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魔录》 序幕 神界,云卷翻滚、战旗摇曳,战鼓声阵阵震响彻天际,数十万天兵神将铠甲凛冽皆列阵与妖族厮杀,领兵的统帅身材挺拔高大,坚毅冷硬的英俊面容、常年身为统帅的不苟言笑让他看起来不近人情至极,脚踏金色神龙,手持斩妖剑,无数妖邪在他剑下化为飞灰。 “师父——”远处一条青龙在云端翻腾几个来回就化为一个英姿明艳的女将疾行到他身边,急急地道:“妖皇有备而来,盘古石已经被取走。”一个青面狰狞的妖魔挥舞着大刀向女将砍来,女将手持银枪一枪挑死了它。 “盘古石决不能丢。”统帅沉声道:“你和汐汐撑着,吾去夺回盘古石。” “师父快去把盘古石抢回来,我和御姐姐一定守住。”一只红色秀气的小凤凰飞跃而来,落下化身为一个玲珑可爱的少女,手握短剑和妖魔打成一团,嘴巴不饶人地嘟囔着,“讨厌的丑八怪,我让爹爹用塔收了你们,关在塔里日日夜夜用三昧真火烧,哼~” 统帅驾驭着神龙在云中疾飞,追着妖皇踪迹而去。 前方黑压压一大群邪魔以妖阵排列,以妖躯为绳形结成一个黑色大网铺天盖地向统帅罩来,意图把他罩死在这层妖网之中。脚踩神龙背的统帅眼眸冰冷、面容丝毫无惧,手掌向上猛拍,掌心释放出成千上万道电光迅疾向着邪魔们劈去,瞬息间邪魔们连灰烬都没留下。 统帅驾驭神龙再次向前飞驰,妖皇座下的六大护法沿途留下四个以此拖延追来的统帅,这四个妖界护法,分别是九头紫狐女,血湖妖、孪生白骨女和赤炎旱妖。 赤炎旱妖赤发,浑身皮肤通红,匍匐着的身躯如兽、双眸恶狠狠地盯着统帅,它双爪发出赤色妖火。 据传赤炎旱妖的来历是某朝人间帝王下令的灭佛行动,大批量焚烧经书和佛像以及虔诚的僧人,凡火烧不去佛像和神圣的经书,最后是由帝王亲自点燃了火焰,赤炎旱妖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它的诞生不仅有人间帝王的真龙紫气还有因灭佛而万世难消的业障罪孽。 赤炎旱妖身躯里长出沾染着污血枝茎的一朵朵黑莲,黑莲蒂落无风自动在空中飘落成瓣,每瓣只要神身沾一下,就会万年道行尽消,数不清的黑色莲瓣如雨落,根本无法躲避。 统帅神剑一挥而去刮起一股飓风,飓风又化为密密麻麻的细针落下,每一针都钉住了空中飘零的花瓣,将它们一一击碎在空中,剑风尚有余力将要击斩赤炎旱妖的头颅,赤炎旱妖想要躲退却来不及,九头紫狐女甩出一条尾巴裹住赤炎旱妖将它拉拽才险险避开。 九头紫狐和九尾狐妖不同,九头紫狐是先天妖魔,九代表着极数,何况紫狐本就是狐族中罕见的妖狐,紫狐九个头,也因此就有九张脸,每张脸都极致美丽,并且美得毫不雷同。据说当年祸乱朝纲、容貌倾倒天下让一代圣人姜太公都只有将她蒙面斩头的苏妲己正是参考了这位九头紫狐的其中一个头幻化而成,却也只得它五分容色。 因此九头紫狐凭借美色一次又一次让前来追捕它的天神们无法真对它下死手。 统帅似乎看不见它九个头颅的绝世美貌,厌恶得皱紧眉头,取出射日神弓,神弓射出一支箭在空中分裂成两支三支四支五支一直到九支,射落了九个美得让天地失色的头颅,九头紫狐直到九个头颅落地、每个头颅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会有男子对它的美无动于衷。 神龙一摆尾继续往前飞去,被半空出现的一条巨大滔天的血湖拦住了去路,神龙甩了甩脑袋,龙身瑟缩起来,显然这条血湖让它感到恐惧。 血湖水汹涌湍急,血湖中心如喷泉高高凸冒出血水渐渐呈人形,逐渐变幻成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俊逸男人,他脚踩湖面稳如站在平地,男人的双眸亦是如血湖般浑浊血腥的颜色。 血湖妖是千万年前的大战中,妖族和神族、巫族死去的那些族人的尸骸堆砌成山、血流漂杵,大战结束后,一场洪水灌入大战的战场,战场化为血湖,血湖的湖水能把神佛之躯都腐蚀殆尽,一度成为三界禁区。后来又经历不知多少万年,血湖幻化修炼成妖。 血湖妖刚修炼有成时,天庭也曾试图招安,血湖妖心高气傲不为所动,没想到后来竟转投妖皇阵地。 要知道血湖妖身躯里不仅有当年战死的上古神祇的血肉神力,还有妖族和巫族的力量,比起前两个妖皇护法,这个血湖妖才最难对付,和血湖妖并肩作战的是孪生白骨女。 孪生白骨女是凡人生出,一生下来就是双头,并且一个头只有白骨,毫无血肉,这样的孩子从生下来就会被凡人视为妖孽,就算不把它溺死,也得扔进深山林里自生自灭。 这个孪生白骨女就是被她的父母丢进林子里的,孪生白骨女一阴一阳,一生一死,先天就是修炼妖鬼道的好材料,被妖皇收养长大,孪生白骨女长大后,妖皇命手下抓来了它的凡人父母。 孪生白骨女活生生把亲生父母的血肉啃食殆尽,一夜间修为大成,是从人间长出的罪孽双生花。 血湖妖双手一张,手中凝聚的血水幻化成一条血龙,血龙昂头摆尾气势滔天,孪生白骨女手执白骨制成的短笛,笛音吹出,就连九天梵音都不能敌,对敌阵时能扰乱对手心智。 笛音绕耳、似一条条灼热的火蛇缠绕着统帅身躯,挥剑斩之断裂成两条又再次周而不止的缠上,暴虐嫌恶的思绪慢慢渗入他的心底,仿佛天地间最不能被世人所容的旷古怨魂。 统帅皱眉这才明白笛音已入耳,产生了幻象和心魔渐起,两指一点耳口,以金漆封住耳道,半点声不得入。血龙昂首张开大口向他突袭,血龙满是尸身血海中不甘悲愤而死的神魔妖巫的戾气和那股吞天灭地的弑杀之气。 统帅心念一动,分出四尊金身法相、各个威严凛凛、手持法器,浑身散发着金光,额间一抹天神的法眼印记。神界大神修道到一定程度可以在神身之外另分出一尊法相,血湖妖和孪生白骨女没想到统帅已经修为至此,竟能同时分出四尊金身法相。 法相如同神坛庙里供奉的金身神像,坚不可摧,法相金身手持大刀斩落血龙的龙头,顿时激起万丈血水,却半点腐蚀不得金身,另一尊法相手托宝鼎将血水尽数收进鼎中炼化。 孪生白骨女的笛音或许还能对付统帅,但是对付不了毫无感情血肉的金像,血湖妖见势不妙,那条血龙是他湖心泉眼所化,没想到却被炼化,失去它法力势必大打折扣,立刻拉住尚不甘的孪生白骨女遁身而逃。 穷寇莫追,况且他的目标是夺回盘古石。 盘古石乃盘古之心所化,自盘古大神一斧劈开天地,力竭而亡,其身化山川四海,心化为阵眼,虽不知是哪方大阵的阵眼,此乃天庭之秘,却也知道盘古石一旦丢失势必会让三界遭逢大难。 追到某处戈壁荒漠,戈壁荒漠再往前就是妖界。 九头妖兽拉着一辆发出淡红色血腥光芒的车,九头妖兽一跃千里速度极快,这辆奇诡妖异的车内空间极大,主位上坐着一个闭眸冥思的男子,两旁跪着一男一女两个护法。 女护法向车窗外觑了一眼,主位上的男子开口:“快到妖界了?” 女护法一惊,恭敬地俯下头道:“回禀妖皇,再过前面的黑山阴谷就到了,这次顺利取得盘古石,陛下的计划很成功。” 妖皇慢条斯理地道:“孤与那昆仑神君交手多年,他是个厉害之辈,凡人间有句话怎么说?噢~瑜亮之争,不知孤与他谁是那诸葛孔明……” 女护法垂着头,不敢答话。 呼——一阵大风刮来,九头妖兽拉着的车子前方,一个神情威严的统帅脚踏金色神龙,手持斩妖神剑立在那里,拦住前路,九龙妖兽发出嘶哑难听的兽吼,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乌压压的黑雾密不透风得笼罩住整辆车,九头妖兽都因承受不住黑雾爆体而亡,黑雾堪堪漫延到统帅脚边就再也无法渗进一丝一毫。 “交出盘古石。”统帅严厉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过了很久,黑雾之中一个慢悠悠地声音传来:“盘古大祖开辟天地,乃天地众灵之祖,妖族亦是众灵之一,既如此盘古石为何只归于神界是何等道理?” 统帅不为所动,道:“盘古之心乃吾天庭大阵之阵眼,妖皇不问自取就是贼,既是贼偷上家门,自是该打该杀。”说完召来九天神雷,紫色雷电霹雳一闪将黑雾劈散,就在雷霆即将劈到车顶,车内弹出一道红色光罩如巨碗盖住整辆车,紫色雷霆嘶啦啦如同锯刀割锯着红碗,两个时辰后终究还是碗碎。 碗碎的瞬间,妖皇身影迅疾如闪电窜出,眨眼与统帅交手上千回合,妖皇手握一把形状诡奇的牙色长刀迎面斩来,统帅手持斩妖剑堪堪与他僵住,妖皇的两大护法也乘机想要动手袭击,却被他分出的两尊金身法相给缠斗住。 分出金身法相是很消耗法力的,尤其在和势均力敌的对手对峙的时候,无疑是削弱自己的力量,统帅虽然照旧面无表情,可他执剑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动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妖皇的牙色长刀的刀面开始慢慢出现一丝丝血痕,最后血痕滑直呈一条血线在刃口上,骤然红光大炽,统帅的脸色大变,厉声质问:“你是用何手法锻出的妖刀?” 妖皇玩味地说:“佛界阿罗汉下界投为寺院大僧,孤取他一截佛骨做了刀柄,黄帝镇压在黄河底下的大鼎为锻造原料,淬以死于逐鹿之战的蚩尤残魂为刀魂。” 这样的一把妖刀锻造出来能斩神杀佛,统帅的斩妖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统帅额间天眼一开发出白光刺向妖皇双眸,在妖皇微微闪避的时刻抓住机会,一跃向后,变换招数再次斩来,这次他使出的是上古神魔大战的时候,他偶然创出的一门剑法,剑法虽然独绝,后遗症却非同小可,如今也顾不得。 妖皇眼神微讶,开始连连败退,数十剑刺在妖皇的身上,妖皇心一狠,咬牙取出盘古石。 一团五彩神光裹着里面看不清的物什,统帅上手就要夺取,妖皇眼底闪过一抹幽暗地邪笑,将盘古石向下界掷去,统帅纵身追去,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转身反手一剑刺去,却只是陷阱,心口骤然一痛,一根金箭从后心穿过,统帅低头看见金箭的尖端挟带着鲜血透了出来。 第一章封神记录者 我叫许小倩,是一个常年驻扎在网文小说站却屡屡太监的糊文小作者,因此常有读者在评论底下骂我是葵花宝典练到第九层的许公公。 做为一个万年太监的网文写手,我立志要写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小说出来。 今天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这都要归功于我有一个好闺蜜杨玥,她的工作属性是捞偏门,也就是给人看风水八字,我听她说过很多这一行的神奇事迹,这次她要把我介绍给一个人认识,她说这个人的故事将会改变我的整个世界观,甚至是完全颠覆。 在即将要见那个人前,我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就是想到自己是如何在网上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地告诉别人,老子不是大内总管。 第二天,杨玥领着我上一家宾馆七楼717号房间,敲了敲房门,带我进去,正当我满心激动和惶恐,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 剃着整齐利索的平头,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衫,身高普通、体型普通、容貌普通,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我笑容灿烂的脸马上僵了起来,这种看起来就完全不符合小说男主长相的人,真的会有好故事好题材给我吗? 杨玥给我介绍说他叫邢振罡,让我喊他邢老师就行,今年三十多岁,这家道场就是他开的,她经常会过来这里调理身体。 杨玥比我大好几岁,身体却总不好,据她说是因为灵气太重,容易被一些外邪上身,有一种说法叫虚病,也叫邪病。 外邪会附体于人身吸取灵气,被它们吸附的人体部分就会出现不舒服的病灶,时间一久从虚病形成实病,实病一形成就得去医院解决,只是医院治不了根,要想把病连根拔除就得虚实结合治疗,除了找医生还要找到像邢振罡这样有道行的人才行。 杨玥入这行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她已经动过三次以上大的手术,而且她的病也不是仅凭医院就能治得好的。 是的,杨玥压根不是凡人,她是从天上下来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杨玥之所以会带我来,是因为杨玥觉得我也不太像个普通人。 道场的规矩是进门先洗手才能上香,因为我初入这一行还不太懂这些上香的规矩,邢老师只好在一旁指点我该怎么做。 道场一共供奉着七尊神像,上方摆放着玉皇大帝和西王母,下一层从左往右摆放着真武大帝、太上老君、黎山老母、观音菩萨、关圣帝君。 神像前还摆放着三盏油灯,代表着天灯、地灯、人灯。 道门上香与佛门不同,首先把三根香横放在掌心,托举过头顶,面向神像拜上三拜,又以右手捏住香尾,左手朝下捏住三根香头捎上一点的位置,香头直接向下点燃香,将香高举过眉心,再拜上三拜。 三根香里先取出一根插在香炉中间,中间为天香,再插一根在左边为地香,最后一根插在右边为人香。 最后在蒲团上跪下行三叩九拜之礼,如此才算结束。 我稀里糊涂地做好,端起面前沏好的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平日里最喜欢喝茶,这茶叶虽然普通,水的口感却很不错。 经我询问之后,邢老师告诉我,“这是观音菩萨赐予的观音神水。” 有一次他被宾馆老板娘请去办公室喝茶,瞧见里面摆放着一尊观音神像,他原本没有当回事,却听见那尊已经被宾馆老板娘放置二十多年没有供奉过的观音神像突然开口说话,要邢老师请它入道场供奉。 于是他向宾馆老板娘提出想请这尊观音神像回去,老板娘同意了,就在观音神像请到道场的那天晚上,邢老师在梦境中看见端坐在莲花台上的南海观音一扬手,一个青色瓷瓶徐徐飞落到他的手上,瓷瓶里正是倒之不尽能够用来疗伤和调理身体的观音神水。 我上的三根香里,天香的香灰弯曲搭桥到杨玥的香上面,地香搭桥到中间插着的那根大香上,人香指向邢老师。 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邢老师只好和我讲解,天香搭在杨玥的香上代表着是杨玥带你来的,地香搭桥在大香上说明上面已经接到了你的信号,就好比拨打电话对方已经接通了,人香指向他是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邢老师眼神困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仿佛醍醐灌顶般,“……是你!” “啥?”我不明所以,什么就是我了。 杨玥却听明白过来,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和不可置信,“难道小倩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 “是她。”邢老师打量了我一眼,眼神带着一丝犹疑,“长得和神界一点不像,差点没认出来。” 原来早在三个月前邢老师就接到上面的感应,将会指派他的一位弟子来担任这次封神的记录者。 没错,就是大家认为的那个封神。 