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痣相师》 第一章 腼腆客人 早几年,城管还没赶街的时候,新华路有许多摆摊的,卖饰品的、卖小吃的、卖手机配件的,不一而足。我叔公在这条路也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我叔公不是卖东西,而是带着我给人点痣。 所谓点痣就是用药水把痣点去,再抹上朱砂驱走戾气。相书上说,痣能暗示和影响一个人的运程。吉痣能给人带来好运气,恶痣会带给人噩运,点去恶痣之后噩运便能避免。不过,痣往往和色斑很相似,而色斑跟人的运程无关。叔公说,普通人是无法分辨出痣和色斑的,只有他们这些点痣的人才懂得分辨。 叔公是我的亲叔公,他终身未娶,膝下无儿女。我五岁那年,父母在一次泥石流中丧生,叔公便收养了我,视若己出,疼爱有加。 至于痣是不是真的能影响人的命运,我举几个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例子。 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去敬老院慰问老人。我注意到,有一个老头,耳珠上有个黑痣。跟随叔公点痣多年,耳濡目染,我对痣多少有些了解。相书上说,耳珠上的黑痣是长寿痣,也就是说,耳珠长有黑痣的人往往长寿。我问老头多少岁了,他告诉我,他九十二岁。 不说远的,就说最近一次吧。前些日子,一名男子找叔公点痣,他告诉叔公,他最近运气很背,做生意赔了很多钱,身体有种种不舒服,还经常失眠。他发现身上多了几个痣,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几个痣有关。叔公让他脱了衣服,他肚子上有一颗三角痣。三角黑痣是绝命之痣,不管长在哪个位置。尽管那人开出高价要叔公把他身上的痣点去,叔公还是找借口将他打发走了。Www.XSZWω8.ΝΕt 我很不解,问叔公,为何有钱不赚?叔公告诉我,祖训规定,点痣只能点运痣,不能点命痣,意思就说,只能点影响人的运气的痣,不能点关系到人的命的痣。命运虽然是一个词语,但是,命和运是不一样的,人的命是注定的,是必然的;运气则是可以改变的,是偶然的。 我问叔公,为何不能点命痣,叔公说,家有家规,行有行规,这是行业规矩,他不能破了规矩。 几天之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寻尸启事,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恰恰就是找叔公点痣的那名男子。我把报纸给叔公看,叔公口中念念有词,在说着什么,他说得含糊而且语速很快,我听不清楚是什么。 话说新华路人流量非常大,好比一条河里过往的鱼多,钓鱼的人随便都能钓到鱼。那几年,叔公的生意非常好,不说日进斗金,起码也得好几百上千。 然而,花无百日红,不久市里狠抓市容管理,禁止摆摊,新华路抓得尤其严,往日一字排开的小贩没了踪影。叔公只好带着我采用打游击的方式摆摊,收入虽然赶不上往日,却也勉强能维持生活。 这天,叔公为了锻炼我,让我自己一人出摊,他上门给人点痣。 傍晚时分,我准备收摊,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出现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先是往我这边瞅了一眼,而后移开目光往别处看,举步想走过来却又不大好意思过来的样子。 像这样难为情的客人,我见过不少。我低头摆弄摊布上的八卦镜,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少妇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少妇见我没盯着她看,果然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我给少妇拿了张塑料小凳坐下,才看清少妇的模样,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白皙圆滑的脸蛋,长长的睫毛,美艳得惊人,身材也非常棒。她的年纪虽然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却丝毫不输给十八二十的小姑娘。如此美丽少妇,着实少见! 我觉得这个姐姐很好看,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多看了她几眼,那美丽的脸蛋,那白如雪的颈胸。 我注意到,少妇脸上、手上并没有痣。叔公教过我,长在脸部、颈部、手脚上的黑痣叫做显痣,而长在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的黑痣叫做隐痣。此少妇没有显痣,显然想点隐痣。 要是男客人点痣,不管是显痣还是隐痣都没什么;要是女性,那就有点麻烦了。叔公给女性客人点痣,常常把她们带回出租屋,或让客人开房在客房里点,也有少数客人让上门点痣。这个时候,叔公是不会让我跟去的。 少妇并没有急于让我给她点痣,而是先了解了一些有关点痣的事。比如,点痣怎么收费,点痣痛不痛等等。 我耐心地给她解答,尤其强调,点痣的药水是祖传配方,一点都不痛,而且点了之后不会复发。 少妇这才转入正题告诉我,她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身上长了个痣。自从长了这颗痣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去了多家医院检查,都检查不出什么结果。她怀疑跟这颗痣有关,要我帮她把痣点去。 我问她,痣在什么地方? 少妇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始终开不了口。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学着叔公的口吻说:“我可以上门给你点痣,要是你家不方便的话,你到我家也可以的,或者你到宾馆开个房间!” 少妇犹豫片刻,告诉我,她家就她一人,让我收了摊,上她家给她点痣。 似乎是害怕被熟人看到,一路上,少妇不让我和她并肩走,而是跟在她后面。少妇走路蛇形,臀部扭摆的幅度很大。看着她夸张的走路姿势,我心里暗想,不知道她的隐痣长在什么地方? 七拐八拐,拐过好几条街道,少妇将我带到城中村的一间平房。这间平房有前庭和后院,后院种了很多竹子,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少妇将我带进平房,反手把门关上,拉上窗帘。小小的房间便暗下来,直到她啪的一声将点灯摁亮,我才又看到她那美丽的脸蛋和婀娜的身材。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整整齐齐,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女人独有的气息。这种混合的气息让我有种置身大自然的感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小哥,喝口水!”少妇倒了杯水递过来。 叔公以前教过我,不要随便吃或者喝陌生人的东西。少妇不是熟人,而且我觉得她脸上隐隐地透露出一股诡异之气,哪儿敢喝她的水?我把杯子放到嘴边,只是做了一下喝水的动作,滴水未进。少妇并没有注意我的举动,并不知道,我没喝她的水。 看着我把杯子放下,少妇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我的黑痣长在比较隐蔽的部位,要脱去衣服才能看到,你、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我的两只手手心满是汗水。这个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她的黑痣长在什么位置?刚才来的路上,她说过,她的黑痣长得很隐秘,不知道怎么个隐秘法! 少妇很不放心似的,依次打开门窗,探头看了看,确定没人了,再冲我腼腆地笑了笑,说:“小哥,其实我身上长了两颗黑痣。说来也真是奇怪,自从长了这两颗黑痣,我就好像得了病似的,天天感到身体不舒服,国内著名的医院,我都去检查了,都没结果。我真的很怀疑跟这两颗黑痣有关。” 我说:“痣是能影响一个人的命运的,我要看看痣的位置才能确定是否跟这两颗痣有关!” 少妇身穿的是花布裙子,她将低低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领口下饱满的雪白上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黑痣赫然入目。 闲暇时,我翻过叔公的相书,女子胸部的痣谈不上凶,也谈不上吉,属于中性。胸部长黑痣的女子往往很热情,却对爱情不够忠贞,容易出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命犯桃花,轻则私生活轻浮、不专一,重则犯花痴病。 “小哥,看到了吗?这颗痣是不是不好的痣?”少妇目光如秋水地看着我。 “呃……”我觉得口很干,舌头舔了舔嘴唇,说:“这颗痣不是恶痣,但也不是吉痣!” “这句话什么意思?你能说明白些吗?”少妇松开手,不解地看着我,极具弹性的领口弹回了原位。 我把此痣代表的意义告诉她,少妇脸蛋微微地红了,自语道:“哪儿有的事?我对爱情忠贞得很!”目光却不敢看我。 “那您要点这个痣吗?” “呃……,既然不是恶痣,那就别点了!你给我看看另外一个痣!”少妇伸手想脱掉裙子,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小哥,你能不能先转过身子?” 我嗯地应答了一声,转过身子。 这样的场面,我可是第一次经历。老实说,我很激动,很想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到脑后,去犯一次年轻人该犯的错误。可是,我控制住了自己,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叔公的谆谆教诲,也许是这个少妇脸上的隐隐煞气令我不寒而栗。 “好了,小哥,你可以转过身了!” 第二章 三角痣 我转过身,白炽的灯光下,少妇的后背白如雪、光滑似玉,在腰间命门的位置赫然有一颗花生米般大小的三角形黑痣。 在所有的黑痣中,三角形黑痣是恶中之恶。传统文化崇尚圆滑,而排斥尖角。做人如此,做事亦如此,方方面面皆是如此。三角眼是坏人,三角形的建筑容易招煞…… 曾经,有个做矿的老板生意屡屡失败,欠债累累,他怀疑坏运是身上的黑痣带给他的,找我叔公点痣。叔公看遍了他全身,没发现他长恶痣。相反,他财富宫还长有吉痣。显然,他的坏运气不是痣带来的。 老板将叔公请到他家,让叔公看他家的风水,也没发现问题。后来,偶然间看到他的名片,才知道根源所在。 原来,矿老板请广告公司的人给他公司设计。广告公司的设计师一点风水常识都没有,竟然设计了个类似矿石的三角形图标。生意人最害怕的是三角债,公司一旦陷入三角债等于陷入泥潭,寸步难行。此三角形图标显然是个败运之作!叔公让那矿老板换了个,公司果然渐渐摆脱困境,步入正轨。那老板后来给了叔公一大笔钱作为感谢。 三角痣不管长在什么位置,都是恶痣。而此三角痣竟然长在少妇的命门上,那真是恶上加恶。叔公说过,命门上的黑痣是绝命之痣,行规是不允许点这样的黑痣的。想不到如此美丽的少妇竟然长有这么丑陋的恶痣! 看着恶痣,我半晌说不出话,直到少妇喊我:“小哥,看到这颗痣了吗?”我才回过神:“看到了!” 少妇白嫩的小手伸到背后将裙子拉上,回过身:“这颗痣是什么痣?我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跟这颗痣有关?” “没错,您身体不舒服确实跟这颗黑痣有关!”我点了点头,心里深深地为少妇感到悲哀。 少妇眨了一下大眼睛:“能说具体点吗?它将给我带来什么样的运气?” 既然祖训规定不能点命痣,我何必告诉少妇实情,带给她绝望?我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不好说,总之,这是一颗不好的黑痣!” “怎么个不好法?” “姐姐,这么跟你说吧,你身体不舒服是跟这颗黑痣有关,而且以后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少妇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那麻烦你帮我把这颗黑痣点去吧!” “姐姐,真的很抱歉,这颗痣我不能点?” “为什么?” “我们这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像这样的黑痣是不能点的!” 少妇情不自禁地抓着我的手,泪眼汪汪地哀求道:“小哥,我求求你给我把这颗痣点去,好吗?自从我长了这颗黑痣之后,我身体感到很不舒服,吃不香,睡不着,一天不如一天,人也瘦了许多,我去看了很多医生,都得不出结果。我真的要崩溃了,你就当是做件善事,好吗?只要你帮我把这颗痣点去,我可以给你加钱的!” “姐姐,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行规禁止我们点这样的痣,我不能破了规矩。”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着才肯帮我点痣?你知道我被折磨得有多凄惨吗?天天做什么都没力气,吃饭没胃口,喝水没感觉,晚上睡不着,夜夜失眠......”说到伤心处,少妇潸然泪下。 少妇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了我的心弦,我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桌子上一个相框里的相片把我给吸引住了。相片是少妇和一名男子的合影,两人搂着肩膀,样子很亲密,那人竟然是找叔公点过痣、肚子长三角痣的那男子!那男子长有三角痣,此少妇也长有三角痣,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想到男子已遭不测,我不寒而栗! 看风水点痣这行说真的很玄乎,祖训是祖先传下来的禁忌,必定是祖先破了先例糟了祸才传下来,让后人免蹈覆辙。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我果断地拒绝为少妇点绝命之痣。不过,我实在不忍心少妇被三角痣折磨得不成人样,于是给她抹朱砂。这种驱阴之物,能暂时化解极阴之气的侵犯,减轻症状。 少妇虽不满我不给她点痣,但也想证明一下,她的症状是不是由三角痣引起的。她顺从地上了床,俯卧着。她今天穿的是白色裙子,她肌肤原本就很白,被白裙子一衬托,那白色肌肤便白得晃眼。 我抖动着手脱下少妇的裙子,那雪白的后背刺得我眼花缭乱,心跳加速。为了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我不得不深呼吸了好几次。 我用爷爷交给我的方法,伸出手指在三角痣上轻轻地揉着。询问了少妇好几次,我才用对了劲,让她感到力度恰到好处。少妇显然很舒服,闷哼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在揉按的过程中,我和少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少妇告诉我,她名叫金玲玲,今年三十三岁。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前不久谈了个朋友,准备跟他结婚,谁知道出了意外。 我很想问问金玲玲,她谈的对象是不是相框里的那男子?但这个问题显然是个人隐私,我还摸不透少妇的脾气,不敢冒然开口。 “小哥,想不到你一个点痣的,按摩功夫这么好!”少妇的语气挺满意。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动作跟按摩是一个样,但其实不是按摩,听叔公说,男人的食指和中指阳气较旺,用食指揉按黑痣,能驱除阴气。用食指揉按三角痣,等于减轻症状。这些道理说了,少妇估计也不会相信,我干脆就不启齿。 揉按了大概十来分钟,我给少妇涂上朱砂。凉凉的朱砂涂抹在三角痣上,少妇不禁问道:“小哥,你给我点的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就是刚才跟你说过的朱砂,能化解阴气,减轻你的症状!” 少妇轻轻地“哦”了一声,听不出她到底相信没相信。 就在即将抹完朱砂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少妇房间阴气很重。刚才来的路上,天气炎热,我早已汗流浃背。这会儿,我仿佛在空调房里般凉爽。不过,这种凉爽跟空调吹出来的凉风显然不一样,这种凉爽能渗透肌肤,快要进入骨髓似的。 我打了个寒蝉,以最快的速度给金玲玲抹完朱砂。然后,像包粽子似的,用金玲玲的白色裙子将她雪白的腰肢给包裹住,再让她翻过身。 金玲玲翻过身对着我的一刹那,猛地一下将我抱住。她柔软的身子贴着我的胸脯,使我有种快窒息过去的感觉。长这么大,我还没接触过女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仿佛一个被烤红的煤气瓶,有种马上要爆炸掉的感觉。又仿佛一头恶极了的野兽,恨不得将金玲玲一口吞咽下去。 可是,我想起了叔公的教诲,想起了金玲玲房间里极阴的气息,还有她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三角痣,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伸手去掰金玲玲白嫩的双手,说:“金姐姐,你别这样!” 大概是被我揉按并用朱砂点过三角痣的缘故,金玲玲这时候眼里有了光芒,手上也有了力气。她眼波流转地看着我,说:“弟弟,你别装了!别以为姐不知道你喜欢姐!第一次你看到姐的时候,姐就从你眼里看出来了!姐也喜欢你,你要了姐吧!” “金姐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次来找你,真的是想帮助你减轻一下症状,顺便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而已,你千万别误会!” “还装?不过,你越装,姐越是喜欢!”金玲玲双手将我勾得更紧。 “金姐,你真的误会了!” 我咬紧牙关,使尽全力,将金玲玲双手掰开,并将她推倒在床上,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我突然想起应该了一下金玲玲长三角痣的原因,回去好向叔公交代。于是,转过身说:“金姐姐,我想向你了解些情况!”仦說Ф忟網 金玲玲媚笑了一下,说:“就知道你舍不得走的,姐姐一女的都不装了,你一大老爷们还装什么?是不是没有拥有过女人?瞧你那呆瓜样,肯定是的!姐今天就把你变成男人!” 跟刚才进来时相比,抹过朱砂后的金玲玲大不一样,精神焕发,脸蛋白里透红,有了血色,眼里也闪烁出迷人的光芒。自制力差的人看到她此般模样,肯定把持不住! 我也很激动,不过,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想象这里的阴煞之气,心里的欲火便全然熄灭。我后退几步,跟金玲玲保持大概两三米的距离,说:“金姐姐,我真的是想向你了解情况的,我想知道,你腰间长出黑痣之前,有没有到过什么诡异的地方,或者遇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 金玲玲眼波流转地说:“弟弟,你很想知道是吗?想知道的话,你躺下来,姐姐跟你慢慢说,好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金姐姐,你就这么跟我说吧!” 金玲玲嗤笑了一下,说:“男人都这德性,嘴上君子,床上野兽!弟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虚伪了?” “金姐姐,我不是虚伪,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三章 莫名响声 我正寻思着,该用什么办法消除金玲玲对我的误会。突然间,金玲玲双眼发生了十分恐怖的变化,两只眼珠子先是突然凹陷下去,紧接着又猛地暴突出来,白眼球夹着黑珠子一鼓一鼓的,眼神变得散乱。 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金玲玲的头发一根根全都竖起来,像刺猬,腮帮子鼓胀得像充气的气球。 紧接着,一阵极其阴冷的风从金玲玲背后卷起。我深感不妙,拔腿欲跑,金玲玲跳将过来,一把将我搂住,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小哥,快要了姐姐吧,姐姐想你……” 如果说刚才的金玲玲还算克制还有点羞耻心的话,那么现在的金玲玲已经彻底将做人的底线完全丢掉,变得像野兽般狂野。ωww.xSZWω㈧.NēΤ 如此场面,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我赶忙手沾朱砂,胡乱地往自己身上抹,抹完之后,伸手掰金玲玲的双手。 让我十分震惊地是,此刻的金玲玲突然变得力气奇大,两只白嫩的小手仿佛铁钳般坚固。她不但用双手,甚至连双腿也用上,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腰,一刻也不松弛。我动一下,她就缠得更紧。如此下去,我的骨头非被缠断不可,我深知其中厉害,不敢随便妄动。 低头再看金玲玲,见她白嫩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成锅底般黑,腮帮鼓胀,牙齿暴突,俨然一头怪兽。 这个时候,任何心慈手软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举起拳头,对着金玲玲的脑袋狠狠一拳砸去。啪的一声,拳头打在金玲玲额头,金玲玲竟然不惨叫,反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声。 我接连给金玲玲抡了几拳,都没能将她打醒。情急之下,突然记起叔公描述过阴魂俯身的景象跟金玲玲现在的表现很相似。于是,我沾了一把朱砂,抹在金玲玲天庭。 朱砂抹上去,金玲玲脸蛋的黑晕短暂地消失了一些,迅疾恢复原来的样子。她呼哧一声,张口朝我咬来,因为身子被她缠着,我不能跑动,只能往旁边倾斜一些身子躲开。在躲闪的空当,我给自己再次抹上朱砂,以防极阴之气入侵。 “弟弟,快要了姐姐吧,哈哈哈……”金玲玲狂笑着,笑声冰冷刺骨,手脚动作更加粗莽了。她缠着我的双手和双脚像钢管般冷冰冰,根本没有一点热度。我使劲地又是掰扯,又是拉抻,却总是无济于事。 我突然记起,金玲玲胸部有桃花痣,莫非她变得如此狂野,跟她胸部的这颗痣也有关? 金玲玲的行为越来越疯狂,她手脚并用将我缠得很紧,怪兽般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气,随时都可能将我咬死。 情急之下,我竖起食指,对准她胸口黑痣的部位使劲地戳去。这一戳,我使尽了全力,只听到金玲玲一声惨叫,浑身顿时瘫软下来,脸上的黑晕也散去了许多。生怕她再次醒来袭击我,我不敢逗留,掰开她的手脚逃了出来。 狂奔了一会儿,我又深深地担忧起来。金玲玲刚才的行为如此反常,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脱不了干系,要知道,刚才我在她家里待过,并且跟她有过“搏斗”!万一她突然暴毙,警察根据她身上留的指纹,迟早会把我抓走的。 越想越不放心,我返回到金玲玲家门口,绕到她家后院,轻轻地推开窗户,往里看。此刻,金玲玲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脸上的恐怖阴黑之气已经不见,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仿佛一团棉花似的,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坐着,目光十分呆滞。 我很想再次进入她家,向她了解长三角痣的经过,可回想起刚才的可怕经历,我如何都提不起勇气,只好转身回去。 回到出租屋附近,经过一条两旁种有矮竹的小路时,突然左边挂起一阵风,盘着旋,呼呼地响。我用心感受了一下,除了左边,前后和右边都没有刮风,而且这阵风很凉,根据叔公传授的经验,毫无疑问,这是一阵阴风!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被阴风侵入,轻则患上重病,重则在体内聚集,长出恶痣。长出黑痣,我纵然可以自己点去,或者让叔公帮我点,但是这多少会消耗人体的阳气。对于男人来说,阳气就等于是生命! 我绕过那阵阴风,急急地往前走,后来干脆小跑起来,不一会儿,终于把那阵阴风给甩掉。然而,仔细辨认周围环境,竟然很陌生。小路两旁的矮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九里香。虽然开着白色的小花,却一点香味都没有。 这真是奇怪,我和叔公在这附近租住好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附近有九里香! 更让我讶异的是,九里香后面不是建筑物,而是成片的密林,笼罩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没有都市的喧嚣,我仿佛置身大山之中。 显然,我迷路了。确切地说,不是迷路,而是迷幻。因为,我身在城市,记忆中,这座城市根本没有如此茂密的树林。 叔公教过我,晚上或者白天无缘无故地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只要撒泡尿即可化险为夷。四周无人,我拉开裤链,使劲地撒了泡尿。 这一招果然有效,我仿佛做了个梦似的,清醒过来,九里香和附近的密林都不见了,两边是熟悉的矮竹,矮竹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民房。 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甚是疑惑,平常我可没少晚上走这条路,从来没有过今晚这样的遭遇。今晚真是见鬼了! 回到家,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叔公,叔公却还没回来。别看点痣是个冷门活儿,叔公经营多年,生意还不错,毕竟每个人都长痣,有的人出于爱美想把脸上的黑痣点去,而大多数是想改运! 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天气闷热,屋里像个蒸笼似的,汗水早已打湿衬衫,贴着前胸后背,湿漉漉的,十分难受。我和叔公都吹不惯空调,家里是没有空调的。我打算先洗澡,等叔公回来后再一起吃饭。 脱光身子,进入洗手间洗澡。扭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凉水冲刷着身体,浑身有说不出的舒服。 抹香皂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在翻什么东西。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叔公回来了。可是,我喊了几声叔公,却无人应答。 难道刚才听错了? 狐疑间,那阵咕噜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又喊了几声叔公,还是无人应答。想到刚才回来路上的那阵阴风,我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我光着身子出来。惨白的日光灯下,不见有人。客厅里的摆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真是奇怪,刚才的咕噜噜声到底哪里来的? 重新进入洗手间,扭开水龙头将身上的香皂泡沫冲去,然后把身子擦干。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客厅里又传来咕噜噜的声音。我用手机把这声音给录了下来,然后再播放。手机喇叭里确确实实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显然不是我的错觉。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出了洗手间,来到客厅。像刚才那样,客厅里还是没人,一切摆设都没变。不经意地转头,见大门竟然开着! “叔公,是你回来了吗?”我冲着叔公房门口喊道,却没人应答。 依次走到叔公房门和厨房门往里看,都没人。如果不是叔公,会是谁把门打开?小偷?可是家里没小偷!一股凉气自心底涌起!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原本闷热的客厅,没有风吹进来,竟然变得凉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微光,依次打开每个房间的灯,竟然全都没亮。 我和叔公租住的房是民房,这是一栋四层楼,三楼是房东一家住,一楼是仓库,二楼租户是名白领,在附近上班。我和叔公租住在四楼。之所以租住在四楼是因为房租便宜,叔公对四这个数字从来不忌讳。 房东一家最近出国旅游去了,家里没人,黑灯瞎火的。但是,走廊的灯却是亮着的。这就意味着,不是停电,我猜想,可能是我们家的电闸跳闸了。可是,这似乎不大可能,刚才我们家才开着一盏灯,又没超过负荷,怎么可能跳闸? 我打着手电筒来到电闸前,仔细看了看,果真没跳闸。这时,客厅里又传来咕噜噜的响声。我打着手电筒,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客厅。声音是从客厅的茶几上传来的,可是,茶几上除了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什么都没有。茶壶和茶杯断然不会自己动的。难道…… 叔公不在家,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现象,吓得赶紧把门关上,点燃了一支蜡烛,然后用手机给叔公拨打电话。 才拨了几个号码,突然有什么东西搭在我肩膀上,很冰凉。转头一看,昏黄的烛光中,一张乌黑的脸近在咫尺,竟是金玲玲! “金姐姐,怎么是你?”我吓得嗖地站起来。 第四章 斗鬼 金玲玲的表情和行为都很反常,而这些恰恰是鬼附身的标志。我怀疑,金玲玲可能被某个女鬼俯身了。 此时,金玲玲那原本乌黑的脸突然变得十分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暗淡无神,仿佛垂死之人。 “弟弟,姐想你想得睡不着啊!” 金玲玲那张脸又变得像刚才那样乌黑。此时的她,却是精神焕发,双目眼波流转。浑身的皮肤脸蛋、颈胸像是充了气似的,变得有弹性,脸上洋溢着妖冶的色彩。 “你到底想干吗?”金玲玲变得如此诡异,我不敢再对她客气,绕到茶几旁,将一个茶杯拿在手上,对着她高高地举起,她要是敢过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拿茶杯砸她。 “弟弟,姐对你没恶意,你把酒杯放下好吗?姐一个人睡不着,想找个人陪睡!” “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弟弟,你别这样嘛!姐真的很喜欢你,姐就想和你亲近亲近一下!” 金玲玲边说边朝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伸手去解纽扣。尽管她走得缓慢,动作也很轻柔,却是阴风阵阵。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之杯朝金玲玲狠狠地砸去。杯子砸在金玲玲的脸上,她却仿佛一点都不感到疼痛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边脱衣服,边朝我走来。 像刚才那样,金玲玲的脸色不停地变换着,一会儿黝黑如炭,一会儿惨白如纸。黝黑如炭的时候,生猛如野兽;惨白如纸的时候,宛如垂死之人。 我绕过茶几,朝叔公房间走去。叔公房间里有符咒,我想拿符咒将这个俯身的女鬼给镇压住。金玲玲却仿佛知晓我的心思似的,还没等我走到叔公房门口,迅捷地窜到我跟前,将我拦住。 “弟弟,你不要这样嘛,你到底是个男人吧?是男人都会近女色的,多少人想和姐交往,姐都不答应呢,姐主动讨好你,你竟然还嫌弃姐。你真不知海好歹!” 说完,金玲玲像一阵风似的,瞬间来到我跟前,伸手要将我搂入怀里。我闪身躲开,她一个转身,又将我拦住,媚笑着朝我扑过来。 我突然记起,上次在金玲玲家,金玲玲对我发起袭击的时候,我戳她胸前的桃花痣,她顿时瘫软过去。很有可能,她胸前的桃花痣是她的软肋。我竖起食指和中指,对着她有黑痣的胸部点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金玲玲见我要戳她胸部,急忙跳开:“弟弟,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把姐惹恼了,对你没好处!” 我高高地举着竖起食指和中指的右手,以防范金玲玲突然猛扑过来。上次,我已经领教过她的厉害。她发起疯来,力气奇大,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旦不小心被女鬼侵犯,我可能会没命。 附身在金玲玲身上的女鬼见状,不敢冒然过来,抓耳挠腮,很焦急的样子,那张不停地变换着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像是川剧变脸大师,不停地变换着脸谱。 这个时候,我非但不害怕,而且还期待女鬼不要走。因为叔公马上要回来了,叔公肯定有对付女鬼的办法。到时候,女鬼就想跑都跑不掉。 “女鬼,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这里也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识相的赶快从这具肉身上出来,去你该去的地方!”我说。 女鬼怔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女鬼?” “这还用费脑力吗?正常人哪有像你一样,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你不是鬼是什么?” 女鬼脸色突变,继而抽泣起来,边哭,一边还抹眼泪:“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鬼,我就不必隐瞒。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死得好惨啊……” 女鬼哭泣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人见了为之动容。说真的,如果她不是鬼,我可能会好好安慰她一番。 此刻,我只能时刻保持着警惕。人鬼的界限永远都是无法逾越的,对鬼仁慈,便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与作践。如果我手中有一把杀鬼之灵剑,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朝女鬼挥去的。阴间又不是没男鬼,发情为何不去阴间找,偏来人间作乱? “女鬼,话我已经跟你说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还执迷不悟,待会儿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女鬼凄厉地狂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告诉你,我找你是瞧得起你。你知不知道,我没死之前长什么样?” “你没死前长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是鬼样!” “哼......”女鬼凄然一笑,无限感伤地自言自语起来:“我是人的时候,非常漂亮,追我的人排起了长队。可是,我却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心甘情愿做第三者,长期生活在不见阳光的阴影之下。后来,他得病死了。我爱他实在太深,没有他,我无法活下去,我只能以死殉情,可是,我死了之后才知道,他心里深爱的人不是我!我死的好冤,我真的死得好冤!” 我心弦微微地动了一下,如果女鬼说的是真的,她确实死得很冤!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厉声喝道:“女鬼,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那个畜生害了你,你应该去找那个畜生,干吗来到人间作乱?” “我就是要来人间作乱!”女鬼咬咬牙,眼里冒出可怕的绿光:“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一个个地报复,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女鬼骤然一转身,一团黑影如闪电朝我卷来,速度之快,我竟无法看到她的面孔,当然也看不清她的胸部,自然也戳不准她长桃花痣的胸部。我识趣地闪到一旁,所幸动作够快,女鬼扑了个空。 可是,女鬼刮起的阴风将蜡烛吹灭,客厅里顿时一片漆黑。没等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又一阵阴风卷来,我根本无法知道女鬼来袭的方向,只能胡乱地往左边闪。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身子一倾,马上要摔倒。慌乱中,感觉到身体靠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右肩被一冰凉的物件扶着。 “哈哈,弟弟,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鬼呢?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我也许对你温柔一点,可是现在......哈哈......” 原来,我已经在女鬼怀里! 没有灯光,我是无法戳到女鬼的桃花痣的。电光火石间,我想起鬼怕红,可惜我身上没带朱砂,否则,我会拿朱砂抹在自己脸上。 不过,我很快想到了血,血液也是红的,女鬼肯定害怕。来不及多想,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鲜血往自己的脸上抹。 刚抹完,我便感觉到一阵阴凉之气朝我脸部靠近。伴随着女鬼的一声尖叫,阴凉之气瞬间消失,紧箍着我肩膀的手也松了。我趁机溜走,并打开手机手电筒。 微光中,被女鬼附身的金玲玲胸衣半撩开,脸色快速地变换着,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双眼睁得滚圆,目光却是冰冷如霜。一头乌黑的头发,早已凌乱如杂草。 “臭男人,老娘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 女鬼甩了一下长发,双腿一齐点地,纵身朝我扑来。我竖起食指和中指,朝女鬼长有桃花痣的胸部戳去。这一戳灌注了我全身的力气,要是戳中,我并不怀疑会戳出一个洞。 然而,手指还没戳到,便被女鬼抓住了手腕。我使劲地抻,想把手抽回来,却纹丝不动。女鬼那只白嫩小手冰冷有力,仿佛一只铁钳,力气大得惊人! “动啊,你怎么不动了?”女鬼说,伸出另一只手抹去我脸上的血迹。 我伸出另外一只手,还想再戳她胸部,却被她另一只手给抓住。女鬼嘶的一声,张嘴从我上衣咬下一根布条,将我双手绑住。我像个囚犯似的,被她押着。 她端起我的脸庞,仔仔细细地看着,一行清泪顺着双颊滑落:“我长这么漂亮,做人的时候,却没恋爱过一次,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你不是恋爱过一次了吗?” 我害怕女鬼突然要了我,瞬间就会没命。跟她说说话,拖延时间,等叔公回来,我便能躲过这次灾难。 女鬼不知道是计,生气地说:“真正的恋爱是双方都深爱对方!我做人的时候,只爱他,他没爱过我。这不算恋爱!而且,我还没结过婚,还没尝过做母亲的滋味。你不知道,我是人的时候多么有母性!” 说到动情处,女鬼潸然泪下。 我心弦又微微动了一下,如果按照女鬼的标准,人间真正的爱情会有多少?女鬼也未免太把爱情当回事,未免太较真了吧? 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在阴间好好做你的鬼!” 女鬼不说话,痴痴地看了我一会儿,将我抱进怀里,白黑不停交替的脸蛋贴着我的脸蛋。依偎在女鬼的怀里,我有种被关进冰箱的感觉,脸颊也仿佛贴着冰块。 女鬼脸颊摩挲了一会儿我的脸颊,突然松开,嚎啕大哭起来:“没感觉!一点都没感觉!呜呜呜......” 我暗笑,人鬼不同界,有感觉才怪! 第五章 惊险 女鬼盯着我看,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可怕的绿光!我打了个寒颤,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一个被怨气与怒气侵蚀了灵魂的女鬼,怨与怒能驱使她做出疯狂的行为!可又能怎样?双手被绑着,我根本动弹不得! “姐姐,你我无冤无仇,你干吗跟我过不去?我只不过贱命一条,你要报复也应该去报复那些高贵的男人呀!”我讨好地说。 女鬼咧嘴冷冷地笑了笑,然后嘴巴慢慢地张开。被她附身的金玲玲原本嘴巴很小,此刻,她的这张嘴巴却张得很大,几乎能吞下一个饭碗。满嘴的牙齿如一把把利剑,双眼变得黑乎乎的,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本能地蹬腿,往后挪动身子。女鬼突然伸出双手,抓着我的脖子,使劲地掐。我喘不上气,只觉得呼吸困难,有种快要断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心头一喜,知道是叔公回来了。于是费尽力气,非常艰难地喊了一声:“叔公......”再也说不出话! 啪的一声响,客厅的灯亮起,门口站着的正是叔公。 女鬼转头看了叔公一眼,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大了力气。我顿感意识模糊,恍惚中,见叔公从兜里摸出一张咒符,朝女鬼掷来。 女鬼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纵身跳开。我喘了几口气,才恢复了意识,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叔公,她是附身的女鬼!”我对叔公说。 许是被刚才那张符咒吓到,女鬼显然知道叔公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躲到角落,目光掠掠,大概是想脱身之计。她的脸色仍然像刚才那样,一会儿变得黝黑如墨,一会儿惨白如纸。 叔公沉稳如山地站着,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女鬼。我不得不暗暗佩服叔公,不管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他都能保持冷静。这需要经历过多少磨练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呀! “老东西,我放了你侄孙,你快让开,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女鬼开了口。 叔公冷冷地说:“我的家门岂能是随便进来,又随便出去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迅捷地抓起旁边的扫把,朝叔公砸来。叔公闪身躲过,女鬼朝门口狂奔而去。 叔公从兜里摸出什么,朝女鬼扔去。叔公的动作实在太快,我根本没看清他扔的是什么,只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朝女鬼飞去。 女鬼一声惨叫,瘫软在地板上。我才看清叔公扔的是一个红色的缠有符咒的布圈,布圈已经将女鬼套住。 此刻,女鬼的脸色变化得更快了,眨眼就从白色变成黑色,又从黑色变成白色。不过,她脸上那股狂傲之气已经不见,仿佛斗败的公鸡似的,无力地垂着头。 “海名,你没事吧?”叔公这才把目光转向我,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关心。 我心里一阵感动,刚才要不是叔公及时回来并出手,我肯定没命了。 “叔公,我没事!”我说。 叔公仍然不放心,把我拉到他身边,仔细地看了看,又摸了摸我身上的关键穴位,确定我没事后才松了口气:“幸好回来及时,孩子,叔公让你受惊了!都怪叔公一时大意!” “叔公,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我朝女鬼怒了努嘴:“叔公,她怎么处置?” 叔公把目光转向女鬼,女鬼惊恐地看着叔公,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仿佛一只被捆绑的猎物,知道将被屠杀似的。 看着女鬼惊恐的样子,我竟抑制不住地起了怜悯之心。我这人就这样,容易对弱者起同情心。此刻,被逮住的女鬼就是弱者,她眼里恐惧的目光很容易勾起我的同情心! 叔公转身进屋拿出一根用鸡血藤做成的鞭子,因为鬼害怕鸡血藤,这根鞭被起名为打鬼鞭。平常,叔公要是去阴气很重的地方都会带上这根打鬼鞭。真遇到鬼,他会毫不留情地挥鞭狠狠地抽。 叔公冷冷地看着女鬼,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看了一眼叔公手中的鞭子,别过头,什么话都不说。叔公给我递了个眼色,让我把女鬼拉到他跟前。 我走过去,抓着女鬼冰冷的手,将她拖过来。被红布条圈套住的女鬼,竟然一点都不反抗,乖乖地任由我拖,她眼里仍然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神色我看了有点揪心。 “你说还是不说?”叔公厉声喝道,扬了扬手中的打鬼鞭。 女鬼还是什么都不说,把头深深地埋下,那乌黑的长发凌乱地垂挂下来,遮盖住了她那张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面孔。那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 啪的一声,叔公狠狠地抽了女鬼一鞭,女鬼一声惨叫,凄凄地哭起来。她扬起头,用手将额前的长发往后捋了捋,黑白无常的面孔对着叔公,说:“老鬼,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打呀,你尽管把我打死好了!” 啪啪啪,叔公毫不留情地连连挥鞭狠抽女鬼,女鬼发出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叫声。我担心邻居听到上门询问,起身把窗户关上。 叔公抽了好一会儿,女鬼终于忍不住了,哭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女鬼名叫常芬芬,她是趁金玲玲不注意的时候,附身到她身上的。刚才,我上门给金玲玲点痣,她看上了我,想借金玲玲的肉身占有我,却不料被我打败。她心有不甘,偷偷跟踪我到家。 我凑到叔公身边,将她金玲玲命门长三角痣一事告诉叔公。叔公听了,脸色凛然。他皱了皱眉头,扬了扬手中的打鬼鞭,威胁地喝道:“金玲玲腰间的三角痣是不是你给弄上去的?” 常芬芬连连摇头否认。 叔公当然不相信,扬起鞭子又狠狠地抽了几次,常芬芬被打得惨叫声连连,却还是不肯承认。叔公气得拿出符咒,威胁常芬芬,她要是不承认,他就给她贴上符咒。 阴间鬼魂要是被贴上符咒,将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常芬芬当然知道厉害,痛哭失声,跪在叔公面前,连连磕头,哀求叔公不要伤害她,她毕竟是冤死的,做人得不到善终,不希望做鬼比做人还惨。尛說Φ紋網 我于心不忍,喊了叔公一声,给他递眼色。叔公脸色仍然十分冷峻,仿佛没看到我给他递眼色似的,仍然威胁常芬芬。常芬芬还是否认金玲玲的三角痣是她给弄上去的。 叔公终究还是没给常芬芬贴上符咒:“常芬芬,念在你是冤死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不过,你要是还敢在人间作乱,我会让你连鬼都做不成,让你的阴魂永世不宁!听见没有?” 常芬芬哭着,连声说:“听见了!” 叔公接着喝道:“既然听见,还不快点从这具无辜的肉身中出来?” 常芬芬说:“刚才你把我打得这么惨,我这会儿一点劲儿都没有,出不去!” 叔公想了想,把打鬼鞭交给我,起身走过去,在金玲玲脑门上拍了拍,然后双手按着她的太阳穴,揉了揉,然后低喝了一声:“出来吧!” 只见一团黑气从金玲玲脑门上冒出,这团黑气渐渐地凝聚成人形,浑身乌黑如炭,唯有两只眼睛冒着绿光,一闪一闪的,仿佛黑夜里被灯光照射到的狗的眼睛。从脸部轮廓上看,常芬芬果然是美人坯子,可以想象她还是人的时候有多么漂亮。 常芬芬出来的时候,叔公的红色布条圈仍然圈着她的脑袋,若非如此,我根本看不到常芬芬的鬼魂。 常芬芬像条狗似的,唯唯诺诺地站在叔公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叔公:“老道士,求求你把红绳子解开,好吗?” 叔公不做声,像牵条狗似的,拽着红布条,将常芬芬牵出门去了。 常芬芬的鬼魂从金玲玲身上出来后,金玲玲脸蛋不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而是一直惨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目黯淡无光,仿佛快要燃尽的蜡烛,她像一滩泥似的瘫软在地板上,但是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费力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看了看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儿?” 我告诉金玲玲,她被鬼魂附身了,金玲玲感到不可思议,说什么都不信,一口咬定是我将她绑架到这儿,她问我,到底想干吗?是不是想对她图谋不轨? 恰好刚才叔公将常芬芬的鬼魂从金玲玲身上赶出来的过程,被我拿手机拍下。我要金玲玲做好心理准备,再将视频播放给她看。常芬芬看完视频,终于相信了我的话。 我问金玲玲,那个附身的女鬼曾借她的肉身侵犯我,她是否有印象?金玲玲摇摇头说没有,她说,她好像做了个梦,梦中好像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见金玲玲精神状态很差,我知道,肯定是她腰间的三角痣作怪。也难怪,朱砂的作用时间毕竟很短,那三角痣又是极阴之痣,刚才给她抹上的朱砂,这会儿肯定早已失效。 第六章 又见三角痣 像刚才那样,我让金玲玲脱去外衣,先是用手指给她揉了揉腰间的三角痣,再抹上朱砂。金玲玲脸上才渐渐地有了血色,眼睛也有了亮光。她穿好衣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我:“小哥,你明确地告诉我,腰间的黑痣如果不点去,我是不是要死?” 金玲玲必定早就料到结果,她只是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如果隐瞒她,欺骗她,她必定不相信。既然如此,还不如告诉她,让她有机会安排后事!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很认真地说:“金姐姐,你说的没错,如果你腰间的三角痣不点去,你会死!” 金玲玲别过头,目光十分凄凉,晶莹的泪水渗了出来,顺着她白嫩光滑的脸颊滑落。我最害怕看别人流眼泪了,尤其女人。金玲玲的眼泪仿佛一支利箭插在我心头。 我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深深地知道,不管我说得多么动人,金玲玲都听不进去的,她心里只会怪我见死不救,不给她点痣。 我忽然想起,刚才叔公拿打鬼鞭抽打这么狠,金玲玲身上必定留下许多鞭痕。我说:“金姐姐,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身上的伤?”金玲玲皱了皱眉头,说:“我身上没伤呀!” 我当然不相信,叔公打得那么重,她身上怎么可能没伤?我走近金玲玲,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的前胸和后背,她竟然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这就奇怪了,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叔公抽金玲玲的,她身上怎么可能没伤痕呢? 这时,叔公回来了,手上仍然拽着红布条圈,常芬芬却已经不见。 叔公给我揭开金玲玲身上没有鞭痕的谜底:那根鞭既然是打鬼鞭,打的肯定是鬼魂。刚才鞭子落在金玲玲身上的时候,先打的是常芬芬的鬼魂。常芬芬的鬼魂既然承担了鞭子的抽打,金玲玲身上自然也就没有伤口了。若非如此,他不会下如此重手! 我拉过一把椅子,让叔公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待叔公喝了口水,我接过他的杯子,问:“叔公,刚才常芬芬的话可信吗?金姐姐腰间的三角痣真不是她留下的?” 叔公眉头拧成了一团:“不是!要知道,我刚才抽常芬芬可是下了大力气的,打鬼鞭威力又很大,她不会撒谎!”尐説φ呅蛧 说到这里,叔公把头转向金玲玲,非常严肃地说:“金玲玲,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腰间的三角痣是怎么形成的?” 金玲玲看了看叔公,又把目光转向我,仿佛在问我,他是谁?我告诉金玲玲,他是我叔公,我的点痣本领都是他传给我的。 金玲玲看着叔公,眼里满是敬意,而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三角痣是怎么长的!我是在一次洗澡时,无意中从镜子中看到的。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长痣的,谁去在乎那玩意?后来,我身体莫名不舒服,又找不到原因,我这才起了疑心!” 金玲玲这么说,我突然记起金玲玲家的相框,不禁脱口问道:“金姐姐,你家桌子上不是有个相框吗?相框里的大哥找我叔公点过痣,他长的也是三角痣,叔公没给他点,后来他死了!” 一听我提到那名男子,金玲玲脸色陡变,继而伤心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告诉我们,那男子是他的未婚夫。她认识那男子的时候,那男子还是有妇之夫,不过,跟妻子关系很不好。后来,随着感情加深,男子和妻子离了婚,准备娶她。谁料,还没领证,他就出事了。 叔公让金玲玲再仔细回忆一下和那男子交往的经历期间,有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金玲玲拧着眉头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来。叔公只好吩咐我把金玲玲送走。因为叔公已经将女鬼常芬芬从金玲玲身上赶出,我并不担心她伤害我。事实上,她也再没有异常举动。 金玲玲这边的谜团还没揭开,几天后,又有人长了三角绝命痣。长三角痣的人是名小男孩,名叫章波。 那是一个天气炎热的黄昏,我和叔公收摊回到出租屋,门口守着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小男孩双目黯淡无光,仿佛得了重病似的,山根(两眉之间)位置赫然有一颗黑色的三角痣,跟金玲玲命门的三角痣几乎一模一样。 走廊的灯光昏暗,将老妇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满是焦急!见到叔公,老妇人立马迎上来要叔公给她孙子点痣,说叔公给她亲戚点过痣,是亲戚介绍他来找叔公的。 山根乃人的疾厄宫,山根塌陷的人多疾苦,山根之痣乃恶痣,小男孩山根之处的痣又是三角痣,不用说肯定是绝命痣! 叔公只瞥了一眼,便冷冷地说:“大姐,你找错人了吧?我这里不是医院!” 老妇人焦急地说:“您不是给人点痣的吗?我孙子自从长了个黑痣之后,身体越来越虚弱,以前活蹦乱跳,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们带他去医院根本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我亲戚说,八成是这个痣作怪,您就行行好,帮我孙子把这黑痣点去吧!” 叔公厉声说:“我说过,我这里不是医院!你孙子身体有问题应该上医院找医生治疗!” 老妇人抽泣起来,一行浊泪顺着双颊滑落:“老师傅,我们已经找过许多医生,医生看不出什么毛病,我才来找您的!” 叔公不耐烦地说:“我说大姐,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的点痣的,不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不是我们点痣人的天职。你孙子身体不舒服,得赶紧去医院看医生,明白了吗?” 老妇人还想说什么,叔公绕过她,和我开门进去,把老妇人关在外面。 “叔公,怎么又是三角痣?” “是啊!我也纳闷呢!”叔公拧着眉头,深深叹息了一声:“点痣这么多年,我可没遇到过这种事!短短一个月,三个三角痣,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小男孩的三角痣也不能点?” “当然不能点!” “好吧!”我十分惋惜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可是,叔公,您不觉得,咱们该做点什么吗?我的意思是,这几个长三角痣的人是不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咱们如果不采取防范措施,可能还会有人长三角痣!” 叔公低头不语,我知道,我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叔公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段时间接连遇到三个长绝命痣的人,他却不能给他们点痣,无奈地让他们接受命运的安排离开这个世界,他心里别提多难过! “海名,我何尝不想到这点?可是,世界这么大,诡异事多的是,咱们管不过来,而且,也很危险,叔公自己倒没什么,你刚出社会没多久,叔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怎么办?” 叔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说实话,我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既然这样,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吧。正如叔公所说,世上诡异事多的是,我们能管得过来吗?这几人固然凄惨,可人终究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是吗? “叔公,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谨遵祖训吧!” 叔公点了点头,又叹息了一声:“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小男孩的啼哭声,不用说,老妇人还没离去。 我寻思该用什么办法将老妇人撵走,却见叔公皱了皱眉头,说:“海名,你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叔公为何改变主意将老妇人放进来,我是等老妇人走了之后才知道的,这跟叔公幼年的经历有关。叔公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家里非常穷,曾祖父打算把叔公给一名点痣先生抚养。那点痣先生却不大愿意收养叔公,因为从事点痣这行业的人大都终身不娶,四海为家,他觉得收养叔公是害叔公。 点痣先生却不知道,当时叔公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不把叔公送出去,叔公会饿死的。点痣先生转身要走,曾祖父在叔公屁股上捏了一下,叔公哇的一声哭起来。这一声哭泣拨动了点痣先生的慈悲之心,他才收下叔公。 正是因为门外小男孩的哭声勾起了叔公童年的苦难往事,叔公才动了慈悲心,让我把老妇人放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孙子的黑痣是怎么长出来的?”叔公问。 “我也不知道!”老妇人泪眼婆娑地说:“上个月孩子还好好好的,这个月初,一夜之间他就长出了这么个黑痣。每个人都长痣,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谁知道,孙子像是得了病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后来渐渐地连走路都困难。我们带他去看医生,做了全面检查,都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医生倒是给开了许多营养品,但孩子服了根本没效果!” “你们家里的摆设动过吗?比如,有没有买过什么东西,院子里有没有种植过什么花草树木?” “没有!” “你孙子长出黑痣前,家里有没有发生过异常情况?” “这个,我想想......”老妇人拧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叔公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长出黑痣?” “老师傅,我孙子身体虚弱肯定跟这颗痣有关,求求您把这颗痣点去,好吗?” “大姐,对不起,这颗痣我不能点!” “不能点?可是您、您......” “大姐,这颗痣我是真的不能点!不过,我可以给你孙子抹些朱砂,或许能减轻症状。” 叔公给我递了个眼色,我走进房间,将朱砂罐拿出来。朱砂罐是陶罐,外表是红色的,有几条浮雕盘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第七章 检查 叔公先竖起食指和中指,在小男孩山根位置轻轻地揉着按着。黑色三角痣里面没有血液,怎么揉按都还是黑色。小男孩不停地眨着大眼睛,眼神却散乱而无神,仿佛快要燃尽的蜡烛似的。 揉按了大概十来分钟,叔公食指伸进陶罐,沾了些朱砂,涂抹在三角痣上,将三角痣完全覆盖住。不知情的人远远看去,肯定会以为小男孩长的是红色的痣。真是红痣那就好了,叔公说过,红痣不管长在什么位置,都是吉痣。实际情况是,长红痣的人少之又少! “大姐,你刚才都看到了吧?我给你一些朱砂,回去后,你每天给你孙子抹一次,应该能减轻症状的。”叔公拿塑料瓶舀了小半瓶朱砂给老妇人。 老妇人接过瓶子问:“老师傅,这朱砂涂抹多少次才能将黑痣点去?” 叔公说:“我不是跟说过吗,这颗痣,我不能点,我只能帮你涂点朱砂减轻症状,减轻症状不等于把痣点去!” “那要是以后没有朱砂点了,我孙子是不是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涂抹朱砂,如果不把黑痣点去,我孙子会出现什么情况?”wWW.xszWω㈧.