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火煮江山》 第一章 不速之客 陈国栾城一个小镇的一间绣房中,正是绣娘们工作的时候。 午后9一缕阳光,透过窗间照了进来,斑驳地照在绣架上。一位年轻的绣娘正在专心致志地绣着一朵牡丹花。 正绣着,“啪”一声,一个绣样扔到了女子面前。 “这是西街王掌柜的,十五之前要绣好了,他们家急着要用呢!” 女子轻声说:“赵嬷嬷,我这手上的活儿也很急,我已经赶了三天了,都没有休息,十五之前怕是做不完呢。” 赵嬷嬷哼道:“谁管你这个?最近绣房里谁不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叫你做你就快点儿做,做不完耽误了事儿,王掌柜那边怪罪下来,仔细你的皮!” 女子轻叹一声,接过绣样,叠好放在一边。 旁边轻蔑的声音传来:“干活还讲条件,想不想吃饭了?” “就她活儿多做不完啊,我们也几天没合眼了。都好几日没有出门逛过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女子低头不语,专心致志地绣着活计。 赵嬷嬷的声音传来:“哎哎,你们是什么人啊?有活计要预定去找前台的李掌柜,这后院儿都是绣娘,怎么没头苍蝇似的往里闯啊?” “我们是来找人的,滚开!”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女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闯进绣房后院的是三个男人,身穿黑色丧服,一个年过半百,慈眉长须,微胖身材;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雄壮,高冷自威;一个二十余岁,面容清朗,身材颀长。 赵嬷嬷尖锐的声音传来:“你们找什么人啊?后院儿都是女流之辈,你们几个大男人……” 话音未落,高大男子就一把将赵嬷嬷推到了一边。 矮胖男人走到半怔的女子面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尐説φ呅蛧 女子没有抬头,手轻微地颤抖,绣花针扎一下手指,女子吃痛,绣样掉在了地上。 身材高大的男子冷冷地说:“三年未见,太傅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太傅?”周围的绣娘均向玉如妍投来吃惊的目光。 女子抬头,见三人正盯着自己,身材颀长的男子微微皱眉,问道:“太傅,许久未见,您还好吗?” “民女见过忠诚伯,杨将军,萧大人。”女子起身下拜行礼道,又看了看三人,问道,“这衣服是……” 面前的三个人,年老的是陈国忠诚伯赵玄方,身材高大的是陈国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杨楚亭,面容清秀的是陈国户部侍郎萧飞卿。 “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赵玄方浅笑道,“在我们眼中,你依然是我陈国太傅。” “陈国太傅”四个字既出,绣房突然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居然是她! 眼前的这个平凡的绣娘,就是当年轰动朝堂及其他诸国的女子。 玉如妍,陈国太子太傅,诸国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官。 十岁家破人亡,遇到当时微服出巡的陈国文帝,收养宫中。她天赋异禀,聪敏异常,成为皇子伴读。 十三岁,文帝力排众议,擢升她为太子少傅。 十五岁,加封太子太傅,官居一品,位列三公。在当时的陈国朝廷及诸国引起不小的轰动,据说,在她被加封为太傅的当日,身着专门为她定制的女子朝服,缓步而入,惊艳四座。 十七岁,大仇得报,厌倦朝廷斗争,归隐绣房。 萧飞卿从身后拿出一套丧服,递到玉如妍的面前,哽咽着声音道:“太傅,穿上吧。” 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玉如妍颤抖着接过丧服,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陈国文帝,因突发疾病骤然驾崩,举国哀痛。文帝执政期间,陈国势力由若转强,在诸国之中渐渐崛起,隐隐有和当今最强的楚国抗衡之势。 文帝驾崩的告示已经在全国渐渐传开,小镇偏远,加之玉如妍甚少出门,近日又整日做绣活,也不与人说话,暂时还不知道文帝驾崩一事。 直到,真的看到了这一切。 “先皇,先皇……”玉如妍捧着丧服跪在地上,哀哀痛哭。 萧飞卿上前一步,扶起玉如妍,悲痛地说:“逝者已逝,太傅请节哀。” “太傅难道刚刚知道么?”杨楚亭冷冷地问。 玉如妍没有回答,只是痛哭着。文帝的知遇之恩,自己还未报答,就已经要为他穿上丧服了。 赵玄方叹道:“太傅要保重身体,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 萧飞卿柔声道:“太傅,我们真的是不得已才来找你的。随我们走吧,我们……有事和你商谈。” 玉如妍哭着问:“先皇……是什么时候走的?” 萧飞卿为她轻轻擦拭泪水,叹道:“初三晚上,突发疾病,初四凌晨驾崩的。” “先皇……”玉如妍悲从中来,哀哀痛哭。 杨楚亭走上前,一把拉起玉如妍,说:“事不宜迟,快跟我们走。” “你轻一点儿!”萧飞卿拨开杨楚亭的手,皱眉道,“太傅是个女子,你怎能如此粗俗无礼?” 杨楚亭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道:“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要哭路上再哭。” 玉如妍抹掉脸上的泪水,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诸位大人在绣房门前等我吧。” 萧飞卿点头道:“太傅,我们出去等你。” 三人出去后,玉如妍捧着丧服,步履艰难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奇怪的是,原本围过来看热闹的绣娘和杂工、学徒们都像约好了似的,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 玉如妍没有心思去管他们,带着丧服回屋穿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必备的东西,转身出了房门。 打开门,只见绣房的人都在门口看着她,见她一出来,都吓得往后退。 “太……太傅。”绣房的李掌柜打着哆嗦叫道。 赵嬷嬷吓得大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我该死,我该死,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傅大人,大人饶命啊!” 玉如妍身体微微晃动,看着眼前这些吓坏了的人,小声说:“从现在起,我不是绣娘玉氏,而是陈国太傅玉如妍。各位珍重,我走了……” 话音刚落,两个黑影从空中闪过,一掌劈在玉如妍的颈后。 玉如妍只觉得一阵酸疼,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玉如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是座荒废的庙宇,几个人身着黑衣,正背对着自己。 “你们是谁?”玉如妍挣扎着爬起来,哑着嗓子问。 其中两个人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她。 玉如妍皱眉问道:“巫若雨?” 一个黑衣女子笑颜如花,朱唇轻启:“是我。太傅,别来无恙啊?” 旁边的黑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看着她笑道:“太傅,好久不见了。” “慕容玖,你想要干什么?”玉如妍怒问道。 眼前的男子正是陈国吏部侍郎慕容玖,身边的被称作“巫若雨”的女子,是他的义妹兼情人,也是江湖帮派阴山派掌门巫青云的女儿。 慕容玖邪魅一笑,走到玉如妍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轻声说道:“太傅一身丧服,想必已经知道了先帝驾崩之事吧?我等接太傅前来并无恶意,是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听见“驾崩”两个字,玉如妍还是难免悲从中来,眼泪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 巫若雨见慕容玖对玉如妍如此亲密,有些不满,讽刺道:“都成了丧家之犬了,还装模作样的,德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如妍皱眉问道。 慕容玖微笑着说:“现在摆在太傅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康庄大道,一条是黄泉之路,就看太傅怎么选了。” 玉如妍厌恶地拨开慕容玖轻浮的手,冷声道:“有话直说。” 慕容玖浅笑一声,点头道:“好,我就喜欢爽快人。太傅,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帝王之位该谁来坐?” 玉如妍冷笑一声,道:“先帝之前已立太子,太子登基,顺理成章,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玖笑道:“我们可以保证太傅下半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只要太傅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第二章 前尘往事 破庙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玉如妍皱眉问道:“你要什么东西9?” “先帝遗诏!”慕容玖一字一顿地说,“玉太傅,把遗诏拿出来吧。” 玉如妍错愕地望着慕容玖,问:“你说什么遗诏,我从未听说。” 巫若雨冷笑道:“你就别装了,先帝临终前曾留有遗诏。谁曾想这遗诏不在宫中,不在宗亲手中,更不在相国手中,先帝则把它给了一个女子——这个先帝生前最看重的女子手里。” “荒谬!”玉如妍断喝道,“先帝何曾留有遗诏?就算有,也不可能留给我,这是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慕容玖短小的匕首已经抵在了玉如妍白皙的脖颈上,冷笑着说:“玉太傅,先帝遗诏上有对皇后和左相不利的东西,你真的没有?我很难相信。” 玉如妍瞪了一眼慕容玖,笑道:“慕容玖,自从三年前我离开朝堂,一直不问世事,从未与朝廷中人接触过。先帝驾崩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哪里来的先帝遗诏?” 慕容玖手上又用了点力,玉如妍只觉得脖子发凉。慕容玖阴险地笑道:“玉太傅,您若不肯配合,我们只好鱼死网破了。” 玉如妍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他,问道:“慕容大人,我若有遗诏,早就在得知先帝驾崩时回朝堂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威胁我?”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如妍冷笑了几声,叹道:“慕容玖,我已官居一品,位列三公,陈国唯一的女太傅,必定留名青史。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巫若雨气愤地说:“玖哥哥,既然玉太傅这么坚持,油盐不进的,倒不如直接给她个了断呢。” 慕容玖伸出手,制止了巫若雨的话,收回抵在玉如妍脖子上的匕首,站起来笑着说:“去,把那个人带上来!” “玖哥哥,既然她不肯合作,那还跟她废话……”巫若雨有些不耐烦了。 慕容玖喝断巫若雨,道:“还不快去!” 巫若雨瞪了玉如妍一眼,转身朝破面后堂走去了。 慕容玖笑道:“太傅,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与于相国,朱皇后一起扶持三皇子登基,我保证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玉如妍瞪着眼睛反问道:“三皇子?太子明明是四皇子赵文政,你们这是要谋朝篡位么?” 慕容玖摇摇头,说:“玉太傅,我们扶持三皇子登基,陈国皇室依然姓赵,怎么能说是谋朝篡位呢?我们不过是找一个比太子更适合做皇帝的人而已,至于太子最好是退居让贤……” “呸!”玉如妍没等慕容玖把话说完,就呸了他一口,“先皇驾崩,太子登基是顺应天命的事。政儿聪敏,已有明君之相,三皇子天性懦弱谁不知道,你们扶持他做皇帝,不就是想找一个傀儡,把朝政大权握在手中么?” 慕容玖冷笑一声,擦了擦脸。 玉如妍冷笑道:“你们和奸相、妖后沆瀣一气,意图窃取陈国!慕容玖,你们一定不会得逞的!” 慕容玖笑道:“能不能得逞不是你说了算。玉太傅,我们已经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和你合作了。只要你点头……” 玉如妍打断道:“痴心妄想!”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先别急着反驳嘛,您还没有见到我们送上的大礼呢。”说着慕容玖拍了两下手。 玉如妍疑惑地盯着二人,只见巫若雨和另外两个黑衣喽啰压上来一个衣衫不整、脏乱的女人,被按倒跪在玉如妍的面前。 “让她抬起头来!”慕容玖道。 黑衣喽啰抓起女人的头发,不顾她因痛而发出的哼声,在玉如妍看到女人面容的一刻,刚才的些许同情荡然无存。 玉如妍指着那个妇人,强压着怒火,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愤怒:“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儿?”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鱼儿见不到食物,怎么会轻易咬钩呢?这是我等送给太傅您的见面礼。” “什么意思?”玉如妍盯着慕容玖,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 “玉太傅,难道你不想报仇?了”慕容玖指着眼前的女人说,“您忘了,这个女人曾经对您做过什么?当年您大仇得报,离开朝堂,可唯独这个罪魁祸首成了漏网之鱼。难道您就不想看她痛苦的样子么?” 玉如妍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思绪开始有些飘飞了。 当年,玉如妍只是一个小女孩,父亲在母亲没有生出儿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妾室。这个女人天性阴狠,欺负母亲老实,害得父亲对母亲疏远甚至后来的打骂。母亲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玉如妍为她不容,常受虐待。 后来,这个女人与县官的小老婆起了争执,县官就伙同他上司将玉如妍全家下狱,霸占了家里的财产,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宣判流放。父亲在狱中病死,若非文帝微服出巡,恰巧遇见了流放途中病得奄奄一息的玉如妍,将她带回宫中,只怕玉如妍已经命丧黄泉。 后来听说,那女人趁押解的差役不注意,偷偷跑了。玉如妍凭借自己的聪慧,从皇子伴读到少傅,再到太傅,才将当年家中变故一案翻了出来。朝廷严惩了无辜陷害玉如妍家的县官,但这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因为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治。 思绪回转,玉如妍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逼死娘亲,害得全家被流放的女人就在眼前,不禁握紧了拳头。 慕容玖看出了玉如妍的小动作,趁热打铁道:“玉太傅,杀了她只会脏了你的手,不如交给我们,我们定让她尝尝世间最痛苦的刑。” 玉如妍挑了挑眉,冷笑道:“所以呢,你们让我和你们合作?慕容玖,我一个女人,又是文官,既没有武功,又没有兵权。你们内宫有妖后,朝堂有奸相,还需要我么?” 慕容玖笑着说:“太傅何故这样贬低自己呢?您是女中孔明,足智多谋,当年四皇子被先帝立为太子,您也是功不可没吧?” 玉如妍道:“慕容玖,你这话错了。我朝立储向来不论长幼,贤能者居上,先帝立太子自然是他圣心独断。岂是我能够左右的?” “玖哥哥,玉太傅这么不识抬举,我们何苦还要浪费唇舌呢?”巫若雨道,“不如让她和这个女人一起到阴间去算账吧。” 玉如妍瞪了巫若雨一眼,迅速抽出巫若雨腰间的剑,向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的心口刺去。慕容玖和巫若雨都没有来得及制止。 鲜血喷涌而出,玉如妍冷冷地说:“这是给我娘报仇!你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让你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便宜你了。” 那女人瞪着眼睛倒在玉如妍的面前。 “玖哥哥,她……”巫若雨指着玉如妍,有些说不出话来。 玉如妍冷笑道:“你们不用拿这种腌臜的诱饵来逼我就范,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不劳烦你们动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早晚会有报应的!” “玉太傅,我最后问你一句……”慕容玖说。 玉如妍冷笑一声:“慕容玖,你回去告诉那老匹夫,就说太傅玉如妍,宁死不从贼子!” 话刚说完,玉如妍用巫若雨的剑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尽,只听见慕容玖“不要”一声,手腕突然酸麻不止,剑掉在了地上。 玉如妍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身后杨楚亭一声“太傅小心!” 杨楚亭等人在绣房外面没有见到玉如妍出来,又听见院内有异动。急忙冲进去,玉如妍已经被抓走。循着黑衣人的踪迹,追到破庙中,远远地见玉如妍手握长剑,又见她要自刎,杨楚亭急忙用石子打在她的手腕上,一把抓过要自尽的玉如妍的肩膀,将她拽到身后。 玉如妍没有站住,身体向后倒去,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萧大人?”玉如妍小声叫道,总算稍微安心了一些。 “太傅,您不要紧吧?”萧飞卿问道。 “杨将军,您这是要截胡么?”慕容玖冷声问。 杨楚亭长缨枪一挥,骂道:“你等乱臣贼子,妄图挟持太傅,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妄想!”巫若雨喊道,“给我上!” 几个喽啰兵和杨楚亭打了起来,纠缠不休。 杨楚亭的声音突然传来:“别磨叽了,快带太傅走!” 此时,杨楚亭正和他们打得胶着,巫若雨带来的手下都冲了上来。萧飞卿拉着玉如妍就要走,玉如妍回头喊了一声:“杨将军!” 萧飞卿硬拉着玉如妍,刚冲出破庙,一把剑就朝玉如妍刺了过来。 “小心!” 第三章 遗诏伪说 萧飞卿赶忙后退,身子一侧,挡在玉如妍面前。 紧接着,玉如妍9听到了萧飞卿的闷哼声,“萧大人!”玉如妍惊叫,萧飞卿居然为她挡了一剑。 萧飞卿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染红,玉如妍惊愕不已。只见萧飞卿忍者疼痛,回身一脚,将暗箭伤人之人一脚踢翻。 玉如妍拉过萧飞卿的胳膊,慌张地问:“萧大人,你还好吧……” 话音未落,一旁房顶上一个暗镖飞了过来,萧飞卿顾不上伤口,又是一个飞身替玉如妍挡了一镖。 “萧大人!”玉如妍心痛地叫道。 饶是萧飞卿习过武,这左一剑,右一镖的也有些吃不消。 “快带太傅走!”杨楚亭吼道,“我们的人马上就来!” 萧飞卿强咬着牙,一手紧紧抱住玉如妍,强行运功,飞离破庙。 玉如妍担心萧飞卿的伤势,喊道:“萧大人,你快放下我,你先走。”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萧飞卿道。 萧飞卿原本可以再撑一下,可是镖上涂有毒,跑到一半萧飞卿就感到体力不支,带着玉如妍摔倒在地上。 “萧大人,萧大人!”玉如妍见萧飞卿面色有些发黑,再看看后背中镖之处的血也是黑色的,心道不妙,这镖上有毒。 寂静的山林中,只听得后面一阵脚步声,玉如妍回头看去,两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玉如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驾起萧飞卿就走,因为体力相差悬殊,只能跌跌撞撞的。 “太傅,你先走,别管我……” 玉如妍打断他道:“别说话!”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萧飞卿强撑着说,“你别管我,快去找他们来,才能救我和杨将军。”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赵玄方的声音从林中传来:“玉太傅……” 玉如妍又惊有喜,抬头见到赵玄方带着人正朝这边赶来,来人已经和追来的黑衣人在交手。 “太傅,你们没事吧?”赵玄方问。 玉如妍道:“忠诚伯,萧大人受伤了,而且镖上有毒,杨将军被困在上面的破庙里。” “你们几个,照顾好两位大人,其他人跟我来!”赵玄方说。 玉如妍忙道:“忠诚伯,您自己也要上去么?别去了,很危险!” 赵玄方道:“放心,我也是武将出身,吓不到我的!” “忠诚伯,记得问巫若雨要解药!”赵玄方走后,玉如妍突然想起来萧飞卿中毒之事,急忙喊道。 “放心。”赵玄方解决掉追来的两个人,喊道。 玉如妍低头,见萧飞卿满脸的汗珠,忙用袖子为他擦拭,问道:“萧大人,你还好吧?” 萧飞卿见玉如妍一副关心的神情,心中感动,说道:“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可是你中毒了……”玉如妍见萧飞卿嘴唇有些发黑,心里更是着急。 “不碍事的……” 玉如妍抬头问道:“你们谁对毒性有了解,帮萧大人看看。” 留下的几个人中,一个人说:“太傅,小的知道一点,现在荒郊野外的,一时也找不到解药,我们还是先帮萧大人止血吧。如果毒性不猛的话,我初步救治一下。” 玉如妍点头道:“也好,你快看看。”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人蹲下,小心地为萧飞卿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又采来了写茜草用手揉碎,敷在伤口上止血。然后,又轻轻扯开萧飞卿的衣服,见背部上面已经染红了好一片。 “先得把镖拿下来。”那人道。 玉如妍问:“怎么拿?难道要用匕首……” “是,只有这个办法了。”那人点头说。 玉如妍担心地看着萧飞卿,萧飞卿强摆出一副笑脸,说:“太傅不用担心,习武之人,这点痛我能忍受。如果不快些将毒镖拔出来,只怕会更糟。” “好,萧大人,你……都是我害了你。”玉如妍泪水不禁涌了上来。 萧飞卿笑着说:“太傅,这与你无关,别这样……” “大人,您忍着点儿,我要帮你把毒镖剜出来。”那人递给萧飞卿一根树枝,说,“你先咬着这个。” 萧飞卿接过树枝,咬在口中,那人蹲在他背后,用匕首划开萧飞卿的衣服,眉头紧皱,咬着牙将匕首缓缓在他背上割了一刀。 萧飞卿低沉的哼声传来,玉如妍忙握住他的手,从手上传来的力度,玉如妍知道此时的萧飞卿有多么疼痛。 “萧大人……”玉如妍更加紧握着萧飞卿的手,满身是汗。 一会儿,一支菱形的毒镖被取了出来,萧飞卿感觉到背后湿哒哒的,像是血已经流遍了后背。 玉如妍泪眼盈盈,哭着问道:“怎么样,中毒深么?能治么?” 那人看了一眼镖,说:“这镖上刻有一个‘巫’字,定是巫家自制的镖。至于毒,好像也不是普通的毒。小的不然贸然解毒,只能先替萧大人止血。一会儿忠诚伯回来,说不定就有解药了。” 说着几个人合力揉搓着茜草,帮萧飞卿敷在伤口上。玉如妍撕下自己的裙子,紧紧绑在伤口上方。 “太傅,太傅!”赵玄方的声音传来。尛說Φ紋網 玉如妍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解药?” “解药?”巫若雨尖细的声音传来,“哼,玉太傅若是想要解药,就拿遗诏来换吧。” 玉如妍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究竟想怎样?” 只见慕容玖,巫若雨架着忠诚伯和杨楚亭走来。旁边,几个跟着上去的人也都受了伤,而且面色有些发黑,看样子体力有些不支了。 赵玄方道:“玉太傅,贼人使诈,我们原以为杀了他们的随从,他们就会束手就擒,不想贼人趁我们不注意,给我们撒了毒粉。” 巫若雨冷笑道:“我们阴山派的毒,可不是想解就能解的。玉太傅,既然你不想和我们合作,那就用你的遗诏换这三人的性命,你还赚了呢。” 玉如妍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遗诏,我早就说过了。”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好了。”慕容玖道。 杨楚亭冷笑道:“卑鄙贼子,别用我们来威胁玉太傅,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谁敢?!”玉如妍喊道。 慕容玖哈哈笑道:“玉太傅,现在的形势对你不利啊,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妥协还是负隅顽抗?太傅,交出遗诏,我们相安无事。至于要不要和我们合作,那就看太傅你是不是识时务了。”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道:“好,先把解药给我,我再把遗诏给你。” “果真有遗诏?”慕容玖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么?” 玉如妍说:“当然有,此等机密要事,岂能轻易让尔等知道?想要遗诏可以,只是你要拿解药来换!” 慕容玖和巫若雨对视一眼,心想,反正已经如此,不如赌一把,就算玉如妍不肯合作,拿到遗诏也是大功一件。 巫若雨道:“好,你先把遗诏拿来,我等验过之后,自然会把解药给你。” 玉如妍冷笑道:“慕容玖,你把我当傻子了?你拿走了遗诏,我还能得到解药吗?先把解药给我!” “贱人,你跟我讨价还价?”巫若雨骂道。 玉如妍用力摘下手上的玉镯,说:“你们现在是困兽犹斗,有和资格和我讲条件?遗诏就藏在这玉镯之内,你们先把解药拿来。” 慕容玖心想,藏在这样的地方,莫非真的是先皇的遗诏? “好,若雨,先把解药给他们。”慕容玖道。 巫若雨瞪了玉如妍一眼,不情愿地拿出解药,分别给赵玄方、杨楚亭和其他人吃下。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玉如妍,说:“这里面的药粉给他敷上,半个时辰后就没事了。” 玉如妍接过药瓶,扔给身后的人,道:“快给萧大人敷上。” “解药已经给了,现在把遗诏给我们。”巫若雨道。 玉如妍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们的解药是真是假?” 巫若雨喝骂道:“贱人,你竟敢……” 慕容玖道:“太傅,你说不知道我们解药是真是假,那我们怎么知道你的遗诏是真是假呢?” 第四章 形势危急 玉如妍愣了一下,旋儿笑道:“三年前我离开朝堂时,先皇曾将遗诏放?9??玉镯中给我,说他日若自己有什么不测,尤其是朝中后宫有何异动,叫我将遗诏拿出,连同宗亲、朝臣铲除奸党。里面还提到了可以联合哪些宗亲,朝中要铲除的人有谁。” 慕容玖低头思忖,据说先皇遗诏中有对左相和皇后不利的东西,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你也说了,我们是困兽之斗,所以我们的解药绝无问题。”慕容玖问,“那你究竟想要怎样才肯交出遗诏?” 玉如妍道:“谅你们也不敢给假药。先把忠诚伯和杨将军他们放了,遗诏自然给你们。” “好。”慕容玖答道。 “玖哥哥,她……”巫若雨有些不放心。 慕容玖打断道:“放了他们,只要拿到遗诏,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姑且相信她一次。” 巫若雨只好收回了抵在忠诚伯和杨楚亭脖子上的剑。 “这是遗诏,给你们。”玉如妍扔了过去。 慕容玖一把借住,巫若雨还是有些江湖经验,害怕杨楚亭等人趁火打劫,马上甩出一颗烟雾弹,趁机和慕容玖逃了。 “该死……”杨楚亭想要追上去。 被玉如妍拦住:“杨将军,穷寇莫追!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忠诚伯说:“这两个卑鄙小人,早晚会抓住他们的。太傅说的对,你的亲兵都在镇上,我们还是先去和他们汇合吧。” 杨楚亭看了玉如妍一眼,点了点头,架起受伤较重的萧飞卿,一同下山。 山下小镇中,杨楚亭的亲兵已经驻扎好了,见到杨楚亭等人平安归来,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将军,您可回来了,没出事吧?”副将杨俊问道。 杨楚亭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萧大人伤势较重,找大夫来看看。” 杨俊道:“将军放心,我等已经将大夫请好了,就在主帅帐篷里。” 玉如妍道:“杨副将,将军和忠诚伯都中了毒,虽然吃了解药,还是让大夫再看一看吧。” “末将知道。” 萧飞卿外伤较重,好在及时包扎并且敷了解药,毒性已经解了,只需好好静养。赵玄方和杨楚亭的毒也解了,看来慕容玖他们的解药是真的。玉如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杨楚亭看了玉如妍一眼,对杨俊说道:“你先下去,我们有事商谈。” 副将杨俊刚走出帐篷,杨楚亭的枪头已经抵在了玉如妍的脖子上。 “杨将军,您这是干什么?” “杨将军,有话好说。” 忠诚伯和萧飞卿吓了一跳,慌忙劝说。 玉如妍看着杨楚亭,勾起嘴角问:“杨将军,这是何故啊?” “我问你,先皇是否真有遗诏留给你?”杨楚亭问。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杨将军,你的意思是,我把先皇留给我的遗诏交给了敌人,所以想取我的性命是吗?” “杨将军,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赵玄方劝说道。 玉如妍笑道:“杨将军,我若不是用一个假的玉镯骗过他们,你们能拿到解药,平安回来么?” 杨楚亭盯着玉如妍问:“你是说你骗他们的,那个什么玉镯里,真的没有遗诏?你为何说遗诏内容又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若不这么编,他们肯放过你们吗?”玉如妍有些怒气,“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怀疑我。我告诉你,先皇没有遗诏留给我,就算有,怎么会给我一个早已淡出朝堂的人?” 萧飞卿强行按下杨楚亭的枪,说:“杨将军,太傅救了我们,您不可这样怀疑她。” 赵玄方也在一旁附和道:“杨将军,太傅若真有遗诏,必定早就赶回京城了,为何还一直待在绣房。” “是我鲁莽了,太傅勿怪。”杨楚亭硬声道。ωww.xSZWω㈧.NēΤ 玉如妍冷着脸,没有说话。 赵玄方打圆场道:“大家累了一晚上了,还是回去休息吧。萧大人,你现在还需要静养。” 玉如妍没好气地瞪了杨楚亭一眼,转身走出了帐篷。在外,遇到了正在巡视的杨俊。 “末将见过太傅。”杨俊指着右边的营帐说,“太傅,您在这儿休息吧。”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说:“麻烦杨副将了,一会儿你见忠诚伯和萧大人出来了,麻烦让他们来找我。” “末将知道了。” 赵玄方叹道:“杨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啊?这样太傅会以为我们不信任她,还请她出山。” “现在京中乱成这样,我们信谁不信谁,都要慎之又慎。”杨楚亭说,“万一有什么差漏,我等就是千古罪人!” 萧飞卿道:“杨将军,如果你连玉太傅都不信任,是否对我和忠诚伯也抱有怀疑了?” 杨楚亭没有接话,萧飞卿接着道:“既然这样,我们各走各路!” “萧大人,且慢!”赵玄方拦着萧飞卿,回头悲痛地说,“杨将军,现在大敌当前,你我几人还要互相猜忌,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吗?” 杨楚亭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鲁莽了。” 萧飞卿斜了杨楚亭一眼,甩袖走了出去。赵玄方也叹了一声走了,留下杨楚亭在帐中。外面,杨俊见到二人走出来,将他们引到玉如妍账外。 杨俊禀报道:“太傅,二位大人来了。” “忠诚伯,萧大人,你们身体怎么样?”玉如妍问,“萧大人,你身上还有伤呢,要不要紧?” 萧飞卿笑道:“太傅,我的毒已经解了,只是些皮外伤,无碍的。您找我们来,一定是有事吧。” 玉如妍叹了一声:“忠诚伯,萧大人,昨天见过你们之后,我还不知道京中到底怎样了。” 赵玄方摇头叹道:“先皇驾崩得十分突然,朝野震惊,曾有流言传出,说是先皇是被害死的。先皇初四凌晨驾崩之后,皇后让太子政在灵堂中为先皇守夜,名为守夜,实为软禁。三年前四皇子被立为太子后,你才辞官归隐。可你也知道,太子政不是皇后所出,生母又只是昭仪,皇后一直想改立亲生的三皇子为太子。于左相一直是皇后那边的,想要扶持一个懦弱傀儡为帝,好把持朝政。所以现在的事,也就解释的通了。” “政儿被软禁了……”玉如妍喃喃地说,“先皇尚有七日的丧期,今日已经第四日了,还剩三日。倘若头七一过,说不定那些人会对政儿动手,所以我们务必要尽快赶回京去。” 杨楚亭的声音传来:“赶回去又怎样?且不说这里离京中还有一段距离,就是我们快马加鞭赶了回去也是精疲力尽,能和守株待兔的奸贼相比吗?况且不管他们是废掉太子也好,改立新皇也好,他们做好了准备,而我们没有准备,胜算又有多大?” 赵玄方点头道:“杨将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既然想要软禁太子,改立新皇,就一定有所准备。我们贸然回去,说不定会掉进他们的陷阱中。” 正说着,外面杨俊的声音传来:“将军,京中急报。” “快拿进来。”杨楚亭说。 玉如妍不知为何,眼皮猛地跳了几下,一股不安感腾起。 杨俊拿着一个很小竹筒进来,递给杨楚亭说:“这是刚刚收到的京城送来的信鸽。” “你先出去吧。”杨楚亭边说边打开手中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张纸条,打开后看去,眉头突然紧锁。 赵玄方问:“杨将军,出了何事?” 杨楚亭把纸条递给赵玄方,说:“朱氏那个贱妇,居然把正在灵堂守孝的太子政强行秘密迁往永城,还矫拟了一份遗诏,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丧期过后登基!这是要公然窃国么?” “这个贱妇实在可恨!”萧飞卿骂道。 玉如妍想了想,说:“我倒认为这是无形中给我们帮了个忙。” 忠诚伯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萧飞卿问:“太傅此话何意?” 第五章 细心谋划 玉如妍看了众人一眼,说:“倘若太子政被妖后软禁在宫中,我们想要?9??他取得联系就要冲破重重宫禁,以我们目前的情势来看难于登天。但是太子政若是被迁往永城的行宫,妖后不会把大批的兵力放在行宫的。一则太子年幼,二则她定会以为我们把重心放在了京城。” 赵玄方点头道:“太傅言之有理,只要太子政在永城,或者是在去往永城的路上,我们想要营救或者跟他取得联系,就好办多了。” 萧飞卿问:“那我们现在就要火速赶往永城了?” 玉如妍摇摇头,说:“刚才杨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硬生生地冲回去,岂非自投罗网?” 赵玄方点头道:“太傅言之有理,我们的确要谋划一番。” 玉如妍接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考虑万全,争取一次就能扳倒妖后和奸相,扶持太子政登基。” 杨楚亭说:“这里离永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半的时间,还剩三天先皇头七就满了,我们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布置了么?” 玉如妍摇头道:“不,我们还要从永城赶回京城去,这就要一天的时间,留给我们筹划的,也就只剩下几个时辰了。” “太傅有何良策?”萧飞卿问。 玉如妍想了想,说:“这样,忠诚伯,您仔细给我讲一下双方目前的形势,包括京中,宫中和宗亲、大臣的。” 赵玄方说:“我也只能把知道的告诉你。先皇驾崩后,宫中迅速被皇后掌握,他们一定早有预谋,也可能先皇驾崩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但是皇后能够调动的就是保卫皇宫的御林军,但是直接保卫皇上的暗卫藏匿在御林军中,而且只听命于皇上,暗卫名单也只有皇上知道,皇后并不知道。所以,暗卫不是皇后那边的人。其次,杨将军的不少旧部下也是我们这边的。还有我和萧大人的一些亲信死士也能为我们所用。宗亲那边很多人突然得到先皇驾崩的消息,关于皇后矫诏的事情,应该不知道内情,但是有多少人相信皇后与我们为敌还不清楚。我们出京之前,萧大人已经联系了不少朝臣,很多人都愿意支持太子。但是于左相在朝中势力之大已久,至少有一般的官员依附于他,对我们很不利。” 萧飞卿补充道:“而且我们离京以后,不知道会否有官员被他们控制,或者被威逼利诱,倒戈相向。” 杨楚亭叹道:“看来目前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的兵力加起来还不足万余,他们已经控制了皇宫与京城,我们只能在永城找突破口。” 玉如妍道:“萧大人,一会儿你将宗亲和朝臣中,你们离开之前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开一个名单出来交给杨将军和忠诚伯。请您二位分别派亲随火速回京,秘密联系这些人,告诉他们我们会支持太子登基。您离开多日,只怕您的府邸已经被监控了,所以还是一切小心为上。” 萧飞卿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写。” 玉如妍接着说:“另外,安排机敏之人去往永城,想办法和太子政取得联系。对了,杨将军,我看你的副将杨俊长得俊美秀气,看他能不能委屈一下,假扮成侍女混进永城的行宫。给太子政带个消息,说我们一定尽全力救他。” 杨楚亭说:“好,我先去安排人。” “先别忙,还有一件事。”玉如妍说,“那些朝臣及宗亲府上,都有些家丁亲信。这些人若是也能为我们所用,相信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还望杨将军的人能权宜行事,劝服这些人能够和奸贼斗争到底。如果劝服成功,让他们留在京城,并且暗中散布皇后奸相伙同妖后,弑君篡位的言论,在民间挑起民愤。等妖后等人扶持的伪新皇登基的前一天晚上,都去京城杨将军的练兵场候着,等待最后动手的命令。” 杨楚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萧飞卿想了想问:“太傅,您这是要逼宫吗?可目前来看,我们的兵力尚且不足啊。” 玉如妍点头道:“这我自然知晓,所以我们要调动韩城军和卫城军协助。” 杨楚亭安排完回来,刚一进帐中,就听见了玉如妍的话,立刻反驳道:“太傅,守城大军没有兵符,只怕调动不了啊!” 萧飞卿补充道:“而且先皇驾崩,太子被囚都事发突然,只怕兵符也落在那妖后手中了。” 玉如妍说:“这我自然知晓。据我所知,这两个城的守城军将领都是当年随先皇打过天下的,倘若让他们知道先皇遭人陷害,太子被囚禁,没有兵符又能怎样?现在还有比挽回朝局更当务之急的事吗?倘若咱们胜了,太子登基后也不会追责他们没有兵符随便出兵之罪,反而还会嘉奖他们护驾有功。倘若咱们败了,他们不参与其中就能全身而退吗?” 赵玄方点头道:“太傅言之有理。此番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孤注一掷,成与不成都在此一搏了。” 玉如妍道:“所以杨将军,麻烦你去韩城找守城的将领,我去卫城找。忠诚伯,萧大人,你们马上动身去永城。” 赵玄方说:“萧大人身上有伤,还是我先行一步吧。” 萧飞卿则提出不同意见:“太傅,卫城还是我陪你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玉如妍有些犹豫,毕竟萧飞卿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赵玄方和杨楚亭则同意萧飞卿的提议:“太傅,萧大人说的对,你一个女子,路上不能没有人照应着。我们不要在纠结这个了,还是速速准备吧。” “好。杨将军,忠诚伯,一路小心。”玉如妍说。 “太傅一路小心。” 道别后,众人也顾不上休息,立即各带了几个随从保护,快马加鞭,分开办事去了。 “萧大人,你身子要是支持不住,一定要告诉我!”玉如妍在马上喊道。 “放心吧,太傅!”萧飞卿道,“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玉如妍随口问道:“萧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我一介女流,没有兵权,没有武艺,为何你们三个人会来找我?” 萧飞卿道:“先皇对太傅有知遇大恩,太傅与太子政有七年师徒之情,若是知道朝廷遭逢巨变,定不会不管。太傅聪敏异常,定能助我等一臂之力。所以事发之后,忠诚伯第一时间就联合我等去找太傅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绣房?”玉如妍问。 萧飞卿道:“是忠诚伯有一次听先皇提起的。” 玉如妍有些纳闷,“可是,我当时辞官,并没有告诉先皇我的去向啊。” 萧飞卿道:“我想,先皇一直在派人暗中查访您,这也为今天我们能这么快找到您,埋好了棋子。” 两人一路快马,赶往卫城。到卫城之时,正值深夜,城门已经关闭了。尛說Φ紋網 “守城兵听着,速速开门!”萧飞卿喊道,“我们有要事要见卫城守军将领方金方将军!” 城楼上的士兵喊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没有见到城门已经下钥了吗?” 萧飞卿虽是文官,却因习过武声如洪钟,喊道:“大胆,本官乃户部侍郎,这位是当朝太傅。现在京城大乱,我二人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方将军!你等速速通报,要是误了大事,他们全家的性命都赔不起!” 守城士兵听是户部侍郎和太傅来了,担心真的有事发生,速速命人禀报。一会儿,方金将军快马加鞭从府邸赶了过来,打开城门迎二人进城。 在城楼上设有小型的会客堂,方金听到守城门的士兵回报,原本将信将疑,但看到二人在城门外等候,心中一沉,只道不好。 “太傅自三年前辞官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这几年您还好吗?”方金问道。 玉如妍点头道:“我还好,将军,这次我们来找您,真的是因为京城已经大乱了啊!” 方金道:“我大概知道一些,现在先皇驾崩,太后说先皇临终前留下遗诏,改立三皇子为太子,所以把太子政迁往了永城的行宫。” 萧飞卿道:“先皇驾崩突然,也从未废太子,一切都是妖后的阴谋。她与左相于炜串谋,矫拟诏书,想要窃国篡位。” 方金狠狠地用拳头砸向桌面,愤恨地说:“这个贱妇,竟然如此大胆!” 玉如妍站起来道:“方将军,您可是跟着先皇打过天下的,难道您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不管么?政儿已经被他们软禁了,京城也被控制了,方将军,现在我们能集结起来的兵力,就是您和吴将军的韩城军了。” 萧飞卿道:“没错,没有兵符调动不了大军,但是太子被囚,兵符要已落入妖后手中。方将军,您和吴将军都是追随先皇出生入死过的。我们只能劝您不用兵符,调动大军,协助太子政登基了。” 方金不禁有些为难,道:“可是,若是没有兵符……” “这已经是孤注一掷了!”玉如妍道,“大人,事态紧急,还望大人权宜处置,早作决断。” 方金想了想,点头道:“好,本将……听二位大人调遣。” 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第六章 直逼京城 玉如妍一刻也不敢耽搁,方金调动卫城军,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9在玉如妍的建议下,走官道太过引人注目,走山林小路虽然难走绕路,但是容易隐藏。韩城军那边也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好在这些老将都有一份护国锄奸之心,即使没有兵符也权宜处置,急忙调兵为太子护航。 韩城军与卫城军的任务就是在头七的晚上,趁其不备,连同各府上的家丁组成的杂军,共同伏击京城的守备军。京城守军中,若有幡然醒悟的,也可纳入其中,执迷不悟者暂时扣押,更有甚者可以当场格杀。 至于负责守卫皇城的御林军,全被被皇后控制,只能等杨楚亭和赵玄方的亲信组成一支队伍,直逼皇宫。 在马不停蹄地赶路下,玉如妍等人到了永城。卫城军和韩城军已经秘密到了京城与杨楚亭的兵马汇合,赵玄方留守京城,杨楚亭秘密赶往了永城。 在杨俊副将的努力下,已经和太子取得了联系,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玉如妍最担心太子的境况,忙问:“杨副将,太子现在究竟怎样了?” 杨俊道:“太傅放心,太子没有大碍,只是被他们软禁起来。我是用太傅的办法,杀了一个侍女,换上她的衣服假扮混进去的。虽然没有太多兵丁防卫,但是妖后派的人对太子监视很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飞卿问:“既然兵丁不是很多,杨将军,你的亲信能不能趁机攻进去,强行救出太子?” 玉如妍有些质疑:“这样的话,岂非是打草惊蛇?” “那我们要怎么办?”杨俊问,“我们终究还是要迎太子回京城,才能夺回皇位。” 玉如妍说:“不能抢,我们可以偷。” “偷?”众人疑惑,“怎么个偷法?” 玉如妍说:“其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了,要是我们明目张胆把太子从行宫救出,如果风声泄露,只会陷我们于被动。这样,既然杨副将已经去过一次行宫,想必对行宫情况已经掌握大概。我们这次派几个精锐的人,将太子悄悄偷出来。我们最好能找个代替太子的人,假装生重病不见人,能瞒多久瞒多久,给我们尽量争取时间。” 众人点了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危机时刻比抢更好的办法。 “对了,杨副将,太子身边贴身的小太监是不是小木子?”玉如妍问。 杨俊说:“小木子的确在行宫,但不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身边全换成了太后的人。” 玉如妍道:“这就好办了。小木子不在身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与太子年龄身材都差不多,刚好可以装成太子的样子。” 杨楚亭说:“太傅的意思是让小木子假扮太子,谎称有重疾,继而将太子偷换出来。” 玉如妍点点头,说:“没错,最好让太子换上小木子的内监衣服,和杨副将混出来也更容易。行宫每日也有水车,进出宫的时间和皇宫一样,到时候要麻烦杨副将和太子委屈一下,藏在水车里了。” 杨俊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委屈了太子。” 萧飞卿说:“权宜之计,也只能委屈太子殿下了。我这边还有个玉佩,你们可以拿去买通送水的内监,就说想偷运些宫中的器皿出来卖,想必也不会有人拦你们。” 杨楚亭道:“萧大人说的有理,我也听说宫中的内监宫女经常偷偷运些宫里的小物件出去卖,行宫不比皇宫检查严格,所以在这边,我们更容易得手。” 一切安排妥当,萧飞卿带着玉如妍暂时在赵玄方永城的别院落脚,焦急地等待着。 萧飞卿安慰道:“太傅不必过于忧心,杨将军他们一定能得手的。何况我们还有备用的方案,倘若杨俊解救不成,杨将军就会带着人冲进去强抢太子。总之,我们一定会把太子救出来的。” 玉如妍叹道:“我也希望一切顺利。陈国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太子政早日脱险。”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戌时就是水车进出的时间,众人都是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捱到了过了戌时,最紧张的时候来了。能不能成功解救太子,就看今晚。过了今晚,就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要回京城夺回皇位! “太傅,我让底下人煮了点粥,你好歹吃一点吧。”萧飞卿端着两碗粥,一盘包子,三盘小菜进来说。 玉如妍坐立不安,抚着额头说:“太子政还没有来,我吃不下。” 萧飞卿接着劝道:“等太子回来,我们还要火速回京,你多少吃一点。不然这接下来的大战,你要怎么挺过去呢?” 玉如妍点点头,说:“好,萧大人,您也吃点吧。” 两人喝了碗粥,玉如妍吃了一个包子,几口菜,就吃不下去了。萧飞卿也不勉强,让人收拾了碗筷。此时,已经快到亥时了。 亥时已到,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玉太傅,玉太傅!” 玉如妍突然觉得两腿发软,萧飞卿眼尖,一把扶住了她,高兴地说:“太傅,太子来了,我们成功了!”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玉如妍和萧飞卿行礼道。 太子赵文政,一见到玉如妍,霎时泪如泉涌,扑倒玉如妍怀中哭了起来:“玉太傅,你终于回来了。” 玉如妍轻轻拍了拍赵文政的头,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太子,你还好吗?” 赵文政抬起头来,摸了一把眼泪,说:“太傅说的对,现在还不是我哭的时候。父皇被害死了,我的皇位也将被夺走,现在我要把它夺回来!” 玉如妍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赵文政,三年不见,他长高了不少,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了。但是他黑了,瘦了,也结实了许多。 杨楚亭说:“太子殿下,现在不是我们叙旧伤感的时候,过了明天先皇头七,后天就是要登基的时候了,我们还是赶紧会京城吧。” 玉如妍说:“杨将军说的有理,我们会京城去,相信忠诚伯那边也安排好了。” 众人带着太子,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天亮之时,众人赶到京城杨楚亭的练兵场。 练兵场上,许多将士已经集结了起来。这些有的是杨楚亭和赵玄方的亲兵,有的是一些不愿与奸人为伍的朝臣的家将。 “臣参见太子殿下。”赵玄方率领众人道。 赵文政说:“皇叔快请起,皇叔,谢谢您及时找到了太傅,还劝说这么多人辅助我。” 赵玄方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话?您才是皇室正统的继承人,如果有人想谋害先皇,夺你皇位,不仅朝中众臣和宗亲不会答应,天下人更不会答应。” “忠诚伯,怎么样了?”玉如妍问道。 赵玄方说:“都已经安排好了,韩城军和卫城军一直埋伏在京城,剩下的人也又在练兵场集合。” 萧飞卿问:“那些朝臣呢?” 赵玄方道:“今日是先皇头七,他们必定要去宫中的。倘若他们不在,势必引起怀疑。所以我和各部的官员说好了,等今日先皇头七一过,晚上就在这里集合,明日我们一起杀进宫去。” 杨楚亭说:“忠诚伯说的有理,我们不能让妖后他们起疑心。” 接下来的时间,玉如妍等人召集军马,细细谋划。 按照计划,韩城军和卫城军负责挟持京城防卫的御林军,由杨楚亭负责统领,剩下的亲信死士由赵玄方负责。萧飞卿和玉如妍负责保护太子回宫。 赵文政熟悉皇宫路线,明日寅时,赵玄方负责带一半人马从正门杀进皇宫,萧飞卿带一部分人从几个偏门进皇宫,杨俊和玉如妍护送赵文政从最不起眼的小门悄悄进宫。 “太傅……”赵文政微微皱眉,拽住了玉如妍的袖子。 玉如妍回过头来,浅笑道:“太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夺回皇位的。” 赵文政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有一阵骚动传来。 “怎么回事?”玉如妍问。 杨俊马上出去勘察,等了一会儿,玉如妍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玉如妍问。 杨俊一脸的怒气走来,说:“太傅,有几个人害怕我们夺不回皇位,有些想退缩。” 杨楚亭冷冷地问:“哪几个人?” “我们只是下人,为什么要拼这种命?谁当皇帝不是当啊?” “太子当了皇上我们能得到好处,要是失败了呢?我们也要被处斩啊!我还有一家老小呢!” “就是说啊!” “要命的差事,我才不要干呢……” 第七章 剑指皇宫 玉如妍冷冷地盯着这几个人,只见杨楚亭走过去,一句话也不说,拔出?9??直直朝着说话的人心脏刺了过去。 三个人应声倒地,其他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刚才还叫嚣的人已经血流一地了。 玉如妍淡淡地说:“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刚才有些骚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 玉如妍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或许你们觉得太子和三皇子,谁当皇帝都一样,都对你们没有影响,可是你们想过吗?如果一个懦弱昏庸的皇子成为太子,继而成为皇上,那么朝中做主之人就是那奸佞贼子。你们以为这和你们没有关系,可是你们的父母,妻儿,亲人都要在这种人的统治之下,苛捐杂税苦不堪言,但凡碰上大灾难,他们会管你们的死活吗?会管你们亲人的死活吗?朝廷的赈灾粮款都被他们用来中饱私囊,你们难道忘了五年前,黄河水患死了几万人的事儿吗?” 底下人开始渐渐有些骚动,交头接耳起来。 玉如妍接着说:“你们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太子!倘若明日,你们能帮太子夺回原本属于他的皇位,能清理那些窃国大贼,你们就是大陈国的有功之臣。你们的家人,父母妻儿都是功臣的亲属!难道,你们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争一个好的前程,而甘心给那些窃国之人做蚁民吗?” 赵文政站了出来,说:“玉太傅说的好!众卿,你们愿意卑微地活在那些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人的淫威之下吗?你们跟着本宫,把皇位夺回来,总好过心惊胆战地活着。你们把自己的勇气和才华贡献出来,给自己,给家人,给子孙后代挣一个光明前程,这样的坦途你们不走,难道要继续侍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们出头的主子吗?”尛說Φ紋網 赵玄方也说:“这一仗的确是险中求胜,我们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能够胜利,我们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但是如果我们坐以待毙,我们不拼,就一定会死!” 玉如妍道:“将士们,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要不要跟着太子,要不要一个通天大道,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太子,我们愿意助你。” “我也愿意。” “我们也是!” 总算暂时安抚住了人心,玉如妍也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对赵文政说:“天子,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寅时我们就要进宫,差不多丑时您就要出发了。” 萧飞卿道:“是啊,太子,为了明天的仗,您今天必须好好休息。” 赵文政叹道:“这七日是本宫最难熬的日子,先是父皇突然驾崩,再是我突然被人带走软禁,然后是众位想尽办法救我出来。这七日,本宫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担忧和惊吓。” 玉如妍宽解道:“太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些经历对你来说,都是一笔财富。帝王之位,本就风雨飘摇,你年少经历这些,都是帝王的历练。” 赵文政点头道:“太傅言之有理。” 赵玄方说:“既然太傅言之有理,太子还是早些吃饭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没有精力可不行。” “好,大家也早些休息。”赵文政说。 赵玄方陪着赵文政回了房间。 杨楚亭看了看天,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和韩城军、卫城军汇合。诸位保重!” “杨将军,千万小心。”玉如妍嘱咐道。 杨楚亭走后,玉如妍对众人说:“我们进皇宫的队伍,如果碰见反抗的大内侍卫,尽量不要交手,能躲最好躲着,尽量不要有什么正面冲突。毕竟保卫皇宫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而且他们也是被利用的,所以我们的目的是安全护送太子到乾元宫。” 萧飞卿点头道:“太傅说的没错,大内侍卫也许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会把我们当成刺客。所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有太多的伤亡。” 各方安排妥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丑时。 玉如妍轻步进入赵文政正在休息的小房间,尽管动作轻慢,赵文政已经醒了。或许是心里担忧,赵文政休息得也并不好。 “太傅,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赵文政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勉强微笑道:“太子,你不要担心,这么多人为你保驾护航,相信你一定能夺回皇位,惩治奸徒。” 赵文政充满信心地点点头,说:“好,我出去一下,和大家再说几句话。” 练兵场上,人马已经分组集合完毕,赵文政说:“众位勇士们,今日切当做誓师大会吧,大家为我除奸党,匡正义,我赵文政内心感激。相信先皇的在天之灵也会愿意看到你们浴血锄奸的场面,相信你们的父母妻儿也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骄傲。人这一声,哪怕有一次这样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的经历,人生也不算碌碌无为!勇士们,拿上你们的武器,我们出发吧!” “誓死护卫太子!力保太子登基!” 按照先前的计划,人马各分几路,秘密向皇宫潜去。 寅时三刻,众路人马已经到了皇宫跟前。大约道了辰时,萧飞卿和玉如妍分开转到各个城门,玉如妍和杨俊带着赵文政到了皇宫的角门。 赵玄方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一声令下,人马突然杀进了皇宫。守门守卫没有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隐约听见正门那边杀声已起,萧飞卿也一声令下,从各个偏门攻进了皇宫。 玉如妍听到了喊声,对着杨俊点了点头,杨俊拔出宝剑,喊道:“将士们,各门的人马已经冲进去了,把你们的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众人听令,纷纷拿出武器,留下一片刀剑出鞘的铮铮声。 “将士们,冲!”杨俊和玉如妍喊道。 “冲啊!”众人也从小角门冲了进去。 角门守卫本就松懈,众人很容易冲进了皇宫。由于角门地处偏僻,大内侍卫暂时没有找到这边。 赵文政说:“杨副将,这边有一条小路,绕过御膳房,就能到西六所。然后就能直插到御花园,和萧大人的各路兵马相配合了。” 杨俊说:“好,我们走这边。” 赵文政道:“这条路又窄又小,最多两人通过,我们大家小声点,不要被人发现,以免困住我们。” “明白,大家小心,悄悄跟上。” 按照赵文政的指路,众人很快到了御膳房背后,今日是登基大典,御膳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大家小心,我们悄悄过去,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赵文政说。 众人猫着腰,轻点着步子,悄悄从御膳房溜了过去。 走到西六所时,被一个小太监发现了,刚要叫出来,就被杨俊捂住了嘴! “本宫乃太子殿下!”赵文政上前道,“今日是来逼宫夺位的,你若不想死,就给本宫闭嘴。” 小太监吓了一跳,这时,一个首领太监刚巧看见,喊了一声“来人啊!”,就被杨俊上前一刀杀死。 这一下西六所似乎被惊动了,加上各处传来的喊声,人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玉如妍站了出来,大声说:“大家不要惊慌,太子殿下回来了!我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有人要谋朝篡位!” 赵文政说:“你们看清楚,本宫是太子,不认得吗?今日本宫来夺回皇位,尔等要是能帮助本宫,一定少不了封赏。若是胆敢阻拦者,一律格杀!” “真的是太子回来了?” “对啊,太子才是未来的皇上。我们跟着太子吧。” 赵文政等人总算舒了一口气。在赵文政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到了御花园,见到了一队从别宫攻进来的人马。 赵文政站在台上,大声说:“大家不要再打了,听我说。本宫是太子赵文政,今日逼宫夺位,实在是迫不得已。大内侍卫、内监宫女停止抵抗!若是有愿意相助本宫夺位者,与我们一起杀到乾元宫去,若是还负隅顽抗,宁愿为奸贼做走狗的人,就地格杀!” 萧飞卿带着人也赶到了,正在与来人厮杀的大内侍卫一看眼前的场景,僵持了一会儿,都投靠在了赵文政这边。 这一番搏杀,已经快到巳时了,众人不敢再耽搁下去。 赵文政再次拔出腰间的剑,指着天空说:“将士们,与我一起杀到乾元宫去!杀了奸贼,除掉妖后!” 各路人马再次汇合,从乾元宫后方杀了过去。 赵文政边跑边喊:“锄奸相,杀妖后,冲啊!” 乾元宫前方,已经由赵玄方带人攻入,就差乾元宫的最后一搏! 第八章 乾元宫前 登基大典,三皇子赵文儒穿着龙袍,有些战战兢兢,小声问着一旁的朱?9??:“母后,孩儿真的要当皇帝了吗?” 朱后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傻儿子!你是嫡长子,本来就应该你做皇帝,现在都是登基大典了,还问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母后和于相国为了你的皇位,做了多少事?”小說中文網 “可是,四弟他……”赵文儒有些犹疑。 “闭嘴!”朱后喝止了他,“不要再提那个小杂种了……” 话音未落,只听于炜的声音传来:“太后,他们杀来了!” 朱后猛然回头,细细听去,果然有喊杀的声音。 “于相,怎么回事?”朱后忙惊慌地问,“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京城的御林军不是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吗?” 于炜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正从皇宫正面冲过来,已经攻破了玄武门。” 一个小太监来报:“禀太后,奴才刚听见乾元宫后面也有杀喊声。” 赵文儒有些站不住脚了,哆嗦着问:“母后,我们被包围了?” 乾元宫前的石阶上,文武百官也骚动起来。 “不怕,我马上派人去调御林军过来护驾!”于炜说。 朱后说:“一切照旧,相国马上就会救我们,现在传令下去,登基大典即刻举行!” 宫外石阶上的百官宗亲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互相对了个眼神,有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太监总管哆嗦着从后面跑来,说:“太后,不好了,他们,他们……” “都没听见吗?登基大典马上就开始!”朱后叫喊道。 “谁敢!”赵文政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朱后和赵文儒回头看去,只见赵文政手提着宝剑,大步走来,身后跟着玉如妍、杨俊和一些大内侍卫、家丁打扮的人。 正对峙着,乾元宫大门突然被撞开,百官忙回头看去,只见赵玄方带着人杀了进来。 百官立刻起身,有的逃窜,有的尖叫,有的混在人群中一起杀来。一时间,惊叫声,杀喊声一片。 “朱氏,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逆天而行的下场!”赵文政道。 朱后冷笑了一声,说:“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儒儿,别怕,于相国已经去调动宫外和宫内的御林军去了,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玉如妍淡淡一笑:“朱后,御林军此时,只怕和韩城军、卫城军厮杀得正热火朝天呢。” 朱后盯着玉如妍,冷笑一声:“我说怎么会突然有人杀来,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在背后出谋划策。你当哀家那么好骗吗?韩城军和卫城军没有兵符调遣,怎么会到京城来?” 赵文政说:“勤王保驾,事出从权,还要什么兵符?” 此时,赵玄方和萧飞卿已经带着人杀到了殿外。 “母后,我们怎么办啊?”赵文儒哭着问。 朱后骂道:“哭什么?没出息!” 赵玄方冲进殿来说:“朱氏,你与其骂他,不如骂自己怎么这么愚蠢。” “老匹夫,你说什么?”朱后纤细的手指着赵玄方,眼睛像是要瞪出血一般。 萧飞卿道:“忠诚伯的意思是,若是太子政平安登基,你是嫡母,总能得一个太后的头衔。现在只能做得个乱臣贼子了。” 朱后冷笑道:“先皇在世时,就已经改立我儒儿为太子了。真正的乱臣贼子是你们才对!” 赵玄方怒道:“拿一份不知道真伪的遗诏,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先皇改立太子?朱氏,你敢面对陈国列祖列宗的神位说这句话吗?” 朱后阴阴一笑:“这份遗诏,文武百官都是检验过的,不然今日怎会来登基大典,扶持我儒儿登基?” “太后,你矫诏欺君,意图篡位,我等不过是在等太子政归来,才假意归顺罢了。”一个大臣说道。 “太后,太子政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 “杨将军和忠诚伯他们早就派人来联系我们了,我们才知道你和奸相竟然软禁太子!”其他大臣跟着附和。 朱后怒道:“你们,你们这群墙头草!” 赵玄方冷着脸说:“朱氏,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御林军已经没有用了,于炜一个人能保得了你们母子吗?更何况还有这班衷心耿耿的文武大臣!” “太后,收手吧。” “是啊,太后,你这是窃国,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赵文政道:“朱氏,你若是现在停止抵抗,我还可以留你和三哥一命。” “就凭你?”朱后咬着牙,冷冷地说。 此时,殿外于炜的声音传来:“太后,太后!”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杨楚亭和方金、吴卓等人架着于炜走了进来。 朱后慌忙走下去问道:“于相国,你怎么会……” 于炜愤恨地说:“他们没用兵符就调动了韩城军和卫城军,御林军听说太子政回来了,也都停止了抵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朱后瞪着眼睛,指着朝中曾经依靠于炜和自己的人问,“你们之前说好了,要站在哀家和儒儿这边的!你们收了我们这么多好处,现在反而倒戈相向?” 赵文政说:“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授,朱氏,你输了!” 朱后看了赵文政一眼,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哀家输了?” 玉如妍听着朱后的话有些不对,刚想说什么,只见朱后拔下头上的金簪,直直朝着赵文政刺了过去! “太子小心!”玉如妍一把拉过太子,挡在了前面。 “太傅!”杨俊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玉如妍的胳膊,玉如妍身子一侧,金簪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玉如妍只觉得一阵疼痛传来,滚烫的血就染红了衣领。 “太傅!”众人惊呼道。 杨楚亭腾空飞起,枪头已经抵在了朱氏的脖子上,萧飞卿也慌忙上前,制住已经瘫软在地的赵文儒。 赵玄方命令道:“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压入天牢,严加看守!” “是!” 已经吓傻的赵文儒,不甘心的朱后和于炜,还有几个曾经依附于他们的大臣都被御林军带走了。 赵文政含着泪问道:“太傅,您怎么样?” “我不要紧……”玉如妍说。 赵玄方说:“速速取来金疮药,给太傅敷上。” “我这里有。”吴卓走来,从怀中掏出金疮药。 萧飞卿一把拿过来,小心翼翼地倒在玉如妍的伤口上,杨俊扯下一条布子,简单地为玉如妍包扎了一下。 “快把太傅送到太医院去。”杨楚亭说。 玉如妍摆摆手,道:“杨副将,你陪我去就行了,其他人快些准备登基大典吧,时辰就要到了。” “可是……”赵玄方有些迟疑。 玉如妍说:“我……不要紧的,吉时快要到了,登基大典不能延误。” 赵文政则力排众议,站起来看着玉如妍,含泪说:“登基大典怎能没有太傅?过几天挑个吉日举行也不迟,现在宫里宫外这么乱,还是等等再说吧。” 朝臣们也纷纷道:“是啊,太傅,宫外也是人心惶惶的,再等几日吧。” “没错,我们礼部也好好准备才行。” “是啊,大家经历了这场夺位宫变,还是等些日子吧。” 玉如妍点点头,说:“也好。” 眼前只剩一片漆黑,隐约中可以听见大家惊慌的叫喊声:“太傅!”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早晨了。 玉如妍抚了抚额头,摸了摸脖子上,伤口被精心包扎过,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是已经比昨日好些了。 “奴婢见过太傅,您醒了?”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问:“这是哪里?” 宫女轻笑道:“回太傅,这是乾元宫的后殿,奴婢是这里的宫女,染春。” 玉如妍皱了皱眉,着急着要起身,只道:“乾元宫?这是皇上的寝宫?不行,我怎么住在皇上的寝宫里。” 染春忙按住玉如妍,笑着说:“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听说昨日您在大殿上晕倒了,太子就命人把您送到这儿来了。这是皇上寝宫的偏殿,您安心歇着吧。” 第九章 暗夜行刺 玉如妍想,既然是太子安排的,那么政儿现在一定安全了。可是看样子?9??在已经是早晨了,我昏迷了整整一日,也不知道外面形势怎样了。 “外面情形怎样了?”玉如妍问。 染春刚想回答,赵文政的声音传来:“外面一切都好,太傅不用挂心了,好些养伤吧。” “见过太子殿下。”染春行礼道。尛說Φ紋網 赵文政摆了摆手,染春退了出去。 “太子……”玉如妍轻声叫道。 赵文政微笑着坐在玉如妍床边,笑着说:“太傅筹谋得当,本宫才能反败为胜,夺回皇位。外面一切都好,皇叔和萧大人他们已经开始联络忠臣准备登基大典了,礼部也在紧张筹备着。杨将军和方将军、吴将军他们正在扫除朱氏和于氏的党羽。” 玉如妍听了,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赵文政笑着说:“太傅这几日过于操劳,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 玉如妍摇摇头,说:“我也睡了一天,浑身酸疼,还是起来走走吧。” 赵文政轻笑道:“太傅,您可是足足睡了两天呢!” “什么?”玉如妍有些诧异,难道这几日真的是累着了,竟然足足睡了两天! 玉如妍自嘲地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起来了。太子,您先出去一下。” 赵文政点了点头,对门外叫道:“染春,进来伺候。” 染春带着两个小宫女,手捧着脸盆和衣服进来了。赵文政出去后,三人伺候玉如妍洗漱起身。 “太傅本就是美人儿,穿上这身官服,又多了几分英气。”染春边为玉如妍更衣边说。 玉如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问道:“这身衣服是我以前穿的那件吗?” 染春笑道:“是啊,自从上次太傅辞官,这身衣服太子殿下一直细心保留着。现在太傅您回来了,太子殿下还专门让针工局的绣娘们修补了一下。” “太子一直留着我的衣服?”玉如妍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念着。 染春道:“当然,您走以后,太子时常拿出这件衣服来看呢。” 玉如妍梳洗完毕,照了照镜子,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一身女官服,立于朝堂的自己。染春笑着说:“太傅,您这样出去,不知道要惊艳多少人呢。” 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玉如妍如今淡然成熟了许多,眉宇间透着磊落的气质。经历了这次夺位之战,玉如妍不再只是以前那个书卷气浓郁的女太傅,而更多的是,成了真正能够立于朝堂,搅弄风云的人。 玉如妍缓步轻移,乾元宫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了那个稳重温厚的男子――陈文帝。 一个小太监来报:“太傅,太子殿下请您去东暖阁议事。” “好。”玉如妍跟着来到了东暖阁,这是陈国皇帝的书房,也是与大臣议事的地方。陈国不许后宫干政,若无官职在身,玉如妍绝不可能进入东暖阁内。 踏入东暖阁,杨楚亭、萧飞卿、赵玄方他们都在。 “太傅,你来了。”萧飞卿笑着问,“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玉如妍摇摇头,道:“已经没事了。众位在这里,是要商量登基大典的事吗?” 赵文政道:“登基大典是一部分,其实可以交给礼部去办。现在是那帮乱臣贼子该如何处置?” 杨楚亭说:“矫诏欺君,软禁太子,意图谋朝篡位,依律应该诛灭九族。” “按律自当如此。”赵玄方道,“只是朱后,她毕竟是太子的嫡母。” 赵文政说:“没错,若是本宫一登基,就诛杀嫡母,只怕会被天下人诟病,说本宫不孝。还有三哥,若是杀了他,只怕本宫又要背上不念骨肉亲情的罪名。” 玉如妍说:“如此看来,软禁是最好的处置了。” 萧飞卿点点头,赞同道:“臣也赞同太傅的说法,不如将朱后和三皇子软禁在永城,严密看守。而且太子登基,也不宜大开杀戒。” 赵文政道:“虽然朱氏可以这样处置,但是于炜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此等大罪,自然抄家灭族。” 玉如妍忙劝阻道:“臣以为不妥。于氏有罪,自该杀该剐,可是他的家人终归是无辜的。太子殿下……” “太傅勿要妇人之仁。”赵玄方打断道,“斩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 玉如妍还是有些不甘心,于炜一族,上下也近百口人,若是都牵扯进来,岂非平白有人被害?“太子殿下,臣以为明君除了威服,恩服也……” 赵文政伸出手,制止了玉如妍的话,说:“太傅的意思,本宫明白,只是于氏一党,本宫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太子……”玉如妍刚说了一句,萧飞卿在身后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了。 赵文政明显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说:“登基大典的事,让礼部尽快安排,那些奸党的事,就交给刑部去办。至于这次的有功之臣应该如何封赏,让本宫想想再说。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行礼告退,还未走出门,就听见赵文政的声音:“太傅身子还虚,早些回偏殿休息。” 玉如妍有些沉重地离开东暖阁,萧飞卿小声劝道:“太傅勿要怪太子狠心,这次的事若是不让太子从严处置,只怕太子心里始终有一个结。” 赵玄方近前叹道:“太傅,对敌人千万不能仁慈。何况这次的事关系到太子的皇位,乃至陈国的未来,太子怎么可能不心狠手辣?” 玉如妍点了点头,即使知道如此,心中总有些憋闷。 夜晚,夜凉如水,玉如妍站在乾元宫中,望着冰凉的石阶,前方,却没有那个宽阔的背影。最后一次,她站在这里,还是三年前辞官的时候。 那时也和今夜一样,繁星浩淼,陈文帝低沉地问:“太傅当真要走么?” “皇上知遇大恩,恕微臣不能报了。”玉如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 陈文帝回过头来,笑着说:“若说报恩,你这七年来,陪伴朕的皇子们读书,夙兴夜寐,已经够了。朕知道你去意已决,不好强留。只希望来日,你偶尔能回来看看朕,看看政儿他们。” “臣一定会回来的。”玉如妍浅笑,望着面前亦君亦友的人,却不知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玉如妍含着泪,喃喃地说:“皇上,臣回来了,可是您去哪儿了?” “太傅,夜里更深露重,您还是回去歇着吧。”染春走来,看着若有所思的玉如妍,劝说道。 玉如妍轻叹一声,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转身回房,刚躺下不到一刻钟,就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动静。 “什么人?”染春尖叫了一声,“有刺客!” 玉如妍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出门来看。侍卫已经听见了喊声,正往这边赶来。玉如妍抬头看去,只见几个黑衣人从房顶跳了下来,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朝着自己这边。 “太傅小心!”染春一把推开玉如妍,关上房门,剑尖绕过染春的脖颈,穿透了木门。 “染春姑姑!”玉如妍叫道。 只听门外大内侍卫的脚步越来越近,染春用力推开那人,大内侍卫已经赶到了这里。 “保护太子,活捉刺客!”大内侍卫将刺客团团围住,“叮叮铛铛”的声音传来,双方已经交上手了。 玉如妍慌忙打开房门,上前急切地问:“染春姑姑,你没事吧?” “我不要紧。”染春脸色有些白了。 “太子殿下!”玉如妍叫了一声,慌忙朝着正殿跑去。 染春忙在后面拽住,喊道:“太傅不要,很危险。” 玉如妍正急着甩开染春,就听见赵文政的声音传来:“太傅,太傅!” 赵文政身后,还跟着太监小木子,慌忙叫着:“太子,您慢点儿!” 太子没事!玉如妍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到玉如妍,赵文政这才放下心来,忙说:“大内侍卫听令,速战速决,只伤不杀!”说着自己也拔出剑来,挡在玉如妍面前。 “太子殿下,外面危险,你快进去!”玉如妍见赵文政护在自己身前,忙扯着他的衣服,要将他拉进屋内。 赵文政则倔强地说:“本宫不进去做缩头乌龟。贼人有胆来行刺,就让他们来啊!本宫倒要看看,是本宫天命所绶,还是他们邪能压正!” 一共五六个刺客,已经被陆续赶来的大内侍卫们困得死死的,根本逃不出去。未等大内侍卫的阻止,索性几个人一起咬舌自尽。 “太子,他们自尽了。” 赵文政拳头紧握,狠道:“混账!定是妖妇和老贼派来的,他们夺位不成,便派人来行刺!” 第十章 皇宫防卫 玉如妍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想,他们谋划夺位定不会因为那一日的失?9??而退缩。只是这些人已然是经验老道的刺客,所以事败之后毫不拖沓,断然自尽,或许还会留下什么线索? 赵文政道:“你们快去四处搜寻一下,看还有没有刺客的行踪。” “是!”侍卫头领应道。 隐隐地,玉如妍心中有些浓雾中见到一丝光亮的感觉。 玉如妍走下台阶,到了几个刺客面前,蹲下身去查看,只见其中一个刺客腰间似有打斗时碎了的东西。玉如妍拿起看到,像是黑玉做的玉佩,由于已经破碎,看不太出原来的形状。 赵文政见状,也走到玉如妍身后,问道:“太傅有何发现?” “这个是刺客佩戴的,不知道会不会对查到他们的身份有用呢?”玉如妍转身,将碎玉递给赵文政。 赵文政拿着碎玉,点头道:“本宫会查明的,多派些保护本宫和太傅,另外,乾元宫再加一班侍卫岗。” 太子遇刺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朝中。朝臣们已经对此事有些议论,太子还未登基,就已经遭遇了夺位之变,遇刺之险,日后陈国岂非前途堪忧? 赵文政的心腹赵玄方、杨楚亭等人最担心的是太子本人的安危。听说连玉如妍都差些遇刺,东暖阁中,众人的眉头没有一刻舒展开来。 “还有三天就是登基大典了。”赵玄方打破沉默道,“太子,刺客之事追查得怎么样?”Www.XSZWω8.ΝΕt 赵文政冷笑一声:“自古皇宫出了刺客,什么时候查出来过?” 众人有些纳罕,但可以听出赵文政语气中的生硬和怒气,一时都不敢吭声。 赵文政说:“其实查不查都一样,那些刺客必定是妖后他们派来的。原本本宫还想着放他们一条生路的,现在看来是他们自掘坟墓。” 萧飞卿道:“要说他们还有死党潜伏在京中也并不奇怪,可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万一那帮贼子……” 杨楚亭明白萧飞卿的担心,点头道:“萧大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既然了解贼人的来历,就提前做好防范。到时候,我们应该安排武功高强的侍卫们守护殿下。” 玉如妍想了想,半天才说:“武功高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最好再做些其他准备。” 赵文政侧头问道:“太傅的意思是……你好像对刺客来路已经了解了?” 玉如妍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除了于党的一些还未扫清的死士以外,我们对江湖上的势力也不能放松。忠诚伯,不知您可还记得那日在山中破庙……” 赵玄方马上接道:“太傅是说,有可能阴山派的人会参与进来?” “完全有可能!”萧飞卿恍然道,“那日慕容玖就联合了阴山派的巫家,曾对我等下毒。既然他们已经倒戈相向,投靠了于党,这次行刺包括三日后的登基大典,我们都要小心他们再暗下毒手。” 杨楚亭赞同地说:“太傅和萧大人言之有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做好准备,就不怕贼人的戕害了。只是殿下和太傅的安全……” 赵文政叹了一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本宫已经加了一班夜班侍卫,此外,其余各宫也加派人手,昼夜巡逻。” 萧飞卿看玉如妍脸色忽明忽暗,关切地问道:“太傅,可是昨夜受了惊,身体有什么不适?” 玉如妍抬起头,恰好对上萧飞卿温润如玉的脸庞,脸突然红了一下,忙道:“没有,只是担心太子殿下安危。既然刚才殿下也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该非常处理。” 赵玄方有些兴趣,笑着问道:“太傅有何非常处理之法?” 玉如妍想了想,说:“御林军要保护京城安全,并且在登基大典当日,也要负责保护整个皇族和文武百官的安全,责任重大。大内侍卫毕竟人手有限,现在殿下又在乾元宫多加了岗,想必别的宫里人手不够用吧。” 赵文政叹了一声:“唉……其实这个本宫也想过,可是现在只能把重点放在乾元宫了。” 玉如妍浅笑道:“这个殿下勿要担心,其实臣已经想好了。咱们能用各位大人家的家丁家将就冲进皇宫,夺回皇位,除了殿下天子之位乃是天绶以外,也是因为我们筹谋得当。登基大典之前太子出事,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既然是非常之时,我们也可以变通处理。大内侍卫的重心放在乾元宫这固然毋庸置疑,但是其他宫苑的防卫就难免疏漏。为防贼人趁机作乱,我们何不把宫中所有的人手都调动起来呢?” 萧飞卿似乎感觉到了玉如妍想要说什么,试着接话道:“太傅,您的意思是让那些宫女太监也联合起来,保卫皇宫的安全?” 玉如妍点点头,说:“没错。宫中宫女太监加起来也有数千人,倘若调动起来保卫皇宫,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赵文政拍着手赞叹道:“太傅果然好智谋,具体应该怎么做?” 玉如妍缓缓而谈:“其实也不难,每个宫都有负责巡逻的大内侍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个宫的安全。而宫女内监们,也可分为几班岗,昼夜交替,宫宇内院交由宫女守护,外院交由内监和侍卫守护。每个内院留一名年长的姑姑,负责调配每日守卫的宫女班次。外院的内监也分配一名内监首领,负责每日的班次。另外,可以在各宫抽调一名内监,组成巡夜队伍,配合大内侍卫昼夜轮班巡查,发现异常立即禀报。最后,我建议每个宫的宫女,内监手边最好配上碗、脸盆、铜锣甚至桌椅等可以敲出响声的东西。一旦发现异常,一个人敲响,另一个人听见了跟着一起敲,这样很快消息变成传到侍卫耳中。那么离得近的那一队侍卫就要尽快赶过去解围。” 话音刚落,萧飞卿就先喝起彩来:“太傅果然妙计!这样不仅能够及时发现异常,减轻了大内侍卫巡夜的负担,还能有效遏制危险。” 众人都微笑着点头,道:“太傅此计甚妙。” 赵文政道:“其实这个办法不是仅仅用于现在,皇宫自是京城防卫的重点,每当宫里有重大活动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可以继续推行。” 因为玉如妍的巧思妙计,众人脸上的阴霾总算稍微散去一些,尤其是赵文政。短短十余天,经历了此等巨变,仿佛一夕之间,那个阳光的皇子变得深沉了。三年前,那个爱笑爱动的孩子,在经历这一切后,彻底蜕变了。 玉如妍看着赵文政,尽管他现在才十三岁,但是眉宇间的沉稳和戾气已经渐渐显现。 当日下午,赵文政就按照玉如妍的办法,安排皇宫的防卫活动。 太子遇刺事件后,宫中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赵文政的命令下来后,各宫都开始积极准备,每个宫安排了相应经验丰富或者机敏的人,负责各宫守卫巡逻工作。安排得当,工作进展也顺利起来。 陈国皇宫,在此刻非常时期,开展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守卫皇宫之战。整个皇宫气氛紧张,人人警觉提高,以至于在大典之前,并没有意外出现。 三日之后,陈国太子登基大典。 各宫在守卫皇宫的同时,宫外杨楚亭也同御林军总统领楚扬负责京城安全。由于登基大典当日,赵文政要去奉先坛祭祀祖先,再返回乾元宫登基。奉先坛在宫外,这一路上的安全防卫尤为重要。 宫外人多眼杂,或许乱党行刺不成功,就会把重心放在大典当日,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玉如妍才提出要提早防范。尤其是倘若阴山派的混入其中,那么要提防他们暗中下毒。 礼部此时也是最忙的时候,帝王的登基大典历来都是各国最受瞩目的典礼,加之陈国文帝驾崩突然,又遇到了宫变夺位之事,此时准备难免仓促,但也丝毫不敢怠慢。 大典前一天,各方已经准备妥当,等待明日了。 晚上,玉如妍怎么也无法安心睡下,来到院中,见正殿前面,一个孤独的背景孑然而立在夜色之中。 那一瞬,玉如妍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陈文帝的影子。 “太子殿下,您怎么还不休息?”玉如妍走过去问。 赵文政没有看她,只是望着月色淡淡地回了一句:“太傅不也没有休息吗?” 玉如妍轻叹一声,这个少年的背影让人觉得好心疼。十三岁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级吧,若是在平常人家,他还是个孩子,在父母的庇佑下平安长大。偏偏身在帝王家,十三岁的他,就要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扛起整个陈国的重担。 所以,他的背影,才如此孤独吗? “父皇,儿臣会是个好皇帝吗?”赵文政看着天空,轻声问道。 任谁面对这样的重托,都会觉得重如泰山吧。 小木子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玉如妍回头,结果披风,轻轻为赵文政披上,笑道:“太子以后,一定是一个好皇帝。先皇他不会看错人的。” 赵文政把披风提了提,吸了一下鼻子,勉强笑道:“本宫也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不会让陈国先祖和百姓失望的。” 第十一章 踏血登基 玉如妍鼻子有些酸酸的,眼前的月光变得模糊起来。 “太傅,快9去休息吧。”赵文政转过身来,浅笑着说。 玉如妍点点头,说:“太子也早些休息。” 赵文政大步回了寝宫,玉如妍回头看去,那个单薄的背影明日就要扛起一国的重担。再过几个时辰,他就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了。 先皇,政儿有此宏图伟志,你在天之灵要保佑他。玉如妍暗暗祈祷着。 京城的一座宅院中,一个老人坐在凉亭中摩挲着酒杯,几个黑衣人在他面前跪着。 “主子,我等办事不力,没能杀了赵文政那小子。” 老人微微一笑,说:“无妨,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吓吓他就行了。” “主子,那明日我们还要按计划行事吗?”一个黑衣人问。 老人道:“当然!明日我就要让赵文政知道,一国之君的位子不是他一个小毛孩子能坐的。” 黑衣人试探着问:“主子的意思是,敲山震虎?” 老人低沉地冷笑了几声,说:“算你小子聪明。身在高位,如履薄冰,老夫这么多年的勤苦谋划,岂能输给一个小孩子?” “那……”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个女的怎么办?” 老人愣了一下,旋即阴冷地笑道:“玉如妍?一个女子能成什么大事!” 黑衣人道:“主子,属下该死,但这个女子确实有些韬略。” 老人轻笑了几声,说:“这次夺位处罚之事,玉如妍主张严惩主犯而宽宥从犯,可见她终究摆脱不了妇人之仁。这样心慈手软的女子还能挡老夫的路么?除非她有汉朝吕雉的杀伐决断。” “属下明白。”几个黑衣人恭敬地告退了。 老人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唇,嘴角扬起阴险的笑容,自言自语道:“黄口小儿,老夫看你能在这个皇位上坐多久?” 次日寅时末,赵文政就已经起来梳洗换装了。 染春也为玉如妍拿来了冕服。换好了衣服,玉如妍去往正殿,只见赵文政正在穿衣,陈国帝王垂白玉珠十二旒,用五彩玉,衮服皂衣绛裳,十二章,裩带朱韨佩白玉,带玄铁剑。 穿上这身冕服,赵文政眉宇间的青涩已经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帝王的英气。 政儿长大了。玉如妍心中安慰。 “太傅,我们走吧。”赵文政笑着说。 玉如妍点点头,跟在赵文政身后,走出寝宫,向乾元宫正殿走去。 宫门口,宗亲皇室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玉如妍站在百官前面,看着赵文政踏上出宫的马车。马车一路前往奉先坛。 御林军护卫开道,皇室宗亲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玉如妍跟着百官的队伍,一路走到奉先坛。路上,玉如妍脚步沉重,不时地环顾四周,总是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太傅莫要担心,不会有事的。”萧飞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玉如妍回过头去,对着萧飞卿点了点头,但萧飞卿看在眼里,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到达奉先坛,赵文政前往大殿祭天祭祖。 玉如妍也在默默祈求:“陈国的先祖,请你们庇佑陈国国运长隆,庇佑政儿成为一个好皇帝,安稳一生。” 祭天之事格外顺利,众人班师回朝,人马刚刚踏上皇宫外的永和桥时,桥底和两侧突然杀出几批黑衣刺客! 杨楚亭和楚扬立刻拔出剑来,大喊一声:“护驾!” 御林军出动,和刺客搏杀起来。一部分人也迅速将赵文政及皇室宗亲的马车团团围住。剩下一部分杨楚亭的家将将百官们保护起来。 萧飞卿也拔出剑来,护在玉如妍的身边。 百官们有些惊慌骚动起来。赵文政则格外冷静,这场行刺已经早在预料之中。 赵文政走出马车,站在车轴上,转身对身后的宗亲百官们说:“大家不要害怕,小小刺客能奈我何?本宫受上天庇佑,今日即将登基,此等小贼以为行刺就能吓到本宫吗?” 有了赵文政这句话,底下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剩下的只是御林军和刺客的厮杀。 此次的刺客人数并不多,一会儿御林军就占了上风。 赵文政大喊道:“杀得好!” 其他人也跟着受到了感染,一起为御林军喊道:“杀得好,杀得好,杀得好!”喊声震天。 刺客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杨楚亭突然大喊一声:“大家拿下面纱!” 话音刚落,困兽犹斗的刺客们突然洒出毒粉。幸而玉如妍等人早有准备,让每个御林军在帽子上面塞进了卷好的,能遮住皮肤的纱布。 听见杨楚亭一声喊,大部分人都把纱布放了下来,少数没有来得及的也用盾牌或者袖子挡住。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刺客和御林军各有伤亡,但刺客依然都被铲除,少数的也在被活捉之前自尽。这一切都在赵文政的预料之中,刺客不会给自己留下活口的。 看着皇宫外面的永和桥上横尸铺陈,鲜血满地,玉如妍突然有些眩晕,说不出话来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就是皇位的代价吗? 赵文政大声道:“吉时已到,登基大典照常进行!” 说完,小木子扶着他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上永和桥。踏过地上的尸体,靴子沾着血,带着血的脚印,走进玄武门。 小木子高声叫道:“登基大典现在开始。” 赵文政一步一个脚印,走进皇宫,众人互相对视几眼,也跟着他的脚步,踏过横尸,踩着鲜血进宫去了。萧飞卿扶着玉如妍,小声道:“太傅当心。”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绕过那些横尸,却怎么也多不过脚下的鲜血。一股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玉如妍的鼻子突然发酸,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这一切都落在了萧飞卿的眼中,萧飞卿不顾身份差别,快步上前,握住了玉如妍的手。玉如妍感觉到手中的温度,急忙抽了出来,小声说:“我无妨的。” “可是,太傅……”萧飞卿道。 玉如妍打断他的话,说:“萧大人,快回你的位置去。一会儿殿下看见就不好了。” 萧飞卿只好转身,跟在了后面。 众人已经进到了乾元宫,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宗亲和百官的朝拜下,赵文政踏上乾元宫台阶,走上皇位,转身坐了下来。 “众卿平身。” 随着礼部尚书一声“礼成”,赵文政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俯视一切。 “小木子,宣旨。”赵文政道。 小木子拿出明黄的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顺应天命,今日登基,当以明君为范,治理陈国。宽仁待下,赏罚分明。忠诚伯赵玄方,辅国将军杨楚亭,户部侍郎萧飞卿,太傅玉如妍,御林军总统领楚扬,副将杨俊,锄奸护国有功。今封赵玄方为忠亲王,加封左丞相;杨楚亭为一品兵马大元帅,加义勇侯爵位;萧飞卿为右丞相,加廉正侯爵位,楚扬御林军总统领兼御前侍卫副总管,加太子太保;玉如妍为翰林大学士,加太子太傅,享伯爵禄;杨俊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加太子太尉。 另,夺位叛党于炜诛灭九族;朱氏废去皇后之位,贬为庶民,幽禁永城别宫;赵文儒废去皇子之位,贬为庶民,幽禁永城别宫。 其余或奖或罚,交由刑部从众议处。”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木子将刚才宣读完的圣旨放下,拿起另一个,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登基,君临天下。然年幼尚需忠臣良将辅佐,当此非常之时,朕秉承天意,下顺民心,特设内阁之机构,并立四位辅政大臣:赵玄方、杨楚亭、萧飞卿、玉如妍。钦此。”小說中文網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如妍官居一品太傅,位列三公,根据陈国冕服的规定,三公用八旒。玉如妍是唯一的女官,赵文政命人为她专门定制了女式冕服,上特用金线缀珍珠,显示身份。 玉如妍看着大殿龙椅上的赵文政,几日之前,他还在这里与夺位之人针锋相对,今日他终于真的坐上了这个宝座。 先帝,您看到了吗? 第十二章 欲静难止 下朝之后,玉如妍刚回偏殿,就见染春已经将新做的冕服拿来了。玉如?9??加封为一品大学士,又享有伯爵尊荣,根据陈国冕服的规定,玉如妍可用八旒。此外,玉如妍是唯一的女官,赵文政命人为她专门定制了女式冕服,上特用金线缀珍珠,显示身份。 “大学士,皇上刚才传来口谕,让您好好休息,下午未时末去东暖阁议事。”染春道。 “好,我知道了。” 玉如妍突然听到“皇上”这个词,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政儿真的登基当了皇帝。但愿以后,山河宁静。 午后的阳光总是慵懒的,玉如妍午睡醒来后,已经未时过半了。 染春捧来冕服,后面几个宫女端着茶点,浅笑着说:“大学士您醒了,奴婢伺候大学士梳洗吧。” 玉如妍点点头。 染春梳洗过后,玉如妍照了照镜子,染春轻笑一声,说:“大学士真美。”说完,染春对着后面的宫女摆了摆手,四个小宫女端着四盘茶点递到玉如妍面前。 “太傅,这是皇上亲自交代的。”染春将茶点摆在桌上,放上一杯铁观音,道,“皇上说,记得太傅以前喜欢喝铁观音,这几年也不知口味变了没有。” 玉如妍笑道:“没有,一直喜欢。” 染春将茶递到玉如妍手上,接着说:“皇上说,天气有些热,就让御膳房做了绿豆糕,莲子糕,荷叶酥,豌豆黄给大学士。” “皇上真是费心了。”玉如妍心中感动。 简单用完茶点,已经快到未时末了,玉如妍收拾了一下,便往东暖阁前来。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如妍下拜行礼。 赵文政笑着站起来道:“太傅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玉如妍起身,又向其他人抱拳行礼:“下官见过王爷,大元帅,右丞相。” “太傅最近太累了,还是要多休息啊。”赵玄方笑着说。 玉如妍行礼道:“多谢王爷,下官会注意的。” 赵文政说:“诸位的府邸,朕已经命工部的人重新翻修了,只是大学士怕是还要在宫中委屈一段时间。” 杨楚亭突然道:“太傅虽是女眷,但住在宫中尚于理不合。不如就在大学士府修建完成前,住在舍下如何?”尐説φ呅蛧 “这恐怕不妥吧,下官怎能打扰大元帅府上呢?”玉如妍马上拒绝道。 杨楚亭笑道:“无妨,我府上还空着呢,何况内子也想念太傅了,昨天还一直跟我唠叨,什么时候接太傅来府上小住几天。” 玉如妍还是拒绝:“多谢大元帅和尊夫人的美意,只是下官还是不便打扰。” 赵文政则出乎意料地赞同:“朕以为,大学士暂时委屈住在杨元帅府上,也未尝不可。朕知道大学士和杨夫人是旧交,就委屈大学士屈就几日,一月以后,大学士府上必定翻修一新。” 玉如妍有些奇怪,赵文政怎么会同意,难道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让我住进杨楚亭的家里,出了我和杨夫人是旧交外,难道还有别的原因?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暂且住上几日。 玉如妍应和道:“那就多谢杨元帅和尊夫人的美意了。” 赵文政这才进入正题,说:“朕这次召众卿前来,除了要劳烦众卿把奸党的事情扫尾之外,还要商量一下内阁的组建。四位都是朕钦点的辅政大臣,内阁元老,辅佐朕治理陈国江山,现在皇室经历这场大战,陈国也是百废待兴,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萧飞卿道:“臣以为,在吏治方面,应当从严治理贪腐现象……”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赵文政批准了萧飞卿关于吏治的举措,并要他详细拟出官吏考核治理的条款,并且萧飞卿还提出各地灾祸后的赋税减免制度初案。杨楚亭关于军中管理制度提出了新的建议,将士兵按照军衔等级划分管理,责任落实到个人。玉如妍则创举性地提出陈国可以办女学堂,招收女子入学,并且品学兼优的女子也可入宫或者如朝为官,得到赵文政的大力赞赏。 等大家讨论结束,外面的天也黑了。 赵文政传来御膳,众人简单吃了些,外臣们都回了自己的府邸。 “大学士,朕有话对你说。”赵文政见众人散去后,才对玉如妍说道。 玉如妍说:“其实下午皇上赞同臣去杨府住,臣就知道皇上一定有什么安排。” 赵文政叹了一口气,从旁边的小匣子内拿出一块布子包住的东西。打开后问玉如妍道:“大学士,可还记得这个吗?” 玉如妍一眼便认出:“这不是那天入宫行刺的刺客身上的黑玉吗?” 赵文政说:“没错,刺客虽然死了,但是朕心里一直不安。开始朕一直以为这是于党他们派来的,可是后来,前天朕整理先皇遗物时,发现了这个。” 说着,赵文政又拿出一本类似札记的东西递给玉如妍。玉如妍按照标记的位置翻开来看,笔迹明显是陈文帝亲手所写。上面这页写道,楚国曾在多年前派往陈国一名细作,代号“灵蝉”,潜伏在陈国,意图为楚国获利。文帝一直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却一直没有找到。 玉如妍有些疑惑:“难道这次行刺,和这个名为灵蝉的细作有关吗?” 赵文政叹了一声,说:“朕也希望是朕多疑了,但是大学士,你仔细看看那块黑玉的形状。” 玉如妍看去,黑玉是椭圆形的,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赵文政问:“大学士,不觉得这个形状很像蝉的翅膀吗?” “确实很像。”玉如妍道,“皇上,您是想要揪出这个细作是吗?” 赵文政皱着眉,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着,说:“肯定要揪出这个人!但是这次行刺是否真的和灵蝉有关,我们不得而知,毕竟黑玉碎片不能作为证据。倘若是真的,这个人一直潜伏在我陈国,甚至可能在皇室朝堂之上,这就不得不叫朕担心了。何况先帝早就知道这个人,却一直没有抓出来,可见此人潜伏之深。” 玉如妍点头道:“现在各国之间互相派人质、派细作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个人意图颠覆我们陈国,并且行刺皇上,那我们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赵文政抚了抚额头,说:“所以朕才同意你住进杨元帅的府上。这件事朕打算交给你、杨元帅和萧飞卿查探,你在宫中多有不便,还是出宫方便些。但是大学士府还没有修缮好,萧飞卿尚未娶亲,你住在他那里多有不便,想来想去,杨府是最好的选择。加之你与杨夫人相熟,这样于情于理就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皇上思虑周全。”玉如妍问道,“那忠亲王那边……” 赵文政摆摆手,说:“这件事就不用让皇叔知道了,他年纪大了,虽是辅政大臣,还是少给他添麻烦,让他在朝中住持大局就好。” 玉如妍道:“臣明白了。” 赵文政说:“朕也知道,这个细作潜伏很深,要查出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你们要做的,还是重新完善陈国的各项制度,尤其是你提出的女子入学,朕很欣赏。” “是,臣遵旨。” 走出东暖阁,玉如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早朝,关于各项新政策的制定,一直讨论到下午。玉如妍提出的女子入学,还是遭到了许多老陈宗亲的反对,权宜之下,玉如妍只好提出由朝廷出资,在民间开办义务学堂,招收学生也不限于以前能上得起学的孩子。现在义务学堂的召开,家庭条件困难的孩子也可入学读书,众臣倒是没有再多异议。 散朝后,染春收拾好行囊,跟着玉如妍出宫:“大学士,皇上特许我出宫,专门服侍大学士。” 此时宫门前,杨楚亭已经把马车备好了:“大学士,上车吧,内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杨府门前,杨夫人何罗衣带着一对儿双胞胎儿女,偕同家丁在门外迎接。 见到玉如妍从马车上下来,何罗衣欣喜上前,作揖道:“贱妾见过大学士。” 玉如妍一把上去,扶起何罗衣,笑道:“杨夫人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姐妹相称吧。” “好久没见玉妹妹了,还真是想念得紧。”何罗衣眼角挂着泪,说,“三年前你就那么走了,去哪儿也不告诉我们。还好现在回来了,这次回来可不许走了。” 玉如妍鼻子也酸酸的,说:“杨夫人,上次走后,我也一直惦念着您。” “那都一直没个音信。”何罗衣有些嗔怪地说,“慕辰、慕雨,还不快见过大学士。” 杨楚亭的一对龙凤胎儿女,如今已经六岁了,见到玉如妍后,恭恭敬敬地行礼拜道:“见过玉大学士。” 玉如妍蹲下来,扶起二人笑道:“慕辰慕雨,都长这么大了,上次我走时,你们连话都说不利索呢。” 杨楚亭道:“天儿不早了,进去再说吧。” 何罗衣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对啊,都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去吧。” 杨楚亭携着一双儿女,何罗衣拉着玉如妍边往府里走边说:“我今天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小菜,一会儿多吃一点。” 第十三章 将军心事 一家人和乐融融,带着玉如妍进了正厅,桌子上摆着六菜一汤。 9何罗衣和玉如妍都是南方人,口味清淡,今日玉如妍来,何罗衣专门做了开胃的南方小菜。玉如妍坐定看去,只见那菜是龙井虾仁、清炖狮子头、松鼠鱼、一品豆腐、白灼芥菜、清炒什锦菜,那汤是清淡的西湖牛肉羹。 “几年未见,杨夫人还是这样手艺出众,杨元帅真有口福。”玉如妍赞道。 何罗衣俏面一红,笑着招呼道:“到我家了就别客气,吃吧。” 杨楚亭笑了笑,斟了一杯酒,站起来说:“这杯酒是敬给大学士的,我想先向你道歉。那****用枪指着你,实在是不应该。” 玉如妍也到了一杯酒,站起来笑道:“元帅不必自责,那件事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何罗衣笑着说:“我夫君哪里都好,就是脾气耿直,不会说话。倘若有什么得罪妹妹的地方,还望妹妹海涵。” 玉如妍忙说:“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那件事不是杨元帅的错,今日与夫人您团聚,那些不开心的事就全都忘了吧。” “大学士自是虚怀若谷。”杨楚亭说,“也罢,往事都融在这杯酒中。” 说完杨楚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玉如妍也笑着喝下了这杯“赔罪酒”。何罗衣给玉如妍加了一筷子鱼,笑着说:“玉妹妹,快尝尝我这鱼做的地道不地道?” 玉如妍尝了一口,笑道:“夫人的手艺和三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差。” 众人吃饭,一时间气氛和乐。 饭后,何罗衣带着孩子们回房了,杨楚亭将玉如妍叫道书房。 “想必皇上已经和大学士说过了吧,关于灵蝉一事。”杨楚亭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缓缓地说。 玉如妍道:“是的,这件事你我和萧大人负责查探。” 杨楚亭叹道:“当此乱世,各国之间互派质子、细作,互相攻伐都是正常的。想我陈国六皇子现在还在楚国为质,年底就要归国了。” 提到六皇子赵文佑,玉如妍也不免叹道:“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随贤妃娘娘去楚国为质,想必受了不少苦。” “是啊。”杨楚亭说,“可怜先皇驾崩,他也没有能回来。” 玉如妍想到赵文佑瘦弱的身体,以前自己在时,他就经常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上课,现在却要背井离乡到楚国做质子,不禁眉头深锁。 “关于灵蝉之事,大学士知道多少?”杨楚亭见玉如妍面色阴沉,知道她都想起了六皇子,心中酸涩,忙岔开话题。 玉如妍摇摇头,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知道的应该都差不多,而且以前先皇在时,也没有向我提起过。” 杨楚亭放下茶杯,说:“我是军中之人,心难免粗一些,改日我请了萧大人来,他心细,或许可以帮我们找找方向。” 书房的谈话后,玉如妍带着染春去了西厢房歇息,杨楚亭回了卧房。 “夫君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和大学士说一会儿话?”何罗衣边帮杨楚亭宽衣边问。 杨楚亭闭着眼睛,有些疲累地说:“明日还要早朝呢,应该早些歇息才是。” 何罗衣轻笑道:“我还以为夫君会谈到很晚。” 杨楚亭有些困意了,打了个哈欠说:“怎么会呢,我和大学士终究男女有别。谈到那么晚……夫人似乎话中有话啊?” 何罗衣为杨楚亭脱下靴子,将打好的洗脚水放在地上,边为杨楚亭洗脚边说:“夫君,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懂妾身的意思?” 杨楚亭低头,看见何罗衣抬头望着自己,心里越发不明白:“夫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何罗衣低头浅笑,柔声道:“三年前,夫君没有留住大学士,现在大学士回来了,夫君难道真的就愿意放手么?不过大学士已经今非昔比,只怕她不愿意委屈自己,皇上想必也不会委屈大学士的。其实只要夫君愿意,妾身可以……” “夫人,你乱说什么呢!”杨楚亭不悦地打断。 何罗衣没有辩解,只是为杨楚亭擦好脚,出门倒掉了洗脚水,回来准备休息。杨楚亭站起来,攥着何罗衣的手腕,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也不许你去大学士面前乱说什么!” “夫君的心思,妾身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有何必自欺欺人呢?”何罗衣笑道,“妾身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又不是小门户里那些容不下人的人。” 杨楚亭瞪了何罗衣一眼,说了句“不知所谓”后,赌气上床睡去了。 何罗衣轻叹一声,说:“夫君,三年前大学士突然辞官,您可是找了她三天三夜,回来又大醉一场,这些妾身都看在眼里……” “快睡吧,天不早了。”杨楚亭有些不耐烦地说。 何罗衣接着道:“夫君,您还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么?当初,您和先皇在出巡的路上救下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夫君,其实在您心中,大学士她……” 杨楚亭断喝一声:“够了!别再说了!” 何罗衣只好住了嘴,宽衣吹灯,小心翼翼地躺在杨楚亭旁边。 暗夜中,杨楚亭生气地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这些话,绝不许在大学士面前说!” 何罗衣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说:“妾身都是为了夫君好,大学士不可能屈尊为妾,妾身可以下堂求去……” “何罗衣!”杨楚亭低吼道,“你若再说这种无聊的话,为夫就要动用家法了。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去大学士面前嚼舌根。” 这场不欢的谈话,让杨楚亭有些失眠了。他对玉如妍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直到三年前她突然辞官。可是杨楚亭没有对她吐露半个字,因为自己有家有室,不能委屈了她。 初次见她,她只是个受惊的小孩子,文帝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回京城暂时安排在自己府中。那时,何罗衣就一直照顾她,直到文帝将她接进宫中。当时文帝曾想调查她家中之事,被她拒绝,她说要靠自己的力量好好读书做官,然后为父母报仇。那时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自己本以为是小女孩的玩笑话,直到文帝真要破格让她做太子少傅。尛說Φ紋網 当时朝中并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遭到了群臣的反对,自己也因为保守成为反对的一员。直到她站在朝堂上,看着自己,激昂地说:“女子又如何?征战沙场的妇好是女子,仁爱和顺太姒是女子,严于修己的田稷之母是女子,女相陆令萱是女子,我凭自己的双手和努力做上官位,为家人报仇,一点也不卑微。总好过那些倚仗荫封却碌碌无为世家子弟!” 这一番话,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自此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个坚强的女孩,直到无意间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眼角淌着泪水,才融化了自己那颗原本坚硬的心。 “太傅,你怎么了?”杨楚亭问道。 玉如妍抬起头来,慌忙擦掉眼泪,说:“没什么,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 杨楚亭这才注意到她一身孝服,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玉如妍摇摇头,说:“没有关系。” “这里人少,你一个女子怕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杨楚亭突然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玉如妍意外地没有拒绝,点头道:“好,劳烦杨将军了。” “对不起。”杨楚亭突然道,“我不该反对你做官,我知道你为家人报仇的决心,是我欠缺考虑了。” 玉如妍淡淡地说:“没关系,固有的观念很难改变,朝中之人都在反对。”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言谈中,她才华横溢,气质不俗,杨楚亭渐渐开始钦佩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 后来,在何罗衣的邀请下,她经常来家里做客,并且教自己的孩子简单的诗词。他对玉如妍由钦佩变成了欣赏。 杨楚亭一直记得,那日春光明媚,她站在桃花树下,交两个孩子背诵《百家姓》。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偶一回顾,人面桃花相映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两下。 朝堂上,身穿冕服的她,一脸英气比人。桃花树下,身着常服的她,娇媚动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身上散发的浓郁的书香之气,深深吸引着别人。 可是,却在她大仇得报时,突然辞官离开。这一走,她没有告知任何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就像她当初不经意地闯入一般。 自己曾经发疯似的寻找了她三天三夜,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杨楚亭在确定自己对她的心。 在陈国,玉如妍是一个传奇,在诸国,她成了一个传说。 自此,陈国再也没有玉如妍的任何消息,直到先皇驾崩后,在小镇的绣房中,与那她重逢。 自己用冷心冷面,甚至冲动地用枪指着她,来掩饰再次见到她的爱恨。浓浓夜色中,杨楚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四章 离奇中毒 次日餐桌前,丫鬟来禀报:“老爷,大学士,夫人说身体不适,就不能?9??陪您了。夫人让您陪大学士用餐吧。” 杨楚亭脸一黑,心下暗道:这个婆娘,又搞这些无聊的事! “杨夫人怎么了?”玉如妍忙问,“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不用管她!”杨楚亭有些不悦地说,“我们还要去上朝呢。” 玉如妍见杨楚亭脸色有些不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没有多问,毕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吃完早饭,二人一同入宫上朝,早朝过后,四位辅政大臣在东暖阁办公。 乾元宫的小太监小林子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报,在赵文政面前耳语了几句,赵文政脸色突变,只是低声说了句:“速传太医去瞧瞧。” “是。”小林子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玉如妍放下手中的笔,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文政阴沉着脸说:“刚才后宫突然来报,说奶娘突然病倒了。” 玉如妍低声叹道:“静姑姑年纪大了,难免有个身体不安泰,皇上已经派太医去过了,不用太过担心。”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木子和人争执的声音,赵文政高声问道:“小木子,发生什么事了?” 小木子忙进来磕头道:“奴才该死,打扰到皇上和各位阁老了,只是……” 说着,小木子又朝杨楚亭看了两眼。 赵文政有些生气,骂道:“小木子,有话直说,你何事也学会了这种欲言又止的毛病?” 小木子这才说:“是前门外面的小河子,说是杨大人的家丁在外面有急事,托他给奴才传话,让奴才告诉杨大人。” “何事?”杨楚亭有些坐不住了。 小木子说:“杨大人,您的家丁说,杨夫人突然得了急病,现在不省人事了!” 杨楚亭扔掉笔,站起来瞪着眼睛问:“什么?!得了什么急病?” 赵文政说:“杨爱卿,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 杨楚亭转身行礼道:“多谢皇上体恤,微臣现行告退。”说完忙急匆匆地走了。 玉如妍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嘀咕道:“早晨吃饭时,杨夫人就说身体不适,不想现在突然病了。” “大学士,你若是担心,也跟着去看看吧。”赵文政看出了玉如妍的关切,微笑着说。尛說Φ紋網 玉如妍刚想答应,后来一想,开口请求道:“皇上,微臣请旨,能不能破例派太医去瞧瞧?” 赵文政一口答应道:“好,小木子,你马上去太医院找李太医,然跟着大学士一同去吧。” “多谢皇上。”玉如妍忙跟着小木子去往太医院,带着太医火速回了杨府。 杨楚亭正着急地等在门外,就听见背后玉如妍的声音:“杨大人,杨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大夫正在里面呢。”杨楚亭紧皱眉头,焦急地说。 玉如妍安慰他道:“尊夫人一定会没事的,我跟皇上请旨,带了李太医来。一会儿让李太医也去瞧瞧吧。” 杨楚亭眉头并未舒展,还是勉强“嗯”了一声,这时,门打开了。杨楚亭大步跨上前去,问道:“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摇头叹气道:“尊夫人的病来得突然,病得又离奇,老夫是在诊不出来。” 玉如妍忙回头对李太医说:“李太医,麻烦您帮杨夫人看看吧。” 李太医诊脉过后,得出的结论和刚才一样:“杨大人,尊夫人病得甚奇。但是从脉象上看,老夫觉得尊夫人并未生病,而是中毒了。” “中毒?”玉如妍惊呼一声。 杨楚亭忙问:“她中了什么毒?” 李太医摇摇头,道:“此毒离奇,下官实在不知。由于不明毒性,下官也不敢给尊夫人胡乱医治。不过看脉象,尊夫人暂时性命无忧。” 两人正焦急时,外面小木子突然闯了进来,慌张地说:“大学士,皇上有旨,宣大学士速速进宫。” 玉如妍眼皮跳了一下,小木子这么慌张,难道政儿出了什么事?“小木子,皇上怎么了?” “皇上无碍,只是速宣大学士进宫。”小木子说。 杨楚亭道:“既然皇上急诏,你就快去吧。” 玉如妍看了看还昏迷不醒的何罗衣,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杨夫人她……” 杨楚亭催促道:“这里有我,你赶紧进宫吧。” 玉如妍点了点头,随着小木子急忙进宫去了。到了东暖阁,只见赵文政好好的坐在龙椅上,玉如妍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微臣参见皇上。”玉如妍道,“不知皇上急诏微臣入宫,所为何事?” 赵文政挥了挥手,示意小木子退下,小木子在外面关上门,玉如妍更是疑惑。 “大学士,刚才太医院来报,奶娘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赵文政叹道,“堂堂禁宫中,不仅有人来行刺,还有人敢下毒。朕这个皇位,真是坐得如履薄冰啊。” 玉如妍诧异地看着赵文政,脱口问道:“静姑姑怎么也中毒了?” “也中毒?”萧飞卿捕捉到了玉如妍话中的关键点,问道,“大学士,还有谁中毒了么?” 玉如妍说:“杨夫人。刚才李太医诊脉过后,说杨夫人不是急病,像是中毒,但是毒性奇特,他不敢贸然医治。” 赵文政想了想,马上叫门外的小木子进来,说:“小木子,速去传太医院的院判张泳来。” “皇上是想知道,这二人中的是否是同一种毒?”萧飞卿问。 玉如妍问:“一天之内,两人中毒,而且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倘若中的是同一种毒,那么下毒之人所图为何?” 不一会儿,小木子带着张院判急匆匆地赶来。 赵文政道:“张院判,朕命你速去查看,奶娘中毒,和杨元帅夫人中的毒是否一样。” “微臣遵旨。” 萧飞卿叹道:“但愿是我们多疑了。” 傍晚时分,张院判和李太医回来了,向赵文政禀报道:“回皇上,微臣已经带李太医一同查验过,杨夫人中的毒和静姑姑是一样的。” 赵文政双拳攥紧,问道:“竟然是一样的?!可有办法解救?” 张院判道:“皇上,微臣无能,因为毒性不明,并不敢贸然施救,否则只怕结果更糟。” 玉如妍自问道:“是什么毒如此厉害,连太医们都解不了?” 张院判道:“大学士,此毒确实奇怪,我等孤陋寡闻。不过下官和李太医商量后,分别用针灸封住了两人的大经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赵文政砸了一下桌子,怒道:“两个不相干的人,一天之内同时中了一种毒,到底是要干什么?” 玉如妍道:“臣担心的是,她们虽然暂时性命无碍,但是时间长了,只怕会……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解救她们的办法。说不定等毒解了,查找起来也会有线索。” 萧飞卿起身道:“臣赞同大学士的观点。现在二人都昏迷不醒,不利于我们查探真相。” 赵文政泄气地坐下来,苦笑道:“连太医们都不明毒性,试问还能有谁呢?朕是不是应该发一个皇榜?” “臣以为此事不可张扬。”萧飞卿道,“中毒之事若是传到民间,只怕会引起一场舆论风波。臣觉得还是臣出京一趟比较好,凭借臣在江湖上的关系,或许可以找到办法。” 玉如妍突然问道:“萧大人,会不会又是阴山派做的?” 萧飞卿道:“如果是就更好了,起码我们有了线索。但是倘若不是呢?岂非耽误了时间。所以,臣想请旨去蜀地锦城一趟。” 赵文政微微皱眉:“为何要去锦城?” 玉如妍侧头问:“萧大人,你该不会是想去唐门吧?” 萧飞卿点点头,说:“正是。锦城唐门以毒药和暗器闻名天下,此去唐门,或能最快找到解毒之法。” 玉如妍有些担心,道:“可是,我听说唐门行事隐秘,尤其不与朝廷来往,萧大人此去能有多大把握?” 萧飞卿说:“我习武的恩师,曾和唐门有些渊源,或许看着这个面子上,他们的人会帮我们。” “那我和你一起去。”玉如妍脱口而出。 萧飞卿忙阻止道:“不可。大学士,江湖险恶,只怕有危险啊。” 赵文政则抬头问道:“大学士,你一定有理由吧?” 第十五章 锦城唐门 七年师徒,赵文政还是了解玉如妍的,她坚持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9?? 玉如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少年,他一向都是支持自己,包括三年前她义无反顾地离开朝堂。他从不劝说她留下,而是尊重她的选择。 尽管,赵文政内心一直是万般不舍的。 玉如妍说:“杨夫人待我亲如姐妹,她现在中毒我怎能只在京城等消息?萧大人,还是带我一起去吧。” 赵文政叹道:“也罢,两个人遇见什么事情也好商量。朝中之事朕会让忠亲王等人辅佐,你们快去快回。” 萧飞卿见赵文政已经发话,只好同意:“臣遵旨。还请大学士收拾一下行礼,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出宫后,玉如妍赶回杨府,只见杨楚亭一脸阴沉地站在院中。征战沙场的铁汉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妻子中毒在床,他心急如焚,却为了安定府中人心,不能表现出来慌乱。 “杨大人。”玉如妍轻声叫道。 杨楚亭回过头来,眼睛红红的,强打起精神问:“大学士,你回来了,皇上找你有何急事么?” 玉如妍长叹一声,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杨楚亭:“杨大人,事情就是这样。你这边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杨楚亭答道:“你走后,我查问了府中的下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听内子的贴身侍女铃儿说,内子早上喝了茶后,便开始不舒服,然后昏迷不醒。我叫人查了那些茶水,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才更加疑惑。” 玉如妍小声道:“此事真是迷雾重重。” “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去锦城?”杨楚亭问道,“江湖险恶,你还是留在京中吧。” 玉如妍拒绝道:“无妨的,我和萧大人会一起去,明早就走。” “我和萧大人会一起去”在杨楚亭听来,不免有些刺耳。杨楚亭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说:“那大学士今日就早些休息吧,一路顺风。” 玉如妍愣了一下,说:“好,我去看看杨夫人,然后就回房去。” 来到卧房中,玉如妍不禁眉头深锁,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何罗衣的手。只见她面色发青,是有些像中毒似的,不免心里酸楚,滴泪道:“何姐姐,你不要担心,此去锦城我一定找到办法救你。” 杨楚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学士此去,一路定要当心。只是内子和静姑姑中毒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玉如妍抹掉眼泪,道:“这件事确实有蹊跷,但是当务之急是救人。等杨夫人醒过来,或许我们会从中查到一些线索。”Www.XSZWω8.ΝΕt 杨楚亭不在说话,而是静静走到妻子床边,替她盖好被子。这时,杨慕辰和杨慕雨叫着“爹爹、娘亲”跑了进来。 “爹,娘亲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躺在床上?”杨慕雨问。 杨楚亭抱起杨慕雨,笑着说:“你们娘亲为了照顾你们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杨慕辰睁着大眼睛问:“那娘亲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杨楚亭勉强带出一丝笑容,说:“你们娘亲可能还要再睡几天。不过快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所以你们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再让娘亲受累了。” 玉如妍满心感动地看着杨楚亭,尽管再担心,在幼小的孩子面前,他还是强颜欢笑,撑起这个家。 回到厢房中,玉如妍吩咐染春:“替我收拾好几身换洗衣服和干粮、盘缠,我明日要出门一趟。” 染春也不多问,忙替玉如妍收拾起来。 次日清晨,匆忙吃了些东西,暂别杨楚亭,玉如妍忙背着包袱出了门。门外,萧飞卿已经牵着一匹马,等着她了。 “杨将军,好好照顾尊夫人,我走了。”玉如妍跨上马,回身对杨楚亭说。 “放心,你们一路多加小心。”杨楚亭道。 萧飞卿带着玉如妍,往锦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一路飞驰,快到正午时,萧飞卿道:“跑了半日,马也累了,我们停下来吃些东西再走吧。” “也好。”玉如妍道。 刚好路过一条小溪,两人下马,让马吃草、喝水。玉如妍从包袱中取了些干粮,萧飞卿拿出水袋递给玉如妍道:“先喝点水吧。” 玉如妍笑着接过水袋,喝了半袋,才觉得解了渴。 萧飞卿接过水袋,把剩下的水喝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接过玉如妍手中的馒头,咬了一大口。 “玉大人,这次中毒的事情,你怎么看?”萧飞卿问。 “我也不知道。”玉如妍边吃边说,“我现在脑子很乱,理不出头绪。” 萧飞卿道:“你这是关心则乱。静姑姑和杨夫人,原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居然会中同一种毒。我倒是觉得此事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玉如妍问道:“什么意思?你有线索了?” 萧飞卿摇摇头,说:“那倒没有,不过我隐隐感觉,这件事可能和灵蝉有关。” “那个潜伏的细作?”玉如妍忙问,“你有什么凭据吗?” 萧飞卿看着玉如妍嘴角还沾着馒头屑,不禁笑了,伸手替她抹掉,说:“没有,只是一种感觉吧。灵蝉是一个人,但是他的势力肯定不小,说不定在宫中,朝中,甚至各个高官的府上,都有他的眼线。” 玉如妍被萧飞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后一闪,脸上一热,红了起来。 “如果真如你所料,那么静姑姑和杨夫人同时中了相同的毒,倒也能解释得通了。”玉如妍有些尴尬,忙用话岔开。 萧飞卿说:“所以这次的事,说不定是我们查出灵蝉下落的一个开端呢。” 吃完东西,两人坐在小溪边休息,玉如妍托着腮望着对岸,微风拂过,萧飞卿问道玉如妍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禁有些闪神儿了。 “萧大人,你和唐门有什么渊源么?”玉如妍问。 萧飞卿思绪回转,答道:“是我习武的启蒙师父,曾经和唐门的上一任掌门有些交情,所以我才会去锦城,看能不能想到办法为静姑姑和杨夫人解毒。” “那唐门现在的掌门是谁?”玉如妍好奇地问。 萧飞卿道:“唐门上一任掌门唐瑜两年前已经去世,留下二女一子,掌门之位自是小儿子接任。但是据说现在的唐门掌门行踪诡秘,来去无踪,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唐门内大小事宜都是长女唐娆、次女唐娇在管。听说唐娆擅长用毒,唐娇擅长暗器,至于现任掌门唐云落,我也不甚了解。” 玉如妍恍然道:“这样的话,我们只要找到唐娆就可以了,她最擅长用毒。” 萧飞卿点点头,看了看天,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两人上马,一路飞奔,总算在天黑赶到了锦城外。萧飞卿带着玉如妍投宿在驿站中,奔波了整整一天,玉如妍已经十分疲累,很快就睡了。 次日,进入锦城,已经快到正午。萧飞卿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如妍,我们吃些东西吧,一会儿再去唐门。” 太阳火辣,玉如妍也是浑身香汗,点头道:“也好,先歇歇脚,那边有个聚福阁,我们去那儿吧。” 两人牵了马,来到聚福阁门前。店小二殷勤地迎接二人,把马拉下去喂草料,将二人迎到雅座旁。两人坐定,点了三道菜,闲聊起来。 正聊着,外面突然一个浪荡的声音传来:“小姑娘,陪大爷我喝两杯吧。” “不要,你放手!”女孩子厌恶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粉色的身影逃难般逃出了酒楼。 玉如妍瞪着站在大厅中的人,站起来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只听萧飞卿小声说:“如妍,勿要多事。” “无耻之徒!”玉如妍低声骂道。 那人耳朵倒是异常灵敏,转过身来,看着玉如妍笑道:“无耻之徒?这位姑娘,我只不过是邀请刚才那个卖花的小女孩陪我喝杯酒而已,怎么就无耻了呢?再说,她没答应,我也没有纠缠啊。” 玉如妍侧头看去,他一袭淡蓝色长袍,身材修长,剑眉星目,俊朗不凡。可是眉眼中透出了桃花相,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玉如妍冷笑一声,哼道:“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女子,你不无耻谁无耻啊?” 那人哈哈笑道:“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良家女子呢?” 玉如妍刚想回敬一句,萧飞卿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玉如妍只好剜了他一眼,坐下不说话了。 那人伸过脖子来看,轻浮地笑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玉如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把头转向外面,不再理他。那人厌恶的声音又传来:“噢,是你相公吃醋了吧。” 玉如妍刚要起身,萧飞卿忙按住她,小声道:“如妍,救人要紧。” 第十六章 唐门三少 这时,店里的小二端菜上来了。萧飞卿忙替玉如妍加了一块鱼,说:“?9??妍,快些吃吧,吃完我们还要办正事儿呢。” 玉如妍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吃起饭来。 那人笑了两声,不偏不倚就坐在玉如妍旁边的桌子上,高声叫道:“小二,把你们这儿最贵的菜,最好的酒给爷我摆一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登徒子是故意演给玉如妍看的,萧飞卿也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只希望赶紧吃完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一桌子酒菜就上来了,大堂中的人都在看他卖力地表演:“啊,真是香啊!这家的桂花酒真是名不虚传!让我吃口鱼,嗯,一看就是活鱼现杀了,鱼肉又嫩又鲜。哎呀,这个肉烧得进味儿……” 玉如妍叹了口气,紧扒拉了几口饭,放下碗,问:“你吃饱了吗?” 萧飞卿也早就不耐烦了,听见玉如妍这么问,马上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说:“饱了,我们结账走吧。小二,结账。” 玉如妍起身,和萧飞卿一起往外走。那人卖力演出,玉如妍却连眼风都没扫过来一下。出门后,小二已经把马牵了过来。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讨厌的声音又传了来:“天气这么热,要是有个美人儿为我打着伞该多好啊?” “这时候谁能端来一碗冰镇绿豆汤,那该多么爽口啊?” 玉如妍驻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暗道:何姐姐和静姑姑还等着我们呢,不能因为这个浪荡子耽误了时间。那人见玉如妍停了下来,正要上前说话,玉如妍又牵着马走了。 萧飞卿和玉如妍在前面走着,那人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地说:“前面的二位是要去哪儿啊?锦城我熟,要不要我帮二位指个路?” “这条街我每天都走,你们是要去我家么?” 萧飞卿也一直压着火,没有理他。 这时,一个身影跑了过去,对后面那个讨厌的人说:“少爷,大小姐请你快些回去。” 萧飞卿和玉如妍同时暗中松了口气,总算送走这个“瘟神”了。 好不容易甩了那人,两人这才有心思打听唐门的所在地。 那人转身,一路飞奔,回了家中。只见他进去的门上,高悬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唐府。 “大姐,你找我啊?” 唐娆坐在大堂上,阴沉着脸说:“大热天的,你乱跑什么?” 那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我去吃饭啊,姐姐,你不能不让我吃饭吧?” 唐娆生气地说:“哼,家里没有饭给你吃么?一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哪里像堂堂唐门的掌门人?” 那人满不在乎地说:“我唐云落天生就不喜欢被束缚,也不想当什么掌门,姐姐要是喜欢,那你当好了!” 唐娆生气地站起来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唐门历代何曾有女子出任掌门?” 唐云落端起刚才丫鬟端上来的冰镇绿豆汤,猛喝了几口,嘟囔道:“女子都能做官,怎么就不能出任掌门呢?” “什么女子做官?”唐娆问。 唐云落笑道:“大姐,你还不知道么?朝廷的一品大学士,内阁的辅政大臣就是个女子,就是以前的太子太傅。” 唐娆哼道:“朝廷是朝廷,唐门是唐门。落儿,你也二十多岁了,该收收心了。唐门的两大绝学,暗器和毒药你是最精通的,爹爹又留下你一个男丁,你不继承谁来继承?” 唐云落最不爱听这几句话,气氛正僵着,外面小厮来报:“大小姐,外面有两个人,说是有要事要找大小姐商谈。” “是什么人?”唐娆问。 小厮答道:“他们没说,是一男一女,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不过面相和善,也不像是哪个门派来挑事的。” 唐云落随口问了一句:“他们长什么样子,穿的什么?” 小厮回答:“长得一脸的贵气相,有些像是当官的。男的是青色的长袍,女的穿的是淡绿色的襦裙。” 唐云落“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睁着眼睛问道:“你看清楚了?没有错吧?” 小厮吓了一跳,点头说:“小的看的很清楚啊。” “怎么了,落儿,你认识他们?”唐娆问。 唐云落玩心顿起,笑着对唐娆说:“姐姐,这两个人由我接待,你不用管了。” “落儿,你这是……”唐娆问道。 “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唐云落笑嘻嘻地扶着唐娆回了后殿,然后对小厮说,“叫他们进来,好生招待,就说我一会儿就出来。” 小厮有些莫名,掌门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对这个客人这么感兴趣。 太阳晒得厉害,玉如妍和萧飞卿在门口等了半天,小厮才出来,开门请两人进去。进了大堂,总算觉得凉快了些。 丫鬟端上来两杯梅子茶,笑着说:“请客人用茶,我们掌门马上就来。” 玉如妍笑着说:“劳驾姑娘了。” 萧飞卿和玉如妍喝了后,身上总算爽快了些。“想不到我们倒是赶巧了,掌门今日正好在这儿。”萧飞卿道。 “但愿他能如我们所求。”玉如妍有些担心。 正说着,后堂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们家的梅子茶滋味儿如何呀?” 玉如妍倒吸一口气,抬头看去,唐云落换了一身白衣,笑颜如花地从后堂转了过来。 是那个登徒子! 唐云落晃荡出来,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斜着身子玩味地看着玉如妍吃惊的表情,笑着说:“这里可是唐门,唐门是最擅长用毒的。二位一点都不疑心,端起茶来就喝,就不怕我给里面下毒么?” “你就是唐门的掌门?”玉如妍错愕地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 萧飞卿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敢对我们下毒么?” 唐云落也睨着眼睛盯着萧飞卿,小声问:“为何不敢呢?” 玉如妍轻笑一声,抬眼看着唐云落,缓缓地说:“你当然敢,除非你不怕背上杀害朝廷钦差大臣的罪名。” 唐云落微微皱眉,重复了一句:“钦差大臣?” 萧飞卿淡淡地说:“在下廉正侯,朝廷右丞相萧飞卿,这位是内阁大学士,太子太傅玉如妍。” 这下轮到唐云落错愕了,闪了一会儿神,唐云落笑道:“不想我唐门今日蓬荜生辉,竟然劳动朝廷两位内阁大臣光临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女官。” 萧飞卿不悦地看着唐云落在玉如妍面前玩味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唐掌门,我和玉大人前来,是有要事要请掌门帮忙。” “打住!”唐云落马上伸出手去,打断了萧飞卿的话,“萧大人,草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能有什么帮得上您这种朝廷大员的呢?” “唐掌门……”萧飞卿解释道。 唐云落再次打断,坐下来翘着腿,笑道:“萧大人,唐门一向独来独往,很少和江湖上的帮派打交道,更别说和朝廷打交道了。所以,您二位请回吧。” 玉如妍说:“唐掌门就算要拒绝,也请听我们把话说完吧。” 唐云落不耐烦地说:“我不听。二位愿意回去就回去,愿意在我这大堂上坐着就坐着,只不过,我们可不管饭。” “你可以不管!”玉如妍高声叫住想要走的唐云落,说,“我只要见你的大姐唐娆就行。” 唐云落背过身去,眉头微皱,大姐擅长用毒,这两人点名要见大姐,难道是因为有谁中毒了,找我唐门求救吗? 玉如妍见唐云落停下脚步,似乎有些松动,急忙解释道:“不瞒掌门,现在朝中有两个人中毒了,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唐门求助,唐掌门,还望您施以援手。” 唐云落回头来,轻蔑地笑道:“玉大学士,太医院的人可都是医药界的翘楚,连他们都头疼的事,我一个江湖莽夫能做什么?二位还是请回吧。” 萧飞卿道:“唐掌门,在下是云鹤道长的弟子,请您念在令尊和家师有些交情的份上,帮我们这一次。” “令师和家父有交情,又不是和我有交情,我为什么要管?”唐云落笑道,“再说,我可从来没听我爹提起什么云鹤道长。” 见唐云落要走,玉如妍急了,上前几步拦住唐云落,问道:“唐掌门,你给个痛快话,要怎么样你才肯出手相救?” 第十七章 被迫就范 唐云落被玉如妍勾起了一丝兴致,半开玩笑地说:“条件嘛,很简单。?9??非,你中毒了。” 萧飞卿大步上前,拽住玉如妍护在身后,瞪着唐云落低吼:“唐掌门,你说什么?” 唐云落笑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么?我说,要是你们这位玉大学士中毒了,我可能会出手相救。” 萧飞卿怒道:“唐掌门,你不要太过分了!” 玉如妍眼睛一瞥,看见他腰间挂着一个小的玉葫芦瓶子,想是用来防身的。唐门擅长毒药天下皆知,唐门掌门挂在身上的,也一定是防身的剧毒吧。 为了就杨夫人和皇上的奶娘,更为了查出真相,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仦說Ф忟網 “唐掌门此话当真?”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依然是不正经地笑道:“当然是真的。” “好。”玉如妍看了他一眼,迅速上前,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葫芦,打开小塞子就往嘴里倒。 唐云落惊得慌忙夺下她手中的瓶子,吼道:“你干什么?!” “如妍,你喝了什么?”萧飞卿也慌忙打掉玉如妍手中的东西。 玉如妍只觉得胸口像火一样燃烧,唐云落脸色煞白,马上把手指伸进玉如妍的嘴里抠着,低吼道:“你疯了是不是?快吐出来!” 玉如妍强忍着剧痛说:“我中毒了……给我解……” 说完只觉得五脏剧痛,汗珠顿时一滴一滴流了下来,萧飞卿脸色通红,吓得大喊:“如妍,如妍你怎么样?” 唐云落对着后堂嘶吼道:“快去拿银针和还魂丹!!”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萧飞卿只觉得头皮发胀,脑袋眩晕,几乎要晕厥过去。 唐云落一把横抱起玉如妍,冲向后堂,喊道:“倒一碗盐水,把银针和还魂丹拿来,马上!” “落儿,出什么事了?”唐娆问。 唐云落顾不上回答,只是抱着玉如妍冲进卧房,将她平放在床上。小厮把银针拿来,唐云落忙在玉如妍的几个大穴施针。这时,丫鬟倒来盐水,唐云落抱起玉如妍,掰开她的嘴就灌进去。 玉如妍只觉得一阵恶心,“哇”地一口又吐出一些东西。 唐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这个女人怎么会吃下唐门的毒药“夺命散”? 见玉如妍吐出了一些东西,唐云落马上拿过唐娆手上的“还魂丹”,给玉如妍喂了下去,并吩咐道:“速去熬一碗百花解毒汤来,快点!” 小丫头慌张地答道:“是,少爷。” 萧飞卿跑了进来,一把推开唐云落,抱起玉如妍喊道:“如妍,你怎么样了?” “她吃的不多,又及时吐了出来。”唐云落这才稍稍定神道,“我已经替她解了毒。一会儿用解毒汤再替她把余毒清了。” 萧飞卿红着眼睛,像是要把唐云落吃了一般,骂道:“姓唐的,要是如妍有什么不测,你们全家就等着被诛灭满门吧!” “毒药是她自己吃的!”唐云落站起来喊道,“这关我什么事?” 萧飞卿也提高嗓门道:“若不是你说那种话,她会吃毒药吗?我们两个奉皇上旨意来找你,请你救命,你再三推脱也就罢了,现在还差点儿害了如妍!” 唐云落强辩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个蠢女人真吃啊!” “人命关天的事岂能随口一说?”萧飞卿喊道,“更何况,你这是意图加害钦差大臣。如妍没事便罢了,否则十条命都赔不起!” 唐娆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什么钦差大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落儿,发生什么事了?” 萧飞卿看着晕过去的玉如妍,心里一阵阵揪着疼。 “落儿,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唐娆焦急地问道。 萧飞卿扶着玉如妍躺下,转身强压着怒火,说:“姑娘想必就是唐瑜老掌门的长女唐娆吧?” “是我。”唐娆答道。 萧飞卿拱手行礼道:“在下萧飞卿,是云鹤道长的徒弟,也是朝廷的右丞相。今日来贵府叨扰,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请贵府掌门去京城救人的。” 唐娆不敢相信地微微张起了嘴,萧飞卿接着说:“皇上的奶娘,兵马大元帅的夫人同一天中了同一种毒,太医院束手无策,我们迫不得已才来锦城,请贵府相助。” “我开玩笑的说,想要我去京城,除非那个蠢女人中毒。”唐云落嘟囔道,“谁知道那笨女人真的就拿我腰间的夺命散就吃啊?” 萧飞卿冷笑道:“今日上午,在锦城的酒楼聚福阁,我和大学士就遇见了贵帮派的掌门。没想到唐掌门真是好家教,调戏完卖花的小姑娘,又对我们大学士出言轻薄。我们找上门来请掌门帮忙,好言相劝,苦苦相求,可是掌门不仅见死不救,还开这种幼稚的玩笑。唐小姐,本官请问,若是朝廷的大学士真的死在了唐府,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听完萧飞卿的慷慨陈词,唐娆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唐云落,骂道:“混账东西!你一天出去惹事生非就算了,现在惹到了朝廷头上?你……” 唐云落低着头,撇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唐娆气得实在说不出话来了,手一挥,说:“还不出去看看解毒汤熬好了没有?” “是,知道了。”唐云落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玉如妍,转身出了门。 唐云落出门后,唐娆给萧飞卿行礼道:“都是民女疏于管教,才让他闯下大祸,还望大人海涵。” “只要如妍没事就行了。”萧飞卿道。 唐娆陪着笑说:“这样吧,萧大人请厢房休息,大学士的毒我们一定会解的。有我和云落在,大学士绝不会出事。” “我们此行确实是奉旨而来,唐小姐,我们还是堂上谈吧。”萧飞卿想,既然玉如妍已经没有大碍,该做的事还是早做为好。 唐娆笑着说:“好,那萧大人正堂请。” 丫鬟小晴正在熬着百花解毒汤,抬头却见唐云落一脸阴沉地进来了。 小晴心里发毛,小声叫了声:“少爷,您怎么来后厨了?” “你出去。”唐云落黑着脸说,“这药我亲自来熬。” 小晴愣了一下,只见唐云落瞪了她一眼,马上吓得行礼跑了出去。 唐云落搬过一个小凳子,坐在小药炉子边上,拿过灶台的蒲扇,一手托着腮一手扇着火。 下午是暑气正毒的时候,加上药炉子里的火,唐云落热得满身大汗。 唐云落赌气地边扇扇子边骂道:“笨女人,蠢女人,呆女人,你还真喝啊!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及时施救,你现在已经过了奈何桥了!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还内阁大臣,这么笨怎么当上大学士的!” 在唐云落边熬药边骂的声音中,百花解毒汤终于熬好了,唐云落盛在小碗里,端着茶盘给玉如妍送了过去。 药还有些烫,唐云落就放在窗边自然吹凉,然后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玉如妍。 “蠢女人,没见过笨成你这样的!”唐云落还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树荫照进窗内,穿过柔和的白纱帐,映在玉如妍的俏面上。因为刚刚中过毒,加之玉如妍的脸因为吐血和呕吐还是红红的,越发显得可爱。 有一瞬间,唐云落的心漏跳了一拍。 马上唐云落又摇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句:有病! 不过是上午在酒楼偶然碰见她,觉得她好玩儿,就逗了几句。不想中午就找上门来,还是朝廷大员,又因为自己的玩笑话差点丧命,更何况,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相当极其的笨! 傻子都能听出来,自己那么说不过是逗逗她,开个玩笑,哪有人真的去那么做啊?要说这个人是朝廷大学士,唐云落都觉得自己可以当玉皇大帝了! 唐云落撇撇嘴,把头别过一边儿去,但又鬼使神差地忍不住瞟了玉如妍一眼,又瞟了她第二眼,第三眼……最后干脆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这个女人有那么好吗?听说她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太子太傅,现在又成了内阁的大学士,要不是亲眼所见,唐云落真的不敢相信。 自从听说了她的传言,自己内心中就是佩服她的。