网上经常有一些修行人讨论新封神和新姜子牙的事情,其实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曾经的天庭神少,为了增添神数,当时有一条政策,当妖和人修到一定道行也可以被封为神,就像考公务员那样,这条政策实施下来果然神界的神数开始增多,但是妖毕竟是妖,没有考察过品性道德就被封为神的妖逐渐把神界弄得乌烟瘴气起来,加上神界也有一些神族的品行不佳,劣迹斑斑。 于是玉皇大帝决定举行一次大的封神,大批神祇被放下凡间,从中考察和筛选,品行道德皆能过关并且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神界进行加封,而品行不佳、道德败坏没有过关的,从此沦为凡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专业得拿出早就买好的录音笔放在他面前,让他继续往下说。 邢老师顿了一下,“那我就先给你讲讲我的身世经历。” 邢老师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农村家庭里,母亲在他三岁那年就跑了,因此他自幼被奶奶带大,十五岁开始外出去谋生路,因为岁数小,在上海干了两年工厂,后来又辗转到福建厦门干了三年厨师,最后觉得没前途就开始跑业务。 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他的业务一直很如鱼得水,这让他觉得上天终于开始眷顾起他一次,直到二十五岁那年他在广西南宁一个朋友家中的别墅喝茶,认识了两位居士,一个来自台湾,一个北京,聊到兴起的时候,两位居士突然说要帮他看一看,看出他从前唐朝的时候做过兵马大元帅,出生背着两把剑下来。 后来两位居士又介绍他认识了高老师,高老师是九天玄女的女儿,神堂里只供奉着观音菩萨和太上老君的画像,她用笔记本写下邢老师的生辰八字,请观音帮忙查此人的来历,观音告诉高老师,这个人是昆仑山教主、黎山老母得意门徒、有刑法使命,杀业很重,目前处于神龙被困之状。 虽然知道了这么多事,不过当时的邢老师并不想走这条路,离开广西南宁回老家相亲结婚,可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邢老师是带着使命下凡的人,不是他不想走这条路就能不走的。 随着女儿的降生,事业上也出现了重重阻力,他和妻子之间的矛盾日益恶化,最终忍无可忍离了婚。 办理了离婚手续后的他决定远走他乡,在杨玥的师父冯户元的邀请下来到B市。 当我问起,“你是什么时候会帮人看事的?” 他回答我,刚到B市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在这家老宾馆的七楼租了一间房住,那段时间他很颓废,觉得自己人生很失败,终于有一天他想通了决定出去走走,听冯户元说起附近有座黎山庙,他决定去那里拜一拜自己的师父黎山老母。 因为不知道具体在哪,他一路跟着导航开着那辆二手小面包车出发,那天正好是正月初九,玉皇大帝的诞辰。 当他从玉皇大帝的殿里拜完出来,脚刚一跨出殿门槛,就见玉皇大帝头戴冕冠服,穿暗金色龙纹服,脚踏云履地站在庙前的空地上,器宇轩昂,神态尊贵。 邢老师瞬间愣住了,玉帝右手一抬,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就这么飞到了他的眼前,邢老师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圣旨看见上面的第一句话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维持三界天界人界冥界的秩序,公平公正,刑法使命。 当邢老师抬起头,玉皇大帝已经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堆法器、令旗和大印从天而降落了下来。 一刹那间,邢老师得道了,得道之后的他开了这家道场,开始帮人看事。 我啧啧称奇地道:“那你第一个看的人是谁?” 邢老师扬了扬下巴指向杨玥,“就坐在你旁边的这位。” 杨玥今天上身穿一件卡其色短上衣配修身长裙,微卷的发丝散落在肩头,明眸善睐,白皙的脸蛋俏丽精致,听到邢老师的话,她微微一笑很倾城。 杨玥是被她的师父冯户元带来的,至于冯户元的真身,邢老师一早就看出来了,正是《西游记》里那个被贬下凡的天蓬元帅猪八戒。 而杨玥的真身是只金色凤凰,她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无极老母的弟子,当然更是邢老师神界的妻子。 第二章四叶军主将 回到家里后,我把道场录音的素材整理出来,开始写小说大纲。 写好大纲以后我洗了个澡就睡下了,今天特意睡得早,因为杨玥告诉我,很多去过邢老师道场的人晚上睡觉都会有感应。 满怀着忐忑和激动得心情入睡。 房间里落下一道白光一闪,穿着古式战袍的四男两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卧室里,吓得我刺溜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四男两女整齐划一地向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我抱拳行礼,齐声喊道:“四叶军拜见主将——!” 我眨了眨眼,半晌才说了句,“你、你们好……” 四男两女里其他五位皆垂眸不敢与我对视,只有最前方站着的一个女子敢直面对着我,笑语晏晏,“四叶军下界帮忙铲除主将家附近的妖魔,为主将分忧。” 说罢,六个神将各自拿起武器与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妖魔打斗起来,他们配合默契、时而并肩作战,时而单打独斗,把那些妖魔打得片甲不留。 看他们打得那么辛苦,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光着脚下床跑到客厅翻着柜子好不容易才找到六个一次性茶杯,给他们一人沏了一杯茶。 等他们把附近的妖魔清扫一空,气喘吁吁地停下,我热情地端起一杯茶上去先递给了那个最开始和我说话的女子,“你们辛苦了,我给你们沏了茶,喝完茶再走吧!” 其他五个一直不敢和我对视的神将们闻言都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我,没有说话,就连最开始和我说话的那个女子也一副很吃惊的模样,笑了一下说:“主将下来后比以前和善许多。” 说完,只见白光一闪,六个神将全都消失不见了。 躺在床上的我身体猛地一震,迷茫着睁开眼……做梦了?这么真实的。 小腹传来一阵膀胱鼓胀的感觉,我下床套上拖鞋准备去洗手间,因为客厅正对着我的卧室门口,刚出门就看见六杯蓄满茶水的一次性杯子呈一字排整齐摆放在餐桌上。 后半夜凌晨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往往最困的时候,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我突然听见卧室的门被人剧烈地敲打,“小倩,媒人介绍的男孩你到底联系了没有?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打算当大龄剩女赖在家里让我养啊!你给我开门,快点开门——” 心底最害怕的事给发现,我一下被惊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因为惶恐做出下意识听从地动作,当我跌跌撞撞下床准备去给自家老妈开门的时候,突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从心底涌现上来。 这乌漆嘛黑的,我妈就算为了逼婚骂我,早不骂晚不骂,偏偏拣着凌晨时候过来骂我,这黑得伸手都不见五指了。 我慢慢收回准备开门的手,慢慢坐在床上,没有理会外面的‘人’,那个‘人’有着和我妈极为相似的声音,但是仔细一听,还是能从声音里听出一丝兽类的尖锐。 门口‘人’骂了好一会儿后,似乎是知道我已经发现它的真实身份,声音慢慢变得越来越扭曲变形,就像大胶带被撕拉扯下的声音,又像一台坏了的机器发出的尖锐刺耳地鸣叫。 “许小倩——你给我开门,开门——”不再是捶打,而是剧烈地撞击着门板,卧室门板咣当咣当地发出巨响,怕是整个楼上楼下都能听见这响声了,睡在隔壁的父母却一点都没有反应,像是压根听不见似的。 也许只有自己能听见。 “许小倩,你毁了我的家,你让手下杀了我的亲人,我要报仇!”外面的声音因为仇恨越发激烈地辱骂着我。 看来是之前那六个神将铲除妖魔的时候不知怎么漏了一个,现在仇家找上门来了。 也幸好我上完厕所回来出于习惯反手锁住了门,要说习惯就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我知道外面的‘人’进不了屋子之后,再不理会它,拿被子捂着耳朵想继续睡,可是辱骂声和撞门声还是吵个没完,吵得压根睡不着。 我心底的火腾一下冒了起来,骂个没完了是吧?你有本事进了屋子骂,又不是我杀了你全家,找我骂什么骂。 持续了很久,直到天蒙蒙亮,外面的骂声和敲打声才渐渐停止。 我头靠在枕头上一歪,呼呼睡了起来。 我睡醒以后和邢老师说起这事,他说这应该是狐狸精,狐狸善于探测人心,它知道你心里最害怕的人就是你妈,才会变幻成你妈的声音来诱你开门。 过了两天,我又再次去了趟道场,想让邢老师帮我把真身找回来装上。 很多人以为神下来转世轮回就是直接下来就行了,其实不是,神和凡人不同的地方,是神除了有魂魄,还有真身、元神以及神识和分灵。 转世下界的通常是神的天魂,分灵和神识也会经常下来转世修行,元神和真身是留在神界平日里该干嘛还干嘛,除非是下界的转世在召唤神界的元神和真身,真身和元神才会下来与人间的转世合体。 真身是我们本体,比如龙、凤或其他一些物种的形态模样,元神则是我们在神界做为人的样子,通常神界有事的话,元神也会回去办完公事再回来。 一般来说下来转世的我们是无法召唤自己在神界的元神和真身的,必须要借助像邢老师这样有令旗法旨的人才能找回自己的真身元神。 邢老师的真身和元神就是他自己找回来的,这就是身份地位道行不一样的缘故。 在找元神真身回来前,要先把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给清理掉。 邢老师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我的无名指腹,他眯起眸子若有所感,“跳动地挺厉害。” “这是干什么的?”我好奇地看着他。 邢老师声音沉稳又带着一种权威,“这叫‘把脉’,如果一个人有外邪在身,无名指腹就会不停地跳动,跳动地越是厉害,说明身上的外邪就越是多。” 说完,邢老师蓦地用大拇指甲使劲掐住我的无名指根部,我受不了疼,忍不住啊——的叫了起来。 邢老师沉着脸,依旧死死地掐住不松手,直掐得我眼泪汪汪。 过了好一会儿,邢老师才松手向我解释,“如果身上外邪太多,在身体待的时间太长,有些就会在无名指根部被掐住的情况下主动上身说话,你身上的这些还算是少的。” “那谁身上的外邪最多?”我甩了甩被掐疼的手,好奇地问。 “杨玥。”邢老师继续说:“杨玥是我见过的身上外邪最多的人。” 邢老师告诉我,我的人魂不在身上,被那些邪魔囚禁起来了。 让我在道场中央站好,邢老师大掌一伸,沉声说道:“恭请神龙宝剑——” 唰——一把泛着金光的剑从天而降落在邢老师手上,锋刃锐利无比,剑身纹路宛若龙鳞,剑柄则是龙头,大刀一挥,铿铿两声——人魂身上原本绑着的铁链被砍断,一落地就化为乌有,“收——”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魂飘忽出现在道场,邢老师大喊一声:“人魂进去——”那缕人魂便如乳燕投林般扑进我的身体里来。 丢了的魂魄找回来后,接着就开始处理我身上的精怪,因为精怪也是众生的一种。 第一步是请,请那些众生自己从我身上下来,他会送它们去万山之祖的昆仑山修行,有些识时务的惧怕邢老师,在听到可以去昆仑山修行,会选择自己下来,他则安排那些众生坐上莲花台飞往昆仑山。 第二步就是杀,对于那些执迷不悟、执意想靠吸人灵气修行的众生统统处以极刑,邢老师手掌心向下按在我的头顶上,厉声道:“许小倩体内所有众生,统统五雷震,震——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掌心释放出无数雷霆霹雳宛若一张泛着冷电闪光的电网把我从头到脚的兜住,电光四射下所有精怪众生发出惨痛惊恐地尖叫,转瞬间化为飞灰。 我顿感浑身轻松,就像常年背负在身上的沉重东西如今终于得以卸下。 第三步就是帮我找回元神和真身,邢老师召唤:“许小倩的真身元神,过来落坐——” 一条发着淡淡金光的青龙从门外飞了进来,“进去——”邢老师一声喝令。 青龙的脑袋一头朝着我的身体扎了进来,龙身逐渐消失在我的体内,就在龙尾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我浑身有种尘埃落定般的舒畅感。 后面就是打表还阴债,所谓的还阴债是每个人出生之时都向地府借了一笔钱,相当于出生手续费,这笔钱得还。 还阴债也包括还累世冤亲债主的钱,如果一直没有还阴债,就会影响家庭事业和运势健康,各方面都会出现不顺。 还阴债要打表文,先把一张普通的黄表纸在道场神台的香炉上过三遍香火,再把写表文的笔也同样放在香炉上过三遍香火,这样才有能量。 黄表纸上书写: 还地府阴债 许小倩,X年X月X日X时,今日特打表上报天地还地府阴债,累生累世,冤亲债主,堕胎婴灵,历代宗亲,愿你们早日投胎转世,脱离苦海,喜得重生,感恩天地众神,感恩天地万物众生。 再盖上玉皇大帝给他的官印,最后把表文内容公布给道场的七尊神像面前,然后把黄表纸烧掉。 还阴债的金元宝是邢老师一个个亲手叠的,满满一大袋子,因为宾馆不方便烧纸,他便开车载着我去往附近的寺庙里烧。 火舌舔舐着那堆金色元宝,一点点把它们焚烧殆尽。 邢老师让我最好一个星期后再来一次道场,他说那天会让我见到一个人,我问:“是谁?” 他望着那堆即将被烧成灰烬的纸元宝,语气波澜不惊地道:“……东海龙母。” 第三章东海龙母 据邢老师说,东海龙母这一世在人间的名字叫景虹,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十几年前在B市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可是就在四年前她的工厂倒闭,企业破产,如今是四处举债。 景虹来的前一晚,他刚入睡元神就来到了海底龙宫,他脚踏在铺着金砖的大殿地板上,东海龙宫富丽堂皇,晶莹剔透的水晶殿梁上镶嵌着拳头般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东海老龙王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把红珊瑚打磨得椅子上。 似乎没想到邢老师来得那么快,老龙王忙起身快迎上前,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拜见昆仑神君……” 邢老师一来到这个东海龙宫就脸色不太好,因为这让他想起从前在这个东海龙宫里发生的某些不愉快经历,他沉着脸问:“老龙王把本君叫来是有何事?” 