йêt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要上你家看看,想了解一下你孙子是怎么长出这个黑痣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老妇人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朱砂涂抹上去之后不久,小男孩眼里有了亮光,他从他奶奶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像只兔子似的,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第二天,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微风轻送,清爽宜人。 早上九点多,我和叔公披着朝阳来到老妇人家,一个城中村的两层楼,像那位少妇家一样,老妇人家也有前庭后院,前庭种有几棵果树,后院什么都没种。 在来的路上,我曾一度怀疑,老妇人和少妇可能是一家人,小男孩可能是美艳少妇的儿子。但不是!老妇人自我介绍名叫穆玉花,叔公喊她穆大姐,我喊她穆奶奶。 穆奶奶像恭候贵宾似的恭候在院门前,见到我和叔公赶忙迎上来,将我们请进屋里,又是请坐,又是斟茶,非常热情。穆奶奶告诉我们,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和儿媳都在外地打工,她老伴常年卧病在床,小男孩名叫章波,是她唯一的男孙。 “我就波波这么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提到孙子,穆奶奶浊泪横流。 “穆大姐,人命天注定,老天注定的东西,我们凡人是改变不了的!带我看看你的家,好吗?”叔公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同情。 穆奶奶含泪点点头,领着叔公和我查看她家的风水布局。 穆奶奶家的院子和楼房都方方正正,不存在缺角等败运问题。院子没有古井等阴煞禁忌,院外也没有改变气场、招阴的古怪建筑,比如寺院、坟场等。 叔公跟我说过,人体的黑痣其实是阴气凝聚的结果,一个人如果长的黑痣太多,必然不是好事。大多数黑痣都是恶痣,只有少数是吉痣。 既然黑痣是阴气凝聚的结果,为什么还会有吉痣呢?道理很简单,日子有白天黑夜,人有男有女,这个世界原本就是阴阳共存的,阴阳只有在达到平衡的状态,世界才和谐。 具体到每个人都一样,人体也有阴有阳,阳太旺或者阴太盛都不是好事,只有阴阳平衡人才健康。少数黑痣长在恰当的位置,或能抑制阳气过旺,或能将人体内的极阴之气聚集到安全的位置,避免伤及五脏六腑,这类黑痣当然是吉痣。 穆奶奶孙子的三角痣显然是极阴之气侵犯的结果,他家外面没有招阴的东西,难道极阴之气在屋内? 穆奶奶家一楼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布局很合理,家具什么的摆设也没多大问题。上到二楼,看了东西南四个房间,也都没问题。来到北边的房间门前,见门上挂着一把铜锁,竟然已经锈迹斑斑。 “老师傅,我们家就这几个房间,您都看了,有没有什么问题?”穆奶奶根本就没有让我们看北边这个房间的意思。 “是没问题!可是这个房间呢?”叔公朝北边的房间努努嘴。 “呃,这个房间里没住人,这扇门都已经很久没开了,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咱就别看了吧?”穆奶奶目光闪闪烁烁。 叔公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穆大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剩这个房间了,何不打开让我看看?或许,我能找到你孙子长黑痣的根源!” “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不给我孙子点痣了吗?”穆奶奶眼泪又流了出来,不知为何,这次流得更加汹涌了,宛如决堤之水,滔滔不绝。 我和叔公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充满了讶异。很显然,这个房间隐藏着什么秘密。 叔公沉默半晌,说:“你孙子抹了那些朱砂,有点效果吧?” 叔公这句话十分有分量,虽然既没说要为穆奶奶的孙子点痣,也没说不点痣,但明显告诉穆奶奶,她孙子的情况,他才有办法,想要让她孙子好起来,就得听他的!我不得不佩服叔公,真是个老江湖! 穆奶奶不是笨人,听叔公这么说,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好吧,我就打开门让你看看吧!” 穆奶奶走到门口,刚把钥匙插进去,楼下她老伴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穆奶奶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似的,顿时把钥匙拔了出来,诚惶诚恐地看着叔公:“老师傅,要不,咱还是别看了吧?” “随你的便!”叔公顿了顿,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了,你孙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记住每天给他抹朱砂,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看开点!” 叔公的话显然有所暗示,连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我都听出来了,穆奶奶又不傻,她肯定也能听出来。 果不其然,叔公拽着我刚走到楼梯口,穆奶奶追了上来,流着泪说:“老师傅,您请留步!” 楼下的房间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穆奶奶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喊道:“你给我闭嘴!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怕人知道?”转头泪眼婆娑地对叔公说:“老师傅,你跟我来,我全都告诉你!” 穆奶奶把叔公和我带进南边的房间,把门关上,张口要说什么,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叔公给我递了个眼色,我赶忙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她手里,她接过纸巾使劲地抹了好几次,直到纸巾完全湿透才勉强忍住了眼泪。 “真是作孽啊!”穆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她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穆奶奶其实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高中毕业后在外地打工。一年春节,小儿子带了个漂亮的媳妇回来。两人准备在老家完婚后再回去打工。却不料,新婚后没多久,小儿子便得了重病,撒手人寰。漂亮的媳妇顿成寡妇,哭成了个泪人。穆奶奶料理完小儿子的后事后,便到大儿子打工的城市,帮忙照看孙子。 家里只剩下公公和儿媳,一个燥热难耐的夜晚,公公以安慰儿媳妇为名进入了儿媳妇房间...... 穆奶奶回来得知家里出如此丑事,气得将小儿媳赶出家门。小儿媳走后没多久,出了车祸横尸马路。说来也奇怪,小儿媳出事后没多久,小儿子的房间,也就是二楼北边的这个房间,三更半夜经常有咕噜咕噜的异响。穆奶奶以为家里进了贼,让老伴上去看看。她老伴提着灯进去,没发现有人,房间的门窗关得好好的,里面的物品根本没人动过。 不过有一点很反常,那就是房间里的气温很低,即便是大热天都是凉飕飕的。穆奶奶本来打算将房间里的物品全都扔掉,可是小儿子临走之前交代过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他最喜欢的,让她好好地给她保留着。因为家里房子多,人少,反正那房间也没人住,穆奶奶干脆让房间保留原样,用一把铜锁把房门给锁起来。 不幸的是,穆奶奶老伴自从几次进入那个房间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卧病在床。 听完穆奶奶的诉说,我的心情很沉重,难怪刚才穆奶奶要开房门的时候,泪水如此汹涌,原来有这么一件伤心事压在她心头! “老师傅,我们家的坏事丑事,我全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想活了......”说到伤心处,穆奶奶泪水又喷涌而出,两只眼睛早已红肿如樱桃。 叔公神情肃穆,却没有丝毫悲伤或惊恐的神色,也难怪,干他们这行的,什么怪事没见过?叔公沉吟片刻,说:“穆大姐,你先打开房间,让我看看,好吗?” “嗯!”穆奶奶点点头,将我和叔公领到的北边的房间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我注意到,穆奶奶开门的时候,手抖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第八章 夺罐 穆奶奶把锁头打开,正要推门进去,叔公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喝道:“慢着!” 穆奶奶吓得一颤,转头不解地看着叔公,叔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房门使劲地咳嗽了几声。 叔公曾教导过我,进入很长时间没人住的房间之前,要先咳嗽几声。因为这样的房间阴气很重,很容易招来“异界人士”,咳嗽几声可以提醒他们回避。否则冒然进入房间会惊扰他们,他们恼怒之下会伤害进入房间的人。 咳嗽完毕,叔公手指点朱砂,在我的山根、百会穴、太阳穴等人体关键穴位抹上朱砂。朱砂能克阴,再浓重的阴气遇到朱砂都会散开。这也是叔公给人点完痣必须要抹上朱砂的原因。 叔公如此关心我,我很感动,同时心里很紧张,叔公如此小心谨慎,难不成这个房间真的“大有文章?” 叔公给自己和穆奶奶也都抹上朱砂之后,才让穆奶奶打开房间。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阴凉之气裹夹着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我不由得捂住鼻子,有作呕的感觉。转头看叔公,见他目光如电地扫了一遍整个房间。 房间不大,二十平米左右,一张约一米八宽的席梦思床靠墙而放,墙上挂有一面大镜子,镜框是镂花红木,看上去古朴典雅。床的对面是紧闭着的窗户,一张桌子靠窗而放,桌子上堆放着一叠军事杂志,还有一些战斗机模型,可见房间的主人是个军事迷。桌子的左边有一个衣柜,柜门是敞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 北边的房间不向阳,加上关着窗户,即便是大白天,里面也阴暗如黄昏,阴冷得仿佛地窖。那蒙了尘的家具摆设,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叔公目光落在镜子上:“这镜子怎么回事?” 穆奶奶瞥了一眼大镜子,说:“镜子是我儿子安装的,他们年轻人的想法,我哪里知晓?当时,我觉得不大好没让他装,他却说,这是浪漫,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懂!” 叔公又问:“镜子从哪儿买来的?” “商场呗,还能从哪儿买?” “你的意思是,这面镜子不是古董镜?” “不是!” “你确定?” “当然!”穆奶奶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叔公看:“老师傅,我孙子的黑痣难道跟这面镜子有关?” “你孙子在长出黑痣前,进入过这个房间吗?” “没有!自从老头子进入这个房间患病后,这个房间就没开过!” “你确定你的孙子没进来过?比如,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孙子偷拿钥匙进来!” “不可能的!房间的钥匙我什么时候都挂在腰间,我孙子真没进来过!”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闪进来,直奔桌子那儿跑去,一双小手从桌子上拿过一架战斗机模型,是波波。波波闪进来的时候,我正好看着大镜子。让我十分震惊的是,自始至终,大镜子里都没有他的映像! 我是如此震惊,以至于大脑一片空白,失忆似的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直到叔公喊穆奶奶把波波抱出去,我才回过神来。 我十分惊恐而小声地对叔公说:“叔公,刚才镜子中并没有波波的映像!” 叔公却一点都不惊讶:“我也看到了!” 我十分费解地问:“为什么会这样?镜子中为什么会没有波波的映像?” “因为波波的阳寿快尽了,他身体里的阳气极其虚弱,某些阳气极弱的人是照不出映像的!”叔公如是回答。 跟随在叔公身边多年,我了解不少风水常识,知道镜子是招阴之物。家中最好不要挂大镜子,要挂最好挂在阴气较重的房间,比如洗手间,而且不要对着门。穆奶奶小儿子在床边的墙上挂大镜子,那是十分不吉利的。人入睡的时候,身体会有一层阳气保护着,床边的墙上挂着大镜子,招来阴气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叔公,穆奶奶小儿子的死会不会跟这面镜子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床边挂镜,瞬间没命!这是居家风水大忌,犯了如此大忌,岂能不遭横祸?” “那穆奶奶孙子山根位置的三角痣会不会也跟这面镜子有关系?”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叔公皱了皱眉头:“如果波波长三角痣之前进来过这里,那极有可能!问题是,他没进来过!这种可能性就很小!” “如果波波的三角痣跟家里的风水无关,那会跟什么有关?” 叔公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时,已经将波波抱出去的穆奶奶回来了,她说:“老师傅,我们家的房间你都看完了,找到我孙子长黑痣的原因了吗?”小說中文網 叔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能带我去见见你丈夫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的,他这人脾气很差,你得担着点!” 穆奶奶领着叔公和我下到一楼,拐进左边的房间。 事实上,刚才查看一楼风水的时候,我和叔公也进入过这个房间。不过,只是粗略地瞅了一眼,便被穆奶奶丈夫给骂了出来。 像刚才那样,见穆奶奶把叔公和我领进来,躺在床上的老头对穆奶奶破口大骂:“臭婆娘,大祸害,你把他们叫来干什么?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我咒你不得好死!”目光转向叔公和我:“你们这两个骗子,谁允许你进入我们家了?你们给我出去!” 老头越骂越难听,穆奶奶干脆拿来一块布将他嘴巴给塞住,他叫喊不得,呜呜地叫着,目光喷火般盯着我们看。 叔公仿佛没看到老头警告与愤怒的目光似的,盯着他左眼上眼睑看,那儿有一颗黑痣。叔公教过我,这个位置长有黑痣的人容易招致厄运,难怪老头会瘫痪在床! 叔公指着那颗痣问穆奶奶:“穆大姐,他这颗痣是什么时候有的?” 穆奶奶皱了皱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痣人人都有,丁点大的黑痣,我哪里会留意?” 叔公想了想,说:“你们以前拍过照吗?你看看照片不就知道了?” 叔公这一提醒,穆奶奶赶紧翻箱倒柜,找出了许多照片。这些照片全都是老头没瘫痪之前拍的,让人惊讶的时候,这些照片上,老头左眼上眼睑根本没长痣。 “真是奇了怪了!”穆奶奶十分惊讶地说:“老头子以前这儿可没长痣的呀?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痣?” 叔公掐指算了算,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丈夫左眼上眼睑的黑痣是进入你小儿子的房间之后才长出来的!” 穆奶奶翻出一张照片说:“老师傅,你的推测是对的!这张照片是老头子瘫痪之前拍的,那时候,他还没进入过那个房间,也没长出黑痣!难道他长出黑痣跟进入那个房间有关?” “当然有关!”叔公把穆奶奶叫出房间,十分肯定地说:“镜子是招阴之物,你小儿子把镜子挂在床边墙上是居家布置风水大忌,是他自己害了自己。他走了之后,怨灵未曾离去,又目睹你丈夫和儿媳的丑事,怨上加怨,自然会半夜作祟,发出咕噜的声响。你丈夫进去,自然遭到报复!” 穆奶奶突然掩面痛哭起来:“我的儿呀......,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该坚决制止他在床边安镜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叔公说:“穆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节哀顺变吧!眼下,你丈夫长了恶痣,你该为他考虑考虑才对。你丈夫的黑痣,我倒是可以点去的,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帮他把黑痣点去!” 穆奶奶丈夫左眼上眼睑的黑痣并非三角痣,不是绝命痣,而是普通恶痣,点这样的黑痣没有危险,叔公自然很放心。 却见穆奶奶抓着叔公的手,连声哀求道:“老师傅,老鬼做了坏事,他的死活,我才不管,我求求你给我孙子把黑痣点去,好吗?” 叔公轻轻拿开穆奶奶的手,说:“你孙子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也不是一下两下就能点去!你丈夫不一样,他的黑痣,我能很快点去。这个黑痣点去了,他很快会没事。至于你孙子,日后再想办法吧!你好好考虑下,要不要给他点痣?” 穆奶奶沉吟片刻,无奈地说:“好吧,那就麻烦大师先给老鬼把黑痣点去!” 叔公给我递了个眼色,我把随着背着的红色布袋递给叔公。叔公接过布袋,取出一个口杯大的罐子。这个罐子乃上等红木制成,外表刻有一个八卦图,听叔公说,此罐子是祖师爷传给他的。 叔公扭开盖子,拿一根毛刷沾了药水涂抹在老头左眼睑上方的黑痣上,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在黑痣上揉擦。 叔公边点痣边说对穆奶奶说:“穆大姐,你小儿子房间的那面镜子最好清理掉,然后请法师来做法,将你小儿子的怨灵请出去,否则家里会永无宁日的!” 穆奶奶轻声应承了一声。 此时,老头眼睑上那颗被点了药水的黑痣,好像被淡水冲散的墨汁似的,渐渐地没了踪影。 叔公盖上盖子,正要取朱砂给老头点上,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夺下叔公手中的罐子。 第九章 白骨岭 夺罐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奶奶。她将罐子抱在怀里,说:“老师傅,对不住了!你不给我孙子点痣,我自己点!你的药水借我用一用,我点了再还你!为了救我孙子,我豁出去了!你要是敢过来抢,我就全都倒掉!” 别看那罐子很小,里面的药水却是来之不易。制作药水的原料除了强酸,还有符咒灰烬以及极阳中草药,比如人参、当归等等,这些中草药买来后,不能就这么简单地配置,必须要让高僧做法。未经做法的中草药配置成的药水,法力不够,把黑痣点去之后,黑痣还会复生。 每配置一次药水,叔公都要到寺院一趟,前前后后最少要一个星期。穆奶奶要是把药水倒掉,叔公等于浪费一周时间。 叔公有点生气了,厉声喝道:“穆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快把罐子给我!” 穆奶奶将罐子抱得更紧了:“你不给我孙子点痣,我就不还你!” 跟随叔公点痣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叔公说过,点绝命之会遭到死亡报复,如果穆奶奶用叔公的药水把她孙子的绝命痣点去,这点痣该算谁点的呢?是叔公还是奶奶?报复会报复谁?叔公还是穆奶奶,或者两人都将遭到报复? 却听叔公说:“穆大姐,实话跟你说吧,这些药水是无法把你孙子的黑痣点去的,你还是还给我吧!” “我不信!”穆奶奶说:“刚才我都已经看到了,你的药水能把我老公的痣点去,肯定也能点去我孙子的痣!” 说完,穆奶奶对着门口高喊了几声,把她孙子章波喊了进来。她让章波坐在椅子上,警惕地看了叔公一眼,然后直接把手伸进罐子里,沾了药水涂抹在章波的三角痣上。 奇怪的是,叔公并没有上前去抢,也没示意我去夺回罐子,只一味地摇头叹息。 穆奶奶见叔公不上来抢罐子,更加放心了,在给孙子涂完药水之后,学叔公刚才的动作,在三角痣上轻轻地揉着。 “叔公!”我喊了叔公一声,叔公仍然无动于衷,他直挺挺地站着,目光淡如水地看着穆奶奶,既不怒,也不急,沉稳如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穆奶奶揉了好久,她孙子山根位置的黑痣仍然没点去,她渐渐地变得不安起来,不时地朝叔公投去焦急的目光。 良久,叔公才缓缓地开了口:“穆大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我的话?你孙子的痣非同寻常,不是那么容易就点去的!” 穆奶奶还不死心,不顾孙子呱呱大叫,按着他又揉了好久,还是没能将黑痣点去,这才将罐子交还到叔公的手上,泪眼婆娑地哀求叔公把她孙子的三角痣点去。 叔公摇摇头,十分痛心地叹息了一声,给我递了个眼色,我们在穆奶奶的痛哭声中离开。 刚迈出穆奶奶的院门,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叔公,为什么您的药水不能将章波的三角痣点去?” 叔公说:“三角痣是绝命之痣,点这类痣不能简单地擦药水,得做法之后再点!” “哦,你以前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我有点不满地说。 “还不是因为行规?反正行规禁止咱点绝命痣,告诉你也没用不是?” “叔公,章波长三角痣的原因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穆奶奶孙子的三角痣肯定不是家里招阴长上的!”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穆奶奶家唯一阴气过重的地方就是她已故小儿子的房间,章波他爷爷进去几次,阴气入侵只给他长了个普通的恶痣。由此可见,章波长三角痣不是家里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穆奶奶家的阴气还不够重?” “对!”叔公神情非常凝重:“给人长上三角痣,得有极阴之气才行。真不知道,穆奶奶孙子的三角痣是如何长出来的!” …… 穆奶奶的叫喊声打断了我和叔公的谈话,我和叔公转过身,见她喘着粗气小跑过来。叔公见到她脸色一沉,说:“穆大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孙子的黑痣,我不能点!” 穆奶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师傅,我不是求你点痣,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好像知道波波长黑痣的原因了!” “哦,你说说!” 穆奶奶把气喘顺了才说:“我孙子长黑痣之前,我曾经带他去给我小儿子上坟,我怀疑波波长黑痣跟这事有关!” 叔公跺了一下脚,气道:“你怎么能带小孩子去上坟呢?难道你不知道小孩子天灵盖未合容易被阴气侵扰吗?” 叔公所说的小孩子天灵盖未合,我很早就知道,并且亲身经历过。叔公抱养我的时候,我年纪还很小。他给人点痣的时候,我坐不住到处乱跑。 有一天,我跑到公园的烈士纪念碑前玩耍。不一会儿,天下起了小雨,我看到有个人身穿军装坐在纪念碑旁边的石凳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穿军装的人,而且这人穿的军装又是很旧很古董的那种,我感到很好奇,想过去跟他说说话。这时,一路寻来的叔公把我喊住。 我指着石凳的方向告诉叔公,那儿有个穿军装的叔叔,我想过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叔公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那儿没有叔叔。 我哭起来,一口咬定那儿真的有个叔叔。叔公毕到底是懂风水的人,听我这么一说,吓得一把将我搂紧怀里,双手捂着我的天灵盖,嘴里喃喃地念起咒语,还从兜里摸出红手帕,盖在我脑袋上。 说来也奇怪,叔公做完这些之后,那个身穿军装的叔叔竟然不见了。我气恼地大哭起来,要叔公把那个叔叔还给我。 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很深,长大懂事后跟叔公说起这事,叔公告诉我,当年,我之所以看到那叔叔是因为,我的天灵盖还没有完全闭合,灵光尚存,能够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因为灵气很弱,容易被阴气入侵。 打那以后,叔公对我看得很紧,不让我自己一人去那些阴气很重的地方。 穆奶奶孙子年纪还很小,而坟场的阴气又是如此重,她带孙子去坟场上坟自然很危险! 叔公问她,具体是什么时间带孙子去上坟的?穆奶奶说,是一个周六的早上十点多。叔公脸上的表情很纳闷。要知道,早上十点多,是一天当中阳气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坟场阴气再怎么重都不可能达到入侵人体致使长三角痣的地步。 “那个坟场在什么地方?”叔公问。 “白骨岭!”穆奶奶说。 叔公默然! 白骨岭位于郊区,是这座城市最诡异的地方,那儿发生了许多诡事,好几个夜行路过的人莫名暴毙,有人还声称看到鬼魂,并且还拍到照片。 有人质疑照片是的,但是也有专家分析,这样的画面ps可能性很小。那照片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团黑影漂浮在半空,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种种传闻之下,白骨岭过往的行人越来越少。 有一次,我和叔公坐车从附近路过,叔公远远地往那个方向瞅了一眼,告诉我,那里阴气很重,警告我别去那地方。 我探头往那里看,果然与众不同。怎么个与众不同法?有个词叫做泾渭分明,说的是两条河的河水一条清澈一条浑浊,一清一浊同流竟然互不相融。那儿的天色便是如此,即便是艳阳天,白骨岭上方灰暗如昏,它两边的天空却晴朗无云。如此奇特的景象着实少见! 穆奶奶孙子的三角痣是不是在那儿被阴气入侵形成的呢? 这个问题,我和叔公回去商量后,一致认为可能性很大。叔公的推测非常有道理:白骨岭阴气非常浓重,穆奶奶上坟的时候,必定是让她孙子对墓跪拜,她孙子头磕在地面时,山根位置刚好贴着地面,极阴之气骤然侵入,在那儿凝聚。穆奶奶孙子年纪尚小,体内阳气极弱,根本无法驱除极阴之气。很快地,这股极阴之气便在那儿凝聚,形成了绝命三角痣! 如果穆奶奶孙子真的是在那儿遭极阴之气入侵长出三角痣,那么那个美艳的少妇姐姐呢?她的三角痣是怎么长出来的?为何偏偏长在命门之处?还有她的相好,三角痣为何长在肚子上? 一想到美艳少妇,我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她那绝美的脸蛋以及楚楚可怜的眼神。三角痣对人体的阳气消耗与融化极快,几天过去了,不知道那个姐姐怎么样? “海名,叔公打算带穆奶奶去白骨岭看看,让她指认出白骨岭的阴眼,然后堵住!” 叔公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他,见他脸色十分凝重。叔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担心他出事,说:“叔公,还是别去了吧,反正绝命痣咱也不能点!”尛說Φ紋網 叔公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找到章波长三角痣的原因,以防更多的人中‘阴招’。” 第十章 亲临 叔公之所以如此坚决要去白骨岭,除了想做好事之外,还跟他的饭碗有关。他担心越来越多的人在那儿招阴长出三角痣,找他点痣。他如果全部拒绝,这些人肯定口口相传说叔公不会点痣,那样会影响到叔公生意的。 还有,我们这些看相算命的人很看重缘分。既然缘分将金玲玲和章波推到我们跟前,我们要是完全无动于衷,一点都不理睬,即便不遭报应,也会折寿的。 因为金玲玲也长三角痣,叔公将她也叫上,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去过白骨岭?这一问就问出问题来了,金玲玲还真去过白骨岭。 原来,金玲玲交往的那男子被家庭所牵绊,不能跟金玲玲正常来往,每次见面都是偷偷摸摸。起初,两人是到宾馆开房。有一次差点被发现,两人的行为更加谨慎了。 金玲玲家离白骨领不太远。一个夏天的夜晚,金玲玲心血来潮,竟然约那男子到白骨岭见面。白骨岭白天都少见人影,更别提晚上了。远离都市,远离人群,他们俩觉得,这儿就好像是上天给他们安排的绝佳幽会场所,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在这里,他们疯狂地释放压抑的感情。 一天夜晚,两人在草地上缠绵的时候,突然感觉很冷。可爱情的力量使他们忘记了一切,根本没放在心上。后来,两人实在支撑不住,才匆匆离开白骨岭。 听了金玲玲的讲述,叔公断定,她的三角痣也是在白骨岭惹上的。叔公甚至还还原了金玲玲和她心上人被阴气入侵的过程:金玲玲被她心上人压在草地上的时候,她后背正好贴着草地,极阴之气从命门灌入,凝聚在命门,围绕在半腰的位置。而她心上人肚皮贴着她身子,被她身上的极阴之气入侵,在肚子那儿凝聚,长出了三角痣。 叔公的描述很形象,可是我有一点不解,同样都是长三角痣,金玲玲的三角痣长在更为重要的命门位置,为何金玲玲的心上人死了,金玲玲还活着? 叔公很轻易地揭开了谜底:金玲玲是女人,女人属阴性,相对男人,更能抵抗极阴之气的侵犯。 我们本来是打算打车去白骨岭的,可是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一听是去白骨岭,都断然拒绝,我们只好改乘公交车。 在出发之前,叔公准备了许多法物,比如朱砂、符咒、打鬼鞭和狗血炸弹等。狗血炸弹就是昨天叔公救人迷路时朝那团阴气扔的那个圆乎乎的东西。里面有炸药,炸药包裹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狗血。炸弹一爆炸,狗血也随着四处飞溅。狗血能驱鬼驱阴早有传统,狗血淋头的本意正是跟驱鬼有关。古人认为。鬼魂忌讳害怕狗血,用狗血驱鬼,鬼魂逃之夭夭。 这些驱鬼驱阴的法物,我和叔公各自身上都带着一些。一旦遇见险情,我会选择合适的法物来保护自己和叔公还有穆奶奶和金玲玲的。 白骨岭距离城区有点远,需要转两次车。在转第二次车的时候,车上上来几名扛着测量仪器的男子,这几名男子均身穿浅蓝色工作服,工作服上赫然印着“绿橙集团”几个字。 一看到这几个字,马暐虢的面容顿时出现在我脑海里。马暐虢是我高中同学,他父亲马晙辌正是绿橙集团老总。绿橙集团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了很多楼盘。不用说,马暐虢家非常有钱。我还没退学的时候,他经常招呼全班同学吃喝玩乐,好不开心。 不过,我和马暐虢的关系很一般。确切地说,我和全班同学关系都很一般,这主要跟我的身份有关系。全班同学都知道,我没父母,和叔公相依为命,叔公是专门给人点痣的。有意无意地,班上的同学都疏远我。我和他们也没共同语言,识趣地跟他们保持着距离。 因为和同学关系不是很融洽,加上成绩不好,我干脆退学跟叔公学点痣。和枯燥的课本相比,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趣多了! 那几名绿橙集团的员工就坐在我和叔公的旁边,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这是准备去白骨岭勘测,因为绿橙集团已经买下那块地,准备在那里盖商品房。我和叔公听了面面相觑,白骨岭那一带阴气如此之重,能住人吗? “小伙子,白骨岭那一带的土地很不‘干净’,你们老总没听说过?”叔公忍不住问。 “不干净?”一名络腮胡中年男子转头看着叔公,说:“你是说,白骨岭闹鬼?” “没错!”叔公点点头:“这事早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没人敢去那儿呢!” “嗨,这世上哪有鬼啊?”络腮胡不以为然地说:“现在房地产这么热,再说了,房子盖起来卖出去,跟我们老总毛关系都没有,老总才不在乎这些!对我们老总来说,闹鬼更好,他巴不得那儿闹鬼!” “这话怎么说?” “这不简单吗?那儿越是闹鬼,越是不敢有人买那块地,价格自然很低。我们老总就可以以很低的价格拿到地块。盖成楼房,转手一卖,利润多丰厚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公司人人都知道,老总之所以买下那块地,完全就是因为闹鬼价格很便宜!买这块地,我们老总绝对赚大发!” 络腮胡的一番话很有道理,我暗暗佩服马晙辌很有眼光,生意人的头脑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说是这么说,可白骨岭到底闹过鬼,你们去那儿就不怕出事?”叔公问。 “这么多人,怕什么?而且还是大白天!”络腮胡非但不担忧害怕,反而向往起来:“老子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鬼,巴不得见见鬼呢!”仦說Ф忟網 络腮胡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说:“老王,你可别这么说!真等到鬼出来,你后悔都来不及!你忘了,刚才咱们的车子莫名其妙地坏了?” “你们的车子莫名其妙地坏了?”我惊讶地看着瘦仔。 瘦仔点点头:“本来,我们公司派车送我们去白骨岭的,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出了故障,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搭公交车的!” 络腮胡有点不满地说:“嗨,车子出故障这不是很正常吗?咱们还没到白骨岭呢,跟白骨岭有什么关系?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叔公没再说什么,像这种没见过“世面”又很狂妄的人,跟他说再多都没用。这种人,只有吃过“阴亏”才知道害怕! 公交车终于到了站! 从车上下来,抬头往白骨岭望去,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看到的景象跟上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白骨岭上方的天空很晴朗,还飘着几朵白云,跟旁边的天空没什么区别。 可是,叔公却手搭凉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儿看,脸色非常凝重,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这并非不可能!叔公虽是名点痣相师,平时也修炼各种奇门大法,他虽然还没练就能看到未来和普通人眼力不能达到的地方的“天眼”,但一些诡异景象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叔公,您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我忍不住问。 叔公回过神,说:“白骨岭果然是极阴之地,上空凝聚了浓重的阴气!”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沮丧地说。 “你的眼力还不够,自然看不到!”叔公又看了一眼白骨岭上方的天空,喃喃地自语道:“看来,穆奶奶孙子的三角痣极有可能是在那里招了阴惹上的。” 见叔公神情庄重,我心里凛然。这鬼地方为何有如此浓重的阴气?要知道,山上只是零星地分布有一些乱坟而已,这些乱坟产生的阴气根本不足以在大白天还能聚集在半空。 从车站到白骨岭还有几公里的路程,那几名绿橙集团的员工雇了辆三轮车将他们拉过去。起初,三轮车夫根本不愿接这笔单子,口口声声说,那儿闹鬼不安全。后来,络腮胡给他加了钱,他才勉强答应。 我本来也想雇一辆三轮车把我们拉过去,但是找不到三轮车。这里很靠近白骨岭,即便是大白天都没几个人经过。叔公也不同意,叔公说,走路才能更容易找到阴眼,也就是极阴之气涌出的地方,就好像泉眼。 脚下的山路弯弯曲曲,因为平时少人行走,路面被野草埋没,两边还不时地伸出荆棘。踩着野草,擦着荆棘,沙沙作响。躲在灌木丛中的小鸟闻声冲天而起,发出几声清脆的啾啾声。若不是因为这里是白骨岭,我会认为,这里是一处绝佳的野外风景。 事实上,白骨岭的风景确实很美丽,漫山遍野长满了各种野草,间杂地有小片茂密的树林,这满目的葱翠绝非城市单调的钢筋水泥可比,更别提那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 我并不怀疑,绿橙集团的老总马晙辌将此美景拍下来作为宣传的噱头会吸引很多购房者!问题是,这儿阴气这么重,他能把楼房盖起来吗?楼房盖起来后,会不会发生诡事? 第十一章 救人 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来到白骨岭的山脚下。白骨岭说是座山,其实不是山,准确地说是个丘陵,因为它仅有一百多米高。 白骨岭这个名字的来源有好几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古代这里曾发生过战争死了许多人。后来,人们在这儿挖出许多森森尸骨。一种说法是,这儿以前有一凶猛的怪物,只要是路过的动物都逃脱不了它的魔掌,吃肉喝血,只剩下众多森森白骨。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一天,白骨岭刮起飓风,有人在飓风漩涡中看到许多白骨。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白骨岭有许多白骨似乎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没有人看到过,也没有人专门去挖。 因为种种传说,白骨岭成了无主之地,一些家里死了人的人家为了省钱,便冒险将死者埋在那里。譬如穆奶奶!譬如金玲玲! 一阵尖叫声把我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尖叫声来自右边小树林,我把目光移到那儿时,只见小树林上方乌云密布,一阵飓风在盘旋,林木剧烈地摇晃,沙沙作响。 “那几名工人有危险,快,咱们过去看看!”叔公让穆奶奶和金玲玲在外面等候,他拉着我,急急地往小树林走去。 刚走近小树林,一阵阴冷的大风呼的一声刮过来,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我只觉得寒彻骨,打了个冷战。生怕叔公有闪失,我闪身走到他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 还没站稳脚步,叔公啪的一声,伸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我的右肩上多了一张黄色的符咒。说来也奇怪,那张符咒贴上去之后,阴冷之气仿佛遇到克星似的,只在我身边“徘徊”,根本不敢靠近。 “这符咒是叔公从高僧那里求来的,可以防止妖魔鬼怪近身!”叔公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贴了张符咒。 不得不说,白骨岭的阴风真的很诡异!一般来说,风是不能显示出颜色的,可眼前的这一阵旋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夹杂着有水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呈现出灰褐色,而且好像还长了眼睛有意识似的,只在我和叔公身边打着旋儿,呼呼地响着。若不是有符咒贴在身上,估计早已扑到我和叔公身上了。 仿佛警告我们似的,那阵阴风一直在我和叔公前面回旋,和我们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即便如此,我和叔公仍然一步步走进小树林,因为那几名工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没进入小树林时看到的树是榕树,林木也较为矮小,可进入小树林之后,林木全变了,一点都不像榕树。榕树的叶子短小,眼前的树叶子长,叶片厚,颜色黑而亮,林木也比在外面看到的高大,高耸入天,枝繁叶茂。因为有茂密叶子的遮挡,里面光线很暗,能见度很低。小說中文網 所幸叔公早有预见,带了手电筒。叔公刚把手电筒打开,那阵阴风盘旋得更凶猛,怒吼声也更大,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恶兽。 在黑暗与怒吼狂风中没走多远,脚下什么东西差点将我和叔公绊倒。叔公打手电筒一照,地面上赫然躺着个人,是那胆小的瘦仔! 瘦仔直挺挺地躺着,口吐白沫,脸色灰黑,双眼发白,身体不停地抽搐,仿佛重症病人快要死去似的。 “海名,快,把他扶起来!”叔公喊道。 我弯下身子,将瘦仔扶起来。叔公先是给他脑门上贴上符咒,再使劲地掐他人中。瘦仔脸上才慢慢地有了血色,身子停止抽出,眼里有了亮光,呼吸也渐渐地顺畅。 “怎么是你们?”瘦仔暗淡的眼神看了看我和叔公,闪过一丝惊讶。 “其他人呢?”叔公问。 “不知道!”瘦仔有气无力地说:“刚才,我们正在测量,突然刮起风,还下起雨,我们只好到小树林来躲雨,谁知道这里比冬天还冷,我们想出去,却找不到方向!后来,我们看到一个长长的黑影,吓得抱头鼠窜,就这么走散了,我支撑不住寒冷,就昏倒在地上!” 说完,瘦仔打了个哆嗦,眼里流出无限的恐怖。 叔公让我扶瘦仔先出去,他去救其他人。除了符咒,叔公身上还带了很多镇鬼的法器,我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我扶着瘦仔正要出去,刚才那团跟进来的灰暗之气,竟然将我和瘦仔团团围住,呼呼地怒吼,好像要将我们吞没似的。我根本看不清方向,向叔公呼救。叔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那团灰暗之气才退去。 扶着瘦仔从小树林出来,外面和里面竟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小树林外面,天气虽然有点阴沉,但是风不大,气温也较高。更远一点的地方就更不一样了,艳阳高照,晴朗无云。 我扶瘦仔坐在草皮上,叮嘱他别乱跑,也不要摘掉身上的符咒,然后转身冲进小树林。像刚才一样,小树林里阴暗如黑夜,狂风怒吼,恐怖如斯。 手上没有手电筒,我只能大声呼唤叔公。可我的叫喊声非但能让叔公回应,相反地招来一股旋风将我团团围住。我加大声音,那风声也骤然加大,将我的叫喊声埋没。所幸我身上有符咒,那股阴风根本不敢靠近我。 回想刚才经历,我记得叔公是在左边,于是举步往左边走去。没走几步。嘭的一声,脑袋撞在大树上。转身换个方向,突然脖子被什么东西缠住,感觉呼吸困难。伸手往脖子上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心下骇然,又大声呼唤叔公,却张了几次嘴都没叫出声来。脖子上的东西反而缠得更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心底涌起深深的悲哀,难道我今天要命丧此地?从小没了爹娘,贱命一条,死了不足惜,只是叔公怎么办?叔公年事已高,我要是出事,谁给他养老送终? 求生的本能使我冷静下来,人一冷静,思维也会敏捷。缠着我脖子的东西,我摸不到,显然是阴魂作怪,而阴魂最害怕的是符咒,唯有符咒才能救我自己。我摘下贴在右肩的符咒,往脖子抹去。 嘭的一声响,一股黑气从我脖子炸开,消失无踪。脖子被紧紧缠绕着的感觉也跟着消失,呼吸也变得顺畅。尽管刚才那一声“爆炸”很剧烈,我脖子却一点疼痛都没有。 那团灰暗之气更加生气了,将我围得更加紧密。我干脆手持符咒当武器,超它挥去。这个方法果然有效,未等符咒袭到,灰暗之气“落荒而逃”,退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我挥舞着符咒,边走边呼唤叔公。终于,左前方传来叔公的声音:“海名,叔公在这儿!” 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果然见叔公打着手电筒半蹲着身子,在抢救一名男子。 近前一看,地面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是那名不怕鬼的络腮胡。他像刚才那名瘦仔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脸色灰暗,瞳孔放大,眼白外翻,好像垂死之人似的。 叔公像刚才那样,给络腮胡贴上符咒,掐人中。忙活了好一会儿,络腮胡才悠悠醒来。见到叔公,他吓了一跳,大喊道:“鬼啊!”双手撑地,站起来要跑。才刚迈了一步,大概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我有点生气,伸手抓住他的后襟,将他拽起来:“这位叔叔,刚才是我叔公救了你!你胡乱喊什么呀?” 借着叔公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络腮胡仔细看了看叔公和我,才松了口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我说:“刚才我们听到你们的呼救声才进来救你的!” 络腮胡突然紧紧拽住叔公的手,大哭起来:“老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你好人做到底,把我带出去好吗?” 看到络腮胡的狼狈样,我暗自发笑,络腮胡刚才在公交车上还口口声声说不怕鬼,想见见鬼,现在却吓成这个样子! 叔公说:“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进来救你,就一定把你救出去!” 树林里还有其他人等待救援,叔公自然让我把络腮胡扶出去。我扶着络腮胡刚转身,突然身后狂风大作,呼呼作响,叔公一声惨叫。 “叔公!” 我赶忙转过身,见叔公被一团黑气笼罩着,身体摇摇欲坠。心里牵挂着叔公的安危,我撇下络腮胡,朝那团黑气冲去。哪怕豁出性命,我都要把叔公救出来。 刚靠近那股黑气,一股强大的推力将我推开。我从右肩摘下符咒,朝那团黑气挥舞过去。黑气根本不敢靠近符咒,果然被我冲出一条路。我伸手将叔公扶起,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叔公,咱不救人了,我扶你出去!” 叔公推开我的手:“不行!救人要救到底,你赶紧扶他出去!” 我急道:“可是你怎么办?这里这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第十二章 继续查看 “我没事的!”叔公说:“刚才,我之所以失手是因为不小心把符咒弄掉了!我弯身捡起符咒,它们便趁虚而入,袭击我!以后我注意点就没事的!树林里还有许多人要救,你快点扶他出去,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不管我怎么劝说,叔公都不肯出来。叔公的脾气就是这样,犟起来像头牛。没有办法,我只好将络腮胡扶出。出了树林,络腮胡还浑身哆嗦着,嘴里不停地说:“我再也不敢来这个鬼地方了!” 反复几次进入小树林,我和叔公救出了五人,还剩一个人。当我最后一次进入小树林时,见叔公已经把那人找到,正扶着他往出口处走。 我走上前去,说:“叔公,让我来吧!” 叔公点点头,把那人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扶着那人,跟在叔公身后往前走。 接连救了几个人,我和叔公都十分疲惫,走得缓慢。我累得甚至想喊叔公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走。但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恐怖,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我只好咬紧牙关,艰难地迈着步伐。叔公年纪大,比我走得更吃力。看着叔公蹒跚的身影,我暗暗祈祷叔公一定不要出什么事! 那阵阴风在我们前后来回地打着旋儿,似乎对我和叔公救走这么多人恼怒之极,想报复却又投鼠忌器,不敢近前。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出了小树林才对。可定睛一看,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叔公,咱们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刚才的路不对,咱们迷路了,换个方向吧!”我停下脚步,朝叔公喊道。 叔公打着手电筒看了一会儿,说:“回去!”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问:“海名,刚才咱们走的方向对吗?” 我想了想,说:“应该没错的!我扶好几个人出去,都是从那个方向,这次不知道为何错了!” 叔公沉思片刻,又转身回来说:“咱们上当了,还是按原来的方向走!” 我们转身回来,那阵阴风竟也跟着回来,继续盘着旋,将地面的枯枝烂叶卷到半空,狠狠地朝我们甩过来。环顾四周,我发现,我们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正想告诉叔公,见叔公把手电筒从右手交到左手,右手伸进兜里摸出个圆乎乎的东西,朝那气团投掷过去。ωww.xSZWω㈧.NēΤ 嘭的一声巨响,,圆乎乎的东西爆炸开,喷射出许多红色的液体。那黑色气团顿时消失无踪,半空中飞舞的枯枝败叶纷纷坠落。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下来,在地面上映出许多光斑。 抬头一看,原来,我们已经在小树林的边缘。 往前走几步,便出了小树林。刚才被我们救出的几名男子正在聚集小树林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见到我们,那几名男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又是道谢,又是询问我叔公是干什么的。 络腮胡最为激动,上前握着叔公的手说:“老先生,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几个估计都死在树林里,这个鬼地方实在太可怕了!” 叔公脸色十分凝重,不应答络腮胡,转头问我:“海名,几点钟了?”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十点四十五分!” 叔公脸上掠过一丝惶恐,对绿橙集团的几名员工说:“你们赶紧在十五分钟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再出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们!” 那几名男子有过刚才的恐怖经历,并不怀疑叔公的话,慌慌张张地走了。 叔公随后拿出朱砂,给我和穆奶奶、金玲玲的天灵盖都抹了些,然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我不明白叔公为何让绿橙集团几名员工匆匆离开,又为何给我们抹朱砂? 我向叔公抛出这个问题,叔公擦了一把汗水,问我:“你知道古时候行刑是什么时候不?” “叔公,我当然知道是午时!”虽然当学生的时候成绩很差,但是古装电视剧没少看,我当然知道,古代行刑是在午时。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错,是午时!为什么要在午时行刑呢?那是因为,午时是一天当中阳气到达顶点的时候,过了午时,阴气开始滋生。这个时候,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常常有冤魂出没。刚才,咱们在小树林里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必须在午时到来之前离开那儿,不然阳气衰减,我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我才恍悟过来。 见叔公已经累得浑身冒汗,我劝他先回去,改日再来找阴眼。叔公不答应,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不想白跑。叔公的脾气有点倔,我只好随了他。 休息片刻,我们先是在穆奶奶的指引之下,来到了一个坟墓前。穆奶奶流着眼泪告诉我们,这个坟墓是她小儿子的坟墓,她带孙子来这里跪拜之后,孙子就长出了三角痣。 叔公问金玲玲,她是不是和她的已故情人在这里幽会?金玲玲却摇头否认,说他们是在白骨领的后方,也就是跟穆奶奶小儿子坟墓相反的方向。 叔公拿出罗盘测量了一下,穆奶奶小儿子的坟墓是在白骨领的南方。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中,西北方向属阴,阴眼应该在这两个方位才对,可穆奶奶孙子却是在这里被极阴之气入侵长出黑痣。难道白骨领有多个阴眼? 叔公收起罗盘,问穆奶奶:“穆大姐,除了这里,你有没有带你孙子到白骨领的后方?或者,你孙子很淘气,自己一个人跑到那儿?” 穆奶奶说:“没有,绝对没有!我没带孙子到别的地方,此外,我孙子还很小。我自然知道他到处乱跑不好,万一走丢可就麻烦了。我带他来上坟的时候,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的!” 叔公想了想,我让捡了些干草,捆成一块,用打火机点燃。我知道,叔公这是想寻找阴眼。只要靠近阴眼,即便是没有风,火把上的火要么灭掉,要么变得微弱。这要看地下的阴主能耐有多大,能耐大,火能瞬间灭掉,能耐小,火不灭,即使浇上汽油,也旺不起来。 叔公拿着火把,在坟墓前轻轻地扫了扫。果然,在墓碑前大概半米远距离的正中间,火把扫过来的时候,火光突然暗淡下来,再也燃烧不下去,然后慢慢地灭掉了。 不用说,这里就是阴眼了! 叔公拿出一把小铲,在这里挖了个浅坑,在浅坑里烧了一道符咒,再往浅坑里埋进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出来。叔公在露出来的半截石头上描上红漆,写上“危险勿近”几个字。 待叔公写好字,我忍不住插嘴问道:“叔公,火灭得很慢,地下的阴主好像能耐不是很大呀!” 叔公脸色凛然地说:“白骨领可能有多个阴眼,这只是其中一个小的!” 见叔公神情肃穆,我心里发毛,叔公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白骨岭也实在太可怕了。 白骨领占地面积至少一平方公里以上,如果真的有很多个阴眼,这么大一块地,要把全部阴眼找齐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扯了扯叔公的衣角,悄声劝说道:“叔公,这里有这么多阴眼,很难全部找出来,咱们还是别插手这里发生的事了吧!” 叔公低声说:“把所有的阴眼找齐全是不可能的,但是,咱们可以把主阴眼找出来。找到主阴眼,才能有办法对付那地下的主!” “可是,这儿这么大,要找到主阴眼也不容易啊!” “去金玲玲和她已故情人幽会的地方看看,那儿要是找不到,咱们就回去!” “好吧!”我很无奈地说。 正要绕到后山,突然听到后山传来一阵呜呜的机器轰鸣声,混杂着隐约的人声。等绕过一半,见后山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辆推土机和好些人。 目光落在一台推土机上,我看到机身上印着“绿橙集团”几个大字。就我所知,很多房地产老板买下地块之后,都要请法师来看看风水和做做法事之后才开工。这个马晙辌明知白骨岭诡异,却还是如此盲目派人来推土,他胆子还真是大啊! 这当儿,金玲玲指着左前方长满狗尾草的地方,对叔公说:“老师傅,我和他就是在那儿见的面!” 叔公便领着我们,往那儿走去。还没走多远,便听推土机旁有人大喊道:“喂,你们干吗的?快走开!” 叔公并不理会,继续领着我们往那儿走去。 还没走到狗尾草草地,叫喊的人见我们没停下脚步,心急火燎地赶来,将我们拦住。为首的是一名架着金丝边眼镜的领导模样男子,他生气地说:“叫你们走开,没听见?” 叔公说:“这位先生,这儿是荒郊野岭,我们只不过在这儿走走,又不偷不抢,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要禁止?” 眼镜说:“老头,这块地是我们绿橙集团的,我们马上要推土平地,你说,碍不碍我们什么事?”扶了扶眼镜,厉声喝道:“你们马上给我离开这儿,听见没有?” 第十三章 迷失 叔公慢条斯理地说:“年轻人,有话好好说,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们只是转一转就走,要不了多长时间,不会耽误你们的事的,行个方便吧?” 眼镜怒吼道:“死老头,你怎么犟啊?是不是要逼我们动手?” 眼镜不但态度恶劣,还骂了叔公,我如何都看不下去了。我走到叔公和眼镜之间,将他们隔开,面对着眼镜,毫不客气地说:“你给我放尊重点!” 眼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手推了我一下,说:“你想怎么着?是不是想打架?要不要我把警察叫来,将你们带走?” 我拨开眼镜的手,说:“你今天敢动手,我对你不客气!” 眼镜带来的几名男子听我这么说,冲上来将我围住。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马暐虢的声音:“你们让开!” 那几名男子让开一条路,马暐虢走了过来。他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不无惊讶地说:“唐海名,没想到真的是你呀!” 我也感到很惊讶,这个富二代放着书不念,来这儿干吗呀?后来一想,今天是周末,他父亲工地开工,他过来凑热闹,这很正常。 而且我还没退学的时候,马暐虢经常给班上同学看他参加他父亲公司活动的照片。他告诉我们,他父亲之所以带他参加公司重要的活动,是想锻炼他,让他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大场面,将来好接他的班。 那时,我就暗暗感叹,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还没出社会,父母就煞费苦心锻炼他们。哪里像我们这些条件不好的学生,没人操心! 眼镜听马暐虢这么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认识我们马大少?” 我不置可否,马暐虢拍了拍我肩膀,说:“这是我同学!” 眼镜脸上才有了笑容:“原来是马大少同学,真不好意,刚才在气头上,语气有点冲,别见怪!”然后识趣地退到一旁。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马暐虢家里很有钱,平时和班上有钱的同学关系很好,和我根本就没有交情。高中两年多,我和他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在这儿遇见他,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见我发愣,马暐虢拍拍我肩膀问我,来这里干吗?我敷衍他说,没干吗,随便出来走走。大概是看出我不大想和他说话,马暐虢和我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没走多远,他回过头告诉我,班里同学今晚聚会,要我一定要去。我说了句回头再说吧,将他给打发走了。 眼镜却是还没离去,要我们别在这儿妨碍他的工作。他的态度虽然没刚才恶劣,语气却是非常坚决。 一直冷眼旁观的叔公拽着我的手,说:“海名,咱们走!” 我细看叔公,见他脸色凛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阵不安,低声问道:“叔公,怎么了?” 叔公不愿多说,只一个劲儿地要我回去。 金玲玲按捺不住地问叔公:“老师傅,你不是要找到主阴眼,给我们化解掉三角痣的吗?” 叔公满怀歉意地说:“刚才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了?人家不让咱们在这儿,我也是没办法呀!” 穆奶奶也耐不住性子,问道:“那以后还要不要找主阴眼?” 叔公说:“这个回头我再考虑一下吧!” 金玲玲和穆奶奶刚才也看到了眼镜的态度,也是没办法,心情很低落地跟在我和叔公的身旁。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找不到主阴眼,三角痣就没法化去,等待金玲玲和穆奶奶孙子的只能是悲哀的结果。 我们刚走没多远,边上的几台推土机便轰鸣着开始推土。我往那边瞥了一眼,见一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在推土机旁指指点点。这名男子年近六旬,红光满面,大腹便便,头发梳得光亮,陪在他身旁的还有马暐虢。从他们俩那相似的脸部轮廓不难判断,这人是马暐虢的父亲。 说来也奇怪,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晴空无云,阳光灿烂。推土机响起没多久,天便突然暗下来。一阵阴凉的大风,不知从何而起,嗖嗖地盘旋着,将地面的野草吹得东倒西。 我们的位置和旋风的位置相距不远,旋风从我们身旁席卷而过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哆嗦了一下。所幸,旋风没有正面袭击我们,而是朝着推土机的方向席卷而去。 叔公看着那阵风奔去的方向,十分惋惜地叹息了一声。 眨眼间,那阵风已经逼近推土机和旁边的人群。此时,风力骤然加大,呼呼作响,先是打着旋儿,而后如决堤之水般,朝推土机和人群奔涌而去。大风所过之处,惨叫声四起,人群东倒西歪,惊呼声连连。 风过之后,人们站稳身子,发现推土机竟然莫名地停了,几名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刚才那名戴眼镜的领导模样男子走过去,使劲地拍打窗户,大喊道:“干吗停下来?继续工作,叫你们继续工作,听见没有?” 被他叫喊的那名司机,根本没反应,仍然一动不动地趴着。眼镜站不住了,拉开车门爬上去,使劲地推搡那司机。司机还是没动,眼镜伸手去探了一下司机的鼻息,惊恐地大叫起来:“不好了,死人了!快来人啊......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马晙辌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手下,他那被风吹乱的头发像一堆杂草,狼狈不堪。他身旁的马暐虢看上去又紧张又惶恐,刚才不可一世的神色全不见了。 天色愈发暗了,气温也骤降,我觉得有点冷,正想喊叔公回去。却见叔公突然掉头加快步伐,往白骨岭西北方向的一个低洼处走去。我喊了叔公一声,叔公没有回答我。我生怕他有闪失,便跟了过去,至于穆奶奶和金玲玲,我全都顾不上了。这儿情况这么危险,我要确保叔公的安全。 叔公的步伐越来越快,起初是小跑,后来好像一阵风似的撒腿狂奔。我不明白叔公到底出了什么事,快急哭了,也撒开腿疯了似的狂奔,边跑边大喊着,让叔公等等我。 脚下的野草很多,我跑得踉踉跄跄,有好几次摔倒在地。