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一梦竞红尘》 第145章 阴阳家 “那云中君找你所为何事，他可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你们都说了什么？” 墨鸦眉头紧皱，实在想不通白鸢究竟是怎么引起阴阳家的注意的。 “他也擅长炼丹，对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对我的兴趣难免大了些罢了。” 白鸢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实则内心却已经波澜迭起了。 云中君居然是奉东皇太一的命令，来邀请她这个命外之人加入阴阳家的，简直……惊悚。 “墨鸦哥哥，传说，阴阳家能凭借天上的星象，观众生命数，你说，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墨鸦道：“阴阳家脱胎于道家，擅长占卜星象倒是不假，但要说观尽众生命数，未免太过牵强了。 不过，阴阳家终究是诸子百家中靠前的存在，其中高手无数，其首领东皇太一更是无人知道深浅。 有传言说他与道家的北冥子一样，已经踏足先天，诸子百家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下面的护法长老，也都是宗师绝顶的高手，各个不凡。 反正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能不沾染还是最好不要沾染的好。” 白鸢想到云中君离开时那笃定的语气，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只怕，轻易是甩不掉了。” “怎么？他还说了什么？” 墨鸦眉头紧皱，语气凝重的问道。 白鸢：“云中君说，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对人的灵……精神世界见解颇深，说是我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去寻他。” 墨鸦顿住，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实话，拿到了黑剑，你有没有把握唤醒白凤？” 白鸢沉默良久后才缓缓摇头，语气低沉的道：“我不知道！” “正因为不确定，所以，我准备了好几种方法，包括与巫蛮一起培育的共生蛊。” 墨鸦郑重的道：“阴阳家不是好相与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不要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白鸢点头：“我知道。” 时光匆匆，五年转瞬而过。 这五年中，飘雪楼的名声在七国的黑暗世界缓慢成长，没人知道它的来历，也没人知道它的人员组成。 但有一个共识便是，它的情报系统，堪称无孔不入。 只要愿意出钱，就没有它不敢卖的情报。 大到国家秘议之事，小到市井贩夫之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吱呀”一声，红木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名出尘脱俗的年轻女子走出殿外，眺望向远处茫茫群山。 不一会儿，又一名少年缓步而出。 “妹妹，我们就这么离开吗，东皇太一会不会找你麻烦？” 少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略带紧张的问旁边的女孩。 “哥，你放心，咱们赤薇宫本来就比较偏僻，这几年我可老实了，很少出过宫门，阴阳家都没几个人认识我的。 再说了，我可是正儿八经受邀加入阴阳家的，又不是犯人，没到不让出去的那一步。 哥，你刚醒来不久，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凤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舒服，感觉还好。” 白鸢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白鸢带着白凤来阴阳家已经三年多了，白凤醒了也快一年了。 但白鸢一直不怎么放心，硬是用了大半年时间来检查白凤身上有没有东皇太一留下的后手，结果却让她很困惑。 想当初，白鸢被云中君带到罗生堂时，东皇太一说的那些话，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没想到，一个动漫里的古人，居然真的凭借夜观天象，说出她并非此世之人。 若非他没能说出她原本的世界，他都要怀疑，东皇太一是不是也是穿越者了。 在付出了许多，和答应加入阴阳家，成为第三位护法(星魂此时还没出现)之后。 东皇太一出手，以神鬼莫测的手段给白凤强行开机，让他苏醒。 这几年，说实话，东皇太一对她着实不错，整个阴阳家除了没见过东皇太一的脸之外，对她几乎没有秘密，各部长老才能修炼的功法秘术也任她翻阅，毫不藏私。 只除了不让她下山这一点让她颇为不满之外，其他倒是挺满意的。 阴阳家驻地在并不在咸阳，而是在距离咸阳很远的另一座城，占据着一座颇有名望的大山。 白鸢的赤微宫坐落在这座山的东面，与东皇太一的宫殿相距不是很远，因此除了偶尔会各部长老会来到这边之外，很少有弟子前来。 白凤疑惑道：“小妹，咱们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l离开阴阳家啊？” 白鸢狡黠的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东皇太一这几天不在云阳家啊。” 白凤诧异：“不在？东皇太一不是很少离开阴阳家驻地吗？” 他醒来大半年了，东皇太一可是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阴阳家的。 白鸢道：“不光他不在，阴阳家的其他几位长老，大多都不在，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回一趟韩国。” 白凤道：“我听木部的五灵玄同说，秦韩两国关系紧张，此刻秦国的大军陈兵边境，咱们这个时候回韩国做什么？” 白鸢的脚步微顿，不自然的捏了捏袖口。 白凤转头看她，不确定的问到：“是不是张子房对你还没死心，小妹，你别傻了，墨鸦来信可是说了，他快成亲了。” 白鸢沉默片刻后说道：“有些事，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他若是顶不住压力接受相国夫人的安排，我也能死心了。” “唉！” 白凤叹气，他其实很看好这两人的，他知道，张子房和自己妹妹这里面也没断了联系。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那相国夫人到底看不上他妹妹哪点了，虽说他们兄妹出身确实不高。 但鸢儿自幼长于医家医家，一身本事。 如今更是阴阳家护法之一，她凭什么看不上。 “好了哥，别胡思乱想了，趁东皇太一不在，我们赶紧离开吧，不然，还真脱不了身。” 二人一路大摇大摆的朝着山门走去，丝毫不在意东皇太一曾经明确不让她下山的命令。 “玉魄大人。” “玉魄大人。” 离开赤薇宫范围来到外面后，一路弟子数量渐渐多了起来，对着白鸢恭敬行礼。 玉魄，东皇太一所赋予的名号，意为山之灵，又称山鬼。 “玉魄，你们要去哪？” 第146章 回韩国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阴阳家驻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仿佛将月华披在身上的女子。 此人正是阴阳家的护法之一，月神。 其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名少女，他们是阴阳家的少司命，五部之一，木部的长老。 倒霉。 白鸢和白凤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会儿会遇到月神。 同时心里一个咯噔，会不会东皇太一也回来了。 四处看了看，确实只有三人，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是月神护法和少司命啊，你们不是去咸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皇阁下和东君护法呢？” 月神看着白鸢，似笑非笑道：“东皇阁下和姐姐还在咸阳，玉魄护法和白公子这是打算去哪？” 白鸢笑笑，毫不在意月神的质问，语气慵懒的道：“在山上呆了好几年了，实在憋闷，正好哥哥也没什么事了，打算出去转转。 我在阴阳家好歹也算个东道主，来这都几年了，还不熟悉地域情况呢，怎么，月神姐姐，我不能出去？” 月神沉默了一会儿，身后的少司命也有些紧张。 她们可不会因为面前这个女孩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作为阴阳家的高层，恐怕除了东皇太一之外，就没有不怵这女子的。 一身功力已是当世之最，就连东皇阁下都曾说过，百招之内，五分胜负，可见其强。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内力似乎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这还不是最难解的，最让人崩溃的是此人颇不讲武德。 虽然他们阴阳家的人普遍不怎么讲武德，但依旧感觉，白鸢比她们还要不讲武德。 即便能够压制对手，也喜欢使用那出神入化的毒和防不胜防的蛊。 动手的话，还真没人能讨得了好，更何况，她的战力还不算高。 月神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玉魄妹妹误会了，东皇阁下让吾将此物交给你。” 白鸢诧异的接过月神递过来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想不通东皇太一到底几个意思。 这是早就算到自己会趁机溜走，打算听之任之了？ 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薄如蝉翼却流光溢彩的月白色纱衣，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月神。 “这是什么？” 月神笑笑说道：“此物算是我阴阳家的镇宗之宝，月纶纱，穿在身上能不惧刀枪，水火不侵，是一件防身至宝。” 白鸢神色复杂的合上盒子，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烦请转告东皇阁下，我会尽量不引人注意的。” 月神颔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离开山门之后，山下就停着一辆马车，白鸢二人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姑娘，白凤大人！” 一名青年见二人走来，立马作揖行礼道。 “洛铭，怎么又是你来接我，你掌管第四楼这么闲的吗？” 白鸢无语的问道。 “属下正好在这附近有事，得到您要回韩国的消息，就顺路来接您了。” 这一路回到韩国的途中并不顺利，由于七国连年战乱，山野间流寇横行，时不时的就会遇到强人劫道。 这不，白鸢他们走了半个月，这已经是第七次遭遇山匪劫道了。 白鸢冷眼看着躺了一地痛苦呻吟的土匪，眼神有些迷蒙，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侠饶命啊！饶命……” “小妹，已经问过了，这些也都是附近几个村庄活不下去的普通黔首。 他们有些是魏国人，有些是秦国人，也有些是楚国人，其中还有韩国人。 都是交不起沉重的赋税才纠结在一起落草为寇的。” 白鸢抿唇，一个小小的山贼窝，居然有四国的百姓。 这难以理解吗？并不。 因为如今七国连年战争，各国领土更是犬牙交错，有时候，当地的百姓昨天还是魏国人，今天就是楚国人，明天又有可能变成韩国人，秦国人，一点也不稀奇。 更有甚者，分不清自己是哪国人者众。 白鸢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去他们山寨看看，有没有抓普通人上山。” “嗯。” 白凤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妹妹这又是善心大发了，乱世嘛，他们能管多少，但犯在手上的，能管就管管吧。 洛铭走上前来，轻车熟路的拿出一个信号烟花。 “姑娘，这些山贼怎么办，还是发信号，让楼里的兄弟来送官吗？” 白鸢摇摇头，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山贼，说道：“先等等吧。” 白凤看着白鸢，又想叹气了，这一路走来，白鸢越来越沉默。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这世道就这样，能独善其身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能兼顾天下。 “小妹，接下来，咱们走水路吧，距离韩国也不远了，走水路只需要五天的路程。” 白鸢沉默的点点头，说了声好。 没过多久，两名飘雪楼的弟子便策马来到白鸢等人身前，行了一礼说道。 “大人，山寨中有十几个过路的，其中有些已经死了，地窖里还有很多尸骨未处理。” 白鸢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山匪，淡淡道：“送到最近的官府吧。” “是！” 白鸢转身，正要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飞奔而来。 “白神医，是白神医吗？” 白鸢转头看去，觉得有些眼熟。 “小妹，是流沙的弄玉姑娘。” 来人一身黑衣，做男子打扮，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身上有些伤痕，神态也颇为疲惫，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过目不忘的白鸢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白凤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弄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马车里，经过弄玉一番解释，白鸢才知道，原来，弄玉是为了韩非去了秦国。 