可惜,就算她再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也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小白兔,一句戏言就能让你丧命了。 笨女人!唐云落最后骂了一遍,转身拿过窗台上的药,轻轻抱起玉如妍,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 玉如妍渐渐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唐云落,只说:“求你,救人……” “好,我答应你。”唐云落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下腾起一股不忍,当即答应道。 唐云落心中暗叹:真是败给你这个笨女人了! 第十八章 京城施救 唐娆将萧飞卿请到堂上,萧飞卿还因为刚才的不快而满脸阴云。唐娆命?9??上了一杯极品铁观音,陪着笑问道:“不知萧大人远道而来,是想让我们唐门如何效力?” 萧飞卿抿了一口茶,道:“这次我等是奉旨而来,还望唐小姐能随我等进京救人。” 唐娆问道:“有一点在下不明白,朝中或民间也有不少医药高手,为何会来我唐门呢?” “我刚才说过,太医院束手无策,加之不管中的毒是否严重,拖着总不是办法。”萧飞卿解释道,“而且这件事背后可能另有隐情,还望唐小姐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出手相救。” 唐娆叹道:“唐门一向独来独往,这次既然皇上有旨,我等也不得不从。不过希望救人之后,皇上能让我唐门置身事外。” 萧飞卿冷笑道:“唐小姐多虑了,我们虽然奉旨,但也是微服前来,而且此事朝廷也不希望张扬出去。这也是皇上没有大张旗鼓发皇榜的原因。况且,有些事,皇上可能让外人知道么?” “那就好。”唐娆笑道,“这不过是在下的一些浅薄见识,唐门名气再大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还望萧大人见谅。” 萧飞卿浅笑道:“这是自然。希望唐小姐能尽快随我们进京。” 唐娆说:“如果大学士身体无恙,明日一早,我就随你们进京。” “大姐,还是让我进京去吧。”唐云落从后院转过来,说道。 唐娆瞪了他一眼,骂道:“让你进京?你觉得你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唐云落笑道:“我知道,所以我闯的祸,我要去弥补啊!况且家里这么多事情,没有姐姐不行。还是让我去吧,我保证不再惹事。” 萧飞卿虽然极其不愿意唐云落同行,但是唐娆一直管着门派的事情,确实走不开,自己也不好用圣旨来压他,只能勉强同意。 次日,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唐云落跨上马,笑嘻嘻地对玉如妍说:“笨女人,药不能乱吃,记住了么?” “你叫我什么?”玉如妍皱着眉问道。 “哈哈!”唐云落大笑两声,策马扬长而去。 玉如妍高声叫道:“喂!你……你叫我什么?” 唐娆脸色发青,讪讪地给玉如妍赔不是道:“我弟弟真是不懂事,大学士不要往心里去。” “没关系。多谢唐姑娘答应我等的请求。”玉如妍回头对马上的萧飞卿说,“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京城。” 唐娆目送二人远去,不禁叹了口气,希望唐云落这次去京城,医治好病人就回来,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人命关天,唐云落爱开玩笑,却也没有耽误了赶路。只是两人共同担心的是玉如妍的身体,虽然毒已经清了,但是身体依然虚弱,勉强还能支撑。 中午,萧飞卿担心地问:“如妍,要是支撑不住你就说,我和唐掌门先行赶回京城,你在后面慢慢走。” 玉如妍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没有什么大碍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回去吧,总归我还是担心杨夫人她们的。” 萧飞卿知道玉如妍的性情,当下也不再劝阻。 唐云落撇撇嘴,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个红色的镯子,拉过玉如妍的手腕就要强行戴上。 玉如妍吓了一跳,使劲往后缩,唐云落有些责怪地说:“别乱动,我都戴不上了。” “你干嘛啊?”玉如妍惊讶看着唐云落强行给自己戴上的镯子问,顺势就要摘下来。 唐云落忙按住玉如妍的手,说:“别摘,好好戴着。” “我不要。”玉如妍瞪了唐云落一眼。 唐云落说:“这是我唐门的宝贝,戴上它,一般的毒都能避开。而且这个镯子的药性也能让你少生病。之前我开玩笑差点害死你,这就算是补偿了。你不用感动,也不用谢我。” 玉如妍哼道:“我才没想谢你呢,而且我也不要!” 唐云落满不在乎地说:“你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这种东西,我家里有一屋子那么多。” 玉如妍斜了他一眼,对萧飞卿道:“萧大人,我继续赶路吧。” 说完头也没回地上了马,萧飞卿也不友好地看了一眼唐云落,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而厚脸皮的唐云落则满不在乎地上马跟上二人,嘴角还挂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那镯子,玉如妍终究是留下了。 经过一天的马不停蹄,酉时末,三人终于到了京城外的小镇。在驿馆讲究住了一晚,次日不到正午,就到了杨楚亭的府上。 “杨大人,我们回来了!”玉如妍在门外高声叫道。 只见杨楚亭听到禀报,慌张地出门来看,看到两人平安回来,心才稍微定了一些。 萧飞卿介绍道:“这位是唐门掌门唐云落公子,尊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唐公子有礼。”杨楚亭行礼道,“还是老样子。” 唐云落说:“事不宜迟,还是即刻带我去见尊夫人吧。” 在杨楚亭的带领下,唐云落来到了何罗衣窗前。何罗衣面色有些不好,确实像中毒,但又没有像是中剧毒那么明显。 唐云落坐下来,给何罗衣号脉,其他人焦急地在一旁等待着。 “唐掌门,内子怎么样了?”杨楚亭问。 唐云落回过头来,对众人说:“杨大人,令阃其实并非中毒,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西域麻药。这种麻药名为曼陀罗,服用后会使人昏迷不醒。” “麻药?”杨楚亭问,“请问掌门可有办法解救?” 唐云落笑道:“自然有,这天下还没有我唐门解不了的毒。我给你写张方子,你照着抓药就行了。” “在下多谢掌门相救之恩。”杨楚亭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就要下拜,被唐云落拦住。 “我们江湖草莽,没你们这么多规矩。”唐云落说。 萧飞卿道:“既然杨夫人的毒能解,那静姑姑也可以了。我看你们先照顾杨夫人,我进宫去向皇上复命。” 玉如妍说:“先不急,杨夫人服药后若是能醒,我们再一起进宫禀报皇上。最好唐掌门也能和我们一起去。” 正在写方子的唐云落听后,突然笑了,睨着眼睛看着玉如妍问:“怎么,大学士这是不相信在下了?” 玉如妍解释道:“掌门多虑了,我只是觉得静姑姑那边,唐掌门还是亲自号一下脉比较好。一是两人所中之毒是否真像太医们说的是同一种还未可知,二是每个人对药的反应也不一样。保险起见,唐掌门还是辛苦一趟吧。” 唐云落写完药方,放下笔笑着问玉如妍:“这么说,是我误会大学士的一番苦心了?” 玉如妍瞪了唐云落一眼,冷笑道:“唐掌门的确是误会了,我的苦心可不是对你,而是对皇上。” 萧飞卿岔开话题道:“杨大人,还是快些吩咐人为尊夫人抓药吧。唐掌门,辛苦您随我进宫一趟,为皇上的奶娘静姑姑诊治。玉大人,你一路上辛苦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辛苦”两个字,萧飞卿故意加重了一下语气,玉如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反对,笑着点了点头。 萧飞卿带着唐云落进了宫,玉如妍回房间休息去了。 下午,听说何罗衣醒了过来,玉如妍忙赶到正厅。到了那里,远远地玉如妍就看到何罗衣抱着慕辰慕雨在院中坐着,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姐姐,你没事了?”玉如妍走过去问。 何罗衣看到玉如妍来了,忙放下孩子,向玉如妍行礼道:“多谢大学士救命之恩。” “这是做什么?”玉如妍赶紧上前,扶起何罗衣道,“姐姐病倒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呢?现在好了,姐姐没事就好。” 何罗衣眼睛红红的,说:“我都听外子说了,你这次为了救我辛苦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谢你。” “你我姐妹一场,说谢就见外了。”玉如妍笑着问,“杨大人呢?” 何罗衣道:“中午那会儿我醒了,他见我没事就进宫了,最近军务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因为我的关系已经耽误了不少了。” 玉如妍握着何罗衣的手,坐下来笑着说:“姐姐没事就好,我们的辛苦也算是值得。” “那我也算没白来。”门外讨厌的声音又响起了。 第十九章 分析案情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家伙既然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和自己说话,?9??定是静姑姑那边也无恙了。 “这位是……”何罗衣问道。 萧飞卿笑道:“夫人您没事就好。这位就是唐门的掌门唐云落公子,是他用药救的您。杨大人还在宫中勤政殿办公,让我告诉夫人今日可能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萧大人辛苦了,请受妾身一拜。” 萧飞卿忙说:“杨夫人不必客气。在下不打扰杨夫人休息了,大学士,你也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 目送萧飞卿走后,何罗衣还是对唐云落恭敬地致谢:“多谢唐公子救命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夫人客气了。”唐云落笑道,转身好奇地看着玉如妍,问,“大学士怎么不问问宫中的静姑姑怎么样了吗?” 玉如妍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不用问,唐掌门声如洪钟地回来,定是进行得很顺利。” 唐云落笑道:“大学士真是一叶知秋啊。” 何罗衣看看玉如妍,又看看唐云落,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何罗衣感觉得到,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情绪在他们中间慢慢滋生。 夜晚,白天的暑气褪尽,清凉的微风柔和地袭来。 玉如妍睡不着,索性坐在院中,思忖着杨夫人和静姑姑中毒一事。此事看似蹊跷,但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联系。难道萧飞卿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真的和灵蝉有关吗? “在想什么呢?情郎吗?”身后一个让人抓狂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抚了抚额头,这个人每次都要用这么招人讨厌的开场白吗? “你赶了一天多路,又宫里宫外的忙,怎么还不去休息啊?”玉如妍问道,语气中明显透出不耐烦的情绪。 唐云落不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厌烦情绪,还是舔着脸说:“我身体强壮,能撑得住。倒是大学士你,不仅吐了血,还连带赶路,又担惊受怕的,你去休息才是正理。” “我没关系。”玉如妍不再搭腔,而是把精力又转向这次的中毒事件。 唐云落见她眉头深锁,坐在旁边问道:“你这会儿又在想什么?中毒的事情吗?” 你总算说对了,玉如妍心里想,点了点头,嘴上却没有回应他。 “你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我讲一遍,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出来呢。”唐云落高傲地抬着头说。 玉如妍斜了他一眼,唐云落笑着问:“怎么,不相信?我再笨也比大学士你聪明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女人呢。” “你……”玉如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冲动喝毒药的事情,但当时情势所迫,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想要辩解,还是忍住了。 唐云落笑道:“跟我说说吧,说不定我真的能帮你呢,毕竟精通天下之毒的人就在你眼前,不是么?” 玉如妍想,这家伙虽然有些不正经,但是说的话也有道理,或许他真的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于是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告诉了唐云落,唯独没有提到灵蝉一事。这是朝廷的机密,她不可能随意透露。 唐云落听完后,知道玉如妍还有些关键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但是涉及朝政,有些事情也不可能让自己知道,所以并没有追问。 “曼陀罗这种迷药的确无色无味,很难辨认。”唐云落说,“若非专门研究毒物的,或许对这个并不了解。这也就是宫中太医们无法施救的原因吧。” “说的对。”玉如妍道,“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皇上的奶娘和二品诰命夫人,太医们也是投鼠忌器。” 唐云落说:“宫中事情倒是不难推断,宫中守卫森严,不可能有外面的刺客进去下毒而未被发觉,所以宫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玉如妍有些诧异地听着唐云落的话,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公子哥儿,说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禁有些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接着说。”玉如妍看着他道。 唐云落突然有种被肯定的自豪感,侃侃而谈:“我看这个下毒之人一定是别国安插在宫中的细作,潜伏宫中多时,才能不被人察觉。而且这种曼陀罗很稀有,一个普通的宫女怎么可能有呢?” 玉如妍赞同地点点头,说:“没错,越是稀有的药,拥有它的人身份就越可疑。那杨夫人这边呢,和宫中有何不同?”尛說Φ紋網 唐云落道:“杨夫人这边情况复杂一些,一是元帅府的守卫并没有那么森严,不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当然,熟人作案也有可能。宫中都有细作潜伏,不排除杨府上也会有。” “这么说,这件事更难查了?”玉如妍喃喃地说。 唐云落笑道:“说难其实也不难,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好了。” “什么突破口?”玉如妍问,看着唐云落骄傲的笑容,莫非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唐云落倒是会吊人胃口,玉如妍问的时候,他倒是不急了。慢慢地剥了几颗葡萄,又剥开一个橘子,玉如妍在一旁急得直瞪眼。 余光看到玉如妍阴沉的脸,唐云落突然很想笑,他就是要玉如妍着急,就是想逗她看到她生气。以前唐云落经常去烟花之地,不过他绝不会和那些女子有染,只是吟诗听曲子。看见略有姿色的女子也会嘴上吃些豆腐,对那些女子通常都是捡好听的说,可是面对玉如妍,他总想气她,欺负她。唐云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别的女人面前温柔多情的唐家少爷,变成了现在厚脸皮的样子。 “你吃够了没有?”玉如妍有些不耐烦了。 唐云落更加大声地吃起桌上的水果,好像没吃过一样美滋滋地享受着。 玉如妍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在我面前故弄玄虚罢了。就算你知道我也不稀罕听,我自己也能查出来。” 说罢,玉如妍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凭借大学士的聪敏才智,当然能查出来。”唐云落笑着说,“不过不知道是十年后还是八年后了。” 玉如妍瞪了唐云落一眼,转身就往房中走。 唐云落在后面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你什么意思?”玉如妍听出他这句话似乎有所指,转身问道。 唐云落翘起二郎腿,笑道:“我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你到底要说什么?”玉如妍走过来问。 唐云落引的就是玉如妍发问,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问道:“宫中和杨府,唯一明显的联系是什么?大学士绝顶聪敏,还用我再说吗?” 玉如妍低头思忖起来,唐云落笑道:“唉,朝廷的大学士,在我眼中依然是笨女人,我都提示得如此明显了,要是再想不通那也太……” “谁说我想不到?”玉如妍反问了一句,不悦地看着唐云落嬉笑的脸,突然那种刮目相看的情绪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唐云落阴险地笑了两声,问道:“那说来听听啊,让我鉴定一下,你究竟是不是笨女人?” 玉如妍骂了一声:“凭什么告诉你?无聊!” “我看你是不知道吧?”唐云落笑问道。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说:“你不就想说染春么?” 唐云落长大了嘴巴,睁着眼睛看着玉如妍,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很笨,没想到还有点脑子啊!嗯,依我看,你的才学绝对是陈国的翘楚,不然也不可能进翰林院。不过才智嘛,就……” “才智怎样?”玉如妍生气地说,“我喝毒药的事吗?这件事你打算要损我到什么时候?” 唐云落随口而出:“当然是一辈子了!” 玉如妍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唐掌门真会开玩笑,你救好了人明后天也就该走了,哪儿还有什么一辈子?” “谁说我要回去了?”唐云落问。 玉如妍冷冷地说:“唐门一向不和江湖朝廷有过多的来往,这次令姐答应你进京救人,也是碍于皇上的圣旨不能违抗。所以你救完人,自然该回唐门去,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唐云落有些无赖地说:“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那是我自己的事,咱们都是借住在人家杨府上,杨大人和杨夫人都没有下逐客令,你倒是替他们赶人了?” “随你便。”玉如妍撇了唐云落一眼,不再理他的无理纠缠,转身回房了。 唐云落虽然言语轻浮,惹人不快,但是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宫中和杨府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染春是宫中出来,陪同自己住在杨府的。偏偏就在她来的时候,宫中和府中出了一样的事,染春的确值得怀疑。 难道,她会和灵蝉有关? “什么人?!” 第二十章 事件发酵 只听唐云落大吼一声,玉如妍吓了一跳。 黑夜中,玉如妍隐约看9见不远处假山后面一个黑影闪过。身后的唐云落飞速追了上去,玉如妍也紧紧跟在后面,心中隐隐地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想跑?”唐云落手起,一个暗镖飞了过去,正中那人后背。 玉如妍忙赶了上去,心道,染春,你还是露出了马脚。 “果真是你。”玉如妍看到唐云落用手制住的染春,冷冷地说。 染春疼得额头上冒出细腻的汗珠,咬着牙说:“你这贱妇,坏我好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染春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指印。 唐云落狠狠地说:“你若再敢骂她一句,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染春冷笑道。尛說Φ紋網 “她要自尽……”玉如妍喊道,唐云落慌忙把手伸进她的口中,不想染春快了一步,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玉如妍看着倒在地上的染春,暗骂了一句“该死”。 唐云落则淡淡地说:“这种人是不会吐口的,她就算没死也不会说出幕后主使。不过有我在,或许还能有些希望。” “什么意思?”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晃着脑袋说:“我们唐门毒药天下闻名,我有上千种方法折磨她,不信她会不吐口。不过看来,现在有点晚了。” 玉如妍道:“还不晚,她在宫中一定有同党,静姑姑的事就足以证明。” “如何揪出她的同党呢?”唐云落问。 玉如妍想了想,说:“首先,染春的死今夜我们不要声张,毕竟这是在杨府,而且今日杨大人也不在。其次,明日我会进宫面圣,将染春之事告知皇上。并请皇上在宫中放出风声,染春是毒害杨夫人的凶手,已经正法了。” 唐云落不解地问:“这样岂非打草惊蛇?”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玉如妍道,“蛇不露头,怎么揪出她呢?” 唐云落饶有兴趣地看着玉如妍,问道:“这我倒是不明白了,说说看。” 玉如妍道:“我们可以请求皇上,说要在宫中进行大搜查,做贼心虚的人,自然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是……”唐云落提出了质疑,“凶手作案后,还会傻到把证据留在自己房中么?” 玉如妍说:“自然不会,换作是我也不会。” 唐云落更是疑惑:“那……” 玉如妍笑道:“我本来也就没想人赃并获,不过是一场心理大战而已。皇上下令搜宫也罢,放出风声也罢,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慑。谁心里有鬼,谁自然会露出马脚。” “心理战,这倒是有趣。”唐云落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玉如妍说:“《孙子兵法》中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有时候智谋之用,强过千军万马。” 唐云落笑着说:“大学士果然是无双国士。” “过奖了。”玉如妍道,“先把染春的事情处理了吧。” 玉如妍吩咐人叫来管家,把染春的尸首暂时清理走,次日上朝后,玉如妍向赵文政禀报了此事,并说出了通过染春之死大做文章,把更多的细作揪出来。 赵文政想了想,说:“既然要震慑,不如更加狠辣一些,让大家有所畏惧。” “臣愿闻其详。”玉如妍道。 赵文政道:“朕传口谕下去,各宫若是发现可疑之人而不举报,各宫连坐,统统有罪。” 玉如妍吓了一跳,问道:“皇上,这样是不是动静太大了?会不会弄得人人自危?” 赵文政则有不同的看法:“大学士,治乱世宜用重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这次是奶娘受害,倘若不揪出那些钉子,下次受害的会不会是朕呢?” 玉如妍知道,赵文政身居高位,自然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何况先皇驾崩以后,他一直生活在惊恐忧思中,遇到了这样的事,不可能不采取极端手段。 下午,赵文政就下了口谕,染春为别国细作,各宫若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可举报给小木子,否则一宫连坐。 此等举措一出,在后宫、朝野都引起不小的震动。 后宫中,人人自危,有人为了自保,连连到小木子那里“告发”行迹可疑之人。其余的小木子未曾留意,而是在奶娘中毒当日,有人举报的可疑之人,小木子已经暗中记下。 朝中多数人则对此举持反对意见,尤其是玉如妍的打草惊蛇之计,遭到了很多人的非议。 “皇上,此举会弄得宫中朝中人人自危,人人为求自保而随意告发他人。” “是啊,皇上,这件事完全可以暗中调查,不必要弄得这样满宫风雨啊。” “皇上,大学士此举实在是欠妥。” “臣以为,皇上还是收回成命吧。” 对于众臣的反应,玉如妍早就已经料到了,所以并为表现出惊讶。赵文政和玉如妍心有灵犀地用沉默来回答众臣的质疑。 这样闹下去,的确会将此事弄得沸沸扬扬,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揪出真凶。暗访不是不可,而是太慢,要在真凶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令他无处遁形。 赵文政特许玉如妍以生病为由,在杨府休息,避免朝中之人恶语重伤。玉如妍借这个机会,也好好地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小木子就禀告赵文政,在奶娘出事当天,有几个人十分可疑。 玉如妍提前交代了小木子,用排除法,找出奶娘出事时,谁无法证明自己当时在哪里,并且前一天和染春有过接触的人。 经过了三天的筛选和追查,很快就锁定了几个嫌疑人。 这下就轮到唐云落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唐门自诩用毒天下第一,有些毒药会令人痛不欲生。被揪出的几个嫌疑犯关在天牢内,唐云落只用了几味中药配成的毒,就令天牢内哀嚎一片。 不到一天的时间,有两个嫌疑犯已经招供,的确是别国派到陈国的细作,但静姑姑中毒一事,确实和自己无关。 正当审讯胶着之时,小木子带来一个消息,说在宫中废园的枯井里,发现一名宫女的尸首。根据仵作检验,这名宫女是自尽,并且自尽时间和赵文政下令在宫中彻查的时间一致。 并且有人认出,这名宫女名叫小冉,和染春以同乡的名义经常来往。事情结果已经再清楚不过,这个小冉就是染春的同党,毒害静姑姑的元凶。 唐云落验尸回来后,告知赵文政,小冉之死,乃是服用了过量的曼陀罗。一切时间、人证、物证都吻合,中毒一案终于告一段落。 宫中事发,导致这件事的余温在京城乃至军中愈演愈烈。朝中众多官员嘴上说反对这种胡乱猜测的行为,私下里则对府中的下人严密追查,生怕有别国细作混了进来,连坐之罪承担不起。军中将领也对军队从百里开始,逐一盘查。 全国上下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或明或暗的大搜查,无论朝中还是军中,都找到了一些别国安插的细作。甚至有人在朝在京都有四品以上的官职。 这件事发酵的程度,倒是令玉如妍万万没有想到。 陈国上下这次揪出内奸的事情,蔓延甚广,再快要控制不住时,赵文政则雷厉风行地下了旨意,全国上下不可再因细作之事互相怀疑。若再有此类捕风捉影的事件发生,严惩不贷。 下令全宫检举揭发的是他,下令严禁听信风言风语的也是他。玉如妍听到这个消息后,轻叹一声,赵文政的确是成长了――帝王之术,大抵如此。原本玉如妍害怕事态控制不住,几次想进宫求见,都被赵文政拒绝了。 那时,他一句“朕心里有数”回敬了所有私下请他出面平息此事的人。在权术方面,年轻的他已经有超越文帝之势。 此事结果一经公布,朝中反对之声也渐渐淡了下来。 朝中之事告一段落,玉如妍的大学士府也已经翻新好了,即日即可入住。 这晚,何罗衣给玉如妍践行,并祝贺她乔迁之喜,做了一桌子好菜。 “托笨女人的服,我这下倒是有口福了。”唐云落边坐在桌前边说。 玉如妍瞪了他一眼,说:“唐掌门离开锦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听说前两天,唐小姐还托家丁给您带了一封家书过来,催促您快些回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下逐客令啊?”唐云落问。 玉如妍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虽然这一个月来,唐云落在追查细作之事上立功不小,赵文政也有所赏赐,可是事情已经结束了,这家伙还是赖在这里不走。时不时地就拿自己喝毒药的事当反面教材,教育杨楚亭的两个孩子。玉如妍恨得牙痒痒。 “你这是过河拆桥,上房撤梯子,做完法事不要和尚。”唐云落俏皮话一通一通的。 “帅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啊?”慕辰慕雨睁着大眼睛问道。 第二十一章 赖定不走 这一个月,杨慕辰杨慕雨两个小娃儿,跟唐云落混熟了,觉得这个大大?9??咧的叔叔,总是喜欢说些逗人的话。相比之下,玉如妍跟他们说话一直文绉绉的,当然还是“帅叔叔”更有趣。 “帅叔叔”是唐云落教两个小孩子这么叫的,杨楚亭和何罗衣都没有意见,玉如妍只能暗中鄙视他的“无耻”。 听见两个小娃儿的发问,唐云落说:“大学士是皇上的老师,又是你们的启蒙之师,你们应该请教她呀。” 玉如妍缓缓地、缓缓地侧过头瞪着唐云落,唐云落只觉得左半边身子嗖嗖地发凉。 杨楚亭干笑着说:“大学士的府邸离这里也不远,闲暇时可经常过来坐坐。慕辰慕雨,过来,不要缠着玉大人。” 两个小娃儿虽然还是对唐云落的话有些好奇,但是爹爹叫了,也都笑嘻嘻地跑了过去。 玉如妍笑着看向两个单纯的孩子,想着宫中那个也就大他们几岁的“孩子”,已经要挑起一国的重担了。 一顿晚饭,温情欢乐。 玉如妍的大学士府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后庭街,从府里到皇宫也就两柱香的时间。玉如妍为了避嫌,提前说了只要两进的院落,未免朝中御史的参奏。赵文政等人均觉得不合适,以她的尊位可以用五进院落,双方商量之下,才改成了三进院落。 赵文政特意命人修缮学士府,淡雅幽静,符合了玉如妍文人的气质,又不奢华,避免了小人的闲言闲语。玉如妍搬家时,朝中不少人前来恭贺,都被她一一婉谢。 搬家后的第一天,恰逢十日一次的沐休日,玉如妍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日了。 早晨醒来,用过早饭,玉如妍正在院中散步,活动身体,就听见隔壁一阵讨厌的声音传来:“初秋的天气真是好啊,尤其是早晨不冷也不热,要是能从隔壁抛过来一只绣球,或者是一方手帕该多好啊!” 玉如妍冲着与隔壁相连的墙瞪了一眼,暗道:真是阴魂不散。 突然猛一想,不对啊,他怎么跑到我隔壁了?! 玉如妍忙出门看去,只见唐云落正在隔壁大门前练五禽戏呢。 这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在这儿?”玉如妍上前问道。 唐云落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家啊,我住在这儿。” 玉如妍抬起头,只见“云府”两个大字赫然写在牌匾之上。这个地方怎么会成了他家? “在京城有座宅院,到时候全家来京城,总有个落脚的地方嘛。”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瞪了他一眼,质问道:“你在哪儿买宅院不好,非要买到我家隔壁?” “房东答应卖给我的,还要经过你同意么?”唐云落无赖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唐门去?”玉如妍再次质问,“你不是掌门吗?” 唐云落笑道:“哈,那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咯!” 看情形,这家伙是要在这儿赖定不走了?他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玉如妍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府,被唐云落拉住。 玉如妍慌忙甩开他的手,惊慌地看了看周围,生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大学士不想来我府上做客吗?”唐云落笑道,“都是好邻居,不用客气。” 说着,也不管玉如妍同意与否,拉着她就往里走。 进了府,玉如妍又是狠狠地剜了唐云落一眼。 唐云落笑道:“大学士,人的眼睛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盲人想看还看不见呢,你却用这么宝贵的眼睛左瞪我一眼,又瞪我一眼,值得吗?” 这个唐云落,每次都被他顶得没话说,玉如妍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诗“会当凌绝顶”,这个唐云落真的是“绝顶”中的高手啊。 “你找我来到底要干嘛?”玉如妍不悦地问。 唐云落笑道:“左邻右舍的,总要和睦相处嘛,今日请大学士来寒舍品茗。” “我没空。” 玉如妍转身就要走,只听身后唐云落的声音响起:“大学士难道不想知道杨夫人中毒一事吗?” “那件事不是早就了结……”玉如妍不耐烦地说,转念一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还另有隐情吗? 玉如妍转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唐云落则转身回屋,边走边说:“大学士不是没有空吗?” 玉如妍这次没有追上前拦住,而是冷笑了一声,说:“我看你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其实没有什么。” 说完,玉如妍头也不回就走。 快要出门时,唐云落的声音响起,玉如妍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真的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唐云落焦急地说。 玉如妍这才回过身来,被唐云落请到凉亭之中。 这座宅院也算很大,但是布置雅致精巧,倒是有些江南宅院的风格。看来,倘若不是这家房主原来的布置,就是这段时间唐云落的“杰作”了。 难道他一早就买下了这个宅院,还故意不让我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唐云落亲自端来茶具,为玉如妍沏好了一壶上等的铁观音,笑着说:“我听人说,大学士喜欢喝铁观音,这是我珍藏的极品铁观音,大学士尝尝看。”仦說Ф忟網 又见下人摆好了几盘糕点,都是清淡的小方糕、绿豆糕、桂花糕等,玉如妍诧异地看了唐云落一眼,这等小事,他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 “请吧,大学士。”唐云落笑着说。 还未尝到,一阵清香的茶味儿就已经扑面而来。白玉做的茶具,里面淡黄色的茶汤,光是看着就是一番享受。 玉如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果然是极品好茶。即使是在宫里,也很难尝到这样香甜的茶。 “春共山中采,香宜竹里煎。果然好茶。”玉如妍道。 唐云落笑道:“大学士果然是会品滋味儿的。” 玉如妍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言归正传,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云落放下茶杯,正色说道:“大学士,你们和阴山派曾有过节么?” “阴山派?”玉如妍问道,“巫若雨和慕容玖,自然有过节。于党篡位一案,阴山派牵扯其中。他们曾经绑架过我,逼我和他们合作。” “他们居然绑架你?”唐云落问道,语气中透着阴冷。 玉如妍摇头叹道:“为了得到天下,绑架一个我又算什么?卑鄙的是,他们竟然抓住了我的仇人,利诱我就范。我原本想以死明志,紧要关头,萧大人他们救了我。” 唐云落瞪了玉如妍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笨女人”,玉如妍歪着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唐云落道,“下次你再敢乱喝药乱自尽一个试试?” 玉如妍微微皱眉,心道: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阴山派和这次的中毒事件有关吗?”玉如妍问。 唐云落说:“我上次说了,这次杨夫人和静姑姑中的毒,乃是产自西域的一种罕见麻药,曼陀罗。阴山派又地处陈国边界,离西域较近,所以我就顺着这个思路追查下去。” “结果呢?”玉如妍问。 唐云落道:“据手下来报,阴山派的确曾前往西域,购买大量的曼陀罗花回来。曼陀罗本是草本植物,毒性有限,而杨夫人和静姑姑被麻醉至此,可见此药是经过大量的提纯。而且那个死了的宫女小冉,服用了过量的药,如此之量,需要购买大量的花。” 玉如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道是于党尾大不掉?” 唐云落又品了一口茶,悠悠地说:“可能是于党的余孽,也可能是别人啊。” 玉如妍脑海中马上想起了“灵蝉”这个名字。如果说,当初对染春的怀疑是对的,那么染春和灵蝉有关,阴山派也和灵蝉有关了?灵蝉如果不是于炜,会是什么人呢?难道阴山派同时投靠了两个主子?还是,于炜等人只是被人当枪使了,那次篡位一事幕后另有主谋? “多思费神儿,这件事也不是你在这里干坐着就能想出来的。”唐云落用手在发呆的玉如妍面前晃了晃,说道。 玉如妍说:“多谢唐掌门,让我们调查幕后之人又进了一步。” 唐云落满不在乎地说:“我这可不是帮你。普天之下,胆敢有人在我唐门面前用毒害人,我怎么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呢?况且阴山派行事阴损,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玉如妍笑了笑,唐云落则撇了撇嘴,心道:笨女人,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查阴山派的事情呢。 第二十二章 惠民政策 沐休之日过后,玉如妍一早便上了朝。 早朝上,赵文政提出玉如9妍曾说的在全国兴办免费学堂的事情,希望这件事快些落实。玉如妍主动请缨,希望去各地考察一番。 “这件事交给各州府办就行了,大学士不用亲自去。”赵文政道。 玉如妍则有不同意见:“微臣以为,各州府有勤惰之别,考察之事若不亲力亲为,只怕得到的消息也不准确。” 赵文政说:“大学士言之有理,你提出出外考察,一定有一套打算了吧。” 玉如妍笑道:“其实臣已经想好了,陈国十三个州府,按照县镇分又不计其数。所以此番以微臣一人之力,只能在附近的几个州府做一番实地考察。至于如何兴办免费的学堂,臣以为各州府县镇可选出一些才学品德俱佳的秀才,作为学堂的师父,束脩从各地的税收中抽扣,全国统一,也避免了各地束脩不统一而造成的纠纷。” 有大臣提出质疑:“如此一来,私学岂非被我们抢了生源?” 玉如妍解释道:“设立免费的学堂,是为了让更多穷人家的孩子能够读书明理,不是说要所有人都走仕途。各州府按照地域划分,一个县镇开办一至两个免费学堂,虽然肯定远远不够,但是目前朝廷只能以试水来这么做,如果效果好,大可以弘扬推广,这与私学并不冲突。” “朕准了,大学士择日出发,去外地考察。”赵文政说,“可按钦差大臣出行来办,各州府官员受命调遣。” “皇上,此番是否太张扬了?”一个大臣质疑道。 赵文政则说:“朕要的就是张扬。现在叛乱初平,朕登基时间不久,人心未稳。此番惠民之举若是不大事张扬,怎么能赢回民心呢?” “皇上言之有理,此举惠民之策,定要让百姓皆知,甚至让诸国皆知。” “皇上施政谨慎,实乃陈国之福。” 下朝后,东暖阁中,玉如妍同萧飞卿商议此次出行一事。 萧飞卿监管户部,是国家财政核心,兴办私学没有吏部的支持不可能实现。 “大学士,为何不让朝廷出资,直接在各地办学,而是在当地抽出税款呢?”萧飞卿问道。 玉如妍说:“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也想过,朝廷直接拨款更方便。可是地方官员,如果有贪腐现象,将朝廷拨款中饱私囊呢?与其这样,我们不如省去周折,直接让地方出款,全国兴办统一规模的学堂。比方说,我们限令他们兴建学堂,每个学堂占地,师资都统一起来,以三个月为限,到时候我们派人去各地督导失察,哪个州府办事不力就处罚,反之,我们可以奖励。而且直接由各地税收出资,可以让百姓感觉到交的赋税是真真正正用在自己身上。” 杨楚亭点头道:“臣也以为大学士的做法值得推广。很多惠民政策颁布下去,地方官员执行上却各不相同。如果朝廷只知道颁布政策,时候并不拍官员去考察的话,等于没有监督责任。那么政策的颁布和实施就没有连接在一起。” 玉如妍道:“不错,而且官员后期的考察一定要暗访,若是大张旗鼓只怕有些地方官员会对考察官员行贿,欺上瞒下。” “大学士言之有理。”赵文政赞叹道,“其实关于如何治理地方官员,朕也一直在头疼。前些日子因为中毒事件而引发的余温未过,朕也没有时间细细考虑。萧爱卿,你监管户部,是国家财政命脉,你有何看法?” 萧飞卿道:“以臣愚见,臣以为我们陈国应该有一套留住人才的办法。” “此话怎讲?”赵文政问道。 杨楚亭接道:“臣想,萧大人的意思是,当今乱世,各国纷争不断。如果我们陈国能留住人才,为日后的统一大业也能打下基础。” 赵文政叹道:“朕又何尝不那么想呢?萧爱卿,如何吸引贤才良将,你有何高见?” 萧飞卿说:“臣愚见,当今各国官员待遇都差不多,如果我们陈国能在人才上比其他诸国更加优厚,是否人才就会流入陈国呢?倘若我们在待遇上更加优渥,那么不止陈国的官员能共沐皇恩浩荡,尽心办事,其他国家的人才也会对我陈国趋之若鹜。” 赵文政点点头,说:“萧爱卿说具体一点。” 萧飞卿道:“臣已经拟好了一份奏章。大体是说,各等级官员出了俸禄之外,特设奖银,奖银多少与当年的政绩挂钩。政绩可从赋税、民生、清廉、朝廷推行政策的执行上进行全面考察。合格者不仅有奖银,还有进宫面圣述职、升官调迁的可能,优秀者可以提出表彰,通报全国。反之,不合格者罚俸,并且降职、免任甚至定罪等。” 赵文政点头道:“这样不仅避免了因为俸禄不变而引起的勤惰之别,也提高了他们的办事效率,并且增加了忧患意识,让他们不敢懈怠。” “萧大人此举甚好。”玉如妍道,“也可以在各地发下求贤令,广纳贤才。如果真的是人才的话,皇上可以直接委任官职,也告诉诸国贤士,我们陈国皇上心怀天下。” 赵文政脸上终于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有你们辅助,朕真是如虎添翼。天佑我陈国,有爱卿此等忠臣良将,我陈国必当荡平乱世!” “皇上有此等壮志,实乃陈国之福。”杨楚亭说,“各国分裂也有百年,互相纷争攻伐不断,倘若此时能有一个明君圣主统一华夏,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玉如妍领了圣旨出京,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考察了京师周边五个州府。 各州府情况大体相同,有许多穷困秀才,因为积年不中,生活潦倒。听说朝廷希望办免费学堂,聘用教书先生,都迫不及待地去府衙外面打探情况。 经过了近半个月的实地考察,玉如妍写好奏章上报朝廷,每个州府先设立十个免费学堂,规模一样,每个学堂聘请五位品学兼有的才学之士执教。 赵文政看到奏章后,经过朝廷讨论,同意了玉如妍的做法。 因此,考察学堂师父的重任就落在了翰林院的身上。翰林院中人都是陈国饱学之士的代表,这次全部以钦差的身份,分别奔赴各个州府,考察学堂师父的学识人品。 想要在学堂任教的人,也都在各级官府报名,由各州府统一组织考试,翰林院监考并且对优秀的人才当面核查,看是否留用。 赵文政正式下旨,令各州府三个月内修建好学堂,统一称为“劝学堂”。并将所有通过考试的学堂师父召集进京,由玉如妍负责,翰林院全体配合,进行了一次“集训”。将这些人需要讲解给孩子的知识做一个系统的点拨,并且统一规定了学童启蒙用书。 这些书由朝廷统一印制、配发,并且还令各个州府从税收中抽出一部分作为专门资金,配备了大量的笔墨纸砚,桌椅板凳等,作为学堂的日常供给。 这一番下来,也近两个月过去了。 玉如妍每天“驻守”翰林院,几乎很少回学士府,也差不多将那个“讨厌”的邻居淡忘了。直到有一天,玉如妍在翰林院接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清水茶楼见。落款是一个“唐”字,玉如妍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唐云落了。这次他相约,难道是有什么事商谈吗? 下午,唐云落早早就在茶楼包厢中等着,玉如妍如约来到。 “两个月不见了,大学士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一见到玉如妍,唐云落就打趣道。 劳累了两个月,玉如妍只觉得精神困倦,哪里还有“水灵”? “行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玉如妍道,“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唐云落笑道:“大学士才貌双全,何必妄自菲薄呢?何况我也听说,朝廷兴办免费学堂,百姓们真是连连叫好,奔走相告呢。” “你找我来到底有何事?”玉如妍不想和他纠缠,直接问道。 唐云落抿了一口茶,摇头叹道:“唉,这么久不见了,见到我礼节上也该问候一声吧。好邻居之间沟通一下感情,非要有什么事么?” 接触了一段时日,玉如妍也了解一些唐云落的性格,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越是追问,他就越是答非所问。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玉如妍起身道,“翰林院里还一堆的事情没处理完呢。” 刚转身,就听见唐云落叫道:“等一下,我是真的有事,你不想听么?” “无所谓,听不听对我影响也不打。”玉如妍再次“激将”。 见她真的要走,唐云落急了,站起来道:“等一下,我这段日子是去查阴山派的事情了!” 玉如妍得意地一笑,瞬间又板着脸,转过身来,淡淡地问道:“阴山派还有什么事情要查吗?” “那个于炜不是过几天就要处斩了嘛。”唐云落说,“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难道阴山派就不会有所行动?比如劫个法场什么的。” 玉如妍上前问道:“阴山派要劫法场救人?你确定吗?” 唐云落正色道:“因为上次中毒的事情,我还专门派人监视阴山派的动向,谁知竟有意外收获。我的手下发现阴山派这一个月以来,去西域购买了不少迷烟,并且偷偷打造兵器,向京师移动,这不是想劫法场是想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血溅法场 此番一系列的惠民政策,民间对皇上的施政谨慎越来越有好感,即使阴?9??派劫法场,救下于炜等人,难道他们还能东山再起吗? “你为何要一直追查阴山派的事?”玉如妍看着唐云落,疑惑地问。 唐云落撇了撇嘴,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蠢女人!不过嘴上还是硬道:“在我们唐门面前班门弄‘毒’的,我岂能坐视不理?” 难道是为了唐门的江湖地位?玉如妍想,不管为何,能借机铲除一直和朝廷作对的阴山派,也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玉如妍问:“唐掌门,请问如果我想借此机会,一举铲除阴山派,有何良策?” “你跟我想得一样!”唐云落拍着手叫唤道,“这次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否则要收拾阴山派,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呢。” 玉如妍问:“这么说,唐掌门已经有计划了?” 唐云落傲娇地说:“那当然了。阴山派这次派精英来京城准备劫法场,那么我们就去他们背后捣乱。阴山派喜欢用毒行刺,那我就让他们尝尝我们唐门之毒的滋味。” 玉如妍微笑地接道:“至于妄想劫法场的那一拨人,就交给皇上了。” “聪明。”唐云落笑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玉如妍笑了,举起茶杯道:“以茶代酒,合作愉快。” 赵文政听说阴山派要来劫法场,冷笑了一声:“逆贼还妄想作乱?朕要你们三生三世都不得翻身!楚扬!” “臣在。” 赵文政道:“朕命你带御林军,假扮囚犯,埋伏法场,将这帮逆贼剿灭,一个不留!” 楚扬道:“臣遵旨。” 秋后法场,于氏叛党一族要被诛灭。玉如妍虽然想过全解,但那时东暖阁之争,加上陈国律法规定,叛逆犯上者,诛灭九族。 在准备问斩的前一夜,楚扬带着数十名御林军,假扮成囚犯,坐上囚车。真正的于党一族,早就全被秘密关押起来。 另外,在楚扬的部署下,法场周围也埋伏着身着便衣的御林军。 次日法场,箭在弦上。 假扮成囚犯的御林军,低着头,蓬头垢面的坐在囚车中,一路招摇过市。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不时地指指点点。 人群中,一些强壮之人一直跟着囚车走,互相用眼神打着暗语,一路追到了法场。 于炜作为“鱼饵”,被锁在最前面的囚车上,御林军严密押送。于炜一早就被唐云落的“哑药”弄得说不出来话,即使知道身后的人都是假的,也说不出来。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把他的族人都换成御林军,但单凭“囚犯”中仅有自己一人,便可知法场之上定有变数。 到了法场,一干“囚犯”被压入,跪在地上。 外面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就是要夺当今皇上之位的叛党吗?” “可不是嘛,谋朝篡位是诛九族的大罪!” “于相国以前位高权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呗。” “当今那个小皇帝,身边的大臣都是年轻之人,难怪那些老一辈的臣子心里不服气了。” “说的没错,大学士不仅年轻,还是个女子。” “小点儿声儿!咱们这种人能说这样的话吗?” “没错,这叫妄议朝政,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只怕也小命难保。” 时间快到正午,法场周围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有人已经蠢蠢欲动,监斩官坐在上面,不时地看着时辰。 快到午时,刽子手已经开始磨刀了。 周围引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快要行刑了!刽子手在磨刀呢。” “上百口人就这么来个砍头了断。” “唉,这可真是血流成河啊!” 午时已到! 监斩官拿出令牌,朝地下一扔,喊道:“时辰已到,行刑!” 声音还未落下,几个蒙面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尖叫。 蒙面人一把把迷烟撒了出来,御林军突然打碎木制的行刑台,蒙着面冲了出来。跪在地上的囚犯突然挣开身上的绳子,迅速从怀中掏出布条绑上,短剑、匕首等也从袖口滑落。混在人群中的御林军也顺势而出! “囚犯是假的!快撤!” 楚扬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法场,“抓住他们!”一声令下,大批的御林军涌来,和蒙面人厮杀起来。 法场成了厮杀的地方,一时间,场面混乱。 于炜见此场景,马上起身逃跑,混在人群中。楚扬一个飞身上前,长剑抵在了于炜的脖子上,喝道:“老贼,你想往哪儿跑?” 于炜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楚扬冷笑一声,说:“皇上有旨,叛贼于炜,格杀勿论!” 说完,楚扬的剑瞬间刺穿了于炜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楚扬一个飞身,跨上马背,大声喊道:“逆贼于氏已被我诛杀,尔等立即停止抵抗,否则就地格杀!” 劫持法场的蒙面人见朝廷早有预谋,当时就要冲出去,无奈人多太乱,无法找到突破。 领头人见自己的兄弟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又听见楚扬喊道于氏已死,现在自己若是不孤注一掷,也是死路一条。 “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冲出去!” 楚扬在马上,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想跑? “御林军将士听令,所有逆贼,就地格杀!” “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来劫法场的蒙面人全被杀死。 虽然不是于氏一族的人,但今日的法场,依旧血流成河。 真正于氏的族人,已经在剿灭蒙面人的同时,被压到郊外乱葬岗秘密处决了。 赵文政下旨,将于炜的尸首悬挂于城楼之上,示众三天。陈文帝处事沉稳温厚,相比之下,赵文政则过于狠辣。 对于威胁到自己皇权的人,他的狠毒已经渐渐显现。 唐云落那边也带来了消息,阴山派让唐门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唐门善于用毒,并且这次唐云落“不落俗套”地将毒粉涂在一只只麻雀身上。麻雀飞过阴山派上空,毒粉就轻而易举地被“下”到了阴山派。 麻雀身上涂的是唐门自制的麻药,会让人浑身酥软,全身无力。等唐门的人杀进阴山派时,那些人无疑成了“待宰羔羊”。 阴山派一天之内,土崩瓦解。 不过,这次清缴行动还是百密一疏。巫若雨和慕容玖在家将的掩护下,从密道逃走了,不知去向。 “你放心,我会派人追查他们二人的下落的。”唐云落道。 玉如妍则并不关心似的说:“那倒不必,丧家之犬,不找也罢。” 唐云落斜了玉如妍一眼,心想,笨女人,江湖上的事你哪里知道?怕就怕这种丧家之犬,疯起来见人就咬,你就不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找你报仇么?算了,这女人这么笨,还是我勉为其难,替你留心着好了。 京城一座隐秘的大宅中,一个老者坐在屋内,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骂道:“一群蠢货,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光会说该死有什么用?”老者瞪着地上的人骂道。 “主子,这次属下没有想到,唐门会突然插手,不仅前面阴山派的人让御林军杀了个片甲不留,就连阴山派老窝也让唐门给连锅端了。” 老者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咬着牙道:“唐门……” “主子,要不要属下召集人马,把唐门给灭了!” “不!”老者制止道,“蜀中唐门,擅长用毒、暗器,这对我们十分有用,明白么?” “主子的意思是……” 老者冷笑道:“这和我们当初联合阴山派是一样的道理。江湖上的人行事,总好过你们亲自出马这么张扬。” “属下明白。” 第二十四章 洪涝之灾 《国语》中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于党在被处斩之日,9有神秘人劫持法场一说,在京城附近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赵文政为了平息民间流言,一纸皇榜公告天下。将事情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并暗含警告百姓勿要随意议论此事之意。另外,赵文政下令各州府委派说客,在民间散播消息:于党谋逆,歧途劫持法场,皇上雷厉风行,提前部署,尽显明君之态,料敌于先。 加之此时,各地的免费学堂已经建好,很多穷人家的孩子也背上了书包,利用农闲之余,去学堂读书识字。皇上真心实意为民之举,得到了陈国百姓的赞扬。 一时间,民间舆论开始向赵文政这边倒来。 京城隐秘大宅中,老者微微皱眉,手指轻扣桌子,阴冷道:“赵文政这毛头小子,居然会用民间舆论为自己造势?” “主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应对?” 老者哼了一声,问道:“唐门那边怎么样了?” “这……”黑衣人头领犹豫了一下,说,“属下派人去过锦城,可是他们说掌门人不在,让我等……” 老者拍了一下桌子,哼道:“什么不在?不过是推脱之辞!” “是,属下已经派人去了好几次,他们都说掌门外出。”黑衣头领说,“属下的人说那就请见唐门长女唐娆,却几次也被人拦在门外。” 老者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唐门这是给脸不要脸吗?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唐门只怕早已经投靠了朝廷。” “属下请示主子,我们下一步要如何做?”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冷笑着说:“唐门之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咱们不是还有很多钉子没有启用么?” 黑衣头领道:“是,全国各地都有咱们的暗钉。” 老者道:“赵文政那小子会利用舆论在民间造势,难道我等就不会么?你马上传令下去……” “属下遵命。” 转眼间,已经到了初冬之时。 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让刚刚稳定下来的陈国,再次陷入危难之中。 据各地来报,黄河流出缺口突然接连被洪水冲垮,受难之地多达五个州府,数十个县镇,村落更是无数。许多百姓家园被毁,背井离乡,携家小逃荒。 噩耗传来,朝中大乱。 赵文政下令,各地粮仓立即开门放粮,五个州府的今秋税粮也一律不准进贡上京,全部挪作赈灾之用。此外,户部拨款一百万两,用来赈灾。 “皇上,臣以为,各地义庄应及时启动,容纳灾民。” “准了。”赵文政道,“萧爱卿,你统领户部,赈灾粮款一事,你亲自带领户部之人去各地督办,切不可发生贪腐之事。” 萧飞卿道:“臣遵旨。” 赵文政说:“杨爱卿,你马上召集各地大军,立即动身去黄河各个缺口,抗洪救灾,加筑堤坝。” “臣领旨。” “大学士。”赵文政道,“你和忠亲王留守京中,统领大局。” 玉如妍则上前进言道:“皇上,微臣请旨出京。洪水之后,恐怕造成瘟疫,微臣请旨,请皇上准许臣带领太医院部分太医,偕同京城、附近州府的医馆大夫,前往受灾之地。” “大学士顾虑周全,洪水之后,必发瘟疫。”一个大臣说,“虽然现在并非盛夏,但是瘟疫之事,影响可能比洪水还要大,还是慎重处置。而且时近隆冬,只怕灾民挨饿受冻,派太医们的确必要。” 赵文政道:“大学士言之有理,朕会命太医院选拔太医,带上部分药材随同前往。另外,传旨各州府,请各地医馆派人携带药材赶赴灾区。” 下朝后,东暖阁也是人来人往,都是各地新的奏报和赈灾事宜的商谈。 直到近三更,东暖阁才静了下来。玉如妍请旨求见,赵文政虽然已经疲累,但也强撑着精神叫她进来。 “大学士,太医院那边怎么样了?”赵文政问道。 玉如妍回禀道:“太医院那边已经选好了人,一共五位太医,并且也安排好了携带的药材,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京城中四大医馆,也各派三位大夫及药材与我们一同后日启程。” “如此甚好。”赵文政道,“大学士,赈灾辛苦,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中,远远地只见唐云落在门口徘徊。 “唐掌门,你怎么在这儿?”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说:“这么晚才回来啊!黄河洪灾,大学士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是啊,洪灾一发,百姓流离失所。”玉如妍双眉紧锁,“后日我要带太医院的人前往灾区。” 唐云落摇头叹道:“唉,为国为民的大学士,真是劳心劳神呢。” 说完,摇头晃脑地就回了云府,弄得玉如妍一头雾水。不过玉如妍也没有精力去琢磨他,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次日,经过一天的药材筹备,太医院及民间药局、医馆的十七位大夫,准备出发。 第三日清晨,在玉如妍的带领下,一行医疗队出了城。 城外,唐云落在那里等着。 “唐……”玉如妍刚想说话,被唐云落制止。 “大学士赈灾救民,也不知道在下能否效力啊?”唐云落眨着眼睛笑道。 玉如妍对身后的太医们行礼赔笑后,上前小声问道:“你怎么跟来了?你要干什么?” 唐云落小声答道:“我也懂医懂药,我随同前往不是更好么?” 玉如妍刚要说话,唐云落便大声道:“诸位大人,你们不顾危险去灾区救民于水火之中,在下万二分佩服。唐某不才,也略通医术,不如带着唐某随行,也好能帮诸位尽一些绵薄之力。” “现在灾区情况未知,多带一个帮手终归没有坏处。” “是啊,大学士,这位唐公子既然主动请缨,那么我们带上他吧。” 身后众人都同意唐云落随行,玉如妍也不好说什么。 上马后,玉如妍时不时地斜唐云落一眼,这个家伙一直阴魂不散,是要干什么啊! “大学士一直看着在下,是不是喜欢上在下了?”唐云落笑着打趣道。 后面几个人已经笑出了声儿,玉如妍狠狠地瞪了唐云落一眼,唐云落还是厚脸皮地笑道:“大学士,忘了在下跟你说过什么吗?那么宝贵的眼睛,盲人想看还看不到呢,你却用来瞪我,岂不是糟蹋了?” 玉如妍腹诽了一句:懒得理你。 日夜兼程,到达了受灾最严重的北隅。 一到灾区,只见田地被冲毁,房屋全部倒塌,百姓们只能在朝廷暂设的义庄和建议帐篷里生活。看到这样的情形,玉如妍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唐云落见她落泪的样子,心里竟是有些不忍,走过去递给她一方手帕,说:“哭也没用,还是做些什么更好。” 听他这么一说,玉如妍也觉得有理,与其在这里流泪,不如赶紧付诸行动。 “诸位大人,麻烦你们查看一下这附近的情况,看是否有人有发瘟疫的征兆?”玉如妍道,“我去官府,协商一下其他地方大夫的情况。” “是,下官马上就去。” 太医院带着其他大夫,分批前往各个县镇查看。玉如妍和唐云落一起到北隅巡抚家中,协调医疗事宜。圣旨早就快骑发来,北隅已经知道了要安排大夫、药材等事,所以玉如妍一找来,巡抚就已经将北隅各个州府的医疗点分配好了。 “可有开仓放粮?”玉如妍问,“北隅的粮食够用吗?” 巡抚道:“大学士,我已经命各个地县开放放粮,暂时够用,民间的乡绅、寺庙等地方,也自发地开设粥厂。” 玉如妍稍微松了口气:“太好了,现在粥厂有了,粥厂旁边也要设上药厂,准备发放一些姜汤、绿豆汤等。” “是,我会着人安排此事。” 玉如妍接着问:“巡抚大人,请问北隅受灾最重的是哪里?” 巡抚叹道:“是河套地区的北广府,那里情况最严重。” 玉如妍叹道:“我看我还是亲自去一趟那里比较好。巡抚大人,这边就麻烦你了。” “我们这里受灾是最重的,不知道其他几个州府怎么样。”巡抚叹道。 玉如妍说:“朝中户部的许多官员已经去往其他州府了,相信他们会处理好。” “好,我安排快马,派人送大学士去北广府。”巡抚道。 玉如妍则决绝道:“不必了,巡抚大人,您还是调配好兵力,加紧修筑工事的好,我会自己去的。” 第二十五章 另有内情 顾不上休息,玉如妍在唐云落的陪同下,一路疾驰去往北广府。 9“笨女人,你这样不行啊,你身体会吃不消的。”马上的唐云落看着摇摇欲坠的玉如妍,担心地喊道。 玉如妍强撑着说:“没有关系,我们快些赶路吧。” 唐云落焦急地说:“你已经五六天没怎么休息了,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见玉如妍还是不听,唐云落急了,一个飞身上前,把玉如妍从马上拽了下来。待玉如妍站定后,唐云落忙飞过去,制止两匹还在疾驰的马。 “你干什么?”玉如妍大声质问道。 唐云落本来想好好劝劝她,看见她黑着脸,自己的火也拱了上来,冲她吼道:“你不累,马还累呢!” 笨女人,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玉如妍吃瘪,不过见唐云落也是一脸的倦容,出京以来,他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心下不忍,点头道:“好吧,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上休息一下。” “这就对了嘛。”唐云落说。 两人来到小镇,在一间小客栈中落脚。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玉如妍说。 掌柜的拨拉着算盘,头也不抬,只说:“本店只剩下一间房了。” “真的没有吗?”玉如妍问道。 “真的没有,要是有,难道我还不挣钱了么?”掌柜的有些不耐烦了,“就一间,爱睡不睡。” 唐云落暗笑了一声,马上讨好地看着玉如妍,说:“娘子,为夫知错了。” 玉如妍瞪着眼睛看着唐云落,他刚才在说什么? “娘子,为夫不过是看了那个姑娘一眼,又没有怎么样,你又何必生气呢?”唐云落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转而向掌柜的笑着说,“掌柜的,麻烦给我们一间上房吧。” 唐云落厚脸皮地在玉如妍恶狠狠地怒视下,拉着玉如妍进了房间。 “你是何居心?”店小二关上门后,玉如妍冷冷地问道。 唐云落笑了:“大学士,我一个草民哪敢对当朝一品辅政大臣有什么居心啊?就剩这么一间房,难道你不睡么?” “那你睡在哪里?”玉如妍问。 唐云落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我当然也睡这儿了!出门在外总要多留个心眼儿嘛,有我保护你安全一点。” 唐云落见玉如妍的表情,明显是在说:有你在我才不安全。唐云落细心地为玉如妍打好热水,铺好被褥,又自己拿了一卷铺盖,铺在地上。 身为唐门的掌门人,他从小也应该是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吧,想不到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玉如妍着实有些疲累,洗了把脸就睡了。 次日醒来,玉如妍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天越来越冷,想不到他还这么细心为自己加了一床被子。 快到正午时,二人终于赶到北广府,这里受灾严重的几个村落已经成了“死村”,寸草不生,饿殍遍地。地方官员只能把灾民聚集在一起,但也还是有冻死饿死的现象。 玉如妍来到北广府知府家中,部署了这边赈灾的具体事项。 首先,北广府各个府衙县衙等必须开仓放粮,一粒米也不许贪污,各地乡绅富豪也鼓励赈灾救援。其次,工部的人带领府衙士兵,抓紧修筑工事,加高加牢。第三,召集当地名医,每天发放预防伤风呕吐等汤药,并且及时医治患病灾民。最后,有能力的人提倡参与到赈灾救援中来,若有功德,朝廷自当表彰。另外,玉如妍还上奏赵文政,北广府受灾严重,急需调粮赈灾。 玉如妍亲自上阵,给义庄的灾民分发粥和馒头。唐云落赶了几天的路,终于也有了“用武之地”,在他的协助下,第一批绿豆汤、姜汤熬制出来,分发给灾民。 北广府的人一听,连朝廷的大学士都亲自在义庄赈灾救民,北广府的乡绅小吏也都纷纷出动,参与到各地的赈灾事宜中。 这时的北广府,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在感染之下自动自发地参与到赈灾中。有的负责发放吃食,有的负责发放汤药,有的帮大夫们切药捣药,甚至有的妇女都参与进来,为灾民缝制过冬棉衣。 由于施救及时,这次洪灾过后,没有发生瘟疫。但是天气严寒,朝廷又急调了一笔款项,购买冬衣和柴火。 经过了十余天的忙碌,灾民总算稳定了下来。眼见灾民情况稳定,玉如妍这么多天的劳苦总算没有白费。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了,刚开始的撒盐状,渐渐变成了雪花,没过半天,地上就一片白了。 玉如妍缓步踏在雪上,身后,一个毛绒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空气变得干净了,虽然还是冷冽干燥的天气,不过银装素裹的大地,看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在飘飘洒洒的雪花中,天、地、河、山,清纯洁净,没有泥潭。仦說Ф忟網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玉如妍呢喃道。 “当心着凉。”唐云落柔和地说,“不过我最喜欢的,倒是这首诗的最后两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玉如妍浅笑了一下,这段时间唐云落确实帮了不少忙,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真是有些忙不过来了。灾民中间,唐云落佳话也渐渐流传开来。 “快到年下了,原本以为能好好过个年的。”玉如妍忧心地说,“不想天降横祸,可苦了他们了。” 唐云落轻笑一声:“大学士这么忧国忧民,都不怕累着自己么?” 这时,身后一个轻蔑的声音传来:“我呸!什么天降横祸,是天降人祸还差不多!” 两人一愣,循声找去,只见一个裹着棉衣的中年男子坐在路边,鄙夷地看着天,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的。 “大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如妍上前问道。 那人斜了玉如妍一眼,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玉如妍蹲下来,微笑着问:“大叔,你说天降人祸,是什么意思啊?” 那人长得有些獐头鼠目,不过眼睛中闪出的精光,眉宇间透出的精明,让别人对他的话不能不怀疑。 “哼。”那人轻蔑地说,“你们也不仔细想想,此时并非黄河汛期,怎么会突然爆发洪水呢?” 玉如妍和唐云落对视了一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黄河水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大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玉如妍问道。 那人还是一副傲慢的神情,对玉如妍爱答不理。 玉如妍接着劝道:“大叔,我是朝廷的大学士,如果你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情,一定要告诉我啊!” “凭什么你是大学士我就要告诉你?”那人问。 玉如妍焦急地说:“大叔,我求求你,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那人说。 唐云落早就看了出来,这个人有些方面跟自己的脾气还是有些像,当下拉起玉如妍,说:“你还真是个笨女人,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么笨怎么当上大学士的?” “不是,我……” 玉如妍刚想解释,就被唐云落打断:“不是什么不是?我看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内情,不过是信口开河,想蒙你两个钱花。” 玉如妍看了看那人,又对唐云落说:“可是,如果……” “你的江湖经验足还是我的足?”唐云落拉着玉如妍就走,“走吧,他骗你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刚走没两步,那人就站起来喊道:“你们两个站住,谁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啊!”唐云落道。 玉如妍微笑着看向唐云落,这两人还真是一个脾气呢。 那人神秘地向二人招招手,唐云落拉着玉如妍靠近后,那人四下看看,没有人经过,这才说:“你们两个想一想嘛,不是汛期突然爆发洪水,是为了什么?洪水发的那天我们很多人都听见了几声巨响,这个大堤根本就不是洪水冲毁的,而是被人炸毁的!” “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玉如妍问,“大堤真的是被人炸毁的?谁有这个滔天的胆子!” 那人哼了一声,嘀咕道:“我怎么会知道?” 玉如妍愤恨地骂道:“混账!炸毁大堤,导致黄河水患,良田被毁,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可恶!” 唐云落道:“可惜现在洪水泛滥了这么久,我们恐怕也找不到大堤炸毁的明显证据了。这件事还是禀报皇上,从长计议吧。” 第二十六章 夜半巨响 玉如妍脚步沉重地走回去,想不到看似天灾的大难,居然是人祸!究竟?9??谁这么丧心病狂,让无数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 “大学士,大学士。” 玉如妍正愁眉不展时,一个兵丁突然来报:“大学士,萧大人有信让属下转呈给您。” 玉如妍眼皮跳了一下,难道又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知道了,你下去吧。”玉如妍接过密函,拆开来看。萧飞卿在信中写道,民间不知怎么开始流传谣言,说这次黄河水患是上天对陈国的惩罚。原因是皇上诛杀功臣,囚禁嫡母亲弟,登基之时又因宫变伤亡上千条人命,任用奸佞,导致上天震怒。 看完信,玉如妍愤怒地将信仍在地上,怒道:“究竟是谁乱造这样的谣言?” 唐云落捡起信,大概浏览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前前后后可能都是同一个人操纵的?” 玉如妍看着唐云落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炸毁黄河大堤和制造谣言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个?” 唐云落点点头,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同样的人,他们或许是几个,甚至几十个,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玉如妍第一反应还是“灵蝉”,这个不知道藏身何处的神秘之人,数十年前潜伏陈国,一直暗中破坏陈国秩序。倘若怀疑是真的,那么从文帝驾崩到现在黄河水患,谣言四起,灵蝉的疯狂报复正在一步一步想要摧垮陈国。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玉如妍喃喃地说。 唐云落挑了挑眉,问道:“他是谁?” 玉如妍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但也没有极力掩饰,接触了这几个月,唐云落的绝顶聪明她是领教过的。所以也不完全隐瞒,只是说:“是个大恶人,一直和我们陈国作对的大恶人,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虽然玉如妍话说的有些隐晦,不过唐云落绝对是江湖少有的智商担当。乱世各国互相派细作、派恶人故意捣乱挑唆也是经常的事,玉如妍说的只怕就是这种恶意破坏陈国的人。 “依我看,现在谣言已经存在,与其去想怎么揪出那个造谣的人,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唐云落道。尐説φ呅蛧 玉如妍赞同地说:“看来,别有用心之人不仅想用黄河水患,伤害我陈国子民,更想借此机会在民间造势,意图对皇上不利。这件事要解决,只有皇上亲自出马了。” 唐云落心领神会,马上研磨铺纸,玉如妍惊讶地看着他,问:“唐公子,你这是……” “大学士,不是想给皇上写奏章,让他出京微服一趟,挽回声誉吗?”唐云落浅笑道。 玉如妍原本心情沉重,被他这么一来,倒是轻松了许多。昨日之日不可留,水患谣言已经发生,生气是没有用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补救。 “谢谢你了。”玉如妍接过笔,在等下写起了奏章。 唐云落一手托腮在旁边看着她,她认真写东西的样子真美,烛火映得她的脸红红的,更显得可爱。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篇奏章一气呵成,字迹俊秀飘逸,唐云落这才真的对玉如妍的才学敬佩起来。 第二日,忙完赈灾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了。 玉如妍将那晚告诉自己大堤被炸毁的人请来,虽然只是短短数语,玉如妍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皇上正在用人之际,此人说不定能为皇上所用。 “大叔,请坐。”玉如妍笑着让座,亲自为他端上一杯茶。 那个人惊讶地看着玉如妍,然后有插着手摇头说:“大学士亲自斟茶,我这等蚁民怎么受得起啊?” 玉如妍笑着说:“大叔,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什么尊姓,我这种人,免贵姓李,贱名一个石,石头的石。”李石说。 玉如妍说:“大叔,其实我也听说了,虽然朝廷已经尽力调粮赈灾,但灾民们还是经常吃不饱。所以,你带了很多年轻力壮之人,趁着下雪去山里捕捉鸡兔等动物,给大家充饥。我还要代表朝廷感谢您呢。” 李石满不在乎地说:“谢倒是不必,都是乡里乡亲的,都受了灾,有能力的出手帮一把。” 玉如妍笑道:“大叔,你愿不愿意做……” “我不愿意!”李石突然高声拒绝道。 玉如妍愣了一下,笑着说:“大叔,您还没听完我说什么呢,为何要这么急着否定?” 李石唉了一声,说:“小丫头,你一抬屁股……不是,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愿不愿意赈灾结束后,跟你回京城做官啊?” “大叔,您真神,猜的真准!”玉如妍夸赞道。 李石道:“猜的准也没有用,我不去!” “为什么?”玉如妍问,“大叔机智急才,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对陈国,对您自己也……” 李石打断玉如妍的话,说:“小丫头,我只是个穷酸农民,什么国家大事,什么朝廷的什么,我压根都不懂。去做官也只剩下掉脑袋了,朝廷科举照样选拔人才,何必一定要我这么山野村夫呢?” 玉如妍说:“大叔此言差异。《孟子》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英雄不问出处,我也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李石有些不耐烦了,说:“小姑娘,哦不,大学士,我就是个种地的农民,不想当什么大官。你那套说辞我都明白,可我真的无心仕途。” 玉如妍知道,自己这么说,一时间也说不通,正想办法时,只听见“轰隆”一声,划破原本沉静的夜空。 外面有兵丁慌张地跑了进来,说:“大学士,那个……这个……外面……” “怎么了?”玉如妍问道。 兵丁还是话都说不利索,玉如妍和唐云落对视一眼,同时惊呼:“大坝!” 两人慌忙跑了出去,只见外面已经有人开始跑动了。 “快派人去查看大坝那边有没有事!”玉如妍喊道。 “是,大学士!” 唐云落和玉如妍骑马飞奔赶往大坝的方向。 还未赶到时,就看见兵丁飞奔过来,喊道:“大学士,不好了,刚修好的大坝突然被炸毁了!” 可恶! “现在情形怎样?”玉如妍急切地问道。 “大学士,大学士,大坝被毁,洪水冲出来了!” 玉如妍当机立断:“快,把府衙所有的人都叫上,年轻力壮的难民也叫上,拿上泥土和石灰,火速赶往大坝方向,快!” “大学士,不好了,有一个赈灾点就在大坝附近!” 玉如妍大惊失色,马上说:“快去派人,掩护他们撤离,快!” “那边危险,笨女人!”唐云落喝住想要跑向大坝的玉如妍喊道,“要去应该是我去,你赶快回去。” 玉如妍甩开他,喊道:“不行!大坝炸毁我怎么能不管?” 说着就一阵策马飞奔,边唐云落跺了一下脚,紧紧跟去。边跑边见到一些官兵护送着惊慌的灾民往安全地带跑去,玉如妍这才放下心来。 “情况怎么样了?”玉如妍到大坝附近,下马问道。 “大学士,情况不好,洪水泛滥止不住啊!” 玉如妍首先稳定军心:“不要惊慌!我已经派人去拿泥土了,很快就赶来填补大坝,现在不能再让洪水冲下来!” “大学士,我们要怎么办?” 玉如妍问:“被炸开的地方在哪里?有多长?” “大约三四丈。” 玉如妍双拳紧攥,喊道:“情况危急,跳下去,堵住缺口!等泥土运来,我们再修补大坝!” “什么?疯女人,你疯了?”唐云落喊道。 玉如妍道:“现在情况危机,顾不上那么多了!赈灾的地方快被淹了,我们要暂时挡住才能阻止洪水继续泛滥,快啊!” 唐云落一个闪神,玉如妍已经冲向大坝,唐云落喊道:“喂,你回来啊!” 远远地,只见玉如妍奋不顾身,“噗通”一下跳进河里,抓住堤坝的缺口,用身体挡住流水。 “大学士!” 一个女子都跳进黄河中,用单薄的身体阻挡洪水,士兵们见到,也都奋不顾身,跟着她一起跳进水中,互相挽住胳膊,用身体组成一面“人墙”,挡住洪水! 第二十七章 佳话流传 黄河水流湍急,冬日的河水更加刺骨,玉如妍刚跳下去不久,就觉得双?9??刺痛,有些抽搐了。 这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自己,玉如妍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唐云落,别管我,你快去帮灾民撤离!”玉如妍咬着牙说。 “要疯一起疯,要死一起死!”唐云落紧紧护住玉如妍,坚定地说。 这时,更多人赶来,见大学士和士兵们都跳进黄河,用自己的身体护着灾民,无论是士兵还是灾民,都受了感染,一个个纷纷跳入水中。 玉如妍强撑着精神,喊道:“岸上的人听着,先护送老弱妇孺撤离,赶紧运泥土来!” “是。”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玉如妍渐渐体力不支,刺骨的河水让她渐渐失去意识,“如妍,笨女人,你撑住啊!”唐云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大树来了,大树来了!”尐説φ呅蛧 众人看去,只见李石带着十来个人,扛着两颗被砍断的粗壮的大树朝这边跑过来。 “你们都上来,让大树横在中间!”李石喊道。 岸上的人将河中之人拉了上来,共同协作,将两颗粗壮的大树横在中间,暂时堵住了缺口。 玉如妍喘着粗气,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妍,如妍!”唐云落喊道。 “大学士!” 唐云落一把抱起玉如妍,边跑边喊:“快,把马牵来!” 一个士兵慌忙拉过马来,唐云落把玉如妍抱上马,自己一脚跨坐上去,将玉如妍抱在怀里,朝义庄玉如妍的房间里飞奔过去。 “快,烧一盆热水来!”唐云落抱着昏迷不醒的玉如妍,知府见状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 刚好义庄那边为了消毒,正烧好了两大锅的热水,知府慌忙下令把那两大锅水给玉如妍用。唐云落把玉如妍放进木桶里,又命人加了生姜进去。 “那我这张药方,速给大学士熬药。”唐云落哆嗦着说,“要快!” 即使是练过武的强壮青年,冬日泡在河水里,唐云落也觉得支撑不住。但是玉如妍已经昏迷,脸色发紫,刚才情况危及,若是自己晚一会儿将她救上岸,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泡过热水,喝过药,玉如妍脸色渐渐舒缓。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玉如妍已经昏迷了一整夜。 唐云落寸步不离地守着玉如妍,尽管自己身体也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但任凭别人怎么劝,都一直坐在床边。 笨女人,你以后要是再敢如此,我就十倍加诸自己身上。唐云落紧握着玉如妍的手,狠狠地想。 “玉如妍,你这个笨女人,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玉如妍,你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你知道跳进河里是什么后果吗?你知道稍不注意,就会被洪水冲走吗?” “玉如妍,要不是我救你,你都死了几次了?” “玉如妍,你醒来啊!不要再睡了!” 玉如妍,求求你,醒过来…… 唐云落在玉如妍床前絮絮叨叨,说了又说,从开始的“训斥”,到最后的“求饶”,语气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哽咽。到最后,唐云落握着玉如妍的手,紧紧贴在脸上,向天祈祷着,眼前的人能尽快苏醒过来。 玉如妍,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唐云落默默地想。 玉如妍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唐云落已经体力不支,累得趴在玉如妍床边睡着了。 玉如妍低头看去,唐云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头靠在床边,睫毛轻轻抖动。他一定是为了我才这么守着的,想到这里,玉如妍脸不自觉地红了。 玉如妍只觉得浑身酸痛,头疼难忍,还是强打起精神坐起来,沙哑着嗓子叫道:“唐云落,唐云落……” 唐云落只觉得梦中似乎有人在叫自己,似乎是玉如妍的声音。“玉如妍”三个字划过脑海,梦中的唐云落猛然惊醒。 “笨女人!”唐云落惊叫了一声。 玉如妍问道:“唐云落,你怎么了?” 唐云落看到玉如妍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呆愣了一会儿,忙抓着玉如妍的胳膊叫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唐云落,你不要紧吧?”玉如妍看着他变化不定的脸色,试探着问。 唐云落的表情由惊喜又变成愤怒,喊道:“你说我要不要紧?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那种情况你居然跳下去……要不是我,你都过了两次奈何桥了!” 玉如妍愣了一下,还是笑道:“我过奈何桥,都是遇见你以后的事,对么?” 唐云落思索了一下她这句话,不对,这女人什么意思?难道她多灾多难是我克的? 在唐云落暴跳之前,玉如妍抱着见好就收的心态,岔开话题,问道:“外面的情形怎样了?” 唐云落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玉如妍还未说什么,唐云落一把将自己捞入怀中,死死扣住。 “玉如妍,你发誓,以后不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唐云落喊道,“你下次要是再伤害自己,我就十倍加诸在我自己身上!” “唐云落,不要……”玉如妍惊得想要推开他。 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哎呦娘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玉如妍慌忙推开唐云落,回头看去,原来是李石在门口,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大叔,你进来吧。”玉如妍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石试探着从指缝中回头看了一下,这才放下手,暧昧地笑着走进来。 “大叔,黄河的缺口……”玉如妍话未说完,嗓子已经如火在烧一般疼痛。 “你放心,缺口已经堵住了。知府大人也下了令,昼夜巡逻看守。”李石有些怒气地指着玉如妍说,“倒是你……你是朝廷大官我也要说,那么冷的天你跳进河里是不要命了吗?” 玉如妍低下了头,看得出来,他们虽然都很生气,但也都是为了自己好。 李石又说:“不过,福祸相依,你是差点儿没命,可大学士奋不顾身,跳河堵住缺口,掩护百姓撤离已经在北广府传为佳话了,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天就传遍全国了。” “大叔,该不会是你……”玉如妍试探着问。 李石笑了两声,答道:“没错,这个话是我传出去的,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大学士那天的英雄壮举,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不过是把大家想说的话总结了一下,再告诉别人而已。” “谢谢你,大叔。”玉如妍笑着说。 李石慌忙摆手,摇头道:“我哪儿敢当大学士一声谢啊?”不知道嘴里咕哝着什么,就出去了。 看着李石离开的背影,玉如妍哑着嗓子问:“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留在京城,留在皇上身边?” 唐云落斜了玉如妍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吏部的人,还管这些事干嘛?” 玉如妍刚要开口,就被唐云落止住,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皇上举贤任能,对吧?让我告诉你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先把身子养好了。” “你也一样啊!”玉如妍哼道。 下午,玉如妍硬逼着唐云落回去休息,自己也按照太医的叮嘱吃了药,次日,两人都好了许多。 “外面的事有知府他们协助,太医们也都在,你就不要管了。”唐云落按住想要出门的玉如妍说。 玉如妍有些不自然地拂开唐云落的手,说:“你要是能想办法帮我留住李大叔,我就听你的。而且,我现在身体也恢复了,你也要履行诺言。” 唐云落心里暗笑一下,转身想要出去,玉如妍一把拦住他,说:“你昨天不是说有办法吗?” “但我没说什么时候告诉你啊。”唐云落无赖地说,将头暧昧地靠向玉如妍。 这一幕恰恰落在刚巧经过的李石眼中,李石假装咳嗽,玉如妍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把推开无赖的唐云落,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李石大笑着离开了。 “唐云落,你要再这样,就是以下犯上,调戏朝廷命官!”玉如妍吓唬唐云落道。 唐云落大笑了两声,说:“我只记得陈国律法是不许调戏良家妇女的,没有说不能调戏朝廷命官啊!” 第二十八章 以牙还牙 玉如妍一时语塞,转念一想,冷笑了一声:“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在?9??掌门眼中可不是触犯陈国律法的事。” 唐云落不甘心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调戏良家妇女了?” 玉如妍哼了一声,说:“我们第一见面,在那个酒楼里,你调戏卖花的女子,又对我出言轻狂,你还想抵赖么?” 唐云落吃瘪,只好用李石岔开话题:“行了,算你有理,大不了我告诉你怎么能留住李大叔。” “怎么留住?”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叹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小失落,原以为玉如妍因为二人酒楼相识的事,心中多少有些小“吃醋”,起码证明她心中还是在乎自己的。可是一听见李石的事情,马上就把酒楼的事忘了,在她心中,皇上和陈国的分量还是多过自己的吧。 “我最近发现一件事,李石酷爱喝酒。”唐云落有气无力地说,“陈国京城盛产名酒‘清风’,何不以品酒为名,叫他去京城一游呢?” 玉如妍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先把李大叔骗到京城,说不定那时就由不得他了。” 想到这里,玉如妍不禁狡黠地一笑。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玉如妍和唐云落出门来看。只见不远处救助点那边,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玉如妍拨开围观的人群问道。 知府大人没好气地捂着鼻子说:“大学士,你快来看看,朝廷每天发米发粮的,他们这些人非要吃死猫。” 玉如妍也问道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不禁用袖子遮住鼻子说:“死猫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病变,所以绝对不能吃!如果大家觉得赈灾粮食还不够,我可以上奏皇上,再调粮来赈灾。” 有些灾民开始不满起来:“眼看着就入冬了,我们家被毁了,每天只能靠朝廷的赈灾粮食过活,我们不过是想自己存些吃食。最起码让崽子们过年能吃上顿肉吧。” 玉如妍听后不禁心酸,冬日本就缺粮少菜,加上这长突如其来的大水,灾民们即使有粮食吃,也难免抱怨。 “这件事有什么难的?”李石的声音突然传来,“明日我们分好人,一队上山去打猎,一队下河去捉鱼,再有一队各处找找有没有别的吃的。这个时间,山上的动物要么不出来,出来的也都被冻死了,我们做些陷阱,肯定能抓到的。现在并非汛期,上游的水还能小一些,我们找几个人去捉大鲤子,肯定能捉到。你们就别再为难大学士了,也别再吃这些死猫死狗的,说不定真的染上瘟疫,那就神仙也难救了。” 吵嚷的人群逐渐平息下来,有些灾民不太好意思地看着玉如妍。这段时间,玉如妍的所作所为,出了李石的可以渲染外,大家都是看在眼中,不禁都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大学士,我们不是要为难您,我们……” 玉如妍浅笑道:“我明白,我没有怪大家。这样吧,这件事我也会跟皇上上奏的,这些死猫还是交给知府,让他派人把它们埋起来,以免发生病变。” 灾民们才渐渐散去,玉如妍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偶然一句话飘进了耳中:“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附近几个村子多了好些野猫。” 玉如妍并未留心这句话,只是交代了知府将附近动物的尸体都掩埋好。 下午,一个噩耗传来。 “大学士,不好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灾民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上吐下泻,情况很不好。”知府慌张来报。 玉如妍忙问:“几个村子都是这样吗?太医们呢?” 知府道:“附近的四五个村子都是这样,太医们已经在救治了。大学士,会不会是瘟疫暴发了?” 玉如妍脸色苍白,若真是瘟疫,那后果不堪设想。 “带我出去看看。”玉如妍刚走,就被唐云落一把拽住。 唐云落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瘟疫,还是小心为妙。如妍,你先拿块布子蒙住口鼻吧。” 知府找来干净的布条,三人蒙住口鼻,赶往现场。 “张太医,怎么样了?”玉如妍赶到现场,见已经有不少灾民呕吐,太医们正在抓紧诊治。 “大学士,情况突然,微臣诊脉之后发现并不像是瘟疫。” “没错,这是中毒。”唐云落为一位灾民诊脉后,冷冷地说。 玉如妍跺脚愤恨地说:“怎么又是中毒?!查到毒源没有?” 张太医叹着气摇了摇头。 唐云落突然问道:“那些死猫埋了没有?” “本官已经下了令,让他们尽快去埋。”知府回身问道,“你们埋了吗?” “禀大人,买了一部分,其他村子的还有没埋的,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多了很多野猫。” 唐云落说:“你去抓一些野猫来,抓不到的就把埋了的挖出来。” 知府小声吩咐道:“速速去办。” 唐云落又问:“最近除了野猫变多,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一个灾民道:“这些猫都活不长,很快就死了,而且死的时候叫声很惨。” 玉如妍看着唐云落忽明忽暗的表情,知道此事定有文章,难道是出在那些猫上面吗? 不一会儿,兵丁用布袋子装来了几具野猫的尸体,交给唐云落。唐云落打开仔细看了看,冷冷地说:“果然是这些猫!” 玉如妍伸头看去,只见那些野猫全身已经开始溃烂。时值冬日,即使野猫死了,身体也不会像夏日那样腐烂得这么快。 “这些猫身上怎么会沾着毒呢?”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握了握拳头,哼道:“你不觉得,这种下毒手法似曾相识吗?” “阴山派!”玉如妍瞬间脱口而出。 唐云落冷笑着,自言自语般说:“好你个阴山派,这是以牙还牙,活得不耐烦了?” 玉如妍道:“上次,你用鸟作为下毒之器,现在阴山派的巫若雨照猫画虎,居然在灾区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报朝廷剿灭阴山派之仇。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这种毒难解吗?”wWW.xszWω㈧.йêt 唐云落哼了一声,说:“在我唐门面前,天下还没有解不了的毒。张太医,其实此毒并不难解,你一定知道药方。” “解毒药方不难,只是不再让毒蔓延才是重点。” 唐云落道:“太医只要负责帮灾民解毒即可,还要麻烦知府大人,费心将这附近的野猫都捉回来埋掉。注意,让大家带着布条遮住口鼻。至于江湖上的事,我自会处理。” 玉如妍自从来到灾区,危机重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炸毁大堤之人尚未找到,阴山派又用阴毒的手段残害人性命,实在可恨。 “你预备怎么处理?”玉如妍小声问道。 唐云落笑了一下,神秘地说:“自然是江湖上的处理方法了,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即使杀不了阴山派的余孽,也能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其实,玉如妍事后并不知道唐云落是怎么处理的,而唐云落却动用了唐门的“歃血令”。“歃血令”类似于江湖的“追杀令”,唐门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这么做。歃血令一旦发出,所有唐门中人皆需接令,追杀目标。换句话说,就是全部唐门中人统一追杀一个目标,要动用整个唐门,实非小事。 原本,唐娆也不愿意唐云落和朝廷中人来往,但是上次两位阁老带着皇上圣旨前来,唐娆不想惹事只能勉强同意。可是唐云落自从进京后,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无法理解。先是救完人并不回唐门,后来又在京城安家落户,然后灭了阴山派,紧接着又去了北广府赈灾,现在又下了门中的“歃血令”。唐娆没办法,只好命家将带了几次家书,希望唐云落尽快回家。可是唐云落都置若罔闻。 这次唐云落出此举措,唐娆虽然心里反对,但也知掌门指令,必须服从的唐门铁则。 “大姐,现在怎么办?”唐娇问道。 唐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唐门铁则,还能怎么办?落儿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真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大姐,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官?”唐娇试探着问。 唐娆脸色阴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次过后,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落儿!至于那个女官……终究是朝廷中人,还是少惹为妙。” 唐娇再三思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大姐,落儿会不会对那个女官……” “不会的!”唐娆断然喝止。 第二十九章 苍生为重 作为唐门的掌舵人,怎么能和朝廷中人有关系?卷入政治争斗,卷入乱?9??纷争,对唐门没有任何好处。唐娆嘴上极力否认,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难道落儿真的对那个女官动了心? 张太医配好了解毒的药,分发给灾民,知府也下令将附近沾了毒的猫都掩埋起来。忙碌了一天,当天晚上,玉如妍就接到了赵文政微服出巡,要来北广府巡察的消息。 次日早上,赵文政微服来到义庄。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如妍下拜行礼。 赵文政快步走来,一把扶起玉如妍,道:“大学士不必多礼,朕都听说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皇上关怀,臣已经好多了。”玉如妍说。 “我们进屋详谈。”赵文政道。 赵文政问道:“这边的事,朕已经大概听说了,大学士以后不可再做出危险之事。” “臣谨记。”玉如妍道,“只是昨天,阴山派余孽下毒残害百姓之事……” 赵文政一拍桌子,怒道:“该死的阴山派,上次朕就该派兵全部剿灭,一个不留的!朕刚才看情形,想必毒已经解了,这还是多亏了唐公子呢。” “是。”玉如妍笑着说,“此番赈灾若无唐掌门,只怕要颇费一番周折。” 赵文政紧皱双眉道:“接到你的奏章以后,萧爱卿也给朕写了同样的奏章,所以朕就来了。这些谣言真是可恶,说这次黄河水患是上天在惩罚朕!” 玉如妍说:“臣已经想过了,希望皇上能放下身份,参与此次赈灾过程中。只是怕皇上您……” 赵文政则说:“朕都已经微服出来了,还哪有什么身份之说,你就直说吧,朕应该怎么做。” 玉如妍答道:“其实也简单,修筑堤坝太过危险,您帮灾民发放粮食、药汤,在义庄安慰百姓,都能帮您挽回声誉。” 赵文政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你那天的英勇之举,本就打击了这次的流言。而且,朕也跟萧爱卿和其他在各地赈灾的官员们都嘱咐了,放下架子,切实参与到赈灾活动中。希望朕这次以身作则,能在天下百姓面前留下一个好口碑,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奸计无法得逞。” “皇上,自古为君难,君者应以苍生为重。”玉如妍说,“皇上这次亲自在灾区赈灾,一定能够挽回声誉,击碎流言。”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登基以后,赵文政面对一个残败不堪的局面,才真正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赵文政长叹一声,当年父皇为了振兴陈国,多次微服出巡,深入民间体察百姓疾苦,玉如妍就是在他出巡时被带回宫中,成了现在朝中的巩固之臣。赵玄方、萧飞卿、杨楚亭都是父皇留给自己的左膀右臂。陈国的版图也是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扩张,渐渐扭转了乱世中的劣势,隐隐成了楚国后的第二大强国。 可是自从夺位之变以后,内忧外患重重,内有细作“灵蝉”多年潜伏,破坏陈国内政,外有洪灾侵袭、强国滋扰,山河摇摇欲坠。 赵文政并不担心,因为朝中尚有许多忠臣良将,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家卫国,救民于水火之中。 现在,洪灾肆虐,流言纷纷,自己能做的,就是为赈灾尽绵薄之力。 和玉如妍商谈过后,赵文政简单用了些午餐,下午,在知府和玉如妍等人的陪同下,赵文政前往义庄及灾民救助的地方。 一路走来,灾民的情形赵文政已经见到了,尤其听说大堤是人为炸毁的,更加愤怒。不过眼下,还是先救治灾民更加紧要。 下午,在知府的安排下,玉如妍和唐云落陪同赵文政到了几个村落的救灾点。 皇上亲自出巡,给灾民分发食物药品,百姓们恐慌之余,又心存感激。一个老者身上长了脓包,赵文政不顾自身,亲自为他挤出浓水,让在场的官员和百姓都惊讶不已。 “皇上,万万不可,这个还是让微臣来吧。”张太医吓得大惊失色。 赵文政则说:“父皇生前,朕没有好好尽孝,现在只能尽绵薄之力爱惜百姓,就算是为父皇尽孝了。” “皇上爱民如子,实乃陈国之福。” 赵文政看完灾民,坚持要去大堤视察,众人拗不过只好陪同前往。恰逢大堤有一处有小的缺口被冲毁,赵文政亲自下马,扛起泥土,和兵丁们一起搬运,修筑堤坝。 陈国皇帝亲自去灾区为灾民分发食物、为病人治伤、修筑堤坝一事一经传开,在陈国民间及各国都引起不小的震动。 而陈国民间的流言风向也渐渐向赵文政这边倒来,经过了几天的努力,灾区井然有序。大堤加牢加高,现场清理及时,官兵也在加紧时间,连同青壮劳力修补房屋。 冬天天气严寒,赵文政特命各地灾区添加炭火、棉衣,并严令宫中及朝中上下节衣缩食,将节省的款项全部发放灾区。 此举深得民心,赵文政也在民间留下了体恤民情、克勤克俭的好皇帝的形象。 准备回京前,赵文政向玉如妍打听道:“朕听说,在救灾时,将大树砍断拦截洪水,现在整理房屋又将房屋按照毁坏程度分类,分配相应的人数整理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夫,是吗?” 玉如妍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名叫李石,是个农夫。不过臣觉得此人十分有才,加之皇上广招贤才良将,臣一直想劝服他去京城。” 赵文政脸上带着笑意,问道:“结果怎样?” 玉如妍笑道:“刚开始他一直不同意,后来还是唐掌门想的办法。有一次,他偶然发现李大叔特别喜欢喝酒,刚好我们京城盛产的名酒清风,唐掌门家中也有好酒深藏,这样一来,李大叔被馋虫勾着,不得不去了。”尛說Φ紋網 赵文政笑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小声道:“唐公子为何如此费心呢?” “什么?”玉如妍问。 赵文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玉如妍,摇头说:“没什么,大学士快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在灾区待了近一个月,眼看着灾情被控制,家园也在重新修盖,心情总算踏实了许多。 次日,在灾民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赵文政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灾民们自发出动,跪在道路两旁,磕头恭送赵文政。 场面感人,任谁都禁不住动容。 回京后,处理赈灾事后的事宜,一忙起来,已经到了隆冬时节。 李石赈灾表现有功,赵文政也发现了此人的才华。虽然才学上,李石远不如朝中大臣,但是才智上却远胜于他们。对于此次赈灾功臣,赵文政大加赞赏,并且赏了李石一套两进的小宅院,够他们全家居住。 李石自从被唐云落忽悠进了京,接受了皇上的赏赐后,就不知不觉地踏上了“贼船”。唐云落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十几坛陈年佳酿。李石品尝过后,赞不绝口。而狡猾的唐云落,每次都给李石尝一点点,勾得李石天天往这边跑。殊不知,是唐云落命唐门中人从锦城运来的家中藏酒。 京城也下起了雪,周围红彤彤的一片喜庆气氛,已是到了年下。 陈国今年经历几场大变,宫中朝中开支巨大,今年的年只能是简单朴素地过。不过好在没有人抱怨过,朝中众臣也愿意跟着赵文政过几个清苦年。 即便如此,赵文政也没有亏待大家。从内务府的私银中,拿出了十万两,分给有功之臣。内务府私银是皇上的“私房钱”,怎么花怎么分都是皇上的私事,御史言官也弹劾不得。 赵文政肯动用自己的私房钱,让大家过个好年。大臣们怎么能不感动。玉如妍带着全翰林院的人,将皇上的“赏银”捐了出来,在民间开办粥厂,赈济贫民。 翰林院带头,其他各部官员也纷纷效仿,赵文政对朝中官员的举动甚是惊讶,也十分感动。 宗亲中由忠亲王牵头,许多宗亲也捐出了财物,一时间,陈国朝廷民间风气极佳,在民间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一传十,十传百,赵文政民贵君轻的举措,在各国中流传开来。加上陈国京城在冬天的时候,都会盛开红梅。京郊梅园的红梅火红似火,诸国闻名,其余诸国有些民众听说后,也都陆续来陈国京城游玩,变相带动了京城及周边的民生。 梅园本是皇家专有,陈文帝时将梅园从皇家园林中撤了出去,改为开放式的、可供民间欣赏的园林。今年陈国上下和睦,其乐融融,到了年关,大家也都兴致盎然地在梅园赏花,同沐皇家恩德。 京城大宅中,关于赵文政最近在陈国上下深得民心一事,黑衣人问道:“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者嘴角一勾,冷笑道:“哼,且让那毛头小子得意几天吧,明年开年我们就送他一份大礼。” 第三十章 热闹新年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街上白雪皑皑,家家户户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年?9??。 大街上,随时都能听见小孩儿们在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唐娆几封家书都催不动唐云落,只能让唐娇暂时看家,自己上京寻找。 歃血令发出后,唐门一直在暗中追捕巫若雨一行人,但他们不知道得到了什么人的庇佑,一进到楚国的国境后,就消失不见了。唐云落接到消息后,暂时将此事压了下去。 “大学士年货办得怎么样啊?”唐云落笑嘻嘻地让下人抬着两筐子东西进来问道。 玉如妍吓了一跳,嗔怪道:“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啊?又碰上福伯出去了?” 唐云落笑道:“是啊,知道大学士年下公务繁忙,作为友好邻居,自然要守望相助了。这些还请大学士笑纳。” 玉如妍看了看,无奈地笑了两声道:“这么两大筐的东西,我就是大肚佛也吃不完啊!” 唐云落腰板儿一挺,道:“谁说你一个人吃了,这不是还有我吗?对了,我昨天接到家书,我大姐也要来京城了。” 玉如妍问道:“你不提我还忘了,你自从夏天出来后,这半年都没有回过唐门,马上过年了,你也不回去看看吗?” “我姐姐不是来了嘛,我就不用回去了。”唐云落不在乎地说,“原本门派里面的事都是姐姐在管,我只是个挂名的掌门。” 有人撇了撇嘴,上前帮着唐云落把东西提到屋中,“我倒要看看,你拿了什么东西贿赂我?”玉如妍笑着说。 唐云落准备东西还是十分精心的,都是玉如妍喜欢的蔬菜和点心,居然还有夏天收藏好的水果,剩下的腌腊肉也让下人放进地窖里贮藏好。 “对我的贿赂还满意吗?”唐云落笑着问。 玉如妍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撇了唐云落一眼,灯火下,这一眼半喜半嗔,柔情万种。唐云落瞬间浑身骨头酥了一半。 经过半年的相处,玉如妍远没有出此见面时那么讨厌唐云落了。这段时间她也慢慢了解,唐云落不过是嘴上调皮一些,本质温润善良。 两人相处之中,隐约飘出了淡淡的暧昧。 腊月二十九,唐娆赶到了京城,一进家中,就扬起手要打唐云落。唐云落调皮地一躲,唐娆更怒上心头,再次伸出手要打,被唐云落一把抓住。 唐云落嬉皮笑脸地看着唐娆笑道:“姐姐,半年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打啊?” 唐娆瞪了唐云落一眼,眼中隐隐含着泪水,生气地撤回手,大声骂道:“死小子,你还知道半年没回家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就勾搭得你……” “嘘!”唐云落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说:“姐姐,你小点儿声,如妍就住在隔壁,当心她听见了。” 唐娆往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隔壁?是她要和你住得这么近?” 唐云落急得跳了一下脚,小声道:“亲姐姐,你小点儿声!那个宅子可是皇上亲赐的,原本她享有爵位,应该住五进院落的。”仦說Ф忟網 唐娆瞪了唐云落一眼,道:“这么说,是你非要住在这里的?” 唐云落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唐娆怒喝一声:“你疯了吧你!” “唐云落,我做了些甜糕,给你分一点儿……”玉如妍的声音突然传来。 唐娆回头看去,玉如妍就站在院中,手里捧着个托盘看着自己。 “您是唐大小姐吗?”玉如妍笑着走上前来,“半年不见,您身体好吗?” 唐娆回头又瞪了唐云落一眼,分明是在说:你们两个现在这么公然地进出对方的家吗? “民女参见大学士。”唐娆还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行礼道。 “唐大小姐不必多礼,现在不是在朝上,就把我当成邻居就好了。”玉如妍笑道,“我做了些甜糕,刚好唐小姐在,就尝尝吧。” 唐娆还是有风度地笑着点点头,道:“好,大学士里面坐着吃茶吧。” 玉如妍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如妍,你年在哪里过?”唐云落问道,“要不和我们一起……啊!” 唐娆用衣袖做遮挡,狠狠地掐了唐云落一把,玉如妍愣了一下,还是笑着回答:“何姐姐邀请我去杨府过年,萧大人也会去。你要不要去?” “不必……” 唐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云落抢道:“好啊!我们一起去!” 玉如妍走后,唐娆很坚决地告诉唐云落:“我不同意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为什么啊?”唐云落问。 唐娆无奈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她是朝廷中人,你愿意看到唐门卷进朝廷之争吗?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若是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一个女子!” 唐云落满不在乎地说:“我喜欢就行了,管她是什么身份呢!” “喜欢?”唐娆瞪着眼睛问,“你们究竟……” “姐姐。”唐云落打断玉如妍的话,说,“如妍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心地善良,这就够了。我为什么要在乎她是普通女子还是朝廷命官呢?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不在乎。因为我爱玉如妍,为她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唐娆抚着心口,气得说不出话来。唐云落顺势扶着唐娆,笑嘻嘻地说:“姐姐,你还没有在京中过年吧,这次就留下来,要不把二姐也叫来?” 唐娆瞪了唐云落一眼,自小她就对唐云落十分宠溺,见他这么撒娇气也就消了。但是心中,对于玉如妍一事,她反复思索,还是不愿意接受。 除夕晚上,在何罗衣的邀请下,玉如妍、唐家姐弟、萧飞卿、李石一家都在杨楚亭家中守岁过年。玉如妍和李石的妻子帮着何罗衣下厨做饭,唐娆和唐云落带着杨楚亭和李石的孩子在院子中玩,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来来,吃年夜饭了!”何罗衣高声招呼道。 孩子们是最高兴的,李石的儿子李岩带着杨慕辰和杨慕雨,飞快地跑到桌子边,洗干净了手,怪怪地坐在那里等着。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香葱烤鱼、油爆鳝片、黄金鸡、卤味拼盘、竹笋腊肉、葱油山药、龙井虾仁、红烧蹄髈、暖锅……还有小孩子们最喜欢吃的甜饭。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喝酒说笑,唐娆也煞有风度地没有生气,笑脸对着玉如妍。吃到一半,孩子们已经吃饱了,李岩带着两个小娃儿在院中放花炮。 笑声响遍整个院落。 “好热闹啊,不知道有没有朕的位子?”赵文政突然出现,将众人吓了一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文政笑道:“大家都平身吧!朕在宫中无聊,想着你们这里说不定热闹,朕就来看看。是不是吓着大家了?” 杨楚亭笑道:“怎么会呢?皇上光临寒舍,舍下蓬荜生辉。” 众人慌忙给赵文政让座,赵文政笑道:“你们不要把朕当皇上,今天朕是来和你们团聚,吃团圆饭的,大家随意一些。” 一顿团圆饭吃得十分热闹。 快到子时,三个孩子已经玩累了,慕辰慕雨打着哈欠躺在奶娘怀中。大家在大厅围炉而坐,共同守岁。 “朕只愿我们陈国明年安康顺遂,百姓安居乐业。”赵文政望着星空说,“不要再有灾难发生。” 唐云落看了看玉如妍,心道:只愿我身侧之人,与我心意相通。 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大家知道,已经快到新年了。杨楚亭和萧飞卿拿着挂鞭,在院中缠在竹竿上,看着屋内的刻漏时辰快到了,就将挂鞭点燃。 三个孩子兴奋地喊道:“过年了,过年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一阵喧闹过后,孩子们已经十分困倦,何罗衣带着孩子们回房睡了,李石也带着全家人回了家。 “皇上,我们护送您回宫吧。”杨楚亭道。 赵文政笑笑说:“不用了,朕自己回去就好。” 萧飞卿说:“皇上,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要进宫给您拜年,索性现在跟您一起回去好了。” 赵文政道:“正因如此,朕才不要你们劳累。你们抓紧时间赶紧休息吧,朕先回去等着你们。” 听赵文政如此说,众人只好恭送他出门:“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也顺路。”唐云落笑着说。 萧飞卿和杨楚亭心中都有一丝的不快,虽然不知道何时,玉如妍和这个江湖之人如此亲密,但是并不好当面阻拦。杨楚亭更无法出面,只能萧飞卿上前说道:“大学士,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萧大人,你早些回家吧。”玉如妍笑着婉拒道,“一会儿我们还要进宫了,你抓紧时间休息要紧。” 第三十一章 梅园雪夜 萧飞卿心里突然沉了一下,刚才喝下去的桂花酿在胃里咕嘟咕嘟冒起了?9??泡,心像火一样烧烧的。 “我送你们到巷口吧。”杨楚亭打破微妙的尴尬气氛,说,“众位请。” 巷子口,众人告别,萧飞卿一袭灰色长袍,落寞地走在雪中。雪上爆竹碎片散落不均,红色的纸屑映在白雪上,鲜艳夺目。 萧飞卿回过头去,看着远处,玉如妍的背影渐渐模糊,笑声渐行渐远,自己还是驻足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杨楚亭对她隐忍的感情,唐云落对她炽热的举动,萧飞卿都看在眼里。可是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雪花飘落在萧飞卿的肩头,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不远处,杨楚亭已经陪着妻儿进屋安寝了,玉如妍也跟着唐家姐弟回了家。唯有自己,在空旷的街上,温柔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回来。 玉如妍回家后,稍微合了一下眼,就忙起身梳洗。丫鬟伺候她换好冕服,出门看去,只见唐云落搓着手站在门口。 “唐云落,你怎么……”玉如妍上前问道。 唐云落回过头,只见玉如妍一身崭新的冕服,雪夜中更加映衬得她面如芙蓉,不禁呆了一下。 “我送你进宫啊!”唐云落说,“朝廷官员自家都有轿夫,就你嫌人多不要。现在天色尚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路进宫呢?” 一阵暖意浮上心头,玉如妍笑着说:“唐公子还真是费心了。” “走吧。”唐云落陪着玉如妍,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走在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玉如妍不禁轻笑了一声。 唐云落道:“我很喜欢下雪,不过锦城气候温润,没怎么下过罢了。小时候,我和父亲去过一次塞北,遇到一场大雪。那时我还小,没有见过,看到白花花的雪片,兴奋极了。在外面玩了许久,玩到浑身都湿了,冻得不行时才回家。结果回去后就伤风了,被父亲教训了一顿。” “然后呢?”玉如妍听唐云落饶有兴趣地讲小时候的故事,不禁问道。 唐云落笑着说:“尽管病了一场,又被父亲数落一顿,但我还是忘不了雪天的美景。只要我认定的,就不会放弃。” 玉如妍侧过头,唐云落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另有所指。 “大学士,来得这么早啊!”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宫门口,不少官员已经聚集在此了。 唐云落说:“已经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慢点。”玉如妍微笑着目送唐云落离开,一回头,看见萧飞卿正走来。 “萧大人没有休息好吧?”玉如妍笑问道,“看你一脸的倦容。” 萧飞卿笑着说:“是啊,没有休息好。” “玉大学士,萧相国,过年好啊!” “过年好,李大人。” “杨元帅,过年好啊。” “众位同僚过年好!” 寅时三刻,文武百官排队进宫,给皇上拜年。 大年初一,赵文政祭天祭祖,宴请文武百官,直忙到下午申时才陆续散去。接下来就是三日的沐休时间,皇上不上朝,百官们无紧急公务也不会奏请,全国上下都是休养生息的时间。 不过赵文政也没有忘记受灾的州府,已经命人将又一批赈灾粮款和急需药品拨了过去。 时间一晃,也到了正月十四。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是沐休之日,梅园早已有人挂上了灯谜,街市上也十分热闹。猜灯谜,放花炮,和乐融融。 上元节晚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去梅园赏梅花、猜灯谜。 “玉妹妹,你也在啊!”何罗衣笑着高声叫道。 玉如妍只见杨楚亭一家都来了梅园,和唐云落高兴地迎了上去,“何姐姐,你们也来了。慕辰慕雨,你们猜出了几个灯谜啊?” “我猜出了一个。”杨慕雨笑着说。 杨慕辰也说:“我比妹妹多猜对了一个!” “你猜对了什么,让我听听。”萧飞卿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他挂着温和的笑容正往这边走来。 玉如妍笑道:“怎么大家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来这里了!” “这么好的景色,岂能辜负啊!” 众人吓了一跳,忙要行礼参拜,被赵文政制止道:“我今日微服出宫,周围都是百姓,叫我赵公子就好了。” 梅园雪夜,映着簇簇红梅,各种彩纸写的灯谜飘在枝头,欢声笑语响彻梅园。 “赵哥哥带你们去猜灯谜好不好?”赵文政蹲下来,笑着对慕辰慕雨说。 杨楚亭和何罗衣都慌张不已,忙说:“这怎么能行呢?我这两个孩子顽皮得紧,怕会给皇……赵公子添麻烦。” “调皮好啊!”赵文政笑道,“我就喜欢调皮的孩子。你们两个要是能猜出灯谜来,猜对一个,哥哥就奖励你们一块糖糕。”ωww.xSZWω㈧.NēΤ 两个小娃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有糖糖糕糕吃了!” 萧飞卿还是谨慎一些,对杨楚亭道:“杨元帅,此地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点好。” 杨楚亭道:“放心,我会在后面一直跟着的。” “如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听说那边的灯谜好。”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点点头,一起跟了过去。 近前看到,梅花树枝上挂着彩纸上写道:金簪划银河,隔岸对相望。不忍两分离,喜鹊把忙帮(打一节日)。 玉如妍笑着说:“这谜底不是七夕吗?” 又见一张纸上写道:树儿睁开眼,小子屋下眠,良心缺一点,日落残兔边(打一成语)。 “你猜这个谜底是什么?”唐云落问。 玉如妍哼了一声,说:“这么简单的谜面能难倒我吗?答案是相见恨晚。” 唐云落大笑,轻声说道:“果然是一品大学士,才学名不虚传啊!不过我有一个谜面,大学士未必猜得出来。” 玉如妍被勾起的好奇心,问道:“说来听听啊!” 唐云落摇头晃脑地念道:“飞蛾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 “这是什么谜面啊!”玉如妍笑着问。 唐云落道:“你先猜猜啊!” 玉如妍仔细思忖了一下他的谜面,登时脸羞得通红。 唐云落打趣道:“大学士可曾猜出来了?” 玉如妍看了他一眼,脸又红了一圈,唐云落也不再追问,笑着说:“猜不出来没有关系,心里明白就好了。” 看着唐云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玉如妍心里竟然有些许失落,难道他只是跟我逗着玩?为什么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玉如妍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他是闹着玩的,我也不能输了。玉如妍当即笑着说:“你的灯谜我猜不出来,我的灯谜你也不一定猜的到!” “什么灯谜?”唐云落笑问道,“念来听听。” 玉如妍说:“一木一目心上称,人去也是旧相识。伊人被锁深宫里,一树梅枝雪底埋。” 唐云落正在思索谜底,突然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一把抱过玉如妍,飞身闪到一边。刚才二人站的梅花树上,一个暗绿色的梅花镖钉在了上面。 “有刺客”玉如妍喃喃地说,“不好,皇上……” 唐云落紧紧抱住玉如妍不肯放手,说:“来人不是冲着皇上,是冲着你!” 玉如妍惊讶地看着唐云落,唐云落道:“放心,咱们已经发现,他不会再乱来了。” “是什么人要杀我?”玉如妍自言自语道。 唐云落再次抱紧玉如妍,冷冷地说:“不论是谁,他死定了!” 京城大宅中,黑衣老者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话语中掩饰不住的怒气:“蠢货,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主子,那个女人要是不除,迟早坏了我们的大事!” 老者哼道:“那个女人是要杀,但不是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不知道?若是因为你的鲁莽耽误的正事,我也救不了你!” “属下该死!” 老者压着怒气,道:“这件事办好了,对我们大大有利。对了,那个暗桩现在可以用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第三十二章 奇谋妙计 新年过去了,一切又回归原位。 陈国朝中,却又因为一件事而闹9得上下不安。 陈国六皇子赵文佑,随其母徐贤妃在楚国为质,今年已经到了回国的时候,年前赵文政曾派人去接,楚国以各种借口推托,直到今年开春,依然不肯归还六皇子母子二人。 “楚国仗着是当今强国,屡次欺凌其他国家!” “这摆明是不把我们陈国放在眼里!” “臣以为,楚国实力还是在我陈国之上,我们不要因为质子一事和楚国起了争执才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忍气吞声,任凭楚国欺负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文政喝止道:“大家别吵了!六弟朕是一定要接回来的!哪位贤臣有良策就尽管献上,若是谁再说退让楚国的话,朕绝不轻饶。” 说完,赵文政生气地拂袖而去。 玉如妍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前面的萧飞卿,萧飞卿低着头,皱眉思索,其他朝臣也是面露难色。 质子回国一事虽是理所应当,但也绝非这么简单。当今乱世,楚国国力雄厚,绝非陈国可以抗衡。陈国当年派质子去楚国,也是暂缓楚国的吞并之心。其余的梁国、卫国都与陈国接壤,实力在陈国之下。所以楚国一直想要通过陈国灭掉梁、卫梁国。 在陈文帝多年的励精图治下,陈国实力增强,楚国渐渐有了戒备之心。这一年来,陈国虽然经历内乱,赵文政登基后也屡屡受挫,但是几次“亲民”举动在陈国上下尽得人心。楚国有所估计,不愿贸然出兵,只想扣押陈国质子,以牵制陈国。 这时,玉如妍突然想到一个人――李石。此人一向行事不拘一格,不按常规,说不定会有办法。 散朝后,玉如妍亲自登门拜访,却听说李石被唐云落请去喝酒一事。玉如妍转而又到了唐云落家,只见两人在庭院中品尝美酒,十分惬意。 “早春的天还是有些冷,你们怎么不进屋去呢?”玉如妍笑着问。 唐云落站起来道:“我们就是在等你来……给我们做下酒菜啊!” 玉如妍笑着嗔怪地看了唐云落一眼,对李石问道:“大叔,今天品尝的是什么啊?” 李石眯着眼睛,砸着嘴说:“是十年陈酿的杜康酒!” “大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玉如妍坐下来问道。 李石装作没听见一样,边品酒边说:“这辈子要是能喝到这么一口,死了也值了!不知唐公子还有什么宝贝没有拿出来?” 玉如妍见他一副明知却装作不知的表情,也气乐了,长叹一声道:“唉,美酒怎么能没有美食相配呢?如果我拿手的菜没有人品尝,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唐云落朝玉如妍使了个颜色,玉如妍心领神会,哼着小曲儿进了厨房。不到半个时辰,几盘清爽的下酒小菜已经上了桌。 香椿豆腐、手撕鸡、油盐豆芽、酱鸭,李石不屑地看了一眼,说:“这就是大学士的拿手菜?”Www.XSZWω8.ΝΕt 玉如妍笑道:“李大叔,你先尝尝再批评也不迟啊!” 李石闷笑了几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油盐豆芽,点头笑道:“看着无味儿的素菜,经你的手,倒是变得很有滋味儿嘛!好像还有一股肉味儿呢!” 再尝其他的菜,李石纷纷点头,打趣道:“你将来的相公还真是有口福呢!” 玉如妍脸一红,扭过头去:“大叔就会拿我开玩笑!” 唐云落马上接道:“那可不,那个有口福的人远在天边,近在……啊!” 玉如妍在桌下狠狠地踩了唐云落一脚,李石差点喷出来:“我还是走吧,不妨碍你们小情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了!” “大叔!”玉如妍忙叫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石有些过意不去,只好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好,你说吧,要问什么。” 玉如妍叹了了一声,说:“我有个朋友,他有一件很宝贝的东西被别人借走了,说好三天就还的。结果时间到了,那个人不愿意还。我朋友很生气,可是那个人人高马大,我朋友惹不起,该怎么办?” 李石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把那件宝贝偷回来就行了呗!” “偷?”玉如妍问道,“怎么偷?若是那人知道了此事,要打我的朋友怎么办?” 李石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难办的?揍他不就行了吗?你朋友一个人打不过,可以多叫几个人啊!比如你朋友有没有欠钱不还的,有没有关系好的,一起叫上揍他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石哈哈地笑着走了,走之前还说:“唐公子,改天再来找你喝酒啊!”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唐云落笑着问。 玉如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能听懂就行了!” 乱世之中,分为楚国、陈国、卫国、梁国、齐国、宋国六个国家,还有在边境同西域来往密切的巫族人。论实力,楚国最强,其次就是陈国。 李石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玉如妍茅塞顿开。楚国势强,单凭陈国自然无法抗衡,可是相毗邻的卫国和梁国,还有北边的宋国,都是可以联合的对象。 卫国和陈国一向交好,梁国曾因为一年饥荒,向陈国借粮,宋国因为楚国和齐国的加攻,一直想靠拢陈国得到庇佑。 既然楚国无信在先,不肯归还质子,可以先按照李石的办法,将质子偷偷接回来,若是楚国借机发难,陈国何不借此机会,连同其他诸国共同抗楚呢? 李石果然是奇人! 赵文政听说此计后,甚是高兴,但没有在朝堂上宣布出来,而是私下将玉如妍、萧飞卿和杨楚亭叫道东暖阁商议。 赵文政道:“萧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和杨爱卿了。怎么偷出六弟,怎么安全接回国,就交给你们来办。大学士,朕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臣明白,是去各国联络,共同对抗楚国。”玉如妍道。 赵文政笑着说:“大学士果然明白朕啊!明日,你就带着朕的国书前去卫国、梁国、宋国,请他们协助朕对抗暴楚。” 京城大宅中,老者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子说:“听说这次赵文政那小子想把质子偷回国去,哼,真是异想天开!” 女子道:“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次偷运质子回国的人是萧飞卿和杨楚亭,你去留意盯着就好。”老者道,“得到什么消息,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主子。”女子行礼道,“属下明白。” “等等!”老者叫住要转身的女子,说,“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是。”女子低声道。 老者哼了一声:“上次染春下毒一事,说明你已经被齐国的人盯上了,小心行事,明白吗?” “属下明白。”女子带上黑色面纱,消失在大宅中。 黑衣女子快步行走,终于在一座大宅后门前停了下来,女子悄悄从后门进去,迅速换好了衣服,带着笑容来到前厅。 “娘亲,娘亲,哥哥欺负我!” “我才没有呢!” 杨慕辰和杨慕雨一前一后跑了过来,扑在何罗衣怀中撒娇道。 何罗衣脸上挂起了笑容,说:“你们两个是要让娘亲评理吗?好吧,告诉娘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杨楚亭回来了,何罗衣笑着起身迎接:“夫君回来了,现在摆饭吗?” 何罗衣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 “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门。”杨楚亭不经意地说道。 何罗衣笑着说:“那妾身在家等夫君回来。” “放心,我这次不是去打仗,一点小事,办完就回来。”杨楚亭道。 何罗衣看着杨楚亭的背影,不禁眉头深锁。眼前的陈国兵马大元帅的妻子,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实则是楚国派往陈国的细作。多年前就潜伏陈国,在楚国的安排下,她成了陈国宣武将军何方的女儿,嫁给了杨楚亭。实则是楚国安插在陈****权最高之人身边的眼线。 三年前,她同玉如妍交好,也是楚国授意。楚国本想用这个女子大做文章,不想她刚做太傅不久便辞官离去。现在玉如妍回朝,更加如日中天,在楚国的默许下,何罗衣又渐渐接近玉如妍。 “你把晚饭送到书房去,然后带孩子们睡觉去吧。”杨楚亭道。 “是,夫君。”何罗衣道,看着杨楚亭换完衣服,进了书房,何罗衣知道,主子要的东西,就在书房中。 第三十六章 万民血书 玉如妍一惊,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大人,你9在说什么?”玉如妍再次确认。 可是萧飞卿的回答依旧如此:“或许皇上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六皇子回国。” 看着玉如妍更加错愕的神情,萧飞卿道:“其实,我也是种感觉,总觉得皇上对六皇子回国一事,好像并没有开始那么热衷了。或者说,他也是做给百官们看的。” 玉如妍似乎有些明白萧飞卿话中暗含的意思,问道:“萧大人,你的意思是,皇上让六皇子他们住在驿馆,因为心中根本不愿意他们回来吗?难道说,皇上因为去年夺位之事以后,对诸位皇子的猜忌加深,所以也对年幼的皇弟……” 说到这里,玉如妍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诸皇子形势明朗,三皇子和朱氏谋逆,已被软禁行宫,大皇子、二皇子都被安排在闲职上,五皇子也一直禁锢在宫中,现在六皇子…… 难道,皇上真的对他的兄弟们疑心至此吗? “如妍……”萧飞卿轻声唤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玉如妍摇摇头,说:“没有,萧大人,皇上怎么对待几位皇子,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该多问皇上的家务事。” 萧飞卿道:“是,六皇子年幼,可能是我想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我和云落一起回去。”玉如妍淡淡地说。 萧飞卿看了一眼远处的唐云落,心中酸涩,但还是强装笑容道:“也好,路上小心。” 唐云落陪着玉如妍缓步前行,一路上,她都没说过话。看着眉头深锁的玉如妍,唐云落知道定是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你是去玉府呢,还是去云府呢?”到了家门口,唐云落笑着问。 玉如妍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去,原来已经到了家门前。玉如妍笑道:“我先回去好了,你奔波了这一路也辛苦,早些休息吧。” “唉……”唐云落长叹一声,“今晚我准备了好酒和美食,可惜要辜负了。” 玉如妍笑道:“也罢,既然良辰美景,我又何必辜负呢?” 两人会心一笑,一同走进“云府”的大门。 唐云落倒是颇用心,只准备了几样家常小菜,烫了一壶酒,笑着说:“大学士一路辛苦了,我先敬您一杯。” 玉如妍被他逗笑了,说:“哪里,唐公子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应该是我先敬你才对。” 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玉如妍已经微醉了。 “唐云落,你说什么是皇帝啊?”玉如妍借着酒劲儿问道。 唐云落笑着说:“我一个江湖中人,怎么会知道啊?” “没关系,说来听听。”玉如妍笑着问。 唐云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帝,就是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皇上自古也一直这么自称,唐云落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直中要害。云淡风轻的江湖人,往往比朝中之人看得更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云落说得对,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正因如此,才会对皇位、对皇权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皇子是皇权最大的争夺者,赵文政年幼经历夺位政变,所以身在高处,战战兢兢,对每一个皇子都会疑心防范。 哪怕是,年幼的六皇子。 “这就是帝王么?”玉如妍喃喃地说。 或许,这就是帝王。 唐云落贴心地送玉如妍回了房,这才退了出来。 躺在床上,玉如妍望着床边的纱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楚国关于质子出逃一事,派使臣来陈国交涉,同一天,梁国卫国和宋国也派使臣递交国书。楚国的使臣心里明白,这是赵文政在给楚国下马威。那么凑巧,四国使臣齐聚陈国?明显是那四国已经提前说好了,要是楚国再因为质子的事情想要与陈国起干戈,其他四国不会坐视不理。 在此情况下,楚国也只能答应归还质子。而且楚国皇帝也知道质子被劫及玉如妍递交国书一事,这次派使臣出使,只是做个面子,并不指望陈国能归还质子。 这一次,就算是陈国赢了,楚国知道往后还有更大的较量,所以暂且不想因为一对母子和陈国随便起冲突。 而且,灵蝉潜伏陈国数十年,往后在陈国还有更大的作用。所以,楚国皇帝就当是吃一个哑巴亏,以后再见真章。 质子风波算是平息了,可是赵文政却没有迎质子母子回宫。而是将徐贤妃远迁永城行宫,将六皇子安排在忠亲王府上寄养。 这个做法得到了朝中许多大臣的反对,赵文政则说:“质子母子险些挑起陈楚两国争端,朕总要表面上做一些样子,让天下人看吧。” “皇上,臣以为质子母子回宫,才可恩服天下人。” “臣附议。这样才能彰显吾皇仁德。” “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朝臣们只能私下议论,皇上薄情寡恩,刻薄骨肉。但是,这件事的风波还未过去,更大的风波又将来袭。 李石这次因寒食节回乡祭祖,回来时,却带来了一份万民血书,震惊朝野!尐説φ呅蛧 年后,朝廷所下发至北广府的赈灾及重新修建的银两,都被朝廷部分大臣和北广府地方官员贪污殆尽。灾民们领到的粮食都是麸子,新修盖的房屋也是沙土加稻草。有些灾民住进去没有几天,房子就塌了,不少灾民因此受伤。 李石将灾区灾民的冤情写了下来,灾民们都纷纷在上面按了血手印。就这样,一封万民血书递到了赵文政的案桌前。 赵文政雷霆之怒,下令严查。 “年前右相、大学士他们去赈灾时,灾区风气清朗,没有贪腐现象。”赵文政在朝上大发雷霆,“为何才过了几个月,竟然让灾民的血书递到了朕的案头上!地方官员贪,朝廷之人也贪,竟然都贪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若无这封血书,朕还以为你们都是忠臣良将,都是肱骨之臣!” “臣等罪该万死。” 赵文政怒道:“够了,朕一发火你们就来这么一句,当朕傻子吗?” “臣等不敢,” 赵文政道:“忠亲王,朕现在命你偕同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赈灾粮款贪腐案,不得有误!所涉案官员,不论是谁一律从严处理!” 赵玄方道:“臣遵旨。” 下朝后,萧飞卿拉住玉如妍,玉如妍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便跟着来到一边角落里。 “大学士,这次贪腐现象你怎么看?”萧飞卿问道。 玉如妍顿了顿,问道:“你是想问贪腐现象还是皇上对于这件事的处置?” 萧飞卿浅笑一下,说:“大学士果然聪明。皇上这次从宗亲、刑部、大理寺分别抽人调查贪腐一事,难道是对你我不信任了么?” 玉如妍笑道:“萧大人多虑了,皇上……” 原本是想劝说萧飞卿,可是玉如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大学士,六皇子一事,加上之前的于党谋逆一事。”萧飞卿叹道,“咱们的皇上真是雷霆手段啊!” 玉如妍叹道:“萧大人,伴君如伴虎,这个你应该明白。不过万民血书一事,若非李大叔回乡,或许咱们永远不知道灾区竟然是这样。贪官污吏残害百姓,皇上重典之治,也是正常的。” 萧飞卿笑着摇头道:“大学士,我们这位皇上,颇有当年始皇嬴政的风范。” 玉如妍干笑了两声,赵文政的所作所为,的确和秦始皇有些神似。萧飞卿突然话锋一转,说:“大学士,关于灵蝉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听萧飞卿这么提,玉如妍先是一愣,想了想才说:“这次我在卫国遇刺,加之质子回国遇袭,肯定是陈国有人走漏了消息。” “这个大家都想到了,难道萧大人有什么发现?”玉如妍问。 萧飞卿四下看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小声说:“杨将军出发后,我见到杨府的鱼雅神秘地从外面回来。” “鱼雅?”玉如妍惊愕地问,“慕辰慕雨的奶娘?” “是。”萧飞卿道,“那日,我见到鱼雅神秘地回杨府,就让手下打探了一下。据说她是从城北来的,我又让属下去城北打探一番,那边有个私人宅院很神秘,没有人知道里面住的是谁。” 萧飞卿的话让玉如妍着实惊讶,细细想来,杨大人去楚国救出质子,虽然因为李石的妙计没有受伤。但是杨俊那一队却中途遇伏,并且在潼关交战,足以证明是知道质子回国路线的,那就是说,定是杨大人定的路线泄露给了楚国。 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皇上,萧飞卿,杨楚亭就没有别人了。这样看来,鱼雅的神秘外出和这件事,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难道,杨大人身边真的有楚国或者灵蝉安插的人在? “怎么会是鱼雅?”玉如妍自言自语道。 第三十七章 一探究竟 萧飞卿也轻叹一声,道:“其实,最开始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大学士?9??你仔细想想,皇上不可能走漏消息,只有我和杨楚亭知道。如果我没有走漏消息,那就只剩杨元帅的嫌疑最大的。” 玉如妍心想,萧飞卿分析得有道理,如果真的是鱼雅,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能够解释得通了。 “皇上曾命你我等暗中查探灵蝉身份,说不定这就是个口子。”萧飞卿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我们可以从鱼雅身上找到突破口,只是这件事,杨夫人是否知情。” 萧飞卿咬了一下嘴唇,看了玉如妍一眼,才小声在她耳边道:“我怀疑,她们根本就是一起的。” 玉如妍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飞卿:“你是说杨夫人也是……” 萧飞卿点点头,玉如妍则摇头道:“不可能,杨夫人绝不会是。这一切说不定是鱼雅一个人的行为,杨夫人并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杨夫人不是?”萧飞卿问,“鱼雅是她两个孩子的乳娘,又是她娘家带来的陪嫁。” 玉如妍瞪了萧飞卿一眼,说:“那么,正如萧大人所说,这件事也有可能是你泄密啊!” 此话一出,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玉如妍有些后悔,萧飞卿也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自嘲道:“是啊,大学士怀疑的没错,我确实有泄密的嫌疑。” “我……我先走了。”玉如妍说。 萧飞卿一把拉住刚要转身的玉如妍,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鱼雅身份特殊,所以让你小心些。” “哪里,是我应该说抱歉。”玉如妍道,“鱼雅的事,我会去暗中查访。” 萧飞卿阻拦道:“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毕竟,你去太危险。” 玉如妍点了点头,轻轻拨开萧飞卿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出了宫。 看着玉如妍离去的背影,萧飞卿有些后悔,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找她回来,让她再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斗争中? 回到家中,玉如妍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书房中静静地坐着。 从以前到现在,玉如妍细细回想了一遍,何罗衣没有任何疑点。至于鱼雅,因为和她接触不多,通过萧飞卿的转述才知道此人有些可疑之举,那么这一切是鱼雅个人所为,还是真的如萧飞卿所说,何罗衣根本就是她的同伙? 不管怎样,倘若鱼雅的嫌疑坐实,何罗衣定然逃不了嫌疑,可是这一切,杨楚亭知道吗? 玉如妍一遍遍地给自己催眠,何罗衣温婉娴淑,给杨楚亭生育了一对儿双胞胎儿女,与他夫妻和顺,不可能和楚国或者灵蝉有什么关联。一切,应该都是鱼雅一人所为! 不知不觉,天快要黑了。 玉如妍看了看外面,总觉得此事还是自己亲自去打探一下比较好。单凭萧飞卿的一面之词就要定罪某人,实在不能全信。 交待了府中下人,玉如妍办成一个民妇的模样,拿着一个包袱,向城北走去。 根据萧飞卿所说,大宅的位置大概是在城北的四楼牌坊附近。玉如妍假扮成进城寻亲的民妇,像路人打听大宅位置,根据周围人的指点,到了一座深宅前面。 宅子上的牌匾写的是“林府”,四周的人也不太清楚这个林府里面住的什么人,只是偶尔会见有人来访,神神秘秘。 玉如妍躲在远处,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人,此时已经月上中天,玉如妍这才回了家。 次日,玉如妍早朝告假,如法炮制办成过路人守在大宅前。快临近傍晚时,玉如妍在附近找了一个茶棚,想要喝完茶水,却无意间看见鱼雅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来。 玉如妍慌忙躲起来,看着鱼雅脚步远去,这才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鱼雅绕过林府,避开正门,从角门进去。玉如妍心中顿生疑惑。 难道真的如萧飞卿所说,鱼雅确实有问题吗?玉如妍在外面悄悄等着,浑身有些冒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鱼雅穿着斗篷,低着头又从角门出来了。 玉如妍悄悄跟上前去,转了个弯儿,便跟丢了鱼雅。 “奇怪,人呢?”玉如妍喃喃地说,一回头,看见几个人站在巷子口看着自己冷笑。 玉如妍吓了一跳,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干什么,你会不知道?”说着,一个壮汉朝玉如妍走过来。仦說Ф忟網 玉如妍连连后退,喝道:“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喊了!” “小娘子,不对,是大学士,你喊啊,尽管喊。”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袭击朝廷命官是什么罪了吧!”玉如妍怒道。 几个壮汉哈哈大笑:“大学士,只要你死了,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呢?” 玉如妍有些发抖,还是撞着胆子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林府的人吗?” “是不是重要吗?”其中一个人问。 玉如妍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林府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不是灵蝉的人!” 几个人脸色微变,领头的人冷笑一声,咬着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今日休想走掉!上!” 玉如妍慌忙转身跑去,只听见身后一声惨叫,玉如妍回过头去,一个人已经倒在了眼前。 “楚将军!”玉如妍叫道,来人正是御林军统领楚扬。 楚扬和几个壮汉恶战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三个人。玉如妍忙制止道:“楚将军,留活口!” 话音刚落,最后的一个人也咬舌自尽,楚扬想伸手阻止都未能来得及。 “大学士,你要不要紧?”楚扬赶过来问道。 玉如妍看着地上的几个人,说:“我没事,只是这几个人……唉!” “我刚想阻止他的,却没有来得及。”玉如妍有些懊恼。 楚扬说:“大学士,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这里交给顺天府处理就好。” 玉如妍突然惊呼一声:“不好了!” “怎么了?”楚扬忙问。 玉如妍说:“我这么做,岂非是打草惊蛇?那么灵蝉……楚将军,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现场变成打架斗殴至死,或者其他的现场?” 楚扬疑惑地看着玉如妍,问道:“大学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玉如妍有些焦急,说:“你不用明白,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楚扬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楚扬的安排下,现场变得有些杂乱,楚扬将一些值钱的东西散扔在几个人周围,又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惊动了周围的居民。居民过来,看见这样的状况,以为是有人因为钱财斗殴至死,就立即禀告了顺天府。 楚扬护送玉如妍回了家,一路上,几次想要探问,都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你确定安排得当了?”玉如妍问。 