我生怕被阴气入侵长出三角痣,每次摔倒之后都是先用双手撑住地,防止身体其他部位接触到地面。我的手上抹有朱砂,手掌撑地阴气是无法入侵的。 按理,叔公的脚力是比不上我的,可不管我如何发力狂奔,都追不上叔公。快到低洼处的时候,叔公突然不见了。低洼处齐腰高的狗尾草,在阵阵大风的吹拂下,使劲地摇摆着,呼呼作响。 我以为叔公摔倒在狗尾草里,竭尽全力狂奔过去,在狗尾草草丛中翻找叔公,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穆奶奶孙子和金玲玲都是在白骨领被极阴之气入侵长出三角痣,我生怕白骨领地下的阴主伤害叔公,想拿出身上的治鬼之物拯救叔公。可是,我的手脚突然不听使唤,怎么都动不了。 我没少做被人追赶的梦,梦中被追赶的时候,我想拔腿跑快点,可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眼下这种情况跟梦境很相似,我怀疑我是在做梦。可是不对啊,刚才我明明跟叔公还有穆奶奶和金玲玲在一起的,而且这儿又是白骨岭,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做梦?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很痛,显然这不是在做梦。 天色更加昏暗了,还刮着寒冷的风,好像寒冬的傍晚。我使劲地想活动手脚,却只能转身和转头,手脚还是不能动弹。 正瑟瑟发抖,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肩膀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给拍了一下,转身一看,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近在咫尺。这个脑袋下面没有身体,上面也没有东西悬挂着,就这么漂浮在我眼前,它眼睛细小,鼻子塌陷,呈三角形,嘴巴翕张,露出一口冒着寒光的白齿,牙齿又尖又长。 我吓得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谁?” 那脑袋不说话,猛然一张,竟然张开一个盆子般的大嘴,朝我咬来。大概是因为我身上藏有镇妖镇鬼法物的缘故,那个脑袋快要将我吞噬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怒吼声,迅捷地往后闪退。 我本能地想拔腿奔跑,可双腿还是不听使唤。我怀疑,眼前的这个黑色脑袋可能就是白骨岭地下的阴主。我之所以动弹不了,是被他的阴气给罩住。 急中生智,我突然想到,鬼魂、阴魂都害怕红色,眼下唯有红色才能帮我逃脱。我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将血液和口水混杂在一块儿,然后张开嘴,往四面八方使劲地吐。 这一招果然有效,含有血液的口水喷射出去之后,原本僵硬的手脚渐渐地能动弹了,我慌不择路地狂奔。没跑几步,我听到叔公焦急的叫喊声:“海名,海名......” 叔公?我怎么把叔公给忘了? 我返回狗尾草草地,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叔公,叔公,你在哪儿......” 叔公喊道:“海名,叔公在这儿,叔公在这儿......” 第十四章 聚会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叔公。仔细一听,叔公的声音好像来自地下,难道叔公被阴主给劫到地下了?想到这里,我又惊又急,伤心地大哭起来:“叔公,你快出来,快出来,我不许你离开我......” 叔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辛辛苦苦把我带大,我还没孝顺过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痛不欲生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趴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使劲地扒土地。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叔公救出来。 扒了很久,我累得筋疲力尽,寒气的入侵使我浑身哆嗦,我终于动弹不得,伤心地流着眼泪,嘴上喃喃地呼喊道:“叔公,你不要离开我,叔公,你快回来......” 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恍恍惚惚中,我又看到了那个黑乎乎的三角形脑袋,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几次张口想吞掉我,却又突然缩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三角形脑袋终于不见了,耳边传来叔公的呼唤声:“海名,海名......”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我眼睑的是叔公那张写满焦急的沧桑老脸。而我则躺在白骨岭的草地上,底下还铺着一张红布。 “叔公......” 我费力地坐起来,和叔公相拥而泣,叔公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阵妖风袭击了绿橙集团的人的同时,一阵余风袭击了我,使我产生了幻觉,看到叔公在狂奔,于是拔腿狂追。实际上,叔公还在原地,叔公见我莫名狂奔,深知大事不妙,赶紧拔腿狂追。可他的脚力根本比不上我,被我甩得远远的。我跑到低洼处,被一阵更强的旋风给困住,在旋风漩涡中发狂地大叫。 叔公气喘吁吁地赶来,往那阵旋风中扔了个狗血炸弹,那阵旋风才消失无踪。叔公这才费力地将我从那片繁茂的狗尾草中背出,来到我们进入白骨领的入口处,这儿阳气较为旺盛。叔公从我脚底的涌泉穴开始,在我身上多个穴位先是揉捏然后再抹朱砂驱出阴气,我全身才慢慢地有了血色。 听完叔公的讲述,我十分感激,要不是叔公冒险相救,我肯定被白骨领的阴主给吞噬! 叔公不敢在白骨领多停留,领着我和金玲玲和穆奶奶走路去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穆奶奶和金玲玲目睹了白骨岭的恐怖,脸色很不安。 回到家之后,叔公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似的说。“海名,都怪叔公不好,叔公没好好照顾你,害你担惊受怕了!” 我用力地反握着叔公的手,安慰叔公说:“叔公,是我连累你了,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被阴气入侵,思维混乱,行为失常,不关你的事。” 我把刚才被旋风包裹住时看到的那个黑色三角形脑袋告诉叔公,然后问道:“叔公,那个三角形脑袋到底是什么鬼?它会不会是白骨岭地下的那个阴主?” 叔公说:“很有可能是的!至于,这个三角形脑袋到底什么鬼,叔公就不知道了。想要揭开谜底,必须将白骨岭下面埋藏的东西给挖出来才行。” 叔公担心我体内还有阴气,顾不上歇息,熬了姜水给我喝下。 我喝完姜水,见叔公眉毛几乎全拧到一块,双眼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我从来没见过叔公如此表情,慌了神,说:“叔公,我这不没事了吗?你甭担心我了,好吗?” 叔公慈爱地拍拍我的手,说:“叔公知道你没事!你要是有事,叔公早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可你为什么愁眉不展?”我问道,迅疾想起了白骨岭的怪事,说:“叔公,您是不是还在为搞不清白骨岭地下的阴主而烦恼?” 叔公点点头,叹息说:“今天又出了条人命,绿橙集团的推土车司机突然就没了,那是一条人命啊!”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后怕,说:“叔公,要不咱以后别再插手白骨岭的事儿了,好吗?反正这事跟咱们无关,咱就当没发生过。祖训也禁止咱们点三角痣,以后再有人找咱点三角痣,咱们坚决拒绝就是了。” 叔公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感慨地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咱们这行是有行规规定不能点命痣没错,但是,不给人点命痣,等于见死不救,这是要折寿的。刚才眼看着妖魔作乱,将推土车司机害死,叔公却无能为力。作为一名相师,叔公觉得自己很无能!” “叔公,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咱的心意已到。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看在眼里的,您不必自责!” 我搜肠刮肚,想尽好言安慰叔公,叔公眉宇间的忧愁仍然无法消除。叔公告诉我,任何一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迟早都要经历一些挫折。有的人年轻的时候经历挫折,有的人中年走霉运,有的人晚年才运衰。 因为最近有好几个长三角痣的人前来点痣,叔公感觉蹊跷,忍不住给他和我占了一卦,结果是凶卦,这个结果令他很不安。 “叔公都这把年纪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叔公都不担心自己。叔公担心的是你啊,你还很年轻!” 我不以为然地说:“叔公,你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我已经是个大人,我会勇敢地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的。” 话虽如此,想到去白骨岭遇见的种种诡事,我心里也很不安。我再次劝叔公,别再插手白骨岭的事,至于金玲玲和穆奶奶孙子,继续遵照行规,不给他们点痣,当做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叔公苦笑说,是祸躲不过,一切随天意吧! 从事堪舆看相这行的人最信命,叔公话语中的苦涩带给我一丝忧愁。我透过玻璃窗看着深邃的夜空,暗暗感叹生命的神奇。人为何来到这个世界,最终由往何方而去?这是个不解之谜!多少年了,社会再怎么发展,人类终究还是没能破解这个谜语。每个人都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去演绎一个个或悲伤或欢乐的故事。 如果前方在等待我的是挫折,那我只能准备好坚强的盔甲,做好应战的准备;如果前方等待我的是悲伤,那么我将蓄积好眼泪,到时候痛快地流! 吃过晚饭,叔公在房间盘腿打坐,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梁凌英打来电话,要我去参加同学聚会。 读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性格较为内向,和同学的关系普遍不大好。梁凌英倒是有一点点不一样。他是那种好客热情的人,恰好坐在我左边。课间休息时间,他没少跟我聊天,算是跟我走得比较近吧。我退学后,他还把我送出校门。 尽管如此,我和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谈不来,根本不想去。可是梁凌英说,再过一段时间就高考了,这是高中同学的最后一次聚会,一个同学都不能少。同学们正在四处打听我的联系方式呢,他好不容易遇到我,我要是不去,他会去我家把我“绑架”过去。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 聚会地点在百乐的一个豪华包厢。等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这次聚会不是制,而是马暐虢请客,全包了。参加他请客的聚会,我总觉得好像欠他什么似的。说真的,要不是梁凌英热情邀请,我真不想来。 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儿说话,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我找了个无人角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打算待会儿趁同学们不注意,偷偷溜走。 才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名叫黎亮的男同学发现了我。这个黎亮嗓门非常大,而且话非常多,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喇叭。 黎亮大声叫喊起来:“唐海名,你怎么也来了?真是稀客呀!” 黎亮这么一叫喊,同学们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起身朝同学们欠了欠,算是打招呼。我多么希望,同学们把我忽略掉,继续像刚才那样交谈,把我当成空气。 可是,这个黎亮还不放过我,大声地继续说:“唐海名,听说你退学后跟你叔公学点痣是不是?” 在同学们面前,我最不乐意被人提及点痣的事情,总觉得低人一等。这个黎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点了点头,用低得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是的!” 黎亮走到我跟前,指着上嘴唇的一个黑痣,说:“海名,我这儿有个黑痣,你帮我看看,这个痣代表什么意义,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影响?” 男人上唇长痣,说明此人话特别多,容易招惹是非。这个黎亮话特别多,被人起了外号大喇叭。看来,痣能暗示一个人的命运真的不假啊! 我虽然知道他的黑痣代表什么运程,却不愿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告诉他。毕竟,给人点痣不是什么高尚而多金的职业。 我淡淡地说:“痣不就是个黑点嘛,能代表什么意义?” “不对!”黎亮不依不饶,说:“很多书上都说,痣能暗示一个人的命运。今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罚你喝三杯!” 说完,黎亮果然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 第十五章 争执 点痣这行因为要经常上门给人点痣,人身安全是个大问题。为了防止出事,叔公从不让我喝酒。我一点酒量都没有,真要被黎亮灌三杯,今晚非横着出去不可。 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黎亮,他上唇的黑痣代表的意义就是话多。 黎亮感慨地说:“嘿,你说得还真准!我这人就是爱说话,要是让我一天不说话,我会憋死的!” 本以为应付完黎亮就没事了,谁料到,其他同学听我说得这么准,围拢过来,争着要我看他们身上的痣。我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正忙着给一位同学看痣,突然听到一男同学大声喊道:“关佳佳脖子后面有个大黑痣,唐海名,你快给她看看!” 关佳佳是我们班的班花,长得非常漂亮,弯弯柳眉,樱桃小嘴,白皙光滑的脸蛋,闪亮的大眼睛,亭亭玉立的身材,紧身的校服将她的胸部挺得很高。不用说,关佳佳是我们男同学心目中的女神,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对她有丁点非分之想。 几名同学将关佳佳推到我跟前,我看到她雪白的后颈上果然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黑痣,一下子怔住了。 相传,故去的人过奈何桥的时候,有极少数人不愿喝下能抹去人前世记忆的孟婆汤,孟婆便在这些人身上做上记号,这个记号便是脖子后面正中位置的痣,也就是苦情痣。做完记号,这些人必须忍受千年的水淹火烧之苦,然后带着这个记号去轮回,去跟前世的恋人再续前缘。不过,他们的恋爱将充满波折与苦痛,苦情痣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没错,这是一颗苦情痣,关佳佳竟然长有苦情痣! “唐海名,佳佳脖子后面的那颗痣代表什么运程?”一同学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将苦情代表的意义说出来。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好几个同学怀疑我说的不准。也难怪,关佳佳长得这么漂亮,多少优秀男生想追求她呢,她的感情经历怎么会波折? 我说:“相书上是这么说,具体准不准,我也不敢肯定!” 马暐虢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我的话:“什么狗屁点痣!唐海名,你就吹吧!” 同学们全都把目光聚集到马暐虢身上,只见他头发梳得光亮,浑身名牌,手里拿着一瓶拉菲,满脸傲气与不屑。 没等我回答,黎亮说:“暐虢,你还别说,海名看痣看得挺准的!” “是吗?”马暐虢讪笑了一下,说:“在我看来,所有算命看相的人都是神棍!海名啊,海名,你当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当一个点痣师?多丢人!你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你跟我说一声,我把你安排进我爸公司,只要你干得好,混口饭吃是没问题的。” 我心里暗自感慨,但凡有权有势的人,大都目空一切。在这些人眼里,只有他们最大,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要他们相信风水相信命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马暐虢便是这种人。面对这种狂妄自大之人,我说再多都没有用。 我冲马暐虢淡淡一笑:“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人命贱,除了给人看痣点痣,什么都不会!” 黎亮插话说:“暐虢,唐海名看痣真的挺准的,要不,你让他给你看看呗。”说完,不顾马暐虢和我的感受,黎亮对我说:“海名,你看到没,暐虢左眼眼睑下方有颗黑痣,这黑痣揭示出什么样的运气?” 这个黎亮,人家马暐虢都不想让看痣,他这是操哪门子心?没有经过马暐虢的同意,我自然不能帮他看痣。围观的同学见我不说话,大概都知道我的心思,把目光集中到马暐虢身上。 马暐虢举起酒瓶,灌了口酒,说:“唐海名,既然这么多同学都跨你看痣准,那你就给我看看,要是真说得准,我给你发个大红包!”尛說Φ紋網 围观的同学鼓掌,齐声要我给马暐虢看痣。 我感到很为难,左眼睑下方靠近鼻子的黑痣是妨父之痣,意思就是会妨碍父亲的发展,严重的话,甚至克父。今晚同学们聚会是为了寻乐,我要是如实说出来,那多扫兴?可是不如实说出来,我岂不是撒谎,成了“神棍”了? 马暐虢不耐烦地催促道:“唐海名,我眼睑下的黑痣代表什么运气,你快说呀!” 我实在不想扫同学们的兴,只好撒了谎,说:“你的痣是吉痣,代表的运气是少年得志,个性张狂!” 马暐虢又灌了口洋酒,笑了笑:“说的不错!可是,我想知道,我未来怎么样?” 我说:“这个痣预示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运气和意义,我只能说这些!” 马暐虢微微地点了点头:“还行!我马暐虢说话算话,刚才说要给你红包绝不食言!”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我:“这是给你的红包!” 我笑笑:“暐虢,咱俩是同学,我给你看痣,不是想要你的钱,而是看到大家都这么热情,图个热闹和快乐,你要是给我钱,我给你看痣可就变味了。快收起来吧!” 在我的再三推辞下,马暐虢把钱收了回去。 虽然没收马暐虢的钱,但我心里还是很不安。跟随叔公给人点痣多年,叔公不止一次教导我,前来点痣的人大都是带着诚心而来,千万不要撒谎欺骗。马暐虢是我同学,而且今天还请客,我真的不想欺骗他。 趁马暐虢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他,说:“暐虢,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嗯!你要么向我追要刚才不好意思要的红包,要么让我把你安排进我父亲公司工作,我说的没错吧?” 我笑了笑:“暐虢不是这样的!你太小瞧我了,我还没势利到那个程度!” 马暐虢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他伸出右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兄弟,你就别装了!你家的条件这么差,我理解你的!说吧,你要那样?” 我推开马暐虢的手,很认真地说:“暐虢我真的不是问你要钱和工作,我想跟你说说你眼睑上的黑痣。” 马暐虢不解地看着我:“你刚才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刚才很多同学都在听,我不想扫大家的兴,拂你的面子,没告诉你真实情况。” “哦,那你说说看!” 我小声把马暐虢眼睑上的黑痣所预示的内容告诉他。 马暐虢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洗手间就在包间里,马暐虢在如此大笑,很快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 黎亮走过来问:“暐虢,你笑什么?” 马暐虢指着我说:“唐海名竟然说,我的黑痣是妨碍父亲!哈哈哈……”又狂笑了一阵,对我说:“唐海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你肯定是嫌弃我刚才给你的钱少,想吓唬我,让我给你点痣,然后索要更多的钱,对吧?海名啊,海名,我都说过了,你想要钱就直接跟我说,咱俩是同学,你尽管开口,只要不太离谱,我都会满足你的。你何必耍这种龌龊的小伎俩呢?” 我感到很委屈,原本好心想维护马暐虢的面子,却被他如此奚落,我真是冤死了!我大声说:“马暐虢,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误会你?”马暐虢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唐海名,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全班同学聚会吗?” 见我不解的样子,马暐虢继续说:“我今天把同学们请来聚会,除了让大家放松放松乐一乐,还有一件事。我父亲最近要开发白骨岭那块土地,盖商品房。咱们班谁要是想买房,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要到特价房!” 马暐虢刚说完,黎亮赶紧拍马屁说:“像暐虢这么大方的同学实在太少,同学们想买房的可别错过机会啊!” 马暐虢把目光转向我:“海名,听说你和你叔公现在还租房住对吧?你想买房,我同样可以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机会很难得,你可别错过啊!” 一提到白骨岭,今天发生的一幕幕顿时在脑海里回放。这个马暐虢也真是的,绿橙集团的推土车司机今天才刚刚在白骨岭出事,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还张罗着为他父亲卖房。这也太不把白骨岭地下那阴主放在眼里了! 我脱口说道:“暐虢,你又不是不知道,白骨岭那里闹鬼!”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马暐虢好心帮我买房,我说这话岂不是打他的脸? 果然,马暐虢脸色一沉:“唐海名,你这话什么意思?”见我不说话,他大声说:“唐海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是有,老子也不怕!你要是不信,老子现在就跟你一块儿去白骨岭,你敢不敢?” 白天去白骨岭都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晚上我哪里敢去?我不理睬马暐虢,这个富二代从小娇生惯养,已经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估计绿橙集团出再大的事他都不怕。 马暐虢见我不吱声,还想继续大做文章,梁凌英把我拽出来,满怀歉意地向我道歉,让我先回去。跟马暐虢闹翻,我也没面子还待在这儿,于是告别梁凌英离去。 第十六章 厮打 我万万没想到,马暐虢是那种心眼极小的人。从KVT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马暐虢追上我,将我拦住。他铁青着脸问我,是不是跟他故意作对?要我给他一个解释,并且道歉。 我哭笑不得,今晚的事自始至终都是他挑起的,我只不过无意中说漏了嘴罢了。再说了,绿橙集团推土车司机莫名暴毙也是事实,我又没撒谎,怎么变成故意跟他作对了? “马暐虢,咱俩是同学,刚才我只不过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罢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计较了?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马暐虢一张口就是满嘴酒气:“我父亲正在开发楼盘,你却造谣说,那儿有鬼。同学们要是传出去,我父亲的房还怎么卖?你这不是故意拆我的台,跟我作对吗?” “都跟你说了,我是无意中说的,再说了,你父亲公司的员工确实在那儿出事了!而且,这事早已传开,用不着我去造什么谣。我也没那种坏心思!”我越说越气,干脆不理睬马暐虢,转身就走。 “话还没说清楚,不许你走!”马暐虢一把抓住我。 我正想甩开他的手,突然之间,马暐虢脸色变得如木炭般黑。两只眼球先是突然深深地陷入眼眶,而后一下子暴突出来。如此反反复复,他仿佛杂耍演员在表演瞪眼杂技似的。与此同时,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什么特殊机器震动似的。 “马暐虢,你怎么了?”我震惊不已,蓦然间记起,这种行为好像在金玲玲身上发生过。马暐虢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行为和金玲玲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马暐虢不回答我的话,猛然张开大口,朝我咬来。他和我的距离很近,张嘴的动作又很突然,我震惊之际,那张血盆大嘴已然逼近。没来得及多想,我双手按着马暐虢的脑袋,使劲一推,愣是将他给推开了。 “马暐虢,你疯了,你?”我喘着粗气,心突突地急速跳动,举步想跑,马暐虢转身又拽着我,张口便咬。他身体其实没我强壮,我本该能将他推开。可他此刻力气却奇大,我怎么推都推不开。我不得不不停地扭着脑袋,躲避他的张咬。 很快,我渐感体力不支。恰巧有一大叔路过,我大声向那大叔呼救。那大叔倒也热心,听到呼救声,立马就冲了过来。在我们俩的合力下,马暐虢终于被拉开。 可是,马暐虢的疯劲还没过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要张咬我。大叔一拳将他揍得差点摔倒:“你还有完没完?你给我住手,叫你住手,听见没有?” 马暐虢却哪里听进去?他转而攻击大叔。他一个箭步冲到大叔前,大叔高举的拳头还没落下,就被马暐虢双手给掐住脖子,呜呜地叫。大叔奋力反抗却是徒劳,马暐虢张开嘴,对大叔的脖子咬去。 我狠狠地挥出一拳,将马暐虢的脑袋打偏,再将他双手掰开。大叔终于得救,使劲地喘着粗气,剧烈地咳嗽了几下。 在这空当,我脑子高速地运转开。马暐虢再怎么小气都不至于因为今晚这件小事而发狂。估计是鬼上身了! 身为相师,我和叔公的腰带都是红色的,这条腰带既是腰带,也是我们的防身“武器”,一旦遇到鬼魂,我们可以解下腰带防卫。 马暐虢转身再次张开朝我咬来的时候,我先蹬腿后退几步,缓冲一下他的攻势,并借机解下了皮带。我扬起皮带,狠狠地朝马暐虢抽去。啪的一声脆响,马暐虢果然止步,没有喊叫,而是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是不是疯了?快拨打120将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大叔喊道,一边揉着被马暐虢掐过的痕迹。 我不敢应声,紧握着腰带,目光密切地留意着马暐虢的一举一动。他已经丧失意识,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思维,随时都会对我发起猛攻,一旦分心,必将被他咬破喉咙。 呼哧,呼哧! 马暐虢一下子纵身朝我跳将过来,我闪身躲开,然后猛地一个转身,狠狠一皮带抽打在他肩上。这一皮带下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马暐虢身子一倾,差点摔倒。 如果任凭马暐虢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咬伤甚至要死人的。我把心一横,趁着他还没站稳身子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去,用红色皮带捆绑住他的双手。 红色皮带果然有镇邪治邪的作用,马暐虢被捆绑住后,眼球不再剧烈跳动,也不再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刚才那股疯狂之劲也消了不少,眯着眼看着我。他把眼睛迷成了一道缝,我看不出他是什么眼神。 “刚才真的好危险,我这就打120将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大叔摸出手机要打电话,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不是疯子,只是一时冲动过头,反应过于激烈了点!” 不让大叔打120是因为怕坏了马暐虢的名声,这要是传到同学们耳朵里,他还有脸见人吗?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等清醒过来,知道是我授意大叔将他送到精神病医院,他还不撕了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大叔很不满了,指了指马暐虢:“刚才他都差点把你把我给咬死了,你还不肯打120。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向大叔道了谢,说:“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这里没您的事儿了,您走吧!” 大叔见我撵他,咕哝了几句,转身走了。 大叔这一走,我就有点后悔和犯难了。马暐虢被我捆绑住,暂时是动弹不了,可我要是给他松了绑,他会怎么样呢?万一他要是像刚才那样疯狂,我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呀? 要不,干脆报警吧,让警察将马暐虢带走得了。警方人手多,马暐虢再怎么疯狂都会被制服的!打定主意,我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号码还没拨出去,马暐虢突然双腿一弯,竟然倒在地上。我赶紧将手机放回兜里,使劲拽了拽,想将他拽起来。却哪里拽得动? 马暐虢倒地后,在地上不停地左右扭摆着身子,嘴里又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他的动作好像战士在匍匐前进。我怕他张口咬我,赶忙往旁边闪开。尐説φ呅蛧 奇怪的是,这次马暐虢没有攻击我,他仿佛当我不存在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一个劲地在那儿扭摆身子。我着实纳闷了,马暐虢到底怎么了?他刚才跟我说话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了癫?难道他患有癫痢症?可是,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呀!而且,同班两年多,我从来没见他发癫过。 “马暐虢,你醒醒啊!”我弯下身子,推了马暐虢几下,喊了他几声。马暐虢都是充耳不闻,仍然在扭摆身子。 我担心马暐虢真的从此疯了,或者突然死掉,那样,我脱不了干系。于是,重新拿出手机要报警。可是,这时,马暐虢突然不再扭摆身子了,直直地趴在地面上。 我犹豫着还要不要报警,这时,马暐虢扭头看了我一眼,开了口:“唐海名,你把我扶起来!快点啊!” 马暐虢的口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疯子,我弯身将他扶起。仔细看他眼睛,见他眼睛已经不再跳动,目光也很清澈,这才松了口气:“马暐虢,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可把我吓坏了!” 马暐虢不回答我,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是不是你把我双手绑起来的?你给我解开,快点啊!” 我又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他正常后,才战战兢兢地给他把腰带解开。没等我收好腰带,马暐虢啪的一声,给了我一记耳光。从他的动作看,他似乎是使尽了全力的,但是巴掌落在我脸颊上,我不觉得怎么重。很显然,他的力气不够大,完全没有刚才发疯的时候那么可怕。 “唐海名,你刚才干吗把我绑起来?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马暐虢活动了一下手脚。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想必,马暐虢对他刚才发狂的经过多少是有些印象的。他死死地瞪着我,说:“唐海名,刚才发生的事,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不用他说,我都知道这事传出去对他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的心肠还没坏到那个地步。我说:“马暐虢,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人!” “谅你也不敢!”马暐虢咬咬牙,目露凶光地说。 这时,黎亮、梁凌英和其他几名男同学从包间里出来了,估计他们是久久不见马暐虢回去才寻出来的。他们来到跟前,看了看我,又看看衣服凌乱的马暐虢,脸色都十分惊讶。 “暐虢,海名,你们该不会打起来了吧?”梁凌英问。 刚才发生的事很诡异,我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刚才的可怕画面,根本顾不上梁凌英在说什么。梁凌英见我们都不说话,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第十七章 驱阴 我心里记着马暐虢的警告,干脆闭口不说话。后来,还是马暐虢自己搪塞过去。他告诉同学们,刚才和我一言不合动了手。 黎亮听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数落了我几句。我不想去辩解什么。他受了马暐虢的好处,自然不会站在我这边的。梁凌英倒是开明些,他不去追查谁对谁错,将马暐虢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说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过节,过了今晚就算了,今后还是同学是好朋友。 这边,梁凌英正说这话,站在马暐虢旁边的黎亮惊讶地叫起来:“咦,暐虢,你耳朵后什么时候长了个三角痣?” 一听到三角痣几个字,我打了个寒颤,金玲玲和小章波无精打采、脸色苍白的惨状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往黎亮所指得地方看去,果然,马暐虢右耳下方赫然有一个三角形黑痣。这个黑痣跟金玲玲还有小章波身上的三角黑痣一模一样。三角痣是绝命之痣,马暐虢身上有三角痣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看着他,我震惊地有种快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什么我有三角痣?你胡说什么呢?”马暐虢很不满地说。 “我没胡说,你耳朵下面真的长了个三角痣。不信你问问其他同学!”黎亮说着,干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马暐虢看。仦說Ф忟網 马暐虢看了之后十分吃惊,自言自语道:“我身上怎么会有三角痣?真是奇怪了!”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是,双眼愤怒地瞪着我:“唐海名,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使用什么封建手段给我点上痣的?” 我又生气又好笑:“马暐虢,你说什么呢?痣是一个人自己身体里长出的,我只会给人把痣点去,不会给人点上痣。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之前,我没有这个痣。刚才跟你接触后,突然就有了,不是你会是谁?你快把这个黑痣给我弄去,不然,我饶不了你!”马暐虢咆哮起来。 三角痣是绝命之痣,我当然不能点。马暐虢见我无动于衷,气得要冲上来打我。梁凌英赶紧拦住,对我说:“海名,你嫌事儿不够大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我这才清醒过来,拔腿跑了。 回到家,叔公还在盘腿打坐,我顾不上打扰他了,将马暐虢长三角痣的事情告诉叔公。像我刚才的反应一样,叔公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 “海名,你确定你没看错?那真的是三角痣,而不是色斑?”叔公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叔公,应该没错的!那个三角痣表面光滑而且有微微隆起,跟色斑不一样!”我非常肯定地告诉叔公,然后将刚才马暐虢的疯狂举动告诉叔公。 就在叔公脸色凛然的一当会儿,我突然感到头很沉很重,然后眼前的景物突然晃动起来,脚底一突一突的,仿佛有条虫子躲在皮肤下面在冲撞。我以为是可能是刚才受惊过度,身体起了些不适反应。 可是没多久,我觉得浑身燥热,体内仿佛有团火在燃烧,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恨不得冲破天灵盖,喷射出去似的。我把牙关咬紧,想控制住这种强烈的不适,却终究徒劳。 叔公发现了我的异常,问我:“海名,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叔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大喊道:“快趴在地上,一动都不许动!” 听叔公喊声里带着恐惧,我慌了神,赶忙就地躺下,躺得直挺挺的,甚至连眼球都不敢转动,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我看不到叔公脸色,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迅捷地进了房间,而后又迅捷地出来。当叔公在我身旁附下身子时,我看到他手上多了几张符咒,还有一瓶朱砂。他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团,脸色十分凝重。 看着叔公紧张的样子,我意识到,我身体出了大问题。联想到马暐虢突然长出三角痣,我料想,叔公如果采取的措施不及时不恰当的话,那恐怖的三角痣也必将在我身上长出来。 三角痣是绝命之痣,如果真的在我身上长出来会是什么后果,我自然知道。我不敢再去想这件事,更不敢去问叔公,怕他分心。 “海名,叔公提醒你,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闭上眼睛,不许说话,听见没有?”叔公十分严肃地用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叔公的神色使我更加确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了。我朝叔公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紧张了。我真的害怕长出绝命之痣,那样会连累叔公的。叔公把我抚养长大,我还没回报他,要是再连累他,我会十分难过的。 在我走神的一当会儿,叔公以最快的速度将我衣服剥去,只留了个裤衩。然后,用黄色的咒符往我身上贴。从脑袋一直往下,只要是有穴位的地方,他都贴上一张符咒。唯独脚底的穴位没贴。 符咒刚贴上去的时候,我感到体内的血液在四处乱窜,冲撞着身上的各个穴位,仿佛被困的野兽疯狂四蹿似的,撞得我的穴位一阵阵剧痛。我很想大声叫喊,或者哪怕小声呻吟一下都可以。可是,想起叔公刚才的警告,我愣是咬住牙关,忍住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血液不乱窜了,穴位当然不再疼痛。可是,取而代之的是困乏,整个人浑身酥软无力,好像已经几天几夜不睡觉似的,眼皮非常沉重。 有好几次,我的眼皮慢慢地要合拢在一起。可是,突然想起叔公的警告,我强忍着睁眼。把目光转向叔公的时候,见叔公目光死死地瞪着我看,却不说话。他紧张得额头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那模样,好像我一闭眼就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我当然也知道闭眼的后果,于是在心里暗暗地默念道:“唐海名,叔公对你那么好,你还没有报答叔公的养育之恩,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可是,困乏的感觉实在太强烈,我的双眼皮正慢慢地靠拢。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叔公拿着一把尖刀,先是冲我打了个嘘的手势,暗示我不要出声,然后猛地一下,一下子用尖刀插进我左脚脚底,然后又猛地一下子拔出来。 我只觉得左脚脚底一阵剧痛,本能地想惨叫,可是,电光火石间记起叔公刚才对我打的手势,愣是咬紧牙关,将惨叫声吞回去。 我还没缓过劲,叔公迅捷地举起尖刀,对着我右脚脚底,又是狠力一扎,然后猛然一拔。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伴随着惨叫声,我感觉到胸口有热流往喉咙冒,咸咸的,带着腥味。哇的一声,我狂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直至没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叔公一阵阵“海名、海名”的呼唤声中,慢慢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叔公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见到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叔公一下子抱住我脑袋,放声痛哭起来:“侄孙,你终于醒了!你要是走了,叔公可怎么办啊?” 我的眼泪不觉滑落。跟随叔公多年,我们俩虽说是叔公和侄孙的关系,但更多时候,我们俩既像是爷孙,又像是父子。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不是装得出来的! 哭够了,叔公给我全身抹擦朱砂,然后给我喂下滋补中药,我才渐渐恢复了精神。我从地板上坐起来后,看到地板上有一团黑色的液体。这股黑色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十分恶心。 叔公告诉我,马暐虢已经被极阴之气入侵,我去参加聚会出来跟他厮打的时候,他体内的极阴之气有少许入侵我体内。他让我躺下正是给我驱除极阴之气。他不让我说话是因为,一旦我开口,体内的血液就会喷涌而出,最终因失血过多死亡。不让我闭眼是因为,一旦我闭眼,我将永远都不会醒来。 可是,我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还好,我只是惨叫了一声,而且我惨叫的时候,极阴之气已经被驱除出体内,因此,只吐了一口血,对身体无大碍。地板上的那一团乌黑液体,正是被极阴之气污染的血液。 “叔公,我体内的极阴之气驱除完了吗?我还会不会长出三角痣?”我很担忧地看着叔公。 “放心吧!你体内的极阴之气,叔公已经帮你驱除完了,不会长出三角痣。幸亏你回来得早,要是再晚点,可就麻烦了!”叔公长长地舒了口气,拿毛巾将额头的汗珠抹去。 我想起马暐虢耳朵后的三角痣,深深地为他担忧,问叔公,马暐虢的三角痣是刚刚才长上去不久,能不能帮他驱除掉体内的极阴之气? 叔公摇摇头说,不可以!绝命之痣一旦形成就不能驱除,只能点去,而点命痣则违背了祖训,会遭死亡报应的。 十几分钟后,叔公让我把身上的朱砂用水冲去,他仔细检查了个遍,我身上果然没有三角痣,两人这才放了心。 第十八章 惶恐 这天晚上,我睡得不是很踏实,不知为何,心里老想着马暐虢长三角痣的事儿。本来,长三角痣是他自己的事儿,跟我无关。可是,我耳边仍回响着他的怒吼声。他把长三角痣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污蔑说,是我让他长三角痣的。 真要是我让他长出三角痣,那还没什么。关键是我没有,我不想让他污蔑我。我这人最受不了被人污蔑了。 第二天,我刚起床就打电话给马暐虢,想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可是他的手机老关机,我转而给梁凌英打电话,问他马暐虢的情况。梁凌英告诉我,昨晚我走后,马暐虢打电话叫来豪车把他给接走了。至于现在怎么样,他不知道。不过,马暐虢走之前,还是恼恨我的,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挂了电话,我心里隐隐地担忧,马暐虢难道还认为他的三角痣是我点上的,心里还记恨我?真是这样,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在这些日子里,绿橙集团员工在白骨岭出了死人的大事,虽然没有新闻媒体报道,但还是传得沸沸扬扬。不管什么事,被人传多了之后,故事肯定走了样。传到我耳朵的版本是这样的:那名推土车司机正在推土的时候,被一只黑色的手从后面扼住脖子勒死,车上除了推土车司机,别无他人。 故事虽然很夸张,但死人是不争的事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叔公自然没再去白骨岭,至少目前是这样。叔公说,白骨岭下面那个可怕的阴主如果不降服,还会害更多的人。至于那个阴主是何物,还是个谜! 至于那阴主该如何降服,叔公一提到就拧眉头。不用说,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这天下午,我和叔公正在摆摊给人点痣,一辆锃亮的宝马车悄然而至,停在我们面前。车上下来一男子,衣着光鲜,肥头大耳,竟是马晙辌。只不过,今天的他脸色有些灰暗,不像以前那么春风得意。 马晙辌径直走到叔公面前,说:“你是专门给人点痣的,对吧?” 叔公瞅了马晙辌一眼,点点头:“没错!” 马晙辌摸出一根烟递过来,叔公伸手挡开了:“老板,真不好意思,我不抽烟!您要点痣吗?” 马晙辌把那根烟叼在自己嘴上,以低沉的语气说:“我不点痣,我想请你去给我儿子点痣!” 一看到马晙辌,我便猜到了什么。前些日子,马暐虢长了三角痣,身体必定很虚弱。马晙辌想必是带着他四处求医无果,才想到来找叔公点痣的。 叔公问:“你儿子的痣长在什么位置?什么形状?” 马晙辌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叔公犹豫着要不要接下这笔生意,我凑过去低声告诉叔公,马晙辌是我同学马暐虢的父亲,马暐虢就是那天在白骨领跟我说话的那人,那人长了三角痣。 叔公皱了皱眉头,答应去看看。 我和叔公上了马晙辌的车,马晙辌竟然让我坐在副驾驶座上。 我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马晙辌扭头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是小唐、唐海名吧?” 我扭头惊讶地看着马晙辌,说:“伯父,你知道我?” “嗯!”马晙辌点点头:“暐虢跟我说过你,是他介绍我来找你和你叔公的!” 我更加惊讶了,要知道,不久之前,马暐虢还趾高气扬地瞧不起我,贬低我,甚至还诬赖我,说他的三角痣是我给弄上去的。现在,他却主动让他父亲来找我和叔公给他点痣! 心里惦挂着马暐虢,我忍不住问马晙辌:“伯父,暐虢他现在怎么样?” 马晙辌看都不看我一眼,语气依然很冰地说:“待会儿见了暐虢,你就知道了!” 马晙辌把我和叔公带到一个高档小区的一幢别墅前,这幢别墅带有花园、泳池和车库,外观非常豪华气派,我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似的,暗暗感叹有钱就是好! 别墅里面非常宽敞,装修自然也非常豪华,不过,我和叔公都无暇去欣赏,马晙辌急匆匆地将我们带到马暐虢的房间。见到马暐虢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个月不见,马虢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往日那傲人的气势不见了,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眼神黯淡无光,身体也瘦了一圈,仿佛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见到我,马暐虢竟然没有一点怒气,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十分艰难地笑了笑,说:“海名,你来了?” 尽管之前跟马暐虢闹过不快,但我不是个记恨的人。马暐虢身体变得如此虚弱,我很揪心。他都不计前嫌了,我还能计较吗? 我快步走到床前,握着他的手,说:“暐虢,你怎么了?身体怎么样?......” 马暐虢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感到很虚弱。你知道的,我突然长了个怪痣,我怀疑身体出问题跟这颗痣有关,所以请你叔公帮忙点去,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这个忙啊!” 马晙辌随之将叔公请到床前,让他看马暐虢耳朵下方的三角痣。叔公看了之后,脸色很凝重,眼里满是难过与担忧。 三角痣是绝命痣,马暐虢长有三角痣意味着什么,我和叔公心里都很清楚。 “老师傅,我儿子自从长了这颗黑痣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竟然检查不出任何结果。我怀疑跟这颗痣有关,到处找会点痣的人找不着,我儿子向我推荐您。您给看看,我儿子这种状况是不是这颗痣引起的?你能帮我儿子把黑痣点去吗?” 叔公眉头拧成了一团,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马先生,你儿子的状况很可能跟这颗痣有关,不过,这样的黑痣,我们点不了!” 马晙辌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失望,问道:“为什么点不了?”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不管哪行哪业都有些规矩,这些规矩,我们是不能破的,马先生,您能听明白我的话吗?” 马晙辌摸出根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想点燃,大概想到抽烟对他儿子身体影响不好,于是把烟拿在手上,表情肃穆地问叔公:“老师傅,你开个价吧!你尽管大胆地开,只要你把我儿子的黑痣点去,钱不是问题。” 叔公说:“马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给再多的钱,我都无法给你儿子点痣,你明白吗?” 马晙辌脸色一沉,似乎想发作。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点痣先生来了吗?点痣先生在哪儿?”然后一名富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中年妇女目光落在叔公身上,快步走到叔公跟前:“你就是专门给人点痣的吧?” 叔公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泪眼汪汪地哀求道:“求求你给我儿子把黑痣点去,好吗?” 不用说,中年妇女肯定是马暐虢的母亲。 叔公为难地看着马暐虢母亲:“这位女士真的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中年妇女眼泪流了出来,目光含恨地看着马晙辌,大骂起来:“都怪你!早就跟你说过,白骨岭的土地不干净,叫你别在那儿盖房,你偏不听,这下可好,儿子出事了,你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马晙辌,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呜呜呜......” 马暐虢母亲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她抹眼泪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天庭上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红痣,而且她虽然哭泣,但眉宇间根本没有丝毫悲戚之色,相反地,即便是哭泣,她眉宇间也难掩喜庆之色。闲暇时,我翻过叔公的相书,如此吉利之痣和富态之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面相的人容易逢凶化吉,我估计,马暐虢会没事的。 但是,我又很纳闷,马暐虢不是长了三角痣吗?这可是绝命之痣,他如何能逢凶化吉? 不管马暐虢父母如何哀求,如何利诱,叔公都不答应给马暐虢点痣。马晙辌没有办法,只好开车将我和叔公送回来。 一路上,马晙辌一言不发,板着脸。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就马暐虢这么个儿子,儿子原本好好的,突然变得跟重症病人似的,叫他如何不担心? 良久,马晙辌才开了口:“老师傅,听我儿子说,他在白骨岭见过你们,是吗?” 叔公说:“没错!那天,我和侄孙去白骨岭确实见过您儿子!” 马晙辌从后视镜中看了叔公一眼,又问:“您去白骨岭做什么?” 叔公沉吟片刻,说:“我们专门给人点痣看相,去那儿还能做什么?” “哦!”马晙辌打方向盘拐过一个弯:“人人都说,白骨岭那儿风水不好,地不干净,你觉得呢?” 叔公没有回答,而是把皮球踢回给马晙辌,他说:“那天您不也在现场吗?贵公司的一名推土车司机不是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吗?” 马晙辌没再说话,那张脸却看上去更加阴沉了。 叔公原本只让马晙辌将我们送回到摆摊的地方,马晙辌却坚持将我和叔公送回家。我和叔公下车的时候,他要给我们钱。叔公不肯收,他硬塞进我兜里。叔公坚决地还给他。 第十九章 鬼魅司机 回到家之后,叔公愁眉不展。 我问叔公,是不是因为马暐虢长三角痣的缘故?叔公说,这事不是主要原因,他心头隐隐地有一种不祥之感。至于为何有这种感觉,他却说不上来。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我和叔公收摊回家,经过那一条两边有矮竹的小道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并不在意,这儿可是城市,身后有人走路很正常。 叔公却竖起耳朵,警惕地倾听,然后猛地转过身往后看。叔公如此反应让我很惊讶,我也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昏暗的路灯灯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叔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叔公给我打了个嘘的手势,暗示我不要出声,然后拽着我急急得往前走。 偶尔吹来的阵风吹得路边的矮竹沙沙地响,这些阵风前后左右都有,而且一点都不阴凉,显然不是阴风。如果不是碰鬼,那么身后的脚步声因何而来? 正纳闷间,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又响起来,我想转身看看,叔公却拽住我,不让我回过头,他自己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 奇怪的是,我和叔公一停下脚步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了。我和叔公继续往前走,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此时,我和叔公已经到了丁字路口,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小巷,行人寥落,孤独的路灯困乏地眨着眼。 叔公低声说:“海名,你往右边的走,不要回头。走出这条小巷后,打车到城南南站等叔公!” 我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叔公:“叔公,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叔公急道:“叔公没时间给你解释,你按叔公所说的去做就是了!” “那叔公你呢?” 我怀疑身后的脚步声是白骨岭的阴主寻仇,叔公想引开那阴主,让我脱险。叔公年事已高,我担心他出事,真的放心不下! 叔公使劲地跺了一下脚,生气地说:“都跟你说时间来不及了,你还啰嗦什么?叔公不会有事的!” 说完,叔公使劲地将我往右边推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往右边快步走去,没入小巷之中。这条小巷弯弯曲曲,而且很长,我没命地狂奔了好久才出了小巷,眼前是一条较为偏僻的马路。大概因为此刻是晚饭时间的缘故,马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路边茂密的榕树在路灯的掩映之下,投下大片黑暗的阴影。 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身后没有异常的声响,我方才停下脚步。正想拿出手机给叔公打电话,手机响起,是叔公打来的。 叔公喘着粗气,十分焦急地问道:“海名,你到哪儿了?” “我刚从小巷跑出来,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你打车了吗?” “还没呢!” “那你还犹豫什么?赶快打车去啊?你是不是想把叔公急死?快点打车去,听见没有?” 叔公的怒吼声使我顿时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叔公为何如此紧张和害怕?没敢多想,挂了电话,我往马路边走去,准备拦车。 就在这时,只听见哐哐两声,附近两盏路灯灯泡突然莫名破碎,四周一片昏暗。回头往后看,见几个黑影从左右两边朝我围拢过来,这些黑影如同鬼魅,行走的速度非常之快,仿佛一阵风,眨眼就到了跟前。 职业敏感的缘故,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些黑影是白骨岭地下阴主派来的鬼魂,于是习惯性地伸手到裤兜里摸镇鬼法器,却不料裤兜里除了钱包,什么都没有。 来不及多想,我只好拔腿慌不择路地狂奔。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我不知道身处何方,只想奔跑到一个人多的地方,譬如超市、商场或者车站。这些地方人多,阳气旺盛,还有耀眼的灯光,鬼魂是不敢到这些地方的。 一边跑,我还一边咬破手指抹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防止被鬼魂附身。穿过一条街道,前面有了路灯的亮光,终于认清了位置,这条路离我们家有两百多米远。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商场在左边,我没多想,立马掉头往左边跑去。 没跑多远,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膝盖剧烈地疼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不用说,肯定是流血了。 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欲继续跑,却见几个黑影已然逼近,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浑身都是黑色,只露出两只冒着寒光的眼睛。 我伸出右手,胡乱地在地上抓了几下,竟然抓到一块石头。将膝盖上的血抹在石头上,对着跑在最前面的黑影投去,那黑影往旁边闪开。我又抓起一块石头抹了鲜血,继续投掷过去。趁着黑影躲避的空当,我爬起来,没命狂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我深知继续这么跑下去,不到五分钟,身后的黑影肯定追上来将我截住。我把心一横,不再跑人行道,而是瞅准没有车通过马路的空当,朝马路对面奔跑过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身后的黑影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不要命,等他们想追过来的时候,好几辆车正呼啸着穿过,黑影不得不等车过了之后,才追赶过来。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将他们甩了一百多米远的距离。 前方开过来一辆出租车,我赶忙招手拦车。正好出租车是空车,司机很爽快地把车靠边停下,我钻进出租车大声喊道:“去南站!” 出租车司机不做声,发动车子狂奔起来。 我坐在后座,扭头往后看,身后的黑影已经不见,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正想给叔公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怎样。可我突然觉得很冷,连连打了几个寒战。我喊了出租车司机几声,要他把空调关小一点。出租车司机却不应答。 我伸手想拍出租车司机肩膀,给他个提醒。可是,手掌还没拍下,我便愣住了。因为我从后视镜中没看到出租车司机的脸。 叔公说过,只有鬼魂和阳寿快尽了的人才在镜中映不出映像。