而如今，韩非突然被下狱，生命危在旦夕，她是拼命逃出秦国回韩国求救的。 “就是这样了，我星夜兼程，本来一路还算风平浪静，谁知在这里却被山贼劫了，若非诸位相救，此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白鸢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回韩国求救，韩国会管韩非吗？” 韩国敢管韩非吗？ 只不过，后面这一句，白鸢没有说出来。 第147章 空间里的种子 弄玉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 是啊，韩国会管吗？紫女姐姐也说，韩国没胆子管韩非在秦国的事，可是，九公子怎么办？ 半晌才抬头，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满是坚定的道：“不论如何，流沙必定会管！” 白鸢薄唇微抿，疑惑的问道：“韩非因何入狱？” 弄玉叹了口气道：“九公子上书秦王，欲保韩国，被人构陷入狱。” 白鸢眯了眯眸子，突然想到张良，若是韩非不明不白死在秦国。 而将来韩国又为秦国所灭，恐怕张良定会穷毕生之力深陷国仇家恨。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张家五代相韩，张良个人又对韩非崇敬有加。 就算不为韩国，但绝对会为韩非报仇。 历史上，韩非的死有诸多说法，但他死在秦国监狱是事实，若是…… 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拯救韩国，但若是只是一个韩非…… 她想，她可能知道阴阳家为何会在此时去往咸阳了。 “白姑娘，你怎么了？” 弄玉见白鸢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白鸢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明曦暗落，金乌西沉，白鸢陷入了沉思。 她很想亲自去一趟咸阳，不管能不能救下韩非，她都有必要去见一次秦王。 她是真的想要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以前是有诸多顾忌。 再加上自己实力不足以取信于人，如今可不一样。 这些年她也不是白过的，除了想方设法唤醒白凤之外，空间的可视范围也大了很多。 白鸢发现，空间是居然是一座海中巨岛，里面资源无比丰富，还有很多后世才有的农作物。 这两年中她陆陆续续在岛上找到了好几样后世高产的农作物。 有空间的特殊环境加持，甚至都不用怎么费力气去驯化作物的野性，便能直接种植食用 这些东西她当然不打算让它们在空间蒙尘。 可令人无奈的是，她不是没有推广过这些农作物。 虽然空间很大，但她能拿出来的种子着实有限，铺陈天下是不现实的。 她曾让飘雪楼将各种农作物的种子都送了一些前往七国王室贵族，只不过，没人重视罢了。 王室贵族从来没有吃不饱的时候，所以对这些种子不屑一顾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 有的还会看在她名望上意思意思种上一些，更有甚者直接扔库房里腐烂掉。 百姓黔首就更现实了，他们不会用宝贵的土地来种植来历不明且从未听说过的东西的。 但也不是没有感兴趣的，比如秦国，比如农家。 秦王虽然愿意相信白鸢，试种这些种子，但秦国目前最重视的乃是军功。 十个壮年有八个都在军队，劳力有限，此时推广颇为费力，同样也没多少人敢尝试种植新作物了。 少部分受过白鸢恩惠的百姓大着胆子尝试。 但毕竟人微言轻，且这个时代交通不便。 绝大多数黔首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自己生存的地方。 就算产量喜人，想要传播出去还是太困难了。 靠他们推广，恐怕几十年都不一定能走出当地县城。 而农家的人都是与土地打交道的，对新出现的粮种非常感兴趣，目前正在尝试种植培育，或是研究改良，但一时半会儿想要推广也不现实。 不过事在人为，是金子总会发光，总有一天，这些土地上会种满那些高产作物的。 目前的情况是，她想先回一趟韩国，见见张良，却又不想放弃救下韩非的机会。 白鸢看向车外，透过车帘看向那挺拔的身影，眸光一亮。 掀开车帘，看向坐在车辕边的白凤。 “哥，我想让你先转道去一趟咸阳。” 白凤回头，皱眉看向白鸢。 “你想让我去救韩非？” 白鸢点点头道：“想在秦王手中救下韩非并不难，秦王惜才，在尚能争取的情况下，他不会想让韩非死。 但想让他死又有能力让他死的人太多了。” 白凤思索片刻道：“如此，我就算去一趟韩国又有什么用？” 不是他妄自菲薄，他真觉得他去没什么作用。 论脑子，以前有什么事他都是听墨鸦的，少有需要自己思考的时候。 论武力，得益于这些年自己妹妹不计代价砸在他身上的天材地宝，和空间中特殊的条件，功力比白鸢更加深厚。 再加上借白鸢的便利，接触了阴阳家不少秘术功法，但对上大名鼎鼎的东皇太一，他也怵。 白鸢想了想，手中出现一个木盒，白鸢深深地看向这个盒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它递给白凤。 “哥，你将此物交给东皇太一，这个对他很重要。” “这里面是什么？” 白凤伸手接过，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见过这个盒子，是他在那个神秘的地方醒来后，一直放在洞穴里面的，自家妹妹似乎颇为重视。 白鸢淡淡的道：“阴阳家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我也尝试打开了，但根本打不开。 哥哥到了咸阳后，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必要的时候保护韩非的安全即可。” “好。” 白凤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了。 以他的轻功，秦国的大狱对他根本不设防，不说如入无人之境，也差不多了。 白鸢看了看白凤手上的银环，伸手握了上去。 过了几息，白鸢收回手，对白凤道：“此去虽然对你来说危机不大，但也不得不防意外出现，我给准备了许多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以防万一。” 白凤伸手，转动了一下银环，感受着里面那堆成一座小山般的东西，叹息了一声，无语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哥走了，放心吧，你自己一路也要保重，回到韩国之后……唉！算了，你自己有分寸。” 白鸢笑笑，只是眼底终究是有几分苦涩。 “哥哥，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优先保全自身，若事不可为，不可强求，千万不要与东皇太一对上。” 白鸢最后还是叮嘱道。 她可不想为了一个韩非，让自己哥哥陷入险境，即便有九分的把握也要防止那一分的意外。 “好。” 白凤知道白鸢的意思，点点头便是自己知道了，说完就打算跳下车施展轻功离开，却被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拦了下来。 “白少侠，妾身也与你一同回转咸阳。” 白鸢闻言，看向开口的弄玉。 “你不是打算回韩国报信吗？” 弄玉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白鸢，道：“烦请白姑娘代为转交卫庄大人，紫女姐姐一人在咸阳斡旋，我……不大放心。” 第148章 “幸运”的小孩 因为弄玉也要同行，白鸢干脆让她们将马车赶走，自己单独上路。 又走了几日，因为寒冬已至，天气越来越冷，白鸢骑在马上，路过一个荒芜的村落，却突然在官道的路边勒马停下。 翻身下马，白鸢快走几步，拨开路边葱密的草丛，见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草丛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面无血色，气息全无，想是已死去多时。 然而妇人怀中还蜷缩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童。 白鸢快走几步，上前将妇人怀中的孩子抱了起来。 妇人虽然已经死了，手臂却抱得很紧，白鸢怕伤到孩子，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妇人僵硬的手臂掰开。 孩子很瘦，骨龄在七岁左右，体型却更像是个三四岁的幼儿，抱在怀中却仿佛没有丝毫重量。 苍白的小嘴上，沾染了许多的暗红，是血液干涸后的颜色。 “还好，还有呼吸，只是太久没摄入营养，陷入了假死状态，还能救！” 看着孩子的惨状，鼻尖闻着从妇人身上隐隐传来的尸臭，白鸢心里也不由堵得慌。 白鸢划破指腹，将血液流进孩子的口中。 许是太过虚弱，孩子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白鸢的血十分特殊，比之人参灵芝效果更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替人续命。 将指尖血喂到孩子小嘴里，短时间内足以保住他的小命。 喂完血，白鸢抱着孩子蹲下身，检查妇人尸身上的情况。 妇人尸体上除了有大块大块的瘀痕外并无明显外伤。 这些於痕是生前遭遇过殴打所致，白鸢叹了口气，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想了想这一路上的见闻，不难想象她因何而受此伤。 妇人的十个手指头却是血肉模糊，留存在身体里的血液极少，不到人体血液的三分之一。 孩子小嘴上的血迹加上着十个血肉模糊的手指头，白鸢大概能想到，孩子活下来的理由了。 只是，不知以这种方式活下来的孩子，对他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感叹母爱伟大的同时，又伤怀于时代又添一丑陋的疤痕。 这些天，白鸢已经见过不止一批逃难的难民，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却独独孩子极少见到。 白鸢不是什么天真懵懂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逃难的队伍原本就没有小孩。 一路走来，不时可见的路边骨骸中，幼儿的骨骸极多，不难想象这些孩子的最终归宿。 一路走来，难民一批又一批，兵祸四起，田地荒芜。 既难于天灾，又难于人祸，前路绝望而暗无天日。 这也算是时代的特色吧，悲哀而无奈。 白鸢抱着孩子，轻声的对妇人的尸身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了解你的故事，但我知道，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安息吧，你拼了命保护的孩子我会将他养大的，他会无忧无虑的长大，不会再成为别人锅中活命的口粮。”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鸢发现，在自己说完这话的同时，地上僵硬蜷缩着的尸身痛苦的脸上似乎柔和了少许。 白鸢起身，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又扫了眼四周，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气息笼罩妇人的尸身和自己所骑的白马，消失在这片普通却又神圣的荒草丛中。 如今的空间已经是大变样了，天空湛蓝，绿草成荫。 在曾经的山谷中，还能闻到带着一丝咸味的海风吹拂。 大片的药田在野蛮生长着，随着空间可视面积的增加，时间流速也与外界相差越来越大。 外界稀少的珍稀药材，在这里随处可见。 与药田待遇截然相反的是几大片庄稼地，外面明明天寒地冻，这里却实温暖如春，里面的庄稼长势喜人，不久的将来又会迎来一次丰收。 虽然白鸢一个人能力有限，但还是很细心的打理这些在这个时代能救很多人命农作物，为此，不惜冷落了心爱的药田。 白鸢的到来引起了一直生活在空间同样野蛮生长的小青龙和松丸，以及一些白鸢带进空间的兽类。 小青龙的变化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才不到两米长。 松丸这只曾经的小猫咪变化可就大了，体态优雅，身形修长匀称，四条大长腿优雅的迈着猫步，俯下身子时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除了个头小了点，已经不像是一只猫了。 “嘶嘶～” “喵呜～” 白鸢勉强笑笑，伸手抚摸了一下两只的脑袋。 空间中有很多的动物，白鸢喜欢往空间中扒拉东西，在阴阳家的时候也不例外。 山谷深处，溪流源头之处的瀑布边有一座算不上十分精致的小木屋，这是白凤醒来之后建造的。 白凤虽然是在东皇太一的辅助下被唤醒的，但却是在空间中醒来的。 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白鸢这个空间存在的，当然，白鸢对白凤是百分百的信任。 要是换做别人，为了保密，进来了自然就不可能出去了，但白鸢相信，白凤不会对她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白鸢进入屋子将孩子放在里面的木床上，去厨房给孩子熬了点米粥喂了进去。 孩子并没有醒来，这空间里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白鸢不得不停下脚步，暂时留在空间照顾照顾这个孩子。 免得下次再来的时候，好不容易从阎王嘴里抢回来的孩子小命直接祭了。 好在孩子在白鸢的尽心照顾加上药物与内里多重温补下很快就缓了过来。 这天，白鸢刚照料完田地里的庄稼，带着一身泥土和芳草馨香味道的她在进入木屋范围就感觉到屋里的小孩已经醒了。 犹豫了一下，她要怎么去安慰这个刚刚失去母亲，又是靠着那种方式活下来的孩子呢？ 思索良久，她还是推开了门。 立在门口，白鸢看到，小孩正眨着迷茫的大眼睛，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哭却又强忍着泪水，过于瘦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助和不安，似乎在努力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到动静的他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困惑，抬起恐惧的看向白鸢。 