老龙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嗫喏着说:“小龙的夫人不知天高地厚犯下大错,得罪天界的真武大帝,如今被打下凡间受罚,明天要去您的道场,还望神君待我龙族能下手轻些。” “本君向来公事公办。”邢老师冷硬地道:“她若诚心忏悔,一心向善,本君也不与她计较从前她做下的那些糊涂事。” 东海龙王似乎是感到无地自容般惭愧地低着头。 说罢邢老师转身就想走,路过龙宫花园假山处,他停下脚步想起上次被东海龙母骗到这里来,一个穿着红裙、浓妆艳抹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把他紧紧搂住,他一惊刚要挣扎,就听见身后少女一边痛哭一边不停诉说着爱意,心底充满无奈,刚要转身将少女推开,就和假山后面一双震惊难过的眸子对上。 “那个抱着你的少女是谁?”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替好闺蜜杨玥问了一句。 “不记得了。”邢老师揉了揉太阳穴,“神界很多事情我也不记得。”下来的时候关于在神界的记忆都会被封印住,虽然有时候会一点点解开,但也是碎片式的记忆,很难拼凑起来。 “我一醒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冯户元打来的,他说要带一个人来我这边,那个人现在摊上大事了。” 邢老师接着叙述,“见到景虹的第一眼我就看出这个女人的路已经走到了绝处。” 凡是生意做得越大的人越是相信风水玄学,有钱人都不是傻子。 很多生意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别人下过邪术,生意场上各种争斗暗算,下邪术斗法是常有的事,景虹的身上就被人下了降头。 她做生意太狠,曾经把一个对家的生意逼到破产的地步,对方打电话来请求她放自己一马,景虹嘴上答应着,背地里照样把对方赶尽杀绝。 对方撂下狠话,“景虹,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总有一天我要你的下场比我更惨,要你的生意给我的生意做陪葬。” 那个时候的景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压根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对方的那句诅咒却在逐渐应验,生意变得越来越不好做,自己的身体健康方面也在每况日下,家里出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状况,不是今天儿子出了车祸,就是明天丈夫生了大病。 景虹从小到大每次在她快要到达人生顶峰的时刻,就会有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把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寻常人可能一辈子只会经历一两次的大灾大难,她经历了数不清的太多次,多到已经无法再用巧合或霉运这样的借口来自欺欺人。 这么多年她找过很多位师傅看过事,没有一个能帮她彻底解决过问题。 邢老师一见到她,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你得罪了一位上神。” 这可把景虹给惊住了,要知道十年前有位算卦奇准的半仙一语断定她是得罪了上神,这辈子都会受到来自上神的报复,除非能找到一位将军帮到她。 为了使真武大帝消气,邢老师让景虹面朝向道场里的七尊神像跪下,从隔壁屋子里拿了一个硬胶底鞋,由旁边的冯户元记数,一共要打三百三十三次。 他刚举起鞋子就发觉不对,双眸微眯看见一只金龙趴在景虹的背上,想要以自己的龙身替景虹挨过这皮肉之痛。 “龙子下来——!”邢老师一声厉喝。 那条金龙紧紧护住景虹,龙眼含泪,摇了摇龙头,发出一个少年的声音:“请让我替母后挨过这三百三十三次吧!她现在只是个凡人,承受不了的。” “她自己做得孽必须自己还,她不受这一番皮肉痛上神不会原谅她,你替她挨了也是白挨。” 景虹自己也有所感应,母子连心,这二十年来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有一条神龙在护住她,她喊了一声:“儿子,你回东海去吧……” “母后,我不想离开你。”龙子充满不舍地说。 “你若不走,我就请来神龙宝剑将你斩杀。”邢老师表情严厉,谁都能看出他所言非虚。 “儿子快走,回东海去等母后回来。” 金龙的龙身在道场半空盘旋一圈,离去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景虹一眼,最后龙尾一摆从窗户飞了出去。 邢老师下手极重,鞋底子打得啪啪响——打得景虹从最开始的不断惨叫到后来连叫喊得力气都喊不出来,只能趴匐在蒲团上奄奄一息,吓得旁边的冯户元都不敢再报数了,生怕出人命摆脱不清干系。 打到一百三十三次的时候他才停手,剩下的两百次只能留给下次再打,否则景虹就真得要被打死在这儿了。 毕竟上面也没把话说绝,非要他一次性打完。 他让景虹回家好好休养,半个月之后再来继续挨完接下来的揍……额,是接下来的刑罚。 景虹临走前看向邢老师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生意人的圆滑世故和游刃有余,而是变成了实打实的惧怕。 邢老师不怕景虹会不再来道场,景虹这种生意人比谁都算得清楚,皮肉痛只要挨一挨就过去了,有些东西不解决是会纠缠一辈子的。 “一个星期以后就是景虹来挨第二顿打的时间?”我好奇地眨眨眼,“……你是要我来看她挨打的?” 邢老师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是真武大帝的女儿。” 前天下午他正在道场喝茶,突然听见真武大帝的神像发出一声咳嗽,立刻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只见神台上真武大帝的神像发出一道红光,一个威严洪亮地声音传来,“许小倩是我的女儿。” 听到这个,我心情有点复杂,毕竟没有了神界的记忆,乍一下听到神界的父母总会有种陌生加喜悦的感觉。 过了半晌我才回过神来问:“那我娘是谁?” “你爹没说,不过能嫁给真武大帝的,想必身份是低不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和杨玥一起去了道场,因为来得早,邢老师正好在叠纸元宝,见我和杨玥过来就教我和她一起叠,我手工能力不行,学了好一会儿才能完整地叠好一个。 大家一边叠一边聊天,我问邢老师,“叠这么多纸元宝是干什么用的?” “上面定好了时间,三点半要解决她和真武大帝的恩怨,化解恩怨除了让龙母挨打能让真武大帝消气,还得烧很多纸元宝用来打点上面的关系,不收钱人家天兵神将凭什么帮她办事。” “上面的天兵天将很多吧!”我神采奕奕地问:“像哪吒啊、杨戬他们都在上面吧?” “哪吒在上面,杨戬不在,他是待在四川灌江府的。”邢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手也不停快速地就叠好一个纸元宝。 “我读《封神演义》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里面的杨戬。”我双手捧住两颊,花痴地说:“杨戬很帅吧?我看书里写杨戬第一次出场就帅惊姜子牙。” “我在神界长得也很帅!”邢老师没好气地斥道:“杨戬要是看见你这幅样子不得笑死你,对着人家犯花痴。” “可是——”我刚要反驳什么,突然脑海里听见一个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时光中传来,是一个男子温柔里又夹杂着无奈和宠溺地声音,“你就是把整个灌江府都砸了,我也随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怎么还温柔的和以前一样。” “你怎么了?”邢老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还打了个响指,“怎么突然一下傻了?!” 我迷茫地看向他,脑子仍然停顿在刚才那段突如其来插入的对话里,这些对话是从哪来的? 叠纸元宝的这会功夫,我就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 邢老师见状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能喝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口渴,以前我就很能喝水,可是最近就像刚从沙漠里出来快要渴死的人一样,水越喝越渴,都不知道喝哪去了?”我说完话就感觉好渴,忍不住又端起一杯咕咚咕咚地喝完。 “你这不太对劲啊!”邢老师眼里闪过一丝疑窦,随后他眼眸合上,过了一会儿才睁开,“你怎么会旱住了?龙身还在不停地流血……” 刚才在意念空间里他看见山崖上方的云上一条青龙正在和一条火龙打架,两条龙性子都硬气得很,谁都不肯让谁,你敢甩我一龙尾,我就狠狠咬下你一口龙肉,打得是相当激烈,最后青龙渐渐体力不支,被火龙抓住弱势趁机用龙尾扫撞青龙的龙身,重重撞了几次终于把青龙撞得坠落到悬崖下,那条悬崖极深,底下是一条长长的峡谷,青龙坠崖以后,因为受伤太重,动弹不得,根本无力飞出峡谷。 峡谷的不远处是一大片沙漠,常年干旱无雨,龙本就是需要水的,更何况还是一条受了伤的青龙,不知道在悬崖下趴了多长时间才被上面发现给救了回来。 邢老师把刚才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我。 我听完以后瞬间火冒三丈,捏着拳头说:“那条火龙是谁,我要揍死他。” “回去想怎么揍都随你便,我先帮你把伤治好。”邢老师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我的头顶,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身体上有一大片鲜血淋漓的伤口在被一点点修复,伤口逐渐愈合,脱落的龙鳞也在一点点长了回来。 疗完伤邢老师又让我用意念把真身喊去东海,须得全身浸泡在海水里,才能缓解我的龙身焦渴干旱之状。 我闭上眼在意念空间里看见自己化身为一条已经恢复生机的青龙在空中飞着,片片白云如羽在我身旁掠过,这时我望见云层下面有一片汪洋无际的海域于是迅疾往下飞去,猛地一头扎进了海里,海水被震荡激起千丈,海沫四散,我就像一块干海绵被整个浸泡在水里,水顺着毛孔吸入身体里瞬间身体充沛起来,舒适地想叹气,刚准备在海里畅快地游上一圈,就听见空中邢老师的声音传来,“可以回来了——” 一句话把我从东海瞬间转移回道场,我顿时睁开了眼,惋惜地道:“我才刚下水,你好歹让我游一圈再把我叫回来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点半,结果景虹还是没来,邢老师两道剑眉拧了起来,“已经过了时间,她没来,真武大帝很生气。” “她怎么会没来,是不是因为怕挨打?”我说。 “不管什么原因,她这个事要悬了……”邢老师摇头,黝黑眸光带点无奈,“真武大帝是不愿和解的,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给她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事悬了,我心底反而高兴,之前听到邢老师说起东海龙母,我就下意识地排斥着她。 一直在道场待到五点多才和杨玥一块回去,和杨玥一起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简陋的塑料袋里装着几个苹果,我回头望去,就见那个中年妇人穿过长长的宾馆走廊,看着是往邢老师的道场去的。 “那应该就是东海龙母吧?”杨玥也回头看着那个女人进了道场,俏眉皱起,“这个景虹给我的感觉就不好。” 然后问我,“你是不是很讨厌她?我看刚才邢老师说景虹的事要悬的时候,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没想到杨玥居然看出来了,都怪我喜怒太形于色。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一听这个名字就想把她做成一盘红烧鲤鱼,千刀万剐的那种。” 后来邢老师告诉我,那天我们回去以后,东海龙母因为未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来。 邢老师又帮她向真武大帝告罪,真武大帝虽然气愤,到底还是买了邢老师一个面子,重新又给景虹一次机会。 景虹被邢老师揍得满屋子乱嚎,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景虹这么多年做生意,手段涉及黑白两道不说,给别人下邪术使阴招的事情她也没少找人做。 曾经为了消灾,找过一位玄学中人帮她做法化解,化解的代价就是她家方圆几里所有的狗全都在一夜间暴毙。 邢老师告诉我,那天晚上他的道场来了两个骷髅头,两个惨白的骷髅头漂浮在半空,空洞幽深的眼窝阴森木然地盯着他,眼窝处流下两行腥红的血泪,同时一幕幕场景如排山倒海般灌入到他的脑海里。 他看见在公路上一辆疾驰的黑色轿车砰地一声和对面拐弯的红色轿车相撞到了一起,黑色轿车被撞得整个车身都翻转了过来,九死一生的景虹拉开了黑色轿车的车门从里面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然后就站在了马路边打电话求救,司机师傅在驾驶位上血流了满头满脸,被卡死在驾驶位上动弹不得,景虹挂了电话,刚想上前察看一下司机情况,“轰——”汽油泄露着起了一把大火,被囚在车里逃不出的司机无比恐惧地喊着,“救我,老板——救我——” 可火势太大,警察还没赶到,景虹也束手无策,旁边的路人也没人敢伸出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机师傅被活活烧死在车里。 另一幕场景是已经倒闭的厂房门前聚集着十几个债主雇佣来的混混前来讨债,混混们人高马大、个个都手持刀械,骂骂咧咧地叫嚣着景虹今天再不还钱就要挖她的器官去平账,见景虹从厂房出来,立刻一拥而上,尽忠职守的厂房保安上前制止混混,护住了景虹逃走,景虹头也不回地跑了,保安自己却被混混从背后乱刀砍中足足砍了二十八刀,最后浑身是血地抽搐着倒在地上。 两个人都是因为替景虹挡灾才送了命,景虹至今都没有赔偿过那两个死者的家人一分钱。 景虹之前破产,负债累累,没有钱赔付给别人还能理解。 后来在邢老师的帮助下,景虹的生意逐渐起死回生,在赚到一些钱后,她又立刻把这些钱拿去重新投去做新买卖,照样是一分钱都不想赔给死者家人,也没想过要去化解那两个为她而死的人的怨气。 上天放弃了她,直接告诉邢老师,以后不用再管她的事情了。 有些人是烂在灵魂根子里的,谁都救不了。 第四章哮天犬,你是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 一回到家就看见我妈在墙角洒着耗子药,说是最近几天有老鼠顺着下水道钻进屋里来了,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着点,别把放在墙角的耗子药当麦丽素吃了。 