难道……,我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喊道:“停车,快停车!” 出租车司机不作答,不但不停车,反而将车子开得飞快,发动机的声音呜呜地响着,仿佛一头恶兽在怒吼,好几次差点撞上迎面开过来的小车,惊险连连。 “停车,快停车啊!” 我出离愤怒了,忍不住伸手在出租车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出租车司机穿的是黑色上衣。我拍了两下,他才扭过头,那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像石灰,两个深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子,黑乎乎的像黑洞。鲜血正从眼角不停地滴落,一副白森森的牙齿裸露在外面。 我吓得嗖地把手缩回,转而去拉车车门,车门却锁得死死的。我使劲地又是用手拉扯,又是用脚踢,一边大喊道:“开门啊,快开门啊……” 我正踢得起劲,突然感觉有人抓住我的脚,喊道:“小兄弟,快醒醒,快醒醒……” 我睁开眼,看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面相和善,脸色焦急。我脑海里仍然不停地闪现那张可怕的脸,吓得双手撑地,往后挪动了几步,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和蔼地说:“小兄弟,刚才你在河边狂奔,不小心摔进河里,是我把你救上来的,你该不会脑子摔坏了吧?” 摔进河里?我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刚才身后的黑影追赶我,我横穿过马路之后,确实是沿着一条河狂奔,然后被什么东西给绊到,身体一倾,摔进河里。人掉进河里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可怕的幻觉。 “那几个黑影呢?”我嗖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却哪里见什么黑影? 中年男子说:“哪里有什么黑影?小兄弟,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 我才松了口气说:“不用了,谢谢你!” 中年男子又说:“相识是场缘分,小兄弟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中年男子穿的是浅蓝色衣服,上面印有一家出租车公司的名字。 我想起叔公的交代,顿时深深地为叔公担忧起来,不知道叔公那边的情况怎样!放心不下,我顾不上回答出租车司机,赶紧拿出手机给叔公电话。号码拨出去之后,我听到的是关机提示。 叔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叔公,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啊!我心里越发焦急了。 出租车司机见状,又问道:“小兄弟,问你话呢,没听见吗?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叔公和我分别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要我到南站跟他会合,我断然是不能回出租屋的。想到这里,我说:“大哥,那麻烦您送我到南站可以吗?” “当然可以,上车吧!”中年男子上了车。 我跟在中年男子身后上了车,坐在后座。现在的场景跟刚才的幻觉是如此相似,我自然放心不下,于是往后视镜里瞧了一眼。还好,后视镜里有中年男子的脸悬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第二十章 身陷毒手 中年男子很快把我送到南站,我准备付车费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钱包已经不见了。回想起刚才的经历,我估计是在逃跑途中弄丢的。 中年男子见我很久都没把手从兜里拿出,微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忘了带钱?要是忘带钱,那就算了!” 我不好意思地把手拿出来,满怀歉意地说:“司机大哥,我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给弄丢了!” 中年男子说:“那就算了,不就几十块钱吗,没事的。对了,你到底被什么人追赶?要不,你报警让警察帮帮你吧?” 我暗想,刚才我到底是被人还是被鬼追赶都还不知道,要是被鬼魂追赶,警察也帮不了我。我笑笑说:“司机大哥,不用了!我没事的!” 中年男子跟我客套了几句,正要踩油门离去。我突然发现他左眼眼尾长着个黑痣,这可是个不吉利的痣。眼尾是夫妻宫,在这个地方有痣的人往往感情方面多挫折,要么迟迟没找到另一半,要么结了婚容易离婚。这位大哥乐于助人,慈眉善目,是个好人,我觉得有必要帮帮他。 我喊他把车先停下,要给他点痣。 司机大哥笑笑说:“小兄弟,谢谢你的好意!我向来不相信这些,点痣就不必要了!” 我一脸认真地说:“司机大哥,痣确实能预示和影响一个人的运程。您今年应该三十多将近四十了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还没找到对象,是吧?” 司机大哥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司机大哥,首先,司机大哥不修边幅,头发有点凌乱,身为男人,如果不注意个人形象,那很可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还没找到对象,或者已经结婚。司机大哥的衣服带着点霉味,而且上衣还破了个小口子。他如果结婚的话,肯定不是这样的情况,他妻子会帮他洗衣服和把那个口子缝上。当然,也有可能他妻子是个懒人,不过这样的情况比较少。小說中文網 从这些方面分析,加上司机大哥眼尾有黑痣,我断定司机大哥还没找到对象。 司机大哥听了我的分析,很佩服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你分析得很对,我确实还没找到对象。不过,你刚才说,帮我点掉黑痣,能改变我感情运程,这是真的吗?” 我笑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而且,那个黑痣长在眼尾也不美观,影响你的形象呀,是不是?” 司机大哥听我说的有道理,答应让我帮他点痣。正好我身上带着点痣的药水,我先用手指头在司机大哥的黑痣上揉了揉,然后给他点上药水。大概抽根烟的功夫,司机大哥眼尾的黑痣不见了。司机大哥要给我钱,我坚决拒绝。 我说:“司机大哥,刚才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又把我送到这儿,我欠你的还没还清呢?怎么能收你的钱?” 司机大哥说:“那咱俩就一笔勾销吧,谁都不欠谁!” 我说:“救命之恩比山还重,比海还深,我还欠你很多很多!” 送走司机大哥之后,我想起叔公交代过的事,在南站候车厅里找了个遍,却找不到叔公。我给叔公打了个电话,听到的还是关机提示,一股不祥之兆萦绕在我心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叔公为什么联系不上?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晚饭时间已经过去,而我还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响。这个时候回出租屋是不可能的,身上没钱,我打不起车,走路回去更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在这儿继续等! 在南站候车大厅前等了一个多小时,正焦急地往前方路口看,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是叔公,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叔公手上还拿着一顶帽子,没等我开口,他将帽子扣在我头上。 “叔公,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 叔公不回答我的话,警惕地将四周看了一遍,然后紧张的情绪才有所缓解,说:“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吃饭去!” 叔公将我带到南站附近的一家小饭店,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吃饭的时候,叔公不让我把帽摘下。 我把刚才被黑影追赶的经过告诉叔公,不解地问:“叔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加害咱们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人!” “是人?什么人?” “你那同学的父亲!” “是他?马晙辌?” 我惊叫道,迅疾明白了过来,马晙辌儿子马暐虢长了三角痣,这个痣只有叔公才能点,叔公不给他儿子点,他为了救儿子的命,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那天,从马晙辌家回来后,叔公心里就一直不安,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叔公,要不咱们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叔公叹息了一声,说:“哪有那么简单?警察办事是要看证据的,马晙辌又不傻,会给咱们把柄!没有证据,警察也奈何不了他!” “照你这么说,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乖乖被他绑架?” “有!” “什么办法?” “离开这座城市,到别处去!” 我顿时无语,我和叔公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说这座城市是我的故乡一点也不过分。一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叔公,还有别的办法吗?”良久,我问道。 叔公又叹息了一声,说:“叔公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儿,其实叔公也舍不得,但叔公实在没办法!白骨岭那儿很诡异,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长三角痣,就算马晙辌不绑架叔公,别人也会的!” 顿了顿,叔公继续说:“咱们看相人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只要有本领,不管到哪儿都有饭吃!” “好吧!”我无奈地说。 吃完饭,我和叔公往南站走去。还没进入候车大厅,一男子走过来,问我们要去哪儿,他有票卖给我们。叔公警惕地拉着我要走,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涌过来好几个人,将我和叔公团团围住。还没等我和叔公叫出声,几名强壮有力的男子往我和叔公嘴里塞了毛巾,绑住双手,押着我和叔公上了一辆金杯,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才几分钟,而且有人打掩护,进出的旅客根本看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这伙人将我和叔公带到了一家宾馆的客房。进入宾馆之前,我和叔公都被蒙上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这家宾馆的名字。 等蒙着眼睛的布条被解开,嘴里的毛巾被取出来,我看到马晙辌坐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叼着烟,目光冷峻地看着我和叔公,他身旁还站着两名穿黑衣服的强壮男子。 “老师傅,想不到咱们俩这么又见面了!”马晙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我怒道:“马晙辌,快放了我和叔公,我可是你儿子的同学,我们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马晙辌怒道:“小屁孩,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闭嘴!”然后起身走到叔公跟前,很和气地说:“老师傅,很抱歉我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把你请到这儿!不过,你要是肯定帮我的忙的话,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明白我的话吗?” 虽然已经知道马晙辌的目的,叔公还是假装不解地问:“马先生,你把我和我侄孙绑架到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马晙辌干笑了几声说:“老师傅,你还真会装啊!” 马晙辌给一名黑衣男子点了一下头,那男子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男子将马暐虢推了进来。几天不见,马暐虢的变化之大,让我十分惊讶: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双目黯淡无光,脸色十分苍白。 “唐海名,很高兴见到你!”马暐虢十分费力地说。 马晙辌走到马暐虢跟前,伸手在他脑袋上慈爱地抚摸了一下,说:“儿子,你身体虚弱,什么都不要说,接下来的事让爸爸来处理!爸会让你好起来的!”转身走到叔公跟前:“老先生,你都看到了,我儿子自从长了那颗可恶的黑痣之后,就变了个样,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要你把他身上的黑痣点去,我不但放了你和你侄孙,还会给你们大笔好处!” 叔公说过,绝命之痣不能点,我可不希望叔公因为点了绝命痣而出意外。没等叔公开口,我大声喊道:“叔公,你别给他儿子点痣!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然后对着马晙辌破口大骂:“马晙辌,你快放了我们,不然警察会把你抓走判刑的!” 马晙辌给他手下递了个眼色,那两名手下走过来,从桌子上拿过来毛巾,重新塞进我嘴巴里。我顿时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第二十一章 脊背发凉 马晙辌把刚才的问题给叔公重复了一遍。 叔公一点都不慌张,很冷静地说:“马晙辌,你疼爱你儿子,我也疼爱我侄孙。你想我要给你儿子点痣,先将我侄孙给放了!” 马晙辌看了我一眼,说:“我放你侄孙是分分钟的事,只要你把我儿子身上的黑痣点去,我立马放人,我马某向来说话算话!” 叔公很坚决地说:“不,你先放人!” 马晙辌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老师傅,我是敬重你才这么好脾气地跟你说话。你要知道,你现在落在我手上,处于劣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 大概是觉得马晙辌的话有道理,叔公不再说什么,拧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我用目光瞪着叔公,冲叔公呜呜地叫,意思是要叔公千万别给马暐虢点痣。我并不是怀疑马晙辌不肯放我,而是生怕叔公出事。叔公说过,给别人点去绝命痣,他自己会得到绝命的报应。我就叔公一个亲人,多么担心他出事啊! 马晙辌等了好久不见叔公哼声,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揪住我的胸襟,厉声喝道:“死老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老子就宰了他!” 叔公微闭着双眼,还是默不作声。 马晙辌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从桌子上的一个皮包里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抵着我的喉咙,怒吼道:“老匹夫,你不相信我会宰了他是不是?行,我就先让你见见红!” 说完,马晙辌手腕加大力气,我只觉得脖子一阵疼痛,紧接着,有湿漉漉的东西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滑。不用说,我脖子的皮肤被划破了,只要马晙辌力气再大点,我的气管就会被划破,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希望叔公因为救我而遭到惩罚,我连连给叔公递眼色,拼命地呜呜地叫着。 叔公却对我递过去的眼色视而不见,对我的叫声听而不闻,他波澜不惊地对马晙辌说:“马先生,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 马晙辌当然知道杀了我,叔公绝对不会给他儿子点痣。而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叔公老是不答应,也不是个办法。他想了想,抽回刀子,说:“行,老匹夫,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希望听到令我满意的答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随后,马晙辌将他的手下叫出去交代了一番,他的手下将我和叔公带到一栋两层高的民房,各自关在一个房间,叔公关在二楼,我关在一楼,这是我后来从马晙辌手下口中问出来的。 这栋民房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不得而知,从宾馆客房出来之前,马晙辌的手下将我和叔公的双眼蒙上。 房间不大,大概十来平米,地板是瓷砖地板,里面有床和桌子等家具,但是这些家具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这个房间已经好久不住人。 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微弱的灯光照不亮那浓密的竹叶,有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竹影幢幢,在地面上扫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影子,胆小的人看了必定害怕。 看守我的男子大概二十多岁,身强体壮,理着平头,身穿黑色背心,黑色休闲裤,手里拿着把尖刀,不时地抛弃又接住,仿佛在警告我,胆敢逃跑,老子一刀飞死你! 我压根就没想过逃跑,门窗都是铁的,都锁得死死,我又没有开天辟地的大力气,如何打得开?更何况门口还有比我强壮的男子看守着! 可是,我无法抹去心中深深的忧虑! 叔公的“缓兵之计”虽然起了作用,但马晙辌救儿心急,叔公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会加害我的,这点我深信不疑。可是,叔公要是给他儿子点痣,那叔公就有危险,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我逃跑了,叔公看不到我,肯定不会给马暐虢点痣。叔公是马暐虢唯一的希望,马晙辌肯定不会加害他。然后,我报警让警察把叔公救出来,叔公也就安全了。 可是,我该如何逃出去? 看守我的平头把一瓶矿泉水从格子铁门递进来时,窗户突然哐当一声响。窗户响起之前,并没有风吹过。至于窗户为何响,我并没有去多想,因为我想到了一个逃跑的办法。 我问平头:“刚才听到响声了没?” 平头不假思索地说:“听到了!” 我故意脸色一沉,问:“关我的这个房间是不是在背面?” 平头不解地看着我:“问这个干吗?” 我说:“我虽然是给人点痣的,但我也会看风水。刚才我看来窗户后面,很阴森,那儿的阴气很浓,很有可能有冤死的鬼。你赶紧将我转移到面南或者东的房间,那些房间阳气较重。否则的话,我在这里很容易被鬼魂附身。一旦被鬼魂附身,后果不堪设想,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老板肯定放不过你的!” 平头嗤笑了一下,说:“胡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 “没有鬼?”我冷笑了一声,说:“你是马老板的手下,难道你没听说你们马老板的推土车司机在白骨岭突然暴毙?那司机为什么暴毙?还不是因为被鬼魂报复?还有,你知道,马老板为什么将我和我叔公抓起来吧?没错,马老板是想让我叔公给他儿子点痣。你知道马老板儿子的痣是怎么长的吗?” “怎么长的?”平头看着我,刚才不屑的神气已经不见,脸上有了一丝不安。 “那是因为,他在白骨岭被极阴之气入侵!那个黑痣是绝命之痣,不点去会死人的!” 平头愕然地看着我,脸色更加不安了。 我趁胜追击,压低声音说:“刚才没有风吹过,窗户却自己响了。这是那个冤死的鬼魂在警告咱们。你要是不把我换到南边或者东边的房间,鬼魂对你我都不利的!” 平头听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的窗户竟然又哐当地响了一声,而窗户响起之前,照样没有风吹过。我心里暗道,他娘的,这窗户响得真及时,难不成真的有鬼,这个鬼在配合我演戏? 平头当然也听到响声,早已吓得面如死灰,说:“我这就给你换房间!” 平头打开铁门,将我领出来,朝着东边的房间走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猛然出手,往他肚子狠狠地挥了一拳。平头没料到我竟敢打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打得捂着肚子惨叫。在这空当,我把腿冲出楼房大门,没命地狂奔。身后传来平头的怒吼声:“站住,找死啊,你!”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怎么可能给他站住?我继续不择方向地狂奔,看到路就冲,看到小巷就拐。 跑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身后没了平头的叫喊声,也没脚步声,我才放慢了脚步。仔细看看,周围皆是倒塌的房屋,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似的。 我刚纳闷了一下,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倒塌的房屋?后来突然记起报纸上说过,最近城郊要征用土地,很多人为了骗取补偿,夜以继日地违法抢建房子。有关单位便派出人员强拆。想必,这些房子就是刚被拆掉的违法建筑。 我躲到一栋倒塌的楼房后,想歇一会儿。刚坐下没多久,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咯咯的女人笑声,这笑声很冰冷,我听了头皮发麻。 “谁?”我吓得嗖地站起来,厉声喝道,环顾四周,根本不见人影。 哈哈......,那清脆的女人笑声又响起。仔细一听,声音好像来自南方,又好像来自东方,又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难不成,我真的碰鬼了?我身上可没带镇鬼的法物,真碰上鬼可是个麻烦事!我不敢再逗留了,起身朝着左边灯光较亮的地方走去。 这会儿,我不但害怕鬼,还害怕被马晙辌的手下给抓住。一旦我被抓回去,马晙辌肯定用杀死我来威胁叔公给马暐虢点痣。叔公要是点了那个绝命痣,他自己也会没命的。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才走没几步,突然脚下一趔趄,身子收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那阵咯咯的笑声又响起,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我爬起来,环顾四周,还是不见人影! 这下,我更加怀疑自己碰鬼了。顾不上劳累,我干脆拔腿狂奔起。没跑多远,脚下又是一个猛烈的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如果说,刚才摔倒是因为脚下有小石块情有可原的话,这次摔倒脚下根本就没有什么绊脚。 肯定是碰鬼了! 我赶紧将那个刚咬破没多久的手指再次咬破,将鲜血抹在天灵盖、山根、太阳穴等阴气容易入侵的部位,确保不被鬼魂附身,然后再爬起来。 当我准备再次举步的时候,前方刚才才看到的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我的双腿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 第二十二章 如此女鬼 不久之前,在白骨岭才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更加坚信,我碰鬼了。不过,我已经采取了防护措施,鬼魂根本无法附到我身上的,这点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马晙辌的手下追到这儿,将我重新绑回去,逼迫叔公给马暐虢点痣。 我使劲地咳嗽了几声,说:“这位女士,真的很抱歉,我不小心闯到这儿,打扰你了,在这儿向你道歉。可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麻烦你让条路,好吗?” 我说话的时候,四周非常安静,以至于我的声音撞到附近倒塌的墙,又反射回来,嗡嗡作响。ωww.xSZWω㈧.NēΤ 过了一会儿,我尝试着活动手脚,却还是没能动弹。非但如此,我明显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围着我打旋,呼呼作响,将我罩在漩涡之中。不用说,这名阴间的客人并没有打算让我离开。 像人一样,鬼魂做事也是有目的的。鬼魂缠人不外乎前世的恩怨未了,想附身到人身上去完成未了的心愿,或报复害死他的人;或去跟他爱的人相会;或去报答对他有恩情的人。 要是有时间,我可能会耐心地跟这个鬼魂沟通,了解他的未了心愿是什么。但是现在显然不行,我刚摆脱马晙辌手下的追赶,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可没功夫跟这个鬼魂瞎耗时间。 鬼魂最害怕的莫过于道士了,我大声说:“这位女士,或许你不知道吧,我是名相师,我会做法,我有各种法物,我叔公更是名做法高手,你要是还继续这么为难我,跟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这句话威胁的话可是冒着大险的,自古以来,都是人怕鬼,鬼很少怕人。这个鬼魂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今晚很难走出这片废墟!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说完这句话没多久,那阵阴风呼的响了一下,仿佛哀嚎似的,瞬间消失了。风一消失,前方的亮光再次出现。我松了口气,向着亮光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步走得有点慌张露了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走多远,前方的亮光突然消失,四周又挂起了阴风,呜咽着,仿佛在对我说什么。 我断然是听不懂的,壮着胆,大声说:“这位女士,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想必你应该看到了,我已经用血液封住了我的天灵盖和太阳穴等关键部位,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附身到我身上的。如果我不是道士,我会这些本领吗?你考虑好了没有?你要是考虑好了,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 说完这句话,我仔细倾听和感受,发现那阵阴风并没有消失,反而刮得更猛烈了,好像在向我示威似的。我心里暗暗叫苦,我身上要是带些镇鬼的法物就好了。 正手足无措之际,突然阴风骤然加大,呼的一声,仿佛龙卷风似的朝我袭来。纵然我双腿加大力气,使劲地站着,还是被刮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我便感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子,整个人动弹不得。紧接着,先是脸颊,而后是嘴唇感到一阵冰冷,我以为鬼魂想吸取我的阳气,使劲地把嘴巴紧闭,不让它得逞。 可是,我明显地感觉到,那阵冰凉的感觉只停留在嘴唇,而且来回地摩挲着。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拿着冰块摩擦嘴唇。鬼魂显然不是想吸取阳气,她到底想干吗? 只听见嘶的一声响,我的上衣和裤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扯开了。随后,我感到上下身一阵冰凉,并且有压迫感,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当下身传来一阵奇特感觉时,我顿时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敢情我是遇上一个想男人的女鬼了?尼玛,这个女鬼也太那个了! 人鬼殊界,跟鬼接触对人来说,本来就是灾难,更别提那方面的接触了。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女鬼强了,我不禁恼怒起来,厉声骂道:“亏你还是个女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你做这样的事情,有脸面去见你的列祖列宗吗?你就不怕被取笑,被唾骂?你的羞耻心到哪里去了?” 我这么一阵痛骂竟然有了效果,身上的压迫感和冰凉感全然消失,我坐起来,继续骂道:“你做鬼都这样,可想而知,没死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是你,早他娘的吐口口水把自己给淹死了!你敢再侵犯我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在鬼界到处宣传,让你做鬼都无立身之地?” 正骂得开心,突然,啪啪两声响,双颊火辣辣地痛。习惯性地扭头四下看看,根本不见人影。不用说,肯定是刚才那个鬼魂发火了,抽我耳光,我方才觉得自己刚才骂得实在太过分了。女鬼既然放了我,我悄悄离开就是了,何必还跟她纠缠不清?人鬼是能纠缠得清的吗? 我把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今晚的事就算了,你让开,我走我的人道,你走你的鬼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我举步便走,可才刚迈开步子,便被一阵阴凉的风给罩住,不管往哪个方向都走不出去。想必是女鬼被我激怒了,不肯就这么罢休!那阵阴风将我裹在中间,盘旋着,呼呼作响。我就像一片叶子,在急流的水中打着旋,失去了方向感。 我正一筹莫展,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说:“你真不识好歹,刚才我救了你,你现在却反咬我一口,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这个声音其实很细小、尖锐,虽然说的是人话,却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人声。我听得头皮发麻,条件反射地喊道:“谁?” 那个怪声说:“你别管我是谁!你承不承认你无情无义?我救了你,你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反而臭骂我。你良心哪里去了?” 我不服气地说:“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救过我了?” 那声音说:“你刚才被人关在房间里,要不是我把窗户弄响,看守你的人会信你的鬼话把你带出来?你会有机会逃跑?” 女鬼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才被人关在房间里的时候,窗户确实莫名地响了一下,当时我以为是风吹响的,没想到真的有鬼! 我说:“你救了我,我自然会感谢你!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坟墓在哪儿,改日我去给你上坟,多烧点钱!” “老娘才不稀罕你的钱!”女鬼喊道。 “不稀罕钱?”我惊叫道,想起刚才差点被侵犯的经历,顿时明白了女鬼的心思,说:“人鬼殊途,你到人间作乱,难道就不怕违反冥界的戒律受到惩罚?” 女鬼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胆子还真的,懂的也不少!” 我拧着眉头,寻思着该用什么办法从这个女鬼手下脱身。猛然间,我觉得这个女鬼说话的口气和做事的风格,很像前段时间附身在金玲玲身上的女鬼常芬芬,不禁惊叫起来:“常芬芬?常芬芬,是你吗?” 女鬼突然不哼声,那阵围着我打旋的阴风也骤然停止,我更加确定是常芬芬无疑了,大声说:“常芬芬,我知道是你!那天,我叔公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你为什么还纠缠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叔公给你贴符咒,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常芬芬狂笑了一下说:“那个死老头现在被人关着呢,哪里都去不了!” 我说:“我叔公只是暂时失去人身自由,那个关押他的人是想让我叔公给他儿子点痣,他不会把我叔公怎么样的!再说了,我已经学会我叔公的本事,我自己也会对付你的!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你只能把我困在这儿,奈何不了我。我可以坚持到日出,你就不行。等太阳一出来,我就自由了。回头,我再找机会把你的丑事在冥界宣扬,叫你在冥界抬不起头,被众鬼唾骂!” 常芬芬果然不再言语,我知道,我戳到她的软肋了。我乘胜追击,说:“念在你今晚救了我的份上,只要你放了我,今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怎么样?” 沉默良久,常芬芬才说:“我放了你可以,但你不许把今晚的事告诉那个死老头,也不许你回头报复我!” 我和常芬芬根本就没有仇,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离开这儿,避免落入马晙辌之手,然后想办法救出叔公。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见一阵乌黑如墨的阴风从左边冒出,瞬间消失无踪。仔细一看,那儿有一只拳头大小的老鼠,我不禁哑然失笑,常芬芬为了和我说话,竟然附身到老鼠身上。老鼠多脏啊,真不知道这个婆娘怎么想的!还有,刚才幸好我反应快,不然被这个阴魂婆娘强了,不知道身体会虚弱到什么程度! 常芬芬一走,我赶紧离开这片满眼是废墟的荒凉之地。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偏僻小路,突然左右两边各自窜出一个黑影。 第二十三章 巧遇班花 我定睛一看,这两个黑影是马晙辌的手下,不是鬼魂。真要是鬼魂,或许我还好对付些。是人,一对二,我根本打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有凶器! 我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没命地奔跑。 身后的脚步声跟得很紧,也难怪,我是叔公的软肋,只有用我来胁迫叔公,叔公才会妥协。马晙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把我抓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拐过几条街道,眼前是一个岔路路口,左右各分出一条路。迎面走来一个人,我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是我高中班花关佳佳,她身穿蓝色裙子,后背背着个小包包,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关佳佳也看到了我,惊讶地说:“唐海名,怎么是你?你跑什么跑?”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继续跑下去,肯定被那两个混蛋给抓住。有道是急中生智,我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以为最快的速度脱掉上衣,丢进旁边的花丛中,上身只穿着条白色的背心,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关佳佳,嘴巴堵着她的嘴巴狂吻起来。 关佳佳又惊又怒,使劲地挣扎,呜呜地叫着,想挣脱我的拥抱。我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生怕她叫喊,我还用自己的嘴巴将她的嘴巴堵得很紧。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两名男子追了上来。他们来到我和关佳佳的身旁,不见我的踪影,于是停下来四下看了看。 其中一人问我们:“喂,你们俩刚才有没有看到一男的从这里跑过?” 我伸出右手,往左边指了一下,那两名男子举步往左边追去。 待他们跑远了,我才松开关佳佳,关佳佳给了我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我眼前金星乱闪。关佳佳可不是个随便的人,有很多男生追求她,都被她拒绝。喜欢她的男生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很难得,更别提亲近了。今晚,我这么冒犯她,她岂能不生气?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说:“佳佳,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你都看到了,有人追赶我,我是为了脱身才这么做的。对不起,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同时,也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关佳佳骂了我一句流氓,转身大步走了。 我不怪关佳佳,不管怎么说,刚才如此鲁莽地拥抱并亲吻关佳佳是我的不对。日后有机会,我再好好地向她赔礼道歉吧。 目送关佳佳离开,直到没了踪影,我才怅然若失地走开。 夜已经深,晚风徐徐,刚才一味狂奔逃跑,这会儿,我累得一塌糊涂,很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可是,我根本无处可去。出租屋肯定有马晙辌的人看守,回去等于“自投罗网”。钱包早已弄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开房也是不可能的!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问一路人借手机,给高中同学梁凌英打了个电话。梁凌英接到电话,骑着一辆电动车很快赶来。见我上身只穿着条背心,满面尘土,他十分惊讶地说:“唐海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得像个逃犯似的?”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别问那么多,我现在需要个地方洗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同学,就把我带回你家吧!” 梁凌英仍然狐疑地看着我,无动于衷。 我有点生气了,说:“梁凌英,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是我逃犯吧?” 梁凌英笑笑:“当然不是!可你总该告诉我原因吧?” 我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心跟你说话吗?” 梁凌英这才让我上了电动车,将我带回他家。他家在一个中档小区,是一套三居室。他父母早已入睡,怕吵醒他父母,我们俩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走进他房间。幸好他的房间带洗手间,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凉水澡。 我裹着浴巾出来,梁凌英躺在床上玩手机。见我出来,梁凌英放下手机,说:“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梁凌英有个缺点,容易管不住嘴巴,我担心他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马暐虢,于是编了个谎言,说叔公去了外地,不敢自己一人在家,于是出来瞎逛。时间晚了,无处可去就给他打电话。ωww.xSZWω㈧.NēΤ 梁凌英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坏笑地说:“唐海名,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今晚你都做了什么事?”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什么我做了什么事?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叔公不在家,不敢自己一人睡觉!” 梁凌英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我不解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梁凌英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说:“还装?关佳佳刚才在微信群里骂你是流氓,说,你今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感到很惊讶,关佳佳她怎么这样?刚才我是拥抱并亲吻她没错,可我是急于脱身才这么做的。她明明知道我不是有意的,还在微信群里骂我,她心眼也未免太小了吧? 我问梁凌英:“佳佳还说什么了?” 梁凌英把手机递给我,我翻看了一下微信群,还好,关佳佳只是骂我流氓,别的什么都不说,惹得群里的同学纷纷猜测。有几个男同学甚至自告奋勇,要替关佳佳出气,收拾我。 我最担心的是马暐虢,他要是看到关佳佳的消息,那可就麻烦了。他一定告诉他父亲,让他父亲找关佳佳打听我的下落。所幸,马暐虢虽然在群里,但是我没有看到他的发言,估计是他长了三角痣之后身体虚弱,哪里还有精神上微信群聊天? 我因为不合群,和班里大多数同学关系都不好,一直没加班里的微信群。梁凌英要将拉进群里,我不让。我借故说,进去里面不知道该说什么,非但不能活跃群里的气氛,反而使同学们感到拘束。梁凌英也没勉强。 这天晚上,我和梁凌英聊到很晚才睡觉。梁凌英把自从我退学后,班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我,比如,班上某个男同学在体育课上趁着做体育活动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摸了某个女同学等等。我自然没心情去听这些所谓的绯闻,叔公还被马晙辌关在屋子里呢,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假装无意地问梁凌英,怎么不见马暐虢在微信群里发言?他最近怎么样?梁凌英告诉我,马暐虢生病了,最近请假在家里养病!至于具体什么病,梁凌英没有说,我怕引起梁凌英的怀疑,也没有追问。其实,哪里用得着去问?马暐虢身体不舒服肯定是由三角痣引起的。他这个人也太自大了,那天晚上同学聚会,他要是相信我的话,不去白骨岭,至于被极阴之气入侵长出三角痣吗?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惦念着叔公,还是因为环境陌生,或者都有,这天晚上,我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我在床上躺了好久,梁凌英和他父母才醒来。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一块儿吃早餐。 梁凌英父母都是国企领导,家庭条件很不错,早餐很丰富有白米粥、包子、烤鸡翅、培根等,中西结合。我昨晚被人追赶,跑得很累,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他们一家人这么热情,我就一点也不客气,吃得饱饱的。 吃完早餐,从梁凌英家里出来,我径直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报警。接待我的是一名脸上长了很多粉刺的胖胖警察。听了我的报案,他很严肃地说:“小兄弟,马晙辌是知名企业,你确定他真的绑架你叔公了吗?” 我十分肯定地说:“确定!马晙辌不但绑架了我叔公,还绑架了我!昨晚,我是侥幸从他手里逃脱的!” 警察记录下案情之后,我领着他们,凭借着昨晚逃跑的记忆,费了好多周折才找到关押叔公的那栋民房。然而,那栋房子早已没人。警察好不容易联系上房东,房东声称,他从来没把房子租给别人。而且,跟昨天相比,这栋房子今天变化非常大,房屋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霉味都没有。 随后,我领着警察先后去了马晙辌办公室和马晙辌家。在这两个地方,警察都没找到叔公。不过,在马晙辌家,我倒是见到了马晙辌,他矢口否认绑架我叔公。我气坏了冲上去要揍他,被警察叔叔给拦住。 我指着马晙辌破口大骂:“马晙辌,昨天你明明绑架了我和我叔公,强迫我叔公给你儿子点痣,你敢否认?” 马晙辌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对警察叔叔说,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胡说什么。马晙辌甚至还污蔑我,说我脑子出了问题,要警察送我去精神病医院。警察在马晙辌家搜了一遍,也没找到叔公。 没见到叔公,我快急哭了,叔公到底被关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我要警察叔叔把马晙辌抓起来审问。警察叔叔却告诉我,我不能提供马晙辌绑架叔公的证据,他们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第二十四章 如此宝物 苦于没有证据,我拿马晙辌根本没办法。不过,因为有警察的调查,马晙辌不敢再派人监视我和叔公租住的地方,我总算又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这天下午五点多,夕阳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洒了一片金黄,我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该如何找到叔公并把他救出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心烦意乱地喊了声:“谁?” 敲门的人竟然不作答。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诡异之事,而且马晙辌可能随时派人来绑架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翻身起来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在手上。如果真的是马晙辌手下,我会豁出去跟他们拼命的。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我朝门口走去,又问了句“谁?”,门外的人还是没回答我。我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是鬼? 壮了壮胆,我左手把门打开,右手高高地举起菜刀。门打开的那一刻,只听到喵的一声响,一个人影闪进来。 人怎么会发出猫叫?我本能地以为是鬼,正想举刀朝那人影砍去,却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定睛一看,此人是老赵。 老赵名叫赵金平,年龄跟叔公相仿,六十多岁。老赵也是名相师,不过,不是点痣,而是专门给人看手纹,能从手纹推断出人的命运。 老赵原本和叔公是竞争对手,两人都曾在新华路摆过摊,而且两人的摊位相距不远。因为竞争生意,老赵和叔公发生过矛盾,还动过手。叔公擅长点痣,而点痣的人都会一些点穴的功夫。叔公把老赵给点在原地一动不动,老赵才服了叔公,自觉地把摊位挪到别处。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老赵和叔公打了一架之后,反而成了好友。两人时不时地聚在一块喝酒吹牛,两人关系铁得不得了。老赵喊叔公唐老鬼,叔公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他赵老鬼。 像叔公一样,老赵也是终身未娶。不过,跟叔公的严肃不同,这家伙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性格却还像小孩子,乐观开朗,非常贪玩,是个典型的老顽童。不摆摊的日子,什么好玩,他玩什么。年轻人会的,他都会,上网,滑轮,甚至街舞,简直就是极尽玩耍之能事,连我都自叹弗如! 我丢掉手中的菜刀,按着胸口,说:“老赵,你个龟孙,可我把吓死了!” 老赵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骂道:“你神经过敏啊?敲你门你都拿刀!老子今天差点成了你的刀下鬼!” 我说:“这能怪我吗?怪只怪你贪玩,你要是不学猫叫捉弄我,我至于这样吗?” 然后,我把三角痣和白骨岭的诡事以及叔公被抓走的事全告诉老赵。 老赵听了,把一双老眼瞪得滚圆:“你说的是真的?白骨岭真的那么诡异?” 我不满地说:“老赵,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情开玩笑吗?我叔公现在还落在马晙辌手里,下落不明呢。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我叔公一下?” 老赵摆摆手,说:“臭小子,你别担心唐老鬼!唐老鬼本事大着呢,而且又鬼精灵,他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老赵这么一说,我觉得也对啊,叔公会点痣会点穴,还会一些诡异的法术,而且精明老练,马晙辌想加害他还真没那么容易。之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这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这么一想,我轻松了许多。 老赵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睁着好奇的眼睛,问我:“臭小子,你和唐老鬼真的在白骨岭遇到过咄咄怪事?” “那还有假?” 我把白骨岭发生的怪事以及有人在那里被极阴之气入侵长出三角绝命痣的事,详细地告诉老赵。 老赵竟然听得两眼冒光,眼里满是好奇与激动。他说:“臭小子,晚上咱俩一起去白骨岭看看,怎么样?” 我吓了一跳,说:“老赵,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老赵一本正经地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可是认真的!” 我连连摇头,说:“不行!那地方阴气很浓,白天都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晚上去那里,简直是找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老赵说:“难道你不想知道白骨岭的地下阴主是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老赵,问:“老赵,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办法知道白骨岭的地下阴主是什么?” 老赵自信满满地说:“当然!”然后拽着我的手,说:“走,我先带你去我家,让你看一个宝贝!” 我忍不住问道:“看什么东西?” 老赵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老赵把我带到他家。 老赵家的房子是他自己买的,一房一厅,房子虽然小,但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也拖得十分干净,能照出人的影子。这么干净的老头还真少见! 老赵给我倒了杯水,我急于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哪里有心情喝水?我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老赵,你别吊我胃口了,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快点拿出来吧!” 老赵转身进房间,拿出一个木盒。这个木盒外表涂的是黑色的油漆,油漆已经剥落,显然已经有些年月了。木盒有一本四开书那么大,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 “老赵,里面是什么呀?”我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别急啊,这就给你打开!” 老赵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将木盒打开。只见木盒里一张黑布裹着什么。老赵层层去掉黑布,里面是一面铜镜。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我能拿出来吗?”我问。 “当然可以!”老赵说。 我将铜镜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面铜镜虽然是铜做的,但是因为磨得很薄的缘故,拿在手上一点都不觉得重,甚至比普通玻璃镜子还轻。镜面非常光滑,能清晰地照出我的面孔。背面镂刻有一个阴阳八卦图,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背面有了些锈迹。 老实说,这面铜镜是很古董,要是拿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钱。可是,老赵干吗带我来看这面镜子?还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把铜镜还给老赵,说:“老赵,你该不会是想把这面镜子送给我吧?” 老赵笑笑,说:“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的。不过,这面镜子可神奇了,走,我带你到外面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老赵将铜镜揣进怀里,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不满地说:“老赵,我拜托你别神神叨叨了行不行?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不成吗?” 老赵说:“我告诉你,你肯定不相信。眼见为实,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就这样,我又被老赵马不停蹄地拽着出了他家门,来到他家附近的一条较为偏僻的马路边。 时间是傍晚六点多,天色已暮,过往车辆的灯光不时地一扫而过,天边有一弯月牙斜斜地挂在枝头。 老赵指着马路边不远处一个长满野草的乱岗,说:“去年,这个路段曾发生过一起车祸,死了好几个人,就埋在那儿!” 我说:“老赵,你该不会是拉我来看风水吧?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 老赵神秘一笑,说:“不是看风水,而是看比风水更有趣的东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心里暗笑,又不是看鬼,做什么心理准备? 说完,老赵拿出铜镜,去掉外面包裹着的黑布,将镜面对着拿出乱岗,然后叫我看镜面。 我往铜镜镜面瞅了一眼,顿感呼吸急促,窒息得快喘不过气来。铜镜镜面上,几个黑影坐在乱岗上,嘴巴翕动,在说着什么。这几个黑影,从头到脸全都是黑乎乎的,唯独眼睛冒着绿光。 “老赵,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战战兢兢地问。 “看到了吧?是不是很有趣?”老赵笑笑,说:“他们全是鬼!”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明白过来,老赵的镜子原来是照鬼镜!如此镜子,除了看相算命的,谁还敢拿?别说相师,今晚老赵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也不敢在这儿用照鬼镜看鬼! 我低声说:“老赵,我都看到了,我知道这面镜子很神奇,但是拜托你别再照了行不行?万一被那几个鬼魂发现,那就不是好玩的事了!” 老赵这才收起镜子,和我离开那儿。 一路上,老赵告诉我,这面镜子是他祖师爷传给他师傅,师傅再传给他的。因为相师经常到各个不同的地方给人看相看风水,难免会遇到鬼魂。有了这面镜子,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我不无羡慕地说:“老赵,你师傅真好,传给你这么个好宝贝!我叔公就没有!” 老赵瞪了我一眼,说:“那个唐老鬼手里的宝贝更多呢,只不过时候没到,他没传给你罢了。” 顿了顿,老赵满怀憧憬地说:“带上这面镜子去白骨岭,肯定可以照出那地下的阴主是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想,也是啊,这面镜子能照鬼,白骨岭地下那阴主是什么,用此镜一照,不就知道了吗?可是,白骨岭那里实在太恐怖,万一被阴主发现,岂不是很惨? 第二十五章 再访故地 老赵看出我的犹豫,一个劲儿地游说我,说什么,只要知道白骨岭地下的阴主是什么,就可以对付它,让阴主自己去掉那几个人的黑痣。这样,马晙辌就会放了叔公。 我一想,也对啊!眼下,白骨岭地下的阴主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即便马晙辌放了叔公,那阴主还会侵犯很多人,让这些人长出三角痣。这些人必定去找我叔公点,叔公要是都拒绝,这些人肯定到处传,说我叔公不会不敢点痣。那我叔公在这座城市还能站得住脚跟? 可是,我又不大放心。这个老赵,性格像小孩,他纯粹是抱着好玩和好奇心去白骨岭,真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他估计跑得比我还快!他跑了,我自己能对付那阴主吗?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老赵,老赵拍拍他的胸脯说:“臭小子,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和唐老鬼可是生死之交,你是他侄孙,也就是我老赵侄孙,我能丢下你不管吗?” 我觉得老赵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在一家饭店吃过晚饭,我和老赵都各自带上一些镇鬼治鬼的法器,然后揣着照鬼镜打车出发前往白骨岭。那些出租车司机一个个都贼精,一听说去白骨岭都拒绝了。 好不容易拦了个贪钱的司机,见我们开高价,他犹犹豫豫。我和老赵只想早去早回,不想拖得太晚,就说:“你不用到白骨岭,只拉我们到白骨岭附近的水泉路行不行?” 那司机想了想,终于答应了。 水泉路距离白骨岭还有将近两公里的路程,这条路两边要么是稻田,要么是荒野。所幸,路边是有路灯的,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多少有些安全感。 这个老赵真是拿他没办法,走在水泉路上,他竟然好奇心大发,拿出照鬼镜对着路边黑黝黝的荒野照。 只见镜面上,每走几十米就看到荒野里有鬼,有的是单个鬼在游荡,有的结伴在交谈什么。最有意思的是,在一个坟头边,一男一女两个鬼在干那事。 那个老赵,我真是服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看得津津有味,还指着女鬼告诉我,她的熊好大! 我打他的手,低声说:“拜托你别指了,万一被他们看到,咱们得费一番功夫跟这两个鬼斗!” 说是这么说,因为有灯光的缘故,一般情况下,鬼魂是不会过来的。 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我和老赵终于来到白骨岭边上。此时,月牙已经升到正空,朦胧的月光洒满了一地,抬头望去,白骨岭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任凭月光如何美丽,都照不到那儿。 四面八方,各种不知名的虫儿躲在阴暗的角落低鸣着,好像在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风儿又柔又凉,吹在身上,十分惬意。 老赵眯着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由衷地感叹说:“这儿的空气真清新!” 我吓得差点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老赵,你能不能别出声?万一把白骨岭的阴主给惊醒了,你哭都来不及!” 老赵不以为然地说:“咱们身上不是有镇鬼法物吗?怕什么?” 我说:“白骨岭地下的阴主很厉害,就怕法物镇不住它!” 老赵见我脸色凛然,微微地也有了些害怕,他说:“臭小子,你该不会是言过其实了吧?” 我急了,跺了一下脚,说:“老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我告诉你,我所说的千真万确,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老赵的脸色这才变得十分严肃和紧张起来。 随后,我们俩找了棵大树,躲在树后,拿出照鬼镜对着白骨岭照。 让我们惊讶的是,跟来路相比,白骨岭竟然一个鬼都没看到。我感到不解,传说中不是说,白骨岭地下埋有很多白骨吗?为何在这里一个鬼魂都没看到?难道传说是假的? 