像是在问：“我在哪里？我娘亲在哪里？” 第149章 留下 白鸢怜爱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鸢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站在孩子数米之外，轻声道：“饿了吗，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小孩有些颤抖的身体僵了僵，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白鸢一眼。 “是你救了我吗？这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问自己母亲，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母亲了。 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早就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成熟。 他知道疼爱自己的娘亲已经死了，他也知道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像是仙人的人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即便内心恐惧，他也强迫自己面对她。 白鸢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轻声安抚道：“我叫白鸢，是我救了你，这里很安全不用害怕。” “……谢谢恩人。” 小孩双眼无神，却还是下意识的道谢。 白鸢微笑道：“你昏迷了两天，只用了些稀粥，房里有干净的水，先洗漱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待白鸢拿着香喷喷的食物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在刚醒过来的小孩眨着好奇的眼睛，探索着周围的一切。 而不知何时来到房间的小青龙静静地盘卧在床头，身上的鳞片泛着金属的光泽。 白猫松丸则优雅地躺在一旁的蒲团上，洁白的毛发柔软顺滑，它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明亮，静静的盯着好奇的小孩，似乎对这个不速之客也很是好奇。 三者之间的氛围在此刻分外的和谐。 白鸢轻笑一声，拿着托盘将东西放在桌上，招呼道：“过来吃吧。” 小孩看了白鸢一眼，又转头看向那条漂亮的青蛇和慵懒的白猫，抿了抿唇爬下床来到桌边。 莱多桌边，看着桌子上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这些是给我吃的吗？”小孩艰难的将目光从盘子里的食物上移开，小心翼翼的看着白鸢问道。 白鸢怜爱的抚了抚小孩的头，柔声道：“当然是给你的，快吃吧。” 得到肯定，小孩才放心的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白鸢也坐下来，看着小孩由一开始的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到后面的狼吞虎咽，忍不住心里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喵~” 松丸一个轻盈的起跳，跳到白鸢腿上俯卧下来，蓬松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无比的慵懒惬意。 小青龙也游了过来，径直爬进白鸢的衣袖，缠在了她的手臂上，冰冰凉凉的鳞片十分舒服。 白鸢轻轻抚摸着怀里猫咪顺滑的皮毛，边说道 “此处乃是一处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你先留下休养一段时间吧。 待过段日子，我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收留，保你往后衣食无忧。” 小孩听着白鸢的话吃饭的动作一滞，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安宁的生活是他和他娘亲渴求却又求而不得的。 这次的逃难他不光失去了疼爱他的娘亲，还有他只有不到六岁的妹妹。 他过了年就八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该懂得也差不多都懂得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但他自己本来就是在地狱里挣扎，一无所有，就算是被卖了也值不了这一顿饭钱，谁会这么吃力不讨好。 过了片刻，小孩突然放下筷子，起身来到白鸢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白鸢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小孩直接砰的一声磕了个头，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白鸢道：“恩人，您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我娘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我知道，若是您没有救我，我一定会死的，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您的，求您留下我吧。” 白鸢深深的看了他片刻，轻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想跟着我往后便不能离开此处了，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 小孩一呆，神色有些困惑。 白鸢接着说道：“这里是独属于吾的……洞天福地，没有我的允许，常人自是进不来。 你如今还有机会离开，往后可就未必有机会了。” 小孩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坚定的说道：“我愿意跟着您，绝不后悔！” 白鸢神色莫名，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伸手将其扶起来。 “吃饭吧。” “是，谢谢主人。” 小孩顺从的起身，连称呼都直接改了。 白鸢：“……” 见小孩继续吃饭，白鸢“你叫什么名字？可知自己是哪里人？” “我叫罗殷，是魏国人，我们村叫安山村，从去年开始就闹灾荒，今年入秋之后全村人都出来逃难了，一路上又有好多人加入难民的队伍，死了好多人。” 罗殷想到曾经的村里人，他的语气不免有些哀伤。 “你……可还有其他亲人？” 白鸢本不想问这个问题的，但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 罗殷眼中出现了浓浓的悲伤，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爹三年前被当兵的抓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们村里好多的叔叔伯伯都被抓走了。 我还有个妹妹，一个月前刚满四岁被抢走了，我娘带着我逃了出来，也……” “好了，没事了，抱歉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白鸢打断了他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罗殷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大家只是活不下去了……” “会好的！”白鸢说道。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这个命运悲惨的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曾经的愿望。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白鸢说道：“我观你言行，应该是读过书的吧。” 罗殷点头道：“我娘教的。” 白鸢眼前一亮，看来，他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可惜了。 “这木楼里有许多书，你想看的话都可以看，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想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你。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经常离开，山中鸟兽多有灵性，你若是无聊也可以找他们玩。 山谷外面种的都是粮食，我会教你简单的烹饪，以后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主人，我可以的。” 第150章 再见月牙 接下来的路程，白鸢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相同的场景，又救下了一些无力挣扎的人儿。 将他们安置在空间内小岛边缘处，让他们生活下来。 他们是幸运的，至少，从今往后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世外之境。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再也没有可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一生只能偏安一隅。 但，能活下来，总好过死了吧。 一路走走停停，耽误颇多，回到韩国已是深冬。 新郑城一如往常的繁华，不管如今七国局势如何动荡波诡，那些身处高位者依旧在醉生梦死着。 “掌柜的！” 就在白鸢经过一家熟悉的胭脂铺子的时候，一声惊呼声打断了白鸢略微恍惚的思绪。 转头，只见一身穿粉白色衣裙作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迈着急促的步伐小跑而来，面上满是惊喜之色。 “月牙！” 白鸢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满腹愁丝也被暂时压下。 “掌柜的，您终于回来了。” 医馆后院，月牙抓着白鸢的胳膊不放，清秀的面容上尽是欢喜的笑颜，似乎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女。 白鸢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切彷如昨日，却依然五年光阴流逝。颇为感慨的道：“月牙，这些年，辛苦你了。” 月牙闻言一顿，眼角微微泛红，神色中带着一抹白鸢看不懂的庆幸。 半晌后，她才摇头道：“这里是老爷和姑娘您的心血，月牙没有别的求生本事，跟老爷和姑娘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尚且勉强。 姑娘离开后，是当初受姑娘恩惠的那些人尤其是张郎君的帮衬，这家医馆才能开下去。” 白鸢听到张郎君，眼神划过一抹黯然，而后笑道：“你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这一路上，人们看你的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月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掌柜的肯定，月牙一定不负您和朱掌柜的教导，如今您回来了，这医馆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白鸢闻言叹了口气道：“月牙，我这次回来，不会久留，你做的很好，以后，这家医馆就转到你名下吧，也算是重归朱家门下了。” 月牙虽然名义上是曾经朱家的丫鬟，但她跟着朱掌柜的学医术，并被冠以朱姓，已经算是半个女儿了，说是重归朱家门下也没错。 “姑娘，您好不容易回来，为何还要走呢，城里的百姓都很记挂您的，若是知道您回来，定会十分欢喜的。” 月牙蹙眉，有些不解。 白鸢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回新郑是有其他事情的，况且，我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就不给你徒增烦恼了。” “姑娘这次回来，是因为张公子……要成亲的事情吗？” 月牙有些犹豫的问道。 白鸢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点点头道：“嗯，总要给彼此一个交代。” 月牙也叹了口气道：“唉，我也听说了，那家的小姐也是个温柔贤惠的，相国夫人又…… 张相公虽然是个孝顺的，但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这桩婚事怕是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美满。 如今姑娘回来，是要与张相公……” 白鸢叹息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和张良之间有太多无形的阻碍，说不上来哪边更大一些。 张良那边的阻碍主要是来自他的父母亲族，社会阶级以及世人的看法。 没有一个是他能够轻易撼动的。 而她…… 从心而论，她不知道自己是爱意多一些还是来自对历史人物光环的崇拜加持多一些。 但她想要让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这样的话，她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嬴政。 让秦国尽可能的延续，提升国力，避免注定会发生的一些历史巨坑。 那么她和张良之间就会隔着国仇家恨。 如果站在张良的立场，她应该借着对历史的先知性，帮助韩国强大，避免被秦国吞没。 