楚扬答道:“大学士尽管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妥当,并且找了结果目击人,天黑大家看不清,以为就是劫财引起的斗殴。” 玉如妍点点头,道:“那就好。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婶婶家在城北,今天替我娘跑腿去了一趟,刚巧路过,就看见几个壮汉往小巷子里走了。我有些疑惑,就跟在后面,刚好救了你。”楚扬问道,“大学士,刚才……” 玉如妍掐断楚扬的话头,说:“刚才的事,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和别人提起。” “好的。”楚扬道,“前面就是贵府,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玉如妍含笑道:“今日多谢楚将军相救之恩。” “大学士客气了。” 寒暄过后,玉如妍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回了家。还没走到门口,就碰上了唐云落,只见他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啊?”玉如妍问。 唐云落笑道:“我再等大学士回来啊!大学士今天应该很辛苦吧?” 玉如妍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正纠结着要怎么回答,只听唐云落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任性?那么危险的事情,你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声就自己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意外,那……” “云落,我不是不和你商量,只是……”玉如妍道。 唐云落打断她的话,说:“只是这件事涉及朝廷机密,你不能跟我说,是吗?” 玉如妍沉默了,唐云落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中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担心。虽然,唐云落隐隐可以猜出其中的事情,但是玉如妍却只身一人外出查探,如果出了危险,自己该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打草惊蛇 夜色中,两人站了许久,一个满怀愧疚,一个担惊受怕。 唐云落9开口,打破沉默,说:“对不起,我刚才声音大了点儿。” 玉如妍想要说什么,被唐云落抢先道:“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回去休息吧。” “云落!”玉如妍叫住转身想要回府的唐云落,说,“对不起。” 唐云落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轻轻地,温柔地抱着玉如妍。 玉如妍突然一震,不知如何是好。虽然玉如妍心里对唐云落是有一些动情,可是如此亲昵的接触,除了在北广府那次,这是第二次。 “云……云落……”玉如妍声音微颤,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唐云落没有抱紧她,而是更加轻柔温和地搂着玉如妍,说:“如妍,若你不是朝廷中人,该有多好?我可以带着你云游四海,或者安居世外,不好么?” 玉如妍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这一刻,她却确定了两件事。自己是爱着唐云落的,唐云落也是爱着自己的。 玉如妍此时是迷茫的,更是幸福的。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又十分甜蜜。 玉如妍缓缓地,用胳膊揽住了唐云落的腰,唐云落欣喜,轻柔地爱抚玉如妍的头发。 唐云落问柔声:“如妍,你还记得那日梅园雪夜,我跟你说的那个灯谜吗?” “记得。”玉如妍说,“那日,我也告诉你另一个灯谜,你还记得吗?” 唐云落有些激动,这才双臂用力,环住玉如妍,说:“记得,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一木一目心上称,人去也是旧相识。伊人被锁深宫里,一树梅枝雪底埋。谜底是:想做君妻。 当时只是戏语,现在确是真心。 唐云落放开玉如妍,轻轻抚开她有些凌乱的青丝,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轻吻。 这一切,都落在暗处角落中,萧飞卿的眼里。萧飞卿双手紧握,几乎要攥出血一样。滴血的,是他的内心。自己对玉如妍的感情,虽然从未提起,但是桩桩件件,自己对她的维护,难道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尛說Φ紋網 情之所钟,无法勉强。 萧飞卿收起眼底隐隐的泪水,转身离去。 这边,唐云落靠在玉如妍耳边,低沉地说:“不早了,快回去吧。” 唐云落磁性的声音让玉如妍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唐云落轻笑一声,说:“你再不走,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玉如妍推开唐云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柔情万种。 赵文政喝道:“大学士,你一向不是鲁莽之人,为何这次这么莽撞?朕是让你们几个查找灵蝉,可是没说让你一个人去探虎穴啊!若不是楚扬,你知道你会怎样吗?” “是臣鲁莽了。”玉如妍跪在那里低着头说。 萧飞卿在一旁,有些不忍心,跪下辩解道:“皇上,大学士纵有不是,但是幸亏时候安排得当,也没有打草惊蛇。臣已经安排了眼线,紧盯林府,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赵文政哼道:“这次你打草惊蛇,灵蝉如果真的在那里,有所防备,我们岂不是更难查到?”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够了!”赵文政喝道,“只会说罪该万死,你能死一万次吗?” 这么多年,玉如妍第一次见赵文政生这么大的气。即使是坐上皇位以后,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可是这次,也怪自己真的是欠缺考虑。 “臣……臣有罪。”玉如妍道。 萧飞卿忙道:“皇上,臣也有罪,不该将林府一事莽撞地告诉大学士。大学士为皇上分忧心切,才会如此行事的。请皇上先治臣的罪吧。” 赵文政怒道:“大学士玉如妍,为政不勤,辜负朕望,罚俸三个月。今日起,闭门思过,禁足大学士府。” “臣领旨谢恩。”玉如妍叩头道。 萧飞卿还想再说什么,赵文政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喝道:“大学士,你出去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中静思己过。” “是。”玉如妍退身出来。 看着玉如妍离开,赵文政叹道:“大学士这次也太鲁莽了!” “皇上,您是否有别的安排?”萧飞卿问。 赵文政看了萧飞卿一眼,说:“是的。这次的事就算了,既然打草惊蛇,那就干脆引蛇出洞吧。李石已经给朕出了一个主意,把蛇引出来。你去找李石,好好配合他。另外,这里有一封朕的口谕,合适的时候,宣旨给大学士。” 玉如妍被训得灰头土脸,刚到家就看见唐云落温暖的眼神。玉如妍的心立刻暖了起来。 “怎么了?”唐云落细心地发现玉如妍脸色有些不太好,忙问道,“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玉如妍反而笑着说:“没有啊,接下来的时日,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什么意思?”唐云落问,“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皇上他……” 玉如妍叹道:“唉,太聪明的人,真的是骗不了他。” 唐云落知道自己猜中了,虽然玉如妍被皇上责备,但是能在家里安心地休息几日,不也是很好的事吗? 当晚,城北大宅中,黑衣老者十分愤怒,喝道:“你们是怎么暴露的?居然让人都盯到咱们林府外面了。” “属下该死!一定是何罗衣那娘们儿办事不小心,才露出马脚。” 老者怒道:“哼,那个娘们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阻止质子回陈国计划受阻,我被主公大加斥责,都是她害的!要不是想着她在杨楚亭身边还有些用处,我早就处置了她!” “主子,赵文政那边已经怀疑上咱们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老者想了想,道:“必要的时候,弃车保帅。” “您的意思是……” 老者道:“鱼雅那贱妇泄露行踪,才暴露了我们,大不了留下何罗衣,让鱼雅去当替死鬼。另外,你再找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 “属下遵命。” 虽然何罗衣所给的路线图是正确的,却没有想到李石在城外献计弄了个真假质子一事,导致楚国阻止质子回国失败。昨日鱼雅去林府,让主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何罗衣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在杨楚亭身边尚有用处,主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鱼雅和何罗衣则完全不知行踪暴露一事。也不知道,其实杨楚亭已经隐隐怀疑上自己。 这次营救质子,幸得李石妙计,但是杨俊那边仍然在沿途和潼关两次受阻。可见,这次行踪一定提前暴露。 知道行踪之人,并且有可能泄密给楚国的就是自己和萧飞卿。但是这次行动,自己泄密的可能性最大。那晚,自己已经睡下,却突然想起路线图还在书房,这才会进入书房,烧掉路线图。 怀疑何罗衣也是在那个时候。书房中,杨楚亭闻到了何罗衣身上的脂粉香气,他当时断定,何罗衣肯定来过书房,或者就在书房! 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杨楚亭突然转向孩子的房间,到那里后看见何罗衣面色微白,有些喘气,杨楚亭的怀疑更加深了。后来,自己又故意抓住她的胳膊,她脉搏较快,像是紧张加上刚刚奔跑的缘故。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何罗衣借口孩子不舒服,实则偷偷到了书房,偷看了自己的路线图。然后自己来到后,她就藏在书房或者刚刚离开。预感到自己可能回去顺道看孩子,便飞速跑向孩子的房间。 杨楚亭回来后,查问了一下府中的下人,据说那日自己出发后,何罗衣虽然没有出门,但是鱼雅借口买东西,出去了很长时间。鱼雅是何罗衣带来的陪嫁奶娘,这也让杨楚亭更加怀疑鱼雅,并觉得,她们两人,本身就是一伙的。 何罗衣和鱼雅,很可能就是楚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而去年,赵文政曾命自己和玉如妍、萧飞卿二人暗中查探灵蝉一事。那她们两人,会和灵蝉有关吗? 杨楚亭回来后,也没有表现出异常,何罗衣觉得,他可能是没有怀疑什么。但是杨楚亭却因为另一件事,而心中疑团重重。 玉如妍不知为何,被赵文政斥责,在大学士府静思己过。虽然赵文政表面上是说,玉如妍为政不勤,办事不利,但是杨楚亭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这一切,会和何罗衣有关吗? 第三十九章 引蛇出洞 “夫君,你怎么了?”何罗衣的声音打断了杨楚亭的思路。 杨楚9亭接过何罗衣端上的参茶,笑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感叹伴君如伴虎。” “夫君何出此言?”何罗衣问道。 杨楚亭叹了一声,说:“玉大学士被皇上罚俸,关在府中静思己过。” 何罗衣惊讶地问:“真的?为什么?” 杨楚亭喝了一口参茶,摇头道:“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十分清楚,听说是为政不勤。” “夫君,你可要好好为大学士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啊。”何罗衣劝道。 杨楚亭打破:“如果真的是为政不勤,皇上斥责两句,关几天也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那……”何罗衣问道,“妾身明日去看看大学士吧。” “不妥。”杨楚亭说,“皇上下令让她静思己过,你怎么好去呢?过两天再看吧。” 萧飞卿遵照赵文政的指示,来到李石家中。李石提出,既然玉如妍打草惊蛇,虽有楚扬事后处理,但也不免惊动敌人,不如干脆引蛇出洞。 按照李石的计划,鱼雅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抓走鱼雅,将她背后之人逼出来。 李石这一计,有可能抓不住灵蝉,不过倘若鱼雅真的是灵蝉的人,起码也能抓住她的同伙。同样,李石也算到,灵蝉可能会弃车保帅,但只要抓住鱼雅和她的同伙,口子一撕开,后面灵蝉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了多久了。 灵蝉心思缜密,定会转移林府,现在就算派人监视也是人去楼空。灵蝉是个厉害的对手,所以要出其不意,也只能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 李石计划,让赵文政暂时忍耐几日,让灵蝉那边以为赵文政并不知情,放松警惕之下,才能一举行动,打击他们,让他们没有反应的能力。 一连过了十几日,忠亲王还在侦办赈灾粮款贪腐案,赵文政在朝上朝下也商讨的是赈灾粮款一事,其他事绝口不提。并且,在朝臣们为玉如妍求情时,赵文政还是怒气未消,指责玉如妍辜负他的信任,在各地开办免费讲学一事上办事不利。 看见赵文政还是余怒不减,朝臣们也都不敢再劝。原本因为赈灾粮款一事,赵文政天天雷霆之怒,在朝堂上大家斥责,再加上玉如妍一事,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十来日玉如妍倒是难得清闲,每日和唐云落写字下棋,谈天说地。偶尔何罗衣回来这边,但是玉如妍不能见她,她只能托唐云落带些东西,玉如妍心中感激。感激之余,又不免担心。不过这么多日,何罗衣依旧如故,难道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鱼雅之事根本就是巧合,还是没有连累到她? 直到自己被皇上“禁足”的第十三日,萧飞卿才来探望自己。进门口,看见玉如妍和唐云落正在柔情蜜意地拆字猜谜,心中难免酸楚。 “萧大人,你怎么来了?”玉如妍惊讶地问道。 萧飞卿正色问:“玉如妍,你这么多日在家,可有静思己过?” 玉如妍愣了一下,说:“我……我知道自己鲁莽,确实做错了。” 萧飞卿笑道:“大学士既然已经知错,那我也可以宣读皇上圣旨了。” 玉如妍愣了一下,只听萧飞卿突然严肃地说:“玉如妍接旨。” “微臣接旨。”玉如妍忙在院中跪下,一旁的唐云落也跟着跪下。 萧飞卿道:“传皇上口谕,玉如妍明日去杨府,配合萧飞卿捉拿人贩鱼雅,钦此。” “臣领旨。”玉如妍起身,问道,“萧大人,皇上是什么意思?” 萧飞卿道:“大学士冰雪聪明,还用我来解释么?大学士若不是心有疑惑,又怎么会在城北查探,还险些打草惊蛇。” 玉如妍立刻明白了:“难道皇上真的怀疑鱼雅?” “是的。”萧飞卿道,“李石献计,直接捉拿鱼雅,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顺藤摸瓜,即使查不到灵蝉,也能查到他手下之人。” 玉如妍点点头,说:“只是,皇上为何让我配合,不直接下令呢?” 萧飞卿道:“你刚被关起来时,杨夫人就想要来看你,被杨大人拦住了。后来,皇上授意杨大人,杨大人才同意她来找你。这正好是一个你去杨府拜会的借口。至于为什么不派人捉拿,因为皇上害怕消息走漏,敌人有所防备,才让你以感谢杨夫人之名,去杨府做客。然后突然发难,让他们措手不及。” 玉如妍问:“那萧大人你会配合我?” “自然。”萧飞卿道,“我会带人埋伏在杨府周围,明日我会跟你一起去,他们以我摔杯为号。” 唐云落柔声道:“如儿,明日我也陪你去,好有个照应。” 玉如妍回头,笑着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萧飞卿目光闪躲,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谁都没有看到他背过去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小說中文網 这边,萧飞卿小心调动人马,所去捉拿之人,都是楚扬的御林军精锐。带领他们的人,也是楚扬。 黑衣老者换了一个大宅作为联络的地点,当日清晨,老者被吵醒,突然听到手下来报:“主子,我们宫中的探子回报,御林军精锐昨夜突然调动。” “什么?”老者一愣,问道,“御林军调动到哪里了?” “不清楚,现在御林军只是暂时集结在宫中,还不清楚去向。” 老者疑惑地说:“赵文政这小子突然抽什么疯?” “属下也不清楚,最近他不是一直在督办赈灾粮款一事么?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才抽调御林军的?” 老者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不会,这件案子就算要抓人,也是当地官府,御林军只负责防卫京城。” “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老者想了想,惊呼道:“不好!鱼雅!” “主子,您是说……” 老者说:“我就说么,赵文政这小子还真是心机够深,想要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 老者道:“你速去杨府,告诉何罗衣,鱼雅已经暴露了,让她弃车保帅。” “是。” 等黑衣老者的手下赶到时,御林军已经秘密在周围埋伏,他根本进不去,无法通知鱼雅。焦急时,想了一个办法,在纸团上写好了:主子有令,速杀鱼雅。在纸团中包了一块石头,用弹弓扔进了何罗衣的院子。 今日正好是沐休之日,杨楚亭没有上朝,而是早起在院中锻炼。黑衣人十分着急,不知道何罗衣有没有看到纸团。此时下人们也陆陆续续活动起来,周围御林军防守严密,根本无法进去报信。 过了一会儿,玉如妍和唐云落提着东西来到了杨府,黑衣人一见形势不对,慌忙离开。 何罗衣见玉如妍来,自然是欢喜,将二人迎进内院。这时,萧飞卿也如约而来。原是杨楚亭约了他,要商谈军饷一事。 鱼雅将慕辰慕雨抱了出来,两个孩子见了玉如妍,高兴地跑过去,围着她直闹腾。 杨楚亭道:“西席的师父正在等你们呢,快把孩子们带下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商讨。” 何罗衣笑道:“妾身知道了。鱼雅,你把少爷小姐送到西席后,把我房间里的极品燕窝炖了,端一碗给大学士送过来。” “何姐姐,不必了,我身体挺好的。”玉如妍笑着说。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何罗衣笑着,就命人去沏茶,摆好果品。 萧飞卿递给了玉如妍一个眼神,玉如妍知道,燕窝端来的时候,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几人还没有谈到正事,正在寒暄的时候,何罗衣见鱼雅端着燕窝来了。这时,慕雨突然跑进来,跳着脚说:“爹爹娘亲,慕雨刚才在娘亲院中捡到一个纸团,里面包着石头。” 众人正疑惑时,慕雨开心地打开来看,大声在大听中念道:“爹爹娘亲,上面写着,主子有令,速杀鱼雅。” 一语毕,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一触即发! 鱼雅手一抖,燕窝的碗掉在了地上。萧飞卿迅速反应,假装惊讶地将茶杯摔碎,御林军听到号令,楚扬一声令下,数十名御林军精锐突然冲进杨府,将众人吓了一跳。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楚扬的剑已经抵在了鱼雅的脖子上。萧飞卿的短匕首也突然指向何罗衣。 唐云落手快,一把抓住杨慕雨,抱在怀中,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第四十章 天牢审讯 屋内气氛越来越凝固。 直到杨慕雨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怎9么了?” 唐云落抓住想要搬开自己双手的杨慕雨的小手,小声道:“慕雨乖,你爹爹和娘亲有事,你去外面玩吧。” 说着,唐云落抱着杨慕雨跑了出去,交给管家。 “你们……”杨楚亭有些错愕,但是看着楚扬和萧飞卿直指何罗衣和鱼雅,心里终究是明白了几分。皇上还是怀疑到杨府人的头上。 “杨夫人,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萧飞卿问道。小說中文網 何罗衣冷眼看着萧飞卿,问道:“解释什么?” 萧飞卿冷笑一声道:“主子是谁?为什么要杀了鱼雅,杨夫人难道没有话要说?” “没有。”何罗衣异常冷静。 萧飞卿淡淡地问:“主子就是灵蝉吧,杨夫人?” 何罗衣哼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大人。” 萧飞卿没有和她继续纠缠,对楚扬道:“楚扬,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全都带回去,压入天牢。” 玉如妍阻止道:“萧大人,杨大人他并不……” “大学士。”萧飞卿打断玉如妍的话,说“这是皇上的命令,压回去。” 杨楚亭长叹一声,道:“不用压了,我自己会去。” 何罗衣一把打开萧飞卿的手,说:“别拿这东西指着我。” “那就请吧,杨夫人。”萧飞卿道。 走过玉如妍的身边,何罗衣剜了她一眼,冷笑道:“玉如妍,不要以为你很聪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玉如妍是第一次看到何罗衣对着自己恶狠狠的目光,一时间让她错愕了。这是那个对自己温柔贴心的何姐姐吗?杨楚亭也不由地呆了一下,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结发妻子吗? 陈国兵马大元帅杨楚亭,一夜之间全家下了天牢,震惊全国。民间都在流传,杨元帅的妻子是楚国来的细作,皇上奇谋妙计,才趁其不备一举拿下。不仅如此,就连何罗衣的娘家,宣武将军何方一下也一并下了天牢。 玉如妍将两个孩子接回家中,托付唐云落好生照顾,自己马上进宫面圣。玉如妍内心也清楚,倘若没有那个纸团,或者何罗衣还可以圆过去,但是杨慕雨将纸团上的内容当众念了出来,屋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怎么也抵赖不掉的。 “微臣参见皇上。” 赵文政起身道:“大学士,你来的正好,你跟朕和萧爱卿去天牢走一趟。” “是。”玉如妍道。 天牢内,已经被杨、何两家人填的满满的,加上家丁奴仆,差不多有上百人。何方、杨楚亭、何罗衣、鱼雅被分别单独关押起来,其他人都统一关在一起。 “罪臣见过皇上。”杨楚亭见赵文政来,跪在地上磕头道,“臣罪该万死。” “起来吧。”赵文政道, 杨楚亭身穿囚服,手脚带上铁镣,一天之间,声名显赫的杨家居然会沦落至此。 “皇上,罪臣想知道慕辰和慕雨他们……”杨楚亭试探着问。 玉如妍插道:“你放心,两个孩子现在在我家中。” 杨楚亭这才点了点头。 赵文政静默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道:“杨爱卿,你祖父杨威,令尊杨轩都是三代为国尽忠的大将军,为何到你这里会出这样的事?” “都是臣有罪,有眼无珠,竟没有看出来。”杨楚亭道。 赵文政看着他,问:“可是朕听你的口气,可不像是丝毫没有怀疑的。” 今日杨楚亭的反应的确有些奇怪,如果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不可能毫不惊讶,难道,他早就怀疑到何罗衣了?玉如妍想。 杨楚亭据实回答:“臣有罪,其实臣也是自这次质子回国一事,才开始怀疑内子的。”说完,杨楚亭将前后的事讲给了赵文政听。 “看来,你还不算是有眼无珠。”赵文政听完杨楚亭的解释后,点头道,“其实整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开始也是先皇指婚,你才会娶何氏的。只是,若非这次质子一事,你何事才能认清她的真面目?你是我陈国的兵马大元帅,掌握兵马大权,你知道这个女人在你身边的危险性吗?” 杨楚亭无话可说,只能跪着道:“臣……罪该万死。” 赵文政叹道:“杨将军,你们三代忠烈,朕还是信得过你的。只是何氏和那个奶娘,已经坐实了细作的身份,朕绝对不能姑息。” “全凭皇上做主。”杨楚亭道。 赵文政说:“朕相信你,也不愿意牵连你的孩子,毕竟幼子无辜,但是何家有没有和楚国有关联,朕还要细查。” “臣多谢皇上圣恩。” 赵文政转身离开,玉如妍上去,握着天牢的门,颤抖着声音道:“杨大人,你……” “大学士,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出去之前,恳请你照顾好慕辰慕雨。”杨楚亭道。 玉如妍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不远处的赵文政,停下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杨大人不用担心,朕已经派人去接你的一双儿女进宫了。未免孩子们受到连累,朕会安排他们在宫里居住,交给真的乳娘静姑姑照管,你可放心了。” 话音刚来,杨楚亭浑身一颤,愣在当场。 玉如妍也攥了攥拳,赵文政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扣下杨楚亭的孩子们做人质!赵文政嘴上说信任杨楚亭,可是此举明显就是用孩子的性命威胁他。 仿佛还是昨天,赵文政还带着杨楚亭的两个孩子在梅园玩耍,现在,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竟然成为了赵文政手中用来控制杨楚亭的筹码。 帝王之术,果然狠毒! “臣多谢皇上关爱之情。”杨楚亭颤抖着声音道。 玉如妍见赵文政走远,小声对杨楚亭说:“孩子们的事,我会想办法。” “大学士,快跟上。”萧飞卿在身后叫道。 玉如妍无奈,只能跟了上去。来到关押鱼雅的牢房,赵文政居高临下,冷冷地说:“鱼雅,你是乖乖承认,还是想吃些苦头?” 鱼雅瞪了赵文政一眼,冷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赵文政说:“朕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若据实禀报,朕或许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鱼雅冷冷地说。 赵文政道:“那你就不要怪朕了。朕这天牢刑罚中,有上百种方法让你开口,你就受着吧。” “哼。”鱼雅阴冷地看着赵文政。 赵文政撇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向何罗衣的牢房中走去。 “杨夫人,朕这天牢的滋味儿如何?”赵文政戏谑地问道。 何罗衣衣衫整齐,坐在地上,萧飞卿道:“大胆罪妇,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他一个毛孩子,又不是我的皇上。”何罗衣淡淡地说。 赵文政蹲下来,一字一句地问:“朕不是你的皇上,那你的皇上是谁?楚国那个荒淫的皇帝吗?” 何罗衣只是冷笑,没有回答。 楚国现任的国君,荒淫好色,宠信奸臣,楚国国力渐渐在衰弱。 赵文政叹道:“可惜啊,你为了那个无道昏君,居然落到这个下场,他可曾派人来救过你?” “我知道自己暴露后会是什么下场,你不用故意激怒我。”何罗衣道。 赵文政笑道:“朕没有激怒你,朕只是想知道,你的主子是谁?或者说,灵蝉是谁?” 何罗衣大笑了几声,斜眼看着赵文政,说:“毛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知道灵蝉的?” “朕问你灵蝉是谁?”赵文政压着怒火问道。 这时,鱼雅的惨叫声从刑讯室传来,赵文政冷笑道:“你听见了吗?若是你不想吃那皮肉之苦,就从实招来,朕或许可以给你们何家一个全尸。” 何罗衣冷笑道:“何家的人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玉如妍听到此句,和萧飞卿对视一眼,难道她不是何家的女儿?她是楚国来的细作,难道只是借用何家女儿的名号吗? 赵文政站起来,冷笑道:“好,既然你不在乎,那朕更不在乎了。” 说完,赵文政一甩袖子,出了牢房,喊道:“你们两个跟朕来。” 玉如妍在后面叫住赵文政,说:“皇上,臣……臣想单独和何氏说几句话。” “你一会儿到东暖阁来。”赵文政算是默许了,带着萧飞卿出了天牢。 第三十三章 疑心暗鬼 何罗衣走后,老者负着手站在窗边。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说:9“主子,那个娘们儿能成事儿吗?要不要属下再去打探?” 老者摇摇头,道:“不必了,上次染春一事,她的身份险些暴露。这次若不能将功折罪,她清楚自己的下场。” “主子,属下觉得,这次的事可以大做文章。”黑衣人道。 老者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大做文章?” 黑衣人说:“属下听说,玉如妍那女人这次会出使其他国家,递交国书,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了解了她,再把罪名加在别国身上。挑拨陈国和其他国家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大楚大有裨益。” 老者冷笑了几声,问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了解那个女人?” 黑衣人咬牙道:“上次梅园中属下失手,没有杀了那女人。不过想想也对,留着派上个大用场也好。” 老者冷笑了几声,说:“若是这个女子能为我楚国所用多好,可惜她受文帝之恩,怎么都不会背叛陈国。要杀她,老夫还真是下不去手呢。” 黑衣人道:“主子莫急,这只是其一。出了利用玉如妍挑拨陈国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什么人?”老者问。 黑衣人冷冷地说:“就是陈国的小皇帝,赵文政。”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黑衣人道:“陈国小皇帝赵文政,经过宫变夺位之事后,对几个皇子甚是忌惮。除了已经被软禁的三皇子,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他都暗中派人监视,并且在朝中也给已经成年的大皇子、二皇子都安排了礼部的闲职,可见赵文政为人多疑。” 老者挑了挑眉,说道:“有点意思,接着说。” 黑衣人笑着道:“臣以为,六皇子在我楚国为质一事,赵文政表面上急切地想要接弟弟回国,难道内心对这个弟弟就一点忌惮都没有吗?我们何不借赵文政多疑的性格,挑拨他将六皇子再送到其他国家为质,在陈国朝廷民间挑起怨言,削弱赵文政的威信?” “这倒不失为一个妙计,你去安排吧。”老者道。 玉如妍正在家收拾行装,唐云落笑着进来道:“看着架势,是要出门啊!” “你来了。”玉如妍笑着说,“我本想一会儿去告诉你的,我要去卫、梁、宋三国递交国书,明日一早就出发。” 唐云落笑道:“哦?这可是使臣啊,大学士好不威风!可惜我看不到了。” “你也要出远门吗?”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大笑两声,说:“是啊,半年多没回家了,前几天家中事忙,姐姐就先回去了。不过总把家里的事丢给姐姐也不好啊。” 玉如妍笑道:“原来你要回家啊,路上小心。” 唐云落凑近前去问道:“怎么,我要回家一趟,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玉如妍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嘟囔道:“不是说了嘛,让你路上小心些。” 唐云落见她羞红了脸,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笑着说:“你递交国书回来,那会儿我也差不多就回京了,很快能见面的,别想我哦。” 玉如妍瞪了他一眼,喊道:“谁会想你啊!”说完,自己的脸又红了。不管怎么说,玉如妍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不舍。尛說Φ紋網 杨楚亭和萧飞卿负责安排偷运六皇子回国的路线及方法,商量半天,决定先派细作潜伏楚国驿馆,与六皇子母子商议。再趁夜找一些精兵假扮盗匪,抢劫驿馆周围的商户,惊动驿馆的官员,趁乱将六皇子母子透出。 这些细节,何罗衣并不清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六皇子回国的路上下手。质子回国路线,杨楚亭已经定了下来,就放在书房中。 明日一早,杨楚亭就要出发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夫君早些休息吧。”何罗衣柔声为杨楚亭更衣道。 杨楚亭坐在床沿儿边,问道:“夫人不一起休息吗?” 何罗衣说:“傍晚奶娘跟我说,慕辰慕雨今天下午有些不舒服,我想过去陪陪他们。夫君明日还要出远门,你先休息吧。” 杨楚亭一听便紧张起来了:“孩子们不舒服,是怎么了?请大夫来了吗?” 何罗衣点点头,说:“请了,说是有些积食,不要紧的。夫君早些休息吧,我去陪陪孩子们就来。” 杨楚亭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何罗衣出房门后,在门外稍微待了一会儿,确定杨楚亭已经睡下了,这才来到两个孩子的房间里。 “慕辰慕雨怎么样?”何罗衣问道。 两人的鱼雅低声答道:“回禀夫人,一切都好。” “要是有人问起你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吗?”何罗衣问。 鱼雅点头道:“属下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何罗衣满意地朝书房走去了。鱼雅和何罗衣一样,都是楚国来的细作,当时作为陪嫁嬷嬷,跟着何罗衣来到杨府。 在鱼雅的掩护下,何罗衣悄悄来到书房中。在案几上,一本书下面压着一张纸,何罗衣抽出来看去,像是路线图一样的东西。 何罗衣借着月光仔细看,几个地名引起了何罗衣的注意,这几个地方都是楚国和陈国的要道,难道这个就是质子回国的路线? 应该没错!想到这里,何罗衣悄悄地取了一张白纸,照着原样画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重新压在书的底下。 正要走时,听见门外有动静,何罗衣慌忙在柜子后面藏了起来。 只见杨楚亭披着睡衣进来了,走到桌前,看了看,将那张图纸拿了出来,又点上蜡烛。待纸烧掉后,才吹灭蜡烛出去了。 何罗衣悄悄地从窗户翻了出去,心想,杨楚亭半夜来书房烧掉那张纸,难道是发觉了什么?不好!他去完书房,说不定要去孩子的房间。何罗衣来不及多想,迅速跑向两个孩子的房间。 刚到孩子们院外,只见杨楚亭正往里面走,何罗衣慌张地飞奔到后面,从窗户里跳了进去,吓了鱼雅一跳。 “夫人,怎么了?”鱼雅见何罗衣有些惊慌地跳窗进来,忙问道。 何罗衣摇摇头,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鱼雅不要说话,坐在床边喘着粗气。何罗衣刚坐下来没多久,杨楚亭就进来了。 “老爷,您来了。”鱼雅行礼道。 何罗衣佯装惊讶地回头看去,问道:“夫君怎么起来了?” “心里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杨楚亭见何罗衣面色有些白,好像还在喘着粗气,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何罗衣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孩子们好像没有大碍,我也准备回去休息。” 杨楚亭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好。”何罗衣转头吩咐鱼雅,“好好照顾少爷和小姐。” 鱼雅恭送夫妇二人出门,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杨楚亭问:“夫人,你刚才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喘粗气,是不是身子不适?” 何罗衣笑着说:“没有啊,夫君多虑了……” 话音未落,杨楚亭抓起何罗衣的手腕,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盯着何罗衣。何罗衣有些心慌,她不知道杨楚亭这个奇怪的行为代表什么,是否已经对自己起疑了? “不早了,回去睡吧。”杨楚亭放下何罗衣的手,笑笑说。 何罗衣也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上前,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暗夜中,杨楚亭道:“夫人,我明日出门,可能需要些几日,你好好照顾家里。” “好的。”何罗衣答道。 “大学士也要递交国书,所以暂时不在京中。”杨楚亭道,“有什么事,你就去找岳父岳母。” 何罗衣道:“妾身明白,夫君早些休息吧。” 次日一早,杨楚亭就出门了。 何罗衣等了一会儿,确定杨楚亭不会返回,这才以买东西为借口,让鱼雅将自己画的路线图带去给“主子”。 鱼雅回来后,说东西已经亲手交给主子,何罗衣才稍微放心些。 现在唯一令她心有顾忌的,就是昨晚杨楚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怀疑了什么。 倘若是,他发觉不对劲后立即去书房,烧掉了路线图,又来到孩子的房间,查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有抓住自己的胳膊,摸脉搏来看看自己是不是经过奔跑。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杨楚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呢? 第三十四章 危机四伏 何罗衣坐在那里开始细细思忖起来,如果杨楚亭对自己是昨晚开始起疑?9??的,那么倘若他这次接质子回国受阻,自己就是家中最大的嫌疑人。可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杨楚亭对自己顶多是起疑而已。 可是,若是杨楚亭对自己早就起疑了呢? 想到这里,何罗衣不禁头冒虚汗。不可能,何罗衣安慰着自己,杨楚亭不会对自己起疑的。嫁进杨家这么多年,她一直恪守本分,几乎做得滴水不漏。更何况有鱼雅掩护,自己即使出去见“主子”,杨楚亭也不可能知道。 “夫人,您怎么了?”鱼雅为何罗衣倒了一杯茶,问道,“昨晚开始您就有些不对劲。” 何罗衣抚了抚额头,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这才小声道:“因为昨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杨楚亭有些起疑了。” 鱼雅一惊,问道:“不会吧?老爷怎么会突然起疑呢?” 何罗衣叹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如果这次质子回国不顺,杨楚亭极有可能怀疑我。昨晚他的表现就怪怪的。” 鱼雅道:“夫人,我觉得您是多心了。退一万步讲,即使老爷怀疑,但他并没有证据。” 何罗衣长叹一声:“也许你说的对。” 鱼雅劝道:“夫人,您先别多想,这么多年您一直滴水不漏,老爷怀疑也无从查起。而且,您一直蛰伏,除了昨晚的事,没有做过什么窃取军事秘密的事,想必不会有事的。” 何罗衣想了想,点头道:“言之有理,若不是我们楚国和陈国交战,想必主子也不会让我有所行动。” “所以,您暂时放心吧。”鱼雅道,“夫人,其实有件事奴婢一直……” “有话就问。”何罗衣道。 鱼雅叹道:“夫人,您嫁给老爷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难道您对老爷真的一点都没有动情吗?”尐説φ呅蛧 何罗衣看了看鱼雅,冷笑了一声,道:“鱼雅,你不要忘了,我们全家都是死在姓杨的手中,若不是他那个死鬼老爹,若不是当年那场陈楚梁国之战,我们全家也不会死。嫁给杨楚亭,本就是为了颠覆陈国,报仇雪恨而来,我怎么会对他生情?三年前,本想利用他对玉如妍的私情大做文章,结果玉如妍却突然销声匿迹了。生了孩子又怎样?姓杨的是姓杨的,孩子们是孩子们,如不是为了爹爹娘亲,还有我那可怜的小侄儿,我怎么忍辱负重委身仇人之子?一想到每次和杨楚亭接触,我都觉得恶心,还好,现在那个玉如妍回来了,他对我淡了许多,哼,这样正好。” “现在那个玉如妍回来了,我们不是正好……”鱼雅道。 何罗衣冷笑道:“那件事主子自有安排。听说,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只要玉如妍一出事,杨楚亭和赵文政必定大乱,陈国又是一场危机,那时说不定就是我们楚国的好机会。” 这边,暗害玉如妍的毒计正在酝酿,那边,玉如妍已经手捧国书,出发前往三国,名义上是要和三国相互通商。 因为要配合质子回国的时间,玉如妍一阵快马先去了较远的宋国,然后绕回来,再去的梁国和卫国。宋、梁两国国君均答应了和陈国的结盟。 最后一站卫国,玉如妍递交国书后,在驿馆休息,准备次日起行回陈国。算时间,杨元帅那边差不多也接到了质子。如果楚国要发难的话,四国联盟之势已经形成,只怕也不会轻举妄动。 当晚在驿站,玉如妍刚刚睡下,就听见窗户被什么东西刺破的声音。 玉如妍突然惊醒,只听见“当”的一声,一支镖钉在了床头。还未及反应,一个身影就破窗而入。一把明晃晃的剑就要朝着玉如妍次来,这时,另一个黑影破门而入,和他厮打起来。 唐云落?玉如妍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疑惑地想,他不是会锦城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另一个黑影的武功显然不及唐云落,两人打到屋外,惊动了驿站的驿馆,黑影一看形势不妙,扔下一颗烟雾弹就走了。 “唐云落,你没事吧?”玉如妍赶到屋外问道。 “我不要紧。”唐云落问,“你伤到没有?” 驿官慌忙跑过来询问:“大学士,您……您没伤到吧?”身为驿官,很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两国一向交好,倘若陈国使节在卫国驿馆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个驿官只怕也性命不保。 “我没关系,大家不要紧张。”玉如妍道。 驿官这才放心地说:“大家晚上不要睡了,加强警戒,保护大学士。” 玉如妍这才拉着唐云落进屋仔细询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唐云落有些恼怒地说:“我本来是回锦城的,刚到家就接到了手下的奏报,说是在卫国境内发现了巫若雨的踪迹。我想到你会来卫国,就急忙赶来了。也幸亏我赶得及,再晚一步,只怕就不妙了。” “巫若雨?”玉如妍道,“她来卫国干什么?是要刺杀我吗?” 唐云落说:“于私来说,她自然恨你,想要杀你,但是这件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你想,倘若巫若雨要报私仇,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偏偏选在你出使卫国的时候?” 玉如妍眉头紧皱,说:“你的意思是,巫若雨杀我,出了阴山派的事,还有别的事?” 唐云落点点头,道:“在我看来是这样。上次我告诉过你,在北广府下毒之事后,我曾命门中之人追杀她,可是她逃亡楚国境内后便消失不见。这次却出现在卫国……” 玉如妍恍然道:“我明白了!巫若雨一定是和楚国有什么联系,所以上次北广府后她逃往楚国才能得到庇佑。而这次我们决定偷运质子回国,为了未雨绸缪,我又来其余三国递交国书,她选择在这里杀我,就是想挑起陈、卫两国的争端,破坏结盟,那么楚国就可以借陈国偷运质子一事对陈国发难的。” 唐云落微笑着点点头,说:“你分析得对,但又不止如此。” “什么意思?”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说:“你想想啊,那么这次偷运质子之事,明明是暗中行事,而你递交国书,表面上也是说想与三国互相通商。怎么楚国的人这么快就知道了你们的目的,派人来刺杀你呢?” 玉如妍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难道是……有人泄漏了风声?” 唐云落冷笑道:“依我看没这么简单,说不定陈国朝中,就有楚国的细作呢。” 灵蝉这个名字再次闪进玉如妍的脑海中,莫非这一切都是灵蝉暗中破坏?他怎么会知道偷运质子和递交国书的内幕,难道他是朝廷中人?而且还是朝廷最核心的人? 想到这里,玉如妍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妍,怎么了?”唐云落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表情问道。 玉如妍长叹一声,说:“难道又是那个楚国安插在陈国的细作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唐云落道:“这个人在你们陈国潜伏很深,不容易找到,而且你们多次的遇险,说不定都是这个人搞的鬼。上次在梅园你遇刺一事,虽然没有声张,但是我已经暗中派人去查了。倘若查到的结果,证明那个刺客和阴山派或者楚国有什么联系,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 玉如妍接着唐云落的话说:“证明这个楚国的细作就在我们周围,并且还是朝廷的核心之人。” “没错。”唐云落点点头。 玉如妍突然惊呼一声:“糟了!” “怎么了?”唐云落忙问。 玉如妍说:“既然我们行动的计划暴露了,那杨大人那边岂非也很危险?我都遇刺了,那杨大人他们……” “你放心。”唐云落压着激动的玉如妍坐下来,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唐门的人已经悄悄前往楚国,和杨大人他们汇合。” 玉如妍突然又道:“可是,你们也并不知道杨大人他们行走的路线啊!” 唐云落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想过了,不管他们走那条路离开楚国,但是进入陈国的路就只有一条。” “你是说潼关?”玉如妍问。 唐云落点头道:“没错,除非他们不怕远,从齐国绕道,否则潼关一定是必经之路。” 玉如妍还是不免担心,道:“就算他们不会借道齐国,那么潼关就是一个关隘,我们能这样想,陈国也会这样想。说不定陈楚两国都会把重心放在潼关,那么那里一定有场硬仗了。” 唐云落浅笑着安慰道:“杨大人身经百战,又有唐门的人配合,一定会没事的。倒是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然无恙地回陈国才是。” 第三十五章 巧计避敌 玉如妍看着唐云落关切的眼神,脸上不由地一热,最近因为唐云落,自?9??好像总是感觉怪怪的。经常会脸红,经常会心跳加速,难道这就是……动心了吗? 自从认识他以后,从开始的厌恶,到无奈,到开心,到现在竟然有些离不开他,这难道不是动心的感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想到这里,玉如妍慌张地把头别了过去。 “怎么了?”唐云落追问道。 玉如妍有些慌乱地闪躲开,说:“没什么,我就是……担心六皇子。” 唐云落见她神色慌张,脸上还有些泛红,心中暗喜,嘴上还是逗她道:“担心六皇子,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玉如妍强辩道,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 唐云落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只是问道:“你和六皇子很熟吗?” 玉如妍摇摇头说:“当时我是太傅,负责教导皇子们读书,六皇子当年还小,所以我与他并不相熟。先帝的几个皇子公主中,我最亲近的就是皇上了。有一段时间,先帝立皇上为太子,专门让我给皇上辅导功课。” 唐云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一是杨大人骁勇善战,二是有我们配合,三是他们应该还有所准备。”仦說Ф忟網 “什么意思?”玉如妍问。 唐云落道:“你走的那一天,我听李石说去找杨大人了,说不定出了什么奇谋妙计呢。” “是么?”玉如妍听说李石也参与其中,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听唐云落这么说,玉如妍不禁有些期待,希望能看到李石的妙计妙在哪里。 唐云落叹道:“你担心这个,又牵挂那个的,现在你最应该想的是自己怎么办。” 玉如妍想了想,说:“明日一早我们马上出发,不,我们现在就走!” 唐云落睁大眼睛问道:“现在?外面天这么黑,万一……” “就是现在!”玉如妍打断唐云落的话道,“贼人行刺不成,必定以为我吓得不敢走,只会蜷缩在驿馆中。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我们漏夜离开,但是驿馆这边我会安排人,假扮成我还在驿馆的假象。” 唐云落手摩挲着下巴,说:“你的意思是,造成假象,迷惑敌人?” 玉如妍笑着点点头,道:“我马上收拾东西,然后和驿官商量。” 收拾好行囊,告诉驿官自己的计划,玉如妍和唐云落趁夜火速离开卫国。卫国驿官这边,已经照着玉如妍的安排,调来重兵重重把守,造成玉如妍还在驿馆的假象。 经过一夜的奔袭,天亮时,玉如妍才停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个时辰。紧接着又火速赶路,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陈国。 大约戌时,玉如妍总算回到了家中。 两人都十分疲惫,唐云落一路上要留心玉如妍的安全,更加疲累。两人寒暄了两句,就回家休息了。休息之前,唐云落还不忘叮嘱家丁,注意隔壁的动静。 这一夜,十分平静。 次日上朝,赵文政十分惊讶,原本算时日,玉如妍应该还要两天才回来。但是赵文政并没有仔细询问,只是在朝堂上问了递交国书的事情。 这时,外面来报:六皇子母子平安回京。 玉如妍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恭喜皇上,杨元帅不辱使命,六皇子母子终于平安回归故土。”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运筹得当,六皇子才能平安归国。” 玉如妍笑着再看向赵文政,原以为他会欣喜地站起来,没想到他却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先安排在驿馆吧。” 赵文政的反应倒是让玉如妍心中有些疑惑。 杨楚亭出发之前,赵文政急切地想要救回六皇子的表情还在玉如妍脑中浮现,现在他则十分淡然地接受这个消息。是他安排得当,相信杨楚亭一定能够回来,还是有别的原因? 下朝后,赵文政在东暖阁单独召见玉如妍,问了路上的情况。 玉如妍这才将在卫国差点遇袭的事情告诉赵文政,并且将自己心中关于灵蝉及朝中众人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说的这些朕也有想过。”赵文政道,“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灵蝉就在我们身边,清楚我们的行动。所以朕才担心。” 玉如妍道:“皇上不要太过忧心,臣相信这个人一定会露出马脚,臣也会尽力替皇上查清楚这个人。” 赵文政点点头,玉如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试探着问:“皇上,六皇子母子归国,为何住在驿馆,而不是接进宫中?” 赵文政握笔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批改奏折,说:“楚国关于质子回国一事,态度并不明朗,所以暂且让他们住在驿馆吧。” 玉如妍道:“质子出逃一事楚国必定知道,国书已经递交,倘若楚国来犯,您也不必担心。” 赵文政飞快地在奏章上批复,头也没抬,只是说:“大学士若无别的事情,先退下吧。朕下午还要见忠亲王,你遇刺的事,朕一定会追究到底。” 玉如妍看赵文政眉宇之间似有一些猜不透的意味在,当下也不敢多问,退出了东暖阁。 出宫后,玉如妍忙赶到杨楚亭家,只见萧飞卿、唐云落和李石都在。 玉如妍有些惊讶地问:“怎么大家都在?杨大人,你没有回宫么?” 杨楚亭微笑着将玉如妍等人引到书房,说:“皇上今日要召见忠亲王,让我明日去。” 玉如妍问道:“这次救回质子,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杨楚亭反问道:“我倒是没什么,听说你在卫国遇刺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玉如妍道。 李石笑着说:“有唐公子的援助,和我的奇谋妙计,怎么会有事呢?” 玉如妍笑着问:“大叔,你的什么奇谋妙计啊?说出来听听。” 杨楚亭笑道:“那天我已经带了人马出城,结果在城外碰见了这位奇才……” 在杨楚亭的叙述中,玉如妍才知道这次救回质子的具体计划。 原来,杨楚亭出发当日,在城外碰见了拦住自己的李石,李石献上了一个真假质子的妙计,这才安然无恙地将质子母子救了回来。 李石告诉杨楚亭,为了避免楚国发现质子出逃后,在路上设下伏兵,建议杨楚亭另外找一队人马假扮质子和徐贤妃,两队分别逃出楚国。并且,在假质子那边安排重兵把守,并由杨俊假扮杨楚亭,让楚国追兵以为,真正的质子在这边。实际上,杨楚亭带着真的质子母子,绕远到齐国,最终回了陈国。而假的质子母子由重兵保护,从潼关进入陈国。 杨楚亭按照原先计划,先派人假扮盗匪劫持驿馆周围,引起大乱,趁乱成功将质子救出。逃出驿馆后,质子母子迅速换装,和杨楚亭一起快马绕远路回国。而假的质子母子,却引导着楚兵一直追至潼关,虽然中途曾经一次遇到埋伏,但是杨俊都避了过去。潼关险要,加上唐门之人提前赶到,所以杨俊一队也顺利回了陈国。 “原来是一出真假质子的戏码,迷惑楚兵,帮着六皇子母子金蝉脱壳的。”玉如妍笑道。 李石自豪地笑道:“我这招就叫……呃,暗度陈仓!不过杨大人这边倒是安全脱险了,大学士,听说您可是差一点儿送命啊!” 玉如妍抿了抿嘴,岔开话题道:“质子母子回国不就行了。大叔,倒是您这次立下大功,皇上一定会大加封赏的。” “封赏不封赏的,也得等我回来再说。”李石道,“快寒食了,我要回老家一趟去祭祀。”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去了。 走到杨府门口,萧飞卿见四下无人,小声对玉如妍说:“大学士,能借一步说话吗?” 唐云落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背过身去。玉如妍见状,跟着萧飞卿走到僻静处,问道:“萧大人要说什么?” 萧飞卿长叹了一声,说:“大学士,不是,如妍,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萧大人,您有话直说。”玉如妍道。 萧飞卿顿了顿,还是道:“如妍啊,这次质子母子回国,皇上没有让他们进宫,而是安排住在驿馆,你怎么看?” “我?”玉如妍有些疑惑,不知道萧飞卿为何有此一问,“其实我也觉得皇上做法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飞卿看着玉如妍,叹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皇上根本就不愿意六皇子回国呢?” 第四十一章 暗室之争 何罗衣还是坐在那里,丝毫不理会玉如妍。 “何姐姐……”过了9一会儿,玉如妍终于开口叫道。 “你不用这么叫我。”何罗衣冷笑着说,“我是阶下囚,你可是大学士啊,我怎么敢当您一声姐姐呢。”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道:“何姐姐,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灵蝉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现在何杨两家都下了天牢,你就算不顾何家,总也要想想杨家吧。杨大人他毕竟是你的丈夫……” 何罗衣突然高声笑道,笑声回响在天牢之内。笑够了,何罗衣冷冷地看着玉如妍,道:“丈夫?他何曾是我的丈夫?” “怎么不是?”玉如妍道,“杨大人他……” 何罗衣高声打断玉如妍,道:“杨大人他心里想着的是你这个小贱人!” 玉如妍不解地看着何罗衣,问道:“你……你说什么?” 何罗衣干笑着说:“我说什么你不知道?杨大人,杨楚亭,心里何曾有我这个夫人,他心里只有你这个小贱人!” “你神志不清了吧。”玉如妍有些生气。 何罗衣道:“你还不知道吧,三年前他就喜欢上你了,你辞官以后,他发疯似的找了你几天,结果回来大醉一场。小贱人,你现在清楚了吧?” “你胡说!”玉如妍喊道。 何罗衣冷笑道:“我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去问问那个人就知道了。原本三年前,我就像利用他对你的私情大做文章,弄得他声名狼藉,可惜,你不争气地辞官不做了。” 玉如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罗衣,问道:“为什么,杨将军和你有什么仇,你竟然要如此害他?” 何罗衣哼道:“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是楚国人,陈文帝那个狗皇帝在位时,曾经和楚国交战,派了杨轩那个老不死的,攻占陈国颍城,结果害我全家死于战乱之中。杨楚亭是害死我满门的仇人之子,我怎么会不害他?” 玉如妍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何罗衣竟然会有这样的身世? 何罗衣接着说:“后来,我沿路乞讨到陈国,伺机找杨轩报仇,就在陈国遇上了主子。主子收留了我,并安排我复仇。巧就巧在,我和一个人长得很像,就是何方的女儿何罗衣。我原本名叫南宫蝶,因为何家的女儿在一次意外中走失,何家上下遍寻不果,我就被主子派到陈国,伪装成何家丢失的女儿。” 玉如妍问道:“所以,何家以为女儿失而复得,你这个假何罗衣便一直待在何家。” “当然。”何罗衣说,“我也曾看过那个何罗衣的画像,真的和我有九分相似。我又甚少步出闺房,又让姓何的老头换掉了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得以瞒天过海。” 玉如妍问:“后来,灵蝉又安排了鱼雅在你身边,掩护你的身份?” 何罗衣冷笑道:“没错。天随人愿,在主子的帮助下,陈文帝那个狗皇帝,把我指婚给了杨楚亭,我才能在仇人身边留下来。” “那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杀他报仇?”玉如妍含着泪问。 何罗衣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喊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吗?我做梦都想!每天我都要在他面前演戏,和他装得琴瑟和谐。每一次晚上和他接触,我都恶心得想吐!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玉如妍轻轻拭掉眼角的泪水,问道:“你不杀他,是因为灵蝉不许吗?因为他是三代大将军之后,陈国将来手握兵马大权之人,你在他身边,陈楚战乱一起,才更对楚国有利,是吗?” 何罗衣冷笑着说:“小贱人,你果然聪明!” “那孩子们呢?”玉如妍颤抖着声音问,“他们终归是你的孩子啊!” 何罗衣道:“孩子们,自然有主子帮我照看,不会有事的。” 玉如妍上前一步,咬着牙说:“你的孩子,已经被皇上接进宫中成为人质,你以为你的主子能照看得了吗?” “主子一定有办法,不过是接进宫中而已,主子不会不管的!”何罗衣道。 玉如妍冷笑几声,说:“何罗衣,你现在在灵蝉面前,只是一枚弃子,你以为灵蝉还会顾及你的死活?还会顾及你孩子的死活吗?” 何罗衣深吸一口气,道:“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玉如妍见何罗衣冷漠的样子,知道她是铁了心,自己也不可能问出什么话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想要走。 “站住。”何罗衣叫道。 “什么事?”玉如妍没有回头。 何罗衣冷笑着说:“玉如妍,你我原本无冤无仇,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玉如妍冷笑道:“那又怎样?” 何罗衣说:“三年前,我接近你,向你示好,也是主子的意思。我根本不喜欢你,也从没拿你当过妹妹。” 玉如妍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何罗衣刺耳的笑声传来:“怎么,听到这句话,是不是有些难过啊?” “啊!啊!”鱼雅的惨叫接二连三地传来,在阴暗的天牢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玉如妍,你别太得意了,我今天的下场,说不定就是你明日的下场。”何罗衣轻蔑地说,“等赵文政羽翼丰满了,你以为你会比我的结局好吗?不光是你,还有萧飞卿,杨楚亭,还有你们这些效忠他的人。”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何罗衣讥讽地笑道:“赵文政为人多疑,处事阴狠,手段毒辣,你的下场说不定比我惨十倍!” 玉如妍没有再接话,转身刚要走,身后传来何罗衣哽咽的声音:“帮我谢谢唐云落,谢谢他……捂住了我孩子的眼睛。” 玉如妍顿了一下,关上门走了出去。 何罗衣,这个玉如妍曾以为最贴心的姐姐,刚才牢中的那番对话,让她觉得以前的种种好,突然变得那么讽刺。 只是,可怜了两个年幼的孩子。 东暖阁中,玉如妍跪在赵文政面前,苦苦哀求道:“皇上,刚才何罗衣已经将言因后果告诉臣了,何家和杨家都是无辜的,请皇上放了他们吧。” 听了玉如妍的描述,赵文政眉头深锁,萧飞卿也是不住地叹气。 赵文政道:“何罗衣是楚国的细作南宫蝶,她和鱼雅合谋,几次坏我陈国大事,这是毋庸置疑的。朕不可能姑息。” 玉如妍劝道:“皇上,何罗衣有错是何罗衣一人的,不关杨大人的事,不关孩子们的事,不关丢失女儿的何将军的事。请皇上恩服天下,效仿明君之举,放了无辜的人吧。” “无辜?”赵文政冷笑道,“何方愚蠢,女儿换人了都察觉不出来,这分明是欺君之罪!杨楚亭三代忠良,就算没有和何罗衣合谋,也有失察之罪!你现在还以为他们是无辜的吗?” 玉如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文政,口中喃喃地说:“皇上,您……” 赵文政怒道:“大学士,楚国灵蝉屡次暗害我陈国,你都忘记了?朕未登基时,曾有刺客入宫行刺,你忘记了?陈国五个州府突然发了洪灾,大堤就是被别有居心的人炸掉的,死伤了多少百姓,十数万人流离失所,你忘记了?质子回国受阻,你递交国书遇刺,这桩桩件件,你全都忘记了吗?” “臣……”玉如妍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文政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气道:“大学士,法度面前,朕绝不姑息!你退下吧!” 萧飞卿给玉如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玉如妍哽咽了一下,道:“臣告退。” 回到家时,已经夜幕垂临。玉如妍抬头看着夜空,仿佛,那里才是最干净的地方。 一天之内,她失去了原以为最好的姐姐,失去了可笑的信任,还失去了什么,玉如妍也说不上来。 “如儿,你回来了!”唐云落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才回来?刚才皇上派人来,将两个孩子接走了,说是旨意。” 玉如妍点点头,道:“是,皇上是下旨,接两个孩子进宫。” 唐云落看玉如妍目光呆滞,满头虚汗,忙为她擦拭道:“如儿,你怎么了?” 玉如妍还是呆呆地没有说话,这可吓坏了唐云落。唐云落忙把他扶到屋里,倒了一杯水喂给她,为她切脉。 “云落……”玉如妍终于开口,唐云落喜不自胜。 “如儿……” 话音未落,玉如妍扑在唐云落怀中大哭起来,哭声凄厉,然唐云落的心也跟着揪着疼。 第四十二章 一蹶不振 唐云落也不多问,只是轻拍着玉如妍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9玉如妍苦累了,才靠着唐云落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唐云落柔声道:“如儿,世上之事,不是都如你所愿的。” “是啊。”玉如妍半晌,才哑着嗓子道。 唐云落扶起玉如妍,为她擦掉泪水,道:“如儿,你若是累了,就辞官吧。跟我一起回唐门,或者我们去云游四海,好吗?” 看着唐云落深情的样子,玉如妍竟然无法拒绝。可是灵蝉未除,自己怎么能走得安心呢? “云落……”玉如妍轻声叫道。 唐云落的食指封在了玉如妍的红唇上,笑着说:“不论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如儿。” “云落,我答应你,想做君妻。”玉如妍脸上,才渐渐浮起笑容。 唐云落手臂收紧,搂住玉如妍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惟愿,月下深情,相约久远。 几日后,关于杨家夫人何罗衣实为楚国细作一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而无论这样拷打,鱼雅和何罗衣就是至死也不肯说灵蝉一事。鱼雅咬舌自尽,何罗衣想撞墙而死未遂。 赵文政知道,此时找不出灵蝉虽然可惜,但是满城的流言不得不压,是时候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赵文政发皇榜,张贴布告:何罗衣本是楚国细作南宫蝶,潜伏陈国,作恶多端,现判斩首示众。何家所犯欺君之罪,皇上仁慈,只发配何氏成年男子边关服刑,女子没为官婢。杨家世代忠良,但仍有失察之罪,杨楚亭剥夺义勇侯爵位,降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另,李石其人,足智多谋,特旨擢升为长使。 皇榜一出,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乱世宜用重典,赵文政的雷霆手段让玉如妍不禁畏惧。陈文帝的儒雅,赵文政的残酷,让玉如妍渐渐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何罗衣临刑前,杨楚亭请求见她最后一面,在萧飞卿的授意下,狱卒带着杨楚亭到了何罗衣的牢中。 再次见到和自己朝夕相对之人,杨楚亭竟然有些闪神了,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相处了多年的枕边之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夫人……”杨楚亭半晌,才唤了一声。 何罗衣没有理他,而是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半空。 杨楚亭吸了吸鼻子,道:“夫人,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当年陈楚那场战争,会害了你全家人。我是你杀父仇人之子,你若想报仇,就尽管来吧。” “滚。”何罗衣不耐烦地说。 杨楚亭苦笑了一阵,道:“想不到,我的枕边人现在像是与我隔世离空之人一般。夫人,你不顾我们的夫妻之情也就罢了,总要想想孩子们。” 何罗衣嘴唇微微颤抖,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杨楚亭闭着眼睛,仰天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你既然当我是仇人,我也不想与你争辩。你是何罗衣也好,南宫蝶也好,你在我心里只是我夫人,唯一的夫人。” 何罗衣听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唯一的夫人,在现在这样的情景前,讽刺得让人只想笑。 在何罗衣被处斩那天,杨楚亭没有去,而是一个人在家中喝闷酒。一时间,声明显赫的杨家隐隐有没落的趋势。 一连三天,杨楚亭都告假在家。 “杨大人,你还好吧?”玉如妍和唐云落放心不下,来到杨府探望。一进门,就看见杨楚亭坐在那里。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是仇人之后,又是楚国细作被处斩,孩子被皇上接进宫中成为人质,陈国数一数二的忠烈将门杨家如今也遭到连累,杨楚亭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杨楚亭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酒杯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玉如妍冲上去,一把躲过酒杯,砸碎在地上,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借酒浇愁吗?” 杨楚亭看着地上碎掉了酒杯,干笑了几声,说:“是啊,举杯消愁愁更愁。杨家,是不是就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杨大人,杨家怎么会毁在你手上?”玉如妍说,“这件事皇上不可能不处罚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他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只要战事一起,皇上就会再次重用你。” 杨楚亭突然笑了,道:“哈哈,我现在还在幻想皇上会重用我么?我妻子死了,我孩子被扣了,杨家的名誉都被我败了,大学士,下官现在还敢做什么痴心妄想?” 玉如妍刚想劝说,就被杨楚亭打断:“大学士,莫说皇上,莫说满朝文武怎么看,就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真是失败。” “杨大人,你满门忠烈,怎么能说出这样一蹶不振的话来?”玉如妍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楚亭。 杨楚亭眼角似有泪水,用拳头砸着胸口说:“大学士,我活得不失败么?杨家的声誉扫地,孩子被皇上控制,心上人又不属于我,就连我……连我的妻子,都恨不得杀了我!大学士,我说的不对么?” 玉如妍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唐云落听到他那句“心上人又不属于我”,心中不免泛酸,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心上人”指的是谁。但是看到玉如妍为难,只好自己挺身而出道:“杨大人,你要是想孩子一辈子都被皇上控制,想无辜的何家永远都在边关流放,你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云落……”玉如妍轻声叫了一句。 唐云落高声道:“看来,杨大人真是不想将门之后,遇到一点打击便如此一蹶不振。如果你希望看到杨府以后成了废园,就一直喝酒好了!” 玉如妍知道,唐云落这是激将法,是想激出杨楚亭的斗志,可是现在倍受打击的杨楚亭,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激将”? “杨大人,你不要怪云落,其实他……”说到这里,玉如妍也不禁提高了声音,“其实他说的没错啊!如果你再这样一蹶不振,你……就永远看不到你的孩子了!” 杨楚亭低着头,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玉如妍接着劝道:“你难道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孩子们接回府中吗?不管何罗衣是什么人,孩子总是你的骨血,难道你就永远不想见到他们?” “慕辰慕雨……”杨楚亭低声呢喃。 “只怕杨将军你还有一贬啊!”门口李石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回头看去,只见李石一脸的惋惜站在院中。 “李大人,您刚才说还有一贬是什么意思?”玉如妍问。 李石踱步近前,看了看意志消沉的杨楚亭,叹道:“杨将军这个样子,换成哪个皇上看到了会不生气?你若打起精神来,或许皇上哪天一高兴就赦免你和孩子了,现在这样,皇上不知道还在想什么办法再治你的罪呢!”仦說Ф忟網 “李大人,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玉如妍问。 李石笑道:“我一个山野莽夫,能知道朝廷里的什么风声,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正说着,外面小木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大学士,见过李大人,见过杨大人。”小木子笑着说。 看着他手上明黄色的卷轴,玉如妍不禁眼皮一跳,看了看李石无可奈何的表情,玉如妍心想,难道真的让李石说准了? “辅国大将军杨楚亭接旨。” 杨楚亭这才歪歪斜斜地起身,众人跪下听旨,只听小木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麾将军杨楚亭不思进取,深负朕望,倦怠懒惰,现在降为从三品云麾将军。” “臣,领旨谢恩。”杨楚亭颤抖着声音道。 小木子也不住地叹气,说:“杨将军,奴才多嘴,说您两句。奴才知道您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可是您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皇上震怒,您可就难兜了啊!” “我知道了,多谢木公公。”杨楚亭淡淡地说,但从他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任何想要改变现状的意思。 小木子走后,玉如妍生气地喊道:“就当慕辰慕雨,没有你这个爹!” 说完,玉如妍转身拉着唐云落快步离开了杨府。 玉如妍快步离开,追上了小木子,低声耳语道:“木公公,我想求你一件事。” “大学士,您说笑了,奴才哪儿敢当啊?”小木子笑道,“您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 玉如妍咬了咬嘴唇,叹道:“木公公,你能不能让我见一下静姑姑。” 第四十三章 三番遭贬 小木子有些疑惑:“大学士为何要见静姑姑?” 刚问完,还未等9玉如妍回答,小木子就恍然大悟道:“您是为了杨将军吧。” 玉如妍点点头道:“是啊,同朝为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将军这样下去不管,不为他,也为了两个小孩子啊。” 小木子叹气道:“唉,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刚好下个月初,皇上要去春猎,那会儿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下。让静姑姑带上两个孩子,和杨将军见一面。” 玉如妍大喜,慌忙在身上翻找,旁边唐云落递过来一个玉佩,说:“还望木公公不要嫌弃才好。” 小木子常在皇宫出入,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个玉佩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忙笑着推脱道:“唐公子,这……这怎么能行呢?” 玉如妍把玉佩往小木子手里塞了塞,道:“木公公,您别嫌弃,静姑姑那边,还麻烦您安排一下。” “这……”小木子犹豫了一会儿,笑着说,“行,这点儿小事儿就包在奴才身上。” “谢谢你。”看着小木子离开,玉如妍感激地看了唐云落一眼。 唐云落温和一笑,轻轻地刮了一下玉如妍的鼻子,宠溺地说:“你我之间,还要提这个字吗,娘子?” 玉如妍笑着瞪了唐云落一眼,说:“谁是你娘子?” “你自己说的,想做君妻,不能抵赖。”唐云落笑道。 玩笑过后,玉如妍叹道:“希望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也希望杨将军能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唐云落爱怜地轻抚玉如妍的青丝叹道。 在小木子的安排下,玉如妍虽是外官,却也凭借女儿家的身份顺利进入内宫,见到了皇上的奶娘静姑姑。 静姑姑名叫姚静,是赵文政的乳母,赵文政年幼丧母,一直是静姑姑从小带着他。 后来玉如妍成为少傅,以师父的身份陪着众位皇子,但是生活起居上,赵文政还是依赖静姑姑更多。一个照顾赵文政生活,一个教授他功课,玉如妍和静姑姑也比较熟络。 “静姑姑,这么多日子不见,您还好吗?”玉如妍问道。 静姑姑向玉如妍行礼道:“大学士,上次您还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怎么敢当呢?” 玉如妍浅笑了一下,说:“当年,静姑姑和我同是皇上身边照顾他的人,您有事我怎能不救呢?那件事,小木子和您说了吗?” 静姑姑点点头,道:“说过了,下月初是春猎,我会跟皇上说,带上两个孩子的。” 玉如妍这才放心道:“多谢静姑姑相助,希望这次能帮到杨将军。” “唉,杨将军是有些万念俱灰了。”静姑姑道,“不管怎样,他总该为两个孩子想想吧。孩子的娘已经没了,现在连爹都是这个样子。” 玉如妍忙问道:“对了,静姑姑,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还好吗?” 静姑姑叹道:“怎么可能好呢?自从两个孩子进宫后,天天哭着找爹娘,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两个孩子说。刚进宫的时候,孩子都吃不下饭,每天就是哭,哭累了就睡。唉……” 想到慕辰慕雨可怜哭泣的样子,玉如妍不由地心揪着疼。带着无奈回了家中,看见唐云落早已等候在那里。桌上摆放着自己爱吃的菜,笑容温暖地看着自己。 玉如妍突然觉得想哭,从小失去温暖家庭的她,多么渴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这个曾以为奢侈的梦想,这一刻似乎已经实现了。 “傻丫头,又怎么了?”唐云落轻轻地环住玉如妍问道。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对了,云落,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何罗衣让我转达你,她要谢谢你当时蒙住了孩子的眼睛。” “这就更加不用谢了。”唐云落轻轻啄了一下玉如妍的头发,笑道,“吃饭吧。” 转眼到了春猎时候,这也是赵文政登基以来第一次春猎,隆重但不奢靡。朝廷官员大部分随行,楚扬带着御林军护送。杨楚亭也在护送之列。 到了围猎行宫,在路上走了一天的赵文政也已经疲乏,稍微用了些点心粥品就睡下了。 静姑姑带着两个孩子随行,孩子们听说今天可以见到父亲,都兴奋得不行。静姑姑再三提醒,和爹爹见面一事不能声张,否则就见不到爹爹了。尐説φ呅蛧 两个孩子经历此番变故,虽不知道原因,但是长时间未见到父母,不禁心中恐惧,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们。 晚上,等赵文政休息后,静姑姑悄悄带着两个孩子到了玉如妍的房中。玉如妍借口有事,早已将杨楚亭叫到自己屋子里。 “大学士,找我有事吗?”杨楚亭淡淡地问,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让这个原本威风凛凛的兵马大元帅已经傲气不再。 玉如妍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了句:“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有人要见你。” 杨楚亭啊杨楚亭,你最好别辜负我今日的费心安排。 在静姑姑推开门的瞬间,两个稚嫩的声音叫了起来:“爹,爹爹!” 杨楚亭浑身一震,看着两个小家伙跑向自己,抱着自己的腿大哭的样子,杨楚亭双手颤抖,蹲下来搂着两个孩子也不住地哽咽。 “爹,我和妹妹好想您,好想娘亲啊!” “爹,慕雨不要住在大大的房子里,慕雨要回家!” 静姑姑叹道:“大学士,奴婢在外面守着。” “爹,静姑姑说你很快就能接我们回家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爹,慕雨想你了,慕雨想家了。” 杨楚亭被两个孩子弄得热泪盈眶,玉如妍在一旁看着也心酸不已。玉如妍知道,此时是劝回杨楚亭最好的机会。 “杨大人,你看到了,你听到了?”玉如妍说,“在慕辰慕雨眼中,你是他们的天。现在,他们只有你了。你还要这么消沉下去,放任慕辰慕雨在宫中不管吗?” 杨楚亭抬头看着玉如妍,问道:“大学士,这是你安排的吗?” “是。”玉如妍道,“杨大人,你不要怪我。不让你亲眼看到两个孩子的处境,我不知道你还会消沉到什么时候。” “我……”在孩子们的哭声中,杨楚亭哽咽许久。 玉如妍抹了一下即将淌出眼角的泪水,问道:“杨大人,你自己思量吧。” 杨楚亭的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才说:“我……对不起孩子们。” “你对不起的只有孩子吗?”玉如妍问。 杨楚亭长叹一声,道:“还有杨家的列祖列宗,无辜的何家……” “既然你知道了,还要继续这样吗?”玉如妍问。 杨楚亭咽了几次眼泪,才说:“不会了,慕辰慕雨,爹爹答应你们,很快就会接你们回家。” “慕雨不要,慕雨现在就要回家!” “慕雨乖。”杨楚亭抱着杨慕雨安慰道,“慕雨,你再委屈几天,爹爹一定把你们接回来。” 杨慕辰抹着眼泪问:“爹,娘亲去了哪里?” 听到孩子提起何罗衣,杨楚亭不禁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强装微笑着说:“你们娘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去给你们建造一个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那是什么地方?是玉师父说的那个特别好的地方吗”杨慕辰问。 杨楚亭点头道:“是,就是那里。你们娘亲已经去了,等她在那里安顿好了,就会接我们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家都会团聚。” “可是,我们想娘亲,想爹爹。”杨慕雨还是止不住哭泣。 杨楚亭为两个孩子擦干眼泪,像是说给孩子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别哭,慕辰慕雨,杨家三代忠烈,你们应该勇敢起来,这才像杨家的后人!爹不在你们身边时,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慕辰,你要好好保护妹妹,慕雨,你自己也要学会坚强。你们的太爷爷,爷爷为国家浴血疆场,你们不能这么胆小懦弱!爹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忘记了?” 两个孩子摇摇头,说:“没有,爹,我们会记住的。” “未经朕的允准,你私下偷见两个孩子,杨楚亭,你好大的胆子。”赵文政一脚踢开门,怒气冲冲地进来。门外,静姑姑被几个侍卫捂着嘴按在地上。 “臣参见皇上。”杨楚亭和玉如妍慌忙下跪,原本以为赵文政已经休息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到这里。 两个孩子惊魂未定,只听赵文政道:“云麾将军杨楚亭,不遵圣旨,降为正五品定远将军。” 第四十四章 大开杀戒 短短十数日,杨楚亭从享有爵位的一品兵马大元帅,降为辅国大将军,?9??降为云麾将军,现在第三次降为定远将军。 赵文政宣旨过后,瞪了玉如妍一眼,甩袖回了寝宫。 次日,杨楚亭三番遭贬的事就传遍了行宫,让朝臣们瞠目结舌。 不仅如此,赵文政盛怒之下,同样惩罚了玉如妍。将她由一品内阁大学士,降为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 赵文政对两人接二连三的降职,震动陈国朝野。 玉如妍此番目的,只是为了让杨楚亭再次振作起来,对于官位高低心中并不在乎。只是,玉如妍怕这样会弄巧成拙,杨楚亭以后见到孩子就更加难了。 宣读完二人贬官的圣旨后,赵文政外出狩猎,累了一天,晚上在寝宫休息。 “杨大人,对不起,都是我事先没有安排好。”玉如妍找了个空,见到了杨楚亭,一脸愧疚地说。 “不是你安排的不好,而是皇上早就设好了圈套。”李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幕中,李石背着走走来,看着满怀愧疚的玉如妍笑道:“玉学士,你的聪明只是在诗书之上,却一点也不懂皇上的心思啊。” 玉如妍问:“李大人,你的意思是,昨晚是皇上有意安排的?” 李石笑道:“玉学士,皇上狩猎,带两个小孩子出来干什么?静姑姑能带出来,自然是皇上默许的。而且,若无皇上默许,杨大人能见到孩子们吗?” 杨楚亭点点头,说:“原来,皇上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次打压我们杨家。所以故意安排孩子顺利和我想见,自己再早些休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抓我一个现行。” “杨大人也不要过分忧心,皇上是赏罚分明的。”李石道,“不论这次是不是皇上故意安排,三番对你的处罚自有皇上的目的。至于皇上为何要这样做,我现在还猜不透。所以你还是稍安勿躁吧。” 李石的话让玉如妍浑身冒起了冷汗,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智?或者真的如李石所言,自己只是精通诗书,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而真的不适合做朝臣。作为臣子,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说不定哪天就激怒了皇上,就如这次一样。 想着自己教大的孩子,想着那年在永城无助恐惧的孩子,玉如妍才发现,他已经真的高高在上,成为那把龙椅的主人。 他喜欢玩弄权术,喜欢制约平衡,喜欢让人捉摸不透他,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政儿了。想到这里,玉如妍心中五味杂陈。 杨楚亭见过孩子后,也相通了很多,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有孩子在,自己就会重新振作。为了孩子,为何杨两家,不论是什么官位,都要勤勉做事。孩子们虽然暂时不能想见,但是在宫中还能衣食无忧,有静姑姑照顾,又有太傅教授功课,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玉如妍得知他的想法,欣慰了许多。 李石打趣道:“用自己的锦绣前程换来的,玉学士,值得么?”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玉如妍笑道,“我不在乎什么官位的。” 京城一座精致院落中,老人坐在太师椅上,听黑衣人禀报道:“主子,这下赵文政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两个他所谓的肱骨大臣接连被贬,还真是兔死狗烹呢。” “哼,那小子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老者冷笑道,“如此也好,虽然何罗衣和鱼雅死了,可是陈国也没有占多大的便宜。损了一个何家,又败落了一个杨家,还有那个女人也没有了往日的辉煌。这一仗,我们算是扳回一局。” 黑衣人笑道:“主子说的是,谁让陈国总是处处和我们楚国作对呢。主子,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老者阴狠地笑道:“下一步,我要让陈国官场彻底腐败到底,要让陈国百姓知道,那些当官的有多么龌龊。” “主子深谋远虑,属下不及万一。” 两位辅政大臣接连遭贬的风波还未过去,由忠亲王审理的赈灾粮款贪腐一案又风波再起。 此番忠亲王审理贪腐一案,不仅将这次赈灾粮款贪腐的官员揪了出来,甚至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几年前,乃至十几年前的贪腐案都翻了出来。 据说在审案之时,有些官员为了自保,将以前的种种行为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有的见自己被抓,也把上线下线连带的官员也扯了出来。 网的一个接点断裂,整个网就像中邪了一般,层层断裂。 整个陈国朝中,近半数的官员都牵扯其内。事件蔓延甚广,牵扯无数官员,连赵文政也瞠目结舌。 “太可恶了!”赵文政在朝堂上撕碎了奏章,怒道,“朕原本以为你们都是两袖清风的,没想到居然背地里这么龌龊。每天在朝堂上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当朕是傻子吗?” “臣罪该万死。” 赵文政一脚踹翻了案桌,骂道:“对,这次你们说对了!所有涉案官员,全部处斩,一个不留!” “皇上万万不可!”萧飞卿急忙劝道。 赵玄方也慌张地说:“皇上,请您收回成命。若是我陈国一半官员被斩,皇上您拿什么治理国家?” 萧飞卿忙道:“是啊,皇上,大贪首贪可以严惩,其他人皇上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赵文政怒道:“给他们机会?他们都是国之蛀虫,窃国大贼,难道要等他们把我陈国掏空了,再处置他们吗?” “皇上,虽然此事牵扯官员甚广,但是不能真的全都斩了啊!”萧飞卿道,“若这些官员都被处斩,空出来的位置谁来填补?” “萧大人所言极是,我们陈国正常的运转都会困难。”赵玄方劝道,“皇上三思啊!” 赵文政一语不发,看着朝堂上跪了一地的大臣,眼睛气得通红。 “玉学士,你怎么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赵文政才问,“这次幸好你没有牵扯其中,你不是应该像忠亲王和萧爱卿一样劝朕的吗?” 玉如妍道:“皇上盛怒之下,臣不敢多言。” 赵文政冷笑一声,道:“玉学士何时也这么谨小慎微了,你以前做事可胆大的很呢。” 玉如妍知道赵文政是指上次春猎一事,低声道:“臣不敢。” “现在朕要你说,你必须说!”赵文政吼道。 玉如妍这才缓缓开口:“皇上,贪官污吏固然可恨,但是全部杀了,我们陈国也会濒临亡国的危险。皇上曾说,乱世宜用重典,但臣以为,治大国若烹小鲜,重典犹如重盐。一道菜若盐放多了,就会苦涩变味。皇上,请您看在他们也曾效忠陈国,效忠先帝,对您的顺利登基也出过力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吧。” “那你的意思,朕要如何网开一面?”赵文政问。 玉如妍答道:“首贪必办,悔过从宽。望皇上依萧大人的意思,从轻发落其他人。” 赵文政沉默了一会儿,下旨道:“好,朕就准卿所奏,但是此番贪腐一案牵连太广,包括现在朝堂上的不少官员。朕以为,必须要用此事给所有人一个警钟,看以后谁敢贪污!” 底下跪着的人面面相觑,等着赵文政的最后决定。 “玉学士说的对,朕不能真的把一半的官员都送到断头台,但是朕也要用鲜血告诉各位,在朕执政期间,谁若起了邪念,朕决不轻饶!”赵文政怒道。 “臣谨遵皇上教诲。” 赵文政叹道:“所有涉案官员,贪污银两全部上交国库。凡贪污达到一万两以上者,一律抄家灭九族!一万两以下,一千两以上者,斩首示众,灭三族,其余亲眷发配边疆,后代不得进京为官。贪污千两以下百两以上者,革职罢官,全家发配边疆奴役二十年!贪污百两以下者,留职查看!” 萧飞卿刚要说什么,就被赵文政掐断了话头:“这已经是朕三思过的结果了!若有空缺,先由后补之人顶上,后期考察再行留用。” 玉如妍也想劝说,就被身旁的李石拉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 赵文政道:“朕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朕处罚过于狠辣,但是朕告诉你们,朕平生最恨一个贪字!以后陈国律法也要修改,若有贪腐,都这么处理。否则贪腐之风再起,就还会像今天一样,这是动摇我陈国国本!谁若胆敢再有异议,与首贪同罪!另外,还有一件事。”赵文政道,“朕去年招贤纳士的那些人,吏部的人斟酌一下,若是有能用的就立刻启用。李石,这件事你负责一下。还有,今年恰逢科考,这件事萧爱卿和玉爱卿联合礼部共同去办,为朕选拔良才。” “臣遵旨。” 赵文政新的律法及这次处置一经公告,诸国震动。人人都说陈国皇帝心狠手辣,寡恩寡情。 陈国上下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第四十五章 科举选才 一连几日,小孩子们都不敢上街,街上到处是喊冤声和哭声,刑场天天?9??有人被斩,血迹从未干过。陈国上下在赵文政的严苛政策下,人人自危。 玉如妍憎恨贪官污吏,同情无辜亲眷,但也知道无法阻止,这么多天除了上朝就是关在家中准备科考事宜。 陈国三年一次的会试恰逢今年举行,所有参加会试的人员都是乡试的举人,在京城由礼部主办,考试时间为三天。 陈国会试分为经义、策问、诗赋三大科目。经义,即为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策问,即依据考官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考生发表见解,提出对策;诗赋为加试的科目,做一诗一赋杂文两篇。 这次会试,赵文政钦点玉如妍和萧飞卿为钦差大臣,负责会试主考。杨楚亭负责考场的守卫工作。 萧飞卿是正统的科举出身,经历了所有的科举考试,最终以探花的身份在朝廷任职。玉如妍虽然饱学诗书,但身为女子,并不能参加科考,所做官职也是文帝提拔。 因此,主要的筹备工作还是由礼部和萧飞卿负责,玉如妍只负责监考及后期的阅卷工作。饶是如此,萧飞卿还是本着尊重的原则,对于这次会试的题目,问了玉如妍的意见。 赵文政由于贪腐一案,对这次科考的人才选拔十分重视,在看了萧飞卿所出考题后很满意,并且心中也已经定好了这次殿试的题目。 春闱的前两天,赵文政将玉如妍单独叫到东暖阁。 “玉学士明日就要进春闱的会场了,这一去要四天不能出来,准备好了吗?”赵文政问。 “臣已经准备好了。”玉如妍答道。 赵文政叹了一口气,问:“玉学士,你是否觉得寡人嗜杀?” 玉如妍吓得慌忙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 赵文政则苦笑一声道:“你嘴上说不敢,其实心里未尝不这么想。玉学士,你可有想过朕为何要这么做?” 玉如妍猜不透赵文政的心思,也不敢回话,只是跪在那里。 赵文政叹道:“朕知道前几日法场血流成河,百姓怨声载道,也知道这次贪腐案牵扯了万条人命。可是玉学士,若是朕不用雷霆手段,贪腐之风怎能镇住?自古贪腐动摇国本,是蚕食国家的蛀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放任贪腐之风不管,那些贪官就会小贪变大贪,大贪便巨贪。试问长此以往,我陈国还有什么实力在中原立足?多少人是抱着千里做官只为财的心态,而不是真正的为百姓做事?朕此举是过于严苛狠辣,但朕就是要通过这次屠杀似的灭贪行动,告诉那些心存侥幸或者心术不正之人,在朕执政期间谁敢贪腐,朕绝不姑息!” “臣鼠目寸光,未能理解皇上苦心。”玉如妍道。 赵文政沉默了一会儿,道:“朕知道,你心里一定对朕有些失望,不过以后所有人都会明白朕严苛施政的好处。不早了,你下去吧,好好准备这次会试,替朕甄选良才。” 离开皇宫,玉如妍有些疲惫地回了家,唐云落已经准备好了玉如妍的行装。 唐云落面带微笑地走过来,温柔地搂住玉如妍,说:“如妍,你这次要走那么久呢,我都见不到你。我想你了怎么办?” 在唐云落面前,玉如妍总能感觉到温暖和放松。 玉如妍轻笑道:“只是几天嘛,很快就过去了。” 唐云落放开玉如妍,有些委屈地说:“谁说的?虽然考试只有三天,可是你后期还要阅卷啊!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怕都快一个月了吧。” 玉如妍轻轻靠着唐云落,笑道:“这次翰林院和礼部官员也会参与阅卷,我只是参加最后一道阅卷,所以工作量也不大,你不用担心。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后期阅卷还要再反复甄选,所以可能有月余不能相见了。” “那该怎么办呢?”唐云落搂着玉如妍的手臂渐渐用力。 玉如妍额头抵着唐云落的下巴,笑道:“我也会每日想着你的。这段时间我不是在会场,就是在翰林院,可能真的不能见你了,要不你回锦城一趟?” 唐云落叹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再不回去,只怕大姐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了。不过没有关系,小别胜新婚嘛,我们很快就能见了。” “胡说什么呢!”玉如妍有些嗔怒地一把推开唐云落,看见他狡黠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次日,唐云落依依不舍地辞别玉如妍,回了锦城。 玉如妍作为本次会试的主考官之一,按照要求,也要在春闱的前一天进入考场。 应试的举人们自行进入考场,由官兵们分为两道关卡,逐一检查所携带的行囊、笔墨纸砚等。一旦发现夹带作者,当场杖刑四十,终生不得再考。在考试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作弊的,当场杖刑五十,并且全家发配边疆服役十年,终生不得再考。 在这样的严苛条件下,有贼心的举人们也收敛了很多,从入闱的第一天开始,检查时没有发现夹带者。 杨楚亭作为守卫,也知道这个差事是萧飞卿为自己争取来的,在接连遭贬之后,能在春闱时守卫考场,杨楚亭或多或少是感激萧飞卿的帮忙。起码他没有像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一般,在自己落难时冷嘲热讽。 玉如妍和萧飞卿作为本次会试的主考官,在入闱第一天,坐镇会场,与前来科考的举人们见面。 此次萧飞卿统领礼部,玉如妍统领翰林院,分别在考场的东西两个方位巡场监考。举人们入场后,按照预先安排好的座位号对号入座,待三天考试结束之后,按照编号及籍贯姓名装订入册,方便考官阅卷。 考生们入场检查坐定后,由礼部和翰林院的人发放考卷,第一天考的科目是经义,第二天的科目是策问,最后一天的科目便是诗赋了。 开考后,按照之前的分工,萧飞卿和玉如妍分别带队,在东西两个方位来回巡查。这一场考完后,考生们并不能出考场,而是带了铺盖在安排好的房中休息,三天内吃住都在考场之内。 为了避免考官和考生串通作弊,第二日策问的考试中,礼部和翰林院的人换着巡查,即今日玉如妍巡查的是西边,萧飞卿巡查的是东边。最后一天,萧飞卿干脆将礼部和翰林院的人大乱,换着巡考。 在巡考过程中,杨楚亭也派人参与其中,目的就是再一次杜绝考官和考生的串通作弊。有了这样铁桶般的防御,这次科举可以算是一次“干净”的考试了。 为期三天的春闱会试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玉如妍可以稍作休息,由礼部的人将考卷装订成册,再统一阅卷。分类装订的时候,也有杨楚亭带人在旁检查监督,萧飞卿这一举措让赵文政很是赞赏。 春闱刚过,赵文政就对萧飞卿的严谨做法提出表扬,也对玉如妍和杨楚亭的大力协助给出了赞赏。因为贪腐案时在朝中造成的阴影,渐渐被春闱的清风吹散了一些。 玉如妍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两日,思忖着唐云落是不是已经回到了锦城。就在第二日的晚上,唐门的家丁来给玉如妍送信,说唐云落已经安全回到唐门,玉如妍放心下来,安心准备明日的阅卷工作。 阅卷的当天,玉如妍坐在马车里,突然想起了数年前,文帝在位时的那次科考。文帝气质儒雅,精通诗文,会试前三甲都是他钦点的。在看到底下人提交上去的可作为三甲的文章,陈文帝斟酌了两天,才确定下来。并且三甲的文章要张贴公布,陈文帝特意做了批注,洋洋洒洒数千字,尽显文墨才华。 到了阅卷的地方,其实是赵文政令翰林院专门腾出了几间房子,众人已经准备妥当。杨楚亭同样负责阅卷工作的守卫。 卷子已经分类装订好,阅卷程序比较复杂,在递交赵文政之前一共要经过四轮的甄选阅卷。由礼部甄选的才学上佳的官员做第一遍阅卷,在卷子上做批注符号。由翰林院的学士们做第二遍阅卷甄选,并且做上批注符号。再由其他六部中抽调的官员做第三次甄选,做上批注符号。 最后一遍阅卷的才是萧飞卿和玉如妍。两人将所呈上来的考卷逐一阅读,排出名次,并且挑选十份最优秀的卷子递交赵文政,由他甄选并且钦点此次科举的三甲。最后进行殿试,确定三甲的最终人选。 在阅卷中,批注叉号的是不中,批注圆圈的是中,批注三角符号的是需要第二批改卷的人斟酌选取。 萧飞卿和玉如妍虽然是做最后一道阅卷工作,工作量并没有前面两次那么大,但是科举关系一国人才的选拔,绝对不能马虎。在前两次阅卷的过程中,萧飞卿和玉如妍还要担任巡查的工作。 经历了七天的初次阅卷,从数千份试卷中,甄选了八百份试卷进行二次审阅,最后抽取五百份试卷交由各部人员第三次审阅。 历经近二十天的阅卷工作,最终有近三百份试卷要萧飞卿和玉如妍最后定夺。两人分工合作,玉如妍负责审核带有三角符号的卷子,萧飞卿负责审核全部是圆圈的卷子。初审一便过后,再将选中的卷子复审一遍。 第四十六章 千古奇冤 玉如妍埋头改了一天的卷子,萧飞卿心疼地为她泡了一杯参茶,说:“?9??歇吧,不急在这一时。” “是有些疲累了。”玉如妍揉了揉眉心,有些困倦地说。 萧飞卿道:“你腹中应是饥饿了吧,我叫外面送一些夜宵来。” 玉如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道:“好,我要清淡些的。” 一会儿,外面的侍卫送来了两碗青菜粥,几碟爽口小菜和几个馒头,两人边吃边聊着这次科考。 “依大人看,这次科考怎么样?”玉如妍问。 萧飞卿说:“还不错,这次科考,考生整体上是有提高的,这是个好现象。” 稍作休息后,两人有埋在了卷子中。 改卷间隙,玉如妍也会想到唐云落,不知道他在家中好不好。萧飞卿偶然抬头,看见她似有所想,便知她的心已经飞到了锦城。萧飞卿叹了口气,继续把自己埋在卷中。 一忙起来,时间总是飞快。 经过了二十五天的忙碌,阅卷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两人一共选出近两百份卷子可以作为此次科举的进士,并且按照文章优劣再次分配名次。又挑出了十份特别优秀的卷子,是要由赵文政钦点的。 明日再复审一日,后日就可以递交给赵文政了。 玉如妍揉了揉疲累酸胀的眼睛,在院中踱步,休息了一会儿。 “这些全都是不中的卷子是吗?”玉如妍回到房中,见到堆积起来的卷宗问道。 一个官员答道:“是的,这些都是不中的。” 玉如妍随手拿了几本,随便翻着看了看。无意间看到一篇文章,字迹娟秀,文风清丽,卷面整洁,比那些选中的卷子也不逊色。 “这份卷子为什么没有中?”玉如妍拿给值班的官员问道。 “这个……”那人接过去看了看,说,“这份卷子不是下官改的,不过听说好像是他的诗赋不行,所以就没有取。选取的卷子全都是三科俱佳的。” 玉如妍浏览了一遍他的策论,从文字功底上看,策论有理有据,为什么诗赋上却不行呢? “把这个考生诗赋的卷子拿来我看。”玉如妍道。 “是。”官员按照考生的姓名、籍贯及序号将诗赋的卷子抽了出来。 玉如妍读了一遍,顿时心头一震,脸色突变。 “把这个考生所有的卷子都抽出来。”玉如妍道,“另外,把萧大人叫回来,说我有事相商。” 那官员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当下就出去叫回了萧飞卿。 “怎么了?”萧飞卿道,“是卷子有什么问题吗?” 玉如妍点点头,把房门关上,将卷子递给萧飞卿道:“萧大人,你仔细看看这份卷子。” 萧飞卿看去,这是一份广汉府余翔县名为苏岸的考生的试卷。 在他诗赋的卷子中,诗是一首七言律诗。 “诗写得一般,是一首七律,这是藏头诗吗?”萧飞卿自言自语,突然低呼道,“千古奇冤?!” 玉如妍点点头,道:“而且萧大人,你再看,这首藏头诗的前四个字连起来是‘千古奇冤’四个字,并且,这四个字的字体与其他的不同,这是在有意提醒我们吗?” “难道这个考生是借考试之名,向我们伸冤?”萧飞卿道。 玉如妍点头道:“我觉得是。” “这个考生其他卷子上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吗?”萧飞卿问。 玉如妍拿出他策问和经义的考卷,读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听一边看赋的萧飞卿道:“你看,这里很奇怪,也是和诗一样,有几个字是和其他字体不一样的。” “有这等事?”玉如妍接过考卷看去,果然在苏岸所写的《秋歌赋》中发现了异常。 乍一看去,全文没有什么,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全文辞赋中,有几个字是隶书,与其他字显得格格不入。玉如妍用沾了红墨汁的毛笔将那些字圈了出来。 “贪官恶霸丧天良,唯盼青天辨奇冤。”萧飞卿读了出来。 玉如妍叹道:“果然是想借考试伸冤。” “这份卷子你怎么发现的?”萧飞卿问。仦說Ф忟網 玉如妍说:“我也是随便翻了翻,在不中的那几卷里偶然发现的。幸亏我看了一下,不然这冤情也不会呈现在我们面前。” 萧飞卿道:“我去找杨将军,让他把这个考生带来。” 根据登记册,杨楚亭很快把这个叫苏岸的考生带到了翰林院中。只见他样貌清秀,出尘脱俗,确实一身粗布衣服,可丝毫掩饰不住他的脱俗的气质。 见到苏岸的第一面,萧飞卿也惊讶了一下,他竟然和玉如妍有些神似。 “你是苏岸吗?”玉如妍问道。 “是的。”苏岸答道,“见过三位……” 玉如妍道:“你有举人功名在身,可以免跪。” 萧飞卿举起卷子递给他,问道:“这个卷子是你本人写的吗?” 苏岸点点头,说:“是的,大人。” 玉如妍问:“你是有冤情想要通过这个告诉我们吗?” 苏岸哽咽了一下,说:“是的,大人。” “那你说出来吧,到底有何冤情?”萧飞卿问道。 苏岸抬头看了看萧飞卿和杨楚亭,跪下说:“这件事……我只想跟玉大人说,请二位大人见谅。” 萧飞卿和杨楚亭对视一眼,只听玉如妍说:“二位大人就先回避一下吧。” “好,我们就在外面。”杨楚亭道。 两人出去后,苏岸哭着跪下来,说:“请大人为我全家伸冤啊!” 玉如妍忙上前扶起苏岸,说:“大嫂,你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苏岸惊讶地看着玉如妍,问:“大人您知道我是……” “从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是女扮男装的。”玉如妍说,“你有什么冤情,慢慢讲来。” 玉如妍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只听她边哭边说:“小女子贱名柳穗,家住广汉府余翔县,丈夫名叫苏岸。当地的县官恶霸联合起来,害我丈夫和孩子,大人,小女子……” 说到这里,柳穗已经哭得说不下去了。 玉如妍耐心地等着,她声音渐渐平复后,才问道:“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丈夫是举人,有功名在身,按理说当地的县官应该巴结才对啊。为何要害你们呢?是为了钱财吗?” 柳穗哭着点了点头,说:“是,那恶霸是县太爷的远方亲戚,在我们县里一向都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谁知那个恶霸……他看上了小女子,才引出这后面的是非……” 原来这柳穗年幼失依,只好借住在亲戚家中,也就是她后来的夫家。柳穗天资聪慧,从小跟着青梅竹马的丈夫苏岸一起读书写字,在丈夫考试期间,是柳穗一直帮他备课复习。苏岸中了秀才后,苏家做主,让二人成了亲。成亲后,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不久后,苏家二老去世,只剩下小夫妻。柳穗做针线贴补家用,工夫君读书。 苏岸很争气,中举后在县里更加风光,前来拜会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就有县官的远方亲戚,当地的恶霸王吉,外号“王一刀”。王吉在苏家看上了柳穗的美色,用金钱诱惑苏岸休妻,遭到苏岸的严厉拒绝。 王吉就开始打起了歪主意。和县官商量后,王吉找了几个混混,趁夜绑架了柳穗到家中,又给苏岸下了迷药,让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写下“休书”。在家中,王吉强行占有了昏迷的柳穗,柳穗醒来后羞愤自尽未遂,这时苏岸找来,王吉打晕了苏岸。又卑鄙地将柳穗和苏岸脱光了仍在柴房中,并故意叫来了街坊四邻“捉奸”。 县官派人赶到,将两人捉拿,王吉声称已经纳了柳穗为妾,苏岸无耻居然强暴自己的爱妾。苏岸被县官以“****妇女”的罪名下了大狱。王吉强行带柳穗回家,多次施暴,导致柳穗流产。柳穗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身怀有孕,此时传来苏岸在狱中急病而死的消息。 接连的打击让柳穗痛不欲生,但想到枉死的丈夫和孩子,柳穗坚强地活了下来。她开始假装对王吉虚与委蛇,大献殷勤,王吉渐渐放松了警惕。柳穗趁他外出时,逃出了余翔县,离开之前,回家中在灶坑中取出了全部家当银两,一路到了京城。恰逢春闱前,柳穗集中了全部家当,变卖了所有首饰,在黑市用丈夫的名字做了假的证件,顺利进了考场。 柳穗没有多大的胜算,也不知道这份鸣冤的卷子能不能被看到。柳穗利用她的才华和机智,将满腔悲愤写在卷子上。 第四十七章 金殿鸣冤 听完柳穗的哭诉,玉如妍只觉得得头皮发炸,直恨不得将那贪官恶霸抓?9??就地处置! 玉如妍想了想,问道:“你说你是余翔县来的?” “是。”柳穗道。 玉如妍仔细回忆道:“我记得,余翔县的知县因为贪污,被皇上灭了三族。” 柳穗道:“这个民妇也听说了,只因王吉那恶霸不是县官的三族之内,所以侥幸逃脱。” “明日我和萧大人会将这次科考的情况向皇上禀明,你也跟着我们入宫吧。”玉如妍道,“我看那恶棍能躲到哪里?” 柳穗磕头道:“多谢大人。” 送走柳穗,杨楚亭派人保护好她,玉如妍蘸墨挥笔,写了一份呈递赵文政的奏章。 “玉大人,出了什么事么?”萧飞卿问道。 玉如妍说:“萧大人,我正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明日上朝,我想带上柳……苏岸。” 萧飞卿随不知刚才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是看到玉如妍悲愤的表情和一气呵成的奏章,知道她是想要带苏岸金殿鸣冤。 “好的。”萧飞卿道,“其实这件事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检查卷宗,就不会发现这个了。” 玉如妍苦笑一下,道:“我也没有想到。” “这次科举还算成功,想必皇上应该会高兴。”萧飞卿安慰玉如妍道。 玉如妍浅笑了一下,没有接话。赵文政越来越喜怒无常的性格,让玉如妍胆寒。若非灵蝉还未抓住,玉如妍也不想再留在朝堂。 次日,柳穗随着玉如妍,萧飞卿和杨楚亭进了宫。 早朝上,萧飞卿汇报了此次科举的大致状况,并将这次优选的卷子呈交赵文政,请他钦点此次科举的三甲。 “这次科举做得很好,朕甚满意,三甲人选下朝后,萧卿和玉卿来一下东暖阁。”赵文政道。 “臣遵旨。” 赵文政又指了指玉如妍身后的人问道:“这个人是谁?” 玉如妍跪下说:“皇上,此次科举中,曾有一卷向臣讲述了一桩冤案。臣已经将此卷及臣的奏章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赵文政微微皱眉,道:“冤案?小木子,拿上来。” 小木子接过玉如妍手中的奏章和卷子,先看卷子上那几个醒目的字:贪官恶霸丧天良,唯盼青天辨奇冤。再看玉如妍奏章上写的事情的经过,赵文政眉头紧皱。 “混账!”安静的大殿上,赵文政突然怒吼一声。 “皇上息怒。” 赵文政一派案桌,怒道:“陈国竟有如此恶人,简直丧尽天良!” “请皇上替民妇伸冤!”柳穗下跪哭道。 赵文政道:“朕一定为你做主,你先起来吧。传旨下去,命余翔县立即逮捕人犯王吉,押往刑部受审。另外,这份卷子上的批注是此卷不中,但从文笔上看,此卷就算不能中三甲,也可以中进士。到底是谁批阅的这份试卷?” “回……回皇上,是微臣。”一个官员出来道。 赵文政哼了一声,问道:“你是真的觉得这份卷子不够资格中进士,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胆小怕事所以取他不中?” “这……这……” 赵文政冷冷地说:“你若据实承认,朕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还想欺瞒于朕,你就与那恶贼同罪!” 那官员吓得面如死灰,忙磕了几个响头道:“皇上,臣有罪,臣有罪。臣批阅诗文时,发现了她写的一篇藏头诗,藏头的字是‘千古奇冤’。臣害怕出什么乱子,所以就取他不中。” “朕派你阅卷,是对你的信任。”赵文政道,“你不仅不好好为朕选拔良才,遇见了这样的事还选择刻意隐瞒?你此等做法让天下士子何等寒心?!” “臣……臣罪该万死!” 赵文政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觉得,朕要如何处置你?” 大殿上的气温突然降到冰点,所有人屏息凝神,那官员已经瑟瑟发抖,玉如妍刚开口说了句:“皇上……” “朕没有问你。”赵文政打断了他。 那官员这才道:“臣罪该万死,但请皇上惩罚臣一人,饶过臣的亲眷吧。” 过了一会儿,赵文政依旧没有说话。 柳穗跪下道:“皇上,民妇之冤能得皇上助力,三生有幸。此次科举,选拔良才,还望皇上饶过这位大人,给天下士子暖心。” “暖心?”赵文政轻笑一下,道,“你说的对,他让士子们寒心,朕也可以让士子们暖心。” 玉如妍也道:“皇上,臣恳请皇上您从轻发落。” 萧飞卿也说:“皇上,现在科举结束,正是将要发榜的时候,此乃陈国士子期盼三年的好日子,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赵文政道:“科举发榜也是国家的大日子,朕不想因为你破坏了气氛。也罢,既然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朕就革去你的官职,遣返你及家眷回原籍吧。” “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隆恩。” “玉卿,这位大嫂就暂时住在你家里吧。”赵文政道。 柳穗则说:“玉大人大恩,民妇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再叨扰玉大人。何况,民妇自知冒名应考,已属欺君之罪,民妇不敢……” “无妨。”赵文政打断道,“你虽有欺君之罪,但朕欣赏你的才华,佩服你的胆色,朕赦免你欺君之罪,你就暂时住在玉卿府上吧。” 柳穗哭着下跪道:“民妇谢吾皇隆恩。” 下朝后,为了此次科举的最终三甲,赵文政和萧飞卿、玉如妍一同到东暖阁商议。 赵文政将二人选取的文章都读了一边,挑出了其中的五份再行斟酌。几人商议了两天,总算定下来了此次科举的三甲人选。曾经由柳穗顶替苏岸的名字参加科举,所占用的名额再从落榜中选取优者。 柳穗在玉如妍家中,静静等待消息。 放榜前,玉如妍从刑部带回了消息,说恶霸王吉已经落网,正在刑部受审,刑部官员要柳穗过堂。 在玉如妍的陪同下,柳穗到了刑部。一见王吉,柳穗便浑身发抖。 “我没事。”柳穗感觉到玉如妍紧攥住自己的手,淡淡地说。 王吉回头,看到柳穗双眼喷火,狠狠地瞪着自己,怒道:“原来是你这个贱妇!” “你再说一遍。”玉如妍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恶霸道。 王吉冷笑一声道:“你这娘们儿是谁?我就骂她是贱妇……” 话未说完,玉如妍一巴掌掴在王吉脸上。 “你敢打我?”王吉怒道。 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人犯,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来啊,掌嘴!” 衙役毫不客气,拿着令牌上去“啪啪”地抽了他十个嘴巴。 柳穗冷冷地看着王吉,玉如妍也撇了他一眼,才说:“尚书大人,原告已经带来了,现在可以审案了。” “是。”刑部尚书道。 经过一天的审理,王吉最开始不愿意承认,后来在大刑面前服了软,将自己的恶性招了出来。不仅如此,还一发不可收拾,将以前的种种恶性也吐得一干二净。 刑部尚书判王吉腰斩,赵文政则追加了灭三族之刑,柳穗的冤情终于得到了辩白。尽管玉如妍一直挽留,柳穗还是愿意回到家乡。赵文政怜她妇道人家,特抚恤了五百两纹银。 柳穗回乡那天,玉如妍送她出城。城外绿柳边,玉如妍折下一枝细柳,送给柳穗。 玉如妍不免有些伤感:“嫂子,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这段时间多谢大人的照顾。”柳穗向玉如妍行礼道,“玉大人,你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来日再报答。” 玉如妍忙扶住她,说:“嫂子,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这个头你若不让我磕,我心里不安。” 玉如妍无奈,只好接受了柳穗一拜。柳穗起身后,玉如妍眼眶不禁湿润了。 “玉大人,有句话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柳穗道。 玉如妍点点头道:“嫂子请讲。” 第四十八章 岁月静好 柳穗轻叹一声,说:“玉大人,你我同为女子,见你在朝为官,不免有?9??担心。” “您指的是……”玉如妍问道。 柳穗说:“虽然我心里也很感激皇上的恩情,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冷眼旁观,咱们这位皇上不是好侍奉的。我冒着犯上杀头的危险,跟你说这番话,也是怜惜你。玉大人,朝廷不是你长久安身之地,皇上也不是你长久侍奉之人。” 柳穗的话,正中玉如妍的心思。赵文政施政越来越暴虐,朝廷也确实不是长留之地。只是文帝知遇之恩,楚国细作灵蝉尚未落网,玉如妍还是决定暂时留下。 “嫂子,多谢你的提醒。”玉如妍道。 柳穗长叹一声:“皇上施政严苛,虽有他的好处,但历代严政下必出暴乱。玉大人,你小心保重。” 玉如妍点点头,道:“好,我一定。嫂子也保重。” 看着柳穗远去的身影,玉如妍久久站在那里,不愿意离去。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云落,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玉如妍望着城外绿柳想。 柳穗走后两天,就是陈国士子们的大好日子――发榜之日。 在赵文政确定了三甲人选后,命礼部将三甲的考生叫上大殿进行了最后一轮的殿试。殿试还是以策问为主,赵文政特意将最近朝廷关于贪腐案的处置作为殿试策问的主题。 考生们经过大半天的考试,将策问的卷子交了上去。赵文政当晚和玉如妍、萧飞卿商议后,觉得三人答卷比较满意。 确定了三甲人选的排名,翰林院和礼部也已经复核了这次中榜进士的名次,只待皇上盖上玉玺发榜。 发榜之日,天朗气清,许多应试的考生们都已经在皇城们外的皇榜底下守候多时。 宫中的内监和侍卫拿着皇榜出来,人群渐渐沸腾起来。皇榜张贴过后,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前挤,想要看榜。 三甲的报喜官已经分别前往三甲所住客栈报喜。 所中榜的进士们也要在当场登基姓名及住址,次日核对过后在住处领衣服,后日榜前集合,共同进宫面圣。 作为本次科考的考生们,进宫后皇上也会在宫中设下“琼林宴”,招待中榜的进士。所有考生都是天子门生,严谨朝中大臣私下结交,这也是防止党争的一种方法。 这次科举所中的一百八十八名考生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排队在宫门口集合。礼部官员再一一核对后,由礼部和小木子共同带进宫去。 见赵文政之前,皇宫侍卫还要再检查一遍。 大约到了巳时,赵文政亲自接见这次中榜的进士。三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的进士都是按照排名排好队,进入乾元宫。 在乾元宫上,赵文政见到了今科的进士们,并命吏部尽快安排此次进士们为官的去向。 由于春闱前的贪腐案,处置官员甚多,许多官职急需人员补充。这次科举的进士们没有等待后补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中榜就能安排职位。 吏部尚书回报,会根据各自的特长及意向安排职位,并在三天之内报给赵文政。 “这次科举办得不错,不仅为国家选拔良才,还平了一桩冤案。”赵文政道,“朕赏罚分明,有功就要赏。小木子。” 小木子拿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科举之成,朕心甚慰。赏罚分明,功过分清。翰林院掌院学士玉如妍,办公勤勉,平冤果断,恢复爵位,恢复一品内阁大学士之职。右丞相萧飞卿,为政兢兢业业,住持大局临危不乱,加封廉正公爵位。定远将军杨楚亭,负责考场安全尽职尽责,特此擢升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午的琼林宴过后,玉如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在轿子中,玉如妍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段时间十分辛苦,长达一个多月的阅卷审批工作,中间还穿插了柳穗冤案一事,玉如妍的精力已经损耗殆尽。 幸好明日是沐休的日子,玉如妍可以好好修养一天。 “大人,到府了。”抬轿的小厮禀报。 玉如妍刚要入睡,被这一声叫醒,“知道了。”玉如妍疲惫地说。 回到大学士府,玉如妍径直进了卧房,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 “啊!”玉如妍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挣脱。 “笨女人,是我啊!”尛說Φ紋網 熟悉的声音传来,玉如妍浑身一震,刚才的困意已经被“吓”没了,紧接着是阵阵惊喜汹涌而来。 “云落。”玉如妍笑着回过头去,对上唐云落清澈的眼眸。 唐云落笑道:“笨女人,本来想给你的惊喜的,没想到……” “没想到没有喜,就剩下惊了。”玉如妍接道。 唐云落不由得笑了,叹道:“唉,我那么远从锦城赶回来,就是想早点见到你,结果你还以为我是采花大盗。” 玉如妍嗔怪道:“哼,你还有脸说。进我家就像进自己家一样,一声招呼也不打,还是从卧房一下子背后蹿出来,换成谁谁不会吓一跳啊!” 唐云落插着腰无奈地笑道:“唉,说你是笨女人你还不信,谁回到自己家是这么浑浑噩噩的啊?我在院子里还布置了一下,你都没看见吗?” “啊?”玉如妍惊愕地盯着唐云落。刚才迷迷糊糊进了院子,也没有注意到哪里布置了什么。 唐云落咂了咂嘴,拉着玉如妍的胳膊来到院中,玉如妍这才发现院中多了很多花盆,有的已经开了花,还有几盆只是枝叶。 看到玉如妍欣慰的笑容,唐云落笑道:“这些都是我出去买的,装点一下这里的气氛。凉亭那边几盆没有开花的就是我们锦城的芙蓉花。花期在中秋之后,可惜现在看不到。” “好美。可惜我进来时没有看到。”玉如妍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感动,身边这个男人在一点一滴上照顾着自己,疼爱着自己。 唐云落有些心疼地绾了绾玉如妍散乱的青丝,道:“其实我也听说了,这次科举但是批阅试卷,已经让你精疲力尽,中间又插进了一桩案子。你真的是辛苦了。” 说完,唐云落轻轻地揽过玉如妍的肩。玉如妍轻轻靠着唐云落,内心安定从容。 夕阳西下,点点金光从树叶中漏下,映在玉如妍脸上。玉如妍嘴角挂着笑容,轻轻握住了唐云落的手。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拉过唐云落走到凉亭中,虽然周围的芙蓉花还未开。但玉如妍还是坐在凉亭中,手轻放在古琴上面,笑着说:“虽然花还未开,但已经开在我心里了。这样吧,今日你回来,我给你弹奏一曲?” “好啊。”唐云落笑道,“你想弹一曲什么?” 玉如妍想了想,道:“就弹奏一曲《雉朝飞》吧。” 唐云落摇头道:“不好,《雉朝飞》太悲了,是牧犊子年老而无妻,见雉鸟双飞,触景生情,自叹命途多舛才做的,换一首吧。不如你弹奏一曲《凤求凰》,我来唱和,如何?” 玉如妍俏面不禁一红,《凤求凰》是根据汉代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的故事所作,虽然脸上有些不情愿,玉如妍的手指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弹起了《凤求凰》的曲子。 唐云落在一旁轻声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玉如妍抚琴,唐云落轻声吟唱,画面美到令人窒息。 “等芙蓉花开时,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你弹我唱,如何?”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浅笑凝眸道:“好。” 时光深处,岁月静好。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浅笑安然。 唐云落深情地凝视玉如妍,玉如妍抬起头,对自己浅浅一笑,如春花般灿烂。唐云落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事,只有眼前的佳人。 进士们的官职已经分配好,并前往各地上任,陈国朝廷内外一派新的气象。忙过了春闱,翰林院还派出了一批人,去复查去年朝廷设立免费学堂的情况。得知学堂办学效果甚好,赵文政知道后内心高兴,大加赞赏了翰林院上下。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端午。 第四十九章 惊人消息 端午沐休过后,一封神秘来信让玉如妍内心不安。 这封信是从后9门的门缝中偷偷塞进来的,管厨房的张妈早起买菜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封信,恰逢玉如妍已经上朝,只好先收了起来。 玉如妍下朝回来后,张妈才将信递给她看。 信中希望玉如妍明日亥时前往城北百姓亭,有要事相商。从字迹上,玉如妍看不出是何人所写。唐云落江湖经验丰富,看到信后也信中疑惑。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呢?”玉如妍问。 唐云落皱眉道:“不好说,我先派手下的人查一查。” “不用了。”玉如妍道,“明日我准时赴约。” 唐云落阻止道:“不好,万一是个陷阱呢?而且我现在除了阴山派的巫若雨,也想不出有谁想要害你。若是巫若雨还好,若是别人呢?我们毫无防备,只怕你有意外。” 玉如妍道:“这样吧,我去找杨将军,让他暗中跟着我……” “不可。”唐云落道,“杨将军去太过张扬了,而且不知道什么事,杨将军贸然知道反而不好。” 玉如妍点点头,唐云落是有些私心的,自己的女人当然由自己护她周全,为什么要借别人的手? “我陪你去吧。”唐云落说,“再叫上我手下的人,既不张扬,也能随时撤退。” “好。”玉如妍浅笑道。 对于唐云落的“私心”,玉如妍心知肚明,但也不愿意点破。这是唐云落爱自己的表现,为什么要拒绝呢? 次日亥时,唐云落挑好了几个得力的家丁,暗中跟随自己。唐云落一路小心谨慎,护着玉如妍到了城北的百姓亭。 时间还未到,玉如妍坐在亭中,唐云落坐在她身边,仔细留意着一旁的动静。唐门的人也在四周埋伏,以布谷叫声为号,小心保护。 “玉大人!” 玉如妍回头看去,只见前方一个黑影正在靠近。唐云落手上提着灯笼,玉如妍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 “你是……”玉如妍不确信地问,“嫂子?” “是我!”柳穗跑上前来说。 玉如妍这才看清她的脸,忙迎了上去,只见她一副乞丐打扮,问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玉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柳穗说,“我留了信给你,还怕你不会来呢。” 玉如妍拉着柳穗坐在亭中,问道:“嫂子,你不是回乡了吗?怎么这副打扮来了这里?” 柳穗抬头看了看唐云落,唐云落会意,直接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是玉如妍的未婚夫,有话你就说吧。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先回避。” “未婚夫”三个字让柳穗愣了一下,说:“玉大人,既然这样,我可以说,这位公子也不用回避。” 玉如妍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柳穗眼睛一红,道:“玉大人,此次我回乡,发现了一件事情,害我家破人亡的两个人,王吉已经被腰斩,可是那个曾因为贪腐被皇上判了诛灭三族的余翔县知县蒋平,居然没有死!” “什么?”柳穗的话让玉如妍惊愕无比,一旁的唐云落也眉头紧皱。 玉如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你见过他?” 柳穗点点头,说:“这次科举中的冤案,已经传遍了陈国,包括传到了余翔县。我才回家不久,有一天半夜就有人翻墙进来,想要杀我!幸好隔壁的福伯一家还未休息,听见了动静过来救我,我才捡回一条命。那个要杀我的人,就是以前余翔县的知县蒋平!” “你确定是他吗?”玉如妍问道。 柳穗点头道:“确定。那个贪官,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而且不光是我看见了他的脸,福伯一家也看见了。我知道事态严重,所以才让福伯一家先不要声张。我乔装乞丐进京,一是为了避开蒋平的追杀,二是为了来见你。” 皇上下旨判了灭三族的人,居然罪魁祸首没有死?!这是何等惊人的消息! 玉如妍心里想的,已经不是余翔县的蒋平一人,而是年初贪腐案中,被赵文政下令抄家灭族的那些贪官们。如果仅仅是蒋平一人逃脱法网也就罢了,若是还有人也逃脱了呢?wWW.xszWω㈧.йêt 想到这里,玉如妍不禁浑身打冷战。 “这件事除了你和你的邻居,没有人知道了吧?”玉如妍问道。 柳穗摇摇头,说:“没有,福伯一家忠厚正直,不会乱说的。而且那晚虽然惊动四邻,但是后来我传出话去,说是有强盗得知皇上抚恤了纹银给我,所以半夜入室抢劫,暂时也不会有人怀疑。” “做得好。”玉如妍道,“想必蒋平听说了你进京告状一事,并且知道了王吉被斩,所以来报复你。” 柳穗点头道:“玉大人说的对,王吉是我们那一带的恶霸,自从蒋平被皇上判了灭三族之刑后,王吉躲了起来。后来被抓紧京城受审,并且被腰斩,这件事传回余翔县,乡民们拍手称快。所以,那贪官也一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会来杀我的。” 玉如妍安慰柳穗道:“嫂子,你也别担心。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暂时住在云落那里。这件事我自然会和萧大人商议,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住在唐公子家中,不太好吧?”柳穗有些担心。 玉如妍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唐云落说:“夫人放心,我会安排你住在我们唐门的分舵,由唐门中人保护你。那贪官知道你在京中和玉如妍有旧交,你住在大学士府中就太扎眼了,难免会遇到危险。” 柳穗感激地说:“多谢大学士、唐公子费心安排。” 唐云落一声口哨声,四周唐门的人突然出现,柳穗吓了一跳。 “嫂子别怕。”玉如妍安慰道,“他们都是云落的手下。” 唐云落上前悄悄嘱咐一个人,那人便带着柳穗去了唐门在京城的分舵安置,玉如妍送别了柳穗,在唐云落的陪伴下,回了家中。一路上,玉如妍发眉头就没有伸展过。 “别担心,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的。”唐云落安慰道。 玉如妍喃喃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那么简单。云落,你有没有想过?” 唐云落道:“其实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可能的情况只有两个,就看我们能不能真的查出来。” “哪两个?”玉如妍问。 唐云落道:“一是蒋平一事只是个例,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法侥幸逃脱。二是这整件事都是一场大的阴谋。” 玉如妍混乱的思绪渐渐有些明晰,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云落的眼睛,问道:“这么说,有可能这次贪腐案的所有被斩官员,或者说其中很多人都和蒋平一样?” “不错。”唐云落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可能罢了。我也希望蒋平一事只是个案。” 唐云落心中,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诡异,甚至隐隐觉得不是只有蒋平一人逃脱法网这么简单。或许,或者说唐云落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往楚国巫若雨的方向查去,或许会有收获。唐云落心中不知不觉地腾起这个念头。 这件事玉如妍没有张扬,而是私下告诉了萧飞卿,萧飞卿听后的反应和玉如妍一样惊讶。但是萧飞卿更加沉着,心中也觉得此事不简单。 “我会派人暗查的。”萧飞卿道,“这件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玉如妍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云落那晚也听说了,也再派人暗查。相信两方合力,一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萧飞卿知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本不愿意江湖上的势力插手,却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江湖中人去查更方便些。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玉如妍问道。 萧飞卿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暂时不要,我们先顺着蒋平的线往下查,能不能查到还是未知数,这件事先不要惊动皇上。” 玉如妍点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就当做没有这回事,一如往常就好。”萧飞卿道。 萧飞卿深知此事的关巧,若是真的有阴谋在,那将会比年初的贪腐案更加震动朝野。年初之时,贪腐一案已经几乎让陈国血流成河,这次蒋平之事若不是个案,那将是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 似乎这一场风波,已经无法避免了。 第五十章 疑云重重 萧飞卿暗查的思路非常明显,第一步是派人去了余翔县。 蒋平已9经漏了行踪,肯定不会停留在余翔县,而是在附近徘徊。萧飞卿根据这个思路,在余翔县周围进行拉网式的暗查。 萧飞卿希望,这件事只是蒋平个人所为,买通了行刑或者监狱之人,自己免过了死刑。 “希望如此。”萧飞卿看着夜空喃喃地说。 唐云落的思路则明显不同,他派人去了楚国,调查阴山派巫若雨的行踪。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楚国有逃不了了干系。唐云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曾收回了上次追杀巫若雨的“歃血令”,责令手下暗查。 经过十多日的暗访,萧飞卿和唐云落同时带回来了暗查的结果。 蒋平自那日杀害柳穗不成,躲到了余翔县偏远山村中,过了几日,又假扮成乞丐在余翔县周围乞讨。恰巧被萧飞卿的眼线发现。 蒋平逃脱法网已经确定,萧飞卿就按照这个线索,在年初所杀了一大批贪官的名单上寻找漏洞,进而派出第二批暗查人员。 根据年初所杀贪官的名单,从他们的籍贯或者任职地继续暗查,看看还是否有“漏网之鱼”。 唐云落带回的消息则更加扑朔迷离,因为楚国皇帝奢靡****,曾导致国库空虚。但今年年初,楚国国库突然丰盈起来,甚至整修了淮水的工事。楚国民间传言,因为陈国黄河河套地区去年的洪灾,今年楚国皇帝励精图治,兴修水利,在民间得到赞颂。 更加奇怪的是,经过唐云落的暗查,楚国曾从西域巫族购买了大批的西域水果及珍宝,中间交易的人竟然是阴山派的余孽假扮商人所为! 种种消息汇总过来,令玉如妍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桩桩件件似乎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幕后推手在策划,可是突破点在哪里呢? 玉如妍和唐云落的意思,都是先不要着急抓捕蒋平,只要暗中派人监视。或许蒋平就是一个口子,等待合适的时机撕开。 唐娆对唐云落的做法十分不满。自从去年认识了玉如妍后,被迫和朝廷之人有了联系,唐云落便一发不可收拾。在京城住了大半年不回家,还中途参与了洪灾的救助。中间曾下“歃血令”追杀巫若雨,现在又取消了歃血令,命全唐门的人在楚国及巫族暗查。 快一年的时间,唐云落只回过家中一次,还是在玉如妍参加科考阅卷,不能出翰林院的情况下。回家后,唐云落提出想要娶玉如妍为妻的想法,遭到了唐娆和唐娇的反对。唐云落任性离开锦城,又回了京城,唐娆十分愤怒,心里也对玉如妍更加不满。只因她朝廷大员的身份,不好发作,但对玉如妍成为唐门掌门夫人一事极其反对。唐娆心中隐隐觉得,唐云落会被玉如妍的身份或者这份感情所连累。 在萧飞卿将网渐渐张开,暗查当时一大批被斩官员时,玉如妍按照唐云落的思路,将注意力的重点放在了巫族和楚国身上。 玉如妍在家中,整理了一下楚国这两年的情况。 楚国皇帝是中原诸国中出名的荒淫昏君,只是楚国近百年来国力强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才没有被其他国家吞并。 近几年来,楚国皇族奢靡之风盛行,导致国库空虚,勉强支撑。今年楚国能拿出银子休整河工,这是最大的破绽。 这个破绽暗含三个疑点,一是整修河工的银子从何而来,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二是楚国既然国库空虚,何来大批银两从巫族购买物品?而且购买的这些物品又有何用处?三是楚国和巫族交易后,竟然有银子修葺河工,不像是楚国出钱去“买”,更像是巫族送钱给楚国一样。 梳理出疑点后,玉如妍又将灵蝉的名字再次写在了纸上。 根据回朝之后,楚国细作灵蝉的各种疑点来看,此人的大致情况也能够知晓。一是灵蝉在楚国位居高位,因此才能从朝中破坏陈国。二是灵蝉在楚国威望甚高,甚至权势滔天,因此才能在将门世家的杨家安插何罗衣作为眼线。 符合上面条件中的人,在陈国人数也不算少,朝中大臣们有的也很有势力,宗亲们有的也极有背景。但是同时符合两个条件的,玉如妍又排除了一批人,锁定了一批人。 “累了就歇会儿吧。”唐云落劝慰道。 看着玉如妍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查找线索,唐云落心疼不已。 “没关系,我不是累,就是很多事情还想不通。”玉如妍道。 唐云落躲过玉如妍手中的笔,嗔怪道:“想不通就不要想,过几天再想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了。” 玉如妍笑着点点头。 看着唐云落,玉如妍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云落,上次杨夫人……就是何罗衣中毒一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唐云落说,“还有宫里的静姑姑,因为这件事,我才认识了你。” 玉如妍的脸不禁有些泛红,还是言归正传道:“有一件事我们似乎遗漏了,就是上次的中毒事件。” “那件事和现在我们正在查的事,有什么关联吗?”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有,这个关联的关键点就是何罗衣。” 唐云落问道:“何罗衣?她中毒不是跟你出宫的丫鬟,赵文政身边的宫女所为吗?这件事过去了快一年,还有什么疑点吗?” 玉如妍说:“我以前从未想过,何罗衣中毒一事还有可以推敲的地方。染春是下毒之人,何罗衣真正的身份是楚国的细作。那么给楚国细作下毒的人,她究竟是谁呢?曾经,我误以为染春是楚国之人,但是何罗衣身份揭开后,染春楚国细作的身份就被排除了。”小說中文網 唐云落点点头,说:“也就是说,染春不是楚国人,是别国的人。” “是。”玉如妍道,“如果染春不是楚国人,那么她害的人就是楚国的人。” 唐云落忙道:“你是说除了何罗衣,楚国的细作还有静姑姑?” “极有可能。”玉如妍道,“能把细作安排在宫中和杨府的人,就有可能是灵蝉。” 唐云落点点头道:“有道理,或许,我们也可以从静姑姑身上找到灵蝉的突破口。” 玉如妍道:“不止如此,静姑姑若是楚国人,那么暗害她的就是别国人。宫中或者朝中,除了楚国,定有别国细作。” “还有一件事也是关键点,就是楚国和巫族的交易。”玉如妍说,“顺着这条线查,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可能就是我们想不通又极为关键的地方。” 唐云落点头道:“我会吩咐唐门的人,现在我们要从三条线开始查,一是宫中,二是蒋平那些被斩贪官,三是宫中的静姑姑。” 玉如妍有些为难:“前两条线还好说,或许只是时间问题。只是静姑姑那里要查只怕不易。首先他是皇上乳母,一直陪在他身边,在宫中地位举足轻重。其次是静姑姑的来历,过了这么久只怕也找不到查她的头绪。三是若是在宫中展开调查,就一定会惊动皇上。而且宫中之事,除了皇上,只怕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将暗查的事做得滴水不漏。” 唐云落问道:“而且这件事一旦皇上参与,难免不会打草惊蛇。现在是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了吗?” 玉如妍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具体的要等你和萧大人那边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皇上。” “那也就是说,静姑姑这条线只能暂时放下了?”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说:“目前来看只能如此,等前两条线查清楚了,再禀告皇上,由皇上下令暗查,一定会势如破竹。” 经过新一轮的暗查,结果让玉如妍大惊失色。 萧飞卿这边,在暗查蒋平过后,将当时涉案官员都进行了暗中跟踪,目前为止发现了十余个涉案官员及家属的行踪。 当时赵文政铁腕手段惩治贪腐案,陈国上下近三百余位官员被牵连,其中判斩首、灭族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位,当时陈国可以说是血流成河。难道这些涉案官员都逃脱了法网的处置?那么那些死了的人都是谁? 想到这里,玉如妍不禁不寒而栗。 而唐云落那边的消息让人更加疑惑,楚国前段时间有一些死囚或者重病囚犯接二连三暴毙,时间也和当时陈国处置贪官案时间吻合。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陈国贪腐案的涉案官员,有很多人通过不明手段逃避了死刑,那些暴毙的囚犯就是他们的替死鬼。那么楚国今年财政突然充裕也可以解释得通,陈国涉案官员将贪腐款项悉数拿出,买死囚做自己的替身。钱财就由陈国转向了楚国,中间运作这一切的人就是楚国的灵蝉。 阴山派从巫族那么远的地方买大批的东西回楚国,这本就不合理,而所买的东西不过是个幌子。只是灵蝉将钱财转移道巫族,再由阴山派的人假意从巫族购买东西,实则运送钱财回楚国。 第五十一章 拨开云雾 玉如妍铺开一张干净的白纸,将所有的事情及串联人物写在上面,渐渐?9??,思路已经明晰。 对于自己回朝后所发生的所有事,可能和楚国有关的都罗列在旁,灵蝉的影子已经逐渐显现出来。 陈文帝在位时,灵蝉已经开始了自己在陈国的间谍活动。文帝驾崩,赵文政即位,灵蝉以为小皇帝年幼可欺,因此经常暗中破坏陈国内政,在陈国上下散步对赵文政不利的谣言。 后来,也许是灵蝉发现了赵文政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控制的人,便对陈国展开了一系列疯狂的报复。比如去年的黄河水灾,比如楚国六皇子归国一事,乃至现在在贪腐案上做了巨大的手脚,让贪官污吏逃脱法网。 这一切,都是灵蝉所为。 现在,玉如妍和萧飞卿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让赵文政在宫中暗查,萧飞卿借口何罗衣一事,暗示赵文政宫中尚有细作潜伏。 其实,在静姑姑中毒一事后,赵文政就已经开始留心宫中的人。这段时间一直暗中查访,发现了一些有问题的内监宫女。 赵文政和萧飞卿不谋而合。 萧飞卿问道:“敢问皇上,宫中查出的人可有什么疑点?” 赵文政说:“最近朕一直派人在宫中留心着,御林军中的安慰发现了十几个内监宫女行为诡异,朕已经秘密将他们找来问话。有一些是齐国的,有一些是楚国的。有问题的人,朕已经下令处死了。宫里死个人本就是常事,所以应该也没有打草惊蛇。但是静姑姑一事,朕一直还没有查。若不是你跟朕提起,朕都不会怀疑静姑姑。” 萧飞卿道:“静姑姑是皇上乳母,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自然而然会避开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这也是常理。” “常理?”赵文政冷笑一声,“连从小照顾朕长大的乳母都是楚国的细作,朕还能信任谁?” 萧飞卿也跟着沉默了一阵儿,道:“皇上,关于静姑姑,还请皇上严查。” “法度面前,朕从不姑息。”赵文政坚定地说,“朕也要多谢萧爱卿,你一直在查灵蝉的事情,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收获。” 萧飞卿点头道:“是,而且最近贪腐案一事,已经显而易见。” 赵文政眉头深锁:“朕真是没有想到,朝廷判了死刑的囚犯,居然能在上断头台的时候偷梁换柱!这个灵蝉实在可恶!” 萧飞卿道:“灵蝉自然可恶,皇上放心,臣一定严查,让这个恶人无所遁形。” “你跟朕交个底,灵蝉是谁,你心里有没有数?”赵文政突然问道。 萧飞卿怔了一下,才道:“皇上,臣心中是有几个人选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臣也不便说。” 赵文政点点头,道:“朕也不是要追问你灵蝉是谁,朕也清楚,没有证据的怀疑无异于打草惊蛇。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至于静姑姑一事,朕会让小木子留意的。” 玉如妍知道赵文政早就开始在宫中暗查细作后,并没有显得惊讶。只要是威胁到陈国以及皇位的事,赵文政历来都是毫不手软。 “关于灵蝉本人,你有没有最怀疑的人?”萧飞卿问道。按照目前查案的情况来看,萧飞卿也能猜到几个人,但是具体是谁,他并不确定。 玉如妍反问道:“萧大人呢?” 萧飞卿摇了摇头,盯着玉如妍道:“不是很确定。我只能锁定一个范围。” 玉如妍知道,此事就算萧飞卿心里有数,只怕也不敢乱说。 唐云落进门,看萧飞卿和玉如妍四目相对,不免有些吃醋,咳嗽了一声道:“如妍,该……该吃饭了。” 萧飞卿回头看了唐云落泛酸的表情,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玉如妍失笑,刚吃完晚饭,怎么会该吃饭呢?唐云落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太过可笑,自己说完都有些想抽自己的冲动。 不过玉如妍还是没有点破,笑着说:“我想吃荷叶粥了。” 唐云落正囧得不知该怎么办,幸好玉如妍即使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听说玉如妍想吃荷叶粥,唐云落高兴地以这个为借口出去了。 一脸尴尬的唐云落走后,玉如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然后看着萧飞卿的表情。 萧飞卿没有表现出惊讶,玉如妍猜,或许这个人也在他的名单中。但他微蹙的眉头还是表现出,他并不愿意相信真的是此人。 “真的会是……他吗?”尽管萧飞卿也怀疑过,但是还是把这个人从名单上划了出去。 玉如妍道:“萧大人,一件事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最后的那个即使再不合理,再匪夷所思,也是事实的真相。” 萧飞卿沉默了,玉如妍问道:“大人是不愿意相信么?” “我们没有证据。”萧飞卿没有回答,只是摆出了事实。 玉如妍笑道:“萧大人,其实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所有的矛盾点都指向一个人时,还用证据么?” “玉大人……” 玉如妍道:“证据或许很快就有了,皇上不是正在查静姑姑么?” 萧飞卿长叹一声,说:“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玉如妍知道,萧飞卿不愿意相信那个人,那个他以为可以信任的人是楚国的奸细。 这样的场景,玉如妍何曾没有经历过? 何罗衣,原本玉如妍以为的好姐妹,最终在监狱里用那样恶毒的语言伤害自己。那一刻,她似乎看清了何罗衣温婉贤淑的表面下,隐藏的阴毒狠辣。 说她被心中的仇恨燃烧得丧失理智也好,说她真的憎恨玉如妍也罢,那个曾给了自己信任的人,却亲手毁了自己的信任。 杨楚亭的结发妻子,皇上的奶娘,皇上身边的宫女都是最近身的人,却因为国家的斗争开始害人。 “信任”二字在此时,显得多么可笑。 唐云落端着一碗荷叶粥推门进来,见玉如妍坐在桌子前面发呆。 “萧大人走了?” 唐云落的声音打断了玉如妍的思绪,玉如妍换上温和的笑容说:“走了,我都该吃饭了,他自然也要回去吃饭啊。” 唐云落鼻子轻哼一声,知道玉如妍在拿刚才自己吃醋的“拙劣”借口打趣。 玉如妍见唐云落面色有些尴尬,知道适可而止,也没有故意再刁难,而是问道:“荷叶粥没有加糖吧?” 见玉如妍将刚才的事轻轻揭了过去,心中有些小窃喜,说:“没有,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腻的。” 玉如妍道:“你也吃些吧。” “不用,我看着你吃就好。”唐云落笑着说。 最平淡的幸福,往往也是最奢侈,最遥不可及的。乱世中若能寻求这一刻的安稳,唐云落也觉得幸福。 无论以后还有多少风雨,只要心里还留着这一瞬的美好,足矣。 “云落,你觉得灵蝉会是谁?”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想了想,叹道:“我们唐门一向不掺和朝廷的事,不过从我开始似乎是个另类的。这句话也就是你问,别人问我也不会说的。” 玉如妍知道唐云落为自己做出的牺牲,唐门一再为自己的朝廷的事情奔波,唐门中人定是对唐云落这个掌门不满。 看着玉如妍有些愧疚的样子,唐云落知道自己那句话似乎有些不该说,忙岔了过去,道:“其实我也是猜测而已,也不知道对不对。” 玉如妍道:“没关系,现在我们都没有证据。而且你不在朝廷,所以可以大胆地说,反而萧大人身在庙堂,自然有些顾忌。” 唐云落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一个字。 “果然,我们想的是一样的。”玉如妍看到后,笑着说。 唐云落叹道:“这个人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但往往最不可能的事,就是事情的真相。” “英雄所见略同。”玉如妍笑道。 唐云落纠正道:“应该是夫唱妇随才对。” 玉如妍满含爱意地看了唐云落一眼,唐云落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灵蝉快要落网了,我们也快……” 后面的话唐云落没有说,但是玉如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真的找到灵蝉,并且揪出他以后,玉如妍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也快更隔蓬山一万重了。”玉如妍抛出承诺,灵蝉一事解决后,愿意和唐云落归隐江湖,从此远去天涯。 第五十二章 势如破竹 有了玉如妍这样的承诺,唐云落心中无限期待,似乎湖上山色,就在眼?9??。 没过多久,赵文政在宫中查访的事情就有了眉目,静姑姑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尝与御膳厨房的人私下接触。她借口照管赵文政的饮食,因此没有人怀疑过她。 御膳厨房中有一个太监和一个御厨,太监小谷子经常以赵文政饮食作为借口,到静姑姑房中,二人谈话不得而知,十分可疑。 暗查发现,小谷子经常会和御厨李大胆接触,每次也都是静姑姑见完小谷子以后。这条线已经非常明显,静姑姑、小谷子和李大胆是一条线上的人,通过静姑姑搜集有关赵文政的事情,由小谷子传信给李大胆,李大胆再把消息带到外面去。 