还有,白骨岭明明有个厉害的阴主呀,为何照鬼镜照不出这个阴主? 我问老赵:“该不会是光线太暗了吧?” 老赵说:“不会!只要有鬼,哪怕是黑夜没有一丝光亮,都能在镜子中照出来!” 我皱了皱眉头,问:“可是,为什么照不出白骨岭的阴主呢?” 老赵想了想,说:“可能是距离太远的原因吧!”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毕竟,我们所站的位置距离白骨岭还有好几百米。这么远的距离,照不出也是有可能的。 我问老赵,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赵又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咱们再走近一点,进入白骨岭去照吧!” 我吓了一跳,说:“老赵,你疯了吧,你?叔公说过,白骨岭里面有许多阴眼,随便踩到一个阴眼,咱们都死定了。被极阴之气入侵,会长出三角绝命痣的。你这是拿生命开玩笑呢!” 老赵说:“我知道很危险呀,可是,不进入白骨岭是照不出那阴主的。” 我泄气地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回去吧!” 老赵这货好奇心还没得到满足呢,哪里舍得回去?他说:“要不这样吧,咱们俩都采取一些防护措施,在脚底和天灵盖抹上朱砂,再进去,怎么样?” 我断然拒绝,说:“我不去,要去你去!” 老赵还是不甘心,拼命做我的思想工作,说什么,白骨岭虽然很危险,但是,那两次,我和叔公进去之后,采取了保护措施,不是平安地出来了吗?然后,老赵又那叔公来说事,说我发现了阴主的秘密,就可以解救叔公。 这下,老赵戳中了我的软肋,我最担心的就是叔公了。为了早日把叔公救出来,我只好答应了老赵。 随后,我和老赵各自在脚底还有天灵盖、太阳穴等关键部位抹上朱砂,并且还清点了随身携带的治鬼法器,看看有没有弄丢和遗漏。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后,我和老赵小心翼翼地朝白骨岭走去。 跟外面相比,白骨岭里面气温较低,光线也较暗。我和老赵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地下埋着许多炸弹似的,比排雷战士还紧张。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老赵小声跟我开玩笑说:“我身上带了套鬼圈的,这阴主要是好玩,我就把它抓回去养着!” 老实说,老赵的话有点滑稽,可是,我紧张得要命,根本笑不出来,我低声说:“老赵,我拜托你认真点行不行?你没经历过这阴主的厉害,不知道它多恐怖!你得时刻防备着,要不然出了事,我可顾不上你!” 转眼,我和老赵已经进入白骨领的范围。借着远处投射过来的隐隐光芒,我还是能看清四周的环境。我看到穆奶奶小儿子的坟墓就在我们左边大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甚至连墓前叔公埋的半截石块都还能看到。而围困绿橙集团几名测量员工的小树林就在右边几十米处。ωww.xSZWω㈧.NēΤ 我停下脚步,拉了老赵一把,悄声对老赵说:“老赵,咱们已经进入白骨岭的范围了,你现在可以把照鬼镜拿出来了!” 老赵停下脚步,冲我点了一下头,当做是回答我。在老赵从怀里掏出照鬼镜的时候,我从腰间摘下打鬼鞭,紧紧地握在手里。要是有鬼突袭老赵,我可以保护他。 老赵这货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刚刚他还故作轻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是,拿出镜子的时候,他紧张得要命,手哆嗦了一下,镜子掉在地上。 他伸手想去捡镜子,我低喝了一声,说:“慢着!” 老赵抬头不解地看着我,问:“为什么?” 我说:“你真傻还是假傻?万一地面有阴眼,你伸手去捡,极阴之气从你掌心入侵,你不是死定了?” 老赵身体打了个哆嗦,赶忙摸出朱砂,在掌心抹了一一遍,然后将铜镜捡起来。他正要用镜子照鬼的时候,突然,四面八方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在这空旷的地方,这滋滋声十分清晰,瘆人。 老赵身体又哆嗦了一下,低声问我:“臭小子,你刚才听到滋滋声了吗?” 我低声说:“听到了!” 老赵又问:“这声音来自哪个方向,你告诉我,我好照照!” 刚才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听的结果是四面八方都有,我把我听的结果告诉老赵。老赵说:“我听的跟你一样!” 我说:“那你就随便挑个方向照吧!” 老赵应答了一声,干脆将镜面对着正前方,也就是白骨岭的中心位置。镜面放好后,我和老赵都低头往镜面瞧,可是,镜面黑乎乎的,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都没看到?”我低声问。 老赵说:“我也没看到什么,这真是奇怪了,难道照鬼镜在这里失灵了?” 老赵说话的时候,我伸手去摸了一下镜面,然后差点骂出声来。这个混蛋老赵,竟然还没去掉黑布,有黑布罩着,看得到才怪!他真的是吓傻了吧?! 老赵也明白了什么回事,腾出一只手,把黑布摘掉,重新将镜面对着白骨岭正前方。 第二十六章 夺路狂奔 我和老赵满怀期待地再次往镜面看去。奇怪,这次镜面竟然还是黑乎乎的。 我以为老赵没有完全摘去黑布,不禁气得骂出声来:“老赵,你怎么搞的?怎么还不把黑布去掉?” 老赵委屈地说:“我已经去掉了!” 我伸手摸了摸镜面,镜面果然光溜溜的。既然黑布已经去掉,照鬼镜为何什么都照不出来呢? 我和老赵正纳闷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极冷的风吹来。两人抬头一看,见一股股黑气正从白骨岭各个方向的地面冒出。敢情,刚才照鬼镜照到的正是这一股股的黑气? 眨眼间,这一股股的黑气升腾到半空,凝聚成一团。没有风,这团黑气却剧烈地翻滚着,而后慢慢地变化出一个无比巨大的三角形脑袋,然后,三角形脑袋上有了一双细小的眼睛,一个塌陷的鼻子和一张露着尖牙的大嘴。这三角脑袋呼呼地翻滚着,朝我们奔袭过来。 “老赵,不好了,三角脑袋,快跑!”我喊道。 老赵这混蛋果然见到威胁跑起来比谁都快,他连照鬼镜都不要了,随手一丢,便跑得无踪。我觉得这镜子很宝贵,丢了很可惜,于是弯身捡起镜子,塞进兜里。 等我直起身子的时候,那三角脑袋依然近在眼前,它张着巨大的嘴巴朝我吞来。正好我手里还拿着打鬼鞭,我扬起鞭子,狠狠地朝三角脑袋抽去。 鞭子打中三角脑袋,它竟然不叫喊,翻滚了一下,然后继续朝我袭来。趁它翻滚的时候,我已经转过身子。我没命地狂奔,顾不上方向,也顾不上小腿被荆棘划破。 那三角脑袋速度实在太快,我没跑多远,身后便觉得奇冷无比。我知道,三角脑袋已经逼近,我不敢回头,因为回头会迟疑一下,而一迟疑,我将被三角脑袋吞噬。 没敢多想,我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一个狗血炸弹,往身后一扔。嘭的一声闷响,狗血炸弹爆炸了。身后的呼呼声小了许多,奇冷的感觉也消失了。我知道狗血炸弹起了作用。 心里担心老赵,我大喊道:“老赵,你在哪儿?喊了几声,根本没听见老赵的回声。” 我心里恼恨起来,老赵啊,老赵,既然你丢下我不管,我何必还挂念你呢?那就你逃你的阳光道,我跑我的独木桥吧! 没有了牵挂,我跑得更快了,像一阵风似的,一口气跑到了白骨岭的边上。正要冲出白骨岭的范围,突然,头顶呼呼地响。抬头一看,那个三角脑袋正在顶上盘旋。 见我抬头,那脑袋张开大嘴,露出尖尖白牙和细又长的舌头,朝我吞来。我又摸出一个狗血炸弹,往空中扔去。 嘭,狗血炸弹又爆炸了!三角脑袋又是一阵翻滚,升腾到高处。 趁此机会,我鼓足气,一下子冲出了白骨岭的范围。 虽然相比刚才,我现在的位置安全了许多,可是,三角脑袋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根本不敢停留,慌不择路地狂奔。一边跑,我一边还不停地掏出狗血炸弹往后扔。 狂奔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直到跑不动了,我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白骨岭已经离这儿很远,大概有几公里。 环顾四周,左边是一片水塘,右边是一片稻田,前方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我径直走进小树林,找了块草皮坐下。 我清点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几个狗血炸弹全部扔完,打鬼鞭不知道掉到哪儿了。兜里还有一些符咒,手机已经不见,所幸,老赵的那面铜镜还在。 我拿出铜镜在各个方向照了照,还好,这附近没有鬼魂出没。这并不奇怪,因为离这片小树林不远的地方有个村庄。附近的村民断然是不会在离村庄很近的小树林乱埋乱葬的! 气喘顺了,我心里还隐隐地担心老赵,不知道这货跑掉了没有?他要是没跑掉,还留在白骨岭可就麻烦了。 我犹犹豫豫,想回去找他。可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要是还没跑掉,早进了三角脑袋的嘴里。我回去还有什么用?而且,我身上已经没有狗血炸弹,回去等于白白送死。 老赵啊,老赵,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祈求老天保佑你平安无事! 而回忆起刚才的经历,除了心有余悸,我还很纳闷。几次见到三角脑袋了,难道它就是白骨岭的阴主?这个阴主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奇形怪状? 一阵窸窸窣窣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本能地以为,三角脑袋追来了,嗖地站起来,手伸进兜里,握着一张符咒。如果真的是三角脑袋,我只能用符咒去贴他! 可是,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三角脑袋,四周皆是幢幢树影。刚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右腿小腿一阵冰凉,我吓得一下子蹦跳起来,暗想,完了,肯定是极阴之气从小腿入侵了! 然而,我明显感觉到,小腿被什么东西给缠着。弯下身子,伸手一抓,原来是条蛇!从小到大,我最害怕蛇了。这玩意儿冰凉刺骨,而且滑溜溜的,别说摸,光看着就吓人! 我尖叫了一声,将此蛇甩出几米远,然后拔腿便跑。才逃离白骨岭,又遇到毒蛇,我今晚够倒霉的了! 没跑多远,我迎面和一个什么东西撞到了一块儿。因为跑的速度实在太快,撞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我无法看清是什么。 等稳住身子仔细一看,此物像人却又不像人。说像人是因为,他的身材跟人很相似。说不像人是因为,此物脸部发黑,皮肤上挂着类似鳞片的皮屑,十分恶心、瘆人,那双眼睛也黑乎乎的,像鬼眼! 不久之前,我才见过鬼,知道此物不是鬼!真要是鬼,我还不怕。非鬼非人,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使劲地将那物推开,一声尖叫:“我的妈呀!” 转身想跑,那物开了口:“哎哎哎,你叫什么叫?跑什么跑?” 我听到有人说话,恐惧减少了许多,停下脚步,转过身,仔细看了看那物。看多了,觉得那物更像是人。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人吗?” 那物用男人的声音说:“我当然是人!这里哪里有鬼啊!” 我还是不大相信,说:“你既然是人,为何这般模样?” 那物苦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有苦衷的!” 然后,此人把他的经历告诉我。 原来,他真的是人,名叫吴峰韫,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吴峰韫靠捕蛇卖蛇为生,当然他自己也吃蛇肉,喝蛇血,吞蛇胆。从十六岁到六十岁,他整整跟蛇打交道了整整四十四年。 前些日子,吴峰韫喝了一碗蛇血之后,突然发高烧,卧病在床。家人带他去看医生,打针吃药之后,烧倒是退了,浑身皮肤却变得黝黑如墨,还奇痒无比,长出许多皮屑。这些皮屑就好像是蛇皮一样,一抓就掉下一大块,十分恶心。 起初,吴峰韫以为是普通皮肤病,再次上医院看医生。可这次,打了很多针,吃了很多药,症状一点都没有减轻。他日夜饱受煎熬,生不如死。 吴峰韫妻子眼看着丈夫日夜饱受煎熬,心里十分难受,于是,听从别人的建议,到附近的一个尼姑庵里求助。 尼姑庵里的住持听了农妇的讲述,告诉农妇,她丈夫这是因为杀蛇太多,遭了报应。住持让吴峰韫戒掉捕蛇杀蛇食蛇的恶习,并且放生蛇。除此以外,住持还带着尼姑,上门给他做法事,诵经念佛。 说来也奇怪,自从尼姑念经做法之后,吴峰韫的症状日渐减轻。今晚,吴峰韫正是来放生蛇的。 我告诉吴峰韫,他刚才发生的蛇缠到我脚上了。吴峰韫不无担心地问我,是不是把蛇给打死了? 我说,我刚才很害怕,抓住蛇随手就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生。 吴峰韫念了声佛,然后打着手电筒走进小树林寻找刚才被我扔掉的蛇。他怕找不着,非要我带他进去寻找。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他。 在一处草丛里,我们找到了那条蛇,竟然是一条眼镜蛇。看着眼镜蛇滋滋地吐着信子,我感到后怕,刚才要是被他咬到,我铁定没命的。 我抱怨吴峰韫,放生什么蛇不好,偏偏放生眼镜蛇,咬到人可是要出人命的!吴峰韫却告诉我,蛇其实是很善良的动物,人如果不去惊动它、伤害它,它是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的。 我不想跟他力争,问他这是什么地方?我该如何才能回到城里?吴峰韫告诉我,这里离城里还是挺远的,夜路不好走,我要是愿意,可以到他家借宿! 我知道吴峰韫是好心,而且,我自己也很想。可是,我看了一眼吴峰韫那一身白白的皮屑,顿感恶心,只好拒绝了。 吴峰韫也没过多挽留,他告诉我如何回城里。我谢过吴峰韫,举步要走,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一片亮光正朝这边移动过来。 第二十七章 再遇女鬼 等亮光来到眼前了,我才发现是几名尼姑,她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吴峰韫告诉我,这些尼姑便是给他念经诵佛的尼姑。 为首的是四十多岁的女住持,吴峰韫介绍完毕,她双掌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我心念一动,把自己的经历和白骨岭的诡异事情告诉住持,要她们去白骨岭做法,镇压住地下的阴主,让它不再害人。我原以为,住持这么有爱心,肯定答应我。却不料,住持断然拒绝了。 住持说:“施主,佛度有缘人,我们只超度有缘的人和灵魂!” 我急了,说:“可是,那阴主已经害了好几个人,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你们忍心它继续作乱人间?” 住持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说:“一物降一物,它既张狂,自有降它之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恶报未至并非不报,而是时间未到!” 出家人比普通人更讲原则,住持既然不答应,我自然不能勉强,只好告别离去。 此时,夜已经很深,天边月似钩,清辉朦胧,半空中笼罩着薄薄的雾气,人间所有的一切变得虚幻,好像仙境。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尼姑念了佛经的缘故,回去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踏着朦胧的月光,我甚至想多停留一会儿,欣赏这难得的郊外月夜。 按照计划,我得走大概五六公里的路程,然后才有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回去。要是赶不上末班车,我还可以打车。 走到一半路程,经过一条偏僻小道的时候,我看到前面大概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名男子在赶路。这男子步伐走得很急,显得很慌张的样子。 我不由得为他担忧,人走夜路,最害怕的就是慌张了。因为鬼侵袭人是看对象的,人胆大,鬼就害怕;人胆小,鬼也就胆大。此男子如此胆小,万一有鬼跟踪,可就麻烦了。 我的担忧不无道理,只见那男子正走着,突然,一阵风卷起一堆落叶朝他飞去。本来有风吹是很正常的,只是,这阵风太诡异。 为什么怎么说呢?因为这阵风只在那儿吹,在别的地方没有风吹,像我周围就没有风在吹!这种只在小范围刮起的风,往往是阴风,是鬼魂在作怪! 我记起身上带着照鬼镜,赶忙拿出来,对着前方一照。 果然,前方有个黑影在跟着那男子。此黑影全身乌黑,连眼睛都是黑的,不过,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却是油绿的。显然,黑影是个鬼魂。 目光落在这个鬼魂脸上,我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常芬芬。常芬芬曾说过,她生前没得到过男人,现在成为鬼魂,要报复阳间的男人。难不成,她要报复那个走夜路的男人?真是这样,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借着照鬼镜仔细观看。只见常芬芬向一阵风似的,飘到前头十几米远的地方,在那儿搬了根树枝横在路上,挡住去路。 之后,常芬芬返回到那男人的身旁,她弯身捡了块石头,朝男人前方投去。那男子才二十出头,石头丢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满脸惊恐。小說中文網 也难怪,常芬芬是鬼魂,她丢石头的动作,那男人根本没看到。他只看到石头自己动,却没看到人,自然害怕。 那男人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惊恐地问道:“谁?” 因为我距离他较远,而且,我所在的位置是在树荫下,估计男子没看到我。我想仔细看看常芬芬到底怎么勾男人,因此没有立即现身。 我看到常芬芬掩嘴窃笑,她又捡了块石头,朝男子扔去。小石头滚了几下,打在男子的脚上。这下,男子再也控制不住了,惊恐地喊了声“鬼啊!”,然后撒腿狂奔。 没跑多远,男子被常芬芬放置的树枝给绊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啃了一嘴巴泥土。没等他爬起来,常芬芬双腿齐点地,纵身飘过去,扑到男子身上。 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常芬芬死死地压着,根本动弹不得。男子更加惊恐了,大声叫喊着,鬼啊,救命啊,之类的。可是,在这深夜的偏僻小路,哪里有人听到? 常芬芬仿佛猛兽扑食似的,将男子压在身上,嘴巴在他脸上狂吻起来。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常芬芬怎么好像得了花痴病似的,想男人都想疯了! 每个人都靠阳气支撑活着,不过,每个人体内的阳气是不一样的,有的虚弱,有的深厚。阳气深厚的人,在遇到鬼魂侵袭的时候,能够抵抗很久,甚至能逃脱。而阳气弱的男人,很容易被鬼魂的阴气侵蚀,即使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被常芬芬压在身上的男子显然阳气不够强,他挣扎了几下,脸上便因为阴气的侵袭,而变得没有血色,阴黑如炭。继续下去,我并不怀疑男子当场死在路上。 我厉声喝道:“常芬芬,你放了他!” 常芬芬听到我的叫喊声,转身看了我一眼,很不情愿地从男子身上爬起来,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理睬常芬芬,走过去,将男子扶起来。 男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看了看我,估计是把我当成了鬼,惊恐地大叫,然后撒腿狂奔,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我暗暗松了口气。扭头看镜子,见常芬芬脸上满是怒气。我已经跟常芬芬交过三次手,一点都不害怕她。我知道,她虽然是鬼,但心底还是有一些善良和畏惧心的。 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有畏惧之心,她/他/它就不会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怕就怕那些老子天下第一,没人敢惹的人,这类人做事只顾着自己痛快,根本不计后果! 常芬芬也认出了我,有点惊讶地说:“怎么是你?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回答常芬芬,弯身将她横在路面的树枝扔到旁边的草丛里。这条小路没有路灯,有人走过肯定会被绊倒的。地面上满是碎石,人一旦倒地,肯定会被碎石划破流血! “哎,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没反应?”常芬芬见我不回答,加大了声音。 我这才直起身子,说:“我耳朵又不聋!” 我跟常芬芬说话的时候,将照鬼镜藏在手掌里,不让她看到。但是,镜面是斜对着她的,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 常芬芬不解地问:“你不是人吗?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我想吓唬常芬芬一下,于是撒谎说:“我已经练出了天眼,任何妖魔鬼怪,我都能看得到。” “你说的是真的?”常芬芬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当然真的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我说。 我还装作很骄傲而不屑的样子告诉常芬芬,练出天眼根本不算什么,我会的本事还多着呢。之所以虚张声势,是担心常芬芬把怒火撒到我身上,报复我。 果然,听我这么说,常芬芬看我的眼神里有了些许怯意和敬意。可是,她好像还是不大相信,因为我从照鬼镜里看到她正在慢慢地朝我伸出手。 她张开手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上的蓝色裙子将她胸部挺得老高。这裙子说是裙子,其实是纸张糊成的。穿在她身上很搭配她的身材,得体大方。而常芬芬脸蛋非常俊美,这也印证了她那天在我家对我说过的话,她生前是个大美人!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等她的手快伸到我脖子的时候,我突然往旁边闪开,说:“常芬芬,你就别在试探我了。都跟你说了,我长了天眼的,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何必呢?” 常芬芬不发话,手腕突然一转,再次朝我脖子抓来。 我深知被她扼住喉咙的后果是什么,本能地往旁边躲。但还是慢了些,她的纤纤细手已经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感到脖子一阵冰冷,紧接着是呼吸急促。 “哈哈哈......”常芬芬狂笑起来:“你开了天眼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败在我手下?人是能跟鬼斗的吗?刚才,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你!” 常芬芬虽然扼住我的喉咙,但是还没往死里掐,否则,我早没命了。我除了呼吸有点困难,还能说话。 我说:“常芬芬,你忘了,我叔公对你说过什么来着?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难道你不怕我叔公找你麻烦?” 一听我提到叔公,常芬芬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干脆放了我。 我心里有点感激,这个女鬼还不算天坏,我说:“常芬芬,不管怎么说,你今晚放了我,给了我一条生路,我得谢谢你!” 常芬芬冷冷地说:“谢谢就不必了,以后可别让那个臭老头来找我麻烦才是!” 我向常芬芬保证,一定不会的,然后举步要走。 常芬芬说:“小兄弟,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聚,我们俩已经见了好几次面,挺有缘分的。你能不能别急着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第二十八章 楚楚可怜 我心想,我要是不理睬常芬芬转身离去,常芬芬很有可能追上那男子继续侵害他。她是鬼魂,那男子跑得再快都没她快。为了让那男子安全逃脱,我只好答应了常芬芬。 常芬芬将我带到附近的一片草地,那里有一个新坟,坟墓前摆放有不少供品,饭团、蒸鸡、香烛等等。 我问常芬芬,想跟我聊什么?常芬芬说等会儿,然后转身走到那个新坟前,伸手去拿供品。可手还没碰到供品,她仿佛被什么东西给伤害到似的,惨叫了一声,缩回手,脸色很痛苦的样子。 我微微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原来,人们给死者上坟的时候,会用烧火棍在供品周围划一个圈。这样一来,供品就被保护起来,除了死者本人的鬼魂,别的鬼魂是不能碰的,否则会被烧火棍烫伤。 我问常芬芬,还没吃东西吗?常芬芬点点头,一行乌黑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不管人还是鬼,若非情难自禁,谁会流泪?我动了恻隐之心,将常芬芬拉到一边,自己走到坟前,伸手给常芬芬拿了个饭团,撕了两个鸡腿,还拿了些冥币。因为我的肉体还活着,我的灵魂可以不受烧火棍的限制。 我把供品给常芬芬,两人找了块草皮坐下,常芬芬好像饿了很久似的,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觉得她有点可怜。难道她家人没给她祭祀过?她至于饿成这个样子? 常芬芬吃饱了之后,连声向我道谢,夸我是个好人。 我很好奇地问她,为什么饿成这个样子?难道她家人没给她上过坟? 常芬芬就沉默不语,把头埋得很低,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很明显,我的话触到她的痛处了。人活一世,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伤疤,谁愿意别人揭开伤疤? 我向常芬芬道了歉,说:“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是不愿说,就当我没问过!” 常芬芬突然抬起头,说:“我跟你说实话吧!” 常芬芬把她的真实情况告诉了我。原来,那天在出租屋,她告诉我和叔公的跟真实情况有点出入。她是爱上那名有妇之夫没错,不过,不是他主动追求她,而是她主动勾引他,而且她是知道他已有家室。 两人的丑事最终被男方妻子知道,并到处宣扬。家人劝过常芬芬,并给她介绍对象,要她早点把自己嫁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常芬芬非但不听,反而明目张胆地跟那男子来往。除了这个男人,常芬芬还和好几个男人有情感纠葛。她的丰富情史,街坊邻里早已知晓,并议论纷纷,在人们眼中,常芬芬是个坏女人。 常芬芬也不是自尽身亡,而是在一次和男人出游途中出车祸暴毙。正是因为她生前行为不检点给家人脸上抹黑,加上,她是那户人家的养女,家人遵照族人的意见,对她不理睬,从没给她上过坟。 听了常芬芬生前的经历,我的心情很沉重。老实说,常芬芬生前的所作所为是不光彩,可是,她家人的做法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我总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一点善良的本性的。若非如此,她刚才完全可以撇下我,继续去谋害那男子。还有,那天晚上,我被马晙辌手下追赶途中遇到她,她要是个十恶不赦的鬼,肯定不听我的劝告,将我谋害致死!还有,刚才,她本来可以杀死我的,但她没有! 我不解地说:“常姐姐,你生前为什么不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呢?明知道是错还是犯,这不是很愚蠢吗?” 常芬芬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那样不好,我也不想做坏女人,可是,可是我一见到好看的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心念一动,突然想起被常芬芬附身过的金玲玲突然胸部长出黑痣,于是问道:“常姐姐,你胸部是不是有颗黑痣?” 常芬芬扭头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把她附身金玲玲后金玲玲胸部长黑痣的事告诉她,然后说:“常姐姐,你之所如此过分地喜欢男人,就是因为这颗黑痣作祟。这颗痣是桃花痣,但凡是长有这颗痣的女人,个人情感和私生活都很乱,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命犯桃花。在这颗痣的作用之下,你往往连道德廉耻都顾不上,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 常芬芬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样啊!难怪我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顿了顿,她问我:“你不是给人点痣的吗?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颗令我身败名裂的黑痣点去?” 我一下犯难了,我是专门给人点痣的没错,但是,我只是给人点痣,没给鬼点过痣。常芬芬要是还活着,我自然可以给她点痣,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哪里还能给她点痣? 见我沉默不语,常芬芬低头抽泣起来,凄凄惨惨地告诉我,她生前做了那么多的丑事坏事,不想做鬼还这样。她现在想在冥界改过自新,做个好鬼,好被列祖列宗接纳,好让家人给她上坟。她不要再做一个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专门害男人。 常芬芬的眼泪打动了我的心,我决定给她试试。 常芬芬身上穿的是淡紫色的裙子,说是裙子,其实是用纸糊成的。她将领口往下拉,那饱满上果然有一颗痣。人鬼不同,痣当然也不相同。人的痣大多是黑色的,而鬼的痣恰恰相反,呈现微白的颜色。 “唐海名,怎么样,这颗讨厌的痣能点去吗?”常芬芬问。 “能不能点去得试试才知道的!” 我打算带常芬芬回出租屋给她试试。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常芬芬现在是鬼不是人,给人点痣和给鬼点痣是不一样的。给人点痣的方法肯定不适用给鬼点痣。更何况,出租屋里也没有点痣的药水。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常芬芬,常芬芬眼里满是失望,说:“如果这颗黑痣不点去,那我岂不是要继续做一个危害男人的孤魂野鬼?我不要再做这样的鬼,你不知道,做孤魂野鬼是多么的凄凉......” 说着,常芬芬的清泪又流淌了下来,顺着她的双颊滑落。 她的眼泪仿佛打在我的心头上似的,让我很难受。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人的黑痣大多是阴气聚集的结果,得用极阳之气才能抹去。而鬼恰好和人相反,鬼的痣应该是呈现阳性,想要点去估计得用极阴之物才能抹去。在人间,极阳之物易寻,极阴之物难找啊! 我拧着眉头想了好久,愣是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告诉常芬芬,我先回去想想,要是有好的办法,我会来给她点痣的。常芬芬将我带到她的坟墓前,让我记住坟墓的位置,想到办法了,可以到她的坟墓前找她。 告别常芬芬,我径直走到公交车站。时间已经很晚,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公交车,估计已经错过了末班车,只好打车回去。 到家之后,我用座机拨打老赵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听,心里隐隐地不安起来。老赵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呀,否则,我会很难过,很自责的! 眼皮有点沉重,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深夜十二点多。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我心有余悸。那个三角脑袋不停地闪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知道,这是因为它给我的刺激太大的缘故,于是打开音响,听一些轻松的音乐,一边听,还一边揉太阳穴。等到全身都放松了,才上床睡觉。 这一睡,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醒来。看着窗外的阳光,我觉得,昨晚发生的事就好像是个梦。毕竟,昨晚那个恐怖的三角脑袋和这灿烂的阳光相差实在太大了! 打了个哈欠,我觉得头还隐隐作痛。 这都怪老赵这货,要不是他的好奇心,要不是他拿铜镜诱惑我,我至于和他去白骨岭被三角脑袋追赶吗?那三角脑袋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呀?wWW.xszWω㈧.йêt 一想到铜镜,我赶紧下床翻了翻抽屉,还好,老赵的铜镜被我捡回来了。这么个稀有的宝贝要是丢了多可惜! 对了,老赵这货还没消息呢!我放下铜镜,拿起话筒给老赵打电话。像昨晚一样,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我心下狐疑和担忧,不知道这混蛋怎么样了? 我记得,昨晚老赵比我跑得还快,而且,我将三角脑袋引开,他应该没事才对。可是,为何到现在,我还联系不上他? 放下话筒,我泡了包方便面当早点。吃完方便面,我带上铜镜,准备去找老赵。这时,座机响起。我抓过瞅了一眼屏幕,上面闪烁的是梁凌英的名字。拿起话筒,梁凌英告诉我,他就在我楼下,想来看看我。 我只好将铜镜放回抽屉,准备等接待完梁凌英再去老赵家。 第二十九章 痞子鬼魂 我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梁凌英的敲门声。起身把门打开,见梁凌英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和一个礼盒站在门口。 我说:“梁凌英,你这是干吗?来看我,我随时欢迎,可你买这么多礼物干吗?” 梁凌英说:“我总不能空手来你这儿吧?” 我说:“为什么不可以?上次我还空手到你家呢!” 梁凌英就笑笑说:“买都买了,你总不能要我拎回去吧?” 我知道,但凡是有人送礼,大都是有事相求。梁凌英跟我关系不错,他要是真有事相求,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他。 我热情地将梁凌英请进来,给他倒水。梁凌英将礼品放在茶几上,接过水杯喝了口水。 梁凌英放下杯子,说:“海名,你今天不出摊?我来找你,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说:“凌英,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咱俩谁跟谁呀?” “那倒是!”梁凌英笑了笑,问我:“海名,你叔公呢,怎么不见你叔公?” 梁凌英一提叔公,我的心情有点难过起来,好多天了,叔公还没有一点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叔公是被马暐虢父亲马晙辌绑架走的。我要是把实情告诉梁凌英,梁凌英也帮不上忙,相反他要是无意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马暐虢,还将给我带来麻烦。我只好撒了谎说,叔公到外地办事去了。尛說Φ紋網 梁凌英吞吞吐吐,说出了他来找我的目的。原来,他有个叔叔是做生意的。生意人都挺讲究风水相术,他叔叔最近换了个手机号码,想让叔公给他占上一挂,看看这个号码到底是吉还是凶。 占卜号码的吉利与否,在相术中再简单不过了,这个我也会。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手机号码的末四位数除以80,得出来的结果去掉整数,再用小数部分乘以80。两数相乘后得出来的结果,取其整数部分判断凶吉。 梁凌英叔叔的手机号码末四位数是9046,除以80得出的结果是6,这个数字揭示的运程是吉利的。 我把占卜的结果告诉梁凌英,梁凌英当即打电话告诉他叔叔,并要给我钱作为酬谢,被我拒绝。我说,你都给我买这么多礼物了,还要给我钱,你实在太过分了! 接下来,我和梁凌英不着边际地闲聊。我心里惦念着昨晚发生的事,哪里有心情聊天?梁凌英问什么,我嗯嗯哈哈地应着。梁凌英大概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可能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他安慰了我几句,叮嘱我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趁早上医院看医生,然后起身告别离去。 我送梁凌英到楼下的时候,梁凌英说:“海名,我都好几天不见关佳佳来上课了,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我微微愣了一下,迅疾明白梁凌英的意思。那天,我强吻了关佳佳,关佳佳在微信群里骂我流氓,梁凌英可能怀疑关佳佳不来上课跟这事有关。 老实说,关佳佳很漂亮,身材又超级棒,她是许多男生心中的女神,也是我心中的女神。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有过非分之想。 我不希望关佳佳不来上课是因为那天我强吻了她。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事,那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我说:“你们都没有消息,我这个已经辍学的更没她的消息了!” 梁凌英笑笑,说:“海名,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嗔怪地捶了他一拳,说:“你小子早有别的意思了!” 刚送走梁凌英,我接到了老赵的电话。他告诉我,昨晚,看到三角脑袋后,他一溜烟跑出了白骨岭,自己先回到了家。 我可气坏了,对着话筒大骂了一通,告诉他,我是多么担心他。 老赵笑嘻嘻地说:“知道你担心我,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我怒吼道:“光吃饭就行吗?你还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然后撂了话筒。 吃过早餐,我惦记着昨晚常芬芬对我说过的话,于是来到了城郊的那片小树林里。在小树林左边的一块空地上,我见到了一个坟。这个坟墓正是昨晚常芬芬带我认的那个坟墓,也就是常芬芬的坟墓。 看着墓碑上常芬芬的名字,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个女子从小没了父母,当别人的养女,生前没感受到多少人间温暖,死了还没人上坟,真够可怜的! 在我的叹息声中,我忽然看到墓碑的影子下面有根小木棍动了几下,此时没有风吹,也没有什么东西动那根小木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我知道是常芬芬。 我赶紧去附近的一家卖死人用品的小店买了些香烛和纸钱,来到常芬芬坟墓前,给她上坟。对着袅袅上升的炊烟,我告诉常芬芬,我会想办法帮她点去胸部的黑痣的,让她给我一点时间。 这边,我刚说完,墓碑影子下方的那根小木棍又自己滚动了几下,好像在回应我的说话似的。然后,常芬芬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凄惨的清泪再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更加坚定决心帮帮这个女鬼,同时也算是为人间做一件善事吧。 上完坟回到家,我在叔公的书柜里翻找,竟然真的找的给鬼点痣的方法。这个方法跟给人点痣的方法正好相反,即给鬼点痣要用极阴之物,譬如深潭之水,千年龟壳等等。这些物品表面均附有极阴之物,能瞬间化阳为阴。 我将书放回原位,带着交完房租剩下的一点钱,到中药材店寻找千年龟壳。在新华路附近的一家中药材店,我花几百块钱买到了一面比巴掌略小的千年龟壳。壳面有点花,但纹理清晰,质地坚硬,眼色发黑,颇上档次。老板要拿红纸给我包裹,我怕红色冲淡千年龟壳表面附着的阴气,让他换成黑色塑料袋。 晚上八点多,吃过晚饭,我带着老赵的铜镜和千年龟壳来到小树林。本来,我以为,时间可能还有点早,常芬芬可能还没从坟墓出来,可能看不到她。然而,刚一进小树林,我便看到常芬芬坐在坟墓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吃。 见到我,常芬芬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急不可耐地问我:“唐海名,你是不是找到给我点痣的办法了?” 我点点头,拿出千年龟壳,告诉她,这个东东可以将她胸部的痣给点去。常芬芬顾不上吃东西了,要拉下领口,让我给她点痣。 这时,左边远远地有个黑影出现在老赵的照鬼镜中,迅捷地朝这边飘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黑影浑身乌黑,双眼冒着绿光,显然也是个鬼魂,而且是个男鬼。 常芬芬见到这个男鬼,脸色大变,悄声对我说:“唐海名,你先避一避!”说完,没等我回答,她将我用力一推,推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然后她自己朝着那男鬼迎上去。 到了男鬼跟前,男鬼质问常芬芬:“你刚才是不是跟什么人在说话?” 常芬芬冷冷地说:“没有!”然后将头扭过一边,不看男鬼。 男鬼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说:“常芬芬,我警告你,你是我的女鬼,我不许你背叛我,要是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鬼在一起,听见没有?” 常芬芬撇撇嘴,说:“胡老二,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女鬼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那个被叫做胡老二的男鬼咆哮地说:“我胡老二喜欢的女鬼就是属于我的!这附近哪个不害怕我胡老二?我倒要看看,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打我的女鬼的主意!” 常芬芬嘴巴一噘,说:“胡老二,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常芬芬和你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胡老二一下将常芬芬的手抓在手上,使劲地捏着,怒吼道:“常芬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告诉你,我胡老二喜欢你是瞧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常芬芬的小手被胡老二这么一捏,痛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流出来了。我看了于心不忍,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她。 却见胡老二这时松开了常芬芬的小手,警告她说:“常芬芬,好话不说第二次,千万别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鬼在一块儿,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胡老二松开常芬芬的手,双腿一蹬一蹬地,几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待胡老二走远,我才从大树后出来,常芬芬泪眼汪汪地告诉我,这个胡老二是个痞子,附近的鬼,男男女女都怕他。因为她长得很漂亮,胡老二一下就看上她,把她占为己有,极尽蹂躏之能事。常芬芬对这个胡老二向来敢怒不敢言。 我问常芬芬,为什么不去告发他?难道冥界的阴差都睡大觉去了吗?常芬芬深深叹息了一声说,这个胡老二可不是个傻子,私底下,他给了阴差些好处,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阴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三十章 给鬼点痣 听了常芬芬的诉说,我更加觉得常芬芬可怜了,有心想帮她,可是,冥界的事,我这个普通凡人哪里管得了呀? 不经意间,我看到常芬芬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手镯。仔细一看,这个手镯是我白天给她烧的冥币手镯。这个原本用黄纸做成的手镯此刻戴在她手上竟然冒着幽幽绿光,虽然不如人间的珠宝那么耀眼,却也十分美丽。 常芬芬见我看着手镯,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说:“谢谢你送给我的手镯,我做鬼以来还没有人给我烧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重新拿出千年龟壳,说:“常姐姐,你别那么客气了,赶紧让我帮你把胸部的痣给点去吧!” 常芬芬应答了一声,正要拉下领口,突然,我感觉到后背有风吹起,这风还有点凉,正想回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肩头被什么东西给搭着,一阵冰凉。 人有三盏灯,一盏在头,两盏在肩。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体有三个阳气最旺盛的地方,一个是脑门,另外两个是双肩。这三处阳气要是被灭了,人也就活不成了。 搭在我肩头的东西如此冰凉,我深感不妙。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只见常芬芬怒吼了一声:“胡老二,你放开他!”然后,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过来,推开我身后的胡老二。 我转过身,见常芬芬疯了似的,咬着胡老二的右手。胡老二痛得呱呱叫,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常芬芬的脑袋。任凭他怎么打,常芬芬都不松口。 今天出门前,我是带了些治鬼的法物的,比如腰间缠着的打鬼鞭,还有口袋里的符咒等。常芬芬是为了保护我才舍命死咬胡老二,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摘下腰间的打鬼鞭,怒吼道:“胡老二,你放开她!”然后,举起打鬼鞭啪啪连抽了胡老二两鞭。鞭子落在胡老二肩头上,打得他皮开肉绽,他惨叫了一声,推开了常芬芬。 胡老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怒吼起来:“原来你是个人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鬼?” 我冷冷地说:“知道!” 胡老二咬咬牙,说:“既然知道,你还敢来管我的闲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 我厉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做坏事,我当然要管!” 鬼魂的动作比人要快,我生怕胡老二对我发起突袭,站好马步,高高地举起打鬼鞭。他敢过来,我会狠狠地抽死他! 此时,被胡老二推开的常芬芬一下子冲过来,横在我和胡老二之间,张开双手护着我,对胡老二说:“胡老二,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许你伤及无辜!”然后转身催促我说:“唐海名,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吧!”小說中文網 胡老二刚才的流氓癖性,我早已看在眼里,我要是就这么离开,事后常芬芬不知道被胡老二折磨成什么样。 我说:“常姐姐,你让开,我有办法对付这个混蛋的!” 常芬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说:“唐海名,这里不是你久留的地方,你快点走,好吗?算是姐姐求你了!” 我再次断然拒绝了常芬芬的好意,然后借着照鬼镜,往胡老二所站的位置看去,可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心头不禁一阵慌张,本能地握紧打鬼鞭,以防胡老二突袭。 呼的一声,身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我只顾握着鞭子,哪里料到有大风刮来?身子一倾,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胡老二迅捷地扑上来,夺下我手中的打鬼鞭,丢到几米开外的地方,然后双手扼住我的脖子,使劲地掐。 我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呼吸困难,赶忙伸出双手去抓胡老二的手,却什么都抓不到,方才记起,胡老二是鬼,我是人。 危急时刻,常芬芬冲过来,抡起拳头连连重捶胡老二的后背,嚎啕大哭道:“胡老二,你放开他!以后,我听你话还不行吗?你快放开他呀!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能杀害他!” 胡老二杀红了眼似的,更加用劲地掐我,边掐边怒吼道:“你越是要老子放他,老子越是要掐死他!他放着好好的人不做来管鬼事,他该死!” 脖子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我感觉脸部和脑袋胀得厉害,快要爆炸掉似的。再继续下去,不到一分钟,我会断气的。 猛然间,我记起口袋里有狗血炸弹,于是,费力地把右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狗血炸弹拍在胡老二身上。 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爆炸声,胡老二一声惨叫,掐着我的右手被炸飞出几米远。他的左手随着松开我的脖子,整个人在地上翻滚嚎叫。 狗血炸弹虽然是炸弹,但因为喷出来的是狗血,而狗血对人没有伤害,只对鬼有伤害。所以,即便胡老二被炸断一只手臂,我依然安然无恙。 我站起身子,拍去身上的尘土,然后捡起打鬼鞭,指着胡老二,厉声喝道:“胡老二,以后还敢胡作非为不?” 胡老二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他抱着断臂,踉踉跄跄落荒而逃。 小树林里又恢复了宁静,我收起打鬼鞭,却见常芬芬眉头拧成了一团。我明白她的心思,我将胡老二打得这么重,回头胡老二肯定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的。 身为相师,要是没有一些治鬼的办法,那就对不住相师这个称号了。我让常芬芬将我带到胡老二的坟墓前,我往胡老二坟墓上烧了道符咒,然后将咒语告诉常芬芬。今后,胡老二胆敢欺负她,她只要喊胡老二的名字,他胡老二浑身就好像千刀万剐般难受。 常芬芬紧缩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常芬芬回到她坟墓前,确定四下无鬼后,我让她拉下领口,用千年龟壳镜面在她的饱满上摩挲,给她点痣。 千年龟壳镜面的阴气果然极其浓厚,摩挲了一会儿,终于将常芬芬胸部的桃花痣给点去。常芬芬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以后她会在阴间做一个好鬼,不再危害人间。 常芬芬洗心革面,我自然高兴,我问了她家的地址,打算以后去劝说她家人,要她家人来给她上坟。常芬芬感激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抿了抿嘴,把泪水吞回肚子里,吞吞吐吐地说:“小兄弟,好人做到底,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笑笑说:“常姐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我都帮你到这儿了,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的!” 常芬芬很不好意思地把她的心事告诉我。原来,她想让我帮她配个阴婚。在冥界,鬼可不像人一样,可以凭借着各种交通工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随意地挑选对象恋爱和结成夫妻。它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坟墓附近。 生前有婚配的鬼那倒没什么,要是没有婚配,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那是相当可怜的。也正因如此,这类鬼的阳间亲人想尽一切办法都要为它配阴魂,从别处找来单身的鬼魂给他/她做配偶。 常芬芬改邪归正,想配阴魂的心情我自然理解。我告诉她,我会尽力帮她完成心愿的。常芬芬握着我的手,连声说谢谢。 我刚把手抽回来,常芬芬皱了皱眉头,问我,你是不是会通阴之术? 常芬芬所说的通阴之术我听说过,练习这种功法的人能够看到阴间的东西,能够和鬼魂交流,从而架起人鬼之间的桥梁,帮鬼魂完成心愿,他们也能赚点钱。 通阴之术自然神奇,可惜我不会!我告诉常芬芬,我不会什么通阴之术,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常芬芬说,她刚才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感觉我的手很冷,不像普通人那么热乎。而且,我还能看到她和胡老二。若非精通通阴之术,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笑了笑,告诉她,我的手之所以冷是因为昨晚去了白骨岭,受了点凉的缘故。至于,为何能看到她,是因为我有照鬼镜。至于昨晚说的天眼,那是唬她的。 常芬芬听了,十分惊讶地说:“唐海名,你胆子也真够大,白骨岭那地方,我们这些做鬼的都不敢去,你竟然去那儿,不要命了?” 我十分困惑,说:“常姐姐,听你这么说,在你们鬼界,白骨岭也是个可怕之地?” 常芬芬点点头,说:“没错!曾经有好几个鬼在那儿莫名失踪,再也找不着!后来,没有鬼敢再去那儿!” “可你不是在白骨岭附身到金玲玲身上的吗?” “当然不是!”常芬芬说:“我是在我的坟墓附近附身到她身上的,那是一个薄暮的黄昏,她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坐下来休息,我便趁她不注意附身到她身上!” 常芬芬要我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去白骨岭。这哪里还用得着常芬芬提醒?我已经在那里经历了三次惊魂,三次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告诉常芬芬,以后除非有镇住那阴主的法宝,否则我不会轻易再去那里的! 第三十一章 女鬼养母 虽然很爽快地答应帮常芬芬配阴婚,可事后,我挺后悔的。因为这阴婚真心不好配啊,这得先找到死人,然后还是单身未婚的。我的人脉又不是很广,交际范围也小,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合适常芬芬的阴魂? 后来,我想到了常芬芬的养父母,常芬芬毕竟跟他们生活了二十几年,人心都是肉做的,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他们会转变对常芬芬的态度,帮我承揽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打定主意,我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一路打听,来到了常芬芬养父母家,位于市中心的一栋老式民宅。 这栋两层楼的房子,外表爬满了许多爬山虎,时值夏季,爬山虎叶子正绿,整栋房子好像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 给我开门的是常芬芬的养母,这个五十多岁的女儿,将掺杂着些白丝的头发绾起来,扎了个髻,中间用一根发钗穿过。有几丝皱纹的脸,满是傲娇。一看到她这张乖戾的脸,我的心凉了半截。 常芬芬养母将我请进去,给我倒了杯水,问我有什么事?我不敢一下子和盘托出来意,而是告诉她,我是名相师,会一些通阴术,前些日子在野外偶遇常芬芬的鬼魂,跟她有了些交流,她在阴间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鬼。 我跟常芬芬养母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养父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个看上挺老实的男人,一听到常芬芬的名字,脸上便有些难过,他只顾埋头抽烟。 常芬芬养母对常芬芬丝毫不敢感冒,却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她问我:“你是专门给人点痣看相看风水的?” 我点点头:“我跟随我叔公多年,会一些皮毛吧!” 常芬芬养母说:“那能不能给我看一下相?” 第一眼见到常芬芬养母,我就能从她的眼睛和脸部轮廓看出她是个要强和泼辣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妨碍丈夫。这样的面相显然不是很吉利的面相,可是我不能如实告诉她呀?不然的话,她会答应给常芬芬配阴婚? 我正为难之际,突然看到常芬芬养母人中位置长有一颗小黑痣。相书上说,在这个位置长黑痣的女性,往往容易生双胞胎。常芬芬养母既然收常芬芬做养女,估计她家没女儿。而且,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到阳台上挂着几条一模一样的男士衣服,这使我更加断定常芬芬养母生了双胞胎。 我说:“伯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对吗?” 常芬芬养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难得地笑了笑,说:“没错,不过,这是芬芬告诉你的吧?” 我说:“没有!我和芬芬姐没有过多的交流,她没跟我说过这事!” 常芬芬养母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其实,芬芬也不知道这事,因为,我的双胞胎儿子是在芬芬走了之后再生的!”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总算没说错,表面上,我还是很镇定地说:“除了这对双胞胎,你还有三个儿子,我没说错吧?” 常芬芬养母更加惊讶了,问:“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相出来的?” 我笑笑,说:“这是我们相师的秘密!”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秘密?我在迈进常芬芬家门的时候,目光已经迅速地将常芬芬养母家扫了一遍。我发现,她家门口有四双成人男鞋,除去她丈夫的,还剩下三双,这三双自然是她的三个儿子的了。 还有,她家的茶几上放着五个常用的杯子,除去她和她丈夫,还剩三个。从他们家缺少女性来判断,剩下的三个也必然是她的三个儿子的。 看相的本领,在外人看来觉得挺神秘,但更多时候,是他们细心观察的结果。这些细心观察的本领是日积月累起来的,非一般人能达到。 见我说得对,常芬芬养母脸上有了些许敬意,不想刚才那么冰冷和傲然。她欠身给我把杯子满上水,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该不会只是告诉我,芬芬她在冥界改过自新吧?”仦說Ф忟網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你们知道芬芬她在冥界过得怎么样吗?”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掠过杯沿,悄悄地观察了一些常芬芬养父母的神色。我注意到,常芬芬养母脸色很难看,很生气的样子。而她的养父则略过一丝不安和难过。显然,相比之下,常芬芬的养父更在意常芬芬。 待我放下杯子,常芬芬养母撇撇嘴,说:“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而且,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夫妇俩够对得起她了,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在冥界过得怎么样,我们不管!”顿了顿,抱怨道:“我们活着的人都不容易,哪儿有心思去管死人?” 常芬芬养母的话实在太难听,连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更别提她养父了。她养父终于忍不住似的,怒道:“你说的什么话呢,你?” 常芬芬养母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我有说错了吗?我跟唐师傅说话,有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 常芬芬养父想再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看了看他老婆,把头埋下。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暗道,这个男人真怂! 我又喝了口水,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常芬芬毕竟是你们的养女,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们多少有感情吧?再说了,她在阴间过得好,才能庇佑你们平安无事,日子红火呀!” 