷艳,一袭红衣的复悦池递出一个眼神就足以摄人。 见到带妆的两人,叶代等一众人,足足愣了良久。之前拍摄定妆照时的反应跟现在有很大不同。 “真是奇了怪了。”叶代呢喃了一句,“看着跟之前的妆感好像不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妆。” 沈兮令说:“化妆师手法进步了吧。” 其实不止叶代一人有这样的感觉,众人心里都有点异样,但是没人能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按道理来说,从定妆照发出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感觉应该差别不大,但是这次妆感就是比上次要更细致,更服帖,更入魂,让人眼前一亮。 沈兮令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翘起一道不易觉察的弧度,其实在某些方面yyds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离弋》作为一本万众瞩目的修真仙侠剧,剧本中的高潮自然不在少数,叶代说的试戏还算比较贴心,考虑到两人都是新人,左思右想一番挑了一段不怎么简单也不算复杂的,也是他个人觉得还算较为精彩的一段。 魔界少主文弋被离诛所伏前,离诛要前往一趟魔界,彼时的文弋正在魔界一座名为魔骨龙山的囚牢中刑讯叛出魔界的杂碎。魔界地势险峻,主殿位置不详,危机四伏,看守众多。初次乍到,离诛不得而入,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戗风过境,翩跹白衣穿梭其中,因为要避开各处魔兵巡逻,离诛藏匿身形四处探查,不知是苍天眷顾,还是本身运气顶好,误打误偏巧就误闯进了文弋的寝宫。 暮色四合,血月悬空,魔界彻底被黑夜笼罩前,文弋满身腥气推开寝殿大门。 “吱呀”一声,殿门大开,复悦池一袭红衣,衣袂拂过门槛,暗香遗落。 就在文弋跟离诛撞面之时。 “卧槽!” 脱口而出的咒骂,让一众仿佛深陷其中的人如遭雷劈。 周遭人一脸懵逼看着吐出“卧槽”这两个字的复悦池女士,都是面色复杂无比,仿佛被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 不知道她为什么叫,但是挺想打她一顿的。 出于好奇,众人一同看过去,然后就在不远处看到传说中的那个单手捧着鲜花,戴着墨镜,穿着高定休闲西装的靠在黄色的玛莎车身上戴着奢侈腕表的女人。 是殿殊。 “原来是殿总啊。”苏读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地说“那就正常啦。” 叶代… 众人… 剧组搭建这个场景时以防被打扰试戏,就在不远处拉起一道警戒线,此时殿殊就被隔在那道警戒线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其实殿殊来的时间并不长,等了也就几分钟。她来S市主要是为了项目的事,项目上的事在她刚到的那几天就已经处理妥当,后续有助理跟进她很放心,后面糟心的热搜的事随着近期的骚操作奏效,逐渐偃旗息鼓。 回豫城是早晚的事,不过出来都出来了全当散散心,整个S市她以前也来出过差,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没什么吸引她的。 要说乐子,她眼前就有一位。 关于复悦池,殿殊最近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发现复悦池这人相比以前要更有意思。之前复悦池追人追的轰天动地唯恐天下不乱,现在躲她如遇蛇蝎避之不及生怕小命难保一样,这种反差感太强烈了。让人想忘记都忘记不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究竟复悦池反常在哪里,她现在还不知道,这是需要去挖掘的东西。但不得不说,现在的复悦池确实很有趣,很符合她的胃口。 其实在某些方面上,女人跟男人一样,就喜欢得不到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骨子越硬越是要嚼透你,到手了反而差点意思。说得贴切点,就是征服欲作祟,可如果没有喜欢,又何谈从心中产生的征服欲。 虚空中,殿殊幽深的目光将那道红色长裙冶丽的女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真的很合适,合适红色,合适被抱进浴缸里,冷水浇头在精致的发型上,想看她跌入深海,想看她窒息,看她沉迷于快_感。 这想法太恶劣了,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反应过来后,殿殊深吸一口气儿,眯起眼睛,紧闭的红唇内贝齿微不可查的细细磨动着。 很怪,复悦池觉得很怪,隔着老远她都能察觉到殿殊眼神不对,看着她像是在憋着什么坏。 “*b!” 复悦池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冲叶代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又冲不远处的殿殊指了指:“场务不清场的吗?怎么闲杂人等也能进来?” 候在一旁的场务无端中枪,一脸为难的解释起来:“警戒线是拉了啊,人家搁外面,不在线里头,这怎么赶呐?” 制片人恨铁不成钢地批评:“赶什么人啊,赶紧给请到休息室去,得罪投资人我看你是头昏了要找打的。” 整个剧组秉承着投资人最大,恭恭敬敬把殿殊请进休息室,殿殊很满意走之前还顺带冲复悦池抛了一个飞吻,看着人跳脚准备发飙的模样,笑了笑无事发生一样进了休息室。 复悦池:“f**k!” 后续的试戏因为复悦池状态不佳,足足拍了两三个小时才勉强出山,这还不是叶代想要的效果,出片的视频一群人都看了,包括复悦池和沈兮令,别说演技了,连表情都没有。 味同爵蜡不说,还尬得要死。 “这试戏有点过早了。”有人吐槽。 “这话太重啦!” “新人嘛,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可是路人都比她演的好啊……” “……” 众人小声嘀咕着。 不管演的好不好,但你们当着主人公的面说三道四,未免太过分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复悦池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压制内心的不悦。 她双手紧攥,面色难看。 你们行你们上啊,干嘛找我! 就在她要爆发的间隙,沈兮令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灰心丧气的,没演过不会演当然很正常,不过这段视频要说优点也并不是没有,你看你这段。你把我按在床上时,一手举着短刃,一手掐着我脖子时,眼神煞气十足又十分犹豫,仿佛陷入巨大的痛苦中,剧中的文弋对离诛爱之深恨之切,文弋明知道离诛是过来杀自己的,却还是心软了,没用短刃将其一刀毙命。我觉得你这段眼神表演的很好,对戏时,我都看懵了一瞬。” 叶代下意识看了沈兮令一眼,心想你是真敢装专业啊。 复悦池闷闷道:“是嘛?” 沈兮令双手环胸,垂视她很认真的说:“不说旁人,我确实觉得还不错。” 复悦池抽了抽嘴角:“好吧。” 沈兮令:“要不要重新看下?” 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点点头,摄影师又将刚才的片段重放了一遍。 其实看几遍,叶代都觉得差点意思,还不止一星半点的,不过复悦池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现在没必要要求很高。 重新看完后,叶代勉强道:“这个确实是还行,不过提升的还是要提升的,而且你们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事在人为嘛,也不能说为了一时不好就否定所有。” 复悦池不想说话。 叶代鼓励道说:“咱们一起加油!而且现在我已经对你们俩情况大概有个了解了,训练的计划我得回去再改改,相信你们可以的!” 沈兮令说:“事在人为。” 听他们这么说,复悦池也只能点点头。 随后叶代又道:“那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复悦池小脸一垮,她还记得正在休息室里的殿殊。 第74章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这一趟,殿殊没有白跑,截住了复悦池还把人绑去了S市中心一家高端餐厅。 低调奢华的露天露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半座S市,高楼林里,灯光璀璨,车水马龙,虚拟的夜幕星河下,却一点也不失真,真的很真实,没有任何欺骗性。 复悦池依靠在缠着鲜花的栏杆上,长发在冷风中飞舞,露台的灯光笼罩在她头顶,乌黑的发丝上落下万般星光,几十天不到她的头发已经过肩。 原来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很久了,久到几乎要忘记当初的自己是如何抗拒这里的一切。 身后飘过的淡淡香水气涌入鼻腔,复悦池下意识揉了揉鼻尖,偏过头就看到递到眼前的酒杯,思忖了两秒,她伸手接住。 “呦,难得啊。”殿殊见复悦池接她递出的东西比见了鬼还稀奇。 复悦池微仰起头,高脚杯几近透明的液体在透明杯壁中滑动,被送入口中。 “你选的酒” “夏布利产出的霞多丽我记得你以前还挺爱喝的。” 复悦池意味不明地笑笑,转过身去,换个舒服的姿势将脊背靠在栏杆上,须臾又抿了一口。 入口还是久违的柔和圆润,不会过于酸涩,含有绿色水果和柑橘类水果的芳香,这支霞多丽存放的年份足够久,细品时唇齿间溢满了细腻的木香和香草气息。 殿殊说的不错,她以前确实很爱喝。不过殿殊口中指的是原女配的品味。巧合吧,原女配的品味竟然跟她一样。 “殿总贵人多忘事,能记得这么小的事情…”复悦池学着刚才殿殊的语气夸张道,“呦,真是难得!” “还挺会阴阳怪气的。” 复悦池:“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嘿,你还真别说,我先就想看看,拜我所赐的你,究竟能成个什么样子。”殿殊喝了一口酒,也学着复悦池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然后偏过身,抬手冲一旁的侍应生打了个响指。 吃饭喝酒只是开胃菜,其实今天还有其他的节目。 酒至中途,露台上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音,一般剧本约会中已经堪称很老土的片段。 待霞多丽喝的差不多时,殿殊瞧着复悦池双颊嫣红,目光迷离,估摸着应该是酒意上头。 殿殊抬手冲侍应生打了第二个响指。 片刻,侍应生推着一个小推车出来,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黑天鹅蛋糕,此时一根心形的烟花棒正在夜幕中噼里啪啦蹦出璀璨的火花,像是一项非遗传承的打铁花。 蛋糕出来的那一刻,复悦池都惊呆了,甚至连酒意都醒了大半。 生日? 殿殊这个狗,自己过生日还要拉人来陪她。 但侍应生推着推车从殿殊面前时却没有停下,而是多走了两步,将小推车稳稳停在她面前,复悦池不明所以得看着这一切,直到心形烟花棒燃尽后,露出天鹅翅膀旁边摆放着的一块巧克力立牌,上面用意大利斜体写着一串俊逸潇洒的英文——Happy birthday to Fuyue Chi. 这一刻,复悦池如遭雷击,酒意彻底清醒,漆黑的眼底眸光颤抖,整个人仿佛被钉住一样。 她的生日是九月十三号,又这么巧吗,原女配的生日也是。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事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而殿殊却能记得。 “本来想喝点酒吃点西餐就算了,在S市不如在家里过,后来想了想,突然又不想这么轻率给你过生日了,索性定个蛋糕给你。”来这里之前,殿殊没有准备任何礼物,到这里之后,她也依然没有想到送什么礼物。 直到她看到复悦池双颊微红,眼神迷离的时候,她蓦地就知道自己能送出的最好的礼物是什么了。 “生日快乐,复悦池,蛋糕只是形式主义,我也有考虑送你什么东……” 然而还没说完,复悦池就不可置信的打断道:“你怎么记得?” “嗯?”殿殊轻啧一声,将高脚杯放在铺放着鲜花的餐桌上,边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餐盘,边开口,“别多想,你小时候缠我缠的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过生日,众目睽睽之下,非要把蛋糕塞到我手里,还说什么‘蛋糕给我,可以一起牵手吗’,我那个时候不爱吃甜食,你还硬塞给我非逼我吃,吃了也就算了权当我忍了。结果鬼知道我奶油过敏,吃完回去后难受发烧加浑身起疹子足足折腾了四五天才见好,拜你所赐这事我硬生生记了十几年,其实有时回想以前的事情,挺想打你一顿的。” 原来如此…… 复悦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啊,那我对你也挺无语的,你要是不喜欢干嘛不直接拒绝。” 你说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她又继续吐槽:“模棱两可不就是在给机会?态度不明不就是想要?真是看透你了。” “嗯?”殿殊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你的生日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有人驳你面子你是有快_感吗还是什么?” 复悦池:“你那迟疑后的接受跟拒绝有什么不一样吗?” “6。”这多少有点无理取闹,殿殊无话可说,看了一眼复悦池,又不确定这状态是醉还是没醉,她微眯起眼,只能压低了声音催促,“切你的蛋糕去。” 她将侍应生递来的刀放在复悦池面前的桌子上,转手将蛋糕面前插着的心形烟花棒拔掉。 烟花棒和立牌放在黑天鹅身上会将蛋糕档次拉低,所以两者都只是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摆放在二人面前的蛋糕在烟花棒燃尽后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黑色的长颈天鹅,颈部弯曲出一道优雅的弧度,翅膀拢在身体两侧,高贵优雅又拥有独特的魅力,其实这跟复悦池一点也不像。或许这只有殿殊才知道,为什么各式各样奢侈的蛋糕中,其他的没选却一眼就挑中了这个。 人跟物不必需原本就拥有同一特质,但可以通过改变去使自己拥有某种特质。这就是殿殊期望的。 然而复悦池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复悦池很优雅的拿起刀。手起刀落,把天鹅分尸成了八块。 用刀东戳一下西捅一下,边弄边挑三拣四的说:“巧克力太多了,甜得会齁嗓子,最近天天跟沈兮令对台词,嗓子不舒服。” 殿殊… 不愧是你。 那嫌弃至极的目光太过直白,一旁的侍应生感觉心都在滴血,这蛋糕是出了名的奢侈,贵得还不是一星半点。你是不吃的话,给我啊,用塑料袋打包都行! 然而复悦池听不到侍应生的内心独白,只意味深长的抬眸看着殿殊。将刀往餐桌上一撂,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不以为意地姿态。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啊,殿总。” 殿殊:“有时候得寸进尺只会适得其反。” 复悦池撇撇嘴:“那好啵。不乐意为我花钱就算了,谁让我是第三者插足呢。不过殿姐姐……你老婆要是知道你单独陪我过生日,不会生气吧?”她搁下高脚杯,双手攥成拳,放在下颚处,矫揉造作的扭着腰肢,“好可怕!你老婆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殿殊…?? 侍应生…!! 第三者插足,绿茶……好刺激的话,这是他能听的八卦吗,几分钟不见,他仿佛已经不是身在中国。 作为当事人,殿殊足足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真有你的,给你过生日,你却闲着没事找事?” 复悦池挑衅的弯起唇角,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我生日用得着你帮我过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殿殊…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那就算了!回酒店。” 想给的礼物终是没有说出口,蛋糕也没有吃上一口,殿殊拖着复悦池下楼,为了以防复悦池又作妖,殿殊攥着细瘦的手腕,将人控制在身边。 “你知不知道你力气超大!松手,你弄疼我了!”复悦池吃痛道。 “给你长长记性!” 下楼后,殿殊将钥匙递给代驾。(酒驾不许开车哦~) 须臾,夜幕下的黄色玛莎拉蒂的身影像潜伏已久的飞禽,在满目琳琅的车流里穿行,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玛莎拉蒂在酒店门口停下,复悦池揉着手腕气急败坏的下车,殿殊付完钱后又将车钥匙递给酒店工作人员让人去泊车,准备离开时,殿殊忽然往远处的一个灌木丛中扫了一眼。 前段时间热搜闹的厉害,她安排的人蹲在酒店偷拍的位置,大概也是那个方向,热搜偃旗息鼓后,她就让助理把人撤走。 审视几十秒后,殿殊轻轻拧紧眉心,边进酒店,边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确认,在得到肯定消息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儿… 三天后。复悦池和沈兮令按照叶代的要求彻底进行封闭式培训,这其中当然不止只有她们俩个人,但最主要的是培训她们俩个人。这个培训时间是阶段性培训,一个阶段长达一个月,时间一过后,还要再进行第二次试戏。为了演好文弋这一角色,复悦池每天早出晚归,一回到酒店饭都没有吃,洗完澡就躺倒在床上睡觉,跟殿殊沟通也是聊胜于无,时不时讲到一半就兀自累的睡了过去。 当然yyds系统也在潜移默化中推进时间这一关键要素…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十月下旬,在此之前,殿殊留在S市陪复悦池度过了中秋国庆重阳,期间也间或飞回豫城处理项目上的事。复悦池的四叔一如既往喜欢在殿复两家合作的项目上给殿殊使绊子,不过问题都不是太棘手,可能是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对方将难易程度控制在殿殊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主打的就是一个浪费时间和精力,处理完后事情后,殿殊通常休整两天,继续乘机飞回S市陪着复悦池。 当初来S市本也就是为了考察项目,项目落地后,殿殊就无事一身轻,时不时两座城市间来飞。 殿殊飞过很多次S市,除了留住在S市跟进项目的助理,几乎没有人到机场接机,然而这次破天荒似的,出来“意外”。 此时本该处在集训时间段的复悦池开车等在机场外面的停车区,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越过大开的车窗,看到后视镜里露出的库里南的薄荷绿色的部分车身。 “啧这配色,品味还挺高的。”复悦池含糊不清的说,又咔嚓一声将棒棒糖在口中咬碎,“比那狗东西强多了。” 说完又紧闭上车窗,靠在仰躺在座椅上一边享受座椅的自动按摩一边闭眼假寐。 她不是没坐过殿殊的车,好是好,就是颜色选的让人一言难尽。 她是看人的眼光不行,而殿殊是在选择豪车的配色上审美死绝了。 十几分钟后,车窗被敲响,是殿殊通过定位找她车辆停靠所在位置。 S市的机场建造的繁华漂亮,当然如果你订得是十二点的票,只提前两个小时过来候机,包赶不上的。同样的,停车场里七弯八绕,分区有十七个,车子只要停得稍微远点,只要记不住位置两个小时也同样不一定能找得到。 车窗自动下放,殿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冷硬地说:“故意的吧。” “我劝你识相点,不然你还得自己走出去。”说完像是故意的一样,复悦池扒着车窗,探出头看了一下,“殿总这双高跟鞋好闪啊,真是要亮瞎我的狗眼。” 殿殊“呵呵”两声,慢条斯理地说:“喜欢我可以脱下来送你。” 穿过的送人,恶不恶心! 复悦池冲对方翻了个白眼,按上车窗前道:“赶紧上车!废话真多。” 第75章 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也…… 一两个月前,宋贺绫和赵媛媛干脆利落地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当初美名其曰是来S市赈灾,结果剧组来S市拍摄后,那两位身娇体贵的贵妇连夜收拾行李飞奔跑路,直接给复悦池和殿殊上演一出落跑新娘。 着实把两人给惊呆住了。 现在两位贵妇大概是察觉自己之前骗人有错,就又拉下脸给复悦池发消息道歉说,从K市旅游结束,过两天就要落地S市来负荆请罪。 她们到S市后,殿殊恰巧也要回来。因为刘翔提前跟叶代那边打好招呼,复悦池百忙之中也得到半天休息,上午还在剧组,下午就从剧组出来去机场接殿殊。 停车场内,复悦池给殿殊按开车门,随后拿过放在扶手箱里的从剧组带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开车回去的路上,殿殊在后座上揉着膝盖的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抬眸看向后视镜。镜中的人影没有动,后视镜的大小有限,并没有显示出女人整张脸,只能看到对方清晰的下颚线。 复悦池能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不过她一贯不太想搭理殿殊的。 须臾,殿殊终于慢悠悠开口:“我腿好了还没到两个月,医生叮嘱不宜剧烈运动,要是因为你的捉弄出了问题,你难辞其咎。” “哦哦。” 复悦池敷衍地应着,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殿殊在的那几段时间,她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后来殿殊飞回豫城后,她的睡眠质肉眼可见的提高,这两天听到殿殊要回来,她又开始时不时失眠。 行驶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股困意逐渐涌上心头,头沉重的被东西塞满了一样。 复悦池忍不住晃了晃脑袋,眼皮却忍不住打架,扶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没有了力气。 她察觉到有一丝异样感,但此时她脑袋晕的好像浆糊一样,根本想不清楚那点异样具体出在哪儿。 于此同时,库里南已经行驶上g37国道。 复悦池呢喃了一句。 “我好像看到光了……” 周围冷风冷雨像刀子一样打在冰凉的石壁上,漆黑的隧道口,弯曲宽大的宛如末日降临的黑色月亮,沉默的悬在大地上。 车在隧道内刚熄火,排气管的热浪在幽暗中仍散发着热浪,车内的灯光很暗,被冷气浸透的手掌苍白的毫无血色,轻轻抚上一张潮红滚烫的脸,将人的脸扶正。 “你好像很热……”幽若疑惑的女音,似乎在揣测着什么,“你怎么了?” “不舒服。唔……” “别怕别怕我会带你出去……千万不要睡啊,一定要保持清醒,你叫叫我的名字这样就不会睡着了……” 复悦池头晕目眩,脑袋中一片混沌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不止心理躯体也非常不舒服,四周像是被人用小太阳取暖器烘烤着,干燥、干涸。 无穷无尽的热浪在包裹着她的全身,四肢和骨血仿佛要被烧干了,极度的缺水,还有攀入骨髓的绵绵密密的痛,像无数根丝线缠绕着皮肤,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唔,肖姣,我好热……” “不热的,我帮你。” “唔~好渴……” 微不可查的低哼,像被喉咙压碎在口中。 S市市中心医院,vip病房中。 赵媛媛刚用勺子将水喂进复悦池干燥微裂的唇缝中,医生站在一旁说:“昏迷的情况还是跟之前差不多,不过情况是有些好转的。家属也不要过多担心,车祸有一定程度会引起中枢神经受损,这个会引起病人昏迷不醒,还会伴随高烧不退的现象。等下我开个退烧的药,你们等会喂病人吃一下。” 复应鸣道:“劳烦了。” 医生说:“您客气了。” 医生走后,病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逐渐的赵媛媛泫然若泣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复应鸣过去半搂着赵媛媛安慰:“好了别担心了,医生都说没事了,只是脑震荡和擦伤,很快就能恢复的。” 赵媛媛锤着对方胸口,一边哭一边小声埋怨起来:“我能不担心嘛!到现在都一直没醒,已经反反复复发烧了好几次了,我就想不通啦,好好开车怎么能出车祸。” 复应鸣安抚道:“这事殿殊和警方的人都去查了,很快就有结果的。再等等。” “我不放心!谁是她爸啊?你不管她嘛!你也派人去调查!万一殿殊安排的人不靠谱什么都没查不出来怎么办?” 这不想起殿殊还好,一想起火气更大,赵媛媛气的直锤复应鸣的胸口。 “你快点安排!” “好好好我立刻派人去,你别生气!”复应鸣捂着胸口说。 三天前,复悦池去机场接殿殊回*来,g37国道路上车流不多,刚开始行驶时没有任何问题,行至中段时,库里南以一百的时速直接撞上防护栏,巨大的撞击声中,车玻璃四溅,复悦池一头撞上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上晕死过去。 当时殿殊坐在后车座,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车子已经偏向不可控的方向,虽然没有直面撞击的冲击力,却还是因为惯性让原本之前受过伤的腿再次负伤。 库里南车头严重报废,车祸发生后,沈兮令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望复悦池,没多久就离开了,她需要配合保险公司那边处理后续问题。 《离弋》剧组的也有人前来探望,因为人没醒,坐着陪护了一会儿也就都回去忙事情。 