萧飞卿所查访的贪官,已经派人时刻暗中监视,如果赵文政有令,可以立即逮捕。 更加关键的是,李石还发现京城及永城有很多大宅都十分神秘,且都属于一个神秘人所有。自从上次玉如妍在城北林府暴露行踪,打草惊蛇后,林府就被荒废。但是其他几个大宅开始由隐秘转向活跃。根据周围百姓所讲,这些宅子经常有客来访,但是戒备很严,几乎没有人知道里面人的真面目。 李石已经将查到的事情禀告赵文政,赵文政派了御林军中的暗卫将大宅严密监视起来。 同时,赵文政派小木子在静姑姑的饮食中加了一些药,静姑姑最近一直处于病重的状态。赵文政表面上责罚太医院,让太医们尽心医治,实际上已经交代过太医院的院判,做好表面功夫就好。 京城大宅中,黑衣老者愁眉不展。 “主子,最近静姑姑病了,我们宫中的消息有些不通。” 老者道:“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 “主子不要生气,年纪大了有些小病痛也是正常的,赵文政已经责令太医院好好诊治了。” 老者怒道:“最近赵文政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咱们没出什么纰漏吧?” “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老者立起眉毛问道。 “不过好像余翔县的那个知县露出了行踪……” 老者怒拍桌子道:“什么?!” “主子息怒……” 老者站起来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他行踪是怎么泄漏的?可有人暗查吗?” “暂时没有发现。” 老者怒道:“都是一群蠢货!最近万事小心……不,停止一切活动,以静制动。” “是,主子。” 各方已经准备好,灵蝉的原形也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萧飞卿还是没有抓到灵蝉确凿的证据,但是玉如妍坚持当朝揭露灵蝉的真面目,让他措手不及,萧飞卿只好和赵文政如此建议。 赵文政没有问灵蝉是谁,只是两位内阁大臣都已经这么说,也点头同意了。 “明日朝堂上,有没有什么危险?”赵文政问道。 萧飞卿说:“这个臣已经想过了,为免明日朝堂争执,恶人狗急跳墙,臣已经和杨将军说好,在宫外暗中保护。并且也通知了楚扬将军,派御林军埋伏在乾元宫附近。” “如此甚好。”赵文政道,“朕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灵蝉的真面目了。” 玉如妍道:“皇上,微臣保证,明日朝堂上,一定让灵蝉无所遁形。还有,去年您未登基时曾经遇刺,那个当时碎了的黑石头,您还留着吗?” “留着。”赵文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道,“这个朕曾经悄悄让人查过,是产自西域独有的黑山玉,极为少见。据说,楚国皇帝因为喜爱这黑山玉,曾命人将一座山矿买了下来。这个和灵蝉有什么关系吗?” 玉如妍点点头,道:“自然有,黑山玉是楚国皇室专用,若是在陈国被找到,岂非……” 赵文政打断玉如妍的话,说:“朕明白了。” 东暖阁中的谈话,也预示着明日朝堂的一场腥风血雨。 次日上朝前,唐云落特意送玉如妍到了宫门口,几次开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玉如妍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今日有难的是那恶人,又不是我。” “可是现在谁也无法预料,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唐云落还是十分担心。 玉如妍笑道:“有杨将军和楚将军在,我很安全。你就算不相信他们两个,总该相信我吧?” “我相信。”唐云落替玉如妍拢了拢头发,道,“一切小心。” “好。”玉如妍点点头,转身进了宫。 唐云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恨自己不能在她有危险时,陪在她的身边。还好,这是最后一次了。抓住了细作灵蝉,玉如妍就可以功成身退,和自己泛舟湖上。 玉如妍的身影渐渐模糊,还是唐云落眼中有些湿润,唐云落自己也不知道。看着玉如妍消失在深宫之中,唐云落只能满含担心地回了云府,静静地等她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的吧。 玉如妍一步一步地走进乾元宫,和当初自己第一次穿上冕服,进入朝堂一样,脚下千斤,步伐沉重。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今天这几句话,似乎显得格外长。 “众卿可有本所奏?”赵文政问道。 玉如妍出来,行礼道:“皇上,臣有本启奏。翰林院最近奢靡成风,有些学士私下结交今科进士,并有贪腐现象。并且六部之中,也有不少官员结交新任职的进士,大有拉帮结派之嫌。” “大学士请慎言,翰林院何时私下结交进士了?” “是啊,我们工部绝没有人这样做。” “我们礼部也没有!” “我们刑部更是没有!”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对玉如妍的话极其不满。 赵文政随不知道玉如妍为何要这样说,只是话开了头,总要接下去:“朕最恨贪腐,上次朕大开杀戒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吗?” “皇上,不能单凭大学士片面之言就断定我等的罪名啊。” 许多大臣在朝堂上吵嚷开了,都是对自己的剖白和对玉如妍的不满,过了好一会儿,在赵文政沉默的注视下,渐渐平息下来。 赵玄方道:“皇上,臣以为大学士所言,并没有确凿证据。且我陈国一向规定,所有中榜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严禁大臣私下结交。这件事还望皇上明察。”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道:“忠亲王,若我说你才是这众多贪腐案中的首贪、巨贪,你一定会反驳我的吧?” “你说什么?”赵玄方不解地问道。 玉如妍淡淡地撇了赵玄方一眼,说:“忠亲王,不对,您说我是应该叫你忠亲王呢,还是应该叫你灵蝉呢?” 一语既出,大殿上鸦雀无声。 赵玄方眼中细微的变化仍没有逃过一旁萧飞卿的眼睛。前几日,玉如妍在纸上写了个“忠”字,让萧飞卿既惊讶,又不愿意相信。那时,玉如妍就已经觉得,忠亲王就是楚国派往陈国多年的细作灵蝉。自己虽然也曾怀疑过,但是又一次次将赵玄方从名单中排除出去。 玉如妍的回朝是他的功劳,赵文政的登基他也是很大的助力,因此从忠诚伯破格提拔为亲王尊位。赵玄方不是皇室直属血脉,所以爵位都是伯爵,但是因为为人正直,一直在宗亲及朝中颇有威望。加之后来亲王尊位的加封,让他更是如日中天。虽然赵玄方平日里为人低调,但是种种原因看来,他是灵蝉的可行性确实很大。小說中文網 因为他地位高,才能知晓陈国的各种政策,因为他权利大,才能在反腐案中动手脚。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忠亲王,坑害人命,盘剥百姓,无恶不作。 玉如妍义正言辞地说:“皇上,灵蝉在我陈国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洪涝之灾,害死五个州府无数人命,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利用何罗衣,险些害了六皇子母子,破坏陈楚两国关系;多次行刺皇上及微臣,意图引发朝廷内乱;在民间散播对皇上不利之言,损害皇上龙威;处理贪腐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贪官所得银两收入囊中,又从陈楚两国的囚犯中找替死鬼,让那些涉案官员逃脱法网。” 第五十三章 摧枯拉朽 一言毕,乾元宫寂静无声。 所有大臣屏气凝神,周围的气氛微妙9地紧张。 刚才玉如妍的一番陈词,让殿上不明所以的一些官员渐渐明晰。忠亲王赵玄方,本是楚国派往陈国多年的细作“灵蝉”,在陈国破坏内政,残害百姓,搅乱朝局。 许多大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玄方,也有人低下头,不知道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大学士,你说什么?”赵玄方挑着眉问她。 玉如妍冷笑一声道:“别再装了,一年多前皇上还未登基时,你曾经派人入宫行刺,结果在刺客身上发现的西域罕见的黑山玉。这个可是楚国皇室专用的,想必你家里也一定有吧。”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赵玄方笑道,“有就能证明我是楚国细作么?没有就证明我不是细作么?” 玉如妍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巧舌诡辩,不过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都没有关系。何罗衣和鱼雅虽死,总还有活着的人。你在京城的几座大宅早已经让御林军包围了,里面抓到的人和你有没有关系,审问一下便知。” “你这是要严刑逼供吗?”赵玄方质问道。 玉如妍冷笑一声,说:“忠亲王,你手下的人就算个个都是好汉,还有你忠亲王府的人,还有静姑姑,还有你私下偷梁换柱放走的那些贪官,也正在来京城的路上。不仅如此,巫族向楚国出售货物的那几个商人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多管齐下,忠亲王,我相信总能撕开一个口子的。” 赵文政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玉如妍的诉说和赵玄方的辩驳,听着听着,突然冷笑了一声。堂堂陈国亲王,也是别国之人,传到诸国岂非贻笑天下? “皇上,赵玄方此人作恶多端,万万不能姑息……”萧飞卿说。 话音未落,赵玄方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就朝玉如妍刺去。 萧飞卿眼疾手快,一把扯过玉如妍的胳膊,此时只听“啊”的一声,乾元宫外一支剑射了过来,直穿赵玄方的手掌。 楚扬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喊道:“护驾!” 朝臣们惊慌起来,都跪在了地上。御林军的人已经冲进了乾元宫大殿,有的人直接从后堂和侧门出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大胆贼子,竟敢携刀进宫意图谋害皇上!”楚扬制服制服,怒道。 大殿上的骚乱很快平息下来,赵文政淡淡地说了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退朝。” 赵玄方被楚扬带走,关进天牢,忠亲王府上的所有人,京城大宅中的人也都一起被逮捕,在天牢中分别关押。 赵玄方被关押,萧飞卿成为主审官,连同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 玉如妍脸上带着笑,回到了家中,她知道,这扇门的背后,永远有一个温暖的笑容等着自己。灵蝉已落网,以后的日子就只有云淡风轻。 “云落……”玉如妍双手推开门,轻声叫道。 唐云落快步上前,抱住玉如妍,欣喜地说:“你回来了……” 回来就好。 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了以后的奢望。 萧飞卿以摧枯拉朽之势,十天之内将灵蝉一案审结完毕。 最开始,灵蝉手下的人都不肯吐露事实,刑部大刑过后,忠亲王府的一些家丁将赵玄方可疑的行迹吐得一干二净。一旦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事就盖不住了。 赵玄方在审讯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到了这个地步,楚国不可能救他,陈国也不会饶过他。正因为深知这一点,赵玄方才默认一切。 只是他不甘心,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心血,就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当时,陈国安和郡主所生的男婴被人掉包,掉包过来的就是赵玄方。楚国派了奶娘和师父一直以家仆的身份陪在赵玄方身边,从小就告诉他自己是楚国人,为了楚国的千秋霸业而来。经过多年的悉心培养,赵玄方在陈国经营多年,私下笼络不少势力,表面上是忠臣良将,暗地里却蝇营狗苟。 赵文政看着萧飞卿的结案奏章,沉默了许久才问:“他什么都没有说么?”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萧飞卿据实回答。 赵文政长叹一声:“罢了,说不说都不要紧,怎么处理你和刑部、大理寺共同商议吧。” 萧飞卿则提议道:“臣还有一建议,不知当讲否?” “说来听听。”赵文政道。 萧飞卿说:“这次楚国细作灵蝉一案,已经轰动诸国,我们何不借着这个风声,从楚国谋取些什么呢?” “说具体一点儿。” 萧飞卿道:“楚国昏君派灵蝉危害陈国,伤我国本,害我百姓,这样的大奸大恶之人坑害我陈国那么多年,难道不应该问楚国要些索赔吗?” 赵文政冷笑一声:“要说索赔,我陈国十数万百姓如果赔得起?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预备怎么做?” 萧飞卿道:“我们可以大军逼近楚国边境,用灵蝉为质,逼迫楚国就范。如若不答应我们陈国开出的条件,就大军攻打楚国。楚国现在的皇帝昏庸无道,想必被我们这一吓唬,也会乖乖认输。” 赵文政点点头道:“有道理,这次派杨楚亭领兵五万,逼往楚国边境。剩下灵蝉的那些余孽,一个不留。” “是。”萧飞卿道。 赵文政这次特意派杨楚亭去领兵,自然有他的深意。萧飞卿知道这个少年心机颇深,随便的一句话可以让一个人上天,也可以让一个人下地狱。 杨楚亭的妻子是楚国的人,这次最大的头目灵蝉落网,赵文政借机派杨楚亭前去,是想试探他是否和楚国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杨楚亭心里也清楚,虽然赵文政赏罚分明,三次将自己贬官,又因为科举之功提拔自己,但是心里自何罗衣一事后,对自己更加不信任。这次柳穗一个惊人的消息,抓住了潜伏在朝的灵蝉,又抓捕回了当日逃脱法网的贪官。宫中、朝中一场清肃朝纲,铲除奸细的序幕也渐渐拉开。 只是今年第二次,陈国血流成河。 民间怨言四起,说皇上嗜杀,登基之后几次对陈国进行“大屠杀”,也有人认为这些蚕食国家的细作若是不杀,陈国会面临亡国之危。 对于民间传言,赵文政虽然知道,但并不做辩驳。 李石和杨楚亭押着赵玄方到了楚国边境,楚国知道灵蝉落网一事后,只是觉得愤怒,但没想到陈国会借机发难。并且和陈国有盟约在先的宋、梁、卫三国也集结大军,势要出发逼楚。 楚国皇帝见到这样的阵势,早已经乱了阵脚。最后几番商议下,李石巧舌如簧,要了楚国三州十五县作为赔偿。灵蝉悲痛自尽。 这一仗,陈国可悲地赢了。三州十五县是陈国数十万受害百姓所换来的,赵文政赢了,却赢得并不开心。 因为灵蝉的事,陈楚两国都受到了重创。 赵文政尽管心里不痛快,赏罚分明的他,还是对这次的功臣进行了封赏。萧飞卿已经是右丞相,廉正侯爵位,赵文政加封了他忠勇公爵位。李石此番功不可没,赵文政破格提拔他为中书令,加太子太傅衔。楚扬提拔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杨楚亭提拔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均加太子太尉衔。 玉如妍抓住了灵蝉,本是立功受赏的时候,此时玉如妍的心,早已经不在朝堂。 一封请辞的奏本,递到了赵文政的案头上。 赵文政见到奏本,没有多言,回朝了一年多,玉如妍又有了退隐的想法。或许琴棋书画诗酒茶,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东暖阁中,赵文政单独召见玉如妍,从背后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份手信,提给玉如妍看。 “这是父皇留下来的,你看看吧。” 玉如妍好奇地接过来,打开看去,原来是文帝临终前写给自己的。信中写道,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能重返朝堂,请念在过往之恩,再辅助赵文政七年。七年过后,随君之意。 七年?文帝要自己再辅助赵文政七年?玉如妍不禁有些眩晕。 只要自己在朝堂一天,唐云落就会一直被自己拖累。可是文帝生前遗愿嘱托,玉如妍又不忍回绝。 “大学士,先帝的亲笔你不会认不出来吧?”赵文政问道。 玉如妍左右为难,只说:“微臣才疏学浅,只怕当不起先帝的嘱托。” 赵文政再次追问:“大学士,先帝遗愿,你也要抗旨吗?” 玉如妍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赵文政突然话锋一转道:“不久朕就要选妃了,大学士就是再为难,总要喝杯喜酒吧。” 第五十四章 身败名裂 赵文政马上就要年满十五岁,根据陈国皇室规定,皇子年满十四周岁就?9??以成婚。 由于去年的宫变,加之后来陈国上下的各种事宜,赵文政的婚事就被耽搁了。现在最大的内鬼灵蝉已除,选妃立后之事,也该提上了议程。 “原来是这样,微臣恭喜皇上。”玉如妍浅笑着说。 赵文政轻叹道:“没什么好恭喜的,例行公事罢了。大学士先回去吧,朕大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参加。” “臣遵旨。”玉如妍退出了东暖阁。 望着玉如妍离开的背影,赵文政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小木子端茶进来,赵文政冷冷地吩咐道:“小木子,那件事现在可以去办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木子应声出去。 “大学士,你可千万不要恨朕。”赵文政喃喃地说,“朕这么做,都是为了陈国。” 陈国皇帝选妃,陈国三品以上官员子女、亲眷中,年满十四周岁,未曾婚配,品貌端庄的女子皆可参选。各地州府也可推荐女子参选,但赵文政不想劳民伤财,所以民间没有选取,只在官家女子中择优选妃。 礼部经过将近十天的初选和复选后,有三十位女子符合参选标准。 赵文政初登基不久,大肆选妃已经不妥,若是后宫一下多了这么多人,财政的开支也会增加。赵文政思索再三,还是从三十个女子中,选出了六位更加优秀的作为后妃人选。 可是皇后的宝座,赵文政却犹豫不决。 朝中多数人的意见,希望立护国公的外孙女林青青为后。林青青品貌端庄,知书达理,家世显赫,正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此外,户部尚书的女儿杜妙音也是皇后之位的有利竞争者。杜妙音天姿国色,精通诗画琴艺,在京城名媛中十分出名。 可是京中,却渐渐流传出一个让人咋舌的谣言。 关于皇后人选,赵文政并为属意林青青,也未属意杜妙音,而是希望立内阁大学士玉如妍为后! 谣言先是在民间流传,渐渐又流入朝中。因为赵文政迟迟不确立皇后人选,原本三分信的事,现在大多数人也信了七八分。 流言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有御史当堂弹劾玉如妍:“大学士读圣贤书,也应知礼义廉耻。于公,大学士是朝臣,皇上是天子,君为臣纲。于私,大学士是皇上老师,师徒纲常犹在,怎能做此等妄想?” 玉如妍毫不留情地反驳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轻信谣言,无凭无据,御史大人为何要弹劾我?” “哼,大学士身为女子,女子为官本已经于礼法不合,现在还……” “还怎样?”玉如妍打断他的话怒道,“还不知廉耻,痴心妄想是么?这个官,我原本就不想……” “够了!”赵文政喊道,“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无凭无据说这样的话,传出去让人笑话!” 另外一名御史弹劾道:“皇上,大学士德行有歪,实在不配立于朝堂。” “你说什么?”玉如妍冷冷地问。 “大学士,你与唐公子的关系,京城皆知。”御史道,“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天天共处一室,真是不知礼义廉耻。” 玉如妍柳眉倒竖,本想发作,但抬头看见赵文政阴沉着脸,当下冷笑了一声,哼道:“张大人还真是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呢。你前几天逛青楼,被尊夫人逮了个正着,传得街知巷闻,到底是谁不知礼义廉耻?”尛說Φ紋網 “你……” “大学士说这句话都不觉得脸红么?” 玉如妍挑眉问道:“吴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哼,当年你一个年幼女子竟然成为我陈国太傅,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鬼魅妖术,几年前京城就有传言,说你与先帝不清不楚。” 玉如妍提高声音喝道:“大胆!你竟敢辱没先帝?” 萧飞卿也维护玉如妍道:“两位大人,先帝励精图治,选拔良才不拘一格。大学士身为女子,可是却为我陈国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如此说,不禁是对先帝的不尊重,更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赵文政有些不耐烦了,喊了句:“住口!退朝!” 朝堂上的不欢而散,流传到民间更是如狼似虎的恶言。 这几日京城里的人像是中了瘟疫一般,将玉如妍与皇上、先帝、唐云落的事描述得不堪入耳,短短几日,玉如妍的名声已被损毁大半。 更有甚者,在大学士府前面扔鸡蛋、扔菜叶,在墙上写恶言攻击玉如妍。连带着隔壁的云府也一并受到牵连,玉如妍只好告假,没有上朝。 唐云落的表现让玉如妍很是惊讶,一天嘻嘻哈哈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外面人怎么说、怎么闹似的。 “云落,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么?”玉如妍按捺不住,借着和唐云落下棋的机会问道。 唐云落盯着棋盘,问:“怀疑什么?” 玉如妍纠结了一会儿,才说:“京城里最近一直有关于我德行有歪的流言,只怕众口烁黄金,使君生别离……” 唐云落打断道:“你都说了是流言,那还理它做什么。” “可是害得你也被我连累。”玉如妍有些愧疚地说。 唐云落叹了一声,放下棋子,不太高兴地看着玉如妍,直到她红着脸低下头去,才说:“什么叫连累啊?我巴不得你连累我呢!秋老虎正厉害的时候,我也懒得出门,也不愿意你顶着大太阳出去上朝。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谁能比我们悠闲?” “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自古万事难得圆,好也随缘,赖也随缘。”唐云落笑道,“与妻共勉。” 玉如妍被逗笑了,瞬间压在心里那块阴云也消散而去。自己成为女官时,就被外界诟病。现在又何必在意那些流言呢? 萧飞卿和杨楚亭、楚扬等人想尽各种办法在赵文政面前陈情上奏,希望赵文政尽快选妃立后,并且为玉如妍洗清恶名。赵文政压了几天,才决定里林青青为后,杜妙音为贤妃,其余四个人按照母家地位的高低分别为昭仪、昭容、婕妤、美人。即使赵文政封后立妃,还是没有压制住京中的流言,反而甚嚣尘上,事情越来越发酵,此时京中玉如妍可以说是身败名裂。 不少大臣已经上书弹劾,希望赵文政严惩玉如妍。赵文政则用大婚在即,不宜严惩功臣为由驳回。 陈国皇帝娶后纳妃,全国上下沉浸在皇上大婚的喜悦中。赵文政的大婚虽然仓促,却也隆重。可惜玉如妍没有按照约定去宫中喝杯喜酒,而是在家中和唐云落弹琴下棋。 “如儿,今日皇上大婚,也算是大喜日子,我们何不借借这个喜气?”唐云落提议道。 玉如妍歪着头问:“怎样借喜气?” 唐云落拉起玉如妍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如儿,我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唐云落为妻?” 玉如妍怔了一下,还是红着脸,侧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唐云落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们今夜就定亲吧。” “定亲?”玉如妍问道,“如何定亲?” 唐云落朝窗外看了看,说:“快到中秋了,月如银盘,院中有一盆芙蓉花也快开花了。不如这样,我们以月为证,以花为媒,定下我们的婚事。等你辞了官,我们就回锦城,我一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 玉如妍心中感动,攥了攥唐云落的手,说:“好,云落,我们以月为证,以花为媒。” 唐云落拉着玉如妍的手,来到院中,对着月光跪下道:“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唐云落今生今世,惟愿携手玉如妍一人,得妻如此,不再奢求。” 玉如妍也对着月亮跪下来盟誓:“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玉如妍今生今世,心只属唐云落一人。不离不弃,一生相依。” 唐云落摸了摸玉如妍手腕上的镯子,说:“这是唐门的宝贝,也是我当初送你的,就当是我给你下的定礼吧。” “好。”玉如妍笑着说。 “如儿。”唐云落扶着玉如妍站起来,握了握玉如妍的手,柔声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玉如妍点点头道:“你说。” 唐云落深深地看了玉如妍一眼,轻咬了一下嘴唇,才说:“如儿,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暂时离开了,也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在你身边。” 第五十五章 肝肠寸断 连就连,你我相约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边等三年。 9“我相信你,云落。” 玉如妍轻轻靠着唐云落的肩,唐云落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以后,我们还能如此闲逸么?唐云落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不论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日子平淡如水,玉如妍却充满幸福。决定辞官归隐的她,慢慢地开始收拾东西,等风声过了就进宫面圣。 两人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唐云落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玉如妍,让玉如妍有些不自在。 “云落,你看够了没有啊!”玉如妍有些抱怨道。 唐云落微微一笑,道:“我的如儿,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玉如妍笑着瞪了唐云落一眼。 闲时看花落,玉如妍依偎着唐云落,等待这那一天的到来。 却,更加远去。 赵文政成婚三日后,第四日早上,玉如妍就被小木子宣召进宫。玉如妍已经做好准备,说服皇上,放自己的唐云落离开京城。 “如儿,一切小心。”唐云落担心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 玉如妍刚要走出门,唐云落突然冲上来,一把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云……云落,你怎么了?”玉如妍疑惑地问,“你不要担心,我一定没事。” 唐云落的胳膊收得越发紧:“如儿,记得我的话,相信我。” “好。”玉如妍语气平和,让唐云落安心。 “如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唐云落许下誓言,深情无限。 玉如妍用头轻轻碰了一下唐云落的下巴,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玉如妍离去的背影,唐云落眼睛不禁湿润了许多。 自从遇见了这个奇异的女子,唐云落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还是掌门之尊,忘了自己肩上还有责任,忘了唐门历代先祖的期望,心甘情愿陪在她身边。 可是,唐云落也什么都记得。记得她们相遇时的情景,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喜好,记得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可惜,可惜…… 你我,终将暂时分离。但如儿,请你相信我,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玉如妍缓步进入乾元宫,没有了以前的威仪和备受瞩目,取而代之的是两旁不少人鄙夷的目光和轻嗤的声音。以前自己身居高位,没有人说自己不好,当初回朝时的风光和此时的被人唾弃放在一起,显得多么讽刺。 玉如妍浅笑一下,这些根本都不重要了。周围人的拜高踩低,她已经见怪不乖。 “微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如妍道。 赵文政淡淡地说:“平身吧,大学士,好久不见了。” “臣有罪。” 赵文政长叹一声,道:“你的确有罪。大学士,不要说流言可恶,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玉如妍也不想争辩,只是说:“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文政冷冷地说:“倘若朕真的要责罚你,只怕你承受不起。”仦說Ф忟網 玉如妍镇静了一下,开口道:“皇上,臣令皇上蒙羞,令先皇蒙羞,罪该万死。还望皇上准臣辞官,从此远离朝堂。” “辞官?”赵文政挑了挑眉,笑道,“大学士,先皇亲笔写的遗愿,难道你忘记了?” 玉如妍道:“臣……没有忘记,只是臣令皇上……” 赵文政打断道:“行了,出了这种事,朕自然是要处罚你。不过,因为你令朕和先帝蒙羞,弄得满城风雨,大学士,你可认罚?” “臣认罚。”玉如妍道。 “小木子,宣旨。” 小木子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玉如妍德行有亏,令皇室蒙羞,令先帝受辱,实为不该。朕左右为难,辗转良久,故痛心下此旨。玉如妍剥夺现有爵位官位,等待发落。唐云落赐毒酒,尸首可以回归本家。钦此。” “不!”玉如妍惊呼,“不要啊,皇上!唐云落没有错,皇上为何要赐死他?” “大胆玉如妍,竟敢对皇上口出狂言!” 玉如妍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文政龙椅下面喊道:“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唐云落是无辜的,更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要赐死他?” 御前侍卫已经冲了进来,抓着玉如妍。 杨楚亭慌忙下跪求情:“皇上,流言止于智者。你不能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治大学士的罪,也不能冤杀唐云落啊!” “是啊,皇上!”萧飞卿有人求情道,“皇上三思,臣以为此事甚是蹊跷,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皇上还是查清楚了再治大学士的罪也不迟啊!” 楚扬也道:“皇上,大学士为陈国忠心耿耿,纵然有错,也不宜牵涉无辜。” 赵文政怒道:“够了!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陈国皇室的脸面差点都丢到其余诸国了!来人,把玉如妍关到侍卫班房,严加看守。” 玉如妍发疯似的挣扎大喊:“皇上,皇上,求你饶过唐云落吧!您可以将我千刀万剐,但千万不要伤害云落!皇上,皇上我求你了,皇上开恩。皇上……” 玉如妍的声音渐渐远去,赵文政知道有几个人还想为她辩驳,当下一点机会都不留,直接甩袖而去。 “进去!” 御前侍卫在玉如妍背后推了一把,从外面锁上门。 玉如妍冲上去,大力地用手拍着们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云落是无辜的,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无论玉如妍怎么呼喊,嗓子都喊哑了,外面始终没有动静。此时玉如妍的心像是被火烧一样焦急。云落,是我连累了你。 玉如妍哭着跪在门口,用拳头不停地砸向地面,渐渐地,手上出现了斑斑血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玉如妍抬起头,看见一个眼生的侍卫。 “大学士,我来救你出去!”侍卫道,“你跟我来!” 说完,一把拉住玉如妍就跑。 “你是谁?”玉如妍边跑边问。 侍卫道:“我是北广府人,多谢大学士赈灾救民,救我家人。我给你准备了一匹马,你赶紧出宫去救人吧!” “可是……你怎么办?”玉如妍问道。 侍卫匆忙把玉如妍抬上马道:“我能够应付,你赶紧走吧!”说完拿马鞭一抽,马立刻飞奔了起来。 快到宫门口时,被侍卫拦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骑马强闯宫门?!” “滚开!”玉如妍丝毫不放慢速度,径直冲出宫门。 云府离皇宫不远,玉如妍快马一会儿就到了。云府门前,已经聚集了皇宫的侍卫和内监。 玉如妍飞身下马,重重地摔了一跤,隐隐地,里面已经能听到哭声。玉如妍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起来。她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喊道:“闪开,都闪开!” 唐云落面色黑紫,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迹,胸前的衣服上染了一片黑血。身旁,躺着一个打翻的酒杯。 “不……不……” 玉如妍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不可能,唐云落不可能死! “云落,云落!”玉如妍冲到唐云落身边,抱着他痛哭起来。 “唐云落已死,皇上仁厚,准许他的尸身可以回归本家。” 府上的下人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还要说着:“谢主隆恩。” 第一次,玉如妍如此憎恨自己。 恨自己害死了唐云落,甚至恨自己就不该认识他。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瞬间支离破碎。 “都是我的错,云落,都是我的错……”玉如妍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后来无声的啜泣。 也罢,欠你的,我用生命来还。 但愿死后的你,不要喝下孟婆汤,能在奈何桥边等着我,我很快就来陪你,很快就来。 只求相守莫相负,奈何桥边三生路。 玉如妍双眼放空,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一边的石墙上撞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当街受辱 再次醒来时,玉如妍头上包着纱布,侧头看去,只见萧飞卿正一脸责怪?9??看着自己。 “你疯了,真的打算为唐云落殉情么?”萧飞卿见玉如妍醒来,心痛又舍不得责怪地说。 泪水瞬间就从玉如妍已经红肿的眼角滑落下来。 萧飞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如妍啊,你真是……太鲁莽了。你从宫里逃跑,还骑着马强闯宫门,你知道皇上有多么震怒么?” “那样最好。”玉如妍不带任何语气地说,“他最好杀了我,我就可以去找云落了。” “你胡说什么!”萧飞卿喝止道,“你……” 玉如妍挣扎着坐起来,问道:“云落呢?云落在哪里?” 萧飞卿叹道:“你昏迷了一整天,他的尸身昨日就已经运回锦城了。” “回锦城了?”玉如妍惊呼,“你是说,已经走了一天多了?” 萧飞卿点头道:“是,如妍,你现在要冷静……” 玉如妍慌忙起床,却因为没有站住摔下床来。 “如妍,你还好吧?”萧飞卿忙扶起她。 “你出去。”玉如妍看着他冷冷地说。 萧飞卿似乎有些不信,看着玉如妍问:“你……你说什么?” “我叫你出去啊!”玉如妍突然大喊道,让萧飞卿吓了一跳。看着玉如妍通红的双眼,萧飞卿只要转身退出房内。 萧飞卿出去后,玉如妍迅速换上衣服,一把拿过几天前收拾好的行装就冲出门去,被门外的萧飞卿一把拉住。 “如妍,你去哪儿?”萧飞卿问道。 玉如妍甩开萧飞卿道:“放开我,我要去找云落!” 萧飞卿用力拽住玉如妍的胳膊,喝问道:“玉如妍,你真的疯了么?你要命了!” 玉如妍红着眼睛盯着他道:“是,我疯了,我不想要命了!我要去找云落,我要和他在一起。” “他已经死了!”萧飞卿怒道,“他死了,不在人世了,你懂吗?” 泪水盈盈,瞬间滑落到玉如妍的嘴边,“那又怎样?”玉如妍问。 萧飞卿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唐云落已经不在了。如妍,他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甚至更多!” 玉如妍呆呆地看着萧飞卿,似乎有些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意思。 萧飞卿见她有些晃神,忙说:“如妍,你相信我,我去跟皇上求情,他一定会从宽……” “萧大人,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无福消受。”玉如妍道,“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玉如妍今生今世,心只属唐云落一人。不离不弃,一生相依。” 说完,玉如妍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如妍!”萧飞卿看着玉如妍远去的背影,痛心叫道。 玉如妍一路飞奔,只希望快些赶到锦城。 终于,在次日辰时末,赶到了锦城城门。玉如妍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很快找到了唐府。 唐府门前,刺眼的白色丧幡挂在那里,玉如妍突然感觉双脚发软,头晕目眩,跌坐下来。 “云落,云落……” 玉如妍跑上去,大力地拍着门,叫道:“开门,开门!” “你是谁?”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穿着孝服出来问。 玉如妍忙说:“我是玉如妍,请你让我渐渐云落,我……” “你是玉如妍?!”小厮惊呼了一声,“嘭”地一声关上门,把玉如妍关在门外。 玉如妍愣了一下,又继续怕打着门喊道:“求求你开开门吧,让我见云落最后一面,求求你……” 哭喊了一阵儿,里面传来的开门的声音。玉如妍脸上挂着泪,后退了两步。 只见唐娆和唐娇身穿白色丧服,红着眼睛出来。 玉如妍刚叫了一声:“大姐,二姐……” 一旁的唐娇冷笑一声,道:“别这么叫,我们怎么敢当呢?你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啊,我们这些民女当不起你一声姐姐。” 玉如妍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唐小姐,我……” 唐娆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想……让我见云落最后一面……” 话未说完,唐娆压着怒火打断道:“休想!你害云落还不够吗?” 玉如妍哭道:“我知道,我罪大恶极,可是云落……大小姐,我和云落曾有婚约,还望大小姐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无媒苟合,算哪门子的婚约?”唐娆叫喊道。 玉如妍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们有媒有证……” “你走吧。”唐娆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玉如妍一下跪在唐娆面前,拉着她的裙摆哭着说:“大小姐,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让我进去,我想见……” 唐娆压制半天的火突然爆发,喊道:“滚!你这贱人,害死我弟弟,还有脸跑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这一会儿,街边上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在悄悄议论,指指点点。 唐娆哭着说:“自从云落认识了你,他可有过一天安宁的日子?陪你东奔西跑,穷尽满门之力助你。偌大的一个唐门,他说放下就放下,你知道他承受了多少门中之人的不满吗?我唐门百年,险些毁在了你这个贱人手里,你还有脸跑来要见云落?滚,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玉如妍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只是紧紧拉着唐娆的裙摆。 “滚!”唐娆抬起脚,一脚踢在玉如妍的胸前,转身喊道,“关门!” 玉如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被无情地关在门外。 “云落……云落……求求你们……”玉如妍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哭着跪在门前。 不知不觉,玉如妍膝盖已经酸痛不已,天也渐渐黑了。 “大小姐,那人还跪在门口呢。” 唐娆怒道:“随她去,跪死最好,给落儿偿命!” “可是,她是朝廷的人……” “管她呢!”唐娆道,“朝廷若真要发难,让他们尽管来,我等着!” 唐娇怒着站起来道:“这个贱人简直不知羞耻!我去打发了她!” “娇儿,不要理她!”唐娆喝止住。 一夜过去。 玉如妍已经摇摇欲坠,强行撑着,天又蒙蒙发亮了。街边渐渐开始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这个人是谁啊?听说昨天就跪在这里。”尛說Φ紋網 “不知道,不过好像唐门的少爷死了。” “我也听说了。啧啧,真是可怜啊!” 大约日头快到中午时,玉如妍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唐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玉如妍刚抬起头,看着唐娇满脸怒气地出来,从小厮手边拿过一个盆,“哗啦”一下泼了玉如妍一身水。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记住,她要是不走,每隔半个时辰泼她一次,泼到走为止!”唐娇吩咐道,转身进了门。 “天呐,真是泼妇啊!” “这女的是谁啊?一直跪在这里,那样羞辱她她都不走?” 玉如妍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人们在议论什么。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依然坚持跪在那里。半个时辰后,家丁又是一盆水泼在了她身上,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是一盆水…… 不知身上被泼了几盆水,玉如妍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个蠢女人真吃啊!” “在京城有座宅院,到时候全家来京城,总有个落脚的地方嘛。” “要疯一起疯,要死一起死!”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等芙蓉花开时,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你弹我唱,如何?” “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唐云落今生今世,惟愿携手玉如妍一人,得妻如此,不再奢求。” 和唐云落的过往一点一滴在玉如妍脑海中闪过,“云落,云落……”玉如妍喃喃地叫着。 第五十七章 贬谪潼关 “如妍,如妍醒醒……” 玉如妍昏昏沉沉中,似乎听见唐云落在9叫自己。玉如妍头痛欲裂,挣扎着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见两个人的影子。 “如妍,你醒了?” 这个声音不是唐云落,好像是萧飞卿。 “玉如妍,你真是不要命了你!”杨楚亭道,“皇上知道你私自出京的事有多震怒吗?” “你在唐府门口受尽折辱,你真是……”萧飞卿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玉如妍压着嗓子问道:“我在哪儿?” “你在大学士府。”杨楚亭道。 玉如妍把头转了过去,小声说:“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飞卿和杨楚亭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颜色,转身出去了。 “好好照顾你们大学士,一会儿把药热好了,给她送过去。”萧飞卿嘱咐道,“叮嘱她好好吃饭。” 玉如妍勉强喝完药,昏睡了一天,这才下地。 脚刚挨地,就觉得膝盖无力,支撑不住摔倒在床边。玉如妍卷起裤子看去,双膝包着纱布,隐约可以看见边缘的地方肿得发紫。 玉如妍坚持披上衣服出门,大学士府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凉亭中,芙蓉花已开,绚烂夺目。 “等芙蓉花开时,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你弹我唱,如何?” 云落,现在芙蓉花开了,你在哪里呢?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玉如妍苦笑一声,我这相思,隔了阴阳两界。一条黄泉路,一座奈何桥,我望不到你,你也碰不到我。滚滚的忘川河水,也淹没不了我对你的思念。 云落,你可会喝下那晚孟婆汤,忘了我,从此只剩陌路? 这两日,大学士府上的下人都说玉如妍可能是疯了。一会儿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一会儿突然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突然笑了。 “来人呐。”玉如妍坐在院中叫道。 “大学士,您吩咐。” 玉如妍淡淡地说:“去买一些白蜡烛,果品来,再拿一身丧服,今日是云落头七,我要祭奠他。” “是。” 香案摆在凉亭中,白色的蜡烛被点上,香炉放在中间,案桌上放着唐云落喜欢吃的桂花糕、芙蓉饼、小香梨。玉如妍一身白衣,站在亭中,颤抖着手点燃了三支香。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夫君,妾身无能,连累夫君。”玉如妍滚下泪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夫君,我会守着你直到我白发苍苍。今生欠你的,以后生生世世,我都会还你。” 一杯清酒洒下,和着玉如妍的泪水。这些日子,玉如妍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或许,已经流干了吧。 玉如妍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唐云落送她的定礼,哽咽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落,今生我们只怕不能偕老了。” 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 “可怜双白鹄,双双绝尘氛。”玉如妍喃喃地念道,“步步一零泪,千里犹待君。乐哉新相知,悲来生别离。持此百年命,共逐寸阴移。譬如空山草,零落心自知。” 下人们窃窃私语道:“我看大学士思念唐公子,只怕是要疯了。” “我也觉得,真是可怜啊。” 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可惜今生,再也无法相随。 “如儿,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暂时离开了,也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在你身边。” 云落,你曾答应我的,我那么相信你,可是你还是失信了。 玉如妍坐在凉亭的琴前,抚着琴弦苦笑道:“云落,你曾经说,《雉朝飞》太过悲伤了,可我和《雉朝飞》中的牧犊子何其相似?他无妻我丧夫,现在我为你弹来,可好?” 玉如妍的手指轻轻波动琴弦,《雉朝飞》的悲凉久久回响在夜空。 “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锦衣绮翼何离褷,犊牧采薪感之悲。春天和,白日暖。啄食饮泉勇气满,争雄斗死绣颈断。《雉子斑》奏急管弦,倾心美酒尽玉碗。枯杨枯杨尔生稊,我独七十而孤栖。弹弦写恨意不尽,瞑目归黄泥。”玉如妍淌着泪,撕心裂肺地念着。 次日近午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玉如妍惊醒。 玉如妍没有来得及梳洗,一身白衣出门来看,小木子手捧明黄色的圣旨走进院中。 “玉如妍接旨。” 玉如妍轻叹一声,跪在地上道:“民女接旨。” 小木子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玉如妍不尊朕命,私逃出京,深负朕恩。现将玉如妍贬为九品典簿,发配潼关,钦此。” “臣领旨,谢主隆恩。” 小木子走上前,将圣旨递到玉如妍的手中,叹道:“玉大人,您这是何苦呢?今日早朝,皇上雷霆之怒,要重重惩罚您。萧大人舍弃官位保您,杨大人和楚大人也几乎豁出命去。” “多谢大家好意,只是我心已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玉如妍淡淡地说。 萧飞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觉得一样吗?” 小木子回头看见萧飞卿一脸沉痛地站在门外,想他行了个礼。 萧飞卿缓步进来,叹道:“玉如妍,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玉如妍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 萧飞卿哽咽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我们几个为了保你,险些和皇上吵了起来……” “你不用保我,我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玉如妍冷声道。 萧飞卿气急,怒道:“玉如妍,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一旁的小木子也有些看不过眼,插嘴道:“玉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早朝的时候,萧大人以两朝宰辅之后的身份,愿意革去官职保您,杨大人和楚大人甚至连性命都不顾了。”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苦笑一下,看着萧飞卿说:“结果有用吗,萧大人?咱们的皇上办事一向狠辣,你们越是保我,皇上就越恨我,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这又何苦呢?杨将军是三代忠良之后,你是两朝宰辅之后,没必要为了我,舍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尛說Φ紋網 萧飞卿气得眉毛倒立,瞪了玉如妍一眼,怒道:“罢了罢了,就当我白费心机!” 说完,萧飞卿一甩袖走了,小木子也叹着气回了宫。 京城怎样,潼关怎样,没有唐云落的地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有唐云落的地方,在哪里也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两种心境,则是截然不同。 大学士府也要散了,玉如妍被贬官,身边原本伺候的人都领了玉如妍的遣散费,自行谋生。萧飞卿和杨楚亭等人将大部分的人都接受到府里。 “大学士,我们舍不得您啊。” “是啊,皇上真是狠心,赐死了萧大人,还要把您贬官到那么远的地方。” “大学士,唐公子走后,您身子一直弱,这一路可要小心身体啊!” 玉如妍浅笑:“谢谢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现在要去潼关了,也照应不上你们。不过好在萧大人和杨大人那里也是好的去处。” “大学士……”府中哭声一片。 玉如妍笑着说:“你们不要这样,这样我怎么能安心上路呢?大家都散了吧,我明日也要走了。” “大学士,我们……我们今日再为您做最后一天的活儿,您明天安安心心去潼关吧。” “是啊是啊,我们给您做最后一顿饭吧。” 面对众人的盛情,玉如妍只好接受道:“也好,今晚我们最后相聚一次,明日就各安天涯了。” “大学士,您保重身体啊!” “要是有机会,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晚上,厨娘们做了丰盛的一餐,全府的人和玉如妍一桌吃饭,彼此道着珍重。 次日,玉如妍送走了他们,自己也拿好包袱,准备上路。 城外,几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第五十八章 冷眼排挤 萧飞卿,杨楚亭,楚扬站在城门外,满面愁容地看着玉如妍。 玉9如妍走上前去,低头道:“三位大人,这是来送我的么?” 萧飞卿刚张开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杨楚亭叹道:“马上要入冬了,潼关那么远,你身体怎么行呢?” 玉如妍淡淡地说:“你们应该跟我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才对呀。” 楚扬道:“你先别急着走,我回去劝劝皇上,让你在京城过了冬再走。” 杨楚亭也附和:“是啊,你任职的地方在山里,现在眼瞧着就入冬了,你这阵子因为……身体又一直不好,不如……” “圣旨岂可朝令夕改?”玉如妍道,“不要紧的,我没有关系,谢谢诸位来送我。满朝文武都怕沾了我的边儿,被我连累,还好你们还能来。” 萧飞卿咬着下唇,哽咽道:“我们多希望不能来,多希望送的人不是你?早知如此,我宁愿……当初不把你接回来,待在绣房,起码还能一生平安。” 玉如妍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抹掉眼角的泪水说:“谢谢你们,我……真的要走了。诸位保重。” “你也保重。”楚扬洒脱地笑道,“我已经吩咐了沿路的哨所,你放心上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山水有相逢,你保重。”杨楚亭道。 萧飞卿长叹一声,眼睛望着半空,杨楚亭知道他是在极力忍耐泪水。“一路多加小心。”萧飞卿说。 看着玉如妍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三人心中各有各的滋味。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玉如妍,愿你一路平安。 天气渐渐冷了,玉如妍身体不适,一直低烧,走走停停,走了半个月才到了潼关。任职的地方在潼关的山上,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潼关驻守军的相关资料记录和整理。 玉如妍拖着病体,好不容易到了潼关守备军宣威将军明海处报到,休息了一晚,在兵丁的陪同下上了山。 山上已经下过第一场雪,气候寒冷,玉如妍办公及住的地方又潮湿阴暗,还有一股霉味儿。 山上的一些驻守官兵看来了这么一个娇弱女子,加之京城前段时间的种种流言,玉如妍的名声在潼关这边也十分不好。 “这些都是你要整理保管的资料,你自己看吧。”一个士兵搬来一大堆登记本,丢在玉如房中道。 玉如妍咳嗽了几声,说:“多谢大哥费心了。” “不用了。”那人厌恶地看了玉如妍一眼,转身就走。 玉如妍轻叹一声,将资料都堆放在桌子上,点好油灯。大概翻看了一下,上一任典簿的整理还是比较全面的,只是有的地方因为换防的原因,一些资料还没有来得及更新,填写进去。 这些资料整理的工作,本就是翰林院基本的日常工作之一,作为翰林院的大学士,玉如妍处理这样的工作简直易如反掌。 玉如妍对照新换防的兵丁名册,一个一个地填写进去。填好十个后就会复查一遍,保证不要出错。 整理了大半天,玉如妍觉得浑身有些酸痛,这才抬起头来,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腹中有些饥饿的玉如妍来到院中,想着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 只见山上驻守的官兵们已经排着队在打饭了。玉如妍这才拿出自己的碗,想去打一碗热汤面吃。 玉如妍站在队尾,前面不停地有人插队,玉如妍不想和他们争抢,只是在后面慢慢排着。等轮到自己的时候,热汤面只剩下了汤。 “大叔,还有汤面吗?”玉如妍问道。 打饭的人白了玉如妍一眼,冷冷地说:“没有了,在这里你不抢饭,谁会给你剩饭啊?” 玉如妍再次问道:“那请问,还有别的可以吃的吗?”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有了,就剩面汤了,你爱要不要。” “我要,给我打一碗面汤吧。”玉如妍忙道。 那人拿着大勺子,给玉如妍舀了一碗汤,端着装面的桶就走了。 玉如妍摇头轻叹一声,小心翼翼与地端着热汤准备回屋,有两个士兵走了过来,一脚踢翻了玉如妍的碗。 “唉哟,对不起啊,典簿大人,我走路没看清,不小心碰到了你。”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Www.XSZWω8.ΝΕt 旁边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玉如妍咬了咬嘴唇,捡起地上的碗的碎片,自己回了屋。 背后传来一阵讥笑的声音:“典簿大人,不吃饭就走啊!” “老王,我看典簿大人模样挺俊的,你家二小子不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嘛!不如……” “我呸!老李头,你找死啊!我家儿子相貌堂堂,怎么能找失了节的女人?倒是你,你老婆死了两年了,怎么你不找啊!” “就是啊,老李头,都是二锅头,谁也别嫌弃谁呗!” “我可不敢!那可是和两任皇上都有一腿的女人,皇帝的女人,谁敢碰啊?” “哈哈哈哈……” 玉如妍知道自己在京城的流言一定也传到了这里,刚开始几句话,玉如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后面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先帝也牵扯进来。玉如妍一时没有忍住,回过头去喊道:“住口!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没先帝,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死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名声诸国都传遍了!少在这里拿什么律法先帝吓唬我们!” “就是,先帝都死了,你拿他吓唬我们干什么!” 玉如妍辩驳道:“我的名声怎样我知道,你们尽管说我的不是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先帝?” “扯上又怎么样?你这贱人不要脸,勾引先帝还勾引皇上,现在还想脏了我们这块儿地?” 玉如妍含着泪喊道:“休要胡言!我和先帝是君臣关系,是清白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酸腐的文人,满口假仁义,实际背地里都是些龌龊事情!” “女人学问那么好干什么,就应该在家里绣绣花,学学料理家事。” “女子无才便是德!太有才的女子下场都不好!” “将来我女儿要是读书识字,我一定打断她的腿!不好好学针线女工,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臭名远扬么?” 玉如妍冷笑一声,说:“女人怎样?以周文王之妻太姒勤勉谨慎、崇尚节俭;战国时期齐国名相田稷之母刚正不阿;长孙皇后辅佐唐太宗开邦定国,强过你们这些不作为的男人千百倍!” “真是歪理!” “就是,有本事你也去当什么什么姒,什么长孙皇后去啊!” 玉如妍这次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干脆也就不争辩了。 看着玉如妍哭着回屋,这些人以为她输了,气哭了,更加开心起来,叫嚷的声音更大了。 不一会儿,被一个低沉的嗓音喝止:“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么多男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流之辈,你们要不要脸?” 这一吼,吵嚷的声音都安静了。 玉如妍看了看天,已经晚了,没有吃饭腹中饥饿,而且手脚冰凉。本来想出去烧点热水烫一下手脚,转念一想,又不想撞见刚才那帮人,只好忍着没有去。 正准备休息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玉如妍下地开门,只见一个大胡子壮汉站在门外,见她开了门,马上挤进了小屋。在玉如妍还没有开口问话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一碗热汤面和两个杂粮馒头放在桌上。 “玉典簿,你晚上没有吃饭,一定饿了,赶紧趁热吃吧。” 玉如妍仔细听去,这个大胡子的声音和刚才喝止那帮人吵嚷的似乎是一个人,看来这个大胡子是有些来头和威望的。 “多谢大叔费心了。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是何官阶?”玉如妍说。 那人淡淡地道:“先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玉如妍点了点头,她确实是饿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胃里有了热饭,身上就暖和多了。 吃饭的间隙,大胡子出去了。玉如妍吃完后,大胡子拿了一壶热水来,说:“山上阴冷,湿气又重。我听着你的声音好像是生病了,用热水洗洗吧。” 第五十九章 补给疏漏 玉如妍见到一壶烧的滚烫的热水,心中感动不已。 “谢谢你,大9叔。”玉如妍抹着眼泪说。 那人收拾了碗筷,叹道:“这里都是些粗人,没有文化,所以排斥你们这些文人,何况你还是女人。加上你又是女的,被皇帝贬官到这里,自然排挤你一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玉如妍摇摇头,说:“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说我什么。” 那人道:“一个女人做了那么高的官,天下闻名,他们心里有些不平衡,所以言语冲撞了你,你不要紧吧?” 玉如妍忙道:“不要紧,我尽量不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就是。” “不过你要记住,这里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照顾你。”大胡子男人拿着碗筷转身离去。 玉如妍锁好了门,用热水好好洗了一下,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仍是那个俊秀的男子,可惜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玉如妍总是笑着睡过去,因为每次梦中都能见到唐云落,可也总是哭着醒过来,因为梦中的唐云落,到底还是只在梦中。 玉如妍眼睛红肿地从梦中哭醒,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投入到资料整理的过程中。中午的时候,昨晚发饭的士兵一阵猛敲玉如妍的房门,玉如妍开门后,他不耐烦地把一个馒头和一盘青菜仍在玉如妍的桌上,转身就走。 “站住!”玉如妍叫住他。 那人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问道:“干啥子?” 玉如妍冷声道:“你那样大力地拍门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一般来说,只有报丧的时候才会那样敲门。其次,粮食何等珍贵,民以食为天,你那样轻慢地扔饭扔菜,本身就是对天的不尊重。” 说完,玉如妍收拾了一下书桌,把饭菜端到桌上。那人回过头去,不满地瞪着玉如妍。 玉如妍咬了一口馒头,才说:“你是不入流的兵丁,我是朝廷九品官员,依然有品级在身,你这样瞪着我合适吗?” 那人哼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酸腐文人,浑身一股子臭气!” “皇上也读书识字,难道也是一身的臭气吗?”玉如妍反驳道。 那人吃瘪了,低下头不敢做声。 玉如妍道:“我是天子帝师,难道你敢说皇上是酸腐文人?治国理政,若无才学而单凭一身的蛮劲,你觉得可能吗?” “长舌妇!”那人暗骂了一句,重重地关上门便走。 玉如妍也不想再和他争吵,安静地吃完饭,又埋头到一堆资料中。 下午,玉如妍的屋外又开始了一阵子吵嚷声。 “有些人,当了个九品芝麻小官儿,还摆起一品大员的架子来了。”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又不是没当过,官架子当然有。” “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也敢义正言辞地教训我们?” “嘴尖手长的婆娘,回头要你好看!” 玉如妍长叹一声,没有理会,外面的声音更加大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玉如妍知道,他们就是想要逼着自己出去和他们理论,自己若不搭理,一会儿他们累了也就散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一些。 “都没事干啊!围在人家姑娘家门前干什么!都回去。” 玉如妍认得这个声音,是昨天一直照顾自己的大胡子。大胡子一声令下,所有挑事的人都做鸟兽装散去。 玉如妍这才开开门,说了声:“谢谢您。” “不用了。” 大胡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要走,被玉如妍叫住问道:“还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是何官阶?” “我叫韩卫,是正八品宣节校尉,也是这山上最高的军官。”大胡子淡淡地答道。 玉如妍行礼道:“原来是韩校尉,多谢这两天您的照顾。” 韩卫别过头去,说了句:“不用谢,我只是很敬佩你们这些读书人而已。” 在韩卫的威慑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玉如妍没有再受到恶意的攻击。虽然有时大家还是言语上有些冷嘲热讽,不过也是暗中流露的一种情绪,当面的辱骂几乎没有了。 经过十多天的整理,在下第二场雪之前,已经将潼关辖区内不完善的资料整理好了,并且发现了一些问题。 在军队的补给上,今年赵文政下达惠民政策时,除了继续兴办的免费学堂外,还特意在军中加大了补给的力度。可是在玉如妍整理资料时发现,因为换防调配等问题,很多人的补给并没有即使下发,加之档案没有更新,有些官兵的补给停了下来。 玉如妍将此事告诉了韩卫,韩卫在下雪前,带着玉如妍下山找潼关守备的忠武将军管威。 管威翻了翻玉如妍整理的典簿档案,赞叹道:“条理清晰,字迹娟秀,一目了然,不愧是翰林院的翘楚啊!” “这个问题……咳咳……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玉如妍说,“将军,为了避免军中……咳咳……因为补给问题出现懈怠和怨言,还望将军早作决断……咳咳……”尐説φ呅蛧 管威问道:“玉典簿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玉如妍还未来得及回答,韩卫就抢着说:“玉典簿来之前,身体就一直不好。加上山上寒气又重,那些人又暗中排挤,怎能不生病呢?” 管威有些愤怒,说:“这些大老粗们,一天闲着,不好好练练杀敌的本事,就会欺负弱女子。玉典簿,这些档案也不是急着就要你整理完,你又何必不顾身体呢?” “我没关系的。”玉如妍知道,这些档案整理并没有规定期限,但她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总是想着唐云落。 管威道:“这样吧,玉典簿暂时不要上山了,就在军中休息养病。” “这怎么能行呢?”玉如妍说。 韩卫打断玉如妍的话道:“我看行,管将军这里条件不错,又有好大夫,你还是留在这里养好身体吧。” 管威赞同道:“是啊,近期的工作你也提前完成了,下面又没什么事,还是留下来好好养病吧。” 玉如妍见推脱不过,只好同意道:“多谢二位大人的关照。” 管威按照玉如妍整理的档案,向兵部呈报,兵部又跟户部进行沟通。萧飞卿代管户部,看到潼关那边呈报过来的奏章,止不住地叹气。 玉如妍出发前的身体状况他是知道的,这一路的辛苦,加上那边的天气,这样的工作量她怎么可能不病倒?还是她宁愿这样病倒呢? 最近他一直在留意潼关那边的动静,听回报说她在山上受到欺负,自己恨不得飞过去替她解围。无奈只好动用杨楚亭的关系,派韩卫照顾她。现在知道她下了山,在潼关管威将军处养病,心里又急又欣慰。着急的是她的病情,欣慰的是她总算肯听话好好养病了。 萧飞卿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和兵部协调好,将欠大家的补给银两发到了手中。潼关守备军一片欢呼声。 管威召集大家的时候,特意说明了补给的快速派发,是因为玉如妍发现了档案中的疏漏。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银子,原本对她有些看法的官兵听到这个消息,大部分人都闭上了嘴。 玉如妍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所以,她不是为了让大家肯定或者回报自己,这只是本职工作而已。唐云落不在了,玉如妍曾想过为他殉情,但是她知道,如果唐云落泉下有知,一定希望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换成是自己先不在,自己也会这样期望的。 萧飞卿利用这个情况向赵文政做了汇报,说玉如妍虽然贬官潼关,但是仍然克勤克俭,为朝廷殚精竭虑,稳定军心。言外之意是希望赵文政能够将玉如妍调回京城,赵文政岂会听不出来?只是赵文政并没有接话,而是冷处理,让萧飞卿无所适从。 好就好在,萧飞卿知道,玉如妍现在在潼关安心养病,自己也能稍微放下心了。 管威请了潼关最好的大夫来玉如妍看诊,大夫诊脉过后只说了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开了补气养身的方子,管威派人跟着去抓了药。 “玉典簿,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管威问。 玉如妍点点头,眼睛却不由地红了起来。 管威道:“玉典簿,人死不能复生,我劝你还是保重自己,替他好好地活着吧。” 第六十章 渐渐改观 玉如妍知道自己得的是心病,可是这有怎么能是一时之间治得好的呢??9??记他,或许一生的时间都不够用。而玉如妍,也根本就不愿意忘记他。 从来经历可忘却,情已灭,只是相思未曾绝。 云落,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与你生离,而不是死别。起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朝朝暮暮弄横笛,哀哀怨怨无处依。一处相聚?几多别离,为谁白发髻? 心病还须心药医,虽有良药调养玉如妍心病难除,身体一直不好不坏。修养了半个月,玉如妍想到回到山上去。 管威极力挽留:“山上下了两场雪,温度极低,你的身体这样回到山上,和送死有何区别?” “我一直住在这里,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底下的人也有些微词。”玉如妍解释道,“我还是回到山上吧。我会尽力保重自己的。” 管威叹道:“杨将军托我好好照看你,可是你身体未痊愈,就要回山上,我怎么和杨将军交代呢。” 玉如妍浅笑道:“大夫那天不是也说了嘛,我这是心病。未婚夫刚刚过世,我不可能不伤心。时间长了就好了,将军不用担心。” 管威想了想,终究是同意了:“你自己多加保重,我会和杨将军他们商议,尽快把你调到县里做个典簿什么的,不要在山上吃那种苦。” 玉如妍浅笑:“多谢将军费心,其实对于我来说,山上还是县城,待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管威反驳道:“怎么能一样呢?你在县城带着,物资齐全,总好过在山上吧。你暂且上山,养好身体,调到县里的事,我尽量去办。” “千万不要!”玉如妍打断管威的话道,“皇上将我发配到山上,若是你们再为我活动,一是对你们不好,万一激怒皇上只怕前程堪忧。二是也对我不好,既然皇上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不想再回京城去,又何必让我名字再出现在皇上面前呢?” 管威沉默了一会儿,方说:“言之有理,这样吧,你先好好在山上修养,勿要劳累过多。过几天,我想办法把你办公的地方移到山下来。这点小事我能做主,也不会惊动皇上。” “多谢将军费心。”玉如妍道谢道。 回到山上,那些不喜欢她的官兵依旧对她存有偏见。只是补给一事拿了她的“好处”,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扔是一种暗中的不屑情绪。 时间闲了下来,玉如妍也用默写经书、作画的方法打发时光。 一日中午,玉如妍来到院中打饭。打好了正要回屋,听见背后几个人争执的声音。 “老李,你快去说呀!” “我不去,再说了,说了有什么用?她能帮上什么忙?” “你不说怎么知道?再说,她终究是在朝廷做过大官的。” “不行!我老李头还有些骨气,怎么能低三下四地求一个女人?” 玉如妍回过头去,冷冷地说:“我在京中为官五年,右丞相是我多年好友,杨将军是我至交。既然你觉得我帮不上忙,可以不用告诉我。” 那人抬头,惊异地看了看玉如妍,玉如妍回过头去便要走。旁边的人按捺不住了,使劲鼓动道:“她要走了,你还不赶紧!” “是啊,脸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玉典簿,你等等!” 玉如妍转过身去,问道:“什么事?” 老李叹了口气,才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玉如妍。 老李头的二儿子李俊,在老家那边,因为逛花楼和当地一个富商的儿子起了冲突,被人家叫的人打了个半死。老李一家将行凶之人告上县衙,县官却迟迟不肯受理。 玉如妍听后,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给萧大人写一封信,让他督促处理此事。” “多……多……” 老李支吾了半天,玉如妍知道他想说个“谢”字,但怎么也说不出口。玉如妍转身回了屋,留下老李在背后尴尬地跺着脚。 玉如妍也算说到做到,一封书信递到了萧飞卿的案头上,萧飞卿马上派人处理。潼关这边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萧飞卿对玉如妍极是不满,不好好休息养病,还要管别人的闲事。于是写了一封回信,劝她安心调养身体,闲事莫理。 玉如妍看到萧飞卿的回信,虽然语气严厉,但是句句透着关心和无奈。笑了笑,扔进火里烧了。 “玉典簿,玉典簿!”老李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玉如妍开开门,问道:“怎么了?” 老李头有些不好意思,纠结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和一包酱肉道:“那个……我儿子的事真是……多谢你了。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这些你补补吧。” 说完放下东西逃似的走了,玉如妍都来不及叫住。 自从老李头儿子的事情解决以后,老李头和他的几个铁哥们,对玉如妍的印象也在渐渐好转。 每次打饭时,老李头几个人总会提前去叫玉如妍,或者干脆打好一份给她送去。天气渐渐转冷,几个人也经常会烧些热水给她,老李头还专门拿了些炭送给玉如妍。 转眼已经到了冬天,山上更是大雪不断,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些。 玉如妍披着衣服出门,在山上散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又是大雪纷飞日,可惜物是人非了。去年的时候,自己还和杨楚亭一家、唐云落、赵文政在京城,今年,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地在这山上熬日子。 银河划断两情痴。盟鸾心在常相忆。繁花待剪,疏钟催晓,几度寄相思。 这段时间,玉如妍深切地感受到了剜心噬骨的滋味。可这种入骨相思,又无法与人诉说。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来到山顶上,凛冽的寒风像刀一样割裂着肌肤。玉如妍顶着风站在山上,不知为何,泪水又滑落脸颊。 从最开始的流泪,到之后的小声哭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唐云落的身影一次次浮现在眼前,让她撕心裂肺地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样红肿着眼睛慢慢下了山。回到院中,又招来了一顿嘲讽。 “哟,典簿大人这是哭了?” “肯定是想男人了呗。” “让开。”玉如妍头也不抬,冷冷地对挑衅自己的几个人说。小說中文網 那人哼道:“哟,脾气不小啊!你别仗着自己和朝中的人有来往就在我们面前托大,谁认识你是谁啊?” “二蛋,你拿了人家的好处,怎么能这么说呢?五两银子的补给,都是典簿为你……”有人见玉如妍受辱,觉得过意不去,争执起来。 “谁稀罕!”那人打断道,“她自己愿意管闲事儿呗。这种贱女人……”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被人一脚踹飞在地,滚了几丈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玉如妍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了自己面前。 “妈的,你他妈是谁?竟敢来这里捣乱,想找死吗?” “我是辅国将军杨楚亭。”杨楚亭冷冷地说。 身边的随从骂道:“见了大将军还不行礼?” “见过大将军。”院中的人吓坏了,慌忙下跪行礼。 杨楚亭怒道:“难道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欺负玉大人的吗?” 底下人支吾了几声,便不敢吭气了,杨楚亭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吼道:“倘若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欺辱玉大人,当心你们的小命!” 说完,杨楚亭一把拉住玉如妍的胳膊转身就走。杨楚亭攥着玉如妍的胳膊,拉着她来到山上,玉如妍用力甩开杨楚亭的手,不悦地说:“你真是鲁莽,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你?”杨楚亭反问道。 玉如妍低下头,不再说话。 杨楚亭叹道:“之前听说你在这里受欺负,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对你?枉你辛辛苦苦找出了补给中的纰漏,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玉如妍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我外出办公回来,顺便过来看看,也幸亏我过来了。”杨楚亭看着玉如妍尖瘦的下巴,蜡黄的脸色不禁心疼地说,“几日未见,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第六十一章 玉惨花愁 说话间,玉如妍已经咳嗽了几次。 “不要紧,慢慢调理就会好的9。”玉如妍道。 杨楚亭有些愤怒,还是压着怒火道:“你要是能慢慢调理,脸色就不会这么难看了!这山上缺衣少粮的,你连饭都吃不好,还怎么调理身子?” 玉如妍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对你发火,我是……”杨楚亭有些愧疚地说。 “无碍的。”玉如妍摇摇头,转身想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杨楚亭忙将自己的包袱垫在上面,又脱下自己的大氅给玉如妍披上,说:“山上风凉,你披上吧,这件大氅就留给你。” “孩子们怎么样了?”玉如妍突然问道。 杨楚亭叹了一声,说:“科考过后,我跟皇上请求,见过孩子一面。现在,也有半年未见了。” 玉如妍轻叹道:“皇上真是狠心,硬要拆散亲生骨肉。孩子们在宫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杨楚亭道:“我私下问过几次小木子,给他了些钱,他说两个孩子在宫里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担心。孩子们年纪大了,不像以前那么爱哭闹了。最近,皇上又把六皇子从行宫接了回来,安排慕辰慕雨和六皇子一起读书。” 玉如妍点点头道:“小木子是御前的人,应该能说的上话。静姑姑之后,是谁在照顾孩子们?” “是皇上新指的袁姑姑,以前大公主的教习嬷嬷。”杨楚亭答道。 玉如妍接着问:“孩子们长大懂事,自然不会哭闹。只是,被当成人质圈禁在宫中,怎么会过得好呢?杨将军,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好好求求皇上,接孩子们回家?” 杨楚亭摇摇头道:“只怕很难。自从那件事后,皇上越来越不信任我。把孩子扣押宫中也是为了牵制我。加上我也没有什么功劳,怎么去向皇上开口?更何况,咱们这位疑心病重的皇上,若是我真的立下战功,他就更不会把孩子还给我了。” 玉如妍叹道:“自古帝王之心难测。皇上真是……只是苦了孩子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楚亭叹道,“哪个父母愿意和孩子骨肉分离?只是内人之事,我又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皇上不可能对我放心。” 玉如妍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想着把六皇子接回宫来?贤太妃娘娘也一起回来了吗?” “没有。”杨楚亭摇摇头道,“贤太妃还一直留在行宫。听说,废后朱氏和三皇子,一个死,一个疯。” “怎么会这样?”玉如妍惊讶地问。 杨楚亭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废后朱氏得了肠胃急病,突然就去世了。三皇子因为突然被贬,一直郁郁寡欢,朱氏去世后,更是疯疯癫癫。皇上已经下旨,将朱氏抬到了乱葬岗,三皇子也从行宫诺了出来,被人囚禁起来,日夜看守。只是……” 玉如妍接道:“只是,怕是三皇子也熬不了多久了。” 杨楚亭不由地叹道:“可怜三皇子还是十来岁的孩子。” 玉如妍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教导皇上如何做一个明君,却不想现在他竟成了一个城府颇深,心狠手辣的皇帝。这是不是我的罪过?”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杨楚亭道,“你就是爱把不相关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玉如妍轻叹一声,望着远处山上的雪景,神色黯淡。 “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看着玉如妍越来越差的脸色,杨楚亭有些犹豫。 玉如妍则道:“你说吧,什么事?” 杨楚亭想了想,还是道:“你听后,不要太难过。就是……” “到底怎么了?”玉如妍有些急切地追问道。 杨楚亭叹道:“柳穗她……她死了。” “什么?”玉如妍一下子站起来,瞪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杨楚亭拉着玉如妍坐下,才慢慢道来。 原来灵蝉一案后,当时落网的官员经过全国上下的加紧搜捕,已经全被追回并且处死。柳穗就在唐门中人的保护下回了老家。 刚回到家乡不久,柳穗就听说唐云落被皇上处死,玉如妍被贬官的事。柳穗一直铭记玉如妍和唐云落的恩情,看到两人相处的场景,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夫君相亲相敬的画面,日日祈求他们二人能终成眷属。京城传来噩耗,柳穗如遭雷击,不顾一切赶往京城要告御状。京城没有官员、讼师敢接玉如妍的案子。 柳穗在求告无门的情况下,一时情急去闯皇宫,被守门侍卫当成刺客乱棍打死。 “楚扬听到消息,想去宫门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杨楚亭叹道。 听到这里,玉如妍浑身不自主地抖了起来。 “如妍,你还……你还好吧?”杨楚亭慌张地问。 玉如妍双手紧握,却又无力地松了下来,原本红肿的眼睛再次淌起了泪水。杨楚亭看着玉如妍颤抖的肩膀,想要抚上去安慰一下,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如妍,你不要这样……我不该告诉你的。”良久,杨楚亭才道,“只会让你徒增悲伤。” 玉如妍哽咽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云落也是,柳穗也是……不知以后还会有谁?” 杨楚亭道:“如妍,这一切根本与你无关,你又何需自责过甚?” 这时,杨楚亭身边的随从突然跑来,说:“杨将军,不好了,刚才您踢的那个人似乎……似乎快不行了!” “什么?”杨楚亭和玉如妍同时惊呼一声。小說中文網 三人慌忙赶往驻扎的营地,只见院里围满了人。 “怎么了?”玉如妍挤上前去问道。 玉如妍被人推了一把,骂道:“都是你这不祥的女人,你还要害死多少人?” 杨楚亭立即将玉如妍护在身后喝道:“大胆,竟敢如此无礼?你也想和他一样么?” “怎么?你也想一脚踢死我是吗?来啊!你别仗着自己是将军,就可以这样害我们!” “这个女人一来我们山上,山上就事故不断,还不是不祥之人?” “你们够了,得了玉典簿的好处,还说这样伤人的话!” “她做了什么?那些补给银子本来就是应该给我们的!” “住口!”杨楚亭喊道,“谁在折辱如妍,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人怎么样了?” 老李头儿说:“不太好,好像……快不行了!” “杨将军,你可是闯了祸了。”玉如妍道,“若是皇上问起,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胡说!”杨楚亭打断玉如妍,“皇上要罚就罚,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为我担责?” 玉如妍叹道:“这是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杨将军,你快些回京和皇上解释吧。” 杨楚亭的随从道:“将军,典簿,你们先别着急。小的速速去山下请大夫来,看还有没有的救。” “不必了……”韩卫的手从二蛋的鼻子上移开,看着杨楚亭叹道,“人已经死了。” 玉如妍双腿发软,杨楚亭也被自己连累了。刚才自己还懊悔连累了柳穗,现在又连累了杨楚亭,自己确实是不祥之人。 陈国军纪严明,身为将领,和士兵起了冲突,并且令士兵致死,杨楚亭固然要受到处罚。 “如妍,跟我下山去吧。山上你已经待不下去了。”杨楚亭道,“这一切与你无关,我自会去兵部自首。” 一旁的韩卫也道:“是啊,玉典簿,你下山去管威将军那里住几日吧。” “可是……杨将军……”玉如妍有些犹豫。 杨楚亭劝道:“你还犹豫什么?这里还能继续住下去吗?不管皇上有何处罚,都是我一个人担着。但是你的安全才最重要。” 几人极力劝服下,玉如妍看了看与二蛋相好的几个士兵恶毒的眼神,只好点头应允了。 玉如妍跟着杨楚亭下山,暂时住在管威的家中。 杨楚亭在玉如妍担心的目光中,回了京城。玉如妍心里十分没底,不知道赵文政会怎样处罚他。若是此事不牵涉到自己,或许皇上还不会重罚。只是自己已经成为皇上嫌恶之人,若赵文政知道,杨楚亭是因为自己才会做出这样没轻重的事,又会怎么样呢? 第六十二章 发配漠北 担心了五六天,朝廷的判决终于下来了。 杨楚亭违反军机,罚俸9半年,补偿死者家属五十两纹银,降职为从三品云麾将军。 对于这样的处罚,杨楚亭早就心中有数,也并不觉得怎样,远在潼关的玉如妍从管威处听说后,既懊悔自己连累了杨楚亭,又暗中庆幸只是罚俸降职。 却不知,另一道圣旨正在悄悄地发往潼关。 “玉如妍接旨。”宣旨太监的声音传来。 管威和玉如妍慌忙出来接旨。玉如妍跪在地上,只听宣旨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典簿玉如妍上任以来,深负朕望,毫无悔改之心,且在潼关屡次生事,破坏边关守备军团结。朕痛心疾首,革去玉如妍一切官职,发配漠北,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典簿,皇上对你在潼关的行为极为不满,你准备收拾收拾,马上起行吧。” “我知道了,我明日就走。”玉如妍看着押送自己的两个官差道。 韩卫叹道:“可怜典簿一个若女子,要被发配到漠北受苦。现在已经隆冬时节了,不知道那边冷成什么样呢。” “没关系,其实我在哪里都一样的。”玉如妍道。 韩卫道:“我会吩咐手下人,为你打点一下。” “这段日子,多谢韩将军的照顾。”玉如妍行礼道,“今日一别,只怕以后不能再见了,韩将军,你多多保重。” 韩卫道:“你也多多保重。” 漠北苦难贫瘠,民风彪悍,玉如妍却对要去的地方淡然处之。没有唐云落,其实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眼看着就到年下了,处处是一片欢喜迎接新年的景象,玉如妍却手脚戴着链条,由两名官差押送,往苦寒之地而去。 “玉姑娘放心,我们离京之前,萧大人和楚将军已经交代我们了,一路上我们会善待姑娘的。” 玉如妍点点头,浅笑道:“多谢二位差爷。”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玉如妍裹着厚厚的棉衣,一路向北而去。越往北走,风越是凛冽,割得玉如妍生疼。今天冬天似乎格外寒冷,玉如妍的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雪厚的地方已经没过了小腿,刺骨的寒冷让她的膝盖变得红肿。 天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如鹅毛般撒了下来,加上凛冽的北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玉如妍想着自己小时候,也是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幸亏遇见了陈文帝。十多年过去了,这次的流放,也不会有人来解救自己了。 玉如妍冻得双唇发紫,一路踉踉跄跄。 远处山腰上,一个男子孑然傲立,站在那里看着玉如妍。男子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一滴泪从男子的脸上滑落,还未到地面时已经凝结成冰。直到玉如妍的身影湮没在茫茫白雪中,才转身离开。 百里之外的京城,赵文政站在乾元宫前,负手而立。小木子屈着身子来禀报:“皇上,人已经出发了。” “知道了。”赵文政摆摆手,小木子退了下去。 望着乾元宫前地上的皑皑白雪,长叹一声。 同样,杨楚亭站在城楼上,悔恨地望着远方。若非自己当日鲁莽,她也不会在着天寒地冻的时候,发配到苦寒之地受苦受罪。杨楚亭已经上奏赵文政,自请调防边关。只是想,能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而最沉默的人,则是萧飞卿。 丞相府炭火烧的正旺,整个府里温暖如春,萧飞卿的心却像被漫天雪花覆盖一般冰冷。 一个红色的帖子,散发着淡淡的兰花的香气,上面写着京城闺中女子的姓名及生辰八字――这是赵文政的意思。 萧飞卿二十有七,早已到了该婚娶的年纪。身为两朝宰辅之后,家世显赫,加上在陈国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京城不少人家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赵文政接着这个由头,直接在高门闺秀中挑选了一些年纪相当、背景良好的女子,拟成一个名册送到了萧飞卿的府上。 萧飞卿拿着名册,觉得滚烫,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老相国走过来,捡起那份名单,说:“这可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你怎能扔到地上?” “我根本就不想要。”萧飞卿淡淡地说。 “不管你想不想,都必须接受。”老相国道,“君为臣纲,这是皇上圣旨,你敢违抗么?” 萧飞卿沉默不语。 老相国接着说:“其实为父知道,你心里面想的是谁。但是她现在已经被发配到漠北,生死未卜。飞卿,娶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前途和我们萧家的地位。” “难道,我的幸福也不重要吗?”萧飞卿悲苦地问。 老相国叹道:“男儿志在四方,不该被儿女情长羁绊。杨家三代忠烈,却因为一个何氏弄得如此狼狈,或许杨家的今日,就是我们萧家的明日。飞卿,你是萧家的血脉,必要的时候,是应该为家族做一些牺牲的。你看看你堂妹,皇上后年的选妃,她都愿意自请入宫。一个女子都肯为家族牺牲,何况你一个七尺男儿?” 萧飞卿接过老相国手中的名帖,听父亲叹道:“飞卿,你若恨,就恨自己是萧家的人吧。” 萧飞卿望着窗外,哀切地想:她人不在眼前,心更已死,我又何苦执念呢?父亲说的对,妹妹都愿意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自愿后年入宫选妃,难道我连妹妹都不如? “父亲,就是她吧。”萧飞卿随便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道。 娶谁为妻,萧飞卿已经不在意了。既然今生都不能是她,那么枕边之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人人都是这样生活的。萧飞卿苦涩一笑,也罢,也罢。 老相国知道萧飞卿此时的心情,接过名单一看,萧飞卿随手指的,是楚扬的妹妹楚晗。老相国点了点头,拿着名单走了。 漠北风雪正寒,玉如妍走了近一个月,才到了陈国漠北,与匈奴的边境处。玉如妍被安排在浣洗处,负责给边关士兵浆洗、缝补衣服的地方。 此时,已经到了年关了。 虽是边境,但是尚有一些新年的气氛。人们对新年美好的愿景并没有因为天气严寒和生活的穷困而被消磨,反而更加注重对新年的祈愿。 来到漠北的前两日,玉如妍冻得睡不着觉。尽管身上已经盖着厚厚的棉被,但依然手脚冰冷。加上天气极寒,很难有热水,洗脸喝水的都是冰水,玉如妍胃痛了好几天。 马上要到除夕了,边关将士们除夕之夜会欢聚一次,军中厨房缺少人手,玉如妍连同几个妇人被调了过去,在厨下帮忙。 边关苦寒,即使年节下,也没有什么可吃之物,守军将士们在边关辛苦驻守,每年厨下都希望做些新花样,慰劳将士们。 除夕前两天,厨房已经蒸好了十几笼白面馒头,并杀了十多头猪,将肉切好,准备除夕的时候烧。鲜菜自然是没有,只有地窖里贮藏的白菜和腌制的青菜干,也取了出来。今年厨房还专门准备了羊奶疙瘩,给将士们下酒。 厨师怎么计算,怎么觉得菜色还是少了。玉如妍提议,可以用地窖里面的萝卜,放在炖肉里面煮,既化解了炖肉的油腻,萝卜也更加清甜。还可以到河面上捕鱼,河面已经封冻起来,几个力气大的人已经去凿冰取鱼了。捕上来的鱼开膛破肚,用盐和生姜腌上,除夕那晚大鱼用来炖,小鱼用来油炸。 除夕凌晨,整个厨房已经忙碌起来了。和面的和面,洗菜的洗菜,煮肉的煮肉,一晃眼,也已经到了傍晚。玉如妍将剩下的菜切成丁,和着炖肉的肉汤炒成臊子,浇在热热的汤面上,顿时让食欲大增。士兵们都说,一进到饭堂,一股肉香就钻进了鼻子,甚至有人路过厨房,都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今年的炖肉肥而不腻,萝卜清香,白菜软糯,炖鱼入味儿,炸鱼下酒,馒头松软,就连面条也是爽滑喷香。士兵们吃得格外开心。 除夕夜,人们都在欢庆新年,除了一个人黯然神伤。 去年此时,玉如妍还在杨楚亭家里吃团圆饭,那时唐云落和唐娆都在,赵文政也来凑了热闹,带着孩子们放花炮。 可是,那时那个爱笑的少年,何时变成了冷血的帝王呢? 一年的时间,杨家倒塌,云落无辜被赐死,自己也流落到边关为奴。 第六十三章 被挟为质 除夕过后,转眼就是上元佳节。 也是玉如妍觉得最痛苦的时候。9去年的上元节,梅园雪夜,温情脉脉。两首灯谜,牵住了两个人的心,扣住了一生之情。玉如妍承诺的“想做君妻”,在今夜显得格外悲凉。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红玉镯子,玉如妍眼中含泪,忽喜忽悲。镯子依然在手腕上,可是那个要套住自己一生的人又在哪里呢? 你我相约定百年,云落,不到一年,我们的缘分就尽得让人心碎。 或许,我再看到你的样子,也是隔着一生了吧,我的情想要托付,也只能托付给我们的定情信物。 玉如妍坐在雪地上,看着手中的镯子,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 一木一目心上称,人去也是旧相识。伊人被锁深宫里,一树梅枝雪底埋。当初的灯谜,今日却变成了剜心噬骨的钢刀,刀刀割在玉如妍的心头上。 “噗!”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地上。 玉如妍扶着胸口,只觉得里面如火烧一般痛,剧烈咳嗽了几声,玉如妍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 再次转醒时,玉如妍已经躺在了房中。 “小丫头,你那么躺在雪地里,还吐了血,真的不想活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问道。 玉如妍无力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唉,你整日里愁眉苦脸的,身体怎么能好呢?年纪轻轻就吐血,以后几十年你怎么过啊?” “你醒啦?”门外浣洗处胡大妈的声音响起,进来埋怨道,“要不是我出来上茅厕,你肯定冻死在雪地里了!” “多谢大叔大妈,我以后不会了。”玉如妍轻声道。 大胡子给玉如妍端了一碗药,说:“喝了吧,这蛮荒之地也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只能用这些土药治病了。” “谢谢您。”玉如妍勉强坐起来,趁热把药喝了下去。 转眼到了开春的时候,可今年的冬天似乎不愿意离开,气温还是极低,河面上的冰一直没有融化。草原上的雪也没有化,许多牛羊已经饿死冻死。 漠北匈奴的图桑部落,已经饿死了许多牛羊和百姓,图桑知道漠北边关守备军中常年存有粮食,暗中计划发兵来抢粮。 来漠北这几个月,玉如妍也渐渐适应了这边的寒冷。只是每日要浆洗衣服,手总是泡在冷水里,难免长冻疮。因为这边的柴火珍贵,很少有热水,玉如妍脚上也生出了冻疮。 这日,浣洗处正在为将士浆洗衣物,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杀喊声。 众人慌忙起身看去,只见外面不远处,雪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骑着马朝这边飞速杀来。 军营中听到了声音,忙擂起战鼓,吹起号角。还未等出门迎战,图桑部落的人就已经杀到了门下。守备官兵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疲于应付。还有一部分人借着雪天做掩护,已经绕道到了附近了村庄,抢劫一空。 图桑部落的壮汉们也没有放过浣洗处,叫喊着举着刀杀往这边。浣洗处的人惊慌呼喊,四处逃窜。 胡大妈拉着玉如妍要往地窖里钻,却在奔跑的途中被人撞倒,结果被图桑部落的人一起捉了回去。 被活捉的人强行拉回去,关进了地牢中。 “呜呜,怎么办,这下我们死定了。”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玉如妍安慰道。 那女子哭着说:“不会的,我们都是被发配到这里为奴的,大军怎么可能会派兵来救我们呢?” 胡大妈也叹道:“我们进了这地牢,只怕很难逃出去了。” “我听说那些匈奴人是禽兽,被他们抓去的女人不是做奴隶,就是被他们侮辱。” 玉如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心里想着应该怎么逃走。玉如妍见地牢遍地泥水,就取了一点,抹在自己和几个妇人的脸上。嘱咐她们低着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晚,依稀可以听见外面一片欢呼的声音,玉如妍猜想,这一仗或许是他们赢了,正在庆功。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 几个壮汉走进来,将牢中的妇女都强行拽了起来,呼喊声瞬间响起,回荡在牢房中。 玉如妍跟着几个人被拉进了大帐中,玉如妍缩在后面,低着头,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今天我们大汗打了大胜仗,你们几个跳个舞给我们大汗庆祝一下。”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在帐中回响。 已经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儿,帐中传来愤怒的声音:“这群娘们儿,哭什么哭,丧气!” 坐在大帐中央的人眉头开始紧皱,有些不耐烦地说:“谁看上哪个娘们儿,把她拉回家去,别在我这里添堵。” 周围猥琐的声音响起,几个壮汉抓着妇人们就要往外拖,大家哭得更加凄惨。玉如妍的胳膊也被拉着,拽得生疼。 “放开!”玉如妍怒吼一声,一巴掌甩在了那人的脸上。 “臭娘们儿,你敢打我?”壮汉抬手就要打在玉如妍的脸上,玉如妍立刻用手挡住,抬起脚狠狠地踹在那人的要害。那人吃痛,倒在地上打滚。 “你不想活了?”两个壮汉的刀已经抽出,抵在了玉如妍的脖子上。 大帐中央的人喊道:“住手!” “把这些人都关回牢里,她留下。”大帐中间的人指着玉如妍说。 “是,大汗。” 帐中的人陆陆续续撤出了营帐,玉如妍抬头看着那男子,只见他剑眉鹰目,一脸英气,冷冷地看着自己道:“你过来。” 玉如妍瞪了他一眼,把头撇了过去。 那人轻笑了一声,走下座椅,走到玉如妍面前。玉如妍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像是要喷出火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玉如妍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那人笑得更开朗了,捏了一下玉如妍的下巴,被玉如妍一把打开。“明明是个美人儿,却要弄得自己满脸泥巴,是怕我们这些人么?” 玉如妍还是不做声,那人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在玉如妍脸上笨拙地擦拭。 “干什么!”玉如妍愤怒地打落他的手臂,恶狠狠地盯着他。 那人大笑了几声,道:“放心,我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你自己擦吧。” 玉如妍瞥了一眼,只见那人将手中的帕子递到自己面前。玉如妍冷笑一声,“啪”地一下,将手帕打落。 “你们不无耻,还会掳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玉如妍正色斥责道。 那人笑了几声道:“我只管抢粮食,掳劫女人的事儿可不是我干的。”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你能高尚到哪里去?”玉如妍剜了那人一眼。 那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边抖落边问:“听你说话不像是那些粗鄙的夫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玉如妍不回答,那人接着说:“我叫呼其图,是图桑部落的大汗,你呢?” 呼其图见玉如妍还是不做声,笑着拉住她的胳膊说:“过来陪我喝酒!” “放开我!放开我!”玉如妍奋力挣扎。 呼其图却大笑起来:“挣扎也没有用!我叫呼其图,在我们的语言里,呼其图就是力强的意思。” 玉如妍闭着眼睛,双手一阵捶打,也许是用力过猛,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许多星星点点,脚下发软有些站不住,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呼其图话音未落,见玉如妍就要朝后摔去。呼其图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回一扯,玉如妍已经昏倒在自己怀中。 “喂,喂,你醒醒……”呼其图摇晃着玉如妍,见她没有转醒的迹象,急忙横抱起她,叫喊道,“巫医,传巫医来!” 呼其图抱着玉如妍,直往自己的毡帐中去。呼其图将玉如妍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无意间看见她的手,原本白嫩的手生了好多冻疮。 “去拿一些冻疮的药来。”呼其图吩咐道。 巫医急匆匆地赶来,为玉如妍把脉。 “她怎么样了?”呼其图问。 巫医答道:“这位姑娘气弱体虚,想是长久身子差,又没有好好调理,还整日繁重劳动。而且……伤心之事郁结于内。” 第六十四章 冷眼相待 “快些用药吧。”呼其图说。 巫医马上出去配药,一会儿,一个9女奴拿着治冻疮的药进来说:“大汗,这是冻疮药。” “给……给她涂上吧。”呼其图原本是想说给我,但转念一想,这女人是个烈性子,万一知道了我给她涂药可能会做出傻事来。 “是。”女奴小心翼翼地为玉如妍上药。 呼其图看去,只见女奴为她上着药,又将手轻轻地用布条缠好。接着,女奴掀开被子的脚,轻轻为玉如妍脱掉鞋袜。玉如妍脚上也生了冻疮,呼其图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一会儿,只听女奴说:“大汗,药已经换好了。” 呼其图道:“给她梳洗一下,换身儿干净的衣服,完了叫我。” “是。”女奴乖乖地出去打水,又进去给玉如妍梳洗。 梳洗完后,女奴出去道:“大汗,已经梳洗好了。” “出去吧。”呼其图说,“把巴音给我叫来。” 呼其图进了毡帐,看着玉如妍清秀了脸,怎么看怎么和以前自己在这附近见过的女人不一样。出了模样秀丽以外,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大汗,您找属下有何事?” 呼其图看着玉如妍道:“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你去查查她的来历。” “是。”巴音应承道。 呼其图为玉如妍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玉如妍醒来时,只见自己躺在毡帐中。玉如妍挣扎着要爬起来,看见手上缠上了布条,闻着还有一股药味儿。掀开被子,只见脚上也缠着布条,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匈奴的衣服。 “姑娘,你醒了?”一个女奴进来后,看见玉如妍坐起来,笑着说。 “你是谁?”玉如妍警觉地问,“昨天怎么回事?” 女奴笑着说:“姑娘,你手上和脚上都生了冻疮,大汗让奴婢给你换了衣服和药。” 玉如妍下地穿上鞋,就要往外走,被女仆拦住道:“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放开我!”玉如妍喊道。 玉如妍刚冲出毡帐,迎面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你醒了?”呼其图问道。 呼其图的下巴正好抵住玉如妍的头顶,玉如妍只觉得一股暖气贴着头顶而过。 玉如妍急忙后退,又撞到了刚走出毡帐的女奴,身子不自主地朝旁边倒去,被呼其图一把捞入自己怀中。 “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摔进我怀里么?”呼其图笑着问。 玉如妍一把推开呼其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呼其图笑着说:“你用那么漂亮的眼睛来瞪我,岂不是糟蹋了?” 一句话让玉如妍如遭雷轰一般,曾经,唐云落也说过类似的话。呼其图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又戳到了玉如妍的痛处。 呼其图见玉如妍怔怔地,问道:“你想什么呢?” “放我回去。”玉如妍拉回思绪,冷冷地说。 呼其图笑道:“你们可是我们的俘虏,怎么能轻易放你们回去呢?何况,陈国也不会傻到因为几个妇人就随意出兵来攻打我们。” “我们这些粗鄙妇人自是不值得。”玉如妍冷笑道,“可是你们劫走了军粮,你以为陈国会放过你们么?” 呼其图笑着说:“无所谓,他们要来就来好了。” 玉如妍懒得再和他争辩,转身要走,被呼其图拦着问道:“你上哪儿去?” “回牢里,这总行了吧?”玉如妍说,“既然我是俘虏,就应该待在牢里。” 呼其图强行将玉如妍拉进毡帐中,说:“你用回去,我也可以放了那些娘们儿,但是条件是你不能走。” “为什么?”玉如妍问。 呼其图没有回答,而是说:“要么你留下来,我放她们走,要么你们都关在地牢里,你自己选吧。” 玉如妍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完呼其图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才咬着牙说:“好,你放她们走,我就留下。” 呼其图笑了,说:“好,我现在就下令。” 玉如妍没想到,呼其图真的会放走被掳来的那些人,看着她们惊慌逃走的时候,玉如妍也算放了心。 “你就住这儿吧,那边我正让人给你新建了一个毡帐。”呼其图说。 玉如妍望着远处,没有再搭理他。呼其图也不生气,转身走了。 晚上,玉如妍在女奴的代领下,来到了自己的住处――竟然就在呼其图的毡帐旁边! “这是什么意思?”玉如妍冷冷地问,女奴也不知为何她的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吓得不敢喘气。 “这是我的意思。”呼其图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转过头,瞪了呼其图一眼,说:“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这里?” “你们汉人不是说,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呼其图笑着说。 玉如妍冷笑一声,回敬道:“我们汉人同样也说,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香。” 说罢,玉如妍径直走进了毡帐,留给呼其图一个冰冷的背影。 呼其图被玉如妍甩了好几次冷脸,却只是站在原地发笑,这时,一个女奴走过来说:“大汗,和妃娘娘请您过去呢。” “你让她今晚自己休息吧,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呼其图不悦地进了自己的毡帐。 次日一早,巴音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呼其图,呼其图这才知道,旁边毡帐中的人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官玉如妍。 “我就说嘛,那个女人一看就和那些粗鄙妇人不一样。”呼其图脸上出现了更加灿烂的笑容,笑得巴音有些毛骨悚然。 巴音道:“不过听说,那个女官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陈国皇帝,先是被贬官,后来又被发配到漠北为奴。” 呼其图笑道:“陈国皇帝算什么,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懂得珍惜人才呢?那些汉人的皇帝都是一个德性,一句话说错了就要打要杀的!” “大汗说的对,詹先生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来我图桑部落做谋士的么?”巴音道。 呼其图笑着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女官!对了,巴音,你去让詹先生多给我找些汉人的书来,越多越好。” 巴音有些莫名,但也没有询问,只道:“属下遵命。” 一会儿,巴音带着几个壮汉将一堆书搬了来,堆在呼其图的毡帐中。呼其图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人退下。 一下午,呼其图都窝在毡帐里面看书,夜幕降临时,才听见门外玉如妍的声音传来。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玉如妍明显带着些怒气道:“我四处走走也不行么?你们这算什么,软禁?要么就把我关回地牢里!” “别那么大火气嘛,玉姑娘。”呼其图走出毡帐,笑着说。 玉如妍斜视着呼其图,他从何得知我的姓氏?难道他已经派人调查过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如妍冷冷地说。 呼其图问道:“难道,你的名字不是玉如妍么?” 玉如妍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玉如妍是谁,我姓云名若。” 呼其图虽不知玉如妍为何要谎称自己的姓名,但也不愿意追问,笑着说:“哦,是么,那我以后就叫你云姑娘好了。” 玉如妍很庆幸呼其图没有继续追问,正要转身回去时被呼其图叫住,说:“云姑娘,在下今天下午读书有些地方疑惑不解,不知云姑娘可愿意为在下答疑解惑?” 一旁的女奴吓了一跳,大汗在部落里从来都是威风凛凛的人,为何突然对一个汉人女子如此恭敬? 玉如妍本想说自己并不读书识字,可转念一想,既然呼其图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怕自己的来历他也一清二楚。说自己不识字,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正在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呼其图上来握住玉如妍的手说:“进来看看吧,我是真的看不懂啊!” 玉如妍嫌恶地甩开呼其铺图的手,转眼却看见他满屋子堆着的书。四书五经,《汉书》《资治通鉴》《史记》铺满了一屋子。 第六十五章 奉如上宾 呼其图看着玉如妍的眼神,不禁笑了。 “云姑娘,你这是什么表9情啊?”呼其图笑着问。 玉如妍冷笑道:“就凭你,也配读我们汉人的书,也配学我们的孔孟之道,也配听我们的圣人之言?” 呼其图岂会听不出来玉如妍言语中的不屑和蔑视,可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说:“在你眼中,我们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之人,是配不上你们的孔孟之道,是么?” 玉如妍没有回答,呼其图笑着说:“其实你们汉人和我们胡人有何区别?我身边也有汉人谋士,听说齐国的将军也是我们胡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玉如妍问道。 呼其图笑着说:“云姑娘,我奉你如上宾,你不要这么冷着我嘛。我的确是有问题要请教云姑娘。” “说吧。”玉如妍没好气地道。 呼其图笑着请玉如妍坐在上座,自己像个求学的小孩子一样,坐下旁边。 俗话说,扬手不打笑脸人,呼其图这几天对着玉如妍一直笑颜相待,弄得玉如妍倒有些觉得自己太没有气度了。 呼其图问道:“孔子与孟子都是儒家大师,他们都推崇‘仁’的思想,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所处时代不同,孔子偏向敦厚,而孟子则偏向愤世疾俗。” “何以见得?”呼其图笑着问。 玉如妍耐心地说:“儒家把‘仁’作为道德的最高原则,‘仁’的根本含义就是爱人。孔子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强调对人要温、良、恭、俭、让。孟子继承孔子的‘仁爱’思想,认为人人都应有恻隐之心,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只是孟子活着时,正值诸侯交相攻伐,就如现在一般,仁义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孟子提出的施政纲领浇孔子来看,就更加具体。” 呼其图笑着说:“云姑娘果然博学。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云姑娘最赞同哪一家之言呢?” 玉如妍道:“不能说赞同,只能说欣赏。我比较喜欢老子的道家思想,天法道,道法自然,提出了无为而治,顺应自然。” “这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呼其图叹道,“可惜这世间怎么可能无为而治,还有……” 正说着,门外传来女奴的声音:“大汗,和妃娘娘备下了晚饭,请您过去……” 呼其图怒从心中来,吼道:“让她滚远点儿!” 玉如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站起来说:“既然大汗有事,那我先走了。” “不行。”呼其图拽住玉如妍道,“我已经打发了她了,你不能走。” 玉如妍抽回胳膊道:“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呼其图听玉如妍这么说,也不好阻拦,只吩咐外面把玉如妍的药熬好,让她喝下去。 “太苦了,我不喝。”玉如妍道。 呼其图有些焦急,说:“你们汉人不是说良药苦口吗?必须喝下去!” 玉如妍依旧坚持不喝,呼其图没办法,只好说:“你真不喝?好,你不喝,那我喝!” 说着呼其图就端起碗送到嘴边,玉如妍慌忙拦住道:“你疯了?这是药,也能混吃的?” “那你又不吃!”呼其图也回敬道。 玉如妍轻叹了一声,拿过药碗来,说:“知道了,我吃行了吧。” 玉如妍忍着苦,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险些要吐了出来。呼其图为她拍着后背,玉如妍嫌恶地看了呼其图一眼,扭过身子不让他碰,呼其图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药我喝完了,你走吧。”玉如妍说。 呼其图笑着说:“云姑娘,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大汗不必对我这个俘虏如此客气,有什么命令您就下好了。”玉如妍一直没有给过呼其图好脸色,总是铁壁防御。 呼其图也不介意,只是说:“之前我的谋士詹枫詹先生教过我们族里的孩子们读书,你们汉人的书。现在詹先生很忙,教孩子们读书的事,能不能云姑娘勉为其难代劳呢?” “多谢大汗美意,只怕我教不了。”玉如妍道。 呼其图心想,你是皇帝的老师,怎么会连几个孩子都教不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俘虏吗?那我现在下令,你就怪怪服从吧!” 看玉如妍有些松动,呼其图忙说:“云姑娘不要谦虚,这样吧,就三个月,你就帮詹先生三个月,怎么样?”尛說Φ紋網 “好。”玉如妍无奈答应道。 想不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在这草原上做回了老本行,还是教孩子们读书。 呼其图奸计得逞一般地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这边,和妃的帐篷里可是闹腾开了。女奴们怎么都劝不住,和妃把旁边柜子上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出气。 “他以前从来都不这样!现在已经骂了我两次了!”和妃边哭边扔东西。 “和妃娘娘,您别这样啊!” “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大汗以前最喜欢我了!” “和妃娘娘,我听说大汗最近掳了一批汉人回来,其他的都放走了,单单留下一个女的。” 和妃停止了哭声,问道:“汉人女子?她是什么人?大汗是不是看上她了?你还知道什么,说啊!” 女奴战战兢兢地说:“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大汗对这个女人奉若上宾,奴婢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那你还不去打听!”和妃吼道。 “是,是。” 和妃怨毒地看着女奴出去的背影,愤恨地又继续摔东西。 次日清早,玉如妍醒来后,便有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所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首饰也是上乘的。早饭过后,女奴引着玉如妍往一个大的毡帐中来。 进去后,玉如妍看见十几个孩子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时,呼其图和詹枫两人进来,呼其图笑着跟孩子们说:“从今天起,詹先生就不能教你们读书了,现在是这个云先生来教你们。” “先生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 玉如妍心想,果然呼其图所言不虚,一直让詹枫教这些孩子汉人的书和礼仪。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从今日起就麻烦云先生了,三百千已经教过了,现在您看要教他们什么?”詹枫问道。 玉如妍想了想,说:“既然三百千已经教过了,想必孩子们也识了不少字,那我就从《论语》教起吧。” “好,那辛苦云先生了。”詹枫笑着说。 玉如妍叹了口气,翻开书,道:“今日由我来教大家《论语》。《论语》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主要记录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较为集中地反映了孔子的思想,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也是儒家十二经之一。” “先生,十二经是什么?” 玉如妍回答道:“在唐朝时,唐文宗时在国子学立石,刻《易》《书》《诗》《周礼》《仪礼》《礼记》《左传》《公羊传》《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十二经,为儒家的十二经。” 呼其图笑着看玉如妍看看而谈,转身走出了毡帐。 下午,女奴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和妃,和妃这才知道玉如妍的来历。 “原来是那个陈国女官!”和妃咬牙切齿地说,“大汗一向崇尚汉人文化,见了博学的翰林院大学士,还不是连魂儿都被勾走了!” 女奴道:“娘娘大可放心,奴婢听人说,这个女人虽然有才学,但是名声是极差的。” “怎么个差法?”和妃问道。 女奴道:“奴婢听说,这个汉女和陈国两任皇帝都不清不楚,还和江湖上一个什么人住在一起,因为这件事情在陈国弄得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陈国皇帝眼见压不住了,才把她贬到了潼关,后来又是和哪个男人搅和在一起,这才被发配到了漠北。” 和妃不免有些惊讶,道:“那些汉人的女子不是最讲究名节么?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不要脸,在陈国弄那些事儿不算,发配到漠北来了,竟然混进我们部族里搅和。还勾引得大汗根本就不理我!” 第六十六章 无关风月 和妃生了一顿闷气,这才吩咐道:“吩咐下去,做一些大汗爱吃的糕点?9??。” “是。”女奴忙去准备。 糕点做好了,和妃让女奴端着糕点,自己往呼其图这边来。 “那女人现在在哪儿呢?”和妃边走边问。 女奴回答说:“听说是在教部族里的孩子们读书呢。” 和妃冷笑道:“哼,果然是物尽其用,大汗还真是精明呢。先带我去看看那女人,我倒要瞧瞧她是何方神圣!” 女奴带着和妃往玉如妍这边来,还未到门口时,里面朗朗的读书声就传来了:“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接着门口的光亮,和妃悄悄地朝里面看去,只见玉如妍拿着书本,正在讲课。 “哼,果然是一副狐媚子的脸。”和妃咬牙切齿地说。 女奴在一旁劝道:“娘娘不要生气,那女人出生下贱,怎能比得上娘娘出身这么高贵呢?” 和妃被人戴了高帽子,当下便冷笑着说:“那是自然,这种女人怎么能和我比?走吧,我们去见大汗。” 呼其图正在看书,抬头只见和妃笑颜盈盈地走了过来。 “大汗,臣妾给您做了些小点心,您用了再看书吧。”和妃屈身行礼道。 呼其图虽然不满和妃总是添乱,但还是笑着说:“爱妃有心了,你做点心也辛苦,不如一起吃吧。” 和妃大喜,忙让女奴摆好了点心,自己依偎在呼其图身边笑着说:“大汗,臣妾来伺候您。” 用完了点心,和妃故意把话题引到玉如妍身上,道:“大汗,我刚才来的路上,听见孩子们在读书呢,声音真是好听。” 呼其图笑着说:“詹先生最近很忙,我特意另找了一位先生教孩子。” “臣妾听说还是个女先生呢,大汗好眼光。”和妃笑着说,可眼角的妒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呼其图自然是看出了端倪,笑着哄道:“瞧你,又乱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看那女人有些才学,才让她做先生的。” “当真如此么?”和妃问道。 呼其图笑着说:“当然了,我跟那女人无关风月。” 和妃这才装作委屈的样子,向呼其图撒娇道:“大汗有好几日都没有去过臣妾那里了。” 呼其图笑着说:“我最近确实政务繁忙,这样吧,我今晚就去。” “真的?”和妃眼波流转,勾魂一笑。 呼其图笑着说:“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 和妃得了答案,又和呼其图缠绵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巴音的声音传来,和妃才放开呼其图,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先回去吧,我是真的有事要处理。”呼其图哄劝道,和妃这才离去。 巴音进来向和妃行了礼,遭到了和妃的白眼,巴音道:“大汗,是不是属下打扰大汗……” “打扰什么,你来的正是时候。”呼其图叹道,“这个女人真是缠人。” 巴音笑道:“女人不都是这样嘛,喜欢缠着男人。”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啊!”呼其图脱口而出,完后又后悔了。 巴音暗笑,谁都听得出来,呼其图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但也没有明着说破,只道:“和妃娘娘还是心系大汗的,大汗也应该对她好些。” 呼其图叹道:“巴音,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我为何要娶她,你是最清楚的。要不是她爹……算了,不说了。” 巴音知道,呼其图是想说,若不是因为她是塔尔部落大汗的女儿,自己也不会娶她。图桑部落为了吞并其他部落,一直依靠实力强大的塔尔部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靠上一颗大树,呼其图才会求娶和妃。 可是这个女人虽然美貌出众,可是天生善妒,经常搅和得部族里不得安生。现在看她的样子,定是对玉如妍有了敌意。呼其图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勉强应付她。 下午,玉如妍上完了课,带着一身疲惫回了毡帐。 吃完晚饭后,玉如妍正在看书,女奴端着药进来说:“先生,大汗嘱咐了,您一定要按时吃药。” “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就喝。”玉如妍说。 女奴摇头道:“先生,大汗吩咐过奴婢,说一定要看着您喝下去才行,您……别为难奴婢啊。” 玉如妍叹了口气,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女奴为玉如妍拿上了一盘子奶勃勃,说:“药苦,您吃些这个甜甜最吧。” “你们大汗呢?”玉如妍吃了两个奶勃勃,问道。 女奴顿了一下,才说:“大汗今晚宿在和妃娘娘那里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玉如妍道。 “我想洗个澡,能不能麻烦你……”玉如妍试探着说。 女奴忙道:“先生不必客气,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和木桶,您稍等。” “那个……”玉如妍叫住女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奴笑道:“奴婢名叫苏日娜。” “苏日娜,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我名字叫云若。”玉如妍解释道。 苏日娜摆了摆手,慌忙说道:“不行不行,奴婢不敢,是大汗吩咐的,让族人们都要叫您先生。先生,奴婢去准备热水了。” 玉如妍叹了口气,等苏日娜拿来了热水和木桶,这才解开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这边,呼其图假笑着应付和妃,与她饮酒作乐,心却根本不在这里。 近日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玉如妍沐浴后,穿上衣服外出散步。月亮格外圆,可千里共婵娟的奢望,也只能是奢望了。玉如妍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鼻子又不禁酸了起来。wWW.xszWω㈧.йêt “晚上天气还凉,穿这么少怎么行?”一件披风从身后,披在了玉如妍的肩上。 “大汗……”玉如妍惊讶地看着身后的人,刚才明明听说,他去了和妃那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呼其图道:“你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睡在和妃那里,是么?我灌醉了她,自己出来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休息?” “想一个人静一静。”玉如妍道。 呼其图低头,看见她手腕上殷红色的镯子,随口问道:“这镯子是你的?” 玉如妍点点头,眼神黯淡,说:“是,是我未婚夫留给我的遗物。” 这句话让呼其图心里不由得堵了一下,从探子的回报中,呼其图大致知道了玉如妍过往的经历,也知道她曾经和唐门的掌门有过婚约。可是亲口听到她这么说,还是觉得不舒服。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呼其图道。 玉如妍含着泪摇摇头,说:“没事。大汗,其实我知道,你已经派人把我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 呼其图叹道:“我的确派人调查了你,知道你就是陈国的女官,留下你的理由也很简单,希望你教我们部族孩子们你们汉人的文化。” 玉如妍接着问:“我听人说,大汗崇尚我们汉人文化,这是为什么?” 呼其图解释道:“我的原配皇后,就是一个汉人,她几年前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所以,我也让儿子学习你们汉人的文化,我也因为崇尚汉人文化成为草原上的异类。” 原来如此。一个匈奴的首领,能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应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玉如妍渐渐有些钦佩呼其图的勇气。 玉如妍安慰道:“其实也不算异类,在中原汉人的皇帝也要学习你们历史和民俗。” “真的么?”呼其图问。 玉如妍点点头,说:“真的,我在陈国宫中时,就有专门教授这门课的太傅,为皇子公主们讲学。” 呼其图问道:“那……云先生你在宫中是讲什么课的?” “我主要是将诗词和经义的。”玉如妍回答道,“宫中太傅各司其职,所教授的专业也并不相同。” 呼其图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汉人的文化博大精深,原来是专精。” “大汗,三个月后,你会放我走吗?”玉如妍问道。 呼其图怔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我……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看着玉如妍的表情,呼其图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云先生放心,我绝没有轻慢亵渎之意,我留下你,一切无关风月。” 第六十七章 锦囊妙计 一切无关风月,是呼其图骗和妃的话,也是骗玉如妍的话,可后面那半?9??真话,呼其图怎么也说不出口。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草原上的大汗,本就喜欢直接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会像诗人一样委婉。呼其图从为说过如此肉麻的话,即使是对自己的原配皇后――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也是汉人家里的高门闺秀,知书达理,气质脱俗。 那年,呼其图去楚国,在街上遇见了她,只是一眼,就深深被她吸引。几经周折,力排众议,娶她回来做自己的皇后。却在她生产那天,留下一子,难产而死。 自此之后,呼其图没有对哪个女人再动过心,直到那日,看见与发妻十分相似的女子。一样的气质不凡,只是,相比之下,玉如妍出了满腹经纶的气质,更有一种大将的风范。这一点在女子身上极为少见,呼其图派人去查,才直到她的来历。 难怪她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难怪她有临危慷慨的大将之风,原来她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官――玉如妍。对于发妻,呼其图可以是近乎疯狂地追求,遭到羞辱反对都无所谓。 可是对于玉如妍,自己却只肯远观,不敢亵渎。 她化名云若,也是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吧。也罢,就让云若留在草原上做她的“云先生”,呼其图自私地想。 次日清晨,酒醉醒来的和妃没有见到身边呼其图的影子,打听才知,昨晚呼其图看到自己醉了以后就走了。还有人看到,他和玉如妍深夜在外谈天。 和妃妒火中烧,本想去找玉如妍算账,在身边人的劝阻下才平息下来:“娘娘息怒,那个女子正得大汗信任,此时暂时不与她起冲突才是明智之举。若是娘娘此时带着火气前去,岂不是得罪了大汗,又损害了自己吗?” “那你说怎么办?”和妃怒问。 “依奴婢看,不如先忍着,等大汗对她的新鲜劲儿过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和妃虽然不甘心,但是眼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只好应允。 和妃在身边人的怂恿下,假装大度贤良,天天给呼其图送补品,却只字不提玉如妍的事。偶尔呼其图提起,和妃还假惺惺地说:“臣妾知道大汗是思念皇后了,臣妾看那云先生和先皇后有些相似,大汗不如……” 呼其图岂能看不出和妃的小心思,当下打断道:“爱妃说什么呢,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对她绝无那种心思。” 得了“承诺”的和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却未看到身后呼其图嫌恶的眼神。 “哟,这是谁呀,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和妃出来后,没走几步,顶头碰见了玉如妍。 “见过和妃娘娘。”玉如妍身边的女奴行礼道。 玉如妍才知道,她就是呼其图身边最得宠的和妃,以前听说她长得天姿国色,是草原上少见的美女。今日见到,玉如妍发现所言不虚。和妃的确称得上是“天姿国色”,但是打扮得过于妖媚,让人心生厌恶。 “见过和妃娘娘。”玉如妍也行礼道。 和妃故意道:“这位妹妹,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呢,是谁家的女儿?” “娘娘,她就是教授王子公主们读书的云先生。”和妃身边的人道。 和妃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先生啊!我听说你们汉人不是只有男先生吗?” 玉如妍解释道:“汉人的学堂里,的确都是男子作为老师,可汉人很多高门闺秀也读书识字,请男子作为西席难免不妥,所以也会有教坊里出来的娘子或宫中出来的教习姑姑作为先生。”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和妃咬着牙说。 送走了和妃,玉如妍不禁轻叹一声,有这个女子,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希望呼其图遵守信约,三个月后能放了自己。 平静了几日,未等和妃找玉如妍的茬儿,陈国的军队已经压在了图桑部族的边境上。 赵文政得知图桑部落的首领呼其图,在边境打劫军粮和人质后十分震怒,并且听说,在归还的人质中没有玉如妍。这无疑破坏了赵文政的计划。 原本,朝中大部分大臣都支持与图桑部落开展,但是萧飞卿提出,开展劳民伤财,不如借这个机会与图桑部落联盟。 朝堂上一片哗然。 “萧相国,你是说我堂堂陈国,要去向那帮匈奴求和吗?这样岂不是让其他诸国笑掉大牙。” “是啊,身为一国之相,边境受到骚扰,怎能一味求和?” “我们炎黄儿女,怎能和那些蛮夷之人联盟?” “臣附议,此事万不可行。当年秦始皇北筑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那些胡人吓破了胆,今日难道要我们去向他们投降吗?” 萧飞卿道:“皇上,臣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和呼其图联盟,从没有说要向他求和投降。” 赵文政喜欢听到朝堂上多数意外的不同声音,听萧飞卿这么说,便问:“大家可能对萧爱卿有些误会,萧爱卿,你仔细说说你的计划。” 萧飞卿道:“皇上明鉴,臣绝非贪生怕死,要想蛮夷俯首称臣。只是臣觉得,作为皇上的臣子,自当要替皇上分忧。国士之策,就应当化腐朽为神奇,变坏事为好事。” “那萧相国倒是说说看,国士是怎么样化腐朽为神奇?”有大臣阴阳怪气地问。 萧飞卿道:“皇上,臣以为呼其图部族劫我大军粮草,扰我边境的确可恨。但是凡事应当看两面,呼其图的图桑部落在匈奴渐渐崛起,而且又和匈奴最强大的塔尔部落有姻亲关系,这不是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么?” 赵文政问道:“萧爱卿的意思是……” 萧飞卿道:“皇上,图桑部落和塔尔部落人马强壮,又毗邻我国和齐国,我们若能和图桑部落缔结联盟,正好可以牵制齐国。中原诸国中,楚国最为强盛,其次是我们陈国,然后就是齐国了。楚国靠南,齐国靠北,若我们能利用匈奴牵制北边的齐国,岂非对我们陈国最有利?” 赵文政点点头,微笑道:“萧爱卿此举倒是另辟蹊径。以前,我们只觉得那些蛮夷之人凶悍无礼,只想着如何防御他们,从未想过可以利用他们。萧爱卿,下朝后你来东暖阁。” 萧飞卿在朝上“狂悖”的言论得到了赵文政的大加赞扬,下朝后,萧飞卿跟着赵文政来到东暖阁。 “萧爱卿婚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又赶上了匈奴的事情,真是辛苦了。”赵文政笑着,命小木子为萧飞卿端上一杯极品铁观音道。 “皇上客气了,为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萧飞卿道。 赵文政道:“若不是你今日之语,朕肯定要发兵了。” 萧飞卿笑道:“其实臣最佩服皇上的,就是皇上施政从不刻板行事。比如臣今日提出的和匈奴结盟,若无皇上慧眼如炬,只怕臣就要背上骂名了。皇上独步古今,臣佩服万分。”小說中文網 赵文政笑道:“萧爱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场面话了?其实,自古贤明帝王从来治理国家都是敢为古人先,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比如先帝,就敢在朝中任用女官。” 自从玉如妍被发配漠北后,赵文政就再也没有提及过她,今日为何突然提起来,萧飞卿疑惑了。 赵文政叹道:“其实这次,朕想要发兵,除了因为他们劫持军粮,还有一个原因。萧爱卿,你知道吗?” 萧飞卿试着回答道:“莫非是因为……玉如妍?” 赵文政点点头,说:“在外人看来,朕是一个薄情寡恩的皇帝,辜负了玉如妍的教诲之恩,更负了她为陈国殚精竭虑之恩。其实,他们又何曾了解朕的用意呢?” 萧飞卿问道:“难道说,皇上将玉如妍发配到漠北,是另有用意吗?” 赵文政看了萧飞卿一眼,萧飞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说:“臣失言了,皇上勿怪。” “无妨。现在朕还不方便告诉你,只是,玉如妍一定不能落在匈奴人的手里。”赵文政道。 萧飞卿说:“那我们可以派使臣去和呼其图谈判,让他放了玉如妍,并且与他商议结盟之事。臣愿意做这个人,为皇上分忧。” 赵文政笑道:“有萧爱卿为成果尽心尽力,朕心甚慰。不过你暂时不用离开,一则你新婚,还是在家里多陪陪妻子,二则朕希望楚扬去替朕走一趟。在和呼其图谈判联盟之前,总要给他一些下马威,不然天下人真的要说朕贪生怕死了。” “臣多谢皇上体恤之情。”萧飞卿面上带着笑,内心却十分苦涩。 第六十八章 艰难抉择 上个月,萧飞卿和楚扬的妹妹楚晗大婚,轰动整个京城。皇上亲自出宫?9??住持婚礼,朝中大臣满员参加。可以说,京城萧家,盛极一时。 新婚未到一个月,本是最浓情甜蜜的时候,萧飞卿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幸福。虽然在家中,萧飞卿对楚晗也是照料有加,但绝非丈夫对妻子的那种感情。这一点,楚晗心中也十分清楚。 皇上指婚,楚晗不愿意也要出嫁,婚后,楚晗也感觉得到,萧飞卿对自己的好,只是一种不得已的怜惜。怜惜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却要捆绑自己的一生,怜惜自己的夫君,心中早已有了他人。楚晗知道,即使不嫁给萧飞卿,皇上也会安排其他人作为自己的夫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楚晗待萧飞卿也体贴温顺,两人真真正正做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是感情极好的夫妻,可正因为这样,才越发不像夫妻,只是在一起过日子的客气的外人。 赵文政派楚扬出战,才有了前面陈国大军压境的场景。 玉如妍听说陈国大军一事,也猜到了定是因为军粮被劫,陈国咽不下这口气,才大军压境逼迫图桑部落。 “大汗,据探子回报,这次陈国大军来犯,已经在边关驻扎数日,可就是没有要进攻的意思。”巴音道。 呼其图冷笑道:“赵文政这小子,派了大军来又不打,究竟是想干什么?” 巴音说:“大汗,汉人就是喜欢这些阴谋轨迹的东西,哪像我们草原,说开战就开战!” “他们派大军来,无疑是因为前一阵子我劫了军粮,过来讨要罢了。”呼其图说。 “臣只是担心,赵文政这小子诡计多端,除了讨要军粮,还有别的阴谋。”巴音道。 听到“别的阴谋”这个词,呼其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如妍。难道赵文政除了军粮,也想讨要玉如妍?但很快自己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赵文政已经将她发配至此,怎么会因为一个罪妇而挑起战事呢? 正说着,外面一个兵丁来报:“大汗,陈国将军楚扬派人送来国书和一封信。” “拿进来。”呼其图道。 接过国书和信件,呼其图拆开来看,国书上写道,希望以那些军粮作为礼物,请求和图桑部族结盟。信上则是赵文政的亲笔书信,希望他能不动声色,放了玉如妍。 呼其图哼道:“陈国这个小皇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巴音将国书和赵文政的信件拿过来看了一遍,纳闷道:“陈国那个小皇帝,为何要您一定要归还云先生?”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关于联盟一事,你怎么看?”呼其图问道。 巴音道:“臣以为,不用理会他。那些个汉人皇帝狡诈奸险,谁知道联盟背后又憋着什么坏?” 呼其图拿着信往巴音头上打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让你多读书你不读,只会露怯!” 这时,詹枫笑着进来道:“大汗打得好,我早就让他多读书,可是巴音就是不听。” “詹先生上座。”呼其图笑着说,“巴音,你口口声声说汉人皇帝阴诡狡诈,这也就是我们匈奴人为什么只能盘踞在此,做不了汉人江山的王的原因所在。” 詹枫笑着说:“大汗所言极是。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而亦不知其昏与庸也。明日,你也去学堂里和孩子们一起读书好了。” 呼其图大笑道,巴音一脸的窘迫,说:“詹先生自然是有才学的,但是现在大军压境,您也别总取笑我,还是帮大汗拿个主意吧。” 詹枫看了国书和信件后,笑着说:“大汗,我认为此行可以。您可以答应和陈国结盟,牵制齐国。” “为什么?”巴音问道。 詹枫笑着说:“大汗,您也熟读兵书,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结盟并没有坏处,陈国利用我们牵制齐国,我们也可以接结盟的机会向陈国索要财务,或者开放关口通商。这些对我们图桑部族来说,都是没有害处的。” “先生说的对,战场上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呼其图说,“中原那些国家也是今日结盟,明日互相攻伐的。结盟之事,我们可以同意。那……云先生之事呢?” 詹枫道:“在下开始也疑惑赵文政的做法,一个戴罪发配之人,为何一国之君要亲笔手书给大汗,索要此人呢?赵文政此举,更加说明了此人的重要性,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 “如何利用?”呼其图问。 詹枫道:“利用这个人,问陈国索要更多的条件。” 巴音有些看不惯这样的做法,当即反驳道:“这太小人之举了!我巴音第一个反对!用一个女人做筹码,算什么男人?” 詹枫没有理会巴音的反对,而是对呼其图说:“大汗,兵者诡道也,帝王之术也一样。大汗,男人大丈夫,有时候是要做一些取舍的。” 呼其图看着詹枫的表情,不禁沉默了,巴音还想再争辩,被呼其图的手势制止道:“你们先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晚上,呼其图站在玉如妍的毡帐外,几乎站了整整一宿,天亮时,才回到自己的毡帐中。呼其图从墙上抽出弯刀,眼底透出无限的心痛和无奈。 “巴音,集合军队,把玉如妍押过来。”呼其图冷冷地说。 巴音愣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问:“大汗,您说的是真的吗?” “速速照我的命令去办!”呼其图喊道。 想不到大汗思考了一晚上,做出的还是这样的决定。巴音无奈点头:“臣知道了。” 人人都说帝王无情,呼其图叹道,想不到自己也做出了这样无情的事。在玉如妍毡帐外站了一晚,想的全是和她相处的点滴。直到天快亮时,呼其图一瞬间才下定了决心。这样做既能和陈国结盟,又能多多索要好处,为了部族也是值得。并且牵制齐国,也不是图桑部族一个部族的事情,赵文政也必定是看上了塔尔部族的势力。自己是塔尔部族的女婿,又和陈、齐两国毗邻,想必赵文政选中和自己结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交出玉如妍,也能让和妃放下警惕,从而使塔尔部落和自己的盟约更加根深蒂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样都是对自己、对部族最好的选择。 但是,却伤害了她一个人。这是呼其图最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呼其图握着弯刀,刀光寒冷,正映射出帝王冷峻的心。呼其图冷笑一声,想不到我也沦为要用女人去换取好处的人了。 门外,詹枫进来,看见呼其图站在那里发呆。玉如妍来了这些日子,风言风语里,詹枫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大汗,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詹枫道。 巴音听不过,进来说:“你说得倒是轻巧,把你老婆绑上战场去试试啊!” 詹枫笑道:“巴音,你不是最看不惯我们这些文墨之人的酸腐气嘛,怎么倒是肯为云若说话。” “男人和女人怎么能比?”巴音顶撞道。 “够了!”呼其图不悦地打断道:“巴音,我让你去集结军队,你到底准备好了吗?” 巴音还是不甘心,问道:“大汗,您真的要把云先生绑到战场上去?” 呼其图没有回答,巴音上前问道:“大汗,此举非男人大丈夫所为啊!云先生是个柔弱女子,大汗真的要用她去换叫唤条件吗?您就是换来了,心里能安吗?云先生毕竟……” “毕竟怎样?!”呼其图怒吼道,“巴音,云先生是我什么人?是我们图桑部落什么人?” 巴音愣住了,只见呼其图双眼通红,冷冷地说:“云若是俘虏,只是我们当初掳来的俘虏而已,和那些军粮,和那些妇人都是一样的!” 玉如妍早已被捆着押到了门外,刚才呼其图怒吼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玉如妍的耳中。玉如妍轻叹了一声,果然帝王之心,都是一样的狠绝。也罢,自己本就是俘虏之身。 “云先生,云先生……”苏日娜哭着跑来道,“让奴婢替先生去吧。” 玉如妍赶忙催促道:“快回去!苏日娜,你不要掺和这件事!” “不,不!苏日娜不能看着云先生去送死,苏日娜去求大汗,让大汗答应奴婢替您死!” 这时,呼其图等人从毡帐中走出,看见玉如妍被捆绑着,站在门外。 呼其图瞪了苏日娜一眼,给巴音使了个颜色,巴音马上拉着苏日娜离开。呼其图看了玉如妍一眼,只一眼,就用尽了所有的无奈与痛苦。 “走吧。”呼其图收回目光,跨上马,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第六十九章 阵前对峙 一路上,呼其图一眼都没有看过玉如妍。 他怕看到她,自己就会9心软,会后悔做出的决定。事实上,呼其图也恨自己的“卑鄙”,真的将她当做俘虏,要挟陈国。 漠北陈国边境,楚扬带领大军压阵,呼其图也在阵前蓄势待发。 楚扬看到人群中玉如妍的身影,不禁冷笑道:“大汗好威风啊!把一个女人捆上战场,是要干什么?” “楚将军,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吧。”呼其图笑道,“将军,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一仗不是非打不可的。” “大汗此话何意?”楚扬问。 呼其图道:“将军送来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再三思索后,我也是真心和陈国合作的。” 楚扬厉声问道:“既然大汗诚心合作,为何还要用我们陈国的人做要挟?这就是大汗的诚意么?” 呼其图大笑了几声,笑声苍凉:“楚将军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这不是要挟,只是想和你们谈谈,换取对我呼其图更有利的条件而已。” 