我双手叉腰,“我又不是小孩了,我都二十八了,我会那么蠢得把耗子药当麦丽素吃。” 我妈也不甘示弱,“你也好意思说你自己二十八岁了,谁家像你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的,简直说出去都丢人!” “我对男人没兴趣不行啊,男人到底有啥好的。”说完我‘啪——’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睡到半夜,就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阵吱吱磨牙声,我一下睁开了眼睛,惊恐不已,老鼠不会钻进我房间里了吧? 要知道我最恶心最害怕的就是那个玩意。 刚想下床去喊我爸过来抓老鼠,结果看见一只眼睛泛着红光的老鼠滋溜一下就从我床边跑过去,吓得我立刻僵硬在床上再也不敢下去。 若是大声喊我爸妈过来,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这楼房的隔音不好,有时候楼上的邻居放个屁,我坐在家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吵到楼底下的人,明天会堵上门来骂的。 对了,打电话?! 我急得到处找手机,突然想起手机被我放在书桌旁充电,要想到达书桌那里拿回手机,就得先下床,可是一想到床底下的老鼠…… 就在我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房间里一个嘲讽轻蔑地轻笑声,笑声很尖、很刻薄,一听就是个女人的笑声。 难道是之前那个狐狸精又来了?可是这个声音和上次敲门骂人的狐狸精听起来不太像。 这个时候窗帘忽然晃动了一下,好像里面藏着个什么人—— 我紧紧地把后背贴在墙上,手里只抓到一个枕头当武器,心里又是害怕得想闭眼,又是担心万一闭上眼睛那个东西到身边来,自己看不见更不安全,就在我战战兢兢地目光中,窗帘还是被缓缓拉开—— 窗帘后面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一件黑不溜秋连衣裙的女子,她抬起头来,一张极丑的老鼠脸,就像把一张老鼠的脸皮剥下来安在一个女人脸上一样。 恶心恐怖却又似曾相识。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回忆。 树林里,“尔等鼠妖竟敢杀害凡人、吸血食修行——” 我一身铠甲,大刀一挥,率先出战,“统统就地斩杀。” 在我身后的武将们个个威势无比、奋勇向前,各自挥舞着法器和那些鼠妖缠斗,其中一只头罩黑纱幕帘的女鼠妖见势不妙转身想逃,我追赶上去,用剑和她搏斗,十几个回合就把她击倒在地,女鼠妖被我刺中数剑,身受重伤倒在地上,戴着黑纱幕帘也随之掉落。 当看见她露出的那张面容,我一下惊住,这只鼠妖虽然已经修为人形,可唯独那张脸还是一张老鼠脸丝毫未变。 女鼠妖知道自己逃不过将被斩杀的命运,立马跪爬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哭得无比可怜,“姐姐,我求求你,饶我一命——我发誓我会改好,我只是一只卑微的鼠妖,其他妖精都欺负我长得丑,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像姐姐一样漂亮,我只求自己能够拥有一张凡人那样普普通通的脸就可以不再被欺负,才会去吸血食的。”边哭边不停地给我磕着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样做,我只求姐姐能绕我一命,哪怕道行散尽也可以的。” 我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打散了她几百年的道行,没有让她全部修为散去沦为普通老鼠,临走前再三警告她要好好修行,别忘了在我面前发过的誓,若有一天她再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我一定不会再手软。 回忆结束,我明白了眼前她的身份。 “是你。”我质问,“你想来干什么?” 女鼠妖厉声道:“你在人间法力是使不出来的,我要报仇——” 我气愤地说:“当初我饶你一命,放你一马,你还好意思找我报仇雪恨,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把你弄死。” “我最恨你们这些神的高高在上,你废了我几百年的道行,我今天就要你的命。”女鼠妖眼神满怀恨意,说着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迅疾一躲,两腿一踩墙上,身形翻飞落地,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能飞起来,而女鼠妖却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床扑过去的。 我一下意识到不对,扭头看向床上,果然床上躺着另外一个我,正在呼呼大睡,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要么是元神出窍,要么是魂跑出来了,肉体还在那里睡觉。 女鼠妖探出一双泛着青色光芒的手指,就要朝着床上的我掐去。 我想上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危机的时刻,一个黑影迅疾从我的身体上方掠过,扑到女鼠妖身上拼命撕咬着鼠妖,女鼠妖发出阵阵惨叫。 我定晴一看,那只黑影竟然是一只长得有些细长奇怪的白犬,女鼠妖显然敌不过这只骁勇善战的白犬,被这只白犬不知咬下了身上的哪块肉,咬得鲜血淋漓,女鼠妖拼着最后的力量向窗外一窜逃走了。 白犬吐出嘴里咬下的那块鼠肉,飞奔到我的床边一通汪汪乱叫,可我居然听懂了它的狗语,它叫的是,“二圣夫人,快醒醒……” 同时一股剧烈的狗臭味钻入我的鼻内,硬生生把我从床上呛醒过来…… 我内心咆哮,哮天犬,你是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 第二天我和杨玥视频聊天说起了昨晚的事,杨玥沉思了一会儿,说:“其实你那天在道场突然提起杨戬,我就感觉你和他有点关系。” 杨玥问我,“除了听见哮天犬叫你二圣夫人,还有什么吗?” 我抓了抓头发,“我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看见它,醒了以后就看不见了,不过我当时心底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话?” 我犹豫了一下说:“既然哮天犬已经找到了我,那杨戬应该也快来了吧……” 邢老师的老家在F市,那几天说家里有亲人过世,要回去看看,等他从老家回来的时候,我和杨玥一起结伴去道场上香。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老往道场跑,其实去道场上香是有瘾的,也许是因为真身回来的原因,灵魂里非常思念神界,总觉得凡间不是自己真正的家,所以每次去道场我都有种嫁出去多年的姑娘终于回娘家的感觉。 邢老师说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份礼物。 没想到邢老师这么客气,我高兴地咧着嘴笑,看着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子让我自己打开,我从里翻出来一个已经做成摆台的照片。 这个照片和其他照片不一样,照片上是一个动漫般的英俊人物形象,照片左边竖印着一行字。 二郎显圣真君! “那天杨玥一和我说你的事,你爹就给我来了信号。” “什么信号?”我捏着那张照片摆台,有些紧张地问。 “真武大帝嫁女,二郎神娶妻。”邢老师一字一顿地道。 邢老师望着我,“你爹的意思是等你任务结束回到神界,就要给你和杨戬举行婚礼。” 杨玥也点头附议,“我之前就觉得你和杨戬的事应该还没有打婚书。” 邢老师和我说,晚上回去可以和这张照片说说话,杨戬是能听见的。 我迫不及待地把照片拿回家以后,晚上和他说了好几句掏心窝子的肉麻话,结束语说了一句,“如果你是我的丈夫,今晚就来看看我吧!” 我特意把照片摆放在桌子上正对着床,很快我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看见一个如同流星般璀璨夺目的光球在夜空疾驰掠过,划过一道长长的耀眼白色光线,光球从房间上空缓缓降落,杨戬的照片骤然发出一阵璀璨的金色光芒。 这道金光闪烁到我熟睡的脸上,我喃喃唤出一个让我感到无比依赖亲近的名字,“戬哥哥……” “嗯~”照片上的杨戬柔声应和,温柔地声音一如往日。 第五章二郎显圣真君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这个梦里是关于我和杨戬的相识与相爱。 灌江府里,杨戬正在练剑,手腕翻转,一招一式间,那剑有时轻飘飘如微风吹拂起一个闺阁女子脸上的幕帘,有时又犹如长河落日圆般有着雄浑气魄,剑锋所指之处是山上的雪崩铺天盖地的覆灭绝望,还是涛涛大浪狂打礁石的恐慌惊惧。 练累停下来休息,杨戬从怀里抽出一张锦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那张俊颜温润如玉光华夺目,看红了一旁服侍的两个侍女的脸颊。 一个草头神疾步上前禀报,“启禀二郎真君,后山边界被人闯入?其他草头神不知来者是谁,未敢现身上前阻拦。” “我去看看……”杨戬拿起一旁的三尖两刃枪,纵云出发。 后山有一大片如绿如翡翠般的茶田,微风吹拂着散发出淡淡茶香,碧绿色的鲜嫩茶叶尖被少女的指尖轻轻摘下送进一口大大的白色布袋里。 “这里的茶叶真是好。”尽管身边没有人陪伴,少女依然兀自高兴地自言自语,“制好以后要送去给爷爷一些,再给母妃那边也送去,还有父王和哥哥姐姐,还有师父和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少女脑子里还在计算着到底得摘多少茶叶才够送人的量。 就见杨戬已到,他脚踏白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茶田里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发出一声厉喝,“至蜀之地,何人踏入?” 少女的身形闻声楞了一下,随即回转过身来。 这一幕也许是让杨戬终生也无法忘怀的。 茶田间,翩然回眸的少女,一身淡紫色纱裙、头戴银色发冠步摇,容貌明艳昳丽,冰肌雪肤,美得耀眼独绝。 只这惊鸿一瞥,便让杨戬的心脏猛地一缩。 好漂亮…… 饶是杨戬见过那么多神界美女,也忍不住为这个少女的美感到震撼,头一次生出要把一个人藏起来据为己有的念头。 少女做采茶贼被人发现,连忙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是看这里的茶太好,才想摘一些带回去制成茶叶,我可以付钱。” 杨戬不知不觉已经下了白云,情不自禁走到少女面前,见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乾坤袋,里面已经装了有不少茶叶。 “这茶叶是我灌江府的私产,你摘一些也不打紧,反正我也是喝不完的。”杨戬眼眸柔和,温润地嗓音如潺潺泉水冲刷着玉石,“只是这里是蜀川地界,归我灌江府管辖,你擅入蜀地,是要先和我打个招呼的。” “啊,这里是四川?我在云上飞着的时候只顾着搜寻着底下哪个山头的茶好,一个没留神就飞到四川来了。”少女这才想起要介绍自己,放下乾坤袋,双手抱拳道:“在下昆仑山,御历。” 杨戬同样抱拳回礼,“灌江府,杨戬。” 后来两人又聊了几句,杨戬说自己的府邸就在后山前面一点的地方,非常欢迎御历去灌江府做客。 因为杨戬执意不肯收茶叶钱,御历也不好意思继续摘人家的茶叶,提着半袋茶叶就飞回了昆仑山,完全没注意到杨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时,那怅然若失、留恋不舍的目光。 灌江府内,杨戬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专心致志地描绘着一幅画,画中女子容貌明艳倾城、昳丽无双,站在宛若碧玉般的茶田间。 正是杨戬那天在后山茶田偶遇的御历。 画好之后,杨戬搁下手中的画笔,一双眸子饱含着缱眷情深地望着画中女子。 若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杨戬心底默默地想着。 一个侍女敲门禀报,“二郎真君,灌江府刚才有一位客人上门,说是昆仑山来的,二郎真君要见一见吗?” 一听到昆仑山三个字,杨戬就忍不住悸动难平、心潮如涌…… 难道是她? 向书桌上摆放的水盂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见未有任何不妥之后,杨戬立即前去前厅见客。 御历手提着两坛子酒,没有在前厅坐下,而是站着欣赏前厅墙上挂着的一幅落日秋风图。 那幅画是前些年所画,他现在画工比之从前更强上不少,杨戬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会被御历看见,就摘了这幅画,挂上次那副还算满意的峰峦山水图了。 察觉到有人进来,御历回头看向门口。 今天的御历没穿上次的那身淡紫色裙子,而是一身绯红色衣裙外罩银色铠甲,戴两翼官帽,明艳昳丽的脸蛋,冰肌雪肤,眸光宛若流霞映彩、摄人心魄。 那一瞬间,杨戬有种灵魂被攫走的感觉。 只见她笑着提起手里的两坛子酒。 “我自己酿得两坛子酒,外面可没得卖,上次你说不收茶钱就当是你送我了,那我这两坛酒就当做是回礼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杨戬请御历坐下,吩咐侍女上茶。 御历放下手中的两坛酒,喝了一口茶,和杨戬聊起天来。 御历一贯有话直说,随口问起,“你叫二郎真君,是因为你在家排行老二吗?” 听到问起家里的事,杨戬短暂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收拾好心情笑着说:“我上头还有个哥哥,底下有个弟弟,我夹在中间,所以大家都称我为二郎神。” “我在家可是老小,哥哥姐姐的岁数都比我大很多,所以他们都比较宠我。”御历笑着说。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很多,从御历如何制茶叶聊到杨戬的画。 最后御历起身告辞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一大半,杨戬也不再叫她御历,而是和她的家人朋友一样喊她,御儿。 御历也和其他人一样叫他,阿戬。 后来御历经常在杨戬的传讯邀约下来到灌江府摘茶叶,每次杨戬都会尽量推开公事陪她一起摘,两人的发展开始突飞猛进。 