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青山》 第一卷 第1章 一场乌龙 温黎再回南城,已经是五年后了。 拖着行李箱一路从机场航站楼走出来,弥漫在空气中的潮湿感和扑面而来的寒意,她一时间有些无足适应。 于是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滴滴师傅看起来是个健谈的人,透过前视镜,瞥了眼安静坐在后座的温黎。 “小姑娘,元旦放假,一个人来南城旅游啊。” 宽大的风衣,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看身形,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晚上也戴着个墨镜,不怕晒。 温黎浅浅一笑,“不是,朋友结婚。” 烫嘴的普通话,夹着不太熟络的方言,口音算不上明显。 “本地人啊?” “嗯。”温黎点点头,无声的看向了车窗外,没有想要继续同他攀谈的意思。 好久没回来了,变化真大。 到底目的地后,温黎在酒店前台登记信息,顺带寄存行李的间隙,看着陆陆续续的人从电梯口出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陷入了沉思。 “太荒唐了,这下子两家人的脸都丢尽了,看他们后面还怎么收场。” “谁说不是呢,我都替他们感到害臊。” “现在的小年轻玩的野,花样多,都不把感情当回事,换做以前,要是出了这档子事,直接扯块白布,上房梁上吊死得了,哪敢满世界瞎嚷嚷啊。” “是说。” ...... 温黎听得不明所以,起初以为是自己找错场子,认真核对了好几遍邀请函上的地址和日期。 进宴会厅时,见凌旦穿着便服,站在舞台中央,不慌不忙的指挥着现场工作人员,正在撤下场内布置。 隐隐猜到了些许不对劲。 抬手摘下墨镜,挥手冲着对方打了个招呼,“哈喽。” “温黎?”凌旦开始没敢认,狐疑的看了好几眼。 确定来人后喜出望外,从舞台上一跃而下,飞奔着投入她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是久别重逢后的一个大大拥抱。 “你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出席啊。” 后知后觉地多嘴问了句,“什么情况,玩的新抽象?” 一个月前,温黎收到凌旦发来的消息,说是和相恋多年的男友沈宁远,好事将近,特意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新郎在婚礼前夜被新娘发现出轨,算不算?” 凌旦玩起了黑色幽默的同时,两手一摊,苦笑说,“很遗憾,婚礼取消了。” 刚说完,身后印着她和沈宁远两人姓氏首字母缩写的背景板,应声而落。 相当应景。 “......” 温黎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死了,硬是把还未说出口的“新婚快乐”,生生咽了下去。 ok,fine。 看着眼前的席面,还安静整齐地摆放着在酒桌上,可见精致和奢华。 门厅前还立着两人的巨幅婚纱海报。 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花。 回来的行程太匆忙,礼物来不及准备,花是她路边临时买的,想着空手不太好,特意挑的百合,寓意百年好合。 现在只觉得满目嘲讽。 “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了。” 凌旦过意不去,大方爽朗地接过温黎手中的花,“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正式通知温黎,再加上温黎远在德国,消息滞后,对其中发展的全过程,浑然不知。 才闹了一场无伤大雅的乌龙。 简单概括,沈宁远出轨了,且是长期,出轨对象还是寄居在凌旦家里多年的堂妹。举办婚礼的前夕,两人在装修好的婚房里,被当场捉奸在床、无从抵赖的那种。 凌旦一气之下,把事先录好的纪录片换成了他们两个在床上激烈运动的视频。 并在婚礼现场,当着宾客的面,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影视播放。 掀桌子的同时,把桌子腿也给卸了。 温黎听后直皱眉,帮着骂了句,“不要脸。” 杀伤力极低。 “没关系啦,幸亏发现的不算迟,还都来得及挽回,要是办了婚礼、领了证,岂不是更麻烦。” 温黎表示她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离婚可不容易,抛开冷静期,分走一半财产不说,没准命都能当场交代。 “不过真要退婚没那么容易吧?” 温黎说,“你不应该那么冲动,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光是处理身后的人际关系和连带的蝴蝶效应,足以淹没当事人,名声尽毁的同时,再把人消耗的精疲力尽。 温黎在此事上,狠狠吃过亏,体验感相当差,所以不免有些担忧。 凌旦回得坦然,“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最清楚了,处理问题不是我的强项,制造矛盾才是。” “我不像你,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小公主,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说完看了眼温黎后,颓然的坐在地上,“现在就指望沈宁远识相点,主动提。” 温黎心疼的再次抱了抱她,“他都能拉下脸和你远房表妹搞在一起,可见也不是个挑剔的人,没准是真爱,放宽心。” “是堂妹啦。”凌旦纠正她的措辞,两手一摆,大有破罐破摔的意思。 “算了不重要,就是可惜……” 紧接着站起身,环顾四周。 温黎以为她是在感慨逝去的爱情,本想出言安慰,手还没来得及抚上她的背。 却见眼前的人在停顿两秒后,极煞风景地插着腰,开始喋喋不休地吐槽起来。 “所有定金都退不了,简直浪费钱,白瞎我忙活了好几个月的心血,还有我找人亲自设计的婚纱、品尝的菜品……” “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好吧,这确实很符合凌旦的行事风格。 温黎没说话,就近搬了把椅子,耐心听着她的持续输出,眼神迷离,昏昏欲睡。 十几个长途路程飞下来,她身上的疲倦感,呼之欲出。 没多久,凌旦的谩骂声戛然而止,定睛呆呆的看着温黎身后。 温黎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回望。 第一卷 第2章 久别重逢 是江臣。 他站在暗影里,一身量体裁衣的深蓝色浅条纹西装,内搭同色系的浅蓝衬衫,和藏蓝领带。 慵懒且隆重。 在凌旦的婚礼上会遇到江臣,是意料之中的事。 来之前温黎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演练了无数次,连笑容的弧度都精心设计。 看到他后却依旧溃不成军。 四目相对间,她不知所措,心虚的瞥开眼。 江臣敏锐地捕捉到她前后的神态变化,勾唇笑得苦涩,“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没多久。”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回复,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也没有一字半语想要解释的意思。 恍若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旧友。 江臣终于绷不住了,冷哼一声,“回来做什么?见证你好朋友的婚礼?还是向她输送你曾经的胜利果实和经验?” 所有隐忍不发的思念在见到她的瞬间,脱口而出转化成利刃,刀刀刺骨,直击人心。 “你两一会是不是还打算喝杯香槟庆祝,可惜她是被绿的那一个,没你厉害,估计和你产生不了共鸣。” 凌旦表示有被冒犯到,“江臣,你几个意思哈。” 瞬间点燃了他藏在心里多年都不曾尽情爆发过的炸药桶。 “我说错了?” 下一秒,他把矛头指向凌旦,歪门邪道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往下掰扯。 “谁不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同气连枝,干脆凑一对得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合起伙来,还愁掀不翻南城的天?” “女娲都得给你两让道,要不要我出钱给你两塑个3D雕像,一左一右,两尊大佛,以后南城人民直接供奉你两得了。“ 温黎的一句“对不起。”打断了江臣激动人心的慷慨陈词。 话音落地,现场一片死寂。 除了拆卸搬运的工人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的本职工作,满脑子都想早点干完,早点下班。 当初是她在和江臣的订婚宴现场,无故缺席,事后单方面对外宣布退婚,不告而别,远走德国。 让天之骄子的他沦为了整个南城名流圈的笑柄。 这些年,对江臣,温黎总是满怀歉意。 而这,恰好正是江臣最忌讳的一点,他想听的并不是“对不起”三个字。 沉默良久后,江臣说,“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他还说过,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别回来,别再让他看见。 而温黎也真的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温黎意识到他的耿耿于怀,既不想同他争执,也不想继续待在他跟前,惹他的眼。 于是侧身点头同凌旦道别,“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路过江臣身侧之时,被他伸手拦住去路,“又要去哪儿?” “大晚上还有航班飞德国?你家给你安排的私人飞机?” 江臣说话的时候,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再次逃离自己的视线,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 “我是瘟神?怕我缠上?还是你研究的病毒?沾上会死?” 温黎拂开他的手,“我明天下午才走,而且就算是私人飞机,也得提前申请航道,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人家审批。” 江臣松了口气,放开了手,试图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 “很晚了,我得回家了。” 南城人民刻在骨子里的门禁,深入人心。 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留,愤愤抬腿,踢了脚她先头坐过的椅子。 凌旦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心出声提醒,“不去追?她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 “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受虐倾向,多上赶着找不痛快。 十分钟后。 江臣开着车,再次出现在温黎的面前,摇下车窗,语带谄媚,“我送你。” 温黎拒绝的干脆,“不用,我打车就好。” “你家住在山上,这个点没有哪个司机愿意多跑一趟,有来无回的买卖,就算你站在这里被风吹成僵尸,也不会有人接你的单子。” 话糙理不糙。 南城环水多山,温家老宅位于郊外,司机在市区里接单很容易,返程回来的路上,指定碰不上人。 单趟车,不论是从油费,还是时间成本上考虑,都不划算,没人愿意辛苦跑一趟。 温黎连“呸”三下,“你咒人家干嘛。” 听着江臣调侃的话,看着迟迟没有人接单的平台软件,一双手冻得通红,倔强又固执。 “我加钱还不行嘛。” 不争馒头争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臣忍俊不禁,笑的宠溺,“有这种好事,那你不如便宜我得了,驾驶经验丰富,零出险。” 说着开始殷勤的推销起自己来,并推开了副驾驶的半边车门,“大小姐,请上车。” 见温黎不动,催促说,“违章停车会被罚款,小本生意,赔不起。” 恍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来不曾出现过,只是起了点口舌之争的小情侣,在久别重逢后打情骂俏。 温黎站在街头,享受着刺骨的冷风,重重拍打在她脸上,脸被刮得生疼。 这口气,到底是没争下来。 车驶离市区,在盘山公路上稳步前行,温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再醒来之时,见江臣已经把车停靠在离温家老宅不远处的空地上,人站在车外,靠着车身,背对着她。 面前烟雾缭绕。 温黎怔怔的看着盖在她身上的大衣外套,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和江臣之间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并在她的心中,悄悄的生根发芽。 听到车里人转醒的动静,江臣掐灭手中的烟,坐了进来,“醒了?” 一身浓郁的烟味扑鼻而来,很难闻。 温黎皱眉,“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臣笑的轻浮,“大小姐,你会不会管得太宽,还是你巴不得我早点去死,好减轻你的负罪感,轻轻松松找下家。” 温黎见他越说越没边,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这些话。” 车内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江臣的呼吸声吐露在她的手心上,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有些许暧昧。 温黎慌忙撤手,很嫌弃却动作自然的在他脱落的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接着把衣服扔还给他,忙不迭的去开车门。 落荒而逃。 第一卷 第3章 家里来客人了,是周淮青 温黎在老宅门口路过停车场的时候,注意到一辆【京】字打头的车牌号,心想也许是家里来客人了。 温爷爷退下来了后,回南城养老,逢年过节也时常有老部下来探看他,并不是新鲜事。 她是偷偷回来,没有提前告诉家里人,怕惹人注意,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低头绕道,脚步匆忙,尽量避开前厅和主方位,贴着墙走路。 即使存在感极低,却在偏僻的长廊上,迎面同人撞了个满怀。 完了,又闯祸了。 温黎摸着额头,“不好意思”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近不远的唤了声。 “阿黎。” 温黎摸了摸胸口,还好是温阳,问题不大。 在温家,只有温阳会亲昵的喊她,让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温黎抬头,嘴长在脑子前面,冲着眼前的人道歉,“哥,我不是故意......嗯?” 看着对方,一时间茫然无措。 几年不见,温阳竟是变了个模样。 对方的音色很清冷,“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在你家里,同我瞎攀哪门子亲戚。” 面上写着“不熟”两个大字。 温黎瞪大了眼睛,看得很清楚。 周淮青?是他。 她就说,她哥就算是二次发育,也不能长成这幅面目全非、六亲不认的德行。 温黎听到咳嗽声后,顺势在周围瞄了两眼。 发现温阳站在他的身后,这下脸和声音都对上了。 一边挥手同面前的人摆手示意说,“让一下。” 一边小碎步跑向温阳,“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淮青沉着脸,西装革履,单手插着兜,表示无语,“你撞的人是我,和你哥说什么故意?” 他又说,“温阳,你妹妹在德国高校待了这么多年,看来没半点长进,脑袋瓜子还是不太灵光啊。” 温阳没搭腔,却用眼神示意温黎记得喊人,不然没礼貌。 温家和周家交好,温阳和周淮青同岁,关系更是如亲兄弟般,又和温黎差了六岁。 按照辈分,理应喊他一声哥哥。 但他总爱捉弄自己,所以温黎对他并没有好感。 虽然不情愿,还是瞥瞥嘴,“淮青......” 接下去的“哥哥”两个还含在嘴里,没吐出来,就听他来了句,“赶紧打住,我可不稀罕要个蠢妹妹,独生子的日子,过得还蛮好。” 说着很用力的拍了拍西装上面的褶皱,像是在弹灰尘,“多大人了,走个路还冒冒失失。” 还用德语骂了句,笨蛋。 “......” 温黎在心里腹诽,看把你能的,多金贵呀,家里来的客人,不会就是他吧。 真晦气,为老不尊。 温阳把话题岔开了去,问温黎,“怎么突然回来,也不事先同我打个招呼?” 温黎还没开口,周淮青就抢先一步替她作答,“鬼鬼祟祟,总不是背着家里大人,在外面做了亏心事,还是偷偷私会了野男人,怕半夜鬼敲门,打算躲床底下啊。” “是吧,前准表弟媳?” “......” 温黎见周淮清面带玩味和挑衅的看着她,没吭声。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名流圈子,姻亲连着姻亲。 比如,江臣的妈妈周敏芝是周淮清的姑姑,周淮清和江臣是表兄弟的关系。 后来,随着周父的不断晋升,周家举家搬去了京北。 周淮清还在读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都会回南城,时常往温家跑,说是来找温阳玩。 即使毕业了,温黎也时常能在温家见着他的身影,还总是喜欢损人不利已的逗弄她,觉得江臣眼瞎才会看上她。 近些年,有没有,温黎就不得而知了。 温阳在旁皱着眉说,“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还提起来做什么。” “怕她不长记性,再去招惹我那纯情善良的小表弟怎么办。” 周淮青这话落在温黎的耳中,像是特意在警告她。 “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下午就会走,没事也不会再回南城。” 言下之意是会离江臣远远的。 周淮清见她小嘴巴巴德不肯饶人,冷嘲热讽道,“时间安排的挺紧凑,做研究简直是屈才了,你怎么不干脆去当时间管理大师,这职业多好,躺着就能赚钱,还不用费脑子。” 说完后,也没人搭腔,于是把话往直白了说,“飞机票不要钱,闲得慌,你家就算有金山,也经不起你来回折腾,还是说在航空公司入了股份,想着给祖国的航空事业添砖加瓦,做贡献。” 不过没人领他的情,只觉得他吵。 “......”前后逻辑有联系吗?再说了,关你屁事。 他们周家可能是祖传的嘴巴,沾亲带点故的也算,江臣不例外,周淮青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一筹。 还统一都不爱同人讲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当初和江臣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周淮清看在温阳的面子上,在里面出了不少力,让温家能够在舆论漩涡中,全身而退。 最后只是以“退婚”的形式简单处理,也没人敢放到台面上提及,导致时至今日,都无人知晓背后的真相。 温黎多少要承他的情,对他,除了敬而远之外,还心存感激。 前提是他不随意挑衅自己的情况下。 温阳见温黎低头不语,适时开口劝阻,“淮青,小姑娘脸皮薄,你当心吓着她。” 想让他少说几句。 周淮清闻言侧了个身,“我长得不吓人啊。” 温阳没搭理他,转头同温黎说,“既然都回来了,过完年再走,也不迟。” 看出了温黎的担忧,补了句,“爸妈那里我会负责去说。” 又问,“你工作上方便休假吗?” 温黎漠然点头,“嗯。”心里却很高兴。 周淮清在旁嗤笑了一声,不似得意,也不像是嘲弄,很古怪。 温黎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第一卷 第4章 在温家没人待见她 第二天,早上七点。 温黎准时醒了过来。 比起颠三倒四的时差,她在温家从小就养成的早餐文化,更加深入人心。 温家的生物钟堪比监狱模式,定点定时的放饭,每顿饭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缓冲时间。 过时不候。 又因为在山上,交通不方便,所有物品都是由家里的阿姨统一采买,如果有需要就差使司机下山去买。 温黎小的时候,喜欢睡懒觉,不受人待见,也不被允许随意出门,所以经常饿肚子。