玉如妍冷笑了一下,原来自己也只是呼其图用来谈判,要陈国付出更有利条件的一个“筹码”而已。只是,玉如妍不懂,为何陈国一定要自己回去?既然皇上已经将自己贬官发配,应该不会顾忌自己的死活才对。若真是这样那倒好办了,也不用担心呼其图的威胁,陈国也不会因为自己一个罪人就答应呼其图开出的条件。 楚扬看着玉如妍被作为人质,心中愤怒,喝问道:“呼其图,你不要卖关子了,究竟要干什么,说吧!” “去吧。”呼其图对詹枫道,詹枫将呼其图开除的条件罗列在纸上,由士兵拿去给楚扬看。ωww.xSZWω㈧.NēΤ 楚扬看去,呼其图答应结盟,并且暗中会会同塔尔部族牵制齐国势力,但要三年的军粮和五年的通商权作为交换。 看到这样的条件,楚扬并非钦差大臣,并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先稳住呼其图道:“大汗,这样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不要说本汗苛刻,你不能做主,就找能做主的人来谈。”呼其图也能看到,楚扬并非赵文政派来谈判的使臣。 楚扬怒道:“大汗,我们是诚心来和你缔结盟约的。可是大汗似乎以为,我们是卑躬屈膝前来请求的。你以为,我们不敢攻过来是么?” “好啊!那你就攻过来吧!”呼其图率先拔出刀来,紧接着,图桑部落的士兵一个个都把刀拔出刀鞘。 玉如妍知道,在这种激将之下,难免楚扬会吃亏,当即喊道:“楚将军,派人攻过来吧!他们抢我军粮,杀我子民,你为陈国报仇扬名立万,尽管杀过来!” “大学士……”楚扬咬着牙道。玉如妍这样,只是不想让自己落入呼其图的圈套。 楚扬强压怒火,喊道:“大汗,你的条件我要禀报皇上,才能回你的话。” 呼其图被玉如妍阵前摆了一道,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给自己下绊子,也是陷她进了险地之中。这个女子真的是不要命了?呼其图深深地看了玉如妍一眼。 “要多久才能回复我?”呼其图高声问道。 “三日之内,必有回复。”楚扬道。 呼其图笑道:“好!三日之后,我在这里等你回复。” “且慢!”楚扬道,“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保证她的平安。若是三日之后,她有任何损伤,我楚扬就是冒着抗旨的罪名,也会带兵攻过去!” 两军撤出阵前,玉如妍也被押了回去。 这三日,呼其图一直没有来看过她,玉如妍提心吊胆地等了三日,终于等到了楚扬那边的消息。 关于呼其图开出的条件,赵文政基本上都同意了。只是每年五十万石的军粮,赵文政缩减到了十八万石。这一点让呼其图等人十分不满。 詹枫则说:“大汗,陈国小皇帝给十八万石,其实并不少了,而且我们还未达成联盟,若是一下子让赵文政掏出这么多军粮,想必他也不会愿意。” “那你的意思呢?”呼其图问道。 詹枫说:“我们就先依了陈国的条件,这样也能显示我们联盟的诚意。等我们连同塔尔部牵制了齐国的势力,陈国看到了我们的好处,到时候我们再多多讨要也不迟。” 呼其图听从了詹枫的建议,但是在阵前,还是要利用玉如妍更多地索要好处。想到这里,呼其图觉得自己卑鄙至极,以至于数次经过看押玉如妍的账外,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呼其图啊呼其图,你何时也成了这样的人?呼其图摸摸自己的心,那里似乎比以前更加坚硬了。 第四日清晨,呼其图带领大军出发,再次将玉如妍押上了战场。 楚扬在马上怒道:“大汗,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为何大汗还不放人?” “你们是答应了,可我们还没有答应。”呼其图在马上喊道,“陈国国力强盛,只给十八万石的军粮,是不是太小气了?” 楚扬怒道:“呼其图,你不要太过分了!用一个女子要挟我们陈国,索要军粮,你就不怕传出去贻笑天下吗?” 呼其图纵身下马,将弯刀从腰间拔出,抵在玉如妍的脖子上,说:“二十万石的军粮,否则免谈!” 楚扬一看便急了,吼道:“呼其图,你还算是男人吗?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过去?皇上圣旨上说,若是你不知进退,就一举灭了你们部族!” 呼其图大笑道:“哈哈哈,楚扬将军,我知道你是个武将,不懂那些文人谈判的花言巧语。但我也知道,陈国小皇帝一定给了你几万石军粮的量,作为谈判时的筹码。所以,只加个两万石而已嘛,你是有这个权利的。” “我若是不答应呢?”楚扬怒道。 呼其图冷笑一声,手上轻轻用力,玉如妍吃痛,白净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道血口子。 玉如妍侧过头去,惊讶地看着呼其图,呼其图双手微微颤抖,双唇紧紧抿住,故意不与玉如妍对视。 “呼其图,你竟然是如此卑劣之人?”玉如妍不可置信地看着呼其图问道。 呼其图没有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楚扬、 楚扬快马提枪,狂奔到了呼其图这边,距离他约有四五丈远,用枪指着呼其图怒道:“呼其图,快快放了她!否则我立刻取你项上人头!” “楚将军好胆色,竟然单枪匹马敢来我阵前。”呼其图笑道。 楚扬将枪往前一指,怒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放不放人?” 呼其图也挑眉问道:“我也再问你一遍,二十万石的军粮,你到底给不给?” 说着,呼其图手上再次用力,玉如妍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楚扬看到,玉如妍的脖颈上已经有血流了出来。玉如妍感觉到胸前一阵热流,低头看去,只见血瞬间染红了前面的衣襟。 “我给!”楚扬喊道,“二十万石军粮,我一颗都不会少你的!” 呼其图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话音未落,玉如妍喊道:“不可以,楚将军不可答应他卑劣的请求!呼其图,你不要用我做威胁,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玉如妍将脖子往刀上撞去,呼其图吓了一跳,慌忙将弯刀撤回,不小心又划伤了玉如妍。 “云若……”呼其图低声叫道。 楚扬眼疾手快,右手用绳索一把环住玉如妍的腰,用力一拉,将玉如妍拉到跟前。楚扬俯下身子去,将玉如妍拦腰抱上了马,转身扬长而去。 呼其图看着玉如妍远去的背影,脚下却有些站不住了。 她一定恨死我了,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呼其图愤恨地想,是,我就是这样卑鄙的男子,她有何理由要原谅我? 云若,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呼其图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右手,自己就是用右手拿刀,划伤了她。晚上,呼其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阵营。巴音放心不下,过来探望,却发现呼其图死死盯着弯刀,一把上去,用右手直接抓在刀上。 “大汗,大汗你干什么!”巴音慌忙上来阻止。 呼其图的手已经鲜血淋漓,巴音马上扯下自己的衣服,为呼其图简单缠上,又对着门外大喊:“快,去找巫医来,快!” 巫医慌张地赶了过来,为呼其图上药包扎,巴音含着泪道:“大汗,您疯了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用这只手伤了她,对不对?”呼其图喃喃地说。 巴音拽着呼其图的胳膊道:“可是您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您是要废了自己的右手吗?您……这是何苦呢?” 第七十章 三月之期 呼其图一把甩开巴音,哽咽道:“我伤害自己,是因为我活该!我为什?9??要伤害她,为什么要用一个女人去要挟陈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我恶心,我卑劣,我无耻!” 说着,呼其图用拳头重重地朝墙上砸去! 巴音见状,急忙上去紧紧地抱住呼其图,哭道:“大汗,你可不能这样啊,大汗!” 呼其图全身剧烈抖动,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渐渐滑向地面。 “大汗……”巴音叫道。 呼其图低着头,背对着巴音,说:“巴音,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玉如妍被救了回来,楚扬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横抱起玉如妍,喊道:“快叫大夫来,快!” 楚扬用布条为玉如妍压着伤口,防止流血过多。大夫慌忙赶来,为玉如妍敷了上好的金疮药,用干净的纱布小心为她裹上伤口。 “去炖一窝东阿阿胶来。”楚扬吩咐道。 玉如妍忙说:“不用了,东阿阿胶太名贵了,怎么能……” “你受伤了,别说话。”楚扬道,“呼其图实在太可恨了,怎么能对你……以后若是见了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玉如妍轻叹一声,岔开话题道:“对了,楚将军,你怎么到漠北来了呢?” “是皇上派我来的,其实我想皇上也应当会让我前来。”楚扬叹道。 玉如妍不解,问道:“楚将军一直统管御林军,熟悉的是京城的防卫,若说在边关战场,应该是杨将军更熟悉才对啊。杨将军呢?” “杨将军现在已经升为了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了。”楚扬道。 玉如妍欣喜地说:“真的么?太好了!那孩子们呢,皇上可有放了他们?” 楚扬沉默了,玉如妍看他的脸上,就知道皇上虽然给杨楚亭升了官,可还是扣着两个孩子不放。 “楚将军,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把你们两个人的职务调了一个个儿呢?”玉如妍问道。 楚扬苦笑了一下,说:“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萧大人娶了我妹妹了。” “萧大人和令妹成亲了?”玉如妍问道,“何时的事?” 楚扬浅笑道:“上个月的事,皇上亲自赐的婚。舍妹婚后,皇上就把我调到漠北来,又让杨将军升了官。” “萧家两朝宰辅,地位显赫。萧大人虽然年轻,却已经出任了丞相一职,这样说来,其实萧家已经是三代宰相之家了。”玉如妍笑着说,“令妹楚晗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和萧大人乃是天作之合。楚将军,恭喜你了。” 楚扬苦笑了一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场上的婚姻都是这样的。不过舍妹回门的时候,听她说萧大人待她不错,我们全家也都放心了。” 玉如妍看着楚扬有些苦涩的脸,心里也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萧楚两家联姻,使得两家地位在朝中声名赫赫,甚至在整个陈国都是荣极一时。赵文政一方面让两家联姻,以便更好集中权力、更好控制,另一方面又对两家蒸蒸日上的势头心存忌惮。 所以婚后,赵文政一方面给杨楚亭升官,让他牵制萧楚两家势力,一方面又派楚扬这个熟悉京城防卫的人到边关来。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均衡了两家的势力。 玉如妍长叹了一声,楚扬知道,以她的聪慧,只怕也分析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尛說Φ紋網 “帝王惯用平衡之术,楚将军不必介怀。”玉如妍安慰道。 楚扬笑了,说:“我哪里会介怀这些事情,不过是在漠北待上个大半年,左右明年我就回去了。就当是出来散散心吧,顺便借这个机会学习一下边关事物。” “你要在这里待到明年?”玉如妍问道,“怎么这么久?” “也不算久,还不到一年呢。无碍的。”楚扬笑着说。 玉如妍叹道:“这次,多谢楚将军救我回来。其实,我不过是一个流放之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接到的圣旨,就是一定要救回你。”楚扬道。 玉如妍愣了一下,难道是赵文政密旨,让楚扬一定救回自己吗?赵文政此举目的又何在呢? 楚扬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皇上吩咐了,我只是奉旨办事。” “那皇上没有说,接我回来后,要怎样?”玉如妍试探着问。 楚扬摇头道:“皇上没有说,只让我把你救回来,好好照顾,直到明年开春我回去。” 玉如妍点了点头,楚扬看外面天色已晚,说:“你早些休息吧。” “楚将军。”玉如妍叫住楚扬。 楚扬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玉如妍想了很久,直到今明两天,楚扬肯定要将和呼其图联盟的事情些奏章呈报赵文政,才下定决定道:“楚将军,能不能请你上奏皇上,就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楚扬问道。 玉如妍说:“如果皇上只是想救我回来,我万分感恩。只是……我曾允诺呼其图,会帮他教那些孩子们我们汉人的文化,所以……” 楚扬打断玉如妍问道:“如妍姑娘,你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玉如妍道:“楚将军,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我是重信重诺之人,所以,我想……” “不行!”楚扬断然拒绝道,“呼其图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我好不容易把你从虎口里面救出来,难道你自己还要回到虎口里面去吗?” 玉如妍道:“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可笑。楚将军,二十万石军粮应该过几天才能到,我想等第一批军粮运到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押送过去。如果呼其图说我不用留下来,那我一定跟你回来。” “还是不行!”楚扬道,“皇上也绝不会同意。” 玉如妍有些着急了,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倘若呼其图让我走,那也不算我失信啊!楚将军,请你通融一下。我从不失信于人的,楚将军。” 半晌,楚扬才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尽力吧。” 玉如妍忙道:“楚将军,我只答应了呼其图,帮他三个月的忙。只要三个月就够了,时间一到,我一定会回来的,决计不叫你为难。” 楚扬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天不早了,你先把伤养好吧。” “多谢将军成全。”玉如妍道。 楚扬无奈,只能将这边发生的事以及玉如妍的请求在奏章中写明,呈报赵文政。 三天后,赵文政将批好了奏章反了回来,楚扬急忙打开看,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知道了”。赵文政的意思是这边的事情已经知晓,按原计划照办。楚扬没有想到,对于玉如妍的请求,赵文政竟然没有驳回。 “楚将军,结果如何了?”玉如妍见楚扬进来,手上拿着奏章,知道那边有了回复的消息。 “皇上……皇上说知道了。”楚扬道。 玉如妍想了想,说:“明白了,皇上已经同意我的做法。这也要多谢楚将军。” “如妍姑娘,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去?就是为了一句承诺?”楚扬问。 玉如妍点点头,道:“言必信,行必果。” “唉……”楚扬叹道,“过几日,第一批军粮会运到,到时候我陪你去吧。” “多谢楚将军从中斡旋。”玉如妍道。 楚扬道:“别谢我,我倒是希望那个呼其图没有你这么言必信,行必果。好在,呼其图那边离这里也不远,有什么事,我也能照应一二。” “楚将军……” 楚扬道:“你放心,我在这里多久,就照应你多久。” 玉如妍道:“三月之期,到时候我一定回来,言必信,行必果。” 七日之后,第一批军粮五万石到达,玉如妍的伤也基本好了。清点完后,楚扬决定后日出发,送往图桑部落。 “你想清楚了?”楚扬装备好马车,问道。 玉如妍也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不用想,我只是信守我的承诺而已。走吧。” 楚扬长叹了一声,但皇上默许,自己也只能护送她回到图桑部落。 “这个你拿着。”楚扬道。 玉如妍从楚扬手中,接过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是信号弹。”楚扬说,“战场上用了,我临行前杨大人给我了几个。我现在送你一个,如果发生意外,就用它射向空中。这边的人看到后会立刻告知我,我得到信儿后,半日之内,就会赶去救你。” 第七十一章 信守承诺 玉如妍轻笑了一声,说:“我会收好的,谢谢你。” 一路上,两9人并没有什么交流。 快到图桑境内时,只见远处已经有人在等着。楚扬知道,是呼其图派人来接军粮来了。 来接军粮的人是巴音,他看到马上的玉如妍后,瞪大了眼睛,道:“云……云先生,你怎么了来了?” 玉如妍在马上,淡淡地看着巴音,没有答话。 一旁的楚扬道:“如妍姑娘重诺重信,虽然你们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害她,她还是想着曾经许诺过你们,要在这里教孩子们读书三个月。” 玉如妍道:“巴音,我是来实现我的诺言,我要见你们大汗。若他同意,我就留在这里三个月,若他不愿意,那我马上就走。”尐説φ呅蛧 巴音怔了一下,才说:“好……我……我带你们去见大汗。” 在巴音的带领下,押送军粮的兵丁到了图桑部落的地方,清点完军粮后,巴音带着楚扬和玉如妍到了呼其图账外。 “大汗在里面吗?”玉如妍问道。 “在。”巴音道,“楚将军,云先生,请随我来。” 众人进去后,只见呼其图侧坐在那里,正在喝酒,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问道:“谁来了?” 巴音道:“大汗,陈国的楚扬将军带了第一批五万石军粮来了。” “你们清点完就行了,好好招待楚将军,不必来回我。”呼其图道。 巴音看了玉如妍一眼,说:“那个……大汗……” “又怎么了?!”呼其图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抬头正要训斥巴音,却看见玉如妍站在帐中。 “你……”呼其图瞪大了眼睛盯着玉如妍,似乎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人是她。 玉如妍冷冷地说:“我曾经承诺过大汗,在这里教孩子们读书。如果大汗愿意,我就兑现我的诺言,留在这里三个月,时间一到我就离开。如果大汗不愿意,我现在就走。” 呼其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这一生都很难再见到她了,原本以为她一定恨自己入骨,没想到她竟然同意回来教书! “大汗不回答,那就是不同意。这样也好,不算我失信。”玉如妍看了楚扬一眼,说,“楚将军,我们走。” 楚扬带着玉如妍转身就要走,突然听见呼其图的喊声:“云若,别走!” 呼其图打碎了酒壶,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看着玉如妍的背影道:“云若,你别走,你留下来。” 巴音听得出来,呼其图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实际上正是如此。连楚扬都看得一清二楚,呼其图几乎浑身在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玉如妍,哀求地看着她。 玉如妍转过身来,冰冷的眼神让呼其图心里一痛。 “既然大汗允准,那我就在这里留三个月。”玉如妍道。 “如妍,你真的……”楚扬还是有些担心。 玉如妍转头对楚扬笑道:“楚将军放心,我一定没事的。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楚扬看了呼其图一眼,道:“大汗,如妍姑娘信守诺言,我才会陪她回来。若是她平安也就罢了,若是她出现了什么闪失,就像那天一样,后果我也就不罗嗦了。” 巴音听了有些不高兴,说:“楚扬将军,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大汗么?” “巴音,不得无礼。”呼其图眼睛一直看着玉如妍,道,“楚将军放心,我呼其图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出现那天的事了。” 楚扬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玉如妍一眼,道:“希望大汗也能和如妍姑娘一样,言必信,行必果。” “我会的。”呼其图郑重地说道。 楚扬看了玉如妍的包袱一眼,说:“万事小心,多多保重。” 玉如妍会意,点点头道:“我会的,将军也多保重。” 押送粮草的兵丁,呼其图每人赏了一两银子的谢礼。楚扬带着押送粮草的兵丁,策马而去,玉如妍站在那里向他们挥手送别。 一转身,看到了呼其图悲伤的脸。 玉如妍没有说话,只是背着包袱问巴音道:“我住在哪里?” 巴音愣了一下,忙说:“还是以前的地方,没有动过,云先生,里面请。” 玉如妍一眼都没有扫过呼其图,跟着巴音去了毡帐。 呼其图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嘴唇颤抖,心想,她终究还是恨我。尽管回来,也是带着恨回来的。 玉如妍收拾好了行装,听见外面苏日娜的声音:“云先生,云先生!云先生你回来了?” “苏日娜?”玉如妍欣喜地回身看去,只见苏日娜蹦蹦跳跳,开心地朝自己跑来。 “云先生,你真的回来了,奴婢可想死你了。”苏日娜见了玉如妍,又是哭,又是笑。 玉如妍拉着苏日娜的手,笑着说:“当日云先生被押走,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云先生了,哭了好久。不过现在好了,云先生回来了。” “我会在这里留三个月。”玉如妍道。 苏日娜惊讶地问:“三个月?云先生,你还是要走的?” 玉如妍点点头,道:“对,三个月后我就走,不过我也不会走太远啊,我还在漠北那边。你也可以来找我。” 苏日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玉如妍笑着岔开话题说:“我为了见你,都赶了一天的路了,现在肚子又饿,身上又脏,你说怎么办呢?” “啊?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苏日娜叫唤着冲出账外。 玉如妍被她逗笑了,几日不见,苏日娜依然和以前一样,跳脱活波。玉如妍很喜欢苏日娜的性格,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 伤口已经好了,玉如妍洗了个澡,简单吃了些东西,准备睡觉,却听见帐外苏日娜的声音:“大汗,您怎么站在外面?” “我……”呼其图第一次让女奴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玉如妍出来看到,只见呼其图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玉如妍笑着对苏日娜说:“苏日娜,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苏日娜有些疑惑地在呼其图和玉如妍身上流连了几次,还是乖乖地听话走了。 看着苏日娜离开,玉如妍也转身进了毡帐中,刚进去两步,就被呼其图从身后一把捞回,环在怀中。 玉如妍本能地想要挣脱,只听呼其图的声音响起:“云若,你伤好了吗?” 呼其图看了看玉如妍的脖子,除了已经结痂快要脱落的疤痕,其他的伤口已经看不出来了。 “放开。”玉如妍压着怒火,冷声道。 呼其图却将手臂收得更紧,哽咽道:“云若……” “放开!”玉如妍吼道,奋力挣脱了呼其图的怀抱,瞪着他说,“呼其图,你不要假惺惺地问我的伤好了没有,你当初又何必伤我?我回来也只是信守承诺,三个月后我自会离开。” 呼其图再次将玉如妍强行抱在怀中,道:“我不会放你走了,绝对不会!不管是三个月,还是三年,三十年!” 玉如妍冷笑道:“不放我走,再利用我勒索陈国吗?还是你准备了新的花样折磨我?” 呼其图放开玉如妍,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悲切地问:“云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玉如妍轻蔑地笑了几声,道:“不然大汗以为,你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是男人就不该用俘虏作为谈判的筹码,要挟别国。是男人就不要在阵前两军对峙时,用伤害我作为代价,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云若……”呼其图颤抖地叫了一声。 玉如妍冷笑道:“呼其图,当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恨之入骨。当你划伤了我,并以此威胁楚扬将军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就是卑劣如鼠之人!” 说完,玉如妍转身回了毡帐,留下呼其图在帐外。 呼其图只觉得天旋地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巴音一把支撑住呼其图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带回了一旁的毡帐。 “大汗,您要保重身体啊!”巴音痛心地说。 巴音从小跟随呼其图,除了皇后难产病逝的时候,呼其图流过泪。这是第二次,呼其图流下了泪水。而且巴音感觉得到,呼其图这次的伤心,比上次更甚。 第七十二章 黯然神伤 呼其图低声哭道:“她还是恨我,她竟然如此恨我……” “大汗9……” “巴音,我是不是真的很卑鄙,真的不是男人?”呼其图转过身,拽着巴音的胳膊问道。 “大汗,您说什么呢!”巴音说,“别人不知道,但是巴音知道,您这么做有多么无奈!塔尔部族的人也因为这次的联盟给您施压,您也是无奈之下,才会这么做的。” 呼其图推开巴音,低吼道:“我不要别人知道,我……只想让她知道。巴音,我真的……不是真的要伤害她!” 巴音也跟着流下泪来,道:“大汗,巴音信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巴音都信你。” “可是,可是……”呼其图不知道下面的话该如何说。 巴音会意,忙道:“大汗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云先生,向她解释清楚。我把前后的事都告诉她!” “不要!”呼其图一把拽住巴音,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必了,现在解释什么,她也不会相信。” “大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巴音道。 呼其图摆摆手,仰天长叹一声,说:“巴音,去给我拿酒来。” “大汗!” 呼其图喊道:“快去啊!” 巴音一跺脚,只好出去,让女奴给呼其图送酒进去。 玉如妍听见呼其图帐中的吵闹声,并没有在意,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睡了。 次日,孩子们如约来到毡帐,等着玉如妍讲课。看着他们一个个渴望的眼神,玉如妍心中感动。没有哪一个先生,看见学生这样渴望求学的目光时,会无动于衷。 “云先生好,请先生教诲。”孩子们对自己行礼道。 恍惚之间,玉如妍看到了多年前,自己在宫中为皇子们授课时的情景。那时政儿坐在后面,也用这样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好,多日不见,今天……今天我们要继续学习《论语》。”玉如妍收回心神,道,“谁还记得,我们上次讲过的内容?”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Www.XSZWω8.ΝΕt 呼其图被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吵醒,昨夜喝了许多酒,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听见孩子们读书的声音,呼其图知道,玉如妍已经开始授课了。 “大汗,您醒了。”女奴端来面盆,伺候呼其图梳洗。 呼其图梳洗完后,向着玉如妍授课的毡帐走了过去。 站在门外,呼其图看见玉如妍正在给孩子们讲解经义:“刚才大家读的这句话,意思是周君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这也是孔子‘为政以德’的思想。为政强调道德对政治生活的决定作用,主张以道德教化为治国的原则,表明儒家治国的基本原则是德治,而非严刑峻法。” 呼其图站在外面痴痴地看着玉如妍,玉如妍讲解时抬头到了呼其图的身影,顿了一下,又将头低下来说:“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 一直到快中午,呼其图在帐外站了一上午,玉如妍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 中午下学后,孩子们都回自己的毡帐吃饭休息,刚出来就碰见了呼其图。“参见大汗。”孩子们行礼道。 呼其图笑着说:“饿了吧?快回家吃饭吧。” “谢大汗。” 玉如妍收拾了一下书本,也走出帐外,擦着呼其图的肩膀过去。 “我在帐中备了一些薄酒吃食,感谢先生对孩子们的教养之恩。”呼其图忍不住,终于说道,“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玉如妍冷声道:“不必了,苏日娜已经准备好饭食了。” “苏日娜没有准备,我没有叫她准备。”呼其图上前说道,“云若,我有话对你说……” 玉如妍看都没有看呼其图一眼,哼道:“可惜,我没话跟你说。” “云若……”呼其图拉住玉如妍的袖子,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求求你,我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玉如妍扯回袖子,淡淡地说了句:“我不想听。” 呼其图不是第一次被玉如妍这样冷脸相待,这次的冷,却让感觉放佛进了冰天雪地,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 苏日娜见玉如妍回到毡帐中,慌乱地说:“云先生,中午我想帮你准备饭食来着,可是大汗他说……” “我都知道了。”玉如妍笑着说,“你再去随便准备一些就好,我不是很饿。” “是。”苏日娜答应着,刚走到毡帐外,就看见两个女奴用盘子端来饭食说:“云先生,大汗吩咐,这些是给您的。” 玉如妍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拿出去!告诉你们大汗,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 两个女奴面面相觑,只好端着食物出去了。苏日娜担心地问道:“云先生,您这样真的好吗?如果大汗生气了……” “随他好了,他愿意生气就生气,要杀要剐随便他。”玉如妍道。 苏日娜看玉如妍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接下来的十余日,玉如妍对呼其图的态度几乎降到了冰点。而呼其图出了每日会在毡帐外看玉如妍讲课,其余的时间都没有刻意打扰她。 这期间,第二批军粮运送到了,楚扬也借着这个机会探望玉如妍。 “怎么这几日不见,你又清瘦了?”楚扬见到玉如妍第一句话,就是担心她的身体。 玉如妍笑着说:“哪里就清瘦了,你那边还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已经达成联盟,边关驻守军自然就轻松多了。”楚扬道。 玉如妍点点头,笑着说:“我们边关的驻军是轻松了,可是,齐国那边可就闹腾了。” 这些日子,玉如妍听说呼其图已经联合了塔尔部,对齐国的边境进行滋扰,让齐国皇帝苦不堪言。 楚扬笑道:“这还是多亏了萧大人呢,这个联盟之计也是他提出来的。当时朝中一片反对之声,只有皇上敢力排众议,采纳萧大人的建议。” 玉如妍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萧飞卿知道,她不愿意再多议论朝堂之事,所以轻轻揭了过去,问道:“最近劳累吗?” “没有觉得累,倒是觉得很开心。”玉如妍说,“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真的是少了许多烦恼。” 楚扬笑着问:“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当年在宫中做太傅的时候,也是每日和皇子们在一起。” 玉如妍开怀一笑,说:“楚将军真是聪明,确实是想到了那个时候,不过现在的日子更加单纯而已。这些孩子不牵扯夺位,不牵扯党争,只是读书识字。” 楚扬长叹一声,说:“说的对,皇室子孙们生下来,就背负着与普通孩子不一样的命运,就像皇上一样。” 提到赵文政,玉如妍内心五味陈杂。 他手段毒辣,屡次在陈国大开杀戒;他行事狠毒,赐死了无辜的唐云落;他绝情寡恩,将玉如妍发配边疆受苦受累。 单就唐云落一事,玉如妍就应该恨他。可是,从头至尾,玉如妍恨的人,却只有自己。 “皇上……”玉如妍喃喃地说,“早就不再是我的小学生了。” 楚扬知道赵文政的所作所为,朝中民间也难免会有“暴君”的声音吹入耳中。平心而论,楚扬也认为赵文政对玉如妍过于狠绝。 无论如何,她都曾为陈国稳定立下汗马功劳,都曾为百姓做出不少惠民举动,都曾为陈国选拔良才夙兴夜寐。楚扬不禁劝慰道:“如妍姑娘,皇上他……” 玉如妍笑着说:“没事,我不恨皇上,就是看在先帝的大恩上,我也不敢有怨怼之言。” “将军,军粮已经点收完毕。” “那就好,等下一批军粮运来,我再来看你。”楚扬道,“你保重身子。” 呼其图看着玉如妍毫无压力地和楚扬谈天说地,不禁黯然神伤。这一切的错,呼其图都归结与自己。是自己将心爱之人作为人质,并且卑劣地用伤害她的方式换取利益。 这一切,只能是自己的错。 呼其图双拳紧握,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卑鄙呢?难道坐上了大汗这个位置,就真的如此身不由己,要用心爱之人换取部族利益吗? 酒,是呼其图现在最好的寄托。 第七十三章 倾诉衷肠 送走楚扬后,玉如妍在毡帐中看书,直到傍晚苏日娜送晚餐来,玉如妍?9??伸了伸懒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云先生,累了吧,快吃些东西。”苏日娜说。 玉如妍笑着,喝了一碗奶茶,抬头看见苏日娜的脸色有些不好,忙问道:“苏日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日娜摇摇头,有些刻意回避玉如妍的目光。 玉如妍知道苏日娜是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这样遮遮掩掩定是有事,继续追问道:“苏日娜,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遮遮掩掩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日娜终是沉不住气,埋怨道:“云先生,女婢是很敬佩您的才学,也很喜欢您。可是云先生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苏日娜,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玉如妍问道。 苏日娜撅着嘴说:“大汗对云先生这么好,可云先生还对大汗那样的冷冰冰,只对押送军粮的将军好。” 一句话让玉如妍不晓不得。 玉如妍解释道:“苏日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楚扬将军和我在陈国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我们同朝为官,自然相熟。” “那大汗呢?”苏日娜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苏日娜自出生以来,除了已经故去的皇后娘娘,奴婢还没有见过大汗对谁这么好。可云先生总是对大汗冷着脸,尤其是那次以后……” 苏日娜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心虚一般。苏日娜虽不知那日为何呼其图要绑走玉如妍,也觉得大汗做得有些不对,但是更多的苏日娜还是向着呼其图多一些。 玉如妍轻叹了一声,解开扣子,将脖子上还隐约可见的伤疤露给苏日娜看。 “云先生,你……”苏日娜有些莫名。 玉如妍苦笑道:“苏日娜,这些伤痕,都是你们的大汗给我的。他用我的鲜血作为交换的筹码,逼迫我们陈国索要军粮。” 苏日娜不信地摇摇头,忙说:“不,不可能!我们大汗……我们大汗怎么会这么对云先生呢?” 玉如妍冷笑一声,说:“当日和呼其图一起去的兵勇,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都是亲眼所见。苏日娜,你若不信,可以一个个去问。” 苏日娜泄气了,突然又开始同情玉如妍,瘪着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云先生,奴婢不该这样和您说话。” “傻丫头,没事的。”玉如妍笑着说。 苏日娜问道:“可是,既然如此,云先生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玉如妍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言必信,行必果。我既然答应了在这里教书三个月,就不能食言。” 吃完晚饭,苏日娜收拾了一下,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看着玉如妍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苏日娜,你又怎么了?”玉如妍问道,心里纳闷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一改往日心直口快的性子了。 “云先生,您能不能去看一下大汗?”苏日娜说,“奴婢知道大汗是很不应该那样对您,可是……奴婢只怕这样下去,大汗身体会垮。” 玉如妍眉头微皱,问道:“苏日娜,你什么意思?” 苏日娜叹道:“其实,奴婢也不想瞒着云先生。那日大汗从外面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喝酒又是哭的,我还看见大汗手上缠着厚厚的布子,上面还有血呢。其实,先生走的这十来日,大汗都是醉着过来的。您回来后,大汗也不敢接近您,这几日也是天天买醉。云先生,奴婢求求您,去看看大汗吧。” 玉如妍低着头,没有回答。 苏日娜接着说:“而且奴婢还看见……在云先生被绑走的前一晚,大汗站在先生帐外,站了整整一宿呢。” 玉如妍眉头微微地颤抖了几下,就听见苏日娜越来越小的声音说:“先生,奴婢其实看得很清楚,大汗,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先生。比……比喜欢皇后娘娘还喜欢先生。奴婢这是第二次见大汗这么伤心,比上次皇后娘娘去世还要难过。” “你下去吧。”玉如妍淡淡地说。 苏日娜应了一声,忙退出帐外。 玉如妍了解苏日娜的性格,知道她不会说谎话,呼其图的一举一动也定是真的。回来后这么多日,自己因为心里上对呼其图的排斥和对他人品的不齿,本能地在刻意回避他。 即使看到他每日站在毡帐外看自己讲课也置之不理,每次从他毡帐外飘来的酒味儿玉如妍也不屑一顾,呼其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伤害了我,回来再伤害自己吗? 玉如妍苦笑一下,吹了灯躺在床上。 夜晚的草原格外静谧,旁边呼其图的毡帐中,隐隐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玉如妍终究还是起身,披着衣服走到他的毡帐外。临近些,可以听见他喝酒的声音。 “既然来了,为何站在外面?”呼其图的声音从毡帐中传来。 玉如妍吓了一跳,他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还能知道自己在外面站着呢?既然呼其图已经开口,玉如妍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毡帐。 刚探进头去,玉如妍就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儿。再看呼其图,双眼泛红,无精打采地侧坐在那里。 “你来了。”呼其图没有抬头,低沉着嗓音问。 玉如妍看着地上的空酒瓶,冷笑一声,说:“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那应该怎么喝?”呼其图抬起头,看着玉如妍问道。 玉如妍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呼其图低声笑了几下,继而转为大笑,笑着笑着声音渐小,说:“云若,你知道我的心,对不对?” 玉如妍轻哼了一声,说:“大汗,我倒是想反问你,你明知自己的心,却还要做出违心的事来。难道说,这就是帝王之心吗?” “你可以恨我……云若,对不起。”呼其图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玉如妍冷笑一声,说:“天色不早了,大汗早些休息吧。” 说完,玉如妍转身出了帐外,刚走了两步,又被呼其图从后面抱住,揽入怀中。 “云若……别走。”呼其图哀求地说。 玉如妍想要挣扎,呼其图却扣得更死,轻声说道:“云若,别再离开我。云若……嫁给我。” “哈哈。”玉如妍轻蔑地笑了两声,说:“大汗,你有三宫六院,我却只有一颗心。已经给了我心上人,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呼其图忙道:“我不要三宫六院,我只要你,有你就够了。”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云落。”玉如妍冷冷地说。 呼其图双臂再次收紧,哀求道:“这一生,我只求你一颗心。为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三个月后,请你放我离开,我就感激不尽了。”玉如妍道。 呼其图双臂无力地垂下,看着玉如妍冰冷离去,突然觉得双腿无力。玉如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看去,只见呼其图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撑在那里,肩膀轻微抖动。 玉如妍轻叹一声,既然不爱他,就不要给他希望,更不要有这种暧昧的态度。玉如妍狠下心来,转身回了毡帐。 次日上课,呼其图没有再站在门外,玉如妍稍微松了口气。下课后,玉如妍抱着书,却见到呼其图站在自己的毡帐外面,温暖地笑着看向自己。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呼其图笑着说。 玉如妍把目光瞥向一边,道:“我不想去,请大汗让开……” 呼其图不顾玉如妍的反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拖到马前面,又双手用力,将玉如妍抱上马去。 “大汗,你要干什么……”玉如妍焦急地问。 呼其图也不回答,一步跨上马,从后面搂着玉如妍的腰,策马而去。 “大汗,你让我下去!”玉如妍喊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不论玉如妍怎么喊叫挣扎,呼其图就是不放手,策马飞驰了半个时辰,呼其图才在一条大河边停了下来。 呼其图下马,扶着玉如妍道:“你不用下马,我牵着马就好。” 玉如妍瞪了呼其图一眼,厉声问道:“呼其图,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呼其图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周围的景色,笑着问道:“云若,你看这里的风景美么?一点也不必你们陈国差吧。” 玉如妍怒道:“我没心思看风景,我要走了……” “小心点!”呼其图忙道,“草原上的马性子烈,摔了你怎么办?” 第七十四章 夕阳无限 呼其图为玉如妍牵着马,沿着河边。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9呼其图笑着说:“你们汉人是不是有一句诗描写夕阳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玉如妍坐在马上,眼睛看着别处,没有理会。 “我还记得另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呼其图转过头,看着玉如妍问,“我说的对不对?” 玉如妍极其反感,不顾一切就要拉着马逃走,可是马并不听玉如妍的使唤,一发性子,将玉如妍摔下马来。 呼其图忙大步上前,将玉如妍接在怀中。 “我刚才说了,草原的马性子烈,你就是不信。”呼其图嗔怪道。 玉如妍怒道:“你放我下来!” 呼其图笑了笑,将玉如妍轻轻放在地上,又拉着她的手想要往前走,被玉如妍狠狠甩开。 “呼其图,你不要太过分了。”玉如妍道,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草原的风景,这也算过分么?”呼其图问道。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呼其图说:“呼其图,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这到底是干什么?” “我想要你。”呼其图单刀直入。 玉如妍一怔,脸微微一红,瞪了呼其图一眼,骂道:“真是无耻。” 呼其图攥着玉如妍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说:“你怎么骂我都行,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放开我,呼其图,你不要说这种无耻的话!”玉如妍骂道,“我早就告诉我你,我心里永远都只有唐云落一人!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懂得!” 呼其图盯着玉如妍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我也一见钟情,爱上我的原配妻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汉人做皇后,我在草原上遭到多少唾骂,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又凭什么说我不懂?” 玉如妍被呼其图这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只是轻嗤了一声,说:“你怎样都与我无关。” 呼其图道:“可是云若,你的一切与我有关。我知道你在陈国的事,我知道你是玉如妍,但在我心里,你只是云若。你有至爱的人,我也有至爱的妻子,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在了。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不是吗?” 玉如妍含着泪,盯着呼其图道:“不一样。我不知道你和你的皇后是怎样的感情,可我和云落不一样!我们曾经共生死,同患难,云落几次救我性命。我们说好相约百年的!” 说到唐云落,玉如妍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哭道:“云落,云落最后确是被我害死的……我们才定了亲,云落就被皇上赐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一定很恨我……甚至……我连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呼其图长叹一声,道:“我的妻子是汉人,我是蛮夷。她为了我,做了不孝之女,从家里私奔出来导致双亲被气死,我为了她被草原上的人驱逐。云若,我们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玉如妍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惊讶地看着呼其图。 呼其图蹲下来,为玉如妍拭去泪水,深沉地说:“云若,发妻死后,我以为我今生都不会再爱任何人。我娶的妃子都是因为部族之间的利益,就像和妃,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塔尔部的公主,我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直到我遇见你,云若,是你重新给了我希望,让我重新有勇气,去爱一个人。我承认我很卑劣,为了部族的利益不惜伤害你,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绝不会那样做。云若,对不起。” 玉如妍摇摇头,苦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大汗,或许你可以重新去爱一个人,可我却不会。” 手腕上的红玉手镯,在夕阳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只是云落送我的,可是,就是在第二天……”玉如妍再次哽咽,“他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看着玉如妍痛哭的样子,呼其图不忍打断,更不忍安慰,只是坐在旁边陪伴着她。直到她哭累了,几乎晕厥过去,呼其图轻轻地将她抱上马,护在怀中,慢慢地走回去。 自那日以后,呼其图再也没有说过要玉如妍嫁给自己的话。玉如妍对呼其图的厌恶之心,也自那日渐渐淡了许多。 时间一晃,三月之期将近。 “你真的要走么?”呼其图万般不舍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拿着书走出来,抬头就看见呼其图哀怨地看着自己。“是的,后天就是三月之期了,我也该回去了。” “留下来。”呼其图说,“为了我,留下来。” 玉如妍低头轻笑了一声,说:“大汗,云若承蒙您错爱,实在无福消受。” 呼其图上前一步,握着玉如妍的手,郑重地说:“相信我,云若。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会让你幸福,让你重新去爱的。” 玉如妍不禁鼻子有些泛酸,还是强忍着说:“大汗,多谢你,我真的对不起。” “我怎样才能留住你?告诉我,云若。”呼其图不甘心地问道。 玉如妍摇摇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说:“大汗,我既然想走,你又何需留我呢?” 呼其图放开玉如妍,有些无力地站在那里。 “再陪我去河边走走吧。”呼其图请求道。 玉如妍不忍再狠心拒绝,只是点点头说:“好吧。” 呼其图带着玉如妍,再次策马向那条河走去,不同的是,上次是疾驰,这次是慢慢地走。呼其图多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那样就可以和怀中之人长相厮守。 “饿了吧?”到了河边,呼其图笑着下马,说:“那河里的鱼刺少唯美,我捉几条,咱们烤着吃吧。” 说完,呼其图脱下鞋袜,卷起裤腿,下河捞鱼。玉如妍也下马,蹲在河边看着呼其图。 “云若,你也下来吧,河水很凉爽。”呼其图笑着说。 已经到了暑天,天气炎热干燥,听呼其图这么一说,玉如妍笑道:“还是不要了,我……” 话音未落,呼其图一把拽过玉如妍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进水中。玉如妍急得跳脚:“大汗,你把我的鞋袜弄湿了!” “已经湿了,那就一起捉鱼吧。”呼其图笑着说。 玉如妍不悦地撇过头去,呼其图道:“我知道,你们汉人女子的脚只能给夫君看,不过现在又不是在陈国,我们可没这个讲究。你就入乡随俗吧。” 玉如妍被呼其图说中了心事,有些不爽,但鞋袜已经湿了,玉如妍也只好卷起裤腿在河中摸鱼。 “抓到了,抓到了!”呼其图笑着说,“云若,你看,我抓到一条呢。” “你小声点儿!”玉如妍说,“鱼都被你吓跑了。” 呼其图则笑得更大声了,不一会儿,玉如妍也摸上来了一条不大的鱼,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有四条鱼被捉了上来。 “够了,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玉如妍将自己捉到的那条小的鱼放生了,剩下三条大的,由呼其图洗刨开来烤着吃。 呼其图升起火来,对玉如妍说:“你把你的鞋袜烤烤吧,我不看。” 说着,呼其图转过头去,在另一边又升起一堆火,开始烤鱼。玉如妍在这边烤干了鞋袜,将火堆踩灭,呼其图那边的鱼也烤好了。 “快,趁热吃吧。”呼其图笑着递给玉如妍一条鱼道。 玉如妍尝了一口,果然味道鲜美。 “怎么样,好吃吗?”呼其图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好吃,谢谢……谢谢大汗。” 呼其图讪讪地笑了一下,低头吃鱼。两人吃饱了,围坐在火堆边,呼其图侧目看去,玉如妍的脸被火映得红彤彤的,看得呼其图心跳漏跳了两拍。 玉如妍有些不适应呼其图一直这样看着自己,转过头去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呼其图一口答应,带着玉如妍上马,慢慢地往回走。 一路上,玉如妍感觉呼其图贴着自己,身子滚烫。玉如妍不禁往前挪了挪,却听见呼其图的轻笑声:“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三月之期已到,楚扬带着人来到图桑,接玉如妍回去。 “云若,你要保重。”呼其图站在那里,看着马上的玉如妍说。 玉如妍点点头,说:“大汗也保重,请大汗替我转告苏日娜,有时间我就回来看她。” 意外地,呼其图没有阻拦,一口答应了。 望着玉如妍策马而去的背影,呼其图心想,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那就让我追随你吧。 第七十五章 神秘来客 回到漠北,楚扬安排玉如妍住在大营中。 “没想到,呼其图会这9么爽快地放你回来。”楚扬笑着说,“我还以为那老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Www.XSZWω8.ΝΕt 玉如妍也道:“是啊,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楚扬说:“最近天气热,这个房子还算凉快,委屈你在这里住着了。” 玉如妍忙说:“楚将军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戴罪发配之人,按理说也应该跟大家一样做活的。可是你却安排我住在这里,我怎么会委屈呢。” 楚扬满不在乎地说:“唉,那些粗鄙之事如妍姑娘怎么能做呢?” “那我也不能无所事事啊。”玉如妍道。 楚扬笑道:“不要紧,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天色不早了,姑娘好生歇着吧。” 过了几日,听说呼其图带着部落和塔尔部落一起,又对齐国的边境进行滋扰。齐国皇帝派人和呼其图谈判,希望讲和,却空手而归。在楚扬的描述中,玉如妍知道呼其图命令他的手下,严禁烧杀抢掠,严禁欺辱老人、孩子和妇女。 玉如妍听后,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想不到那些凶悍的匈奴人,居然能对老弱妇孺手下留情。”楚扬道。 玉如妍说:“其实,他们也不全是杀人不眨眼之人。” 楚扬惊讶地看着玉如妍,说:“哈哈,没想到如妍姑娘也会为匈奴人说话。看来上次呼其图伤你的事情,你已经不计较了。” 玉如妍轻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好计较的,处在那个位子上,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楚扬笑着点点头,玉如妍看见他手上的书信,问道:“是家中的来信吗?” “是舍妹写的。”楚扬说。 玉如妍笑着问:“令妹还好吗?萧大人也好吗?” 楚扬笑着回答:“都好,舍妹信上说,她已经有喜了。” “真的?”玉如妍惊喜地笑着说,“那真是要恭喜楚将军,你马上就要有小外甥了!” 楚扬笑道:“多谢你,我也要回信告诉妹妹,说你也惦记着她,要恭喜她呢。” “楚将军家里添了喜事,今天晚上又要喝醉了吧?”玉如妍笑着调侃道。 楚扬大笑了几声,前几天特意命人从中原为玉如妍带来了些花,今日正好送到。楚扬借着高兴的机会,拿出来送给了玉如妍。 玉如妍高兴极了,整日闲来无事,除了看书,现在还可以种花。 日子平淡雅致,闻着满屋子的花香,玉如妍高兴之余,心头难免涌上一丝苦涩。有了花,却没有了和自己一起种花浇水,赏花吟诗之人。 看着屋内盛开的芙蓉花,玉如妍想到千里之外锦城的芙蓉花,和那个如同芙蓉一般的男子。 听唐云落说,锦城芙蓉花开时,漫山遍野如花海一般。两人曾经相约,芙蓉花下,一起弹琴唱曲。现在芙蓉花开,可是唱曲的人却早已和自己天人永隔。 “等芙蓉花开时,我们还像现在这样,你弹我唱,如何?” “我的如儿,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如儿,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暂时离开了,也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在你身边。” 玉如妍喃喃地说:“唐云落,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要在芙蓉花开时和我一起弹琴唱曲,答应过我白首不相离,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离开我……你说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可是现在芙蓉花开了,你又去了哪里?” 脸上流着的泪,都化成了血,淌在心中。 玉如妍擦干净眼泪,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几个人议论的声音传入了玉如妍的耳中。 “你们最近站岗,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啊?” “你指的是什么事?” “最近图桑部落那个方向,总有一个人在边境上来来回回地徘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那天大壮去那边看过了,你们猜是谁?就是图桑的首领,呼其图!” “他总是在我们这边徘徊,是要做什么?难道有不轨的企图,想要像上次一样进攻我们?” “你傻呀!他真的想要探路进攻我们,会这么明显,让咱们瞧见他吗?” “就是说啊,再说了,他一个大汗,还用得着亲自来吗?” “那他是为什么,总在这边走来走去的。” “我听说啊……”那人故意压低声音道,“是因为如妍姑娘!” “对对对,我也听说,那个大汗对如妍姑娘有点儿意思。” “我看啊,如妍姑娘对他也有意思,她不是回去又住了三个月吗?” “就是啊,上次呼其图差点害死了如妍姑娘,在阵前那样子伤她,她还回去,不是喜欢是什么……” 楚扬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你们几个没事做啊?在这里背后议论别人是非!” “将……将军。”几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楚扬怒道:“以后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小心我赏你们一顿军棍!” “是,是,不敢了。” 楚扬赶走了议论是非的人,转过弯儿来看见玉如妍站在那里。楚扬愣了一下,忙问:“如妍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玉如妍笑着说:“我都听到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对这些流言蜚语,已经都无所谓了。” 楚扬知道玉如妍被贬官之前,京中关于她的流言有些不堪入耳。楚扬也不相信那些流言是真的,也曾经在朝堂上为玉如妍抱不平。 玉如妍问道:“楚将军,有件事我确实想问你,呼其图的事情是真的吗?他真的每日都在附近徘徊?” 楚扬没回答,只是带着玉如妍登上了瞭望台,指着远处一个身影说:“你看是他吗?” 虽然距离很远,根本看不清容貌,但是玉如妍能感觉到,那人就是呼其图! “他对你是真心的。”楚扬淡淡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那日两军对峙,他虽然伤了你,可我能感觉到那不是他的真心。后来我听说,那二十万石粮食,也是塔尔部落给他施压,他迫不得已才答应的。那日送你回去,呼其图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如妍姑娘,或许你会不爱听,或许你还忘不了唐云落,但是呼其图对你的情,确是真的。”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可玉如妍,却不愿意忘记过去,尤其是唐云落。 玉如妍一言不发,自己下了瞭望台,回屋中照看起花来。楚扬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也有些伤感。 时间一晃,已经下起了雪。草原一片白茫茫,去年的这个时候,玉如妍来到了漠北,想不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又是一年过去了。 今年的年过得热闹,没有了匈奴的滋扰,将士们也轻松了许多。除夕之夜,楚扬敲开玉如妍的房门,淡淡地说:“如妍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玉如妍出门来看,只见大雪纷飞中站着一个魁梧之人,玉如妍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大汗,你怎么会来?”玉如妍上前问道。 呼其图吸了吸鼻子,道:“今日是除夕夜,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这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玉如妍浅笑道:“我还好,大汗你呢?” “见不到你,我怎么会好呢?”呼其图苦笑道,“今日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看你过得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外面冷,要不去屋里坐坐吧。”玉如妍道。 呼其图看了看一边的楚扬,正要拒绝时,楚扬突然说:“大汗是贵客,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呢?我找人烫些酒,一起喝一杯吧。” 呼其图笑着说:“好,多谢楚将军美意。” 楚扬带着呼其图进了屋,命人烫了酒,切了肉,又拿了些下酒的小菜,招待呼其图。 “将军盛情款待,在下真是感激。”呼其图烤着火说。 楚扬为呼其图斟了一杯酒,道:“大汗客气了。这大半年大汗果然没有食言,不仅放了如妍姑娘回来,还遵守承诺不断滋扰齐国边境。” 呼其图笑道:“既然是答应贵国的事情,我自然说到做到。” 楚扬笑道:“大汗,尝尝我们汉人的女儿红,这可是十年的酒,看看够不够味儿!” “好,干!” 第七十六章 无双国士 一杯酒下肚,呼其图觉得身上暖多了,自嘲道:“果然,草原上的男人?9??是要靠酒御寒啊!” “如妍姑娘要不要喝一杯?”楚扬笑着问。 玉如妍看着两人投契的样子,不好破坏气氛,说:“好,我也喝一杯。不过我酒量很差,只怕要扫大家的兴致了。” 楚扬为玉如妍斟了一小杯酒,笑着说:“如妍姑娘这是哪里的话?” “果然是中原的好酒,我们草原上的酒烈,这种酒醇香厚重,还真是不错呢。”呼其图赞叹道。 楚扬豪爽地说:“大汗若是喜欢,走时我送你几坛子。” “哈哈哈!”呼其图笑着说,“楚将军的性子豪爽,在下喜欢!我们草原上的人就是靠酒交朋友的!楚将军这个朋友,在下交定了!” 楚扬也笑道:“大汗,你也是我楚扬的朋友!” “好醇厚的酒。”玉如妍也不禁赞道,“楚将军是真的拿大汗当朋友,真真一点都没藏私呢。” 呼其图笑着说:“云若,我看楚将军是给你面子,才没有藏私的。” 楚扬笑道:“今日除夕,我心里也高兴,又交了大汗这么一个朋友,怎么会藏私?过了年我也快要回京了,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将军怎么突然要回京了?”呼其图问道。 楚扬解释道:“当时调我来时,就说今年开春儿了就让我回去,估计快了。而且舍妹也要生产了,说不定我一回去,就能看见小外甥呢。” “真的吗?那可真是要恭喜楚将军了!”呼其图笑着说,“来,在下再敬你一杯!” 玉如妍笑着说:“楚将军要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呢,楚将军,我也敬你一杯!” “干杯!” “干杯!” 三人喝酒谈天,直到很晚。 “已经深夜了,我不好再打扰,你们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呼其图起身道。 玉如妍看了看外面的天,有些担心地说:“大汗,外面正下着大雪,天又这么晚了,不如今日暂时在这里过一宿吧。” “是啊,大汗,这会儿走只怕路上会有危险。”楚扬道,“左不过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还是天亮了再走吧。” 呼其图看了看两人,笑着点点头说:“也好,不在乎这两个时辰。云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玉如妍点点头,楚扬看着呼其图陪伴玉如妍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感叹。有这样深情的男子陪伴,不知玉如妍能否走出那个阴影? “你快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呼其图送玉如妍到房门口,说道。 雪地中,玉如妍的脸红扑扑的,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玉如妍的眼睛迷离,让呼其图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路上慢些走。”玉如妍道,转身回了屋子。 呼其图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灯被吹灭,才悻悻地离开。 寒冬即将过去,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草原上春天的脚步,还是来得慢了一些。 这日,玉如妍正在侍弄花草,楚扬一脸严肃地敲开她的房门,正色说道:“如妍姑娘,有人想要见你。” “谁来了?是大汗么?”玉如妍问道。 楚扬摇了摇头,玉如妍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惴惴的,跟着楚扬去了他的房间。 “进去吧。”楚扬低声道。 玉如妍虽然莫名,但还是跟在楚扬的身后进了屋子,一进去,玉如妍顿觉五雷轰顶一般。 “罪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如妍还是定了定心神,说道。 赵文政坐在前面,身边站着萧飞卿。 “平身吧。”赵文政淡淡地说道,“大学士好雅致啊,朕这边关的守备驻军何时成了花圃了?草原上不知何时,那些匈奴的孩子们也开始张口闭口的子曰了?” 楚扬想要帮玉如妍解释,就听见赵文政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朕有话跟大学士说。” “是。”萧飞卿带着楚扬退出了房间,带上门后守在外面,屋里只剩下玉如妍和赵文政两人。 赵文政开口问道:“大学士过得可还好?” 玉如妍低着头说:“罪民不配大学士这个称号,皇上怎么会突然来……” 赵文政道:“在朕心中,没有罪民一说,你依旧是大学士,依旧是朕心中的无双国士。” “罪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玉如妍道。 赵文政说:“你以为朕真的如此狠心,把你贬官到潼关,继而发配到漠北来受苦?你有没有想过,朕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今天又要出现在这里?当时你被呼其图掳走,朕为何要用二十万石的粮食也要把你换回来?大学士绝顶聪明,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玉如妍实话实说:“回皇上,罪民其实有怀疑过,但是也没有想通这是为什么。” 赵文政叹道:“你不是没有想通,你是不愿意想。其实,你心中依旧恨朕,是朕赐死了唐云落,对吗?所以你刻意回避,不愿意去想和京城、和官场、和朕有关的事,对不对?” 玉如妍被赵文政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问得哑口无言,赵文政的话并非凭空臆测,自己确实不再愿意知道关于朝廷的事情。 赵文政叹道:“坦白说,朕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朕当时真的是被逼无奈。大学士,希望你能理解朕。” “罪民不敢有任何怨言。”赵文政道。 赵文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朕也不问你了,直接告诉你朕的来意吧。大学士,朕希望你再为陈国尽最后一份力。” “罪民不知皇上要罪民做什么。”玉如妍道。 赵文政坐下来,缓缓地道:“朕不说,大学士也知道楚国细作灵蝉,在我陈国翻云覆雨,差点颠覆我赵氏王朝百年基业。以牙还牙,我陈国为何就不能在楚国安插眼线呢?朕希望你能为了陈国,去楚国做细作,先帝曾留有遗诏,希望你再帮帮朕。大学士,你就委屈几年去楚国,等时间一到,朕一定放你离开,天涯海角都随你。” 玉如妍道:“皇上,灵蝉在我陈国潜伏数十年,才在朝中内外埋下势力。罪民……” 赵文政解释道:“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也不可能和灵蝉一样在楚国待上几十年。朕是要你做细作,但不是要把你安插在朝中。李石已经安排好了,把你安插进楚国权臣秦园家中。你在朝多年,应该了解楚国的情况。” 玉如妍道:“是,秦园是楚国权臣,但是也是裙带之臣。秦园仗着两个妹子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在秦国广招门客,作威作福。” 赵文政点头道:“大学士果然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朕的无双国士。楚国倚仗先祖基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楚国国风奢靡,奸臣当道,正是我们动摇楚国根基的大好时候。楚国皇帝昏聩无能,宠信奸臣秦园,大学士,你此去只要住在秦园府上,暗中监视。” “只是监视么?”玉如妍不解地问。 赵文政说:“当然不全是,秦园是楚国重臣,你一定要将他拉下水来。没有了权臣,我看那喜好声色的楚国皇帝,还拿什么和我陈国斗?你放心,朕会暗中派人保护你。” 玉如妍小声道:“如此重任,罪民只怕担当不起……” “大学士不要妄自菲薄。”赵文政道,“朕说你能,你必然能。何况就算不是为了陈国,为了唐云落,你也不愿意去么?” 听到唐云落的名字,玉如妍的身体不禁抖了一下,问道:“皇上,此事和云落有何关联?” 赵文政正色道:“大学士,一切的起源都是当初京城里的流言。因为流言说朕希望立你为后,说你和先帝、唐云落都不清不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谁会造这样的谣言?皇后乃一国之母,册立谁为皇后,难道朕不应该考虑清楚吗?为何朕选后时,考虑的时间长了一些,就有这么不堪入耳的流言传出,大学士可有想过为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有人借立后为由,故意陷害我?”玉如妍问道。 赵文政点点头,说:“所以,就算是为了唐云落,你也要去楚国。只要你能除掉秦园,朕就是举倾国之力,也要揪出当时恶言伤你之人。” 第七十七章 出发南楚 看着赵文政坚定的眼神,玉如妍恍然明白了,赵文政是用唐云落的死作?9??筹码,逼自己去参与到陈楚两国的争斗中。 “难道大学士不想为心爱之人报仇么?”赵文政见玉如妍似有松动,问道。 玉如妍看着赵文政,轻咬下唇,过了一会儿才说:“好,罪民答应皇上,潜伏楚国。但也请皇上答应罪民三个条件。” 赵文政挑了挑眉头,问道:“哪三个条件?” 玉如妍道:“如果我事成回国,请皇上务必找到陷害我和云落之人,杀之而后快!” 赵文政顿了一下,继而点头道:“这是自然,朕刚才也应了你,定举倾国之力相助。” 玉如妍接着说:“第二个条件,希望事成之后,皇上能怜惜杨楚亭将军舐犊之情,放孩子们回杨将军身边。” “这个……”赵文政想了想,说,“好,孩子们大了,自然不适合留在深宫里。到时候他们只要白天读书习武,晚上朕允准他们回家。” 玉如妍点头道:“最后一个条件,请皇上能放我走,让我归隐山水,不再涉足朝政。” 赵文政手指轻轻扣着椅子扶手,半晌才说:“好,朕答应你。大学士醉心山水,无心朝政,朕又何必勉强?只要先帝的允诺大学士能遵守,再辅佐朕四年,朕就放你走。” “多谢皇上。”玉如妍淡淡地说。 赵文政站起来,朝玉如妍行了个礼,郑重地说:“朕替陈国先祖、全国百姓多谢大学士。” 玉如妍忙道:“皇上,罪民受不起。” 出了房门,见萧飞卿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他陪赵文政来,想必也是知道一二的。 萧飞卿道:“皇上,您先休息,具体的事情,我和大学士再详谈。” “也好。”赵文政同意道。 玉如妍带着萧飞卿来到自己房间,萧飞卿称赞道:“大学士果然雅致。” “萧大人取笑我了。”玉如妍笑着说,“听说令阃有喜了,算算日子也该临盆了吧。你怎么不在京中陪着她呢?” “因为你的事,我就跟皇上出来了。”萧飞卿解释道,“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你不用担心。” 玉如妍笑着说:“说到底,我还一直没有恭喜你呢。你成亲我也没能讨杯喜酒喝,不过我听说楚晗温柔贤淑,一定也是不错的妻子。” 萧飞卿眼底渗出淡淡的悲伤,心想,玉如妍啊玉如妍,你明知我心中之人是谁,又何必要这样问呢? “她很好。”萧飞卿只这么简单的一句,眉梢眼角也看不出新婚的幸福,脸上也不曾表现出将为人父的喜悦。 玉如妍闪躲过萧飞卿的眼神,问道:“你不是说,具体的事还要和我商议吗?” 萧飞卿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玉如妍说:“具体的都在上面写着呢,你自己看吧。重要的信息你要背下来。” 玉如妍接过信封,拆开看去,上面写着自己细作的伪装身份。去楚国后,玉如妍更名为云若,以逃荒女的身份进入楚国权臣秦园家中。父亲是私塾先生,所以识字,下面还有一弟,但全家人都死于洪水后的瘟疫。自己一路逃荒,靠给人缝补衣裳勉强度日,最终来到楚国。 “记下来了吗?”萧飞卿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记下来了,烧了吧。” 萧飞卿拿到一边的烛台上,将信件烧了。 玉如妍问道:“这件事,一共有几个人知道?” 萧飞卿说:“皇上,你,我,还有李石。就咱们四个人知道,你去楚国这一路上,都会有李石安排人护送你,并且顺利将你送入秦园府中。”小說中文網 “那楚国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玉如妍又问。 萧飞卿说:“目前有两个人,都在秦园府上,一个是婢女,一个是厨子,都是李石安排的细作。” “知道了。”玉如妍点点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萧飞卿答道:“后天,我会派人护送你。现在中原诸国中,楚国和咱们是国力最强盛的,其次是齐国。因为我们和匈奴两大部落的联盟,齐国苦不堪言。卫国、宋国、梁国和我陈国交好,只剩下楚国这颗眼中钉了。” 玉如妍抬头,看着萧飞卿的眼睛问道:“萧大人,我问你,皇上的眼中钉,难道就只有齐国和楚国吗?” 萧飞卿身子僵了一下,转身看着玉如妍,没有回答。 玉如妍苦笑一声,说:“只怕中原诸国,哪怕是和我们交好的卫宋梁三国,也都是皇上的眼中钉。我们和这三国交好,也是为了对付齐国和楚国两大强国,当他们势力削弱,而我们的势力增强时,难道这放在嘴边的肉,皇上真的不愿意吃?” 萧飞卿叹了一声,叫道:“如妍,其实你……” 玉如妍打断萧飞卿的话,笑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刻意瞒着我。皇上是我的学生,他的野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萧飞卿叹道:“皇上他,的确有称霸中原之心,其实在朝之人都能看出来。” 玉如妍勾起嘴角,看着萧飞卿问:“萧大人,难道在你看来,皇上的野心就只有称霸中原么?” 萧飞卿愕然,看着玉如妍,玉如妍笑着说:“皇上是要效仿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一统天下,这才是他最大的野心。或者说中原诸国的皇帝都有这个野心,只是看哪个皇帝真正的做为。” 萧飞卿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略带伤感地说:“没想到才见到你,就又要分开了。你这一去,又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危险,更不知道哪年才能见了。” 玉如妍望着一旁的芙蓉花笑着说:“凶险我是不怕的,哪个细作没有想过死?在这乱世中,一个女子何以安身立命?” 萧飞卿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唐云落死了,玉如妍也就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萧飞卿道。 玉如妍则摇摇头说:“不用了,萧大人,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越安全。” 萧飞卿叹道:“言之有理。如妍,不要恨皇上,他将你贬官发配,也是为了让你在陈国渐渐消失,然后能顺利地去楚国潜伏。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皇上心思深沉,哪里是我等能够揣测一二的。”玉如妍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路遇怪人 萧飞卿担心地凝视着玉如妍,说:“如妍,明日我就和皇上回去了,你?9??事小心。一切……以保护自己为前提,好吗?就算是……为了唐云落。” 玉如妍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会的。” 送走了赵文政和萧飞卿,玉如妍开始收拾行礼。楚扬隐隐能猜到玉如妍是要去做什么,但是这种事情楚扬不会问,玉如妍同样不会说。 抱着为唐云落报仇雪恨的想法,玉如妍坚定地踏上了去楚国的旅程。 “楚将军,你什么时候回去?”玉如妍走前问道。 楚扬说:“快了,昨天皇上告诉我,下个月我就能回去。你……路上保重。” 玉如妍点点头,扬起一张笑脸,说:“这段日子,多谢楚将军的照顾。我走了,你也保重。” 坐上马车,玉如妍闭上眼睛靠在车上,再次睁开时,眼里只有冰冷。 从漠北到南边的楚国,一路上走了近一个月。 楚国在中原南边,相比还是冰天雪地的漠北,这里早已经春暖花开了。带玉如妍去的人是御林军中的暗卫,将玉如妍放在郊外,下车后道:“大学士,前面就是楚国国都金陵的城门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多谢照顾,一路保重。”玉如妍道。 “大学士也多多保重。” 看着马车远去,玉如妍借着茂密的树林做遮挡,换上了破衣烂衫,又在脸上抹了些泥土,装作逃亡至此的样子。 换好了衣服,玉如妍带着破烂的包袱向城门走去,胳膊不小心被一旁的树枝划了一下,瞬间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嘶……”玉如妍微微皱眉,但见划伤不是很重,也就没有管。 “小姑娘,你不要命了!”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让玉如妍吓了一跳。 玉如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此人相貌丑陋,表情古怪,让玉如妍生出一丝戒心。 “你是什么人?”玉如妍冷声问道。 那人也不回答,一把拽过玉如妍被划伤的胳膊,从身上找出一瓶药粉撒在玉如妍的伤处道:“那个有毒,要是不及时清理,你的胳膊就会红肿的。” 玉如妍着急地扯回胳膊,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一愣,旋即笑道:“我?自然是个好人。” 玉如妍戒备地看着他,身子开始向后退。那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玉如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那人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要进金陵城啊!”那人道,“这里只有一条路,你能走,我就不能走?” 玉如妍提高警惕,一直与那人保持着距离。那人似乎也有意和玉如妍保持距离,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到了金陵城,已经天色将晚,玉如妍找了家极不起眼的小店住了下来。那人也尾随至此,在同一间小店住着。 玉如妍一直保持警惕,晚上睡觉时也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在快要入睡时,玉如妍听见有人敲门。起身后,玉如妍悄悄地拿起桌子上面的烛台,慢慢走到门口,低声问:“谁?” 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云若,是我。” “大汗?”玉如妍惊讶地问道,开门看去,只见呼其图就站在门外。 “云若,我总算找到你了。”呼其图笑着说。 玉如妍惊讶地看着呼其图,问道:“大汗,你怎么……你怎么来楚国了?”尐説φ呅蛧 呼其图左右看了一下,这才进门拉着玉如妍说:“云若,小点儿声,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玉如妍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问道:“大汗,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楚国干什么?” “我是来楚国找你的,云若。”呼其图单刀直入,吓了玉如妍一跳。 玉如妍皱眉问道:“你来楚国找我干什么?” 呼其图轻叹一声,说:“半个月前,我发现你不见了,私下里我找楚扬打听过,但是他不肯说。我就猜到你一定是去了某个地方。我派探子四处打听,才在陈、楚边界上打听到你来了楚国。我就跟着过来了。” 玉如妍深吸一口气,说:“我不管你来金陵做什么,但你现在快回漠北去。” “为什么?”呼其图问道,“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但是你不要推开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玉如妍无力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呼其图说:“大汗,你是一个人吗?你有部族的百姓,有跟你拼死拼活的兄弟,再不济,你还有妻儿在。你放下他们不管,追随我到金陵来,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会舒服吗?” “你就这么厌恶我?”呼其图哀怨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头痛地抚了抚额头,说:“大汗,我不是厌恶你,是你不能留在楚国,更不能留在我身边。我这次来楚国……总之,你还是回去吧。” 呼其图道:“其实你这次突然从漠北消失,又来到楚国,我也大概猜到你来这里的原因。” 玉如妍叹道:“以大汗的才智,自然能猜到。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就知道留在我身边有多危险。大汗,你回去吧。” “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呼其图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玉如妍有些沉不住了,站了起来,还是尽量压低声音道:“大汗,你的部族百姓呢?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了吗?” “在我眼里,你最重要。”呼其图深邃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握了握拳,已经不想再和呼其图争辩下去,只好说:“我现在很累,你先去休息吧,一切明天再说。” “好,你快些睡吧。”呼其图见玉如妍脸色微变,忙道。 呼其图走后,玉如妍瞬间做出了离开这里的决定。在屋子里小声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看没有人经过,玉如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栈。 按照提前记住的路线图,玉如妍找到了金陵的秦府――秦园的家。此时天正黑着,玉如妍只能躲在秦府附近,靠着墙假寐了一会儿。 仿佛只是一合眼的功夫,玉如妍就听见了秦府里传来动静,想必是秦府的下人已经开始起床做事了。玉如妍知道事不宜迟,赶紧又往脸上抹了些泥土,把头发弄乱,倒在了秦府的后门前面。 “吱呀”一声,门开了,秦府的下人探出头来。 “唉哟,吓死我了!”一个中年妇女出门,看见玉如妍昏倒在门口,吓了一跳,叫唤起来。 “怎么了,张妈?” 张妈端着盆站在角门口叫唤道:“一大清早就碰见个要饭的,真是晦气,吓了我一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细作接头 “我看她不像是要饭的,先把她抬进来吧。”这时,有个系着围裙的男?9??出来,看着地上的玉如妍说。 张妈摆摆手,说:“五福,还是不要了,把她赶走。” 五福则说:“张妈,一个女子想必也是不易,咱们就积点德吧,姜鸾,你来一下。” “来了,怎么了?”姜鸾出来问道。 五福说:“把她抬到你房间去吧,看着也是个可怜人。” 姜鸾看了看,说:“可不是么,脸色苍白的,五福,一会儿麻烦你煮碗米粥来。” 秦府角门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五福和姜鸾带着玉如妍进了小屋,五福出去从下人们的早餐中端了一碗米粥过来,姜鸾小心地用湿布为玉如妍擦拭脸上的灰尘。 “米粥来了,你喂她喝下吧。”五福道。 姜鸾故意提高声音说:“五福,你把门关上,别让冷风吹进来了。” 五福假装不经意地在门口环顾了一下,说:“好了,知道了。” “外面没人吧?”姜鸾突然变了语气,压低声音问道。 五福在窗边看了看,摇摇头道:“没人注意。姜鸾,能叫醒她吗?” 玉如妍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两人对视一眼,在玉如妍面前跪下,小声道:“属下五福、姜鸾参见大学士。” 玉如妍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就是李石安排的人吗?” “是,大学士。”五福说,“我是秦府的厨子,姜鸾是秦府的婢女,我们都是听从李大人的安排,先大学士一年到达楚国秦府的。” 想不到李石一年之前就开始安排了,玉如妍心想。 玉如妍嘴角微微抽动,笑道:“李大人真是煞费苦心了,你们两个起来吧,现在我如何留下来,就要看你们两人的了。” “大学士放心,我们会安排的。”五福道。 姜鸾说:“为了避免人怀疑,五福你赶紧去厨房吧,这会儿也要安排府里众人的早饭了。” “大学士,属下先告退了。”五福走了出去。 姜鸾将玉如妍扶起来,用枕头垫着,让她靠在炕边的柜子上,边喂她喝粥边说:“大学士,你今天最好不要出门去。” “我知道。”玉如妍说,“秦府的情况,你简单跟我说一下。” 姜鸾道:“秦府的老爷秦园,是个不作为的好色之徒,去了九房姨太太,整日喜欢流连花街柳巷。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秦府下人们集中的地方,接触到的无非就是小厮、丫鬟、老妈子之流,虽然不用刻意地注意什么,但还是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还有,秦园喜欢招揽江湖民间的一些文人侠士作为门客,都住在西厢那边。这些人中有的很有谋略,有的很有胆色,也有一些混吃混喝之徒。大学士以后,可能不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玉如妍点头道:“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要暗中弄垮秦府,这些门客自然就是我们的绊脚石。和他们打交道,我一定万分谨慎。不过我们要找个机会,把我安排到西厢房那边伺候,我才好接近整个秦府的中心。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我能接近秦园……” “大学士……”姜鸾打断玉如妍的话,小声说,“要搞垮秦府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秦园就是再不作为,因为皇后和贵妃根基尚在,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属下私心,并不想让大学士和秦园有直接的接触。大学士明媚娇丽,秦园是出了名的老色鬼……” 玉如妍轻笑一声,说:“多谢你还能为我着想,这样吧,我今日也是突然来到秦府,还是先在这里住下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大学士所言极是。”姜鸾道,“还有一件事,集市上有个卖肉的胡屠夫,也是李大人安排的人。我们从这边收集的消息,都会由五福传递给胡屠夫,再由胡屠夫传回陈国去。” 玉如妍问道:“胡屠夫知道你们两人吗?” 姜鸾点点头,说:“自然知道,有时候五福没有办法出去,只能我替他出去。不过大学士放心,胡屠夫并不知道大学士的存在。” “知道了,我先在这里躺着,怎么留下我就交给你们两个了。”玉如妍道。 姜鸾笑道:“大学士放心,先躺着休息吧。”说罢,姜鸾端着空碗出了门,将门带上关好。 姜鸾出去后,玉如妍躺下来休息,弥补昨晚没有睡好的觉。希望呼其图能明白事理,早日回到漠北那边去。 玉如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睁开困乏的眼睛,玉如妍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并没有打开门,而是靠在门口听动静。 “管家,这件事可真的和我们厨房没有关系啊。”五福的声音传来,让玉如妍心里不禁紧张起来,总不会自己刚来就出意外了吧? “兰姨娘吃了你们送来早点,现在昏迷了,你们还敢说和厨房没有关系?” 五福道:“大管家,饭是从我们厨房送出去的,但是经手的人可有很多,也不能就此肯定是我们厨房的错,您说呢?” “说的倒是有些道理。”管家道,“这样吧,今早经受过兰姨娘饭菜的,都给我先分别关起来。” 玉如妍心道不好,那个兰姨娘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五福被人带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快到中午时,姜鸾瞅了个空儿,过来找玉如妍。 “大学士,五福被带走了,现在的形势不太好。”姜鸾担心地说。 玉如妍点头道:“没错,秦园的姨娘突然病了,想必让秦府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一个外人,你们的确也很难做。这一上午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么,关于那个兰姨娘的。” “没有,只是听说兰姨娘吃了早饭就突然昏迷,秦园把气都撒在了下人身上。”姜鸾说,“后来听说秦园请了大夫来,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玉如妍点头道:“其实这件事也未必就是坏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兰姨娘的身上,就不会有人注意我了。” “大学士言之有理。”姜鸾说。 玉如妍想了想,道:“现在五福被抓了,我们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这样,我不方便出面,你出去打听一下,究竟那个兰姨娘怎么了。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是,大学士。”姜鸾应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故意下毒 从中午到下午,如玉如妍所料,因为兰姨娘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还有自?9??这样一个人。 未时,姜鸾回来了,进门后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对玉如妍说:“大学士,我打听到了一些情况。兰姨娘早饭后开始昏迷不醒,秦园请了大夫来,但都束手无策,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现在五福他们还被关着,秦园正要去宫中请太医呢。” 玉如妍喃喃地说:“昏迷不醒?难道是饭菜里下了什么东西?” “或许有人下毒也说不定。”姜鸾说,“兰姨娘来了不到半年,真是得宠的时候。这种深宅大院妻妾内斗也是常见的。” “秦园可有请人验毒么?”玉如妍问道。 姜鸾点头说:“验过了,但是没有发现饭菜里有什么异常。” 玉如妍自言自语道:“假定兰姨娘是被人下了药,那么现在药一定是下在饭菜里了么?就不能是茶水里面、香炉里面?” 姜鸾点点头,说:“这些可能性都有,只是现在我们无法找到直接的证据,所以五福暂时还出不来。” “对了,你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快去做事吧。”玉如妍说,“不如别人定要怀疑的。” 姜鸾说:“我知道了,正好我今天晚上没有班,一会儿我就回来,大学士好好休息。” “好。”姜鸾走后,玉如妍陷入深思中。 从姜鸾的描述来看,兰姨娘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药,药性独特,一般的大夫是治不了的。 晚上,姜鸾回来后,带来的消息更加惊人。兰姨娘的确是中毒了,可是就连宫中的太医也不知道是何毒性,不敢用药。 电光火石间,玉如妍似乎想到了那一年,宫中的静姑姑和杨府的何罗衣中毒一事! 两者只见何其相似! 都是无缘无故中了毒,却查不出中毒的原因和毒性,当时陈国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唐云落说,那种毒并非毒药,而是西域的麻药。 “难道……不会这么巧吧?”玉如妍喃喃地说。 姜鸾问道:“大学士,您可是想到什么了?” 玉如妍点点头,说:“是想到了。当年杨夫人和皇上的乳母静姑姑中毒,和现在真的十分相似,但我不敢肯定兰姨娘也是中了曼陀罗花的毒。而且能解毒之人……” 话说到这里,玉如妍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能解读之人,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大学士的意思是,当年那次中毒的毒药,是曼陀罗花?”姜鸾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是,但是这次我真的不清楚了。” 姜鸾面色稍缓,道:“起码,我们救出五福有了一个方向。大学士,我们可不可以放出风去,就说兰姨娘中毒就是西域的曼陀罗花?” 玉如妍看着姜鸾问:“你是想把注意力从厨房引开?如果你想办法放风出去,那么全府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曼陀罗花上。” “不错,这样也能给我们再想办法争取些时间。”姜鸾道,“五福他们被关了起来,门口有人看守,我们肯定是进不去的。” 玉如妍点头道:“如此也好,你照办吧。正是风口浪尖上,我暂时还在这里修养,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我身体虚弱,不能动弹。” “属下明白。” 次日的清晨更加热闹,因为昨日兰姨娘一事,今早秦夫人和管家亲自带着人在厨房看管。快到正午时,玉如妍已经听见厨房这边有人在小声议论,说是兰姨娘中了一种西域的奇毒,看来姜鸾已经放出风声去了。 到了下午,姜鸾传来消息,说兰姨娘被人治好了! “怎么突然就有救了?”玉如妍不解地问。 姜鸾说:“属下也不清楚,早上属下放出风声后,府内已经有人议论,说兰姨娘中的是西域的毒。” “这个我听见了,然后呢?”玉如妍问道。 姜鸾道:“下午听说突然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怪人,这个怪人说能解兰姨娘身上的毒。秦园也一定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请那怪人来救治。谁知兰姨娘真的被治好了!” 玉如妍并不关心那个怪人和兰姨娘,而是问道:“五福他们怎么样了?” “兰姨娘虽然没事了,但是秦园正在查毒源的事情,如果不涉及厨房,五福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度过了担心的一夜,次日一早,五福被放回了厨房。 原来成姨娘对新得宠的兰姨娘一直怨恨在心,成姨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曼陀罗花的种子,栽种在院中,又借机转送兰姨娘。兰姨娘见花色好看,便****摆在屋中,成姨娘骗她说花瓣泡茶十分美味,兰姨娘相信后****将花瓣泡在水中饮用,最终日积月累,毒素越积越多,导致中毒。 玉如妍心中疑惑,为何曼陀罗花会突然出现在秦府? 上次陈国中毒的事情,和这次中毒难道有什么关联吗?玉如妍心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曼陀罗花,这是巧合,还是别的? 五福被放了出来,秦府中关于兰姨娘中毒和成姨娘下毒一事也有了了结。这时,五福从陈国带来了赵文政的旨意。 因为齐国边境屡次遭到匈奴滋扰,齐国皇帝准备和楚国皇帝联盟,共同对抗陈国和匈奴。玉如妍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弄到齐国、楚国两国联盟的文书或者条件。 两国联盟,非同小可。楚国皇帝则一贯不管不顾,将这些事情都安排给秦园做。三人潜伏在秦府,想要得到就相对容易一些。 玉如妍知道赵文政旨意后,说:“两国结盟不是小事,就算是谈妥了条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我要怎么留下来。只怕这次兰姨娘一事,府中会对下人有戒备。” “这个大学士尽管放心,姜鸾已经安排好了。”五福道。 姜鸾接着说:“这次居然出奇的顺利。我和管事的路嬷嬷说,你家世可怜,想要在府里做婢女,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路嬷嬷一口就答应了。” “有这种事?”玉如妍问,“是有什么原因吗?” 姜鸾说:“这还多亏了一个人呢,就是救了兰姨娘的那个怪人。怪人说因为平日里积德行善的事情少,所以搅得内宅不安宁。秦园还真的相信了,秦夫人也马上下令府中众人多做善事。所以我和路嬷嬷说要留下你时,她一口就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鬼面圣手 玉如妍总觉得自己来到秦府后的一切都太过巧合,总觉得哪里十分不对?9??可一时半刻又找不到头绪。 玉如妍心里暗暗腾起一个疑问:难道是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怪人? “这个治好兰姨娘病的怪人,是什么来路?”玉如妍问道。 姜鸾摇摇头,说:“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叫什么‘鬼面圣手’。对了大学士,路嬷嬷把大学士安排在西厢了。” 玉如妍道:“西厢就是秦府门客们住的地方,是么?” “对,而且楚国很多事情,只要是秦园接手处理的,大部分的主意都是西厢的门客们出的。”五福道。 姜鸾笑着说:“这下好了,大学士能去西厢,以后就更方便了。” “但也更危险。”玉如妍则不那么乐观,说,“西厢的人和小厮婢女不一样,有的也是有勇有谋的谋士,只怕应付起来会更难。” 五福和姜鸾笑着说:“所以,才会让大学士你去西厢的。唯有大学士的机智和计谋,才能应付他们。” 玉如妍哭笑不得地说:“你们两个就不要恭维我了。天不早了,去休息吧,我明日也要去西厢了。我怎么和你们联系,还要再想想。” “这个大学士可以放心,我们已经想好了。”姜鸾说,“五福负责厨房,每日西厢的饮食,我又负责西厢和厨房的配合,所以经常会去那里的。” 玉如妍点点头,说:“这样就好,明日我就去找路嬷嬷。” 次日,玉如妍带着行礼,跟着姜鸾去了西厢那边的管事路嬷嬷。 “你就是姜鸾说的那个云若?”路嬷嬷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边抖着脚边问。 玉如妍低着头,尽量表现出紧张的样子,小声道:“是的,嬷嬷。我家里因为洪水,全家都死了。我一路乞讨、做零活儿来到秦府。路嬷嬷心地善良,肯收留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玉如妍语气谦卑,又给路嬷嬷戴了高帽子,路嬷嬷心中对玉如妍有了好感。 “这样吧,你也刚来,先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过几天我再安排你伺候人。”路嬷嬷说,“你记住,在秦府少说话,多做事,勤快点儿,明白了么?” 玉如妍点点头,说:“奴婢明白了。” 下午,在路嬷嬷的带领下,玉如妍熟悉了一下整个秦府和西厢的环境。玉如妍暗自窃喜,熟悉环境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多亏了路嬷嬷带路,不然自己一个人在府里打转,还真是费工夫呢。 晚上,玉如妍被安排在路嬷嬷隔壁的一间很小的屋子里住着,路嬷嬷说现在还没有指定她专门伺候哪个门客,若是指定了,就跟着伺候的人住。 当晚,玉如妍梳洗过后,出门散步,顺便梳洗一下西厢的路。 转了几个弯,前面是西厢花园。假山林立,树荫繁茂。秦园招揽了不少门客,但内宅中有女眷,为了避险,秦园还是将西厢和秦府中间隔开。虽说隔开,其实也就是一条窄道,分成了两个院落。玉如妍心想,这个秦府果然极尽奢华,西厢的繁华程度不亚于秦府。 假山竹林,小桥流水,凉亭花圃,规模堪比皇宫。一个大臣的府里都如此奢靡,想必楚国皇宫,应该更加奢华。上行下效,楚国奢靡之风不减,国力怎能不衰弱? “小姑娘,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玉如妍走到假山下面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玉如妍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正坐在假山的石头上面喝酒。 “你是谁?”玉如妍隐隐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连你的救命恩人你都不记得了?”那人从假山上跳下来,落在玉如妍面前笑着问。 借着月光,玉如妍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是你?!”玉如妍小声惊呼道――那个在金陵城外为她胳膊涂药的怪人! 那人轻笑一声,说:“是啊,怎么不能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玉如妍问道。 那人笑着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呢?” 玉如妍抿了抿嘴唇,像那人行了个礼,转身要走,胳膊却被那人拽住:“你叫什么名字?是秦府的什么人?” “这身婢女衣服你看不出来么?”玉如妍挣脱那人,不耐烦地说,“看来像是也是刚来秦府不久吧。” 那人笑着说:“聪明,这个你都看出来了,我的确是两天前才来到秦府的,现在是秦大人的门客,住在西厢。” 两天前才来?玉如妍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鬼面圣手”。 “鬼面……圣手?”玉如妍试探着叫道。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没想到我刚来两天,大名就已经传遍秦府了,连一个小婢女都听说我的名号了。” “你就是救了兰姨娘的那个人吗?”玉如妍问道。 那人点点头,说:“就是我啊,在下洛云,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云若。”玉如妍道。 洛云若有所思地重复念叨着玉如妍的名字,轻笑一声,说:“云若,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先生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玉如妍未等洛云开口,急忙匆匆行礼,转身离开。 玉如妍摸进房间,旁边的路嬷嬷已经鼾声打气了,玉如妍这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不知为何,洛云突然闪进玉如妍的脑海中。 这个人相貌丑陋,举止怪异,和自己在金陵城外遇见,又几乎同时出现在秦府。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若是巧合那倒没事,若是刻意的呢? 想到这里,玉如妍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这个洛云,一定不简单!只是没有摸清他的来历和目的,玉如妍只能按兵不动。先暂时做好婢女的本分,时刻留心这个人。 玉如妍揉了揉太阳穴,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他几乎忘了呼其图。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不见以后,有没有回到漠北那边去。对于呼其图,玉如妍只能心怀愧疚。 爱,已经给了唐云落,不能再给另外一个人。 心,已经随着唐云落深埋地底,连自己也找不到心在何处,更不会再交给别人。 呼其图,你的深情,只怕我这一世,都要负你了。 次日,路嬷嬷分配给玉如妍一些针线活儿,对于在绣房做了三年的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夜半惊魂 玉如妍正在小屋中做着针线,听见外面姜鸾的声音。姜鸾以找路嬷嬷为?9??口,进了玉如妍的屋子。 “大学士,在西厢这边过得还好吗?”姜鸾小声问道。 “一切都好。”玉如妍说,“今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鸾点点头道:“齐楚两国的联盟已经进入准备阶段,朝中负责的官员一定会有书信往来。李石大人说,皇上的意思,是弄到书信,或者书信上的内容。” 玉如妍点点头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按照你之前的说法,秦园即使是这次联盟谈判的官员,但是不学无术的他一定不会亲自参与此事。肯定还是推给了府中的谋士们,我会多留心的。” 天黑之前,路嬷嬷回来后见玉如妍已经把针线活做完了,检查了一遍,竟然挑不出刺儿来。路嬷嬷心中对玉如妍的好感更甚。 “又漂亮又聪明,手脚又麻利,我就喜欢这样的人。”路嬷嬷称赞了一番,说,“这会儿也没什么活计了,你去休息吧。” “多谢嬷嬷关照。”玉如妍笑着说,“奴婢也就是碰上嬷嬷,换做别人,哪儿还有这样的福气?” 路嬷嬷被玉如妍夸赞得心花怒放,笑着说:“你这张小嘴儿还真是讨人喜欢。也罢,这几****这边的针线活也比较多,我看你针线做的不错,比府里的绣娘还好上几分。这几****就专门帮我做针线吧,不用上去伺候人了。过几日针线闲下来了,我再安排你。” 玉如妍恭敬地说:“多谢嬷嬷。” 晚上,得到了路嬷嬷的许可,玉如妍终于有机会可以在西厢这边走走,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爽,秦府西厢又绿树成荫,月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投射下来,静谧而恬淡。看着不远处的竹林,玉如妍突然想到了在京城的云府和大学士府,也有这样一小排竹林。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玉如妍向竹林那边走去,隐隐地,看见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再走近些,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遗世独立。 这背影,这感觉…… 玉如妍不禁鼻子泛酸,走上前去,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云落……” 那人回过头来,看着玉如妍问:“小姑娘,你是在叫我么?” “洛先生……”玉如妍眼中难掩失望的深情,轻声叫道。 洛云笑着,朝玉如妍这边走来,低下头靠近她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对不起,洛先生,是奴婢认错人了。”玉如妍往后退着,轻声说道。 洛云笑着,再次逼近玉如妍问道:“认错人倒是没有关系,不过我想知道,你把我错认成谁了?” “没……没有谁。”玉如妍低着头,再次退后说。 洛云渐渐逼近,有些无赖地说:“你若是不说,我可就不许你走了。” 玉如妍有些慌张,这个洛云好像是盯上自己了,这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若是他真的注意到自己,那以后岂非十分麻烦? “洛先生,对不起,奴婢要回去了……”玉如妍话未说完,脚就被石子绊了一下,身体朝后倒去。 洛云眼疾,一把抓住玉如妍,用力拉到自己身边,回身一抱,揽住了玉如妍的腰。 有一瞬间,玉如妍以为眼前的人就是唐云落!若不是他有些丑陋狰狞的面孔,这种感觉和唐云落何其相似!甚至,玉如妍想沉浸在这样的怀抱中,不愿意离开。 玉如妍,你疯了吗?!玉如妍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急忙要挣脱洛云的怀抱,却被洛云死死钳住。 “告诉我,你把我错认成谁了?”洛云不甘心地问道,语气中透出些许焦急和期待。 玉如妍盯着洛云的眼睛,再一次深陷在唐云落的灵魂中。 “云落……”玉如妍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洛云脸上微微抽动,有些哽咽地问:“云落是谁?” 玉如妍眼里泪光晶莹,哽咽地说:“云落……是我夫君……” 洛云松开玉如妍,眼中似有欣喜闪过,浅笑一声,道:“原来你将我错认成你夫君了,我和他很像么?呵呵,我长得这么丑,旁人见了都躲着,你这么娇媚俏丽,嫁给了那么丑的夫君,真是可惜了。”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说:“不是长得像,而是感觉像。我夫君俊朗不凡,性情温和……” 说到这里,玉如妍再次哽咽起来。 洛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夫君人呢?” 玉如妍低着头,半晌才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洛云听后,忙转移话题,说:“那好,现在你记住我的背影,别再认错了,笨丫头。” 玉如妍不禁想起,和唐云落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一直叫自己“笨女人”,两个人除了外貌和年纪,竟然这么相似? 玉如妍痴痴地望着洛云的脸,此刻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就是唐云落!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洛云笑着离开了。 看着洛云离去了背影,玉如妍的泪滑下脸庞,唐云落已经死了,玉如妍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如儿,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暂时离开了,也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在你身边。” 梦里,玉如妍听见唐云落这么告诉自己。 泪水打湿了枕头,云落,你说过就算离开,你还是会回来的。现在,你真的回来了么? 过了两日,玉如妍听说齐国和楚国就联盟一事,朝中官员开始有了书信往来。西厢中也时常听见别人议论,玉如妍知道此时是该动手的时候了。ωww.xSZWω㈧.NēΤ 提前将针线活做好的玉如妍,借机给路嬷嬷的茶水里下了一点迷药,路嬷嬷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困得不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熬到夜深人静时,玉如妍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悄悄地出门。玉如妍特意把门从里面锁上,跳窗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厢的东侧,据姜鸾传来的消息,这几日秦园的书信往来都经由谋士黎光的手。黎光是秦园看重的门客,住在西厢东侧,并且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有书房、卧室、小厨房。 趴在门外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玉如妍这才悄悄地进到小院儿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帮忙躲藏 正中间的就是黎光的书房,玉如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将里面的门栓一点?9??划开,进入书房。 书房比较杂乱,许多书本卷宗信件都堆在一起,玉如妍不能点灯,只能借着月光一点点寻找。终于,在书架上几本《史记》下面,玉如妍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拆开信件,玉如妍快速浏览过去,得知齐国已经派出使者出访楚国,商讨结盟事宜。玉如妍仔细将齐国派出的使臣记清楚,又将信件原封装回,放在书架上。 刚刚退出小院儿,玉如妍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玉如妍听闻,慌忙跑开,刚要从走廊离开时,突然听见前面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如妍心道,不好!转身向身后跑去,此时“抓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大,西厢这边的侍卫已经冲了过来,有的房间灯也亮了。玉如妍避无可避,焦急之下,只能随意推开一间屋子的门。 那屋子还点着油灯,玉如妍进去一看,只见洛云正拿着一本书在等下读着,看见自己进来眼神有些不解。玉如妍忙躲到柜子旁边,对洛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洛云浅笑着点点头。 此时,已经有侍卫冲到了附近,周围屋子里的人也都醒了过来,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披着外衣出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刺客,有没有人见过刺客的踪影?” “有刺客吗?没见到啊!我刚刚被吵醒。不过对面洛先生一直没睡,你可以问问他。” 这时,有侍卫敲门,洛云面色平静地开门,浅笑着问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先生,刚才府里出刺客了,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见或者看见什么?” 洛云佯装想了想,说:“刚才我看书看得有些乏了,正在打盹儿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的声音。所以我没有留意到什么。” “这样啊,那就打扰先生了。今夜府里不是很安全,先生要当心。” 洛云笑着拱拱手说:“多谢几位兄弟的提醒。” 说完,洛云关好门,坐在等下继续看书。 “你等会儿再出去,过来喝杯茶吧。”洛云道。 玉如妍小声说:“还是不要了,万一一会儿有人突然进来,看见外面在一起,岂非惹人怀疑?” 洛云忍不住低声笑道:“云若姑娘是怕人误会什么呢?我和你么?” 玉如妍吃瘪,滑坐在地上,靠着柜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谁会误会啊!我只是怕连累你罢了。” “云姑娘真是善心人,自己都差点被当成刺客抓住了,还担心会连累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啊!”洛云喝了口茶,笑着说。 “不用谢我。”玉如妍小声说。 洛云笑着起身,拿起一个软垫子,递给玉如妍道:“地下凉,你若是不愿意过来,就坐在垫子上吧。” 玉如妍接过垫子,靠在柜子上,双手抱膝坐在那里。 “你是今日他们要找的刺客吗?”洛云假装不经意地问。 玉如妍笑了一声,说:“洛先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这么一个文弱女子,又不会武功,怎么会去做刺客呢?” “是么?”洛云看着玉如妍被柜子挡住的半边脸,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身上带着匕首干什么?” 玉如妍一惊,摸了摸袖子中的匕首,正思索要怎么圆过去,就听洛云道:“就算身边没有匕首,这么晚了,一个婢女不在自己的房中待着,而是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也很奇怪么?” “洛先生这是在审问我么?”玉如妍冷静下来,问道。 “姑娘不要误会,我可没有审问你。”洛云笑着说,“况且我要是想害你的话,刚才就把你交出去了。” 玉如妍笑道:“那先生就不要问了。” 洛云“哦”了一声,笑着说:“云姑娘是想说,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以免惹祸上身,是么?” 玉如妍探出头去,看着洛云笑道:“洛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乱世中想要活得长久一点,就要明白闲事莫理的道理。” 洛云被玉如妍逗笑了,还是尽量克制着以免声音过大,低声笑着。 玉如妍淡淡地说:“先生曾经救过我,我也是出于好意提醒先生,先生若是不相信奴婢,尽管四处打听奴婢的底细好了。不过后果,可要先生自行承担。” “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出卖你?”洛云挑了挑眉,问道。 玉如妍看着洛云,坚定地说:“你不会的。若是你今日出卖我,明日只怕这秦府就要空出一间房了。” 洛云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笑着说:“我就算死,也会护云姑娘周全的。” 玉如妍被他突然的这一句弄蒙了,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说:“那倒不必,奴婢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先生为奴婢做什么。只要先生不说出今夜之事,就是帮奴婢了。” “怎么会呢……”洛云眼光忽闪,看着玉如妍喃喃地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玉如妍看见他放下茶杯的手,淡淡地说:“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先生不要再喝了。” 洛云定定地看着玉如妍,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ωww.xSZWω㈧.Nē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吵嚷声小了,洛云说:“我看风声也过了,你快些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给人看见不好。”玉如妍起身道,“多谢洛先生相助。” 洛云点了点头,说:“不用,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会儿让路嬷嬷发现了可不好解释。” “好。”玉如妍这才悄悄回房。 快走到门口时,看见路嬷嬷房间里的油灯亮了,玉如妍心下一沉,但愿路嬷嬷不要来自己的房间查看。 玉如妍依旧从窗户跳了进去,摸着黑爬到床上。这时,听见路嬷嬷锁门的声音,玉如妍舒了一口气,想是路嬷嬷没有发现自己,这才安心睡去。 次日清早,路嬷嬷打着瞌睡,出门见玉如妍已经起身了,小声问道:“云若,你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么?” “昨晚我做活累了,睡得早,不过半夜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再喊。”玉如妍答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点名要人 路嬷嬷说:“昨天半夜我被吵醒,听说是府里进刺客了,我看见你房里?9??灭了,就没有叫醒你。” “多谢嬷嬷关心。”玉如妍装作害怕的样子问,“府里真的进了刺客吗?” 这时,姜鸾的声音传来:“什么?府里有刺客?”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敲锣打鼓的,也不知抓到了没。”路嬷嬷抱怨道,“觉都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 路嬷嬷嘀咕着,往西厢那边去了。 “大学士……”姜鸾见路嬷嬷走远,才问道。 玉如妍笑着说:“你放心,昨晚我没有被发现。另外,我看到了齐楚两国来往的书信,内容是……” “属下记下了。”姜鸾道,“只是……昨晚是否真的有刺客?” 玉如妍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不清楚,昨晚我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喊刺客,四周太黑我也没有看见是不是真的有人。” 姜鸾点点头,说:“不论如何,大学士都要小心。属下先回去了。” 玉如妍有些担心,自己一进秦府就赶上了两件不顺利的事情。一是兰姨娘的中毒,二是昨晚的刺客。这下只怕整个秦府都要处在戒备中了。 玉如妍揉了揉太阳穴,刚吃了饭,回屋准备继续做活儿,突然窗外扔进来一块儿石子。玉如妍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原来石子上面包着一张纸。玉如妍走到门前,从门缝中向外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又再窗边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将纸条打开。 云若:昨日见你,心中挂念。今晚三更,十里亭见。 看到这样的留言,玉如妍瞬间将整件事情串联了起来。 昨夜秦府西厢的确有外人闯进来,这在字条上写的“昨日”二字就能简单判断出来。闯进秦府,并且知道自己化名为“云若”的人,就只有一个――呼其图。 对于今晚的赴约,玉如妍则犹豫了。一则自己的身份想要出秦府难度较大,二则若是拜托姜鸾或者五福,又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呼其图夜闯秦府,已经暴露的行踪,秦府这几日必然加强戒备,自己出府更加困难。可是呼其图的脾气,若是自己不出去,他再次夜闯秦府,很可能会被人抓住。 正头疼时,外面传来路嬷嬷的声音:“云若,在不在?” “奴婢在。”玉如妍忙将纸条揉成小团,塞进嘴里,走出门来应着,“路嬷嬷,找奴婢有事吗?” 路嬷嬷有些遗憾地看着她说:“云若,你是个机灵孩子,我本想多留你几天的,可是有人已经点名把你要走了。” “是……谁呀?”玉如妍问道。 路嬷嬷笑着说:“就是救了兰姨娘的神医,叫什么洛云的那个人!” 是他! 玉如妍心中疑惑,自己和洛云仅有三面之缘,难道是昨晚的事让洛云注意到了自己吗?这对自己来说大大不妙! 洛云此人的底细自己完全不清楚,昨晚上的相救,很显然洛云已经猜测到自己并非简单婢女的身份。他这样的做法目的何在? “云若,你怎么了,难道还不愿意?”路嬷嬷又开始絮叨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你的活计又好,人又勤快。原本我还想推荐你去做绣活的那里,可是那个洛先生点了名的要你。你也知道,洛先生救了兰姨娘,老爷正是信任他的时候,我也不好推辞……” 玉如妍浅笑着说:“奴婢怎么能让嬷嬷为难呢?奴婢这就收拾东西,搬到洛先生那里去。” 路嬷嬷笑着说:“姑娘真是贴心,这样吧,手上的活计就不用管了,现在就搬过去伺候洛先生。” “是,嬷嬷。”玉如妍已经做了决定,这个洛云越是神秘难测,就越要在他身边。既然他已经怀疑到自己的身份,那么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去离他最近的地方。 把危险放在远处,不如把它放在身边。 自己要去洛云那里做婢女的决定十分突然,玉如妍借口说要多谢姜鸾的救命之恩,在搬去洛云那里之前,来到了秦府后院厨房。 “什么?大学士你要……”姜鸾得知后难免有些惊讶和担忧。 玉如妍小声说:“你不用担心,其实我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在西厢,或者跟着某个人,才能接近秦府乃至整个楚国的权利核心。” “可是……那个洛云……”姜鸾还是担心地说。 玉如妍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现在我若不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危险在身边还能时时惊醒,总好过危险远离,无迹可寻要强。” 姜鸾赞同地说:“大学士深谋远虑,只是一切进展得似乎有些过于顺利,大学士千万小心。” “我会的。”玉如妍道,“我去洛云那边后,想要再来这边找你们,只怕不易。” 姜鸾说:“先前属下已经想好办法,晚上五福会在洛云的院子里墙角下挖出一块砖来,若是大学士有什么事,或者我们有什么事,就把砖头挪出墙上一半。我们互相看到后,当晚就在西厢的角门见。” 玉如妍点点头说:“是个好办法,又不引人注意。” “而且……”姜鸾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最近我和五福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掉路嬷嬷,由我代替她的位置。只不过此事我们两个还要再商量,若是能成最好。没有成事之前,大学士先按照刚才的办法吧。” 玉如妍点头道:“好的,我记下了。天不早了,我要先去洛云那里,你们万事小心。” “大学士万事小心。”姜鸾担忧地说。 别过姜鸾,玉如妍收拾了一下包袱,将活计交接给路嬷嬷后,搬到了洛云居住的小院儿中。 因为洛云恰如其分地救了正在得宠的兰姨娘,带门客中的待遇也算不错。小院儿虽然没有黎光的院落那么讲究,但也有两间卧房,一间书房,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很小的放杂物的屋子。 “云姑娘来了。”洛云笑着站在门口,看着玉如妍道。 玉如妍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奴婢见过先生,今日起奴婢就是专门伺候先生的,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尛說Φ紋網 洛云轻笑了一声,说:“我哪里敢指使姑娘呢,快到中午了,姑娘也饿了吧,我下厨为姑娘做些饭菜。”(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狠心拒绝 玉如妍脸色稍变,笑着说:“先生真会开玩笑,哪有主子为奴婢做饭的?9??理?先生想吃什么,还是让奴婢去做吧。” 洛云挑着眉毛,看着玉如妍问:“那怎么行,姑娘若是累了,晚上可怎么办呀?” “奴婢……不明白先生的意思。”玉如妍低头道。 洛云走近前来,靠着玉如妍小声说:“云姑娘今晚不是还有约么?若是白天太累了,晚上怎么赴约呢?” 玉如妍一时间有些失措,但还是迅速稳住自己,笑着说:“奴婢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想是先生饿了,开始有些胡言乱语起来。奴婢这就下厨,为先生做饭。” 在洛云玩味的注视下,玉如妍坦然回屋放下包袱,为洛云做饭。 午饭做得很简单,都是些清淡的小菜,清炒鲜蔬,杏仁豆腐,蒜烧黄鱼,配上晶莹的白米饭,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姑娘手艺真是好啊,一起吃吧。”洛云搓着手,笑着说。 玉如妍退到一旁,说:“奴婢哪能和先生一起进食,没有这个规矩。” 洛云大笑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讲规矩,来,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玉如妍被洛云强行拉着坐在桌子边,只好一起吃了起来。 洛云很自然地给玉如妍夹菜,玉如妍看着他温和的笑容,一晃神,似乎看到了唐云落的笑容。 “今天晚上我送你出去吧。”正吃着,洛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玉如妍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夹了一口菜,说:“晚上我要在府里,先生有事就自己出去吧。” 洛云笑着看向玉如妍,问道:“你就不怕你的心上人见不到你,心里难过,再次犯险?” “先生这话错了,我的心上人只有我夫君而已。”玉如妍撇了他一眼,冷冷地顶了回去。 洛云眼里掩藏不住笑意,还是说:“晚上我陪你出去,保证不会让人发现。不论他是什么人,见一面总是安心的。” “先生一直在监视我吗?”玉如妍放下筷子,问道。 洛云笑着说:“姑娘误会了,这不是监视,是关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玉如妍再次挑明了话,问道。 洛云佯装不在意,边吃边说:“我不过是一个在秦府混吃混喝的江湖郎中罢了,你是什么身份我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在乱世之中,有缘能结识姑娘,关心姑娘而已。” 玉如妍问道:“有一点我不明白,先生为何在这偌大的亲府中,单单挑中了我?” “你以后会明白了。”洛云深深地看了玉如妍一眼,说道,“秦府人际关系复杂,姑娘若无人保护,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他们两个终究碍于身份,许多事情都帮不上忙。” 洛云的话明显是在告诉玉如妍,她细作的身份他早就知道,而且五福和姜鸾很多时候都不能帮她做什么。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玉如妍道。 既然洛云已经知道,那自己也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了。与其担心他是否能识穿自己的身份,不如他早日挑明,玉如妍心中也能安稳些。 当晚,大约过了二更天,洛云已经换好了夜行衣,也给了玉如妍一套黑色衣服。 “我们准备出发吧。”洛云说着,吹灭了房里的油灯。 玉如妍跟着洛云,洛云拦住玉如妍的腰,说:“抓紧我,我要带你出府。” “嗯。”玉如妍攥着洛云的手,洛云脚下一登,带着玉如妍飞上了屋顶。 洛云更加用力地环住玉如妍的腰,说:“我们走。”一口气带玉如妍飞离了秦府。离开秦府约有两条街的距离,洛云才落在地上。 “你们见面的地方在哪里?我送你去。”洛云道。 玉如妍喘着气说:“在十里亭,好像是城北。”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吧。”洛云再次揽过玉如妍的肩,带着她飞向空中。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终于到了十里亭附近。 玉如妍走过去,只见一个健壮的背影在十里亭徘徊。 “大汗……”玉如妍唤道。 呼其图转身,见玉如妍走过来,满脸欣喜地迎了上去。洛云见状,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但还是转过身去,走到了一边。 “云若……”呼其图上前,一把将玉如妍抱在怀里。 玉如妍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说道:“大汗,放开我……” 呼其图不愿放手,嗔怪道:“你不声不响地逃走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你去了哪里?昨晚想见你一面,却被人当成刺客。云若,你好狠的心!” 玉如妍强行推开呼其图,说:“对不起,大汗……我有苦衷的……” 呼其图问道:“陈国那个小皇帝派你一个女人来楚国秦府,是要做细作吗?云若,这太危险了,你跟我回漠北那边去。有我保护你,那个小皇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玉如妍解释道:“大汗,不是皇上逼我来的,是我自愿来的。害死我夫君,害得我流离失所另有其人。若是我能在楚国有所作为,皇上会帮我找到凶手的。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呼其图定定地看着玉如妍,说:“又是因为他?又是因为你已经死去的夫君,你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跑到楚国做这样危险的事?” “是。”玉如妍答得干脆利索。 呼其图抓着玉如妍的肩膀,问道:“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玉如妍泪眼盈盈,看着呼其图道:“大汗,不是我放不下他,是我从未想过要放下他。大汗,你也是失去过至爱的人,你应该明白的心情。这一生,我心里都只有唐云落一人。不管让我重新选择多少次,我还是会选择云落。” 一旁暗处的洛云,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云若,你真的……不能跟我走吗?”呼其图又问了一次。 玉如妍摇摇头,苦笑道:“大汗,我是个不值得你付出的女人,因为我已经无可付出了。” “我明白了……”呼其图无力地放开玉如妍,叹道。 玉如妍擦掉眼泪,问道:“大汗今夜约我相见,就是想问我这个吗?” 呼其图苦笑着说:“是,也不是。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带你回漠北,如果你不愿意,我明日也要回去了。是我自己不甘心,一定要再问你一遍。我应该早就知道,不论我问你多少遍,你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真正面目 “漠北离不开大汗,大汗一路好走。”玉如妍低着头说。 呼其图9长叹一声,道:“云若,你两次不辞而别,我却还要在临走之前想见你一面。也罢,终究是我爱上了你。你好好保重,我走了。”wWW.xszWω㈧.йêt “大汗……”玉如妍轻声叫道。 呼其图转过身去,哽咽道:“不要再叫我了,云若。否则我会更加不舍得你。保重。” 呼其图策马而去,玉如妍望着他瞬间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挥了挥手。 云若,等我回来。呼其图含着泪,勒紧缰绳。 “我们回去吧。”洛云走过来,对还在原地驻足的玉如妍说。 玉如妍长叹一声,吸了吸鼻子道:“我想走回去,先生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洛云道:“我不累。已经宵禁了,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能独自行走呢?还是我陪你吧。” 玉如妍缓慢地挪着步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洛云问道:“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为何不跟他走呢?” “原因你不是知道么。”玉如妍心情低落,有些不耐烦地说。 洛云轻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云姑娘竟然如此痴情。我和我的妻子也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分开,不过我相信,我们终究会在一起。” 这是玉如妍第一次听见洛云提起他的私事,原来他也是被迫和妻子分离的人,心中不免同情了几分。 “你可知,其实我也有羡慕你的时候。”玉如妍叹道,“起码,你的妻子尚在人间。只要活着,就能有重逢的机会。可我……和他阴阳相隔,今生再无相见的时候。” “或许……还能再相见呢?”洛云轻声道。 玉如妍脚步突然停住了,愣了一秒,旋即笑道:“先生真是会说笑,人死如何能复生?” “如果……他没有死呢?”洛云再次问道。 玉如妍笑了一下,含着泪看向洛云,道:“可惜没有如果。” 洛云看着玉如妍走在前面凄凉的背影,手指深深地陷进手掌中。 “如果我可以再见到他,哪怕只有一面也好。”玉如妍哽咽道,“我连最后送送他都没有……” 说着,玉如妍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在黑夜中,镯子的颜色殷红似血。正像玉如妍滴着血的心一样。 送玉如妍回府后,洛云看见她回屋睡下,自己锁好门,穿着夜行衣再次出府。这次,他来到金陵西郊的一座宅院中。 几个人围上来,向洛云行礼道:“参见掌门。” 洛云应了一声,卸掉伪装在脸上的面具,唐云落的脸出现在眼前!!! “掌门,见到玉姑娘了么?”底下的人问道。 唐云落点了点头,说:“见到了。我跟你们说过,如儿是我妻子,不要叫什么玉姑娘,叫夫人。” “是。” 唐云落坐下后问道:“长话短说,家里怎么样了。” 几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有些犹豫地说:“这……” “磨叽什么,快说!”唐云落有些不耐烦了,道,“天马上亮了,我还要去秦府呢。” “掌门,家里怎么可能好呢?大小姐的脾气您知道的,自从您上次假死后,大小姐以为您是用这个作为脱离朝廷的手段,以为您会回唐门掌管事物,可是您却改头换面,用‘鬼面圣手’的称号来到楚国,又跟玉……夫人在一起。大小姐气坏了……” 唐云落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对不住大姐,可是如儿现在处境危险,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理?如儿被赵文政那个小皇帝弄得身败名裂,贬至潼关,发配漠北,她吃的苦你们知道吗?” “属下失言了。” 唐云落收了收激动的情绪,小声道:“现在,她只身一人来到楚国潜伏,若是我不回到她身边,她会多么危险?” “那……大小姐她……” 唐云落长叹一声:“我已经负了如儿一次,不能再负她第二次了。更何况,现在大家都以为唐云落已经死了,我只能暂时以洛云的身份生活。” “那您什么时候告诉夫人您的真实身份?” 唐云落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回去了,你们一直是唐门最得力的部下。帮我好好辅助姐姐,再……好好劝劝她。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做你们的掌门?” “是。” 唐云落再次贴上洛云的面具,离开宅院,回到了秦府。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秦府准备早饭的下人们都已经起来了。玉如妍揉着酸涩的眼睛也起床了,从小厮那里拿来了唐云落的份例。 唐云落稍稍合了一下眼,就听见小厨房有动静。起身后,唐云落伸了个懒腰,踏出们就见玉如妍刚从厨房出来。 “先生昨晚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玉如妍道。 “不要紧,白天秦大人还安排了我给府中的女眷诊脉呢。”唐云落笑笑说,“吃完早饭休息一下,我也要干活儿去了。” 玉如妍给唐云落打了一盆洗脸水,将毛巾和花皂递上,趁着他洗脸的工夫,又将早餐摆好。 “一会儿你拿着药箱,跟我去秦府内宅那边吧。”唐云落边吃边说。 玉如妍应道:“知道了,洛先生。” 唐云落当时已经算到,赵文政会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玉如妍。因为从一开始,关于玉如妍的谣言都来得太突然了。很显然,敢造这样的谣言中伤当朝一品大学士的人,恐怕整个陈国就只有一个人了。 赵文政心机颇深,他早就有派玉如妍潜伏楚国的意图,所以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将玉如妍打下地狱,再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赐死自己,替玉如妍扫清后顾之忧。 这一点,从李石一年前已经派了姜鸾和五福潜伏秦府就能简单推断到。赵文政早有打算,所以早就开始布局。 先让玉如妍谣言缠身,再将自己赐死,将玉如妍从高位上拉下来,贬官到潼关。然后随便找个由头,让玉如妍从潼关发配到漠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夫复何求 一年多的时间,朝内外似乎已经忘记了玉如妍的存在。而赵文政又突然?9??访漠北,诓骗玉如妍潜伏楚国。这一切,赵文政安排得滴水不漏。 在玉如妍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后,曾来到唐门外哭求,见自己最后一面。那时两个姐姐已经提前得到自己假死的消息,不得已当街折辱玉如妍。自己曾在门后缝中偷偷地看去,只见她浑身湿淋淋地跪在门口,当时自己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唐云落怎么也忘不了,自己站在山腰上,看着风雪中,玉如妍戴着枷锁步履蹒跚地走着。当时他几乎有种冲到她面前,告诉她自己没有死的冲动。 可是唐云落忍住了,他知道如果这样做,那么自己的苦心就白费了。不仅会给玉如妍带来灾祸,还会因为欺君之罪连累整个唐门。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唐门掌门已经死了以后,唐云落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将自己变成了“鬼面圣手”洛云。从手下出得到她被派遣到楚国的消息,唐云落一路追随,终于在金陵城外遇见了她。 见到她的那一刻,唐云落几乎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再也不放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住,装作不认识一般和她说话。 继而,以门客的身份进入秦府,陪伴在她身边。 昨夜,自己陪着她去见呼其图。听着呼其图对她动情的表白,甚至怜悯地哀求她一起离开,可是玉如妍一字一血,告诉呼其图对自己的感情。 他们二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听到后有多么开心,开心到几乎全身颤抖起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云落知道呼其图,也知道她曾在漠北做了三个月的教书先生,让草原上也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呼其图放下部族,从漠北追到金陵。千里迢迢,差点被当成刺客逮住,如此深情,她却丝毫都不动心。 因为他们的誓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也因为,她曾经的许诺:“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玉如妍今生今世,心只属唐云落一人。不离不弃,一生相依。” 侧头看到呼其图悲恸的样子,唐云落幸福但又愧疚。回来的路上,看见她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唐云落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他不止一次地想告诉她,如儿,我回来了。 我答应过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暂时离开了,也请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陪在你身边。 可唐云落用最强的意志控制着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洛先生,药箱在哪里?”玉如妍问道,“已经巳时了,什么时候去秦府内宅那边?” 玉如妍的声音将唐云落的思绪拉了回来,唐云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那边柜子的旁边,如儿。” “什么?”玉如妍有些慌神儿,她似乎听见了云落在叫自己“如儿”。 唐云落身体微微一震,马上咳嗽了两声,变声说道:“没有,我是说药箱就在那边,时辰不早了,快些走吧。” 玉如妍愣了一下,唐云落没有说话,着急出了门,忐忑地走在前面,玉如妍挎着药箱在后面走着。 看着他的背影,玉如妍不禁疑惑了。认识洛云不过几日,为什么自己从能在他身上找到唐云落的影子呢? 除了相貌和声音外,他和唐云落几乎可以说是同一个人,如此神似! 玉如妍甩了甩头,告诉自己道:“玉如妍,你疯了吗?唐云落已经死了,即使你在别人身上找到他的影子,那也不是他!” 可是,眼前这个貌丑无比的人,怎么总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那只是错觉,只是错觉! 玉如妍心中告诉自己,他不是唐云落,他是洛云。尽管唐云落答应过自己,一定会回来,可惜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先生来了!月娘等先生好久了,先生请进。”一个婢女站在门口,迎接唐云落道。 唐云落带着玉如妍进了月娘的房间,只见月娘靠在纱帐后面,轻声呻吟。玉如妍从药箱中拿出纸笔,手帕,看着唐云落为她诊脉。 看着他的身影,玉如妍仿佛看到了他为何罗衣诊脉的情景。玉如妍马上又摇了摇头,再次提醒自己,他不是唐云落,他只是洛云!ωww.xSZWω㈧.NēΤ “我们走吧。”唐云落的声音打断玉如妍的思绪,玉如妍这才发现他已经诊完脉了。 玉如妍忙收拾东西,跟着他去下一个院子。 中午,玉如妍借口要去厨房那边,找机会见了姜鸾一面。 玉如妍得知,消息通过五福传回了陈国,赵文政圣心大悦,并且格外恩准杨楚亭一个月可以见孩子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玉如妍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只是依然可怜两个孩子。 “我听说,皇上已经派李大人暗中找到了准备和楚国商量结盟的齐国使臣。”姜鸾小声道,“很有可能,齐楚梁国的联盟会瓦解。” “真的吗?若真是如此,可是省了我们不少工夫。”玉如妍道。 姜鸾也点点头道:“李大人奇谋妙计,确实非比寻常。对了大学士,那个洛云好伺候吗?” 玉如妍顿了顿,笑着说:“他很好,平日里也没有盛气凌人,而且也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姜鸾放下心来说,“若是有事,我们会用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找你。” 玉如妍点点头,说:“好,我先回去了。” 离开厨房,玉如妍在走廊转弯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仔细辨认去,竟然有些像慕容玖的声音!玉如妍悄悄地躲在树后看去,果然是慕容玖! 这个陈国的叛徒,玉如妍几乎要忘了他的存在。当初知道他跟随巫若雨逃亡楚国,并且跟着灵蝉做了不少坏事,差点让陈国灭亡!若不是柳穗的情报及时,赵玄方这个蛀虫用不了几年就会将陈国“啃”得一干二净。 若非亲眼遇见,玉如妍几乎快要忘了他和巫若雨还在楚国,并且出现在了秦府!若是让他们遇见自己,岂不是会很麻烦? 玉如妍小心翼翼地走开,转过假山,又遇到了谈完事儿准备走的慕容玖。玉如妍忙躲了起来,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花盆,引起了慕容玖的注意。 “谁?”慕容玖问道。 玉如妍刚想逃走,嘴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 “藏起来。”那人小声说。 是唐云落的声音,玉如妍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深渊薄冰 “不好意思,是我,惊到先生了吧。”唐云落笑着说。 趁着唐云9落和慕容玖说话的空档,玉如妍悄悄地转到假山后的灌木丛里藏了起来。 慕容玖看了看唐云落,问道:“在下以前来秦府时,似乎没有见过先生。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唐云落笑着说:“在下不过是江湖上一个云游郎中,蒙秦大人不弃,让在下有瓦遮头。” 慕容玖也笑道:“先生太谦虚了,能得秦大人赏识的必定是国医圣手。在下慕容玖,愿意跟先生交个朋友。” “慕容先生,在下洛云。”唐云落笑着说。 寒暄过后,慕容玖笑道:“时辰不早了,在下不耽误先生休息。等改日再来时,一定跟先生畅谈。” 玉如妍只听慕容玖最后说“改日再来”,由此可以判定,慕容玖是经常出入秦府的。 慕容玖走后,唐云落走到玉如妍面前,浅笑道:“出来吧,人都走了。” 玉如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不自然地把头别过去,唐云落笑着说:“等了这么久都不见午饭,你是要我饿着肚子给人诊脉么?” “那个……我马上回去弄。”玉如妍尴尬地跨出灌木丛,急忙想要回去,脚下却被绊了一下。 唐云落一步上前,将玉如妍一带,拦进自己怀中。 “你这么毛手毛脚的丫头,也幸亏是跟了我,换成别的主子,你早就被赶走了。”唐云落笑道。 玉如妍这才发现自己紧靠在唐云落怀中,脸一红,一把推开他有些生气地说:“先生请自重!” 在唐云落的笑声中,玉如妍红着脸回了小院儿,给自己和唐云落下了一碗虾仁面,配了两样小菜。 “先生下午还是要去看诊吗?”玉如妍边吃边问。 唐云落点点头,道:“秦夫人这两日身子不适,说下午让我过去瞧瞧。近日你要小心了。” 玉如妍的筷子顿了一下,问道:“小心什么?” “那个慕容玖,你可要小心他。”唐云落淡淡地说,“刚才我饿了却找不到你,然后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在监视着什么。是跟慕容玖有关的吗?” 玉如妍想,怪不得你出现得那么及时,帮我解了围,原来早就发现我在监视慕容玖。 玉如妍抿了抿嘴唇,说:“其实,刚才还要多谢先生替我解围。那个慕容玖品行不端,是个坏人,在我家乡害了很多人!而且几次三番想要害我,所以……” “所以我才要你小心点儿嘛。”唐云落笑着说,“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必要的时候,我帮你除掉他。” 玉如妍狐疑地看了看唐云落,似乎他并不只是江湖郎中这么简单。 发现慕容玖踪迹这件事,玉如妍还是决定告诉姜鸾他们,弄清慕容玖和巫若雨的行踪。