这句话关系到常芬芬养母的利益,她脸色才缓了缓,说:“小唐师傅,我们是芬芬养母没错,但是她生前,我们对她非常好,该给的一点不少,她走了之后,我们也是给她送了葬,我觉得,我们真的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她在冥界怎么样,这哪里还是我们能管该管的事呀?” 常芬芬养母话音刚落,突然,只听到哐当一声响,她家的窗玻璃应声哗啦一声碎了。这突然冒出的一声响,把我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常芬芬养母,问:“怎么回事?你们家的窗玻璃怎么碎了?” 常芬芬养母苦笑一下,说:“还不是芬芬的功劳?” “芬芬姐的功劳?”我更糊涂了。 “是啊!”常芬芬养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原来,自从常芬芬勾了人家的老公,把那个家庭瓦解破碎了之后,那个男人的妻子日子过得很凄惨,重新嫁个了又丑又老脾气还很暴躁的老公。她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到常芬芬身上,要不是常芬芬插足,她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于是,这个女人经常报复常芬芬,时不时地来到常芬芬养母家,朝她家的窗玻璃扔石头。即便常芬芬过世了,她也没停止。 “小唐师傅,你都看到了吧?”说完事情的经过,常芬芬养母愤愤地说:“哪个父母养孩子,孩子长大了不是回报父母,可是,我们呢?我们把常芬芬养大,她回报我们什么?什么都没有?你还要我们去了解她在冥界的生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一时无语,从常芬芬养母的角度,她确实也不容易。见此情形,我深知,要常芬芬养父母给她配阴婚是不可能了。得了,还是我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吧。 打定主意,我说:“伯父,伯母,话虽然这么说,芬芬姐到底是你们的养女,你们要是对她好些,她是会保护保佑你们的。你们能不能在每年清明节的时候,给她上上坟?” 常芬芬养父母沉默不语,脸上都显露出些许悲伤和难过。后来,常芬芬养父开了口:“行吧,我答应你,以后每年给她上坟!” 然后,这个软弱的男人把目光转向她老婆,常芬芬养母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这事成了,于是起身告辞离去。 虽然没能把配阴婚的任务推去,但是能说服常芬芬养父母给常芬芬上坟,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好事,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离开常芬芬养父母家,我想起老赵的照鬼镜还在我那儿,这么贵重的宝贝要是丢了,我可赔不起,于是回家取了照鬼镜,前往老赵家。 在出发前往老赵家的时候,我顺利重新买了部手机,并配了个新卡。我用新手机给老赵打电话,想告诉他,我这就去他家。可是,老赵这厮竟然不接我的电话。这会儿已经到了收摊时间,我猜想,老赵肯定不是还在摆摊,而是不知道上哪儿疯玩去了。 既然已经出发,我就没打算回去,还是径直来到老赵家。我到老赵家门口的时候,老赵家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想到上次他捉弄我,我决定报复他一次。 我不经过他同意,也没敲门,就轻轻地推开门,进了他家的客厅。小小的客厅还是收拾得很整齐,地板拖得光亮,能照出映像来。只不过,客厅里没人,茶几上有一杯茶,还是热的,正冒着热气。 第三十二章 老赵怪事 客厅里竟然没人! 我正想张嘴喊老赵的名字,突然,老赵房间里传出一阵沙沙的响声。我条件反射地往老赵房门看去。房门是开着的也不见有人。到底什么东西在响? 正诧异的时候,突然间,我看到老赵房间里有一把拖把在拖地。因为房间的光线很暗,我以为是老赵在拖地。可是,走到房门口仔细一看,里面根本没人,是那把拖把自己在动。 这就奇怪了,拖把都没人拿着,自己怎么会动?难不成老赵房间里有鬼?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否定。老赵可是一名相师,他房间里要是有鬼,那真是要成笑话了! 我猜想,肯定是老赵知道我来了,故意搞什么把戏来捉弄我。我喊道:“老赵,你在干吗呢?” 我这么一喊,那把拖把停止拖地,斜斜地立在半空,好像被人握着似的。然后,那个房间里有阵风吹起,旁边的床单动了几下。一点余风吹出房间,我觉得这风有点冷。 凭经验,我意识到,老赵的房间可能真的有鬼!但我仍不相信,我又喊了老赵几声,老赵还是没应声。 那个拖把仍旧斜斜地立着,一动不动。我有点紧张起来,该不会是老赵昨晚跑回来的路上,被鬼跟踪到家,把他怎么样了吧? 正好我带着老赵的照鬼镜呢,他房间里有没有鬼,我拿出来照一照不就知道了吗?打定主意,我伸手到兜里,摸出照鬼镜。正要将镜面对着房间,突然,拿着照鬼镜的右手手腕一阵冰冷,然后,镜子被活生生夺走。 我一下慌了神,这镜子可是老赵的宝贝,要是弄坏了,我可赔不起。我伸出手,去夺照鬼镜,却见照鬼镜升到半空,挂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我根本够不着。 我摸了一下全身的口袋,身上可没带治鬼法器。目光在老赵客厅里扫了一遍,看到角落里有根打鬼鞭,赶忙过去将鞭子拿在手上。 这根打鬼鞭跟叔公那根是一样的,都是用鸡血藤做成的。不同的是,叔公那根更加厚实一些,只可惜那晚我被三角脑袋追赶,将它丢弃在白骨岭。 高高举起打鬼鞭,正要打鬼,突然,门口传来老赵的一声怒吼:“臭小子,你干吗,快点把鞭放下!” 说完,还没等我发话,他气呼呼地冲过来,将我手中的打鬼鞭给夺下,然后手一扬,打鬼鞭划着弧线,飞到角落。 我有点恼怒地说:“老赵,你吃炸药了你?知不知道你家进鬼了?” 老赵瞪了我一眼,说:“胡说什么呢,你?我家什么时候进鬼了?我家会进鬼吗?” “你家怎么没进鬼?我.......”我正想把悬挂在半空的照鬼镜只给老赵看,抬头一看,那面悬挂在半空的照鬼镜已经不见了。 “你什么?”老赵喊道。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告诉老赵。老赵还是矢口否认他家有鬼。这时,我看到那面原本悬挂在半空的照鬼镜正乖乖地躺在茶几上。 我伸手拿过照鬼镜,说:“老赵,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家真的有鬼,不信,我拿照鬼镜照给你看!” 老赵不让我照,还是很固执地声称,他家没鬼。我这人有时候犟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老赵越是否认,我越是肯定。两人只差没打起来了。 后来,老赵还是妥协了,我拿着照鬼镜在客厅里照了一遍,竟然真的没看到有鬼。我当然不甘心,刚才照鬼镜明明被悬挂到半空的,怎么可能没有鬼? 我拿着照鬼镜来到老赵房门口,对着里面照,里面竟然也没有鬼。不过,里面一个外表涂着黑色油漆的木箱子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告诉老赵,那鬼可能躲进箱子里了。 老赵终于爆发了似的,冲我吼了起来:“都跟你说了,我家没有鬼,你还到处照,你还有完没完呢,你?” 我从来没见过老赵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下子被他给镇住了,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当然不敢再提在他家照鬼的事。 老赵好一会儿才消了气,向我道歉,说他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要我别在意。我嗔怪地在他肩膀捶了一拳,说:“他娘的,老子想照鬼,还不是为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赵才露出了笑容,说:“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这人不大喜欢别人讲我房子里里外外翻个遍。任何人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你要理解我!” 我无奈地说:“好吧!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 老赵说:“臭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家里有鬼,还用得你操心?” 我说:“你只差没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赵就咧嘴笑,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老赵年纪虽然大,但是挺懂得保养,满口牙齿洁白整齐,丝毫不输给年轻人。 我把照鬼镜塞到老赵手里,告诉他,昨晚在白骨岭,他跑了之后,我有多担心他;还有,这面照鬼镜是我帮他捡回来的,要不是我引开三角脑袋,他老赵指不定会什么样了呢。现在把照鬼镜还给他,他必须记住,欠我一份人情。 等我把话说完,老赵将照鬼镜塞到我手上,说:“知道你昨晚不容易,这面照鬼镜就送给你吧!” 我一下愣住了,这面照鬼镜多珍贵啊,老赵真的舍得送给我?我说:“老赵,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真的把照鬼镜送给我?” 老赵一脸认真地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放心吧,这面照鬼镜我是真的送给你!” “可是,照鬼镜你送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还有一面!” 我不大相信似的,又问了一次,得到老赵的确认之后,才高兴地将照鬼镜收下。这一刻,我激动得只差没跳起来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我确实非常需要这么样一面照鬼镜。老赵送给我的这份礼物实在太大了。有了这面镜,以后我和鬼交流方面多了! 老赵看我拿着照鬼镜高兴成这个样子,探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臭小子,咱们要不要再去白骨岭一趟?” 我吓了一跳,说:“老赵,你是不是昨晚没死成,准备去白骨岭那儿送死啊?要去你自己去,这次,真的,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去!” 这次,我可不是说着玩的。要知道,昨晚,我差点就被三角脑袋吞进肚子里。将身上的狗血炸弹全扔出去了,还没能将三角脑袋炸死。可见,那主儿有多厉害。在没有找到有效法器之前,我断然是不会再去那儿的! 老赵看出我态度很坚决,就没再提这事。 我和老赵正说着话,突然,他房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想起刚才老赵没来之前,他家发生的怪事,顿时警惕起来,给老赵递了个眼色,低声说:“老赵,听到没?你家可能真的有鬼!” 老赵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哪儿有的事儿?都跟你说没鬼的,你怎么又来了?” 接着,老赵咳嗽了几声。他这么一咳嗽,房间里的窸窸窣窣声就没了。 老赵这个演戏似的咳嗽,使我有点费解了。我告诉他房间有鬼,他却使劲地咳嗽。他这不明明等于在传递什么信号吗? 我本来打算刨根问底解开谜底,可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隐私,老赵不愿告诉我,说明这件事是他的个人隐私。既然这样,我何必苦苦相逼呢?至于,老赵的安危,我根本不用担心。这厮也是名相师,而且道法比我还高,自我保护能力比我还强?我为他瞎操什么心?仦說Ф忟網 不过,今天在老赵家遇见的事情实在让我费解,以至于,我离开他家了,还是满肚子的疑问。 后来,想到怀里的照鬼镜,我就把这疑问全抛到脑后了。这个照鬼镜多好啊,只要是鬼都能照出来,这个城市,哪里有鬼,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从老赵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我就忍不住把照鬼镜拿出来边走边照。不过,大街上,一个鬼魂都没有。这也难怪,大街上人多,阳气旺,鬼魂在这样的地方待不住。这就好比,普通人在极寒的地方会被冻得浑身哆嗦一样。 后来,我想到,医院是一个城市中阴气较重的地方,可能那儿有许多鬼魂,恰好老赵家离市医院不太远,于是晃悠晃悠,不自觉地来到了市医院。 听说,市医院风水不太好,在那儿重症病人在那家医院救治成功的概率很小。至于医院的风水具体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因为,我还没去过那儿。平常有小病,都是叔公给我抓中药调理。 我们这些吃堪舆这碗饭的人就是这样,多多少少会一些常见病的自我治疗,小病小痛都是自己解决。 相比医学,从事我们这行的人,更相信命。命运注定的东西只能顺应,不可更改。老天注定你的命到哪里就是哪里,医学手段也改变不了,否则,某些眼见已经无药可治的人为何突然奇迹般活下来?这些病例是医学解释不了的! 第三十三章 偶遇班花 市人民医院门口左右两边均有几棵高耸入天的大树,路灯被大树树荫遮挡,加上灯光本来就不大明亮,这使得医院门口光线较暗。 医院本来就是阴气很重的地方,在门口两边种如此茂密的大树,使得周围的环境阴气更加重了,白天倒没什么,晚上一走近便给人一种恐惧感。 我正准备进入医院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疾驰过来,嘎然停下,车上下来一中年妇女紧接着,一少女扶着一老太跟着下来。 目光落在少女脸上,我差点叫出声来,她竟然是关佳佳。上次急于脱身强吻她之后,我曾用手机给她发过道歉短信,她不回我。因为这事,我一直心里有歉意,总觉得自己欠了关佳佳一个大人情。欠什么都可以,欠人情是最难还的,我一直想还关佳佳这个人情,但是没有机会。 那中年妇女长得和关佳佳有点像,显然是关佳佳母亲了。而那个老太,估计是关佳佳奶奶,她的右腿上绑着白纱布,白纱布上血迹斑斑。 老太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关佳佳母亲弯身去背老太。却不料,老太很重,而关佳佳母亲身体又弱不禁风,根本背不起来。 关佳佳对她母亲说了声:“妈,让我来吧!”俯身要替她母亲背老太,可是她的力气也不够大,还是没能背得动老太。 关佳佳弯身的时候,雪白的颈胸展露无遗,我看得呆了,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景色比这还漂亮吗? 老太的腿伤挺严重,嘴里不停地呻吟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眼下正是还关佳佳人情的最好机会,我快步走过去,说:“佳佳,让我来帮你!” 关佳佳抬头见是我,微微怔了一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二话不说,赶忙蹲下身子,将老太背在身上,径直往医院五楼骨科而去。 上楼梯的时候,关佳佳生怕我不小心摔倒似的,紧紧地跟在我身旁。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青春女孩子特有的体香。这种味道非常迷人,让我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强吻她的经历,心情慢慢地激动起来。 关佳佳是这么漂亮,她要是我女友该多好啊!那样,我天天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迷人气息,天天都可以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个够,天天都可以搂着她性感的身体,天天都可以...... 骨科终于到了,我将她奶奶放下来的时候,她靠拢过来,帮忙扶着。因为站得很近,我们俩的手臂挨在了一块。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奇妙的电流由手臂传导至全身。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地定格啊! 关佳佳母亲扶着老太进去看医生了,关佳佳转身从我微微一笑,说:“唐海名,谢谢你帮忙!” 我也笑了笑,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关佳佳似乎不愿跟我多接触,转身要走,我赶忙喊住她:“佳佳!” 关佳佳停住脚步,眨巴了一下乌黑闪亮的大大眼睛,问道:“你有事?” “呃,没、没事!”我舌头有点打结地说:“听说,你好几天不去上课了,是不是因为你奶奶生病?” 关佳佳点了点头:“嗯!我爸妈都很忙,我只好请假在家照顾奶奶!” 然后,我就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知道,眼前站着的是我心中的女神啊,我担心说错话惹女神不高兴! 直到我想起那次强吻关佳佳的事,我才嗫嚅地说:“佳佳,那天晚上真的很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关佳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指的是什么,说:“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而且,你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顿了顿,问我:“唐海名,那天晚上,到底什么人在追赶你?又是为了什么呀?” 那天晚上追赶我的是马晙辌的手下,可我哪儿将真实原因告诉关佳佳?而且,说了,关佳佳估计也不会信!毕竟,三角痣的事儿有点玄乎!连我这个“行家”都搞不清楚原因。 我迟疑了片刻,我编了个谎言,说自己前段时间看到小偷作案,挺身而出制止,那天晚上之所以逃跑是被小偷报复。 关佳佳听了,朝我投来敬佩的目光,说:“原来是这样啊!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幸好走廊的灯光较昏暗,关佳佳没看出我的脸色。关佳佳随后问我,为什么来医院?是不是有熟人住院? 今晚来医院的目的是想用照鬼镜看鬼,这个目的实在太特殊,太难以启齿,我哪里敢告诉关佳佳实情呀?我只要又违心地撒了谎,点点头说,我一个亲戚住院了,在肿瘤科,我是来看她的。 关佳佳说:“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去看望你亲戚吧,我也去看我奶奶了!” 我心里那个后悔啊,原本想多和关佳佳聊一会儿的,却被她顺水推舟给打发走了!目送关佳佳走进医生办公室,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举步来到太平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市医院的太平间竟然在十四楼。这个楼层的数字本来就不吉利,再将太平间安排在这层楼,无形中增加了恐怖气氛。 时间是晚上八点多,来到太平间门口不见有什么人。太平间的结构是这样的,大门进去是一个大概六十平米左右的厅堂,右边有两个办公间,左边进去才是真正停放尸体的地方。 因为担心尸体腐烂,太平间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吹着冷气,因为气温较低的缘故,里面弥漫着乳白的雾气,好像缭绕的晨雾。 丝丝冷气从门口喷出来,即便还没进入便给人阴冷的感觉,加上厅堂里较为昏暗的光线,让人油然而生恐惧感! 估计是交接班时间的缘故,从大门望进去,右边的两个办公间里并没有人,但里面的灯光是亮着的。如此环境,估计在这儿办公的人胆都很大。 我的胆子不算小,但也不算大。跟随在叔公身边多年,见过好些诡异的事,而且最近又在白骨岭经历了惊魂动魄的诡事,鬼魂也见过,并且还有了交流,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强了很多。 我非但不害怕,反而微微地激动起来,我怀里可是藏着照鬼镜的,不知道太平间里的鬼魂多不多,他们的状态如何? 这次来太平间,我当然不是纯粹想用照鬼镜看鬼,我才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之所以来这个地方,主要是想给常芬芬找个合适的对象,毕竟答应过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 我原本打算站在太平间大门口照鬼的,可是,大门口边上贴着的标语“闲人免进”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大门口照鬼很容易被人看到。一旦报警让警察将我抓起来可就麻烦了。 这不是犯罪,我自然不会入狱。但是,我所带的这面照鬼镜很可能会被没收。这面镜子这么珍贵,要是被没收了多可惜!为了不让人发现,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把心一横,悄悄地走进了存放尸体的太平间。 跟外面相比,太平间里不但气温很低,估计低于二十度,能见度也较低,而且,里面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也难怪,医院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自然要用药水防腐,尤其是那些很久没人认领的尸体。 进入太平间后,我拿出照鬼镜,正要摘掉罩着镜面的黑布照一照,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走得很轻,听上去小心翼翼的样子。仦說Ф忟網 要是被人发现在太平间,那人肯定让保安将我抓起来的。我赶忙躲到一个立着的比人还高的柜子后面。这个柜子是用来存放药品的,隔着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放有很多药瓶。 刚藏好身,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然到达太平间门口。我悄悄地探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太平间门口。这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理着平头,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 我以为男医生是来上班的,可仔细一看,这男医生的行为比我还鬼祟。他站在太平间门口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再走进来。走进来之后,他还反手把门给关上,还插上了门栓。 我心下狐疑,这厮竟然把门给拴上了,他到底想干吗?该不会是知道我在里面,想对我来个瓮中捉鳖吧?仔细一想,觉得不大可能!我进来之前可是看仔细了的,四周根本没人,这厮根本不知道我在里面! 这人到底想干吗? 却见男医生进来了之后,先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连连做深呼吸。看样子,他是在缓和紧张的情绪。在缭绕的白雾中,他身上又穿着白大褂,要是有人突然进来看到,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 做完深呼吸,男医生径直来到我躲藏的柜子旁边的一具尸体前。 第三十四章 太平间里 在具尸体前站定之后,男医生目光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入了神。因为他遮挡住了尸体的头部,我看不到那具尸体的面容,自然也无法判断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尸体。 看了一会儿,男医生伸出右手,在那具尸体脸部轻轻地抚摸着。我以为,这是他的工作,他可能是专门负责检测尸体状况之类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匪夷所思,让我惊呆了。 只见男医生抚摸了一会儿尸体的脸部之后,竟然附下身子,脸在那具尸体的脸上摩挲。看到这一幕,我脑海里冒出的念头是,这人该不会是食尸癖吧?真是这样,那这场面该有多恐怖?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那男子并没有啃食尸体,而是嘴巴堵着那具尸体的嘴巴,狂吻起来,然后,右手放在尸体的胸部不停地揉捏。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混蛋是个恋尸癖。这时,男医生换了一个位置,借着天花板投射下来的朦胧灯光,我终于看到那具尸体的面容,是具年轻女尸。即便是只是看到了侧面,我能判断得出,这具尸体面容非常漂亮,生前绝对是大美人! 一个人,不管生前怎么样,死了终究不再是人。我想不通,男医生为何还对一个死人有欲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啊! 亲吻了女尸一会儿,男医生竟然窸窸窣窣地脱去衣服。我知道,这混蛋接下来想干什么,肺都气炸了。他还是人吗?我决定吓唬一下这混蛋! 仔细想了一下,我伸出手,在柜子上轻轻地敲了敲,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太平间,这声音听上去冒着寒意,别说男医生就是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男医生吓了一跳,赶紧将裤链拉上,惊恐地问道:“谁?” 我当然不回答他,但停止轻敲柜子。原以为这混蛋受到惊吓应该整理好衣服出去,谁料到,他色心不死,停了片刻,见没再有动静,又重新将裤链拉开。 我恼怒至极,又笃笃笃地敲了几下柜子,这次敲得比较重,声音也较大。男医生又喊了句“谁”?拉上了裤链。我应声而止,静观男医生的反应。 只见他愣了片刻,举步缓缓地朝柜子走来。这下,我可犯难了,这厮明显经常在这里工作,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胆子一点都不小。我这么敲柜子,岂能把他吓跑?他要是一直这么寻找过来,我岂不暴露身份? 正不知所措,突然听到呼呼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风从最里面的一个阴暗角落卷来,直奔男医生而去,围着他打转。 男医生这才有了些惊恐,低喝道:“谁?” 太平间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丝丝冷气来自天花板的冷气孔,那阵风起得突然和莫名其妙。凭经验,我猜测,那是一阵阴风,是鬼魂在作怪。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偷偷拿出照鬼镜往前一照。这一照可把我吓得够呛啊,只见太平间里,几乎每具尸体的上方都悬着个鬼魂,这些鬼魂大都看着自己的尸体泪流满面。这些新鬼中,包括那名畜生男医生想猥亵的女新鬼,她果然姿色非同寻常。 而地面上有一个男鬼,正站在男医生的跟前,满眼怒火地瞪着他,不用说,刚才那阵阴风肯定是他行走的踪迹。 跟别的鬼相比,这鬼显得与众不同,脸部轮廓刚毅。像这种正方、刚毅脸型的人,从面相学上判断,他生前应该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 此刻,男医生在停顿了片刻,不见人影后,继续朝我藏身的柜子走来。男医生没走几步,那鬼骤然一阵风似的卷到他跟前,右手搭在男医生的肩膀上。 男医生正跨出右腿,被男鬼这么一按,他身子动弹不得,硬生生将迈出去的右腿给收回来,惊恐地喊道:“谁?”然后环顾四周,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男鬼松开了男医生,我以为男医生被男鬼这么一按,应该感觉到异常,转身离去。却不料,这厮色心不死,在愣了片刻不见动静之后,转身朝那具女尸走去。 别说我,那男鬼也生气了,他左右开弓,啪啪地狂扇男医生耳光,男医生被打了几次之后,摔倒在地面上。男鬼还不放过他,将他拉起来,又狠狠地揍了一顿。仦說Ф忟網 男医生四下不见人,这才害怕,从地面上爬起来,喊了声“鬼啊”,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太平间。几乎摆满尸体的太平间又安静下来,乳白的雾气缭绕半空。 那男鬼却已经不见! 我正诧异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头一阵冰凉,赶忙转过身。目光往照鬼镜一看,男鬼竟然站在我身旁,目光犀利如剑地看着我。我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躲开,却动弹不得。 照鬼镜不但能照鬼,还能架起人鬼沟通的桥梁,借助它能和鬼魂说话沟通。 我稳了稳心绪,对男鬼说:“麻烦你把手拿开,好吗?” 男鬼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十分吃惊的样子,却仍旧没把手拿开。他冷冷地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脑子迅速转动了一下,编了个谎言,说:“我是一名曲作家,想创作一首恐怖曲子,苦于没有灵感,所以来这里体验一下!” 男鬼颇感意外,轻轻地“哦”了一声,把手拿开了,然后又问:“我是鬼,你是人,你是怎么看得到我的呢?” 我举了举手中的照鬼镜说:“用这个!” 男鬼瞥了一眼照鬼镜,说:“原来这样啊,难怪呢!” 因为距离很近,我仔细多看了男鬼几眼,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红润,显然是名刚死不久的新鬼。我说:“你刚死不久?” 男鬼轻轻叹息了一声,往右边的一具尸体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拿具尸体直挺挺地躺着。从面容上看,他应该三十出头。而且,正如我刚才所猜测的那样,脸庞刚毅,一看就是很正派的人。 男鬼接着主动告诉我,他是名警察,几天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昨天抢救无效死亡。 但凡是人,谁不贪恋红尘?男鬼又看了他的尸体一眼,眼里泛着泪花。不过他的眼泪不像人的眼泪那么晶莹,而是黑色的,泛着幽幽的光芒。 我不禁深深地同情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你一定很舍不得你的妻子和父母!” 男鬼苦笑了一下,说:“我还没结婚,连女友都还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男鬼:“你还没有女友?” 男鬼点了点头:“警校毕业,我就成为一名警察。因为案子较多,而且交际范围也小,一直没找到对象!” 我深深地感动深深地同情,如此敬业的好人真的很少见!蓦然间,我想到了常芬芬。我不是答应帮常芬芬配阴婚吗?单身的男鬼一直都没找到,眼下这男鬼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吗? 我说:“我很同情你!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男鬼很大方地说:“问吧!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我便把我的想法告诉他。男鬼听了,不大相信地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帮我找一个女鬼女友?” 我点点头:“你在冥界总要找个伴侣的,你总不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对吧?” 男鬼沉吟片刻,说:“说实话,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这样,你找个机会,先带我去和那个女鬼见见面,如果合适的话,再有劳你给我们配阴婚,好吗?” 男鬼对这桩阴婚有意,我自然很高兴。本来,我是打算当晚就带他去见常芬芬的。但是,新鬼头七天是不能离开他的尸体太远的,因为他的鬼魂还没完全从肉体出来。我只好和他约定,七天过后,再带他去“相亲”。 一阵咕噜声打断了我和男鬼的交谈,男鬼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彭飞龙,然后回到他身体上方悬着。而我害怕有人进来,则躲到柜子后面。 不一会儿,那咕噜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两名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车就进来了。担架车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名女子,估计是具尸体。 护士推着担架车到左边的一个空位停下,将女尸抬到床上放好。这两名护士显然胆子很小,她们抬尸体的时候,浑身筛糠般哆嗦着。尸体一贴着,她们便逃也似的,出了太平间,没了踪影。 太平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气温还是那么低,昏暗的灯光中,白雾缭绕,仿佛早晨山谷里阴气极重的瘴疠之地,人一进入,随时会丧命似的。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担心医院工作人员把太平间的门给关上,出不去,于是现身出来,离开太平间。 刚从柜子后出来的时候,我无意地看了一眼照鬼镜,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第三十五章 相亲遇险 照鬼镜中,那名女鬼从身体里升腾出来,悬挂在半空,泪流满面地看着她的肉身。片刻之后,该女鬼又化作一缕青烟,从她的天灵盖丝丝灌入她的肉身。她的肉身动了几下之,那女鬼又从肉身里升腾出来,悬在半空哭泣。 反反复复几次,女鬼终于回到肉身,不再升腾出来。可是,她的肉身仍然是一动不动的。我估计,该女子可能还没死。我本来想多待一会儿,看看这女子的命运到底如何,可时间太晚了,我怕被关在太平间整夜,只好匆匆离去。 七天后的晚上八点多,我如约来到市人民医院,要带彭飞龙去和常芬芬相亲。为了方便和彭飞龙交流,我自然把照鬼镜带在身上。同时,出于保护自己的需要,我还带了打鬼鞭。上次和老赵去白骨岭,我把叔公制作的狗血炸弹都用完了,不然,我还会带上狗血炸弹的。 彭飞龙早就等候在市人民医院门口旁边的榕树下。见到我,他远远地朝我招手。我们挑光线较暗的地方行走,来到路边等候出租车。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开到我们身边停下。出租车司机是名中年男子,当他探出头时,我觉得有点脸熟。后来,想起来了,他正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名将我从河里救出来的好心大哥,我还记得他名叫吉天阳。 吉大哥也认出了我,主动打招呼,冲我喊道:“老弟,还记得老哥不?” 我说:“当然记得!吉大哥,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啊!” 吉大哥朝他的的士车怒了努嘴,说:“上车!” 我拉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彭飞龙坐在后座。 我向吉大哥道了谢,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吉大哥,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啊!” 吉大哥扭头冲我一笑,说:“岂止不错?是非常地好!这全都是拜你所赐啊!” 拜我所赐?我满头雾水地看着吉大哥。吉大哥看我一头呆样,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原来,那天,我给吉大哥把眼尾的黑痣点去之后不久,吉大哥突然变得喜欢打扮起来,每天出车之前都将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还喷上淡淡的香水。 前天,吉大哥拉了名女客人。这女客人身材苗条,长得很漂亮,看样子才二十七八的样子。女客人上车之后,吉大哥嘴巴抹了蜜似的,找各种话题跟她聊天。在聊天的过程中,吉大哥还偶尔讲讲笑话,逗得女客人笑得花枝乱颤。 女客人大概觉得吉大哥很有趣,下车之后主动问吉大哥要了电话。当天晚上,女客人就主动约吉大哥出来喝茶,两人聊得很开心。临别时,女客人委婉地问吉大哥的感情状况。不用说,女客人肯定对吉大哥有意思了。 “老弟啊,真没想到,你点了那颗黑痣后,我的桃花运就来了!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其实,我刚才从吉大哥的面相上已经看出来他最近运气不错,因为他的天庭红润,色泽亮丽,这是一个人好运来临之前的征兆。 车子开出没多远,吉天阳打了个喷嚏,身体哆嗦了一下,问我:“老弟,你身上是不是带着冰块呀?” 带冰块?我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彭飞龙可是个鬼,有他坐在车里,车里岂能不冷?我当然不能将真正原因告诉吉天阳,不然会把他给吓着的。 我说:“吉大哥,可能是你患感冒了吧!患感冒的人,哪怕天再热都会觉得冷!” 吉天阳说:“有可能!”又打了个喷嚏。 车子很快到了常芬芬的坟墓附近,下车之后,我给吉天阳钱,吉天阳不要,说我帮他点去那个倒霉的黑痣,改变了他的运气,他还没谢我呢!相比点痣,他将我从河里救上来,恩情更大。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吉天阳还是把钱收下。 目送吉天阳的车子离开后,我才和彭飞龙往常芬芬的坟墓走去。一路上,彭飞龙问我常芬芬的一些情况,我都如实告诉他。 得知常芬芬从小没有父母,被人抱养,彭飞龙透露出深深的同情。当我把常芬芬的感情经历告诉他时,他沉默不语。 我就有些失望,不过,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爱情是自私的,哪个男人都不愿自己的另一半情史太丰富。 还没走近常芬芬坟墓,远远地传来常芬芬凄惨的叫声。我叫了声:“不好了!”拔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过去。彭飞龙也跟在我身边,快步跑着。 眨眼间,我们来到了常芬芬的坟墓前,只见常芬芬被绑在墓碑上,胡老二手拿一根棍子,使劲地抽打她,一边打还一边骂着粗话。 我赶忙从腰间抽出打鬼鞭,厉声喝道:“胡老二,你住手!”然后飞奔过去。 胡老二听到我的声音,停止抽打常芬芬。他扭头看了看,认出是我,狠狠地把牙齿咬了一下,怒道:“你这个混蛋,放着好好的人不做,三番五次来管鬼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冷笑一声,说:“胡老二,你忘了你那条胳膊是怎么断的了吗?” 我不提断胳膊便罢,一提,胡老二气得两眼快喷出火来似的。他吹了声口哨,顿时,几条黑影从不远处的几个坟墓飞奔过来。一阵风似的,眨眼到了跟前。不用说,这几个鬼魂是胡老二的喽啰。 常芬芬看了一眼那几个鬼魂,急道:“唐海名,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走吧!” 我心里纳闷,上次我不是已经给胡老二贴上咒符了吗?胡老二欺负常芬芬,常芬芬为何不念他的名? 我喊道:“芬芬姐,你快点念他的名字啊?” 常芬芬摇摇头说:“没用的,咒符已经失效了!” 胡老二听到这里,得意地狂笑起来,对我说:“就凭你那么点小伎俩也想镇住我?做你的鬼梦去吧!你不是喜欢管鬼事吗?成,今晚,我就把你变成鬼!” 说完,胡老二给他的手下递了个眼色。那几个鬼魂迅速朝我围拢过来。我不禁慌了神,要是我身上有狗血炸弹,我自然不怕他们。可我身上只有一条打鬼鞭,根本打不过他们。 可是,事儿都惹上了,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除了硬着头皮迎战,别无选择。想到这里,我把牙关一咬,扬起鞭子,对着离我最近的鬼魂,狠狠地抽过去。 鞭子落在那鬼魂的身上,他捂着肩膀,惨叫了一声,停在了原地。此时,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鬼魂同时朝我扑来。我不知道该先对付哪个,暗暗叫苦。 就在这时,只见彭飞龙好像一阵旋风似的,飞驰过来。飞起一脚,将左边攻击我的鬼魂给踢飞。我顿时松了口气,扬子打鬼鞭,劈头盖脸地狠狠抽打右边的鬼魂。 啪的一声脆响,打鬼鞭落在那鬼魂的身上,那鬼魂一声惨叫。没等我再举起鞭子,彭飞龙转过身,一记重拳嘭的一声,将此鬼打倒在地上。 前面攻击我的鬼魂,稳了身子之后,迅捷地朝我扑来。他的来势实在太快,好像一道闪电。我举鞭已经来不及,那边的彭飞龙打了鬼魂之后,还没回过身。 我深感不妙,想闪身躲开,却已经迟了。我只觉得脖子一冷,那鬼已经扼住我的喉咙,使劲地掐着。我顿感呼吸急促,不停地挣扎着。 胡老二看到这一幕,高兴地狂笑起来,狰狞地大吼道:“给老子掐死他!掐死他,老子重重有赏!” 被捆绑在墓碑上的常芬芬见状,急得哭出声来,连声哀求胡老二放过我。 胡老二干笑了几声,说:“上次,他把老子打得这么惨,这次还来管老子的事儿,老子会放过他?”然后,对掐着我脖子的鬼魂,怒吼道:“使点劲,给我掐死他!” 这个时候,彭飞龙虽然已经转过身,但是,他见我被鬼扼住喉咙,哪里敢过来?一旦惹怒此鬼,此鬼使尽全力,会将我脖子拗断的。 彭飞龙厉声喝道:“快放了他!你要是掐死他,难道就不怕阴差将你抓走?” 那鬼似乎也是有点担心这个问题的,也正因如此,他掐着我脖子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没用尽全力,不然,我哪里还有命? 这边,彭飞龙不停地劝告这鬼放了我;那边,胡老二使劲地怒吼,要他掐死我。这鬼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危急时刻,我顾不上疼痛,咬破了嘴唇。当嘴唇流了足够多的鲜血之后,我张口对着这鬼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这口血恰好吐在这鬼的脑门上。像人一样,鬼的脑门也是他身上的关键部位,被阳性物品打中,容易受重伤。我这一口血吐在他脑门上,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手。 顾不上把气喘息顺,我摸出红绳套,套在这鬼身上。这鬼便好像一团棉花似的,瘫软下来,乖乖地任由我套着,抬头以恐惧和无助的目光看着我。 其余几个鬼魂见状,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再攻上来。 第三十六章 夜遇 胡老二见状,张开五爪,罩着常芬芬的面孔,怒吼道:“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抓烂她的脸,让这个烂货变成丑八怪,看你们还稀罕她不!” 我和彭飞龙怔住了,立在原地,不敢过去。这个胡老二脾气暴躁,把他激怒,我并不怀疑,他会将常芬芬破相。 我把声音放缓和下来,说:“胡老二,你屡次在鬼界作乱,难道就不怕触犯冥界律戒吗?难道你就不害怕被关在地狱,永久不得翻身?” 胡老二哈哈地狂笑起来,说:“就凭你?你算老几?你想管老子的闲事也可以,不过,你得先成为鬼才行!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实现愿望,让你到冥界做鬼啊?” 胡老二如此猖狂,我气得将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过去,用打鬼鞭狠狠地将他抽一顿。可是,常芬芬落在他手里,我哪里敢动弹?他要是真把常芬芬破相,常芬芬在冥界的日子别提有多凄惨! 我和庞飞龙交换了一下眼色,庞飞龙轻声问我:“你身上带着手电筒吗?” 这次出来,我没带手电筒。不过,身上倒是带着一部具有手电筒功能的手机。这手机刚充满电,手电筒光也够亮。庞飞龙问我,我冲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尛說Φ紋網 庞飞龙接着说:“待会儿,我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用手电筒照他双眼!” 我眼睛一亮,顿时醒悟过来。叔公跟我说过,鬼有三怕,一怕光,二怕红,三怕胆大。出其不意地用光照胡老二双眼,胡老二必定顾不上常芬芬。 待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庞飞龙对胡老二说:“胡老二,我也是一个鬼,我总该有权力管冥界的事儿吧?你可能不知道,我生前还是名警察。你要是乖乖放了她,我就不计较今晚的事儿了,你要是不放的话,哼……” 庞飞龙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每个字都透露出极大的威严,别说胡老二,连我听了,我神情都不由得肃穆起来。 胡老二听了,果然一愣,以狐疑的目光看着庞飞龙。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拿出并打开手电筒功能,并对着胡老二的眼睛照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胡老二松开罩着常芬芬脸蛋的右手,双手捂着眼睛。便在这时,庞飞龙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记重拳,啪的一声,打在胡老二胸部。胡老二仿佛一团败草,飞出好几米远,倒在地上。 没等胡老二站起来,庞飞龙飞将过去,一脚踩在庞飞龙的胸脯,厉声喝道:“不许动!” 胡老二挣扎了几下,乖乖地躺着。庞飞龙弯身伸手将他如拎小鸡般拎起来,再将他双手扭到背后。胡老二痛得龇牙咧嘴,刚才的狂傲之气荡然无存。 我走到墓碑前,将常芬芬解开:“常姐姐,你没事吧?” 常芬芬站起身子,摇摇头:“我没事!” 我给庞飞龙点了一下头,庞飞龙狠狠一脚将胡老二踢倒在地,警告他,以后再敢欺负常芬芬,他会对他不客气的。胡老二狼狈而逃,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 我和常芬芬、庞飞龙挑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常芬芬告诉我,我给胡老二烧了符咒之后,她念他的名字,确实能镇住他。可是不久,跟胡老二关系很好的一个阴差帮胡老二去掉了符咒。胡老二又像往日那样欺凌她。 庞飞龙听了常芬芬诉说,气得重重一拳打在地上,骂胡老二是个畜生。常芬芬问我,庞飞龙是谁?我给他们俩做了介绍。 庞飞龙主动跟常芬芬握手,我注意到,常芬芬脸色变了一下,十分娇羞的样子。而庞飞龙则显得有点腼腆和紧张。 当灯泡要学会的首要本事就是给相亲双方创造机会。我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自己到附近的小树林里坐一会儿,让他们俩聊。 直到月亮爬到正空,在小树林里投下点点光斑,庞飞龙才走进来。没等他开口,我借着照鬼镜看到他嘴角挂着的一抹微笑,便猜到了个大概。 果然,庞飞龙告诉我,他对常芬芬非常满意,常芬芬也很喜欢他。他们俩愿意结为冥界夫妻,要我帮他们配阴婚。我让庞飞龙把他的家庭住址告诉我,日后,再找个方便的时间到他家,把这事告诉他父母。 庞飞龙非常感激,连声向我道谢。担心胡老二回来继续欺负常芬芬,庞飞龙将常芬芬带回到他的坟墓。临别的时候,庞飞龙怕胡老二找我麻烦,提出先送我回去。我不想让他在城市里因为光亮和过旺的阳气受到伤害,拒绝了他的好意。 常芬芬的坟墓在郊区,位置有点偏僻,距离公交车站还有好几公里的路程。夜黑路长,我脚下生风,急急地赶路。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从一栋倒塌的房子边经过时,我看到右边的小道上,有个人快步朝着白骨岭的方向走去。此人走路的姿势扭摆幅度很大,我觉得有点眼熟,于是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我怔住了。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美艳少妇金玲玲,她身穿一套黑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飘散在肩头。 如果是白天在大街上,金玲玲的这一身打扮,绝对能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回头率很高。可是,大晚上的,又是在郊区的偏僻小道,她如此打扮,让我这个多次跟鬼接触的人都有些恐惧。若不是认得她,我早拿出照鬼镜照她了。 这么晚了,金玲玲要上哪儿呢?她身上的绝命痣还没点去,按理,她的身体应该很虚弱,应该在家里调养才对。可是,她竟然独自一人出来,来的地方又是郊区。 好奇心驱使,同时也是关心金玲玲的人身安全,我跟了上去,喊道:“金姐姐,您这是要上哪儿?” 昏暗的灯光中,金玲玲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倒抽了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她那张原本美丽的脸蛋,这会儿有好多个黑点,那双大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窝,一点光泽都没有,木然得好像死人的眼睛似的。 金玲玲仔细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用十分苍老的声音说:“是你呀,小哥!我去跟我的心上人相会!” “你的心上人?”我不解地看着金玲玲。 上次,金玲玲跟我说过,她已经离婚。后来又谈了个男友,准备跟他结婚的时候,他突然暴毙。难不成,金玲玲重新找了个男友?似乎不大可能,自从长了绝命之之后,她身体虚弱得好像重症病人。如此身体状况,她还能去找对象?而且,谁会看上她? “是啊,我的心上人!”金玲玲凄然地笑了笑:“他在白骨岭好孤独的,我要去白骨岭陪陪他!” “你要去白骨岭?”我禁不住叫出声来。 别说是晚上,大白天都没几个人敢去白骨岭。金玲玲是不是疯了? 却见金玲玲感叹地说:“是啊!他在白骨岭,我不去那儿怎么能找得到他?”顿了顿,凄凄地哭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似的,娓娓地说:“我没有子女,没有什么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他。他这一走,我的世界便是一片黑暗。我天天行尸走肉似的,活得不知道有多苦!现在是时候了,我该去陪陪他了……” 金玲玲的言行使我紧张起来。因为,任何人,在出事,尤其死亡之前,总喜欢说一些跟死有关的话,做一些跟死有关的诡异之事。金玲玲今晚的身体状况十分恐怖,她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难不成她今晚要出事? 这么一想,我慌了起来。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这些看相算命的又是十分相信命运和缘分。既然缘分安排我和金玲玲相识,在她即将出事的时候,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劝说道:“金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身体不舒服,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考虑好吗?” 金玲玲又是凄然一笑,说:“我哪里有什么不舒服?这会儿,我舒服得很!我马上要见到他了,我要和他好好说说话,我要好好看看他……他的身材还会是那么强壮吗?会的,肯定会的!他见到我,肯定会满怀柔情地喊我小甜甜的,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好久,好久,呜呜呜……” 一行清泪顺着金玲玲长满黑点的双颊滑落。我的心一阵酸楚,金玲玲对那个故去的那人还如此痴情,可见,他们曾经多么相爱!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有多少人的爱情能跟他们相比?而真正的爱情,一旦天各一方,或者阴阳相隔,个中凄楚,唯有局中人才知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金玲玲。任何的语言在她和那人的这份爱情面前都显得很苍白无力。我难过得微微地低下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等我抬起头再看金玲玲,我吓得一声尖叫,差点晕厥过去。 第三十七章 吸魂之主 金玲玲的面孔刚才虽然布满黑点,但是,皮肤还是很有弹性的。可是才几秒钟的功夫,她的脸部皮肤竟然松弛下来,布满了皱纹。而且,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花白。到底什么原因使她突然从一个美艳少妇变成了苍苍老太?是三角痣作怪,还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比韶华老去更让人难过了!我担心金玲玲出事,劝说她赶紧回家去,不要去白骨岭,那儿很危险。 金玲玲根本不听,口口声声说,她的已故情人正在等她,她要去那儿跟他约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然后,她撇下我,急匆匆地走了,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个老太。 我迟疑了片刻,举步跟上去。俗话说,佛度有缘人。不管怎么说,我和金玲玲还是有缘分的。白骨岭根本就是极其恐怖的瘴疠之地,我必须阻止她去那儿! 疾跑几步,我冲到金玲玲跟前,张手将她拦住,苦苦劝道:“金姐姐,白骨岭那儿很危险,你不能去那里!” 金玲玲生气地说:“你是我什么人?干吗管我的事?你走开!” 金玲玲张口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她的满口白牙已经全不见了,嘴巴红红的,好像被鲜血涂抹过。 我震惊得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焦急地怒吼道:“金姐姐,你不能去白骨岭,你去那儿会死人的!” “你滚开!”金玲玲突然张开双手,猛然一下,将我推倒在地上。我没料到金玲玲力气这么大,要知道,之前她总是病怏怏的!等我爬起来,她已然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正全力奔跑着。 道路其实很小,而且还坎坷不平,她跑得歪歪斜斜,大臀像个皮球似的,大幅度地左右摇摆着。尽管如此,她还是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后来,我只看到一团黑影在飘动。 顾不上疼痛,我爬起来,全力快步追赶。夜风有点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边幢幢树影迅速往后倒。 一根烟功夫,我追着金玲玲来到了白骨岭附近。在距离白骨岭大概有两百米远的时候,金玲玲仍旧继续往前跑,百米冲刺般,朝白骨岭狂奔而去。而我却停下了脚步,不久之前才险些在白骨岭丧命,我哪里还敢靠近白骨岭? 眼看着金玲玲进入白骨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白骨岭的地下阴主,那个恐怖的三角脑袋会出来吗?它会把金玲玲怎么样? 在我思忖的当儿,像上次那样,伴随着一阵滋滋声,一股股黑气从白骨岭地下冒出,升腾到半空,凝聚在一块儿,翻滚了几下,形成了三角脑袋,细小的眼睛,塌陷的鼻子,满嘴尖牙。没有身体,却能悬挂在半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哦,对了,我身上不是带着照鬼镜吗?照照这个混蛋到底什么来头,它的原形是什么?刚才追赶金玲玲,我害怕将照鬼镜弄丢,将照鬼镜的挂绳套在脖子上,照鬼镜正挂在我胸前。 我拿起照鬼镜,对着三角脑袋照去,奇怪,镜面上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想了想,大概明白怎么回事。照鬼镜是照鬼的,而鬼是阴物。照鬼镜只能照出一定阴气的东西,超出范围就照不出。三角脑袋显然是极阴之物,照鬼镜照不出它的原形,只能看到一片黑色。 抬头往前看,见金玲玲已经停下脚步,她显然也看到了三角脑袋,并且被吓到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而三角脑袋盘旋在上空,慢慢地朝她逼近。 形势危急,我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双手放在嘴边,圈成喇叭状,对金玲玲大喊道:“金姐姐,快跑啊!” 这一声,把金玲玲给唤醒了。她掉头朝着我这边的方向狂奔而来。才跑了一百多米,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倒在地上。 三角脑袋见状,嗡嗡地吼叫了一声,骤然翻滚过来,张开大嘴,朝金玲玲吞噬过去。我急着想救金玲玲,赶忙拿出一张咒符,包裹着一块小石头,往前疾跑几十米,朝三角脑袋投掷过去。 被咒符包裹着的石块砸中三角脑袋,三角脑袋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吼叫,往后翻滚了几下。趁此机会,金玲玲爬起来,继续朝着我这边的方向奔跑。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脸上,发现她脸上的许多黑点,竟然变成了三角黑痣。这使得她的脸看上去比鬼魅还恐怖。 就在我迟疑的空当,三角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滚到金玲玲上方,大嘴对着金玲玲一张。金玲玲顿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扑通一声倒在地面上。 我正想过去拉金玲玲一把,胸前的照鬼镜晃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镜面上,我看到金玲玲的鬼魂从她的天灵盖活生生被三角脑袋吸出。她的鬼魂发出极其凄厉的啊啊啊的惨叫声,挣扎着想回到她的肉身。 三角脑袋一声怒吼,猛然一吸,将金玲玲的鬼魂给吞噬进去。好像吃了十分美味的食物似的,它还咂了咂嘴。 我吓得愣在原地,难怪之前我和老赵来白骨岭照鬼,却一个鬼都照不到。原来,白骨岭藏着这么个吃鬼的极阴之主。这货到底什么来头啊? 直到三角脑袋朝我翻滚而来,我才惊醒过来,转身拔腿狂奔。一边跑,我还一边伸手从腰间摘下打鬼鞭握在手上。没有狗血炸弹,符咒是纸做的,不好投掷,只能用打鬼鞭防身了。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没跑多远,后背便感觉奇冷,风声呼呼作响,而后,肩头被什么东西给搭着,我再也无法迈出脚步。此时,我深知自己是跑不掉的,于是,把心一横,转过头,看都没看就举鞭狠狠地抽去。 啪的一声脆响,肩头的冰冷感觉骤然消失。只见三角脑袋往后稍微退缩了一下,迅疾汹涌地翻滚而来,带着极其凌厉的寒气。 “混蛋,你杀死金姐姐还不够吗?你给老子滚开,滚开啊......”我挥鞭狠狠地抽打三角脑袋,三角脑袋怒吼着不敢逼近。 抽打了一会儿,我感觉右臂发软,深知继续下去,肯定命丧此地。脑子迅速转动了一下,我打算用咒符来贴这个混蛋。可是,当我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三角脑袋似乎知道我想干什么似的,张开巨大的黑嘴,猛然一吸。 我感觉到一股奇寒无比的极阴之气袭来,然后,身体动弹不得,天灵盖那儿突突地跳动。我的思想我的意识猛烈地冲撞天灵盖,恨不得一下子撞开,冲出去似的。 想起金玲玲刚才的惨死,我知道,三角脑袋在吸我的灵魂。它之所以没能一下子吸走我的灵魂,完全是因为我出来之前在天灵盖上抹了朱砂的缘故。 人是肉体和灵魂的结合体,要是灵魂被三角脑袋吸走,我必死无疑!我用意识强烈地控制着自己的灵魂,要自己的灵魂镇定,不要再冲撞天灵盖。可是,三角脑袋的吸力实在太强大,我的意识根本控制不了。 突然,猛地一下,我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然后,感觉到自己离开了地面,自己一半灵魂已经被吸出来,另一半还留在身体里。我吓坏了,使劲地挣扎着,想退回肉体里。可是,顶头的三角脑袋仍然在使劲吸,不让我回去。 渐渐地,我感到浑身疲惫,无力再挣扎,灵魂正一点一点被拔出。难道,今晚我要命丧白骨岭,命丧三角脑袋之嘴吗?我不要就这么离开人世,我还有很多事情去做! 就在我的灵魂即将被完全吸出来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迅捷地冲过来,手一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朝三角脑袋飞去。 轰的一声响,一团红色的东西四下喷射开。三角脑袋一声怒吼,停止吸取我的灵魂。我赶忙使劲地往肉身里缩,一下子回到肉身里,身体有了感觉。 活动了一下手脚,定睛一看,朝三角脑袋扔东西的是竟然是老赵。只见这厮右手一扬,又朝三角脑袋扔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我知道,那是狗血炸弹。 轰的一声巨响,狗血炸弹将三角脑袋炸退了几米远,天崩地裂地怒吼了一声。 老赵回过头,冲我喊道:“臭小子,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点跑?” 我说:“我跑了,你怎么办?你自己能对付得了它吗?” 老赵怒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叫你跑,你就快跑,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随后会追上你的!” 我心想,老赵身上有狗血炸弹,三角脑袋一时拿他没办法,他应该没事的。既然他让我先跑,那我就先跑吧。我身上没法器,留下来只会拖累老赵! 我冲老赵喊了句“你自己小心点!”然后,拔腿没命地狂奔。跑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想起金玲玲来。金玲玲的灵魂被三角脑袋给吸走了,老赵拿狗血炸弹炸它,它会不会吐出脑袋?金玲玲到底是生是死? 第三十八章 可疑电话 我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毕竟,金玲玲也是条人命啊。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老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我问他,那儿的情况怎么样?老赵说,那个三角脑袋已经被他拿狗血炸弹炸跑,已经消失无踪。我问他,金玲玲呢?她的情况怎么样?老赵摇摇头,脸色十分难看。他告诉我,金玲玲的灵魂已经被三角脑袋吞噬,人已经死了。浑身密密麻麻布满了三角黑痣。 我想回去看看,老赵将我拦住了,问我,有没有密集恐怖症? 