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执拗的大哭一场,渐渐变成了几滴眼泪,后来就麻木了。 习惯了早睡早起,一日三餐,按部就班。 除了温阳,没有人理会她,可温阳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二小姐。“ 温黎下楼,来到餐厅的圆桌前,果不其然,她又是到最晚的那个。 温爷爷坐在最上端,左右两边依次是温怀民和温阳,沈静书则是挨着温怀民坐。 而温黎的位子,在温阳边上。 “爷爷,爸爸,哥哥。” 温黎依次同他们打招呼示意,视线略过沈静书的时候,脆生生的喊了声,“妈。” 很胆怯。 对方并未抬头,掀了掀眼皮,温柔娴雅的应了声,“嗯。” 温黎在温阳边上刚坐下,就听见沈静书说,“你哥哥同我说了,说是你要在家里多住阵日子。” 她又说,“你先前房间里的杂物,我让阿姨清理了一点,你有空看看,要是缺东少西,再添置就成。” 稀疏平常的语气,像是母女之间在闲唠家常。 温黎点头,应得乖巧,“嗯,好。” 沈静书说的“清理”和常人眼中的清理,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昨天她就发现了,她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打在墙上的柜子,其他东西全都空了。 桌子角都没剩下。 至于床,沈静书估计是舍不得扔,毕竟他家的床都是老古董。 温黎睡得那张,虽然偏近代风,价格却也不便宜,说不定熬一熬还能熬到下个世纪。 “昨天是江臣送你回来的?” 温黎握着勺子的手一抖,沈静书惯会的一招,先礼后兵,是要开始切入正题了。 温家最不希望,她和江臣在一起的人,估计就是沈静书。 “嗯。”她没打算扯谎。 江臣的车牌号在南城是独一份的存在,低调做事也不是他的风格,很难让人不注意。 沈静书问,“你和他还有联系?” 温黎矢口否认,“没有,是在婚礼上碰巧遇到,顺路好心才捎了我一段。” 她发誓,她和江臣私下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联系,就连逢年过节群发的祝福,她都特意给他打了特殊标签,选择性忽略。 更别说是社交平台的动态显示了。 昨天,沈、凌两家的世纪婚礼,炸出了一群干尸和很多来路不明的人。 包括周淮清,听说他也是从国外,特意跑回来凑热闹。 沈静书却不信,“一个住城东沿岸,一个住城南山上,顺了哪条道上的路?” 怀疑她和江臣暗度陈仓,余情未了。 见温黎始终低头不说话,沈静书也懒得继续扮演慈母情深的戏码。 她说,“江家同我们家交清不浅,日后还要往来,既然恶事都做了,骂名也背了,就别想着其他了。” “别因为你一个人拎不清,又给家里找难堪,害得我在敏芝面前不好做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她。 沈静书和周敏芝是闺中密友,因为退婚的事情,两人多年的感情,差点付诸东流。 温黎拨动着碗里的粥,不敢去看坐在她对面的沈静书,内心五味杂陈。 见温阳也没开口帮她说话的意思,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在温家人的眼中,没得商量。 过完年后,她依旧会被送走。 于是苍白无力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温爷爷适时插嘴,把话题绕开,“凌家那丫头行事乖张,疯疯癫癫,现在和沈家公子哥的风流事,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你少同她来往,没得叫人捏住话柄。” 温黎还是点头,“嗯。” 在温家,她一直没有话语权,而她也学会了适应,对此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一顿早饭吃的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后,温黎见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 回拨了过去。 电话是凌旦打来的。 温黎以为是她和沈宁远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不曾想是关于江臣。 他出了车祸。 听凌旦的描述,昨天送完她后,江臣在下山的盘山公路上,意外撞到了路边的防护带,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让他昨天嘴坏,非要说什么有来无回,还拼命嘚瑟自己零出险的驾驶技术。 好了吧,一语成谶。 温黎问,“要紧吗?” “看着挺严重,估计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后,要缺胳膊少条腿。“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温黎,你不会忍心不去看他,对吗?” 温黎没说话,挂了电话后,盯着聊天对话框上,凌旦发来的地址和具体病房号,无声的做着心理斗争。 如果不送她,可能就不会出事。 可是…… 医院人多眼杂,如果不小心被人看见,说不定沈静书真的会联合周敏芝,当夜安排私人飞机,直接打包送她出国。 再也别想回来的那种。 大约等到了中午,温黎确认沈静书的车不在,披了件外套,全副武装后匆匆下楼,路过门厅花园之时,碰到了家里正在修建花枝的阿姨。 “二小姐,你要出去啊,记得让司机送你。” 温黎脱口而出,“我附近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 诚如江臣所言,山上确实不好打车。 她即使加了2.5倍的价格,还沿着盘山公路向外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最后还是周淮青刚好开着他的黑色宾利路过,“要去哪儿?” 温黎犹豫了好久。 本想喊“淮青哥哥”,但一想到他不太喜欢别人套近乎,直接喊名字又不礼貌,干脆省了称呼,问他,“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第一卷 第5章 车祸,不是意外 周淮青问,“身体不舒服?” 温黎选择了撒谎,“嗯。” 好在周淮青既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怀疑,只是沉着脸喊她,“上车。” 上车后,她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水味,下意识的摸了摸真皮坐垫,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条件反射,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试探着开口,“你不会在车上和人过夜吧?” 周淮清身边女人不断,行事出格,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她多少有所耳闻。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我是你,欲求不满。” “我也没有过,好吗?” 温黎此时的义愤填膺,落在他的眼中,更像是在解释,自己情感空白,生活干净,无波无澜。 对江臣贼心不死,妄图再续前缘。 周淮青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接着语出惊人,“那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定体验感还不错哦。” “和谁试,你吗?” 话一出口,温黎后悔,却为时已晚。 “好啊。”周淮青恬不知耻的应了下来,“我不介意,你男朋友介意吗?” 温黎说,“我没有男朋友。” 周淮青继续说,“在德国行情不好?吃不开?”专注于从她的口中套话。 “托你的福,还不错。” 她在德国呆了很久,起初是出于单纯逃避的目的。 算上客观存在的三年疫情,和主观意识下的两年封闭式研究工作,一度和外界断了所有联系。 每天面对的不是瓶瓶罐罐,就是大堆数据报告,起初是出于单纯逃避的目的,想通过枯燥乏味且刁钻刻苦的工作,来麻痹大脑深处用来管控情欲的神经。 上面满满装着的都是江臣。 后来,成功挤进了项目组,成为了里面唯一一个正式女研究员,且是外籍。 虽然,温黎所属项目组并不前端,不过,她很有成就感。 周淮青恬不知耻的说,“那你记得给我分红,署名我也不介意。” 温黎回的俏皮,“那你等着被联防部抓吧。” 反应过来,以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适合开玩笑,最后严肃的表示道,“你可以好好开车,别再说话了吗?” 说完闭上眼睛,佯装睡觉,躲清静。 也不知道,儒雅的温阳为什么会和他交好? 医院vip病房里,热闹异常。 同江臣交好的几个朋友得知他出了车祸,都赶着跑来慰问他。 其中要数沈遇之聊得最起劲。 沈遇之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边剥着他带来的水果,边说。 “温家那条盘山公路你来来回回开了多少年了,你一个业余赛车手,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总不能是见着了旧情人,郁结于心,还打算一头撞死在人家门口辟邪不成。” 江臣随手扔了个橘子过去,“要死我也得拉着你一块。” 手上还挂着点滴,看着面色挺红润,完全不像劫后余生。 温黎昨天回来,又和江臣碰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们几个人,也都知道,江臣等的就是婚礼这一天。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凌旦和沈宁远那支离破碎的关系,最终坚持到了婚礼当天。 除了让人看一场啼笑皆非的笑话之外,还算起到了点点其他的作用。 可喜可贺,功德薄上,必须给她记一笔。 昨天,温黎姗姗来迟,他们都走了,就江臣不死心,还待在酒店里,想着守株待兔。 “谢谢你的诚心邀请,去阴曹地府的路上,都不忘记惦记我。” 沈遇之把剥好的橘子,一口扔进了嘴里,指了指旁边忙着打游戏的路瑾琛。 “不过,我还嫌命短,想多活两年呢,这种好事,你还是拉上路瑾琛吧。” 路瑾琛聚精会神的拿胳膊,用力肘了他一下,“滚,就你嘴欠,也不怕忌讳。” 沈遇之觍颜,“我是党员。” 他很骄傲。 “再说了,我一不烧香,二不拜佛,三不做亏心事,我不怕。” 玩笑间路瑾琛突然来了句,“不过,话说回来,温黎今天会来吗?” 路瑾琛说,“我赌两百,不会。” 沈遇之空出一只手来,举手示意,“那我压四百,会来。” “肯定得来啊,不然白瞎我江哥的大G陪着演了一出生死攸关的大戏。” 江臣昨天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现场的防护带,顶多凹了点进去,连安全气囊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 结果他又是打119,又是打120,恨不得人尽皆知,就差喊来电视台记者,跑人门口大肆宣扬。 沈遇之见病房里另外的两个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他,无奈表示,“反正我让凌旦把话递到跟前了,来不来,听天由命吧。”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他也拿捏不准。尤其是温黎这种漂亮的娇贵大小姐。 江臣八卦起来,“你和凌旦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遇之伸长了腿,踢了脚病床。 “给老子收起你那肮脏的小眼神,沈宁远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们这叫同仇敌忾的革命友谊,坚不可摧。” 沈遇之和沈宁远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沈宁远是弟弟,他妈是小三上位,一直都很不安分。 沈遇之看他们母子早就不爽很久了。 这次婚礼的闹剧,也算是借花献佛,顺水推舟,还收了江臣一个小小的人情。 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不为。 江臣语出惊人,“才过了一晚上就坚不可摧了,看不出来,你还挺硬。” 调侃的意味很浓郁。 话音刚落,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温黎推门而入。 措不及防的看到了满屋子的男士,有坐着的,有躺着的,还有站着的。 还挺不好意思。 温黎说着挥挥手,“你......们好啊。” 对方统一视线,看向她,异口同声的回,“我们好啊。” 整齐划一的动作堪称国防演练。 不愧是能玩到一起的人,很同频。 温黎先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江臣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遇之突然站起来说,“那什么,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最后是站在窗前的路瑾琛说,“你捎我一程。” 两个人溜溜从她的身边依次经过。 一下子都走了。 沈遇之还不忘站在温黎的背后朝着江臣比了个“加油,我看好你”的手势。 顺手贴心的带上了门。 第一卷 第6章 宝,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江臣在他们都走了之后,主动开口问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温黎,“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出了车祸,过来看看。” 还是他问她答的模式。 温黎开口问,“没什么大事吧?” 江臣见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嘴巴跟淬了毒一样,“谢谢关心,死不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黎皱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结果不知道又刺激到了他哪根敏感脆弱的神经,换来了他的咆哮控诉。 “听不惯,你可以继续捂我的嘴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说分手就分手,说退婚就退婚,互联网时代,一个大活人还能玩消失,山顶洞人转世,你还有什么不会?” “对不起。” 面对他的声声问责,温黎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我说了我不想听。” 江臣情绪很激动,眼睛上带着斑驳的血丝,手上挂着的点滴,随着他的动作幅度,摇摇欲坠。 男生无理取闹起来,比女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黎没打算和一个病人计较,她今天不该来。 “我马上走。” 江臣见她一言不合又要走,慌忙从床上起身,不小心绊到了旁边挂着点滴的架子,差点摔倒。 温黎听到动静,上前去扶他,“有伤到哪里吗?” 江臣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前的方向抚去,是心脏的位置。 ...... 病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来的人是祁敏。 她看着他们两个暧昧的姿势,愣了好几秒,犹疑的开口试探,“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温黎在确保江臣的双脚站稳在地面上,及时松开了手,往后退,和他保持距离。 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祁敏的问题。 江臣嫌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耐烦的问,“你怎么来了?” 祁敏收回看向温黎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安,在对上江臣的时候,水波无痕,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盒。 “阿姨煲了汤,让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她口中的“阿姨”不出意外,是周敏芝。 江臣见祁敏放下东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毫不留情面的开始赶人,“麻烦你了,汤送到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先走。” 祁敏不接茬,“我没什么事啊,正好和温黎叙叙旧,都好久没见面了。” 挽着温黎的胳膊,笑脸盈盈的问她,“是不是?” 温黎点头,“嗯。”跟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而江臣则是重新坐回了病床上,余光一直在温黎身上,怎么都看不腻,也不舍得眨下眼睛,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消失不见。 温黎和祁敏不仅不熟,关系还很糟糕,可以说是单方面的争锋相对,严重点估计还能称之为霸凌。 可此时此刻,对方还是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聊了很多没营养的话题。 忆往昔岁月稠。 温黎如坐针毡,没认真听,后面见天色渐晚,不便久留,站起身同两人告别。 江臣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 就他开车的技术,才出了事故,等会直接把她送上西天。 祁敏说,“哪有让一个病人送的道理,我送吧。” 自动带入家属的姿态。 温黎婉言拒绝,“都不用。” 祁敏还是追了出来,在电梯口拉着她的手警告。 “温黎,麻烦你离江臣远一点,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温黎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她看得出祁敏对江臣的心思,也没有任何想要插足,或者破镜重圆的意思。 但对方一如既往表里不一的行为,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印证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她并没有选择说“你想多了”,而是模棱两可的说,“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 祁敏在温黎那里没讨得便宜,回到病房后,开始想要劝诫江臣。 还没开口,直接吃了个闭门羹,“我是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直接往床上一躺,背着身,开始睡觉,嫌手上的点滴碍事,一把扯开。 温黎从医院出来,周淮青竟然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开着大灯,使劲闪她。 并朝她按了按喇叭。 温黎走近,站在车前,闷声不语。 他摇下车窗,“看完了?医生有说你是什么毛病?” 温黎平淡如水的说,“没什么大碍。” 周淮青阴阳怪气的内涵她,“也是,撒谎得用测谎仪,不属于医院的领域范畴。” “上车,我送你回家。” 送送送,温黎现在听不得“送”字。 她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要你们送来送去。 “我自己能回,用不着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来监视我。” 温黎从来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包括出行,敬小慎微的惶惶度日。 周淮青见她红了眼眶,讪讪说,“我是好心,怕你被人贩子拐卖。” “就算人贩子想拐卖我,估计也嫌我累赘,卖不上好价钱,不爱费那心思。” 小姑娘,脾气见长。 周淮青坐在车里,拿出两个手机,一手一个,置于她面前,“两个选择。” “一个打给沈静书,一个打给温阳,你自己看着办。” 瞬间拿捏。 “渣男。” 温黎愤愤抬手想要去拉后车门,听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喊了句,“坐前面,真拿我当司机了。” 