这两个人叛国在先,投敌在后,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必须要除掉他们! 而这件事,玉如妍并不想让别人插手,尤其是洛云。 他们二人既然是陈国叛徒,自然应该由陈国处置最为恰当,最好能将这两个叛国贼押回陈国受审,替北广府的百姓报仇。 在姜鸾和五福得知慕容玖的现身后,第一反应也是要除掉这两个人,就算不为别的,为了玉如妍的安全,这两个人也不能留。 晚上,玉如妍给唐云落做了一碗绿豆百合粥,看见唐云落一人站在院中,背影清冷。 “先生,夜宵做好了。”玉如妍说。 唐云落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夜空,许久才叹道:“云姑娘,你觉得现在的天气热吗?” 玉如妍被他这突然没头没尾的一问弄得有些莫名,还是回答道:“南方本身就温暖一些,此时虽然说不上热,但是已经有暑气了。奴婢给先生做了一碗绿豆百合粥,清凉下火,先生还是吃些吧。”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唐云落背着身子问。 玉如妍问道:“为什么?” 唐云落转过身来,心疼地看着玉如妍说:“因为你。云姑娘,你不觉得吗?现在的处境如同深渊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你说我怎么能不心惊胆战呢?” 玉如妍放下万,皱眉看向唐云落,问:“先生为何要这样担心我?你……认得我吗?”小說中文網 唐云落收回目光,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只身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为了你的执念,为了你的任务,太危险了。但凡你出了事,你觉得那个曾经许诺你的主子,真的会顾及你的死活吗?”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玉如妍知道他想向自己传达的意思: 一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细作的身份, 二是他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洛云,你究竟是谁? 玉如妍凄惨地笑了一声,说:“先生可知,人人都有无奈,而我的无奈则更加痛苦。明知被人威胁,明知当我成为一枚弃子时,不会有人同情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因为我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我的夫君冤死,我要找到害他的人。先生,你可能体会过失去挚爱的痛苦?为了他,我无所谓什么深渊薄冰,即使最后,我被打入地狱有人没有关系。” 唐云落的身体微微颤抖,叹道:“倘若你夫君能听见这样的话,换做是我,宁愿陪你一起下地狱。” 如儿,有你这句话,我愿陪你上天入地。前面是刀山,我背着你上,前面是火海,我抱着你跳。这此你来楚国,艰难险阻我和你一起面对。但愿你能早日扫清障碍,陪我海角天涯。 过了几日,姜鸾带回来的消息是,慕容玖和巫若雨二人一直藏匿楚国,平日里行踪诡秘。 二人协助灵蝉,做了不少事,被楚国皇帝保护得很好。如果此时动手,难免惹人怀疑楚国中有陈国的人,一时令姜鸾陷入困顿。 “大学士,无论我们怎样都是要保护你的安全。”姜鸾左思右想道,“李大人交代过,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牺牲自己保住你。”(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设计锄奸 “不行!”玉如妍断然拒绝,“我绝不同意。如果杀了他们的计划是要?9??你们做代价,那我们想别的办法。我绝对不能牺牲你们。” 姜鸾道:“大学士,他们二人都认识你,并且和你是死敌。若是让他们碰见你,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行不通的话,我就去买凶杀人。”五福道,“大学士的安危最重要。反正楚国这么大,每天出现几起莫名其妙的案子也不奇怪。” “没错。”姜鸾赞同道,“他们以前是阴山派的人,得罪过不少江湖上的人。江湖寻仇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玉如妍道:“江湖的事,由江湖去解决最好不过。只是这样难解我心头只恨!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害了数万人的性命,千刀万剐都不够!” “大学士言之有理,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楚国皇帝行事阴狠,害死我陈国百姓。”五福愤恨地说。 玉如妍想了想,说:“慕容玖和我也这件事,你们两个暂时不要管了,让我来处理。” “可是大学士……”姜鸾不放心地说。 玉如妍打断她的话道:“你们相信我,既能除掉这两个人,还不能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了!” 五福点点头道:“也好,大学士,这两个人是一定要死的。” 见过五福和姜鸾,玉如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现在自己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和二人的私仇,更有北广府数万百姓性命! 玉如妍脚步沉重地走回唐云落的院子,进门后见唐云落正在思索方子。这几日唐云落养颜护肤的方子在秦府很流行,不仅秦园的妻妾们喜欢用,就连秦府一些门客也想办法在唐云落这里讨要。 “回来了。”唐云落抬头看了玉如妍一眼,笑着问了句,又低头继续思索。 玉如妍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关上门跪在唐云落面前。 唐云落吓了一跳,忙起身扶起玉如妍,问道:“云姑娘,你怎么了?” “奴婢想求先生一件事情。”玉如妍不愿起身,抬头看着唐云落道。 唐云落硬把玉如妍扶了起来,说:“姑娘有事,直接跟我说就好,这不是折煞我了吗?你说吧,能不能办我都替你办到。”尐説φ呅蛧 玉如妍被唐云落拽着,拉到一旁坐下,说:“先生,奴婢有一仇家,罪大恶极,作恶多端,希望先生能替奴婢报仇。” 唐云落点了点头,道:“是慕容玖吧,其实你不说,这个人我也会帮你除掉的。” 玉如妍想到当时在北广府重灾区的惨状,眼睛不禁湿润了几分,道:“慕容玖和巫若雨两个奸贼,危害数万人性命,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唐云落手指轻扣桌子,紧闭双眼,放佛看到了几年前,玉如妍和自己去灾区的情景。那夜大堤被炸毁,玉如妍不顾自身跳入冷水中,用单薄的身躯挡住洪水,差点死在那里。想到这一点,唐云落双拳攥紧,也恨不能把慕容玖和巫若雨千刀万剐。 “云姑娘放心,我既然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唐云落咬着牙说,“就冲他们我妻子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玉如妍没有注意到唐云落话中的“我妻子”那几个字,而是问道:“先生打算怎么办?” 唐云落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既然这两个人心肠如此歹毒,我就要他们自食恶果。你看这是什么?” 玉如妍看去,唐云落将一个帖子从桌底下拿出来,翻开帖子,原来是慕容玖邀请唐云落去喝酒。 “来的真是时候。”玉如妍冷笑道,“先生具体要怎么做?要我帮忙吗?” 唐云落摇摇头,说:“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云若,相信我,这一场,交给我。” 对于眼前这个相貌丑陋、身份神秘的男人,玉如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信任。他说这一场交给他,玉如妍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洛云,我相信你。 次日,洛云单独去找慕容玖赴约。 一下午,玉如妍都焦急地等待着――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既然把信任全部交给了唐云落,她就只能等待。 唐云落一回来,就看见玉如妍坐在屋檐下,双手托腮。脸颊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唐云落不禁想起自己初识玉如妍时,她躺在床上,脸也是红扑扑的,让自己的心滚让起来。 “在等我吗?”唐云落忍俊不禁。 玉如妍抬头见唐云落回来了,忙迎了上去,问道:“洛先生,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唐云落浅浅一笑,浑身的酒味儿,笑着说:“我们屋里说。” 玉如妍忙跟着唐云落回到屋中,不忘在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发觉,这才关上门。 “先生,怎么样了?”玉如妍为他倒了被茶解酒,迫不及待地问。 唐云落喝了口茶,笑道:“相信我,不出七天,慕容玖和巫若雨就要被秦园的人满楚国追杀了。” “先生用了何种手段?”玉如妍问。 唐云落笑着说:“云若,我问你,丧家之犬有什么特点呢?” 玉如妍轻叹一声,看来唐云落就是不肯直说,也罢,既然她想考自己,那自己不如随了他的愿。 “丧家之犬还能怎样?”玉如妍轻蔑地笑道,“四处乱窜,有一个主子愿意赏识自己,就摇尾乞怜,极力讨好。” 唐云落笑道:“姑娘说得对,那么,倘若丧家之犬咬了自己的主子一口,那又会怎样呢?” 玉如妍叹道:“那可就惨了,主子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对了。”唐云落道,“既然慕容玖和巫若雨是楚国的走狗,倘若他们得罪了楚国的权臣,楚国会饶了他们么?” 玉如妍想了想,大概猜出了唐云落的计策。他一定是设计,让慕容玖和巫若雨二人得罪秦园,以秦园的小人心性,定不会放过他们。 “先生是如何顺水推舟,让他们掉进你的陷阱里呢?”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笑了笑,没有再反问,而是直接解释道:“最近秦府上下夫人姬妾们都用我开的方子调理身体,美容养颜。我今日去赴约,借着醉酒故意卖了一个人情给他们,说我还有个祖传秘方,可以让女人年轻十岁。你说他们两人知道了,会不会用来讨好秦府的人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惩治奸佞 玉如妍点点头说:“以他们狗腿子的性格,自然会。但是两人也都是谨?9??之人,想必不会轻易相信。对了,巫若雨会不会亲自试用呢?” 唐云落轻拍了一下桌子,笑道:“哈哈,姑娘机敏,说得对,巫若雨肯定会亲自用一下,看看效果。但是我给的方子的确对养颜美容有奇效,所以她一定会上当的。” 玉如妍边想边说:“所以巫若雨一定会用这个方子去讨好秦夫人和几个得宠的妾室。难道这方子里有什么玄机吗?”wWW.xszWω㈧.йêt “姑娘真是女诸葛,什么都瞒不过你。”唐云落笑着说,“前些日子,我给府里的女人们调理身子,开的方子和给巫若雨的方子是相冲的。从表面上看,两个方子都没有问题,可是放在一起用,会让人皮肤过敏,轻则浑身长疹子,重则全身都是大包。” 玉如妍被唐云落逗笑了,说:“那过几日岂不是秦府的女人们都……洛先生真是足智多谋。只是两张方子相冲,会不会连累先生?如果巫若雨把方子是先生的事说出来,岂非……” 唐云落笑着摆摆手,说:“你觉得,当秦府的夫人姬妾们满脸疹子的时候,还会有审问巫若雨的时间么?” 玉如妍笑着说:“先生果然好计谋,对于秦府中这些整日争风吃醋的女人们来说,相貌就是她们的命。若是一脸的疹子,浑身的大包,谁还有时间去深究巫若雨的方子是谁给她的。肯定想着马上就杀了她,以泄心头只恨。” “说得对,所以我们现在只要坐享其成,看着他们倒霉就行了。”唐云落抱着胳膊笑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道:“先生不单精通医道,更是熟知兵法。用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唐云落笑道:“姑娘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个江湖郎中,行事也是卑鄙阴诡之事,可不懂什么兵法。” “只是,虽然能除掉这两个祸害,秦府里的那些人到底是无辜的。”玉如妍道,“先生是否……” 唐云落道:“我就知道你心软,放心吧,那些人被我们当枪使,过后我会给她们解毒的。” 玉如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着问:“先生辛苦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唐云落看了玉如妍一眼,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唉,想尝尝姑娘的手艺,必须要我费尽心思替姑娘做事才行呢。” “先生言重了,难道我以前就没有伺候过先生么?”玉如妍白了唐云落一眼,说,“不想吃就算了!” “哎!”唐云落一把拽住玉如妍的胳膊,笑着说,“谁说不想吃,慕容玖他们家的饭跟猪食儿似的,我回来的路上还吐了呢。” 玉如妍无奈地翻着白眼,就听唐云落笑道:“云姑娘大慈大悲,看在我饿着肚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赏口饭吧。” 玉如妍轻笑了一下,道:“那先生就好生等着吧。” 看着玉如妍离去的背影,唐云落笑着想,如儿,慕容玖和巫若雨作恶多端,几次三番害你。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呢?如儿,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唐云落嘴角不禁泛起了***白灼虾,麻油鸡脯肉,清炒山野菜,芙蓉豆腐,还有绿豆百合甜汤。 唐云落搓搓手,夸赞道:“姑娘的手艺真是好,以后若是离了姑娘,只怕我就食不下咽了。” 玉如妍白了他一眼,递上筷子笑道:“快吃吧。” 不出唐云落所料,过了五天,秦府中的女人有的开始脸上长疹子,有的身上开始起红包。 加上玉如妍提前交代了五福和姜鸾,在下人们中间散播,这些都是吃了巫若雨的药引起的。这下秦府热闹开了,得宠的妻妾们整天用白纱遮面,到秦园那里哭诉。 秦园天天被女人哭得也受不了,连审问都懒得审,直接派人追杀慕容玖和巫若雨,他们连辩白的时间都没有。 唐云落则成了府中的红人,秦园看见妻妾受罪,这才想起来门客中还有一个神医。这下,唐云落只要稍微下点功夫,让那些女人病痛全消,就彻底打消了秦园的怀疑,反而在府中更受重用。秦府的女人们也把唐云落当成神医,对他信任有加。 慕容玖和巫若雨本想着借机再多拿些秦府的上次,突然半夜就被杀手追上门来。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喊冤叫屈,只剩下逃命了。 被追杀了两天,巫若雨凭借一些江湖经验,带着慕容玖套进山里,躲过了秦府的杀手,却掉进了另一个陷阱。 听说秦府派人追杀慕容玖和巫若雨,玉如妍心里不由得痛快了几分,这两个恶人总算遭到了应有的惩罚。后来听说被二人逃脱了,玉如妍内心不免有些沮丧。 这日中午,唐云落挂着笑容回来,拉着玉如妍的胳膊道:“云若,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你跟我来。” 玉如妍正在侍弄花草,被唐云落这突然的一带有些莫名,抽回手道:“洛先生,怎么了?” 唐云落再次拉起玉如妍的胳膊往外走,边说:“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快跟我走吧。” 玉如妍无奈,只好被他拉着走,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姜鸾看到。 跟着秦府的车到了市集,唐云落带着玉如妍下车,对赶车的人说:“我有些东西要采买,你酉时再到这里接我。” “是,先生。” 秦府的马车走了,唐云落带着玉如妍拐到了另一条巷子,几个人正在门口等着。 “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说。 唐云落在玉如妍疑惑惊讶的目光中,再次拉着她上车,朝郊外走去。 “洛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玉如妍问道,“还有,你到底是谁?” 唐云落认真地看着玉如妍,说:“云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就行了。” 玉如妍听后,也不好再问。 马车一直走到金陵城外二十里处才停了下来,玉如妍下车后,见四处荒芜,只是不远处有两间破草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拍手称快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来。”唐云落跟一起来的人说,拉着玉如?9??就往草屋中走去。 玉如妍跟在唐云落后面,进了草屋,只见地上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头上蒙着黑色的布袋子。玉如妍走近前去,虽然没有看见二人的脸,心里却已经肯定了这二人的身份。 “慕容玖,巫若雨,你们两个奸贼,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玉如妍冷冷地说,一把掀开两人头上的布。 两人抬头看去,同时惊呼一声:“玉如妍?!” 玉如妍瞪着两个人,双拳紧握,怒道:“你们投靠奸党,乱我朝纲,叛国投敌,卖主求荣,残害百姓,无恶不作。慕容玖,巫若雨,今日落在我手里,是你们的报应!” 慕容玖冷笑道:“玉如妍,听说你在陈国名声臭了,才跑到楚国来的吧?流放的滋味不好受吧,身败名裂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玉如妍,我们全家都因你而死,阴山派也是被你害了满门,我害你也是你咎由自取!”巫若雨喊道。 “所以你就用陈国数万条无辜的生命来给阴山派陪葬吗?”玉如妍红着眼睛质问道,“炸毁大堤,撒毒害人,巫若雨,你们到底还害了多少人?” 巫若雨冷笑着,咬着牙瞪着玉如妍道:“玉如妍,你有什么好?你除了多读了几本书外,哪里比得上玖哥哥?偏偏陈文帝就是个有眼无珠的昏君,只认得你这个女人,却看不到我的玖哥哥。玉如妍,我真是不懂,你哪里配穿着一品官服,站在朝堂之上?” 玉如妍轻嗤一声,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投靠奸党吗?” “良禽择木,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于氏和朱后的背后,还有灵蝉的支持。”巫若雨冷笑道,“你也没有想到吧,陈国的亲王是楚国的细作。” 玉如妍哼了一声,说:“巫若雨,灵蝉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你们,甘为他人的走狗,甚至丧心病狂地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巫若雨,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玉如妍!”巫若雨喊道,“你害我阴山派满门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阴山派作恶多端,你以为我不出手,江湖上的人就会放过你?”玉如妍问道。 巫若雨突然大笑了几声,道:“哈哈,对了,这世间的报应真是不爽,你联合唐门害了我阴山派,没过多久赵文政就帮我报了仇!玉如妍,你的唐云落死得很惨吧?” 一句话戳中了玉如妍的死穴,巫若雨冷笑着说:“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玉如妍,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你官场得意,抢了玖哥哥的风头,赵文政就把你拉下了马。你联合唐门,情场得意,你的爱郎就被赐死。” 玉如妍抓住巫若雨的领子,恶狠狠地说:“既然你也觉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世间报应不爽,那么你也应该得到自己的报应!” “玉如妍,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慕容玖说,“你还想怎样?” “一切的事都是我做的!”巫若雨说,“跟玖哥哥无关,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好了!” 玉如妍站起来,看着二人冷笑道:“想不到那么这对狗男女死到临头还这么‘恩爱’。可我不会让你们死得那么容易。” 唐云落终于开口了:“你们害死了陈国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自然该让他们来处置你。” “洛先生……”玉如妍轻声叫道。 唐云落笑着说:“姑娘放心,杀了他们会脏了姑娘的手。我会派人把他们送回陈国北广府,告诉当地的百姓,就是这两个畜生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怎么处置,那也是他们该受的。” 玉如妍突然给唐云落跪下,含泪道:“多谢先生为陈国数万冤死的百姓报了仇!” “姑娘言重了,快起来吧。”唐云落扶起玉如妍,拉着她走了出去,唐云落的手下进去将两个人堵上嘴带走了。 踏上马车,玉如妍轻声笑道:“先生果然如我所料,绝非一般的江湖郎中。这件事还是要多谢先生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唐云落道。 玉如妍叹道:“一个年轻有为的吏部侍郎,一个江湖帮派的千金,他们原本是可以幸福一生的。可是他们败就败在贪念太重。” “佛曰:休息贪欲获十种功德。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戒了这种贪念。”唐云落道。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消沉。 唐云落笑着说:“云若,今日惩治奸徒也是一大快事,我们去喝个痛快可好?” “也好!”玉如妍笑着答应。 金陵城的一间酒楼中,唐云落专门要了一个雅致的包房,杜绝了外面的杂乱。一坛好酒,几碟小菜,唐云落为玉如妍斟了一杯酒,说:“云姑娘,这杯酒我敬你。” “先生这话错了,这一场先生才是中流砥柱,因何要谢我?”玉如妍笑问道。 唐云落说:“自然要谢,谢姑娘古道热肠,为陈国百姓所做的事。”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玉如妍拿起酒杯,一口饮下。 唐云落也陪着饮了一杯,接着玉如妍为唐云落斟满了一碗酒,说:“第一杯先生敬我,第二碗,我来敬先生!” “哈哈,云若姑娘,你这是摆明了要灌醉我啊!”唐云落大笑道。 玉如妍笑着说:“先生,你喝还是不喝?” “好,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姑娘。”说着,唐云落豪爽地干了一碗酒。 来回七八次,玉如妍已经微微有了醉意,唐云落看了看天色,说:“时辰不早了,姑娘,我们回去吧。” 玉如妍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再喝。洛先生,你会陪我么?” 唐云落听出玉如妍话中的醉意,也罢,就让她醉一次吧。 “当然,云姑娘想留到什么时候,我就陪你到什么时候。”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唐云落一直陪着她喝。渐渐的,玉如妍双眼迷离,舌头发硬,唐云落知道她已经醉了。 “先生,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玉如妍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唐云落点点头道:“我知道,像你夫君。” 夫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相思未醒 玉如妍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摇着头呜咽道:“可惜你不是他……呜?9??,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像他,却不是他……” “如儿……你醉了。”唐云落紧咬嘴唇,声音不免哽咽了。 玉如妍放声哭了起来,趴在桌子上狠狠地用拳头砸着桌面,哭道:“唐云落,你这个大骗子!你说无论你离我多远,都会回来的。可是你去了哪里?你是个大骗子!” 唐云落强忍泪水,心中在喊:如儿,我回来了,唐云落就在你面前! “如儿,相信我,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唐云落轻轻拍了拍玉如妍的肩膀道。 玉如妍一把推开唐云落的手,喊道:“什么苦衷?就算他真的有,也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言而无信,是个大骗子!” “如儿,对不起……”唐云落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玉如妍自顾自地哭道:“唐云落,我恨你!你走了,为什么不带走我的心?” 你走了,留下一颗破碎的心,和一个破碎的我。 唐云落,你好狠的心啊! 唐云落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忍住即将掉下眼泪,轻轻扶起泪流满面的玉如妍,背着她下了楼。 黑夜的街道上,只剩下玉如妍嘤嘤的哭声,和夜幕中两个身影。 “唐云落,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在我身边?”玉如妍哭着说,“我宁愿你变心,离我而去,也不要这样和你阴阳两隔。” 如儿,我怎么会变心呢? 唐云落脚步沉重地背着玉如妍,只能心里默默地说:如儿,我就在你身边,我从未离开过你。原谅我对你的欺骗,我那么狠地伤了你,却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够长久在一起。 “唐云落,唐云落……”玉如妍小声呢喃道。 唐云落含着泪走在街上,脖子上感觉到玉如妍滴下来的滚烫的泪水,快要灼烧自己的心。 到了秦府,唐云落轻轻地把玉如妍放在床榻上。此时夜已深,唐云落不再需要伪装下去,一把撕开自己的面具,俊俏的脸露了出来。 “如儿,我在这里,我回来了……”唐云落拉起玉如妍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盈盈泪眼,翻悲成爱。 玉如妍模糊的泪眼,似乎看见了唐云落,伸手摸去,隐隐感觉到他温暖的脸颊。 “云落,是你……这是梦吗?”玉如妍小声道。 “这不是梦,如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唐云落再也忍不住,泪水掉落在玉如妍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去。 玉如妍轻轻摸着唐云落,喃喃地说:“我多希望,这不是梦……” 看着玉如妍渐渐合上的双眼,唐云落拉过被子,轻轻替她盖上。自己坐在床榻边,轻抚她的额头。 玉如妍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会哭几声,唐云落坐在一旁轻轻拍着她,为她擦掉泪水。 看着玉如妍憔悴的样子,唐云落自言自语道:“如儿,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起码在你没有扳倒秦府之前都不能。现在你的敌人出了楚国,还有你效忠的陈国。如儿,你可知赵文政此人心计有多深?在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也愿意相信他只是一个身处高位心惊胆战的少年皇帝,可是在他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变了。” 玉如妍梦中轻声嘤哼了几下,窗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转眼已经到了梅雨季节,今夜的雨似乎下得大了些,雨点打着窗,噼噼啪啪的响。 唐云落握着玉如妍的手,苦笑道:“如儿,你从小教到大的学生,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对你行礼,叫你太傅的孩子了。就像你从小带大的孩子,长大后狠狠地咬了你一口,你的心也一定很痛吧?可谁让你心疼的那个孩子,是皇帝呢?帝王之心,从来都是最难测的。所以我不知道,我的身份暴露后,皇上会怎样对你?以他的狠毒……如儿,我该如何面对你……” 说着说着,唐云落自己忍不住哽咽了。 “如儿,相信我,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个虎穴,去我们自己的世外桃源……”唐云落轻轻吻了吻玉如妍的额头,笑着说。 第二日,过了正午,玉如妍渐渐转醒。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醒了,小醉猫儿。”唐云落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小說中文網 玉如妍猛然坐起来,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一旁。 唐云落忙扶住他,笑道:“没有酒量就少喝些嘛,你知道把一个醉鬼背回来要费我多少力气吗?” 玉如妍红着脸,低下头揉着衣角儿问:“是洛先生……背我回来的?” 唐云落憋着笑,点头道:“那可不,你在我背上又哭又闹的,还吐了我一身呢。” “啊?”玉如妍的脸羞得更红了,小声说,“那我马上帮先生浆洗衣服,准备饭食。” 唐云落按着玉如妍的肩膀,笑着说:“不用了,我已经洗过了。你把这碗粥喝了吧,能解酒,还能让你舒服些。” 玉如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多谢先生,都是我不好,让先生这么费心。昨晚我酒后胡言乱语,没有说什么吧?” “你觉得你会说什么呢?”唐云落笑着,用逗弄的口气问。 玉如妍索性仰着脸说:“先生不用诈我,我还能说什么,左不过就是和云落有关的呗。” 唐云落笑道:“是啊,你心里自然时时刻刻都想着他了。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玉如妍喝完粥后,梳洗了一下,去去身上的酒味儿。 唐云落回到书房,看着桌子上揉成一团的纸,再次打开看去,是有人约他晚上在假山见面的。唐云落将纸烧了,心里大概能猜出这个人是谁。 慕容玖和巫若雨直接威胁到玉如妍的身份,自己在除掉这二人的事情上全权包揽了,难免会有人认为自己心怀叵测,所以想要约自己谈谈了。而对自己心存戒心的人,也就只有姜鸾和五福两人了。这两个人是秦府中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知道玉如妍身份的人。介于他们的任务,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先生,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去预备。”玉如妍梳洗完,来到书房问道。 唐云落笑着说:“不拘什么,只要是你做的就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有如皎日 对于今晚的见面,唐云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玉如妍。先见了他?9??二人,弄清楚来意的好。 自从昨日,姜鸾看见玉如妍和唐云落在一起,两人又出了秦府大半日都不见,心里不免担心起来。这个洛云身份神秘,医术高明,近日在秦府颇得赏识,姜鸾担心此人别有居心,会对大计无益。 “其实我也觉得洛云的身份很可疑,难道是李大人另行派来的?”姜鸾将疑心告诉五福,五福疑惑地问。 姜鸾摇摇头,说:“我看不像是,如果他真的是陈国派来的,很可能不是李大人指派,而是皇上亲自指派。要是这样还好,可如果他不是陈国来的人,和大学士那么亲近,并且在铲除慕容玖等人时出了力,他究竟有何目的?” 五福点点头,说:“听你这么说,这件事的确是要搞清楚。虽然目前来看,他对大学士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他真的另有居心就不好办了。我们要不要先报个信儿回去,让李大人查一查?” 姜鸾思来想去,才说:“还是等咱们先见过他,摸清他的底细再说吧。” 玉如妍昨日喝多了酒,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晚上很早就睡了。 子时刚过,唐云落如约来到假山深处。 “洛先生真是守时啊!”五福转过假山,笑着说。 唐云落转身,笑着说:“我一向很守时。我们话不多说,你找我来,是要谈如妍的事儿吗?” 五福注意到,唐云落的话中明明提到了“如妍”两个字,看来他早就知道玉如妍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五福不禁警觉起来,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唐云落轻笑一声,说:“其实你想问的不是我究竟是谁,而是想知道我是敌是友吧?” “洛先生果然聪明,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请先生据实相告吧。”五福道。 唐云落笑道:“你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有点请你相信,也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如妍的事情。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五福道:“单凭你一句话,就让我拿大学士的安危做赌注?洛先生,你觉得我会这么蠢么?”ωww.xSZWω㈧.NēΤ 唐云落轻哼一声,说:“我已经做出了承诺,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你是皇上派来的人吗?”五福问道。 唐云落冷笑道:“哼,皇上?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在如妍身边也是为了保护她。就算我死,都不会伤害她。” 说完,唐云落转身就走,像想起什么事儿后走了两步停下来,没有回头冷冷地说:“对了,你们有事找如妍尽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不用在我院子的墙角上挖出一块儿砖头来。” “洛先生且慢。”五福叫住他说,“我可以暂且相信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异动的话,我们想要除掉先生也是轻而易举的。” 唐云落转过来,好笑地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为主办事,尽一切所能保护大学士的安全。”五福道。 唐云落冷笑道:“如妍的安全不用你们来操心。” “今夜之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今夜之事,先生不要告诉大学士。”五福道。 唐云落说:“这个自然,我也不想如妍从中为难。” 见过唐云落,五福和姜鸾权衡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暂时压下来。对于唐云落的身份,虽然他自己说不是任何人委派的。但是目前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秘密委派而李石并不知情,二是此人和玉如妍有着某种联系。 不论他和玉如妍有何种联系,就目前的情况看,他能不声不响地除掉慕容玖二人,足以见此人计谋和江湖手段。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宁死也不会伤害玉如妍也罢,若不是,此人则是比秦府还要重要的敌人。但现在并不是查他底细或者除去他的时候。 商量许久,两人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唐云落心情沉重地走回房间,心上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秦府人际复杂,而李石派来的人又怀疑上自己,这会不会伤害到玉如妍? 倘若他们私下去查探自己的身份,找到些蛛丝马迹汇报给赵文政,那不只自己和玉如妍,整个唐门都很危险。 唐云落有些愤恨地握了握拳头,真是失策!刚才自己不应该含含糊糊,而是应该暗示他们自己是赵文政秘派来的人,这样既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阵线,也能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背地里查探。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不定自己言辞闪烁,反而让他们两个有所忌惮呢。 走到玉如妍门口,唐云落不自主地长叹了一声,可怜她一个弱女子,要在这样复杂的地方生存下去。不仅要生存,还要无休止的斗争。当年她逃离朝堂,也是因为厌倦了斗争吧。 一定是的,世俗的眼光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女人做朝廷大官?而城府颇深的赵文政,也用各种手段打压她,诱骗她。 想到这里,唐云落忍不住轻轻推门进去。 看着玉如妍熟睡的脸,唐云落轻轻坐在床边,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云落……”玉如妍梦中轻声呢喃道。 唐云落笑了一下,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傻丫头,你每晚都这样梦见我么?” 揭开面具,唐云落轻轻握起玉如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声道:“如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能感觉到么?” 玉如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转头睡了过去。 唐云落看着她的睡相不禁笑了,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如儿,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你记得等我。” 清晨,玉如妍转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额头,总觉得昨晚有人坐在自己身边。 梦中,我好像看见云落了。玉如妍模糊地想,我一定是太想云落了,才会最近经常梦见他吧。 出了房门,见唐云落站在庭院中。这背影也让玉如妍有种错觉,也许是因为他的关系,自己才更加想念唐云落。 “先生起得早啊。”玉如妍笑着打招呼。 唐云落转过头来,温和地笑道:“云姑娘早,昨晚睡得好吗?” 玉如妍伸了个懒腰,笑道:“我去给先生准备早饭。” “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抚琴弹唱 看着玉如妍有些憔悴的脸,唐云落心中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要慢慢让?9??感觉到自己,慢慢让她觉得,唐云落就在身边! 早饭后,唐云落在书房看书,玉如妍在旁边斟茶磨墨裁纸。 看着玉如妍忙碌的背影,唐云落心疼地说:“云若,歇歇吧,我又用不了这么多纸。” “也好。”玉如妍答应道。 唐云落笑着说:“云若,我想听曲儿,你能给我唱一首吗?” 玉如妍被他突然的要求弄得有些疑惑,随口问道:“听曲子?先生想听什么曲子?” 唐云落喃喃地念道:“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锦衣绣翼何离褷,犊牧采薪感之悲。” 玉如妍接道:“这是诗仙李白的《雉朝飞》,莫非先生想听这首曲子?为什么是这么悲的曲子呢?” “是。”唐云落点点头,说,“这首曲子,有些像我和我妻子。” 玉如妍微微皱眉,道:“《雉朝飞》相传是战国时期齐国的牧犊子所作。牧犊子年老而无妻,见雉鸟双飞,触景生情,自叹命途多舛,遂寄情于丝桐。先生的妻子不是尚在人世吗?” 唐云落看着玉如妍,温和地说:“是,她一直都在。可惜我们长久分离,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玉如妍问道:“那洛先生的夫人,有给你谈过这首曲子吗?” 唐云落摇摇头,说:“没有,我觉得太悲伤了,不想听到。现在听来,更是触景伤情。” “其实……”玉如妍长叹一声,“《雉朝飞》也是我想弹给我夫君听的,他说的话和先生如出一辙。他说这首曲子太悲了。” “那你最后弹了吗?”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苦笑一下,摇摇头说:“没有,那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候,所以就没有弹这么悲凉的曲子。” “最后你弹了什么?”唐云落忍着泪水问道。 玉如妍紧抿了抿嘴唇,说:“没有,我弹奏的是另一首曲子,我夫君合唱的。” 唐云落笑着轻声吟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玉如妍疑惑地看着唐云落,几乎要滚下热泪来:“洛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是这一首?” 唐云落笑道:“这还不容易猜吗?有你这样的娇媚娘子,哪个人不会想到《凤求凰》的曲子呢?” 如儿,你感觉到了么?唐云落深深地看着玉如妍的眼睛,放佛在告诉她,我就是他! 玉如妍微微抖动,凄凉地笑道:“想不到先生竟然和我有这样相似的地方。也罢,既然先生想听,那我就弹一曲《雉朝飞》吧。” 说着,玉如妍走到书房角落处的古琴上,《雉朝飞》苍凉的曲调幽幽响起。弹到后面,玉如妍顿了顿,变了调子,一首新的曲调回荡在院中。 一曲毕。 唐云落笑着问:“姑娘后面弹得,似乎不像是《雉朝飞》,是什么曲子?在下从未听过。” 玉如妍双手放在琴弦上,幽幽地说:“这首曲子名叫《离魂》,是秦朝高渐离所作。相传他用此曲治好了华阳公主的病。” 唐云落点点头,说:“先秦古曲,一般都悲怆苍凉,浑厚浓重,姑娘真是博学,连几乎失传的曲子《离魂》也能弹奏出来。” 玉如妍摇摇头,带着些许回忆说:“其实,《离魂》这首古曲,我也只见过半首,还是在陈国皇宫藏书阁见到的。陈国文帝儒雅温润,精通诗词歌赋,喜欢收藏搜集些曲谱。我小时候在宫中长大,偶然的机会见到了藏书阁中这篇残破的曲谱。后面那段是我自己随性弹奏的,其实,也像极了《雉朝飞》,更像我和我夫君。” 唐云落笑着拿起了笔墨,说:“姑娘能否再把《离魂》弹奏一遍?我把它记录下来,也算是补全了残缺的曲谱。” 玉如妍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我再弹一遍。” 说着,玉如妍铮铮地弹了起来,唐云落用笔飞快地记录着。玉如妍弹完后,唐云落递给她看,修改了几个地方。玉如妍另拿了一张白纸,将全部的曲谱记录下来。 一篇《离魂》的曲谱跃然纸上。 “《离魂》,也算是圆满了。”唐云落拿着曲谱,笑着说。 最近整个秦府可以用焦灼来形容。 从姜鸾带回来的消息看,齐国和楚国的结盟正在分崩离析。赵文政先前联盟呼其图滋扰齐国边境,齐国不堪其扰,在收买呼其图不成后,想到了与楚国的结盟。李石从中斡旋,让齐国和楚国结盟受到阻碍。 在玉如妍以为齐楚结盟失败就没事了后,姜鸾从陈国带来另一个消息。赵文政派李石出访齐国,虽然不知李石用了什么计谋,竟然促成了陈国和齐国的联盟。赵文政用呼其图作为筹码,应允不再滋扰齐国边境。并且希望陈国与齐国联盟,瓜分楚国。 没想到齐国皇帝竟然同意,毕竟比起陈国,楚国地域宽广,资源丰富,是一块更大的“肥肉”。既能分到“肥肉”,又能扩大版图,齐国皇帝在巨大的利诱下面,倒戈相向。 在诸国之中的斡旋,李石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玉如妍隐隐感觉到,萧飞卿身为相国,适合辅佐赵文政做好陈国内政。而李石则更像是类似张仪的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走诸国,搅动风云。 至于呼其图,收了陈国的军粮,虽然不用再滋扰楚国边境,但是赵文政不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他安排了呼其图及其岳丈的部族分别在卫国、梁国和宋国边境。这样一来,既联合了齐国,又在联合卫、梁、宋三国的同时,给这三国一定的压力。 赵文政这样的安排,让萧飞卿明显感觉到他的虎狼之心。就像在漠北时,玉如妍的话,皇上不可能只对楚国虎视眈眈。中原之国他都希望收入囊中,称霸天下,成为天下之主,才是他的抱负。 而齐国皇帝在李石的引诱下,表面上还是装作愿意与楚国结盟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和陈国暗度陈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偏安一隅 楚国皇帝虽然昏聩无能,奸相当道,却不乏一些众臣嗅到了危险的味道?9?? 经过朝堂之上的一番唇枪舌剑,楚国皇帝终于同意加强边境防卫,可是却挡不住李石的一招“借刀杀人”。在楚国还没有加强防卫的时候,呼其图就已经率部攻陷了楚国的几个县。 原来,呼其图和其岳丈兵分两路,塔尔部族在梁、卫等国边境出现,呼其图则带着兵悄悄进入陈国潼关,从潼关直插入楚国,让楚国措手不及。 而齐国皇帝则在呼其图攻下几个县城后,趁着楚国把精力都集中在呼其图身上的时候,派兵从另一个方向攻打楚国。 楚国皇帝正派兵去往边境,抵抗呼其图时,另一个地方又“起火了”。 秦府的“智囊团”最近几乎夜夜难眠,然而秦园则抱有“偏安一隅”的态度,这种态度直接影响到了楚国皇帝。 两人属于同一类人,喜好奢华,胆小怕事。这次陈国借刀杀人,用了齐国和呼其图的人就共进了楚国,两人想的都是怎样停止战乱。 最后秦园的政策则是求和。这一点得到了楚国皇帝的认可,却遭到了朝中不少老臣的极力反对。 “皇上,陈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一味求和,只能让他们得寸进尺啊!” “是啊,皇上,上次陈国借质子之事,就已经摆了我们楚国一道,让我们吃了哑巴亏。这次绝对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你这是什么话?若是战事就此平息,让出几个州府不是更好?”秦园道。 “秦大人此言差矣,这种行为无异于卖国啊!” 秦园哼道:“什么卖国?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当今乱世,诸国之中,国家版图州府稍有变化,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这样会让陈国以为我们楚国胆小怕事,会更加滋长他们的野心!” 秦园吼道:“若不是吴大人你撺掇皇上和齐国结盟,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就是因为和齐国结盟,激怒了陈国,陈国才会暗中派人瓦解齐楚联盟,还鼓动齐国攻打楚国。说到底,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害得我们楚国被攻占的!” “你……” 秦园道:“皇上,都是吴大人他们失误,才造成了这次战祸。依臣看,只要我们答应陈国和齐国的要求,就能结束这张战祸。只要不打仗,就能国泰民安了。” “一派胡言!皇上,这种偏安一隅的想法万万要不得啊!” 楚国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则说:“朕以为,秦大人的话深得朕心。目前战祸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若是战事能尽快平息,则也能国泰民安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 “朕意已决,众位卿家不必再言。” 秦园顺杆子爬上去,说:“皇上,微臣自请去谈判,为皇上分忧。” “秦爱卿果然有一颗忠君爱民之心,朕心甚慰。” “皇上,万不可……” “够了!”楚国皇帝打断道,有些不耐烦地说,“朕刚才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多说了!舍弃几个州府保全整个楚国,这难道有错吗?” 朝堂上安静下来,许多老臣只剩下摇头叹息了。 而秦园的心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表面上他忠君爱国,自请去谈判,实则是想借谈判之机,大肆敛财。 对于秦园的意图,李石早就看得十分清楚。而得知楚国来负责休战谈判的人是秦园,李石和齐国皇帝都松了一口气。这个贪财好色的小人,只要以利诱之即可。 最终,李石以金银珠宝和美女为诱饵,让秦园割让给齐国两个州府,割让给陈国三个州府。决定一下来,整个楚国都笼罩在一股阴云之中。 民间怨声四起,都说楚国皇帝的做法是扬汤止沸,这么做只会助长陈国的嚣张气焰。尤其是一些热血士子和秦府的一些贤良谋士,听到这样的消息都十分愤怒。许多谋士门客都离开了秦府。 楚国损失了五个州府,近五分之一的国土归了别国。而楚国皇帝接受了陈国和齐国送来的美女,就一概不管了。这样的做法,怎能不让国民寒心。 “最近秦府都快翻天了,或者说整个楚国都民怨沸腾的,你怎么看?”唐云落边喝茶边问。 玉如妍替唐云落整理府中女眷的药膳的方子,听唐云落这么问,不禁叹道:“楚国国君昏庸,百姓苦不堪言。与其这样,不如让更贤明的君主来管理。” 唐云落咂了一口香茶,问道:“听姑娘的意思,陈国的小皇帝就是明君圣主了?” 玉如妍笑着说:“皇上是不是明君圣主我不知道,不过在国家都被人瓜分的楚国相府,这些女人还整天想着怎么打扮保养自己,整个秦府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糜烂景象,就知道楚国外在强大实则已经岌岌可危。否则怎么会轻易就让齐国和陈国得手呢?若不是尚有一些老臣坚贞不渝,楚国早已成了中原诸国的嘴边肉。” “姑娘果然一叶知秋,在下也觉得,姑娘离任务完成之日,只怕不远了。”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想了想,说:“我没有那么乐观,恐怕还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毕竟秦府这么大,楚国是中原强国又是近百年的事了。” 唐云落浅笑道:“多久都没有关系,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姑娘。” 玉如妍顿了一下,搁下笔,说:“先生,我已经整理好了。您的香茶没有了,下午我去管家那边领您的份例。” “好。”唐云落温暖一笑。 看到秦府还是一副繁华奢靡的景象,姜鸾和五福是高兴的。只要秦府一倒,楚国皇帝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那么他们的大计也就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下午,玉如妍去管家处领了俸禄,见了姜鸾一面,正要回院子的时候,额头被一颗石头打到了。Www.XSZWω8.ΝΕt “唉哟!”玉如妍吃痛,不由得叫了一声。 正要看去,只听背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谁这么不长眼的,挡本宫的路?” 玉如妍回头看去,一个衣着华丽,相貌妖媚,身材风流的年轻女子正高傲地看着自己。 “奴婢见过公主。”玉如妍行礼道。 此人正是秦园最小的妹妹秦桑,虽然玉如妍这是第一次见她,却早就听闻她刁蛮任性的名声。 由于楚国皇帝对秦氏一族的特别恩宠,秦园的妹妹破格封为金陵公主,风光无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刁蛮公主 秦桑傲慢地走了过来,冷笑道:“大热的天儿,偏偏要给本宫添堵。你?9??臭丫头是哪个院儿的丫鬟啊?” 玉如妍低头回话道:“回小姐话,奴婢是洛云先生的丫鬟。” “洛云,洛云?”秦桑想了想,问身边的小丫头道,“听起来名字很熟,是谁啊?” “公主,就是府中才来不久的那个大夫,治好了夫人和姨娘们的疹子。先前还治好了兰姨娘,颇得大人赏识。” 秦桑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本宫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奇丑无比的糟老头子嘛!你是他的丫鬟?” “回小姐话,奴婢是洛先生的丫鬟。”听到秦桑对洛云的评价,玉如妍心中不免更添了厌恶之感。 秦桑冷笑了一声,道:“本宫就说嘛,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个洛云相貌丑陋,下人也这么不懂事。上梁不正下梁歪。” 玉如妍听后,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公主,奴婢不论是伺候洛先生还是伺候别人,终归还是秦府的丫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奴婢可担当不起。” 秦桑柳眉倒竖,提高嗓门吼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竟然敢跟本宫顶嘴?欢儿,给本宫掌嘴!” “是,公主。” 欢儿走过来,一脚踢在玉如妍的膝弯上,玉如妍“扑通”一下跪在了石子路上。欢儿的手朝着玉如妍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玉如妍的脸上很快出现了五道红色的指印。 “本宫叫你停手了吗?接着打!”秦桑叫嚷道。 欢儿点头应着,接着左右来回地打在玉如妍的脸上。玉如妍白皙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住手!” 唐云落的声音传来,秦桑抬头看去,只见唐云落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一把扶起玉如妍。 “本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叫洛云的丑八怪?”秦桑轻蔑地看了唐云落一眼,问道。 唐云落冷笑道:“在下洛云,见过公主。不知我的奴婢犯了什么错,要劳动公主亲自惩罚她?” 秦桑哼了一声,说:“就算她现在伺候你,也是我秦府的丫鬟,难道本宫还管教不得?莫说赏她几巴掌,就是乱棍打死,草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岗子去,你这个看门狗也管不着!” 唐云落正色道:“公主管教下人,谁也管不得。只是,公主不要罔顾身份,满嘴污秽之言,省的传出去贻笑天下。” “你这只看门狗,你竟然敢顶撞本公主?”秦桑叫道。 “先生,都是奴婢的错,不该惹恼公主。”玉如妍想息事宁人,道,“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公主责罚。” 秦桑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认个错,就能让本宫饶了你?” “大热天儿的,怎么吵起来了?”秦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嫂嫂!”秦桑跑过去,抱着秦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嫂嫂,现在一个贱丫头都敢跟本宫顶嘴了,你说,本宫还有什么脸面在秦府待着?” 秦夫人笑着看了秦桑一眼,说:“待不住那就嫁人呗。” “嫂嫂!你就会取笑本宫。你说,现在这个****冲撞本宫,应该怎么办吧?”秦桑指着玉如妍问道。 秦夫人看了一眼玉如妍红肿的脸,知道秦桑已经“教训”过她了,又见和她在一起的是唐云落,秦夫人也想息事宁人。 毕竟因为洛云的好方子,让自己脸上的疹子全好了,皮肤还好了不少。身材苗条了,皮肤也白嫩了,有几日秦园还留宿在了自己房中,而不是去找那些个狐狸精,或多或少,秦夫人还是愿意卖唐云落一个面子。 秦夫人笑着拍着秦桑的手说:“我听说,女人一生气,脸上就爱长皱纹。桑儿,你还是消消气吧。我那里准备了冰凉爽口的绿豆汤,不如你去尝尝,败败火气。”尛說Φ紋網 “可是……”秦桑还是有些不甘心。 秦夫人笑道:“上次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彩蝶翩翩的簪子吗?要不要去看看?” 听见簪子,秦桑不禁动了心,笑着问道:“嫂嫂愿意忍痛割爱?” “你就是我最疼爱的人,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呢?”秦夫人笑道。 秦桑这才有些罢休的意思,笑着说:“本宫就知道,整个秦府就属嫂嫂最疼我了!” “就你嘴甜。”秦夫人笑着说,挽着秦桑的胳膊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先生……”玉如妍轻声叫道。 唐云落打断她的话,说:“什么都别说,先跟我回去敷药。” 说完,唐云落拉着玉如妍的手,急匆匆地回了屋中。进屋后,唐云落忙拿出药箱来,翻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在干净的布子上。 “你坐下来,我给你上药。”唐云落说。 玉如妍推辞道:“不用了先生,我自己可以……” “快坐下来!”唐云落一把扯了下玉如妍的袖子,玉如妍跌坐下来。 唐云落轻柔地用药擦拭在玉如妍的脸颊上,边擦拭边轻轻吹气。玉如妍有些不自然地向后躲着。 “你额头上怎么又有个包?”唐云落帮玉如妍擦完脸,发现她额头肿起来了一小块儿。唐云落又在药箱中找出一瓶药粉,轻轻涂抹在玉如妍头上,然后用白色布子粘好。 玉如妍低着头,小心说:“多谢先生。” 唐云落将药箱收好,怜惜地看着玉如妍,问道:“怎么回事啊?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刁蛮丫头的?” “我也想知道啊。”玉如妍有些委屈地说,“我正在好好走着路,突然头上就被石子儿砸到了。然后她就说我挡了路。” 唐云落拍了一下案桌,怒道:“这个贱女人,明摆着没事找事。云若,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不要!”玉如妍制止道,“先生,我现在已经被她盯上了,这对我潜伏在秦府没有好处。如果先生替我出头,岂不是更加让人注意到我?” 唐云落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怀疑上咱们的。” 唐门是天下用毒之首,唐云落只要稍微使用手段,就能让秦桑痛不欲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上门求医 唐云落愤恨地想,敢这样欺负他的妻子,欺负唐门的人,我只要动动手?9??头,你就受不了了! 晚上,趁着玉如妍睡觉的时候,唐云落悄悄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唐云落回来了,看着玉如妍还是有些肿胀的脸,唐云落心想,这个刁蛮公主,要让你好好尝尝苦头。 “一定很疼吧?”唐云落坐在玉如妍床边,想要轻抚一下她的脸颊,却怕她痛,只好忍住了。 看着玉如妍跪在那里,被人家扇巴掌的场景,唐云落当时只觉得一股血冲向头顶,恨不能上前去狠狠甩那恶女几个巴掌,让她也尝尝厉害。 但唐云落知道这样无疑是给自己的玉如妍添麻烦,好不容易忍住了。只是,对于这样欺负自己妻子的人,唐云落却绝不会放过。 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唐云落嘴角不禁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最多明天中午,秦府就有好戏看了。 “如儿,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唐云落无限温柔地看着玉如妍轻声道。 果然不出唐云落所料,次日正午刚过,就听见秦府闹腾开了。 中午,先是东厢那边秦桑的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就听见整个秦府吵嚷的声音。 玉如妍正在侍弄院中的花草,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 “府里今天是怎么了?”玉如妍自言自语道。 唐云落冷笑一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想必是某人的报应到了。” 听唐云落的语气,玉如妍敏锐地感觉到,此事一定和唐云落有关。昨日自己被秦桑找茬惩罚,唐云落口口声声说要替自己出气,难道…… “先生,是不是你?”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说:“云若姑娘真是聪明。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无需隐瞒。是我做的。” 玉如妍担心地走上前来,看着唐云落问道:“先生,你究竟做了什么?会不会连累到你?” 一句话让唐云落心中暖暖的,这个善良的女子在细微的小事上都处处体现着关怀。这件事一出,她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牵连自己,而不是牵连她。 可见在她心中,永远都把他人摆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 如儿,你一直都如此善良吗? “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只是她自找的报应。”唐云落淡淡地说,“我们只要看热闹就行了。” 玉如妍还是不放心,近前一步小声问道:“先生,你给我个实话,你究竟做了什么?” 唐云落见瞒不过,只好解释道:“行了,我告诉你。昨晚你睡下后,我去了趟她的院子,在她屋子里种花草的盆栽里面撒了些毒液。毒液被花草吸收,进而释放出来,她闻到或者碰到后,就会有刚才的尖叫声了。”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确不容易查出原因。”玉如妍问道,“可是,气味是会随风而散的,岂不是连累了整个秦府?” 唐云落笑道:“你放心,我只是想替你出口气,不是真要她死。所以药量有限,今日刚好风大,一会儿就散了。” 玉如妍接着问:“她闻到那个气味,会怎么样呢?” 面对好奇宝宝玉如妍的接连发问,唐云落笑着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整个身子,包括脸部肿得像猪一样罢了。” “啊?”玉如妍小声惊呼道。 唐云落哼道:“不用同情她,她把你的脸都打肿了,我也让她尝尝全身肿胀的感觉,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听唐云落这么说,玉如妍只好点点头,让那个刁蛮公主吃点苦头也好。 秦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茶水到食物,再到点心,一一排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嫂嫂,本宫好难受啊,又痒又疼啊!”秦桑哭着说。 秦夫人忙拦住她想要乱抓的手,说:“千万别乱抓,要是抓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小說中文網 秦桑大声呼喊道:“可是本宫真的好难受啊,嫂嫂怎么办啊?” “去找洛先生吧!”秦夫人提议道,“他最会医治这些疑难怪病了。” 秦桑哭着说:“我才不要去求那个丑八怪呢,让哥哥找太医来!” “公主,你就别任性了!”秦夫人说,“为了你的身子,就去找洛先生吧。你哥哥就是找来太医,能不能治好还是两说。就算能治,那也耽误时间啊!太医从宫中请过来,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听秦夫人这么劝说,秦桑也只能抱着不吃眼前亏的心态,在秦夫人的陪同下去往唐云落的院子。 门口一阵吵嚷声传来,唐云落冷笑一声,对在一旁给自己打扇儿的玉如妍说:“你看吧,求咱们的人上门了。” 玉如妍听见了动静,也知道定是秦桑来了,便问:“先生预备怎么办?” “自然要治。”唐云落说,“不过我可不会让她好得那么快,否则岂不是白费了我这番功夫?” 说话间,秦夫人已经带着秦桑到了门口。秦桑的哭声已经传来,接着就是秦夫人的声音:“洛先生,洛先生……” 唐云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出门来看,问道:“公主,夫人,出什么事了?” “洛先生,公主今晨开始不知道怎么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秦夫人焦急地说,“先生圣手,还望救救公主。” 唐云落佯装焦急地点点头,说:“公主,夫人,快屋里请,在下为公主号脉。” 秦夫人带着秦桑进了屋子,秦桑哭着坐下来,伸出手去。唐云落在她手腕上垫了一块儿白布,为她切脉。 “怎么样,洛先生?”秦夫人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唐云落道:“夫人不必惊慌,公主只是过敏而已。” “怎么会过敏呢?”秦夫人有些惊讶。 唐云落摇摇头,说:“在下也不知公主是怎么过敏的。” “那能治得好吗?”秦夫人问。 唐云落笑着说:“夫人不要担心,公主的病看似严重,实则不难医治。只不过可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还望公主忍一下。” “怎么要那么久啊!”秦桑哭喊道,“你这个江湖郎中,到底会不会治啊?难道还要本宫多受几天的罪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年华易老 唐云落笑着收拾东西,淡淡地说:“既然公主不相信在下,那就另请高?9??吧。” “公主,你就让洛先生给你医治吧。”秦夫人劝道。 秦桑哭闹着摇头道:“不要,这个野狐禅才治不好呢,还要本宫再受那么久的罪,本宫要让太医来治!” 秦桑一直哭喊,秦夫人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她回了自己房中。 快傍晚时,两位太医急匆匆地赶来了,号脉之后两人均摇头叹气,说从来没有见过此类病症,不知如何医治。 “没用的东西,连个病都治不好,怎么当太医的?”秦桑骂道。 “启禀公主,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秦桑急了,边砸东西边骂道:“你们两个无能的东西,不想要脑袋了吗?要是我告诉我姐姐和皇上姐夫,你们还有命吗?” 两个太医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一边。 秦夫人开口道:“事到如今,公主,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既然洛先生能治好你的病,我们还是去请他吧。” 秦桑原本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太医无能,自己又难受得紧,只能咬着牙点点头。 秦夫人再次带着秦桑来到唐云落住处,道:“洛先生,太医也无法,还是请你施救公主吧。” 唐云落早就料到二人会前来,笑着婉拒道:“在下不过是江湖郎中,一个野狐禅哪里能和太医院的翘楚们相比?” “喂!你别蹬鼻子上脸了!”秦桑叫唤道,“本宫让你医治是看得起你!” “公主。”秦夫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先生勿怪。公主的病实在是蹊跷,还请先生施以援手。” 唐云落笑着说:“夫人言重了。在下既然是秦府的门客,自然该效力秦府。还请公主坐下,在下为你切脉施针。” 秦桑泪眼汪汪,极不情愿地坐下来,唐云落拿出银针在她的几处穴位上扎下去。一盏茶的时间后,秦桑感觉全身的痛痒似乎减轻了一些。 唐云落又在纸上写好了一个方子,递给秦夫人说:“让公主按照在下的方子吃药,明日和后日再来这里施两次针,注意饮食清淡。在下保证三天后,公主病痛全消。”仦說Ф忟網 “洛先生真是神医圣手,比宫里那些个太医们可强多了。”秦夫人笑着,嘱咐身边的人道,“按照这个方子给公主配药,送公主回去。” 秦桑被人扶着出了门,秦夫人笑颜盈盈地问唐云落:“先生上次给的方子真是不错。不知先生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海上仙方?” 唐云落笑着问:“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的方子?” 秦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唐云落,扭捏了许久才说:“前几日老爷来我房中留宿,说我不够……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增加趣味的药?” 唐云落愣了一下,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应付道:“夫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只是这些药在下身边并没有带着……” “没关系,先生只要写个方子就行了。”秦夫人有些焦急地说,“老爷后日还说要来我房里。” 唐云落不好再推辞,只好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秦夫人。秦夫人捧着方子笑嘻嘻地看了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这些深宅大院的女人,为了留住夫君的心,真是用尽心思。”玉如妍走过来,端上一碗莲子羹叹道。 唐云落好笑地看了玉如妍一眼,问道:“云若姑娘什么时候也这样感叹了?” 玉如妍笑道:“只是觉得红颜易老,难免可悲。” “那也要看是嫁给谁。”唐云落笑着看向玉如妍,说,“若是我,就会终生只爱一个女子。不会让她的年华都被宅斗消磨殆尽,不会让她因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而受到伤害。” 玉如妍浅浅一笑,说:“能成为洛先生妻子的人,想必很幸福。我也希望先生能早日找到尊夫人,与她携手终老。” 唐云落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秦桑的病经过唐云落的手,已经完全好了。秦夫人赏了一些金银财帛,又空出了一个精致的院落给他。经过一天多的忙乱搬家,唐云落带着玉如妍搬到了新院子住。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格外雅致。有书房、卧房、厨房,甚至还有一个小凉亭,隐着一排翠竹。玉如妍不禁想起了京城云府也是这样的格局。 唐云落专门要了一些盆栽的花草来,里面竟然还有芙蓉花! 看到芙蓉花的叶子时,玉如妍又喜又悲,摸着花叶思绪飘飞起来。 “姑娘喜欢芙蓉花?”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眨了眨眼睛,抹掉快要掉下来的泪水,笑着说:“是,芙蓉花是我和我夫君都喜欢的花。我夫君原本住在锦城,他说每年锦城芙蓉花开时,如同花海一般漂亮。” 唐云落笑着说:“这么巧?刚好在下也喜欢芙蓉花。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闭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诗佛王摩诘不止一次描写过芙蓉花,相比刚才那句,我则更喜欢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玉如妍笑道。 “姑娘好才学。”唐云落指着芙蓉花说,“既然姑娘喜欢,那这些花我就交给姑娘照顾了。” 玉如妍点点头,道:“先生放心,这本就是我分内事。” “刚才我见姑娘看到芙蓉花时,神情有些黯淡,是因为你的夫君吗?”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桑的纱,点点头,叹道:“是啊,我们曾经说好,芙蓉花开时在一起弹琴唱歌。可惜……” “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今年芙蓉花开时,在下陪姑娘弹琴唱歌,聊表慰藉。”唐云落问道,“可好?” 玉如妍定定地看了唐云落一眼,笑着说:“好,洛先生。” 平静如水的日子只过了几天,秦府新来了一个门客。这几日玉如妍经常能听到别人议论,新来的人名叫战英,长相威严,力大无比,尤其擅长骑射。据说他曾经救下了险些遭人暗算的秦园,得到赏识,被纳入门中。 这日,盛暑的天气又闷又热,玉如妍领完了份例,正准备去荷花池中摘些荷叶,做荷叶粥用。回来的路上又碰见了喜欢挑事的秦桑。 玉如妍远远地看见秦桑走来,本想绕道离开,只听后面尖细的声音传来:“喂,你这个****,见了本宫不上前行礼,躲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旧时相识 玉如妍心道,看来她上次的苦还没有吃够。不过为了避免多生时事端,?9??如妍还是忍着怒气,转身走过来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 “哼,你这****怎么此次要挡本宫的路?”秦桑冷笑道,“看来上次的巴掌已经好了。” 玉如妍不想因为言语和她再起争执,只能说:“奴婢知错了。” 秦桑恶狠狠地说:“本宫前段时间生病了,你可看笑话了吧?” “奴婢不敢。”玉如妍道。 “你怎么不敢?”秦桑把怒气全发到玉如妍身上,说,“你挨了本宫的巴掌,本宫就倒了霉。这个气本宫不找你出找谁出?” “公主……”玉如妍抬头看着秦桑。 秦桑抬起巴掌又要打下去,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怒道:“住手!” 等等,这声音…… 秦桑愣了一下,手腕就被人牢牢攥住。秦桑吃痛,回头看去,一个壮汉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后用力一甩,秦桑忍不住“唉哟”了一声。 玉如妍看着那人,差点叫出了“大汗”两个字。 呼其图!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又是谁?”秦桑叫唤道,“敢抓本宫的胳膊?” 说完举起手来又要打,突然觉得自己胳膊连着肩膀的地方一阵剧痛,秦桑不禁高声叫唤了一声。 秦桑瞪着呼其图问道:“你这****对本宫做了什么?” 呼其图冷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是刚才稍微一用力,公主大人的胳膊脱臼了而已。” “什么?”秦桑惊呼一声,肩膀处传来的刺痛让她满头冒汗。 呼其图冷冷地撇了秦桑一眼,绕过她走到玉如妍身边,扶她起身,温柔地看向她。 玉如妍还未曾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呼其图柔声问道:“膝盖痛吗?” 一旁的秦桑疼得眼泪不住地掉下来,喊道:“欢儿,你这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本宫找接骨师!”ωww.xSZWω㈧.NēΤ “是,公主。”欢儿急忙跑调了。 呼其图冷笑道:“公主的骨头若是等接骨师来,只怕就要费了。” “你胡说!”秦桑喊道,身子一动眼泪又流了下来,头上的汗也如豆大般滴在地上。 呼其图冷冷地撇了秦桑一眼,说:“倘若公主以后不再随随便便找别人的麻烦,在下就给你把脱臼接回去。” “你快给本宫接回去!”秦桑喊叫道。 呼其图说:“公主若不答应,就慢慢等着接骨师来吧。” 说着,呼其图拉着玉如妍就要走,秦桑的哭声从后面传来:“本宫答应,你快给本宫接回去!” “公主说话算话?”呼其图问。 秦桑猛地点点头,说:“好,本宫以公主之名保证,说话算话,这下行了吧?你快给本宫接回骨头!” 呼其图转过神来,拉着被拽下来的秦桑的胳膊,用力一推,秦桑痛得惨叫了一声。 “接回去了,这两日不要乱动胳膊。”呼其图说。 秦桑哪里肯罢休,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过来,呼其图胳膊一挡,反手一拧,把秦桑带入怀中。 “楚国公主的名义就这么不值钱么?”呼其图盯着秦桑的眼睛道,“刚才还保证过,现在就反悔了?” 两人挨得很近,秦桑虽然两个胳膊都很痛,但是脸上却莫名其妙地灼烧了起来。 呼其图放开秦桑,转身拉着玉如妍就走,留下秦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突然“砰砰”地跳了几下。 “大汗,你怎么会到秦府来……”到了僻静的假山后面,玉如妍甩开呼其图的手,问道。 呼其图笑着说:“在这里,不要叫我大汗,叫我战英。” “你就是最近府中都在议论的那个新来的门客?”玉如妍皱着眉头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呼其图笑了两声,道:“想不到我才来几天,就在秦府这么出名了?大家都在议论我么?” 玉如妍瞪了呼其图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来秦府做什么门客?” “你说呢?”呼其图有些委屈地看着玉如妍,玉如妍别扭地把头转过去。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玉如妍心里知道,呼其图从漠北来到金陵秦府,是因为自己。 “大汗,你怎么能纡尊降贵到秦府来做一个小小的门客?”玉如妍问道,“何况图桑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 呼其图说:“云若,我要陪在你身边。” 说得坚定而又深情,让玉如妍一时间无所适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面对眼前这个用情至深,入心入骨的男子,玉如妍无力说出拒绝的话,身体有些瘫软地靠在假山上。 落花有恨,只因流水无情。漠北的数月,终究太过短暂。 “云若,云若……”唐云落的声音传来,“云若,怎么去了这么久……” 转过假山,看到呼其图的瞬间,唐云落也愣在当场。 玉如妍突然有些心虚的感觉,一股奇怪的气氛在三个人之间蔓延。 “出什么事了?”唐云落见玉如妍脸色有些不好,问道。 玉如妍有些尴尬地解释说:“刚才我又碰见了金城公主刁难,幸亏大……战英先生解围,才没有出什么事。” “又是那个丫头……”唐云落不快地说了一句,“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呼其图浅笑道:“不用谢,救云若是应该的。我记得你,那天晚上是你送云若来见我的。” 一句话,已将将三人的身份点明。唐云落见状,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下去,笑着说:“在下洛云,见过大汗。” “洛先生,在下呼其图。”呼其图道,“有些事我想和云姑娘单独说,不知洛先生……” 唐云落笑着说:“没有关系,你们有事尽管谈就是了,我先回去了。” “洛……洛先生……”玉如妍有些不安地叫道。 洛云转过头,对玉如妍淡淡一笑,说:“云若,不要紧的,你们慢慢谈。我等你回来。” 看着洛云离开,呼其图一把攥住玉如妍的胳膊,半拖着把他带回住的地方。 “大汗,你要说什么?”玉如妍揉了揉胳膊,冷冷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月夜约谈 呼其图有些失望,尽管他早就预料到玉如妍的反应,真的听到她的话,?9??里还是不免难过。 “云若,你就这么讨厌我?”呼其图叹道。 玉如妍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头,说:“大汗,我从来都不讨厌你。只是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每天都是如履薄冰。最近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灾星,惹上了那个刁蛮公主,被人盯上了以后更麻烦。大汗,漠北那边也离不开你,你又何必跑到楚国来……” “你是怕我碍你的手脚?”呼其图问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有些事情,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玉如妍低头思忖道,现在呼其图已经先斩后奏地来到了秦府,硬要他走短时间内也是行不通的。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既然已经改变不了现实,那何不利用现实呢? 呼其图既然来了,就等于自己多了一个帮手。对于扳倒秦府,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他能出一份力。早日让秦府大厦倾颓,自己也能早日脱身了。 “大汗言之有理。”玉如妍说,“其实,如果大汗能助我一臂之力,早日让秦府瓦解,我也可早日脱身。” 呼其图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道:“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不赶我走就好。” 玉如妍低下头来,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我要怎么帮你?”呼其图问。 玉如妍摇摇头,说:“暂时不用,以后有事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回去了,洛先生在等我。” “云若。”呼其图叫住玉如妍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大汗请说。”玉如妍道。 呼其图想了想,还是叹道:“云若,那个洛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洛云是什么人?玉如妍自己也不知道,他身份神秘,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并且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 面对呼其图的突然发问,玉如妍不知呼和回答,许久才说:“大汗只要知道,洛先生是好人。” 玉如妍心情忐忑地走了回去,她心里也彷徨起来,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留下呼其图是会帮到自己,还是会暴露自己,害了呼其图。 洛云远远地站在门口,看见玉如妍低着头心事沉重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云若?”唐云落问道。 洛云抬起头,看见唐云落满眼担心,笑着说:“没事,先生。我帮先生整理一下方子吧。” 唐云落心里暖暖得苦涩,他明知道是因为呼其图的关系,让玉如妍的处境变得捉摸不定。在自己询问时,玉如妍又装作开心的样子,不让自己担心。 尽管唐云落知道,呼其图绝不会伤害玉如妍,但是秦府这样复杂的环境,他的出现难免让玉如妍心中忐忑。 为了不让玉如妍觉得自己担心,笑着跟她进了屋,将上午各个女眷的方子整理了一遍。 玉如妍为唐云落倒来莲子茶,见唐云落袖子口磨破了,笑着说:“先生的袖口都磨破了,我帮先生补上吧。” “好吧。”唐云落笑着道。 玉如妍拿来针线,挑了和唐云落衣服颜色一样的月白色的线,小心翼翼地帮唐云落缝补。 “先生的手不要乱动,不然容易扎到你。”玉如妍边缝边说。 唐云落应着,突然觉得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京城的那段静谧的时光。她轻抚琴弦,他低吟浅唱。 时光流转,岁月静好。 呼其图从院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低头小心地为他补袖子,他在一旁看着她微笑。那一瞬间,呼其图喉咙有些酸胀,转身离开了。 洛云……呼其图心里想着这个人,脑中隐隐约约有了想要约他见面的想法。 唐云落也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呼其图,他看了一眼黯然离去,心想,晚上还是见他一面好了。 两人不谋而合。 当晚,秦府的人都睡下后,两个心有灵犀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的住处走去。 在小道中两人碰见了,看到对方的瞬间,两人都笑了。 “大汗请吧。”唐云落先开口。 呼其图也笑着说:“洛先生请,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吧。” “那边假山深处没什么人,我们去那里吧。”洛云前面为呼其图带路。 呼其图开门见山,转过身问道:“洛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你问过如妍吗?”唐云落问道。 呼其图浅笑一声,说:“先生果然聪明,我自然是问过云若,她只是说先生是好人。可在下觉得没这么简单。” 唐云落笑着问:“那大汗觉得在下是什么样的人呢?” “故人。”呼其图直话直说。 唐云落嘴角微微勾起,呼其图作为一个强大部族的首领,自然有他的精明之处。 呼其图直言道:“你知道云若的真正身份,刚才又叫她如妍,你以前一定认识他。你叫我大汗,看来对我的底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才叫洛先生故人。” “那大汗觉得,在下是什么样的故人呢?”唐云落问道。 呼其图摇摇头,说:“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但肯定是陈国来的。也许是那个小皇帝派到云若身边保护辅助她的,也许是她的旧友。” “大汗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害她吗?”唐云落挑了挑眉。 呼其图笑着说:“不会。就冲着今天下午,她帮你缝补衣服,你看着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不会。” “哦?”唐云落轻笑了两声,说,“仅凭一个眼神就下结论,大汗是不是太草率了?” 呼其图笑道:“在下并不草率,反而深信不疑。不论你城府有多深,眼睛永远骗不了人。那样的眼神,我也有过。所以,我清楚,你爱她。” 唐云落愣了愣,手有些无力地张开,果然,眼神还是骗不了人。 “大汗果然慧眼如炬,在下敬服。”唐云落说。 呼其图道:“其实我们两个都是深爱她却得不到她的人。我想洛先生今日找我,也是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我可以清楚地告诉先生,我是来帮她的。我知道陈国小皇帝派她来干什么,我担心她的安危,才放下部族过来。从这个层面来讲,我和先生是一样的。”ωww.xSZWω㈧.NēΤ 唐云落点头道:“是啊,秦府早日倒了,她也能早日逃脱出这牢笼。逃出斗争的漩涡。” “既然如此,我们就彼此照应,早日帮云若逃离这里。”呼其图道,“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帮助她。”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深情的男人,唐云落出了满心答应,不知道还能怎样。论情,唐云落知道呼其图不比自己对玉如妍的情浅。能有这样的人护着她,唐云落心里觉得踏实。 如儿,不论将来有什么艰难险阻,有我和呼其图在,一定会护你一生周全。唐云落站在玉如妍的窗外,默默地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情愫暗生 秦桑回到房中,找了大夫来医治自己的脱臼,大夫看了看,道:“公主?9??下接骨及时,所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患处有些疼痛罢了。”尐説φ呅蛧 秦桑轻轻动了动胳膊,还是有些疼,便把火气都撒到了大夫身上:“本宫要你马上开药,让本宫不那么疼。” “是。”大夫应声道,“臣马上用药,公主只需敷在伤口上,两天后就没事了。” 秦桑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下去领赏吧。” 大夫走后,欢儿轻轻给秦桑揉着肩膀。 秦桑坐在那里,虽然肩膀还是隐隐作痛,可是心里却有种痒痒的感觉。想到呼其图的样子,心里那种痒更甚了。 “欢儿,今天弄伤我的究竟是什么人?”秦桑问道。 欢儿答道:“奴婢只知道他是老爷新招揽的门客,在城外救了老爷一命,力大无比,擅长骑射。” “他叫什么名字?”秦桑又问。 欢儿说:“叫……战英。” “战英……”秦桑念叨着这个名字,道,“名字倒是挺特别的。欢儿,本宫有件事要交给你办。你去留意那个战英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汇报给本宫。” “是。”欢儿答道。 次日,敷了两次药的秦桑觉得肩膀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轻轻活动也可以,正欣喜时,得了欢儿的回报。 “今日战先生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和府中一些习武的门客聊聊天,比试了一下力气。”欢儿道。 秦桑一听,不由得撅起嘴来,说:“我就知道,哥哥一天净白养这些没用的人。走,陪我去找战英,既然他没什么事做,我们去给他找点事做。” “是,公主。”欢儿扶着秦桑出了门。 快到他住处时,正好撞见要去找玉如妍的呼其图。 “喂,你上哪儿去?”秦桑叫唤道。 呼其图看了她一眼,心中厌恶感顿生。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烦人?呼其图没有理会他,蹭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喂,本宫在叫你,你是眼瞎还是耳聋啊?”秦桑转过身来吵嚷道。 呼其图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公主从小博闻强识,耳濡目染,想必也读过《女论语》吧。凡为女子,当知礼数……答问殷勤,轻言细语。公主身为楚国女子的典范,见到人不称姓名,只是哎呀喂呀的,真不知楚国有没有礼仪?” 秦桑一时被堵得没话说,只能硬着嘴还击道:“好你个战英,居然教训起本宫来了?” “哪敢?”呼其图说,“在下只是个小小门客,怎敢教训公主。在下只是告诉公主您很不懂礼数罢了。” “你……你竟然敢说本公主没有礼数?”秦桑叫唤道,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 呼其图一把攥住,冷冷地问:“看来公主的脱臼已经好了。” 秦桑红着脸,把手缩了回去,说话有些不利索了:“那本宫……本宫跟你赔不是呗。战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洛先生。”呼其图道。 秦桑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心想,是去找洛先生还是去找他身边那个丫头? “那本宫也去。”秦桑道。 呼其图压着火儿说:“在下找洛先生是有事要商谈,公主去了,只怕不方便,还是……” “有什么事谈不能让本宫听见?”秦桑斜着眼睛看着呼其图道,“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呼其图撇了她脚边儿一眼,不悦地径直走向唐云落的院子。 呼其图原本想回自己房中不再搭理她,可是自己目前终究“寄人篱下”,给主家的人甩脸子肯定对自己玉如妍不好。加上如果自己这会儿回去了,说不定还引起秦桑的怀疑呢。与其如此,倒不如想个理由,真的去找唐云落商量事情,既能撇清自己,也能保护玉如妍。 “公主愿意跟来就跟来吧。”呼其图淡淡地说。 到了唐云落院外,唐云落抬眼见到呼其图脸色阴沉地在前面走着,秦桑趾高气昂地在后面跟着。还未等唐云落开口,呼其图先说:“在下战英,洛先生有礼。” 唐云落笑着道:“战先生来了,快请屋里坐。公主殿下也请上座。云若,沏两杯上等的龙井茶来,再端一些你昨日做的荷叶糕。” “不用麻烦了。”呼其图笑着婉拒道。 “谁说不用?”秦桑顶了回去,说,“还不快给本宫沏茶,上好果品?大热的天儿,本宫热得满头大汗。” 呼其图低声叹了一下,叹了离得近,听得出来他此时很生气。 “不麻烦,这是奴婢分内之事。”玉如妍也感觉到了呼其图的怒气,忙笑着下去准备了。 唐云落笑着问:“不知今日公主和战先生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呼其图眼角扫了一下秦桑那边,扳着生硬的笑脸说:“近日天气炎热,在下自小生活在北方,所以有些不习惯。最近总是觉得精神倦怠,不思饮食,先生妙手仁心,不知有没有什么方子,可助在下调理一下?” 唐云落心中暗笑,呼其图哪里是身体不适,分明是来找玉如妍,但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非要跟来,他没有办法才编了这么个借口,做样子给秦桑看。 不过唐云落也没有揭穿,微微皱眉,问道:“先生可是水土不服?让我替先生切脉吧。” “好。”呼其图无奈地伸出手,让唐云落把脉。 呼其图脉搏强劲,根本没有什么病痛。只是唐云落把脉的时候,趁着玉如妍上茶和糕点,暗中注意到了秦桑的表情。 从她担忧的眼神中,唐云落隐隐觉得秦桑对呼其图,似乎有种暧昧的情愫正在滋生。 如果感觉是真的,唐云落想,说不定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秦桑身份特殊,又和皇帝、秦园有直接的联系,如果她真的对呼其图有些暧昧的苗头,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说不定以后策动大事,扳倒秦府,秦桑就是关键因素。也是最直接可以利用的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唐云落也觉得利用一个女子是有一些不武,可是想想玉如妍?9??他心下便当机做出了这个决定。为了玉如妍,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洛先生,战英不会有什么疑难的病症吧?”秦桑看唐云落半天没有说话,有些焦急地问道。 这一问,唐云落心中又确定了几分。 唐云落笑着说:“公主放心,战先生只是水土不服,没有大问题。” 秦桑说道:“什么没有大问题?水土不服严重的话,是要死人的……呸呸呸……本宫的意思是,战英的病能治吗?” 唐云落点头道:“自然能,公主不要担心,战先生水土不服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在下会开一个调理的方子给他的。” “行,那你把方子也抄一份给本宫。”秦桑道。 呼其图看着秦桑问道:“你要那方子干什么?” 秦桑满不在乎地说:“本宫要回去看看,不行么?” “公主什么时候也通晓岐黄之术了?”呼其图有些讽刺地问道。 唐云落笑笑说:“怕是公主信不过在下,要拿方子让太医们瞧瞧才可安心。公主对战先生还真是关心呢。” 秦桑一听就炸毛了,站起来说:“洛云,你不要乱说,谁关心他啊!他才把本宫弄伤了,本宫恨他还来不及呢。” “那公主要方子是为何?”唐云落笑着问。 秦桑不由得脸上泛红,有些结巴地说:“本宫……本宫就是想要方子回去……想想有什么毒药可以加进去。” 一句话说得屋里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唐云落写好了方子,玉如妍照着原样又誊写了两遍,一张交给呼其图,另一张交给秦桑。唐云落的方子是要交给管家那边留底子的,二人拿到的都是玉如妍誊写的。 “你这丫头不简单啊,字写得还挺俊秀。”秦桑接过玉如妍给的方子,嘟囔了一句,“你也是有才学的?” 玉如妍屈身回道:“回公主,奴婢哪里是有才学。只不过奴婢的爹爹是个教书先生,所以从小耳濡目染,识得几个字罢了。” 这句话说出来,唐云落和呼其图又忍不住想要笑出来。陈国的翰林院大学士,怎么会是只认得几个字的呢? 秦桑撇了玉如妍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方子走了。 送走了秦桑,呼其图像是卸下一个大包袱一样坐在垫子上,道:“这个女人真是烦人,像狗皮膏药一样。” 唐云落和玉如妍实在绷不住了,都笑出了声儿来,呼其图笑着瞪了两人一眼,说:“有那么好笑吗?我说的是事实。” “大汗,小点声儿,公主刚走不远呢。”玉如妍笑道。 “听见了更好。”呼其图哼道,“在我眼中,她和你就是云泥之别。” 玉如妍听后,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唐云落看了玉如妍一眼,为了不让她尴尬,故意岔开话题,说:“大汗觉得我们在秦府,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呼其图看了唐云落一眼,说:“其实这两天我也在留意,想要扳倒秦府,能从门客身上下手是最好的。” “可是门客走了,秦园可以再招揽啊。”玉如妍抛出担心。 唐云落冷笑了一声,哼道:“想要让他招揽不来,也不难。这一点,我们可以学学陈国皇上。” “洛先生的意思是……” 唐云落冷冷地说,言语中,充满了对赵文政的不满:“他散播谣言,可是有一手呢。” “其实说道散播谣言,灵蝉可是楚国的鼻祖。”玉如妍道。 呼其图接着说:“门客们一事,我回去仔细想想。至于外面关于对秦府不利的言论……” “这个我想过了,可以交给五福和姜鸾他们。”玉如妍说。 大致商量了一下,呼其图就走了。 待呼其图走后,玉如妍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洛先生似乎对皇上有些微词?” 唐云落轻轻攥了攥拳,心道:若非那小皇帝心机沉重,如此中伤于你,你我也不会…… “难道,洛先生和皇上之间有什么……”玉如妍看着唐云落有些不好的脸色,试探着问。 唐云落心里有些发虚,似乎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过了,让玉如妍起了疑。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是要慢慢变回自己的。 “皇上他……伤了我最重要的人。”唐云落说。 玉如妍看着唐云落的神情,总觉得他这句话耐人寻味,正要细想时被唐云落打断道:“最近姜鸾他们有没有找你?” “哦,最近没有。”玉如妍道,“不过,我该去找他们了。” “也好。”唐云落点头道。 这边,秦桑拿着药方回到了自己院中,对贴身侍女欢儿道:“你去拿着这个到妙手堂找张大夫瞧瞧,看有无问题。若是没有,就按照这个方子抓五服上好的药材来。” 欢儿看了秦桑一眼,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仦說Ф忟網 过了一个多时辰,欢儿拿着五服药材来了,说:“奴婢问过了,方子没有问题。奴婢已经按照方子抓来了药,公主过目。” “不必了,你去给那个莽夫送去,就说是本宫吩咐的。”秦桑道。 欢儿应道:“是。” 玉如妍瞅了个空儿,将姜鸾叫了出来,小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姜鸾想了想,说:“这个属下还是要和五福商量一下,把这个消息传回陈国,看看皇上或者李大人那边有什么指示。” 玉如妍点点头,道:“也好,你尽快告知皇上,我等着。” “大学士留步,属下有话要说。”姜鸾叫住想要走的玉如妍道,“大学士,属下听说有个叫战英的人……大学士,你以前认识他吗?” 玉如妍皱了皱眉,正在思忖要不要告诉姜鸾,只听姜鸾问道:“难道战英也是大学士的故人?” “其实,战英先生他是……”一时间,玉如妍也不知如何回答姜鸾的问题了,只好说,“是,他也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真的只是故人这么简单吗?姜鸾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疑被偷听 姜鸾轻叹一声,道:“大学士,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无论是战?9??,还是洛云,属下虽然不知道他们和您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秦府复杂,大学士还是万万小心,终究,我们都是皇上派来的……” “谁?”玉如妍仿佛看见一个黑影闪过。 姜鸾往玉如妍瞧过去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大学士,刚才有人吗?” “我好像看见一个影子闪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玉如妍心中腾起一阵不安。 “那属下就尽快把事情告知家里。”姜鸾道。 玉如妍点头道:“好,战英的事,你不用费心。” 姜鸾听后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玉如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战英,包括之前的洛云,或者说今后还有可能出现的和她密切相关的人,都不需要自己再过问。姜鸾隐隐觉得,自己和五福之前的猜测是错的。 原本两人以为洛云是皇上秘派的,现在看来当时洛云的话不过是障眼法。他不是皇上或者朝廷委派,而只是玉如妍的故人。这一点,姜鸾从玉如妍对洛云和战英同样的态度就能简单推断道。 可是姜鸾却因此更加心事重重。虽然玉如妍斩钉截铁一般告诉自己,洛云和战英都不会伤害到她,更不会破坏大计。但正因如此,姜鸾才对二人的身份更加怀疑。这两个人来历不明,有十分聪明,和玉如妍关系紧密,总让姜鸾有种不安的预感。 同样不安的人还有玉如妍。 刚才虽然是余光撇了一眼,可玉如妍却总觉得刚才自己和姜鸾的对话像是被人听了去。想到这里,玉如妍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惶恐。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在楚国的身份岂非暴露了? 倘若刚才真的有人听见自己的谈话,会是什么人呢?是故意跟踪自己的,还是不小心碰到的呢? 不论是哪种,如果被揭发出来,给自己和其他人带来的将是不可挽回的结果。莫说几个人可能性命不保,就连皇上的计划也会…… 玉如妍只希望是有目的的人听到,这样,她很快就能受到那个人的交换条件。若是这样还好,若不是呢? 正走着,玉如妍抬眼瞥见远处一个着急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个背影匆匆而过,玉如妍没有看清,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云若,你怎么了?”唐云落见玉如妍脸色有些暗沉,担心地问。 玉如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唐云落院外,四周看看有些人在不远处经过,笑着说:“没有,天气太热,我头有些晕。” 唐云落一脸担心地拉着她进屋道:“快进来,我给你瞧瞧。” “究竟怎么了?”玉如妍落座后,唐云落一边为她切脉,一边问。 “刚才,我和姜鸾说话好像被人听到了。”玉如妍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人,还是我眼睛花了,但是这会儿我心好慌。” 唐云落脸色微变,说:“你先不要慌,这件事本身就是不确定的,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玉如妍不自主地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变得越发胆小了。以前遇到事,我都很少心慌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伤到了?”唐云落喃喃地问,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眼神迷离。 玉如妍思绪被唐云落的话拉到了以前,自嘲一般地笑道:“是啊,或许真的是失去得太多,太突然,又有很多不属于我的偏偏在眼前。我是被伤怕了……也可能是我现在的身份,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也可能是从以前开始,我就步步艰辛,如履薄冰。” “伴君如伴虎,是因为这个吗?”唐云落看着玉如妍,满眼的心疼。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叹道:“或许是吧,而且我伴的这个君……虽然是个孩子,却让人越发看不透他。他夺走了我的幸福,夺走了我的爱人,按理说,我是应该恨他的。可是想到七年相伴,我却恨不起来。我宁愿相信是那个位子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要害死我夫君……” “也许你说得对,那个位子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唐云落说。 玉如妍眼睛有些湿意,苦笑道:“如果不是那个位子,或许他会和曾经的靖王一样,闲云野鹤吧。” 唐云落知道,玉如妍口中的靖王,是陈文帝在位时的一位亲王。靖王是陈文帝的哥哥,却厌恶政事,只喜欢四处浏览,寄情山水。 这何尝不是一种恬淡人生? 如儿,你不要担心,我们也会有这样的日子。唐云落默默地发誓。 接下来的两天,玉如妍不安地度过了,但庆幸的是没有听到任何对自己不利的风声。或许,那天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玉如妍这样安慰自己。 近来呼其图确实是有些烦恼,那个秦桑不知为何,整天给自己送药送补品。那天在唐云落面前装病也是迫不得已,好在唐云落聪明,用医术替自己遮掩过去。可秦桑却当真给自己送来这么多东西,呼其图大概看了一下,她竟然连人参灵芝这样的名贵药品都送来了。 呼其图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大包小包的东西,自己一个草原精壮的大汗,若是天天吃这些,还不得天天流鼻血? “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呼其图看见那些包袱里的东西,生气地对下人说。 小厮有些不敢看他,哆嗦着犹豫道:“可是先生,这些都是公主送的,丢出去只怕……” “什么只怕!我的话你听不懂,还是我指挥不动你?”呼其图怒道,以前在草原,他何时被一个小厮这样顶嘴过。 小厮脸色有些白,战战兢兢地说:“奴才还是觉得,公主送的……” 话未说完,呼其图生气地一脚踹翻那些东西,又将小丫鬟熬好的补药砸到了院中,怒道:“说了都扔掉,扔掉!你们聋了吗?!” “先生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呼其图愣了一下,回头看去,才看见玉如妍捧着个小食盒,站在院中笑着看向自己。 “云若姑娘,你何时来的?”呼其图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惊讶,“云姑娘来了,你们为何不通报一下?白叫姑娘在日头底下晒着!” 小厮吓得不敢说话,一旁给呼其图送药的小丫头也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玉如妍笑着说:“先生不必生气,大热天的当心气坏了身子。洛先生知道最近先生身体不好,容易着急上火,所以派奴婢送来了一些清凉爽口的小点心,给先生开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番美意 呼其图笑着让玉如妍进屋道:“姑娘请进,你们把这些收拾一下。” 9小厮和小丫鬟这才哆嗦着手收拾院中被呼其图弄乱的碎碗和其他东西。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呼其图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有事的话差人告诉我一声,我自会过去。” 玉如妍“嗤嗤”地笑了两声,说:“只怕外面那两个人也想不到,大汗还有这么柔声细语的时候。” “你是什么人,在我心里,那些烂污东西怎么能和你比?”呼其图有些委屈地说。 换做以前,玉如妍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草原上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玉如妍轻咳了一声,从适合中拿出豌豆黄、莲子糕、绿豆饼等几样小点心,说:“大汗,这些都是消暑开胃的,我做了些,你尝尝。” 呼其图笑着说:“天气这么热,还费心做这些干什么,本身很多事情你就够劳神的了。” 玉如妍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担心,只是装作不知道笑着说:“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若是我连这些也不做,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 “可我会心疼。天气炎热,你还是少做些吧。”呼其图道。 玉如妍假装没有听见他第一句话,而是接着说:“大汗不必担心,现在已经是末伏了。再稍微忍耐一段时间,下场雨,天气就能凉爽一些。大汗是草原来的,自然对南方这种潮热天气不习惯。” 呼其图知道玉如妍是有些故意不想接自己话的意思,只是也不要强求,淡淡地说:“你注意身体就是了。” “多谢大汗关心。”玉如妍看着院外和房中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着问,“这些是什么?大汗真是好人缘,才来不久,就有人给你送礼了。” 呼其图被玉如妍噎得没话说,只能翻了几下白眼,有些堵心地道:“什么送礼,是给我添堵罢了。” “怎么了?”玉如妍问道。 呼其图叹道:“还不是那个秦桑,不知道是抽疯还是……送了一些没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玉如妍问道,“我闻着有些药味儿。” 呼其图道:“是啊,不过是人参灵芝一类的。” 玉如妍笑着说:“大汗的眼光真高,人参灵芝都看不上眼呢。” “不是我看不上,是看不上那个人罢了。”呼其图有些烦躁地说,“那些东西我又用不上,而且那个娘们儿……” 玉如妍轻笑一声,说:“大汗用不上,可是很多人用得上啊。在草原上,很多人因为缺医少药,得了病无法医治。既然东西都送来了,大汗还是笑纳吧,找个机会让人带回草原去。” “可是秦桑她……” 玉如妍笑着劝道:“大汗自己不是也说了嘛,是不喜欢送东西的人罢了,和这些药材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公主送来的必定是上等药材,草原用得上。” 呼其图无奈地看了看地上那些东西,说:“你说得也有道理,改日我叫人来,把东西运回漠北去……” 话音未落,门外秦桑尖细的声音又传来了:“战英,你别不识好歹,本宫是看得起你才给你这些东西的……” 说话间,秦桑已经怒气冲冲地进了来。 看见屋内的玉如妍,秦桑更是火大,冷笑了一声道:“又是你这个丫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玉如妍向秦桑行礼道:“回禀公主,奴婢是奉了洛先生的嘱咐,给战先生送一些消暑开胃的点心来。洛先生知道战先生最近身体不适,食欲不振,说药补不如食补,所以让奴婢做了些东西,给战先生送来。” “难为你们洛先生费心,战先生这里,有本宫在。”秦桑瞪了玉如妍一眼,快步走了进来,坐在上座,转而对呼其图质问道,“本宫问你,为何把本宫送来的东西乱丢?” 呼其图自然不傻,从秦桑对玉如妍的敌意来看,自己此时若是和她硬着来,只能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公主误会了,在下吃了豹子胆吗?怎么敢乱丢公主的东西?”呼其图的语气突然变了。 玉如妍低头,嘴角微微勾起,心想,呼其图果然是极聪明的人,虽然心里对秦桑极是厌恶,但是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尽量克制着自己。 “你还说没有,那外面散乱的是什么?”秦桑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道。 呼其图的小厮也是聪明之人,马上进来跪在秦桑面前磕头道:“公主殿下,这都是奴才的不好。刚才,战先生让奴才把这些东西好好地放在库房收藏起来,都是奴才笨手笨脚的,才弄翻了公主的东西。让公主看到误会了,刚才先生还骂了奴才,说奴才笨。奴才正在收拾的时候,公主就来了。” “是这样吗?”秦桑半信半疑地说。 呼其图看了那小厮一眼,在秦府这样的环境下,小厮也如此聪明,懂得见人说人话了。 “是这样,公主,在下正在斥责他时,公主就来了。”呼其图道。wWW.xszWω㈧.йêt 秦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呼其图说道:“还不把公主的东西好生收拾起来,仔细存着?” “是,是。” 秦桑道:“收拾起来自然是好,但是也不必存着。这些东西是给你吃的,你吃了就是,存在那里当摆设,是个什么意思?” “是,在下知道了。”秦桑道,“先生这里还缺什么?尽管告诉本宫。” “不用了。”呼其图说:“多谢公主一番美意,只是在下不过是小病痛,有劳公主惦记了。” 秦桑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玉如妍,说:“洛先生医术高明,有他为战先生操心自是好的。只是,像这些绿豆糕啊,莲子糕什么的,本宫那里多得是。你告诉洛先生,以后这些差点开胃菜,就不劳洛先生费心了。” 呼其图一听,心里叫苦不迭,送了补药还不够,难道连自己的一日三餐,点心茶叶这个女人也要插手不成? “多谢公主美意。”呼其图婉言拒绝道,“只是在下福浅命薄,不用公主为在下操心费神。” 秦桑道:“本宫要操心谁,不用先生指手画脚,先生只要收着就是了。” 说完,秦桑扶着丫鬟,高傲地离开了呼其图的院子,离开前还不忘对玉如妍说:“天儿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洛先生还等着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为君做衣 “是,奴婢知道了。”玉如妍低眉答道。 看着秦桑走远,呼其图9忍着怒气道:“这个疯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了,真是让人火大!” 玉如妍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公主也是关心你,大汗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谁稀罕她关心,我只想你关心我就够了。”呼其图道。 玉如妍笑着说:“我若是不关心你,怎么会给你送来糕点呢?大汗若是还因为公主的事着急上火,岂非辜负了我的关心?”尐説φ呅蛧 听玉如妍这么说,呼其图也笑了,说:“好,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玉如妍浅笑了一下,呼其图岔开话题问道:“那件事,你告诉你们的人了吗?” “我跟他们说了,他们可能需要让家里那边知道。”玉如妍说,“我还在等消息。” “这样啊。” 玉如妍看了看天,笑着说:“不早了,我确实该回去了。大汗,你保重。” “嗯,你也小心点。”呼其图道。 玉如妍捧着食盒,正往回去的路上走着。 一路上想着陈国那边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人,转个弯儿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食盒掉了,还不小心弄脏了那个人的衣服,玉如妍忙对那人道歉道:“奴婢误撞到公子,还请公子莫怪。” 那人一袭水绿色的长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我人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身儿衣服……”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玉如妍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放进食盒中,抬头道,“奴婢赔公子一身儿衣服吧。” 那人从上到下打量了玉如妍一番,笑着说:“要说赔呢,这身儿衣服其实没有多少钱。只是,这是我一个知己做给我的。” “那……奴婢……”一时间,玉如妍不知如何应答,只好硬着头皮说,“奴婢重新给公子做一身衣服吧。” 那人笑了几声,饶有趣味地看着低着头的玉如妍,说:“好啊,就依你的。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好找你取啊。” 玉如妍小声回道:“奴婢贱名云若,是秦府西厢这边,洛先生的侍女。” “洛先生?”那人微微皱眉道,“我怎么没听过,是新来的吗?” 玉如妍不知眼前之人是秦府的门客,还是外来的客人,只能回答:“洛先生才来不久,奴婢也是新来的。” “哦。”那人道,“我才半年没有来,秦府就进了这么多新人。尤其来了这么个娇媚可人的小丫头,可惜我以前怎么没见到。” 玉如妍低着头说:“公子真会说笑,奴婢蒲柳之姿,怎敢得公子的夸奖。奴婢……先告退了。” 那人看着玉如妍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云若……” 玉如妍有些无精打采地回了小院儿,进去见到唐云落就抱怨着说:“我最近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顺,走路就不能想事儿,一想事儿就要出事儿。” 现在,玉如妍已经很“习惯”地和唐云落谈天说地,抱怨闹脾气,似乎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 “怎么了?”唐云落笑着问,他很欣慰玉如妍能够完全放下戒心,像现在一样和自己这样相处。 玉如妍坐在地上的软垫上,有些懊恼地说:“刚才我在战先生那里又碰见了公主,公主似乎对战先生有些……别样的感觉,看到我也有敌意。对了,公主今天还警告我,说战先生的事不用咱们操心。回来的路上,我又因为想着事情,撞到了一个人,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 “什么人?他为难你了吗?”唐云落关切地问。 玉如妍摇摇头,说:“那倒是没有,不过……我要做一身儿新的衣服赔给人家。” “那人你是秦府的人吗?”唐云落问。 玉如妍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只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记住他的样貌。” 唐云落点点头,说:“没关系,不用为了这点小事儿劳神。你若是忙不过来,我叫绣房的人做一件应付一下就好。” 玉如妍笑着说:“那倒不必,做一件衣服也不是很麻烦。我以前在绣房做过活儿,比起绣房的工作,这已经很简单了。” 唐云落笑着问:“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知道那个人的身长尺寸么?” 玉如妍懵了一下,想了想道:“我没有注意,不过……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和先生你的尺寸差不多。” “是么?”唐云落笑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玉如妍点点头,说:“对啊,我可是做过绣娘的呢,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唐云落笑了,道:“好的,那你就慢慢做吧,只一点,别熬坏了眼睛。还有,那个秦桑实在是讨厌,这样等于切断了我们和他的联系。” “先生不说我还忘了,公主确实……不过我想公主也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战先生的,总能找到机会。”玉如妍道,“而且这几日,我还要等皇上或者李大人那边的消息,也好,摊上做衣服这件事,正好我不用出门,也就不用和公主正面冲突了。” “也好。”唐云落温柔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从绣房要了两匹布,淡青色的用来做给那个人,另外一匹玉如妍选了象牙白色的布料,准备给唐云落做一件。 绣工原本就出色的玉如妍,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做好了两身儿衣服。 唐云落穿上了玉如妍做得衣服,惊讶地问:“你没有量过我的尺寸,却做出来这么合身的衣服,你真是厉害呢。” 玉如妍有些小傲娇地说:“我可是绣娘呢,这点儿用眼睛丈量尺寸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我的针线是和宫中的老师傅们学的。我想了想,芙蓉花是先生喜欢的,所以我准备绣上芙蓉,先生看可好?” “你说好就好。”唐云落无限宠溺地看着玉如妍,笑着说,“那件衣服准备绣什么?” 玉如妍说:“兰花吧,比较常见的。” 又用了近两天时间,绣好了两件衣服的花纹,滚了边儿,玉如妍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如雷贯耳 唐云落心疼地看着揉着脖子的眼睛的玉如妍,说:“出去走走吧,这两?9??你也乏了。去厨房那边,拿些荷叶莲子来,秋老虎还是很猛,我有些不耐暑热。” 玉如妍知道,唐云落一是想让自己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二是去找姜鸾看看有无消息。 “好,我这就去。”玉如妍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见到了姜鸾,带回的消息是,赵文政同意了玉如妍利用唐云落和呼其图,制造府内的摩擦。至于府外,关于秦府以及秦园的声誉,赵文政会另外派人来楚国在民间挑起言论。所派之人和姜鸾五福等人并不见面,也互相没有接触,这么做是为了双方的安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玉如妍这边也好着手计划。 回去的路上,玉如妍听见有几个小丫鬟在议论,声音不自主地飘进玉如妍的耳朵中。 “哎,你们听说没有,前两天叶公子来了。” “他这大半年一直在外游历,这下可好,总算能见到了。” “姐姐,你听,这小蹄子春心动了呢。叶公子就是回来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有关系了?难道看看都不行?” “得了吧,叶公子那种仙一般的人,哪是我们配看的?” 玉如妍怀着疑惑的心情想着:她们口中的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正走着,玉如妍就听见后面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姑娘,几日不见,不知姑娘答应在下的东西,可做好了?”小說中文網 玉如妍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几日前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自己。玉如妍这才留意到他的样貌,斜飞英挺的剑眉,黑眸深邃如水,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的身材,是极其清朗俊雅的容貌。难道刚才那些人口中议论的人是他?若真的是他,玉如妍能想到那些丫鬟为何要那么说,眼前的人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 “公子,奴婢失礼了。”玉如妍道。 那人笑着说:“无妨,在下今日特意来秦府,想看看姑娘的衣服做好了没有?姑娘,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呢?”玉如妍笑着答道,“奴婢已经做好了。只是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没有办法亲自送到府上。” 那人笑道:“怎敢劳烦姑娘亲自来送,我这不是来了吗?在下叶颂,姑娘有礼了。” 叶颂?! 听到这个名字时,玉如妍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叶颂的大名整个中原如雷贯耳! 他真的是那个叶颂吗?玉如妍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升起一阵疑惑。真的是自己听说的那个人吗? 叶颂究竟何许人也? 他是楚国第一美男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相传,他三岁识万字,五岁能作诗,七岁能写赋,十岁时文章已经得到了翰林院的认可,《春雨》《秋叶》两赋名扬天下,皇上特封了一个状元给他。楚国皇帝原本想拜他为相,可是他天性散漫,不愿意涉足朝廷,一直云游四海,交往甚广。 在中原诸国,玉如妍十三岁以女子之身成为一国太傅,虽然被人传成佳话,但因为女人的身份也一直被人诟病。直到后来因为赵文政的“黑手”,玉如妍几乎声名狼藉,可是叶颂则是一直保持着贤名。叶颂家财万贯,乐善好施,风流不羁,随心所欲,在中原诸国中,交友甚广,口碑极佳。 “怎么了?”叶颂问道。 玉如妍浅笑道:“原来是楚国鼎鼎大名的叶公子,奴婢眼拙,居然没有认出来。” 叶颂愣了一笑,笑着说:“姑娘言重了,哪里就鼎鼎大名了,不过是浮云一般的虚名罢了。” 叶颂自谦的话,让玉如妍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名震中原的楚国才子叶颂。 “叶先生可以在那边凉亭稍作休息,奴婢马上将衣服取来,赠与先生……”玉如妍道。 “不用了,我跟着你去就行。”叶颂道,“正好我也想拜会一下洛先生,我听说他治病可是一把好手呢。” 听叶颂这样说,玉如妍也不好阻拦,带着他来到了唐云落的住处。 “洛先生,来客人了。”玉如妍浅笑着引叶颂进门,看见唐云落正坐在那里看书。 “是么?”唐云落笑着说,“快请进来。” 叶颂和唐云落互相行礼,唐云落请叶颂落座,笑着问:“在下洛云,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岂敢岂敢。”叶颂笑道,“在下叶颂。” 唐云落微微一愣,恍然道:“先生莫非就是楚国第一才子叶颂?” 叶颂爽朗地笑道:“什么第一才子,不过是个没用的书生而已。哪里比得上洛先生,一手的好医术,治病救人。” “叶先生过誉了,在下其实只是个江湖郎中。”唐云落笑道,“不过机缘巧合得到了秦大人的赏识,收为门客。” “要这么说,在下也不过是一个云游四海的浪子而已。”叶颂道。 说话间,玉如妍已经沏好了茶,端来了两盘糕点放在桌上,笑着说:“两位先生请用茶。天气尚热,奴婢准备了莲子茶,不知叶先生能不能喝得惯。” 叶颂接过茶杯,笑着说:“自然喝得惯,云姑娘费心了。” 玉如妍进屋,将给叶颂做的衣服拿了出来,递上去笑道:“这是奴婢赔给先生的衣服,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奴婢针线粗苯。” 叶颂接过衣服看去,无论从款式,到针线,到绣工,都是一流的。 “姑娘好手艺。”叶颂不由得赞叹道,“宫中的绣娘也比不过你。” 玉如妍笑着说:“奴婢粗苯,怎么能和宫中的绣娘相比?” 叶颂看着衣服,笑着问道:“在下见姑娘的绣工和蜀绣颇有些相似,姑娘是蜀地的人吗?” 玉如妍笑着回答道:“先生果然博学。蜀绣短针细密,针脚平齐,片线光亮,变化丰富。奴婢粗浅技艺,怎么能和蜀绣相比?不过,奴婢的确是陈国人,逃荒来到楚国的。” “哦,原来如此。”叶颂饶有趣味地看着衣服喃喃地说。 “先生和秦府是何关系?”唐云落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提到这个,叶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邀请夜游 自己和秦府的关系?不提也罢。叶颂知道,皇上一直让自己多往秦府走?9??,就是希望叶家能和秦家联姻。 叶家富甲楚国,秦家想和叶家联姻,就是看上了叶家的财产。秦府和宫中关系紧密,秦叶两家若能联姻,楚国皇室获益最大。 想到皇上暗示的和自己联姻的人,叶颂就免头疼。 秦桑刁蛮任性在金陵人尽皆知,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回去,叶颂怎么会心甘情愿?所以他才经常游历中原塞外,逃避这桩荒唐的婚姻。 而庆幸的是,秦桑似乎一直对叶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偶尔在秦府见面,秦园等人故意促成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人只是寒暄一阵,然后就各干各的。这让叶颂心里能舒一口气。 叶颂淡淡地说:“家父和秦家是旧交,所以我偶尔会来走动走动。” “原来如此。”唐云落品了口茶说。 叶颂突然提起:“对了,洛先生,云姑娘,明日晚上我在秦淮河包了一条船,不知二位可有兴趣随在下一起夜游秦淮呢?”Www.XSZWω8.ΝΕt 唐云落笑着推辞道:“叶先生和朋友欢聚,我等只怕不方便去吧。” 叶颂笑道:“哪有什么不便的?不过就是一起喝酒、饮食、唱曲而已,在下真心希望洛先生能和云姑娘一起来。” “这……”唐云落想了想,笑着答应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明日晚上我和云姑娘一起去。” 叶颂高兴地说:“那我们可说定了,明日我派人来接二位去。” 聊了一会儿天,叶颂就走了。 “怎么了,你不想去?”唐云落见玉如妍脸色有些不好,问道。 玉如妍边收拾茶具边说:“不太想去。这个叶颂……” “叶颂怎么了?”唐云落问。 玉如妍轻叹了一声,说:“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单凭我送他的一件衣服上的绣工,他就能推断到我的绣法和楚国不同。唉……我就是有些心里七上八下的。” 唐云落说:“我听说这个叶颂是楚国第一才子,他的聪慧肯定远在常人之上。所以能看出你绣法的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玉如妍点点头,道:“先生说的对,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也许人家只是那么一说。” 叶颂在屋中,手捧着玉如妍做的衣服,摩挲了许久,自言自语道:“云若,你一定不只是个丫鬟吧……” 在秦府初次遇见玉如妍,叶颂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江南出美女,叶颂这些年游历四海,也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形形色色,环肥燕瘦。但玉如妍第一面给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从容貌上来看,玉如妍可以称得上是清新秀丽的美女,可和别的女子不同的是,那种与众不同的自内而发的气质。 叶颂见过不少才女,经常和文人雅士在一起品酒论诗,文人之间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见到玉如妍的第一眼,他就断定这个女子一定腹有诗书,气质如兰。可是在她身上,出了才女应有的气质外,还多了另外一种感觉。 这感觉是什么呢?叶颂仔细想了想,一个秦府的奴婢身上怎么会有一种大将的风范,一种傲视一切的高贵,以及淡淡的、莫名的忧伤。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看着眼前的衣服,叶颂心里模糊中似乎有了一个探究她身份的方向――陈国。 “云若……”叶颂喃喃地念道。 次日,挑了专门穿上了玉如妍新做的衣服,玉如妍为了配合奴婢的身份,加上不愿意引人注目,还是打扮得很朴素。衣服就是在秦府平时穿的襦裙,只在头上别了一支普通的兰花簪子。 尽管衣着平凡,打扮朴素,可是叶颂仍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夜幕渐渐降临,此时已经是秦淮河最热闹的时候,秦淮河中行驶着数不清的花船。加上岸边灯火辉煌,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玉如妍跟在唐云落身后,低着头,不注意的人真的以为她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婢女。 可是叶颂还是在潮水般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玉如妍,不管怎么掩饰,即使不施脂粉,她由内散发的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样出色的人,怎么会在秦府做一个婢女呢?叶颂心中腾起这样一个疑问,她究竟是谁? “叶先生,来得这么早啊?”唐云落笑着打招呼。 玉如妍在身后行礼道:“叶先生有理。” 叶颂笑着说:“洛先生、云姑娘来了,快船上请。” 叶颂包下了一条大船,装饰豪华,船上灯火通明。玉如妍和唐云落被邀请上座,不一会儿,叶颂的朋友都来了。 大家互相寒暄了一阵儿,就开始喝酒、吟诗。 玉如妍不太会喝酒,此时已经有些微微的醉了,避开众人,独自上了花船的二楼上,靠在栏杆上吹风。 白天下过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晚上也凉爽了许多。玉如妍头靠着主子,微微凉爽的清风吹过,身上也有了些凉意。 “当心伤风了,云姑娘。” 一件玄色衣服从身后披了上来,玉如妍回头看去,只见叶颂浅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叶先生,奴婢有些醉了,所以出来透透气。”玉如妍笑道,“扰了先生的雅兴吧。” 叶颂笑道:“怎么会呢?” 一阵风吹过,玉如妍的头发有些零碎的发丝被吹乱,叶颂刚想帮她理顺,玉如妍已经自己笼好了。叶颂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云姑娘是陈国人,怎么会到秦府来做婢女?”叶颂假装咳嗽了一下,打破尴尬问道。 玉如妍回答道:“我本是陈国人,家里遭了灾,一路逃荒到了楚国。秦府心善,收留了我,让我能够有瓦遮头,不用再流浪了。” 叶颂笑着问道:“看云姑娘的言谈举止,似乎不像是秦府里那些目不识丁的粗使婢女,你也读过书吗?” 玉如妍浅笑道:“哪里读过书,只是家父是个教书先生,所以从小耳濡目染,认识几个字罢了。” “云姑娘自谦了。”叶颂笑着说,“文人相亲,我在姑娘身上能感受到这样的气质。” 玉如妍笑道:“自古不是文人相轻吗?何时变成相亲了?” 叶颂答道:“相亲也罢,相轻也罢,都是文人,我对云姑娘你自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叶先生是楚国第一才子,我一个秦府的下人,怎么敢当叶先生惺惺相惜呢?”玉如妍道。 叶颂认真地看着玉如妍,勾起嘴角笑道:“在下不敢称什么第一才子,倒是有一个人在我眼中,堪称第一才女。” 玉如妍笑着问:“能让叶才子夸赞的女子,一定是学富五车的。” 叶颂轻笑一声,道:“何止是学问好,我想她一定也是个品貌端庄,有大将风范的女子。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是神交已久。如果能见到她本人,叶某此生无憾了。” 玉如妍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在月色遮挡,没有让叶颂留意到。玉如妍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叶颂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奇女子?”玉如妍笑道,“难怪叶先生如此称赞了。” 玉如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仍没有逃过叶颂的眼睛。叶颂心中更加疑惑,她那一瞬间有些僵硬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我说的那个女子是谁?还是,她认得那个女子? 叶颂再一次试探道:“自然是有,不知云姑娘可曾听说,陈国曾经有一个女子,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出入朝堂,拜为一品大学士,成为了中原诸国唯一的女官。” 玉如妍点点头,道:“我是陈国来了,自然听说过。” 叶颂看着远处的河水,轻叹一声,说:“可惜,听说她两年多前不知什么缘故,被贬官发配,自此没有了音讯。” “看来,叶先生知道那位女官大人不少事情呢。”玉如妍接话道。 叶颂有些惋惜地说:“唉,可惜我没有见过她本人罢了。” “见到又怎样,说不定叶先生会失望呢。”玉如妍淡淡地说。 叶颂笑着问道:“难道姑娘见过那位女官?” 玉如妍摇摇头,说:“怎么会呢?玉大人是朝廷大员,我是一个逃荒的女子,哪里有这等福气相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落水救人 “姑娘是何时家里遭灾,来到楚国的?”叶颂问道。 玉如妍说:9“大约几个月前来楚国的吧,之前一直在陈国逃荒。” “这样啊……”叶颂点点头,说,“你看,那边的景色多美……” 玉如妍回头看去,河上花船整齐地排开,映衬上两岸灯火辉煌,仿佛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投映在秦淮河中,像是天上的繁星点点也跌落下来一般,闪闪发光。 “真美啊……”玉如妍不禁赞叹道。 叶颂笑着问:“此时姑娘可有想到什么应景的诗句?” “叶先生是楚国第一才子,应该先生说才对。”玉如妍道。 “好啊,不过要云姑娘你抛砖引玉。”叶颂挑眉道。 玉如妍想了想,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叶颂点头笑道:“是李太白的《金陵酒肆留别》。” “先生想到了什么应景的诗句?”玉如妍问道,“我已经抛砖了,等着先生的珠玉呢。以先生的才子之名,一定能在我之上!” 叶颂看着河上繁华的盛景,喃喃地说:“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玉如妍怔了一下,说:“这首诗似乎和眼前的美景不想合啊。” 叶颂叹道:“可是这繁华遮住了多少看不到的事呢?” 玉如妍没有说话,叶颂在中原素有才名,却一直不肯为仕,只愿意云游四海,这就是他不愿意做官的原因吗?一切歌舞升平的背后,都是断壁残垣。那些统治者根本看不到百姓的日子有多么苦,一代代帝王的苛捐杂税,压得楚国上下喘不过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他们看不到。 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也一定是看到了楚国表面繁华的背后,其实已经败落不堪。所以,与其像战国时期的屈原大夫一样,为官却遭奸人陷害,以至于失望投江,还不如做个逍遥的游者。 世间纷争,与他无关。如此也好。就让他逍遥世外,未尝不是一种潇洒。 叶颂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玉如妍,心中冒出了一个荒唐而又让他兴奋不已的想****是她吗? 这时,对面不远处的花船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紧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落水了。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玉如妍探出头,循声望去,对面一艘大的花船上,很多人在船边向下往。只见河里有一个人在扑腾,旁边的人都在惊呼求救。 “云若,云若……”唐云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玉如妍霎时有些蒙了。 这声音…… 怎么会是唐云落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唐云落见到在船边站着的玉如妍,松了一口气。 “云姑娘,你怎么了?”叶颂也发觉了玉如妍的异样的神情,问道。 唐云落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自己听见有人落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如妍的安全。所以不顾一切冲上二楼来看,忘记了变声。 难道,她察觉出来了? 这时,对面又是“扑通”一声,一个黑影跳进了水中,朝挣扎着的那个人游去。许多听见动静的人都来看,指着水中议论纷纷。 “快,拿棍子来!”跳下去施救的人喊道。 玉如妍又是一怔,这不是呼其图的声音吗? “他怎么也在?”玉如妍看着水中问道,似乎想要看清那人是不是呼其图。 旁边唐云落的话让玉如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不是战英吗?他怎么会来?” “真的是他?”玉如妍问道,“那落水的那个……” 那个尖细的声音……是秦桑! 三人焦急地望去,只见呼其图带着秦桑慢慢游到了船边,船上的人忙将二人捞了起来。 “我们去看看。”玉如妍急切地说。 “我陪你去。”叶颂道,说着不等玉如妍反应,一把抱住他的腰,带她飞到了对面那条船上。 唐云落见状愣了一下,也忙跟着费了过去。 叶颂轻轻地将玉如妍放在船上,玉如妍惊讶地看着叶颂,这时只见唐云落也跟着飞了过来。玉如妍不自在地往旁边闪躲了一些,靠近唐云落的方向。 “多谢叶先生。”玉如妍道。 这时,秦桑已经被救上了岸,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她抬进了船内的小房间。 “洛先生,你医术高明,去帮公主看看吧。”玉如妍道。 唐云落点点头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语气中明显的宠溺,让叶颂有些疑惑。玉如妍来秦府不久,洛云更是新来的,两人应该是主仆关系。为何叶颂在唐云落的声音和深情中,总感觉到一丝暧昧的气息。 “公主怎么样了?”洛云走到小房间外面问道。 呼其图闻声回头,不由得身子一震,玉如妍怎么也在这儿?! 欢儿哭着说:“公主落水了,想必受惊了。洛先生,您医术高明,求您救救公主吧。” 唐云落道:“别急,让我先看看。” 玉如妍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唐云落和欢儿在屋内救治,呼其图黑着脸,尴尬地不停地看着玉如妍。 “云若,你怎么会在这儿?”呼其图小声问。 玉如妍道:“应叶先生的邀请,陪洛先生来的。战先生,你来便来了,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也不想来。”呼其图有些委屈地解释着,“都是那个女人非要逼着我来,结果来了却不好好待着,才会……”尛說Φ紋網 玉如妍打断呼其图的话问道:“公主怎么会突然掉进河里了?” 呼其图紧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那个疯女人也不知抽什么疯,非要我在船边陪着她喝酒赏月,还要我亲自帮她擦掉沾在衣领的酒。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就和她吵了起来,结果……” 玉如妍轻叹了一声,说:“战先生,公主性子骄横些是正常的,你怎么不让让她呢?” 呼其图想也没想,冲口而出:“公主又怎样?你也位高权重,怎么不见你骄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原来是你 说到这里,呼其图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而且玉如妍即使曾经位高权重?9??终究是穷苦出身,又为人臣子,怎么会有到骨子里的骄横呢? 关于秦桑的事情,叶颂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可是听见呼其图说了一句“你也位高权重”,让叶颂突然有种更加强烈的感觉! 看样子,玉如妍和呼其图是认识很久的人。玉如妍的身份是秦府的婢女,为什么呼其图口中会说出她“位高权重”的话呢?一个婢女,身份何来的“位高权重”? 而且看呼其图说话后戛然而止的样子,放佛是说错了话,不敢继续往下说。那么这也充分证明了一点,就是呼其图的话是真的! 要说一个女人,能用“位高权重”这样的词来形容,要么是皇室之人,要么就是…… 难道真的是她?! 叶颂快速地瞟了玉如妍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尴尬,依旧担心地看着屋内。呼其图则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头站在一边。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吧。”呼其图叹道。 玉如妍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只怕先生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公主性子骄横,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相国秦大人会怎么处理吗?” 呼其图突然有些慌了,问道:“难道……他会定我的罪?” “不知道……”玉如妍叹道。 呼其图有些懊恼地说:“定什么罪名我都不怕,只怕会离开你……” 叶颂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两眼,难道这个战英对她…… 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叶颂轻轻咬了咬嘴唇,把从两人相遇到刚才的始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 她衣服上刺绣的手法,和蜀绣有些类似,而且如此精良的手艺,不像是个平民女子所能达到的。那么,她一定是在官宦人家,甚至皇宫之中待过。她谈吐不俗,虽然只是说自己是个教书先生的孩子,略懂些文字,可是那种腹有诗书的气质已经深入骨髓,也怎么也掩藏不住。还有,她身上的贵气,那种俯视一切的气度,也不可能是一个婢女所有!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刚才呼其图慌乱中说出的“位高权重”,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子不可能是秦府的下人,她是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只有她! 那个中原诸国中,唯一的女官――玉如妍! 她曾是陈国的内阁大学士,陈国皇帝的辅政大臣,只有这样的身份,也才能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叶颂心中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秀美的女子,就是中原传说的那个女官。 玉如妍,真的是你吗? 叶颂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颜,想着,你不是在陈国吗,怎么会来楚国的秦府做一个婢女呢? 她曾经因为流言身败名裂,继而被贬官发配,失踪了许久,结果出现在了楚国。那么也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真的走投无路,逃往楚国。另一个就是,这一切都是陈国皇帝的精心安排。 如此,她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细作! 原来,她是陈国皇帝派来的人!叶颂不禁轻叹了一声,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楚国,做这样危险的事呢?这就是帝王的权术吗? 自然是!正因为如此,叶颂才如此厌恶官场,厌恶和皇室的人打交道。他们总是想着自己的权位,想着自己的一切,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别人牺牲了性命,甚至更多换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玉如妍忙上前问道:“洛先生,公主怎么样了?” 唐云落淡淡地说:“她没事,你不用担心了。折腾了这么久,天色已晚。叶先生,我想先回去了。” “也好。”叶颂说,“原本以为大家还能开开心心地再继续喝酒谈天,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吧,我送公主回秦府,洛先生就自便吧。” 唐云落说:“好,那就有劳叶先生了。云若,我们走吧。” 秦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战英,你这个混蛋,你给本宫滚进来!” 呼其图刚想和唐云落、玉如妍一起回去,就听见了秦桑的叫喊声。 叶颂浅笑一声,说:“战先生,不好意思,只怕你还要再多留一会儿了。” “可是……”呼其图看看玉如妍,心有不甘地说,“我知道了。云若,你早些回去吧。” 叶颂笑着对玉如妍说:“姑娘放心,我保证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在叶颂的劝说下,唐云落陪着玉如妍回了秦府。 路上,两人一直都沉默着。 快到秦府时,唐云落这才开口道:“今天我真的吓了一跳。我在一楼听见有人喊落水了,我差点吓得魂儿都没了……” “洛先生,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玉如妍突然站住脚步,盯着唐云落的眼睛严肃道。 “姑娘问吧。”唐云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蒙了,但是心里却莫名地七上八下起来。 玉如妍看着唐云落的眼睛,问道:“先生,你现在说话的声音,是你本来的声音吗?” 唐云落身体不禁微微一抖,难道是刚才自己冲上去的那一声,被她发现了端倪?如果她真的怀疑,那我现在要不要告诉她呢? “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唐云落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装傻,试探一下玉如妍。 玉如妍眼神有些飘飞地看着远处,说:“没什么,就是你在船上叫我的那一声,我总觉得声音很熟,和你平常的不一样。” “哦,这样。”唐云落笑着打马虎眼道,“人在情急之下,难免声音和平时不一样。” 玉如妍淡淡一笑,道:“我出了事,先生就这么紧张吗?” “自然。”唐云落想也没想就答道。 “为什么?”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怔了一下,笑着说:“姑娘出事,在下怎么会不担心呢?所谓关心则乱……”尛說Φ紋網 “先生。”玉如妍打断唐云落的话,问道,“先生是不愿意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被迫服软 唐云落讪讪地笑了笑,正要说时,玉如妍凄苦地笑了一声,说:“不回?9??也没关系,我怕你说的答案不是我期盼的。那我宁肯不要听。” “姑娘期盼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低着头,轻笑一声,说:“先生何故多此一问?难道要我先说想听到的答案,再问先生问题吗?” 唐云落看着玉如妍失落的背影,有种冲上去抱住她,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唐云落握紧拳头,往前挪了半步,还是止住了。 现在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叶颂,让唐云落有些犹疑。这个人才华出众,聪敏异常,如果自己此时和玉如妍坦白,不知道自己身份曝光后,让叶颂看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唐云落的心抽着疼了几下,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把叶颂的目的摸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伤害玉如妍了?唐云落看着玉如妍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泪水不禁湿润了眼眶。 唐云落啊唐云落,你太胆小了,连承认自己身份都不敢!你太狠心了,连正大光明地抱在怀中也不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虎穴龙潭中挣扎,却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唐云落,你真是个混蛋! 玉如妍脚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多希望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是真的,多希望那个声音就是唐云落! 