一开始御历只是拿杨戬当做朋友并没有其他想法,杨戬的确很帅,可以说一整个神界放眼望去也很难找出能超越得了他的,再加上君子如玉的气质,温润儒雅,在杨戬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矜贵感。 可御历自身也很优秀,她是昆仑山学校的校花,还是真武大帝的掌上爱女,喜欢她、追求过她的英俊男人从不在少数,就连玉皇大帝的大太子也几次三番表露过想娶她为妻的意愿。 而御历的难追在神界也是出了名的,因此杨戬也是废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告白了两次才成功打动了她。 昆仑山边界的一根大天柱下,男子长身玉立、气质超逸,女子昳丽如画、纤秾合度,两人彼此定情,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第六章玉帝之女杨玥 那天早上我缓缓从梦中醒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此时是在昆仑山还是在人间,后来每当我再次看向那张照片时,心底总会有一股说不出的情愫涌现上来。 我把这个梦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放在了《刑魔录》的小说里。 没错,我们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刑魔录》,原本我是打算给书起名叫《职业神棍》的,但是上面早就已经定好了名字,容不得我随意乱改。 我在第一章里写过杨玥在人间拜过的师父冯户元是天蓬元帅,也就是后来保护唐僧一起去取西经的唐僧二徒弟,猪八戒。 天蓬元帅只是一个职位名称,就像现在的省长、市长那样,是有任期也可以轮流来做的。 猪八戒本是下界的一个猪妖修炼得道飞升上天,曾经短暂当过一段时间的天蓬元帅,因为犯下大错,被玉帝夺取灵根,打下凡间。 后来保唐僧去西天取经,成为了净坛使者,又从佛界转世到凡间修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神佛转世到凡间,要么是为了修行,要么是为了完成任务,或者说是因为犯了大错才被打下凡间。 之所以选择来凡间修行,是因为只要在凡间修行一天就能抵过神界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修行,所以大家都要下来到人间修行,然而这种修行并不好修,稍一不留神,就再也回不去神界。 那时的杨玥身患重病,为了活下去四处找寻方法,在认识了风水师冯户元后,才得知自己的身体是因为虚病外邪,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找这方面的人看过,虚病一拖再拖就彻底成了实病,如今才会面临实病难医的情况。 杨玥自小就知道她自己和其他女孩子不同,她总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和我嘴欠喜欢满世界乱嚷嚷不一样,杨玥在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时,为了怕引来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很少说出去,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一些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杨玥告诉我,某一次她在打坐之时,意念里元神出窍来到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个侍女童子都在向她跪拜行礼,她视若无睹走进了兜率宫。 兜率宫里太上老君盘膝坐在高位上,进门她先行拱手礼,清脆地声音道:“拜见太清道德天尊。” 太上老君缓缓开口:“晤鸢,你来是有何事?” 杨玥站在台阶下,如清溪般清澈的明眸仰望着太上老君,开口询问,“老君爷爷,来这里是有一事想问,为何我的身体在人间会变得这般衰弱,总有外邪缠身?” 太上老君沉默一会儿,缓慢说道:“因为这是末法时代。” “……末法时代?”关于末法时代杨玥听邢老师说过,她自己在网上也查过,末法时代天地间灵气枯竭,以前妖在妖界,魔在魔界,如今它们都跑到人间危害众生,人间被那些妖魔弄得乌烟瘴气,物欲横流,神界不得不采取措施让大批神祇下界转生为人拯救人类和地球。 太上老君:“末法时代每个下来的天人都是一个诱饵,就像当年的唐玄奘,西天取经的路上每个妖都想吃一口唐僧肉,唐僧就是诱饵,用来钓起西行一路上的妖魔,把它们送去该去的地方。下来的所有天人在邪魔眼中都是唐僧肉,吸光一个转世天人身上的灵气,可以增加它们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道行,现在世间环境污染严重,天地间已经极少再有灵气供给它们修行,吸一个转世天人的灵气远比它们在深山老林里苦苦修行要容易得多,可这世上的捷径都不是那么好走的,所谓的上山容易下山难,那些精怪在人身上久了,凭它们自己的力量难以下来,时间一久这个人的身体健康和运势就会变得衰败无比,当他们的路快要走到尽头,命运就会安排一个能为他们解决这些麻烦的人出现,引导他们走上修行这条道路,使他们觉醒并完成任务,同时也把那些滞留在人间的妖魔精怪送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说完这些话,老君摆了摆手,让杨玥回去,杨玥感觉身体一震,元神一瞬间回到了人间。 她迷茫着睁开眼睛,从天而降落下一道明黄色法旨在她面前,同时法器、令旗、官印和一套官服也全部飘落下来,酆都阴兵皆排列整齐站在她的面前,恭敬行礼,“后土娘娘派酆都城阴兵前来,任三公主派遣——” 没错,杨玥的亲生父亲是玉皇大帝,母亲是后土娘娘。 好多人被电视剧误导,以为玉皇大帝娶得是王母娘娘,其实是错的,玉帝真正的妻子是后土娘娘。 所谓的皇天在上后土为鉴,指得就是玉皇大帝和后土娘娘,后土娘娘掌管地府,是冥府老大。 在神界子女都要做和父母同样的工作,武将生下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做武将,文官的孩子基本上就要干文官。 杨玥的母亲是地府老大,杨玥自然就得在地府工作,因此她的官印也是地府办公用的,即使身在人间她依然可以调动地府阴兵,也可以元神一念回到地府办事。 当我问起杨玥,“你是怎么记起和邢老师在神界是夫妻关系?” 杨玥说,最初她也并不知道和邢老师的关系,直到那天邢老师带她去黎山老母庙上香,两人同时伸手拿香却抽到同一根长香,彼此对视间,杨玥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她和一群神女们站在一起,眺望着前方刚打完胜仗回来的昆仑山武将们,为首领兵的男子一身铠甲,容貌威武英俊、气势迫人,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神兵利剑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往神女们的方向随意一瞥,杨玥顿时紧张起来,手脚也变得无处安放,领兵男子似乎并没有看见她,就这么离去,杨玥不由失落起来。 后来玉帝打算在未出阁的女儿们里选一个与西王母的大儿子昆仑山教主联姻,除了她还有一个妹妹十分积极,只是玉帝从一开始考虑的就是杨玥,当她被推去相亲那天,她才惊喜地发现原来昆仑山教主就是当初见到的领兵男子。 昆仑山教主似乎也认得她,有些诧异地说:“是你?” “你记得我?”杨玥有些意外。 昆仑山教主没说话,只是垂眸一笑,那天他刚历经一场战场厮杀归来,即使满身疲惫,他依然要在其他武将们面前高高维持着主将的威严,一抬眸间他看见在一群神女间站着一位穿着白色宫装纱裙的女子凝望着他,那女子清丽绝伦,气质高华清贵,国色天香,他仿佛看见了一朵沐浴在月光下的雪昙花,一刹那间从他的血雨腥风世界里盛放出来。 两人本就门当户对,加上玉帝和西王母都有想强强联手结为亲家的意愿,于是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结为夫妻。 直到玉帝决意重启封神榜,并且定下了每六万年就要重新封一次神的规定,这次一共要封三千六百五十位正神。 玉帝选择昆仑山教主做为这一次封神榜执行者,杨玥做为封神主将,从旁辅助,夫妻一体共同执掌封神榜。 第七章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那晚我躺在床上的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抖音,觉得实在没意思就睡下,就在我脑袋泛起迷糊,似睡未睡之际听见一个声音从远及近,声声呼唤,“扶苏、扶苏……” 谁?谁在吵我……? ……是在喊?是在喊我么? ……我叫、扶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仿佛一下从床上坠入到时空黑洞里,千年的时光、历史的更迭在我眼前快速掠过,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 映入眼中的是秦时殿内,此时正值晌午,太阳光从殿外照进来,我抬起头就看见摆在面前的除了一大摞竹简,还有竹简旁边站着的一位神情略有点不满的老者。 老者叹了口气,“公子累了歇息一会儿也无不可,只是始皇陛下为公子安排了一位少年护卫贴身保护公子,这位少年护卫乃蒙武将军之子,现在就在殿外等公子传唤,公子可要一见?” 蒙武将军之子? 我听见自己发出一个比较稚嫩的少年声音,“是父皇说送来给我作伴的护卫吗?” 他一个人在宫里实在是无趣,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答应给他送来一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护卫进宫来与他作伴。 他迫不及待地宣人进来,一个大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走进殿里,少年英姿勃发、粗眉阔目,虽然还小,但已经能看出将来必定能长成一个体格伟岸的男子,少年目不斜视,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向殿里坐着的扶苏行礼,“蒙武之子蒙恬见过大公子。” 这是历史上的扶苏与蒙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的扶苏年仅九岁,还没有长成后来那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只是个一心想着溜出去玩的小少年郎。 和蒙恬熟悉没多久,扶苏就不止一次央求蒙恬带自己去咸阳城外面看看。 对此,教导扶苏公子的老者经常在始皇帝面前说起扶苏不顾课业又拉着蒙恬出去玩的事情。 始皇帝陛下心知肚明,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底清楚扶苏也只得这几年的快乐时光,未来整个大秦的沉重担子都是要压在扶苏一人身上,倒不如让他在该尽兴玩的岁数里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这可能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宽容和爱,也许是始皇帝从未有过童年伙伴和欢乐时光,他希望扶苏能没有这个遗憾。 那时的咸阳城外经常会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和一个沉稳少年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的欢乐身影。 直到某一次,扶苏的意外受伤。 那天扶苏和蒙恬在外面玩得太过开心,忘了时辰,天已经快要黑了,为了赶时间回宫,蒙恬带着扶苏急匆匆从近路穿过,那边住着的都是一些贫民,扶苏即使每次出来都打扮低调不戴任何饰物,也能看出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加上天黑,身边只有一个半大的少年。 衣着褴褛的贫民们在巷子里围住他们,要抢夺他们身上的财物,蒙恬即使武艺高强,毕竟年岁不大,在他拼命保护下扶苏依然在其他人的拖拽哄抢下摔倒在地,胳膊磕到地上锋利的石头上。 蒙恬因此被他的父亲蒙武脱光了上衣给拖到外面重重责打,蒙武魁梧高大、向来待人严厉,大手扬起竹板条就狠狠抽打在蒙恬的背上,口中教训道,“你要记得君是君、臣就是臣,公子是始皇陛下的儿子,是高高在上的公子,你是卑微的臣下,就算公子待你亲厚,你也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 少年蒙恬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趴在青石板上,这句话被他深深地烙在心里。 在听说了蒙恬被父亲责打的事情,胳膊上裹着纱布的扶苏从咸阳宫跑到了蒙恬家里,一见到蒙武就焦急地问:“蒙将军,蒙恬怎么样了?是我让蒙恬带我出去玩的,你不要责怪于他。” “小犬失职,做为护卫却让公子受伤,实属罪该万死。” 面对扶苏,蒙武收敛了点脾气,语气略显温和地说:“蒙恬明年就要满十六,也该他上战场磨砺的时候了,我已与始皇陛下请示,陛下批准待蒙恬伤好,将要出发去往上群。” “蒙恬、要走了?”扶苏神情一下失落下来,却也明白这是为了蒙恬的前程,毕竟做一个皇子的护卫和领兵入伍哪个更有前途,是一眼就能看出。 他不能耽误蒙恬,只想再见蒙恬一次以做告别。 那时的扶苏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几年的未曾相见。 转眼间时光飞逝,扶苏已然长成青年模样,扶苏长相极似母亲,俊秀逼人、修身玉立,丝毫不见当初那个贪玩孩子的模样,在他身上总有一种儒家的风范和贵气。 始皇帝笃信长生不老之术,找来的方士炼丹,然而每每都有试药者中毒而死。 这天扶苏要去章台宫面见父皇,就见在章台宫前面几个侍卫正把一个方士拖拽出来,方士满脸泪水,嘴里还在不断求饶:“求始皇帝陛下赦免……”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要被拖去处死的方士了。 长生不老药,扶苏向来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谁都左右不了父皇的决定。 想到自己上书劝诫的事,扶苏叹了口气。 章台宫的宫殿极深极大,大到即使是白天,外面的光也渗透不进来,高高在上的玉阶之上,一个伟岸颀长的黑色身影站在龙椅前。 扶苏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扶苏拜见父皇。” 龙椅前的始皇帝大手一扔,一卷竹简被“啪”扔到了扶苏脚下,厉声道:“你在上奏的竹简里写了些什么?” 