怕打扰病人休息,护士没让太多亲属在病房滞留,复应鸣离开后,等在休息区的宋贺绫就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往日喜欢高跟鞋的宋女士特地换了双平底的柔软的靴子,生怕发出半点不大的动静。 宋贺绫拢了拢披肩,坐在赵媛媛旁边握上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安抚:“别担心,我们刚才也跟医生问了一下,悦池应该很快就能醒了的,亲家母保重身体啊。” “我倒是想啊,但是悦池不醒,我心里就跟悬着块石头一样,上不了下不去堵得慌。”赵媛媛捶着胸口闷闷道。 宋贺绫非常理解这种情况,如今的遭遇就像当初殿殊腿受伤的那段时间一样,当妈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 虽然复悦池不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但是她是殿殊的老婆自己的儿媳妇,自己平日里也疼的紧,如今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心疼。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宋贺绫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悦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也累了好久先跟我去休息一会儿,等会我来看着。” 宋贺绫把赵媛媛哄出病房,路过门外的保镖时递了一个颜色。 隔壁病房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坐在病床上看书的殿殊,看了一眼显示的信息后,动作快速的按响呼叫铃。 护士姗姗来迟,殿殊说明意图后,在护士再三叮嘱下,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复悦池的病房。 短短三日里,殿殊没有一点机会靠近这里,即使两间病房只隔了一堵墙,路程不超过两米。 可只要赵媛媛呆在病房中,殿殊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殿殊也挺懊恼的,对方是越来越不待见她了。 尤其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敌意。 即使这次车祸不是她造成的,但事情毕竟是发生在接她的路上,如果复悦池没有去机场接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赵媛媛不待见她也能理解,哪怕对方恨她,她也无从辩驳。 病房的门轻轻打开又悄悄合上,殿殊腿脚不便,护士贴心的给搬来了椅子,她就静静坐在椅子上,沉静的看着已经昏迷很久很久的人。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复悦池,曾经总是围绕在她身边叫她殿姐姐的小女孩,忽然间长大,忽然间成熟,圆圆的脸蛋出现了明显的轮廓,圆溜溜的眼睛从满目清澄不知何时藏满了情绪,但她却一直都很固执,以前固执着要在一起,后来又固执着要离开。 而她呢,以前是不断排斥,现在却逐渐不舍。 殿殊叹息一声,将裸露在被子外的手,小心翼翼的收起放进被子里。 世事一直都在变,只有过往的记忆在脑海深处尘封,固定,告诉她,一切都回不去了。 复悦池不喜欢她,原本应该很开心的,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似乎她不太希望某件事情的发生。 看到复悦池倒在安全气囊上的那一刻,她的心在瞬间沉入海底,胸口沉甸甸的被海水灌满般喘不过气,手脚迅速失温。 现在看到对方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来,那种窒息更甚整个空间的氧气都被抽走一样,她仿佛陷入了无端的恐惧中,整个世界都黑沉下来。 “我这是在害怕么。”殿殊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安然陈静,苍白无力的轻声问自己。 可不管她自问多少遍,答案都是,是的,在害怕。 可这又不止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复悦池无法醒来的这件事是恐惧胜过担心。 担心她不醒来,更恐惧她不醒来。 她恐惧她不醒来,更恐惧失去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无助。 “滴滴——”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起,陷入窒息感中的殿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发来信息。 车祸这事确实挺蹊跷,除了警方的人在调查,她也安排了人去查,这信息正是对方发来的。 将信息扫完后,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眸底沉蕴着海底的波涛。 这次车祸确实是事出有因。 沈兮令的车内安装过行车记录仪,行驶过程中不仅能记录车辆行驶中的视频图像和声音,时间、速度、位置,还有车辆的加速度、转向、刹车等信息,更庆幸的沈兮令安装的还是双向镜头行车记录仪,不仅能记录车外的,还能记录车内的。 记录仪拍摄的车外情况,根据加速度转向刹车信息判断,行驶数据所有都是正常的,这也就意味着车祸并不是外部撞击导致,很有可能就是驾驶员操作不当。可一个思维逻辑正常,没有饮酒的人不可能突然想不开直接撞上护栏。 后来他们调取车内车辆行驶时的影像,毫无意外的发现,复悦池在驾驶过程中有明显的犯困的情况,而且在库里南驶上g37国道后,那种犯困的情况愈发严重,而导致车祸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复悦池似乎昏睡过去,直接一头倒在方向盘上,导致方向盘偏移,一头扎向护栏。 而在此之前,复悦池有试图叫过殿殊。但是记录仪的影像中,她似乎浑身无力没能叫出声,过程持续了几十秒,而且后座的殿殊当时刚下飞机应该很累,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而且她坐的位置是驾驶座后面,那个角度恰恰看不到复悦池的情况。殿殊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她察觉出问题时,库里南车身已经发生了大偏移。 “行车录像已经调取了,确认是驾驶人人员问题,但这并不是简单的人员问题。” “从复女士出发到停车场时,她所表现的状态并不像随时可以睡着的模样,开车是会使人犯困,睡眠不好也会导致这种情况加重,复女士是存在犯困的情况,正常情况下她如果觉得自己有问题,完全可以跟您换开,但是她当时没有选择求救,那就是她遇到的情况,远比正常的犯困要更严重。我有理由怀疑复女士是遭到了下药了。” 殿殊沉思了片刻:“有证据吗?” 几秒后对方又发来信息:“这是需要验证的,根据时间线记录复女士驶上国道前,是有吃棒棒糖和喝水的,相关物品目前已经安排送检化验,具体情况要等结果出来才知道,当然也不排除复女士是有在其他地方吃了什么东西所导致的。” 殿殊凝重地看完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文字后,最后回了一个“辛苦你了。” 对方:“您客气了。这边有结果我立即联系您。” “好。”回完信息后,殿殊捻动着指尖。 “下药……” 这个结果确实挺出乎人意料之外,让人大为震惊,车祸她可以想到,对方是不是不想活了毕竟对方曾经割腕过又这么讨厌自己,也可以想到是不是库里南有问题,亦或者复悦池最近没睡好,性格死倔不向自己低头,但就是没有想过是被下药。 下药不是简简单单的民事犯罪,而是刑事犯罪,根据情节轻重,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如果导致严重后果,如重伤或死亡,刑罚将更加严厉。 她实在想不通,复悦池究竟是得罪了谁。 第76章 我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 又或者,她谁也没有得罪,只是食物中毒呢? 可推测也只是推测,当不得真。 一天后。S市天气阴。 窗外天边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一层叠着一层,黑沉沉的,今天温度二十八度,十四点时发布了暴雨蓝色预警,出行应携带雨具,行车注意安全。 傍晚七点左右,暴雨姗姗来迟,短短几十秒病房窗外的玻璃上就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只能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窗外十几年树龄的老树在冷雨中飘零摇曳,原本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不肖片刻就变得模糊不明,又那么遥不可及。 弯翘的鸦羽在微暖的空气中颤抖着,微不可查的扇动了几下,明明很小的动作,却还是被人发现。 守在一边殿殊看到那轻微的动作,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内心深处的喜悦百倍倍增。 “悦池?” 殿殊在病房里受了两天,昨天宋贺绫把赵媛媛哄走后,就在没回来过,这里一直是由护士和她轮流看护着,不过事情大大小小都是殿殊事无巨细的忙活,没让外人插手。 昨天她给复悦池喂了点退烧药,后半夜那高烧逐渐降下来,今天早上体温才恢复正常,复悦池今天睡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苏醒。 复悦池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面色苍白长相精致的女人,对方长得很漂亮,五官立体柔和像是造物主的宠儿。但此刻她头晕眩不止,见到这人的第一时间,脑中就像发生应激反应一样,飞快浮现出很多零零散散的片段和声音。 一会儿是苍白无力的手拆开车门,将她从车座半搂半抱下来,一会儿是那手沿着裸露的腰线逐渐往下,没入短裤探进潮湿之地中…… “你好……你好,你好!我叫……” “如果我不去救你的话,你大概会死无全尸……” “我在这里,快下来,我在这儿等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冒险?一起去世界的尽头。” “欲拒还迎不演了?” “我想你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我想你等我很久很久,不管睡着还是醒来,你爱着的人都是我……” “……这段婚姻,我不会喜欢别人……” 她脑中回想起好多话,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那道纤细的,高挑的,逐渐的和眼前的人重合。 “唔……”晕眩的疼痛并未消减,仿佛越想就越痛,复悦池皱紧眉头发出一声痛呼,“好晕。”转而又将巴掌大的小脸往被子中缩了缩。 那低呼的声音太小有些听不清,殿殊忙俯身过去问:“是不舒服吗?是不是头疼?” 复悦池整张脸都缩在被子中,只留个缠着绷带的后脑勺。 殿殊没有得到回应,迫不得已只能站起身。 “我出去叫医生。” 就在准备转身时,复悦声音弱弱的说:“别,不用去。” 殿殊顿住动作,转而又俯下身仔细去听,那虚弱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来,声音闷闷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殿殊:“好,你刚醒要不要喝水?饿不饿?需不需要去卫生间?” 这下复悦池直接从被子里冒出头,被子仍然盖在脸上,只是拉下了一小半,露出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殿殊。 足足过了好久,复悦池听到被自己盯着好久的漂亮女人问:“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然而她很快发现不对。 那眼神太过清澈,清澈的像是野外小石洼里的水,蓦地某个词汇毫无征兆的闯入脑中。 殿殊心里一悸,手脚瞬间发麻,忙弯下腰颤抖着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复悦池眨巴眨巴,脑中那零碎的声音和片段似乎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与面前这人的脸一寸寸融合。 头好痛…… 她又忍不住将头往被子里缩,但刚一动作,就被对方按住了手。 她挣了下。 可恶,居然纹丝不动! 复悦池忍不住蹙眉。 于此同时,这一连串逃避的行为,似乎正在印证殿殊的猜测。 心里一时间复杂难言,沉默了良久,殿殊才淡然地开口说:“没关系的。” 不记得就算啦,忘记就算啦。 反正她们那些过去从来就没有被打上开心的标签,就算记得,也只是些会让人不开心的回忆,记得还不如直接忘掉。 “我,殿殊。”殿殊指着自己,很有耐心的说。 复悦池点点头:“嗯。”依然带着防备看着对方。 殿殊又指了指她:“复悦池。” 复悦池眉头蹙的很紧,看样子是在接受着这个名字。 她的头依然很晕,应该是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晕,而且刚才脑中浮现的身影,跟面前的女人已经彻底贴合。 她想,她们俩人之间应该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应该是女朋友吧,但是脑中的回忆似乎并不全都美好,她好像还有很痛苦的地方。 难不成她们分手了? 可是如果分手的话,那这个殿殊为什么还来照顾自己?而且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并不像虚假的。 复悦池忍不住揣测自己和眼前女人的关系:“我们?” 殿殊:“我们已经结婚了好几个月了。” 复悦池:…… 那这一切好像就合乎情理起来,婚姻没有哪个是十全十美的,她不开心应该是跟殿殊发生了吵架,即使不是吵架,那应该是在为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而在冷战。 复悦池撑着病床准备坐起来,她头上还缠着绷带,不易剧烈运动。 “别动。” 殿殊按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又把枕头垫在对方腰后,把一切弄好后,手刚准备抽离。指尖却又轻慢地停在复悦池耳边,许久没有放下。 察觉到异常,复悦池问:“嗯?” 殿殊:…… 殿殊指尖轻颤,将对方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状似不轻易的问:“你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吗?” “不记得。”复悦池直白的看着人回答。 “没关系的。”还是那句话,殿殊像是在安慰她,“我等会叫医生来看下。” 复悦池沉默的点点头:“我是摔到头了?” “是车祸。” 醒来的半个小时后,殿殊将有关于车祸前后的事情以及车祸的各项猜测都说了一遍。这件事情复杂又仿佛带着蓄谋,跟一个刚从昏迷醒来的病人说这些,可能并不合适。可是就以前两人的关系来看,殿殊一时间也找不出其他的话题可以跟复悦池聊,以往她们的沟通,每次都带着争吵,针锋相对,除了冷言冷语,她们之前的话题,早已经寥寥无几。 不过好在,人还在,来日方长啊。 “所以车祸不是意外,是我得罪了人……” 额…… 复悦池心里五陈杂味,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很坏很坏么,坏到有人要给她下药,想治她于死地。 看着对方为难的模样,殿殊拍拍放在被子上半蜷曲的手:“别担心,等调查结果出来就会知道了,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我想吃葡萄。”沉思片刻,复悦池看着殿殊干脆利落的说。 殿殊笑了下,将被子往上拉拉:“好,我去买。等我十几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复悦池沉默的点点头,随后看着对方急匆匆的离开,病房的门也被小心翼翼的阖上。 她眨巴眼睛,抽出身后的枕头放倒,身体往下挪挪,躺倒在床上。 其实从醒来后,这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中,她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她察觉不出这不对劲儿的地方是在哪。 过了一会儿后,殿殊提着一大袋的水果和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进来。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个不停,殿殊衣服上占满了水汽。 复悦池说想吃葡萄,那袋子里却不止葡萄,还有其他的一些水果,剧组的人来看望的时候也买了不少果篮摆放在床头,不过那时的复悦池没有醒来,水果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新鲜。 殿殊将玫瑰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转身去将隔壁利落的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把葡萄洗了用盘子端出来。 殿殊将叉子插在葡萄上,递到复悦池面前。 复悦池安静的看着面前沾带水珠的大颗碧绿色的葡萄,现在终于察觉出刚才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 一时间,她没有说话,默默接过叉子,将葡萄咬进口中,瞬间汁水四溅。 这葡萄挑的很好,是这一两年爆火的阳光玫瑰,高甜度,吃多了其实是会有些齁嗓子,浅尝辄止即可。印象中,复悦池记得自己是不爱吃没有剥皮的东西,不管它的皮能不能吃。 “我们好像不是很熟的样子。”葡萄还没有咽下去,她含糊不清的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并不是那么亲近。” 比如对方会帮她撩头发,但是刚才的动作停在哪里像是在犹豫;比如对方会拍她的手却没有过多停留,但是正常的恋人或者爱人的手是可以一直牵着不放;再比如喂她吃葡萄,也只是递到她面前,即使不剥皮,那也应该递到她嘴边的。 结合脑中那些零碎的片段,她得出一个结论:“可能,你并没有那么爱我吧。” 爱不爱都是藏在细节里。 不可否认的,起码在她们已经结婚的情况下,面前这个女人今天的行为所表现出的信号,可能含有喜欢,但确实是不那么很爱她。 这句话一经出口,直接打到了蛇的七寸。 殿殊无话可说。因为复悦池说的都是真话。 犹豫了很久,殿殊试探着去牵复悦池的手,索性对方没有任何抵触。触碰到的那一刻,殿殊松了一口气儿,复悦池的手很小手指不短不长,指节很细,掌心很软,摸着像是摸猫的爪垫。 殿殊揉着那温热的掌心,坚定的说:“以前的很多事情很难解释清楚的,以前的我,确实可能没那么爱你……可这并不代表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会试着去爱,去接受。你现在失忆了,如果以后可以恢复,那等你恢复后希望你在做各项决定的时候,可以回想起从今以后我的所作所为,然后在去下决定。如果没有恢复,那可以忘掉之前的记忆迎接新的生活,我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麻烦以后请相信我。” 复悦池:…… 第77章 气息却微不可查的愈发滚…… 我觉得你在诓骗人,但是我没有证据。 当然复悦池没有把心声说出口,这个时间点她已经有点困意隽永,不过秉持着良好美德就没有打断殿殊的滔滔不绝。从心理感官上,她能察觉到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对对方保持着一种警惕,像只怕被踏足领地的头狼,对殿殊虎视眈眈的,很怕对方心怀不轨。 复悦池神情恹恹地吃了几颗葡萄,将叉子放在水果盘中,忍不住打着哈欠。 见状,殿殊问:“困了吗?” 她点点头。 “那先睡觉吧,明天再让医生检查一下。” “嗯呢。” 殿殊起身弯下腰扶她躺在床上,又体贴入微的给她掖被子。 复悦池总觉得对方似乎小心翼翼的过了头,但她并没指出来。 掖好后,殿殊又将水果收起来放在保鲜盒里,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正睁着眼睛目光如炬看着她的复悦池,说:“你醒来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爸妈他们,你现在失忆了还能想起来他们长什么模样或者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复悦池:…… “明天再说呗,有点儿困。”她打了一个哈欠。 “那好吧,你先睡,等你你睡着了,我再去休息。” 复悦池摇摇头:“我感觉你好像照顾了我很长时间,其实你不用大费周章的照顾我,你早点去休息,我现在状态还可以,就是有点犯困。而且……如果我有问题的话,也会自己按床铃的。” 殿殊:“没事,你别怕麻烦我。你就当我有自己的私心吧,我想多看看你。” 复悦池:…… 她撅起嘴,将被子拉到眼睛下方,微微皱起眉头道:“我睡觉时不想被人盯着,这样太毛骨悚然啦,让人很不舒服。” 殿殊犹豫片刻,又将人打量了一番,察觉没有问题后,才说:“好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了。如果有事一定要按铃也可以叫我,我就在隔壁。” 复悦池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殿殊叹息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走之前把门轻轻带上,灯也关掉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复悦池沉思了片刻,将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巴掌大的脸,难以窥看的黑暗中,她的脸色简直难看的可怕。 外面的风雨飘摇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晌午,S市发布的天气报道从暴雨蓝色预警一变再变,到下午时已经是小雨转阴。 早上复悦池醒来的很早,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下床洗漱一番,又在vip病房中转了一圈。印象中,从小到大她几乎很少生病,更别提住院这么严重的事情。 流年不利,复悦池只想说两个字“晦气”。 转了一圈后,她坐回床边,拍了拍被子,不知想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抬手按响了呼叫铃。 九点多的时候,殿殊带着赵媛媛和宋贺绫来看望复悦池,赵媛媛依然是看不惯殿殊,碍于宋贺绫的面子没过多为难殿殊,只是说话颐指气使的时不时指桑骂槐,虽然没有明说殿殊的不是,不过这暗着说比明着骂狠的太多太多。 殿殊有苦难言,没翻脸,也没有甩脸色。 从始至终她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处处哄着。宋贺绫心疼殿殊归心疼,但也只能顺着赵媛媛的话训教人。殿殊一一应着,态度还算诚恳,赵媛媛感觉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忍不住冲殿殊翻着白眼。 见走到病房门口,赵媛媛整理了下表情,压低了声音,冲殿殊微抬下颚:“算了不跟你说了。开门吧,我去看看悦池醒了没。” 门突然被打开,复悦池吓了一跳。 负责她的医生前脚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又来了。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除了殿殊另外两个她都不认识。 忽然多了两位陌生的却都穿着低调又奢华的女士出现在复悦池面前,伸出去准备拿水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蒙昧的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刚才医生过来说她不能吃太多凉的东西,吃可以,但是只能适当。 复悦池觉得自己可能偷感过重,足足静止了两三秒,才快速拿了一颗葡萄,然后放进嘴中,含糊不清的说:“你们?” 过来时殿殊又给两位女士打了预防针,为得就是让两位女士冷静一点,可能这预防针没有起到作用,当赵媛媛看到复悦池那纯白又陌生的眼神,脑中瞬间空白了几十秒。 赵媛媛感觉天灵盖被惊天动地的雷给劈的外焦里嫩,刚听殿殊说自己女儿失忆时还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也是做足心理准备迎接一个记忆全无的女儿,可真看到复悦池这样,心态立马天崩开局。 赵媛媛神色慌张,三步并两步大步流星走到病床面前,声音隐隐在颤抖:“悦池啊?你别是忘记我了吧……” 复悦池被眼前人的话给砸懵了一瞬:“……妈?” 赵媛媛一听这往上扬的尾音:“完了!” 真失忆了。 赵女士再次不可置信,跟复悦池乃至医生,都陆陆续续又问了很多很多。 关于过去的事情,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好的结果,复悦池全部不记得,她不是部分失忆,是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名字、年龄、出生年月都不记得。 对于失忆这件事,医生表示自己已经再三检查过,索性结果可观,勉强让人接受,这次车祸没有使复悦池脑功能严重受损,失忆只是脑震荡引起的和一定程度的颅内损伤,这完全是一种可逆性的失忆,也就是后续使用一些养护神经的药物,加适当的休息,快的话一到三个月就能恢复记忆。 听到这些话时,唯独殿殊,在座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儿。 半个月后,复悦池出院。