这边厢,秦桑却因为落水的事哭闹不止,弄得整条秦淮河上都是她的尖叫声,搅得不得安宁。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把我推下水!”秦桑哭喊道。 呼其图向来厌恶这些没事就爱咋咋呼呼的女人,草原上的和妃是这样,想不到来了楚国,又碰上了和妃的“影子”――这个秦桑比起和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自己原本就是硬逼着被秦桑拉到秦淮这边的花船上,没想到还让玉如妍撞到了。呼其图此刻恨不得飞到玉如妍身边去跟她好好解释,却被秦桑拖在这里寸步难行。 “公主,您不要含血喷人,在下何曾推公主下水?”呼其图道。 秦桑此刻才不管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还是被人吐下去,撒泼一样地喊道:“本宫不管,就是你干的!” 叶颂出面劝道:“公主,就算是战先生推了你,现在公主落水受惊,还是先回府里休息,等养好了精神再惩罚战先生不迟啊。” “可是……”秦桑似乎有些心动,还是嘴硬道,“难道颂哥哥的意思,就是要本宫放了他?” 叶颂笑道:“在下可没这么说,公主现在若是不早些回去歇息,伤风了可且病一阵子呢。到时候你浑身酸软无力,还怎么成大战先生呢?”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秦桑嘀咕道。 叶颂见状,继续劝说道:“要我说,在下护送公主回家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喝完姜水驱寒,明日等你身子好了,还怕惩治不了战先生吗?再说,此刻公主在船上,想惩罚战先生,也是有心无力啊!” “那倒也是。”秦桑嘀咕道,“你们两个现在,一起护送本宫回去。” 呼其图无法拒绝,只能先应付一下。 叶颂和呼其图护送着秦桑回了秦府,叶颂也回了自己家。呼其图在唐云落的院外徘徊了好久,想进去又怕打扰玉如妍休息,纠结了半天,这才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中。 一整完,呼其图都没有睡好,一会儿想着明日要怎么应付那个刁蛮公主,一会儿想着怎么才能让玉如妍不要误会。就这么翻来覆去地,天已经亮了。 呼其图迫不及待地起身,早早就站在唐云落院外等着。 天亮时,只听玉如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玉如妍已经起床,准备洗漱、给唐云落准备早饭。 “云若……”呼其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玉如妍抬起惺忪的眼睛看去,忙走过来开门问道:“战先生,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云若,昨晚我……”呼其图急忙不知如何解释,“你相信我,我和她真没什么。是她逼着我去的……云若,你……” 玉如妍轻笑一下,说:“战先生不用和我解释这些。其实我也知道先生不喜欢公主那样子的,就像以前的和姐姐一样。战先生,我没有误会。” “你当真没有?”呼其图问道。 玉如妍笑着说:“我真的没有。战先生,奴婢劝您就不要管我了,还是想想眼前公主那一关,你要怎么过吧。” 呼其图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要玉如妍不误会就好,至于秦桑那边,管她要怎么样呢。 呼其图放下心来,回到房中不久,就得到了秦桑的传唤。呼其图硬着头皮去应付,刚进了秦桑的房间,就看见秦桑高傲地坐在上面。 “公主。”呼其图心中厌烦无比,碍于她的身份和玉如妍的关系,只能忍着火气说,“在下来了。” 秦桑哼道:“哼,本宫都这样了,战先生难道没有话说?” 呼其图紧握双拳,为了玉如妍,还是暂且忍耐。呼其图在秦桑面前跪下来,说:“在下罪该万死,没有好好保护公主。公主带在下出去,在下理当有保护公主的义务,可是在下疏忽大意,令公主落水。在下自知有罪,请公主处置,在下绝无怨言。” 秦桑原以为,以呼其图的暴脾气,要和自己硬着顶嘴到底呢,没想到他居然会服软,而且还给自己跪下了。 秦桑原本的怒火被呼其图这一跪硬生生浇灭了。 呼其图是一族的领袖,在弱肉强食的时代,他自然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对于眼前这个刁蛮任性之人,呼其图就拿治和妃的办法对付她。这样的人,自己越是和她对着干就越得不到好处。若是在草原,或许自己偶尔还能对和妃发一下活,但是现在在秦府寄人篱下,只能和颜悦色,才不会给自己及玉如妍填麻烦。 铮铮铁骨的男儿,却为了玉如妍在秦桑面前屈服,这样深情的举动,一旁的欢儿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欢儿机敏,早就察觉出呼其图对玉如妍的感情不一般。她也疑惑,呼其图才来了不到一个月,怎么会对唐云落身边的奴婢有这样的感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早就认识。说不定呼其图来秦府做门客,就是因为玉如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悲凉之音 一个男人为了爱一个女人,抛下一切,甚至自尊来秦府,现在还要给公?9??下跪认错,只是为了那个女子。 情深义重,欢儿都觉得羡慕。 不仅仅是呼其图,甚至洛云,叶颂也对她另眼相待,玉如妍究竟是什么人呢? 呼其图身材壮硕,脾气耿直,一看就是北方的大汉,能让硬汉服软的,难道不是他对玉如妍的深爱吗? 看到呼其图如此“顺从”的举动,秦桑倒是出乎意料,但心里也美滋滋的。以为呼其图是因为自己才会服软,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欢儿看到秦桑的样子,心里早就明白了八九分,只能暗自感叹自家公主的“傻”。 秦桑道:“既然你知错了,本宫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这件事就算了吧。” “多谢公主大量。”呼其图肩膀微抖,看样子是在极力忍耐。 “今日本宫还要好生养着,你且下去吧。”秦桑面带得意地说。 呼其图走后,秦桑拽了拽欢儿的手,笑着问:“欢儿,本宫问你,你觉得那个战英怎么样?” 欢儿心里早就明白秦桑想要问什么,可是在秦桑面前,欢儿还是假装笨拙,以显示出秦桑的“聪明”,这才是真正聪明的奴婢。 “战先生?人很爷们儿,很实在,长得也英武。”欢儿笑道。 寝室那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这个自然,还用你说?你这笨丫头,我是问你,你觉得战先生怎么样嘛。” “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欢儿继续装傻道。 秦桑瞪了她一眼,说:“还是本宫的心腹呢,这点儿心思都体会不到。难道你不觉得,战先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吗?” 说到这里,秦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欢儿假装吃惊地笑了笑,小声问道:“公主,您的意思是……难道您对战先生……” “其实,那个战英也没什么好的。”秦桑嘀咕道,“对女人一点儿也不体贴,对本宫也是凶巴巴的,哪里像金陵城其他的富家公子,对本宫千依百顺?就连那个叶颂,他也比不上。” 欢儿聪慧地顺着秦桑的话,说:“可是,那些只会花言巧语、讨巧哄骗女人的男人,公主真的会心动吗?要是真的,公主早就出阁了,不管是别人,还是叶公子。” 秦桑揉了揉手帕,笑着说:“那倒是。那些花言巧语的人,能用话哄本宫,也能用话哄别的女人,所以本宫才不稀罕。” “所以,公主想必是看中了战先生朴实的品质。”欢儿看着秦桑的脸色道,“战先生这种人,才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公主真是好眼光。” 秦桑轻叹了一声,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道:“其实本宫不是不知道,家里一直想撮合我和叶颂。可是本宫就是不喜欢那些读书的酸腐文人,许是这种人太多了缘故。叶颂呢,人品样貌都算上乘,可是本宫偏偏不喜欢,而且本宫也看得出来,叶颂对本宫也是淡淡的。这样也好,省的日后还要为这些事情烦心。那个战英的确是男子汉,可是就是太不解风情了。” 欢儿笑着说:“既然公主看中的就是战先生的‘不解风情’,那公主又能如何呢?” 秦桑笑道:“你这丫头虽然笨,说出的话有时候也有些道理。” 欢儿心中暗叹,战英哪里是不解风情?为了云若可以屈尊如此的人,是情入骨髓才是。他的“不解风情”只是对你罢了。小說中文網 那边,秦桑沉浸在对呼其图的假想中,这边,呼其图却心酸地站在远处,看着院中“情意绵绵”的两人。 “云若,你快来看,芙蓉花开了。”早上起来,唐云落惊喜地看到了院中的芙蓉花都开了。 玉如妍笑着说:“我早就发现了,正要告诉先生呢。” 唐云落走下台阶,看着盛开的芙蓉花,说:“今年的芙蓉花,似乎开得格外好呢。” “是啊,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玉如妍笑着说,“昨天还是花骨朵呢,今天一下就开了这么大了。” 唐云落笑着问:“不知云姑娘可还记得,在下曾经说过什么?” “先生是指什么?”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玉如妍的样子,心中暖暖的感觉涌了上来,说:“在下曾说,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今年芙蓉花开时,在下陪姑娘弹琴唱歌,聊表慰藉。” 玉如妍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不久前先生确实这么说过。” “今日芙蓉花开得甚好,在下就陪姑娘弹琴唱歌,好吗?”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笑着说:“好。” 唐云落搬出琴来,放好后坐下,笑着问道:“姑娘想唱什么曲子?” “《雉朝飞》吧。”玉如妍略带忧伤地说。 听到这里,唐云落也不再劝阻,双手开始弹起了《雉朝飞》的曲子,玉如妍轻声唱道:“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锦衣绮翼何离褷,犊牧采薪感之悲。 春天和,白日暖。啄食饮泉勇气满,争雄斗死绣颈断。《雉子斑》奏急管弦,倾心美酒尽玉碗。枯杨枯杨尔生稊,我独七十而孤栖。弹弦写恨意不尽,瞑目归黄泥。” “这么好的日子,姑娘何以唱这样悲伤的曲子,听得人心碎?”叶颂笑着走过来问道。 玉如妍转身擦掉眼角快要掉下来的泪水,说:“没有,就是看见芙蓉花开了,想唱几句。” 叶颂和唐云落互相行了礼,叶颂笑着说:“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要唱这么悲伤的曲子嘛。” “那应该唱什么?”玉如妍问道。 叶颂笑着,也不答话,从身后拿出一支萧,开始吹了起来,玉如妍听去,是汉代古曲《凤求凰》。唐云落坐下来,笑着弹琴,和叶颂的萧声和在一起,婉转动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玉如妍轻声和唱道。 一曲毕,叶颂拍着手笑道:“刚才的画面要是有人能画下来就好了,云姑娘都不知道那情景有多美。” 唐云落笑道:“不一定就要现场画,听说叶先生书画技艺高超,可否劳驾先生就把今日之景画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酒言欢 叶颂笑着说:“在下当然愿意。云若姑娘,不论过去有多少伤心之事,?9??若姑娘,今日芙蓉花开是个好征兆,就暂且忘了吧。” “也好,就听叶先生的。”玉如妍笑着说,“我中午准备些好酒菜,叶先生就在这里吃吧。” 唐云落附和道:“是啊,昨日没有尽兴,叶先生赏脸,和在下小酌几杯。可好?” 叶颂爽朗地笑道:“自然是好,在下求之不得呢!” 远处的呼其图终于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们聚餐小酌,就不要我了吗?云若,你这可是偏心哪!” 玉如妍笑着嗔怪道:“战先生这话是在怪我了?就算先生不来,我也回去请的。” “也好,今日我们四个好好聚聚,弥补昨日之憾,谈天说地,不用拘泥。”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领来了份例,按照自己和唐云落的口味,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唐云落细心地走进厨房,为玉如妍打下手。 “君子远庖厨。”玉如妍笑道,“先生还是和战先生、叶先生他们去下棋吧。” 唐云落已经挽起了袖子,笑着说:“谁说男人就不能下厨?我就不赞同这样的说法,他们两个正在下棋呢,我左右也是闲来无事。” “那你帮我把菜洗一下吧。”玉如妍笑道。 经过一通忙碌,午饭已经做好了。 叶颂和呼其图看去,几样爽口小菜端上了桌。众人看去,是香油拌野菜,黄金豆腐,清炒虾仁,松鼠鳜鱼,还有一个荤素搭配的锅子。 “云若姑娘竟有这样的好手艺?”叶颂不住赞叹道,“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呢!” “那叶先生就多吃点儿啊。”玉如妍笑道。 四人落座,唐云落搬出了一小坛女儿红,给没人斟上了一小杯酒,说:“这是秦大人给的,大家尝尝。” 一杯酒下肚后,叶颂夹了一筷子松鼠鱼,尝了尝,笑着说:“云姑娘的手艺真是堪比宫中的御厨啊。” “叶先生是恭维我,还是真心夸我啊?”玉如妍笑着问。尛說Φ紋網 叶颂无奈地笑道:“瞧瞧,云姑娘就是看不到在下的真心。” 说得一桌子人都笑了。 唐云落夹了几口菜,细细咀嚼了一下,还是玉如妍以前的味道。在陈国的时候,玉如妍经常下厨做菜,虽然成了自己的“奴婢”,但是以前也没有怎么注意菜的味道。今日回味起来,唐云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唐云落有多久没有在意过这样熟悉、亲切的味道了? 看了看玉如妍秀气的侧脸,唐云落心中有些酸楚。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无忧无虑相爱的那段时光? 叶颂笑着说:“就这么干喝太无趣了,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吧!” “好啊好啊,来行酒令!”玉如妍笑道。 叶颂提出的行酒令,倒是勾起了玉如妍的回忆。 以前在陈国宫中时,陈文帝和几个皇子一起吃饭,也行过酒令。自己当时也在场,就一起玩了一回。那次的酒令是续句,众皇子玩得很开心。 那也是自己在宫中玩得最开心的一次,那时没有皇帝臣子,没有夺嫡争位,没有权利倾轧,只有兄弟父子间的亲情。 叶颂笑着问:“云姑娘想行什么酒令?” 玉如妍想了想,说道:“随便啊,什么都好,先来个拆字吧!” “云姑娘先来吧。”唐云落笑道,宠溺地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想了想,说:“那我就抛砖引玉,工字本是工,加力也是功。除却功边力,加系便为红。古诗云: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说完,玉如妍笑着瞟了唐云落一眼,说:“下一个就是洛先生了。” 唐云落笑着说:“嗯……单相本是相,加点也是湘。除却湘边点,加雨便为霜。俗语云: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说完,唐云落笑着看向叶颂,叶颂点头道:“平字原是平,添草也念苹,除去头上草,加言则成评。请看:评头品足,各有所长。” 最后轮到呼其图,呼其图笑着摇头道:“我是个粗人,哪里玩得了这些文人的游戏?” “不要紧,你随便说一个就好。”玉如妍鼓励道。 呼其图只能笑着说:“宗字原是宗,加扭丝为综,不要扭丝旁,落足便是踪。江湖人:浮萍飘影,来去无踪。” 一轮下来,大家竟然没有人受罚,只好每个人引了一杯酒。 第二轮,叶颂先开始:“曾字本是曾,加土便念增,除去土字旁,加人变为僧。诗云:礼佛敬心敬佛礼,僧修心经心修僧。” 玉如妍接着道:“涓字本是涓,水却鸟临便为鹃,鹃旁青鸟远去矣,仁心丽人好秀娟。苏子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唐云落笑着说:“清字本是清,水流东海便为青,若听情人知心话,有心在旁却有情。诗云:“东边日出西边晴,看似无情却有情。” 轮到了呼其图,呼其图道:“有口也是和,无口也是禾,去掉和边口,加斗变为科。诗云……诗云……” 玉如妍拍着手笑道:“战先生输了,罚酒罚酒!” 呼其图笑着自罚了一杯,说:“在下早就说了,不擅长玩这样的游戏。我们玩些简单的,比如,蚕是天下冲,鸿是江边鸟。” “也好,这是拆字,我们也可以拆字、合字。”玉如妍笑着说,“踏破磊桥三块石,分开出路两重山。” 叶颂脱口答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唐云落也紧接着说道:“品泉茶,三口白水;竺仙庵,二个山人。” 呼其图说:“寸土为寺,寺旁言寺,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玉如妍抿了一口酒,笑道:“可人何当来,千里重意若,永言咏黄鹤,士心志未已。” 说着,用胳膊轻轻捅了捅唐云落,唐云落笑着接道:“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叶颂也笑着接道:“嗯……鸟入风中,衔去虫而作凤马来芦畔,吃尽草以为驴。” 轮到呼其图时,呼其图想了想,还是被玉如妍调侃道:“战先生又要罚酒了,这次要罚三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静观其变 呼其图宠溺地看了玉如妍一眼,说:“你明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些,还要?9??文人的游戏。我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能和你们三人相比?也罢,今日之酒甚醇,我多喝几杯也无妨。” 几个人把酒言欢,一直玩到了下午,玉如妍已经醉了。脸蛋殷红,眼神迷离,手托腮靠在桌子上。 唐云落见她这般,笑着说:“云若,我扶你回去睡吧。” “嗯?睡觉吗?”玉如妍舌头有些发直了,说,“好吧,我有点累了。” 唐云落笑着轻轻抱起已经快要睡着的玉如妍,像呵护稀世珍宝一样,慢慢走回她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塌上。 “云落,是你吗?”玉如妍喃喃地问。 “是我,如儿,我回来了。”唐云落轻抚玉如妍两鬓的发丝道。 玉如妍已经闭上眼睛,口中轻声呓语,转过身去睡了。唐云落轻笑了一声,为她盖好被子,笑着请问了一下她的面颊,关好门出来。 回到房中,呼其图和叶颂正在喝酒谈天。 叶颂佯装不经意地问道:“洛先生似乎很疼云姑娘啊!你们之前就认识?” 呼其图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唐云落笑着说:“我自然很心疼她。” 叶颂笑道:“是啊,云姑娘和秦府其他的人不太一样,难怪先生会对她另眼相看。战先生,你也是吧?” “她是不一样。”呼其图含糊地答道。 看他们两人刻意隐瞒的回答,叶颂心中暗笑,这个女子自然不一般。 “秦府中,竟然有这样有才学的奴婢,半年多没回楚国,还真是没有想到呢。”叶颂笑道。 唐云落淡淡地说:“叶先生没有想到的事情多了。” “哦?”叶颂挑挑眉问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 唐云落笑着反问道:“叶先生以为呢?” 叶颂大笑道:“洛先生,你能想到的,在下都想到了。你想不到的,在下也想到了。” 呼其图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二人话中有话,自己也不吭声,只是低头喝着酒,听二人还要怎么继续。 “叶先生是楚国第一聪明人,自然能想到很多旁人想不到的。”唐云落含糊地说。 叶颂笑道:“是啊,你们二位我自然是想不到,不过云姑娘可不一定了。” “叶先生什么意思?”呼其图问道。 “没有,二位不要疑心。今日能结交二位朋友,在下自然开心。”叶颂突然转移话题。 呼其图装作不经意地说:“如果叶先生是想要对云姑娘不利的话……” “不会的。”叶颂笑道,“在下无论怎样,都不会对一个女人做什么。今日答应过云姑娘,要为她画一幅画。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要回去作画了。总不能失信于姑娘吧。”尛說Φ紋網 唐云落也不挽留,笑着站起来送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留先生了。先生慢走。” 叶颂也起身回礼道:“多谢洛先生的款待,谢礼一定送到。告辞。” “他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叶颂走后,呼其图看着唐云落问道,“他是要对云若不利吗?” 唐云落眉头深锁,半晌才叹道:“依我看,他八成是猜到了云若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试探我们。” “什么?!”呼其图不禁低吼道,“他知道云若是陈国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谁走漏了风声?” 唐云落摇摇头,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按理说,云若和他也就见过几次面,他可能是凭借什么蛛丝马迹查到的吧。这个人的聪明,天下闻名,猜到什么也不奇怪。” “他闻不闻名我不在乎。”呼其图说,“既然他猜到了云若的身份,就是云若最大的威胁。这个人,坚决不能留!” 唐云落侧头问道:“战先生想怎样?” 呼其图冷冷地说道:“那就不用洛先生费心了,我自会处理掉他。” “这么做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吧?”唐云落说,“他知不知道云若的真正身份还有待商榷,难道战先生就迫不及待做掉他吗?” 呼其图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样的聪明人,心思是最难猜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哪一步棋,会连累云若。” 唐云落则摇摇头,说:“依我看,我们倒是可以静观其变。或者说,在我们不清楚他是何目的时,我们如果贸然行动,反而不利。”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呼其图问道。 唐云落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对云若最好的保护,就是快些扳倒秦府。这样即使她的身份被揭穿又如何?你我还护不了她吗?” 叶颂刚才的话,明显是在暗示唐云落什么,唐云落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是他已经猜到玉如妍的身份这一点。 由此,唐云落不得不佩服叶颂的聪明。虽然不知他是从哪些蛛丝马迹发觉的,但是玉如妍身上特有的气质,确实不像是一般的粗使婢女。叶颂同样是文人才子,对玉如妍是有一些感觉的。 可是从表面上看,叶颂似乎并没有要对玉如妍不利的样子,这让唐云落有些放心,又有些酸酸的。不论怎么看,叶颂言语间,似乎都有些暧昧,好像是对玉如妍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唐云落既幸福又吃醋。幸福的是这样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吃醋的是,这么多男子都对玉如妍动心。 “既然洛先生这么说,在下就相信你。”呼其图道,“这段时间过得太清闲了,我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扳倒秦府了。” 唐云落看着呼其图离去的背影,浅笑道:“或许快了,秦桑就是秦府最大的漏洞。” 秦桑对呼其图明显的好感,让唐云落隐隐中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或许秦园多年在官场,还学会了一丝圆滑,但是秦桑可以说毫无心机,要想利用她实在太容易了。 原本唐云落是想利用呼其图,有意接近秦桑,好对自己扳倒秦府的计划有利。但又怕玉如妍觉得此举太过卑鄙而一直不敢提起,现在看来,不用唐云落去鼓动,秦桑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玉如妍整整睡了大半日,次日的清晨才醒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盗用贡品 醒来后,玉如妍揉了揉头,昨日贪酒多喝了几杯,想不到头这么疼。玉?9??妍还是坚持着起来,到小厨房给唐云落准备早餐。 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清香味儿,从门口看去,唐云落正站在锅台前面。 “洛先生,你怎么起来了?”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回头,看见玉如妍后,笑着说:“你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好。”ωww.xSZWω㈧.NēΤ “可是……” 唐云落笑着走过来,扳过玉如妍的肩膀,笑道:“没事,你去洗漱吧,然后就在屋子里坐着,马上开饭。” 玉如妍只好进屋洗漱一番,等收拾整齐了,闻了闻身上已经没有了酒味儿,玉如妍这才来到唐云落屋中。只见两碗粥,四碟清爽的小菜已经端上了桌。 “原来,洛先生也有这般手艺。”玉如妍笑着说,“昨日贪杯多喝了点儿,今天就没有起来。” 唐云落笑着说:“哪里的话,我又没有怪你,坐下吧。” “这个味道,倒是有些蜀中的感觉。”玉如妍吃了两口,笑着说,“认识这些日子,我还不知道先生祖籍何处呢。” 唐云落嘴角微微勾起,心想,如儿,你有感觉了吗?不要着急,我在一点一点地变回唐云落。 “我只是喜欢蜀中的味道罢了,就像喜欢芙蓉花一样。”唐云落笑着说。 “原来如此。”玉如妍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唐云落看着她黯淡下来的眼神,筷子轻轻抖了抖,正想着要不要再做些什么,让她的感觉更深一些。 吃完饭没过多久,呼其图就怒气冲冲地跑来,丢给玉如妍一个小盒子,怒道:“秦桑这个疯女人,又不知道抽什么疯!” 玉如妍莫名地看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盒子,唐云落则是见怪不怪地笑笑,只要是关于秦桑的事,呼其图火气就特别大。 “这是什么呀?”玉如妍看了呼其图一眼,捡起地上的盒子问道。 呼其图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旁边茶几上的茶,“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嘟囔道:“这女人真是……” 后面的话呼其图没有说,但唐云落知道就算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呼其图才看了玉如妍一眼,硬生生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玉如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个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这下傻子都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子给一个男子送荷包,本身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加上鸳鸯的花样,还能是何用意? 唐云落笑着调侃道:“公主殿下已经这么明白地表明心意了,战先生难道就这么摔摔打打的?要是让公主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呢。” 呼其图有些生气地看了唐云落一眼,说:“洛先生这是看在下的笑话呢?” 玉如妍确实拿着那个荷包,沉默不语。 “云若,怎么了?”唐云落心细,看出了玉如妍的异常。 玉如妍冷笑了一声,说:“我就说嘛,这个秦桑就是秦府最大的漏洞,从她身上总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有何发现?”唐云落问。 呼其图一听也正色看着玉如妍,问道:“是这个荷包有问题吗?” 玉如妍点点头,说:“这个荷包是用璇玑锦做成的。璇玑锦是楚国民间的杰出绣娘于七十年前发明,工艺复杂,巧夺天工。问世以后,震惊中原,万金难求。此种锦缎只有楚国有,并且只作为皇室贡品,民间不得私自拥有。” “云姑娘懂得真多啊。”呼其图不禁赞叹道。 玉如妍笑着说:“哪里是我懂得多,我曾经也是绣娘而已。” “既然民间不得拥有,那么你又是从何处见过,判定这就是万金难求的璇玑锦呢?”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轻笑一声,说:“要怪就怪秦园实在是太过贪财,连只准皇家享用的贡品,都敢拿出去倒买倒卖。” 唐云落脑中似乎闪出一道灵光,隐隐觉得秦府的把柄快被抓住了。 “你说秦府倒卖贡品?”呼其图问道,“你以前见过吗?” 玉如妍缓缓说道:“我以前做绣娘的时候,曾经被管事的赵嬷嬷叫去接了一个活计。当时绣房的掌柜和赵嬷嬷都神神秘秘的,还把我带去了赵嬷嬷家里,说是有个大活儿要做。我去了后,才发现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布料,听赵嬷嬷说,那是楚国金陵某个富商送来的,叫璇玑锦。璇玑锦我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见到之后着实惊讶了一把。想不到民间的能工巧匠竟然能织就出这么漂亮的锦布。绣房掌柜说,这个璇玑锦来之不易,是楚国富商做给一个红馆头牌的,要做成凤穿牡丹的图样。那时我知道这璇玑锦是皇宫贡品,出现在民间定是有人盗用贡品,当时掌柜还警告我要闭紧嘴巴呢。” “原来如此,后来呢?”呼其图问道。 玉如妍说:“然后我和掌柜、赵嬷嬷就一起接了这个活呗。” 唐云落道:“这么说,我们就找到了秦园曾经倒卖贡品的痕迹,这次秦桑又将皇室专用的璇玑锦拿来赠与战先生,说明……” “说明秦府的贡品,只怕比皇宫里面的都多。”玉如妍接道。 玉如妍道:“当然了,贡品也不一定就是秦府倒卖的,不过既然璇玑锦出现,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查。” “是的,不过可能有些事要委屈战先生了。”唐云落轻笑一声,玉如妍也点点头。 呼其图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对那个疯女人假以辞色?” 唐云落和玉如妍同时沉默了,玉如妍缓缓道:“战先生,对不起,其实我们别的方法也可以。比如买通府里的管家,或者让五福他们……” “我听你的。”呼其图道,“你说吧,应该怎么做?” 玉如妍有些歉意地看着呼其图,说:“战先生其实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我们可以……” “我的目的,就是要早日把你救出这个铁牢。”呼其图说,“既然秦桑身上是最好的突破口,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好了。” 玉如妍想了想,说:“其实我们可以多管齐下,不一定完全依靠战先生。我让五福他们从厨房、府里其他事情查起,看看秦府会不会有盗用甚至克扣、倒卖贡品的现象。洛先生,你从府外下手,看看金陵城内还有没有出现过皇宫里的用品。战先生,您那边……” “你直说吧。”呼其图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一语中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多方下手 玉如妍轻叹道:“只怕要委屈战先生多和秦桑接触,套她的话,如果能?9??到什么就更好了。” “不就是对女人假以辞色吗?”呼其图冷笑道,“简单!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做过,没什么委屈的。你放心吧,只要能快点找到证据,救你出去,我怎样都不算委屈。” 玉如妍知道他说的是在漠北时,对和妃也是一样的假以辞色,只是他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玉如妍喝止了自己,不要再去想,现在应该去找姜鸾他们才对。 三人打定了主意,开始各自行动。 姜鸾知道玉如妍的初步计划后,想了想点头道:“多亏了大学士,我们才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想不到秦园这老贼真是贪财,早晚会把自己贪死的。” 玉如妍道:“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李大人那边也可以结交一下秦园,利用他贪财好色的特点。” “大学士想得周到,属下马上让五福传话回去。”姜鸾道,“说不定李大人他们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玉如妍轻叹道:“想不到我们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如果李大人那边还能想到办法那最好。” 唐云落找到了下手的方向,就穿密信让唐门中人暗中在金陵城中打探,看民间是否有皇宫专用的东西,并且留意这些东西是否都和秦府有关。 姜鸾将玉如妍这边的重大发现告诉了李石,李石和赵文政、萧飞卿等人商议后,一条毒计正在来往楚国的路上。 呼其图也按照了玉如妍的授意,转赠了秦桑一直簪子。 秦桑接到簪子,欣喜不已,这说明呼其图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且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要说秦桑立时就要嫁给呼其图,还有些勉强。两人刚刚互相表明心迹,还处在甜蜜的时期,秦桑也不想这么早就定下来。而是希望和呼其图多接触几日,如果自己心意未变,再和秦园说明。 只是,秦桑只要呼其图的身份,只是秦府中的门客,要成为公主驸马还有些距离,不过以秦园对自己的宠爱,秦桑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再和宫里一说,给呼其图个一官半职,也就好办了。小說中文網 打定了主意,秦桑便约了呼其图再次夜游秦淮河。 玉如妍和唐云落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都想,秦桑很快就要上当了。 秦桑在穿上,赠了呼其图一条腰带,上面镶嵌着黑玉。 “这个我倒是没有见过,这是什么?”呼其图问道。 秦桑撇了呼其图一眼,笑道:“真是土包子,这可是我们楚国皇室才能用的黑玉。若不是皇家的人,谁能用得起呢。” “公主这下可怪错我了。”呼其图道,“既然是皇室才能用的,我怎么能见过呢。” 秦桑有些得意地说:“所以本宫才说你是土包子嘛,上次送你的荷包,那可是我们楚国的璇玑锦做的呢。璇玑锦价值万金,本宫也只有一点点。” 呼其图佯装惊讶地问道:“想不到公主还有这么稀罕的东西呢。” 看见呼其图的表情,秦桑暗自得意,甚至有些忘形了,说:“我们秦府的宝贝何止这些?还有很多你都没见过。不过你若是对本宫好,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公主这话错了,在下对公主好,可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呼其图欲擒故纵地说,“若是公主以为,在下是贪恋秦府的财物才结交公主,在下还是先告辞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说着,呼其图起身就要走,记得秦桑急忙拦住道:“战英,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又不是那个意思。” 在漠北也三宫六院的呼其图,自然知道怎么讨好女人,一招欲擒故纵,就让秦桑败下阵来。 “公主,在下真的不是为了秦府的钱财。”呼其图黑着脸说。 秦桑嘟着嘴说:“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们秦府的财物,本宫才不会正眼看你呢。战英,你尝尝这个。” 说着,秦桑盛了一碗粉状的东西到呼其图碗中。 呼其图边吃边问:“这是什么?有些像面条似的。” “这可不是面条,这是鲨鱼的鱼翅。”秦桑笑道,“我专门从秦府拿来的,怎么样?” “鲨鱼?”呼其图问道,“那是什么?” 秦桑笑道:“我们楚国近海,经常能吃到海里的东西。鲨鱼是一种很厉害的鱼,捕捞起来可费劲儿了。” “原来如此,我一直生活在内陆,所以不怎么吃鱼,也从没听过。”呼其图讪讪地笑道。 秦桑说:“那你再尝尝这个是什么?” 说着夹了一块红色的像牛肉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呼其图的碗里。 “看着有些像牛肉,但是吃起来却不太像,有些腥味儿。”呼其图嚼了两口,问道,“这个不会也是鱼吧?” 秦桑笑颜如花,道:“你还真是聪明,这个就是鱼!” “很像牛肉啊!”呼其图问道,“这也是鱼吗?是那个鲨鱼吗?” “不是鲨鱼,这个是鲸鱼的肉。”秦桑显摆道,“将于是海里最大的鱼,有几栋方子那么大呢。这可是地方的贡品,皇宫里面都没有。” 呼其图一震,问道:“皇宫里面都没有?不是贡品吗?” 秦桑满不在乎地说:“哪又怎么样?谁说贡品就一定要在皇宫里面?反正我姐姐是皇后,我姐夫是皇帝,我们家有些皇宫没有的东西,也很正常。” 一旁的欢儿脸色有些白了,贪污贡品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不到从公主口中竟然这样轻松地说了出来,还说给了战英听! 欢儿假装给两人倒酒,暂时打断了秦桑的话。 呼其图吃着鲸鱼肉,突然想起在漠北的时候,他曾强行带着玉如妍去河边抓鱼。“大汗,你把我的鞋袜弄湿了!” 当时,自己强行拉着他下河捉鱼,她有些生气了。想到这里,呼其图不禁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收住了。 呼其图心中暗笑,这个秦桑真是口无遮拦,没心没肺,连盗用贡品都说得这么心安理得。 就算什么鲸鱼鲨鱼的肉是小事,皇上知道了或许不会斥责你,但是连这些小利都要贪的人,怎么可能不贪图供多的贡品呢?连厨房都是一股子贪腐之气,何况是已经糜烂的秦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盛极转衰 “看来,在下还有很多地方要多长见识呢。”呼其图笑着说。 秦9桑被捧了起来,难免心中称意,说:“何止是长见识,本宫有的东西只怕整个中原也找不出来几件了。” “果真如此?”呼其图爽朗地笑道,“看来在下还要多向公主学习,涨涨见识。” 秦桑轻叹道:“唉,虽然本宫猪油蒙了心,倾慕你这乡下的土包子,不过你跟着本宫,自然能增长不少见闻。若是你上进,本宫或许还可以求哥哥,让皇上封你个一官半职的。” “多谢公主提携。”呼其图道。 “欢儿,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要和战先生说。”秦桑道。 “可是公主,奴婢还要侍奉您……”欢儿道。 “本宫的话你现在也敢反驳了是不是?”秦桑怒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欢儿只好放下酒壶,低着头,退了出去。呼其图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欢儿的背影。 秦桑支走了欢儿,转过身去,从衣服中取出一串项链,在呼其图面前晃了晃,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是珍珠?”呼其图问,“怎么会是粉色的呢?” 秦桑小声说:“这可是夜明珠呢。是西域来的珍贵贡品,巫族进贡的,粉色的夜明珠,目前为止,整个中原只有一颗。” 秦园竟然扣下了巫族进贡楚国皇帝的夜明珠,秦园,你就要完蛋了!Www.XSZWω8.ΝΕt 呼其图恶狠狠地想着,脸上还是笑着问:“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珍贵的东西。” “本宫可只给你一个人看啊。”秦桑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说,“不要说出去。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呼其图心想,何止是不好?可以说是灭顶之灾吧!大到夜明珠,笑道鲸鱼肉,可见秦府这些年来,克扣了多少楚国皇帝的贡品! 这一晚,秦桑被呼其图捧得有些飘飘然了,不一会儿就有些醉了,呼其图陪着她回秦府。秦桑坐在马车里,正在熟睡,呼其图走在车的一边。 “欢儿姑娘是什么时候在公主身边侍奉的?”呼其图突然小声地问身边的欢儿。 欢儿眼睛一跳,答道:“大小就在。” “哦,那你和公主一定感情很深吧。”呼其图不经意地说,“有时候,太过聪明,可能会把自己害了。” “奴婢不懂先生是什么意思。”欢儿装着不知道。 呼其图低笑了几声,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用在下多说,你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欢儿姑娘,既然是奴婢出身,就好好做奴婢就行了。何必介意主子是谁呢?” “先生,奴婢一句都听不懂。”欢儿道。 呼其图笑道:“无妨,你自然会有懂的那一天。” 玉如妍得知秦桑竟然有粉色夜明珠后也吓了一跳,看来秦园是越来越胆大了,什么贡品都敢扣押。若是楚国皇帝知道,定会大发雷霆。 但是如果秦皇后从中斡旋,也许不会让秦府大厦倾颓,怎样才能一网打尽,让秦家毫无还手之力? 不论怎样,秦园都是一个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小人,贪财好色,要如何安上一个更重的罪名呢? 殊不知,陈国使臣就在楚国的路上,这次表面上是与楚国商谈国事,实际上是赵文政授意,带来了一条毁灭秦府的计划。 在楚国派人来访之前,玉如妍这边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分。 前期根据玉如妍的授意,通过姜鸾和五福的努力,已经在金陵城内散布了谣言。 谣言的力量有多么大,玉如妍是亲身体会过的。自己因为流言一下被打入地狱,还失去了至爱的人。想到这里,玉如妍眼眶不禁又红了。 现在,金陵城中关于秦园贪污受贿,陷害忠良的谣言已经甚嚣尘上。最近又多了关于他私扣贡品的谣言,只是暂时没有传到宫里。 然后在秦府,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谣言的恐怖。甚至有些门客谋士听到消息,默默地选择离开,有些人曾告诉过秦园要他收敛,无奈秦园个性张狂,根本不理会这些。 “皇上对我信赖有加,又有皇后和贵妃撑腰,你们这些人怕什么?”秦园道,“陈国的使臣就要来了,皇上还命本相接待呢,能出什么事儿!” 看到府里的这些变故,唐云落心中渐渐松了下来,玉如妍很快就能逃离秦府了。听着那些流言,唐云落看到玉如妍眼中的低落,他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唐云落知道,金陵城中的谣言或许都不是谣言,因为秦园的确是卖官鬻爵、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但是当初关于玉如妍的谣言却都是凭空捏造。 这一切,都是赵文政的政治手腕。 唐云落只想让玉如妍快些逃离,尤其是面对赵文政这样厉害的人。他的心机早已超越了他的年龄,他的手腕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这就是帝王,但是,并不适合玉如妍。 呼其图最近一直在敷衍秦桑,秦桑或许真的相信了呼其图的花言巧语和虚情假意,准备府内的大事过后,就和秦园提。 “最近我哥哥要接待什么陈国的使臣,等这段时间一过,我就和哥哥说。”秦桑笑道,“战英哥哥,你先去向哥哥提亲怎么样?” 呼其图已经知道了关于秦府的流言,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玉如妍和唐云落策划的。关于府里最近不少人离开,呼其图也知道这些聪明的人或许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只有秦府的人还在夜郎自大,以为什么事都不会有。 对于这次陈国派使臣来访,呼其图敏锐地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或许这次陈国来访之日,就是秦园倒台之时,只是秦家的人还沉浸在梦中,并没有感觉到罢了。 因此,对于秦桑的种种“无礼”要求,呼其图还是笑着接纳了。他仿佛已经看到,秦园为自己和秦家,都敲响了丧钟。 呼其图敷衍道:“那是自然,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开口?我应该先去和秦大人提亲才对,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这你不用担心。”秦桑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你先跟哥哥提,我就有办法让他同意。” 呼其图点点头,还佯装好心地说:“只是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都是对秦大人不利的话。陈国使臣就要到了,只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据实相告 秦桑那个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那些闲言碎语,皇帝姐夫才不会理?9??呢。只要陈国使臣一走,咱们就定下来。” 一旁的欢儿轻叹了一声,看着秦桑“天真无邪”的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秦府的岌岌可危。这一切,会和眼前的人有关么? 呼其图意味深长地看了欢儿一眼,邪魅地一笑,欢儿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多事。 欢儿不禁心里苦笑了一下,想道,我一个卑微的奴婢能做什么?秦府到了悬崖边,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秦大人这些年做的那些龌龊事楚国没有不知道的,只是有人摄于他的势力不敢说罢了。 最近金陵关于秦府的谣言,就算是战英等人刻意制造的,可是那些不也是事实吗?秦大人克扣皇上的贡品不是一次两次了,卖官鬻爵也是经常的事,这又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呢? 欢儿明显地知道,云若、战英、洛云都不是一般人,并且大有来头,目前秦府已经岌岌可危,是这些人的谋划,也和他们没有关联。秦园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次陈国来访,或许就是秦府倒台之时,也正是知道这个原因,战英才会对公主这么“殷勤”吧。因为他知道,不过两日的忍受就够了。 欢儿望了望窗外,时值深秋,树叶已经飘零。 这难道是一种预兆吗?意味着秦府也走到了尽头,或者整个楚国都走到了尽头?欢儿苦笑一下,我一个女婢,就算真的看到了这一切,能挽回什么呢? 欢儿看了呼其图一眼,告诉他,自己不会多管闲事的。不管秦府怎样,公主怎样,自己都只是一个下人。 如果秦府真的落难,自己不论被卖到哪里,都只是一个下人。 呼其图看了看欢儿,心想,这个丫头还算聪明,如果秦府落难连累到他,自己倒是可以想办法收留他。 陈国使臣马上就要到了,整个秦府都在忙碌地准备着,这次陈国使臣要住在秦府,楚国皇帝应允了,并且说也要来秦府和使臣饮宴。 秦府这两日可以说是忙得如火如荼,甚至是盛极一时,朝中一些弄臣看到秦园如此得到重用都纷纷来巴结。然后,聪明的人都看到了这繁盛背后,由盛转衰的一面。 或许,就在那日,秦府就会天崩地裂。 玉如妍最近也被管事的嬷嬷抽调去做一些针线活儿,忙得没日没夜。唐云落和呼其图看了,心里不禁心疼了许多。 这夜,玉如妍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回房,手臂被人一拽,拖到了一边。 玉如妍刚要喊出来,只听那人说:“云若,别怕,是我!” 玉如妍回头看去,问道:“叶先生,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叶颂抓着玉如妍的胳膊道,“你跟我来。” 叶颂带着她出门上马,不顾玉如妍的反抗还是强行将她带走。到了秦淮河边,叶颂才下马,抱玉如妍下来。 “叶先生深更半夜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玉如妍有些警觉地朝后退了一步,问道。 叶颂笑了笑,往玉如妍的方向靠了一步,问道:“陈国使臣要来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玉如妍被叶颂这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弄得不明所以:“叶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颂轻叹了一声,想了想,还是直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拐外抹角了。这次陈国派了使臣来楚国,点名要住在秦府,呵呵,这不是很不正常吗?使臣应该住在驿馆,商议国家大事也应在宫里,他们来秦府,难道不是冲着你么?” 玉如妍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震动,好在晚上月光朦胧,叶颂应该没有看到。可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会吧,我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玉如妍微微皱眉,仔细回想。自己和叶颂的接触,也就是在花船那一晚最多,难道是那天自己说了什么话,让他起疑了吗? 叶颂轻笑了一声,说:“不用想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大学士。” “大学士”三个字一出口,玉如妍抬头盯着叶颂,笑问道:“叶先生是在叫我么?” 叶颂笑得更爽朗了,说:“玉如妍大学士,不用怕,我不会揭穿你的身份的。至于你来秦府的目的我也很清楚,你们陈国来使的目的,我更清楚。所以,你就不用掩饰了。” 玉如妍笑着说:“看样子,叶先生是算无遗策,绝顶聪明的人了。既然如此,叶先生要怎么做呢?杀了我,还是把这一切告诉你们楚国皇上和秦园?” “我若是真这么做,大学士你还能在秦府好好待着吗?”叶颂笑道,“大学士,难道你就不好奇,你是什么时候露出马脚的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玉如妍装作不好奇的样子,笑道。尛說Φ紋網 叶颂笑得更爽朗了,说:“大学士,小生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大学士一起走走?” 既然叶颂已经摊牌,表明知道玉如妍的身份,这样玉如妍不用猜测,跟着他走也无妨。 玉如妍点点头,叶颂牵着马,两人沿着秦淮河畔走着。 “走了这么久,叶先生难道没有话跟我说?”玉如妍走了一段儿,叶颂一直沉默着,玉如妍只好开口问道。 叶颂反问道:“大学士难道不好奇么?我是怎么看出来你身份的?” “叶先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看出我这不奇怪。我正在等叶先生为我抽丝剥茧。”玉如妍说。 叶颂笑道:“其实,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有种感觉。那时,你虽然是秦府的下人,可是身上却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一瞬间我就有感觉。或许,这就是文人之间的心心相印吧。” “然后呢?”玉如妍问道,“你就只凭感觉吗?” 叶颂道:“自然不是。真正让我怀疑的是你给我做的那件衣服。” “衣服?”玉如妍疑惑地看着叶颂,是那件衣服露了马脚吗?衣服上有什么呢? “姑娘是否记得,那****拿到你给我的衣服,就说你的针法和蜀绣相似?”叶颂提醒玉如妍道。 玉如妍猛然想起,当时叶颂确实是这么说过,只不过被自己遮掩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愿助你 叶颂笑着说:“其实从你刺绣的针法、手艺上,我就开始怀疑。如此精?9??的刺绣手艺,要么是民间绝顶的绣房,要么就是宫中学出来的。” “难道就凭一件衣服吗?”玉如妍问道。 叶颂笑道:“自然不是。真正让我确定的还是那晚在船上。大学士你谈吐不俗,怎么看都不是婢女。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陈国来的,能有这样才华气度,并且身上还有一股贵气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当时我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名动诸国的女子。” “叶先生真是聪明呢,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玉如妍称赞道。 叶颂笑着说:“那倒也至于,只是我太希望是你了。” “这话怎么说?”玉如妍问道。 叶颂说:“因为我早就想结识那个文明天下的女大学士。或者说,从几年前你成为女太傅的时候,我就想认识你了。只是我是个闲散之人,你身在朝堂。你是陈国人,我是楚国人,我们若是结交对你也不一定有利。” “后来呢?”玉如妍问道。 叶颂轻叹一声,说:“后来听说你突然辞官,又销声匿迹。我也无处寻你了。直到听说陈国内乱,你重新出山,我才又听到了你的消息。后来知道你成为大学士,辅政大臣,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抓住了楚国的细作灵蝉。” “叶先生对在下,还真是了解呢。”玉如妍轻笑道,“在下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叶先生。” 叶颂叹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回到陈国后也欣喜过,起码知道你的消息。直到……” 玉如妍有些触动地说:“直到我声名狼藉,被贬到潼关,又被发配到漠北,是吗?” “是啊,我当时真的很惋惜,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罪过,要受这样的罪。”叶颂点点头,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隐匿的那段时间和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叶先生自然知道。”玉如妍苦笑道。 叶颂看着玉如妍,说:“你们陈国的皇帝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方便你来楚国做细作,潜伏秦府。就如同当年的灵蝉一样,是么?” “叶先生都说出来了,又何必问我呢?”玉如妍侧头问道。 叶颂轻叹道:“不得不承认,你们那个小皇帝的手腕还真是厉害啊。不过让我真正确定你身份的,确实另外一件事。” “是那天在船上吗?”玉如妍问道。 叶颂点头道:“不错。金陵公主落水,你和那个战英争执的时候,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到了。战英曾说你‘位高权重’,一个秦府婢女何来的位高权重?这也就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玉如妍讪讪地笑道:“叶先生真是聪明人,换成是旁人,绝不会在意我身上的这些细节。而叶先生却凭这几点简单的细节,就揭穿了我的身份。” “这次你们陈国来访,怕也是和秦府的最后一战吧?”叶颂笑着问。 玉如妍反问道:“先生以为呢?您可以再猜猜啊。”Www.XSZWω8.ΝΕt 叶颂笑道:“其实又何需猜呢?前期大学士不是已经放出了不少风声吗?金陵城中关于秦府的流言,已经是甚嚣尘上了。连街边的三岁小童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两耳不闻呢?” “不错,那些事情,是我授意手下的人做的。”玉如妍大方承认道,“所以叶先生要怎么做呢?” “前面都铺垫好了,这次陈国来人,自然就是为了斩草除根吧。”叶颂看着玉如妍,笑问道。 玉如妍嘴角勾起,对上叶颂清朗的眼睛,说:“是的,我不怕告诉你。因为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谁都无法阻挡了,包括你,不是么?叶先生,就算你现在揭穿我,或者杀了我,阻挡陈国来人,也挽回不了什么。” “这个我明白。”叶颂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从没说过我会阻止这一切。” “那你是什么意思?”玉如妍问道,“今夜先生把我叫来,出了跟我摊牌,还为了什么?” 叶颂看着玉如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愿助你。” 玉如妍不解地看着叶颂,问道:“什么意思?” 叶颂轻笑道:“我愿助你,铲除秦府。” 玉如妍突然笑了,问道:“叶先生这是疯了么?你是楚国人,你愿意帮着陈国铲除自己国家的大臣?” 叶颂冷笑道:“如何不信?玉大学士,若是一个脓包烂到了一定地步,就毫不手软割了它!秦园在楚国的所作所为,我怎会不知?那些流传在金陵城中的谣言,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玉如妍心中有些松了一口气,说:“难得楚国还有叶先生这样明事理的人。秦园倒台,就是楚国最大的蛀虫被铲除了。” “大学士言之有理,我也是因为知道这个,今晚才把大学士带出来的。”叶颂道。 玉如妍问道:“叶先生准备如何助我?” 叶颂答道:“这个我会联络朝中的众臣,在你们陈国使臣秦府饮宴的时候,配合你们陈国,一起发难。” “内外夹攻,想必秦园这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玉如妍冷笑道,“多谢叶先生深明大义。” 叶颂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哪里?其实是我要多谢大学士才对。你为我们楚国清君侧,只是,陈国国力日盛,我们楚国谁知道将来会如何呢?呵呵,不过我想这些干嘛,我本身就是闲散之人。这次能为母国做些事,也好。” “多谢叶先生能为楚国百姓着想,大义灭亲。”玉如妍叹服地看着叶颂。 叶颂转过身来,对玉如妍行了一个礼,说:“感谢大学士,为我楚国铲除奸佞,肃清朝纲。” 回到秦府时,唐云落和呼其图一直在门外踱步,看到叶颂陪着玉如妍回来,两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云若,你怎么走也不说一声呢?”唐云落上前拉着玉如妍说,“害得我好担心。” 玉如妍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们进去说吧。” 四人进屋后,呼其图首先发问道:“叶先生,你带着我们云若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 玉如妍轻笑一声,说:“再有两天陈国就要来人了,我们也该做最后的准备。” 呼其图看了看叶颂,似乎想制止玉如妍的话,说:“云若,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暴风雨前 “我很快,就是玉如妍了。”玉如妍笑道,“叶先生答应我们,会在楚?9??接待陈国使臣的那天,一起发难,一并铲除秦园。” 玉如妍的话很明确透露了两个信息,一是叶颂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二是叶颂会帮忙铲除秦府。 叶颂笑着说:“我知道二位都有些不信,毕竟我是楚国人。可是像秦园这样的奸诈小人,若是不早些铲除,受难的岂非是我们楚国的百姓?大学士不辞劳苦,委曲求全来我们楚国清除奸党,在下自然要助她一臂之力。” “你准备如何相助?”唐云落问道。 叶颂笑着说:“我楚国虽然风气糜烂,但是朝廷中仍有不少正直众臣,一直以秦园为敌。在下会联络这些人,说服他们,并用他们手上搜集的秦园的罪证,在你们发难的时候,加一把火。内外夹攻,在下不信秦园不倒。” 一言闭,呼其图和唐云落对望一眼,脸上的表情微变。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唐云落冷冷地问,“正如你自己所说,你也是楚国人。” 叶颂笑道:“洛先生,换作是你,难道你愿意看着自己的国家,毁在这种人的手里吗?” 呼其图也问道:“我听说叶先生是楚国第一闲散之人,从来都不参与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怎么今日突然要清君侧,锄奸佞了?” 叶颂直截了当,笑着说:“因为你们玉大学士。一个女子尚且能为国家忍辱负重,何况我一个七尺男儿呢?” “听叶先生这么说,是知道我们云若来楚国的目的了。”唐云落问道。 叶颂笑道:“自然,就和当年楚国的灵蝉一样。不过灵蝉对你们陈国的所作所为,我是知道的。可是大学士不一样,虽说也是细作,但是她扳倒的人确是我们楚国的窃国大贼。” “云若,你看……”呼其图有些迟疑。 玉如妍笑着说:“我自然相信叶先生,虽是第一闲散之人,尚有一颗赤子之心。何况陈国的人过两天就到了,叶先生就算想要去弥补什么,只怕也堵不上了。” “还是大学士聪明。”叶颂称赞道,“明日我就去联络各个朝臣,天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呼其图看着叶颂离开,忙问:“云若,你真的信他?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不能平白就毁在这个叶颂手上。” 玉如妍笑道:“先生放心,叶颂是个聪明人,倘若他此时捣乱,不仅不能挽回秦府的危难,自己也会落得个凄惨下场。如果他真有不轨之心,陈国会放过他吗?” 次日,陈国的使臣虽然未到,但是先头部队已经带着礼物和拜帖到了秦府。 秦府张灯结彩,迎接陈国使臣。 陈国的使臣团先头部队带着一堆东西已经到了秦府。秦园出门接待,玉如妍怕碰见陈国的人,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出来。 唐云落也怕玉如妍遇见不知内情的陈国大臣,会泄漏身份,就替玉如妍告了病假,一直在房中待着。下午的时候,姜鸾瞅了个空儿,带给玉如妍一句话:勿动静待。 玉如妍知道,李石这次派人来陈国,肯定还策划了些什么事情。不过既然姜鸾带来的消息是让自己不要动,那玉如妍也不会打听什么。 晚上,前院还在夜夜笙歌,玉如妍这边却显得非常闲适。 任务就快要完成了,玉如妍此时只要等着结果就好。所以今晚,玉如妍准备了差点,和唐云落下起了棋。 “想不到现在这个当口儿,我们还能下棋喝茶,有这么闲散的时候。”唐云落笑着说。 玉如妍抿了口菊花茶,笑道:“闲敲棋子落灯花,我现在其实很放松,比起刚来时候的谨慎和忐忑,想着马上就能离开了,都忍不住想要笑呢。不过难为战先生,还要陪着秦桑,不过他也快要解脱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唐云落突然问道,“秦府倒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还要回陈国吗?” 玉如妍顿了顿,说:“我肯定要回去向皇上复命,然后就辞官去锦城。” “锦城?”唐云落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 玉如妍没有在意,落下一子说道:“是啊,锦城是我夫君的家,我想去那里住。终此一生,也就罢了。” “虽然如此,皇上……他会放过你吗?”唐云落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担心。 确认过玉如妍的心,唐云落心中甜蜜了一阵儿。这么久了,玉如妍心中自始至终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赵文政真的会放过他吗? 对于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唐云落从心底有些畏惧。不是因为他至高无上的权势,而是他做事的狠辣歹毒,他深不可见的城府。 玉如妍轻笑一声,说:“皇上放不放过我又能怎样?中原这么大,我要真的是躲起来,他怎么会找得到?” 唐云落知道,玉如妍曾经辞官三年,一直杳无音讯,如果她真的想躲,也许赵文政并不一定能找到。 “不知到时候,我还能不能陪姑娘流连山水了。”唐云落看着玉如妍,说道。 玉如妍抬起头,看着唐云落的眼睛,说:“洛先生自然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做你自己就好了。” 唐云落笑着问:“云若,事情结束后,你愿意我陪着你长住锦城,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吗?” 玉如妍表情有些僵硬,这么久以来,自己怀疑过唐云落的身份,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清二楚,可是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呢?尛說Φ紋網 他时而像长者,关心自己,时而像朋友,侃侃而谈,甚至有时候,他那么像唐云落。若非因为外貌,玉如妍差点就以为唐云落并没有死,而是一直在自己身边。 洛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玉如妍答得十分模糊,唐云落知道,或许她自己都混淆了,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边一直在歌舞升平的,想必一定很热闹吧。”唐云落道。 玉如妍看了看外面,那边的喧闹和这里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玉如妍隐隐觉得,今晚的酒宴并没有那么简单,似乎陈国这边还安排了什么。 “秋后的蚂蚱了。”玉如妍淡淡一笑,“明天我把行礼收拾一下,我们准备走了。” “好。”唐云落温暖一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深夜求告 这时,门外转来一阵敲门声。玉如妍和唐云落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谁?9??来这里呢? 玉如妍的第一反应是陈国的人,趁着那边正乱着要来找自己商量事宜,可是白天姜鸾明明带过话,让自己静待即可。 开门的瞬间,看见欢儿的脸,玉如妍着实有些惊呆。 “欢儿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玉如妍还是笑着迎欢儿进屋。 唐云落看到欢儿时,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固,还是瞬间就消散,笑脸迎道:“欢儿姑娘真是稀客啊,此时,姑娘不是应该在伺候公主么?还是公主有何吩咐?” 欢儿笑着说:“公主不胜酒力提前离席了,我瞅了个空儿过来,其实,我是有话和洛先生、云姑娘说。” “欢儿姑娘不用客气,有话请讲。”唐云落笑道。 欢儿想了想,还是咬着嘴唇,跪下说:“请二位,不论怎样,放过我们公主吧。” 唐云落和玉如妍对视一眼,两人均微微皱眉,玉如妍笑着上前扶起欢儿,问道:“欢儿姑娘,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姑娘的话。” 欢儿苦笑一声,说:“云姑娘,你不用装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二位来头不小。虽然你们究竟是谁,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我知道,今晚过后,或许整个秦府就快保不住了。战先生警告过我,要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心里也知道,我一个奴婢,就是管了又能怎样?” 玉如妍盯着欢儿,没有说话。 “云若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知道你们都不坏。”欢儿再次恳求道,“但是无论秦府怎样,请二位能高抬贵手,给我们公主留一条活路。” 唐云落冷声道:“欢儿姑娘究竟要在下和云若怎么做呢?” 欢儿叹道:“其实我心中清楚,秦大人这么多年作恶多端,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也是他的报应。只是我们公主她虽然骄傲蛮横,但是本人并不坏。云姑娘,我知道公主以前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们公主一马。我们公主真的不是坏人……” “我答应你。”玉如妍道。 唐云落则有些担心地说:“云若……” “无妨。”玉如妍说,“秦园造孽是秦园的事,和公主本身就没有关系。我最痛恨的就是株连之罪,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没有犯错的人却要被连累呢?” 欢儿含着泪跪下道:“多谢云姑娘高抬贵手……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把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玉如妍见欢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一样的东西,递给自己,便问道。 欢儿说:“这是秦府已故的老管家记录的,秦大人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望云姑娘看着我检举有功的份儿上,救我们公主一次。” 玉如妍点点头,说:“多谢欢儿姑娘,我一定尽全力,保全公主性命。姑娘义薄云天,一定会有好报的。” 欢儿浅笑着看着玉如妍,说:“我只是一个奴婢,哪里奢望什么好报?既然已经卖身到秦府,生死都不由我了。” “欢儿姑娘……” “洛先生,云姑娘,谢谢你们能不计前嫌。”欢儿打断唐云落的话道,“只要公主平安就好。” 送走了欢儿,玉如妍突然有些站不住的感觉。看到欢儿如此,玉如妍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的杨家、何家。 “云若,你怎么了?”唐云落见玉如妍脸色有些不对,忙问道。 玉如妍轻叹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杨将军。” 当时的杨家和现在的秦府,竟有些相似之处。一个三代忠良、战功赫赫的家族,却因为灵蝉的安排而几近败落。同时,被连累的还有无辜的何家。那时,若是有一个像欢儿一样的奴婢,或许何罗衣,或许两个孩子…… 只是,当时人们都对杨、何两家避之不及,有几个人会真正地关心他们,为他着想呢? “不要多想,静静等着就好。”唐云落安慰玉如妍道,“欢儿说的事,我会安排的。” 玉如妍感动地看着唐云落,道:“多谢洛先生费心。”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下午,陈国的使臣到了。 秦府又是一番忙碌,隐约可以听见那边嘈杂的人声。 玉如妍虽不知这次派的使臣是谁,却知道明日皇上在秦府和陈国使臣见面,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下午,玉如妍收拾好了行礼,又悄悄去见了呼其图,呼其图这边也做好了随时撤走的准备,巴音带着人马此时就在金陵城待命。 唐云落也趁着秦府忙乱的时候出了一次门,和唐门中的人交代了一下,准备明晚漏夜离开金陵。 叶颂期间也悄悄过来了一次,玉如妍将欢儿所给的账本交给了叶颂。叶颂保证一定会联络各大臣,扳倒秦府。尛說Φ紋網 收拾好了东西,玉如妍去了厨房那边,姜鸾和五福告诉她,他们准备今晚就撤走,玉如妍心总算稍微安定了一些。 “大学士,属下只是担心您怎么办?”姜鸾道。 五福说:“不然今晚趁乱,我们带大学士一起走吧。” “不行!”玉如妍拒绝道,“既然上面已经传话,要你们今晚就走,并没有让我走,我自然要留下来。” 姜鸾还是担心道:“可是,大学士,若是明天秦府……那时楚国皇帝也在,真的当时就封了秦府,你要怎么出来?” 五福也说:“姜鸾说的没错,大学士,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玉如妍再次拒绝道:“李大人如果要我走,肯定会派你们来通知我。他们既然没有通知,就定是让我坚守的意思。你们不用担心了,我还有洛先生和战先生相助。” “大学士,今晚……总之,您多多保重啊!”五福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你们也多保重,今晚走的时候千万小心些。” “大学士,您千万小心啊!好好照顾自己。”姜鸾道,“等回到陈国时,我们再见。” “好,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玉如妍道。 “您保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万事俱备 各方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玉如妍此时心却渐渐静了下来,差不多?9??晚,自己就可以离开了吧。 外面院中的芙蓉花已经开败,到了深秋了,来秦府也约有半年的时间。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待上两三年,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抓到秦园的把柄,进而有了今天的局面。 听着不远处的人声鼎沸,玉如妍浅浅一笑,终于要离开了。 夜晚的秦府,比白天、比昨夜更加喧闹,今天是陈国大使来访,那边一定很热闹。唐云落披着风衣站在院中,玉如妍走过去笑道:“先生,夜里更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不着急,一会儿定会有人来的。”唐云落道。 玉如妍想了想,问道:“先生是说,陈国的人回来吗?” 唐云落笑着问道:“不如我们来猜一猜,一会儿谁会来找你?” 玉如妍想了想,说:“我猜可能会是李大人。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包括姜鸾他们也是他安排来的。” “可我觉得不是。”唐云落道。 玉如妍问:“先生觉得会是谁?” 唐云落浅笑着,并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们等着就好。” 玉如妍为唐云落煮了一杯杏仁茶,说:“天气凉,先生暖暖身子吧。” “你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就好。”唐云落有些心疼地说,“或许也不会有人来呢。” 玉如妍笑着摇摇头,说:“我不困,我陪先生下棋吧。” “也好。”唐云落笑道。 大约过了亥时,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唐云落伸了个懒腰,说:“那边好像散了。可能不会有人来,你先去休息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的轻声的敲门声,玉如妍笑了,说:“这两天先生的院子还真是热闹呢。”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玉如妍披上衣服,起身相迎。 萧飞卿跨进门来,看到玉如妍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触动,还是强忍着按捺下去,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学士,你还好吗?” “萧大人,你是这次陈国使臣吗?”玉如妍问道,原本以为会是李石,想不到萧飞卿来了。 “是我。”萧飞卿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么久不见,她瘦了,又憔悴了。想必秦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对了,还有一个人。”萧飞卿转过身子,玉如妍才看到他身后魁梧的身影。 “杨将军……”玉如妍轻声叫道。 那人抬起头,杨楚亭轻抖着嘴唇,说:“大学士,我总算见到你了。” 玉如妍突然有些鼻子泛酸,问道:“没想到你也来了,杨将军,你还好吗?孩子们还好吗?皇上……他有没有把孩子送还给你?”尛說Φ紋網 “没有,不过我们每个月都会见一次。”杨楚亭道。 “大家坐下说吧。”唐云落仔细留意了一下门外,见无人跟踪,转过身道。 萧飞卿坐下后,有些疼惜地说:“大学士,你好像又瘦了。上次漠北送你走,想不到能这么快就见到你。可是,你身体还好吗?” 玉如妍笑着说:“我还好。听说你成亲了,和楚将军家成了亲家,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萧飞卿淡淡地说:“是个儿子,取名心言。多谢你了。” 萧心言?听到这个名字,唐云落浅笑了一下,萧飞卿始终是放不下她啊!萧心言,萧飞卿的心,始终都有玉如妍。 不是这个意思么? “杨将军,孩子们还好吗?”玉如妍问道,“皇上,他有没有说过……” 杨楚亭摇摇头,说:“孩子一切都好,在宫里受到的教育也好,毕竟大了,也懂事了。” “唉……”玉如妍重重地叹了口气。 杨楚亭才平复心情,说:“大学士,明天大事一成,我们会带着你一起回去。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都收拾好了。”玉如妍说,“随时能走,你们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萧飞卿道:“我们这边一切都好,你放心。明天你做好准备,我们会随时接你走。” “你不用担心,明日好好休息就好。”杨楚亭道。 玉如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能多留了,明天我会亲自来接应你。”杨楚亭说,“如果我有什么事来不了,我会派亲信拿着我的玉佩来。” 萧飞卿点头道,“对了,如果出现意外,后日辰时,我们在金陵城郊的十里亭汇合。” 玉如妍点头道:“我记住了。你们万事小心。” 次日一早,玉如妍就通知了呼其图,让他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出现意外,就在十里亭见。 “知道了。到时候,你我还有洛先生,我们一起走。”呼其图问道,“最近一直没有顾上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玉如妍说:“不论如何,我肯定要先回陈国的。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远离朝堂。” 呼其图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压在心中的话:“云若,如果你真的打算远离朝堂,可不可以……跟我会漠北去?” 玉如妍已经猜想他会这么说,笑着安抚道:“这些等我们离开这里,再慢慢商议吧。” 呼其图有些失落地点点头,说:“也好,左不过就是今晚或者明早,我们就走了,不急在这一时。云若,不论你以后在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大汗,你……” 呼其图打断玉如妍的话,道:“不要和我说什么部族,什么利益,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玉如妍轻叹一声,说:“明日过了,我们再说吧。你今晚要小心公主那边,我会来找你的。” “也好,我等你。”呼其图道。 快到午时,那边一阵喧闹声,想必楚国皇帝也来了。午宴正式开始,玉如妍站在门口,向那边眺望着。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是发难的时候了吧。”玉如妍喃喃地说。 唐云落走来,给她披上披风,道:“是啊,快了,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数难齐发 如儿,我们就快能重逢了,就快能快意山水了,对吗? “洛先生9,我想去看看。”玉如妍回头说,“可以吗?” “为什么要去?”唐云落有些担心,那边如果有人认出玉如妍,会不会很危险? 玉如妍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每天心里想着怎么能扳倒秦府,现在真的到了这个时刻,如果只是在这里等着,总觉得有些可惜。我能去远远地看看么?” 唐云落宠溺地说:“好,我陪着你去,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玉如妍笑着看向唐云落,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悄悄来到会场外面的假山上,远远地看着。 那边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萧飞卿等人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严阵以待。 一阵热闹过后,宴会开始前,萧飞卿作为使臣,向楚国皇帝递交了国书。楚国皇帝扫了一眼,放在一边,一番寒暄的外交辞令后,宴会正式开始。 进行到一多半时,远看着萧飞卿低着头端起了就被,玉如妍敏锐地感觉到,似乎那一刻就快要到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了那边一声尖叫传来,玉如妍稍微往前走了一步,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慌忙跑来。 “洛先生,是不是要开始了?”玉如妍小声问道。 唐云落道:“有些像,稍安勿躁,我们再看看。” 只见那人跑到了会场外,被大内侍卫拦住。楚国皇帝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带上来。” 大内侍卫带着那人跌跌撞撞地来到皇帝跟前,皇帝不悦地问他:“你是何人?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敢在此喧闹?” 那人喊道:“死人了,死人了!陈国来的那几个女子死了!” 一语毕,震惊四座。 “此话何意?”楚国皇帝表情严肃了起来,整个院中也都屏气凝神,玉如妍则是一阵疑虑。 萧飞卿站起来,行礼后说道:“臣曾经带了几个陈国美女,安置在秦府,本想今日晋献给皇上,不知……” “有美女晋献?”楚国皇帝一听就坐不住了,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秦园的脸已经白了,萧飞卿道:“臣也不知,原本想宴会过后晋献皇上,只是不知他说的那个死了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们陈国的人。” 楚国皇帝脸色一沉,道:“来人,去吧尸体抬上来!” 过了一会儿,尸体被抬上来,萧飞卿惊讶地跪在地上,说:“皇上,这几位确实是我陈国晋献的。为何会死在秦府?” 几具尸体被抬了上来,都是脖子上明显的红印,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很明显是自缢而死。 楚国皇帝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朕!” 秦园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萧飞卿怒道:“什么晋献给皇上的?前日来的时候,明明说这几个女人是献给本相的!” 萧飞卿道:“秦大人说话要谨慎些,这些人明明是我们陈国送给皇上的,怎么会是送给大人的?这几个女子该不会是被大人玷污,羞愤自缢的吧?” “秦园,可有此事?”楚国皇帝问道。 秦皇慌忙离席,跪下道:“皇上,微臣冤枉,当时明明说这几个女人是给臣的,所以臣……” 后面的话,秦园说不下去了,楚国皇帝阴着脸问:“所以你就怎样?” 看到这里,玉如妍马上就明白了。萧飞卿来之前,曾有先头部队带着几个美女晋献,说是献给秦园,实则是献给楚国皇帝,以此挑起两人的矛盾。 只是那几个女子实在是……玉如妍内心惋惜了一阵。 萧飞卿道:“皇上,这几个女子确实是我们献给您的。刚才微臣递交的国书及礼单,上面白纸黑字,臣绝无虚言。” 楚国皇帝拿过被丢在一边的国书,仔细看到,果然有几个女子的名单在列。 “你去,给这几个女子验身。”楚国皇帝黑着脸,对一旁站着的老宫女说。一会儿,老宫女回来禀报道:“皇上,几名女子确实已非完璧之身。” 秦园脸色煞白,跪在地上极力辩白:“皇上,微臣真的冤枉。当时陈国的人明明是说献给微臣的,微臣才会……皇上,微臣冤枉啊!” “皇上,想必这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吧。”秦皇后说,“哥哥也定不是故意的。臣妾以为,此事还需慢慢查证。” 楚国皇帝看了看身边的皇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时,叶颂突然出场了。 叶颂跪在那里,不冷不热地说:“皇上,不过是几个女子而已,这期间也定有误会,只是……若是美女以外的东西,秦大人也替皇上受用了,那又当如何呢?” 楚国皇帝的脸再次黑了起来,问道:“叶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颂缓缓道:“皇上,秦园自从入官以来,卖官鬻爵,陷害忠良,倒卖贡品,危害一方。还请皇上严惩!” 一句话完,整个院子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叶卿,你究竟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楚国皇帝才问。 叶颂冷笑一声,说:“皇上,这是秦园这些年来克扣下来的贡品清单,这些珍宝原本是属于皇上的。可是秦园仗着自己势力假借皇上狐假虎威,胡作非为!” “皇上,叶颂冤枉微臣,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秦园喊道。 楚国皇帝拿着欢儿交出来的账本翻了翻,脸色更加阴沉,随手拍了一下案桌喝道:“好大的胆子!” 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秦皇后道:“皇上,单凭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账本就断哥哥的罪,也太空穴来风了。臣妾以为,这件事还要……” “还要什么?”楚国皇帝指着秦皇后道:“你就别和稀泥了!他私扣真的贡品,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居然还染指献给真的女人!” 秦园不禁为自己辩白道:“皇上,您不能偏听偏信,这是陈国的离间之计啊!臣私扣贡品,哪里来的证据?难道单凭一个账本吗?” 叶颂冷笑道:“你们秦府到处都是证据,从璇玑锦,到金陵公主身上的夜明珠,哪一件不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时,几位叶颂提前联络好的大臣也纷纷出来,递上奏章道:“皇上,臣还找到了秦园为谋私利,陷害无辜百姓的证据。”尛說Φ紋網 “皇上,臣也找到了秦园卖官鬻爵的证据,这上面的所有官员都是用钱向秦园买来的,少则数千两,多则十数万两啊!” “皇上,秦园霸占良家女子,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这是当时言官弹劾的奏章,被秦园扣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厦倾颓 “皇上,秦园曾经把皇上的贡品私自扣下,拿到金陵城及其他国家卖,?9??追查了很久,才找到这些证据。” “皇上,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叶颂高声道,“秦园桩桩罪行当诛,还请皇上圣裁。” 楚国皇帝翻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奏章,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秦园,若是他心中无鬼,坦坦荡荡,怎么会吓成那个样子? 原本三分相信,在看到那些女子的尸首,这些证据和秦园的脸色后,就变得七分信了。 “来人,立即搜查秦府,看看还能找到些什么?”楚国皇帝冷冷地说。 “遵旨。”三队大内侍卫分散开来,在秦府搜索。 玉如妍轻叹一声:“洛先生,我们走吧。” “好,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要离开了。”唐云落淡淡地说。 经过半个时辰的搜索,大内侍卫在秦府找到了不少稀罕宝物,楚国皇帝扫了几眼,有些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的稀世珍宝。 当璇玑锦和粉色夜明珠出现在楚国皇帝眼前时,楚国皇帝彻底震怒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能不信。 璇玑锦只限于楚国皇室专用,这一点整个楚国连小孩子都知道。而且璇玑锦产量极少,宫中也是十分罕见,楚国皇帝从来没有赏赐给秦园,他何来的璇玑锦?除了克扣的贡品还能有什么?! 七分信也变成十分信了。 “秦园,朕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这样背叛朕?!”楚国皇帝怒道。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秦园喊道。 秦皇后见势头不对,马上也跪着说:“皇上,哥哥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敢以性命担保,那些无端的职责都是诬陷!” “你还敢包庇他?”楚国皇帝怒道,“你当朕是傻子还是瞎子?这满地的东西,你都看不到吗?” “皇上,臣妾……” 楚国皇帝打断她的话道:“皇后,你哥哥干的这些事,只怕你也参与了不少吧?” “臣妾没有啊,皇上……” 楚国皇帝怒道:“没有?你们是亲兄妹,他干的事情你会不知道?朕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朕就养出了你们几个白眼狼!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玉如妍回去的路上,心里暗自好笑,这个楚国皇帝言之凿凿,好像是多么圣明的君主,其实他内心根本不在乎秦园是否陷害忠良、卖官鬻爵。他真正生气的是秦园私自扣押贡品,乃至晋献给他的女人。 这个荒淫无道的皇帝其实和秦园是一丘之貉,为了利益相争,就如同两只饥饿的鬣狗一样,看到了肉岂能不互相撕咬? 那边楚国皇帝已经发了难,玉如妍知道下一步或许就是封锁整个秦府,逮捕所有人,所以,现在尽快想办法撤离是最好的。wWW.xszWω㈧.йêt 唐云落带着玉如妍回到院中,只见一个人等在那里,那人见了玉如妍忙上前行礼道:“大学士,属下奉萧大人之命,前来护送大学士离开。” 说完,拿出了杨楚亭的玉佩,玉如妍知道杨楚亭可能来不了了。 “杨俊,你来了。你稍等,我拿上东西就走。”玉如妍道。 唐云落说:“你先去拿东西,我去通知战英,我们在西边的角门汇合。” “好。”玉如妍道。 杨俊陪着玉如妍回屋拿了收拾好,藏在柜子里的包袱,先去了西边的角门等着。西边角门是转走泔水、马桶等的,平时几乎没有人会去,此时还没有人过来封锁。 不一会儿,唐云落和战英都来了,几个人从西边的角门溜了出去。 离开秦府两条街,杨俊将三人带到了一间客栈,道:“房间里面有衣服,三位先换上,我们一会儿出城去。” 三人迅速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玉如妍为了掩人耳目换上了男装,跟着杨俊来到了城外十里亭。 “萧大人他们什么时候会来?”玉如妍问道。 杨俊答道:“杨将军说萧大人作为使臣,肯定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萧大人不会来。但是杨大人会带些人护送大学士回陈国,如果他们今晚戌时还不来,我们就先走。” 玉如妍担忧地问:“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吗?” 杨俊道:“应该不会有,大学士不要着急,我们稍安勿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杨俊也有些焦急起来。 “杨俊将军,现在什么时辰了?”玉如妍问。 “快到戌时了。”杨俊道。 唐云落说:“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杨俊将军,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玉如妍揉搓着双手道:“还是再等等吧。” 杨俊回头说:“那边林子里我藏了几匹快马。诸位稍等,我去牵过来。一会儿戌时一到,不论那边情况如何,我们马上离开。”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唐云落安慰道。 呼其图也安慰道:“是啊,云若,巴音带人已经准备和我们汇合了,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杨俊已经把马牵了过来,差不多到了戌时,杨俊不敢再耽搁,说:“大学士,我们走吧,不能等了。” 玉如妍虽然内心担忧,但还是说:“也好,量楚国也不敢对陈国的使臣团做什么。” 刚离开十里亭没有多久,几人进了一片林子,这时,杨俊突然说:“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唐云落也敏锐地察觉道:“是有些诡异。” 正说着,突然从林子中蹿出来一队黑衣人,各个手持明晃晃的刀。 “大胆,来者何人?”杨俊怒道。 唐云落说:“不管何人,先送云若走!” 说着,唐云落马上猛抽了一下玉如妍骑的马,马被惊到,一阵疯了似的向前跑。 “洛先生,洛先生……”玉如妍抓紧缰绳,在马背上回头喊道。 黑衣人有几十个,不由分说杀了上来,唐云落只能先送走玉如妍。杨俊和呼其图见状,纷纷拔出腰间的剑,和黑衣人厮杀起来。 大部分黑衣人都在和他们纠缠,有四五个人则朝着玉如妍去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郊外遇刺 三人有些寡不敌众,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三人背靠背,正在坚守,呼其?9??还受了伤。此时,呼其图的手下巴音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唐门的人也赶到。 三波人马厮杀了起来,树林一片喊杀的声音。 玉如妍奋力想勒住马,但是越是如此,马放佛越发性一般,疯狂地朝前面跑去。 玉如妍喊道:“洛先生,洛先生,大汗……” “你们几个,把那个女人找到!”黑衣人道。 远处的厮杀声音已经渐渐模糊,玉如妍知道离他们已经很远了。这时,玉如妍听到身后隐隐有马蹄的声音,她感觉到这绝非自己人,一定是那群黑衣人。仦說Ф忟網 玉如妍只好由着马继续毫无目的地飞奔。 耳边“嗖嗖”几声飞过,玉如妍更加肯定身后是刺客,此时正在放箭,想要刺杀自己。 玉如妍也顾不得许多,此时应该先保住性命,才能回去找唐云落他们。玉如妍想到这里,将缰绳又勒紧了一道,狠狠地抽下马鞭,马飞奔得更疯狂了。 这边,唐云落等人和黑衣人厮杀得十分焦灼。 黑衣人武艺高强,招招致命,呼其图的一些手下已经伤亡过半,唐门的人也在苦苦支撑。 “这样不行,我们要突围出去!”呼其图喊道。 杨俊怒道:“你们这群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还不来呢。”一个黑衣人说道。 唐云落怒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有胆子就报上名来,不敢说就是无胆鼠辈。” “不用拿话激我们,先把命拿来吧!”黑衣人道。 杨俊吼道:“好大的贼胆,竟然刺杀陈国使臣,小爷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死到临头还嘴硬!” 唐云落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要有一个人出去,找回云若。” “洛先生,你出去,我们几个人帮你撕开一道口子!”呼其图道。 杨俊也附和道:“是啊,洛先生,我们合理撕开一个口子,你去追回大人要紧。” 大家合力,开始朝一个方向猛攻。 玉如妍已经顾不上马是朝哪个方向走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才能有后来的事。 约莫飞跑了有小半个时辰,后面的马蹄声确是越追越近。 肩膀传来一阵疼痛,玉如妍不禁惊呼了一声,侧头看去,原来有箭擦着肩膀过去,左肩被划烂了。 玉如妍忍着剧痛继续向前飞奔。 快到树林的尽头时,玉如妍只觉得肩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已经有箭射中了自己的左肩后。 “啊!”玉如妍叫着,摔下了马,在地上滚了几丈远。 追上来的黑衣人也迅速下马,明晃晃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玉如妍忍着剧痛,用手撑着地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我们?” 几个黑衣人渐渐逼近,前面的人冷笑着说:“大学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玉如妍明白了,这群黑衣人摆明了就是冲自己来的,或者说是冲着陈国使臣来的。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杨俊的身份。 可是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目的何在?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玉如妍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们走就是了,哪儿那么多的废话?”黑衣人道。 玉如妍冷笑着说:“你们若不说清楚,我也绝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就对不住大学士了,请您把命留下。”黑衣人冷笑道。 玉如妍瞪着他们怒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时,黑衣人已经走到了玉如妍跟前,带头的人举起了刀,正要落下时,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 黑衣人回过头去,只见身后一个人倒了下去,空中飞下来一个白衣侠士。还未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飞镖已经接二连三地射中黑衣人。 三个人已经到底,还剩两个负隅顽抗地要和白衣人厮杀,却不过十数招,就被白衣人收拾干净。 “你……是谁?”玉如妍轻声问道。 那人转过头来,叫了声“玉姑娘”,玉如妍只觉得后背的疼更加剧烈,眼前一片模糊,晕了过去。 “玉姑娘!”白衣人喊着,大步跑上前来,扶住玉如妍。 玉如妍再次转醒时,天已经亮了。 小河边,玉如妍靠在大岩石上,身上盖着一件白衣,一名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河边,正在清洗着什么。 “你是……”玉如妍觉得背影十分眼熟,试探着叫道,“叶先生?” 白衣人回过头来,站起来蹲在玉如妍面前,担忧地问:“玉姑娘,你不要紧吧?” 玉如妍忍着疼点点头,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上,说:“我没事,叶先生。多谢昨晚出手相救。” “哪里的话?”叶颂用手帕帮玉如妍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说,“我怎么能看着玉姑娘身陷险境不管呢?” 玉如妍问道:“对了,叶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洛先生和战先生他们?” 叶颂摇摇头,道:“没有,我只见到你一个人。”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玉如妍轻声问道。 叶颂说:“昨天秦府宴会上的事,想必姑娘也是能猜到的。” 玉如妍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叶颂问。 玉如妍回答道:“嗯,我在远处的假山上都看到了。” 叶颂轻叹道:“后来,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没过多久就走了,回宫之前封锁了秦府。我怕你有危险就去小院儿找你,结果发现你已经不见了。我就猜到你已经走了,所以我回去后忙骑马出城找你,我顺着陈国的方向一路向西,经过密林一直再找。” “叶先生怎么会找到我的?”玉如妍问道。 叶颂道:“我是听见几个人骑马的声音,顺着声音一路追过来的。幸亏我过来了,要是再晚一点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悉心照料 后面的话,叶颂没有说下去,也要脸色煞白,后背还是疼得厉害。 9玉如妍试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脚踝和膝盖又传来一阵疼痛。 叶颂忙扶住她,微微皱眉道:“你腿上摔下马的时候擦伤了。脚腕也伤到了,对不起,我为了给你治伤,也是迫不得已。” 玉如妍脸上微烧,她明白叶颂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无妨,我想要去找洛先生他们。” “可是你身上的伤也不便行走。”叶颂道,“刚才我看山腰上有个破庙,我们不如暂时在那里安置一下,等你伤养好了,再找人不迟。” 玉如妍犹豫的时候,叶颂又道:“何况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刺客追来,你暂时还是避一下吧。” “也好。”玉如妍点头道。 叶颂扶着玉如妍起来,说:“姑娘行动不便,如果姑娘不介意,我背着你吧。” 玉如妍见马在小河边喝水,说:“我骑马就好,先生不用这么辛苦。” 叶颂道:“可是山路崎岖,只怕……这样吧,姑娘骑马到山底下,我背姑娘上去。” “也好。”玉如妍道。 到了山脚下,玉如妍见山路很窄,又有些泥泞,马确实没有办法驮着自己走,只好听叶颂的话下马。叶颂将衣服垫在自己背上,双手握拳,背着玉如妍。 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细心,怕自己被碰触而感觉不舒服,一直很有礼仪地对待自己,玉如妍心中对叶颂更加敬佩。 到了破庙,叶颂轻轻放下玉如妍,马上在地上铺上厚厚的干草,扶着玉如妍坐下。又拿出刚才在河边捉好的鱼,支起火堆,烤起鱼来。 玉如妍轻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洛先生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危险。” 叶颂边烤鱼边皱眉道:“那些人确实武功非凡,招招致命。若不是我先用镖射中了他们,只怕还要再缠斗一会儿。” 听叶颂这么说,玉如妍更加担心了,带着哭腔儿说:“但愿老天保佑,洛先生他们平安无事。” “姑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叶颂安慰她道。 玉如妍低着头道:“也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路?” “我也不清楚。”叶颂翻弄着烤鱼道,“从武功上我找不到痕迹。会不会是秦园派来的人?” 玉如妍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像是。秦园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我的身份,秦府的人若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早就派人来杀我了,何必要等到我出了金陵城呢?”Www.XSZWω8.ΝΕt “你说,那伙儿人知道你的身份?”叶颂回过头问道。 玉如妍轻咳了几下,点点头,答道:“没错,他们能叫出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从前的官位。” “他们还跟你说了什么?”叶颂问。 玉如妍回忆了一下,说:“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跟他们走,我说如果不告诉我去哪里,我死也不会走。这时你就来了。” 叶颂自言自语道:“既然明确知道你的身份,不是秦园的人,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你们陈国的人?” 玉如妍纳罕,问道:“先生何以怀疑,是我们陈国的人呢?” 叶颂道:“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楚国知道你身份的人就几个,也都是你信得过的人,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陈国人了。或许是在你们陈国,或许是在这次的使臣中间,有内鬼。” “不会吧……”玉如妍喃喃地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越想越头疼,玉如妍甩了甩沉重的头,这时,鱼已经烤好了。叶颂拿了一尾鱼递给玉如妍,说:“吃吧,小心烫。” 玉如妍接过鱼,道了声谢,小口小口吃起来,吃了一半儿的时候,玉如妍已经感觉到饱了。 “你怎么了?”叶颂见她只是稍微吃了点儿,便问道,“是觉得不合口味吗啊?” 玉如妍摇摇头,脸上的汗又冒了出来,道:“不是不合口味,只是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头好痛,吃不下去。” “不舒服?”叶颂见玉如妍脸色越发惨白了,忙放下手中的鱼,走过去蹲下来,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玉如妍的额头,道,“你发烧了。” 玉如妍微笑着说:“不要紧,身上有伤口,难免会发烧嘛。” 叶颂还是很担心地说:“可是我身上也没有带着药,只能先用草药帮你止血。你还支撑得住吗?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玉如妍装作轻松地说:“不用了,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去找大夫,血止住就行了。叶先生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金陵的远郊了。”叶颂道。 玉如妍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我……只希望洛先生他们能平安无事。” “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就送你回陈国吧。”叶颂道,“如果洛先生他们没事,知道你回陈国的消息,也定会去陈国找你的。” 玉如妍点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 “姑娘若是头痛,就歇着吧。”叶颂关切地说,“我在这边守着就好。” “辛苦叶先生了。”玉如妍靠着干草,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这边,唐云落等人拼死抵抗,一直颤抖了许久,终于将来刺杀的黑衣人制服,并且生擒了两个。 杨俊拿剑指着那人的喉咙,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快说!” “小心!”唐云落眼疾,一把拽过杨俊的胳膊道。 暗夜中,只见那人从嘴里突出一根银针,射向杨俊,杨俊被唐云落这么一拉,闪到了一边。 “你竟敢暗算我?!”杨俊瞪着眼睛问。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咬了一下后牙,牙中藏的毒立刻发作,中毒到底,另一个人也同样自尽。 唐云落道:“这些人出来执行任务,身上一定藏毒用于自尽,我们也查问不出来什么。” “先不管他们。”杨俊焦急地说,“大学士怎么办?” 唐云落看看地上,道:“我们顺着马走的印记一路追过去。应该能找到大致的方向。” 杨俊道:“好,我们就顺着这里一直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套中有套 “我觉得恐怕不那么容易。”呼其图皱眉道,“根据我的经验,一则天?9??视线不好,二则马蹄的印记和人的脚印容易重叠。我看天色有些不好,只怕一会儿刮风,我们就更难了。” 唐云落点点头,说:“战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目前这是最简便易行的办法。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带我的人去西边,战先生去北边,杨将军去南边。” 杨俊点点头道:“也对,东边是金陵,大学士肯定不会回去,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分头去找,若是找到了,就在西边的永安镇汇合。” 三人说好了,边分头开始寻找。 唐云落表面上带着人仔细寻找,内心其实应焦灼起来。刚才是自己大意了,以为只是一般的刺客,所以先送玉如妍走,等杀了刺客再追她回来。 想不到这伙刺客武艺精湛,把自己缠得死死的,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脱身。而还有刺客追着玉如妍而去,唐云落怎能不上火? 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了得,若是追上了玉如妍岂非…… 唐云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如儿,你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危险?唐云落此刻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苦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唐云落此时跪在地上,低着头低声道:“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早知如此,誓死我也要留下她!” 唐云落知道玉如妍不畏死,也知道她若是知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会惧怕那些刺客,宁愿和自己一起葬身刀下,也不愿意独自逃脱。 可是自己就这么让她走了,现在她生死未卜,自己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掌门,您不用这么自责了,玉姑娘定会没事的。”一个手下劝道。 唐云落看了手下一眼,冷冷地说:“什么玉姑娘?我说了多少遍,是夫人,你们还没记住吗?” “是,是。属下该死。” 另一个属下劝道:“掌门,属下相信夫人一定没事。属下现在就会唐门去,召集所有兄弟寻找夫人。” “那你还不快去?”唐云落有气无力地说。 这边,呼其图也越来越着急。他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辨别马的印记最擅长不过,可是夜里却起了风,将马蹄的印记刮得几乎找不到了。 那些人不是善茬,武功高强,若是真的追上了玉如妍,她会怎样?呼其图也不敢再想下去。 云若,你究竟在哪里? 玉如妍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头越来越重,身上越来越滚烫。玉如妍梦中呢喃了几句,梦中仿佛感觉有人抱着自己。 “云落……”玉如妍喃喃地叫着。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玉如妍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挣扎着醒来。醒来后,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叶先生……”玉如妍回头看去,叶颂抱着自己正在睡着。 叶颂被玉如妍的叫声惊醒,醒来后忙问:“玉姑娘,你好些了吗?” 玉如妍起身坐了起来,离开了叶颂的怀抱,不自然地说:“好多了,多谢叶先生。” “姑娘没事就好。”叶颂起身道,“昨晚可吓着我了,姑娘浑身滚烫,我也是没办法,才用自己的体温给姑娘……” 玉如妍打断叶颂的话,说:“多谢先生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叶颂有些尴尬地看着玉如妍,说:“姑娘放心,我没有对姑娘有什么不轨的动作,真的只是姑娘烧得太厉害了,我担心而已。” 玉如妍摇摇头,说:“我绝没有怪先生的意思,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也相信先生的人品。” 叶颂自嘲地笑了一声,说:“你是陈国的大学士,我哪里敢有什么心思呢。”像是说给玉如妍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玉如妍没有去想他这句话的意思,而是说:“也不知道洛先生他们怎么样了。叶先生,你可以陪我出去找找吗?” 叶颂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其实,我觉得你与其找他们,不如抓紧时间回陈国。这里荒凉不说,你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们。当如他们平安无事,知道了你回陈国的消息,一定会去陈国找你的。” “可是,洛先生……”玉如妍总有些犹豫。 叶颂接着劝道:“你早日回到陈国,也能早日让他们知道你的消息。” “好,我们今日就走。”玉如妍道。 叶颂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姑娘的身体……” 玉如妍说:“没关系,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要紧的,我们下午就走吧。” 看玉如妍焦急的样子,叶颂也不好阻拦,只能答应:“那我们尽快上路,不过路上姑娘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啊。” “我会的。”玉如妍点头道。 中午简单吃了些东西,在玉如妍的要求下,叶颂带着玉如妍离开破庙,向陈国的方向走去。 楚国这边,秦府被查抄,上下一应门客也都遣散。 在秦府还挖出了一个藏宝的地下室,里面珍宝无数,楚国皇帝看到这些被秦园克扣下来的宝物气急败坏,要株连秦家满门。 因为皇后和贵妃的关系,楚国皇帝还是仁慈了一些,将秦园腰斩,一应相关官员均被重罚。皇后和贵妃也被贬为才人,打入冷宫。 在楚国盛极一时的秦府一夜之间败落不堪。 这些,玉如妍也是后来听说的。 至于秦桑,楚国皇帝念她年幼无知,只是贬为庶民,并没有被杀,玉如妍知道后,心里总算安慰了一些。起码,她还能够活下来,也不算自己辜负了当日欢儿的嘱托。 玉如妍不知道的是,秦桑被贬为庶民后流落街头,渐渐开始神志不清,整天叫着“战英”的名字。 有人贩子见她貌美,把她卖进了青楼,还好唐云落曾派人去救,虽然人是救了出来,可是却发疯一样地乱跑,乱咬人,最后失足跌入秦淮河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金陵郊外,一个身披黑衣的女人站在树林中,几个人跪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女人生气地说:“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几个人都杀不了?”Www.XSZWω8.ΝΕt “属下无能,属下该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双重身份 女人怒道:“别人就罢了,玉如妍手无缚鸡之力,那么也杀不了吗?”9 “回禀主子,听说有人半路把玉如妍救走了,那人好像是……叶颂。” 女人转过头来,瞪着眼睛问:“叶颂?真是碍事,这次那么若在失手,我没办法向上面交代,上面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自然会拉你们垫背。” “属下知道,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那还不快去!” 欢儿恶毒的脸转了过来,任凭谁看到了都会吓一跳。 她本是齐国派来的细作,一直潜伏在秦府,搜集秦园的罪证。那本交给玉如妍的账本,根本就不是什么过世老管家收集的,而是欢儿自己。 欢儿一直发愁该怎么样把秦园的老底抖露出来,恰巧玉如妍就进了秦府。紧接着洛云、战英也相继进了秦府,和玉如妍走得很近。欢儿敏锐地发觉到几人的问题,也许同时细作,互相之间就有感觉。 她送信回齐国,齐国那边的消息是陈国有一位女官被发配到漠北,进而就神秘失踪,不知行踪,欢儿马上知晓了玉如妍的身份。 一开始,欢儿也不知道玉如妍来秦府的目的,后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她似乎也在寻找和秦园有关的不利证据。为了进一步证实,欢儿故意露了些破绽。 这一切,还要感谢欢儿眼中那个蠢得可以的公主。秦桑不知怎么了,放着叶颂这样的翩翩公子不喜欢,却在一次“不打不相识”中喜欢上了呼其图。那人身材魁梧,剑眉鹰目,一看就是英朗威武的北方大汉,并且他对玉如妍的好实在是太过明显。 欢儿是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秦桑则不同,因为陷入了情感中而变得更加蠢笨。欢儿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鼓动秦桑送了一个荷包给呼其图。 这也就是玉如妍找到扳倒秦府关键点的所在――璇玑锦。 想不到,玉如妍真的从璇玑锦上找到了突破口,一路查了下去。而秦桑也因为呼其图的“假情假意”不停地炫耀自己的“私藏”,这些也一定会从呼其图的口中传到玉如妍的耳朵里。 后来得知陈国使臣要来到楚国,欢儿明白这是要和玉如妍里应外合扳倒秦府。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借玉如妍和陈国的手,完成自己的任务呢? 所以,才有了那一晚的深夜求告,欢儿送上了自己搜集的证据,并找了个保护公主的理由博得了玉如妍的信任。 不过让欢儿佩服的是,呼其图的确很聪明,发觉了自己的异常,并且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欢儿心里只道,谁稀罕管那蠢女人的闲事,不过是故意做出个忠仆的样子给你看罢了。有了在呼其图面前忠仆的形象,深夜求告那场戏演起来也就更加逼真。 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欢儿这边刚刚完成任务,扳倒了秦府,从齐国传来另一个消息――要她诛杀玉如妍! 齐国从欢儿这里得知了陈国的事,自然也知道玉如妍同样潜伏在秦府。齐国震惊之余,也多了对陈国的几分忌惮。 多方面考虑下来,不如干脆借陈国、楚国都在的时机,让玉如妍等人死。这样齐国就可以派人在陈楚两国大做文章,说陈国向楚国派了细作,说楚国诛杀了陈国的大学士。 这样一来,必定会引起陈楚两国的干戈,那么齐国就可以从中获利。所以才有了玉如妍在金陵郊外遇刺的一幕。 同为女人,欢儿是有些佩服玉如妍的才学,但是身为齐国人,上面的命令她不能不执行。而且她知道玉如妍这样的人在陈国,对齐国早晚都是威胁,不如杀了也好。 欢儿喃喃地说:“玉如妍大学士,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树大招风,谁让你在中原诸国那么‘有名’呢?” 经过上次的刺杀,欢儿料到或许叶颂会投鼠忌器,直接带她回陈国。这样玉如妍也能多一重保护,所以她命人向陈国的方向追去,应该能找到玉如妍。 而唐云落和呼其图也失散了,但是两人都未找到玉如妍,庆幸的是也未能找到玉如妍的尸首。 那么玉如妍就很可能还活着,两人推断她最有可能的是,没有找到自己会现行会陈国去。 这也是大家能知道彼此消息最快的方法。唐云落和呼其图都想到了这一点,也都往陈国的方向敢去。同时,他们也分别派出了手下去寻找。 叶颂带着玉如妍一路向陈国的方向走去。 第一天一切平安,第二天叶颂为了玉如妍的身体,还是强行留她在客栈休息了一天。尛說Φ紋網 叶颂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两盘菜,进来道:“这里地处偏僻,也没什么可吃的,这些小菜你就讲究些吧。”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行。”玉如妍知道叶颂的好心,虽然想快些回陈国,还是忍着休息了一天。 叶颂道:“姑娘再忍忍,等到了大的市镇,也能找到大夫,你的伤也能快些好起来。” “都是皮外伤,也不要紧。”玉如妍道,“先生这些天受累了,应该多吃点。” 叶颂笑着说:“我还好,你有伤在身,天气又冷,应该多吃才对。今晚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就能到市镇了。” “也好。”玉如妍道。 叶颂皱眉道:“只是……明天我们可能还要经过一片茂林……” “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是他们既然有了杀我之心,说不定还会再来。”玉如妍道,“既然躲不掉,小心就好。” 叶颂轻叹了一声,继续吃着饭。 次日一早,叶颂就带着玉如妍走了。 玉如妍刚刚离开客栈,唐云落也到客栈落脚。昨天赶路赶了一个晚上,此时找个歇脚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 两人就这么错过…… 林中,叶颂时刻提高警惕,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树叶响动的沙沙声,叶颂顿时拔出了剑。 玉如妍不会武功,没有叶颂那么敏感。但是看到叶颂突然的举动,玉如妍也警觉起来。 “先生,怎么了?”玉如妍问。 这时,从天而降一张大网,直直朝着两人落下来。 叶颂忙抓起玉如妍的肩膀,带着她飞出了网下。一枚枚飞镖也飞了过来,叶颂紧抱着玉如妍一阵飞旋,躲开了飞镖的袭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命之错过 几个黑衣人从半空中落下,叶颂冷笑一声:“跟我玩儿暗器?除非你们?9??唐门的人!” 叶颂也是暗器高手,出了唐云落,想必也难有人能和他分出高下。叶颂带着玉如妍轻轻落在地面上,将她护在身后。 紧接着,叶颂从袖子中掏出飞镖,一个纵身跃上了半空,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玉如妍只听得空中不时地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揪心地看着和黑衣人纠缠的叶颂。 叶颂的暗器功夫的确在几个人之上,单凭暗器,叶颂就能赢。不一会儿,就将几个黑衣人杀死。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玉如妍叹道:“这些人究竟和我有多大的仇怨?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 叶颂看着地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玉姑娘,只怕你暂时回不了陈国了。或者说,最好先不要回去。” “为什么?”玉如妍问道,“难道真的如先生猜测,他们是陈国派来的?” 叶颂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究竟是谁呢?”玉如妍喃喃地说。 叶颂看了看周围,道:“先不想这些了,此地不宜就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玉如妍跟着叶颂快马离开,唐云落休息了几个时辰又继续上路,往陈国的方向追去。经过茂林时,看见地上倒着几个人,唐云落忙上前看去,检查后发现黑衣人都是中了暗器死的。 论暗器,唐门才是天下之首,想不到楚国竟然也有高手把暗器运用得出神入化。看了下四周,唐云落看到了钉在树上的暗器,想必这里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这些人和那天想要刺杀玉如妍的,会是同一批人吗?唐云落想,若是同一批人,他们杀的是谁呢? 难道是……玉如妍! 玉如妍刚刚在这附近! 想到这里,唐云落马上向着西边的方向飞奔过去。 如儿,是你吗?慢些走,我马上就到! 玉如妍被叶颂钳在叶颂怀中,一路飞奔。 快到正午时,玉如妍有些支撑不住了,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只好说:“叶先生,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伤口有些痛。” 叶颂一听,慌忙勒住缰绳,将玉如妍扶下马,担心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要紧吗?” “还好。”玉如妍道,“就是有些累,跑了一上午,马儿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叶颂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总要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两人坐在路边,简单吃了点干粮,喝了些水,玉如妍问道:“叶先生,咱么这是要去哪里?走了一上午,觉得方向好像变了。” 叶颂轻叹道:“我们……先不要回陈国了。依我看,杀你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陈国派来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做,但是为了你暂时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什么地方?”玉如妍问道。 叶颂看着玉如妍的眼睛,道:“靠近西域的巫族。” 巫族?!玉如妍看着叶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去那里。通过灵蝉的事情,玉如妍知道巫族和楚国关系很好,现在楚国正在大乱,铁定回不去,陈国可能就是龙潭虎穴。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为什么要是那么远的巫族?”玉如妍问道。 叶颂道:“以姑娘的聪明,想必也猜到原因了。巫族远离陈国和楚国,又临近与陈国交好的卫国等,是最好的地方。” 玉如妍皱眉道:“可如果这样,我怎么找洛先生他们呢?” 叶颂也叹道:“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依先生看,去巫族或许是暂避风头的最好的地方。”玉如妍道,“可是巫族太远,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要半个月才能到。洛先生他们……对了,我可以沿途做暗号!” “你是说,留下暗号?”叶颂问。 玉如妍点点头,说:“既然先生也觉得陈国暂时回不去,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可是要通知洛先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叶颂点点头,说:“这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洛先生他们呢?姑娘和洛先生、战先生有渊源?” 玉如妍说:“是,所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也一定要知道他们的消息。” “你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叶颂问道,“就像在秦府时一样?” 玉如妍不确定地摇摇头,说:“以后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先知道洛先生和战先生是否平安。” 叶颂问道:“那姑娘一定是想好做什么暗号了?” 玉如妍答道:“是的,我想在树上、墙角或者别的地方画上芙蓉花的标记,这样洛先生若是看见的话,就能顺着标记找到我的去向了。” “芙蓉花……”叶颂喃喃地说,“也对,他们一定能看到。我们走吧……” 玉如妍点头道:“好。” 叶颂带着玉如妍变了方向,朝着巫族一直走过去。 沿路,玉如妍都会用石头、碳棒、簪子等物,在树上、墙上、石头上留下芙蓉花的画,希望唐云落和呼其图能够看到。 唐云落一路往西追查,还是没有找到玉如妍的踪影,此时她已经跟着叶颂变更方向,去了巫族。 但是,唐云落却在城镇的墙上偶然发现了芙蓉花的标记。 看到芙蓉花的时候,唐云落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走进仔细看去,真的像是芙蓉花,难道这是玉如妍留下的记号吗? 唐云落颤抖着和手下开始疯狂地寻找芙蓉花的标记,就怕那不是玉如妍留下的,终于在城镇外的树干、石头上都发现了同样的标记。 真的是她!她果然平安地活着!尛說Φ紋網 唐云落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站不住了,快要倒了下去。自己也体会到当时玉如妍得知自己的“死讯”后,那种绝望的感觉。 这些日子,唐云落一直抱着一丝渺小的希望,和玉如妍走散后,他宁愿相信她没有死,能有一线逃脱的生机。可是一次次找不到她,一次次快要遇见她却错过时,唐云落几乎要绝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避难巫族 他怕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怕自己发现的根本和玉如妍无关。他一直在?9??自己,玉如妍一定平安,当真的看到她留下的线索时,自己剩下的只有巨大的惊喜,还有快要崩溃的神经。 只要她平安就好,她平安就能有再见的机会。 一路追随芙蓉花的标记,唐云落发现玉如妍似乎并不是往陈国的方向走。这是怎么回事?她要去哪里? 唐云落首先想到的是玉如妍被人挟持了,但是挟持她的人肯定不会让她留下记号的,所以这个猜测被唐云落否定了。可唐云落能肯定的是,玉如妍绝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肯定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看,那个人是一直保护玉如妍的。 会是呼其图吗?唐云落想,如果是呼其图,那一定会保护她。可是他们走的方向怎么不是陈国和漠北呢? 这是唐云落最疑惑的一点,按理说,玉如妍如果成功脱险,找不到自己应该最先想到的是回到陈国去。只要玉如妍回朝,陈国一定会有动静。这样自己也能最快地知道她的消息。这是最简单、最容易想到的办法,唐云落相信玉如妍也会这么想。 如果和玉如妍在一起的人是呼其图,他们有两种可能,一是回陈国,二是会漠北。即使玉如妍跟着他去了漠北,自己也会很快知道她的消息。但是以玉如妍的作为,她既然接了圣旨来楚国,那么任务完成后也应该先回陈国,再去其他地方也不迟。 更奇怪的是,沿着玉如妍留下的记号找去,居然不是陈国也不是漠北! 难道这期间有什么变故,玉如妍无法回到陈国去?唐云落想,目前这个解释是最能说得通的。可是玉如妍这是要去哪里呢? 鉴于种种奇怪的迹象,唐云落隐约觉得跟玉如妍在一起的人,应该不会是呼其图。如果是他,陈国回不去,呼其图一定带着她回漠北。既然两个方向都不是,那么,和她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唐云落把和玉如妍相关的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从陈国的萧飞卿、杨楚亭、杨俊,到漠北的呼其图、巴音,再到楚国。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叶颂! 按照他们行走的路线,似乎是在绕开陈国,往巫族的方向去。如果唐云落真的猜测正确的话,能带玉如妍去巫族的人,应该就是叶颂。 一则楚国和巫族交好,二则在玉如妍没有找到自己和呼其图,又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回陈国的情况下,去巫族就解释得通了。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赵文政又派人找到玉如妍,带她去了别的地方。不过这种可能性现在看来比较小,还是叶颂的可能性最大。 知道玉如妍可能和叶颂在一起,唐云落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起码叶颂能够保护他。从那天林中打斗的痕迹来看,叶颂也是暗器高手,并且武功不弱,玉如妍应该是安全的。 就在唐云落准备赶往巫族时,家里传来消息,说唐娆病重,让他火速回锦城去。虽然唐云落心中万般放不下玉如妍,可是听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再不回去终究是太不孝了。 无奈,唐云落只好继续派人朝着巫族的方向追查玉如妍的下落,自己则连夜快马赶往锦城。 无独有偶,呼其图也一直朝着陈国的方向追查玉如妍,却半路接到了部族有人叛乱的消息。这边玉如妍生死未卜,那边部族人民水深火热,呼其图艰难抉择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回漠北。等扫平了叛乱,再去陈国寻找玉如妍。 错过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最终,不过是一场无奈的心酸。 玉如妍跟着叶颂,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了巫族,总算在大雪将至前到达。叶颂一路上要注意刺客的动向,又要保护玉如妍,十分劳累。 到巫族的当天,已经是晚上了,二人在小镇的客栈简单投宿了一晚。经过整整两天的休整,两人总算缓了过来。 叶颂一路上带着玉如妍绕开了大路及山林,选择安全又容易走的路一直奔走了十多天,总算暂时能安全一些。 “我们今天去巴坤城,那里算是巫族比较重要繁华的一个城镇了。”叶颂带着玉如妍离开客栈,骑着马说。 玉如妍道:“我听说过。据说数百年前,巫族所在的地方名叫楼兰,曾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地点,后来渐渐没落了。” 叶颂点点头,道:“是啊,其实巫族中很大一部分人也是那是楼兰古国的后人。不过巫族也只是个小部族,和中原诸国根本无法相抗衡。” 玉如妍叹道:“小有何不好呢?其实巫族地处偏远,远离中原,也能避开诸国之间的互相攻伐。这样不是很好吗?” 叶颂笑道:“姑娘说的对,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在巴坤城内有一座小宅子,姑娘可以在那里暂住。” “叶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呢。”玉如妍笑着说。 叶颂爽朗地笑道:“这算什么,比起玉姑娘的光芒,我黯淡得多了。” 玉如妍疑惑地回头问道:“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叶颂道:“入朝为官,誉满天下;重新出山,诛杀叛党;发配漠北,忍辱负重;潜伏楚国,机智勇敢。在姑娘面前,在下难道不是黯然失色么?” “我哪里敢当呢?”玉如妍笑道,“其实我倒是羡慕先生远离庙堂之高,身处江湖之远。自由自在,不用卷入朝堂的争斗,不用每日提心吊胆,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风流名士。”尛說Φ紋網 叶颂钦佩玉如妍虽然在朝堂许久,却还能保持一颗干净的心。 多少读书人做官前都是豪情壮志、两袖清风,誓要为百姓谋福祉,可是真的踏入官场,许多身不由己的事就渐渐磨灭了当初那颗为民的初心。 玉如妍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阁老,却丝毫没有沾染官场的恶俗之气,而是依然恬淡,梦想着江湖之远。 这次她为了躲避追杀来到巫族,何尝不是离江湖又近了一步? 叶颂在地上走着,为玉如妍牵着马,问道:“玉姑娘,如果这里的生活平静淡然,你会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玉如妍想了想,说:“也许会吧。只要知道洛先生和战先生他们都平安无事,其实我住在哪里都一样。不过,我更像住在锦城。” “为何一定要是锦城?”叶颂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自然知道玉如妍为何希望住在锦城。 那是离他心爱之人最近的地方。 “我想要离他更近一些……”玉如妍小声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异域生活 快到中午时,两人终于到了叶颂在巴坤城的一座宅院中。院子不大,但?9??很雅致,和京城自己的学士府有些相似。 叶颂果然是风雅之人,院子虽然小,但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房内也有藏书、古琴、棋盘……玉如妍不禁莞尔一笑。 “先生真是雅致至极。”玉如妍赞叹道。 叶颂自嘲地笑道:“我也就这点子爱好了。姑娘先休息,一会儿我派人上街请大夫来。虽然姑娘的伤势没有大碍,但终究这么多天长途奔袭,还是应该好好调理一下。” “也好,劳烦叶先生了。”玉如妍道。 午饭过后,叶颂请来了大夫,诊治后得知玉如妍伤势已无大碍,叶颂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大夫说玉如妍太过劳累,还是要好好调理。 知道自己的伤已经没事了,玉如妍心情也平复了一些。尐説φ呅蛧 大夫开了药后就离开了,嘱咐玉如妍好好修养,细心调理,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经过几天的调养,玉如妍感觉身体再渐渐好转,唯一担心的还是唐云落和呼其图的下落。 这日,叶颂笑着从外面回来,说:“玉姑娘,今日城里有集市,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来了这么些日子,一直憋在院子里,也该出去走走了。” “也好,我也正想找个机会出去看看呢。”玉如妍笑着说。 “那我们这就走吧。”叶颂笑道。 巫族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昨天又下了场雪,此时更加冷。叶颂命人为玉如妍拿了一件大氅,驾着马车,带着玉如妍出门了。 马车一路来到集市外围,叶颂扶着玉如妍下了车。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时的玉如妍,已经是巫族人的打扮。穿着异域巫族衣服的她,俨然又是另一种风情。 “这里的集市真是热闹啊。”玉如妍笑着说道。 叶颂笑着说:“今天是个大集,看来有很多平常少见的东西呢。” 在叶颂的带领下,玉如妍第一次看到了异域的集市,确实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只要是玉如妍喜欢的东西,驻足观看时,叶颂都会二话不说掏钱就买。 玉如妍看着叶颂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笑道:“照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两个人拿不动了。” “不怕,我带了人来,还有马车呢。”叶颂笑着说。 玉如妍道:“有些东西我就是看看而已,你怎么还真的买了?” 叶颂昂着头说:“喜欢当然要买下来了,错过了多可惜啊?” 玉如妍无奈地笑了笑。 再往前走,玉如妍看到了一个小摊前摆着胖嘟嘟可爱的泥塑娃娃,忍不住凑上前去看。有几个小男孩小女孩的娃娃,不禁让玉如妍想到了杨慕辰、杨慕雨粉嘟嘟的小脸。 “喜欢这个吗?”叶颂看到玉如妍流连的目光,问道。 玉如妍点头道:“嗯,喜欢。” 摊主也马上附和道:“这位夫人,喜欢就买一对儿吧。看这对娃娃,穿着喜服,可不就像是夫人和老爷嘛。” “什么?”玉如妍有些懵了。 叶颂轻笑一声,说:“那对新人娃娃的确很漂亮,手工也精致。” 摊主笑呵呵地说:“老爷真是有眼光,既然夫人喜欢,就买下来讨夫人的欢心嘛。” 玉如妍这下听明白了,感情摊主以为二人是夫妇,所以误会了。 “大叔,其实我们不是……” 玉如妍刚要解释,就被叶颂打断道:“好,就给我那一对儿娃娃。” “叶先生……”玉如妍惊讶地回过头去,想要阻止,却看着叶颂一脸“奸诈”的笑容。 玉如妍笑着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那对泥塑的新人娃娃,叶颂终究还是买下了。 叶颂把娃娃交给小厮,嘱咐好生保管,忙大步上前追上了玉如妍。叶颂小心看了一下玉如妍的脸色,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玉如妍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着,叶颂又追问道:“真的生气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这时,玉如妍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叶颂,这眼神儿让叶颂有些毛骨悚然。直到把叶颂盯得慌乱了,玉如妍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颂见到玉如妍这一笑,直到她不生气了,继续陪着她逛。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玉如妍有些累了,问道:“叶先生,天色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回府?” “逛了一下午,也累了。”叶颂道,“不过既然出来了,我们干脆在外面吃好了。一起尝尝西域的美食,可好?” 玉如妍想了想,笑着答道:“嗯,也好。” “姑娘想吃什么?”叶颂问。 玉如妍四周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叶先生想必对这里很熟悉,你做主就好了。” 叶颂想了想,说:“这样吧,前面我记得有家老字号的饭馆,很不错,里面有这边的美食小吃,我们去那里吧。” “也好。”玉如妍跟着叶颂,进了一家不小的饭馆。 怕玉如妍被吵着,叶颂专门要了一个包房,和外面嘈杂的人群隔开,两人能安安静静地吃饭。 叶颂叫来小二,点了当地的一些美食:烤羊肉串,肉丸子,手抓饭,熏马肉,油塔…… 玉如妍忙说:“咱们就两个人,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呢?” “没关系,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尝尝嘛。”叶颂笑道。 听他这么说,玉如妍只好客随主便。 不一会儿,异域的美食就一盘盘端上了桌。 叶颂拿起一串儿烤羊肉递给玉如妍,笑道:“你尝尝这个,当地最有名的美食,肥而不腻。” 玉如妍笑着接过来,尝了尝,说:“真的,虽然看起来油油的,但是一点都不腻口。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以前没有尝过,不过很好吃。” 叶颂笑着说:“那是一种调味料,名叫小茴香,也叫枯茗。听说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情之举 “是么?”玉如妍仔细品了品,笑着说,“果然是很特别的味道,不过?9??羊肉加上这个,味道就更好了。” 叶颂笑着说:“你喜欢就好,刚才我还担心,怕你在中原待久了,吃不惯这里的味道呢。” 玉如妍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没有啊,我觉得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我可以吃惯的。” “在尝尝这个。”叶颂替玉如妍盛了一小碗手抓饭,说,“没有膻味儿,也不错。”尐説φ呅蛧 玉如妍笑着说:“叶先生,你也吃啊,不要总照顾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真的很美味。” 叶颂笑着“嗯”了一声,也跟着吃了起来。 玉如妍似乎特别喜欢吃烤羊肉,叶颂又命人多加了一盘子。看着玉如妍吃得很像,叶颂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温柔地看着她。 品尝了西域的美味,玉如妍坐着马车,疲累地回了叶颂的宅院,沐浴后,沉沉地睡去。 唐云落快马加鞭,火急火燎地赶回了锦城。回到家中,却见唐娆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并没有病重的样子。 “大姐,听说你病了。”唐云落着急地上前问道,“要紧吗?” 唐娆冷笑了一声,哼道:“若非这个原因,你唐掌门哪里舍得回来?” “大姐,有必要用这样的方法叫我回来吗?”唐娆的一句话让唐云落明白了,她根本没有病重,只是用这个借口把唐云落找回来而已。 唐娆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落儿,你跟我来。” 唐云落无奈,只好跟着唐娆来到了祠堂。唐娆在祠堂点燃了三炷香,敬拜了三下,插在香炉上,转身对唐云落说:“落儿,跪下。” “大姐……” 唐娆道:“在先祖面前,你的膝盖就不能打弯儿吗?” 唐云落只好跪在先祖的灵位前面,唐娆看了唐云落一眼,问道:“落儿,我问你,在你心中,到底是唐门重要,还是玉如妍重要?” 沉默了一会儿,唐云落苦笑道:“姐姐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呢?” “为什么不能回答?”唐娆问。 唐云落叹道:“若我说唐门重要,那不就成了不仁不义的负心汉?如儿为我受尽折磨,我却不能与她相认,我若负她,岂非要遭报应?若我说如儿重要,那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我是唐门掌门,却不顾一切舍弃唐门,将来如何面对先祖?” 唐娆冷笑着问:“原来,你还知道分寸?可是为什么,自从你认识了那个女人,就和疯子一样,把唐门置之脑后?你为她滞留京城,差点丧命,为她改头换面,前往楚国。生死你都不在乎,现在还能说出愧对祖先的话?” “姐姐说的没错。”唐云落道,“可是姐姐,你是否知道如儿为我受的苦楚?她以为我死了,差点殉情,又当街受到折辱。被贬官发配,差点死在漠北,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为了查清我的死因,她忍辱负重潜伏楚国,步步惊心,现在又不知所踪。” 唐娆的身体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唐云落接着说:“姐姐,她不是没有人追求。在陈国,萧飞卿、杨楚亭都对她百般照顾,在漠北,呼其图对她情深义重,在楚国,叶颂对她另眼相待。这些人哪个不是人中之龙?可是在爱情面前,她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她一直死守着与我的誓言,死守着我们的约定。姐姐,遇见了这样的女子,换做是你,你忍心辜负吗?” “那你就忍心辜负唐门?”唐娆质问道。 唐云落反驳道:“姐姐,我从未辜负过唐门!原本我想,等她完成了楚国的任务,就表明自己的身份,带着她回锦城,或者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姐姐,今生今世,我唐云落非玉如妍不娶,但我也从未想过把唐门的百年基业都甩手不管。就算我想,如儿也不会同意的。” 唐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唐云落冷冷地说:“你在这里好好跪着吧,看我有没有说错你?” 说完转身出了祠堂,反手把们锁上了。 唐云落长叹一声,不知玉如妍现在身在何处?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料,去了巫族? 这边,呼其图应是被逼得先回了部族。手下的几个小部落,趁着自己外出楚国的时候趁机作乱,抢走了图桑部落的许多牛羊、粮草、女奴,若非巴音早就派人紧盯,损失会更大。 而和妃的父亲,塔尔部族的首领也对呼其图万般不满。这个一直“听话”的女婿,不知突然着了什么魔,一直在外面不回来。对部族的事情更是丝毫不问,全都交给手下的人。对和妃也是连问都不问一句,这次听到有几个小部落趁机叛变,他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总要有些事情,让他收收心,回到草原来好好经营。 对于几个小部落的“叛变”,呼其图其实并不担心,很快就可以摆平他们。这次自己也不是非要回到草原不可,只是有些事情既然要早晚要“了结”,不如一并“了结”的好。 呼其图的长子******已经十一岁了,从小英勇善战,这次的叛乱没有酿成大祸也有他的功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呼其图非常欣慰,同时,也更加能放下心来,把部族交给******,自己追随玉如妍天涯海角。 这也是呼其图半路放弃亲自追查玉如妍下落,回到部族的原因。 回到部族的呼其图,用三天的时间一举扫平了叛乱,并用五天的时间整理了战后事宜,其中大部分都是******协助的。 观察过******,呼其图可以放心地把部族交给他。 此后,呼其图做出了一个令草原所有部族都震惊的决定――他把汗位传给了长子******! 这一举动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甚至遭到了塔尔部族的强烈反对。和妃父亲明确地告诉呼其图,如果他坚持这么做,塔尔部族决不再支持图桑部族。 听到这样的威胁,呼其图冷笑一声,直接一封休书把和妃送回了塔尔部族,惹得塔尔部族大怒。 呼其图看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和妃道:“回去告诉你爹,如果他真想挑起干戈,就让他率兵打来好了。我们兵戎相见,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和妃哭着问道:“大汗,难道这么多年,妾身对您不好么?” “不,你对我很好。”呼其图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见她。 和妃哽咽着问:“难道……大汗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久别重逢 呼其图轻叹了一声,淡淡地说:“和妃,其实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9??只见,不过是政治或者利益,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我知道,我知道!”和妃含着泪道,“尽管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爹是塔尔部族的大汗。可是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时间长了,你就会爱上我。” 呼其图道:“可惜不是。我这一生,只深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结发妻子,在我心中像山峰一样不能动摇。另一个就是云若,她像潺潺的河流,一点点流进我心里,进而汇聚成汪洋,再也无法改变。” “我究竟哪里不好?哪里不如她们?她们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和妃不甘心地问,“难道在大汗眼中,我就那么不如她们吗?” 呼其图低头叹道:“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不爱你罢了。” 和妃愣了一会儿,大笑了几声,道:“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大汗,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你不爱我,原来你不爱我。