关于密集恐怖症,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患有这种疾病的人,看到密集的东西轻则不适,重则感到恶心,甚至呕吐。譬如,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蚂蚁或者黑色颗粒。产生这种心理的原因是密集物体发生本能的恐惧心理。 我说,我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老赵劝我还是别看,反正警察和120马上要到了。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不是想看金玲玲的尸体,而是想用照鬼镜看看金玲玲的鬼魂是否逃过三角脑袋的吞噬,是否回来。 老赵也想知道,于是,我们俩返回到刚才的地方。我挺担心三角脑袋重新返回,不过,老赵告诉我,他已经将金玲玲的尸体拖出白骨岭。 当我和老赵来到金玲玲的尸体旁时,我惊呆了。只见金玲玲的衣衫凌乱,浑身果真如老赵所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三角痣。这些三角黑痣毫无规则地排列着,让人看了十分恶心。她的两只眼睛,仿佛两个黑洞,黑乎乎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血液却是黑色的。 我强忍着不适问老赵:“老赵,我看到金玲玲的鬼魂被三角脑袋吞噬了。它会吐出来吗?” “吃进去的东西能吐出来吗?”老赵反问我,然后说:“不可能吐出来的!” 我用照鬼镜照了照,果然没看到金玲玲的鬼魂,难过得半天说不出话。 金玲玲生前被三角黑痣折磨,活得很痛苦,死了之后,灵魂还被三角脑袋吞噬,连鬼都做不成。这个三角脑袋实在太可恨了! 好一会儿,我才说:“老赵,今晚幸亏你及时出现,不然,我也是连鬼都做不成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老赵转头看了一眼白骨岭,惊魂未定地说:“我这不想知道白骨岭那阴主到底是什么东西吗?所以就一个人来这儿观察喽!” 我暗自感慨,今晚老赵要是不来白骨岭,我哪里还有命啊? 金玲玲死得这么惨,我以为报纸可能会报道,可是,第二天早上,我翻遍报纸,竟然没看到片言只语!不过,我倒是看到了另外一则新闻,说的是市医院一名患者在太平间死而复生。 不用说,这名患者肯定是我昨晚在太平间看到的那女的,她的灵魂反复几次进出身体,最终还是留在体内。报纸报道印证了我的猜测,那女子没有死。 放下报纸,我想起配阴婚的事儿,于是辗转来到彭飞龙家,位于城中村的一间低矮的民房。我敲开庞飞龙家门的时候,他父母正在跟一名中年妇女谈事。从他们口中,我得知,这名中间妇女竟然是来跟庞飞龙父母谈配阴魂的。而且,庞飞龙父母已经答应! 待那名中年妇女离去,我向庞飞龙父母做了自我介绍,并表明来意。庞飞龙父亲听了,脸顿时拉长,说:“你也是来配阴婚的呀?可是,我已经帮我儿子配好了!” 我告诉庞飞龙父亲,我亲自带彭飞龙去相亲,他和女方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庞飞龙已经认定那女的做他的阴妻,别的不认。 本以为庞飞龙父亲听了会改变主意,却不料他嗤笑了一声,说:“你为了达到配阴婚的目的,费了不少心机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轻易上你的当!” 我急了,说:“伯父,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的!” 庞飞龙父亲还是不信,说:“你想给我儿子配阴婚也行,只要你拿出三万块钱,我就让你配!” 三万块钱?庞飞龙父亲该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我耐着性子,说:“伯父,飞龙他是您儿子,您给他配阴婚得考虑他的幸福,对吧?你把一个他不喜欢的人配给他,他会高兴吗?” 庞飞龙父亲不满地瞥了我一眼,说:“实话告诉你吧!刚才那人就是来配阴婚的,她开出两万块钱,想让我儿子跟她女儿配阴魂,我已经答应她。你要想跟我儿子配阴婚,出价必须高过两万呀!” 我一下子火了,这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怎么眼里只有钱?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庞飞龙跟我非亲非故,要不是为了实现对常芬芬许下的诺言,我掉头就走人了!什么人这是! 我忍着怒气,将带庞飞龙去和常芬芬见面的经过告诉庞飞龙父亲,然后说:“伯父,飞龙到底是你儿子?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在乎你儿子吗?” 庞飞龙父亲眼圈一下子红了,良久,他才说:“我怎么不在乎儿子?你说的倒是挺动听,但是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和我儿子配阴婚在耍小把戏?” 我一下子无语,庞飞龙父亲说的也对。毕竟,他不认识我,我如此冒然地来他家,跟他说这事,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信的!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晚上,我和你到你儿子坟墓前,我让你儿子告诉你他的心声!” 庞飞龙父亲仍然不相信我,他讥讽地说:“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儿子告诉我他的心声!” 当天晚上,我和庞飞龙父亲相约来到庞飞龙的坟墓前。 庞飞龙站在坟墓前,眼泪不觉地汹涌而流。 我借着照鬼镜偷偷一看,庞飞龙已经来到他父亲面前,也早已泪流满面。他颤抖着地伸出右手,慢慢地递到他父亲脸颊前,想帮他父亲拭去眼泪。估计是怕吓着他父亲,他非常艰难地把手抽了回来。 不远处,常芬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双颊也淌着泪水。 哭够了,庞飞龙父亲问我:“你怎么样才能使我相信你的话呢?” 本来,我是打算把照鬼镜给庞飞龙看的。可是,我觉得,他要是知道我有这么一面镜子,万一宣扬出去,对我不好。而且,普通人看到鬼魂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招阴。他们不会解阴,我们这些人多少会一点。 我想了想,脱下我的皮鞋,说:“我把这只鞋子放在地上,我不动它,如果它自己翻过来,就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觉得怎么样?” 庞飞龙父亲想了一会儿,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不过,我有个要求,不用你的鞋子,用我的鞋子,怎么样?” 我说:“当然可以!” 庞飞龙父亲脱下他的一只鞋子,拿在手上,哽咽地对着坟墓说:“儿子,这人是不是真的帮你在冥界找到对象了?如果是,那么,请你将爸爸的皮鞋翻过来,好吗?” 说完,庞飞龙父亲将皮鞋放在草地上。 借着照鬼镜,我看到庞飞龙泪流满面地颤抖地伸出右手,将地面上的皮鞋给翻过来。皮鞋翻过来的那一刻,庞飞龙父亲哇的一声,放声哭起来:“儿啊......” 庞飞龙父亲终于相信了我的话,握着我的手,连声道谢,他告诉我,他打算挑个好日子,给庞飞龙和常芬芬配阴婚。至于已经答应了的那桩阴婚,他打算退掉。 我和庞飞龙父亲正说着话,手机突然响起。我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我家的电话。我家的门钥匙只有我和叔公有,我以为是叔公,高兴地赶紧按下接听键,大声问道:“叔公,是你吗?” 话筒里却没有声音。我以为手机或者线路出了故障,于是挂断电话回拨过去。铃声响了几遍后,有人接听了。但是,那人竟然不说话。我满心狐疑,到底是谁打的电话?为什么不说话? 我推想是老赵这个老顽童故意捉弄我,可是不对啊,老赵根本没我家的钥匙,他怎么可能进去? 想来想去,我觉得很可能是叔公回来了,他给我打电话想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恰巧线路出了故障。 都已经好久不见叔公了,我别提有多想念他。我告别庞飞龙父亲,心急火燎地赶回去。 回到出租屋附近的时候,我猛然间想到,这可能是马晙辌设计的一个陷阱。叔公落在他手上,他想设法将我抓走,然后逼迫叔公给马暐虢点痣。 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不敢冒然进入出租屋,而是躲在附近的报亭后,探头仔细观察出租屋周围的环境。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出租屋周围并没有可疑人员。恰好这时,房东大叔从楼里出来。我迎上去问他,我家的门锁有没有被撬?门外有没有可疑人员? 房东大叔告诉我,他这栋楼都是装了摄像头的,而且他刚从楼上下来,根本没看到可疑人员,我家的门锁好好的。 这下,我犯糊涂了,家里没人的话,那是谁用我家的座机给我打电话? 第三十九章 深夜来客 带着满心狐疑,我回到家。打开家门迈进去,我顿时怔住了,家里的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凌乱的杂物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闻着好像是茉莉花,又好像是九里香。 这真是奇怪了,谁帮我收拾的房间?又是谁喷洒的香水?叔公?要说叔公收拾客厅和拖地板,那倒还有可能。但是喷香水这种事肯定不是叔公干的,叔公是老人,他从来没喷过香水。而且,他对香水有点过敏,闻着就会打喷嚏。 可如果不是叔公,会是谁? “叔公,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喊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 我搜遍了每个房间,都没看到人影。像客厅一样,每个房间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也拖得一尘不染。 我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到底什么人这么好心来帮我做清洁卫生。拧着眉头,把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想必,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也是此人,真不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一阵沙沙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循声望去,一张纸从靠窗的桌子上吹落下来。风吹纸落很正常,可是,我发现,窗户是紧闭着的。这就意味着,风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客厅里怎会莫名起风? 我顿时警惕起来,用心感受了一下,顿觉客厅里阴冷。凭经验,我猜测,家里可能进鬼了。难不成,整个家是此鬼收拾的?地板也是此鬼拖的?鬼有这么好心? 我倒要看看,这个鬼是何方神圣! 我站起身子,从兜里摸出照鬼镜,对着刚才阴风卷起的方向一照,镜面上并没有看到有鬼。正要换个方向继续照,突然手腕一阵冰冷,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似的,根本动弹不了。紧接着,那面照鬼镜被活生生夺去,手腕冰冷的感觉消失,手脚能动。 照鬼镜被夺下后,仿佛小鸟似的,在客厅里飞来飞去,我起步追赶,却怎么都追不上,累得气喘吁吁。 后来,我干脆不追了。人看不到鬼,鬼看到人,我在明,鬼在暗,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鬼。 照鬼镜被夺,我身上还有打鬼鞭的。我从腰间摘下打鬼鞭的时候,那面照鬼镜悬在靠窗的墙壁上,不用说,那鬼肯定在那儿。 我举鞭冲过去,正要扬鞭打鬼,突然心念一动,这鬼将我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可见应该不是个坏鬼。人家帮了我,我却拿鞭子抽人家,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我收回鞭子,大声问道:“你是谁?干吗跑到我家来?到底想干什么?” 那鬼不说话!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不想跟你结仇,你帮我做卫生,我非常感谢你。可是,你能不能把镜子给我,让和你好好聊聊?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这边,我刚说完,那边照鬼镜从墙上慢慢滑下来。我举步走过去,想捡起镜子。可才靠近墙壁,照鬼镜又突然升到半空。 看来,这鬼是不打算和我交流了!我悄悄摸出套鬼圈拿在手上,这个套鬼圈是叔公做的法器,曾用来套过金玲玲。任何鬼魂,一旦被套住都会乖乖听话。 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借此迷惑鬼魂,然后右手一扬,将套鬼圈对着照鬼镜所在的位置抛去。 随着套鬼圈落下,一条洁白如玉的手臂显露出来。原来,套鬼圈只套住了此鬼的一只手臂。 我急奔过去,想拿套鬼圈将整个鬼魂套住,却见套鬼圈飞出几米远,落在地板上。想必是被鬼解开丢掉的。 这个鬼打又舍不得打,抓又抓不住,想看也看不成,我一时束手无策。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冰凉,紧接着,肚皮、胸脯也一阵冰凉,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凭感觉,我知道,这鬼在拥抱着我。 我心下狐疑,难不成,我又碰上了一个像以前的常芬芬那样喜欢男人的女鬼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然后外面传来老赵的声音:“臭小子,睡了吗?把门开一下!” 我正想说,我被鬼缠住了动弹不得,这时,身体冰冷的感觉顿时消失,手脚又能活动了。我应答了一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将老赵让进来。 我问老赵,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老赵说,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所以想过来看看我。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骂道:“他娘的,老子又不是女的,你睡不着应该去找娘们去!” 老赵哼哼哈哈地应答着,目光却在我家里扫视着。 我将家里刚才发生的怪事告诉老赵,老赵这厮也真是怪,他竟然说,我家里没有鬼,是我自己的幻觉,可能是我这段时间跟鬼接触太多的缘故。 我信誓旦旦地告诉老赵,绝对不是幻觉,然后指给他看,我家的地板都被这鬼给拖得干干净净。 老赵摸了摸他那头发稀疏的脑袋,说:“是呀如果没人打扫,客厅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呢?对了,我不是那照鬼镜送给你了吗?你拿照鬼镜照一照不就知道了吗?” 我转身一指,想告诉老赵,照鬼镜正被鬼贴在墙上。等转过身,那照鬼镜已经落在地上。我走过去捡起照鬼镜,在家里每个房间照了一遍,竟然没照出鬼魂。 老赵说:“鬼怕人多,见我进来,肯定早跑了!” 我想想也是啊,那鬼可以对付我一人,加上老赵就对付不过来了。可是,那鬼是怎么黏上我的呢?它来我家非但没有谋害我,反而帮我做卫生,这么好的鬼,我还真第一次见到! 老赵这厮也真是的,我家出了这么件诡事,他也不帮我出出主意,瞎聊了几句就走了。 送走老赵,我觉得有点困,就进洗手间冲凉。脱光衣服刚把身子打湿,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一惊,难不成那鬼又回来了? 我拿过裤衩穿上,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沙发上的报纸在无风翻动,不用说,肯定是那鬼! 从此鬼在我家喷香水以及刚才套鬼圈看到女人手臂来判断,这鬼是个女鬼!在女鬼面前光着身子,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正想返回洗手间穿上衣服,突然,嘭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我走过去举手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我心里暗笑,很有可能,我又被一个想男人的女鬼给盯上。这女鬼到底什么来头?我是在哪儿被她给盯上的呀?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感到脸颊一阵冰凉,然后,这阵冰凉的感觉,慢慢地往下,一直到脚跟。仿佛被女鬼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似的,又酥又痒,奇妙无比。 这时,我注意到,老赵送给我的照鬼镜刚才被我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桌子距离我很近,伸手就能抓到照鬼镜。 我猜想,这女鬼此刻正在抚摸我,抚摸得入神,我趁其不备,突然拿照鬼镜照她,肯定能照到。 打定主意,我深呼吸一口,然后猛然伸手将照鬼镜抓在手上,对着前面一照。镜面上果然出现一个女鬼,年纪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苗条,弯弯细眉、长长的睫毛、闪亮的大眼睛,一条姿色的上衣将她胸部挺得老高。 跟别的鬼不同的是,这个十分清纯的女鬼,脸色不是黑的,而是白里透红,眼睛也像人的眼睛一样,黑白分明。 这哪里还是鬼?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绝美萝莉啊!我看得呆了,直到清纯女鬼伸手来夺照鬼镜,我才赶紧闪开,不让她得逞。 “你、你是什么鬼?”我激动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顺畅,浑身热血往脑门冲,下身都不听使唤了。 绝美女鬼惊叫了一声,以十分甜美的声音,嗔怪地说:“你好坏哦!人家给你做卫生,你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拿镜子照人家!你真的好坏!” 我深呼吸了几下,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绝美女鬼咯咯地笑起来,反问我:“你说呢?” 我正想告诉她我不知道,猛然间,记起叔公说过,没超过五岁的小孩子死了之后,他/她的鬼魂不会变成像别的鬼那样,浑身乌黑,而是跟人的肉体类似,有着人的肤色和眼睛。难不成这个绝美女鬼,正是这样的鬼魂? “你是鬼!”我十分肯定地说。 绝美女鬼眨巴了一下调皮的大眼睛,说:“你说是就是吧!” 我又问:“你是怎么缠上我?又是怎么来到我家的?” 绝美女鬼撇撇嘴,不满地说:“什么我缠上你?咱俩是有交情的好不好?我是看在咱俩有交情的份儿上才来帮你做卫生的!” “咱俩有交情?”我皱着眉头使劲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什么时候跟这个绝美女鬼有过交情。 绝美女鬼见我此般模样,咯咯地笑起来,说:“是啊!咱俩是有交情的。你年纪比我大,我应该喊你海名哥哥!” 第四十章 原来如此 海名哥哥?我一下糊涂了,我什么时候结交过这么个女鬼呀?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老赵的声音:“臭小子,把门开一下!” 听到老赵的声音,女鬼吓得转身要走。我眼疾手快,一下子拿起桌子上的套鬼圈将女鬼给套住。 女鬼顿时动弹不得,朝我投过来可怜巴巴的眼神,说:“海名哥哥,你快放我走吧!看在我帮你做清洁卫生的份儿上,我求求你了,好吗?” 我十分纳闷,女鬼为何听到老赵的声音如此恐惧?猛然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老赵到底什么关系?” 女鬼言辞闪闪烁烁,始终不肯说。 我吓唬她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老赵放进来了。” 女鬼撇撇嘴说:“放就放,反正,我又不认识他!” 我起身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将老赵放进来吧!” 女鬼顿时娇声尖叫起来:“不要啊!我很讨厌他的!“ 我笑了笑,说:“这下露馅了吧?你如果不认识他,怎么会讨厌他呢?” “我、我......”女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更加断定她和老赵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于是牵着套鬼圈将女鬼牵到门口,把门打开。 老赵一进来看到我牵着女鬼,生气地吼了声“臭小子,你这是干吗?”然后一把夺过套鬼圈,将女鬼放了出来。 女鬼重获自由后,竟然拽着老赵,指着我,撒娇地说:“老爸,他好坏哦!人家帮他做卫生,他还套人家!” 听到女鬼喊老赵老爸,我一头雾水。老赵什么时候有个鬼女儿呀? 老赵看我发呆的样子,推了我一把,说:“臭小子,发什么愣呢?想知道我的故事,就赶快坐下,给我倒杯水。” 我顺从地给老赵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听他讲故事。 原来,近二十年前,老赵给一貌美女子看掌纹的时候,两人眉来眼去对上了眼,好上了。然而,女方父母得知老赵的职业是给人看掌纹,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此时,女方已经有了身孕。女方将孩子生下来后交给老赵抚养,她在父母的逼迫下,和别人成了家。 赵诗婷三岁那年,突然半夜发高烧。老赵连夜将女儿送到医院,却抢救无效身亡。老赵悲痛欲绝,将女儿的鬼魂带在身边抚养。 本来,平常白天赵诗婷都是躲在老赵家的那个黑色箱子里睡大觉的。我去老赵家那天,她睡不着,就起来做卫生。老赵恰好到楼下买东西,我上来就看到拖把自己在动。 老赵平常不让赵诗婷出去,怕她被别的鬼欺负。赵诗婷从小到大天天待在家,没和别的鬼玩,别提有多寂寞。我来她家后,她记住了我。后来,还偷偷跟踪我回家,记住我家的地址。 今天晚上,老赵上门给人家看掌纹,赵诗婷一人在家很无聊就偷偷跑到我家,拨打我手机,还帮我做卫生。 老赵回家找不到女儿,别提有多担心。他仔细分析,他家就我来过,赵诗婷肯定是来我家了,于是找上门来,果然找着了。 “臭小子,诗婷是我的心头肉,这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许再告诉别人,知道吗?”老赵很严肃地说。 我拍拍老赵的肩膀,说:“老赵,你放心吧,咱俩什么关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 老赵这才笑了笑,捶了我一拳,说:“谅你也不敢到处乱说,否则,有你好看的!” 我扭头看赵诗婷,见她嘟着嘴在冲我扮鬼脸。她那清纯的模样真的很讨人喜欢,我心里暗想,她要是个人该多好啊! 我看得入了迷,直到老赵拽了我一下,我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冲老赵笑。老赵却很认真地对我说,他想邀请我跟他一块去给一有钱人看相算命。 我有点受宠若惊,老赵行走江湖多年,看相算命的本领那自然不用说,跟叔公不相上下。他邀请我和他一块儿去给人看相算命,这也太抬举我了。 我说:“老赵,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你还请我跟你一块儿去给人看相算命。你没吃错药吧?” 老赵冲我瞪眼睛,说:“老子没吃错药,老子清醒着呢!” 原来,老赵虽然看相算命的本领很不错,但是他不会点痣。这次邀请他去看相算命的那户人家是有钱人家,万一那户人家有需要点痣的,他可以让我出手。 老赵见我犹犹豫豫,很认真地说:“臭小子,人家出手很大方,像这样的大鱼很少见,我不希望出差错坏了我的名声。本来,唐老鬼要是不被抓走,我肯定让他跟我一块儿去,他不在,我只能找你了!” 老赵一提到叔公,我就难过,不知道叔公现在怎么样了!老赵和叔公是铁哥们,而老赵又救过我一命,我自然答应他。 老赵这才高兴地带着赵诗婷离开,赵诗婷临走之前,回头看了我好几次,十分不舍。她那清澈无邪的目光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第二天,我先到老赵家和老赵会合,然后一起坐那户有钱人家派来的车前往那户人家。车子竟然是奔驰车,坐在宽敞的车里,吹着丝丝冷气,别提有多舒服。 早在出发前,老赵就告诉我,这户人家主人姓冯,非常有钱,资产好多个亿。只可惜,他老婆不争气,连着给他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生到。为了有个儿子,冯老板想尽了办法,比如,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崽,让老婆服用各种生子秘方等等,但都没有效果。冯老板怀疑要么他们家的风水有问题,要么他的命运出了差错,想找人改改。 仔细说来,有钱人和手握权力的人最迷信了。这些人因为拥有很多,担心失去,于是想尽各种办法来维护他们的财富和权力。这其中当然包括风水堪舆和看相算命。 可是,有钱人往往不懂得,太过于迷信其结果恰恰相反。因为过于迷信便是胆怯的标志,而鬼魂之类的最喜欢欺负胆小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穷人家的孩子,天天光着屁股到处跑,地里爬泥里滚,却什么病都没有。而有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吃好住好穿好,却是大病小病不断。 奔驰车将我们带到一家五星酒店门前。我以为,冯老板可能在五星酒店里面,等着我们给他看相算命。却不料,我们下车之后,一名穿着西装的六旬男子让我们换乘一辆宾利车。他告诉我们,这次才是去冯老板家。 上车之后,该男子让我和老赵坐在后座,后座和前座只见挂着一张帘布,两边的车窗也是如此。这样一来,我和老赵就好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似的,前后左右什么都看不到。 老赵低声告诉我,像冯老板这样的有钱人非常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担心我们认出他家的位置,所以才用帘布遮挡住我们的视线。 我暗自感慨,有钱人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有钱人为何性命安全,真是煞费苦心。可是,如果有钱人都是这么天天提心吊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哎,还是做普通人好,活得潇洒自如。 兜兜转转了好久,车子终于停下。我和老赵从车上下来,见眼前是一幢非常豪华气派的别墅,三层高,前面有泳池、花园。后面和左右两面种有好几棵高大的树木,整栋别墅掩映在茵茵绿叶之中。有鸟儿躲在茂密的树叶间,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任何人都有职业敏感性,我和老赵也不例外。从车上下来的那一会儿,我和老赵目光都扫了一下别墅四周的环境,然后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会意地笑了笑。 我读懂了老赵的眼神,估计老赵也读懂我的。这栋别墅确实很豪华很美丽,但是,周围的环境太过于阴性化。 首先,水是属于阴性的。别墅面前有这么大一个泳池,不用说,阴气很浓。别墅左右和后面都有大树,自然是可以挡风和带来清新的空气,但树多必阴。泳池加大树,这栋别墅可以说完全被阴气包围。 如果主人的八字属阴,而且家里男性少,那么,这个家自然偏于阴性化,难以人丁兴旺。虽然还不知道冯老板的八字,但我和老赵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六旬男子引领着我和老赵,进入客厅,拐过一条回廊,来到接待室,让我和老赵等一会儿,冯老板马上就到。 我和老赵坐在柔软的真皮椅子上,待六旬男子出去后,老赵给我递了个眼色,轻声说:“别紧张!不就是看相算命吗?咱们俩能对付的!”尛說Φ紋網 说真的,我没单独给人看过几次相点过几次痣,给这样的有钱人家看相还是第一次,要是没有老赵,我肯定很紧张的。 我冲老赵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深呼吸了几次,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 第四十一章 蓝猫 我和老赵在沙发上坐了好久都不见有人进来。闲着无聊,我扫了一遍整个接待室。这个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只有一闪窗户,橘黄色的蚕丝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不得不靠天花板上的一盏灯照亮。 那盏灯非常豪华,挂满了许多晶莹的珠子,橘黄的光照着珠子,闪闪烁烁,仿佛蓝色天天幕上的点点繁星。如此美丽的灯饰,我第一次看到,不由不感叹钱的力量真伟大!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来。我有些不耐烦了,正想问问老赵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响,接待室的灯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谁家都会有遇到没电的时候,这很正常。可是,我和老赵接着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来自地下,又好像来自天花板。仔细去分辨,竟然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老赵,到底怎么回事?”我有点慌了神,伸手想抓老赵的手,可无边的黑暗将我淹没,我抓不到。 “别怕!可能是没电后,报警器的声音!” 老赵话音刚落,突然,伴随着一阵滋滋声,接待室里涌出许多蓝色的烟雾,很快盈满了整个房间,这些烟雾没有气味,却冰冷刺骨。 “老赵,有鬼!”我急喊道。 “嗯,快做好防护工作!”老赵喊道。 身为相师,每次出去看相算命,我们都要带一些防身和治鬼法物,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以最快的速度在天灵盖等重要穴位涂上朱砂。而后,摸索地抓到老赵的手,两人朝门口走去。 因为我们所坐的位置就在门口正对面,尽管蓝雾遮挡住视线,我们还是能顺利到达门口。可是,伸手去拉门,门却早已被锁死。 我心下骇然,老赵不是说这户有钱人家请我们来看相的吗?为何对方陷害我们?转身想问老赵,却被老赵拽到窗户前。老赵想打开窗户出去,窗户却也被锁得死死的。 两人正手足无措之际,突然一团蓝色的影子朝我们飞奔过来。我和老赵不得不松手,各自往旁边一跃,躲开那影子。 那影子一转身,迅捷地朝我扑来。我正想伸手拍它,忽听老赵喊道:“别碰他!” 阴间之物,在搞清楚什么来路之前,最好不要跟它有肌肤接触,不然被阴气入侵可是件麻烦事。这点叔公是教过我的,要不是老赵提醒,我可就犯错了! 我赶忙闪身躲开,那物喵的叫了一声。我松了口气,喊道:“原来是只猫!” “是不是猫还不一定!”老赵喊道,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老赵摸出套鬼圈,朝缩在旁边桌子上的那团蓝影套去。 老赵这厮别看他平时有点不正经,但是还是有两下子的。这套鬼圈他抛得快又准,一下子将那物给圈住。没等那物逃跑,老赵纵身奔过去,一把抓住绳子。那物挣扎着,叫出来的声音还是猫叫声。 按理,被套鬼圈套住后,如果是鬼,那肯定就现出原形了。可是那物还是跟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 这边,我正诧异,老赵早撕开嗓子喊起来了:“还愣着干吗?赶紧拿照鬼镜照啊!” 我才恍悟过来,赶忙从怀里摸出照鬼镜往那物照去。我和老赵目光聚集在照鬼镜镜面,却没看到什么。 “老赵,这不是鬼!”我费解地看着老赵,伸手伸手摸了摸那物,它浑身的毛发很柔软,被我这么一摸,还喵地叫了一声。 这明显就是只猫嘛!可是,我见过白猫黑猫棕猫,蓝色的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主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将我们关闭在这儿,还放只蓝猫出来? “哈哈哈......”一阵女人的笑声响起,把我和老赵吓了一跳。 “你是谁?”我怒喊道,他娘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可我把吓得够呛。 女人笑声停止,然后啪的一声响,接待室灯又亮起,蓝色的雾气渐渐消失。在我和赵老惊恐的凝望中,接待室的门打开,六旬男子推着一名女子缓缓进来。 这名女子背对着我们,我无法看到她的面容,只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肩头。在滑轮椅推到距离我们约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时,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这香味具体是什么味,我无法形容,只觉得闻了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来的路上,六旬男子给我们介绍过他自己的,他让我和老赵喊他六爷。六爷冲我和老赵微微一笑,说:“把你们给吓着了吧?真的很抱歉!” 何止吓着?魂魄都快给吓出来了!我心有怒气,却不敢发作,毕竟,不是我接的单子。老赵拽着我的手:“海名,咱们走!” “站住!”我们还没迈出脚步,便被滑轮椅上的女子给喊住,她冲六爷点了一下头,六爷给我们托出了原因。 之所以将我们关在这里,喷蓝色烟雾,放蓝猫,完全是想试探我们。在找到老赵之前,他们已经找过很多所谓的相师。这些人满嘴胡言,拿了丰厚的报酬,却没能解决问题,根本就是神棍。这次找到老赵,他们担心请来的又是神棍,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来观察我们的反应。 六爷这么一说,我和老赵怒气消了许多,人家吃过亏,采取这么个方法试探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么,我们通过你们的试探了吗?”老赵问。 “通过了!”六爷说。 老赵让六爷把冯老板请出来。六爷指了指滑轮椅上端坐着的女子,告诉我们,她就是冯老板。我和老赵都很惊讶,原以为冯老板是个男的,却没料到是个女的!这烟雾弹放得...... 女子要我们帮她看相,然后做法,帮她生个儿子。“老鬼说,我要是给他生个儿子,他就会奖励我一家上市公司。我自己也想要个儿子,我可不想到老了,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我想听到有人喊我妈。你们明白吗?” 老赵应答了一声,要上去给女子看相。六爷打手势把他给拦住,提醒他,只能站在女子的身后看,不许走到前面,那意思就是,不允许老赵看到她的面容。Www.XSZWω8.ΝΕt 我心下纳闷,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么怕被人看到?难不成她长得其丑无比?这似乎不大可能。从她刚才的语气,好像她是被人包养的。要是长得其丑无比,那别人还敢包养她? 唯一的可能是,这女子非但不丑,而且长得非常漂亮。因为是被包的,所以怕被人看到,怕被人宣扬出去。 听六爷这么说,老赵面有难色,但既然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给女子看手纹。女子把手伸出来,那是一只白嫩光滑的小手。这也大概证实了我刚才的猜测,她肯定长得很漂亮! 老赵看手纹很有一套,什么样的手纹,代表和预示什么命运,他都看得很准。不过,跟点痣相比起来,他的看手纹就逊色了些。 因为,手纹只能看出运程,要改变运程很难,基本是靠做法,而做法不是每次都准的。点痣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命痣,还是运痣,只要点去,基本都能改变命运。这也是老赵为什么非把我拉来的原因。 老赵给女子看完手纹,告诉她,她命含富贵,生下来就是富贵命。生命线和事业线都很不错,这些都是大吉大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子嗣运不好,多女而少子。 女子要老赵给她做法改运,老赵说,她的子嗣线很深,做法改变不了。女子问老赵,真的没办法了吗?老赵就把我叫过去,说让我给她看看痣相说不定点去某个痣就能改变。老赵还夸我看痣点痣的本领高。 我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暗暗责怪起老赵来。老赵这么厉害的角色都无能为力,我一毛头小子能行吗?别到头来点痣不成闹出洋相! 女子沉默半晌,不大相信地问道:“那小伙子看痣点痣的本领真的有那么神奇?” 我暗暗诧异,女子都没看到我,她怎么知道我是小伙子?猛然间,我注意到,前方有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和老赵,顿时恍悟过来。同时暗暗后怕,幸好我和老赵都是抱着诚心来看相的,刚才没有挤眉弄眼的动作,不然给女子的印象就是神棍和骗子了。 老赵实打实地将我夸了一番。 女子又沉默了片刻,说:“如果让他给我看痣,他岂不是看到我了吗?” “可是,如果不看到你,他就没法给你看痣呀?看痣和看掌纹毕竟不同。”老赵为难地说。 老赵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刚才那只用来吓唬我和老赵的蓝猫不知为何,喵地叫了一声,然后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一下子蹿出去。蓝猫刚出门口,我还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它突然就不见了。 我以为是我自己看花了眼,可是我注意到,六爷脸上明显掠过一丝惶恐。还没来得及去想明白那蓝猫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女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答应让我给她看痣。 第四十二章 诡事 六爷让老赵自己一人在接待室等待,他推着女子,引领着我去到另一个房间。像刚才那个房间一样,这个房间也吹着空调。我无意地看到空调机液晶屏上显示的温度是三十度,不禁有点惊讶,三十度的温度不可能这么凉! 进了房间,我以为女子该让我正视她的面容,给她看痣点痣了。可是,她没有。她让六爷拿了一张她的照片,她用涂改液将她的眼睛嘴巴等没有痣的地方涂上,再让六爷把照片给我看,要我通过照片给她看痣。 我第一眼就看到她天庭的位置有一颗红痣。不管在什么位置,只要是红痣,都是吉利之痣。难怪女子坐享这么豪华的一幢别墅。除了天庭位置,女子的财富宫和田宅宫都较为宽阔,都是吉利之相。 因为女子没有儿子,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她子女宫的位置,也就是左眼靠近鼻子那里的下眼睑,那个地方并没有黑痣。我心里有点纳闷,人的命运往往能从身体外观体现出来,如果女子子女宫位置没有黑痣,我根本无法给她改运啊! “小哥,看完了吗?能给我改运,让我有个儿子吗?”女子说,跟刚才在接待室相比,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听上去很甜美。 我坦白地告诉女子,我没有办法给她改运,因为她子女宫没有恶痣。女子问我,什么是子女宫?我拿过六爷递过来的笔,在照片上画出子女宫的位置给女子看。 女子看了之后,脱口说:“我这儿以前有个痣的,当时觉得不好看就去医院做了激光手术,把黑痣给点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哑然失笑,告诉女子,黑痣是由于阴气聚集而产生的。激光点痣是能把黑痣点去,但不能把聚集在那儿的阴气去掉。而不把阴气驱除,运程就不能改变。 女子听我说的有道理,问我,能不能帮她把那儿的阴气给驱除去?我说当然可以。女子欲转身让我给她驱除阴气。 我这人有个脾气,别人不愿意我做的事情,我就不愿做。女子刚才不想让我看她面容,我就不想看。我让六爷给女子找面具戴上。六爷说,家里没面具,干脆给女子贴上一副面膜,只在我刚才所说的位置留了个洞。 我按照叔公教的方法,先依次用食指和中指在那个位置揉了揉,然后再抹上点痣药水。大约十几分钟后,再涂上朱砂。整个点痣过程就结束了,我叮嘱女子,朱砂要三个小时后才能抹去。 在用手指给女子揉按的时候,我感觉到女子的皮肤非常柔软光滑。而站在女子面前,我看到她的身材非常棒,三围突出,皮肤极具弹性,掐一下能出好多水的那种。从她的皮肤判断,估计她也就二十出头。 点完痣,六爷领着我回到接待室。里面,老赵正不安地走来走去。见到我回来,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六爷要我们等一会儿,他去给我们拿钱。 六爷走后,老赵低声问我:“怎么样,点痣了吗?” 我点点头,把给女子点痣的经过告诉老赵。老赵松了口气,说:“我把你带来总算对了!” 不一会儿,六爷回来了,他给了我老赵每人一张银行卡,密码就在卡片上写着。跟随叔公给人点痣也有些时日了,我可从没见过这么给钱的。就连老赵也感到意外。我们俩拿着卡,惊讶地看着六爷。 六爷微笑地说:“该给你们的酬劳都存在卡里,你们现在就可以查询并改掉密码!” 我和老赵都没打算当场查询余额和改密码的打算,六爷却非要我们查询余额和改密码。拗不过他的再三要求,我和老赵都拿出手机,登录网银。当余额显示出来,我吓呆了,里面竟然有二十万! 我瞥了一眼老赵的账户,也是这么多钱。老赵有点忐忑地说:“六爷,我们只是帮老板简单地看了一下相,点了个痣而已,要不了这么多钱的,您是不是给错了?” “错不了!”六爷又是微微一笑,而后话锋一转,说:“不过,除了看相改运,我们老板还想劳烦两位帮忙解决一件事!” 六爷顿了顿,把女子要我们解决的另一件事告诉我们。 自打搬进这桩别墅后,女子经常在夜里,甚至白天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有时候是咕咚咕咚的响声,有时候是沙沙的响声。除了响声,家里还经常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水龙头的水会自己打开,会自己关上。 这幢别墅有个地下室,被设计成影音室,里面可以看电影,可以听音乐。可是,在入住后不久,女子在一次观看影片的时候,突然间断电。她找维修师傅来看,维修师傅竟找不出原因,全部线路都是好好的。 更加诡异的是,打那以后,里面的灯全部都不亮。而且,打手电筒进去,手电筒会灭。持蜡烛进去,蜡烛也燃烧不起来。 直到后来,女子偶然带回一只猫,家里的怪声怪事才减少了许多。那只猫便是女子用来吓唬我和老赵的那只蓝猫。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一只英国血统的蓝猫,花了几十万。 六爷讲完,问我和老赵,是否有意帮这个忙?老赵说,发生这些怪事的原因他还不清楚,不能断下结论,让六爷先带我们去看看再说, 六爷领着我们往地下室走去的时候,叮嘱我和老赵,一定不能喧哗,否则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的。听六爷说得严肃,我心下凛然,不知道地下室那主是什么玩意儿! 很快,我和老赵在六爷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门口。六爷转身打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让开位置,指了指里头,让我和老赵过去看看。 地下室的门是格子铁门,不用打开门,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我和老赵来到门口往里看的时候,借着从门口投射进去的微光,看到那只肥肥的蓝猫躺在地上,舒服地眯着眼,它身上的蓝色软毛一动一动的,好像有人在给她梳理毛发似的。 那只肥猫看到我和老赵,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它突然升到半空,急速地往里头一个阴暗的角落而去。那个角落的光线实在太暗,肥猫一进去便没了踪影。 六爷打开门,将我和老赵放进去。在来地下室之前,六爷已经准备了一支手电筒。他把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灯泡亮了一下就灭了。他接着拿出打火机打出火,那火苗噗的一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吹灭。 “看到没?”六爷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只肥猫喵地叫了一声,一下子从我们脚底溜出去。紧接着,一阵极其阴冷的风从黑暗卷过来,六爷打了个寒颤,吓得后退了几步。 “海名,快,把镜子拿出来!”老赵低声喝道。 我赶忙从怀里摸出照鬼镜,对着阴风卷来的地方照去。还没来得及看清照鬼镜上的画面,镜子便活生生地被一股非常强大的力气给夺走。那镜子急急地往里飞去,老赵眼疾手快,摸出套鬼圈,朝镜子飞去。 镜子这才哐当一声掉下。在这寂静的地下室,哐当的声音很清脆,仿佛山间清泉的叮咚声。 我赶忙过去将照鬼镜捡起。有了刚才的教训,我干脆双手抓着照鬼镜。当我再次举起照鬼镜向着刚才阴风卷来的方向照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甘心,拿着镜子对着其他角落都照了一遍,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老赵让六爷把手电筒打开一下。奇迹出现了,这次手电筒一直亮着。六爷随后走到门口,把灯光按钮全按下,结果,整个地下室一片亮堂。 不过,由于长时间没人进来,里面每一件物品表面都沾满了灰尘。地面上还有许多猫屎,臭不可闻。 六爷可高兴了,问老赵:“是不是已经将这里的鬼给打死了?” 老赵摇摇头,脸色凛然地告诉六爷,还没有!那主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会回来的。六爷就问,那能不能马上把它给抓住,给弄死去,好让这个家永久安宁?老赵苦笑说,没那么容易。 老赵这边刚说完,突然一阵砰砰声响起。我们仔细倾听了一下,这声音来自最里头的一根柱子。老赵让我拿照鬼镜过去照照。我才刚走近,那声音虽然还在继续,但听上去已经不是在儿,而是在旁边的一根柱子。 我举步朝那根柱子走去,那声音突然又传导到别的柱子。这间地下室一共有六根柱子,搞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声音到底来自哪根柱子! 六爷告诉我们,以前也听到过这声音,不过自从家里有了猫之后,这声音就很少听见了。 我们正说着话,老赵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脸色慌张地告诉六爷,他有点急事先回去,回头再来这里看看。没等六爷回答,老赵拽着我的手就急急地出了地下室。 第四十三章 地下室惊魂 刚从地下室出来,老赵突然又停下脚步,有点舍不得走的样子。我以为老赵可能觉得对方给的钱多,他这么一走对不起人家,于是低声劝他说:“老赵,家里真有事就回去吧!大不了,咱把钱还一部分给人家。” 老赵低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地下室那主很可怕,我不敢接近,可是我、我又有点不舍.......” 看着老赵犹犹豫豫的样子,我顿时明白过来了。地下室那主很可怕,按理应该远离。可是,老赵这厮好奇心向来很强烈,他又很想探个究竟。这就好比伤口上的痒,很想挠却又怕痛。 我和老赵举棋不定的时候,六爷过来连声哀求我们,务必要帮这个忙,我们要是嫌钱少,还可以商量。 这笔生意是老赵接的,我让老赵拿主意。老赵这厮还是败在了好奇心之下,他犹豫了好久还是答应了。 老赵对六爷说:“六爷,您不用给我们价钱,我需要你给我们准备些东西,可以吗?” 六爷说:“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吩咐,我做得到的,一定答应!” 老赵让六爷准备两个能容得下人的透明玻璃缸。恰好女子家里有两口大金鱼缸,六爷让人将两口金鱼缸搬到地下室,分别放在左右两个隐蔽的角落。 金鱼缸摆放好后,老赵给了六爷一张咒符,要六爷出去后,贴在铁门上,任何人都不许在门口看。 待六爷拿着咒符出去,老赵和我分别钻进一个金鱼缸,再盖上盖子。老赵告诉我,玻璃可以阻挡住人体的阳气。那主感觉不到人的阳气会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它了。 听老赵那口气,好像他对那主很了解似的。我略微宽了宽心,问老赵,待会儿如何抓住并处置那主儿?老赵却很严肃地告诉我,那主儿很可能是河童,不好对付。 一听到河童这名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后悔刚才没催老赵回去。 这河童原本是个传说,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奇人根据传说弄出了个法术,只要将一个十岁以下小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纸上,再用一根木棍打入地下。这小孩就会死去,并变成非人非鬼的河童,在附近危害作乱。 这本来是一种咒术,可是,后来从事建筑风水研究的人无意中发现,但凡是遇到打桩打不进去的情况,只要采用这种咒术,桩就能打进去。 如果那主真的是河童,那么肯定是开发商在盖这幢别墅打不进桩的时候,才用这种咒术的。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开发商也实在太黑心了! 一阵叮叮咚咚的水声中断了我和老赵的谈话,老赵打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按了一下遥控器,将地下室的灯给关掉。 地下室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拿出照鬼镜,想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可是,仔细一听,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我胡乱地照了一下,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最里面的一根柱子上出现两道亮光,这两道亮光是从一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伴随着亮光的出现,一个身高一米左右的怪物探头探脑地出来,它浑身呈现棕色,头发稀疏,牙齿又尖又长。 “嗡嗡......”怪物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来自遥远的天际,这声音还没有停止,旋即又响起了一阵小孩子发出的天真的嘻嘻声。 就在这时,只听到嗖的一声,一团蓝色的影子扑闪进来。那怪物想必是受到惊吓,顿时消失了踪影,四周又陷入黑暗之中。 根据那怪物的外貌和他既能现身又能突然隐身的特点,我已断定,这怪物就是河童。它既有人的身体,能让人触摸得到,同时也是一个鬼,能像鬼一样隐身,让人看不到。 不过,跟鬼不同的是,它的本领更大。它的利齿能瞬间咬破人的喉咙,它的鬼魂入侵人体能将人体融化成一滩黑色的血液。除此之外,它还能喷出一口深井的水,将人给淹死。 眼看着河童突然消失,我以为河童可能发现我和老赵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赵这厮只顾着满足他的好奇心,还没跟我说过,如如何付河童。河童要是对我发起攻击,我不知道该如何防卫。 片刻之后,河童双眼又亮起,只见他双手捧着那只蓝色的肥猫,像一阵风似的,在偌大的地下室迅捷地奔跑着,一边还发出嘻嘻的清脆童声。此刻的河童,根本不像是怪物,倒像是一个顽皮的孩童。 那只肥猫很享受似的,眯着眼,任由河童托举着在半空飞翔。我把目光转向老赵,借着河童双眼发出的亮光,看到老赵把双眼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我悄悄地拿出手机,给老赵发了条短信问他,该如何对付河童? 在进入金鱼缸之前,我和老赵都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短信发过去,两人的手机都没有一点响声。 老赵回复我说,趁其不备,先用咒符贴住它,再拍他脑门,将它的鬼魂给赶出来,然后用套鬼圈将它捉住。 刚读完老赵的短信,河童正好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藏身的金鱼缸旁掠过。那只肥猫好像发现金鱼缸有异常似的,突然纵身一跳,跳到金鱼缸上。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提到了嗓子眼。河童要是发现我藏身在金鱼缸里,它只需要掀开盖子,张口一咬,我便立即没命。或者,它化作鬼魂,潜入我体内,我将立即化作一滩黑血! 肥猫爪子在金鱼缸盖子上抓了一下,喵地叫了一声。河童听到肥猫的叫声,像一阵风似的,骤然逼近金鱼缸,隔着玻璃往里看。 如此近距离,我将它看得更加清楚了,这货脑袋比身体大很多,两个眼窝里其实没有眼球,即便如此,照样能发出耀眼的光芒。尐説φ呅蛧 牙齿闪着寒光,好像一把把利剑,随时能穿透人体。脚趾竟然比手指还长,还带着猫爪似的角质弯钩。 河童在金鱼缸面前站了一会儿,伸出同样尖而长的手指,试图将盖子掀开。但是,盖子在刚进去的时候,已经被我从里面反锁住。,河童一下子打不开。 所幸,河童没有继续用力,它又看了一会儿,大概没发现异常,于是双手将肥猫抱进怀里,转过身背对着我,却没有挪动脚步,它的后背有很多细细的棕色软毛。 河童和我相距如此近,而且又背对着我,根本没提防,我要是从后面袭击它,必定能给它贴上咒符。只要咒符贴上去,它就得乖乖任由我处置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悄悄地将金鱼缸的盖子打开。当我轻轻地探出头,拿出咒符,准备往河童身上贴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对面的老赵在拼命地给我递眼色,要我别动。 这个时候,河童正对着老赵,老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给我递眼色的。我的心惊得跳动了一下,准备缩回金鱼缸里。 可惜,太迟了! 只听到河童嗡的一声吼叫,以极其迅捷的速度转过身,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对着我喉咙就是一咬。 此刻,我和河童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我能闻到,它张嘴后嘴里散发出的类似腐尸臭味般的恶臭。 我深知,缩回去已经来不及,只好顾不上生死,举起手中的咒符,对着河童的脑门拍去。这一举动就好像电影中同归于尽的镜头。 河童要是继续咬下去,我的喉咙必定被咬破。但是,河童它自己也必然因为被贴上咒符而动弹不得,乖乖就擒。 河童到底也是害怕,它迟疑了一下,脑袋在距离我两三个拳头的时候停下,然后往旁边一偏,躲开了我贴过去的咒符。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就没必要还继续躲在金鱼缸里。我用肩膀使劲一撞,哗啦一声,金鱼缸被我撞碎,玻璃洒了一地。我在碎玻璃中迅速站起,双腿点地,纵身一跳,跳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没等河童转过身,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举起手中的咒符朝它贴过去。河童似乎已经感觉到身后有危险,嗖地往前一蹿,一下子蹿出好几米远。 那边的老赵见势不妙,也从金鱼缸出来,举着打鬼鞭,和我一块儿朝河童围拢过去。 嗡,河童吼了一声,双眼仿佛断了电的灯泡似的,顿时黑暗下来,它随之隐身成鬼,消失无踪。 我拿出照鬼镜,将地下室照了个遍,竟然找不到河童。老赵摸黑找到我,和我背靠着背,他告诉我,他刚才也用照鬼镜照过了,同样没照到河童。 这混蛋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呢?它躲在暗处,我和老赵在明处,它要是对我们发起偷袭,那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下室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到。河童的厉害,我和老赵都知道,万一被它成功偷袭,我们肯定没命。我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心扑扑地跳。 突然,我感到脚下很冰凉,然后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似的,使劲地往下抻,恨不得将我拉进地下似的。 第四十四章 波澜又起 我深感不妙,俯身拿照鬼镜一照,见脚上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幸亏我穿的是长裤,那爪子一下子还没陷入我的肌肤,而且脚底抹有朱砂,它的阴气也没能入侵。 我不敢迟疑,抽出打鬼鞭啪的一声,狠狠地抽打那只爪子。河童一阵吱吱地乱叫,那爪子缩了回去。 老赵听到异响,赶忙按下遥控器,地下室灯光顿时亮起。只见怪物河童就躲在我旁边,两个黑乎乎的眼窝,盯着我看。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这厮嗡的一声惊叫,掉头往最近的一根柱子冲去。 老赵喊了句“看你往哪儿跑?”然后,朝那柱子投出一黄色物体。等到黄色物体啪的一声粘在柱子上,我才看清那是一张咒符。 咒符是纸做的,重量很轻,老赵这厮竟能像扔石头似的,将它扔出去,看来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咒符先河童粘着柱子,河童看清咒符想收身已经来不及,啪的一声,重重地撞在柱子上,晕厥在地。 老赵这厮竟然高喊了一声“吔!”,跳将过去,用套鬼圈将河童套起来,拎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还伸手去摸河童的脑袋。 我真是服了他了:“老赵,你当心河童突然醒来咬你!” “放心吧!河童的鬼魂被套鬼圈套住,根本动弹不了。鬼魂动弹不了,它的肉体也动弹不了。”老赵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把玩着河童。 不一会儿,河童从晕厥中醒来,看到我和老赵,吓得想挣扎,却根本没力气,身体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而后,眼睛微弱地亮起又灭掉,好像在用目光警告我和老赵似的。 “老赵,该怎么处置河童?”我问,也斗胆伸手摸了摸河童的脑袋,它那稀疏的头发软绵绵的。 “这种到处作乱的妖物,除了处死,还能怎么着?”老赵说完,伸手捏了一下河童的鼻子,假装很惋惜地说:“宝贝啊,宝贝,你这么可爱,我真的很舍不得你死啊!” 我们是下午四点多出发来这儿的,点痣加捉河童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儿估计天色已经晚了。我催促老赵快点将河童处死,别回去太晚。 老赵拎着河童走到门口旁边,那儿有一个老赵让六爷准备的巨大灯泡。任何妖魔鬼怪都怕阳光和强光,只要被阳光或者强光一照,它们就会魂飞魄散。 河童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灯泡,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吱吱地叫,使劲地挣扎着。可是,因为被套鬼圈套着,它的挣扎是那么无力。 老赵拿出手机给守候在门外的六爷打了个电话,六爷立即把灯泡打开。当大功率灯泡骤然亮起,河童一声惨叫,一缕黑烟从它头顶冒出。紧接着,它的肉体化作一滩乌黑的液体,在地面上缓缓地流淌。 老赵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真可惜!要是可以的话,拿出去展览,肯定能收很多门票钱,比看相赚钱多了!” 我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说:“我觉得,你自己在街头表演杂耍,估计比展览河童更赚钱。” 老赵骂了我句粗话,张嘴正想喊叫六爷开门,突然身后传来几声熟悉的嗡嗡声。听到这声音,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转头看老赵,见他脸色惨白。 我们俩缓缓转过身子,见最里头的两根柱子前,各站着一只河童,模样跟刚才被我们弄死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两只河童张牙舞爪,黑乎乎的眼窝不时地朝我和老赵闪射出亮光,仿佛在宣泄不满和愤怒。 “老赵,为什么还有两只河童?难道这儿成河童窝了吗?”我感觉到,我的声音在发抖。 老赵没有回答我,而是惊恐地喃喃自语道:“完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老赵这么一说,我也猛然间记起来了,叔公跟我说过,河童是打不死的。如果打死一只河童,它就会变成两只,打死两只就会变成四只,打死的河童越多,河童出现也就越多。 非但如此,新出现的河童比原来的河童更加厉害,行为更加敏捷,力气比原来更大,阴气比原来更浓。 “老赵,这可怎么办?”我下意识地往老赵所站的位置靠拢。 老赵抹了一把汗水:“既然不能杀死它们,除了离开,还能怎么办?” 我和老赵刚挪动脚步要走,突然,嗡嗡两声,两道黑影朝我和老赵飞过来。这两道黑影速度如此之快,眨眼便到了跟前。 我赶忙摘下打鬼鞭,对着朝我本来的黑影狠狠地抽去。啪的一声脆响,那河童嗡地惨叫了一声,跌落在地上,两个黑乎乎的眼窝,顿时放射出无比光亮的目光。这愤怒的目光晃得我眼花缭乱。 旁边的老赵也是用打鬼鞭将袭击他的河童给打倒在地。这两只河童似乎知道我和老赵不是等闲之辈,不敢再冒然进攻,蹲在地面,警惕而愤怒地瞪着我们看。 这个时候,我和老赵距离铁门大概有两米多远的距离。老赵大声喊叫,让六爷把铁门打开,然后让我先出去,他断后。 我们俩挪到铁门的时候,两只河童从左右两边对老赵发起突袭。老赵连扔了两个狗血炸弹,将两只怪物炸得呱呱叫,后退了好几米远,分别躲到一根柱子后。 在这空当,老赵和我迅速出了地下室,反手将门关上,还贴上了咒符。 六爷见我们出来,慌忙迎上来,高兴地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将鬼怪给弄死了?老赵心有余悸地将地下室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六爷。 六爷听了,脸色非常难看,很担忧地问道:“难道真的没办法镇住这怪物了吗?” 老赵恨恨臭骂了一顿别墅的开发商,只顾着能将桩打进去,没有将河童给镇住。