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同之前一样,她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即使这十几天内殿殊和她们父母将复悦池照顾的很好,也使用了一定药物,她仍是想不起关于以前的点点滴滴。 出院后她们辞别《离弋》剧组的人,从S市回到豫城之前的房子,临靠海边的别墅瀚海天城。 王妈先前得到消息后,早已经将主卧通通收拾了一遍,连同侧卧客房都没有放过,冰箱里也备上新鲜的食材,什么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仔细说来,复悦池和殿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之前吵架她们回了老宅回了复家,随后又去了S市,一来二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别墅内,殿殊提着行李箱带复悦池上楼,推开门后,卧室飘着淡淡的香薰,殿殊将落地窗的两米高的窗帘拉开。 一瞬间,秋日的阳光便洒了进来,像霞光万道落在床上。 复悦池唏嘘了一下,仔细打量起这间主卧,最能引起注意的是一副照片,那是她和殿殊的结婚照。 几个月前,她们的婚姻并不美好,拍结婚照时,殿殊对于复悦池亲近的动作充满抗拒,不管是肢体还是深情都是冷冰冰的。 她看着结婚照上佯装亲密的关系的两人,有些神飞天外。 殿殊察觉到异样,走过来:“怎么了?” 复悦池歪歪头,盯着照片看:“结婚时,你好像很不开心呢,你冷冷的都不笑,那时候我惹你生气了吗?” 殿殊愣了一下,随后伸手将复悦池搂进怀中,手穿过柔软的发丝,轻轻拍拍复悦池的脑袋。 刚失忆时的复悦池浑身上下总是写着防备,殿殊每天会在病房关灯前跟她道晚安,给晚安吻,时不时带她去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手牵手散步,一起坐在长椅上吹风,看枫林小道树叶飘落,殿殊会搂着她两人一起学企鹅走路,复悦池会靠在殿殊肩膀上,听对方讲很多很多未来的计划和打算,她们是那样安静闲淡,一切都恰到好处连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经过十几天的悉心照顾,她已经能接受两人之间的近距离接触。 此时此刻,殿殊手掌贴着复悦池的窄瘦的腰线,将人搂的很紧。 “没有惹我生气,而且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我以前性子很冷,但是别在意,以后不会了。你要是不喜欢这结婚照,改日我们再去重新拍一套。” “不要!” “怎么了?” 复悦池从殿殊怀中仰起头,笑如春风的说:“婚姻是真挚而隆重的,爱情也是,我只想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最好的,如果不好,那我就不要啦。不过现在,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不去再去做什么。” 说着她话锋一转,笑着问:“那个……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坏啊?” 不明所以,殿殊问:“怎么这样问?” “虽然我失忆了,但是这十几天来你对我的态度我是可以看出来的,我觉得你真的很好,也很喜欢我,对我体贴入微,很温柔,事无巨细,很有耐心……”她掰着手指数着,“你人那么好,但是我们以前的事情并不美好,那这一定是我的问题。你这么好,又怎么可能是你的问题嘛。” 只刹那间,殿殊感觉心脏处被一只手死死扼住,有些喘不过气儿。 失忆后的复悦池越发变得小心翼翼,总是充满自我怀疑,这种变化从两人相处中,很明显就能察觉到。 甚至无条件相信,她并没有任何问题。 殿殊心疼地低下头亲亲复悦池的前额,安抚道:“悦池,你不坏。以前我们之间确实很糟糕,但那已经过去了。以前是时机不对,所以我们没有能遇到最好的对方,不过好在岁月漫长,未来很远,现在一切都在走向正轨了,答应我,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去想也不去猜好不好?” 复悦池沉思了一下,随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见状,殿殊笑了一下,说:“悦池,后期我们会经历第一个冬天,此后还会一起走过无数个春秋。” “好!” 正轨…… 这个词汇曾经对于复悦池来说,几近奢侈,现在却是唾手可得。 复悦池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然后长指点着下颚,纯良的问:“那我以后可以欺负你嘛?” “什么样的欺负?”殿殊不答反问,气息却微不可查的愈发滚烫。 “这样!” 说完,复悦池长指勾住殿殊的衣领,踮起脚尖,仰起头凑了上去。 第78章 这一切都充满了性、暗示……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自然都是在主卧。 医院里殿殊跟复悦池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赵女士的监管下,除了在暗处偷摸牵个手,亲个嘴,愣是一点油水没碰。 复悦池洗漱完穿着系带式的浴袍从浴室走出来,殿殊正坐在床边给人发信息,听到动静从容地抬起头,随后整个人都微微顿住。 刚吹完头头发还带着点点潮意,复悦池歪着头勾着发梢轻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裹着白色真丝质感的浴袍,系带没系好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凝玉似的肌肤,万里春光在白炽灯下乍泄开来,远远瞧着非常的秀色可餐。 “好像是还没干。”她小声嘀咕着一声,又调头往浴室走。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拥抱住,复悦池吓了一跳,小声叫了一下“啊”! “嘘。”殿殊示意她噤声,然后就着从后拥抱的姿势,将复悦池的浴袍带子解开,慢条斯理的将浴袍整理好,用带子重新系上,顺手打了个好看漂亮的蝴蝶结。 这过程中殿殊做的很仔细,像修复瓷器一样专注,甚至刻意避开肌肤的触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礼貌,恪守成规。 系完后,殿殊并不着急松开手,手臂环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将人狠狠抱在怀里,她微微低头,薄唇蹭着修长的脖颈,逐渐往上。 一道道滚烫的呼吸骤然落在复悦池耳边,须臾,她听到殿殊略微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衣服不好好穿的话,是会被扒掉的。” 复悦池:…… “你耍流氓!”她气呼呼地跺了下脚,连忙挣开对方大步流星往浴室走,“不想理你了!” 看着空掉的手,殿殊连忙开口:“这是关心,别生气嘛。”闻言后,复悦池脚步越发的轻快起来。 殿殊看着那似乎是落荒而逃的人,轻轻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回到浴室中的,复悦池拿过吹风机对着潮湿的头发吹起来,不肖一会儿,刚才那娇柔羞涩似的神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盥洗池上方的镜子反映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的小脸,黝黑的眸子中充满了不悦,像是被突然打扰到了兴致。 “很烦。”她突然说。 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她似乎就被什么坏东西缠上一样,复悦池怀疑自己可能有精神病,或者妄想症,不然怎么老是能听到一种机械式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哔哔哔哔哔——” “系统检测女主情绪不稳定,具体数值为控制欲70%、克制力88.6%、情欲90.3%、爱意值93%……各项数据提升45%,任务进度已达成至95.2%……请宿主再接再厉……” 复悦池闭了闭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声音出现的不止一次两次,在她苏醒的那一天就开始在脑中响起,那时依稀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远比现在要低很多,怎么短短十几天已经升到很高的数值。 她不知道这些数据代表着什么,也不清楚这些数据说的是不是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真的病了,不然怎么能听到四周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亲爱的宿主!”激荡的女音将她包围住,语气兴奋的溢于言表,“小系统好想您,您不会忘记小系统了吧?!” “宿主!您说话啊,宿主!” “您真的失忆啦?!” 复悦池:…… 下一秒,复悦池立马将吹风机的档位调到了最大,对着带着潮意的发梢呼呼的吹。 整个浴室里,被嗡嗡的风声溢满。 十几分钟后,复悦池才收拾好表情从浴室出来。 卧室吊灯灯带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此时此刻,殿殊带着金丝眼镜倚靠在床头边看着书,光斜斜打在书页上,些许落在秀逸的长发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复悦池走过去,依稀能看到那书名《世无定事》。 日有所查,殿殊抬头看过来,将书签插在书缝里,放在床头柜上。她换了个姿势坐起身,将近在咫尺的人拉坐在自己腿上。 复悦池被挑起下颚,殿殊含笑问:“脸色怎么这么差,还生我气呢?” “没有。”复悦池蹙了蹙眉,“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殿殊:“那我们休息?” 不等复悦池回应,殿殊反身将人压到在床上,以狩猎的姿态跪伏在复悦池身上,她垂视着身下的人,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秀色可餐的红唇,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 殿殊微眯起眼睛,笑了笑:“一直看我做什么?” 复悦池:“你的腿……” “我的腿怎么了?”殿殊腿隔着浴袍抵在那微开的缝隙,仔细的摩挲着,时不时碾着禁忌的区域。 这一切都充满了性、暗示。 “我只想好好睡觉。”复悦池小声嘀咕着,巴掌大的小脸红彤彤的,黄晕晕的灯光下昳丽似秋日的晚霞。 她说的睡觉是真的正儿八经的睡觉,殿殊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坐起身:“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少了身上的压迫,复悦池松了口气儿,将身体往下缩了缩,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晚安!” 殿殊挑了挑眉,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往浴室的方向。 没有得到回应,复悦池躺在床上,又冲女人离去的方向,加大了音量说:“晚安。” “我知道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殿殊转身回来,俯下身亲吻了下复悦池的额头,整理了下对方耳边凌乱的头发,笑意吟吟地说,“等我出来了,你要是没睡着,那我们俩今晚就都别睡了。晚安。” 复悦池:……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第79章 百般渴求的那种心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复悦池觉得腰上沉甸甸的,她难受的动了动,腰间的重量不仅没有减轻还越来越紧。似乎是想到什么,复悦池意识瞬间清醒不少。 “唔……”她咬紧下唇,轻嘶一声。 刚才复悦池动作的时候殿殊就被醒了,早上醒来的女人嗓子微微带着点低沉的磁性。 “不习惯吗?”殿殊松开手,单手支着额头调整了姿势看着已经自己翻过身来的人,笑意浅浅的,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嗯。”复悦池并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种这样的错觉,“可能是因为失忆了,好像是有点不太习惯有人在旁边。” “没事。”殿殊曲指刮了一下复悦池高挺的鼻子,“以后会习惯的。” 复悦池认同的点点头。 “还困吗?” “睡得很好。” 殿殊又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复悦池:…… 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她似乎并没有想过,面前人长相精修雅致,鬼斧神工,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可以说是姬圈天菜级别。这样的女人有钱有颜,还喜欢她…… 复悦池思忖了片刻说:“我喜欢你,这个够吗?” 殿殊若有所思,最后摇摇头。 “不够。” “那……” 殿殊一手撑着头,一手搔着复悦池柔软光滑的下颚处的皮肤:“我想你爱我。” 就像我从你醒来那刻决定我爱你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爱’这个词太虚幻,抓不住也摸不着,而且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我还要你‘爱’我。我们的过去很不好,即使现在我们相处的很好,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这种浮于表面的感情永远让人没有安全感,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悦池,我很贪得无厌的,我想要你的所有,你的全部,全部的爱,全部的信任,一切的一切,我不要你把自己交给我,我要你把自己连同真心都交给我,跟我永远走下去,我想你在我面前永远都能做自己。”可是现在的你,好像并不是如此。 复悦池自下而上看着殿殊,被对方眼中的坚定和认真慑住一样。 卧室一时安静下来,两人皆是久久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最后的这话太重啦。 长达十几年的恋爱也会分手,前一秒刚做完爱下一秒就报警的比比皆是,即使结婚生娃也会因为柴米油盐而争吵,这世界上没有完美契合的两个人人,有的只是相互适应。 除此之外,就更别说,永远走下去。 永远又能有多远? 其实人的一生,也不过匆匆几十年。 更何况,世无定事。 可即便如此,复悦池还是被这番看似表白的话激起内心的一腔滚烫。 “我可以努力,但是……前提是你给我的也是真心。”她像个笨拙的孩子,微偏过头将脸藏进殿殊的怀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能感受到你说的喜欢,我也喜欢你,我说的努力是真的,我会去尝试。” “可能我有些神经大条,我好像分辨不出人话中的真假,我只能靠感觉,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管是什么事情,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请你不要欺骗我。” 复悦池说最后一句时,目光炯炯地仰起头看向殿殊。 “傻瓜,当然是真的。”殿殊含着笑,片刻又收敛了表情,有些为难道,“不过……我们就这样躺着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她认真思考着。 “我起码应该准备一束美丽的鲜花,然后在幽暗的餐厅里,有钢琴曲有璀璨的烛光下说这些,那样才显得郑重。” 复悦池肆无忌惮地在殿殊怀里一边乱动,一边佯装埋怨:“那真是遗憾呢,好气呀!” 两人闹了一会儿,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早上九点多。昨天从医院出来,当听到复悦池要回瀚海天城,赵女士心里真是怕的很,防殿殊就跟防狼一样,生怕复悦池被剥皮抽筋,但见复悦池态度坚定,赵女士拗不过才勉为其难的松口。 但赵女士有条件,回瀚海天城可以,但是这几日她也会来瀚海天城照顾复悦池。只有王妈一个人在这里的话,赵女士很不放心,担惊受怕的。 见此情况,殿殊沉默着,没有反驳,甚至考虑的很周到,让自己母亲一起过来,两位贵妇凑在一起有很多事情八卦可以聊,这不至于让赵女士太过孤单,太过无聊。 心想着这会儿,两位矜贵的女士应该到了。 殿殊搂着复悦池的腰,仔细摩挲那窄瘦的紧致的腰肢,问:“准备起床吗?” 复悦池点点头。 当两人一起出现在洗手台前,复悦池慢条斯理的闭着眼睛刷着牙,看着镜子中两人并肩而立,这让殿殊有种恍惚的感觉,依稀记得这好像是她们在瀚海天城第一次一起起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很微妙。 殿殊心想,这大概就是陷入爱情中的人,百般渴求的那种心安吧。 于此同时,正刷着牙的复悦池微不可查的皱紧了眉头。 “哔哔哔哔哔——” “系统检测女主情绪稳定,具体数值为控制欲86%、克制力92%、情欲91%、爱意值96%……各项数据提升4.3%,任务进度已达成至96%……请宿主再接再厉……” 真是很准时的数据播报…… 复悦池面无表情,吐掉口中的泡沫。 第80章 沦陷得这么难舍难离 因为赵媛媛和宋贺绫在,复悦池莫名其妙从闲暇的状态逐渐变得繁忙起来。 这一个多星期赵女士总喜欢带着复悦池去豫城的各个地方,总希望通过周围熟悉的景象,能让复悦池恢复记忆。 宋贺绫的理念跟赵媛媛不太一样,她心想着的是顺其自然就好了,也不用逼着赶着,现在看小两口每天在一起都挺开心的,小两口开心比什么都好。哪怕失忆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想归想,这话她可不太敢直白跟自己的亲家母说,只能以隐喻的方式表达出来,赵媛媛作为成年人,哪里是不懂这些道理的人,要是真不懂,就白活这么多年。 她这儿媳妇确实是比之前要大相径庭很多,以前那什么冷冰冰的样子啊?看了简直让人忍不住磨牙!现在看着是挺好的,温柔体贴,会疼人了,勉强入眼吧。 其实最近赵媛媛也在观察殿殊的各项行为,先前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稍稍放下心来。又见复悦池最近每天开开心心的,一口一口殿姐姐叫的那叫欢快,于是打算给殿殊点机会。 她要离开。 她走,宋贺绫自然也是一起离开。 赵女士和宋女士来得仓惶,去得匆匆。舍不得,但是人总会有分别的时候。 送人回去时只有复悦池一个人,环星的事情和复家合作的项目上的事都还没有结束,殿殊最近事情比较多,每天早出晚归,状态明显比前两天要疲惫很多。 复悦池送完人回来后,时间已至傍晚。 别墅里只有王妈一个人。 别墅灯火通明,复悦池刚到家,王妈就从茶水间端了杯热牛奶过来。 “小大姐刚才来消息了,说给备着点牛奶,晚上喝杯牛奶才好睡觉。” 复悦池微微挑眉,浅浅的笑了一下,边解着外套的纽扣,边问:“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王妈伸手接过外套,将衣服整理好:“这个倒没说具体时间,只说大概十一二点吧。” “少夫人您也别等太晚,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复悦池点点头,喝完了牛奶就上了楼。 这不短的时间内,两人关系突飞猛进,比以前更加亲近,复悦池却总觉得差点意思。 一是殿殊最近确实很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二是她们也会做很亲密的事情,但是她心里似乎有道坎,每次都在她准备接受殿殊的“洗礼”时狠狠将她拦住。殿殊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反而安慰她来日方长,感情是需要慢慢增进的。可她还是不能忘怀,这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里。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复悦池上楼后就开始思考这件事,很明显她是接受殿殊的,只是心里会产生抗拒。 这肯定是受之前的一些事情的影响,下意识的反应。 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果她想解决这个抗拒,那必然是需要知道以前她们两人间发生了什么。赵媛媛和宋贺绫都没有告诉她以前发生了什么,王妈也不说,之前的事似乎成了禁忌。她有问过殿殊,但是殿殊只会哄她,说以前不重要,那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她自己去找找线索。 复悦池在主卧的各处到处翻箱倒柜,但是很奇怪的是,首先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其次是主卧的抽屉衣柜保险柜,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了一遍,好像爱你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很快她就怔住了。 在保险柜的最底下,放着两张结婚证和一份合同。 合同? 正是复家和殿家联姻的那份合同。 复悦池仔细翻看着,一行行熟悉的文字,杂糅在一起似乎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意思,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指尖渐渐泛起麻意,心中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包裹住。 复悦池难受的捂着嘴,随后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原来她和殿殊之间,并不是自由婚姻,而是被捆绑,是被束缚的。 这是一桩,可以不需要感情,只要利益的联姻。 时钟在黑暗中静悄悄指向二十四点多一刻,主卧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长廊走道的灯光从微开的缝隙中投射下来。 几个月前这个门的把手曾报废过,如今已经换了一个新的,但是手感不如从前那个。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殿殊开了一小段壁灯,光线昏暗却足以她走到床边。 床上复悦池已经睡着了,睡得跟香甜,殿殊过去看了一下,睡着的人儿呼吸清浅,薄唇紧闭着,眉目清秀。 精致漂亮的小脸上落了几根凌乱的发丝,殿殊将其拨开,俯身亲了下复悦池的额头,又伸手刮了下复悦池鼻梁。 随后又察觉到床头柜上放着什么东西,待看清楚上面的文字时,足足顿了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语气轻轻的,似是在埋怨的说:“真不乖啊,也不等我回来就睡了。” 说完,自己也笑了下,然后动作轻柔的落了一个吻在复悦池的唇上,亲完后,她才拿上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待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原本陷入沉睡中的人,在昏暗中睁开眼睛,看着吊顶陷入沉思,良久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切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不管是有没有合同,只要殿殊喜欢她,她也喜欢殿殊,这就是不可否认的最好的结果。 想通这一关键后,复悦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次日醒来后,旁边已经空空如也,床头柜上原本放着的合同也已经被收起来,只简简单单放上一张便签,是殿殊留的。 上面没有说很多只简短的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忙完这几天后就可以轻松点,可以好好陪她,然后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太多。 她喜欢她,跟合同没有关系。 复悦池看完后,抿着唇,终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这人还真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 她拍拍逐渐泛红发烫的脸,转身去了洗浴间。 早餐时,复悦池心情愉悦的喝着海鲜粥,餐桌上王妈拿来一个白色的盒子。 “这是大小姐让交给你的。” “什么?”复悦池接过来拆开。 王妈回想起早上殿殊的交代,如实开口:“是部手机,大小姐说你手机好像是车祸的时候从置物盒里掉了卡在缝隙里,拿出来时手机已经碎了,那部没有办法用了就给您换了部新的,不过电话卡还是能用的,已经给您装好了。” 怪不得昨天没有在卧室找到手机,原来是车祸撞坏了…… 复悦池轻轻低“嗯”一声,给手机了开机。 里面的软件都是已经提前下载好的,通讯录微信都跟之前一样,就是刚登的上号,很多信息无法同步。 复悦池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也记不得之前认识过哪些人。她一边喝着粥,一边兴致缺缺地翻着微信的通讯录。几百号人,名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看了一遍后,只有一个是比较有点印象的。 也不能说是印象,是她觉得有点熟悉。 她盯着那漆黑的一片的头像,看了一会儿,通过主页点进发送信息。 复悦池沉默着不知道发送什么,思考了一会儿,打了个问号发送过去。 此时S市,刚跟警方交涉过的沈兮令,放在兜里的手机响起了一道提示音。 复悦池出了车祸,《离弋》剧组里的人都疯了,沈兮令的车内监控拍到复悦池开库里南从机场停车场出来前,喝了一瓶水。 