是我傻,可惜是我傻,我还贪恋你的那些虚情假意,我是这天底下最蠢的女人!”仦說Ф忟網 呼其图冷冷地说:“你若愿意留下,******会好好赡养你,你若愿意回去就回去吧。不过替你父亲带个话,就说我呼其图,绝不会受他威胁。” 说完,呼其图转身就走,剩下一个伤心的可怜的女人。 ******更是继承了呼其图骁勇善战的性格,而且比他更甚。通过这次火速的平叛,******的威名更是传遍了草原。即使其他部族对呼其图退下汗位有所不满,尤其是塔尔部族,但看着******更加凶狠的手段,也都不敢做声。 “******,你会恨父汗么?”呼其图坐在马上,准备离开,回身看到盯着自己的******问道。 “不会。”******果断地说,“父汗,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部族就交给我吧,去把云先生找回来,陪着她,她是个值得人怜爱的人。” 呼其图欣慰地点点头,说:“有你这句话,父汗就放心了。******,父汗会回来看你的。” “父汗一路小心。”******道。 呼其图点点头,转身策马而去,从此,部族百姓统统抛在了脑后,他要的,只有一个女人。 唐云落在祠堂中,接到了家丁的线报,玉如妍就在巫族巴坤城。听到这个消息,唐云落欣喜地几乎晕了过去。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逃出了祠堂,策马朝着巫族的方向而去。 次日,唐娆带着早饭来到祠堂时,里面早已没有了唐云落的影子。 “落儿,你竟然这样悖逆?!”唐娆伤心地说。 唐娇走来,看到地上打翻的早饭,再看看空荡荡的祠堂,心中依然明了。 “大姐,就让他去吧。”唐娇叹道。 唐娆嘴唇发抖,双手紧握,道:“他真的是疯了?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唐娇问道,“大姐,你锁住了他的人,还能锁住他的心么?” “我们唐门,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逆子?”唐娆道。 唐娇笑笑说:“大姐,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玉如妍真的是落儿命中的劫数。姐姐,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是随他吧。或者说,随缘吧。” 唐云落,呼其图,为了玉如妍,都做出了绝情的举动,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不管前路如何,爱便不顾一切,爱便至死不渝。 在巫族住了多日,玉如妍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看到玉如妍渐渐变好的脸色,叶颂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现在她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洛云和战英了吧。看着坐在院中发呆的玉如妍,叶颂心想。 “玉姑娘在想什么?”叶颂走过去笑着问。 玉如妍回过神来,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担心洛先生他们。我在想,等身体完全恢复了,我想回中原去找他们。” “也好。”叶颂点点头,道,“虽然姑娘伤势已无大碍,但是还是完全复原了再说吧。” 看着玉如妍摆好的棋盘,叶颂接着说:“姑娘若是摆完了棋,我陪姑娘出去走走吧。今日天也好。” “嗯,出去散散心也好。”玉如妍答应道。 叶颂对一旁站着伺候的人道:“去一件厚披风来,准备马车。” 马车一路朝着巴坤城郊外驶去。 西域寒冷,此时已经下了几场雪,不过却别有一番风景。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玉如妍见到西域的大雪纷飞不禁赞叹。 来到郊外散心的叶颂似乎心情也特别好,当即提议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好好玩几天吧。前面不远有个镇子,风景不错,还有温泉呢。” “都听先生的。”玉如妍道。 叶颂说走就走,带着玉如妍上马车,就往巴坤城外的温泉镇子而去。 唐云落和呼其图一路追到西域巫族,多番打探,找到了叶颂的住处。但恰逢叶颂带着玉如妍外出,不知去向,两人只好又开始了艰难的寻找。 玉如妍跟着叶颂到了镇子上,泡了两天温暖,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温暖水暖,小镇周围还是鲜花繁盛。玉如妍跟着叶颂在镇里赏花,偶尔还可看见蝴蝶飞绕。 远远地,唐云落就看见玉如妍头上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身穿荷花红的风衣,站在花丛中,遗世独立。 那一刻,唐云落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她还好好地活着,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花丛中。 “如儿……”唐云落不禁动情地叫道。 玉如妍回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洛……洛先生!”玉如妍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原地半天无法动弹。 唐云落缓缓走来,强忍即将滑落的泪水,柔声道:“如儿,我回来了。” 玉如妍眼泪涌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问:“洛先生,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事,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我很好,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唐云落看着玉如妍,心疼地问。 叶颂的声音传来:“玉姑娘,我刚买了烤烧饼……洛先生?你回来了!” 唐云落见到叶颂,心里总算放下了一些。果然自己推断没有,叶颂一直伴她左右,并把她带到了巫族这里。 “叶先生,是你一直照顾如儿,在下感激不尽。请受在下一拜!”唐云落跪下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析刺客 “洛先生这是做什么?”叶颂上前扶起唐云落道,“你们分开的这段日?9??,玉姑娘每天不知道多担心你。原本还说等她的伤完全养好了,就去中原找你。没想到你却找来了。” “伤?”唐云落微微皱眉,看向玉如妍关切地问:“如儿,你什么地方受伤了?严重吗?是不是那晚的黑衣刺客所为?” “不过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玉如妍道。 叶颂笑着说:“洛先生一路奔波,想也累了。外面冷,不如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吧。坐下来,我们再慢慢谈。前面不远是我们住的客栈,那儿烤羊肉很有名,在下请洛先生尝尝。” 唐云落点头道:“也好,外面冷,你冻着怎么办。” 叶颂带着两人回了住的客栈,点了几个菜,三人在包房中聊了起来。 唐云落给玉如妍夹了一口菜,问道:“那日我们走散后,你是遇到那些刺客受伤了吗?” 玉如妍点点头,道:“是,当日有几个黑衣刺客向我这边杀来。我的背部中箭,幸得叶先生相救才大难不死。” “该死的刺客!”唐云落怒道。 叶颂笑道:“洛先生不必生气,今日你们二人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对。” 唐云落讪讪一笑,道:“叶先生说的对。只是,如儿,你可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来路?” 玉如妍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来路。不过我和叶先生都认为,可能会是陈国派来的。” “陈国?”唐云落疑惑道,“朝中究竟谁和你有如此的深仇?” “不知道。”玉如妍道,“若说深仇应该没有,只是以前我曾在陈国声名狼藉,或许是因为这个……” 唐云落想了想,冷笑一声,咬着牙道:“哼!如果真是陈国的人,敢这样做的,放眼陈国只怕……也就是他一个了!” 玉如妍愣了一下,双肩一震,惊讶地问道:“洛先生,你该不会是说……皇上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唐云落哼道,“我们这位皇上心狠手辣在中原诸国是出了名的。原以为他这一番安排,会给你一个荣归故里的结局。不想,他是要送你下地狱。” “皇上……”玉如妍的手有些颤抖,轻轻地叫道。 唐云落攥紧拳头道:“皇上他从没有对你念过师徒之情、君臣之谊。自始至终,他对你和对别人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但凡威胁到他皇位和政权的人,他绝不会手软。” 看着玉如妍一言不发,唐云落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有些重了。这一切毕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虽然唐云落并不确定,在玉如妍心中,赵文政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自己的言语也属犯上之行。 “如儿,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唐云落解释道。 玉如妍轻轻摇摇头,说:“洛先生不必自责,其实皇上……我与他这么多年的师徒,他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清楚。” “玉姑娘不必担心,巫族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叶颂宽慰道,“反正你也找到洛先生了,大家可以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不急着回中原。” 玉如妍道:“多劳叶先生费心了。其实我也不是怕死,倘若那些人真是皇上所派……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唐云落斩钉截铁地说,“天下这么大,皇上就是手眼通天,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玉如妍浅笑道:“无妨的,既然皇上那么不愿意看见我,那么我不在他眼前就是了。现在不是很好么?” “你这么想就好了。”叶颂笑道,“伴君如伴虎,还是远离吧。” 玉如妍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对了,洛先生,大汗呢?” “大汗?”唐云落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后来我和他也失散了,你也一直没见到过他吗?” 玉如妍皱着眉头摇头道:“没有,我一直没见过……” 叶颂疑惑地问:“你们说的大汗是谁?” 玉如妍解释道:“就是战英战先生,他真名叫呼其图,是漠北图桑部落的大汗。” “图桑部落的大汗?”叶颂愣了一下,旋即疑惑道,“可是……难道是我听错了?” “可是什么?”玉如妍问,“叶先生听到过什么?” 叶颂说:“前几天我在集市上听见有过往的商客们议论过,说图桑部落的大汗把汗位传给了长子,并且和他岳父闹翻后不知所踪。” “真的么?!”玉如妍惊呼道。 一方面,她可以安下心来,毕竟知道了呼其图平安无事的消息。另一方面,她更加担心,大汗向来随心所欲,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又是什么。 叶颂不确定地说:“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切,只是偶然听人提起的。姑娘要是想知道,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玉如妍想了想,轻叹道:“不必了。大汗的脾气我知道,叶先生应该也没有听错,大汗可能不久后就会找来了。” “这倒是像他呢。”唐云落浅笑道。 唐云落看着这西域的世外桃源,既然逃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想必赵文政也是鞭长莫及,心中想着,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如儿,你的云落就要回来了。 陈国使臣在楚国遇刺,赵文政大怒。 使臣团回来后,唯独不见了玉如妍。赵文政猜到,那些刺客的目的只怕就在于玉如妍。可究竟是什么人呢? 既然玉如妍能够在楚国成功扳倒秦园,那么知道她身份并且行刺的,就一定不是楚国的人,否则早就动手了。 那么,会是陈国人吗? 玉如妍为官多年,虽然有三公之位,却并不直接参与朝政事物,只是负责皇子教学,应该树敌不多。虽然后来被擢升为内阁大学士,辅政大臣,但是参与的都是和文教相关的工作,并没有参与过军政大事,应该不存在什么政敌。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段时间因为自己的手段她在陈国声名扫地,成了过街老鼠。但是时间过了几年,朝中除了极少数的知情者外,其他人也渐渐淡忘了玉如妍的存在。应该不会有人真的想要杀她灭口。所以这唯一的解释,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不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密谋毒计 难道行刺陈国大使的不是陈国人?那么会是谁呢?赵文政在东暖阁左思?9??想,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齐国的可能性最大。 楚国因为秦园国力大伤,这么一来更是伤到了根本。那么中原的国家中,也就剩下齐国的国力比较强大。楚国势力渐渐衰弱,为了能和陈国抗衡,在陈楚两国派使臣来访的时候做手脚。 在楚国境内刺杀陈国大使,意图挑起两国战争,齐国可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且赵文政曾经为了牵制齐国,利用呼其图等漠北部落在齐国边境滋扰。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反戈一击。 如此看来,齐国才是背后捅刀子的! “齐国……”赵文政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这时,门外的小木子来报:“皇上,后宫传话来,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请您过去一趟……” 话未说完,赵文政怒吼道:“身子不适找太医,朕能治病吗?” “娘娘产后一直虚弱,所以……”小木子有些犹豫。 赵文政打开门,看着低着头的小木子,说:“产后虚弱更应该找太医,而不是来东暖阁烦扰朕。” “是,是。”小木子道。 正要走时,赵文政突然叫住他,说:“等一下,你把萧相国、杨将军、杨俊、楚扬他们都叫来。” “奴才遵旨。” 四人到了东暖阁,赵文政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大家,众人也觉得齐国插手的可能性最大。 “你们这次去楚国,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赵文政说,“一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你们这次才会遇刺。” 萧飞卿说:“我们回来后,听说秦府衰败,楚国国力也被削弱了大半。在楚国的过程中,臣……一时还想不起来什么疑点。” “臣也觉得奇怪。”杨俊说,“会不会是我们大张旗鼓地派使臣团去,引起了齐国的注意,所以他们才……” 赵文政道:“可是,他们对玉如妍的做法又怎么说?那些人会不会早就知道玉如妍的身份?” 杨楚亭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其实,臣……倒是觉得有一个疑点,但也不是很确定,所以……” “无妨。”赵文政道,“说来听听。” 杨楚亭这才道:“在我们准备事实计划之前,楚国金陵公主,也就是秦园妹妹的贴身丫鬟,曾经来找过大学士。” “我也想起来了。”萧飞卿道,“她还给了大学士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秦园的罪证。” 赵文政眉头一皱,道:“秦府的人,怎么会和你们联合呢?” 杨楚亭说:“那丫头是想让我们保秦桑一命,用这个作为交换。” 赵文政冷笑道:“若说是忠仆,为了护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那些罪证哪里来的?她一个小丫鬟,这不是很牵强吗?” “臣记得当时,说是已故老管家给的。”萧飞卿道。 赵文政嘴角微微一勾,说:“这个理由更牵强,朕就不信。那个丫头肯定有问题,也许她早就知道大学士的身份,但没有揭穿。” “她为何不揭穿呢?”楚扬问。 赵文政冷笑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她和大学士的目的是一样的。把罪证交给你们,正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萧飞卿问:“难道那个丫头是齐国的人?” 赵文政道:“极有可能。” “可是,臣现在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齐国还是哪国人做的,而是担心大学士的安危。”杨楚亭道。 赵文政叹道:“找了这么久,怎么就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臣办事不力,臣有罪。”萧飞卿跪下道。 赵文政摆了摆手,说:“你一个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下面派出去的人也是勤惰有别的。罢了,继续加紧追查吧。” 萧飞卿问道:“皇上,齐国那边要怎么办呢?” 赵文政想了想,道:“敲山震虎。” “微臣愚钝,不知皇上是否心中已有良策?”萧飞卿问道。 赵文政沉默了一会儿,说:“朕心里有数,怎么做到时候会告诉你的,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赵文政命人给太医院带了话,并从库房中取了些珍贵的补品给贵妃送去。 贵妃杜妙音就是以前的贤妃,后来生下了皇长子,赵文政加封为贵妃。当时选的几个昭仪等人,有人生了皇子,有人生了公主,都加封为妃。赵文政现在已经有两子两女,直到最近,肚子一直不见动静的林皇后也怀孕了。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膳。”小木子道。 赵文政想了想,才说:“用膳就不必了,你派人给皇后传个话,就说朕晚上再过去看她。” “奴才遵旨。” “小木子,你进来。”赵文政道。 小木子跟着进了东暖阁,关上了门,垂手在一旁立着。 赵文政问道:“一方面,你还是要派人去追查大学士的下落。另一件事,你办妥了吗?” 小木子回话道:“奴才早就吩咐下去了,五日前就出发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就在当地布置呢。” 赵文政点点头,说:“你办事利索,朕还是信得过的。” “多谢皇上夸奖。”小木子道。仦說Ф忟網 赵文政看着窗外,叹道:“小木子,你说实话,是否也觉得朕此举,太过狠毒了?” 小木子道:“奴才只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您是皇上呢?” 赵文政轻叹道:“小木子,你说若是这件事让大学士知道了,她只怕会对朕很失望吧。” “奴才以为,李大人此计甚妙。”小木子道,“现在楚国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其他几个小国也根本不足为虑。您这么做,一则能够敲山震虎,让楚国齐国都有忌惮,又能一举吞并两个小国。大学士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您这可是完成先帝的遗愿,统一中原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将至 赵文政苦笑道:“小木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学士一向是心慈手软。?9??前因为几个案子,要不是朕拿皇上的身份压她,她只怕都跟朕翻脸了。” “大学士怎么会犯上呢?”小木子劝道,“奴才倒是认为,大学士身为女子,自然没有男子的杀伐决断。何况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要有狠辣的一面,不然如何统一中原呢?” 赵文政笑了两声,在小木子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笑着骂道:“狗奴才,你倒是心宽。大学士要是能像你这样想朕就省心了。” “皇上放心,大学士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小木子道。 赵文政点点头道:“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秦始皇为了修筑长城,不知死了多少人,朕这么做,比秦皇嬴政心慈多了。”尛說Φ紋網 “奴才也这么认为。更何况为了长远计,这也是为他们好。等他们成了皇上您的子民,您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小木子道。 赵文政低声笑道:“全宫里,就数你这狗奴才最机灵。去皇后宫里吧,朕今晚去陪陪她。” “奴才遵旨。” 晚上,玉如妍披着衣服起来,走到阳台上向远处张望着。 唐云落从身后出现,将自己披的厚貂绒大衣给玉如妍盖上,道:“晚上天气更凉了,要注意保暖。” “多谢洛先生。”玉如妍道。 唐云落低着头看了看她,笑着问:“是不是还在担心大汗?” “洛先生真是算无遗策。”玉如妍轻声道,“大汗这么任性,真的让我很有压力。” “我明白。”唐云落道,“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了。” 唐云落觉得,事情差不多到了可以坦白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玉如妍问道。 “哦。”唐云落讪讪地笑道,“我的意思是,事情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等大汗来了,我们再说吧。” 玉如妍点点头道:“也好。只是最近……” “怎么了?”唐云落关切地问。 玉如妍说:“可能我最近忧思太过了,总觉得最近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慌得很。” “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摇摇头说:“其实来到西域这边后,我一直休息得很好,现在先生回来了,也知道大汗的下落,按理说我应该轻松了。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一直存在,尤其是这几天。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唐云落笑着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有我们几个在呢。这样吧,这几天我派手下的人去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动,就当是防微杜渐了。” “也好,洛先生费心了。”玉如妍道。 唐云落次日便将唐门跟来的暗中保护的随从派了出去,在周围小心查探。查了三天,得到的回报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几队中原来的商队,突然在巫族这边活动频繁。而且从口音上看,像是陈国的。 “这些人有什么可疑的吗?”唐云落问。 “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唐云落点点头,说:“没有疑点也不代表就不可疑。你们继续盯着,还有,小心保护我和夫人。” “是。” 呼其图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巫族,一直寻找玉如妍的下落。后来打听到她在某个地方养伤,就一直兜兜转转在寻找。 就在三人快要团聚的时候,一场更大的灾难正渐渐逼近。可怕的不是灾难,是灾难背后的巨大阴谋――那是一个帝王的疯狂夺权之心! 陈国这边,两天前,赵文政就站在乾元宫的大殿前面,望着西域的方向,嘴角邪魅地一勾。自己的宏图霸业,正在一步步地完成。 “小木子,告诉那些人,可以动手了。”赵文政冷冷地说,从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或许,这就是一个帝王的权术。只要能完成心中的宏图伟业,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哪怕是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奴才明白。” 赵文政望着天空喃喃地说:“父皇,您看到了么?您一生没有完成的统一大业,就由儿臣帮您完成。” 呼其图已经到了小镇外,好不容易打听到玉如妍就在镇子里,激动得他恨不能此时就去见她。但是天色已经很晚,这会儿去肯定会打扰她休息。呼其图想了想,还是强行压住心中的思念,准备明早再去见玉如妍。 三更时分,呼其图一个人牵着马在小镇上走着,想着找个地方随便落下脚,明早再说。 这时,呼其图的马开始变得有些惊恐不安,仿佛想要挣脱缰绳而去一般。 “你怎么了?”呼其图问。 草原上的人从小与马为伴,呼其图的马又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良驹,此时突然的异常反应,让呼其图恐慌起来。 马儿似乎根本不理会呼其图的发问,而是像受惊了一样,更加疯狂地想要离开。呼其图勒紧缰绳,想要安抚,马儿直接咬住呼其图的衣服,用力一甩,把呼其图甩到了自己背上。 呼其图正要下马时,马儿突然开始狂奔了起来。呼其图只好本能地握住缰绳,心中的不安感隐隐腾起,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危险?不好!玉如妍还在那里! 呼其图跨好马,勒住缰绳想要掉头回去,马儿却使劲挣脱开来,强行把呼其图带离。呼其图的马跟随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有这样异常的反应,证明这里会有危险! “云若,云若!”呼其图一边拉着马,一边大声喊道,希望玉如妍能够听见。 可是马儿越跑越快,呼其图急得大喊:“你停下来,我要回去救云若,我求求你了,快回去!” 马儿根本不听,一直向前疯跑。刚出了小镇,跑了有几十丈远,呼其图就听见身后传来隆隆的声音,大地开始剧烈地颤动…… 玉如妍本在睡着,唐云落睡到一半儿突然惊醒。总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异动,唐云落本能起迅速起身,刚喊了一句:“如儿,快起来……” 叶颂猛然被惊醒,第一反应就是跑向隔壁的玉如妍的房间,刚要拉开房门时,整个客栈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裂山崩 “不好,地震了!”叶颂喊了一声,声音便被湮没了。 玉如妍睡9得迷迷糊糊,似乎梦中听到呼其图的喊声。玉如妍渐渐转醒,有听到隔壁唐云落和叶颂的叫声,玉如妍一个激灵突然起身,此时整个房顶已经塌了下来。 “啊!”玉如妍大叫一声,只觉得整个身子不停地往下沉,大地的晃动让她头晕目眩。 玉如妍本能地抓住床,用被子包住身子。晃动持续了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玉如妍这才露出头,向外看去,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一股呛人的尘土味儿扑面而来。 “咳咳……”玉如妍咳嗽了两声,赶紧又将被子蒙好。 这是地震了么?玉如妍心想,一定是!幸好自己在床上,床能顶开一个空间,自己还没有被埋压,可是洛先生和叶先生怎么办? 想到这里,玉如妍小心地撩开被子的一角,大声喊道:“洛先生,叶先生!洛先生,叶先生!” 连着叫了几声,没有听见回音,玉如妍有些焦急了。难道他们两个都被埋压了?!此时玉如妍也顾不得许多,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双手在地上摸,摸到一个类似木棍的东西,忙攥在手里。 周围漆黑一片,玉如妍只能凭双手的感觉,一点点摸索。终于摸索到了类似墙壁还是石块的东西,玉如妍忙用手中的木棍使劲敲出响声。 “洛先生,叶先生,你们能听到吗?”玉如妍边敲边喊。 接连敲了几分钟,都没有人应答,玉如妍有些慌了。忙在周围摸索,又摸到了双手可以拿住的大石头,用两个石头一阵猛敲,边敲边喊:“洛先生,叶先生!你们能听到吗?你们说话啊!” 陈国京城,赵文政站在乾元宫前,嘴角微微勾起,今夜就是行事的时候,想必巫族那边一定大乱了。 这时,小木子跌跌撞撞地跑来,还差点撞到了赵文政。 “狗奴才,你慌什么!”赵文政骂道。 小木子哆嗦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赵文政面前道:“皇上,不不……不好了,有探子回报,在巫族发现了大学士的行踪!”Www.XSZWω8.ΝΕt “什么?大学士在巫族?”赵文政惊道。 小木子颤抖着身体,说:“是,是的。皇上,那边……已经动手了,不知道有没有殃及到大学士。” “一群废物!”赵文政骂道。 小木子哆嗦着问:“皇上,奴才……奴才请旨,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如果再继续,只怕早晚会连累大学士。” “臣李石给皇上请安。”这时,李石突然进宫来,站在赵文政面前。 赵文政疑惑道:“李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李石道:“臣是怕皇上举棋不定,所以来了。刚才皇上听说大学士在巫族,所以就犹豫了么?” “李大人,玉大学士对你也算是有些知遇之恩。李大人为何要这样做?”赵文政问道。 “哈哈,皇上,国家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知遇之恩呢?”李石道,“臣最大的恩人是皇上,所以做什么都是以皇上和陈国为先。” 赵文政冷笑了一声,对小木子说:“一切计划照旧。大学士嘛,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马儿把呼其图带到了外面的旷野上,呼其图趴在地上躲过了剧烈的震动,起身后,看着前方。原本月光下依稀可见的小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周围腾起的尘土久久不散,将小镇包裹住。 地震了,那玉如妍怎么办?!想到这里,呼其图就要往小镇跑,被马儿用嘴咬住衣服。马儿是在提醒呼其图不要去,可能还会有危险。但是呼其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挣脱开来,就往小镇跑去。 “云若,云若!”呼其图边跑边喊。 马儿从后面追上来,挡在了呼其图的前面。 呼其图焦急地说:“让我过去,我要救云若!” 马儿似乎不愿意,在呼其图面前一直跳来跳去,示意让他不要回去。 呼其图快要哭出来了,拉着缰绳抚摸了马儿一阵,说:“云若是我爱的人,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有危险不去救吗?” 马儿吭哧了几下,呼其图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在这里简直心急如焚,你不如让我回去,让我找她。你若真的担心我,我们就一起回去吧,一起去找她。好吗?” “嘶……”马儿叫唤了一声,默默地在呼其图面前低下头,是想要他骑上来的意思。 呼其图大喜,知道马儿这是同意回去了,忙跨上马,一路奔回小镇。 一路快马,呼其图到了小镇,只见夜幕之下,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房屋已经全部垮塌,也寂静地听不到任何声音,呼其图的心瞬间就凉了。 “云若,云若!”呼其图一路喊着,一路用手挪开那些砖石木板寻找。 呼其图一路喊,一路翻,不知不觉天都已经亮了。呼其图的双手也鲜血淋淋,此时,小镇的惨状完全呈现在呼其图眼前。 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废墟。周围寂静的鸦雀无声,出了自己和马儿,根本找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呼其图顺着大致的方向找到了客栈附近,此时的客栈已经倒塌,惨不忍睹。 玉如妍在地下被压着,感觉更冷了,叫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此时玉如妍觉得身体都在颤抖,该不会是……她不敢再往下想。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轰鸣声,大地又开始新一轮的颤动。玉如妍披着被子,蹲下来,空气中出了呛人的泥土味儿,玉如妍还隐隐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等震动过去了,玉如妍过了一会儿才从被子里出来,继续拿石头敲着,总不至于整个客栈,就只剩下自己活着了吧。 敲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玉如妍听着旁边似乎有动静。玉如妍小心仔细听去,真的有动静。 “有人吗?有人在吗?”玉如妍喊道。 “如儿,如儿,是你吗?”唐云落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大喜,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大声喊道:“是我,洛先生,是我,你在哪里啊?” 唐云落的声音传来:“如儿,你待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找你,千万不要乱动,知道了吗?” “好,好,洛先生,你小心点儿。”玉如妍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悲喜交加 唐云落开始小心地搬开阻挡在他们中间的大石块,搬了半个时辰,总算?9??真切地听到玉如妍说话了。 “洛先生,是你吗?”玉如妍问道。 底下还是很黑,虽然比刚才稍微能有一丝光亮,但玉如妍并不能看清。 唐云落喘着粗气道:“如儿,是我,你再等等,我慢慢把剩下的障碍挪开过来,你不要着急。” “没关系,我不着急。”玉如妍说,“洛先生,你千万小心啊!” 过了一会儿,唐云落问:“如儿,你现在能摸到我的手吗?” 玉如妍忙站起来,小心地向前摸索到,终于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玉如妍感受到了唐云落的体温。 “先生,洛先生,真的是你吗?”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说:“是我,如儿,你现在退后一点,去那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要这边打通。” “好,好的。”玉如妍小心地后退,摸索着回到床边,披着被子坐在那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唐云落才把通道打通。 唐云落喊道:“如儿,我过来了!” 玉如妍顺着声音走了过去,终于被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地下隐隐可以见到一丝光亮,玉如妍抬头,依稀能看见唐云落的脸。 “太好了,洛先生,你还活着……”玉如妍不禁哭了起来。 唐云落紧紧抱着吓坏了的玉如妍,安慰道:“不要怕,如儿,有我在。我一会儿就救你出去。” “对了,叶先生呢?有没有见到叶先生?”玉如妍问。 唐云落叹道:“没有,刚才我感觉到震动,就想要去叫你,结果房子就塌了。我昏迷了一会儿,才醒过来。然后就听见这边有敲东西的声音。” “叶先生……叶先生怎么办?”玉如妍哭着问。 唐云落道:“我们先出去,然后再救叶先生。现在,我先想想办法,我们两个怎么脱身。” 正说着,不知哪个方向接着传来一阵轰鸣声,唐云落忙抱紧玉如妍蹲下,轰鸣声越来越近,这边的地也跟着猛烈颤抖起来。 “洛先生!”玉如妍紧抱着唐云落。 “别怕,有我在!”唐云落喊道。 这时,旁边有些砖瓦开始往下掉,一个大石块砸了下来。唐云落猛地一转,把玉如妍护在自己身下,大石块直直朝着唐云落的背部砸了下来。 “啊!”唐云落一阵闷哼的声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洛先生!”玉如妍感觉到了大石块的重量,唐云落的血又滴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惊叫起来。 一会儿余震过去了,玉如妍慌忙踢开他身上的石块,扶起唐云落,哭着问:“洛先生,你要不要紧?” “没事,只是……只是砸了一下而已。”唐云落道。 玉如妍哭着说:“怎么会没事呢?你都吐血了……” 唐云落挤出一丝笑,说:“我真的没事……如儿……” 说着,唐云落突然一把将玉如妍抱在怀中,紧紧地扣住,仿佛怕她跑了似的,用力箍得很紧。 “洛先生,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玉如妍哭着问。 唐云落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内息,说:“如儿,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了以后,一定不要惊讶。” “洛先生,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玉如妍担忧地道,“不知道下次余震来,又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唐云落摇摇头,松开玉如妍,抓着他的手道:“如儿,你现在一定要听完,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好,好,你说。”玉如妍道。 唐云落拉着玉如妍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含着泪道:“如儿,我回来了。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论我走得多远,都一定会回来,现在我回来了。” “洛先生,你在说什么?”玉如妍呆呆地问道。 唐云落用手慢慢撕开贴在脸上的一层假面,边说:“以月为证,以花为媒,我唐云落今生今世,惟愿携手玉如妍一人,得妻如此,不再奢求。如儿,是我,你的云落回来了。” 借着地下一点点的光亮,玉如妍看到洛云的脸渐渐变成唐云落的脸。 “你,你是……”玉如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唐云落拉起玉如妍手,放自己脸上,流着泪道:“如儿,是我,我是唐云落啊!我是你的夫君,唐云落啊!” “云落……你……你怎么,你没有死?”玉如妍太过震惊,说话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唐云落抱着玉如妍道,“对不起,如儿,是我不好,瞒了你这么久。” “你……没有……”玉如妍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唐云落忙抱着玉如妍,替她诊脉,发现只是晕过去,这才放下心来。唐云落将她轻靠在一边,自己开始运功疗伤。过了一会儿,玉如妍转醒了。 “如儿,你醒了。”唐云落抱着她开心地说。 玉如妍伸出手去,轻轻地碰到了唐云落的脸,泪水夺眶而出:“云落,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有死?” 唐云落轻吻了一下玉如妍的手,道:“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如儿,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若想陪在你的身边,就不能用我本来的面目。刚才吓着你了吧?” 玉如妍哭着抱紧了唐云落,这几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思念瞬间爆发出来。虽然不止一次,玉如妍在心中幻想过,唐云落或许没有死,就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却不敢给自己那样的希望。 那段时间,玉如妍觉得自己仿佛身体都要被掏空了。她总是在梦里梦见唐云落回来了,可是醒来后想到他已经深埋地下,身体的寒冷觉得已经渗入骨髓,让她颤抖。 甚至,在楚国初次见到洛云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背影和感觉,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唐云落。一直以来,这么久,她把洛云几乎当成了唐云落,在为难时期可以依靠,在闲散时期可以倾谈的人。 原来,他就是他! “云落,你真的没有死?”玉如妍还是不敢相信地抱着他问,“当日,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 唐云落解释道:“其实,那段时间,在你的名声被毁损后,我就猜到皇?9??会对我不利了。” “你……你是怎么猜到的?”玉如妍有些不解。 唐云落冷笑了一声,道:“如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以为当日那些关于你的谣言都是哪里来的?” 玉如妍问道:“云落,你知道什么吗?” 唐云落轻叹一声,将被子给玉如妍盖好,环住她道:“如儿,以你当时在朝中的地位,谁敢中伤你如此恶劣的言论?而且不偏不倚,就是在皇上要选秀的时候。” “你是说,这些谣言都是皇上放出来的吗?”玉如妍说到这里,心凉了一大半。 唐云落道:“除了他,谁还敢那样中伤朝廷的大学士。如果不是他的话,他怎么会一言不发,不为你申辩,而是直接将我赐死呢?” 玉如妍双拳攥紧,听唐云落继续道:“幸好,在中伤你的谣言传出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宫中赐的毒酒虽然也是剧毒,但在我唐门面前,谁还敢在用毒上班门弄斧?为了脱身,也为了给你脱罪,我只好假死。还好,瞒过了那个小皇帝。” “原来是这样。”玉如妍忙问,“可是你明明没事,可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唐云落叹道:“我不能告诉你啊。如儿,当时我回到唐门,后来你追了过来,我亲眼在门后看着你当街受辱,我几乎都要冲出去告诉你我没死。可是那时候正在风头之上,我不能露面,也不能派人和你联系,只能眼睁睁地看你受煎熬。如儿,你可知我看着你受伤害,我心比你更疼。没多久,你就被发配到了潼关受苦,我知道,我要想陪在你身边,就只有用另外一个身份。所以我才去了别的地方,把自己由唐云落变成了洛云,改头换面。” “后来,我又被皇上发配到了漠北。”玉如妍道。 唐云落点头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漠北,我也偷偷去那边看过你,可是我不敢露面。终于经过一年多,我把自己变成了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混迹江湖的游方郎中洛云。我知道,我可以回到你身边了。如儿,你仔细想想,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玉如妍吸了吸鼻子,这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皇上早就有了把我派往楚国的想法,因为我是女人,目标小。所以,他就要让我先消失在陈国朝堂上,再把我边关发配,让陈国的人都渐渐淡忘我的存在。然后他再来漠北,向我下达潜伏楚国的任务。在我去楚国之前,他就已经派了姜鸾他们现行一步,等着和我汇合。” “你说的对,这就是帝王的权术。”唐云落冷声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你奉上天堂,又把你打下地狱。你是他的师父,又是一个女子,却被他用谣言中伤名节,又被边关发配,受尽苦楚。我们的皇上真是一个善于玩弄权术的皇上呢。” 玉如妍冷笑了几声,道:“皇上,您可真是我的好徒弟。” 唐云落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如儿。我不应该瞒着你这么久,只是时机未成熟,我不能显露真实的身份。倘若我们猜的没有错,在楚国追杀你的人真的是陈国来的,你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边会发生大地震。” “云落,我什么都不管,只要你平安就好。”玉如妍道。 唐云落轻咳了两声,说:“如儿,你会怪我么?” 一句话,又惹出玉如妍满脸的泪痕来。 玉如妍抓着唐云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哭着道:“云落,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梦。我不会怪你,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身在朝廷,你也不会有此一劫……” “若不是你身在朝廷,或许我们就不会见面了。”唐云落道。 玉如妍靠在唐云落怀中道:“可是现在,我们刚刚相认,却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底下,我们会不会死?” “就算死,我们也要一起死。”唐云落抱紧玉如妍道,“当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在楚国把你弄丢了。如果我可以再选择一次,我宁愿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你知道与你分离的这些日子,我有多么害怕吗?我****担心,怕你已经不在了,我到处寻找你,却找不到。直到我无意间看见你留下的芙蓉花标记,这才一路找到了巫族。我宁愿和你一起面临危险,也不要再让你离开我半步。” 玉如妍笑着说:“好,如果生,我们一起生,如果死,我们一起死。” 唐云落也笑着道:“其实,在楚国的那段日子是我最怀念的。虽然那时我不是唐云落,但是每日都能看到你,和你在一起,看着你笑,看着你烦恼,看着你无奈……只要看着你便好。” “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子。”玉如妍轻声道。 唐云落轻抚玉如妍的发丝,说:“一定会有的,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去。出去后我们就远走天涯,以后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 说完,唐云落紧紧抱了一下玉如妍,然后松开,开始寻找出去的路口。 “我觉得光好像是从这个方向照进来的,说不定这里最薄弱,可以先从这里下手。”唐云落道。 玉如妍说:“那我们从这里开始挖,是不是就能回到地面上?” 唐云落道:“这样吧,我先试试。” 说完,唐云落开始在底下摸索能够挖地的东西,玉如妍拿好刚才的木棒,一点点帮着唐云落挖开。两人挖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怎么也挖不完似的。 “好像半天也没有动静。”玉如妍道,“云落,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保存一点体力。” 唐云落喘着粗气道:“也好,先歇一下。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了,我们被埋的时候还是三更。” 玉如妍想了想,说:“应该是下午了,大约在申时左右。不着急,我们慢慢来,说不定外面会有人找到我们。” “也对,唐门的人都在附近。”唐云落道,“我们歇一会儿吧,你饿吗?” 玉如妍道:“我还好。你呢?” “我没关系。”唐云落道。 两人歇了一会儿,继续开始挖地,过了一个多时辰,玉如妍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如儿,你歇着吧。”唐云落道,“现在我们找不到水和吃的,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玉如妍说:“云落,这会儿估计天已经黑了,你挖也不安全,要不还是歇着吧,明天再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互诉衷肠 唐云落点头道:“也好,只是这里越发冷了,你的身子……” “9我没有关系的。”玉如妍为了宽慰唐云落的心,道,“我记得那个床上还有一床褥子呢,我去拿来。” 唐云落道:“不用了,那个床没有塌最好,还能支撑起来一个空间,我们两个都过去吧,不知道余震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可能还有危险。” “也好。”玉如妍答应道。 唐云落扶着玉如妍坐到床榻上,玉如妍裹着被子,唐云落裹着毯子,在地上唐云落还摸到了玉如妍身上披着的大衣,也拿来给玉如妍盖在腿上。 “云落,你什么时候来看过我?”玉如妍靠在唐云落肩上问,“就是我们分开以后。” 唐云落柔声道:“你追到我家来时,我就躲在门后头。从门缝中我看到你跪在那里求我姐姐,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后来,你从潼关到漠北的路上,我也偷偷站在远处山上看过你一次。” “是么?”玉如妍道,“我竟然没有看到你。” 唐云落道:“那时满天飞雪,你又是心灰意冷,怎么会注意到远处山上的人呢?只是……那时我看着你戴着枷锁镣铐,心里别提多疼了。” 虽然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两人的心却越靠越近。 几年来的长久思念,玉如妍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儿,都在唐云落撕下面具,大白真身的时候,化为无有。剩下的只有互相的倾诉,和细细咀嚼那一段时光的甜蜜。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真的把洛云当成是你了。”玉如妍道,“就是在楚国我们相遇的时候,那晚我还告诉过你。” 唐云落笑道:“我知道。每次你站在我面前,我都有抱你入怀的冲动。多少次我都压抑着自己,那种痛你知道吗?” “云落,当时以为你真的死了,我也恨不能跟你一起死。”玉如妍滴泪道,“我在潼关的时候,****都能梦见你。梦见你回来了,我还怨恨过你,明明答应了我一定会回来,却再也……” 唐云落抱紧玉如妍,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用洛云的身份一直陪着你,尽管我总能在你眼里看到悲伤。如儿,你知道吗?有好几次,你熟睡的时候,我都撕下面具,坐在你的床边陪着你。我总能听见你梦里叫着我的名字。我心里的痛,一点不必你少。”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种隐忍却不能说的痛一样锥心刺骨。”玉如妍道,“可是云落,你知道吗?我来楚国都是为了你。当时皇上告诉我,那些事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他用为你报仇为筹码,命我来楚国卧底。虽然我也知道,就算不是因为你,这趟楚国之行我也是必来的,可我多么想早些完成任务,好让那些害我之人无所遁形。” 唐云落心中安慰,笑着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大汗约你在城外相会,你对他说的话?当时我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那时我看到了你那样炽热、至死不渝的感情,面对大汗的承诺却毫不动摇。如儿,我今生怎么还能负你?” “原来,你都知道……”玉如妍喃喃地说。 唐云落下巴抵着玉如妍的额头道:“是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一直都陪着我,可是,我却一直没有认出你来。”玉如妍轻笑道,“云落,我是不是很笨?” 唐云落轻轻刮了一下玉如妍的鼻子,说:“是啊,你本来就是笨女人嘛!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差点儿就去黄泉了。”Www.XSZWω8.ΝΕt 玉如妍也笑了,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说一辈子啊?” “那当然了!”唐云落笑道,“我还要用这件事做反面教材,教育我们的孩子们呢。” 玉如妍暗中推了唐云落一把,道:“什么我们的孩子啊,谁要给你生孩子。” “难道不是你吗?”唐云落问道。 “瞎说。”玉如妍脸上一红,嗔怪道。 唐云落笑着问:“哦?这么说,娘子不愿意给为夫留下后代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大学士应该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吧?” 玉如妍问道:“哪又如何?” 唐云落道:“娘子不愿意,可我唐门就我这么一根儿独苗,总要有人继承啊。” “那夫君想要怎样呢?”玉如妍侧头问道。 唐云落笑着说:“那为夫为了唐门考虑,只好纳妾了……” “你敢!”玉如妍打断唐云落的话,笑骂道,“你若是敢纳妾负我,我就永远不理你。” “哈哈哈……”唐云落笑道,“娘子这是吃醋了。不过,讨论这件事为时尚早,我们能出去在说也不迟。” 玉如妍轻笑了一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也没个正经样儿。唉……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叶先生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出意外。”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唐云落道,“我们养足了精神赶紧出去,然后全力找到叶先生。” “云落,如果我们能出去就好了,不知道……” 玉如妍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床开始摇晃,唐云落把玉如妍护在怀中道:“余震来了,小心!” 这次的摇晃似乎离他们很远,但依然能够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十分强烈。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晃动结束,两人这边并没有发生险情。 余震过后,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避过了一次灾难。 “想不到,这次巫族的地震这么严重。”玉如妍叹道,“这样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灾。” 唐云落顿了顿,才说:“其实……如儿,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玉如妍抬起头问道。 唐云落叹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次的地震来得太猛烈太突然,而且一般大的灾难前,都会有些异常的反应,这次却一点预兆都没有。” “是有些奇怪。”玉如妍道,“这附近有温泉,若是这么大的地震来,温泉水应该有反应才对,可是到昨天晚上一直都是好好的。” 唐云落问道:“如儿,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附近总是隐隐约约能传来一股火药的味道。” “是,我一开始就闻到了。”玉如妍疑惑道,“可是地震怎么会出现火药味儿呢?” 唐云落想了想,脑中出现了一个可能性,但是很快又被自己否认了。可是想到地震之前手下的回报,这个想法又开始在脑海中翻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惊天阴谋 “云落,你怎么了?”玉如妍觉得有些不对。 唐云落道:“没什9么,就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 “云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玉如妍问道,“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要把事情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吗?” “如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云落刚要解释,玉如妍就打断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是你妻子?” “我自然当你是我妻子。”唐云落道。 玉如妍道:“那你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告诉我,夫妻一体同心,我们一起分担才对。” 听玉如妍这么说,唐云落叹道:“如儿,不是我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我也只是无端的猜测,没有证据。更何况这件事我也觉得太过离谱,所以才对你欲言又止啊。” “如果真的是排除所有的可能,那么最后再离谱的也是真相。”玉如妍道,“云落,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唐云落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告诉你。这次的地震来得太快太突然,事前毫无预兆,真的不能不让人起疑。” “你的意思是……”玉如妍不确定地问道。 唐云落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北广府的那场洪水灾害?” “嗯,记得,我们还一起去赈灾过。”玉如妍道。 唐云落说:“当时我们也都以为那场洪灾是天灾,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人祸。是灵蝉派人炸毁了大堤,才导致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地震难道也是人祸?”玉如妍惊愕地问道,“是凭火药味猜测的吗?” 唐云落道:“不全是。地震发生的前一天,唐门的下人来报,最近一段时间有几批中原的商队,突然在巫族这边活动频繁。而且听口音,似乎是陈国那边过来的。” “陈国?!”玉如妍道,“难道是……不会吧……” 唐云落问道:“如儿,你可是也想到了什么?” “我……我不敢想……”玉如妍喃喃地道。 唐云落道:“你之前还怨我欲言又止的,现在你不是也这样了?只是这件事太过离谱,我们真的不敢下这样的定论。” 玉如妍缓了缓心神,道:“皇上派了一群人假扮商队来到巫族,实际携带了大量的火药,然后埋在地底下。时机到时点燃火药,引发地震,云落,你是这样想的么?” “如儿,你猜到了?”唐云落叹道,“其实,我们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揣测,或许那些人只是单纯的商人,或者根本不是陈国人。又或者……” 玉如妍冷笑一声,道:“我就这么重要吗?皇上要杀我,在楚国不成,非要追杀到巫族来。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这么多人为我陪葬么?” “如儿,或许这一切跟皇上真的没有关系。”唐云落解释道。 玉如妍绝望地说:“云落,我自然知道,即使这一切真的如我们所猜测,也一定和我没有关系。皇上真要杀我,一道圣旨下来便可。或者就像是在楚国时,直接派杀手来,何必这样劳师动众呢。” “如儿,你的意思是……” 玉如妍道:“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一语毕,两人都沉默了。 关于这一点,玉如妍比唐云落更加明白。在朝堂多年,玉如妍了解目前中原各国的形势,也正因如此,才能更确定赵文政此次做法的目的。 不久前,赵文政才重创楚国,让楚国国力耗损不少。也因为楚国权臣秦园的倒台,楚国政局一直动荡不安。巫族和楚国一直走得很近,如果能在这时顺带着重创巫族,无疑是对楚国的又一次打击。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玉如妍喃喃地说,“一个将领的成功都要牺牲多少性命,何况是一个帝王呢?他还是一个要雄霸中原的帝王。” 唐云落劝慰道:“或许这次我们是冤枉了皇上,如儿,你先别难过,我们出去以后可以慢慢再查证。” 靠着唐云落怀中,玉如妍休息了两个时辰,终于被一阵砸地挖土的声音吵醒。 “云落,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玉如妍道。 唐云落说:“我也听见了,好像离咱们不远。” 玉如妍忙起身仔细听去,貌似是在另一边,有人不停地挖地,玉如妍试探着叫了一声:“叶先生,是你吗?” “玉姑娘,玉姑娘!”叶颂的声音传来,“玉姑娘,你没事吗?” “真的是叶先生!”玉如妍大喜,朝着声音那边走去,大声道,“叶先生,我没有事,我和云落都没有事!叶先生,你还好吗?” 叶颂道:“我还好,受了点小伤,所以一直昏迷着。” “你受伤了?”玉如妍关切地问,“伤得严重吗?” 叶颂说:“没有关系,伤得不重。” 唐云落道:“如儿,我们合力把这里挖通,救叶先生过来。” 三人一起合力,总算将通道挖通,唐云落把叶颂从那边扶了过来。 “云落,快看看叶先生伤势重不重。”玉如妍扶着叶颂坐在床边道。 唐云落点头,为叶颂诊脉,说:“叶先生想必是被埋压了,虽然昏迷了许久,但是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 叶颂道:“是啊,我一直被压着,所以昏昏沉沉的,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一些皮外伤。” “现在多了一个人,我们不如合力朝一个方向挖,看看能不能回到地面上。”玉如妍提议道。 唐云落道:“也好,只是我们三个都小心些,只怕余震还会来。” 唐云落带着两人一起合力,顺着昨天能够感觉到光亮的地方挖去,挖了许久,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自从被埋在地下后,三人都还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水,渐渐地,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们歇一会儿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如妍道,“还不知道要挖多久呢。我们保存体力最重要。” 叶颂也说:“我们两个人还能应付,只是玉姑娘不行啊。” “如儿,你别动了,让我们两个来吧。”唐云落穿着粗气道,“不能我们三个人全都没有力气,这样下去更危险。” 叶颂赞同道:“对,我们两个要保护姑娘你。玉姑娘,你还是歇着吧。这些粗活让我们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逃出生天 “不行,咱们应该保住你们其中的一个才是。”玉如妍反对道,“叶先?9??,你受伤了,还是你歇着吧。” 叶颂反驳道:“那怎么能行?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保护?我不同意。” 两人正争执着,突然听唐云落一声:“你们听,外面好像有声音。” 三人安静下来,仔细听去,果然外面是有挖地的声音。 “难道是外面有活着的人来救我们了?”叶颂问道。 唐云落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唐门的人?我一直吩咐他们暗中保护我们,难道他们就在外面?” 叶颂问道:“什么唐门?” 唐云落简单地解释道:“我是锦城唐门的掌门人唐云落,也是玉如妍的未婚夫。因为各种原因,我只能改头换面,化名洛云。” “这样啊……”叶颂的语气中透出一丝的失望。尛說Φ紋網 “不论是谁,知道外面有人,我们就有出去的希望。”玉如妍道。 唐云落也说:“如儿说的对。这样吧,我们再使最后一把力气,用力挖,说不定能和上面的人合力打通。” “也好,我们开始吧。”叶颂赞同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的体力渐渐枯竭时,只听地面上传来一个声音:“掌门,是您吗?” 唐云落大喜,忙喊道:“是我,我在下面,夫人也在!” “掌门稍安勿躁,我们这就来救您和夫人出去!”外面的人喊道。 两边合力,总算是打开了一条通道,外面的光亮刚刚照进来,唐云落慌忙回身捂住玉如妍的眼睛。 “如儿,别睁眼,用衣服捂住!”唐云落喊道,“不然你的眼睛会被灼伤的!” 玉如妍忙闭着眼睛,用衣服遮住,唐云落和叶颂也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遮住眼睛。唐门的随从合力,将三人从地下救了出来。 “掌门,夫人,你们还好吗?” 唐云落道:“我们没事,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刚好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 玉如妍道:“你们没有受伤就好。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这……惨不忍睹啊,夫人!”一个随从说,“整个小镇都被夷为平地了。幸好掌门和夫人没有事。” “我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唐云落道。 玉如妍说:“也好,但是慢点走,我想渐渐恢复视力。” “对了,你们有没有人带着水和吃的东西?”唐云落猛然想到,问,“我们被埋后还没有吃东西。” 一个随从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快把水和干粮拿来。” 三人接过水和干粮,大口吃了起来。休息了一会儿,唐门的人用地上的废弃物做成简易的架子,抬着三个人慢慢地走,小心地避开脚底下的障碍物。 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的视力渐渐明晰,将眼罩慢慢摘下。 卸下来蒙在眼睛上的那层布条,玉如妍才看到小镇的惨状。 在地震之前,小镇生机勃勃,因为有温泉的关系,偶尔还能看到蜂蝶的飞绕,尤其是温泉旁边,还有鲜花丛丛。 可是现在,整个镇子都被这场地震夷为平地,一片废墟,一点生机都找不到,几乎成了一座死城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玉如妍含着泪道。 唐门的一个随从道:“掌门,我们一直觉得这场地震来得甚是奇怪,似乎有人搞鬼。” 另一个随从也道:“是啊,会不会与那帮中原商人有关?” 唐云落伸出手,挡住了他们的话,严肃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叶颂疑惑地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说什么中原商队啊?” 唐云落笑道:“没什么,是我们家下人乱说的,叶先生可以不必当真。” 这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胡言乱语,随从们本能地护在唐云落和玉如妍身边。 那人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嘴里念念有词:“不是我要点燃那些火药,真的不是我,你们……你们都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把他抓来,我有事情要问他!”玉如妍忙道。 “是,夫人。”两个随从忙去,把那个疯言疯语的人抓了过来。 玉如妍站起来,正色问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刚才说的那些火药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人慌张地瞪着眼睛说,“是他们,他们要我点燃的火药,说是要炸出煤来,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玉如妍忙问道:“是谁要你点燃火药的?是不是陈国的人?”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房子不是我弄塌的!”那人摆着手道,“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们死了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 唐云落眉头一皱,心上一计谋,道:“我们不找你找谁?就是因为你,把我们全都害死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有多少人都让你们害死了!我下到地府,阎罗王让我上来找你报仇!” “啊!啊!”那人惊骇不已,连忙跪下磕头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点燃那些火药会真的引发地震啊!” “谁让你点的,快说!”叶颂也跟着道,“你若不说,就别怪我们找你报仇!” 那人喊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那些陈国来的商人,他们让我这么做的!” 陈国!陈国!!陈国!!! 玉如妍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还是听到了。尽管心中曾想着,或许这一切都是猜测,可是在它变为现实的时候,玉如妍还是心痛地站不住脚。 “如儿!”唐云落上前,扶住玉如妍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个疯汉趁着众人不注意,挣脱逃走了,边跑嘴里边胡言乱语起来。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玉如妍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教出来的好学生……” 听着那人嘴里的话,再看看玉如妍现在的表情,叶颂心里已经猜到个七八了。这场看似是天灾的巫族大地震,实则是人祸。 而策划这场人祸的人,就是玉如妍口中的那位“好学生”――陈国皇帝赵文政! 楚国皇帝的荒淫昏聩,陈国皇帝的心狠手辣更让叶颂胆寒,中原有这么一个工于心计,手段毒辣的小皇帝,不得不说是中原诸国的不幸。(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灰意冷 为了江山统一,对一个西域的小部落都能下如此的狠手,更何况是对楚?9??、齐国等国家呢? 众人目前还没有猜到的是,赵文政的手段何止是在于消灭一个小小的巫族,重击楚国那么简单? 玉如妍淌泪道:“云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我费尽心血教出来的学生,我千辛万苦扶持他登基,结果竟会是如此?如果当初,是懦弱的三皇子登基,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灾祸。” “没有如果,如儿,永远都不会有如果。”唐云落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一个老师会那样教自己的学生,只是学生自己走歪了罢了。” 叶颂怅然叹道:“玉姑娘不必自责,这本就是帝王之术罢了。自古本就许多人,既是明君,也是暴君。” “政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违背天理的事?”玉如妍哭着道,“先帝如此儒雅恩宽,你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啊!” 唐云落没有说话,一直陪着玉如妍。 这时,玉如妍听到了一阵骏马的嘶鸣声。 “这是什么声音?”叶颂问道。 一个随从来报:“前面有一匹马,一直在一个地方徘徊。不知是何故。” “我们去看看。”玉如妍擦掉眼泪,一行人朝着声音走去。 见到马儿的那一刻,玉如妍几乎要站不住了,哆嗦着说:“这是……这是大汗的马!” “什么?”唐云落惊愕地问,“如儿,你说这是呼其图的马?” 玉如妍忙跑过去,拉住马安抚了几下,问道:“马儿,你可知道大汗在哪里?” 马儿是认识玉如妍的,不停地在一个地方转圈徘徊,玉如妍心道不妙。草原上的马儿是最通人性的,若是主人有什么意外,马就会一直在附近徘徊。 “大汗,大汗!”玉如妍跪在地上,双手搬开地上的碎石喊道。 唐云落赶忙上去,帮着玉如妍一起搬开石头、木棒等东西,问道:“如儿,你确定大汗在这附近?” “我肯定!”玉如妍边搬边说,“那匹马我认得,我在漠北还骑过。马儿在这附近徘徊,我肯定大汗就在。” 唐云落回头道:“你们快来帮忙,救出大汗!” 所有人都涌了上来,在马儿徘徊的地方分别开挖。 “大汗,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啊!”玉如妍边哭边挖。 唐云落安慰道:“大汗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玉如妍不停地哭着,手上一直在地上刨,双手指尖已经磨出了鲜血。 “如儿,你别挖了,让我来吧。”唐云落劝道。 玉如妍哭着摇头道:“不,不,我要自己来!大汗他……我亏欠大汗太多了,大汗,你不能出事啊!” 众人挖了有近半个时辰,听见一个随从喊道:“这里有人!” 大家忙赶过去看,玉如妍一眼就认出了呼其图手腕上的链子,心猛然就沉了下去。 “大汗……”玉如妍感觉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快把他救出来!”唐云落喊道。 几个男人合力,把呼其图救了出来。 “掌门,夫人,大汗好像……”一个随从探了探呼其图的鼻息,道,“好像已经没气了。” “什么?”玉如妍如遭雷轰一般,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唐云落上前,探了一下呼其图的鼻息,确实已经没有了,再碰了碰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僵硬了。 叶颂也上前查看了一番,摇头叹息。 看来,呼其图确实已经死了。 “如儿,你节哀。”唐云落攥紧玉如妍的手道,“大汗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玉如妍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呼其图,喃喃地说:“不,不会的,大汗他不会死的!他是草原数一数二的汉子,他不会输给地震的!他绝对不会死的!” “玉姑娘,大汗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叶颂却劝道。 玉如妍拉着唐云落道:“云落,你医术高明,你一定能够救大汗的。云落,你救救大汗,你救救他啊……” 唐云落抱着玉如妍,痛心地说:“如儿,若是能救我会不救吗?大汗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如儿,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无可奈何啊!” “不会……大汗,大汗不会死。”玉如妍哭着爬到呼其图身边,伏在他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大汗,大汗!” 呼其图的马儿也在一边哀哀嘶鸣。 “大汗,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玉如妍哭道,“是我一直辜负你,是我对不住你……” 不知玉如妍哭了多久,唐云落抱起哀哀欲绝的玉如妍,道:“如儿,我们送大汗回家吧。” “云落,大汗……是被我害死的……”玉如妍窝在唐云落怀中哭道。 “不是这样的。”唐云落安慰玉如妍道,“他是被皇上害死的。” 唐云落看到呼其图手上凝结的血痂,知道呼其图一定是为了找玉如妍,才在余震中被埋压身亡的。 对于呼其图的深情,一点一滴唐云落都是看在眼里。那样的情深似海自己都会动容,何况是玉如妍呢?由此可想,呼其图的死对玉如妍的打击有多么大。 玉如妍一直在拒绝他的深情厚谊,他却因为玉如妍而死,这个心结,只怕玉如妍一生都难以解开了。 “唐掌门说的有理。”叶颂道,“玉姑娘节哀顺变,我们还是早些把大汗送回漠北吧。而且这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不宜久留。” “是啊,掌门,夫人,叶先生言之有理。”一个随从道,“不论怎样,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唐云落点头道:“是啊,现在天寒地冻,而且有我唐门的药,相信大汗的身体也能保持十天左右,我们赶快去漠北吧。” 玉如妍靠在唐云落怀中,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唐云落抱着玉如妍,她身上传来的背上的气息,萦绕不绝。 众人收拾了一下,尽快离开了小镇,来到了巴坤城。此时的巴坤城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偶尔传来几声哭声。想必整个巫族的地方,都成了一片死城。 一些没有被埋压的人们,也开始陆续向着中原的方向逃难去了。(未完待续。) 尛說Φ紋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人永隔 几人护送呼其图的尸首,一路快马回到了漠北的图桑部落。 一连9几天,玉如妍都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想到与呼其图相识,到现在,一点一滴都在玉如妍脑海中闪过。 可惜,楚国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 ******见到呼其图的尸首,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父汗,孩儿不孝!”******哭道,“孩儿没有能够好好保护父汗。” 巴音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大汗,都是巴音无能!都是巴音无能啊!大汗,你走了也带走巴音吧!” 玉如妍一袭丧服,缓缓上前,看着草原上跪倒一片的人,听着他们哀哀戚戚的哭声,自己也几乎站立不住。 “是我害死了大汗,******,你若想杀我,就尽管来吧。”玉如妍跪在******面前,哭着说道。 ******擦干眼泪,上前扶起玉如妍道:“云先生,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地震是天灾,我怎么会怪你?” “那不是天灾,是人祸。”玉如妍淡淡地说,不夹杂任何感情,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有些不明白玉如妍的意思,问道:“云先生,您此话何意?” 玉如妍紧闭了一下双眼,睁开后冷冷地说:“******,这次巫族的大地震是我们陈国皇上策划的。他把火药埋在地底下,点燃火药后破坏了地下的结构,因此造成了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地震。” “是你们皇上做的?”******惊讶地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道:“虽然皇上此举并不是因为我,但是大汗终究……是被我连累了……” ******喃喃地说:“原来……如此。可是,这一切也与云先生无关啊。” “若不是因为我在巫族,大汗也不会来,也就不会……”玉如妍说道一半,哽咽住了。 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那个贱女人在哪儿?让她给我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和妃一身丧服哭着跑了过来。 看到玉如妍的瞬间,和妃双眼喷火,恨不得要吃了她一般,冲上前去就要打她。好在******给巴音使了个眼色,巴音和几个人抓住了她。 “都是你这个贱人!”和妃一边挣扎一边骂道,“都是因为你,大汗才会这样!你这贱人,你害得大汗还不够吗?”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玉如妍道。 ******转身道:“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和妃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贱女人,就是因为你,大汗才会变成那样!他抛下部族,抛下妻妾,抛下一切……” “还不带她走!”******怒道。 和妃的声音渐渐远去,但玉如妍却听得真切:“你这贱人,你有什么好?大汗为什么会对你死心塌地?我哪里比不上你?为什么……为什么大汗眼里就从来没有看到过我……”Www.XSZWω8.ΝΕt 玉如妍淌着泪,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道:“******,你若是想为你父汗报仇,就尽管来吧。” 唐云落在身后,担忧地看着玉如妍。 ******结果匕首,静静地盯着匕首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玉如妍。 “如儿……”唐云落紧张地看着******,想要随时冲上去,保护玉如妍。 ******苦笑一下,将匕首重重地插在地上,转身拿过身后一把弓箭,用箭直直指着玉如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要!”唐云落和叶颂同时叫道。 只见******的箭又快又准,径直朝着玉如妍射了过来,玉如妍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一切。 玉如妍只觉得头顶一阵风飞过去,自己戴的白色帽子被箭穿透,擦着头过去,帽子钉在了后面毡帐的柱子上。 众人惊骇时,只听******说:“图桑部落大汗******,已经取云若项上人头,杀父之仇已报。从此以后,任何人不准再去找云若先生,听到了吗?” “是。”众人说道。 唐云落没有想到,******会用这样的方法化解一场仇怨,心中对这个少年有了些许佩服。或许这个少年也会成为草原上的霸主,只盼他不要像赵文政那样,成为暴君。 “云先生,您受惊了。”******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怎么会真的伤害师父呢?” 玉如妍苦笑几声,说:“******,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我是个失败的师父。我的学生若都能像你这样……不,若只有那一个学生能像你这样,懂得化干戈为玉帛,天下百姓就不会这么辛苦。” ******知道玉如妍说的是赵文政,对于他这次的暴行,******也是瞠目结舌,心中对赵文政也有了更强的戒备之心。他今天能用这样惨绝人寰的手段对付巫族,难保他日不会用相似的手段对付自己。 “云先生,******有个不情之请。”******道。 “请说。”玉如妍道。 ******跪下来,抚摸着呼其图冰冷的身体,道:“多谢云先生能带父汗回来,其实******知道,父汗是宁愿跟云先生在一起的。尽管******心中也万分不舍,但为了父汗生前心愿,还是请云先生带走父汗吧。” “带走大汗?”玉如妍不解地问道。 ******说:“是的,我们会火葬父汗,还请云先生能带走父汗的骨灰。******相信,若是父汗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愿意追随云先生而去的。” 叶颂在一旁叹息道:“大汗情深义重,******义比天高,玉姑娘就答应了吧。” 唐云落也道:“是啊,如儿,大汗生前心系你一人,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心里一定是愿意一直守护你的。” “好,好……”玉如妍哭着看着呼其图道,“大汗,我带你走。” 在******的主持下,图桑部落为呼其图举行了火葬,******将呼其图的骨灰一把一把地装进坛子里。 “父汗,若是您真的在天有灵,一定是同意孩儿这么做的吧?”******道。 草原上痛苦声久久不绝。 “云先生,您准备去哪里呢?” 玉如妍抱着呼其图的骨灰坛,冷冷地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办,等办完后,我会带着大汗远离朝堂。”(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箭三雕 “也好,云先生终究还是希望过上江湖之远的日子。”******叹道。 9次日,******带着族人跪送呼其图的骨灰离开。 “云先生,此去山高水长,不知再见何期。一路保重。”******道。 玉如妍含着泪点点头,道:“我会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好好带着大汗的。” “就此别过云师父。”******磕头道,送玉如妍一行人远去。 “如儿,你现在是要回陈国吗?”唐云落问道。 玉如妍点点头,说:“知我者,云落也。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当面向政儿问个清楚。” “也好,事情总要有个了解。”唐云落道,“但是,我们不从漠北直接回去,我们还是绕道卫国和梁国吧。” “为什么?”叶颂问道,“是怕有人追杀吗?” 唐云落道:“不全是,还有件事情,我想让如儿亲眼看看。” 玉如妍知道唐云落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既然他说了,玉如妍也不多问,跟着一起从漠北绕道去卫国。 到了卫国时,玉如妍才知道唐云落此行绕路的目的。 原来,巫族大地震,不少灾民已死,但是活着的灾民由于家园被毁,亲人逝世,不得已背井离乡,逃难到相邻的国家。 卫国和梁国与巫族相邻,大批的巫族灾民逃难至此。 可惜卫、梁两个小国,根本接收不了大批的巫族灾民,没办法只好紧闭城门,拒绝巫族灾民进入。灾民们又冷又饿,情急之下,只能强行砸开城门,闯入城中抢夺冬衣和粮食。 而卫国、梁国等官员为了保护本国百姓,不得已开始逮捕、屠杀巫族人。巫族人被激怒,和两国军队开始对抗,进而形成了两国的混乱。 来到卫国,玉如妍亲眼看见,大街上一片萧索,人人闭门不出,偶尔能看到几个巫族打扮的人在砸门抢东西,还能听见孩子和妇女的哭声。仦說Ф忟網 “怎么会这样?”玉如妍看着满街荒凉的场景喃喃自语。 唐云落叹道:“如儿,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吧?其实梁国那边的境况也差不多一样。” 玉如妍冷笑了几声,道:“我明白了,政儿,你这招可是一箭三雕啊!” “何以见得?”叶颂问道。 玉如妍咬着牙道:“先是重创楚国,进而制造天灾,造成巫族地震,同时也削弱了楚国的势力,此为一箭双雕。可是我没想到,皇上会算到巫族难民逃亡卫国、梁国等临近国家,抢掠衣食,又在一定程度上重创的两个小国,这就是第三雕。” “梁国、卫国等小国原本与陈国交好,不想……”叶颂叹道。 玉如妍冷笑道:“乱世之中,哪有什么永远的交好,永远的敌人?还不都是互相利用,谁的手腕狠毒,谁就能先发制人。想不到我们皇上一举多得,不禁给中原最强大的楚国重击,又利用巫族扰乱了两个小国。若是我没猜错,只怕他下一步不是继续对付楚国或者齐国,而是先兼并陈国的‘友好邻邦’。” 唐云落劝慰道:“如儿,这也都是帝王之术,你也无可奈何。” “我们走吧……”玉如妍淡淡地说。 玉如妍在陈国的最后一次交锋,就在眼前。她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一步步走向那个让她失望透顶、心灰意冷的人。 深冬的时候,玉如妍总算回到了陈国的京城。 京城的大学士府早已经败落了,只是旁边唐云落住的地方一直井井有条,仿佛有人打理一般。 “云落,一直有人住在这里吗?”玉如妍问道。 唐云落笑着说:“是啊,唐门的人经过我的授意,一直假扮商人,不时来京城这里打理宅院。” “为什么?”玉如妍笑着问。 唐云落解释道:“我想着,你最后一定会回来。大学士府已经破败,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嘛。” 玉如妍望着唐云落,心中甜蜜,微微一笑。 唐云落道:“如儿,你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你可知道吗?” “是啊,很久了。”玉如妍道,“我都忘记上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叶颂有些担忧地问:“玉姑娘,明天你真的要进宫吗?万一你们皇上真的想要杀你,那岂不是很危险?” “如儿,叶先生既然这么说,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心。”唐云落道。 玉如妍摇摇头道:“你们不用担心。在皇上眼中,我不是那么重要的人,他若是真想要我的命,早就可以了。或者说,机会多得是。” 唐云落问道:“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入宫?” “不用了。”玉如妍道,“你是白身,入宫一定会受到阻碍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明天过后,我们就永远离开京城。” 唐云落大喜道:“真的吗?如儿,过了明日,我们海角天涯的心愿,真的可以达成了吗?” 玉如妍淡淡一笑,说:“是啊,上天总算还是眷顾我的。从此以后,我便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玉姑娘,此番进宫艰险,千万小心。”叶颂道。 “谢谢叶先生,我会的。”玉如妍道,“一会儿我回学士服,把我的官服拿来,明日,就是我与政儿的诀别。” 唐云落道:“我派人去拿,你休息便好。” 三人在府里落脚休息,洗去这段时间的疲惫。 夜里,玉如妍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起身披着衣服在院中。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 “如儿,睡不着吗?”唐云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玉如妍回头地说:“还是夫君了解我。我与政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唐云落道,“皇上无视恩义,倒行逆施,你不应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 玉如妍叹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唐云落拉着玉如妍的手,安抚道:“如儿,不论你怎么教给皇上,让他爱惜百姓,只要身在那个位置上,就不由得他不狠心。换个角度,若是皇帝无能,那百姓还不是成了别的强国的嘴边肉?”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知道身为皇帝,总要有该有的杀伐决断。”玉如妍道,“可是用数十万无辜的人给他作为垫脚石,甚至殃及邻国,我们的皇上真是能下这样的决心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强行闯宫 唐云落叹道:“皇上自小生长在深宫,见惯了各种你争我斗,不论你怎?9??告诉他,要做一个仁君,他内心中也不会真的接受的。” 玉如妍怅然道:“可我想起当年先帝的知遇大恩,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唐云落笑着说:“傻瓜,这怎么会怨你呢?如儿,不论你做什么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作为臣子,本就有忠言劝谏君王的责任。但是既然皇上并不听劝,也非你一人之力能为也。” “云落,谢谢你。”玉如妍笑道。 唐云落摸了摸她的鬓发,道:“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呢。明日,我们就能长相厮守,海角天涯了。” 次日,玉如妍穿好官服,在唐云落和叶颂的陪同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下了马车,巍峨的宫殿矗立在眼前。 今日,就是与这里诀别的日子。 “如儿,一切小心,我在家里等你。”唐云落道。 玉如妍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回家。就像你说的,不论怎样,我都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 “玉姑娘,小心行事。”叶颂叮嘱道。 玉如妍笑着点点头,转身一步步踏进皇宫。 “大胆!何人竟然擅闯皇宫?”守门的侍卫拦下玉如妍问道。 “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玉如妍道。 守门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惊讶地盯着玉如妍,一个侍卫结巴地问:“玉……大学士,怎么会是……你?” “什么大学士。”旁边一个侍卫反驳道,“她早就让皇上罢官夺职了。你不是被皇上发配到漠北了吗?怎么突然闯宫,还穿着官服?” 玉如妍冷笑道:“狗眼看人低,果然说的没错。” “你说什么?” 玉如妍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大可去问问皇上,有没有将我罢官夺职?今日本官前来,是楚国任务结束,来向皇上复命的。你长了几个脑袋,竟敢阻拦本官进宫?闪开!” “大学士,不论怎样你这也是单闯宫门啊!”一个侍卫上前劝阻道,“既然大学士真的是来向复命,大可以派人禀报……” 玉如妍高声道:“本官就是要这样进去,看谁敢拦我!” “大学士,您别让卑职为难啊!”侍卫劝阻道。 玉如妍没有理会,径直朝前走去,侍卫急了,忙说:“大学士,不可再往前了!否则,别怪卑职真的不客气了!” “要杀要剐,你尽管来。”玉如妍道,“除非,你想给我陪葬!” 双方正僵持着,里面小木子飞快跑来传旨道:“皇上有旨,宣大学士觐见。大学士,跟奴才走吧。” 玉如妍跟着小木子,进了乾元宫。 “微臣玉如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如妍下跪道。 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瞠目结舌,没想到玉如妍竟然一袭官服,正大光明地回了陈国。想着几年前,皇上将她贬官发配的绝情,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学士请起。”赵文政道,“大学士为我陈国江山,忍辱负重,潜伏楚国。如今功成归来,朕自当好好赏赐。” 赵文政的一句话,简单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很清楚,在朝的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切。 萧飞卿、杨楚亭、杨俊、楚扬等人,看到玉如妍平安归来,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为皇上尽职尽责,是微臣的本分,哪里敢要赏赐?”玉如妍淡淡地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赵文政笑着说:“大学士这几年为朕、为陈国着实辛苦了。大学士是朕的肱骨之臣,陈国的无双国士,这次回来,朕一定要好好赏赐大学士。” “臣不敢要赏,只愿早朝过后,能和皇上独处一会儿,就够了。”玉如妍冷冷地道。 赵文政说:“这有何难?大学士此番辛苦,朕还要为你接风洗尘。大学士这段时间失踪,不知道朕心里多担心呢。” “多谢皇上。”玉如妍道。 朝中有迎风倒的人边奉承道:“原来大学士当日是为了我陈国,才忍辱负重,去往边塞,再去楚国。大学士身为女子,让我们这些男儿甚是佩服啊!” “大学士,几年不见了,您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回头看去,只见在潼关时,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大胡子韩卫也在朝堂上。玉如妍看看他的官服,知道他已经被赵文政提拔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心中安慰。 “我一切都好,还未恭喜韩将军能够在朝堂行走。”玉如妍笑道。 萧飞卿欣慰道:“楚国一别,以为大学士身陷险境,在下曾经派不少人出去寻找,总算大学士平安归来。” “是啊,看到大学士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杨楚亭道。 杨俊上前一步赔罪道:“当日下官无能,没有立即杀了刺客,连累大学士失踪,下官有愧于大学士。” 玉如妍轻笑道:“众位大人不必如此,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赵文政在龙椅上道:“大学士今日平安回来,是大喜事,吩咐下去,摆好庆功宴,朕要为大学士和几位爱卿庆功。今日就先退朝吧,大学士,你跟朕来。” “是。”玉如妍抬起眼睛,狠绝地看了一眼龙椅。 下朝后,赵文政带着玉如妍进了内宫。 走在赵文政身后,玉如妍发现几年未见,赵文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现在高出自己一头还多,身体也壮实了不少,真的像一位青年皇帝了。 “皇上,带微臣在宫里走走,可好?”玉如妍问道。 赵文政笑着说:“自然好,大学士想去哪里都可以。” 两人在宫中散步,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勾起不少往日的回忆。 “大学士,你还记得这里吗?”赵文政指着花园的凉亭问道,“有一次,先帝考查皇子们的学问,朕得了第一名。就是在这里,先帝赏赐了朕和大学士。朕别提多高兴了。” 玉如妍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微臣记得。可是微臣也记得,同样是在这个凉亭里,皇上因为淘气,被先帝罚了。” “但是朕却吃到了美味的绿豆糕,是大学士专门给朕做的,瞒着先帝偷偷送来。”赵文政笑着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敬师堂前 玉如妍看着凉亭发呆,眼里充满了回忆,放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9??满欢笑的时候。 赵文政叹道:“大学士在楚国失踪,朕心里有多焦急你知道吗?朕后来查明,追杀你的人,是齐国的人。” “齐国?”玉如妍反问一句。 赵文政点点头,道:“大学士想不到吧,那个金陵公主身边的欢儿,是齐国的细作。她与你的目的一样,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助你一臂之力。” “是这样啊。”玉如妍淡淡地说:“原来她是齐国的人,我还以为她真的是秦桑的忠仆呢。” 赵文政道:“是的,你的存在无疑也是齐国的威胁,所以她才会派杀手追杀你。还好上天庇佑,大学士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皇上,微臣想去敬师堂。”玉如妍突然道。 赵文政愣了一下,说:“好,朕陪你去。” 敬师堂,是皇子们拜师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赵文政拜玉如妍为师,尊称她一声“太傅”。 走进敬师堂,玉如妍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当年赵文政拜师的样子就在眼前闪过,那时,他还只是一个聪敏好学的孩子,而如今……他是一个帝王,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你还记得这里么,政儿。”玉如妍没有称赵文政为皇上,而是唤他的乳名“政儿”。 赵文政也没有介意,笑着说:“朕自然记得,这是朕拜师的地方。当年,先帝在上,朕当着先帝的面,拜大学士为师,称你为‘太傅’。” 玉如妍问道:“你还记得,臣教的你什么吗?” “当然记得了,大学士教授朕诗词和经义。”赵文政说。 玉如妍接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得,臣教政儿的第一首诗是什么?” 赵文政笑着回答道:“自然记得,是杜甫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玉如妍接着说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大学士怎么会提到这个?”赵文政不解地问。 玉如妍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唐玄宗天宝年间,朝廷对边疆少数民族频繁发动进攻。后虽侥幸取胜,但所部六万三千人损失大半。杨国忠后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政儿,你可还记得,臣是怎么讲解这首诗给你的?” 赵文政点头道:“朕记得当时大学士告诉朕,全诗借征夫对老人的答话,倾诉了人民对战争的痛恨和它所带来的痛苦。天宝以后,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战争越来越频繁,不仅给边疆少数民族带来沉重灾难,也给广大中原地区人民带来同样的不幸。” “原来,你都还记得。”玉如妍紧闭双眼,睁开后,狠绝地看着前方。 赵文政道:“大学士教给朕的,朕都记得。” 玉如妍突然变了语气,冷冷地说:“政儿,你跪下。” “什么?”赵文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有些错愕。 玉如妍看着墙上孔夫子的画像,道:“这里是敬师堂,没有皇帝,没有臣子,只有师徒。在先贤孔子面前,我要你跪下!” 赵文政愣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走到孔夫子画像面前跪下。 玉如妍看着供桌上的教鞭,回头冷冰冰地盯着赵文政,问道:“政儿,师父有几句话问你,希望你诚实回答。” 赵文政看了玉如妍一眼,还是答应道:“朕一定会的。师父请问吧。” 玉如妍盯着赵文政,问道:“巫族的那场大地震,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政儿,实话实说!” 赵文政抬头看着玉如妍,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心中已经明了。 “师父在问你话,实话实说!”玉如妍道。 赵文政叹道:“是人祸。” “怎样的人祸?”玉如妍接着问。 赵文政解释道:“朕命人假扮成商人,混入巫族,在地底下埋了许多火药。然后适时的时候点燃火药,火药点燃后,破坏了那边的地面结构,就会导致地面塌陷,进而形成地震。” 玉如妍点点头,叹道:“答得好。政儿,为师再问你,那些巫族的灾民去卫国、梁国等,引起他们国家的动乱,是否也是人祸?” 赵文政抬起头,解释道:“是,朕暗中派人将他们驱赶,赶往两国的方向。即使朕不这么做,楚国那么远,又经历秦园一事,伤了元气,他们也只能去这两个国家。”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一箭三雕,先伤楚国,再伤巫族,进而伤到相邻的两个小国?”玉如妍问道。 赵文政长吸一口气,点头道:“是的。” 玉如妍迅速转身,拿起案桌上的教鞭,对着赵文政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赵文政吃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玉如妍看着手中的教鞭,冷笑道:“作为师父,自然可以教训徒弟。可是这个教鞭放在这里,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文政没有答话,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玉如妍苦笑了一声,说:“因为我的徒弟不是普通人,是皇子,也可能是未来的皇上。所以,即使你拜我为师,叫我声‘太傅’,你犯了错,我也不敢惩罚你。你是君,我是臣。君为臣纲,臣怎么能动手打君呢?” “师父……”赵文政低声叫道。 玉如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道:“政儿,这第一鞭,我是替巫族那些无辜死难的百姓们打的。因为你,整个巫族领地,变成了一座座死城。你知道那场地震中,有多少人无端端地丧命吗?” “朕……自然知道……”赵文政道。 还未等赵文政说完,玉如妍又是一鞭,狠狠地抽在赵文政身上,赵文政依旧没有吱声。 玉如妍道:“你可知,那些巫族的难民到了卫国,烧杀抢掠,与卫国的百姓和军队起了冲突,弄得那些无辜民众民心慌慌,大街上空无一人,也和一座死城无异?这第二鞭,为师是替那些无辜被连累的卫国、梁国的可怜百姓打的。他们都是被你害的。” “朕这么做,也是为了陈国的江山。”赵文政道。 赵文政话音刚落,玉如妍狠狠一鞭子,抽在了自己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鞭情绝 “大学士……”赵文政惊讶地看着玉如妍,在她眼中,他看到了从未有?9??的伤心和绝望。 玉如妍含泪道:“这最后一鞭,是为我自己打的。教不严,师之惰。身为师父,没有好好的教你,是我的失职。我教你诗词经义,是希望你能以史为鉴,做一个爱惜百姓的好皇帝。却不想,你成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暴君。我这个师父,真是太失败了……” “师父,您这是……为何啊?”赵文政含泪看着玉如妍。 玉如妍冷笑道:“因为我教出来了一个好学生,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动辄数十万条生命就会消失。江山血流成河,染红了他的眼睛。” 赵文政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何时才能理解朕的苦心?” 玉如妍的泪涌出了眼眶,怅然叹道:“这一鞭子,我替你挨了。从此以后,你我师徒,情绝敬师堂,情绝在这三鞭之下。我不再是你师父,也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说完,玉如妍扔掉教鞭,一把扯下自己的官服,丢到了半空中。转身走出敬师堂,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衣服落在了赵文政眼前,眼角的泪,终是滑落下来。 玉如妍一身常服,走出内宫。 宫里,正在忙碌地准备庆功宴,没有人注意到,庆功宴的主人,已经悄然离开了。 云府门前,玉如妍一身轻松,轻扣着大门,叫道:“夫君,开门啊,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唐云落从里面慌忙地打开门,看着站在眼前的玉如妍,先是一愣,旋即笑了。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唐云落道,朝玉如妍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轻吻她的额头。 玉如妍携着唐云落的手,说:“当然,我答应过夫君会回来,自然就一定会回来。” 叶颂也出来,看到玉如妍平安无事,笑着说:“玉姑娘平安回来就好,我和唐公子担心得紧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玉如妍笑着说,“今日我下厨,做几个菜,犒劳一下大家。” 唐云落笑道:“我也来帮忙。” “不用了,君子远庖厨。”玉如妍说。 叶颂笑着说:“什么陈词滥调的,我们可没有那么迂腐。不光唐公子要帮忙,在下也不能少。” 三人笑着,合力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着桌上满满的一桌菜,唐云落笑着问:“夫人可是有喜了,这么多菜真的吃得完么?” 玉如妍笑着瞪了唐云落一眼,道:“谁说只有我们三个吃了?你们瞧着吧,一会儿这里就会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了。” 果然,不一会儿,萧飞卿、杨楚亭、杨俊、楚扬等人都来敲门。唐云落将众人迎进院中,大家惊愕不已。 “唐公子,你……没有……”楚扬瞪大了眼睛问道,“那天你不是被皇上……” 唐云落浅笑道:“在下没有死,巧用小计避过了一劫。若不是这个原因,现在哪里还回得来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既然唐云落没有死,自然有他自保的方法。这样更好,玉如妍不用再伤心,再难过了。她心爱之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大家坐吧,别站着啊!”唐云落笑道。 众人落座,都没有说话。玉如妍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今日,就当是离别宴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明日,我们就各安天涯吧。” “大学士,你要走?”杨楚亭问道。 萧飞卿叹了一声,说:“其实,今日庆功宴上不见你的身影,我就大概猜到了。只是,大学士真的要如此吗?” 玉如妍笑着说:“这里没有什么大学士,只有一个普通的女子。厌倦了斗争,厌倦了牺牲,从今以后,只想和夫君过平凡的日子。” 楚扬叹道:“也对,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既然你的夫君没有死,你也应该陪着他,过好日子了。” 杨俊也说道:“姑娘放心,唐公子假死一事,我们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一定保你们周全。” 玉如妍冷笑道:“没有关系。即使你们不说,以他的手眼通天,想必也能查出来吧……” 众人都知道玉如妍嘴里的“他”所指何人。现在,玉如妍已经完全不顾忌身份,对皇上也仅仅用一个“他”字代替。 玉如妍举起酒杯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敬大家一杯的。这第一杯,我敬大家对我的关照。无论我在朝堂,还是在江湖,亦或是被发配的那段日子,都有人暗中照顾我。先干为敬。” 说着,玉如妍仰头喝下,众人陪着喝了一杯。 玉如妍倒满第二杯酒,说:“这第二杯酒,我还是要敬大家,你们多番救我性命,请恕在下无以为报。” “不用姑娘报答什么,一切都是我们的本心。”叶颂道。 玉如妍倒满第三杯酒,道:“这第三杯酒,我要敬我的夫君。感谢你一直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事事为我打算,护我周全。” 唐云落笑着说:“夫人为我受尽苦楚,我这些算什么呢。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玉如妍倒满最后一杯酒,说:“最后一杯酒,还是要敬给大家。我与大家的缘分,也就到今夜了。明日之后,我们天涯路远,各自珍重。” 杨楚亭站起来道:“如妍,多谢你为我的孩子们所作的一切。你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和你夫君。” 萧飞卿也皱眉,长叹一声道:“如妍,我……祝你和夫君白头到老。你……多多保重自己,我们有缘再见吧。” “姑娘,在下觉得过得最温馨的日子,就是在漠北大营。”楚扬道,“什么都不说了,姑娘保重自身。” 杨俊也道:“姑娘,和夫君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唐云落笑道:“多谢诸位。先干为敬。” 饭后,玉如妍送别了四人。 “大家保重。”玉如妍摆着手笑道,“他日有缘,我们再见。” “姑娘保重,唐公子保重。”四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云府。 看着四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叶颂长叹一声:“果然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玉姑娘,唐公子,我也要走了。” “叶先生不必着急,住一晚再走吧,天已经这么晚了。”唐云落劝留道。 叶颂笑道:“不用了,我还是现在就走吧。奉劝二位一句,最好今夜漏夜离开,省的夜长梦多。” “先生……”玉如妍道。 叶颂爽朗地笑道:“姑娘不必谢我,也不必挽留我。我们能够相识就是缘分,结识姑娘也是我平生之愿。现在心愿已了,我也此生无憾了。” 见到叶颂的豪迈,玉如妍笑着说:“想不到今生能够结识叶先生这样豁达的人,实在是在下平生大幸。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叶颂大笑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二位保重,以后若是有缘,我再去拜访二位。” “叶先生好走,先生对我夫妇的恩情,在下……”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这样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叶颂笑道。 唐云落笑着说:“大恩不言谢,叶先生一路保重,来日再会。” “再会。”叶颂转过身去,潇洒地甩了甩手。 唐云落对玉如妍道:“如儿,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叶先生说得对,夜长梦多,我们今晚就走。” “好,我们马上走。”玉如妍答应道。 唐云落拿好了收拾妥当的行礼,在房内扭开了一个机关,一条暗道突然打开。 玉如妍问:“云落,这暗道是……” 唐云落笑着说:“这是你当年离开京城时,我就派人留在这里,修成了暗道。就是为了今日之用,只是这会儿城门只怕已经关了。” 玉如妍道:“这个夫君放心,楚扬将军绝对不会为难我们的。还是夫君未雨绸缪,想得周到。” 唐云落调皮地看着玉如妍问道:“如儿,你现在是不是很庆幸,嫁了一个好夫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统一中原 “是,夫君!”玉如妍也笑着说。 在唐云落的陪同下,玉如妍安9全地离开了京城。 天亮时,两人到了城外。 唐云落道:“前面有我们唐门的人在等着,我们走吧,如儿。” “好。”玉如妍笑着说,“海角天涯,我都随你。” 唐云落回身看了一眼京城的城门,看着玉如妍问道:“如儿,你……不再回头看一眼吗?” 玉如妍笑着说:“不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又何必回头呢?从今以后,我眼里只看夫君一人就好。” 两人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宫中,小木子来报:“皇上,大学士和唐云落两人已经离开了京城,要不要……” “不用了,随他们去吧。”赵文政站在乾元宫前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说。 “奴才知道了。” 赵文政说:“小木子,先帝留下来的信,可以烧了。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奴才明白。”小木子道。 陈文帝从没有留下什么遗书,也从没有让玉如妍再陪赵文政七年,一切,都是赵文政伪造的。 “师父,愿你一路走好……”赵文政望着玉如妍远去的方向,喃喃地说,“不论你怎么恨朕、打朕,朕都会打下这个江山给你看。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的苦心。” 臣子谋,国士策,帝王术,一切都还在继续,仿佛一个轮回。只是,与玉如妍再无关系。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中原分裂成几个国家已经一百五十多年了。楚国虽然是中原第一强国,但是已经长久腐败,加之秦园倒台,楚国已经岌岌可危。 相对较强的齐国,因为匈奴的关系,边境不断遭到滋扰,百姓苦不堪言。国内百姓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几个小国,已经因为赵文政的毒计,实际上分崩瓦解。 整个中原,都已经感受到了陈国皇帝的狼子野心。他不懂声色,毒计频出,用阴毒的手段一次次能够成功达到目的。 中原诸国的皇帝,都有些惊弓之鸟之势。 接下来的二十年里,赵文政励精图治,启用了一大批新人武将。只要能打仗,赵文政都会重用,朝中也连年向各个国家开战。 赵文政先是派兵吞并了几个相邻的小国家,扩大了陈国的版图。 接着,通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以及李石和萧飞卿的外交手段,间接蚕食其他国家的土地。 在武将方面,赵文政除了杨楚亭,楚扬等几个武将外,也不拘一格降人才。在文官方面,李石和萧飞卿是他最好的助力。 可以说,在用人上,赵文政把帝王的权术发挥到了极致。 楚霸王项羽,没有重用范增,就是因为在用人方面不如刘邦,而刘邦则肯把权利下放给萧何、韩信等人。 结局是楚霸王自刎乌江,刘邦统一天下。 赵文政的举动和当年的刘邦极其相似。 当然,赵文政用他们,也防着他们。每个朝廷重臣的府上,都有赵文政暗中安排的眼前监视。并且每一位将军外出公干,他们的家人至亲,总会被赵文政以各种借口扣在宫中,或者滞留在京城。 帝王之疑,大抵如此。 多年后,赵文政已经将陈国的版图扩大了将近一倍。齐国、楚国等强国,联合起来,准备讨伐陈国。 然而,此时的陈国,已经今非昔比了。 那一张仗一共打了十天十夜。几个国家穷尽了最后一点兵力,还是被陈国的军队挥师拿下。 中原诸国分崩的状态,持续了一百多年后,终于落幕。 那场惨烈的战争后,就是陈国对其他国家的渐渐收复。 终于。 二十年后。 太湖边上的一条船上,一对夫妻欢声笑语。 “如儿,今日无锡有大集,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吧。”唐云落笑着说。 “好啊,我想吃无锡的小笼汤包了。”玉如妍探出头来,笑道。 尽管两人已经成亲多年,却十分恩爱。到了无锡城,只见大街小巷都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到处可以听见:“皇上统一四海,改国号为周,中原终于统一了,再也不用打仗了。” “皇上文治武功,统一中原。咱们老百姓总算能过上安心的日子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采买了些东西,再次回到了船上。仿佛那些人说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唐云落笑着为玉如妍倒了一杯茶,说:“孩子们都在唐门,我们也有闲暇可以出来到处走走了。” “是啊,这湖光山色我梦里都能看到。”玉如妍笑着说。 唐云落淡淡地道:“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玉如妍笑着问道:“夫君,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看叶先生吧。”唐云落笑着说,“我们也快十年没见他了。” 玉如妍笑颜如花,道:“都听夫君的。” 唐云落带着玉如妍游完无锡,紧接着就去了金陵。 楚国已经不复存在了,金陵城中,一改往日亡国的气氛,又开始井井有条起来。 叶颂听说玉如妍和唐云落来了,高兴得出城迎接。 “都十年了,也不来看看我。”叶颂一见二人,有些嗔怪地说,“我想找你们又找不着。二位这些年游山玩水的,连影子都摸不到。” 玉如妍看着叶颂,他身上依旧穿着自己当年做给他的那件衣服。 “这件衣服都是二十年前我做的了,早就旧了,叶先生怎么不换一件?”玉如妍问道。 “衣服还是旧些好,穿着舒服。”叶颂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道,“也穿着习惯。” 其实,这么多年,叶颂一直很宝贝这身衣服,总是舍不得穿,一直小心保存着。见到玉如妍,这才穿了出来。 唐云落浅笑了一下,心中明了。 二人跟着叶颂回了家中,当年的秦府,已经被有钱的盐商买下,如今又复繁荣兴盛。 叶颂为二人烹茶,奉上点心,三人坐在院中,当炉谈话。 “前段时间战事吃紧,我们也不好来看你。”唐云落解释道,“不过现在好了,天下统一,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了。” “说的是啊。”叶颂突然感叹道,“打打杀杀的,现在总算消停了。对了,这些年,皇上有没有再为难过你们?” 玉如妍摇头道:“一直没有,其实以皇上的耳目,一定知道云落还活着。可能,是他不愿意再找我们了。” “他是心中有愧吧。”叶颂说。 一语毕,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玉如妍笑着说:“有愧也好,无愧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来说,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重要的是,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我能和夫君纵情山水,能见见老朋友们。可惜……” “可惜,大汗却看不到。”唐云落道。 叶颂则说:“我相信,大汗一定能够看得到。” “是,叶先生果然比我的境界高。”唐云落笑着说。 “只是朝中的那些朋友……”玉如妍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叶颂说:“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只是叶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你身边是缺个照顾你的人了。”玉如妍道。 叶颂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本就是浪子,一个人习惯了,不喜欢被束缚。所以,我就别祸害其他姑娘了,我一个人就好。哈哈……” 唐云落浅笑,他想“祸害”的,只怕只有那一个姑娘吧。 叶颂与唐云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三人品茗谈天,岁月静好。 慢火煮江山,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未完待续。) 番外一 终身误 夜色静谧,京城的丞相府中,一个疲惫的身影回了家。 楚晗穿着9端庄、华贵,笑颜盈盈,迎了上去,为萧飞卿脱下官服,伺候他梳洗。 萧飞卿梳洗完后,楚晗将晚饭摆上桌,没有胃口的萧飞卿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的筷子。 “夫君怎么吃这么少?”楚晗劝道,“还是再吃一点儿吧。” “我吃不下了。”萧飞卿淡淡地说,旋即问道,“心言和翎儿呢?” 楚晗笑着回答:“他们都睡了。夫君要去看看么?” “是啊,两天不见,想孩子们了。”萧飞卿道。 在楚晗的陪同下,夫妇二人一同到了孩子们的住处,萧飞卿小心翼翼地进去,看着两个孩子沉沉地睡着。 萧心言是萧飞卿和楚晗的第一个孩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儿,已经和杨楚亭家的杨慕辰定了亲。萧翎是两人的第二个孩子,样貌清秀,天性聪颖的男孩,已经被赵文政选定为皇子的伴读。 “走吧,我累了。”萧飞卿看完孩子们,无精打采地回了房中。 楚晗跟上去,担心地问:“夫君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妾身瞧着,夫君这些日子以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萧飞卿扯了扯嘴角,道:“没什么,不早了,睡吧。” 楚晗深吸一口气,看着萧飞卿的背影道:“夫君,若我不是楚晗,你也会对我什么都不说吗?” 萧飞卿后背僵了一下,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楚晗,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晗看着萧飞卿,一字一顿地问道:“若我是玉如妍,你也会对我什么都不说吗?” “夫人!”萧飞卿有些无奈地说,“大学士离开京城已经快十年了,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楚晗苦笑道:“是啊,大学士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夫人,你到底要说什么?”萧飞卿问道。 楚晗幽幽地看着萧飞卿,问道:“莫说十年,就是一辈子,妾身在夫君心中,都比不上大学士吧?” “夫人……” 萧飞卿想要解释,被楚晗打断道:“其实这么多年,妾身心里都明白。夫君娶我,不过是因为官场的利益,我们心言和杨家的联姻亦是如此。在夫君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人。” 萧飞卿没有说话,楚晗的每一个字都刺痛在他心中。十年前,玉如妍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和她上一次离开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要的幸福,自己一直都给不了,萧飞卿明白这一点。 对于楚晗,他有尊重、有愧疚、有疼惜,唯独,没有爱。当初成亲,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罢,自古人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这十年,萧飞卿不是没有想过打听一下玉如妍的下落,可是他一直强忍着。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见到了又能怎样?他们终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有家室,她一样有子女。 错过了,便是一生,错过了,就没有后悔。 “对不起……”半晌,萧飞卿才喃喃地说,“夫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庄重贤淑的,我敬你重你,也珍惜你和这个家。” 楚晗长叹一声,道:“其实是我要感谢夫君。别人身处高位时,都是三妻四妾的,这么多年,夫君一直没有纳妾,对孩子们也关怀备至,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我一直忽略你了,夫人。”萧飞卿道歉道,“只是最近……朝中确实有很多不顺心的事情,过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弥补夫人。” 楚晗追问道:“夫君近日里,究竟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妾身虽然不如大学士,能帮你分析利弊,但是夫君说出来,心里总归好受些。” 萧飞卿见躲不过,只好坐在桌边,叹道:“李石大人被皇上升为了左丞相,与我并肩。虽然我们萧家两朝元老,但是李石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妾身记得,李大人还是当年大学士举荐的。”楚晗道。 萧飞卿点点头,说:“是啊,当时大学士觉得他有些奇才,所以举荐给皇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李大人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民间的奇才了。权利和欲望已经让他迷失了本心,他给皇上出的主意,都甚合皇上心意。但是,却害苦了百姓们。” “妾身也听说,当年巫族那场大地震,数十万人丧生就是他出的主意。”楚晗叹道。 萧飞卿轻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愠怒地说:“是啊,他的主意刚好满足了我们皇上的野心,两人一拍即合。那场大地震差点害死了大学士!还害得大学士和皇上……恩断情绝。” 楚晗的脸色微微有些沉,果然提到玉如妍,萧飞卿还是掩饰不住地关切。楚晗接着问道:“最近,李大人可有为难夫君?” 萧飞卿叹道:“说起这个我就烦心。萧家与楚家的联姻也是皇上亲赐的,我们家心言和杨慕辰也是皇上指婚,咱们三家在陈国的势力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皇上嘛,就是喜欢玩弄些帝王之术,弄弄平衡的把戏。眼见着咱们几家甚嚣尘上,皇上心里怎么可能不忌惮?” “皇上让我们三家互相联姻,也是为了笼络我们。”楚晗道,“这次,皇上又要对我们三家怎样?” 萧飞卿叹道:“皇上升了李大人为丞相,在朝中就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前段时间,他不是又把你哥哥调去漠北那边了吗?最近又有风声出来,说是把杨将军也调走,让杨慕辰去军中历练。” “皇上既笼络我们,又分散我们的权力。”楚晗道,“也不知哥哥在漠北怎么样了。” 萧飞卿宽慰道:“我会派人去打听的,你放心。李石这些年在朝中也笼络了不少势力,很多阿谀谄媚的人也愿意巴着他。这些年他那一派的人对我们几家人也是一直在压制,说我们仗着祖辈的荫封,实际没有作为,可是你看看他的作为?偏偏这些让人不齿的卑鄙作为,却贴合皇上的心意。” 楚晗道:“夫君,妾身不懂,但是党争历来都是消耗国力的。妾身以为,夫君还是尽量少和李大人起冲突的好。就像夫君说的,皇上喜欢玩弄平衡之术,他也不会任由那边一派做大。” 萧飞卿看了看楚晗,微笑道:“夫人放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夫人还是不用担心。我萧某虽然不才,但是还是能保护得了一家老小的。” “这个妾身自然知道。”楚晗道。 “不早了,休息吧。”萧飞卿有些疲累地说。 楚晗看着他疲惫的身影,心中不免心疼。 新婚之夜,他掀起新娘的盖头,夫妻二人对望一眼。萧飞卿淡然地看着新婚的妻子,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道:“夫人,累了吧?要不要吃些东西?”尛說Φ紋網 那样的平淡如水,那样的恭谦有礼,那样的……疏远。 那一瞬间,楚晗就知道,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 她永远也无法走进夫君的心里,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是最可悲的。也罢,也罢。 世间之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的楚晗,尽管看遍了名医,却依然不见好转。所有的大夫都是同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 “夫人,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吗?”萧飞卿关切地问道。 楚晗虚弱地躺在床上,微微一笑,说:“没有,夫君,我很好。” 二十多年过去,楚晗想开了。萧飞卿心里有没有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此时,他能守在身边就好。 可惜,她想开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挡住上天要收回她的脚步。 “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萧飞卿坐在床边,紧握着楚晗的手,流着泪道。 楚晗轻笑道:“怎么会呢?这一生,夫君待我如珠如宝,是我不知足,不懂得珍惜。可惜,我悔悟得太迟了。今生的心愿,且让我来生再了吧。” 萧飞卿心疼地轻吻着楚晗的手,问道:“夫人有何心愿?为夫一定帮你。” 楚晗摇了摇头,望着萧飞卿不舍地说:“来世,我一定要比她早一步,走进你的心里……” “夫人……” 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带着无奈与不舍…… 姻缘错,心错付,悔当初,终身误。(未完待续。) 番外二 声声慢 阳光明媚的春日,赵文政坐在那里读书,抬起头,对面坐着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孩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Www.XSZWω8.ΝΕt “玉如妍,父皇为何要让你成为我的伴读?”年仅三岁的赵文政奶声奶气地问道。 玉如妍说:“这是皇上的圣旨,我一个民女怎么可以违抗?” 两人的初次见面,略微有些尴尬。在小赵文政心中,女的除了主子们,就是宫女,是专门伺候别人的。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可以和自己一起读书。 渐渐地,赵文政有些明白父皇的用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绝顶聪明,在宫中一年诗书才学就已经在众多皇子之上。不仅如此,她的女工也是宫中的翘楚。 有了玉如妍做伴读,赵文政的才学也精进了不少,成为了众皇子中的拔尖儿。 三年后,当陈文帝宣布她成为太子少傅时,不仅是朝堂上反对声音强烈,就是在后宫中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那些年长的皇子都对玉如妍成为少傅十分排斥,赵文政和她相处三年,对此事还是心中不快。无奈皇上的圣旨就是圣旨,根本无法违抗。 尽管身有官职,玉如妍一直谦卑谨慎、温和有礼,让赵文政也渐渐愿意接受她的身份。(.求、书=‘网’小‘说’) 直到她十五岁时,陈文帝又是一道圣旨,将她升为太子太傅,直接教授皇子们读书时,那场朝内朝外的大地震前所未有。中原诸国中,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赵文政能够接受她成为伴读,甚至少傅,但是直接成为教授皇子读书的太傅,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气。 陈文帝为了让赵文政服气,专门让两人进行了一场笔试,朝廷中反对的大臣和皇子们都在场观看。 结局是,,赵文政输了。看了陈文帝一眼,对玉如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恭敬地叫了一声:“太傅。” 众人哗然。 陈文帝大笑道:“连最不服气的政儿都赞同了,大家还有什么说的吗?” 众人沉默,陈文帝对赵文政道:“政儿,明日敬师堂,你正式拜玉太傅为师。以后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做学问,知道了吗?” 敬师堂上,玉如妍一身太傅官服,接受赵文政的叩拜和敬茶。这一日,他正式拜她为师,尊称一声“太傅”。 身为太傅的玉如妍,教授赵文政的第一首诗,就是杜甫的《兵车行》。她希望赵文政不要像唐玄宗一样,让百姓在战争中劳苦。 当官不久,有没有便请陈文帝彻查当年自家冤案。 案子被翻了出来,为恶之人得到了惩治,玉如妍心愿已了。 她的辞官,尽管赵文政心中不舍,尽管陈文帝扼腕叹息,但是,他们都尊重她的选择。 离开的那天,陈文帝带着赵文政出宫送她,她回身微笑。 这一别,还有有再见的时候吗?三年来,她一直保存着她的官服。 三年后,她回来了。 在永城见到她的那一刻,赵文政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逼宫夺位,踏血登基。赵文政终于战战兢兢地坐上了皇帝的龙椅。可是,他常常在梦中,梦到那些血腥的往事。 他多么害怕,这个位子坐不了多久。 赵文政设了四位辅政大臣,起初,他是为了国家百姓。 一品武将的妻子,信任的皇族,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乳母都是别国的细作,令赵文政胆战心惊。一次次的打击让赵文政觉得,高处不胜寒。在深宫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渐渐的,他的心,变了。 为了稳固政权,称霸中原,一条条毒计涌上心头,他对自己的授业恩师,也下了狠手。 那封所谓的文帝遗书,是伪造的。那些京城中的流言,也是赵文政派人散播的。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巩固权利,称霸中原的棋子。 陈文帝在位时励精图治,只求国家繁荣,人民富有,可是赵文政一旦有了这种为政之心以外的野心,一切都变了。 终于,他的细心谋划,一切都按照计划前行。 玉如妍因为他的卑劣,声名狼藉,被贬官发配,一年后,又去了楚国做奸细。顺利扳倒了秦府,她却差点丧生在巫族。 一切,还是因为赵文政。 巫族那场大地震,夺走了数十万人的性命,无数人无家可归。间接地,又影响到了相邻的国家。 万幸的是,玉如妍没有在那场大地震中丧生。她第三次回到了朝堂,可是这次,她却带着无比的绝望。 三鞭之下,师徒之情绝尽。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任何留恋。或许这里的一切,她都觉得无比失望,无比肮脏。在这宫墙之下,阴暗的东西太多了。 赵文政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玉如妍知道,赵文政散播谣言,诋毁自己清誉。玉如妍知道,所谓的贬官发配,只是赵文政走的一步棋。玉如妍也知道,那场大地震,是赵文政的精心策划。 可是,玉如妍不知道,他曾经无数此抚摸着自己的官服,盼她回来。玉如妍不知道,赵文政每做一件伤害她的决定,内心都饱受着烈火般的煎熬。玉如妍也不知道,她扔下官服离去的那一刻,赵文政落泪了。 七年师徒,十年相伴,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只是因为,他不再是她的小学生,而是,一个国家的皇帝。 玉如妍走后,赵文政发誓,一定要打出个天下给玉如妍看看。于是,他开始实施吞并诸国的计划。 有了历代皇帝的铺垫,他的吞并计划顺利得多,加之在战场,有诸位将军浴血奋战,在外交场,有萧飞卿李石运筹帷幄。 终于,二十年后,赵文政站在了权利的顶峰。 中原诸国分离百余年,终于在他的手上完成了统一。四海归一,他成了大周朝的开国皇帝,万世敬仰的明君。 他终于打出了一个天下,赵文政相信,玉如妍一定能看得到。可是,她也不在乎了。赵文政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过得很幸福,在唐门的生活也很平淡。 如此,也好。 这个天下,她一点也不在乎。 可笑的是,赵文政也不再在乎了。 周建朝十年后,赵文政驾崩,享年四十九岁,追谥为周圣祖。皇五子继位,是为周太宗。(未完待续。) 番外三 长相思 从一开始,楚晗就知道丈夫并不爱她,娶她也是皇命难违。进门这么久,丈夫对自己有尊重,两人一直也是相敬如宾。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令人羡煞的伉俪。因为萧飞卿的不纳妾,皇上还褒奖过几句,那些官员的夫人都对楚晗羡慕不已。 萧飞卿每日忙于公务,早出晚归,留下自己照顾一家。萧飞卿回家后,也很少和楚晗说话,多半都是问孩子们和家里的情况。 两人从没有争吵过,更从来没有真心地说过几句话。他们举案齐眉,可是,却不像夫妻,客气得像是外人。 对于萧飞卿的心,楚晗是知道的。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女人。 可惜,他却今生不能与她携手终生。不单单是因为她另有所爱,更因为她的身份。 中原诸国,女子当官是前所未有的。当年陈文帝执意要立玉如妍为太傅,行走朝堂,遭到了极大的反对。 萧老相国反对的声音最高,可以说,他对玉如妍是有一些成见的。所以,萧飞卿和玉如妍从一开始,就很难走到一起。 尽管,他为她流血受伤,在她被贬官时极力想办法挽救,尽管,他的一片深情,她从来都置若罔闻。 萧飞卿年纪轻轻就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每天忙得没有白天黑夜,她也没有机会走近他。 他高居丞相之位,在家里却从来不摆架子,对楚晗也算是关怀有加。可是,楚晗多么希望他能像平常人一样,和自己心贴心地说说话,甚至是吵架。 可是,萧飞卿从来没有。 楚晗身负一品诰命夫人的荣耀,子女又被皇上选为皇子伴读,又与三代忠良的杨家是姻亲,在外人看来,她已经尊荣至极。 可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赵文政在统一中原之后,定国号为周,萧飞卿仍然是丞相之尊,手中的权利却渐渐被削弱。这是赵文政对他的顾忌,也是帝王的权术。 尽管如此,这二十年来,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两人也渐渐年华老去。 萧翎成为皇子伴读后,一直住在宫中,长大后成了吏部的官员,赵文政有意将一位公主指婚给他,并派他外出任职,成为封疆大吏。萧心言也和杨慕辰成了亲,随他去了边关驻守,也被皇上加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孩子们平安,楚晗的心愿了了一半。 今生成为夫妻,是有分,但是缘,却不能强求。这是她另一半无法完成的心愿。 塞外,两个男子在大营中对饮。 “楚将军这些年过得好吗?”杨慕辰问道。 楚扬笑着说:“还行吧。上次与我对饮的还是你父亲,现在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时光如梭啊。” 杨慕辰突然感叹道:“很多人走了,很多人变了。” 楚扬突然笑了,说:“你和心言新婚燕尔,听说半年后,你就要当爹了,怎么这么多感慨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玉师父了。”杨慕辰说,“因为我娘的关系,我和妹妹从小就被接到宫里,成为皇上手中的人质。玉师父一次次想办法,让我们和爹能够团聚。” 楚扬点点头,说:“是啊,这件事我也记得。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大学士、呼其图一起饮酒谈天,好不快活。还有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京城那晚。次日她就走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杨慕辰道:“几年前,我爹去锦城见过玉师父。师父生活幸福,已经有一子一女了。” 楚扬欣慰地点点头,说:“如此,我也可放心了。你父亲一声坎坷,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知道,因为娘亲的关系,我们一家人长期分离。”说到这里,杨慕辰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 杨楚亭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续弦,赵文政心里清楚,不仅仅是因为何罗衣的关系。赵文政曾经有意指配皇族的一个郡主给他,都被他拒绝了。 朝中之人都以为杨将军是因为那件事怕了,只有几个人知道,他是因为玉如妍的缘故。 几年前,战事平息,杨楚亭告假去了锦城。 幸好早到了一步,玉如妍和唐云落正准备云游四海。 再次见到玉如妍,她已为人母,与唐云落育有一子一女。从玉如妍的脸上,杨楚亭读到了两个字:幸福。 玉如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款待杨楚亭。 “我不用问你最近好不好,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杨楚亭道。 玉如妍淡然一笑,说:“杨将军呢?我也听说了,现在慕辰慕雨都很好,杨家还和萧家准备联姻呢,可当真是要恭喜将军了。” “同喜,只要孩子们好,我就好。”杨楚亭道。 皱纹已经爬上了杨楚亭的脸庞,鬓角也有些斑白了。这个悲情的乱世英雄,虽然出身名门,因为发妻的缘故,因为孩子的缘故,更因为皇上的缘故,心里一直是空落落的。 唐云落心中明白,杨楚亭沧桑的微笑后,是孑然一身的悲伤。 他也是如此,萧飞卿也是如此,即使是赵文政,同样是如此。 他们都爱着同一个人,却因为家族,因为政治一次次做出违背真心的事。耽误了自己一生,也误了别人一生。 如果可以选择来世,没有人愿意身为帝王将相,只是想身在一个普通家庭,能够和心仪的女子携手一生。 就像唐云落。 唐云落自己也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遇见了一生的挚爱,苦尽甘来,又能与她携手终生。 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对璧人,杨楚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要她过得好,只要孩子们好,自己一生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现在,杨慕雨进了宫,成了淑妃,生育皇五子,尊荣显贵,也就是后来的太宗皇帝。 杨楚亭一生曾经荣耀至极,也曾经跌落谷底。现在,一切在他看来,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当时费劲心力想要维护的东西,当时想要挽留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花隔云端。(未完待续。) 番外四 蝶恋花 离开京城的当晚,唐云落带着玉如妍,一路在门中之人的保护下,回到了唐门。 站在唐门门口,玉如妍不禁感慨万千。 几年前,自己跪在这里,被人泼水羞辱。今日,她却和唐云落一起回来。那年的场景,一点一滴闪在玉如妍眼前。 “你想到了那天吗?”。唐云落问,“对不起,是我授意的。” 玉如妍抽了抽鼻子,笑着说:“云落,我怎么会怪你?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若非当日你的决定,或许我们现在真的阴阳永隔了。我也知道,你心里的痛,一点都不必我少。” “你果然懂我。”唐云落说。 玉如妍略带回忆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不提这个我倒是忘了,你乱吃药,差点儿吓死我。”唐云落笑道。 玉如妍斜了他一眼,说:“当日我和萧大人一起来找你救人,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扇门的背后,就是我一生要爱的人。” “我们走吧。”唐云落笑着说,心中充满甜蜜。 玉如妍犹疑了,有些担忧地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姐姐们都不太喜欢我……” 唐云落笑道:“哈哈,可是,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呀。别担心,有我在,交给我。” 说着,唐云落牵起了玉如妍的手,一起走进唐门。 唐娆和唐娇早就已经知道了二人将要回来的消息,看到玉如妍的时候,唐娆还是心里有些别扭。尽管,她知道这一切已经阻止不了了。 自己的傻弟弟和这个女子爱得痴缠,两人又历尽磨难,谁还忍心反对什么呢?尛說Φ紋網 “回来了。回来就好。”唐娆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如妍愣了一下,还是在两人面前跪下,唐云落见状,也跟着一起跪下。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呀?”唐娇问道。 玉如妍缓缓道:“二位姐姐,如妍知道一直对不起唐门。因为我的原因,数次连累云落为我奔波劳累,数次将云落卷入朝廷争斗。我知道,姐姐们不喜欢我,可是,我爱云落的心是真的。此心昭昭,犹如皎月。” 唐云落接着道:“如儿,你不要再说拖不拖累这样的话了。若说拖累,我何尝不是害得你吃尽苦头?面对萧大人的深情,呼其图的挚爱,你都不为所动。在暴君面前,委曲求全。如儿,难道你还没有资格做我唐云落的妻子吗?”。 “行了。”唐娆喝止道,“你们两个在姐姐面前,这是做什么呢?要互相倾诉,你们两个自己回屋说去。” 唐娇也叹道:“知道你们恩爱,我们也没说不让你进门的话呀。都已经这样了,难道我唐门还能不认你这个媳妇?” 唐娆看了玉如妍一眼,道:“成亲的事,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 玉如妍和唐云落相视一笑,两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唐云落感动地说:“成亲的事,我们觉得还是不用大办的好,自家人热热闹闹就行了。” “只要能嫁给云落,我什么都好。”玉如妍笑着说。 唐娆道:“就按你们自己的意思办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半个月后,玉如妍和唐云落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在唐门举行,唯一来参加的熟人宾客,就是叶颂。 叶颂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那日答允为玉如妍画的画儿,作为贺礼,赠送给玉如妍。 洞房之夜,唐云落抱着新婚妻子,幸福得恍如梦中。 两年之后,玉如妍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唐允,再过了两年,玉如妍又诞下一女,取名唐绾。 孩子们渐渐长大,唐允接手了唐门的大小事宜,唐绾也和叶颂的侄子定了婚约,两人终于可以游山玩水了。 走之前,见过了杨楚亭。 两人先去了云南。因为玉如妍一直想看看大理,那个传说中美得如画中一般的地方。据说那里家家有水,户户养花。跟着又去了辽东,看长白山千年不化的积雪。然后,又下了江南。 一艘乌篷小船,漂泊在山水之间,好不惬意。 船上,玉如妍为唐云落烹好了茶,准备了芙蓉糕。 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唐云落笑着说:“如儿,我觉得我们就像一首词牌名,蝶恋花。我如蝶,你如花,我恋着你,你也离不开我。” 听到唐云落这样浓情蜜意的话,玉如妍心中感动,脸上还是嗔怪地看了唐云落一眼,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 “那又怎么样?”唐云落说,“这些话,我一辈子都说不够。” 玉如妍挑了挑眉,问道:“你刚才说,你如蝶,我如花,对么?可是蝶儿恋上的,可不止一朵花啊。” “如儿,你这话何意啊?”唐云落笑着问。 玉如妍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场景?” 唐云落顿时有些囧,尴尬地笑着说:“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记得啊……” 玉如妍仰着头说:“你忘记了?可是我还记得啊!我在酒楼里吃饭,你在调戏卖花儿的姑娘,刚好应上了你那句‘蝶恋花’。若没有我,谁知道你还恋着哪朵花?” 唐云落轻咳了两声,说:“我……不过是年轻时候爱玩儿嘛。再说了,我和你成亲以后,不对,我们成亲之前,我心里眼里可都只有你一个人啊!这么多年,我多疼你。” “哼。”玉如妍把头转过去,佯装生气。 两人拌嘴都拌得如此俏皮。 唐云落为了示好,凑过去,眯着眼睛笑问道:“老婆子,转悠完了江南,你还想去哪儿?” 玉如妍轻笑一下,想了想,说:“如果老头子愿意,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崖州吧。听说,番禺那边有船能到呢。” 唐云落身子一震,问道:“什么?!这么盛暑的天气,你要去崖州?那里更热啊!老婆子,你明知道你家老头儿最怕盛暑了。”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你去长白山避暑好了。”玉如妍说。 “那怎么行?”唐云落急了,“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笑声在江边荡漾开来。 番外完(未完待续。) 番外四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