他告诉六爷,镇住河童不是没有办法,但要找到当初开发商是在哪根柱子上贴上河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才行。 六爷想了想,神色稍微有所缓和,说:“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的!”仦說Ф忟網 担心河童出来害人,老赵和我在门口和地下室上方的地板上都贴了许多张咒符,并叮嘱六爷,河童已经被激怒,千万别让人揭开咒符,不然的话会出人命的。 时间已是傍晚七点多,贴完符咒,六爷留我和老赵吃了晚饭。饭桌上,六爷说了些感谢的话,要我们明天还来这儿封住河童,他会向开发商打听到是哪根柱子的。 从别墅出来,天色已暮,我想起在地下室的时候,有人给老赵打过电话,提醒老赵看一下号码。 老赵拿出手机看了号码之后,神色很紧张,催促六爷,快点派车将我们送回去。我问老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赵告诉我,那个电话是他家座机号码,很有可能是赵诗婷打的。他跟赵诗婷交代过,她自己一人在家的时候,如果遇到麻烦就拨打他手机。很有可能,赵诗婷出什么事了。 赵诗婷到底是老赵女儿,而且这小妮子清纯又美丽,很讨人喜欢。听老赵这么说,我也为她担忧。 那六爷倒也挺开明,听说老赵有事,马上派车将我们送回去。像来的时候一样,车里遮得很严密,我和老赵根本看不到外面。 一路上,向来疯疯癫癫、老不正经的老赵沉默不语,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握着他的手安慰他,赵诗婷一定不会有事的。 约摸半个小时后,六爷安排的豪车,将我和老赵送回到老赵家。下了车,我和老赵疯了似的,噔噔噔一阵狂奔跑到老赵家。 推门进去,老赵大声喊道:“宝贝,老爸回来了......,诗婷,爸爸回来了......” 良久,老赵家里没什么反应。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我暗暗祈祷,但愿是赵诗婷顽皮淘气,跟老赵玩捉迷藏,不然,她真要出什么事,老赵会悲痛欲绝的。 老赵接连喊了好几声,还是没反应。我只好和他拿出照鬼镜,将他家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包括赵诗婷藏身的那个黑色木箱。可是,始终不见赵诗婷的影子。 赵诗婷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和老赵都慌了神。如果是人不见,还可以报警,让警察帮忙查找,可赵诗婷是鬼啊,我们上哪儿去找她?更何况,现在还是大晚上的,别提有多麻烦! “诗婷到底上哪儿去了?真是急死人了!”老赵在客厅里焦急地躲来躲去。猛然间,老赵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对我说:“肯定是上你家去了,走,咱们这就去你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赵就推着我出了他家门。 赵诗婷上次去过我家,她知道我家地址,而且这小妞子好像挺喜欢和我在一块儿,我猜测,她八成是到我家了。 我安慰老赵说:“老赵,你说得对,诗婷肯定在我家,你就别为她担心了!” 然而,和老赵急匆匆赶回家,我们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用照鬼镜在我家里里外外照了个遍,也不见赵诗婷的影子。 第四十五章 惊变 就在我和老赵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注意到,我家门口地板上掉有几粒米。我不禁起了疑心,无缘无故的,为何家门口有米粒?猛然间,我想到,这可能是赵诗婷留下的暗号,她很可能出事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老赵,老赵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们俩下了楼,果然,在大楼前的地面上又看到米粒。 我和老赵沿着米粒向前走,发现米粒所指向的方向是附近的一片厂区。这个厂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大大小小几百个工厂。白天,厂区里机器轰鸣,到了晚上,除了极少数工厂,大部分都歇工。这个时候,厂区里是没什么人的。 厂区前面和左右两边都有围墙围着,唯独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米粒到树林前,就突然消失了。 我停下脚步,犹豫着该往哪边走。老赵将我往右边推,说:“你那边,我这边!” 我应答了一声“好”,大步冲进竹林。跟外面相比,竹林里面不但光线很暗,而且路很难走,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头绊倒。我没跑几步便两次被绊了个趔趄。心里惦挂着赵诗婷的安危,我顾不上疼痛,没命狂奔。一边跑,我还一边用照鬼镜看竹林里的情况。 在竹林里找寻了大概五六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个十几岁的小鬼,正在吞着别人给他烧的香。看到我,小鬼咧嘴一笑,双腿齐点地,一蹬一蹬地朝我奔过来。 我假装没看见,仍旧像刚才那样走着。等小鬼到了我跟前,朝我脖子伸出手的时候,我从兜里摸出套鬼圈套,以极快的速度往他脖子套去。 那小鬼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吓得一声尖叫,纵身想跳开,但是慢了点。我拽着套鬼圈,厉声喝道:“别动,不然的话,我将你绑到外面,等明天太阳出来,让你魂飞魄散!” 小鬼连声求饶,要我放过他。我把赵诗婷的模样描绘给他,问他,有没有看到这么一个女鬼? 小鬼想了想告诉我,这样的女鬼他没见过,不过,刚才倒是听到有女鬼的呼救声。说完,小鬼朝前面指了指。我解开套鬼圈,朝着小鬼所指的方向狂奔过去。 跑了一百多米,远远地,我听到赵诗婷的哭泣声和反抗声,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什么。赵诗婷这么清纯美丽,别说是鬼,就是人见了,也会动心! 我加快速度,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前方出现一块林间空地。借着照鬼镜,我看到赵诗婷被一男鬼压在草地上,上身衣服已经被扯烂,那雪白的饱满露了出来。男鬼抱着赵诗婷,不停地狂吻她。赵诗婷东躲西藏,拼命反抗。 在他们的身旁,还站着另一名蠢蠢欲动的男鬼。这男鬼不时地向赵诗婷雪白的饱满伸出手,发出恶心的淫笑声。 我顾不上是否能打得赢这两名男鬼,扯开嗓子怒吼道:“畜生,住手!” 这雷霆般的怒吼声将那两名男鬼吓了一跳,拥抱着赵诗婷的男鬼不觉地松开手,赵诗婷趁机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一声惨叫,将赵诗婷推开。 男鬼的力气很大,赵诗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赵诗婷。见是我,赵诗婷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出声来:“海名哥哥!” 赵诗婷是鬼,我是人,我自然无法感受到她那雪白、极具弹性的身体,只是觉得胸前一片阴冷,怀里空空如也。 饶是如此,这一声甜甜的海名哥哥还是叫得我心里一阵柔软,恨不得这一生一世都当她的保护神,保护她永远不受到伤害。 在这一空当,那两名男鬼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朝我围拢过来。我低头借着照鬼镜一看,顿时怒火填胸,原来,这两名男鬼其中之一竟然是曾经凌辱常芬芬的恶鬼胡老二。 看到他,我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胡老二肯定是记恨我插手他的事,偷偷跟踪我,记住了我家的地址。赵诗婷来我家的时候,被他给掳走。 “胡老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坏事,难道就不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翻身吗?”我厉声喝道,右手早已将打鬼鞭握在手里。 胡老二环顾四周,见只有我一人,顿时哈哈地狂笑起来,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的好事,我才报复你的!这就是跟我胡老二作对的下场!上次有人帮你,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来救你” 胡老二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紧张起来。要是只有胡老二一个鬼,我自己还能勉强对付,关键是胡老二有一个帮手,而我还有赵诗婷一个累赘。 为了将老赵吸引过来,我故意扯开喉咙使劲地怒吼着:“胡老二,你忘了,上次我是怎么将你制服的?难道你还想尝尝狗血炸弹的滋味?” 一听到狗血炸弹,胡老二先是脸色一凛,而后哈哈地大笑起来:“上次我是大意才上了你的当,今晚,你有胆再试试看!” 胡老二的话并非虚张声势,他们有两个鬼,鬼的动作又是很快,我要是敢在他们眼皮底下伸手进兜里摸狗血炸弹,他们肯定像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我的炸弹还没出手估计早被他们夺走。他们其中一鬼,只要手轻轻地在我脖子上一划,我的人头就会落地。 就在我琢磨该如何对付这两个恶鬼的时候,胡老二给他的手下递了个眼色,他们俩鬼从左右两边朝我包抄过来。 我举起打鬼鞭,对着跑得最快的胡老二狠狠地抽了一鞭,阻止了他的攻势。紧接着,迅速转身,手腕一抖,又是啪的一声,狠狠地抽打胡老二的手下。 这俩鬼被打得呱呱叫,暴跳如雷,又向我发起进攻。这次,他们俩不再采用一左一右的进攻方式,而是一前一后。胡老二在前面,他的手下在后面。 如此一来,我的处境就危险了。我背后没长眼睛,哪里看得到那鬼的进攻?更何况,赵诗婷就在我身后,那是我的致命弱点啊。 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我迅速侧转身子,如此一来,胡老二和他手下的进攻便变成了原先的一左一右。 但是,这两个鬼也不傻,我一转身,他们也迅捷地跟着转身,使我处于防守劣势。我还想侧转身子,只听到呼呼两声,这俩鬼对我发起了袭击。我扬起打鬼鞭,打退胡老二的进攻,背后却传来赵诗婷的惨叫。 转身借着照鬼镜一看,赵诗婷已经被胡老二的手下控制住。那是一个其丑无比的鬼,丑鬼扼住赵诗婷的喉咙,对我怒吼道:“快跪下,不然老子就拗断她的脖子!” 赵诗婷挣扎着,大声喊道:“海名哥哥,别管我,你快跑啊!” 虽然跟赵诗婷认识没多长时间,但是她那清纯可爱的模样、那暴突的身材早已深深刻在我脑海里,我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眼见她处境危险,我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更何况,她还是叔公的铁哥们老赵的女儿! 我犹豫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对着丑鬼,也不是对着胡老二,而是对着别的方向。老子这双腿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能跪这两个恶鬼? 胡老二走过来,将我身上带的治鬼法器,全搜出来,扔在地上,然后连扇我耳光,怒骂道:“他娘的,你这王八蛋,三番四次坏老子的好事,老子早已忍你多时。你不是很能逞能吗?你逞能给我看看啊!” 啪啪啪,胡老二干脆捡起一根木棍狠狠地往我身上抡。我双手捂着头,任凭木棍落在身上,一阵阵剧痛往心脏涌。我却愣是不哼一声。 赵诗婷见状,禁不住哭出声来:“你们不要打我海名哥哥了,你们快放了海名哥哥......” 赵诗婷清脆甜美的声音,仿佛一块块石头,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从小到大,我没什么亲人,赵诗婷左一声海名哥哥,右一声海名哥哥,叫得我愁肠百结,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 等胡老二打够了,我咬牙忍着疼痛,说:“胡老二,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但是,我请你赶快放了她!” “呦呵!英雄救美啊,这是?”胡老二走到我跟前,用木棍托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来:“你也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夺走会很痛苦啊?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还偏偏将常芬芬从我身边夺走,交给别的男鬼?你让我放,我偏不放。我不但不放,我还要让你尝尝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凌辱是什么滋味!” 说完,胡老二丢下棍子,淫笑着朝赵诗婷走过去。 赵诗婷虽然年近二十,但是心智上还是个小孩子。这么单纯的一个美丽女鬼,要是被胡老二糟蹋,别提有多残忍! 我气坏了,又是心痛又是心急,怒吼道:“胡老二,你敢动她一下,我变成鬼第一个饶不了的是你!” 第四十六章 月夜初吻 胡老二哈哈地狂笑,来到赵诗婷跟前,伸手捏着赵诗婷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啧啧地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妞儿,老子得到了,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值了!” 说完,胡老二那张丑陋的嘴巴朝赵诗婷凑过去,想亲吻赵诗婷。赵诗婷不停地扭摆着脑袋,躲避胡老二的臭嘴。这边,我怎么叫喊都没能阻止胡老二,只有干焦急的份儿。 突然,借着厂区投射过来的微光,我看到一颗圆圆的东西飞过来,啪的一声打在胡老二脑袋上。胡老二一声闷哼,登时倒在地上,捂着脑袋惨叫打滚。 扼住赵诗婷脖子的那个丑鬼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又一圆乎乎的东西飞过来,打中丑鬼的脑门。丑鬼也应声到底,像胡老二那样,捂着脑袋惨叫打滚,叫声之凄厉,我闻所未闻。 俩鬼眨眼间被制服,我这边正诧异,突然听到赵诗婷娇声叫喊起来:“老爸,你怎么才来?人家差点失身了,真讨厌!” 是老赵!我一喜,高兴得差点叫出声来,这厮要是再来慢点,非但赵诗婷被凌辱,我也可能没命。 微光中,老赵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走过来。那俩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老赵,直到老赵低沉地喝了声:“还不快滚!”俩鬼才捂着头落荒而逃。 赵诗婷朝老赵飞奔过去,扑进老赵怀里。我看到两行浊泪顺着老赵的双颊滑落。赵诗婷伸出白嫩小手,替老赵将浊泪拭去:“老爸,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老赵咧嘴,露出了笑容。 赵诗婷从老赵怀里挣脱,一下子扑进我怀里。我只觉怀中一片冰凉,心却是满满的温暖和柔软。 老赵告诉我,他是远远地听到我的叫喊声后才飞奔过来的。他朝那俩鬼投掷的是佛珠。这两颗附有高僧咒语的佛珠是镇鬼利器。那俩鬼吃了这一着,半个月都恢复不过鬼气。 从树林出来,我和老赵分别回各自的家。时间是晚上九点多,站在阳台抬头,月亮又圆了。银盘般的月亮投下朦胧的清辉。我心里一阵忧伤,团圆月,可是叔公在哪儿呢?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老赵说,叔公本事大,鬼精灵,马晙辌奈何不了他。我也相信,可是,为何拖了这么久还没消息? 回到卧室,带着忧伤入眠,我梦见叔公回来了,我又像往日那样,和叔公迎着朝阳出摊,披着晚霞收摊,日子恬静而幸福。这个梦很平常,但是对于多日不见叔公的我来说,确实如此甜蜜,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才知道这是个梦。 梦里的情景很真实,以至于,我恍恍惚惚地认为,敲门的人是叔公,叔公真的回来了。可是,当我穿着裤衩,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是个妙龄女子,熊大臀大,三围突出,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柳叶眉,樱桃小嘴,竟是如此美丽。那低低领口下的雪白让我登时呼吸急促。 “你、你是谁?”我舌头都打结了。 美女莞尔一笑:“你不认识我了?” 我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此美女:“美女,你是不是认错人,找错门了?我不认识你呀?”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美女目光往我家里瞅,然后挤身想进来,我用胳膊顶住门框,不让她得逞:“美女,话还没说清楚呢,你到底是谁?” 美女非但没有避嫌的意思,而是眼波流转地看着我,竟大胆地用低领口的胸脯往我胳膊上蹭。手臂上传来的柔软感觉,激起一股暖暖的电流,传遍全身,冲击着我的大脑。 “让开吧!让我进去坐一会儿!”美女用挑逗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带着狡黠,混杂着一种我看得不太懂的色彩。仦說Ф忟網 “美女,都跟你说了,咱俩不认识!你到底有什么事?”我有些恼怒了,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是深夜十二点多,从走廊处那个小小的窗口望去,圆月已经有些偏斜,月光却还是那么清冷。 “瞧你急的,想知道什么事儿,你得让我先进去啊!”美女又用胸部顶了几下我的手臂。 我干脆将美女的右手给抓住:“美女,对不起,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不能让你进去。” 握住美女柔软小手的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美女的小手有些凉。职业的敏感使我怔了一下,我定睛细看她的印堂,竟有些发黑。一丝凉意从心底涌起! 我赶忙松开美女的手,转身要进去拿治鬼法器。美女冲过来,双手从后面环腰抱住我。我后背感觉着她的柔软,却丝毫都激动不起来。这显然是个被鬼附身的美女,我想激动都激动不起来。 生怕被鬼魂阴气入侵,我迅速咬破阳气最旺盛的中指,要用鲜血戳美女的天灵盖。中指还没落下,我听到一声娇嗔的叫唤:“海名哥哥,别!” 我仿佛被人拿遥控器定格住似的,愣在那儿一动不动。海名哥哥?赵诗婷那张绝美的青春面容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心弦跟着一阵猛烈地震动。 “诗婷,是你吗?” “是的!是我,海名哥哥!你从来没感觉到抱着我是什么样,所以,我就附身到这名女子身上,让你感觉一下!” “可是,我还是不大相信,不大放心,你能出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的!” 我转身进屋拿出照鬼镜的时候,赵诗婷已经从女子身上出来,镜面中的她,身穿一条黑色的连衣裙,低低的雪白领口晃得我心乱,那张绝美的面孔,更是让我失了魂似的,怔得半晌说不出话。 “看到我了吗?这下,你该相信是我诗婷了吧?”镜面中的赵诗婷冲我莞尔一笑,她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恰好有一丝月光照射在她脸上,我看得痴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呢?我说不出! 我看得如此入神,以至于忘记那名被赵诗婷附身的女子的存在,直到那女子呢喃地呻吟了一声,我才回过神:“嗯,看到了,赶紧附身到她身上吧,别让她醒来,把人家给吓着了!” 赵诗婷应答了一声,化作一缕青烟,从天灵盖潜入那女子的性感肉身。 当我再次看这女子时,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她的面孔,赵诗婷那张绝美面孔满满地占据了我的脑海,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美好感觉,一如窗外恍恍的月光,无边无际地弥漫开。 “海名哥哥!”赵诗婷甜甜地叫喊道,缓步走来,环腰将我抱住。 凌晨,正是阴灭阳生之时,身为人,我的阳气正渐旺,如何经得起赵诗婷这么一抱?浑身燥热,膨胀。伸手想推开被赵诗婷附身的女子,却反被她抱得更紧。 “海名哥哥,你的肉体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赵诗婷在我怀里呢喃。 我登时有种心已经柔软化作水的感觉:“嗯,感觉到了!诗婷,你是个好女孩!” “海名哥哥,我要是个人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在太阳底下,也可以跟你在一起!还可以......”说到动情处,赵诗婷凄凄地哭起来。 她附身的清泪淌在我胸口,我的眼睛也湿润了:“诗婷,哪怕你是鬼,咱俩也可以经常见面的,你别难过!” “海名哥哥,你会经常想我吗?” “会,当然会!你不知道,今晚找不到你,我有多焦急!”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赵诗婷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脑海里晃动着赵诗婷绝美的面容,这张绝美面容在月光下如此之美,我的心醉了。她也醉了,彼此痴痴地看着对方,然后,我情难自禁,俯身亲吻赵诗婷。 初吻的感觉如此美妙,我恨不得做鬼,永远和赵诗婷在一块儿。没有爱,即便做人也无趣。如果有真爱,做鬼又何妨? 赵诗婷泪水又流出来了,咸咸的涩涩的,点点滴滴,都打在了我的心头。这一刻是如此美妙,我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啊! 我生怕赵诗婷附身太久,让女子家人担心,狠心将她推开了,要她将这具肉身还给人家。赵诗婷出去还肉身的时候,我听到楼梯拐弯处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声。 举步走过去,昏暗的灯光下,老赵靠墙站着,双目紧闭着,脸上写满了忧伤。 “老赵,对不起!我、我刚才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怪你!”老赵仍然没有睁开眼:“其实,你是个好小伙,只可惜,诗婷她不是人......”老赵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寻思着,想安慰他几句,他却转身走了。从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二天醒来,觉得昨晚发生的事好像一个梦,但我深深知道,那不是个梦,那是真实的。看着从窗格子洒进来的熠熠阳光,我神情有点恍惚。直到老赵给我打来电话说,今天还要去给那个富豪收治河童,我才缓过神来。 第四十七章 惊魂未定 我到老赵家和老赵会合,本来以为吃过早餐就可以出发,却不料,六爷来电说,要到晚上才有空,晚上再派人来接我和老赵过去。 老赵那边刚挂了电话,我这边手机响了,电话是穆奶奶打来的,她心急火燎地告诉我,小章波出事了,要我和叔公过去救救她孙子。还没等我问清到底怎么回事,话筒里传出一阵嘈杂声和哭泣声,然后线路断了。 我拿着话筒,脑海里闪现出金玲玲惨死的画面。自从金玲玲惨死到现在已经好些日子,小章波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可是,三角痣是绝命痣,不管是叔公,还是我,我们都不能点。叔公被马晙辌给抓走还没放出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赵这厮好奇心又大发了,他想和我过去看看,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再说了,就算不能救小章波的命,哪怕采取办法减轻他的痛苦,让他多活几天也行。 我想想也是啊,虽然不能给小章波点三角痣,但我可以给他抹朱砂,减轻他的症状,说不定能延缓他的生命。打定主意,我和老赵打车径直来到穆奶奶家。 才下车,便看到穆奶奶家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我和老赵拨开人群挤进去,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小章波趴在地面上,不停地使劲地扭摆着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小脸蛋变得漆黑如炭,双眼瞪得滚圆,嘴巴一张一张的,那副洁白的小牙冒着寒光,十分吓人。 正在不停地抹泪的穆奶奶见到我,立刻迎上来,拽着我的手,焦急地问道:“唐师傅呢?他在哪儿?” 我撒了个谎,叔公到外地去了,还没回来,问她,小章波到底怎么回事?穆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今天早上,她喂小章波吃过早餐后,像往常那样,给他抹朱砂。谁料到,朱砂才刚抹上一点,小章波突然张口要咬她,她赶紧躲开。她连声呼喊小章波的名字,小章波却充耳不闻。 因为叔公叮嘱过,千万不能让小章波咬到任何人,否则被咬到的人会长出三角痣。穆奶奶害怕被咬到,于是在院子里绕着跑,躲闪小章波。 小章波追了一会儿没追上穆奶奶,也不知怎地,突然趴在地面上,不停地扭着身子,匍匐前进,还呼哧呼哧地喘气,脸色变得乌黑如炭。这恐怖的一幕被路过的一邻居看到,那邻居一声惊叫,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小师傅,我孙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帮帮我!”穆奶奶不停地流着眼泪,偶尔回头看小章波,眼里又是慈爱又是焦急。 此时,小章波在地面上爬了一圈之后,朝院门口爬过来。那些围观的人群吓得如退潮的潮水似的,全都散开了。 老赵将我拽进院子里,反手把门关上,将那些围观的人群关在外面,耳根没了围观人群的惊呼声,顿时清净了许多。我还没来得及和老赵交换意见,小章波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爬到跟前,张口对着我的小腿便咬过来。 我一纵身,跳出一米开外的地方,再跑出几米远,躲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后。老赵随后也跑过来,站在我身边。这厮脸上没了往日那不正经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小章波的行为使我想起了马暐虢。当初,马暐虢长出三角痣的时候,行为跟小章波现在的行为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马暐虢是刚长出三角痣,而小章波现在是已经长三角痣多日。这是否意味着小章波的生命即将到尽头呢?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很沉重。小章波才多少岁?如果就这么离开人世,那也太残忍了!而这一切都是拜白骨岭那阴主所赐,那阴主真是可恨可恶至极! 这时,穆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根绳子,她绕到小章波的后面,用绳子套住小章波的胸部,想将他绑起来。可是,绳子才刚套进去,小章波骤然伸出双手,将绳子抓在手里,狠力一扯。那根成人脚拇指粗的绳子竟然活生生被他给扯断了! 这一幕看得我和老赵目瞪口呆!那绳子就算是成人都无法扯断,小章波才多少岁,竟然有如此神力?!不用说,他的神力肯定是三角痣在作怪!三角痣是极阴之物,普通绳子肯定无法将他绑住的! 我正要解下红色腰带丢给穆奶奶,这时,院门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两人年纪都大概三十岁左右。他们进来看到小章波都怔了一下,男的对穆奶奶喊道:“妈,章波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说,男子肯定是穆奶奶的儿子,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子肯定是她儿媳。 穆奶奶慌慌张张地将小章波长三角痣的事告诉她儿子,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小章波之所以变成这样跟三角痣有关。穆奶奶儿子听了,生气地怒吼了一声:“胡扯!”然后举步朝小章波走过去。 我深知小章波此时的厉害,赶忙对他吼道:“有危险!你别过去!” 穆奶奶儿子看了我一眼,转头问穆奶奶,我是谁?穆奶奶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后,他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院门口,厉声喝道:“我最讨要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道士,你给我滚出去,叫你滚出去,听见没有?” 不等我回答,小章波迅速地爬到穆奶奶儿子跟前,对着他的小腿,张口就是狠力一咬。穆奶奶儿子一声惨叫,只见他小腿被咬之处流出鲜血,这些血液先是红色的,眨眼便变成黑色。尐説φ呅蛧 扑通一声,穆奶奶儿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穆奶奶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声她儿子的名字,举步要冲过去,被我怒吼一声给喊住。我告诉穆奶奶,她儿子还没死,她冒然过去很危险。 在这一空当,我想起了叔公给我驱阴的经过。穆奶奶儿子被小章波咬到,肯定被小章波体内的极阴之气入侵。如果马上给他驱阴,说不定能将他体内的极阴之气驱出,避免长出三角痣。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他驱阴,突然之间,我看到穆奶奶儿子小腿伤口处附近已经长出一颗醒目的三角痣。这颗痣跟小章波、金玲玲和马暐虢身上的三角痣一模一样。 穆奶奶也看到了这颗三角痣,又是痛彻心扉地叫喊了一声,差点晕厥过去。她儿媳看到丈夫摔倒,举步要过去将他扶起。这时,她丈夫猛地一下站起来。 可怕的一幕又出现了! 穆奶奶儿子脸色已经变得像小章波一样乌黑如炭,两只眼球迅速地突然凹陷进去,又突然暴突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朝离他最近的他妻子走过去,双手扼住她的脖子,张口就是狠命一咬。 穆奶奶儿媳吓得一声尖叫,赶忙别过头,躲开她丈夫的尖牙利齿。可是,没等她回过头,她丈夫呼哧一声,又张嘴对着她的喉咙咬去。这一咬动作非常迅速,穆奶奶儿媳根本无法躲开。 我仿佛看到穆奶奶儿媳气管被咬断,鲜血四射,正想闭上眼睛,不去看这恐怖的一幕。电光火石间,突见老赵右手一扬,一颗黑色的佛珠迅捷地飞过去,啪的一声,打在穆奶奶儿子后脑勺上。 穆奶奶儿子闷哼一声,松开了紧紧地扼住他妻子的双手,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扑通一双摔倒在地上。穆奶奶儿媳使劲地咳嗽了好几次才缓过气。 此时,穆奶奶儿子虽然倒地,但还没死,四肢抽搐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还在不停地凹进去又突出来。 “臭小子,还发什么愣?快上去拿红腰带将他绑住!”老赵这么一喊,我才回过神来,解下红色腰带,走过去将穆奶奶儿子捆绑住。 老赵又摸出一颗佛珠,打中穆奶奶孙子眉间的三角痣。穆奶奶孙子也才停止扭摆身子攻击人,像他父亲一样,横躺在地上。老赵的腰带也是红色的,他也摘下他的腰带,将小章波给捆绑住。 危险终于解除! 可是,穆奶奶却坐在地上不停的抹泪,为她儿子长三角痣难过。看着她哭成了泪人,我心里也很难受。儿子和孙子是她的希望,现在却全都长了三角痣,她还指望谁给她养老送终? 穆奶奶儿媳倒是清醒一些,她走过来向我和老赵道谢。她向我道谢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脖子上被她丈夫掐过的地方有一道伤痕,渗出了血液,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伤痕四周的皮肤全变成了黑色。 当初,马暐虢长了三角痣之后,我和他扭打的过程中,也受了点伤,结果被极阴之气入侵,幸亏叔公给我驱阴,要不然,我必定也长了绝命三角痣! 穆奶奶儿媳脖子上有伤,而且伤口四周还有黑色的血液,很有可能,她已经被极阴之气入侵。如果不驱阴,她也将长出三角痣,危及性命。 第四十八章 怪人 就在这时,只见穆奶奶儿媳肩膀靠着旁边的一棵树,右手捂着太阳穴,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我问穆奶奶儿媳,她是不是感到头痛头晕?穆奶奶儿媳点了点头,惊讶地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立刻大声喊道:“快趴下,一动也不要动,不然,你也会变得像你丈夫一样癫狂的!” 穆奶奶儿媳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躺下。穆奶奶对我比较了解,焦急地大喊着,让她儿媳妇听我的话。她儿媳妇这才乖乖地躺下。 我按照叔公的方法,先再三叮嘱穆奶奶儿媳,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也不要闭上眼睛。穆奶奶儿媳妇见我说得很严重,依从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我脱去穆奶奶儿媳的衣服。在这个环节,穆奶奶儿媳感到很难为情,甚至有些愤怒。所幸,经过老赵和穆奶奶做思想工作之后,她还是顺从地任由我脱去她的衣服。 穆奶奶儿媳妇的身材很棒很美,但此刻,我一心只想着给她驱阴,根本顾不上去欣赏她的胴体。这就好比即将进行重大手术的医生,哪怕病人的胴体再美,他也不会去欣赏的。 幸好我随身携带有许多咒符,除去衣服之后,我拿出咒符,从头到脚往穆奶奶儿媳妇的胴体上贴上去,唯独留下脚底的涌泉穴不贴。 咒符贴上去没多久,我注意到,穆奶奶儿媳妇身体上各个穴位一突一突地跳动着。毫无疑问,此刻她体内的血液就好像困兽似的,使劲地冲撞着她身体的各个穴位。从她紧咬着牙关来看,她显然在拼命克制着身体多处剧痛。 不一会儿,穆奶奶儿媳妇身体各个穴位肌肉不再跳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我注意到,穆奶奶儿媳妇使劲地瞪着眼睛,一副非常困乏的样子,想睡又不敢睡。 我有过同样的经历,能体会到她此时的感受。在这一瞬间,她要是闭上眼睛,那将永远都醒不来。我深知此刻有多危险,一刻也不敢拖延,赶忙冲她打了个嘘的手势,暗示她,接下来还会有更痛苦的折磨,她必须继续强忍着。 紧接着,我让穆奶奶进屋给我拿了把尖刀。我握着尖刀,对着穆奶奶儿媳妇左脚的涌泉穴,使劲一扎,然后又狠力一拔。一股乌黑和无比腥臭的血液喷射出来。穆奶奶儿媳妇脸部肌肉抽搐成一团,却愣是不出声。 没等她缓过神,我举起尖刀,扎进她右脚脚底涌泉穴,然后像刚才那样,迅速而用力地拔出。同样,一股乌黑且腥臭的血液喷射出来。穆奶奶儿媳妇紧咬着牙关,还是不出声。我不禁暗暗佩服她,她比我强多了,要知道,当初叔公给我驱阴的时候,在最后一扎,我可是叫出声的。 极阴之气驱出出来,我随后用朱砂涂抹穆奶奶儿媳妇的各个穴位,再让她站起来。我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穆奶奶儿媳激动地说,现在精神比刚才好多了。刚才好像得了绝症似的,头痛欲裂,四肢酥软无力。 我指着地面上的两滩黑血告诉她,这些血液都是被极阴之气所污染,如果不及时驱出,她将长出三角痣。穆奶奶儿媳妇显然还不知道三角痣的厉害,眨了一下眼睛问我,什么是三角痣? 穆奶奶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告诉她儿媳妇,三角痣是绝命之痣,如果不点去人将活不了多久。穆奶奶儿媳妇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穆奶奶儿子已经清醒过来,嘴里骂着粗话,要我和老赵将他放出来。老赵给他松绑,他举手要打老赵,被穆奶奶给拦住。穆奶奶告诉他,刚才要不是老赵及时出手,他老婆早被他给害死了。 谁的话可以不信,老妈的话不能不信。穆奶奶儿子听了母亲的话,这才消除对我和老赵的敌意。我指着他身上的三角痣给他看,并告诉这个三角痣所预示的命运。 大概是对刚才的疯狂行为有所知觉,穆奶奶儿子不再怀疑,他听得目瞪口呆。而穆奶奶早已哭成了泪人,一个劲地要我给她儿子和孙子点痣。这是绝命之痣,我当然不会点,而且,我也不会点绝命之痣,叔公只交给我点运痣的方法。 见我再三拒绝,穆奶奶不再强求,强忍着悲痛问我,小章波行为如此诡异和疯狂,该如何是好?我想起金玲玲的惨死,要她一定要将章波看管好,千万不要让她离家半步。如果可以的话,用个铁笼将他关起来最好。 在我和穆奶奶说话的时候,老赵这厮竟然分别拿起小章波父子的手掌来看掌纹。这父子俩都长有三角痣,一不小心很容易被极阴之气入侵,我很是为老赵担心,几次给这厮递眼色,这厮竟然装作没看到。 从穆奶奶家出来,老赵告诉我,刚才他给穆奶奶儿子和孙子都看了手纹,这父子俩的生命线很长,而且耳朵又很长很厚,这也是长命的标志,这父子俩肯定死不了,他们一定有救的! 我当然不服,告诉老赵,除非有人给他们把三角痣点去,不然的话,他们父子俩肯定会死的。 老赵很不服气说:“臭小子,我给人看掌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走过眼。这次肯定也错不了,他们一定死不了的。肯定会有人给他们父子俩把绝命痣点去的。” “绝对不可能!”我信誓旦旦地告诉老赵,不点绝命痣是点痣这行的行规。谁要是坏了规矩,将会遭到死亡的报复。谁那么傻,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这对父子? 老赵这厮脾气有时候也很犟,他说:“臭小子,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我跟随叔公多年,深知行规的严格,料定没有谁敢破这个规矩给小章波父子点去绝命痣。我说:“敢,当然敢!赌什么?” 老赵想了想,说:“如果我输了,你答应我,将来,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诗婷!” “老赵,咱还是别打赌了吧!”我很认真地说:“就算你不跟我赌,我自然也会照顾好诗婷的。咱俩什么关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忍心丢下她不管?” 老赵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臭小子,就冲你这句话,我老赵就是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我捶了老赵一拳:“那你现在就给我做马,让我骑!” 老赵咧嘴笑了。 我正和老赵打着趣,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扭头向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人朝我走来,此人头发梳得光亮,精神饱满,满脸喜气,竟然是吉天阳吉大哥。 没等吉大哥走近,我喊道:“吉大哥,是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快到了?” 吉大哥快步走近:“不是快到,而是到了!” 其实,我刚才之所以这么喊,完全是从他满脸的喜气来判断,没想到,还真给我猜对了。不过,我注意到,吉天阳印堂隐隐地有一团黑晕,这绝对不是吉祥之兆啊!老赵显然也看到了,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遇,两人都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提醒吉大哥,今天的婚事要注意些,别好事变坏事。却不料吉天阳拽着我的手,再三要我和老赵现在马上跟他走,去喝他喜酒。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老赵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去吧,反正这会儿也快到饭点了,就当顺路去吃个饭。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顿喜酒有戏看。能有饭吃,有戏看,这样的好事难得啊!” 我心想,吉大哥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他可能遇到大麻烦,我怎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我答应了吉大哥的热情邀请,和老赵上了他的出租车。 吉大哥驱车径直将我和老赵带到一家星级酒店。在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吉大哥告诉我,婚宴在晚上举行,今天中午先招呼亲友在酒店吃顿便饭。我想起今晚收治河童的约请,很遗憾地告诉吉大哥,晚上我有事,不能参加他的婚宴了。 吉大哥倒也开明,说既然我和老赵晚上有事,那待会儿他让酒店准备几个好菜,好好招待我和老赵。 这边,我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个人戴着黑色鸭舌帽,擦着我们的肩膀急匆匆地走进大厅。他走过的时候,卷起一阵微风,这阵微风竟然很凉。职业敏感使我一惊,我扭头向那人的面孔看去。那人将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到他的全貌,只看到下面半边脸,很黑,没有一点表情。 那人一阵风似的走进大厅后,挑了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坐下。那一桌的客人很少,那人坐下后,仍然将帽檐压得很低,也不和任何人交流。我几次低头,想看看这人的眼睛,却怎么都看不到,他的帽檐压得实在太低,连鼻子都遮挡住了。 我有些纳闷,这人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难道不知道戴着帽子很不礼貌?要说在外面戴帽子可以遮挡阳光情有可原的话,在大厅里根本没太阳晒,他为何还不摘下帽子? 第四十九章 怪老头 此时,吉天阳已经领着我们进了大厅,并找了座位请我和老赵坐下。我们这一桌有十个人,互相都不认识,干坐着等待上菜。我和老赵挨坐在一块儿,我正想把那名戴黑色鸭舌帽的怪人指给老赵看,可是,当我转头寻找时,却哪里还见那人的踪影? 我悄声问老赵,有没有看到戴鸭舌帽的怪人?老赵说,他没看到。会不会是我看错了?我十分肯定地告诉他,我绝对没看错! 老赵说,鬼见到太阳光会魂飞魄散的,哪个鬼敢白天出来作乱?我想想觉得老赵说的也对,可能是我多虑的吧。也许那人真的是人,只不过,行为与众不同罢了! 就在这时,刚才怪人所在的那一桌有个老头站起来,怒吼道;“怎么还没上菜?老子都快饿死了!快上菜,快上菜啊!” 这老头年纪大概七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从那满面的红光来看,他身体似乎还不错。 老头这么一喊,大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这使得吉天阳非常尴尬,他快步走过去,劝说那老头。那老头似乎很倔,根本不听劝告,还站起来指着吉天阳的鼻子臭骂。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老头子竟然还是吉天阳的父亲。我心里可纳闷了,今天可是吉天阳的新婚之日,老头子这么叫喊难道不怕砸了他儿子的场?难不成,他们父子俩有矛盾,老头子故意让吉天阳难堪? 吉天阳见劝不住老头子,干脆连拉带拽,将老头子弄进房间。可是,老头子还没完,在房间继续大喊着上菜。被他这么一闹,整个大厅的人都议论纷纷。 我扭头想和老赵就这事说几句,老赵这厮却一脸兴奋地告诉我,有好戏看了,然后拽着我径直来到那个房间。 见到我和老赵,吉天阳满怀歉意地说,让我们见笑了,他父亲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喊着想吃东西。 老赵将吉天阳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你父亲以前不是这样?” 吉天阳看了老头子一眼,说:“当然不是的!我父亲向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无理取闹!” 老赵拍拍他肩膀,说:“那你赶紧给他上菜!” 吉天阳说:“已经让人上菜了!” 正说着,一女服务员把菜给端上来了。那是一条红烧鱼,刚出炉,热气腾腾。刚一端进来,小小的房间便充满了香味。 老头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拿起碗筷,啪啦几下,就把这条约摸一斤重的红烧鱼给吃完了。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这老头子也太能吃了吧?这么大一条红烧鱼,眨眼就给吃完了,他该不会是饿几天几夜吧? 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只见老头子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地说:“这点菜不够吃,快点继续上菜!” 吉天阳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想上去说什么,被老赵给拦住了。老赵说:“就按他说的去做,让厨房继续上菜!”然后,老赵附在吉天阳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吉天阳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吉天阳返回来了,他将老头子领了出去,说是到另外一个房间给他吃的。老头子一听说有吃的,也不闹,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老赵这厮也拽着我跟过去。 进了那房间,见房间正中间垂下来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香喷喷的烤羊腿。跟刚才那个房间相比,这个房间的光线很暗。 老赵给吉天阳递了个眼色,吉天阳拉着他父亲的手,走到羊腿下方,说:“爸,这是您爱吃的烤羊腿,您尽情享用吧!” 老头子两眼发光盯着烤羊腿看,哪里还顾得上听吉天阳说什么?当老头子伸手去抓烤羊腿的时候,老赵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绳子。他将绳子一拉,烤羊腿一下子升高,老头子手抓空了。 老头子不甘心,咂了咂嘴,踮起脚跟,再次朝烤羊腿伸出手。可是,当他快抓到烤羊腿时,老赵这厮又扯了一下手中的绳子。那烤羊腿又升高了一点,老头子又够不着。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老赵这厮也太损了,有这么捉弄人的吗?我扯了一下老赵的衣角,轻声说:“老赵,你这是干吗?老人家贪吃不是错,你干吗捉弄人家?” 老赵给我打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朝老头子努努嘴,示意我看。我再次把目光转向吉天阳父亲,见他正在使劲地踮着脚跟。 我心下纳闷,明明都够不着了,这老头子还踮脚跟,他傻呀他?再看老赵,见他全神贯注地不停拉绳子,将烤羊腿拉得更高,好像生怕被吉天阳父亲吃到似的。 我有点犯糊涂了,吉天阳父亲都已经够不着了,老赵为何还不停地将烤羊腿拉高? 就在我感到费解的时候,老赵从兜里摸出照鬼镜递到我手上。我明白了什么,接过照鬼镜,对着吉天阳父亲一照。 这一照,可把我给吓着了。只见一个鬼魂正从吉天阳老父的天灵盖伸出来,仰着脑袋,吊着一个长长的舌头,双手使劲地向着烤羊腿伸去。这个鬼魂两眼只顾盯着烤羊腿看,别的全都顾不上。 老赵根本没让这鬼得逞,每次,这鬼的手快够着烤羊腿,他就将烤羊腿拉高一点。如此一来,那鬼的身体便慢慢地从吉天阳父亲身体里出来了。 我正看得发愣,老赵拿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登时明白过来,赶紧解下腰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那鬼也真是贪吃到了极点,一心只顾着要吃到烤羊腿,根本没觉察到我正靠近它。等到了吉天阳父亲的身旁,我踩到旁边的椅子上,伸出腰带,将那鬼给捆绑住。 那鬼这才惊醒过来,使劲地扭摆身体,想挣脱逃跑。可是,他如何能挣脱这条被施过咒语的红腰带?挣扎了好一会儿,这鬼筋疲力尽,慢慢地瘫软下来。 吉天阳老父不再被鬼缠身,渐渐地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四周,眉头皱了一下,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老赵给吉天阳递了个眼色,吉天阳将老父给领出了房间。老赵将门关上,冲我嬉笑道:“怎么样?臭小子,好不好玩?” 我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挣扎的鬼,问老赵:“鬼不都是害怕阳光的吗?这个鬼怎么这么特殊?” 老赵将这鬼的情况告诉我。 原来,这种鬼叫做饿死鬼。饿死鬼是人在饱受饥饿的折磨中死去变成的。饿死鬼跟其他鬼不同的地方是,饿死鬼的舌头往往很长,比人的舌头要长三倍以上。吃东西的时候,只要将舌头伸出去一卷,一盘菜就进肚子了。 除了舌头跟普通的鬼不一样,饿死鬼还比较耐光,只要光线不太强烈,它们就会没事。正因如此,哪怕是大白天,饿死鬼也会要么戴着黑帽,要么撑着黑伞,混到婚宴,附身到人身上大吃特吃。被他附身的人会一直吃到撑吃到死才停下。 听了老赵的讲述,我才明白过来,吉天阳父亲刚才为何如此疯狂!而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怪人,肯定就是这个饿死鬼了。 我问老赵,该如何处置这个饿死鬼?老赵从兜里摸出一张咒符,折成一把小刀,来到饿死鬼前。 饿死鬼看着老赵手中的纸刀,吓得浑身哆嗦,连声哀求老赵放过它,说什么它是人的时候,连饭都没有吃,活生生饿死多可怜。 我想想也觉得这鬼可怜,劝老赵别杀他,放他一条鬼路。老赵说,他压根就没有杀这饿死鬼的打算。我问他,那怎么处置饿死鬼? 老赵一把将饿死鬼那大概有半米长的舌头给揪出来,手起刀落,一下子将饿死鬼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然后,老赵拿出打火机,将那把咒符折成的小刀给烧掉。伴随着一阵青烟,房间里顿时充斥着一股恶臭。 “割了饿死鬼的舌头,从此以后,它就变成普通的鬼了!”老赵说着,从我手里牵过被割掉舌头的饿死鬼,出了房间,到外面“放生”去了。 吉天阳看到老父恢复了正常,对我千恩万谢,我注意到,他印堂的那一圈黑晕已经不见,心里才放了下来。我告诉吉天阳,他的厄运已经过去,可以正常举办婚宴了。 吉天阳非常感激,让厨房准备了几个好菜,招待我和老赵。吃过午饭,我和老赵回到他家,等待六爷派车接我们去别墅收治河童。 下午五点多,太阳西斜的时候,我右眼皮跳个不停。恰好此时,窗外有只乌鸦不停地聒噪。听这乌鸦那沙哑的声音,我心里瘆得慌。 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老赵,问他,我是不是要遇到倒霉的事?老赵说,这个要算一卦才能知道。我要老赵帮我算一卦,老赵说,看相的人是不能给自己看相算卦的,还是算了吧。小說中文網 老赵所说的看相人不能给自己算卦,是所有相师的禁忌。我想想也是,就没让老赵给我算卦。 第五十章 泳池里 六爷派来的车很快到了,像上次那样也是豪车,而且车内也是用不透光的帷幕给遮挡住,我和老赵都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我曾悄悄地用手去拉,但根本拉不动。司机是名年纪比我大几岁的小伙子,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好几次,我就不好意思再拉。 因为刚才眼皮跳和听到乌鸦的叫声,上车后,我心里挺不安。不过,扭头看到老赵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一副安详的样子,我也就放松了。老赵一个老江湖都不怕,我怕什么呀? 这么一想,我也学老赵,靠着椅背,闭门养神。不知道是因为车子太舒服,还是白天忙了一天,这会儿有点累。我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仿佛乘坐在一团云彩上,飘飞在空中,有说不出的惬意。 正飘飘然,耳边传来叔公那熟悉的声音:“海名,海名......” 叔公?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暗想,可能是我的幻觉,或者是个梦吧。毕竟,都好些天没见叔公了,别提有多么想念他! 可是,我又觉得,刚才叔公的呼喊声不像是梦,因为我听得挺真切的。我将旁边的老赵给推醒,问他,刚才有没有听到叔公叫喊我的名字?老赵说,他没听到。 我想,既然老赵没听到,那肯定是我的幻觉或者梦了。本来,我还想问问司机大哥的,可我跟他不熟,而且看他老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没好意思开口。 车子到了别墅,接待我们的仍然是六爷,六爷告诉我们,冯老板,也就是那名女子,到外地跟人谈生意去了。她特别交代,一定要招待好我们。 时间是傍晚六点多,正好是晚饭时间,六爷招待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饭毕,六爷要我和老赵先洗澡。我和老赵都不想洗,六爷非坚持要我们洗,还说河童已经熟悉我们的体味,洗去身上的体味,河童就闻不到,这样,我们更容易对付。我和老赵都觉得六爷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了他。 本来,我是想和老赵一块儿洗的,可是六爷笑话我们说,两个大老爷们一块儿洗澡有什么意思啊?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任由他将我带到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池子里。 这个池子是温泉水池,里面的水是让人感觉恰到好处的热水,水面缭绕着朦朦胧胧的蓝色雾气。池子旁边有几张昏暗的灯,橘黄的灯光将蓝色的雾照得恍恍惚惚,宛如仙境。 六爷让我用手测试水温刚好后,告诉我,这儿就我自己一人,我可以尽情地放松享受一会儿,然后带门出去了。 我脱光衣服,扑通一声纵入泳池。 游了一圈后,我回到浅水区,舒展开双手双脚,浸泡在水中,尽情享受温泉水的环抱。 以前跟随叔公给人点痣的时候,曾经有个有钱的客人请叔公和我到五星级酒店泡过人工温泉。人工温泉虽然水质比不上天然温泉,但是,给人的感觉都差不多的。 那是我第一次泡温泉,别提有多舒服。当然更舒服的是,那个五星酒店的泳池里有许多穿着三点式的美女,那火爆的身材,惹我浑身热血沸腾。不过,有叔公在,我只能偷偷摸摸地看。wWW.xszWω㈧.йêt 跟五星酒店的人工温泉相比,这儿的温泉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叫人闻了,心旷神怡。我暗想,这儿要是也有许多穿三点式的美女该多好。 咕、咕...... 一阵奇怪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立马从仰卧的姿势站起来,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这声音好像来自左边,又好像来自右边,甚至还来自水底。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听上去仿佛来自密林深处,叫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咕、咕...... 那声音还在继续,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岸擦干身子离开泳池。这时,浸泡在水中的右脚脚趾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我吓得双手按着泳池边缘,哗啦一声,爬山岸。 待水波平静下来后,我低头往水里看,想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咬我。这一看,我不禁哑然失笑,泳池里有好些鱼摇着尾巴在游动。不用说,咬我的肯定是小鱼。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广告,一些高档休闲中心专门设有鱼疗的泳池。客人在泳池中浸泡时,会有许多小鱼爬到身上轻轻地撕咬,说是撕咬,其实是按摩。这种疗法能治疗好多种疾病呢! 想不到这个小泳池竟然还有鱼疗的功能,有钱真是好啊!我暗自感叹了一番,玩兴大发,重新跃入泳池,感受鱼儿的亲吻和撕咬。 我在水里躺下后没过多久,浑身便爬满了小鱼,它们用小巧的嘴巴在我全身各个部位轻轻地嘬着咬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尤其咬到我的腋窝时,我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过多久,不经意间,我看到朦胧的雾气中一长长的影子躺在泳池边的水泥地板上。我吓得又是哗啦一声站起来,六爷出去的时候不是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吗?怎么有人进来了?而且进来了我还察觉不到?! 顺着影子往前看,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款款走来,她身上穿着三点式的泳衣,那夸张的S线条十分优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飘逸地翻飞着。 我看得痴了,开始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没错,眼前确实有一美女缓步走过来。要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比如,酒店泳池,看到这么貌美的女子,我会禁不住心潮澎湃的。 可这儿毕竟是别人家,而且我对这户人家还不大了解,更何况还是晚上!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你、你是谁?” “小哥,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说话间,美女已经到了我身旁,笑盈盈地看着我,她笑起来,双目含情,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迷人。 我看得有点口干舌燥,觉得她的声音有点熟悉,仔细一想,不禁惊叫起来:“你就是冯老板?” 美女莞尔一笑:“你总算想起来了?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原来是别墅的主人!我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可是,六爷刚才不是说,她到外地谈生意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冯老板呵呵一笑,说:“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临出发的时候,接到客户电话,客户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改期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我给冯老板看痣点痣的时候,她不让我看到她的面孔,于是赶紧张开双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我这一举动惹得美女很是惊讶,她问你这是干吗?我把捂着眼睛的原因告诉她,她咯咯地笑起来,伸出柔软的小手将我的手拿开。我看到她雪白的丰满上下颠仆着。 “小哥,你真是瓜啊!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这次我可没说禁止你看我呀!不过,你的瓜样,姐喜欢!”美女眼波流转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说:“这泳池是你的私人泳池吧?刚才是六爷将我带到这儿的,不是我自己私自闯入这里洗澡的!” 美女又是一阵吃吃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弟弟,你又来了?姐知道你在这里洗澡的,姐不怪你!姐想和你一块儿洗澡!” 本来,刚才认出是冯老板,我的神经已经放松,现在听冯老板这么一说,我顿时又紧张起来。人家可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我算老几啊?有什么资格和人家同池共浴?更何况,她还是个超级大美女! 最主要的是,上次给美女看痣点痣的时候,她曾说过,打算生个儿子,好向老头子讨要上司公司作为奖赏。可见,她要么是别人的小三,要么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头。不管是哪种情况,她已经有主是不争的事实。我要是和她共浴被她那个知道,他不报复我才怪!我可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 想到这里,我舌头打结地说:“冯老板,我这次来是帮你收治河童的。之所以来这里洗澡是想洗去身上的气味,以免被河童察觉。现在,我已经洗好,该出去工作了!”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我才刚进入泳池没多久,估计还不到五分钟。可那又如何,我断然是不能和这么美女共浴的,是非实在太多! 我举步要走,冯老板突然伸出白嫩的小手将我拽住:“弟弟,你着什么急啊?那妖怪被你们封在地下室,根本逃不掉的。你想收治妖怪,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么一会儿时间的!” 冯老板的手抓住我的手时,我感觉到一阵柔软,一股奇妙的感觉涌遍全身。和她站得如此近,我看清了她的面容,长长的细眉,乌黑闪亮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白嫩光滑的肌肤,真是美得让人窒息!我看得口干舌燥,忘记了一切,直到她咯咯一笑才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