温黎气鼓鼓的走到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座,重重的关上车门,来彰显她内心的不满和怒气值。 周淮青耳朵都快被她给震聋了,“轻点,我的车很贵。” “养不起就别开,五菱宏光更适合你。” “我一米八的大长腿估计搁不下。” ......温黎没再说话。 车还没开出几步远,温黎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还是凌旦发来的消息。 【宝,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第一卷 第7章 打算白嫖 宛如及时雨降临。 温黎在对话框上输入了一个字,【要】没发送,看了眼正哼着曲开车的周淮青。 “你可以靠边停吗?我临时有事。” “什么事?还想着找男人?一下午不够你发挥。” “......我找女人。” 周淮青挑眉,“看不出来,玩得挺开放?” 温黎说,“我朋友约我。” “凌家那位?” 温黎默认,同她交好的女性朋友不多,有且仅有凌旦一个,所以并不难猜。 周淮青问她要了地址后,随即掉头前往。 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到了蝶庄。 蝶庄是南城排得上名号的声色场所之一,位于市中心沿岸,年代久,地理位置优越,从外面看过去是座古堡。 来这里消遣的人,非富即贵,且挥金如土。 温黎说了句,“谢谢。”打算下车。 还没握上安全带,周淮青握着方向盘的手适时往前一摊,温黎满脸都是“干嘛”的问号。 周淮青见她不识相,悠悠的来了句,“打算白嫖当老赖?” 温黎无奈问,“多少。” 他手比了个手势,“两百。” 黑心司机,她要举报。 “豪华专车,再配上我这张帅脸养眼,别人想坐还没机会呢。” 老实说,周淮青长得确实不错,许是长在两地的缘故,身上既带有斯文败类感,还平添了几分独属的爽朗。 就是脸皮厚了点,嘴巴坏了点,为人阴了点。 温黎为难,“我没带现金。” 周淮青从中控台上,随意拿起其中一个套着白色梨花手机壳的手机,果断亮出了二维码。 “支持扫码。” 准备的还挺充分。 温黎瞥了眼花花绿绿的手机壳,一个大男人,女里女气,估计是和对象的情侣款。 周淮青出示的不是收款码,而是用来添加好友的,她也不好提醒搞错了,等会又被怼。 于是当着他的面,申请了验证,通过后,转了两百块钱过去。 周淮青收钱很利索,挥挥手表示,“下次再来哈。” 进了蝶庄后,凌旦坐在一楼水吧台处,朝着她招了招手。 “这儿呢。” 温黎见底下吵吵嚷嚷,“怎么不直接去楼上定个包厢?”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吧。” 蝶庄的包厢不对外开放,采取的都是会员制,凌旦以前进出也是如履平地,今天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提前预约,都满员了。 南城的名流圈,等级鲜明,为首的是江、温、沈三家,先头还要算上一个周家。 不用猜,就知道是沈宁远这个鳖孙子使的坏,工作人员看人下菜碟,所以不乐意待见她。 温黎心领神会,在她旁边坐下来,点了杯清酒,“和沈家谈过了?” “谈了,彻底谈崩了。” “沈家说只要我愿意公开道歉,可以既往不咎。” 神他妈的既往不咎,还道歉,真有脸说得出口。 凌旦又说,“还愿意在原先约定好的条件上,多追加一栋别墅作为补偿,划到我的名下,算作婚前财产。” 沈宁远更不要脸,一会推脱说自己喝醉了,一会又说是对方先勾引的他,还向她再三保证,会和她堂妹凌媛断绝关系。 温黎叹为观止,“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我只恨自己没早点认清沈宁远的真面目,白白浪费了多年感情,让他跟凌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苟且。” 凌旦也是最近才知道,凌媛和沈宁远勾搭上很久了,几乎可以说是同步交往。 姐姐妹妹两个一起,他肯定玩得很开心。 凌旦想起来就作呕,就算把牙齿咬碎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温黎心疼的抱抱她,“别伤心了,出轨的渣男不值得留恋,男人多得是。” 凌旦直起背,从她的怀中挣脱,“我气的不是他,是我爸妈。”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说,“他们竟然向着外人,劝我息事宁人,非要拉着我去沈家道歉,还推脱是为了我好,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温黎听了后想说,有,而且更甚。 不过,她没开口,毕竟今天不是自己的主场,认真的听凌旦讲述事情经过。 “他们就是舍不得沈家的富贵荣华,毕竟我能榜上沈宁远,在他们眼中是阿弥陀佛,上高香上出来的祖坟冒青烟。” 凌旦的家世不算差,虽然不沾权势,家里好歹开地产公司,不过和沈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沈宁远的妈妈虽然是小三上位,行径不太光彩,但沈宁远到底是正经的沈家二少爷,人前人后也算是风光无限。 这桩婚事,凌家是乐见其成。 也因着沈宁远和凌旦的恋爱关系,两家在生意上更是往来密切,轻易很难分割出来。 这种联姻框架下的自由恋爱,事成自然是皆大欢喜,稍有不慎,伤筋动骨。 从某种角度来说,凌父凌母的做法和考量,也没什么不对。 凌旦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没个重点内容,温黎适时开口问,“最终是怎么个结果?” 凌旦没说话,温黎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 凌旦握着温黎的手,“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温黎回握,“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她和凌旦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真正建立起友谊是在高二。 那年,祁敏伙同她的一帮小姐妹,排挤她,诬告她偷钢笔,说是要当众翻她的包,搜身自证清白。 很浅显的故意为难,也毫无逻辑,温家小姐再不招人待见,难道还会稀罕去偷一根钢笔? 但所有人都选择了站在旁边看热闹,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是凌旦果断站出来表示要搜一起搜。 “你当初和江臣......”凌旦没有往下说太多。 温黎本就不是个性格外放的人,和她截然不同,很多事情都爱藏在心里。 尤其涉及江臣,她很清楚,温黎更不愿意提及。 作为朋友,这些年,她们两个虽然私下里有往来,但她能感受到她从来不曾走进过她的内心深处,即使是有交情,也浅浅留存于表面,称不上“最好朋友”四个字。 相较于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温黎回的释然,“我们不是一个情况。” 第一卷 第8章 情侣病房 她和江臣没有内部矛盾,也没有第三方插足,真论起感情上的付出,可能还是江臣更多些。 江臣对她总是很在意,在意她的感受,在意她的喜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温黎都难以忘怀。 是她不配。 “而且......”温黎低头,眼波流转间面前浮现周淮青的影子。 豁然开朗。 大胆提议,“或许,你可以试试从沈家内部入手啊。” “说明白点。” 凌旦脑子不太好,听不出她的潜台词。 温黎语重心长的回了个名字,“沈遇之。” 她怎么没早点想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江臣和沈遇之关系最好,以前就老听他提起,两兄弟关系不睦已久,还不是普通的不睦,是势同水火,你死我活的那种。 温阳也说过,沈家内部大有互相争权夺利的架势,提醒她少掺和。 都是让她远离凌旦的意思,会被旁人误以为是站队。 凌旦摆摆手,觉得不妥当,“他?还是算了吧,我怕他杀了我祭旗。” 她和沈宁远在一起后,为了沈宁远这个渣男,把沈遇之是得罪的干干净净,估计早就把她列为追杀的黑名单了。 说起来,凌媛和沈宁远的事情,还是沈遇之为了恶心她,故意透露给她。 还在事后拿此做交换条件,让她帮江臣递话给温黎,说车祸的事情。 温黎却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帮你,再说了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叫趁机投诚。 温黎还想接着往下说,手机屏幕不合时宜的亮了起来,拿起来疑惑的看着两条消息。 【还没聊完,打算聊到明天早上?】 【需要我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吗?】 是一个不知名头像,昵称显示的是个太阳。 温黎一时间没认出来,点进去看到仅有的转账记录,是周淮青。 阴魂不散,就这么怕她中途开溜,跑去找祸害他单纯良善的亲表弟。 等会,他不会是喜欢她哥吧。 想到这里,温黎毛骨悚然,再想就不礼貌了。 ...... 温黎瞥了眼一旁苦思冥想的凌旦,意识到今天的讨论是不会有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结果,继续也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 起身同凌旦说,“我先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好好考虑。 想和沈家抗衡,沈遇之是唯一的人选。 温黎从蝶庄出来,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门口。 车上空无一人。 温黎的眼神正四处搜寻,周淮青从背后突然出现,拍了下她的肩膀,吓了她一大跳。 幸亏她没怀孕,不然孩子都要被他当场拍出来了。 技术堪比妇产科助产师。 他从隔壁的便利店里出来,拿着两桶关东煮,“等饿了,下车买点东西吃。” 看上去像是同女朋友报备行程的十佳好男友。 温黎表示,并不care。 周淮青许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所谓,另换出高傲的姿态,“记得给我报销。” 并使唤温黎帮他开车门。 两人坐在车里,温黎看周淮青吃的津津有味,没有半点想要分享给她的意思。 肚子突然一阵抽痛。 起初温黎以为是饿的,毕竟她中午和晚上都没吃,身下的血流涌动,她感觉到不太妙。 欲言又止的望了周淮青好几眼,试探唤醒他邪恶外表下,残存的点点良知。 对方却根本没有搭理她。 温黎没多加犹豫,打算选择下车处理,“我想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事先询问他人的意见,征求他人的允准,也是温黎多年来,在温家养成的习惯。 周淮青不解,“需要我陪同?” 温黎下车的时候,还听见周淮青嘴里念念有词的抱怨了一句,“事真多。” 温黎再次进了蝶庄,借用里头的洗手间,路过水吧台的时候,瞄了眼,没见着凌旦的身影,想来是走了。 果不其然,生理期如约而至。 她刚刚还喝了酒,现在肚子疼得厉害,面色惨白,冒着汗,整个人都很虚。 最后站起身的时候,一阵晕眩,体力不支,扶着洗手间两门之间的隔板,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没了知觉。 再醒来之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周淮青站在窗前,在打电话,转身看了眼温黎,和电话里的人说,“先挂了。” 语气很温柔。 对着她之时,还是熟悉的配方,说话很冲,“总算是舍得醒了。” 温黎问,“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显然是句废话。 “不然呢。” 周淮青说,“你晕倒在人家洗手间里,还以为被人下药了呢,我怕你家里人知道,讹上他们,让他们赔的倾家荡产,只能舍身取义。” 温黎小声低语,“我没那么重要。” 病弱的嘴唇,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的是,周淮青在车里等了很久,迟迟不见温黎回来,给她发消息也没人回应,最后几乎是一间一间洗手间的找,差点被人当成流氓。 那天晚上在蝶庄里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温家二小姐昨天晚上晕倒了的事情。 周淮青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温黎,“特意给你安排的情侣病房,江臣就躺在隔壁,是不是在心里暗爽?” 昨天看到她晕倒在洗手间,是真的把他给吓着了,送来医院才知道是生理期,没大事。 来个姨妈都能疼晕过去,还真是林黛玉转世投胎的千金大小姐。 温黎说,“你这个人说话真讨厌。” 周淮青回,“你不就喜欢好这一口?细胳膊细腿,嘴还损。” 意指江臣。 温黎听出周淮青的话外音,握着水杯的手指,紧紧往里缩,“......我现在不喜欢了。” 蒸腾的白雾氤氲着她的双眼,并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感。 “哦?”周淮青挑眉,“那你同我说说,现在喜欢哪一类了?” “肌肉猛男。” 周淮青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喜欢我直说,又不是丢人的事儿,干嘛藏着捏着。” 温黎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有病啊。”就差一杯滚烫的热水往他身上泼过去。 第一卷 第9章 他不会 说完才往回找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实在是他说的话太无厘头了。 她是疯了,才会喜欢周淮青,那不是自己找死,别说打包回德国了,都得合伙把她淹死在太平洋海底,去喂鲨鱼。 连骨灰都不用费时间去扬。 “是故意的也没关系,我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记你的仇。” 说完往沙发上一靠,眯起眼睛,守了一晚上没合眼,现在困得很,还不忘警告。 “安分点哈,别忍不住趁我睡着扒我裤子。” 温黎昨天晕倒的事情,果然是传扬开了。 不过却是个充满颜色的风流诡异版本。 他们说,温家二小姐和周家大少爷,在蝶庄的洗手间里,做爱,过程中玩的太花,擦枪走火,被直接搞晕。 垃圾桶里还翻出了带着血迹的纸。 甚至还有人将现场抓拍到的几张图片,发到群上,热议如沸,还顺带翻出了当年她和江臣的那段过往情史。 群友甲:【有什么稀奇,五年前,她和江家少爷的事情,闹得才叫一个欢,听说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群友乙:【你们懂什么,高枝得挑着攀才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下更比一下深,私人病房play也是高端趣味,普通老百姓哪有这福气享受。】 凌旦:【你嘴巴长着是用来掏粪?】 群友丙:【又没说你,瞎起什么劲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两个一路货色。】 剩下的就是一堆难以入眼的骂战,此处不多加描述。 温黎看着凌旦发来的消息,内心无波澜,她根本不在意,身上却总觉得凉浸浸,像是被一道森冷的目光包裹。 猛地一抬头,看见同样穿着病号服的江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病房里,明晃晃的站在她的病床前。 眼神很犀利。 睡着的周淮青恰巧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发出了难以言表的闷哼声,“嗯~”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西装,从头发丝开始,直到脚上,都显事后的凌乱。 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问,“几点了?” 没人应他。 周淮青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看到江臣打了个招呼,“小表弟,中午好啊。” 江臣喊了声,“表哥。”后说,“我有话要同她单独说,麻烦你先出去。” “说吧,我耳朵不好,听不见。” 周淮青不但不买账,还顺手捂起耳朵,大摇大摆的靠在沙发上。 可能是温黎的错觉,总觉得他面带挑衅,咳嗽了两声,冲他说,“快十二点了,你该去吃饭了。” 既是在回复他刚才的问题,也是在催他赶紧离开。 “我又不是犯人,还整点就餐。” 周淮青又说,“刚才是谁在我面前,义正言辞的说不喜欢他了,现在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 两人一来一回,更像是情侣之间在打情骂俏,江臣听不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江臣,你听我......” “解释”两个落于口中,换来了一道清澈冷冽的关门声。 周淮青见温黎恋恋不舍的望着病房口的那扇门,恨不得追着跑出去,隐于心底的酸楚感萌生。 眼里满满是嘲讽,薄唇轻启,“怕他误会我们两个有奸情,想让他听你说什么?” “说你心里还有他,说你忘不了他,这么爱,当初何必分手,嫁给他得了,用得着蹉跎五年,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还能轮着出个份子钱。” 是她想要分手的吗?是她不想嫁的吗? “说完了吗?”温黎仰头问他,音色淡薄,清冷之外带着倔强,“说完了麻烦请你出去。” 她说,“你送我来医院的事情,我很感激你,你们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如果有必要,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走,不需要你们费心安排。” 她又说,“现在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可以被得到允许吗?” 软绵绵的恳求语气下,态度显强硬。 当初的事情,周淮青确实帮了大忙,可他帮的是温家的忙,不是温黎。 她不是温家人,没必要撑他的情。 也是他建议周敏芝,让温家把她送出国,说是避避风头,离得远,见不到面,就好了。 没有人知道,受到双重打击的她,孤身一人在飞机上奔溃大哭的模样。 当然,也没有人在乎。 她原本就是个错误,侥幸活了下来,她应该对所有人感恩戴德,不该奢求更多。 可她不是个机器人,她有思想,有她自己的处理模式,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的替她规划。 周淮器哑然,知道自己话说过了,却拉不下脸来赔不是,拿起搭在旁边的西装外套,“走了。” 温黎在周淮青走后,掩面哭泣。 凌旦跑来关心她,“温黎,你还好吗?” 她是后面才知道温黎是赶上了生理期,既自责又懊恼。 “都怪我,不应该约你出来喝酒,还约在蝶庄这种事非多的地方,害你白白受人非议。” 最近真的很倒霉,谁沾上她谁就触霉头,改天真的得抽个时间去庙里好好拜拜才是。 温黎笑说,“要是这样都能怪到你头上的话,大家岂不是要株连九族了。” 这个事情,怪不得谁,她也不知道会突然来生理期,即使没有周淮青,最后也会有人发现她晕倒在洗手间。 结果都一样。 凌旦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温黎强颜欢笑,“没事啦,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被送出去。” 最坏的后果她都经历过了,早就产生人为免疫了,无所谓。 无非是在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纸上,多了道五彩斑斓而已。 简称黑上加黑。 “这些人的嘴巴太坏了,见风就是雨,周淮青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出面解释解释,任由别人造你黄谣,他跟你哥哥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他不会的。” 与其指望他,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公鸡下蛋,铁树开花,佛祖显灵,顺便高中状元,家里拆迁。 凌旦不理解,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一句话的功夫而已,再说了,对维护他自己本人的良好名声,也是有好处的啊。 “为什么?他跟你哥哥关系不是很要好。” 