当然，如果韩国有一个能气吞山河的君王，有一统天下的志向，那么也不必非要去期待始皇帝，毕竟二世而亡，这个和平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然而韩国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君王，让韩国强大到足以横扫天下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历史不能。 多智如韩非没有做到，多谋如张良没有做到，号称一怒而诸侯惧的鬼谷弟子卫庄同样也没能做到。 白鸢并没有自大的觉得加一个她能够做到。 所以，历史可以缺少一个张良，但不能没有一个秦始皇。 “唉！真不明白，姑娘，你到底在矛盾什么，张小姐不止一次来找我探听你的消息，她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为了……” “好了月牙，不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吧，恭喜你和百段大哥修成正果。” 白鸢心烦意乱，不想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了，于是岔开话题恭喜道。 月牙白皙的小脸顿时就红了，扭扭捏捏的说道：“谢谢姑娘，百段大哥人很好的。” 白鸢促狭的笑笑，当初她虽然是为了让月牙避祸才将她送到墨家驻地的，但也正是因为看出二人有情，这才有心成全。 否则，怎么也不会将月牙随便交给一个不了解的男子的。 “当初你成亲我都没能到场祝贺，实在对不住。” 月牙和百段是在三年前成亲的，那时候，她焦头烂额的应付东皇太一，自然是无法到场的。 “姑娘别这么说，您当初也是为了救白凤大人，墨鸦大人还代您送了一份那么丰厚的嫁妆，更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当初得到消息的时候，月牙都差点吓死了，还好姑娘人没事。” 说完，看了看白鸢有些犹豫，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 白鸢笑笑说道：“你是想问我哥怎么样了吧？” 月牙不好意思的说道：“想来是没事了，恭喜姑娘，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吓死我了，要不是百段大哥拦着，我当时就想去找您。” 白鸢想到当时的场景，内心也忍不住有些揪疼，安慰性的拍了拍月牙的手说道：“没事了，当初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你别介意。” 月牙摇头，说道：“当初情况紧急，月牙怎会介意。” 白鸢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就听月牙问道。 “姑娘，你还记得牛家那姑娘吗？” 白鸢一愣，一时没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月牙道：“就是城外风西村牛姓人家那个叫招娣的小姑娘。” 白鸢恍然，问道：“她怎么了？” 第151章 故人重逢 月牙叹了口气说道：“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开头两年还好，她爹是个顾家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后来，她家老太太带着小儿媳妇来家里闹，还弄得对簿公堂，告他们忤逆不孝。 这事闹的，后来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吧，大半积蓄都让老太太给要回去了。 接下来就更是个无底洞，三天两头的来闹，还时不时的带着一大家子来打秋风，唉！” 后面的月牙不说，白鸢也能想象得到，定是一地鸡毛。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了。 只是，想到他们的处境，白鸢就忍不住皱眉。 “那牛家娘子身子本来就不好，经过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多了这么几个吸血鬼，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撑了两年，去年就没撑过去，硬生生的给那一大家子给磋磨死了。” “死……死了！” 白鸢心里一突，在月牙说起这个的时，她差不多也想了好几个不是那么美好的结果，却实在没想到，短短几年，竟然说没就没了。 月牙语气带着怜悯：“是啊，招娣那丫头半夜哭着跑来医馆求医，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家人还不消停，整个巷子里的人都被吵醒了，连城卫兵都惊动了。” “后来呢？” 白鸢忍不住问道，真不是她有多八卦，更何况还是一个家庭悲剧衍生的故事，只是，下意识的的就问了。 月牙惋惜道：“牛家娘子没救过来，我看那孩子可怜，便时常照拂一下，那孩子也懂事，经常来医馆帮忙，我瞧着这孩子实在是聪明机灵，便也教她学些东西，只是，唉。” 白鸢听后内心很沉重，如此年幼便失去了母亲，父亲看样子也不是个能靠得住的，那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她们姐妹现在如何？” 月牙磨了磨牙，忍不住啐了一口，才又说到：“说到这个就来气，那牛四胜去了一趟司寇衙门大概是被吓破了胆，老婆被磋磨死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整天垂头丧气任他老娘戳着脊梁骨骂，也不反驳。 那两个孩子摊上这么个这么一家子极品亲戚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就前几天，那老太婆又惦记着把招娣和二丫卖掉，换些银钱给她二儿媳妇补身子。 周围邻居都于心不忍，帮着说了几句，让她有所顾忌这事儿才没成。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白鸢默了默，就算现在没成功，被卖掉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月牙在这里跟她说了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只是说给她听听吧。 “月牙，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 月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姑娘，是这么回事，招娣那丫头吧。 这几年，时不时的就到医馆来打听你的消息，日子好过的时候经常也往医馆送些东西，而且那孩子天赋不错，学什么东西都快。 这几年，也有人想要买下她，救她脱离苦海，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我觉得那丫头是在等你。” “等我？” 白鸢诧异，她与那小丫头也不过两面之缘，缘何等她。 “你想跟着我？为何？” 白鸢看着面前这个骨瘦如柴却眼神异常明亮的少女，恍惚间，似是时光倒流，回到了当初那个一贫如洗的小院。 牛招娣抬头，白鸢在她仰视的目光中居然看到了……虔诚。 心头忍不住震了震，她想不明白，这个一直活在泥沼里的女孩，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严格来说，她们一家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似乎与她当初留下的那几枚金币脱不了关系。 但白鸢不会因为这样就往自己身上揽罪的。 毕竟，她的初衷从来都是希望能帮到她们，至于最后怎么变成这样的，也只能说是命了。 “我娘说，跟着您，我能活下去，可我知道，我不止是因为想要活下去而想跟着您。 或许您已经不记得了，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我来城里之后也吃了几次糖，可都没有那么甜。 您不止一次救过我，我知道，您可能自己都忘了在哪里见过我。 但我记得，您每次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都像是一道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白鸢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芽。 她微微弯腰，平视着牛招娣，轻声问道：“你可知道，跟我走意味着什么？” 牛招娣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愿意跟随您，生死由您，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鸢笑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那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我会教你武功医术，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妹妹。” 牛招娣欣喜若狂，立刻跪地叩头，“师父！” 白鸢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去你家。” 来到牛招娣家，白鸢也懒得跟那一大家子人扯皮，直接开门见山，看向自从见到她就一直垂着头，一副没脸见人样的牛四胜。 “牛壮士，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也没立场说什么，我很喜欢招娣，想要收为弟子带她们姐妹离开，不知你意下如何？” 牛四胜闻言抬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眼底深处还有一抹道不明的无奈和绝望。 “白……神医，您说真的，您真的愿意收招娣为徒？” 白鸢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只是，你作为她的父亲，需征得你的同意。” 牛四胜下意识的伸手，拉住白鸢的衣袖激动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谢谢白神医！谢谢！” 说着还看向站在白鸢身后，低着头拉着妹妹一言不发的牛招娣，眼中溢满了欣喜。 白鸢看着被拉住的衣袖，不动声色的抽出来，说道：“我会好好教导招娣的。” “愿意什么愿意，我们家的丫头，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一个赔钱货懂得相夫教子，能够传宗接代就行了，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白鸢神色一冷，眼神扫向嚣张跋扈的老妇人，眸中的冷意似是要冻碎人的骨头。 老妇人原本张扬叫骂的声音就像是被捏住了嗓子般消去，脸色煞白。 白鸢只是扫了老妇人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转回头，再次面对牛四胜。 “既然你同意了，我就带走了。” 牛四胜看了他母亲一眼，发现她母亲看向白鸢的神色中满是恐惧，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仅有的对女儿的疼惜占据了上风。 感激涕零的再次向白鸢道谢：“同意同意，招娣，带着二丫跟你师父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牛招娣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拉着妹妹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父亲并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只是因为有自己和妹妹拖累，让他不得不向大母低头而已。 自己和妹妹未来有望，他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如此，很好！ 第152章 情深缘浅 带着姐妹俩回到医馆，却在距离医馆还有一段便停下脚步。 “师傅，怎么了？” 白鸢面色不是很好，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带妹妹先进后院，我稍后在去看你们。” “好的师傅。” 牛招娣看了看医馆大门，懂事的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带着妹妹绕到后门进入后院。 白鸢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医馆的大门，好半晌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着喃喃自语道：“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语罢，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姑娘，您回来了。”月牙看到进门的白鸢，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嗯，” “相国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她……” 月牙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白鸢看了眼神都没飘过来的贵妇人。 轻声打断道：“我知道了，月牙，麻烦你去后院给那两姐妹准备些吃食，这边我亲自招待。” “您把她们带回来了！” 月牙惊喜的道。 “嗯。”白鸢淡淡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姑娘，那相国夫人说话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临走时，月牙看了一眼不动如山坐在招待厅里的贵妇人，不放心的对白鸢说道。 “我能做什么？放心吧。”白鸢自嘲的说道。 “不知相国夫人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待月牙消失在转角，白鸢才整了整衣衫，走向会客厅，微微屈膝行了个晚辈礼，淡淡的开口问道。 “小白大夫就是有本事，几年不在，医馆也能开的有声有色的。” 