三天前,沈兮令收到了警方发来的检测报告,复悦池喝的那瓶水中含有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也就是安眠药,而且药量很大,除了苯二氮卓还有一些类似于矫味剂的成分,还有少量迷药,总之那瓶水的成分很复杂,有问题,是导致复悦池那起车祸的直接原因。 最重要的是,这水不是车里原本就存放着的,而是复悦池从剧组拿出来的。 因为剧组只简单布置了场景,并没有安装摄像头,无法拍到是什么人下药的,所以这事变得不那么好调查,按照流程,警方只能开始先对整个剧组的人进行传讯。 殿殊收到自己手下人发来的信息后,也是同一时间联系了叶代,她有意终止合同,复悦池车祸后《离弋》主演出事的事情一度冲上热搜,但是叶代死活不让。 这几天,殿殊一半在忙活项目,一半是在忙活这件事,最后她见识到叶代的态度,非常坚定,寸步不让,她只能作罢。不仅作罢,她还被叶代催着赶紧把人还回去。 叶代原话:“悦池签的风华娱乐的合同!总不可能一直拿着工资,当病患旷工吧?!更何况人不能一直躺着,会丧失斗志的!” 殿殊:…… 复悦池没有殿殊那么多烦心事,现在已经到晚上十点多,她还没有睡。 此时试衣间内灯光大亮,衣橱里很多高定奢侈的衣服,还有很多情趣服饰,复悦池把每件都拿出来试了试,最后挑了一件粉色的女仆装短裙,两条腿纤细笔直,在白炽灯下发着光,看着纯欲又风情。 复悦池看着试衣镜,对这套服饰非常满意,随后她又找了一双粉嘟嘟的猫耳朵戴在头发上。 殿殊工作结束回来,饭没有吃就上楼准备看看复悦池,谁知主卧灯光大亮,门一推开,她就看到卧室正中的人。 殿殊脸色从面无表情变成惊讶,眸光也逐渐幽深。 复悦池岔开双腿跪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笑意吟吟的看着大为震惊的人。 见对方愣住,复悦池问:“傻了?” 殿殊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一下,嘴角扬起一道弧度,意味不明地问:“悦池,你这么玩?” “我怎么玩?” 复悦池看着对方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随后殿殊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沿着裸露的腿部皮肤往下摩挲。 殿殊直视她的眼睛,温柔地说:“你……” 复悦池带着猫耳朵,微微歪歪头,笑容璀璨:“我什么啊?” 正要开口说话时,殿殊手机突然响了,这电话实在来的太扫兴,殿殊给挂了,挂完后新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殿殊:…… 好像这一切都变得不合时宜起来,殿殊的手机响个不停时,复悦池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也开始出现频频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可奈何的先选择处理自己的事情。 殿殊去接了电话,复悦池爬起来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早上的时候她有给一个名叫沈兮令的人发过信息,对方现在在回复她。 “身体好点了吗?” “听说你失忆了,你还能想起来我吗?” 复悦池看到这消息时,莫名的有些犹豫。 她不记得所有人,可唯独对这个人的名字很是熟悉,早上的时候她有翻看对方的朋友圈,但这个人的号就像个新号一样,什么都没有发过,当然她又怀疑是不是这人本身就不爱发,如果确实是如此,那还是挺神秘的一个人。 渐渐的复悦池心下又忖度起来,沈兮令,她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不然殿殊都没有能让她有熟悉的感觉,而这个名叫沈兮令的人却有。 见她一直没有回信息,沈兮令又发了一条。 “想不想见面?我从S市回来了,你车祸的问题已经查清楚了,是剧组招的一个兼职群演,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摸进休息室,替换了放在你位置上没拆封的矿泉水。” 复悦池看的不是很明白。 群演? 还是兼职的? 这剧组什么安保,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复悦池皱着眉头打字:“他跟我有仇吗?为什么要害我?” 沈兮令:“跟你没仇,但跟殿殊和复折涵有。” 复折涵?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为了帮她恢复记忆,赵媛媛女士说了很多很多她以前的事情,也包括复家之前收养了一个养女,也就是她的妹妹复折涵。 几个月前,复折涵搬出复家自己独居,结果识人不明,找了个手脚不干净的保洁,被偷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项链。殿殊安排人追查了几个月,终于在一个月前配合警方找到那保姆的住处,因为那项链价值不菲,保洁被捕后直接被关进了监狱,这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有问题的是,这名保洁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理科生,年龄轻轻的,今年才上大一,报的是医学专业,且能力斐然,非常聪明伶俐,但性格却非常孤僻,他同班同学有传言他恋母情结严重。 他母亲被送进监狱后,情绪曾几度崩溃过,这种情况下,出现报复的情况下,实属正常。 之前他可能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直到后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vb上突然出现《离弋》主演的问题,不久又出现殿复两家联姻、第三者插足、复悦池欺负复折涵等等一系列的热搜,当时的信息,能爆出来的都爆出来啦,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复折涵、殿殊、复悦池三人关系、长相诸如此类的,各种信息根本不用搜,热搜上随便一翻就是。 “哦哦,所以就是他看到我在拍戏,特地过来做群演,然后给我下药?” 一时间,复悦池觉得自己哑口无言。 “可是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殿殊吗?” 沈兮令:“你不是殿殊的老婆吗,你是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他母亲被殿殊送进医院,他让想让你死。他能给你下药,这事用常理判断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复悦池:“哦哦,算了不想了,谢谢你。”她在最后发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沈兮令很快回复:“所以你还是不记得我对吧?” 复悦池发了个尴尬一笑的表情包。 沈兮令:……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最近叶大导演急的不行,让我赶紧接你回S市,失忆归失忆,工作还是不能不做的。” 工作?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沈兮令又问。 复悦池不悦的蹙了蹙眉,没回。 她抬头看向殿殊的方向,此时的殿殊正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边接电话,边看着她。 两人视线在虚空中相撞,复悦池首先败下阵来,她爬下床,穿着拖鞋走到殿殊面前微微俯身抱住殿殊的腰,将头靠在对方胸口,殿殊宠溺的单手搂住她的腰,轻轻拍着她的背。 复悦池缩在殿殊怀里,不开心地小声说:“我不想去工作,不想去外地。” 这委屈的劲儿,让殿殊心疼的不行,跟对方匆匆寒暄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电话一挂,复悦池就捧着殿殊的脸,抬头凑了上去。 女人的唇薄凉又柔软,似乎是刚喝了酒,沾带着点红酒的香醇的气息。 复悦池亲了两下,又蹙着眉跟对方分开些距离。 只见殿殊纯良的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复悦池:“你的手刚才摸哪里?” 殿殊:“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了,没有兴致。” 面前人脸色确实很差,殿殊心疼的亲了下那饱满的额头,不再做僭越的动作,只环着人柔软的腰肢:“为什么不想去工作?不想离开我?” 复悦池点点头。 “你之前说我原本是学艺术学绘画的,但是现在我接了一部电影,还需要在剧组呆很长时间,这个我是不能接受的,而且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接这电影。”她有很多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可是没有人能给解释,或许只有恢复记忆才可以知道。 殿殊有心无力的感觉更盛几分,她强忍着安抚道:“没关系,谁说拍戏就不能在一起啦?后续还有项目在S市需要我去跟,我会陪你很长很长时间,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代表我们会一直到老的,这样的情况你还怕什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不能见面?” “我们随时都能见面!”她自问自答道。 要说不舍那肯定也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跟叶代百般掰扯。 殿殊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沦陷,不仅沦陷,还沦陷得这么难舍难离。 见对方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殿殊将人搂在怀中,“我会陪你过去,也会陪你拍戏。我会陪你很久很久,你不需要担心,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殿殊肯定的说。 “我喜欢你。”复悦池将头埋进殿殊怀里,“也会喜欢很久很久。” 说完的下一秒,那近期频繁出现的播报声如洪雷灌入耳中。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 “系统检测女主情绪稳定,具体数值为控制欲93%、克制力65%、情欲98%、爱意值97.3%……各项数据提升16%,任务进度已达成至97.5%……请宿主再接再厉……”??? 复悦池无语凝噎:…… 足足过了半晌,她声若蚊蝇,只轻轻“嗯”了一下。 不知是回应殿殊,还是在回应那数据。 80-86 第81章 贺长洲的傍山别墅,绿荫环绕,迷雾缭绕。 休整了好几天,沈兮令心情非常愉悦,此时正在别墅天台上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回想起最近的事情,yyds系统的任务进展有些神速,这是作为终端空间审判官没有料想到的,她感到非常欣*慰。 yyds那天链接宿主后并没有得到宿主的回应,复悦池似乎很排斥跟陌生的声音交流,那日浴室吹风机的声音嗡嗡的响得很,所以yyds除了数据播报,并没有做任何吸引宿主注意的动作。 它这没做,反而比做的效果更好。 4869M将头顶的墨镜往下拉拉遮在眼睛上,秋日的阳光有种不同于夏日炎热般的舒爽,她很喜欢这也不热不冷的天气,这是终端空间没有的气候。 “她的记忆恢复会影响女主的各项数据吗?”4869M漫不经心的问。 yyds道:“这个不会哦,任务是根据女主的情况而判定进度的。真是没想到,宿主失忆后任务进度能这么快!” 那些数据出来时,它也是大吃一惊,如果不顾虑审判官大人还在此,它想它一定能兴奋的转起圈圈。 “如果她恢复记忆肯定会很抗拒女主,很有可能会让进度停滞不前。但是如果在女主的爱意值达到100%而宿主一直没有恢复记忆,那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就更大了。因为记忆是不可控的。”4869M对yyds系统的设定小有研究,“你的设定是其他的数值不算,只要女主的爱意值达到100%,宿主再be,任务才能完成。如果出现了我说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干预。” 4869M说的不无道理,宿主是否会恢复记忆,然后这恢复记忆是在女主爱意值达到100%前还是后,一共三种情况,必然会出现一种,这几种情况引导的任务难度也是各有不同。 听4869M说完后,yyds不兴奋了,也不想转圈圈了。 它发出鬼一般的哭嚎:“呜呜呜呜呜呜,球球了!亲爱的审判官大人帮帮小系统吧!” 4869M:…… 这日,沈兮令再次主动联系复悦池,问打算什么时候回S市,要不要一起回S市。 她回来豫城也有好几天了,跟贺长洲掰扯了些事情,其余的时间都在贺长洲的别墅里晒太阳。 现在太阳晒够了,她要干正事,准备回S市。 复悦池把自己跟沈兮令聊天的事跟殿殊说了,殿殊一听到沈兮令这个名字就不太开心,心里也有些顾虑不想让复悦池跟对方接触,可这样的是行不通的。 两人都是《离弋》的主演,不见面不聊天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两人不是主演,她也不能干预复悦池的正常社交。 殿殊反反复复翻了两遍聊天记录,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就替复悦池发了个信息。 发完后,她才把手机给复悦池,伸手捏着复悦池的小脸两侧,佯装凶凶的威胁道:“可以跟她一起去,但是不能被她迷惑了,不然我就要欺负你了。” 复悦池想了下:“啊呀,殿姐姐不会在吃醋吧?” 殿殊又刮了下那高挺精致的鼻尖:“是又怎样?来咬我呀?” 此时两人坐在卧室内的榻榻米上,殿殊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看着她,复悦池被那挑衅又灼热的视线看的有些羞赧。 她们最近总是这样,不管是感情,还是心态都维持着最好的、最火热的状态。 这原来是以前的原女配最想要的,最渴望,经过百般努力也没有得到的,现在却得来的不会吹灰之力。 对视一番后,复悦池最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嘿嘿,别对我激将法嘛,都要忍不住真做了。” “好奇怪,为什么要忍着?”殿殊佯装不解。 “想做便做了。”殿殊拉过复悦池的小腿往自己跟前拽了拽,“对我还用克制吗?”她将复悦池拉到面前,半抱着人坐在自己怀里,两人面对面,下身紧紧贴合在一起。 旁边是被秋风吹起的白色纱窗,周围漂溢着淡淡的蓝风铃淡香,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仔细描摹着对方,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又娴静。 如果秋天才刚开始,那她们也才刚开始,如果秋天离去,那一定是她们一起跟着秋天而离去。 复悦池抚上殿殊的心脏处,柔细的手掌下,是柔软温热的触感,有力蓬勃的心跳。 她透过殿殊幽邃的眼睛看到了满眼的爱意。 仅仅只靠感触,她能从中听到往后的漫长余生。 “爱你,无需克制,永远主动。” “这是我对你,对爱情,最大的诚意。” 闻言,殿殊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话音落完的下一秒,复悦池只觉得眼前一黑,忽然天旋地转,殿殊将人放倒压在铺子毛绒地毯的榻榻米上,十指相扣,两人热烈的接吻,满腔的爱意席卷心脏的那一刻,无法言喻的满足感让两人灵魂都为之一颤。 或许喜欢不需要做什么,一颗真心就可以,一个承诺就可以。 于此同时复悦池意识深处突然炸开了锅。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 “系统检测女主情绪不稳定,具体数值为控制欲100%、克制力0%、情欲100%、爱意值100%……各项数据提升50%,任务进度已达成至99.5%……请宿主再接再厉……” 复悦池…?? 这些数据…… 她被钳住下颚,只能微微张开嘴,殿殊灵活的软舌袭卷温热的口腔,她们接了很长很长的一个吻。殿殊撩开她休闲长裙,摸进aqk下方的黑色地带。 榻榻米旁的纱窗紧闭,看不清任何景象,于是人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撩着火,长指轻轻感受着神秘之地的温度,殿殊闭着眼睛亲吻着复悦池的眼睛、鼻尖、嘴唇,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女人的身体。 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感受,在试探。 “爱我吗?”殿殊微微拉开点距离。 复悦池脸色潮红,眼睛凌乱不堪,她腿微微敞开一点角度,她感受着下方传来的异样的同感,咬着下唇,缓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爱。” “我也爱你。” 有些地方还是需要不断去摸索,行万里无涯路,方能至不可及之处,经过许久努力,殿殊终于解开了这道题。 “我永远爱你。” 结束后,殿殊抱着人喃喃道:“永远的爱你。” 这话她说了三次。 但是复悦池只听到了两次,中途她累得昏睡了过去。 三日后清早,秋高气爽,沈兮令早早就到瀚海天城接复悦池,殿殊后续有工作没有忙完,之前替她跟沈兮令约了一起回S市的日子,现在沈兮令如约而至。 复悦池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拿着手机就出来了,旁边殿殊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她的行李箱。 原本王妈是想拿行李箱的,但是被殿殊拒绝了。 沈兮令的车停在门口,复悦池失忆了不记得沈兮令的模样,殿殊也有考虑到这点,于是两人牵到车门前,殿殊曲指轻敲了一下车窗,前车窗没有动静但是车门开了,后车门没开但车窗逐渐往下放。 殿殊自上而下看着坐在后座的沈兮令,面无表情的说“悦池身体不太好,这一路就麻烦沈总了。” 余光中,她瞥见沈兮令旁边的靠里的地方还有一个长相带劲儿的女人,五官俊俏的有点过分,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最后肯定了一件事情。 她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殿殊总感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沈兮令抬眸冲殿殊礼貌的点点头:“殿总不用客气,我跟悦池关系一向很好。” “好。” 司机下来将复悦池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复悦池上车前,跟殿殊告别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上车。 秋季的第一场雨已经早早落下,当银色的柯尼塞格宛如远去的流星,很快消失在林道尽头,天空慢慢漂起朦胧细雨。 第二场雨应邀而至,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明。 第82章 柯尼塞格行驶上国道,窗外的风景像幻灯片一样快速飞逝。 从豫城驾车到S市需要四五个小时,终端空间的审判官大人从来没有哪个旅程是这样漫长且疲惫的,司机开车将人送到机场等人登机后,才驱车离开。 登机前,沈兮令给复悦池做了自我介绍,又介绍了同行的人。 复悦池非常讶异于沈兮令的长相,让人无法直视的矜贵,贵气逼人,她的视线很摄人,也足够摄人心魄。 复悦池偏过头看,去看旁边人。 她右手边的女人,外貌也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鹤立鸡群的存在,俊俏的过于出类拔萃,让人见之不忘。 两边都是美女,有美女同行这是一种享受。复悦池心想着,随后靠在候机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位是叶大导演从风华挑中的演员,公司通过全民海选上来,唱跳俱佳,算是全A级的……” “头晕……” 候机室里,沈兮令凑到复悦池身边说了很多很多,不过复悦池从坐上柯尼塞格后,没多久就开始头晕目眩,下车后也没有得到缓解。 她一边哼唧,一边觉得吵。沈兮令说的她记得并不清楚,只模模糊糊记得沈兮令说对方叫什么“潇”。 登记后,复悦池就是开始陷入沉睡。 被复悦池记得叫“潇”的女人,侧过身体歪着头,凑近复悦池仔细打量起来睡着的人儿,因为动作比较大,扯开了白色休闲外套,露出胸口大片的纹身。 “真是从上飞机后就开始睡呢。” 沈兮令坐在复悦池左边,沈兮令带着的女人坐在复悦池右边,两人将复悦池困在中间。 沈兮令扫了一眼发出疑问的人,说:“她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出车祸了,到S市后你好好照顾她,肖潇。” “唉?”肖潇眉眼微挑,神情中有种无法掌控的野性,她脸型五官都很俊俏很偏中性,一颦一笑中都带着无可忽视的轻佻,“怎么是我照顾呢?” “她没有助理吗?她没有经纪人吗?” “有。” “既然有,为什么还要我照顾呢?还有刚才那个是她老婆吧?她老婆为什么不一起过来?” …… 三天前,女主的爱意值终于抵达100%,她们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同时也遇到了当时在傍山别墅中猜测的,不可控的那种结果。 女主爱意值100%,而宿主没有恢复记忆。 4869M日思夜想琢磨了很久,随后让yyds做了一件事,又问A1S借了点东西。 看着yyds系统通过修改功能特地添加的一个npc人物,4869M多看了对方两眼,并没有说话。 按照A1S之前同步的有关复悦池的记忆记录,4869M让yyds系统分析现实中的肖姣性格、行为方式、容貌诸如此类的一比一复制到剧中,肖潇的容貌完全还原肖姣的面容,因为数据分析难免有点偏差,所以肖潇的性格不会跟肖姣一样,但也相差不大。 按道理肖姣应该是个野性、雅痞又理智的人,可她面前这个根据肖姣性格复刻出来的肖潇,确实有肖姣的类似性格,但是…… 话怎么这么多? 好在肖潇眼力劲不错,见人不爱说话就闭上了嘴,相比于沈兮令,她对复悦池这个人要更加好奇。 肖潇撑着扶手侧过身,手撑着下颚,灼热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熟睡的人。 她声音特地放轻许多:“沈兮令。” 沈兮令… “你说她发生车祸?我看她健健康康的,她哪儿受伤了啊?” 沈兮令皱了皱眉头,随后眼皮缓慢掀起一道弧度,审判官大人的威压冷冽又让人发怵,肖潇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心脏被一根线吊起来,过了几十秒才逐渐能松一口气儿。 “她失忆了。”沈兮令仔细凝视着肖潇,面色如常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吗?” 娱乐公司还能干嘛,当然是拍戏啦。 “不是叶代导演找我参演《离弋》吗?”肖潇轻点着唇,仔细思考了一下,“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那只是噱头,我要的是你接触她,陪伴她。”葱白似长指搭在扶手上有节奏的轻点着,顿了顿,沈兮令继续说,“不止如此,还有得到她。” 因为这大概是能让复悦池快速完成任务的唯一方法了吧,新欢旧爱,现在出现的就是她最忘不掉的旧爱,从始至终一直喜欢的旧爱。 剑走偏锋,当yyds系统知道4869M要复制肖姣到剧情任务中时,内部数据疯狂输出,几乎要在终端空间中拉响警报。这太铤而走险了,如果复悦池喜欢上肖姣的替代品,那她自然是不会跟殿殊在一起,可她又该怎么接受现实中的肖姣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昏睡已久,又怎么能分清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最重要的是失忆前的女主情绪并不稳定,不仅有轻度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自杀倾向,难保不会情绪崩溃。 yyds系统:“宿主刚失忆,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折腾啊……” 可4869M并没有听yyds系统的劝阻: yyds系统:“小系统怕……” “别怕。” yyds系统:…… 到底是人微言轻,yyds系统没敢多说,只能蹲在终端空间瑟瑟发抖,忍不住叹气儿。 能出此下策,它还真是毫无准备。 4869M做某件事情时从不出盲目出手,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她一向喜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更喜欢一击即中。 yyds系统不太了解她的性子,有担心是再不过正常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她们先回了酒店,不过这酒店并不是之前跟殿家有合作的那家,因为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在殿殊的掌控下发生。为了方便行事,沈兮令包下了距离剧组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顶层,刷得是贺长洲的卡。 这一趟豫城,沈兮令没有白回。问贺长洲要了肖潇又要了钱,连吃带拿的,走的时候也十分潇洒,是用贺长洲最爱的那辆银色柯尼塞格专车送到机场。 看来npc的身份有时挺顶用的,这么想着,沈兮令将前台递的当房卡分给两个人。 她自己住一个房间,复悦池和肖潇一个房间。 复悦池接过房卡时,脸色有点古怪,加之她状态本来就不好,反应也有点迟缓,正组织语言准备说点什么时,肖潇已经搂着她的肩膀,提着她的行李将她带得往电梯口。 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复悦池鼻尖涌入一股香水味。 不同于殿殊那种清清淡淡的蓝风铃香气,肖潇喜欢的香水更偏向果香,微微的甜味含着点果木香。