第一卷 第10章 听哥哥的话 温阳是温阳,她是她,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亲。 没她的时候,说不定温阳一个人还能抗衡下,现在算上她,估计就是一道减法题,还能把温阳的分数值直线拉到负数。 温黎摆摆手,强颜欢笑说,“算了,清者自清。”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也不重要了,左右她不会再南城久待。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温黎接到温阳打来的电话是下午两点。 “还在医院?” 温阳在电话里问了她具体的身体情况,得知没什么事后说,“我让司机来接你。” 并未提及她和周淮青之间的不实谣言。 温黎在司机的接送下,回到温家老宅,“二小姐,到了。” 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挂在正中间的牌匾,怅然若失。 温家老宅古色古香,占地面积广,仿得是近代园林的设计,中间虽然翻新过好几次,基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无形中透着压抑感。 如活死人墓,里头住着一群身不由已的提线木偶,为权为利为名。 进门的时候,阿姨等在她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看到她后说,“二小姐,太太在花房等你。” 她知道会是兴师问罪,躲是躲不过的。 温黎穿过前厅,来到花房。 透过满室玻璃,看见沈静书穿了一身梨花满绣的手工旗袍,安然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了床水貂毛的毯子。 周围满盆的鲜花簇拥其间,芳香四溢。 南城的冬日,阳光和煦,夕阳余晖洒落在玻璃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琉彩。 虽然年逾五十,不过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可窥见年轻时的美人骨相。 温黎其实长得很像她,尤其是一双眉眼,宛如水波盈盈,让人见了移不开眼。 春心荡漾。 听到温黎进来的动静,沈静书沈静书掀了掀眼皮,半眯着眼睛,抬手将几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扔在地上。 “说说吧,和周淮青又是怎么回事?” 照片随着她的话,洋洋洒洒落在了温黎的面前。 其中一张锋利的纸片边缘滑到了她的脸,在光洁白嫩的皮肤上落下了一抹淡淡的红。 很惹眼。 温黎不置可否的看着沈静书,轻讽的嘲弄代替了岁月静好和粉饰下的太平盛世。 “你在担心什么,我够不上江家,自然也够不上周家,我的名声越差越合你心意,不是吗?” 被人造黄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家里人的质疑和问都懒得问的不相信,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沈静书显然没有想到温黎会如此强势,微微侧身,看着她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回应,姣好的容颜上,却平静的像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息。 沈静书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轻飘飘的几个字,既不尖酸也不刻薄,宛如比干剜心之痛。 绵里藏针,最伤人。 从前不觉得,现在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沈静书只是习惯了严厉,不懂得表达情感,可她对温阳是那样的慈母情深,关怀备至。 后来,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乖巧,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最后全都化成了泡沫。 所幸,她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也懒得装了。 “呵。” 沈静书听到温黎的冷笑声,错愕的愣了几秒。 最后像是极致的权威被挑衅般,仪态优雅的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拖沓着低跟的绒鞋,走到温黎的身前,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的端详着她。 温黎被送出国的时候,年满二十岁,如今过了五年,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官轮廓下,多了几分成熟,身材比例尤显韵味。 既不俗气,也不风尘。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双眼睛上,恨不得连眼珠子一起挖出来才痛快。 一个耳光落在了温黎被照片纸划伤的半边脸上。 “啪”的一声,清晰的红色掌印落在温黎的脸上,指节分明的同时,很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的沈静书看着温黎的眼神,面目狰狞的样子,简直像是个疯子。 “我当初就应该把你这个孽种直接掐死。” 沈静书不是第一次打她了,也不是第一次骂她了。 只要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温黎使用暴力,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而温黎的所有行为,在她眼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成为让她心情不好的缘由。 沈静书讨厌温黎,是从骨子里带来的生理性嫌恶感。 不过,温黎已经感到不到任何的痛楚,对沈静书,她早就不再抱有幻想了。 所以在她的第二个耳光落下来的时候,温黎只是木然的看着她。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发现怀上我这个孽种的那一天就动手处理,永绝后患,省得害人害已。” 从花房出来,她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温阳。 温阳看她低着头,见了自己也不笑,半边脸颊红红的,像是被指甲划伤,望了眼她身后的方向,猜到了几分。 想去触碰她的脸查看伤势,见她躲开了,也没坚持,只是柔声问,“跟妈吵架了?” 温黎摇头否认,“没有。” 在温家,没人敢跟沈静书吵架,温黎更不会。 温阳说,“特殊时期回房间多休息,一会我让人把饭菜给你端上来。” “嗯。”温黎乖巧的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指不定沈静书还会发什么疯。 在温黎准备上楼回房间的时候,温阳站在她身后说,“阿黎,听哥哥的话,别同妈妈置气,她心里也不好受。” 沈静书不好受,难道她就好受吗? 再说了,沈静书不好受不是她造成的。而她的不好受,却确是沈静书造成的。 不过温黎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嗯,我不怪她。” 这个世界上,对她释发善意且珍惜她感受的人并不多,温阳是其中之一,也是第一个让温黎感受到家庭温暖的人。 为了不让温阳夹在中间为难,她选择且愿意维持表面的委曲求全。 第一卷 第11章 好戏在后头 这几天,温黎都待在温家老宅里,深居简出,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晒太阳。 温爷爷退休后除了喜欢下棋,还喜欢听戏文。 让人在后面的湖心亭上面搭了个戏台子,偶尔会有戏曲班子上门,一边下棋,一边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文,再喝上几盏茶。 周淮青依旧每天上门找温阳,也会和温黎打上几回面,除了礼貌的点头示好后,没有其他。 午后安闲,温黎吃着水果的间隙,看到沈遇之在某个共同所在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今天晚上八点,蝶庄二楼,温大小姐的接风宴,大家记得都来捧场啊。】 并艾特了全体人员,群里人不多,统共不超过十个吧。 一口葡萄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 凌旦在底下接了个大大的问号后说:【你借着温黎的由头,大张旗鼓的给人办接风宴,又在群里吆喝我们参加,她本人知道这事吗?】 沈遇之:【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要紧,人来就行。】 合着是现邀请,这个逻辑看上去严丝合缝,既不合理也不成立。 凌旦:【不去。】 沈遇之:【你爱来不来,主角也不是你,瞎起什么哄。】 说完单独艾特了温黎后表示:【我都安排好了,你总不至于拒绝我的一番心意吧。】 【老同学,给个面子喽。】 除却凌旦和没说话的人,剩下的都是一群起哄的人在下面:【对啊对啊。】 像极了沈遇之雇佣来的无脑水军。 ...... 没多久,温黎收到凌旦私发来的消息:【温黎,晚上你去吗?】 温黎从她寡淡的文字中读出了对方欢欣雀跃想让她去的意思。 否则她既没有在群里表态,也没有出言,凌旦也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来问她。完全可以当成是没看到,反正她已经消失很久了,不足为奇。 温黎问:【你和沈宁远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凌旦:【没......】并且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温黎回:【那我们一起去吧。】 于是晚上八点,温黎和凌旦一起,准时出现在了蝶庄二楼沈遇之提前订好的包厢内。 里头人满为患,笑声一片,除了群里的几个先前的熟人,还有很多温黎并不相识的生面孔。 江臣也在,他被簇拥在人群中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众星捧月的松弛感。 旁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美女,其中模样清纯的一个在替他剥葡萄,剥好后喂到了他的嘴边。 另一个身材火辣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在给他点烟的同时,迫不及待的往他身上贴。 温黎看到江臣眼里的嫌恶都快溢出来了,面上还是不假思索接受着她的示好,顺带愤愤不平的看了眼她。 享受之余还带了点委屈的意味。 江家少爷桀骜不驯,孤芳自赏有洁癖,报复心理极强。 温黎笑而不语,避开了江臣的视线,没说话。 葡萄配烟,也不怕串味,喜欢拈酸吃醋又爱疑神疑鬼的坏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 真幼稚。 眼尖的沈遇之看到后,以为温黎是吃醋了,觉得两人和好有戏。 本想拉着她往里面走,余光瞥了眼江臣,讪讪的把手缩了回去,用眼神拼命示意凌旦,满脸的潜台词都写着:“还不快点把她拉到江臣边上坐着。” 凌旦的脸上则是:“拜托,哪还有位置啊大哥。” 沈遇之只好用眼神示意江臣,可对方就像是同人在赌气般的假装没看见,也没接收到任何的隐藏信息。 最后温黎被某个不长眼的观众拉着手在旁边热情的寒暄了起来。 “温黎,真的是你,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见到人,还以为是讹传呢?” 这不是沈遇之以她为名义举办的接风宴吗?合着在现场看到她来,还是个令人意外的惊喜? 就还挺诧异,也有点不知所措。 对方拥抱了她后说,“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温黎皮笑肉不笑,“谢谢,你也是。” 虽然温黎并不认识对方,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对方盛情难却,温黎便跟着她去往了另一边方向,坐了下来。 在那堆人中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祁敏。 这场由沈遇之组织姗姗来迟又突如其来的接风宴,与其说是给温黎接风洗尘,不如说是一场拿她当由头精心安排的同学聚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黎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臣的脸黑成片,连成了直线,径直推开了身边不知名头的女人。 沈遇之两手摊摊,无声地表示,“让你作现在怪得了谁”,以及“人家根本不吃你这套,拿捏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反倒是凌旦一蹦三尺高,气不打一处来,拉着沈遇之就在边上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咆哮。 “你什么情况啊,会不会办事啊?” “找一堆女人过来干嘛,什么时候改行当老鸨了,你有提成拿啊。” 沈遇之看着凌旦那副气急败坏、粗枝烂叶的样子,吵得他脑仁疼,要不是想拿她当媒介,实在是懒得搭理她。 他双手环在胸前,空出一只手来,摸着下巴,看着温黎和江臣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像个开了上帝视角的旁观者。 打着包票说,“开场才半小时,你急什么?说不定好戏在后头呢。” 当然,人多的地方,有吹捧,自然也有诋毁。 坐在温黎对面的人突然在背景音停顿的空挡,昂着脖子高声穿插了一句。 她说,“听说你出国嫁人去了?还是个超级大富商,是真的吗?” 这个人温黎觉得脸熟,想了很久,想起来是经常跟在祁敏身边的小太妹跟班。 张口闭口“听说”两个字打头,从哪听来的说? 温黎又看了眼坐在对方身旁,和江臣一样被围在人群中的祁敏,晃着酒杯笑回,“是啊,对方不光有钱,还有爵位呢,说不定哪天就继承王位了。”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胡说八道不是,谁不会瞎编乱砸啊。 这种拿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当由头,舞到人跟前的小把戏,玩了这么多年,还没玩够吗? 趣味真低级。 对方又说,“那你怎么现在又灰溜溜的跑回来,该不会想吃回头草吧。” 第一卷 第12章 我不属马 对方一脸挑衅的样子,很显然没有把温黎放在眼里,并笃定江臣和她的关系在那场订婚宴结束后,就彻底破裂,甚至将她视作了眼中钉。 大家跟风倒戈,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江臣的朋友,即使关系不密切,私下里也少不得想要巴结奉承几句,所以自然不会帮温黎说话,只顾着看戏。 “谢谢关心哈。”温黎持续晃着手中的酒杯,“我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我是白亮亮回来的,而且我不属马。” “你要是觉得江臣是根草,你旁边的好姐妹估计比我还会不乐意听吧。” 果然,祁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她先前可没少扒拉江臣这棵养在别人庭院里的草。 温黎说完浅浅珉了口杯中的酒,笑意凉了几分,“不过,我看你倒是像只鸡,除了张嘴刀人,一句话好赖话不会说。” 从容应对着她的故意刁难,全程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用软绵绵的话说着扎人心的话,战斗力十足,怼得她哑口无言。 对方僵在原地,上下嘴唇开始打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通过大脑做出相对的反应,显然完全没有提前心理准备。 这局,温黎完胜。 要说在德国这些年,温黎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长进和本事,那就是学会了外国人那套一言不合创飞上来所有上来企图找茬人的随心所欲。 尤其是嘴皮子功夫,看谁不顺眼就大小骂是基本技能。 凌旦坐在旁边偷偷给温黎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你可以啊,都学会怼人了。” 而沈遇之则是坐在江臣的身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表示你家大小姐提到你了,还顺带内涵了一下他和祁敏之间不清不楚暧昧多年的关系,明显是吃醋了。 让他出来说句话。 对方则是满脸都写着“也不看看是谁准老婆”的骄傲。 温黎觉得身后的不远处有人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侧身转头迎上了江臣的视线。 原先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现在一左一右坐着的是沈遇之和路璟琛。 温黎的心又虚了。 她还是没有转换过来身份,自动带入了江臣女朋友兼未婚妻的角色,的确很难不讨人厌。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小太妹跟班像是接收到了某种特地发射的讯号,她说,“温黎,你和周淮青是什么关系?” 温黎皱眉,在这种场合下无端提起周淮青,她又想说什么? “听说他这几年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刚好被外派到了国外,恰好也在德国,你和他应该蛮熟吧。” “不然也不会才回来第二天就忍不住在女洗手间里忙着做、爱,把自己弄出一身血,玩的可真大。”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包厢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微弱的背景音乐声,她的话在抒情的旋律下,露骨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包括江臣。 温黎的眼中惊恐多于惊吓,更多的是觉得她实在愚蠢,为了达到诋毁自己的目的,简直是疯了,这么做对她真的有好处吗? 难不成出了这间包厢后,从明天开始就连人都不想做了吗?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圈内少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面前,不分轻重的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来,江臣和周淮青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放过她吧。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唯一能值得庆幸的是,幸好周淮青今天不在场。 凌旦见温黎不说话,站起身帮她回怼过去,“好歹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得嘴巴长着不用来吃饭,光拉屎了。” “你在现场吗?什么叫做爱,人家刚好是来生理期,英雄救美,你懂不懂?” 然而并没有达到实质性的效果,反而进入了无限循环的自证环节,越抹越黑。 对方像是抓到了凌旦口中的漏洞一样,乐见其成的说,“英雄救美都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我又不是你,这种事情还能逮着机会能在现场进行直播,再说了他们两个之间平时喜欢玩的低级趣味,我哪里能懂?” “我看你蛮懂的,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她偷偷和你分享过?” 三言两语间,很快就找回了场子。 温黎看了眼江臣,他掩在眼镜后的双眸都向下低垂着,捏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白,显然是生气了。 脚步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拢。 可对方却更加洋洋得意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该不会早就背着人搞到一起去了吧。”意指江臣被戴了绿帽子。 