相国夫人并未第一时间回应白鸢的行礼，而是双眼阴沉的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淡漠的说道。 她的语气并不阴阳怪气，但白鸢就是很轻易的听懂了她的潜在意思。 这是在讽刺她人都离开几年了，却还能把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吧。 “夫人谬赞了。”白鸢装作听不懂，微笑着淡淡回应。 “不知今日夫人到来所为何事？若是看病抓药，朱大夫便可胜任，。” 相国夫人眼神犀利地看着白鸢，“本夫人今日来的目的，想必白姑娘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当初白姑娘为了你的兄长，走得那般洒脱，如今却又在我儿大婚之际回来，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反悔不成。” 白鸢心中一紧，但脸上仍保持着镇定，“夫人，当初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多说，此次回来，也不过是想做个了断罢了。” 相国夫人脸色一沉，“了断？你想怎么了断，我儿年少，想法太过单纯，为了你他宁可舍弃自己的前程。 但身在庙堂，哪能事事由心，这点，我想白姑娘应该也是明白的。 子房不是一个白衣庶民，婚姻大事关乎前程家族，更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白鸢深吸一口气，语气默然道：“所以，夫人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让小女不再纠缠子房吗？” 相国夫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一些，说道：“作为父母，自然也是想要让他能顺心遂意的，事事圆满，不为儿女私情分去太多心神。 既然你们互有情意，也算是青梅竹马，我可以做主，让你以平妻的身份入相府，往后怎么过日子，也没人会……” 白鸢脸色一白，侧头，压抑了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她错了，她对张良，似乎也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 白鸢闭了闭眼，掩盖住内心翻涌的思绪，暗暗深吸一口气，语气尽可能平淡的说道： “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小女子一介草民，相府门槛太高，就不高攀了，往后，希望子……张公子与周家小姐能百年好合。” “白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相国夫人闻言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拍案而起，怒声喝道。 “你一个小小的医女，能攀上我相府，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别不识好歹！” 白鸢挺直了背脊，目光坚定地看着相国夫人，“夫人，白鸢出身虽非权贵，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 我既然与张公子无缘便也不想过多纠缠，只愿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相国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白鸢骂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既然如此，希望你信守承诺，别在缠着吾儿。” 说完，她拂袖而去。 白鸢望着相国夫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 但她不后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平妻什么的，自己也算是有一身的本事，疯了才会去给人当妾，自己喜欢的也不行。 再次见到张良，是在三日后，他相比五年前，要成熟了许多，也消瘦憔悴了许多。 白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子房，好久不见。”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鸢儿，你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 白鸢微微一笑。 对上张良的眼神，白鸢忍不住心里生疼，一个想法划过心房，她忍不住问道。 “子房，如果可能，你愿意放下一切随我离开吗，我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什么都不用管，我……” “对不起，我答应过九公子，会尽可能的助卫庄兄稳定韩国的朝堂，我……放不下。” 白鸢低下头，许久才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鸢姑娘……” 张良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白鸢背过身去，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 “罢了，就当有缘无分吧，今日之后，我会彻底放下了，你……也不必再记得我。” 张良默默地看着她，许久之后，他轻声叹道：“放下了……也好……” 白鸢点了点头，“在这茫茫人世，认识你很幸运，子房，往后，一定要过得幸福，愿你……前路一片坦途。” 说到这里，白鸢顿了顿，内心不由生出几分疼痛，怎么可能一片坦途呢，他的未来，是国破家亡，乱世沉浮，亲人离散，颠沛流离啊。 张良正自黯然神伤，见她神色突然变得悲戚，还浮上几分他无法理解的怜悯，伸手替她抚了抚耳边秀发，说道：“你也是，希望你往后能够安乐顺遂，再无波澜！ ” “子房，若是……若是……” 白鸢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她甚至后悔回来这一次了。 因为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放下他的国家，他的理想的。 第153章 深山有处 张良轻声叹息，轻轻抬手，一条通体墨色的小蛇探出其袖口，如墨玉般的小脑袋停留在张良的手背上上，朝着白鸢发出欢快的嘶鸣声。 “它叫墨璃，这些年，良于宦海浮沉，朝堂上云诡波谲，小墨离的存在助我良多，今日当还给姑娘，物归原主，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说着伸手向前，想要将缠在手上的小蛇递还给白鸢。 白鸢伸手，轻轻抚了抚墨璃的小脑袋，思绪不由飞回过往，那朝霞漫漫下的落英缤纷，终是露出一抹略带愁思的笑来： “留着吧，王蛊一生只认一主，它已经是你的了，再者，松丸陪了我这么多年，我可舍不得还给你。” 张良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点了点头，将墨璃掩入袖中。 他再次拿出一只锦盒递给白鸢，神色认真的说道：“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一些珍贵药材，对你应该有所帮助。” 白鸢本想拒绝，但看到张良真诚的眼神，还是收下了。 两人相视无言，最终白鸢道了声保重，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是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可能了。 张良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痛楚。 虽有万般不舍，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 白鸢决定离开新郑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医馆过到了月牙的名下，才在月牙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新郑。 白鸢知道未来，这座城已经平静不了多久了，也想带月牙离开，但月牙不愿意，她说着是朱掌柜一辈子的心血，也是白鸢的心血，她要帮他们守着。 白鸢无奈，只得寄希望于墨家会庇护她，带着牛招娣姐妹俩离开。 “我给你们改个名字吧。” 前往飘雪楼驻地的路上，白鸢突然说道。 牛招娣闻言眸光一亮，一双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尤其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白鸢。 “既然离开了那个给你们带来诸多不幸的家，那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自由自在的云了，以后就以云为姓，可好？” “姓云……” 姐姐抬头，看了看天空洁白美丽的云朵，又低头，看了眼眼神懵懂的妹妹，最后目光停留在白鸢那包容柔和的笑容上。 原本因为独自带着妹妹离开熟悉环境有些惶恐的内心突然间便平静了。 “好，听师傅的，弟子和妹妹就以云为姓。” 白鸢也抬头看向天际飘荡的云，良久才收回视线，轻轻摸了摸姐妹二人的头。 “自今往后，姐姐叫安然，妹妹叫悠然，愿你们姐妹历经苦难，未来能闲适安然，安享太平无忧。” 接着又说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人生在世，苦难磨砺众多，过往种种已然如云烟消散，不必过于介怀，未来或能收获一片坦途。” 姐姐小心的蹭了蹭白鸢的手心，保证般的说道：“多谢师傅，安然知道了，往后会跟师傅好好学本事，让妹妹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 白鸢抿了抿唇，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过多冷暖的孩子，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请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妹妹还小，只有你足够好，她才能好。” 妹妹虽然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相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但终究也只是五岁幼童，看着姐姐眼中弥漫的水雾，有些不知所措，小手紧紧的抓着姐姐新衣服的袖口，眼中同样蒙上一层雾气。 白鸢伸手，将她一把抱起，说道：“小悠然不必急着长大，大人的世界有太多不得已和事与愿违，一辈子懵懂天真，未必就不好，走吧，我们回家。” 在秦楚韩三国交界的一座横亘百里的山脉之中，有一座被称为飘雪楼的神秘驻地。 此处群山环绕，远离外界喧嚣，宛如世外桃源。 五年前，阴阳家半是逼迫，半是引诱，白鸢离开得太过匆忙。 五年后的今天，怀着特殊的心情，终是重归故地。 入目的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幽谷，周围的山峰似巨人般耸立，云雾缭绕其间。 此处夏日更美，群山叠翠，云遮雾绕，山花点缀其间，鸟鸣鹰啼，飞流咆哮，一派祥和安逸。 此时已至深冬，青山掩映在白雪之下，亦是透露出一股萧瑟之美。 无数楼阁错落有致的点缀在群山幽谷之间，仿佛自然的一部分，与周围的环境和谐共生。 白鸢深吸一口冰冷的气，感受到了山间中特有的宁静与和谐，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归属感。 带着姐妹二人行至山巅，从这里有一座悬空的吊桥链接着对面的山峰，两座山峰的正下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 极目望去，只见一座以巨木为柱，藤蔓交织的阁楼伫立在对面山峰的半山腰上，宛如一只巨大的鸟巢，隐于山林之间。 阁楼人影晃动，不时有弟子进出，显得十分热闹。 那里便是飘雪楼德驻地的主要建筑，其余建筑隐隐呈包围之势将主楼保护其中。 山中也被开垦出了很多的农田，里面种植着大片大片白鸢前世熟悉的农作物，一片太平安乐之景。 想来楼中之人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主楼驻地不远处有一片开阔的空地，是楼中弟子平日练功的场所。 此刻正有不少弟子正在练功，飘雪楼的大部分底蕴都来自韩国曾经的百鸟，再加上这几年的发展，收了一些天赋不错的弟子。 又有一套完整的培养体系，也算得上是人才济济，弟子也多以轻功见长。 自山顶到山脚有一条常年冲刷留下的小溪，溪水潺潺，接近山脚的地方水流暂缓，溪流也变宽了，那里有几间同样被藤蔓缠绕的古朴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木屋周围原本是一大片药园，应种满了各种珍稀药材，即使在寒冬，也能看到一些药材顽强地生长。 那里是白鸢曾经的住所，当初离开时略显匆忙，许多东西都被留下了。 其中就包括从各地收集而来还没来得及转移到空间的各种珍稀药材种子，看来，它们被照顾得很好。 白鸢对这个地方的记忆并不多，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 然而，也是这短短不到一年，让她的心灵产生了短暂的归属感，如今再次见到曾经被定义为家的地方，内心也不由跟着变得平静。 “师傅，这是哪里啊，可真好看，我们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吗？” 姐姐云安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问道。 “嗯嗯，就是就是。” 妹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姐姐的话语。 两姐妹被一路行来的景色震撼，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看着姐妹二人那闪闪发亮的眼睛，白鸢轻笑抚了抚妹妹小小的脑袋瓜，柔声道：“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喜欢吗？” “喜欢！” 