复悦池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鼻腔对这气味有点印象,似乎是以前闻过。 其实,确切来说,应该是尝过。 究竟是什么味道,复悦池一直没闻明白。她好奇心并不重,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好奇心如杂草丛生,迫切的想知道,不过她跟肖潇并不熟悉,做人不能太冒昧。 沉思了下,她想等等过几天再问问。 然而她并没有等太久,因为答案在第二天晚上自己送上了门。 为了庆祝她出院,叶代撺了一个饭局,《离弋》的工作人员和很多主演全部到场。 当天,夜幕降临,工作结束后整个剧组的人风风火火去了订台的地方,吃完饭又按照流程去了就近Ktv。 剧组人仿佛打兴奋剂,走路飞快。复悦池落后于他们,她在忙着给殿殊发了信息报备行程,刚发完信息。 肩膀上骤然搭上了一条手臂,女人的行为举止不拘,吊儿郎当的,甚至没有一点边界感。 “怎么回事啊?心情不好?”肖潇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复悦池偏过头,看到对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然后轻啧两声,“手机抱着玩一晚上了。” “没有心情不好。”复悦池淡淡的说,然后把女人的手臂拉下去,“我不太喜欢人碰我。” “咔嚓”一声,棒棒糖在口中被咬碎了一块,肖潇咀嚼着糖渣,从那话中品出点东西,她谐谑道:“不是吧?是不喜欢碰你,还是不喜欢别人跟你太亲近?” 剧组的人已经全部进了包厢,两人并肩在安静的长廊里。 周围安静的针落可闻,复悦池道:“都不喜欢。” “你对人过敏么?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目的,不需要防着我吧?更何况我们还是住在一起的,《离弋》中我跟你还有对手戏呢,剧本我可看了,叶导给我角色居然是你的追求者,我剧中还需要抱你,亲你呢。你现在就不想跟我太亲近,那拍戏时怎么办啊?”肖潇一边说着,一边怀疑各种可能性,“难不成要用替身?可凭借叶导对电影的重视程度,这剧组应该一个替身演员都没有吧?算啦算啦,不想了,不过复悦池,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临近包厢门口时,复悦池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发出疑问的人,眼神很复杂,沉默着没有说话。 肖潇疑惑的垂下头,她比复悦池要高一个头,微微垂下头就可以看到复悦池那弯翘的长睫和鼻尖。 “唉?你真的没事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头晕。” “是车祸后遗症吗?你带药了吗?没带的话药名叫什么我出去帮你买。” “你少说点话,包治百病。” 肖潇:“你是觉得我聒噪吗?” 复悦池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有点。” “啊?那对不起啦。”肖潇不以为意的双手环胸,“我性格就这样,别在意,等会送你个东西当做赔礼,怎么样?” “不至于。每个人性格都是不一样,你不用为此道歉,你这能说会道的性格怪好的,适合去做老师教书育人,如果可以也能做个新闻工作者,都挺好的。”复悦池停在包厢门口,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肖潇:“我不喜欢因为性格而判定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做人应该努力尝试新鲜的事物,认识新的人,不应该故步自封,不过我有时也挺害怕的,害怕自己产生新的想法。这些新想法所带来的过程和结果都是未知的,可能并不会如人所愿。” “那你最近有怕的吗?”复悦池随口一问,然后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 “啊?”肖潇愣了一下,看着复悦池单薄的背影,认真想了一番说,“好像是怕你不理我吧。” 门开的那一刻,里面的歌声涌出来压盖了所有声音,复悦池并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她们走的慢来的晚了点,叶代和沈兮令则是去吧台点酒,剧组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包厢内人数不少,气氛火热,玻璃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都是空的酒瓶,不远处,道具组的人站在立麦那憋足了气,一句“死了都要爱”差点把整个包间的人全部送走。 “切歌!切歌!”剪辑师隔空大喊道,“唱的什么鬼玩意儿!” 化妆师在一旁划拉着手机:“我要听网络上最火的那个,叫什么‘难诉说’!” “呦!那不是文弋和离诛的同人定情曲吗?” …… “刚说到文弋,咱们的‘文弋’不就来了吗?”有人坐在沙发上坐直身子,拿着酒瓶给玻璃杯里倒酒,然后笑眯眯地给复悦池派酒,“悦池啊快来坐,前段时间刚出院,身体还好吧?今天太忙了,我也没有好好问问你。” 复悦池喜欢喝酒,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在来之前,原以为很抗拒这种地方,没想到刚进包间,之前那种担惊受怕的猜测全部消失,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似乎她去过很多次这种地方,并享受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和酒精的味道。 复悦池觉得很怪,但是她没空仔细想这些。 刚来S市第一天,即使是失忆的状态,忘记了行为方式和性格,她也依旧能跟剧组里的人友好相处,为了方便工作,大多数人她都眼熟了一遍,随后记住少数的重要人的名字。 给她递酒的人就是那些少数人之一。 “王制片,我家里管的严,不让喝多。” “一小杯而已,悦池不给面子啊?” “王制片说笑了,怎么会呢。” 复悦池心里推拒着,碍于对方面子,又出于礼貌,只能伸手去接制片人递来的酒。 怎料旁边有人手更快她一步,将满杯的酒接过去。 是肖潇。 肖潇行为豪迈,喝了一口后,然后拿开玻璃杯,盯着杯中酒看了一眼,然后晃了晃剩下的将其喝完,将玻璃杯搁在桌子上后,她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嘴。 “不好意思,口渴了,还有吗?我再喝一杯。” 复悦池和肖潇不过数面之缘,如今住在酒店的同一个房间,两人关系只是说过话的陌生人,肖潇这是在帮复悦池挡酒?但究竟是挡酒还是纯属渴了无从得知。 制片人难耐的说:“肖潇啊,哪有这样抢酒的啊?这必须罚你哦。” 肖潇倒有点荤素不忌的模样,扬起一抹笑:“罚多少都行,就是这酒味道不太好,不如我选个好点的吧。” “啊?” “随便选随便选,叶导买单!” “必须的!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 “叶导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吧台,肖潇快去!” 听到要宰叶代一笔,包间里的气氛好似被推向另一个高潮,叶代刚出去点酒还没回来,这会儿去一点儿也不晚。 为了不扫众人的兴,肖潇比了个ok的手势,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复悦池则被人拉到卡座里偏僻的角落坐下,她还着失忆,对包厢里的众人有眼熟有陌生的,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坐在她旁边的女人端了一杯酒塞到她手里,然后酒杯微斜跟她手中的玻璃杯碰了一下。 这酒像刚从冷藏室里拿出来一样,在火热的包间内冒着冷气,杯壁上凝了不少水珠。 “复姐,好久不见!”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复悦池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试探着问:“嗯哼?” 穆水玲嘿嘿笑了一下,“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们以前见过?”复悦池一头雾水。 “啊?”穆水玲满脸诧异。 复悦池解释说:“我前段时间车祸失忆了……” 穆水玲:“啊?” 那诧异变成了吃惊,她之前听说的只是车祸,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车祸这么严重,竟然失忆了。 随后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会儿,穆水玲给复悦池讲了她们两人相遇时的事情,中途有提及殿殊。复悦池对殿殊还是比较关注的,就多问了很多。穆水玲口中的殿殊给人的感觉是过分的冰冷,像是捂不热,第一次见面时冷淡高傲,跟人说话时剑拔弩张的。复悦池觉得不对劲儿,这跟她认识的殿殊很不一样,就像两个人一样。 不过这个很好解释,之前她们是有合约在身,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让她们心生嫌隙,所以她们之前的相处困难。 心里辩解了一番后,复悦池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你还知道其他的事情吗?” “其他的没有了,我跟你也才不过只见过一面而已。”穆水玲摸索着玻璃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复姐我问你一个特别小的问题可不可以啊?” “你说。” “你跟那个肖潇是什么关系啊?” 复悦池:…… 肖潇样貌出众、唱跳俱佳,个人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时,可以说是现在风华力捧的新人,凡是新晋当代小花的新秀无不对肖潇心生好奇。 包厢内歌声让人振聋发聩,剧组的人正在唱凤凰传奇的《狼的诱惑》,一男一女正“娘子啊哈”中,声音鬼哭狼嚎的,让人说话交谈总是听不清。 于是,穆水玲挪了挪身体,凑到复悦池身边说:“我听说肖潇向来独来独往的,性格开朗外向,跟很多人能打成一片,但是她对谁都好,但那好是都一样的,我跟她相处过几次,但没见过她好到能给人挡酒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肖潇对你的照顾有些特殊。” 复悦池心中咯噔一下,她仔细想了下。她跟肖潇才见过几次啊。对方为什么要对她不一样,对她特殊?左思右想一番,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肖潇是跟她同住一个房间吧。 对方想拉进关系,互相照应。 随后穆水玲又说了什么,这个包厢歌声太吵,剧组的人来劲儿了,正在飙歌,复悦池一句都没有听清,只能自己闷声喝酒。 正如肖潇说的,这酒确实是不怎么好喝。度数低,口感苦涩,还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复悦池皱紧了眉头,将最后一口喝完就放下玻璃杯。 玻璃杯碰撞大理石台面的那一刻,发出“咚”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一场无形的电波,传入大脑中,荡彻人的灵魂。只瞬间,复悦池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了一下,剧烈痛意席卷而来,她瞬间痛得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喘了一声,扶着脑袋倒抽口凉气儿。 这剧痛是毫无征兆的,没有原因,然而这是非常不对劲儿的。她没有经历任何刺激,也没有遇到突发情况。 复悦池疼得紧蹙着眉,靠在松软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发着抖,周围的人都在闹腾,没有人注意到偏僻角落里的不对劲,只有穆水玲坐的近发现了复悦池的不正常。 见人在颤抖,沈兮令吓了一跳,立马凑过来:“复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头疼欲裂,复悦池小脸紧皱,动作僵硬的摆摆手:“头晕,我靠一会儿就好,你玩你的,不用担心。” 穆水玲还是有些不放心:“不需要去医院吗?”此时的灯光比较暗,如果光线好一点的话,她一定能发现此时复悦池,整个人脸色都异常的苍白。 “不用了。”复悦池咬着牙说。 这个时候大家兴头正盛,不适合扫兴,自己忍耐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穆水玲犹豫着说:“那我给你叫杯热水吧。” “真的没事。” 此时此刻,复悦池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坚强,现在她的情况不太像没事的样子,反而像要死了一样。 就在她怀疑自己不会真的痛死了的时候,那骤然袭来的痛苦开始逐渐减弱。 随着痛感逐渐消失,带着某些禁忌的事情开始不断涌入识海。 凌乱的、杂碎的、悲的、苦的、难舍的、坚持的诸如此类的所有过往,一如万丈瀑布奔流而下,走马灯幻灯片将埋藏在内心深处,记忆深处的所有东西,通通掀开。 这样的变化来的太快,甚至让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只过了须臾,以前压抑在心底的所有东西通通浮现出来。这一刻,复悦池无疑是满身苦痛的,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她什么都知道。 现在的她,如此清醒,如此理智。 待痛感彻底消失,复悦池再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诡异的虚幻,她从中看到了很多东西虚假的东西,他们其实并不存在,甚至连面前的玻璃杯,刚喝下去的酒都本该不存在。 还有之前的所有记忆,不管是现实中的还是这个世界的。 两个世界所有的苦痛,让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像万丈深渊巨口将她吞噬,复悦池感觉到胸口被窒息压制,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悲苦碾碎。现在,她需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喘口气儿。 复悦池缩了缩指尖,正准备找借口开溜的时候, 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是叶代回来了。 他领着推着酒的两位侍应生进来,三人身后是沈兮令和肖潇。 侍应生把酒摆放在众人面前的大理石桌子上,沈兮令和肖潇坐在复悦池斜对面的卡座里。 此时,众人正对叶代买的酒感天谢地,复悦池听着众人恭维,觉得整个世界都无趣得很。 她心里十分烦躁准备走,准备起身时,余光中透过凌乱不堪的灯光看到不远处,肖潇在和沈兮令聊天,两人距离贴的已经超出了人与人的安全距离。 肖潇小嘴一直没有停,沈兮令没有不厌其烦,一直很有礼貌保持了侧耳倾听的状态。 沈兮令一边听,似乎有所察觉,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昏暗的包间内只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不过这光没有比有要好,晃人眼不舒服。 复悦池看不清沈兮令的视线,但她知道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对方的视线有些灼热,复悦池忍不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完。 酒精入喉,她似乎更渴了。 妈的! 复悦池低咒了一声,拧紧了眉头,准备起身走人,还没等起身,就见肖潇起身,随后朝她这边的方向过来。穆水玲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有人来急忙让了座位。 “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肖潇冲正在往桌子摆酒的侍应生招了招手,在周围燥热沸腾的气氛中,冲对方吩咐,“把我点的那瓶霞多丽开一下。” 说完,她又不拘地凑到复悦池耳边说:“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一直觉得像红酒这种有格调的东西,不太适合在ktv这种地方喝。” 复悦池看着面前这张精致俊俏的脸,内心一团乱麻,她陷入沉默,足足犹豫了良久,才苦涩的开口:“确实……不适合。” 酒启开后,肖潇给一个新的玻璃杯中倒了一点,递给复悦池,怕对方听不清,又往人身边凑了凑,俯身凑到女人耳边。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复悦池心脏骤停了一瞬。 此时,女人身上沾染的香水气息似乎与她身上的霞多丽味道融为一体。 无比熟悉的感觉… “我没有请人喝过酒。”肖潇说,“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最好,但是我觉得把自己最喜好的酒分享给最重要的人,算是最大的诚意吧。毕竟是我之所爱,所以我也希望对方能喜欢。” 复悦池低垂着头,杯中的酒因为摇晃的灯光而看不清颜色,但是她其实一直都知道霞多丽在透明玻璃杯中有多美。 毕竟喝了那么多次。 “谢谢。”复悦池抬起头看着肖潇,微微抬起玻璃杯,在肖潇的注视下,仔细品了一口。她的眼睛从说“谢谢”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未离开过对方。 入口的滋味一如往常,勾引起的熟悉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看着面前人脸,她有些微微出神。 良久,复悦池说:“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肖潇觉得十分有意思,“难不成是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复悦池眸光掺杂着苦痛:“你真的跟她很像。” “有多像?” 后面肖潇再问,复悦池却是不再开口。 突然间恢复记忆、跟故人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曾经最爱品的酒、自己最享受沉迷的环境……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第83章 以后都听殿姐姐的~ K歌结束后,打车的打车,叫代驾的叫代驾,众人酒意朦胧东倒西歪的比比皆是。最近换季了叶代有些小感冒,今晚没有喝酒,意识很清醒地把众人安排妥当后才驱车离开。 复悦池被直派给肖潇护送回去,她们原本是应该坐沈兮令的车回去的,但是之前那辆库里南被复悦池撞毁了,复悦池没再好麻烦人家,她能坐柯尼塞格那纯属是失忆,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再看沈兮令那张无与伦比的高级脸时,多少有点心怀愧疚。 她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沈兮令的。 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许沈兮令是她到这个世界时,唯一对她有过好意的人吧。 现在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再过一两个月就离冬季不远了。复悦池手臂撑着大敞的车窗,秋风吹着长发乱飞,一时思绪万千,想了很多东西。 原来,她已经来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了。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殿殊给她发了数条关心和询问的信息,她冷眼看着,已读不回。 还有现在正坐在她旁边的人——肖潇。她跟肖姣一模一样的脸,复悦池怀疑是yyds系统在搞她,可她不太明白如果确实是yyds系统的骚操作,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没过多久,两人下了车一同回酒店,并肩同行。 等酒店电梯时,肖潇冷不丁开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复悦池面露讶异:“怎么会?”她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呢?她心情不要太好! 现在所有记忆都已经恢复,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她记起了所有,记得她最爱的人最讨厌的人,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也知道后面该怎么去做。 她什么都知道,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听到反问,肖潇却不太相信。 “你要是开心,也不会一直拉着一张脸吧?”她双手戳着自己的嘴脸两侧,往上推了推,“拜托,能不能笑笑?还是说你觉得我比较吵啊?懒得理我?” “叮——”电梯门开了。 复悦池扫了对方一眼默默进去,然后又维持着原本的沉默,任凭肖潇说什么,抛什么话题,她都没有再搭理。 现在的她需要冷静,需要一个人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需要安静的环境,但是又无法让肖潇闭嘴,毕竟嘴长别人身上,他需要换个别的地方呆着。 回到酒店后,两人洗漱了一番,复悦池上床后就开始失眠。 房间内的灯已经被关掉,复悦池的床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侧过身就可以看到皎洁的月光照透窗帘落在地面铺设的毛绒地毯上。 秋日的月光,隐隐泛着冰凉的冷意。 复悦池陷入了失眠,其实这觉本身也没有什么好睡的。 没有意思…… 这一晚上,其实还有别人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异地相隔的第二天,殿殊心里就已经跟被猫抓一样起了痒意。不得不承认,跟复悦池感情升温的这段时间内,她心总是泛起浓情蜜意,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产生了极大满足。而人一旦脱离了这样的处境,除了不舍,除了想念,心里便越发会产生期待,和渴求,期待沟通,期待增进感情。 这夜,没有得到信息回复的殿殊,理所当然地陷入了失眠。 次日清早,天光大亮。 因为复悦池车祸导致封闭式训练的计划推延,现在人回来了,训练计划就正常开始,然而整个剧组和叶代等了一上午,没有等到人来。 剧组的工作棚里,叶代心里急赞燥燥的:“人呢?” “没有联系上。” “那有没有联系她的助理?” “也联系了,对方说赶去悦池入住的那个酒店了,但是没有见到人,她见到了肖潇,可是肖潇说大早上起来就没见到悦池。” 叶代心里真是无语凝噎:“兮令联系了吗?” 助手导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沈总表示她也联系不上。”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里去。《离弋》这是触犯天条了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 “有没有问酒店前台?” “也问了,前台接待说确实看到悦池出去,出去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但是具体去哪就不知道了。”助理导演猜测着,“我还给殿总发了信息的,但是对方没有回复,悦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叶代卷着手中的计划表,心里有些愠怒,但是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先安排人去训练吧,场景布置下,让兮令赶紧过来训练,其他人该工作的工作,别站着浪费时间,悦池的事我跟殿总沟通下。” 今日一上午,整个剧组的人还是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他们依旧联系不上复悦池。 此时的复悦池正靠在一处观景台上的栏杆旁,不远处是S市于19nn年建成的长达一千六百多米的跨江大桥。 秋季的风微凉,江面上的风吹来更让人骨子里发冷。 复悦池一身黑色长款风衣,单手环胸,右手夹着女士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原本已经及肩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长到后背的蝴蝶骨处,风一吹,就宛如精灵在风中乱舞。 从远处看来,她背影单薄,周身都被落寞包裹住一样。 一口香烟入口涌入喉咙和胸腔,尼古丁气息似乎并没有任何用处,她心情除了古井无波剩下的都是漫无边际的凉意。 香烟已燃至过半,骤然袭来的久违的声音,让复悦池轻轻嗤笑一下。 “哔哔哔哔哔——” “系统与宿主连接中……” “连接完毕——” 机械式女音结束后,复悦池轻轻吐出一团烟雾。她已经好久没有经过香烟的洗礼了,一般在心情差到无法矫正的时候,才会强迫自己来上两根。 通过终端频控看到宿主在江边吞云吐雾的模样,yyds系统虽然没有鲜活的心脏,却仍是提心吊胆的。 它声音发着抖:“小系统好想你,但是你别站得靠江边这么近,不安全的!” 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复悦池沉默着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混着烟雾看不清楚她的脸,但那淡漠厌世的表情,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禁欲的感觉。 “宿主,您说话啊宿主。” 复悦池轻“啧”一声,耸拉着眼皮,问:“要我说什么?” “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现在女主也已经喜欢上您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收尾啊?