即使面临着天子的雷霆之怒,扶苏依然秉持着自己的观点,“父皇,天下刚刚平定,您如今下令焚烧书籍恐怕是会寒了天下儒家学者们的心,也会绝了那些后世之人的源学之路,那些术士虽然有错,只是四百多人里面难免会有无辜者,集体坑杀实在是太过残酷,容易使得百姓对父皇心生惶恐和惧怕。” “你给朕滚到上群,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回来。” 扶苏愣住了,发配到上群,这是要放逐自己吗? “父皇——”他慌张地喊了一声。 龙椅前的始皇帝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扶苏怔怔地望着高位上的始皇帝充满威严的背影和早已变白的头发,人们只知道他一统六国手段狠厉,不知他不到五十岁就因国事劳累过度,头发皆白。 扶苏张了张口,似还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下来,转身离开。 父皇是不是真得生了自己的气?这个想法总在扶苏不安的心底萦绕徘徊。 来到上群的日子没有扶苏以为的那样难过,扶苏从最开始的惶恐到逐渐平静,最让他感到开心的是遇见了少年时期最好的朋友蒙恬,他们一起并肩上战场驱逐外敌,一起督促士兵修筑长城,一起打猎,那段时间扶苏仿佛再次回到从前和蒙恬的亲密无间。 直到某天,一个人的秘密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始皇帝陛下已死。”来者是赵高和胡亥派来的使者,三十多岁的使者眼神里透着奸猾,“胡亥陛下已经继任为秦二世。” 蒙恬质疑,“始皇帝陛下是不会放弃大公子的。” 虽然始皇帝陛下没有明确立扶苏为太子,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秦下一任的皇帝必定是扶苏,绝不可能轮到胡亥来做这个位置。 “这是秦二世陛下给蒙将军的一道诏书。”使者从袖中抽出一道诏书递给蒙恬。 蒙恬打开诏书,诏书里写着将整个上群都划分给蒙恬,并允许他分疆裂土、自立为王。 看见诏书内容,蒙恬眼底闪过的纠结、恐慌、忧虑、挣扎,直至最后化为浓浓得坚定和背叛。 使者微笑着说:“蒙将军是聪明人,应当明白如今秦二世陛下已经继位,就算您陪大公子杀回咸阳,让大公子继位为帝,成为大公子麾下第一大功臣又如何,难道大公子就能给您这样一份封疆裂土的诏书么?孰轻孰重,蒙将军心里自当有掂量。” 蒙恬沉默着握紧手中的诏书。 赵高很清楚扶苏不一定会乖乖奉诏自尽,一旦扶苏不服,带着蒙恬领兵杀入咸阳,他的所有阴谋都会瞬间崩盘。 扶苏身边最大的助力就是蒙恬,只要蒙恬不和扶苏站在同一战线,远离咸阳权力中心的扶苏几乎束手就擒。 当初被发配到上群的时候,扶苏身边根本没有带多少人手,因为始皇帝相信蒙恬足以保护的了扶苏。 那晚,扶苏被两个士兵堵住嘴,秘密地从营帐里拖了出去。 扶苏被关在上群的监牢里一整晚,第二天蒙恬带着两个心腹亲兵出现在牢房外面的时候,扶苏伤心气愤地质问着他,“蒙恬,你这是要做什么?!” 蒙恬冷漠地看向牢房内的扶苏,即使身在监狱,依然丝毫不减贵气与光芒。 不可否认,扶苏贤明、聪慧、能干,得人心,仅凭扶苏一人的光芒就能把所有皇子压制得黯淡无光,而这种光芒太过刺眼,也刺伤了蒙恬的眼。 蒙恬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始皇帝陛下向我下达了秘密诏书,赐死大公子。” 扶苏紧紧抓住牢房的栏杆,不可置信地大声说道:“不可能,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回咸阳亲自去问父皇。” 蒙恬命令手下打开牢房,在体格高大的蒙恬面前,身材清瘦的扶苏毫无招架之力,扶苏被死死按在墙上,蒙恬抬手把一杯毒酒强行灌进扶苏嘴里,“公子上路吧——” “蒙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即使扶苏拼命挣扎和反抗,毒酒还是被全部灌入。 蒙恬这才松开手。 毒酒里掺放的毒药是蒙恬亲自选的,入喉即死,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蒙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地上已经无力挣扎的扶苏,“君是君、臣是臣,公子,其实您从一开始就不该和臣做朋友的。” 他把酒杯随手扔给了身边的亲兵,“传言下去,公子已奉诏自尽,本将军百般劝阻,无奈公子执意以死殉诏。” “是!”亲兵回应。 扶苏倒在监牢地上,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充满伤痛的眸子大颗大颗地流出泪来,意识恍惚间他眼前闪现过少年时期的画面。 十几年前的咸阳城外,偷溜出宫的少年皇子在阳光下笑着对身边的朋友说,“倘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做到像父皇那样,蒙恬必定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那时我们一起开创一个大秦的千秋万世。” “蒙恬誓死追随公子。” 第八章秦始皇与和氏璧 醒来后,我把这个梦告诉了邢老师他们,他俩沉默了片刻,问我,“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扶苏再见到一次秦始皇。”扶苏死前心心念念得就是想再见到父皇一面,我想全了他这个念想。 “可以。”邢老师答应下来。 邢老师之前告诉过我,人死以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入地府,七魄散去,只有人魂做为守尸魂会一直留在那一世的尸骨旁,因此一个人可以转世投胎,但是那一世的自己依然存在。 让扶苏和秦始皇见面并没有那么复杂麻烦。 道场里,邢老师坐在茶几后面,闭眸念着扶苏和秦始皇的名字,一股风从道场吹拂到门外的长廊。 风幻化成灰色的雾,雾气朦胧间外面的走廊上出现一个穿着玄色龙袍,身戴配饰,头戴通天冠的男人,在他身后跟随着无数阴兵护卫,一个修身玉立的俊美青年双眸含泪地和他对望,在青年身边还站着一个颇有风情的温柔妇人。 因为这个温柔的妇人不是他请的,是自己出现的,这让邢老师也有点吃惊,“扶苏的妈妈也一起来了。” 邢老师只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小时的叙旧时间,让他们可以把那一世的心结和误解都说出来。 我原本还想着听听他们三个会说些什么,结果三个人魂说得全都是晦涩难听的古秦语,在现代人听起来比外国话还难懂,愣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我托着下巴看着门外,问邢老师,“我和外面那位到底谁才算是真正的扶苏?” 邢老师头也不抬地盘玩着手里的菩提手串,“他是那一世的你,你是早已转世轮回的他,说起来你和他都是扶苏。” 我神思恍惚间一时又想到了蒙恬。 少年时代的朋友之谊,战场上的生死相依,终究抵不过蒙恬自身对权势的渴望与野心,和他长期以来对扶苏的妒忌。 历史上从未有人怀疑过蒙恬,不仅因为他和扶苏亲如兄弟般的情义,更因为在扶苏死后没多久,蒙恬也紧随其后失去了性命。 蒙恬可能没想到他狠,赵高比他更狠,扶苏一死,让赵高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不会放过蒙恬、蒙毅这对曾经得罪过他的兄弟。 赵高立刻反口,蒙恬被夺兵权下狱,讽刺的是关押他的那座监狱正是当初蒙恬关押扶苏的,在狱中蒙恬心知再无生路,从怀中掏出剩余的毒药吞服自尽。 从此无人知晓蒙恬的背叛和罪孽,历史被篡改,真相被掩盖,这段历史只能由扶苏亲笔书写。 “扶苏——”一声低沉地呼唤,让我从那段记忆里抽身出来。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门外,……我听懂了?! 走廊上的始皇帝深邃得目光凝望着我,声音似穿透了几千年的漫长,“扶苏,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 这也是始皇帝一直想要告诉扶苏的话,他早就不生扶苏的气了,你一直是最让父皇感到骄傲的孩子。 我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再也忍不住悲痛的情绪,失声恸哭起来。 扶苏其实从不相信父皇是真的要杀自己,他只是惶恐于父皇是不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气,父子俩看似两不相让,实则各自了解对方的内心,却因为固执、面子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原则底线,偏偏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最终只能带着遗憾各自离世。 坐在茶桌后面的邢老师摇了摇头,起身去了隔壁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我。 而我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里,杨玥坐在床上望着门外,明亮的俏眸闪过一抹好奇,侧过头问旁边的邢老师,“秦始皇不是凡人吧?” “能做千古一帝的,怎么会是普通的凡人。”邢老师若有所悟地眯起眸子看向门外的秦始皇,“他应该是神界某位大佬的化身。” “大佬?” “具体是哪位大佬,我也不清楚,不过……许小倩应该知道。” 邢老师意味深长地说:“她应该知道的要多一点。” 就在我哭得抽抽噎噎之时,一个发着光的虚幻方形东西从门外斜斜飞到了我的面前,白光团里裹着一块淡黄色温滑莹润的玉玺,和氏璧。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它,眼泪渐渐止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半空中的和氏璧就这样掉落在我捧着的掌心上。 “拿去,朕给你的——”始皇帝的声音仍然铿锵有力。 始皇帝死前心心念念的是要把和氏璧和大秦都交到扶苏手上,和氏璧带着千年前的始皇帝对扶苏的牵念,时隔千年仍旧到了扶苏的转世手里。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带着扶苏和妻子一起再次如雾气般消失在长廊里。 道场神台香炉上插着的三根香中代表天香的香燃到最顶端之时抖动了一下,香雾四散,玉皇大帝的神像面容在烟雾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第九章托塔李天王之女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拣着一些告诉了在网上认识多年的好闺蜜,钟阳。 和钟阳结缘于某个贴吧,那个时候还在流行QQ,于是加了彼此的QQ号,又从QQ一路聊到微信,目前为止在网上已经认识了有十个年头了。 钟阳在听说了邢老师他们的事情,连忙激动地表示也想过来这个道场。 我好奇,“你就不怕我是骗子?” 有关邢老师和道场的事情,毕竟太过天方夜谭,现实里很少有人会相信这些是真的。 钟阳忙回复,“多年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谁会花十年时间就为了骗我,我又没钱。” 我一想也是,“那你什么时候来?” “三天以后吧,我们公司要去B市附近的城市出差,到时候出差一结束,我就坐车过来找你。” 钟阳是做抖音快销的,经常天南地北去往各个城市出差开会。 就这样三天以后我打了辆车去了钟阳下榻的宾馆里找她,虽然在网上无话不聊了十年,但毕竟线下还是第一次会面,为此我还很是重视得穿了件新衣服过去。 因为是线下第一次网友见面,我又是激动喜悦又是熟悉里夹带着点陌生的感觉,总之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有。 我之前和邢老师他们说要带人过去的时候,邢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女孩再不来就险了。” 能来道场的人,都是路快走到绝处的人,比如我当初就是写作陷入死胡同,景虹是生意走入绝路,杨玥是身体健康方面,钟阳却是寿命。 至于钟阳为什么寿命会这么短暂,在后面的章节里我会慢慢写到。 陪着钟阳在下榻的宾馆一起吃过免费早饭,我俩直接打了辆车出发,一路上钟阳明显很是紧张,我不停地安慰着她,上了宾馆七楼,来到了道场。 见到邢老师的第一眼,钟阳似乎吓坏似的,就要往我身后躲,我哭笑不得地把她拽出来。 后来钟阳告诉我,她见到邢老师的第一眼,就像上课偷看小说被班主任抓个正着,还要请家长的那种。 进道场的第一步是要先洗手上香,因为钟阳比较怕邢老师,只好我手把手地教她怎么上香磕头。 做好一切以后,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因为杨玥上午有事,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钟阳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这时坐在首位的邢老师双眸忽然闭上。 我知道邢老师一定是来了感应,上面在给他打像。 果然,当他再睁开的时候,眸子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语气铿锵有力,“你是托塔李天王的女儿李汐汐,是我神界的弟子。” 托塔李天王李靖,掌兵权,负责保卫天庭和玉帝的安全,托塔李天王的父亲是三清之灵宝天尊,母亲是无极老母。 广为人知的是托塔李天王有三个儿子,金吒、木吒、哪吒,对于他的女儿只有《西游记》里提到过于一句,名为李贞英,年仅八岁。 后来证实这个是错的,托塔李天王从来不止有一个女儿,也不是叫李贞英。 钟阳容貌普通,个子矮小,戴着眼镜,皮肤微黑,体态臃肿。 邢老师锐利的眼眸再次扫向钟阳,“她灵气太重,黑气缠身把她的脸都给遮住了,身体是虚胖,那些精怪已经把她整个人快掏空了,等把这些清理掉,她自然会变白变瘦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说:“钟阳这一世的任务也是开道场帮人看事,和我同样有刑法使命在身,你们这对师姐妹在神界关系就很好,总是同进同出,这一世才能成闺蜜,把她带来这里,也是上天定好的缘分。” 说完这些话,邢老师让钟阳起身,要开始给钟阳清理身上的精怪邪物。 过程和上次处理我身上的精怪顺序差不多,就不一一阐述了。 在替钟阳找回凤凰真身的时候,我听见从门外传来一声鸟类的鸣叫,接着是不断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金色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进了道场里,小凤凰年龄尚小,比较顽皮,邢老师让它进钟阳身体里时,小凤凰不愿意被人身束缚,一个劲地绕着整个道场上下翻飞。 “别调皮,进去——”邢老师见小凤凰不听话,立刻沉下脸来。 小凤凰瑟缩了一下翅膀,立马怂了,灰溜溜地飞进钟阳的身体里,与她合为一体。 真身回来以后,就是打表还阴债,过程还是和上次一样。 