云安然不假思索的说道，对于她来说，能带着妹妹脱离那个令人愤懑压抑的家，到哪里都算是新生，更何况这里是自己一直崇拜的师傅的家了。 “二丫也喜欢！” 不到六岁的小丫头仰着小脸，也故作郑重的点头说道。 白鸢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说道：“喜欢就好，这里有很多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他们也会很喜欢咱们悠然的。” 小悠然闻言，大眼睛里的憧憬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雾气瞬间蒙上那双并不是很水灵的眼睛。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显得只有三岁左右的小身子缩在姐姐身后，瑟瑟发抖的看着刚刚还充满艳羡的地方。 “怎么了？悠然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二丫……二丫不喜欢哥哥，也不喜欢叔叔婶婶，他们会打我，也会打姐姐，打得好疼。” 云安然听到妹妹的话，喜悦的神情也悄然隐没，显然是想到了不堪的过往，转身将妹妹颤抖的小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没事了小妹，我们已经离开了，以后，不会有人在打你了。” 白鸢听着稚童略带哭腔的话语，心中一滞，弯下腰将瘦瘦小小的一只抱起来，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搂过情绪明显低落的云安然，安抚的轻声哄道。 “放心，这里的哥哥姐姐都很好，他们会教你们读书写字，学习本事，不会欺负你们的。” “真的吗？” 小悠然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师傅怎么会骗我们小悠然呢。” 白鸢笃定的说道。 没过多久，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像是山间的鸟雀般轻盈的飞掠而来，片刻便出现在白鸢三人的身前。 来的都是白鸢熟悉的人，有面色冷肃淡然，如今飘雪楼实际上的掌权人墨鸦，有几年前加入的原罗网叛徒黑白玄翦和惊鲵。 也有跟着念端一起被白鸢死乞白赖磨过来的端木蓉，还有几个是百鸟原本认识的故人，都算是飘雪楼的元老了。 几年不见，似乎一切也都没什么变化。 “小白鸢，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传个消息回来啊，害我们刚刚才知道你回来了。” 巫蛮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眨眼间就来到白鸢身前，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 “巫蛮师傅，墨鸦哥哥，我回来了。 这不是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通知嘛。” “哈哈，欢迎回家，小白鸢！”巫蛮笑着说道。 墨鸦那张平素不见多少表情的脸上也流露几丝柔和，说道：“回来就好。” “师姐，我们都好想你啊!”端木蓉也说道，眼中还有水雾弥漫，显然对她的回归充满了惊喜的。 “呵呵，几年不见，小师妹又变漂亮了，师傅她老人家还好吧。” “嗯，师傅来了这里之后帮着教导一‘医’楼的弟子，连心情都变好了不少呢。 这会儿还在楼里给那些师弟师妹上课呢，师姐见着了定然会大吃一惊的。 白苏和阿言他们也都在上课呢。” 白鸢闻言很是欣慰，想当初，白鸢回到镜湖的时候发现念端师傅身体不好，又因为多年郁结于心。 白鸢不同于端木蓉，她是知道症结所在的，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便想方设法的缠着念端带着镜湖医庄的家当来到这里修养，方便自己给她调养身子，如今看来，果然是有效果的。 “嗯，稍后我就去拜见师傅她老人家。” 说完，将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姐妹二人扒拉到身前，对众人介绍道。 “这两个丫头是我在外面收的弟子，姐姐叫云安然，妹妹叫云悠然，往后，就靠诸位多多照顾了，来，安然，悠然，见过何为师伯师叔。” 云安然带着妹妹有些拘谨的给众人一一见礼，显得颇懂礼数。 众人不免感叹，白鸢如今也堪为人师表了。 尤其是墨鸦，想到当初带着狼狈的兄妹俩回新郑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这般成就。 见礼过后，白鸢看向巫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巫蛮师傅，我在外面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传奇呢，要不要找个时间切磋一下蛊术？” 巫蛮一听，立刻向后跳了一步，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前浪早就已经被你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我老人家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惹得众人都露出笑意，久别的疏离感被尽数冲散。 当初与巫蛮共同炼制的那对双生蛊，终究是没有用上，但到底是成功了，如今正在白鸢空间里养着。 白鸢微微一笑，不再打趣巫蛮。她转头看向两座山峰之间的吊桥，心中感慨万分。 曾经，这座桥还是她亲自设计的呢，因为这两座山峰的位置是整座山脉最隐蔽的。 没有人带路的话，外人基本来不到这里，对初立的飘雪楼能起到天然的保护作用。 “走吧，我们过桥去看看。”白鸢招呼着众人，率先走上吊桥。桥面有些摇晃，但在场之人除了两个小姑娘，皆是步履轻盈，如履平地。 云安然和云悠然被白鸢一左一右的拉着，虽然有些害怕，却也并没有胆怯。 她们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第154章 韩非之死 “你说什么，韩非死了！” 刚回来不久的白鸢突然收到了这个炸裂的消息，让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白鸢下意识的问道：“我哥呢，他有没有事，回来了没有。” 此刻，她脑子已经混乱了，下意识的认为是东皇太一翻脸直接对白凤出手了。 “放心，白凤没事，只是去晚了一步，消息是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来的，白凤还在咸阳，我已经通知楼中弟子接应他，他会尽快回来。” 白鸢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韩非是怎么死的？为何这么突然？” 白鸢紧紧盯着传信的人，眼中满是急切。 “具体死因还不清楚，只知道是死在秦国天牢的，当时白凤大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紫女姑娘。” 白鸢心中一阵沉闷，她没想到韩非竟然这么突然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秦国。 虽然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此时却也有一种命运轨迹无法撼动的悲哀。 “紫女怎么会在天牢？”白鸢继续问道。 据弄玉所说，紫女一直在外面想方设法的与秦国一些官员周旋，怎会在那时候出现在天牢，还正好是韩非死的时候。 “据她所说是得知有人会对韩非下手才会孤身前往天牢想要设法营救的，可惜失败了。 她伤的太重，目前仍在昏迷，白凤会带她回来，至于韩非的的遗体，还在秦国。 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管的，白鸢，你在外奔波数年，这才刚回来，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必太过担忧。 以韩非公子的智慧和性格，母国弃他如敝履，他没有任何政治上的助力，也不愿为秦国效力。 其实这个结果，他不可能预料不到，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这说明，韩非自己是接受这个结果的。” 墨鸦看着白鸢神色，代替传信弟子说道。 白鸢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白鸢有些恍惚的离开议事大殿，对韩非的死百思不得其解。 曾经，白鸢不止一次以把平安脉之名研究过韩非那诡异的体质。 韩非的体质真的很特殊，看似先天体弱，却又有一股绵长而韧性的气息流转。 但这股气息又区别于武者的内力，对身体既无伤害又无助益，实在令人费解。 她甚至怀疑这是韩非刻意营造的假象，不止一次怀疑过韩非其实是个隐藏高手，目的就是为了扮猪吃老虎。 但她也不敢确定，毕竟，就连她的医术加上那双眼睛都没能看出个究竟。 只是两个月过去了，白凤依然没有回来，就连消息也甚少传回。 至于原因，似乎是与秦国的老对头罗网有关。 想到罗网，白鸢不由有些忧心忡忡，倒不是怕他们，而是这些家伙太难缠了。 当初他们为了摆脱罗网的杀手，隐遁在此处都没打消罗网对他们的追杀。 飘雪楼虽然初立，但实力也不是吃素的，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巫蛮的蛊。 其次便是白鸢的毒，堪称防不胜防。 二人联手简直无解，最后由轻功最好的飘雪楼弟子进行追杀漏网之鱼，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进入飘雪楼百里范围内的罗网之人，基本没有活着回去的。 后来，罗网的人着实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如今又对上了。 白鸢冷笑，如今的白凤可不是五年前的白凤，白鸢也必然不是五年前的白鸢了，罗网再敢死缠烂打，白鸢不介意顺手灭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新郑传来消息，张良在得知韩非死讯三天后，他与周家小姐大婚的前一天离开了新郑。 只身入江湖，自此了无踪迹，相国府动用了许多人脉明察暗访，却也没个结果。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果然，他和韩非才是真爱吧。” “在想什么呢，药材还没处理完，走什么神。” 耳边传来自家师傅那沉稳暗哑的声音，白鸢回过神来，手下意识的拨弄了几下面前的药材。 思绪一转，避开自家师傅探究的眼神，轻咳一声才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哥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她是真担心，但这都两个月了，除了知道白凤没事之外，其他都没什么消息。 飘雪楼虽然情报系统不弱，但来回传消息也很是麻烦，更何况还是在咸阳那个地方。 “你不是说你哥哥的武功比之墨鸦楼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吗？更何况还有时不时传回来的消息，既然如此，有何可担心的。” 白鸢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心烦意乱的，有些不太踏实。 算了，师傅，我先去找墨鸦，在派人去接应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带人去一趟咸阳，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他。” 念端也叹了口气，说道：“唉，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情，一旦沾染上，就很难脱的了身。 你兄长白凤如是，你也如是。 你如今虽然回到了这里，但你的心依旧在漂泊，不得安稳，何日得宁？” 白鸢看向天边不停聚散的云，悠悠说道： “人生本不就是如此吗？即便当初，徒儿不离开镜湖，就真能安稳一世无忧吗？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兰因絮果，皆我自愿，师傅安心便是。” “唉！” ………… “混账，岂有此理！真当我等是泥捏的不成！” 刚来到墨鸦所在处，隔老远便听到了墨鸦愤怒的咆哮声，白鸢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这些年，墨鸦越发沉稳内敛，很少有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白凤出事了？ “墨鸦哥哥，出什么事了？怎么发这么大火。” 白鸢快步走进大殿，向墨鸦询问道。 “见过白小姐。”弟子们见她立刻行礼问好。 墨鸦脸色一顿，皱着眉对那名弟子摆摆手道：“你先下去。” “是！” 第155章 再次入秦 “坐下说。” 待人下去后，墨鸦缓了缓语气说道。 白鸢依言在下手为之坐下，看向墨鸦问道。 “是兄长有消息回来吗？” 墨鸦看了白鸢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一时间白鸢内心不由紧了紧，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墨鸦哥哥你倒是说啊，你这样是要急死谁啊？” 墨鸦叹了口气说道：“白凤没事，罗网的人抓走了曾经韩国的一名女刺客。” 白鸢诧异了一瞬，扬眉：“弄玉？” 墨鸦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白鸢疑惑的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要咱们交出惊鲵和玄剪吧？ 若真如此，一个弄玉，罗网的首领是不是太高估她的价值了。” 墨鸦再次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白鸢，让白鸢莫名其妙。 “你还别说，那个琴姬还真有可能威胁到你。” 白鸢蹙了蹙眉，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白凤那个冰块儿，红鸾星动，看上人家了。” 白鸢：“……” 白鸢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给呛到。 