话音落下后的一秒,江臣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到了她的面前,落在温黎的脚边。 众人唏嘘,好吧,玩砸了。 对方被吓到了,放大的瞳孔里满是害怕,眼神慌张的看着身旁的祁敏,拉着对方的胳膊,躲在后面。 不光是她,连温黎都很少看到过江臣动过怒,平日里虽然嘴巴损了点,喜欢和朋友开点不着边际的玩笑话,也开得起玩笑。 但多少顾着分寸,进退也有度,阳光无拘的男生么,大多都这样。 除此之外,总体还算得上是个斯文有礼的形象,否则也不会那么讨女孩子的欢心。 祁敏适时开口打着圆场,俨然端着女主人的姿态,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试图把事情含糊过去。 “江臣,倩倩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嘴快的性子,喝多了酒一时上头,开开玩笑而已,不是有心的。” 温黎低头不语,才想起来她叫倩倩,何倩倩。 任凭哪个人听到了估计都无法忍受吧,何况是江臣,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心存芥蒂,祁敏的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根本没有立足地。 江臣自然也没有给她这个面子,推开祁敏,拽着何倩倩的衣领,几乎是挥起了紧攥的拳头。 温黎本想劝阻,想想还是算了,祁敏已经开了口,她再说话要是劝成了,显得不伦不类,要是没劝成,丢人现眼。 吃力不讨好。 千钧一发之际,周淮青顶着欠揍的脸,闪亮登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一卷 第13章 脑袋开天眼 原本忙着围观的众人闻言后,齐刷刷的望向站在门口的周淮青。 周淮青年纪比他们都要大,端着一副稳重自持的模样,平日里不稀罕和他们搅在一起,嫌他们又吵又闹,不怎么能见着面。 彼此之间也不常来往,更不熟悉,现在却活像个前来搅局的不速之客。 他用余光瞥了眼温黎后,顺着温黎,朝江臣的方向“啧”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小表弟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 玩味的评价说,“真是出息,都学会打女人了。” 江臣松开了手,众人松了口气。 大表哥可真的是大表哥,一点都不怕引火上身。 温黎看向江臣,他垂在双侧的手,青筋迭起,经络分明。 周淮青轻嗤笑了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放在手背上点了点,“说说吧,今天晚上谁组的局啊,把我表弟气成这样。” “淮青哥,你怎么来了?” 沈遇之适时迎上前,递了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 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满写着“请苍天鉴忠奸”。 局是他组的,事可不是他挑的。 “不欢迎啊。”周淮青接过他手中的烟,随即点燃,自顾自抽了起来。 烟味飘过温黎鼻尖,她有被突然呛到,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 江臣回身去望,下意识的把她往自己身侧的方向拉,抬头的对上了周淮青同样看过来的视线,轻轻略过。 总感觉有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沈遇之说,“没有。” 简直是蓬荜生辉,一尊佛太单调,来两尊,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个南海观音。 他顶多算个善财童子。 “在外面就听你们吵吵嚷嚷,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西装革履的周淮青边说边挑了个就近的沙发位置坐了下来,恰巧横亘在温黎和江臣中间,如王母娘娘随手用簪子划拉下银河后起到的点缀作用,并无差别。 翘着二郎腿,随手抄起摆在桌面上的一手牌,饶有兴致的放在手中穿插交叠,把玩了起来。 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形象和气质,俨然一副得知小孩子打架斗殴闹事后的姿态。 而他就是那个被通知前来处理的家长,顺带问一嘴责任人和被责任人。 “有个人说你和温黎背着人有一腿,合伙把你表弟江臣给绿了。” 眼看着火势将息,观众席里有个不嫌事大的人,嘴快添了把干柴。 周淮青玩着扑克牌的手一停顿,像是千八百年都没听过到这种笑话的样子,挑眉说,“背着人,背着哪个人?” 热心观众低头垂眸,还顺带淋了锅热油,抬手指了指何倩倩的方向,“她说的,和我没关系。” 由于根本不敢直视周淮青的炯炯目光,一不小心指错了人,指到了同何倩倩站在一起的祁敏身上,反应过来后,讪讪的往旁边又挪了挪。 “你说的啊?” 周淮青顺着那人的视线瞥了眼她,点着烟的手闻丝未动,“你是二郎神转世投胎,脑袋上开天眼了,哪只眼睛看到了?” 对方瑟瑟发抖,不敢搭话,很久才憋出一句,“不是我。” 周淮青说,“看来你人缘不太好,混了这么多年,一个圈子里的人都能当着你的面都冤枉你,你说人图什么?” “融不进的圈子别硬融。” 话是对何倩倩说的,却意有所指。 温黎的人缘确实不太好,尤其是在异性方面,她一向来不受欢,从小到大没少被使绊子、泼脏水。 雌竞那一套,听起来就很离谱,但时常发生。 江臣的人缘很好,私下里呼朋唤友是常态,温黎作为他女朋友的时候,虽不情愿同他们打交道,但顾着他的心情和感受,少不得要聚在一起玩。 不过,对内有江臣在,对外她是温家二小姐,除了私下里在言语上喜欢逞些口舌之快,尖酸刻薄的嘲讽上几句,他们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来自周围人的敌意。 热心观众没领会到他的话外音,梗着脖子说:“我冤枉她干嘛,大家都听到了,是不是啊。” 倒戈的很迅速。 何倩倩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周淮青说,“听谁说啊,你说仔细点,我这人心眼特小,还爱较真。” 见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谣言所传的罪魁祸首来,周淮青又说,“几个胆啊,在我身上装电子监控了,我的床上事都能打听上。” “是温黎故意挑事。” 何倩倩坚持着最后的心理防线,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像挑事的人不是她,而她才是受害者。 哦?是吗? 凌旦怒指何倩倩,“你这人玩不起啊,敢做不敢当。” 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怂什么。 有本事说,没本事认啊。 周淮青慈眉善目的看着何倩倩,审视打量一番后移开了视线,“小姑娘家家的长得蛮标致,嘴巴这么欠,怪不得江臣要打你,换了我,我也忍不住。” “家里大人没教你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否则被人打了后就算找上警察,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可能会被判为正当防卫哦。” 护短的意味很明显了,看样子还打算事后追究的意思,何倩倩这回真的闯大祸了。 就是不知道护的是他表弟江臣,还是另有其人。 祁敏在旁为难,“淮青哥……” 在场的所有人中,属祁敏和何倩倩的关系最好,何倩倩可以说是唯祁敏马首是瞻,她帮着求情也属正常。 不过,求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淮青不留情面的打断,“打住,我这人不爱随意同人攀亲戚,等你在江臣那转正了,再跟着喊我一声哥。” 何倩倩恼羞成怒,索性破罐破摔,指着温黎的鼻子破口大骂,“是我说的怎么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有照片有人证,你要是心里没鬼,当初为什么和江臣退婚?” “说话啊。” 属于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在死之前,还得拉上个垫背才行。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顺着何倩倩的指控投向温黎,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包括江臣,但不包括周淮青。 第一卷 第14章 哥哥给你买糖吃 温黎:…… 照片?人证? 也没哪张照片拍了她和周淮青上床啊,哪个人倒是出来证明下啊。 真是人美是非多,来个生理期都能把你们一群人激动成这样,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在场的哪个人私生活不混乱,没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多清高啊。 江臣垂着手的拳头再次捏紧。 周淮青坐在沙发上,方才面上还带着点客气,此时周身的温度都已经阴沉下去了。 如果说,江臣是易怒的小狗,顺着毛捋捋总会没事,那么周淮青就是匹恶狼,惹到了他,要是不从你身上撕下半块肉来,不会轻易撒嘴。 至于肉多肉少的程度,全看他的心情,这叫“后果自负”。 沈遇之眼看气氛不对,及时跳了出来。 “人家小情侣之间闹别扭,关你屁事,你没谈过恋爱?今天说分手,明天说退婚,不是很正常,这叫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的话无形中表明了江臣的立场和看法。 有人无脑附和:“就是就是。” 局是他组的,他最有话语权了,虽然不至于,但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他也脱不了关系。 “呵。”何倩倩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 场面一度很焦灼。 祁敏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温黎,也只有温黎能解决局面,走到温黎的身侧,亲昵的拉过她的胳膊说, “温黎,倩倩她不是故意的,这些事情都是话赶话才产生的误会,现在说开了就没事了,是倩倩不对。” “这样吧,我让她和你道个歉,这件事情大家以后都别再提起了。” 大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合理的递了个台阶下。 不过还是委屈一个人,成全你我他的经典套路和桥段。 温黎面带微笑的看着祁敏,没说话,并不想成全她的“好意”。 她很聪明,一番话全程都只威胁和警告了温黎一个人。 要是温黎下了台阶,以后她和江臣这篇就彻底翻过去成往事了。 要是温黎不下台阶,她刻意刁难不懂事是一回事,做贼心虚又是一回事,和周淮青之间的“绯闻”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好啊,道歉可以,我接受她的道歉。” 坐在沙发上的周淮青作为这场流言蜚语被波及的当事人之一,率先开口替温黎做了抉择。 很僭越。 “……”温黎白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祁敏松了口气,乐见其成的推了把何倩倩,示意她见好就收,别再生事了。 何倩倩艰难的从口里吐出“对不起”三个字来,说的很敷衍。 周淮青将手放在耳朵后面,“大点声,我耳背,听不清。” 何倩倩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对不起。” 不过还是比不上先前她传人闲话时的高调。 周淮青又说,“跟谁说对不起呢?” 何倩倩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低头,“温黎,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很迟。 何倩倩还有祁敏对她做得事情可不止一件,也不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可以释怀。 但温黎想,她或许应该给他们所有人一个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个体面。 她的眼神落在了江臣身上,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江臣鼻梁上架着的金丝镶边的眼镜,反光很严重。 她甚至看不清对方藏在眼镜背后的一双眼睛,对她是否一如往昔的明亮和纯粹。 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温黎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嗯。” 是对过往所发生一切的冰释前嫌。 周淮青站起身,路过何倩倩边上的时候,眼神警告,语态轻浮。 他说,“下次要是再传我的闲话,我不介意给你个机会,切身实地的亲自体验,我平时都爱怎么玩。” ...... 干脆利落的往包厢门外走去。 “淮青哥,这就走了啊。” 敢情是纯粹来搅局? 周淮青走到门口的方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背对着众人,往身后温黎的方向,瞥了眼没好气的说, “走吧,歉都道完了,还杵在那干嘛,等着人给你鞠躬啊。” 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命令口吻。 温黎无意识的点头,“哦。”跟上了他的脚步。 嗯?不对,我干嘛要听他的话。 算了。 温黎跟着周淮青走后,凌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沈遇之边上,双手环着胸,淡定的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在后头?” 还真是一出大戏啊,看得她目瞪口呆、津津有味。 不过,图什么呢? “……”沈遇之表示有被冒犯到,无奈的拍了拍好兄弟江臣的肩膀,劝他节哀。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要学会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转身投入身后的名利场中,忙着善后和封口。 今天晚上这热闹要是传了出去,估计从明天开始全南城的豪门世家都要来找他办接风宴。 沈家的门槛都得被踏破。 周淮青步子迈的极大,很快就站在车前,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本想上车,见温黎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冲着她大声的嚷了句,“别看了。”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温黎瞬间红了眼眶,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情绪,汹涌而出,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淮青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走到她跟前,手抬起又放下,安慰的话无从说起。 “别哭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周淮青并不擅长哄人,索性跟她一样,半跪在地上,开始威胁起人来,“你再哭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哥,让他亲自过来捞人了。” 温黎微微抬头,面上挂着泪痕,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和他同一视线的周淮青,我见犹怜。 她说,“周淮青,你真的很讨人厌。” 周淮青哪还敢多说话,开始道歉三连。 “好好好,我讨人厌,别哭了,祖宗。” “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等会再传绯闻。” “说我技术太好,把你给折腾哭了,怎么搞搞。” 果然,周淮青正经不过两三秒。 “你有病啊。” 第一卷 第15章 我允许你不随便 “脚怎么了?” 温黎起来的时候,周淮青瞥见她脚踝处像是有血往外渗的痕迹。 “嗯?” 温黎没注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隐隐感觉到微弱的疼痛感传来。 估计是刚才江臣砸酒杯的时候,她因为离得近,不小心被溅起的玻璃碎片划到了,不要紧。 周淮青煞有其事的顺势扶着温黎,让她上车,路过药店的时候,把车停在马路旁。 “等着。”下车转身进了药店。 拿着用来清洗的药物用品,从药店出来,绕到副驾驶座上,打开门后,蹲了下来,想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温黎想拒绝,“我自己来就好,不是什么麻烦事。” 周淮青果断的上了手,“我怕你又哭,我可吃罪不起。” 月影枝斜,四处静谧一片,温黎坐在车上,周淮青单膝跪地,低头专注且认真。 沾着酒精的棉签不断的在她光洁细腻的脚踝处揉擦,凉意通过细弱的伤口,渗入皮肤。 竟然萌生出些许暧昧的氛围。 周淮青最后将印着粉色小兔子的医用创口贴,贴在她脚上,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叮嘱说,“好了,这几天洗澡的时候多注意,别沾到水。” “嗯,谢谢。” 周淮青大手一摆,将剩下的药物用品随手丢在后座上,“客气什么,打钱给我就好。” “老价格,两百,算上今天的来回路费,六百。” “记得现付,我不赊账。”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就算是温柔,也是鳄鱼的眼泪。 温黎拿起手机,打开和周淮青的聊天对话框,忍痛转了六百过去。 上了车后,温黎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周淮青过意不去,主动同她搭话,“之前在医院里和你说的话,要是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我收回,我没那个意思。” “什么话?” 温黎茫然的看向他,像是真的不记得了。 “没什么,不记得了最好。” 周淮青原本想活跃下气氛,哄温黎高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果断把话题引到了她感兴趣的人身上。 “你说今天晚上,我亲爱的小表弟会不会真的一时冲动,动手打那个.....谁?” 叫什么名来着吧,他没注意。 “何倩倩。”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没礼貌。 温黎撇撇嘴,很笃定的回,“他不会。” 江臣连手上戴的腕表都没摘,根本没想过真的动手,要是真的想动手,就不会先砸酒杯了,也不会往地上砸了,而是直接砸到何倩倩的脸上。 无非是在试探她会不会像祁敏一样出声去阻止他而已。 周淮青醋醋的说,“也是,我那个小表弟一看就不会打架。” 他又问,“要是他真的当着你的面动了手,你是不是会很感动?” 温黎无语。 她还感动,她是有变态情结吗?需要通过看到其他女性受虐来达到自我满足,顺带证明一下江臣对自己的爱?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再说了,有你这个搅局大王及时出现,他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好吗? 周淮青说,“好奇问问喽。” 温黎突然想起何倩倩说的话,浑身上下猛地一激灵,直起身转头问正在开车的周淮青,“你......在德国也待了五年?” “怎么这么问?” 周淮青手摸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看她,面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奇怪。 温黎心里没底,有点摸不透,学着他方才的口吻,“随便问问喽。” 周淮青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那你问吧,我允许你不随便。”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一天到晚的带颜色。 就算她问的出口,别人也听不见啊。 温黎问,“你在哪个城市?” 周淮青回,“和你一样,法兰克福。” 温黎又问,“为的什么?” 