只要您不喜欢女主,让剧情be,这个任务就可以完成啦!”yyds系统一想到任务即将结束,整个系统的数据都开始疯狂输出,yyds没有脸部表情,只能以此来表达自己欢呼雀跃的心情。 相比于yyds,复悦池却没有感到任何开心:“你怎么知道我记忆恢复了?” yyds系统:…… “这个……我不知道。” 复悦池沉默着。 好吧…… “我知道原因。” 前段时间,4869M从A1S指挥官那儿借了样东西。这个是整个终端空间的系统都知道的事情,从4869M借东西时,yyds系统就已经开始琢磨审判官大人的意图,直到在聚会前一天的时候,沈兮令单独找到穆水玲。 配角和主演的休息室是单独分开的,穆水玲的休息室跟沈兮令和复悦池隔了两个房间,但是距离不远。沈兮令训练结束后,挥退了助理,去了穆水玲的休息室。 同一时间,4869M勒令yyds系统用修改功能让穆水玲俯首听她的吩咐行事。 于是就出现,ktv里穆水玲将复悦池拉到自己旁边,然后给复悦池递酒的画面,穆水玲这酒不上白递的,她是趁机在喝的酒中下了恢复记忆的药。 这也就是为什么复悦池酒喝着喝着就蓦然出现剧烈头疼,还伴随着以往的记忆疯狂涌现。 yyds系统可以通过终端系统看到一切,可审判官大人的存在是不容许被泄露的。 “这这……这是宿主您应得的奖励!”yyds系统眼一闭心一横说,“这是您将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奖励哦!宿主难道恢复记忆不好吗?只要甩掉殿殊,就可以回到现实咯!” 将烟按灭在栏杆上,掸了掸烟灰,把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复悦池看着指尖落的烟灰,思忖着说:“是挺好的。” 好到她一听到殿殊这两个字就泛恶心,尤其是想到自己跟对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胃部就不太舒服,总想吐。 她们以前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可再怎么睡,也不会赤身裸体抱在一起,更不会湿吻以及**,跟殿殊**爽吗,在情动之时无疑是爽的,可如果是在自己失忆的情况下,对方隐瞒曾经的过往,打着喜欢和爱的名义,引诱她,那就是让人深恶痛绝,无法原谅。 失忆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殿殊对她的照顾确实是细致入微,关怀备至,可感情这事并不是像解一道数学题那么简单,仅仅是靠做些好事,或加口头表白是远远不够的! 殿殊还说什么让她恢复记忆后,深思熟虑下自己对她的照顾再做选择,这简直不要太搞笑! 难不成,她曾经遭受的一切一切都是大梦一场么? 殿殊在事情已经错误的情况下,将错就错,这是她想不明白。 可殿殊爱意值现在已经达到100%,那她就懂了。 殿殊是动了心,把她失忆时的喜欢当了真。 好笑,真的特好笑。 回想几个小时前,她通宵失眠,穿好风衣准备出来前,殿殊还给她发信息。 殿殊问她“怎么不不回信息”,“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打视频”,“醉了的话喝点醒酒汤”之类诸如此类的暖心的话,这几句足足发了十几条。复悦池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想笑,甚至能从现在的殿殊身上看到昔日原女配的影子。 以前的原女配喜欢殿殊喜欢的惊天动地,大概也是这么对待殿殊的吧,甚至比殿殊的行为更甚。 复悦池摩挲着手腕处的一道已经淡化的痕迹,隐隐陷入沉思,随后低沉地说:“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了,游戏是该换种玩法了。” yyds系统被宿主那认真的语气慑住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额……那亲亲宿主您想怎么做呢?” “没想怎么做。”复悦池想起某个人,“想见见‘故人’。” “什么故人?这个世界没有您的故人啊!” yyds系统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但它现在知道这个任务,可能不会那么快速的被完成。 它的宿主现在想做的事,应该是报复女主。 它能想到一个词,持爱行凶! 突然,复悦池开口问了一个问题:“有肖潇的人物信息吗?” yyds系统将人物信息全部提取出来,肖潇这个角色是4869M临时添加的人物,没有太多具体信息,肖潇无父无母,自幼在孤儿院生活一直到成年,初入社会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酒吧里打杂,却意外被酒吧老板发现肖潇有一把好嗓子,唱歌好听,就给了肖潇一个机会让其在酒吧内做驻唱,随后她就因为驻唱被风华的星探挖掘,并成功签约成艺人,还是刚成年就被签约的。 “那她今年也才18岁?好小哦。” yyds系统否定道:“确切来说是19岁,肖潇被孤儿院收留时出生年月被记错了,身份证上信息要比实际年龄小了一岁的。” 那也小。 虽然自已和原女配也才二十多出头,可跟“一”字沾边的,无论怎么看显得很年幼。复悦池心里那点肮脏的小心思,不太适合落在这种差不多跟大学生同频的肖潇身上。 yyds系统瞧见宿主面色不虞,下意识问:“您是想利用肖潇吗?” 复悦池:“你妈没教过你说话不要这么直白吗?” yyds系统反驳道:“小系统没妈的,小系统跟宿主沟通是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哦。” 复悦池:…… “6。” “什么六?” 复悦池:…… 这狗系统诚心气自己的吧? 现在复悦池能察觉到自己心态出现了一点问题,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她真是日了狗了她配享太庙,两个世界过的都不好,都半死不活,还又无能为力。 昨天她失眠时还想了一整天,觉得任务还是需要进行下去,离成功之差一步,没有道理不去做的道理,而且她向来不是什么半途而废的人。 这么想着,她掏出手机,一解锁屏幕消息落花流水般涌进来。 殿殊给她打了几通电话,应该是剧组那边叶代见不到人,十分着急,所以找了殿殊。除了殿殊,沈兮令、她的助理和经纪人,乃至剧组里的人也都有联系过她,但是都没有联系上。 看着满屏红色信息数据,她心里很是疲惫,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任务进度大幅度增长了,那需要她做的事情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所以《离弋》这部电影可以不拍的,而且拍戏很累还浪费时间。 “是不是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不需要理会后面剧情的进展?”她又冷不丁地问。 yyds系统还在,没有断联,它道:“是的亲亲宿主,不管剧情发展到哪儿,只要你攻略女主完成be结局任务就可以直接结束啦。” “哦哦。” 那这跟她刚才想的一样,既然如此,如果不报复殿殊一番,那她以前的苦痛都是白受的,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结局。 因为没有收到信息,殿殊失眠了一整夜,凌晨四五点才堪堪睡下,睡着不到三四个小时,叶代和他的助理开始对她进行狂轰滥炸。 她又逼不得已起床去联系复悦池,复悦池手机故意关机,自然是联系不到,殿殊担心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当场联系助理定下最早飞往S市的机票。 晚上八点多,飞机抵达S市。 刚下飞机,复悦池的信息弹了出来。 “出去熟悉下S市,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手机还忘带了,走了久……不用担心,已经回酒店了。” 殿殊看到这信息时,心底压抑的焦急才逐渐缓解下来,兀自松了一口气儿,她打字说:“回去了就好。昨天玩到几点,怎么不信息?不许转移重点。” 已经回到酒店的复悦池,此时正靠在酒店内设的吧台边喝着红酒,她扫了眼亮起的屏幕,嘴角扬起一道的弧度。 “不回自然是因为懒得回啊。”她嘴上十分不屑地说。 然后又琢磨气前段时间自己的行为举止,她咬了下下唇,输着字输入又删掉,删掉又输入,犹豫了良久,在对方发来的一个问号的加持下,头铁似的发出去。 “昨天有点醉了,头晕乎乎的,殿姐姐~” “别贫,下次不许喝的烂醉。” “嗯呢,以后都听殿姐姐的~” “我听叶代说你们换酒店了,定位发我一下,我刚下飞机,马上就过去找你。” 复悦池:……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内心警觉起来,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警惕性十足。 她试探着打一个问号发过去。 下一秒,殿殊回:“我现在在S市机场。” 复悦池:…… 她觉得天塌了。 由于刚恢复记忆不久,她还没有整理好情绪,以及怎么处理自己跟殿殊这段时间的亲密关系,也没有想到如何报复殿殊。在什么都没有决定好的情况下,此时见面的话,那她需要直面殿殊的感情,以及那些只有她失忆时的亲密行为。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复悦池脸色黑沉下来,搁下红酒杯,拿上手机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滴”的一声,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第84章 你到底醉没醉 跟来人打了个照面,复悦池看着面露惊讶,差点惊呼出声的肖潇,微微抿起薄唇。 “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我们找了你好久。”说着,肖潇又默默转移话题,“你从昨天就心情不好,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啊?方便告诉我吗,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解决,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复悦池沉默着,她都没有仔细的认真的看过肖潇的容貌和脸型,当时坐在柯尼塞格里看到肖潇也是匆匆忙忙的,昨天也是。此时,澄亮的灯光下,对方的面貌一览无余,不仅脸像,也胸前的纹身也像极了,复悦池心脏中那点久违的痛感顿时席卷而上,让她有种无力呼吸的错觉。 现实世界中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肖姣出事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 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被浇透的道路上晕染出大片的血红,那诡异的红色让人的感官能瞬间溺毙在暴雨之中,侵入骨子里的凉意比寒冰还要让人颤抖不安,可更让人无力的是那条道路偏仄,少有车辆行进。 这样大雨倾盆的雨夜,她抱着肖姣哭得撕心裂肺,手足无措,一路拖着人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命绝于此时,一辆车的灯光如万丈佛光普度到她身上。 她们被送到医院,肖姣被推到急救室。 又是漫长无比的等待,她坐在长椅上看着猩红闪烁的灯,渐渐失神,浑身被冷雨浸透,凉意附骨滋生,单薄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她脑中生出无数种恐惧,每种都能将她吞没,而她无力自救,只能捂着嘴几乎哭到窒息。 迄今为止,她回想起那时的一帧帧一幕幕,仍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恐惧,甚至一度认为人生无望。 心脏处传来绵延的窒息感,让她不适。复悦池忍不住咳嗽了下,侧过半边身子:“进不进来?” “进啊,当然要进。”肖潇腼腆地笑着,“你到底怎么了嘛,每次见面我都觉得你脸色很不好看,现在好像也是。” “没有的事。”复悦池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肖潇进来后,她直接关上门。 “我在喝酒而已。” “嗯?”肖潇一边脱外套,一边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你刚才要出去啊?” “是想出去,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算了。”复悦池转身回到先前的吧台边上,一边看着肖潇,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剩余的红酒。 肖潇点点头,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挑选睡衣,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衣服,转身冲复悦池问:“那个你需要用淋浴间吗?” 看着对方手里换洗的睡衣,复悦池道:“不用的,你去洗漱吧。” “嘿嘿,好!” 淋浴间传来的哗啦啦水声像是天使奏响的乐章,越听越引人遐想。 复悦池又忍不住想起从前,她和肖姣也有过这样的画面,那是在她大学时期,她和肖姣约会结束后,去酒店,开房,做爱,说情话,许终生,那时她以为她们可以一起一起走永远。 她给了爱情一个几乎完美的定义,然后现实还了她一个剧痛的巴掌。 没过多久,肖潇满身热气的走出来。 此时复悦池已经喝的很多,酒意却没有很快上头,她目光清醒,双颊微微潮红。 她冲肖潇示意:“我一个人喝没有意思,要来一杯吗?” 肖潇掩着嘴偏头轻笑一声:“可以,不过喝醉了我可不会给你收拾,我酒量可是很好的。” 少女沐浴刚出来,柔软曼妙的身体被热乎乎的水汽包裹住,复悦池鼻尖又嗅到了那股引人入胜,类似霞多丽的醇厚的香水气息。 她淡笑着,微眯起眼睛,单手撑着脑袋:“有多好?” “非常好!” 肖潇走过来,对复悦池手中倾斜的红酒杯比划了一下,得意洋洋地比了个一。 看着对方比的那点酒量,复悦池双颊绯红,低头笑了下:“那你少喝点。” 肖姣拿来红酒杯倒了点,跟复悦池碰了一下,小饮一口。 “这酒比昨天夜晚的霞多丽怎么样?”肖姣撑着下颚,慢慢描摹复悦池的容貌,足足过了半晌才说,“你是不是喝多了?” 复悦池笑盈盈地摇摇头,她的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差,两三个月前的时候,她可是天天泡在酒吧中的,虽然不是千杯不醉,倒也不会喝半杯就醉的一塌糊涂。 “别小瞧我。” “你还是少喝点吧。别明天起不来。”肖姣俯身抢去拿复悦池手中的酒杯。 复悦池往后躲了一下,含笑地问:“你干嘛呀怎么抢人东西呢?” “还不是担心你吗?这两天我一直觉的你好像心情不好,尤其是今天。” “你这么懂我?” “还不是观察出来的吗。”肖潇触了触自己的下颚,想了下,“你是不是跟你的对象吵架了啊?” “没有吧。”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这个猜测牵扯到殿殊身上的,复悦池心里有些无语,但还是试探性的问,“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啊?”肖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半醉不醉的人,像是不明白对方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慎重的说,“虽然挺想你因为我而产生点情绪,但是还是不太想…” 嗯? 复悦池歪着头,咧嘴笑起来:“最后面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此时她像是醉得不轻,视线灼热又烫人。 对视了几秒后,肖潇偏过头去,耳朵尖上却隐隐泛起浅浅的粉红色。 复悦池满意地笑了两下,追问道:“你这不回答我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到底说什么?” 肖潇别扭地转过头:“好话不说第二遍,听不到就算啦。你打算什么时候休息啊?现在已经很晚了。” “晚么?”复悦池去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二十三点多,确实是挺晚的时间。 复悦池喝了一口红酒,撑着下巴兴意阑珊地看着肖潇说:“那你先睡吧,等会困了我自然就休息了。” 肖潇有点想去睡觉,她的睡眠时间点一向很准时,但是放任复悦池一个人在这儿喝,心里七上八下的,多少有点不放心。 “还是陪你一起吧。”她端起酒杯说。 复悦池:“随你吧。” 肖潇慎重地想了下,嘿嘿地笑起来。 两人谈天说地聊了很久,一瓶红酒几乎已经见底,一番比较下来,两人的酒量还是相差甚远。 复悦池视线努力聚焦地看着肖潇,对方已经醉熏熏趴倒在吧台上,少女侧颜五官端正俊俏,呼吸浅淡,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这让复悦池心里逐渐升上一种难言的落差感。 如果陪她喝酒的人是别人,是肖姣,那该多好。肖姣的克制力和酒量都比她强,绝对不会让自己喝醉,也不会让她喝醉。 可是肖潇形貌虽像,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复悦池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酒量好是好,但也架不住红酒后劲袭来,她拍着肖潇的背。 “别再这儿睡,会着凉的。” 肖潇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哪里听的见,复悦池见人嘴一直嘟嘟囔囔的动着,像是在说什么醉话一样。 复悦池俯身下去认真听了会,没听懂。 她缓着酒劲儿忍不住吐槽:“还说酒量很好?真是大言不惭。” 她拉过肖潇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半搂着人起身,肖潇虽然也才十九岁这样的青春年华,身高却比她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要高些,重量也要更沉些。她半搂着人有些吃力,索性吧台距离床的距离不远,摇摇晃晃半拖半拽勉强将人拉到床上。她外斜着身子将人放倒在床上,抽回手准备直起身时,手却被醉酒的人死死拽住。 “难受……头疼。”肖潇醉的意识不清,语气软绵绵。 但手下的力道却很重,有种不容反抗的强硬感。 复悦池轻嘶一声:“你怎么跟她一样……手下没轻没重的。” 肖潇皱着眉:“唔……” 这声像被摸了肚皮的猫,软乎乎的,跟发情一样。 “好难受……” 沉默了两秒,复悦池面色凝重,心说你难受我也难受,咱俩谁比谁好了。 她掰着对方的用力的手指,安抚着:“别闹了,我去给前台打电话叫醒酒汤,我也难受。” 醉酒的人大概意识仅存不多,她越是说话,对方缠得就越紧,当复悦池被双手搂住脖子,往下拽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一样。偏偏始作俑者醉的一塌糊涂,甚至开始胡言乱语:“热……好困,要睡觉,睡觉……” 复悦池沉默着,给肖潇打了一个醉酒后容易动手动脚的标签。 除了跟殿殊外,她已经好久没跟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这个人永远对别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维持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但有时也会有意外。 就比如现在,肖潇浅淡的呼吸已经拂到她脸上。复悦池面色嫣红,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人,心里莫名其妙泛起一阵痒意,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有种走在刀尖冷刃上的紧绷感,甚至有种想要违反禁忌的疯狂以及不理智。 看来自己还是受这张脸的影响太大。 她呼吸轻浅,克制着叫了声:“肖潇?” “唔……” 她单手撑着身体,另一手准备把对方的手臂拿下来,醉酒的人似乎有些应激反应,紧皱着眉难受的下意识将手臂收拢,复悦池一时不察被人搂进了怀中。 侵入鼻腔的香气似乎也掺杂着红酒气息,让本就酒意上头的人,意识更加飘忽。 足足过了冷静好一会儿,她才出声:“你到底醉没醉?” 她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醉酒的人没有再回应她,只是一边哼哼唧唧的,一边用脸贴着她的颈窝处蹭个不停,似乎是要找个舒服的姿势才好睡觉。 复悦池有些无奈。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敲门声,那“咚咚”个不停的声音像把小锤子一样锤在胸口。 她知道来人是谁。 扯了肖潇的手臂,还是纹丝不动,复悦池轻笑了声,她心里冒出一种疯狂的念头,这让她整个人的血液都在沸腾,在燃烧,原本所剩无几的理智更是在一声声的敲门声中被悉数焚毁。 她笑了下,仿若盛开在黑暗中的幽莲,禁忌隐晦。于是她关上灯,心安理得地趴在身下人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第85章 见没有人开门,扰人的敲门声逐渐偃旗息鼓,门外的殿殊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一会儿,虽然她很想立刻就见到复悦池,但这里不是自己家,她还不至于毫无道德和素质。 她眨巴眨巴眼睛,茫然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边发消息,边朝来时的方向转身离开。* 房间内,再没听到敲门声,复悦池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凌虐感,逐渐消失殆尽。 好像挺没有意思的。 其实她是很期待对方大张旗鼓破门而入的,就像当初在瀚海天城一样,那斧头砍在门锁上的声音,时至今日还能让她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过现在,殿殊的性格变了,收敛了很多,显然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冲动,那么莽撞。 在别人的地盘闹事,毫无疑问是件有辱素质的蠢事。 次日一早上,复悦池是被一阵欢快闹腾的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大片精致漂亮纹身瞬间映入眼帘。 她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愣住,等眼眶忍不住传来控制不住的酸涩,才克制住从某种回忆中一寸寸把思绪抽离出来。 复悦池动了动手臂,想将被压身下的手臂抽出来,过程并不容易,她一动,面前的人就下意识收拢手臂将她抱的更紧,脸贴着柔软的皮肤能感受到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热量,明明不高的温度,还是让她觉得脑袋陷入某种晕眩中。 一夜的时间,她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趴在肖潇肩窝处,而是被肖潇搂住腰,按进柔软温热的胸口。 “你还要睡多久呀?”长时间的静默后,复悦池又闷声说:“我知道你醒了。” “……” 过了十几秒,复悦池对上一道往下瞟的视线,两人视线虚空相撞,最后是肖潇熬不住,闭上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声。 复悦池只听对方讨饶道:“别这样看着我嘛,我是醒了,可是我闹钟定的都是提前半小时,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呢。而且昨晚我们是酗酒了的,晚点起来不为过吧?” “你晚点起来当然不为过,但是你别抱着我啊。”复悦池哼了一声,“我还要起床的。” 她心里是非常不满的,但是她不说,而且她觉得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很别扭。 天知道她是使用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一睁开眼就饥不择食的亲上去。 肖潇顶着跟肖姣一样的面容在她面前,就像手持猎枪的猎人拿着肉走在狼群里一样,她虎视眈眈想吃掉肉,但还要评估风险,不能让自己丧命。 复悦池冷着脸,有些郁结:“别闹了。” “好吧。”肖潇很快松开手,可以说是非常识相,她打着哈欠,旋即默不作声地背过身,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那你起床吧,我要再眯一会儿。”背过去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人在犯困的时候,真的懒得说很多话。 “……” 看着跟肖姣相似的背影,复悦池沉默不语,良久才默不作声的离开去洗浴间。 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的决定——一无反顾的旷工。 这样的行为对于风华和叶代来说都非常的不地道,但自从她到了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也同样没有善待过她,这个决定几乎毫无任何心里负担。 洗漱完后,复悦池解开屏幕登录wx时,几条信息连珠串似的弹出来,发信息的人毫无疑问是殿殊。 翻看完后,复悦池心中毫无波澜。 这些信息就两个重点,一是昨天晚上来敲门的果然是殿殊,二是殿殊见敲门没人应就回去了。不过这个回去不是随便找哪个酒店住,或者在这个酒店住,而是她当晚零点的飞机,直接飞回豫城。 看着这些信息,复悦池下意识拧紧眉头,殿殊走后,她做什么,说什么,就都成了独角戏。 这有什么意思啊? “搞什么啊?” 复悦池手下戳着屏幕,指尖用力,恨不能将屏幕戳出洞开,烦躁的把别人发的信息都过了一遍,有已读不回的,也有已读乱回的,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 弄完后,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再浴室灯光的照射下找了一个还算完美的角度,举手手机,对着自己的脖颈,拍了几张图片。 