缓了口气，白鸢看着墨鸦问道，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认真的？” “嗯！”墨鸦唇角上扬，心情不错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让人惊诧的消息。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是惊讶了一把，没想到那个冷冷淡淡跟个谪仙人似的小子，如今也开窍了。 白鸢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后缓声说道：“想想也不意外，兄长武功高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弄玉姑娘才情出众，貌美如花，皆是有情有义之人，如今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倒也般配。” 墨鸦嘴角抽了抽，无语的说道：“还是说说现在的事情吧。” 白鸢问到：“那罗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目的是什么？” 墨鸦问道：“还记得五年前燕国的那次截杀吗？” 白鸢眯了眯眸子想了想颇为意外的问道：“墨鸦哥哥说的是那个叫掩日的杀手，他还活着？” 白鸢当初可没有留手，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那些蛊毒就算当时要不了他的命，也会如同附骨之疽缠着他，并逐渐渗透入骨髓。 就算是号称百毒不侵的农家之人也不可能好过，那个杀手竟然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墨鸦点点头：“嗯，罗网要求用弄玉换解药。” 白鸢冷笑一声说道：“即便没死，应该也差不多半废了吧，当初，我可是本着即便毒不死他也要废了他的想法下狠手了，能活下来算他运气好。” 墨鸦道：“秦国如今力压六国，又有阴阳家鼎力相助，倒是无人敢轻易招惹，咱们这些江湖人也忌惮与秦国对上。 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这些年，有你提供的丹药辅助，飘雪楼的顶尖战力已经可以压制罗网的天字杀手了。” 白鸢抬手，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飘雪楼还不到出世的时候，这件事应该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咸阳吧，正好，有些事，终究是需要面对的。” “你，为何……” 墨鸦知道，白鸢对秦国一直有莫名其妙的好感，很多事情，都会避免和秦国产生冲突，但他实在不理解。 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希望一切顺利吧。 白鸢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会尽快启程，墨鸦哥哥放心。” 墨鸦看着白鸢，心中涌起一股担忧。 “一定要小心，罗网的手段层出不穷，如今的首领更是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若有难处，一定不要胡来，最好是带上些人手，惊鲵或是巫蛮，她们二人能帮到你。” 白鸢摇摇头说道。 “墨鸦哥哥知道的，我一个人行事比较方便，放心，我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再说，我的杀招可不少，真要动真格的，我的手段也不是好招架的。” 墨鸦闻言，皱着眉看她，想了想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和不愿说出来的秘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独行的想法。 但还是说道：“此行千万小心，若是不可为，绝对不能莽撞，你要记着，你不是一个人。” 白鸢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她何其幸运，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能得到两位兄长的爱护。 告别墨鸦，白鸢出了屋子，来到外面，抬头看向天空，眉心不由再次蹙紧。 白鸢连行李都不用收拾，交代了自己的两个到地方就甩给师傅和巫蛮等人的两个徒弟一声，拜别师傅师妹们就独自踏上了前往咸阳的路途。 为了赶时间，白鸢大部分路程都是直接使用瞬移的，平时要走上半个月的路程，不到一天就来到了咸阳城。 让白鸢意外的是，白凤的气息最后居然消失在秦国的王宫之中。 并且不止一道熟悉的气息存在于秦王宫。 “兄长怎么会去王宫，是他自己去的还是有什么意外？” 思索了一会儿，白鸢定了定神。 “算了，管他是怎么回事，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东皇太一出手，想要轻易擒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了想，站在宫墙外隐蔽处的白鸢朝着王宫里面施展瞬移，想着先溜进去看看再说。 “怎么回事？” 然而，白鸢在瞬移消失的下一刻再次出现却有些懵，眼前的景物和自己瞬移之前不能说毫无变化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她居然瞬移失败了。 要知道，自从获得瞬移这个能力之后，白鸢还是第一次失败，这让她有些懵，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信邪的白鸢决定再试一次，或许刚刚这次是哪里出错了呢。 结果毫无疑问的，白鸢连续又试验了三次，绕着宫墙绕了好多地方，没有一次成功穿过宫墙进到王宫里面去的。 “难道前世小说里说的，皇宫有龙气庇护，妖魔鬼怪都无法作怪？可，政哥这不是还没变成祖龙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鸢对着宫墙傻眼了好一会儿，远处，因为她绕着宫墙转圈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守卫的怀疑，已经有一大批人朝着这边快步赶来了。 白鸢叹了口气，收起较劲的心思，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城里一处偏僻的巷子里了。 心想还是等晚上，在用轻功潜入 第156章 地图 白鸢并没有打算强闯咸阳宫，在城里找了家客栈先住了下来，打算先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打开房门，看着眼前抱剑而立的盖聂，心中暗自嘀咕，来得可真快。 她倒不意外自己的行踪暴露，只是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会是这位。 盖聂看着白鸢，肃然拱手道：“白姑娘，在下奉王上之命，前来请姑娘入宫一叙。 白鸢微顿，抬眼看着盖聂，道：“不知盖聂先生可否透露，妾身兄长如今身在何处？” 盖聂沉默片刻说道：“白凤兄与弄玉姑娘此刻也在王宫，阴阳家的诸位护法正在招待，姑娘不必担心。” 白鸢闻言，只是静静的看了盖聂一眼，随后倏然一声轻笑：“有劳盖聂先生亲自来一趟了，还请稍候，妾身稍作梳洗便随先生入宫。” “姑娘请便。” 白鸢洗漱完毕后，跟着盖聂进入了王宫。一路上，白鸢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不由再次暗暗感叹王宫的宏伟壮观。 多年过去，咸阳宫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宫人似乎更加肃穆沉静了。 他们来到了一座宫殿前。盖聂向门口的侍卫出示了令牌，然后带着白鸢径直走进了一座宫殿。 守在殿外的侍卫朝盖聂行了一礼道：“盖聂先生，王上有令，您回来了直接带人入殿，不必通报。” “嗯。” 盖聂闻言，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白鸢走了进去。 宫殿的正前方，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站着，抬着头，正在看着前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舆图。 白鸢看着他的背影，数年不见，相较在韩国相遇时，他身上多了一种唯我独尊的霸道之气，少了一丝落寞孤寂。 盖聂上前行礼道：“王上，白姑娘到了。” 而白鸢，在看清前方挂着的那东西真容的时候，瞳孔就不由剧烈收缩。 心神下意识沉入空间，果然…… 那墙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 地图的画法，白鸢无比熟悉，那根本就是自己亲手绘制出来的，只不过。这幅是拓本。 “叹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自古以来，天圆地方说深入人心，可叹多少先人无缘此奇绘。” 一袭玄色华服的嬴政转过身来，不怒而威的目光落在白鸢的脸上。 眼中是白鸢从未见过的光彩，深邃而璀璨，仿佛只要他想，整个世界都只能匍匐在他脚下颤抖。 盖聂看了眼还没回过神来的白鸢，再次向嬴政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白鸢回过神，看着前方地图的目光带着难掩的复杂，她不止一次想要将此物献给嬴政，却总有诸多顾忌，此时此物，也算是因缘际会。 “民女见过秦王。” “寡人也曾好奇，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历年来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命各地官员丈量山川河谷，已然慨叹天下之广阔。 却未曾想到，我华夏之外，茫茫大海的尽头，碧野连天的草原之外，竟还有如此广袤天地。 姑娘身为医者，却能遍揽天地之阔，令人惊羡。” 白鸢闭了闭眼，暗自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我也没想到，这张舆图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时此地。” “哦，白卿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它会出现在寡人的宫殿之中？” 秦王嬴政一双含威的虎目注视着面前这个美到不似凡人的女子，似是想从那双绽绽紫眸中看出些什么。 白鸢行礼，巧笑道：“倒也不是那么的意外，只是没想到，东皇阁下会在此时将此物献于王上。” “寡人很好奇，此物的来历，莫非这世上真有仙人？可朝游北海暮苍梧，乘风纵览天下风光。 否则，何来此等眼界见识，绘出此等世间圭臬，” 白鸢沉默，过了片刻，就在嬴政以为白鸢不会回答之时，白鸢却开口了。 “王上，您信天命吗？” 嬴政眉目微凝。 “寡人信命，但从不认命。” 白鸢紫眸微眯：“哦？” 嬴政转身，再次面对那张巨大的地图，没有在开口。 白鸢静静的站着，也看着那张费了她不知多少心血的地图。 不管这张图是怎么到嬴政手上的，到底也算是全了她曾经的心愿。 只是，终究，不是时候。 “若寡人轻易认命，当初就回不到秦国，也根本活不到现在。” 白鸢沉默。 “阴阳家的东皇太一曾说，白卿是这世间唯一的命外之人，不受天命约束，是变数，福祸难料。 寡人虽不解，却也不意外，毕竟，这些年出自白卿之手的那些粮种，巧具，皆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白鸢依旧沉默的看着，她拿出那些良种的时候就想过许多种后果，这也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可否为寡人讲解一番，寡人对这张舆图十分感兴趣，对我华夏之外的风土人情也甚是好奇。” 白鸢挑了挑眉，好家伙，还没统一六国呢，这就惦记上其他地方了，不过…… “荣幸之至。 王上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就需要先从地圆说开始说起了……” 从清晨到日暮，除了守在殿外的盖聂，无人知道他们今日到底谈论了些什么。 只知道从那以后，秦国开始全功率运作了起来。 白鸢带来的高产良种第一次在秦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的生根发芽，漫延到了整个大秦的适耕农田，彻底占据了百姓的餐桌。 在军功立国的大秦，劳动力严重缺乏，所以，能够最大程度减轻重劳力的曲辕犁应运而生。 造价低廉的纸张取代了昂贵的竹简，普通百姓也开始缓慢而又迅速的接受到知识的传播，活字印刷紧跟着现世。 粮食种类和产量的增加，知识成本的降低，劳动力的释放，使得人们有更多的机会读书识字。 人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寒门学子也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当然，要促成这些不可能没有阻力，显然，在嬴政没有彻底掌控这个天下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在大秦的土地上实施。 他对秦国有着绝对的掌控权，想要施展这些并不困难。 若是在其他六国，想要做到这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世家大族的反扑足以毁灭他们的宏图大志。 因此，这些计划都只能徐徐图之，然而，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也不会有施展的机会。 第157章 赵高阻路 白鸢离开秦王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午时了，一出门便看到等在宫门口的白凤。 “小妹，没事吧？” 白鸢唇角含笑，眉宇间有些疲态，但神情却是无比愉悦：“哥，我没事，东皇太一找你有什么目的？” 白凤沉思瞬间才道：“他的目的是你给我的那只铜盒，还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白鸢条件反射的抿紧了唇，下意识的问道：“他说什么了？” 白凤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他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因果勾连中价码早定，得失自有天数。” 