听何倩倩的意思,周淮青在德国的时间线和她重合,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况且,那段时间,国外正是乱得时候。 温家把她送出国后,很快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疫情,几乎所有人都想方设法的往国内跑,还没听说过有主动愿意往外面去。 温黎是迫不得已,周淮青又是为的什么要去受这份罪。 周淮青顿了两秒后不以为意的解释说,“工作调动,响应党的号召,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安排。” “好吧。”鬼才信。 周淮青问,“很意外?” “嗯,确实挺意外。” 他可是周淮青啊。 周淮青的祖上是开国元勋之一,辈辈根正苗红,红的不能再红。 组织还能在这么危险的关头,把他外派出去,还真是舍身取义。 温黎调侃,“你这个身份,看不出来还会服从组织安排,总不会是安排你去当间谍策反人家总统吧。” 周淮青笑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温黎,不答反问,“那你觉得能是什么原因?” 温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过了会,周淮青问温黎,“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什么?” 温黎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周淮青说,“离开温家,离开南城,重新开始新的恋情,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面上是难得的认真之态,和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温黎问他,“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和江臣在一起?” 她想过重新开始,想过彻底放下,也尝试过,可惜最后无一例外,她都失败了。 放下一段耗时多年且真心实意投注了多年的漫长感情,谈何容易。 周淮青叹了口气后说,“他不适合你。” 他说话时的语气就像是个能预知未来的老者,拥有了绝对的上帝视角。 刚说完,车就开到了温家老宅门口。 温黎没说话,开门下车和周淮青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 第一卷 第16章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晚上,温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淮青的话始终萦绕在她的耳朵边,挥之不去。 而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江臣的身影,反复闪现。 温黎彻底没了困意,拿起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指尖停留在和江臣的对话框上。 无聊翻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听着两人之间的语音对话,用作催眠。 江臣其实陆陆续续的给她发过很多消息,虽然她都没有回应过,却也没有能做到把他给拉黑删除。 无关其他,因为不舍得。 所以对方静静地待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一动不动,时不时还会出来撩拨她的心弦。 【温黎,你去哪里了?】 【温黎,我错了,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温黎,我求你了,别不理我。】 【温黎,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温黎,你最好不要再回来。】 一开始江臣以为她是在恶作剧,故意和他使小性子,渐渐的他开始站在道德层面进行谴责,再后来就成了每年都如约而至的群发节日祝福。 【端午快乐。】 【中秋快乐。】 【国庆快乐。】 【新年快乐。】 敷衍、不间断。 温黎继续往前,翻看着过往两人之间甜蜜的聊天记录,江臣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还有连带他的记忆,如电影放映席卷而来。 最后画面定格在五年前那场荒诞的订婚宴前夕。 六月里的南城,多雨,阴绵。 那天晚上的雨势尤其磅礴。 温黎记得,他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讨论的话题是明天会不会下雨。 温黎还在担心空运来的礼服,万一不小心被雨水打湿,弄坏了她的造型怎么办。 江臣嫌她娇气,总是喜欢把关注点放在华而不实的东西上面。 “还不是为了穿给你看。” “最后还不是要我来脱。” 礼服是江臣花心思设计了好几版图纸,最终定的稿,找来国际知名的设计师,提前好几个月开始制作。 包括订婚戒指,和订婚现场的布置。 温黎都很喜欢。 两人的语音电话打了很长时间,长到温黎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趴在手机边快睡着了,也没舍得挂断。 江臣说,“这雨下的都快赶上白蛇水淹雷峰塔了,肯定不会停。” 催促她,早点睡觉,别胡思乱想。 人能来就好。 江臣还说,“真舍不得,干脆取消明天的订婚算了。” 他的嘴巴一直都很灵验,乌鸦嘴,还不长记性,喜欢满嘴跑火车。 温黎最终没有穿上他设计的礼服,也没有出席他精心准备的订婚宴,甚至连准备许久的台词都没来得及展露。 听人说起,江家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在订婚宴的现场,失魂落魄的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宾客离席后,工作人员把所有场布都撤走,也不肯离开。 南城人大多都信佛,礼教观念尤为深入人心。 温黎虽然不痴迷,但她想,如果真的有前世轮回,因果报应,那么,她截至目前唯一的恶果,大抵就是江臣。 她没有一刻对他不感到深深的愧疚。 记忆翻涌过后归拢,温黎的枕畔,濡湿一片。 同一时间,江臣开着他的帕加尼停在温家老宅附近,修长手指间夹着烟。 车身旁落了一地烟头。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温黎出来之时,是凌晨一点。 她并没有在温家老宅的门口看到江臣,也没有看到多余的车。 以为江臣已经走了,转身准备回去,被藏于石像前的暗影里出来的人,一把从背后抓住了胳膊,将她拥入怀中。 山上的风,既大又冷冽。 江臣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刺骨的寒意,想来是冻了很久很久。 想起订婚宴当天,温黎没有出现,他也是这样,等到会场关门,工作人员出于无奈不得不来劝他离开。 “温黎不会来了。” “温家小姐脾气一向来都古怪的很,不讨人喜欢,做出逃婚的荒唐事来也不稀奇。” “看不出来,江家的公子哥还挺痴情,上演活梁祝不成。” “人家两家家世相当,青梅竹马,依我看顶多就是作着闹了点小脾气而已。” 他驱车前往温家老宅,也许是想讨要说法,也许是想找温黎,却连面都没有见到。 那天雨势磅礴,原先对他而言,畅通无阻的温家老宅大门紧闭,讽刺的是门口还挂着张贴了【囍】字的红色灯笼。 江臣在老宅门口的空地上,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烧了两天,醒来后,婚退了,温黎也不见了。 如果温黎今天不出来,他应该会继续站上一晚上。 “你疯了吗?喝酒还开车,不要命了。” 温黎闻到他身上的浓重的酒意夹杂着烟味,一把推开他,眼底的担忧,作不得假。 看他穿得单薄,怕他着凉也怕他出事,刚出了车祸的人,现在又喝了酒,大晚上还跑出来做什么。 “原来你长了嘴巴,在我面前不是很能说会道?别人误会你,往你身上泼脏水,为什么不解释?” 大抵是因为有恃无恐吧。 如果不是凌旦说的话,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会真的误以为,温黎和周淮青两个人之间如传言中那般,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个男人,总是会有极强的防御和领地意识,尤其是对待自己的猎物,会以敏锐的嗅觉感受到周围的危机感,而周淮青恰好给了江臣这种错觉。 虽然周淮青从来没有对外表露过,两个人之间更是南辕北辙,没有丝毫的磁场效应。 但是于江臣而言,他原本就是潜在的威胁,今天晚上过后,更甚。 毕竟当初要是没有周淮青在两家中间最为桥梁,看似像息事宁人的横插一脚,以他的性子,就算是温黎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找到,然后把她强行留在身边,逼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以江臣对他表哥周淮青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在乎区区流言影响自身的名誉,他女人多得是。 江臣再次将温黎拥入怀中,“生理期都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没有我,你要怎么办?” 他的吻来的很突然,绵长细腻的落于她的唇上,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 第一卷 第17章 我想搬出去住 温黎和江臣从小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温家老宅,温爷爷的寿宴上。 她记得,那天,江臣穿得是国风满绣的新式改良汉服,一手拿着兔子灯笼,一手拿着印了【寿】字的苏式糕点,站在绕着紫藤花蔓的长廊下,悄无声息的看着她。 突然冒出了一句,他说,“你长得真好看,我给你一块糕点,你要不要跟着我?” 温黎茫然无措的看了他两眼,被吓到了,粉扑扑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他看到温黎哭,也吓到了,慌得手忙脚乱,扔了手中的灯笼,用沾着糕点碎屑的手,把她的脸擦得花里胡哨。 这下,温黎哭得更厉害了,接着他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最后两个人的哭声喊来了一群围观的大人。 “江臣,你把小妹妹惹哭了,你得负责任啊。” “是啊,要不把小妹妹带回你家吧。” 在那之前,温家二小姐,不显山不露水,是个极尽透明的存在,无人识。 后来,江臣将她护养的很娇气。 大家笑着调侃,江家的少爷用一块糕点,在温家的寿宴上,骗到了温家小姐,真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而江臣早已成为了温黎的习惯之一,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 所以在他的吻落下来之际,温黎从起初的试图挣扎,慢慢变得不再抗拒,最后开始回应他。 是清醒的沉沦。 直到眼角有泪滴划落在他的手上,他捧着温黎的脸,轻声说,“为什么哭,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眼角斑驳的泪痕,存留在他耳畔不均匀的呼吸,实在算不上清白。 温黎摇头,长而卷的睫毛反复扑闪,“我没有。” 没有哭,也没有不喜欢。 她问心有愧,再次红了眼眶,往后退了半步说,“江臣,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方却步步紧逼,“好,你说,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同意。” 没等她开口,又将她拥入怀中,“我没有听见,不算数。” 是的,他没有从温黎的口中听到过要和他分手、退婚的相关字眼。 在温黎出国前,他们两人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江臣附在手机听筒上同她道的“晚安。” 温黎困得睡着了,没有回应。 这些年,江臣苦苦追求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答案和解释,用来掩饰他被残忍抛弃后的无助。 但是现在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怕她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就又会走,所以制造了一场无关痛痒的车祸。 他介意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哪怕是不实传闻,所以让沈遇之安排了接风宴。 他很爱她,也不能没有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滚滚浪潮中冲上岸后的鲸鱼,一不小心被遗忘,搁浅在沙滩边,遭受着太阳的曝晒,尾巴却还落在海里,无人发现。 在浅浅潮水的拍打下,濒临死亡,内心无比期盼,等待着下一次汹涌的浪潮。 而他想,他是等到了。 于是江臣说,“温黎,别同我生气了,好吗?” “我和你道歉,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和你道歉。” 他永远都会将温黎视若珍宝。 他又说,“我们和好吧。” 温黎怔怔呢喃的问,“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再得到江臣的肯定回复后,温黎应了声,“好。” 她想,她应该选择相信江臣,替自己和他展示的满腔爱意和最赤诚的心,赌一次。 温黎早上起来的时候,温阳见她精神不太好,眼下四周都肿着,关心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温黎淡然摇头,“没有。”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南瓜粥,小口喝着。 入口后觉得索然无味,拿起筷子,本想夹点小菜开胃,沈静书坐在她对面,拿水葱似的手优雅得体的转着圆桌,“扭扭捏捏,一身毛病,小家子气。” 温黎拿着筷子的手,落了空,僵在原处。 果然,一个人讨厌另外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温黎原本还在想怎么开口说会比较好,现在也没必要纠结和为难了。 “我想搬出去住。” “而且过完年,我也不会回德国了。” 温黎既不扭捏也不小家子气,一气呵成的说完后,安静的看着沈静书。 沈静书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回德国了,我也不会住在温家。” 温黎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遍。 下一秒,仪态优雅的温家太太沈静书,从她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将面前滚烫的粥尽数往温黎的跟前泼去。 温黎伸手去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碗粥泥泞不堪的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很瘆人。 “妈,有话好好说。” 温阳跟着站起来,边劝阻边拿纸巾递给温黎,“阿黎,你也是你,你明明知道妈心里介怀,何必故意说这种话来刺激她。” 每每这个时候,温阳都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而温怀民和温爷爷全程冷眼旁边,都会选择默不作声。 沈静书又新做了指甲,是简单低调的法式风,很符合她的气质。 温黎记得订婚宴前夜,沈静书打她耳光的手落下来之时,因为太过用力,镶嵌在她指甲上用来装饰的山茶花掉了下来,不小心刮到了她的脸。 温黎跌坐在地上,半边脸颊上的血和眼泪融在一起,和今天一样的狼狈。 而沈静书还在忙着心疼她的指甲,嘴里不忘记继续骂她是来讨债的孽种。 温黎想,她对沈静书残存的最后一点点母爱的期待,在那天都消失殆尽了。 就像现在,温黎看着他们一大家子人,突然之间就释怀了。 于是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的粉饰太平,而是站起身,“不好意思,大早上就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以后都不会了。” 最后在离开餐厅的时候,温黎侧身朝着沈静书说,“我很感激你生了我,养了我,但那不是你可以用来控制我人生的所有筹码,没有人需要为你的糟糕经历买单。” 也许温黎曾经想过,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会了。 第一卷 第18章 冬日开桃花 吃完早饭后,大约十点左右,温阳上楼来找温黎,站在房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阿黎,在忙吗?哥哥方便进来吗?” 温黎开了门,示意他进来,随后一脸无所谓的坐在床上。 这还是温黎自回国后,温阳第一次正式进她的房间,他愣在了原地,无从安放他的视线。 手里还端着两瓶用来消肿祛瘀的烫伤药膏,更找不到地方放。 “阿黎,这是……” 不能说是被吓到,只能说是相当惊讶。 空大的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一张床和柜子,还有一个行李箱,浴室的水吧台上凌乱放着些洗漱用品和化妆品。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温黎从温阳手中接过药膏后苦笑,“我回来的第二天,她说了让人把我的房间清理了一下,这就是她清理后的杰作。” 大有像温阳展示的意思,并且让他可以随意参观。 温阳对沈静书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要不是温黎解释,他还以为她在提前偷偷的搞搬家呢。 “妈有时候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重新叫人添置。” “这都不是要紧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沈静书是有说过,可温黎觉得没必要。 先前她是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回德国去,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 现在她决定要搬出去了,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毕竟他们温家的钱和权势每一分每一厘都来之不易,温黎可不敢轻易挥霍。 温黎没打算再继续这个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话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温阳,“哥,你找我有事吗?” 温阳说,“你的脸好些了吗?刚才被烫到了吧?” “还好。” 粥盛在碗里的时间长了,有些放凉了,温度不是特别高,除了有点红肿外,没什么大碍,加上现在是冬天,不至于发炎,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温阳又问,“在家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来要搬出去?” 温黎说,“我不会再回德国去了,学校在南城增设了新的研究院,我已经和学校那边初步沟通好了,以后会待在南城工作。” 她又说,“研究院的位置离得比较远,住在家里上下班不太方便。” 温阳问,“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怎么没和哥哥商量下?” 他总觉得这次从德国回来后,温黎变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头喊着“哥哥长”、“哥哥短”,又乖巧懂事的妹妹了。 温黎回,“有段时间了,之前没正式确定下来,现在想好了。” 在南城增设新研究院的计划快两年了,不过最终的立项文件一直没确定下来,人员安排也没有具体落实。 她原本回来参加凌旦的婚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温家人对自己回国的态度,再做最后的决定。 