挑挑选选一番,又临时下了个ps软件,捣鼓了十几分钟后,耸拉的嘴角才微微弯起一道弧度。 这张图片中原女配的脖颈跟修长白皙,想把凝玉似的,唯一有些败感官的就是脖颈的侧面有一小块殷红的痕迹,隐隐看着像一个吻痕,这是她p出来的,刚新鲜出炉的。 拍好照片后,左思右想编辑一个矫揉造作的文案发了朋友圈。 出来时,床上的肖潇还在补觉,许是昨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肖潇直到九点半都没有醒,复悦池没人陪,就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时不时跟殿殊掰扯两句。 早间她发的朋友圈很有用,甚至算是效果显著。发完没过十多分钟,殿殊带着那张她拍得让人欲言又止的纯爱热情的图片,无比沉闷的质问她。 “你昨天晚上在酒店?” 复悦池心想自己不在酒店那在哪儿,于是手下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发出去:“对不起,昨天太累……睡着了……” 为了表示自己委屈,特地在后面坠了一张泪流满面的龙图。 殿殊沉默了一会儿:“这不是借口,其他的暂且不论,我们先说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啊?” “你脖子上的那一块红色的。吻痕?” “……” “说话?” 感觉迎面有怒气扑来,复悦池乖巧恬淡的笑了下,心说你总算关注到重点,既然你真诚的发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你解答吧。 “我说了你别生气,可以不可以?” “……行。” “是这样的……昨天肖潇喝酒醉得一塌糊涂,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上床,但是她一直搂着我脖子不放手,说我身上香香的要我亲她,这我哪见过这阵仗,吓的立马想把她往床上扔,也不知道她力道为什么这么大,一直抱着我不愿意松手,然后我们俩就打起来了,兴许就是那个时候不注意碰到的……”复悦池绘声绘色的胡编乱造,也不管对方信不信,都一筐豆子乱倒,“你说这人也真是的,下次可不能让她再喝多了……就这样啦,你说的不生气的哦!” “……” 这番言辞显然立不住脚,打什么样的架能碰到脖子,还只弄红了那一小块。 静默了好一会儿,复悦池看着聊天框上的输入中又断掉输入中又断掉,过了两三分钟,才慢悠悠发来一条。 “受伤了吗?” 复悦池面无表情…“哦……那倒没有。醉鬼我还是能打得过的。” 没过多久殿殊又回问了一句:“那你口中的肖潇是谁?” 复悦池百无聊赖打字:“剧组新进的演员吧,好像是风华娱乐全A出道的,听兮令说,她好像挺厉害的,长的不错,身材也好,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人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跟兮令跟你都不是一个类型!” “怎么,你喜欢她?” 这关注点能在大西洋上拐个弯,有够离谱的。 但这是她最喜闻乐见的,复悦池乐了,然后矫揉造作的回道:“怎么会的呢殿姐姐!我可是最爱你的啦!” 而后又发了一个猫咪戳小手,十分委屈的表情。 殿殊:… “殿姐姐不信我?!为什么迟疑呢。” 殿殊:…… “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就要为了一个芝麻大点的红印要怀疑我?殿姐姐,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殿殊:“别乱想。” “什么乱想,是你先发省略号的,你就是生气了!” 殿殊:“…没生气。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不知道吗?她是女的没有关系,如果是名男性,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会跟男性出去,你把我当乱七八糟随便的人吗?”单独跟男性一起喝酒,是嫌命长么,孤男寡女出去多危险,复悦池无声翻了一个白眼。 大概是被这话刺激到了,殿殊回的很快:“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指责你的不是。” “那你发省略号,你无话可说,你还提到男性?我也想给你发信息啊,谁让她一直抱着我的胳膊。” “没有无话可说,悦池别闹了。” 复悦池:“谁闹啦!” 殿殊:…… 记忆已经恢复的复悦池性情跟之前的大同小异,尤其是在思维这方面,格外的跳脱,撒娇耍赖的手段也是无比娴熟,殿殊还没有说什么,复悦池已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副比窦娥还要冤枉的凄惨人设。 目不转睛看着对话框上显示的一排省略号,复悦池微眯起眼睛,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会儿。 “呵呵,那为什么这么犹豫?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殿殊!” “离婚吧,我不想要一个对我心存怀疑的对象!” 又发了一个气鼓鼓的小猫的表情,发完之后,复悦池干脆利落的把殿殊的微信拉入黑名单。 弄完后,不远处的床上正好传来动静,肖潇睡醒了,坐起身带着一股要醒不醒的睡意,疏松懒腰。 复悦池看她打哈欠,又好奇的盯着她。 肖潇嗓子带着刚睡醒后的喑哑:“遇到了什么事,笑得这么……怪异。” 复悦池:…… 仔细听肖潇的声线,其实跟肖姣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平时的肖潇一副吊儿郎当极不靠谱的模样,说话时语气轻佻的成份居多,听起来并不像,一旦正儿八经说气话来和带有质问时,那一把嗓音犹如故人的声调,曾经轻拂耳际的糜音,简直烂熟于心。 狂风暴雨般坠落的记忆犹如潜伏深海的蓝鲸涌出海面,激起万丈波涛,复悦池只觉眼眶一热,险些落泪,索性她是侧对着床面,也庆幸第一时间就微偏过脸,没让肖潇查出异样。 有时还是不能跟肖潇靠的太近的,这么想着,复悦池不动声色的调整好情绪,语气轻轻:“刚逗了一只炸尾的猫,我在想怎么才能激怒她,让她对我亮爪子。” “啊?”肖潇似是不解,她掀了被子下床,一边打哈欠一边说,“还是不要了吧,被猫抓伤是要打狂犬疫苗的,好像很痛。” “话是如此。”复悦池赞同地点头,但是还是忍不住跟了一句,“但耐不住有趣。” 这话很轻,肖潇并没有听清。 今天还要去剧组,肖潇醒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但并没有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她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把自己收拾一番,人模狗样的去了剧组,一到摄影棚叶代的批判也接踵而至。 不过这是雷声大雨点小,是给足了沈总的面子,当众批评完人,见围观的人被遣散后,转头就把肖潇招到跟前,收敛了怒意。 叶代:“肖潇啊,迟到这个确实不合适,兮令私下跟我关系不错,她护着你,我自然也爱屋及乌。但是咱们是好人啊,可别学悦池那一套,她旷工你也要旷工啊!” 说起复悦池来叶代简直是头晕脑胀的,《离弋》的进度一拖再拖,可真有点承受不住。他昨天没逮到复悦池,今天再找不到,那他可能真离医院的心脏病房只差半步之遥。 “额……”肖潇回想起出酒店时的情形,复悦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穿着酒店拖鞋的脚尖对着她不住的晃动,靡靡之音仿佛还在耳边。 “工作?” “工什么作?我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工作。” “我难道不忙吗?” 看她什么都不做只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在,肖潇:…… 复悦池上打定主意旷工的,人已经开启了摆烂的姿态,任怎么劝说都毫无作用。 仍是牛马的肖潇心下叹出一口气儿,手指关节触了触鼻尖:“我暂时没有旷工的打算。” 叶代应激反应似的猛然抬起头:“暂时?” 这一声兼带了威慑,肖潇挑眉:“我是暂时没有旷工的打算,啧啧,谁让我生来就是牛马,千山万水为钱而来。” 叶代怀疑地打量肖潇,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不远处的一声清亮的口哨吸引了注意力。 不远处,沈兮令踩着黑色皮靴,肩上披着铅灰色皮草,双手环胸,矜贵傲气地戴着个大墨镜站在摄影棚下睥睨众生般微垂着眼睑看向他们。 叶代朝不远处招招手,沈兮令站着没动,半晌才指尖按在墨镜一角往下按了按,露出半只眼睛,疑惑的看过来。 肖潇不明所以,只见叶代朝沈兮令走过去,边走边唉声叹气:“真是奇了怪了,又是那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感觉。” 而后叶代到沈兮令跟前站了不到一分钟,两人似乎只说了寥寥几句,肖潇就见叶代原路返回,低着头疑似铩羽而归。 等叶代到自己跟前,肖潇才不明所以的开口:“怎么回来了?” 这话像是触了什么逆鳞,叶代手攥着拳放在嘴前闷咳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她看的是你!操啊!我真是日了狗了,真特么的醉了。” “啊?” “……”肖潇后知后觉,“哦。我啊。是应该叫我。” 第86章 会比以前更爱你,更喜欢…… 4869M通过yyds系统的修改功能添加的npc,当初在设定人物的时候,是让肖潇对沈兮令的指令以百分之百的服从,拼了命都需要去完成,沈兮令随便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肖潇都能深谙对方的意思,仅仅几天两人已经配合得十分完美。 肖潇过去后,两人短暂的交涉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两人就在叶代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去了休息室。 剧组的工作因为复悦池的关系,总不能在恰当的时机完成既定的拍摄任务。所以叶代只能先把不包含复悦池的戏份拍摄出来。 叶代那边忙的热火朝天,休息室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深秋的天气总像蒙着一层冷意,光照射进来没有一点温度,门户大开的窗前立着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亮堂的光辉落在沈兮令立体精致的五官上,落在已经染回正常黑色的秀发上,徒增了几份深冷。 此时沈兮令微垂长睫,正揣摩着肖潇刚才说的话。 良久才开口,“克制力……她对你有克制力?” 她是见过复悦池现世记忆的人,现在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懂复悦池,肖姣是复悦池的挚爱,一个可以为复悦池豁出生命的人,地位要远远超过所有人,这样一副相似的面庞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信复悦池会不动声色。 这间休息室虽说是休息室,但因剧组房间少,面积小,所以还是陈放很多用具,诸如服饰化妆用品,道具之类的。 肖潇个人活泼好动,从一众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揽镜自照,仔细欣赏起自己这张脸。 “你爱信不信哦,反正我抱着她的时候,她情绪没什么变动,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我刚醒来那会儿,她的表情有点怪。但是我觉得那会儿她的情绪变动应该跟我没有关系。” “跟殿殊有关。”沈兮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肖潇冲镜子里摆了个鬼脸:“应该吧。” “反正我觉得一切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 沈兮令沉思着没有说话,事情其实一直是在她的掌控之中,可现在她有点摸不准复悦池对待肖潇的态度,让她有种失控感。一股线被分裂成多少丝,已经不知道数量了,可控范围大概了解,可如果是超出可控范围呢。 “你先不要接触她了,等我做好决定再说。”思虑了良久,沈兮令下了指令。 肖潇:“哦,那有变动随时联系我哦!” 沈兮令点了头没应声。 傍晚时分,4869M原本是打算找复悦池好好沟通一番,试探下复悦池对殿殊的态度,然而复悦池却先一步给她发了消息。 复悦池:今晚有空吗,抽空见个面 4869M很少收到复悦池的信息,一般都是她主动联系复悦池,在vx上复悦池对她的态度可以用冷漠来形容,复悦池一般是心情好了回两句,心情不好直接懒的搭理。她一直觉得复悦池的防备心太重,重的好像如万钧山石难以撬动,让人束手无策。 看着这个信息,4869M心里生出一抹好奇,甚至有点期待。她给对方回了一个“有空”后,两人很迅速的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晚上九点多,S市华灯初上,绚烂的霓虹灯给这个世界镀上一层致幻的色彩,与这喧嚣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的一条偏僻的街道,是两边被涂鸦的乱七八遭的绘画墙,远处时不时传来徐徐轻快的民谣。 街道尽头,传来铁片在钩子上晃悠的动静,是掉的只剩一颗螺丝的招牌倾斜着身体,被冷风调戏的摇摇欲坠。 复悦池打的到了地方,一下车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招牌,沉默了几秒,随后默不作声把钱付给司机,给沈兮令发消息,告诉自己已经到地址了。 看着周遭的环境,复悦池就感觉这个地方不像是沈兮令能选的地方。 等在酒吧里找到了沈兮令,看着卡座上大张旗鼓跟周围人玩骰子的肖潇,她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也是,虽然她跟肖潇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到一个星期,但是肖潇有时的行为真的跟肖姣类似,而肖姣是什么样的人,她无疑是最清楚的。 这是肖潇选的地方。 复悦池捂着嘴闷咳的几声,灯红酒绿,晦暗的周遭,以前她是最享受的,现在心情却恰恰相反,复杂的不言而喻,甚至有些不适。 一众人里有好几个都是熟人,是剧组里的人,游戏玩的是猜大小,肖潇输的应该不多,她能听到对方说话清晰,而且也没有上脸。 “哟哦,这谁啊,失踪人口回归了!” “复大主演来啦。” “几天不见了,悦池最近忙什么呢?” “要不要来玩两把?”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吆喝着,说什么的都有,沉晦的光下酒精烧着众人的视线。 复悦池看到肖潇眼神有些迷离,视线穿过众人落在她身上,目光有些许冷,明明两人今早才见面,此时此刻却像是陌生人。 沈兮令坐在卡座最里面,目睹着这一场游戏,又似乎像看一场戏。 为表礼貌,复悦池冲众人点点头,然后众目睽睽下走到沈兮令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4869M从来没有屈居人下的姿态,也非常讨厌仰起头看人,沈兮令在迷离撩人的灯光下轻轻皱了下眉。 沈兮令手腕转动,杯中的液体划着杯壁在流动:“坐。” 站着没动,复悦池轻啧一声:“这里说话听不清,能不能出去说。” 沈兮令:…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十分冷,裹着大衣已经格外单薄,复悦池拢着衣服,给腰间的系带系了漂亮的蝴蝶结,双手插兜看着不远处的的涂鸦墙。 “能不能帮我个忙?” 沈兮令:“很重要吗?” 复悦池想了一下:“很重要。” 顿了几秒她又补上一句:“一定要做到的事。” 沈兮令侧过脸看她,从酒吧泄露的五彩斑斓的光斜斜打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给审判官大人的冷傲气质添了几分温柔。 沈兮令问:“跟殿殊有关?” “是也不是吧。”复悦池犹豫着说。 “那你是想我帮你什么呢?” “帮我制造车祸?”她也不太确定。这事情太复杂了具体的计划还没有制定,而且她今天找了专业的人士分析了下,她想的这件事实行起来其实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沈兮令挑了挑眉,稍显疑惑,些许讶异溢上脸庞:“你要撞死殿殊?还是想要自杀?” …… 只一个瞬间,复悦池就有些怀疑自己找沈兮令帮忙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假死行不行?!我哪有那个胆子去做犯法的事情啊,我还没有疯!至于自杀…”这个想也不用想,她兀自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直接摒弃掉,yyds之前威胁她说什么场景无限循环,还不消耗系统的任何东西,只能她平白体验死前的痛苦,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她真要这么干,不就白白让yyds占便宜了么? 沈兮令问:“你找我之前是想清楚做这件事情的后果了吗?或者你是基于什么原因想要假死的?我刚才的问题你说‘是也不是’看样子确实是跟殿殊有很大的关系,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前段时间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要闹这出啊?” 其实这个大概都是拜A1S提供的让复悦池恢复记忆的药所赐,而且对于复悦池想要干这件事,4869M完全是明知故问,通过终端频控“监视”两人的yyds系统在频控前,不断发出呓语。 “哦呦~审判官大人好坏哦~” “怎么能这么对待小系统的宿主呢~” 大衣口袋中拇指和食指指尖在摩挲着,复悦池盯着不远处被风吹的滚了好几圈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品,有些分神。 沈兮令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系统的任务。 复悦池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对上沈兮令的目光:“我之前的遭遇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虽然我跟她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她之前对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那些伤害是她给我在爱情中的教训,人不可能会因为一时的好而忘记之前所遭受的痛苦,如果我能忘记,那我是有多贱啊。” “每个人对爱情的见解都不一样,在我看来,爱情大概就是一个人救赎一个人的过程,而不是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拖进深渊。” 沈兮令:“那你现在还在深渊吗” 复悦池淡淡一笑,有气无力地说:“只要我一刻没有离开殿殊,那我就是永远身在深渊。” 似是无奈,沈兮令叹息道:“好,我帮你。” 假死这个要求非常离谱,搁旁人身上说不定会直接拒绝,本来跟沈兮令说是抱有可能被拒绝的心态,当对方真答应那刻。复悦池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儿,她笑了笑,由衷的说:“谢谢你。” 沈兮令轻笑道:“不客气。”我也要谢谢你。 两人短暂的寒暄了片刻,今天的聚会是沈兮令买单一众人还在等她回去,复悦池只能一个人独自离开,路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车窗外风景飞速往后掠去,复悦池看着模糊的画面,有一瞬间愉悦。 连这一个陌生电话,语气都轻快几分。 “喂?” 里面传来殿殊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复悦池:… 她之前把殿殊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了,没想到对方借了别人的电话联系她。 复悦池语调降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回:“我在车上啊。” 殿殊:“热搜看了吗?” 复悦池疑惑的看了眼通话页面:“什么热搜?” “你刚才跟沈兮令在一起吗?” 复悦池…?? “你怎么?等下,我看看热搜。” 复悦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沈兮令把假死的事情泄露个殿殊了?这不能吧,以沈兮令的人品,应该不会是临时叛变的人,而且沈兮令跟殿殊一向时不对付的…但是如果不是沈兮令,殿殊怎么知道她刚才和谁在一起的。 点开微博页面,映入眼帘的就是她要的答案。 #《离弋》主演天生一对!# #我焯!配我一脸!# #令我心悦是真的!# 诸如此类的热搜词条,以摧枯拉朽之势屠了微博半边天,而且仅仅才不到一个小时,这个热度猛涨的趋势离谱的有些过分,甚至到了恐怖的地步。 然而造成这种情况的,这是简简单单的两张照片,是她和沈兮令站着街道深处酒吧门口聊天的图片。照片中她跟沈兮令并肩而站,酒吧内的光照在两人身后,仿佛能从图片中穿透出来一样,巧的是两人目光都是看向远处,眼神深情略带些笑意,尤其是沈兮令一脸十分满意的表情。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们之间有一点身高差,但是这个身高差过于和谐,让两人的气场诡异的贴合。尤其两人长相都格外出众。站在一起不仅养眼,更让人无端生出想要撮合的错觉。 确实是很配,如果背景换成红色,那就是妥妥的结婚照。 翻了下评论区,复悦池心脏都要骤停几秒。 因为她的猜想,已经有人认证了! 最火的那个词条下的前排,出乎所料,真香开局—— 我磕的cp是真:来人啊!把背景p掉换成大红色的!我要现在就看到她们俩结婚! 啊,轻一点~:已p请阅!另外,令我心悦是真的! 啊,轻一点~:[图片] 啊,轻一点~:[图片] 啊,轻一点~:[图片] 心病:卧槽!二楼牛逼!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磕cp路上永远的神! 爱的必答题: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配!请你们一定结婚!配我一脸,要是不结婚就可惜了! 头晕晕:我操,还请理性追星OK?疯啦?要疯让我先疯可以吗?我的要求不多,请你们原地做爱OK! … 复悦池:… 网友疯了,她也疯了。 “有病吧。” 骂了一声后,复悦池听到手机里传来殿殊的声音,“你说什么?” 复悦池:… “没什么,这照片还挺好看的嘞。不过我跟兮令又没有关系,殿姐姐你这是在生气啊?” 殿殊:“我敢跟你生气吗?你一生气就拉黑我,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微信放出来?” 复悦池笑了下:“你猜。” “别闹了行不行?”殿殊在那头叹息一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我当时没有怀疑你,也没有不相信你。” “你要是相信我,你也不会打这通电话,而且一接通就是问热搜的事情。我跟你说我跟兮令没有暧昧,也没有关系你真的信吗?” 殿殊:……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复悦池笑意更盛,她讥讽一笑:“你看,殿姐姐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当一个怀疑的种子一旦入土,稍微洒洒水就是能长成苍天大树,你不相信我,就像我不相信你一样。所以,你这么钻牛角尖干什么啊,你喜欢我啊?” 复悦池清晰地听到对方呼吸重了一点,她不动声色的扬起嘴角:“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殿姐姐你……” “悦池。”殿殊语气郑重地反问,“我不喜欢你吗?” “能让伴侣感受到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你觉得我能感受到吗?”复悦池有些疲惫,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教一个自己需要解决的人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我没有感受到,殿姐姐,你以前……” 殿殊问:“你想要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殿殊打断了,复悦池按下后车窗的按钮,外面的凉风呼呼往车窗里灌,她换了只手接过手机。 深秋的季节,风刺骨的寒,复悦池心里凉凉的一片,语气也没有丝毫温度:“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要什么吗。” 想要离婚,想要跟你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可是这些话还不能说,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现在殿殊仍是喜欢她状态,如果要是殿殊知道她恢复记忆,或者知道她的目的,那原本保持达标的数据值会不会降也未可知。 斟酌一会儿,复悦池轻笑着说:“我一直想要更多的爱,殿姐姐我好爱你,可是你对我好像没有占有欲,你不关心我,也不找我聊天,也不能时常陪我,每天我都只能找别人打发时间,或者只能自己玩。每次我需要帮助关心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解决的。如果我结婚了,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的状态的话,那我觉得还不如不结婚。