白鸢似有所感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过了一会儿才转回头，发出一声嗤笑，无所谓的道：“是吗？” 白凤眼中带着明显的困惑，闻言，看着白鸢：“小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东皇太一说的是又什么意思？” 白鸢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白凤那张俊秀非常的脸，轻笑道： “自然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东皇太一这个人吧，武力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了，只是，可惜了，太过自困于所谓天命。 须知，事在人为，人更胜天，这世间，哪有什么注定的命运，所谓命数，也不过是万千枝丫中其中一支因缘际会，开花结果罢了” 白凤紧皱着眉，似是十分纠结于自己怎么都听不懂自家小妹话语中的意思。 白鸢看着纠结的白凤，将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安抚道：“好了哥，别纠结了，这些都不是咱们现在该想的，该来的躲不掉，咱们还是先出宫吧，在不走，咱们可能离不开咸阳了。” 白凤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秦王还打算扣下咱们不成？” 白凤叹了口气道：“那可不一定，趁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咱们先离开吧，那也是一个霸王！对了，弄玉呢？” 白凤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扭捏了片刻才带着一丝叹息的道：“在城外的玉雪山庄，和流沙的人在一起。” 白凤脚步顿了顿：“流沙！卫庄也来了？” 白鸢当初离开韩国虽然比较匆忙，但那封信还是送到了的，只是当时卫庄也没表示要亲自来一趟韩国啊。 难道是韩非死亡的消息传回去他才来的？ “是的，他是暗中来的，只是，他身份毕竟特殊，该知道的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也是，卫庄现在作为姬无夜之后的韩国第一大将军，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出现在别国的地盘，能这样出现在秦国，其中大概还有盖聂的功劳。 “罗网没动静？” 白鸢有些想不明白，她可不会忘记，自己一开始是因为弄玉被罗网的人扣下了才有这一行的。 白凤看向她的眼神尤其复杂，轻叹了口气说道：“本来罗网是要用弄玉来威胁我，让我找你换解药的，只是，因为秦王的干预，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罢了。 不过罗网到底是一群没什么底线的杀手，没有达到目的，不可能罢休的。” 白鸢以如今的实力和声望，倒是不怕罗网不罢休。 白鸢看白凤的神色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那我们现在要去玉雪山庄吗？” 白凤那双澄澈无瑕的天蓝色眸子中划过一丝不自然，让白鸢大为不解。 “他们要启程回韩国了，弄玉……也会一同回去，我们还是不要去节外生枝了吧。” 白鸢看白凤的神色，心里不由一个咯噔，直接开口问到：“哥，你和弄玉……” 白凤摇了摇头说道：“不说他们了，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白鸢知道白凤不想再说这件事，虽然想知道些什么，到底也没开口。 想了想说道：“我都行，哥哥自从离开韩国之后还没有到处走走呢，反正咱们也不急着回去，就边四处走走边回家吧，也看看如今的天下。” 毕竟，再过不久，就会迎来七国一统了。 白鸢毫不怀疑，有了充足的粮食，先进的各种技术储备，横扫六合的进程反而会被拖慢。 “也好。” 白凤没有多言，点头答应了。 于是，二人在咸阳只停留了短短三天，便踏上了游历七国的道路。 只是，刚离开咸阳城，骑在马上的白鸢便看到城外小路上，那道很有特色的身影。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意料之中的了然。 “在下赵高，见过白鸢神医，白凤先生。” 赵高穿着一身厚重的玄底红纹的衣袍，转身神色谦卑的对着兄妹二人作揖行礼，言语更是恭敬。 “驾！” 白凤打马上前一步，锐利的眸子死死的锁定前方那看似恭谨，实则眼神桀骜的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赵高。 “赵大人此番拦住我兄妹二人去路，所为何事，莫非秦王还有所求？” 赵高：“……” 白鸢：“……” 白鸢差点笑出来，只是到底没笑，只是笑吟吟的看向自家兄长的背影。 秦王邀她入宫并没有多隐秘，赵高怎么也算是个近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白鸢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在皇宫里与秦王单独待了三天，整个咸阳城早就已经谣言满天飞了，只不过，白鸢没怎么在意罢了。 白凤倒是在意的，生了两天闷气，看自家妹妹着实没受到影响，也就没再多纠结了，只是心里把嬴政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事儿，还真怪不得人家秦王，谁让二人聊的内容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呢，实在是顾虑不到其他了。 经过多次交流，白鸢对嬴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女人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他的心里只有事业，只有对天下的野望，儿女私情实在不值一提。 嬴政确实是想要留下白鸢，但却不是为了将她留在后宫，这一点，白鸢还是看得清的。 当然，若是白鸢愿意的话，秦王也不会介意自己后宫多一个女人的。 “白郎君误会了，在下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私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凤和白鸢见到赵高的第一眼便明白了他来此的用意，自然不外乎是为了那名叫掩日的杀手来的。 罗网虽然如今归赵高掌控，但秦王若想要收回权利，也不过时一句话的事儿，赵高自然不敢再此时找白鸢兄妹的不痛快。 白凤回头看了眼白鸢，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白鸢扬了扬唇角，翻身下马牵着马儿上前两步，与下马的白凤并肩而立。 白鸢打量了一眼这个在后世堪称奸臣之最，遗臭万年的人，相比多年前那个卑躬屈膝，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小宫奴。 此时的赵高身量修长，眉目娟丽，气质阴柔中带着一抹难掩的戾气，让整个人更显得锋锐阴毒。 啧啧，明明不是太监，怎么这气质，一点也不阳光。 面对白鸢那赤裸裸的打量目光，赵高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颇有种唾面自干的洒脱。 当然，若不是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第158章 又获双剑 “说吧，你想要什么？” 三人来到一个凉亭里坐下，白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姑娘，不知要如何才肯拿出解药？” 白鸢巧笑，语气懒然的道：“那就要看赵大人能给出什么样的诚意了，毕竟，能从妾身手下流出去的东西，向来不便宜，解药自然同理。” 赵高眼神犀利，带着几分阴鸷地盯着白鸢。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可以用一件珍贵的宝物与你交换解药。”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 玉质莹润细腻，毫无瑕疵，一看便是极品美玉雕琢而成。 玉盒上有着精致的雕花，更衬得里面的物品神秘且珍贵。 白鸢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未伸手去接。 她虽然挺好奇赵高会拿什么东西来换自己手下一条命。 但说实话，以白鸢如今的身家，她没见过的宝物还真不多。 别的不说，金银摆件，珍宝玉器，奇珍异物，她空间里已经堆了不知凡几了。 赵高微微一笑，将玉盒轻轻打开。一股奇异的药香顿时自玉盒中弥漫而出，霎时间便充斥着整个凉亭。 白鸢精神一振，定睛细看，只见盒子里正躺着一株灵秀非常的火红灵芝。 灵芝看似普通，但在白鸢的视野中，那株灵芝通体氤氲着柔和而浓郁的灵光。 白鸢瞳孔缩了缩，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除了空间之外见到带着如此灵气的天材地宝。 “这株千年灵芝，乃是世间罕有的灵药，以此物入药，能够延年益寿，增强功力。 此等宝物，有多珍贵，想来白神医更有发言权，不知可否交换白姑娘手中的解药？”赵高语气中带着自信。 白鸢眸光大亮，自然是心动了，她知道这千年灵芝的价值，就算是她空间里，也没有找到过这样品相的千年灵芝。 最重要的事，这株灵芝采摘之时没有任何损伤，生机未断，白鸢还可以将其种在空间，心中自是欣喜。 而且，这千年灵芝还是一种名为补心丹的主药，实在不可多得。 但她仍假装镇定地说：“千年灵芝确实难得，却也并非不可替代？ 这就要换一名绝顶高手的命，似乎不够，不如赵大人再加点筹码。” 赵高眉头微皱，眼中的阴翳之色更加浓郁三分。 这女人还真贪心，但若是换成其他杀手，哪怕是其他几名越王八剑的持有者，他也是不会舍得拿出此等宝物的。 但掩日身份特殊，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为了得到解药，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待日后…… 赵高脸色发青的道：“罗网收藏有一对雌雄双剑，乃上古名剑干将莫邪剑，今日便一并赠与白姑娘，去日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白鸢挑了挑眉，心里不由暗暗唾弃，呵，当我傻呢！ 脸上却不露声色，笑眯眯的道：“赵大人果然诚意十足，那么成交。” 说着，右手轻拂衣袖，白鸢从空间里将一个玉瓶偷渡出来。 她将玉瓶放在石桌上，微笑着轻轻推向赵高，说道：“将这瓶中之物喂他喝下，蛊毒自解。” 白鸢旁边一直戒备的白凤伸手，在赵高一脸肉痛的目光中拿走了其手中已经合上盖子的玉盒。 深吸一口气，赵高抬手挥了挥，身后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长条木匣走上前来。 “这剑匣中的便是干将莫邪两柄名剑，请二位过目。” 白鸢听着赵高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咬牙切齿的声音，勾了勾唇角，伸手接过木匣。 打开便看到里面躺着两柄造型古朴的长剑。 一红一蓝，红色如火，气息暴烈霸道，似有火光萦绕剑身，有种脱离剑匣的桎梏，直上苍穹的霸气。 蓝剑如水，剑刃薄如蝉翼，缱绻柔和中不乏凛然杀意。 三尺之躯却仿若有容乃大，牢牢将干将那狂躁霸烈的剑意锁在小小的剑匣之内。 剑气在匣中碰撞撕扯，似是水火不容，却又诡异的和谐共存。 眼前一幕，不由让白鸢想起了数年前，那名重伤赠剑的少年，只可惜，眼前人，实在不顺眼。 “名剑之称，果不虚传，早闻干将莫邪之名，未曾想今日竟有幸得见，如此，就多谢赵大人的慷慨了。 赵高闻言，气息一窒，这双剑他本事另有用处的，如今看来，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白鸢没管赵高是怎么想的，再次借衣袖的掩饰，拿出一只瓷瓶，推至赵高身前，在赵高疑惑的视线中笑着说道。 “这对雌雄双剑甚合妾身心意，此物贵重，我也不占赵大人便宜，此物想必赵大人也不陌生，若不嫌弃，便赠予赵大人了。” “月息丹！不对，药香更浓，难道……” 赵高扒开瓶口嗅了嗅，神情一震，连瞳孔都不由缩了缩，月息丹的大名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些年，流入七国的月息丹千金难求。 而这枚，明显比以往的药效更强。 “赵大人果然识货，没错，这枚月息丹药效更胜往昔。” 看着手中的药瓶，赵高脸上的笑意都不由真诚了几分。 “交易完成，那妾身和兄长便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等赵高再说些什么，白鸢转身出了凉亭，与白凤一起，翻身上马直接离去。 赵高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莫测的锐芒。 “小妹，你觉得，他真的能这么轻易的就揭过了？” 马背上，白凤回头，看向来时路，已经不见踪影的赵高的踪影，略带担忧的问道。 白鸢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无所谓！ 哥哥，你如果得到一种方法，可以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功力，且已有先例，你会用吗？” 白凤眸子稍微睁大，看着巧笑嫣然的妹妹：“你给他的那颗丹药有问题？” “呵呵……！走吧兄长，咱们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看看如今的天下了。” 白凤回头，看看四野无人，回首眼前少见神采飞扬的少女，也不由流露出几分浅笑。 “驾~” 催马快走几步追上白鸢，白凤面带笑意，问道：“小妹，你接下来想先去哪里？” 白鸢反问道：“哥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白凤摇头道：“我都可以，虽然很少离开韩国，但以前和墨鸦一起执行任务见识过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只要小妹你想，想去哪里都可以。” 白鸢洒脱的笑笑说道：“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