后来邢老师开车载着我和钟阳一起去附近的寺庙里烧纸元宝,烧完纸元宝要在寺庙里拜四方财神,这个寺庙里恰好供奉着一尊托塔李天王的神像。 我陪着钟阳在大殿前点香拜神的时候,一个手托宝塔、身披青色七宝铠甲,体格高大、威严俊朗的男人从殿里走了出来,来到邢老师面前,毕恭毕敬地道:“多谢昆仑神君救我女儿性命。” 邢老师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见我在一旁惶惑地瞪大眼睛,托塔李天王一贯威严的脸上微微露了笑容,“多谢道济真君把汐汐带来道场。” 什么? 道济?! 这么爷们的道号是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能叫的吗?! 我一路不高兴地回去的时候,钟阳还不明所以得问我,“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扭头怨气满满地盯着前方开车的邢老师,咬牙道:“道济真君,一听就是某个钢铁直男师父给起的道号。” 中午和杨玥聚齐,大家一起去楼下餐厅吃了顿饭,把钟阳送上回家的火车,我自己也打车回家了。 因为今天跑了大半天,晚上自然睡得比较早,打了个哈欠,刚一头扎进甜美的梦乡,就被人一把从床上薅起来,紧跟着就是腾云驾雾,脑袋发蒙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就让耳畔急刷刷穿梭而过的凉风和云雾给吹得七荤八素。 刚刚看清前方有个凉亭,抓我的这个人就把我给扔了下去,摔得我四脚朝天。 我仰躺在地上,昂了昂脖子,这才看清抓我的这个人是谁。 一个十三四岁的美少年,还在上初中的年纪,脚踏风火轮,手挽红绫,怒气冲天地瞪着我。 ——哪吒! 妈呀,情债来了! 上次神界就给我打了像,说我不论在神界还是人间都欠了太多的情债,这辈子得一点一点的还,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哪吒两只手高高举起红缨枪,冲着我的小腿猛地扎了下去,我发出一声惨叫,随即破口大骂起来,“你自己长不大又不赖我,我又不恋童!再说我是你妹妹的好朋友,杨戬是你武王伐纣时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没有杨戬,我照样不喜欢你。” 哪吒闻言怒火更胜,手一挥巨大的火球朝我身上一扔,炙烈的火焰烧得我龇牙咧嘴,在地上一个劲翻来滚去。 “你敢拿三昧真火烧我——” 就在我被烧得奄奄一息之时,遥遥望见天边一个急匆匆驾云赶来的俊帅身影,满脸焦急和担忧。 “戬哥哥、救我——”我扯着破锣嗓子,虚弱地抬起手朝着天边伸去。 “御儿……”杨戬满眸心疼,飞身而落,刚要扶起我,哪吒一个长缨枪就向杨戬刺了过来,杨戬只得先拿三尖两刃枪架住。 他气极,“哪吒,你竟做出如此伤害御儿的事……” “我就是伤她又如何,明知道我喜欢她,她却要和你在一起。”哪吒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满是愤愤不平,“我不仅伤她,我还要和你打——” 说着,哪吒用意念驱使风火轮,哪吒整个身子被风火轮带动飞起来,手中长缨枪和杨戬的三尖两刃枪眨眼间就招架了上百个回合,两人一时打得不分胜负。 我瘫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成一块被烤糊的大饼,我转动了一下头部,眼睛余光突然瞅见前方凉亭的一根亭柱底下蹲着一个少女在偷看这里。 少女五官还算精致,妆容颇为浓艳,一双俏眸充满爱慕地注视着正在打斗的杨戬,娇俏的脸上带着一丝奸计得逞、不怀好意的笑容。 “靠,李清清你这个小绿茶。”我顿时想起这个少女的身份,同时也明白哪吒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茬。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和钟阳的元神李汐汐一样,都是托塔李天王的女儿、哪吒的妹妹,号称二不讲理李清清。 不用问都知道,绝对是这个二不讲理李清清撺弄得哪吒这个二没头脑的冲动少年。 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下床的脚刚踩地面,左边小腿立即传来一阵剧痛,我“嗷——”的叫了起来,左小腿真的被人拿枪给扎了个对穿,我坐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捧着小腿肚,同时感觉自己浑身燥热就像三伏天里站在外面顶着大太阳还不知死活地非要吃着四川朝天椒一样,从里热到外。 鼻间一股热流涌动,一股鼻血顺着流了下来。 连忙视频联系了邢老师,把昨晚哪吒的事情告诉了他,让手机那头的邢老师远程调理我受伤的左腿以及收走我身上的三昧真火。 他掌心一吸,一团赤红色的三昧真火从我身体上穿过手机屏幕飞到他那头,邢老师啧了一声,“这么大一把火,烧得我手都热了,你这是把哪吒得罪得不轻。” “哪吒这个熊孩子!”我咬牙。 杨玥恰好就在邢老师的旁边,听到了刚才的全过程,她从视频里探出半张脸来,“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当初就应该和哪吒说清楚啊!” “我当初虽然看出他喜欢我,但是他又从来没有和我表白过,难道我就这么直接上去和人家说……”我昂着脖子,用手比划着指人的动作,流里流气地说:“喂哪吒,你小子别喜欢我啊,爷不会对你负责的——” 我撇了撇嘴,“那不成我有毛病么。” 杨玥在视频那头笑得花枝乱颤。 “你刚才说托塔李天王还有个女儿,叫李清清。”邢老师突然问。 “对呀,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杨玥也停止了笑,偏过头问邢老师,“是不是今天下午说要过来的那位。” 邢老师皱眉,“应该是她。” 昨晚托塔李天王在梦中给邢老师打像,告知还有另一个女儿也要来到道场,请邢老师多加关照。 原来就是李清清。 第十章寻龙尺 半个月以后邢老师通知我,让我去一趟道场,说我的法旨和官印还有法器都来了。 我兴高采烈地跑去了,到了道场邢老师让我先上香感恩天地再接法旨,我捏着三根香,心里默默感谢着上天。 最后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向上,邢老师手一抬,一道明黄色发着金光的法旨落到了我的手上。 邢老师让我用意念把法器、官印和圣旨收进库里,我们下来的每个天人都有一个存放物品的武器库,平时可以把东西都放在里面,等要用的时候再调出来。 杨玥一直坐在茶桌后面不断地摆弄着一个黄铜色的折叠长形东西,上面还有个栩栩如生的龙头。 “这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凑上前。 “这叫寻龙尺,我最近从网上请来的。”杨玥对着寻龙尺有些爱不释手,“刚请来的那天,天上就下起了一场大雨。” 很多人都是因为看过《唐人街探案》才知道有寻龙尺这种东西,有的人觉得寻龙尺是骗人的东西,实际上寻龙尺里面是真的有龙,每把寻龙尺在做出来以后,都会有一条龙灵入驻到里面,寻龙尺可以用来点穴,也可以用它们来回答问题,每把寻龙尺里的龙灵道行都不相同,道行越高的龙灵,回答的问题就越是准确。 寻龙尺刚请回来的时候里面只是一条十几岁的小龙,邢老师向上天报备过后,就把里面的小龙换成了一条几千万岁数的大神龙,这几天杨玥都在和里面的大神龙磨合默契,寻龙尺回答的准确率目前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你怎么忽然想起请这个回来?” 杨玥放下寻龙尺,表情严肃地告诉我,“这段时间我一直感觉不对劲。” 杨玥的身体这段时间越来越差,原先做过手术的那个地方经常痛得整晚睡不着觉,有种直觉告诉她一直有人在对她的身体下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请寻龙尺回来以后,她在纸上写下身边值得怀疑的人的姓名,一个一个排查,最终寻龙尺指出了三个人名,冯户元、徐琳琳、赵之霞。 冯户元在B市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风水师,最擅长的是算命和看风水,是带杨玥入这一行的师父,杨玥原本一直对他心存感恩。 可是时间久了她才发现冯户元的伪善和表里不一,冯户元经常帮别人算命看八字,他会趁机把那些生辰八字记下来,通过八字用玄学方法转走别人的财运、健康和寿命,再把它们高价卖出去或者留做自用。 要知道人的寿命、运势、健康都是很值钱的。 除此之外,冯户元还收了很多女弟子,杨玥之前不明白收那么多女弟子做什么,直到后来冯户元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不愿意的杨玥选择和冯户元分道扬镳,冯户元其实早就偷偷转走了杨玥的寿命和健康以及财运,甚至她身上的很多邪物也都是冯户元搞得鬼,他从来没有想让杨玥的身体真的好起来。 “真想不到冯户元是这么下头的人,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德高望重呢。”杨玥带我去见过一次她师父,六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老头,看起来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派头,没想到私底下干这么龌龊的事。 突然想到冯户元也给我看过八字,我瞪大眼睛,着急忙慌地问:“那我呢?他是不是也转走我的财运了。” “早就帮你问了,是的。”杨玥一脸沉重地点头,“那个坏老头子也转走了你的财运、寿命和健康。” “这个死老头。”我咬牙切齿。 “那这个徐琳琳是谁?”我指向纸上第二个名字。 杨玥眨了眨眼示意让我问邢老师,我扭头看邢老师的时候,他脸上难得出现点难为情的神情,把拳头放在唇边假意咳嗽两声说:“那个,都是杨老师出现之前的事了……” 徐琳琳最初是冯户元带来道场的香客,徐琳琳也是玉帝的女儿,第一次见到徐琳琳,邢老师的脑海里就看见一幕场景,一身红衣的徐琳琳哭着跪在玉帝面前苦苦哀求,希望能下界和邢振罡结为一世夫妻求玉帝成全,可是被玉帝给拒绝,后来徐琳琳不惜冒着犯天条的风险在南天门和守卫大打出手,只为奔下界来找他。 出于感动和弥补徐琳琳对自己的深情,邢老师就这样和徐琳琳在一起了,在一起没多久邢老师就发现两人实在是不合适,徐琳琳抽烟喝酒纹身打架骂街,行事做派都像极了一个社会女流氓,这让邢老师十分看不惯。 后来徐琳琳见邢老师太穷,在结识了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以后,就心甘情愿得做起了大老板的金丝雀,不到半年时间大老板玩腻了把她一脚踢开,她又想重新回头来找邢老师,可这时邢老师身边已经有了杨玥,并且再也不会给徐琳琳任何机会了。 “就因为这个,她就恨上你了。”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笑,当初明明是她踹得邢老师,现在又恨邢老师身边有了别人。 “她可能觉得如果没有我,她也许还有机会,而且——”杨玥示意我看看她的脸,“你不觉得我的脸有点不对劲吗?” 杨玥原来精致的五官变得有点不协调起来,仔细一看就像是脸上糊了层透明的橡皮泥,整张脸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不解地问。 关于这点,邢老师向我解释道:“杨玥被别人换脸了!” “啊,脸也能换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徐琳琳从前也帮别人看过事,后来是因为身体原因没能继续干下去,她在新加坡和泰国都拜过那里的巫师做师傅,是那边的巫师帮她做得换脸术,冯户元和徐琳琳两人经常在一块同流合污,杨玥的生辰八字也是冯户元给徐琳琳的。”说到这里邢老师脸色不好,语气也阴沉下来。 徐琳琳因为长期给别人下邪术受到的反噬很大,最开始的反噬是出现在她的脸上,黑色的冤孽斑爬满整张脸,让她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变得丑陋粗糙,她常年画着大浓妆,就是为了掩盖浓浓粉底下的黑斑。 第一次从冯户元那边见到杨玥,徐琳琳就对杨玥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感到深深得妒忌和自卑。 徐琳琳在人间做下的这些事情都还不算什么,她真正对杨玥下的黑手还是在神界的时候。 那晚杨玥的胸口再次发病,一整晚都痛不欲生,邢老师心急如焚,帮她调理身体的时候发现有一朵模样怪异的花如同虚影般不停地在她胸口开放又收拢。 邢老师察觉不对,随即闭眸在意念里看见一幕场景。 神界,杨玥的寝宫前,徐琳琳小心地左右察看,见没有人在,于是悄悄打开殿门溜进去,她从衣柜里翻找出一整套杨玥的衣服,包括内衣,然后拿着衣服驾云飞去魔界。 魔界入口一个男人正在等候着她,这个男人明显是个魔君,而且还是个癞蛤蟆修成的魔,邢老师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就是杨玥在人间的前夫,李强。 “东西带来了吧?”李强赶忙上前问徐琳琳。 “都带来了,按你说的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有,你的阵法没问题吧?”徐琳琳和李强一起从魔界入口进去,魔界里也有很多独立的宅院和房子,李强的房子就在其中。 李强在魔界的宅院里有一个花圃,徐琳琳把偷来杨玥的一整套衣服都铺好放在花圃里,在衣服周围一圈的位置摆放着黑色石头,布置成某种阵形。李强露出满意的神色,闭上眼睛,一长串魔界咒语从他口中喃喃念出,念完以后,他手指做出几个掐诀的动作,随即手往下一按,半颗心和半片肝以及一颗发出琉璃般五彩光芒的灵珠骤然凭空出现在衣服上空的位置。 李强蹲在地上把一颗黑色的种子埋进花圃里,种子刚被种下就快速破土发芽,长出枝茎,很快枝茎的头开出一朵模样怪异极为巨大的黑色花朵,这种花散发出的味道就像腐烂的尸臭味。 徐琳琳嫌弃得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道?真是难闻。” “你别小瞧这个花的厉害,大王花是魔界的圣物,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颗它的种子。” 徐琳琳仍然不放心地说:“确定能把人间的杨玥牢牢绑住吧!” 李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恶毒,“只要她敢动一点和我分开的念头,大王花的毒性就会立刻发作,她会生不如死的。” 画面结束,一股怒火从邢老师的心底窜出来,难怪杨玥的身体会垮成现在这样,恐怕从人间的杨玥一出生,她的身上就被徐琳琳下了各种邪术,那个癞蛤蟆魔也是徐琳琳刻意安排给杨玥做丈夫的,甚至为了不让杨玥和他分开,还在杨玥的胸口种植了一朵魔花,难怪杨玥只要一有离婚的念头,就会发病。 