因为我需要的是伴侣,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塑料人。”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悦池我也很想陪你,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前段时间确实是我的疏忽。”殿殊回想起前段时间因为项目忙的焦头烂额,大概是那段时间,复悦池的心态出现了变化,心里不禁有些撕裂的疼。 殿殊语气放缓了些:“不过你不需要担心,往后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也会比以前更爱你,更喜欢你。” “真的吗?殿姐姐。” “当然啦,悦池。” “好!”复悦池勾起嘴角,“那希望殿姐姐你能说到做到,如果做不到,我会消失的,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殿殊语气冷了一点:“不许说这种话,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好。”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后,复悦池笑着挂断电话,待到屏幕全熄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仅剩一片冰冷薄性。 她真的不太喜欢跟殿殊沟通,很不喜欢。 【end】 第87章 完结【完结】 其实请沈兮令帮忙这件事,复悦池一直把这件事当做是两人*间的合作,合作算是双方各求所需,沈兮令答应的太爽快,让她有点怀疑。 不过今天见对方真的很卖力的出谋划策,选时间定地点后,问东问西规划各种方案的那一刻,复悦池眼眶一热。 酒店房间中,沈兮令看着yyds系统用功能自动模拟的方案,兀自在心里评估方案。 琢磨了一会儿身边良久没有动静,沈兮令疑惑的侧过身,随后愣了一下,声音轻轻的:“你怎么眼眶红红的?” 刚才内心十分复杂,对沈兮令这个人有些小感动,情绪本来可以收住,没想到经对方一开口,瞬间鼻头一酸。复悦池眼眶兜兜转转的泪险些掉了下来,她急忙调整下情绪:“没什么,就是发现你真是个很好的人,挺让人值得相信的。” 4869M:…… “你才跟我接触多久啊,人对人之间的好掺杂着各种目的、居心叵测、利用。信任这种东西是需要靠时间打磨的,而且人心难测,也易变,从信任演变成伤害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要从不坚定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沈兮令笑着,她清楚的知道复悦池为什么会说她很好,也知道其实自己是愧对对方的信任。 “我这里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复悦池沉思了番,“我想不出你帮助我的目的。” 沈兮令说:“那就别想了。你只当我心情好吧。” yyds系统在终端频控前轻嘶一声:“宿主现在有点多愁善感啦,跟之前很不一样。” 审判官大人没有理会yyds系统的猜测,把yyds系统模拟的几个方案看完后,从中挑选了两个,推到复悦池面前。 沈兮令点着桌面,意兴阑珊的说:“你想逃离殿殊,‘抹杀’自己,你想她经历你之前的痛苦,走你之前走过的路。这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过两天《离弋》会叶代会拍文弋跳崖的戏,你可以亲身上阵,给殿殊来个尸骨无存,或者复刻当初国道车祸直接撞死,让她痛心疾首。” “没有亲眼目睹死亡,你觉得她相信的概率大吗?” “猜测是没有用的。” 复悦池:…… 系统出的方案是经过各项数据测算,分析的很透彻,且最符合《闪开,女神~我》剧情中的设定,可以说只要实施就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系统给出了五套方案,五套方案都可以,沈兮令只挑出最好的,最简单也最快速的给复悦池。 复悦池看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实施步骤,测算,评估,看着挺唬人的,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点了点沈兮令推的第一张。 “这个算是给叶代一个‘交代’了,拍戏出事故,代价会很高,事后风华会有面临巨额损失,说不定股价会暴跌,《离弋》会面临撤资,甚至可能整部戏会打水漂,你把这个方案给我的时候,真是一点不顾虑你弟弟的感受啊。”复悦池怪异地轻嘶道。 沈兮令抿了一口水:“贺长洲啊……你分析的倒是对的,可我给你的是两个方案啊。” 拍跳崖戏和车祸是可以二选一的,这不是强制题。 复悦池反应过来后:“你在测试我?” 沈兮令:“你别多想,或者就算真是测试你了又能怎么样,很显然你能问出了这话,就代表你不是个为了自己能损害别人利益的人,你很好,值得我帮。” 复悦池觉得心里暖暖的,忍不住问:“那我能抱你一下吗?” “不能。”沈兮令想也没想就回绝了,笑着说,“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有目的,我帮你说不定也是在帮我自己。” 复悦池想不明白,因为她一直不知道沈兮令帮助自己究竟能获得什么。 两人随后沟通了许久,还是选定直接利用车祸。 但这次的地点不跟上次车祸大有不同,远离了热闹的闹市区和高速路,而是选择去S市著名的盘山公路。盘山而建,高耸,陡峭,险峻,最下面是碧绿的深不见底的绵延不绝的渊,不管上山下山速度都不宜过快,而且很考验车技和司机的心理素质。 复悦池问:“这个能不能拍个视频之类的?” 沈兮令:“这个不用担心,可以直接伪造行车记录仪。” “那好。”复悦池想了下,“那我需要怎么做?” 这个倒问住沈兮令,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沈兮令仔细想了下系统的要求,估摸着说:“要不跟殿殊吵一架?闹个离婚?” “有点难。”复悦池很坦白,“我不是一个很作的人。” “而且我不想理她。” “你可以是。”沈兮令避重就轻,轻笑了下,像朵掺毒的百合花,妖艳又纯白。 审判官是个行动派,计划实施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后的中午,当天回去后复悦池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她给赵媛媛和复应鸣发了很多信息直接说了自己已经恢复记忆。 这事情对于复应鸣和赵媛媛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惊喜,但是对于殿家来说却是极糟糕的事情,赵媛媛知道消息后惊喜和担忧共存,有些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先知会一下宋贺绫。 毕竟复悦池失忆前跟殿殊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甚至两人互相喜欢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复悦池恢复记忆肯定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如果复悦池想继续跟殿殊过下去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如果不想过了,那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赵媛媛有些摸不住这里头的东西,直接打了通电话给复悦池想问问。 复悦池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过了十几秒才伸手点了拒接,噼里啪啦给赵媛媛发信息。 “我想冷静一下,我知道妈你想说什么,或者跟我试探什么,但有些事情,不是能轻易就能说过去就过去。” 看到这句话,赵媛媛心里咯噔一下,连拽着身旁复应鸣的手臂:“哎呀,老公你看看这话什么意思?悦池是不是没把过去放下。” 复应鸣看了两眼,表情也凝重几分,掏出手机联系殿懈那边,然后跟赵媛媛说:“她想怎么做怎么处理都随她,我们生的女儿我们惯着就好了。” 殿家二位接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而等复悦池恢复记忆的信息彻底传到殿殊那里,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多。 复悦池在凌晨给殿殊发了很多信息,也发了很多语音,殿殊没有收到,因为yyds系统在沈兮令的授意下,暂时性屏蔽了瀚海天城周围的信号。 等殿殊醒来,今天早上那些消息像是约定好的一样,疯狂弹出来。 豫城,瀚海天城。 殿殊站在窗边,冰凉的光落在脸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的唇显得她整个人像玻璃一样脆弱不堪。 精致的眼底逐渐布满血丝,攥着手机的关节凌厉骨结明晰,拇指滑动着突如其来的信息,时间越久,原本氧气充沛的胸腔就越窒息,仿佛徒步进入高原的人,起了高原反应,喘不上气,缺氧窒息。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以前最喜欢你了,为什么骗我!” “让一个人痛苦这不是生来具备的能力,而是因为你不喜欢,你不爱,所以你能狠下心来。”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瞒着我的时候我最爱你,可这些爱不是你应得的,是你偷来的,骗来的!” …… “爱情什么的最不值钱啦!” “什么狗屁爱情!都是假的,假的!” “我恨你,讨厌你!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啊!” “我们之间没有一笔勾销,你永远也不要想!” …… “殿殊我真的好累,我不要在跟你在一起了,离婚吧。” “我想我要带着那些所谓的痛苦和美好的记忆去死,你才能放过我吧。” “殿殊,我好痛苦,我恨你!” “以前为什么不珍惜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等我不喜欢你了,你才喜欢上我!” …… “已经错过了的人,就算了吧,我想要新的人生。” “我往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我不想再遇到像你一样的人!” …… 看到最后,殿殊已经全身痉挛,难受窒息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呼吸通过喉管都似要被灼烧毁坏。 “悦池……”两个字一出,沙哑的声音竟酷似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眼沁满了泪水,殿殊眼前模糊的一片,手颤抖着给复悦池发信息,下一秒,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让殿殊瞬间身体一晃,头晕目眩。 她试着给复悦池打电话,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种无法联系到复悦池的情况,让殿殊如坠深窟,她看到了宋贺绫的信息,也看到了殿懈的信息,乃至赵媛媛和复应鸣都给她发了信息,明明昨天他们已经提前就联系她了,可她居然现在才看到,以至于没有能及时跟复悦池沟通。 殿殊深吸几口气儿,拿纸擦掉了不知何时已经挂得满脸的泪水,给助理打电话,带着浓重喑哑的嗓音吩咐:“给我订最快去S市的机票。要最快的!” 助理那边似乎是察觉到殿殊的不对劲儿,沉默了一秒后,立马应声:“好的殿总,我立马去办。” 说完后殿殊快速的洗漱一番,将自己收拾好,开车直奔机场。 等坐上飞机那刻,殿殊在机舱座位上闭目养神,她戴着口罩,黑色的渔夫帽子,只露出一双猩红的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的眼睛。 她在脑中不断演练等会见到复悦池时的画面,也编排了见到复悦池的话,解释、安抚、表白,一生一世的誓言还是改过自新,能想到的东西,通通都想了一遍。 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 只要爱过,只要还爱,只要把自己的爱意燃烧,对方总会再看回头两眼吧。 殿殊这么想着,却还是担心的不行,心中持续吊着一股儿不安。 她有些失神地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飘浮的云,有一瞬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从身边偷偷流失了。 她摊开手,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眼底是一片茫然。 飞机一个小时后降落在S市机场,她快步走出,准备打车去酒店时,赵媛媛来了一通电话。 迎接她的信息,很短却足以致命,是无法接受的事,也是以后深埋在心底,永远都不想提及的苦痛。 复悦池在盘山公路出车祸,车辆侧滑冲出护栏,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山崖,生死不明,生还几率为零。 机场外人潮嘈杂,殿殊停在机场外,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挡了挡。 阳光透过指缝穿进眼底,一瞬间温暖的阳光,竟是刺骨的冰冷。 “原来是冬天要来了。”她轻轻呢喃。 “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闪开,女神~我》剧本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成为本剧本第一位攻破该剧本的人选,由于此剧本任务难度系数大,宿主奖励会升级为双倍,宿主可在回归原世界前选择任务奖励。” 本该连车带人掉落山崖的复悦池,带着棒球帽站在S市跨江大桥的江边亭子中,迎着江风,看着波涛翻涌起伏不定的江面。 “可以选择消除记忆吗?” yyds系统不解:“啊?为什么?宿主没有什么物质需求吗?” 复悦池摇摇头:“这里的事情不喜欢,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喜欢。” “‘我’死后应该会有很多人伤心吧。”像原女配的父母,她的闺蜜,乃至《离弋》剧组的人等等,但是她不能被这个虚假世界的人物的情绪所影响,所裹挟,“我不想带有任何压力,回去了还要每天回顾这些能让我午夜惊醒的事情,所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有时候记忆也是一种负担。 而负担最让人难受和喘不过气儿。 yyds系统分析了一下,想了想回道:“也对哦。” 片刻,它话锋一转,“那宿主也要忘记对你好的人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足足过了很久,等江风吹得双颊发麻时,复悦池才转身,她看向的方向是江岸边上,那边稳稳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车窗边靠着一个高挑纤瘦的,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女人指尖燃着点点猩红,周遭的烟雾缭绕不歇,女人高贵矜傲的脸被烟雾磨去了棱角,隐秘了面容。 须臾,复悦池冲对方摆摆手,笑如春花地喊道:“谢谢你啊。沈兮令你真是一个好人!” 虽然一直没有搞清楚你的目的。 不过。今天的我,最开心! 也祝你永远开心! 我会忘记你,也会忘记所有人,但我希望你是我最后忘记的人,因为你真的很好。 “尽管你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但那些好对于陷入这个世界中的我来说,足够算做救赎。或许我的言辞夸大,但是真的很真。” 说完后,对方会心一笑。转身上了车,驱车离开。 跑车尾灯消失在逐渐下沉的夕阳光晕中,复悦池无事一身轻,淡淡说:“冬天要来了,也该走了。” yuds系统语气欢快:“好的宿主!小系统收到!” “现在回去的话……” “我应该能看到那里的第一场雪吧。” …… 【end】 番外 第88章 番外“小系统来啦!”…… 三天后,《闪开,女神~我》世界中剧情剧本因故事情节尚未完成,系统通过后续剧情会自动延续后续发展,待剧情彻底结束后,此剧本任务将进行封存。 “很抱歉,我们已经找了很久了,山崖下没有复女士的尸体,车子已经摔的不成样子了,我们打捞上来后修复了行车记录仪,就视频中显示的情况,复女士当时头部遭受多次撞击凶多吉少,而且…车里翻下山崖翻了十几分钟随后又坠河,人能生还的可能性几乎很小很小……” 派出所内,安静的针落可闻,只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赵媛媛听闻噩耗后,哭晕过去两次,在宋贺绫的安抚下好不容易睡着又从梦中惊醒,醒来又是以泪洗面。 殿殊先到了事发地,又去了派出所,疲惫了一天,最后去了复悦池最后住的酒店。 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动,因为是跟肖潇一起住的,所以殿殊赶到时,肖潇正在收拾自己东西。 听到敲门声,肖潇拉开门,看着门外眼睛红通通的殿殊,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用来讽刺对方的话哽了一下。 “我见过你。”肖潇早就见过殿殊的照片,沈兮令给关于对方的信息,她曾经看过很多遍。 “嗯。”殿殊说,“我是她的爱人。” 肖潇:“来收拾她的东西吗?” 殿殊没吭声算是默认。 肖潇让开身放殿殊进来,看着对方走进房间里,漫不经心地说:“她的东西我都没有动,左边的是我的床,右边的是她的,衣柜里我把我的拿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她的。” 殿殊从桌子旁拉过复悦池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这个行李箱原本是她的,因为复悦池东西比较多,自己买的尺寸小了,就把她的占为己有。 复悦池这个名字似乎成了她的命脉,想起一次,思念就要把她整个人分裂一次。 殿殊眼睛酸涩难忍,看着熟悉的行李箱内设,下一秒滚烫的液体就滴落在了手背上,眼前模糊的一片。 肖潇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忍不住说:“悦池有很多东西都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她时常都不会让服务人员碰的,看样子应该是挺重要的东西。” “谢谢。”殿殊喑哑着嗓子说,“我等会看下。” 肖潇突然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没有想到啊,悦池平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开车出去时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啊?出去的时候她情绪就非常激动,眼睛红红的,好像哭了很久。也多怪我,怎么没有早点察觉她情绪不对,要是知道能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跟她一块出去!都怪我,都怪我啊!” 说着说着,肖潇突然义愤填膺起来:“悦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她越说,殿殊心越是难受,如果她昨天晚上可以早一点看到信息,如果她可以早点跟复悦池沟通。 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复悦池也就不会开车出去。这一切一点也不怪肖潇,而是怪她。 殿殊胸腔的窒息感越来越盛,氧气似乎被挤压殆尽了,她抖着肩膀,在肖潇喋喋不休的声音中,撑着床边站起来。去看了肖潇说的抽屉,里面是几个信封,里面是没有恢复记忆的复悦池写的各式各样的信件,有聊表思念,有埋怨被忽略,但大多数都是爱诉说爱意的,里面的言辞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很直白,直白的让人指尖发麻。 殿殊一页一页的翻看,身体在空调暖气十足的暖室内微不可查的抖动着。 殿殊颤抖着嗓音,无力的低喃:“是我的错,我的错……为什么没有看见,为什么不放手,又为什么让她这么痛苦。” 肖潇:…… “你说什么?”肖潇明知故问的看着殿殊。 殿殊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可以早点放她走,事情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的,悦池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他们还要靠你撑起复家和殿家,殿殊你可以振作起来。”肖潇安慰着,语气又从沮丧变得坚定,“不过……悦池那么喜欢你,你可一定不要忘记她,永远永远不要忘记她,把她永远刻在自己的记忆里。”这样你才能日日夜夜想起自己所作所为,活在不间断的噩梦中,尝遍你曾经附加在复悦池身上的所有痛苦。 肖潇眸光微沉。 殿殊抬眸看了肖潇一眼,眼底沁满悲痛欲绝:“呵呵。我怎么舍得忘记她,我大概永远都忘记不了她。” 随后她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肖潇的注视下缓缓离开酒店。 完成任务后,肖潇去找了沈兮令,沈兮令已经准备抽身撤出剧本,看着肖潇大马金刀的站在门口,忍不住说:“做完了?” 肖潇点点头,歪头轻笑着:“我已经引导她看了那些伪造的信了,那么多表白的信,殿殊没有个三五年,怕是走不出来吧。” “看了就行,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沈兮令挑眉道,“你可以跟叶代自荐,离诛的角色由你来演。” “好。”肖潇不明所以,不过出于对沈兮令服从仍是应声。 随后她又道:“不过,我演离诛?那你是罢演了?” “是啊,我要去度假了。”沈兮令心想自己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度假真该要疯了。 “这样叶代能同意吗?” 沈兮令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只回道:“那你可以问他,另外文弋这个角色,你可以向叶代推荐穆水玲。” “穆水玲?我不认识啊。” “以后就会认识了。” “那好吧。” 送走肖潇后,4869M指尖交叉手臂往上翻了翻,扭动了两下纤细的腰肢:“真累啊。” 于此同时,yyds系统的声音恰逢其时的传出来:“嘿嘿嘿!亲爱的审判官大人,任务可以彻底结束啦!” “是啊。”4869M忍不住吐槽,“虽然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这个任务真的挺累的。”说着,她补上一句,“心累。” “嘤嘤嘤,小系统的设定还是比较变态的!等回去小系统就要申请改设定!” 4869M不想搭理yyds系统,下意识问了下:“这剧情最后是什么?殿殊会付出什么代价?还是怎么?” yyds系统迅速调出剧情的结局,4869M大概阅览了一下,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对于这个剧本的结局,只置评了两个字:“啧啧。” yyds系统无奈的叹息道:“这个剧本的结局是开放式的,作者设定的时候,大概也没有想找个会匹配一个设定be的系统吧,不然一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缘分这个东西挺难说的,会把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从另一个世界拉到这一个世界中。希望我亲亲的宿主,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能幸福的,开心的生活。” 4869M:…… “回去吧。” “啊!”yyds系统惊讶了一声,随后问道,“对了,亲爱的审判官大人,你不好奇宿主回到现实世界中的生活吗?” 4869M:…… 这个问题她沉思了很久,久到足够让系统结束任务,回到终端空间。 久到就在yyds系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4869M开口:“不好奇。” “我不会好奇一个跟我没有太多交集的人,我欣赏她,怜惜她,我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很开心,就这些足够了。我不去了解她,就不会知道她过得不开心以此来搞自己的心态。让记忆定格在她最开心的最后一面,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yyds系统:“小系统不懂。” “不懂那就不说了,度假在等着我呢。” 4869M笑着冲yyds系统打了个响指,她面前出现一道蓝色漩涡的光晕,她半边身影隐没在碧蓝碧蓝的光晕中,尊贵的审判官大人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一身矜傲尊贵,熨帖的红色军装干脆利落英姿飒爽,带着白手套的手随意的挥了挥:“再会了,小yyds。努力完成下一次任务吧!” yyds系统传出带着感谢语气的机械式音调:“小系统会加油的!” “谢谢您!” 机械式女音在终端空间中回荡,吸引了无数系统凑过来围观。 “哇哦~这是谁,这是谁?” “yyds?你这个剧本人物过了?你居然过了?omg!真厉害了。” “它哪儿厉害,明明是审判官大人的功劳好嘛!” “对对,一定是审判官大人帮助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话说,到底是什么造成任务的啊?能不能展开说说?” …… 诸如此类的嘈杂声在终端空间回荡,此起彼伏,有始无终,淹没了世间一切喧嚣。 yyds系统在鼎沸的系统声音中,有自己的目标,它语气充满希望,奋斗力十足。 “不要吵我啦。冬天来了,新剧本任务要开启了!这次我要让整个世界为我yyds系统倾倒!” “呜呼~新世界!” “小系统来啦!” ——20241223,三千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