周淮青说的对,她是应该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即使顾长顾短,也不会讨到沈静书的一句好,又何必呢? 温阳耐着性子问,“可以告诉哥哥是为什么吗?” 温黎没说话。 温阳还是试图劝说,“就算不打算回德国去了,也不用非要搬出去住啊,可以住在家里,司机、阿姨都有,比你一个人住外面会方便许多。” 温黎用再平和不过的语气说出了冰冷异常的话,“哥,这不是我的家,是你的家。” 温阳显然是不喜欢温黎把这些听起来就伤人的话,总是挂在嘴边,态度有些强硬的说,“阿黎,哥哥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对温阳而言,家人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禁忌之一。 温黎和温家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他的最亲的人。 温阳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你要是在生妈的气,一会我去和她沟通,早上的事情你也别怪她,她只是一时冲动接受不了,心里总归是疼你的。” “阿黎,听哥哥的话。” 温阳是长子,是独子,是整个温家倾尽全力和心血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他当然不会设身处地的体会温黎内心的感受。 作为哥哥,温阳对她的好是无可厚非,夹在家人中间是件既为难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温黎并不怪他,也不奢求他能够理解。 可是人不能永远都活在虚假的幻影里。 “哥,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困了,我想睡会觉,可以吗?” 温黎说完顺势往床上一趟,盖上被子,侧过身,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聊下去了。 温阳站在原地没说话,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记得敷药。” * 温家老宅,茶室。 周淮青又来找温阳,每日到访就跟例行公事一样的准时。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茶桌边,边喝茶边聊天。 周淮青见温阳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有心事,故意打趣他,“温大公子总不能是冬日开桃花,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吧?” 温阳岔开了话题,吐槽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怪不得娶不到老婆。” “彼此彼此。” 周淮青边说边感慨,“多亏了有你在前面替我顶着雷,不然我还不得给我们家老爷子劈死。” 严格算起来,温阳比周淮青要大上几个月,他们两个又一向来玩的好,总爱腻在一起,还都单身,遇上逢年过节,两家大人催的时候,往往都会先落到温阳头上。 再加上温阳性格好,脾气好,肯听教,不像周淮青说几句就翻脸,所以大家都更爱唠叨他一些。 先前周太太和温太太前后脚都查出怀孕的时候,确实也提起过一嘴,要是生的是一男一女,有意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 时至今日,两家大人想起来还会遗憾,怎么两个都是男孩,不然凑一对都好,也用不着替他们操心婚事了。 温阳笑说,“周伯伯才舍不得,真要劈你也得等他抱上孙子才行。” “说的也是。” 周淮青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止不住的点头,万分感慨的说,“你说他们老一辈怎么对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事情,这么执着。” “活着总想图个念想,人之常情,你不愿意,他们总也不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妻生子。” 温阳往他的杯里添了杯热茶,余光瞄了眼周淮青,话锋一转,“我听说前几天的接风宴你也去了?” 第一卷 第19章 大不了我娶她 周淮青心想,还不是为了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好妹妹。 不过,温阳和他喝茶喝的好好的,干嘛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有点古怪。 他平日里也不是爱打听八卦的人。 端着茶杯,随口接了句,“沈家的公子哥擅做主张给你妹妹办了场接风宴,你不方便过问,我替你们温家去凑了个热闹,还不好?” 温阳:“……” 我谢谢你啊,谢谢你全家。 要论今年南城名流圈的风云人物,沈家当之无愧。 刚开年,就贡献了价值不菲的KPI,把群众的八卦热潮直接拉满。 先是沈家的小儿子和凌旦的一场婚礼,直播出轨的同时,把温黎召了回来,接着大儿子办了一场接风宴,闹得人尽皆知。 一下子唤醒了所有人尘封已久的记忆,当初和江家退婚的温家二小姐回来了,还和周家大少爷不清不楚。 虽然说事后澄清了,可话听一半才是正道。 温阳说,“我怎么听说你去了后就直接在碟庄和一群小朋友闹了场,不是简单凑热闹吧。” 周淮青明白过来,问他,“祁家人私下里来找你告状了?” “嗯。”温阳点点头,文质彬彬的脸上似有愁容。 头天晚上接风宴结束,第二天祁老就找上了温阳,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温黎的不是。 一回来就折腾,不让人安宁,让他们温家赶紧把她送走才清净,省得仗势欺人,更怕和江臣旧情复燃,委屈了她的宝贝孙女。 祁敏喜欢江臣在圈子里也早就不是大秘密了,祁家和江家这些年有意要结亲,原本就忌讳着温黎和那桩不伦不类的订婚宴。 结果温黎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想回德国去了,还提议要搬出去住。 温阳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左右为难,内外夹击。 周淮青无语极了,“他孙女联合何家那个小丫头存心找人难堪,嘴巴又碎,纯属自找的活该,我都没真把她们给怎么着,他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跑来指责别人。” 脸真大。 温阳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祁老的性子,老来得子,儿子、儿媳又都因公殉职了,就留下了一对孙子、孙女,能不宝贝吗?” 祁老戎马一生,儿子、儿媳一个是缉毒警察,一个是无国界医生,可惜年纪轻轻就都没了,只剩下两个孩子。 令人唏嘘的同时,不免要赞叹他们全家的高光亮洁。 “你虽然不常在南城,但日后行事多多少少也要给他点面子,没得叫人拿住把柄,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利。” 周家不在南城,所以就算是周淮青先惹出来的祸事,祁家也不会真把他给怎么样,顶多私下里嘀咕几句,说他为人太过张扬和轻狂,行事没有分寸。 温阳则是不同,少不得要同他们打交道,脸面上总要过得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劝来劝去,也只能劝周淮青收敛点。 周淮青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这个仇我心里记下了。” 本来大家小打小闹,起了点口角,听过闹过后当场道完歉,互相顺着台阶下,就算了。 哪有过后还叫家长,真不上道。 这笔账,他以后肯定是要还给祁家。 温阳:“......” 周淮青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的说,“你妹妹呢?好几没见到她了,还怪想她。” “你少来,还好意思说别人呢,我看你的嘴巴才是最不爱把门。” 温阳见他没个正形,总是话还没聊上几句,就爱把话题往温黎身上带。 于是正声道,“阿黎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后少在她面前开这种没着没调的玩笑,省得叫人误会。” 之前周淮青和温黎流言一事闹得不小,他也有所耳闻,虽然没真的往心里去,可男女有别,总归是影响不好。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女孩子的名声都最要紧。 周淮青捏着茶杯的指尖轻点,不以为意。 他可不爱同人开玩笑。 温阳一本正经的说,“她现在长大了,心思多,前几天还和我们闹着说要搬出去住。” 完全把周淮青当成自家人,一点不设防的在他面前提起和温黎相关的事情。 周淮青听到这里,坐起身来,“搬哪去?她不回德国了?” 温阳摇摇头说,“不回了,还学会了先斩后奏,说是打算在南城新设的研究院里工作,都早就已经定好了。” 为了这件事,他都犯愁好几天了。 周淮青松了口气,“那也好。” 又把背靠了回去,开始在温阳面前吐槽他在德国的经历。 “不是我说,国外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饭菜又难吃,不是沙拉拌草,就是牛排生煎,我都连着瘦了好几斤,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了。” “呆腻了想回来也正常。” 温阳当然知道,他何尝愿意看到温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无人照看。 只是...... 他浅珉了一口茶后说,“爸妈不会同意她留在南城,爷爷也不会。” 周淮青皱着眉头,没说话。 温家的家务事他理应不好随意插手过问,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句,“温阳,我有时候觉得你特没劲。” 温阳脸上写着“怎么讲”三个大字,示意他有话直说,他也能听听旁人给出的建议,再做决定。 周淮青慢条斯理的侃侃而谈,“人都有个叛逆期,管是管不住的,尤其是你妹妹这种外柔内刚的人,自我觉醒意识晚,你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就是喜欢和你反着来,你还不如随她去。” 温阳听的认真,道理都是一个道理,可…… “我也不是非要管她,我主要是担心她和江臣,怕他们两个人没分寸,万一闹出点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剩下的温阳没再往下说下去。 江家根本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周淮青半开玩笑的说,“怕什么,大不了我娶她,省得我家老爷子天天催我结婚。” 直接一劳永逸,皆大欢喜。 第一卷 第20章 拿开水洗脸 面对周淮青的豪言壮语,温阳忍俊不禁的说,“我这个妹妹也就是看起来乖巧,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罪起的人。” 否则也不会拿捏了江家少爷那么多年,对她鞍前马后,一往情深。 “你管我吃罪不吃罪的起,我乐意。” 周淮青痞态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在机关单位里待惯了的人。 温阳笑笑,没当真,毕竟这种混不吝的话,周淮青在他面前说太多了。 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看着温黎长大的人,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温黎的身世,是温家最大的秘密,也是不能提及的禁忌,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牵连甚广。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那整个温家就完了。 两人聊了没多久,中途温阳接了个工作电话,临时有个会议需要他主持,先去书房忙了。 周淮青从茶室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看到了在后花园晒太阳的温黎。 温黎安然自若的坐在露营椅上,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针织裙,连体的款式,长至脚踝,面上盖了一把纱质面扇,用来遮挡午后刺眼的光线。 脚上还贴着那天的粉色小兔子创口贴,显得俏皮可爱。 周淮青在旁边静静的看了她很长时间。 最后站在湖心亭前的空草地上,弯腰捡起铺在小路上的鹅卵石,朝着湖面,一颗一颗的扔出去,玩起了打水漂。 温黎被飞溅的水花声给吵醒了,皱着好看的眉眼把圆扇从脸上拿下来,娇嗔的看了眼旁边的扫兴之人。 果然,又是周淮青,连睡个午觉都不让人踏实。 温黎心里不爽,面上还是不假辞色的问,“你来找我哥,他没在吗?” 周淮青说,“找过了,我现在找你。” “......找我干嘛?” 准没好事。 周淮青将鹅软石放在掌心,边把边玩说,“聊聊天啊。” 清脆悦耳的石头敲击声阵阵回响。 温黎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有病”,差点又要骂出口。 周淮青瞥了她一眼,“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又瞥了眼,“脸又是怎么回事?” 他侧身看着温黎,说话时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 温黎赶紧把手中放下的扇子拿了起来,想去遮挡,被快步走上前的周淮青一把按住。 “别动,我看。” 周淮青握着她手腕的同时弯下腰,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意欲去查看她脸上的伤势。 温黎觉得他的行为有些突兀,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强势,偏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事,不小心烫到了。” 红了耳朵。 周淮青看出温黎的尴尬,撤了手,往后退了半步,“你拿开水洗脸啊,多大人了,还能烫成这样。” 眼尾下的小半张脸都红着,差点都要烫脱了皮,没破相都是万幸了。 “真行,怪不得江臣总是喊你‘大小姐’,确实有够娇生惯养。” 她可真不会照顾自己,不是来生理期喝酒疼晕进医院,就是脚被玻璃砸,现在还伤了脸。 愁人。 “就你这样的,我听你哥说你还要搬出去住,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自理能力,在德国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来,难道全都指望别人接济?”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温黎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要你管。” 其实,温黎在德国的时候,确实受到过“接济”,只是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她记得,应该是她到德国的第二个月,她成天浑浑噩噩,不爱出门,躲在公寓里,借酒消愁,大白天也爱拉着个窗帘,即使喝的不省人事,晚上还是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一开始只吃一片,再后来两片、三片,不断的加大剂量。 直到有一次,她吃多了安眠药,差点失去意识,要是没有人发现她,及时送她去了医院,她可能真的会死。 醒来后,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视线并不清晰,远远的听见房东太太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德语,在和一个男人交流。 那个时候,温黎对德语还不熟悉,只依稀听得懂两句话。 一句是“谢谢上帝”,另一句是“我很抱歉”。 后来房东太太和她说,是住在她隔壁的人见她屋子一直没动静,敲门也没有回应,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电话联系她,让她过来看一眼,才机缘巧合的救了她。 后来温黎出院后,想去谢谢救她的人,却得知对方早就在她住院期间搬走了。 想问房东太太要联系方式,房东太太表示她记不清了。 只有一张贴在门上的便签纸,上面写着:“祝你勇敢,愿你平安。” 温黎珍藏至今,那是她在大洋彼岸收到的最好礼物和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关怀。 周淮青不恼反笑,笑的很宠溺,“成,还说不得一句。” 却听见温黎说,“我和江臣和好了。” 大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周淮青敲击鹅卵石的手停顿了两秒,嘴角才刚扬起的笑容僵在原地,也是两秒。 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平静如水的说,“提前恭喜你了,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温黎内心深处松了一口大大的气,坐在露营椅上,微仰着头,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周淮青的半张侧脸。 周淮青今天穿很简约,深灰色的大衣搭配同色系浅一个调的半高领毛衣,底下是裁剪合身的黑色休闲裤。 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柔和,不像平日里的难以亲近。 还蛮让人感到意外。 周淮青回过身,迎上她的目光,笑着说,“怎么?我脸上也不小心被开水烫了?” “盯这么久不怕爱上我?” “我只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说……” 说她手段高明,说她不知廉耻,说她把江臣耍的团团转。 周淮青歪着头问,“说什么?” 温黎摇头,“没什么。”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旁人说什么,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原本专注于打水漂的周淮青,突然没了兴致,手里却还剩下最后一颗鹅卵石。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塞到温黎手中,潇洒的丢下一句,“走了。” 转身之际,温黎叫住了他,“周淮青。” 第一卷 第21章 说清楚 “既然不是从这边走,那么咱们的方向可能就出现了偏差吧。”贼之烙印说道。 但是在这里,他却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以漫威宇宙为中心,所有的附属宇宙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儿成水蓝色,一半儿是火红的颜色。磅礴的法则能量肖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两股能量的源头都达到了七级中期。 强烈的血腥味根本隐藏不住,南云城有头有脸的公会副会长中年人和学院两名长老窜进巷子,看到了吉达的死状,鲜血还热乎着流淌在地上,顿时暴怒地将两边的墙给捶塌了。 无论时节多么的干旱,提上来多少井水,井中的水始终保持在同样的水位,清冽甘甜,沁人心脾。 “白俊昊!你拿命来!”凌瑀突然大吼一声,冲向白俊昊。通过刚才的碰撞,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断剑绝不弱于白俊昊手中的仙器,既然在兵刃上白俊昊不占优势,那凌瑀便无所畏惧。 徐青连忙拒绝大妈的邀请,他要是和这些大妈,大爷跳广场舞,明天的新闻头条肯定是他。 游戏内容是游戏机能否畅销的最关键因素,索尼这番行为,打破了外界的质疑,也让众多玩家放下心。 “四大神兽都出现了,看来大祭师说得不错,风云将起!”梦蝶说道。 林晨消失一百多年,很多太玄弟子都忘了林晨的存在,林晨在他们心中早已经成为过去,不足为道。 阿山手上是一柄锋利的铁斧,这还是上一场胜利的战利品。阿山觉得中土人的战士不行,但他愿意承认中土人的武器还是锋利的。 赵庆拿起灵戒仔细查看,即便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灵气肆虐的场景狠狠震撼了一把。 坚皮一抬手,啪的一巴掌将老者拍飞出去十几里,飞行途中鲜血飘洒,身子直接炸成了无数碎片。 雨夜微凉,顾锦的手心却很热,江岁欢只觉得暖意布满全身,她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原本湿了的衣裳此时已经干了。 岑风行点头回应,两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棋盘。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除了天上挂着的是一轮月亮,感觉阴冷阴冷的之外,这其实还是很有烟火气的。 秀颌缓缓仰起,朱纱轻拢雪肌……眸中露出轻蔑与不屑,看着自己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堆腌臜之物。 也不知道是谁给二哥哥下的蛊,再不行若是能找到个草鬼婆,至少先试试能不能给二哥哥解蛊。 江岁欢放下药箱,对假宰相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发现他虽然脑子不好,身体却非常健康,没什么大问题。 她鼻息间夹杂着很多气味,有血腥味,有垃圾腐烂的气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气味的香味。 全然忘了她现在还是个才满月没多久,都还没开始长牙的奶娃娃,还不能吃她念的这些个菜名。 与普通的扇子不同,孔元青手里的孔雀扇极大,是由许多惹眼的孔雀翎做成。 “怎么会呢,你以前也是这样,做饭给我吃的,说实话,我每次吃到你做的饭,心里都觉得很温暖呢,你可是第一个愿意为我做饭吃的人呢。”楼煜城突然生出了许多的感概。 望着面前的这一池灵泉,林宇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在灵气匮乏的地球上,发现了修真界里才有的灵泉,简直好比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激动。 他无限感叹先帝交了一个好朋友,而他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可以依靠。 他身为全国灵异协会的成员,因为出师无名,就只能靠火融道人。 离仙府的开启还有两年时间,而我有既然有仙府地图,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只是这蓬丘岛,此刻可是是非之地。 唐天庆是有钱,可他喜欢把钱给自己花,像送给老师孔子塑像都是选的最低的档次。 “柳长老你放心,本座会在短时间内找一具化婴后期巅峰的躯体给你,几年之后,你便会适应那具肉身,届时你再修炼上来,成就二花境界也就百年之内!”大衍真君忙说道。 我故意说自己是中医,其实是想进一步的对这个肖薇有个了解,毕竟刚刚据我观察,这个肖薇胸口的那个肿瘤并不是良性的,要不是我有透视,也不会看的出来。 赵萌是被自己气病的,她怎么都没有想通她怎么得罪了那么一个有钱人? 而且现在八大霸主的人其实也不确定,英雄卡牌到底有没有问题。所以他们是既不敢继续高价收购垄断,又不愿意让其他的势力染指英雄卡牌。 他们不想坠境,也不想被敌人认出来,以至于再一次遭到追杀,唯有让自己变老,老到连敌人都认不出他们来。 好莱坞,归根结底是美国的好莱坞,外国人在这里,没有嚣张的资本。 唐恩深深的看了乔治·米勒一眼,好嘛,这家伙,连剧本都给她看过了。 第一卷 第22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华夏星,现在多出了大量外星饭店、外星餐厅之类的,就是价格稍贵。楚辰的烧烤摊,带了个不错的好头。 “风有些大了,回去吧?”杨副市长看向儿子,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隐隐感觉不妙。 易洛洛还未来的及反应,肩膀便被纪檬的突然起身撞得一歪。纪檬头也不回的噔噔噔走出了宿舍。似乎这个屋子里有她极不喜欢的人一般。 苏白嘴角一咧,也不忍心继续折磨这个脆弱的心灵,便是走出药材铺。 “我就是不想回去,你能奈我何?我还不想加入天一脉呢。”沈鹿也是有点不爽了,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谁也强逼不了我,这就是沈鹿的脾气。 老爷子一句话说出去,五兄弟虽然性格各异,却一个敢开口反对的都没有。 只不过,等到高歌凑近一些之后才发现,安定元看向那些棺材时候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兴奋,有的只是黯然神伤。 那密密麻麻的车辆、民众,不断朝着体育城涌来,密密麻麻犹如潮水一般。 “犯了这么大的事,又祸害了这么多人,这回有他们好受的!”苏白喃喃自语的说道,随后拿出手机,准备看一下网上对于这件事的热议程度。 “哈哈,没想到零启队长竟然坐在这里,听说他的实力其他的队长级强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几位队员纷纷开口交谈,话题全都是关于孙言的。 但对坐在第一排的维格娜莉来说,第三节比赛,才是她认为最好看的一节球。 精纯的元力,经过火焰战甲的加持,已然是迅速的幻化成了一道恐怖的洪流。这一股精纯的元力洪流,经过阵法的传导,全部灌入了云天扬的体内。 林夕月平时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但是此时,当她面对关乎无名镇安危的垂云线的时候,却无比急切。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散修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源,更不可能知道那些被九大势力保存的秘密。就在众人说话间,东厂的一帮人从楼下走来。其中一张最大的桌子,瞬间清空,在上面吃饭的人全都选择避让。 从上赛季的折戟沉沙到这个赛季的王者归来,只有亦阳知道这其中的不易。作为全民公敌而招募不到球星,他们挺过来了。让新秀适应NBA的节奏,他们挺过来了。伤病的大面积侵袭,他们也算是挺过来了。 诺维茨基当仁不让,打得兴奋的他高高跃起,准备再度封盖波什的投篮。 轻微的脚步声从地面传来,整齐一致,所有队员都紧致有序的向任务地点跑去。 蝎子精狠狠的拍了一下眼前的白色浓雾,到处都是这白茫茫的一片。烦死了。 孙长宁瘫在地上,荀劝学回过神,连忙跑回去,把孙长宁从地上扛起来,手臂河半个身子搭在自己肩上,这一下又牵动五脏六腑,孙长宁又是咳出血来。 这一幕吓得张须陀大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周法尚竟然身染重病。 于是,原本在历史上按照隋帝杨广的命令返回中原的来护儿,这一次,但也不会放弃对平壤城的进攻,毕竟现在来自隋朝皇帝杨广的诏令,也还没有下达到这里。 可是穆烟伸出去的手却被殷承禄死死的扣住,穆烟以为自己的举动暴露了,而殷承禄却只是扣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兔子会咬人,要是兔子死了呢?死兔子还能咬人吗?”王晨说的很轻松,他在笑,可是,谁会认为他在笑呢,谁又会认为他的话很轻松呢。 前来查看今日报纸的安托管事一见这副忙忙碌碌的架势,吃了一惊。 在简单的向徐世绩告别之后,康采恩便带着关羽来到了北宋时期,他终于从那个闭关修炼的地方钻了出来,在黄君汉和王豫的陪同之下,悠哉悠哉的开始前往泾源路。 “在这里发呆了那么久,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穆烟装作是无意的问道,手背微微的遮挡一下阳光,看向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方。 相渔郎的五岳正拳,王青帘在前不久和他交手的时候学到了一些,这对于本身就是天才的王青帘来说并不算什么难记的拳法,当然,王青帘也明白,相渔郎此人深不可测,这五岳正拳自然也不可能是他压箱底的拳法。 没过多久之后,这种贸易活动开展得更加分散,也开展得更加深远,有的,赢盘甚至将自己的士兵派到了100多里之外的地方,搜集山参和毛皮之类的物资以为这次来到朝鲜半岛并不是为了抢夺地盘,而纯粹是为了贸易。 “走吧,我请大家去吃夜宵吧。”苏俊华说道,他没听明白何秋霞问他的意思是究竟喜欢玉倩还是玉洁。 刚刚开始的时候,一株草药只刚一接触秦一白的混元灵火,便立刻被灵火那紫色的火焰烧的踪影全无,连一点儿灰都没剩下。 只不过,九月正想撩帘子,外面的对话却让他的手生生的僵硬到那里。 张入云本还想再多说一句,可听得对方解释周详便也止了口,闭目凝神调动坐练起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便睁开了眼睛,再见段惊霆则已是早醒了过来,神情严肃,正立身往北望去。 阳神说到底也是天地间本源能量的一种,但是太阳星却无物不燃,莫说是物质,就算能量也能将你炼成虚无。 “外公?”倾恒看到君凤宜的时候,便有些委屈了,终归是孩子,被人诋毁怀疑,如何不气? 余飞燕听到棕发男子的话感觉无语了,怀疑自己进了一所犯罪大学。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眼睛还这么红,发生什么事了?”他及为敏感。 纽约、洛杉矶、芝加哥等城市发生暴动后,几个城市市长、FBI局长、CIA局长、国防部长、总统来到了摩根庄园,向老摩根请示,是采取温和方式还强硬方式处理此次暴动。 第一卷 第23章 臣附议 她的理念就是,不多试几个,怎么知道哪个是最棒的,哪个是最适合她的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以范毕庄的疯狂程度,莫利纳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地牢的尽头,与其他暗无天日的地牢不同,关押中州巨侠的地牢显得干净整洁了很多。在牢房的中间,一张膝盖高的茶几,上面一壶清茶,一盏油灯。 此情此景,躲在桌子上的众人见天阳珠如此神异,一个个都忍不住鼓桌叫起好来。 因此,在方腊覆灭之后,江南站的大部分干将便被抽调到燕云一带,搜集辽国的情报信息,为朝庭北伐作准备。现如今,在这儿的是一批新从梁山军校调集而来的新人。 “死肥猪,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晦气的,只不过本宗的探子汇报,说有可疑人员进入你的庄园。所以我就来看看,要是有人想要加害你这死肥猪,那我岂不是会很孤单?”戾老一边挖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黑鸦刺客见艾拉停下脚步,摆出一副作战的姿态,兴致又高了几分。黑鸦的刺客们总是很享受猫捉耗子的游戏,在确保完成任务之时,他们往往会逗弄目标,享受目标在他们的压迫下精神崩溃的感觉。 卓夷葭坐在原位上,认真的看着上面拿着剑舞着的男子,带着狰狞的面具,赤/裸着上半身,一堆人节奏缓慢而夸张的跳着。 范毕庄不置可否的耸肩一笑,左手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右手同样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进球,一个助攻,卡卡想要追上自己,这难度几乎是大到没边儿了。 “说明天去燕婷家给她带孩子呢。”齐彩云和安巧关系好,倒也没瞒着,直接说了。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躲过这些攻击还是很容易的,只是那攻击似乎仅仅只是前兆,各种奇怪的攻击忽然出现。 说完,万剑一一掌击出!结丹中期的力量,不是那个才筑基三层的白马宗弟子可以承受的,顿时万剑一一掌击破了他的丹田,震碎了他的心脉,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来自七彩景天的药力,非常强横,一只隐藏在他的血脉之中,现在终于又显现出来了一丝。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落凡抱着陈默菡离开,许久回不过神来。 皇上于骑射之道,确实下了苦功,而她,若是平日,她自问也能做到这一步,只是今日过于盼着赢,有些心浮气躁,反倒不及了。 接下来,在全场震惊的情况之下,火红的神兽顿时哀嚎一声,刚破开空间来到这里,就在空中直接解体消散掉,化为了虚无,唯有那五张灵符从体内散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但现在观察之眼不知道躲在哪里,要不然也可以试试消灭祂,毕竟观察之眼的实力是要比死亡之眼弱的,只不过这头上古邪物的防御力比较强,史蒂芬曾经在星界看过祂跟羽蛇神们交战。 婆婆林氏坐在铺着青缎坐褥的床榻前,心疼地握着承泽的手,神色紧张,眉宇间凝结着沉重的沟壑。 一行人迅速朝着灰霾森林赶去,路上莫格莱尼巫师也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占星台的蓝袍巫师。 一股可怕的邪恶力量在天空中汇聚成型,祂化作了一个不可名状的拥有千面千手千般躯体的扭曲怪物,夹杂庞大的邪能波动直接扑向了眼前的史蒂芬。 郝强都从没没想过喵帕斯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如今突然听到,顿时就激动了。 “郝强!你想干什么?云柔可是我妹妹!你敢动她,我跟你拼命!”云不磊语气不善地吼道。 “我知道了!”风斩冰华答应一声后,背后的光华触手一抖,直接拖着她飞了起来。 “好!我马上用玉符联系他。”黄儁有些不放心,拿起玉符联系柳枫。 那公孙公上前收了仙贝,留下一本册子,正详谈甚欢之时,他看到了苏夏和妖王,连忙拔腿便跑。 战士们迅速卸下各种材料,搭建简单防线,而随军的施法者也开始刻画法阵,布置各种施法材料,引动浓郁的能量汇聚到了防线附近,等待灰兽接近之后就发动致命一击。 “是吗?看来要等你出场,只能等复数的使徒出现了。”易道人对于真希波的分析没有一点反驳,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也看向了荧幕,目光锁定在力天使身上。 学园都市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要是电话都打不通,还有什么地方的电话能打通? 一时间,箭雨,各种法术闪耀在空中!不过,这是扶桑玩家事先制定的计划!先在嘛!稀稀落落的箭支,以及零零碎碎的法术,轰向黄炎。 第一卷 第24章 迟来的叛逆 “……”姜疏暖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不免在心中冷笑,这是什么直男发言,就他这样的,连姜倩倩这种货色都不一定追得到。 “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陆恒瞪了她一眼,程好则嘿嘿一笑。 万灵心中默念口诀,宝塔开始旋转起来。随着宝塔的旋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变得缓慢了。 但部落中也没有能养的东西,唯一的陶缸还在搬家过程中碰碎了,现在也就剩个底,就这,平时还得靠它来储水。 趁着天色还早,姜茶想着都来镇子上了,刚好去瞧瞧一些木匠店,找点好的木匠师傅把这铺子焕然一新。 在江城,一家名叫石英网络的游戏公司,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可这里却灯火通明,办公室里,项目的负责人和主策划,主美术等管理者面露难色,直到公司的老板走进来。 “这酒楼开的也挺好的,原来大哥哥也有开酒楼的经验嘛。”既然是家中管家开的,那盛南祁在私下也必定有照拂。 姜疏暖愣愣的看着盛景珩,见他面色阴沉,眼中怒色明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或许是这个年轻人也不简单?”有人疑惑的说道,不过听他的口气,并没有什么底气。 观看直播间的九州人一个个嘴角抽搐,不敢相信的看着直播画面的九黎兽。 现在真可是肠子都悔青了,史河还不等楚轩动手,便主动的“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两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每一座灵池之所以每天都能喷出大量的灵石,那正是因为灵池的底部存在着灵根。 明明就是楚家的人觉得她是克星,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将她给扔掉的,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完全看脸,脸若不好,就有可能孵出一个,直接干陆缘生的英灵。 这一瞬间, 在座的四人从道尔顿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中,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还有一阵红芒。 等秦风将这些事情全都做完之后,天色已晚,已经到了衙门下班的时候。 这段时间里,孙茂宇已经不知道挨过多少次巴掌了,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此时被孙浮又扇了一巴掌,更是格外的疼。 沈彦知和陈壮士看见出现的庞然大物之后,两人的脸上皆露出惊骇的表情,陈壮士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差一点就要瘫软在地上。 厉啸声在空气之间震动,竟然将洞窟顶部的碎石都震动得落下几十块。 杨朵儿嘴上说的内容只有这些,但脸上表情所透露的信息则要丰富的多,一提到以前,脸上的微笑,眼神中的甜蜜,到后来的茫然、遗憾,似乎用神态讲述了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俞飞毅似乎也没想到夏侯婴真的会把卷轴交出去,愣了一下,看着飞过去的卷轴,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尤其是为宗门做了重大贡献的弟子,其葬礼非但礼仪反复郑重,甚至掌门也会亲自出席。 天后有了前面两首歌的经验,这次当然不会再上当,开始摆起一副高冷脸,还开启了傲娇模式,就等着安良开口求饶。 这些暗器虽然强劲,可有着武田胜赖出声提醒,真田昌幸提前抬左手遮挡在面前防了一下。 但望着眼前气势惊人的磁力山巨人,心中想道:胜败在此一举,我绝不能退缩半步。 “你……你……”宋晓冬一松开赵林的脖领子,赵林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也是一下子肿了起来,指着宋晓冬,疼的说不出话来。 可是许潇被送进合州医院以后,刚躺下没两天,就开始频频往外面跑,不了解情况的林晚秋自然会很担心。 露兹们接下来要前往“黑色大陆”那鲜少人类踏足的领域,如果有黑鸠在空中照应,路途中遇上意外的疑虑便会降低不少。黑鸠探路完,一定需要歇息,恰巧沙船上方的空间足够,便决定将那个空间改造成黑鸠定居的巢窝。 荀彧看见自己的学生一脸轻松的样子,也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腊月二十四一大早,志成吃过早饭,将被子打成卷儿,然后把其他需要携带的物品都收拾停当,整装待发,下了考场就可以直接回家。 家将被刚才那声大叫吓到了,看到少爷遇险,七魂不见了六魄。还好他也没懵,立刻分出三个手下赶过去保护好赵拓。 “什么是咖啡因?”荀彧问出了曹操不好意思开口问出来的疑问。 张角见到封谞,满腹疑问,他不明白封谞为什么会过来了,按照计划,封谞应该在洛阳主持起义才对。难道是出了什么变卦? 凌半夏在一面墙边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眼前一亮,顿时向他飞奔了过去。 本来,在回来之前就是与李涵悦那个丫头在外面吃了东西,所以在此刻,冰莫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饿,在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之后,就是直接起身回了房间里面。 周奎若坐在椅子上,春桃又背对着他,因此没有看见丢瓶的动作。 志成想通了,咋活都是他妈一辈子。唉声叹气也没用,怨天尤人更他妈白搭。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有很大反差,这种落差有时不是单靠努力就能拉平的。他不会再难为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