邢老师元神一念飞去了魔界,把那朵大王花连根拔起烧毁,再把杨玥的那套衣服和半颗心、半片肝以及灵珠全都拿了回来,因为放在魔界的时间太久,半颗心和肝以及灵珠都染上了魔界的浊气和污秽之气,用三昧真火烧了一遍,再用观音神水净化,把它们重新放回杨玥的身体里。 这晚,杨玥胸口的疼痛渐渐止住,终于沉沉地睡去。 第十一章东海三公主与猪八戒 第三个对杨玥下邪术的是赵之霞,元神是东海三公主。 说到东海三公主的时候,杨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饱含深意和同情,“你还记得东海龙母吗?” 我当然记得,“她不是因为得罪我爹被打下凡间吗?我爹在人间报复了龙母的转世景虹几十年,让她日子不好过。”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要这么来报复她吗?”杨玥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问:“难道和我有关?” 杨玥点头,“东海龙母和东海三公主被打下凡间都和你有关系,或者说和杨戬有关系。” 很多看过《春光灿烂猪八戒》的人都曾经感动于东海三公主和猪八戒之间的感人爱情,小龙女为了拯救东海身化泉眼,骗走了多少人的眼泪,我小时候每每看到这个结局,都哭得稀里哗啦。 然而真正的东海三公主和猪八戒只是一对奸夫淫妇。 杨玥告诉我,前几天的晚上神界一直给她打像,给她的脑子里传送了很多画面。 东海龙宫,高大耸立的红色珊瑚群之间,一个梳着云鬓,穿着繁复宫装裙,广颐蛾眉的秀美女子哭着对一个英俊绝伦的男人说:“杨戬,我喜欢你啊,真的喜欢你——” 杨戬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只能解释说:“我心里有一个挚爱的女子,心已经全给了她。” “是御历吧?”秀美女子恶狠狠地说:“那个小贱人在神界向来会勾引男人们的心,偏偏你们这些男人还对她趋之若鹜。” “不准你辱骂御儿。”杨戬冷下脸来,之前东海三公主再怎样痴心纠缠他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态度和语气,御儿果然是他的逆鳞。 他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眼,“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无论有没有御儿,我都不会喜欢你。”说完杨戬转身离去。 东海三公主掩面哭泣,这时从珊瑚群外面走进来一个体型高大壮硕,五官粗扩的男人,“呦,漂亮的美人儿,哭花了小脸蛋可不好看了——”男人伸出一只粗胖的大手就要去替东海三公主擦眼泪。 东海三公主别过身躲开,“滚开——” 男人也不恼,呵呵一笑着收回了手,“你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一个男人对拒绝你感到后悔莫及吗?那就是让他知道你过得好,比跟他在一起要过得好十倍百倍千倍。” 东海三公主渐渐停止了哭泣,显然把这句话听了进去。 “那杨戬有什么,他也就是脸生得俊气些,惹得你们这些女人都爱慕着他,说白了他杨戬就是个小白脸,论起地位权势,我天蓬元帅为北极四圣之首,手握兵权,乃天庭重臣。”天蓬元帅昂着脖子,一脸傲气。 “你若是跟我好,就是高高在上的天蓬元帅夫人,到时候杨戬见到你都得低头向你弯腰问礼,那时你才叫一吐怨气呢!” 东海三公主眸光涣散,喃喃复述着天蓬元帅的话,“让杨戬向我低头……” “没错,能让杨戬对你毕恭毕敬,让你扬眉吐气的机会就在眼前摆着。”天蓬元帅说着就一把抱住东海三公主的腰身,臭烘烘的大嘴在她脖颈肌肤辗转啃噬着,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你还不牢牢抓住。” 东海三公主刚想推开他,听到这话要推开的手突然停住,她心里充斥着满满对杨戬报复的恨意,任由天蓬元帅把她推到珊瑚群隐蔽的角落里褪去她全身的衣服。 天蓬元帅一脸餍足地回到了天庭,经过神界花园之时,恰好看见杨玥一袭月白色衣裙,挽着的发髻上斜插一只东海明珠发簪,耳戴一对明月珰,映衬得肌肤也如明珠生晕般,宛若梨花脱俗动人。 天蓬元帅嘴角不由漫出一点涎水,他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就这么走了过去,“三公主好久不见。” “天蓬元帅。”杨玥矜持地点了下头。 “三公主是来这里赏花吗?”天蓬元帅用仿佛要把她扒光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杨玥。 那眼神让杨玥有种十分被冒犯的感觉,她皱起好看的眉毛,“我是要去找嫦娥说会儿话,从这里路过罢了,先告辞了。”说完就想离开。 天蓬元帅立马拦住她要走的路,挡在她的面前,嘿嘿一笑,“听说这御花园里种有一株特殊的异色昙花,听文曲宫那帮子文官比喻就像一个美丽的仕女在等候她的情郎归来,不知道三公主可否带我一起去观赏一下这像仕女一样美丽的昙花。” 杨玥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有意调戏她,于是冷冰冰道:“不必了,天蓬元帅还是自己去欣赏吧!” 杨玥一甩衣袖,掉头从花园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从那天开始,天蓬元帅就盯上了杨玥,时不时就拦下她说些调情的话,让杨玥恼怒至极,心烦之下她把这事说给嫦娥听。 嫦娥一听,这还了得,杨玥可是玉帝的女儿,天蓬元帅居然敢打她的主意,难不成他还妄想做玉帝的女婿不成,也不看看他一个猪妖也配。 杨玥虽然是玉帝的女儿,但是玉帝家的孩子太多,杨玥和父母的关系也称不上有多亲密,要她去和玉帝说有人调戏她的事情,杨玥有些羞于出口。 嫦娥二话不说,就要帮杨玥向玉帝上报。 玉帝一听,大为震怒,天蓬元帅胆敢把手伸到他女儿的头上来了,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玉帝放在眼里。 可是杨玥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如果对外说是调戏杨玥,怕是会对她的名节有误,因此玉帝在问过嫦娥的意见以后,嫦娥说愿意替杨玥担着,于是玉帝对外宣称是天蓬元帅调戏嫦娥被打下凡间。 而东海三公主自从上次失身给天蓬元帅之后就怀了身孕,在神界堕胎罪行极重,东海三公主不敢打胎,肚子只得一天天大了起来。 东海龙母本来还想着女儿怀了天蓬元帅的孩子,正好把她嫁过去,东海也能攀上一门权贵,毕竟天蓬元帅手握兵权,权利也大,谁曾想还没来得及告诉天蓬元帅,他就突然因为调戏嫦娥的罪名被打下凡间了。 这下,自己女儿可如何是好。 东海三公主扶着肚子靠坐在龙宫玉床上,恨恨地道:“那就对外说孩子是杨戬的。” “女儿啊,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杨戬没关系啊!”龙母惊讶地道。 “怎么没关系,如果不是他对我太过无情,我怎么会被天蓬元帅那种猥琐男人给骗了身子,落得这般下场。”东海三公主落下泪来,“娘,我一定要嫁给杨戬,让他对我负责。” 于是东海三公主怀了杨戬孩子的消息开始从东海往外散布,最后连玉帝也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把杨戬召唤来天庭问话,如果杨戬真的让东海三公主怀了身孕,就必须得娶东海三公主负责。 杨戬连忙说自己心里只有御儿,绝没有碰过其他任何女人,更没有让东海三公主怀孕。 玉帝也觉得事有蹊跷,没有强行指婚,决定等东海三公主生下孩子再说。 日子很快就到了东海三公主生产那天,为了防止东海做手脚,玉帝特意派来使者在一旁等候,当婴儿从里面抱出来,使者愣住了,这个女婴的真身竟是个粉粉的猪头鱼尾的模样。 显然这不可能是杨戬的孩子,要知道杨戬的真身可是条金龙啊! 东海龙母的真身是条红色锦麟,只是因为嫁给东海龙王才能被称为龙母,所以东海三公主也是锦麟真身,锦麟和金龙生的孩子绝不可能是猪头鱼尾。 东海龙母见再也瞒不下去,于是把事情都往被打下凡间的天蓬元帅身上推去,说都是天蓬元帅仗着权势强迫她女儿失了身,无奈下才只能说是杨戬的孩子。 未婚先孕又嫁祸他人,玉帝本要下令惩治东海的欺上瞒下,三清在这时出面调解,把这件东海丑闻压了下来,只把东海三公主的天魂打下凡间受罚,生下的女婴也让玉帝抱走,对外宣称是自己和后土娘娘的女儿,这样既能惩治犯错的人也能让龙王和龙母知道玉帝的仁义。 只是女婴的真身是骗不了人的,于是玉帝用法力把这个女婴的真身从猪头鱼尾给换成了凤凰真身,把她交给太极仙翁代为抚养。 这个女婴正是凡间的徐琳琳,因为玉皇大帝姓杨,被玉帝收养以后她的名字就随着玉帝姓,叫杨琳琳。 杨琳琳长大以后的容貌颇似亲生父亲猪八戒,实在算不上出众,不自信的她常年酷爱画着浓妆,穿着打扮也艳俗至极,站在其他高贵靓丽的公主们身边,简直就像个偷穿着主人衣服混进来的丫鬟一样。 杨琳琳从不知自己的身世,一直以为自己是玉帝和后土娘娘的亲生孩子,在玉帝这么多女儿里,她最妒恨的就是姐姐杨玥,因此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喜欢和杨玥较劲,处处都想压占杨玥一头。 后来玉帝说要在女儿们之间选一个和昆仑山教主联姻,杨琳琳暗喜不已,认为一定选得会是自己,不料玉帝选中的居然是杨玥,杨琳琳哭闹过抗议过,可是玉帝置之不理。 东海龙母听说了这件事,决意在玉帝还没有颁下圣旨前,先一步撮合昆仑山教主和杨琳琳的事。 杨琳琳是自己的外孙女,和自己有着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血脉关系,一旦杨琳琳嫁给了昆仑山教主,东海这边就能拉拢到昆仑山的势力,就能更进一步扩大东海的势力范围。 东海龙母找了个借口把昆仑神君请来龙宫坐客,当他刚来到龙宫花园,就见杨琳琳穿着一身暴露的红色纱裙出现,他立即察觉不妙,自己怕是被人下了套,刚想离开就被杨琳琳一把从背后抱走,“你不要走,你不要娶姐姐,娶我好不好?” 因为杨琳琳穿得实在太露,怕触碰到她外面的肌肤,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推开,只得厌恶地说:“放手。” 杨琳琳痛哭着,她爱这个男人啊!很爱很爱,“自从你救了我,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无法自拔,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原以为父皇会为我们指婚,可是为什么父皇指得是杨玥,我不服,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儿啊!” 昆仑山神君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她,他从前是救过不少人,难道其中有过杨琳琳,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的杨琳琳已经把那件暴露的衣服脱了下来,已经是全裸贴在他的身上。 就在他狠下心想一把推开杨琳琳的时候,一回头就和假山后面的一双震惊含泪的眸子对视上。 “——杨玥!” 昆仑神君一下明白了东海龙母的算计,故意让杨琳琳裸露着身体和他抱在一起,再让杨玥看见这一幕,使得杨玥对他产生误会,好让他们的婚事作罢。 杨玥心碎欲死,朝着龙宫外飞奔离去。 昆仑神君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杨琳琳想拉住他,被他一把甩在地上。 昆仑神君在东海岸边追上了杨玥,拉住她强行解释了一番,杨玥在哭过之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向来聪慧,此时自然察觉到其中有猫腻。 东海龙母企图拉拢昆仑山那边势力的盘算到底还是落了空。 有一天她去水族牢狱看望被关在里面的东海三公主元神,在神界犯了错的神,天魂会被打入凡间经历各种世间磨难,而他们的元神则会被关押在神界监狱里受罚,罪大恶极的元神甚至每日都会受到严酷的刑罚,刀劈剑砍、雷击火烧都是常事。 东海三公主的罪没有那么大,只是被软禁在水族牢狱里。 东海龙母看见瘫坐在牢房地上,双眸涣散,衣衫破旧,头发蓬乱的东海三公主,哪里还有从前那副在龙宫中娇宠到不可一世的模样,她心疼地掉下眼泪来,“女儿,你受苦了……” 见到母亲来看自己,东海三公主呆滞的眼眸逐渐回神,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来到牢房门口,“母后,我要报仇!” 她眼眸里闪烁着浓浓的恨意,“我要让那些害我毁我,让我变成现在这番模样的人全都付出代价,我要让杨戬痛苦一生。” “女儿,你想让母后怎么做?” “御历不是骄傲得很吗?我要毁去她的清白,让她变得比我现在的样子还像个破鞋,我就不信杨戬还肯要她。” 想到女儿是因为杨戬变成现在这样,将来就算刑满被放出了监牢,生过私生子的女儿,哪里还能嫁到一户好人家,怕是只能去给别人做小了,东海龙母的内心其实也是十分怨恨杨戬,自己女儿有哪里配不上他,他竟这般不识抬举,敢拒绝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要毁了杨戬女朋友的清白,让杨戬痛不欲生,东海龙母的心底就有一种报复的畅快。 她多番打听,终于找准机会,在一次御历从灌江府回来的路上拦下了她,东海龙母笑容和睦,“伟仪公主,那么巧就遇见了。” 御历是真武大帝的女儿,在神界的地位是郡主,只是玉帝加封她为公主,所以就有了伟仪公主的称呼。 御历停下正在驾驭的行云,一个腾身飞落在东海龙母面前,问道:“龙母是有何事?” “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我不方便亲自给昆仑神君,想请你帮我转交给他,你能来龙宫帮忙拿一下吗?” 御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随着东海龙母一起去了东海。 东海龙母把她引到龙宫一个待客的厅殿里,让她坐下稍等一会儿,她去取东西。 谁知东海龙母前脚刚走,后脚厅殿里就进来六七个男人,男人们在看见御历惊人的漂亮美貌,都露出猥亵垂涎的眼神,“龙母对哥几个真不错,弄来这么漂亮的神女给咱们享受。” 御历一下察觉到不妙,自己大意了,立马扯下腰间的传讯玉牌,传讯给自己的哥哥,“大哥,快来救我,我在东海龙宫。” 玉牌发出红色的光,传来大哥的声音,“御儿,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男人见御历向外求救,立马一拥而上,其中一个男人用法器击飞了御历手里的传讯玉牌,玉牌摔在地上。 御历只能拿出武器和他们几个缠斗,龙母是有备而来,找来的这几个男人都不是弱手,个个法力道行都不输给她,加上是一群男人打她一个,御历只勉强支撑了一百多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一个男人用鞭子从后面击打她的左腿膝窝,她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另一个男人趁机夺走了她手里的法器,还有一个男人立马扑上来把她死死按在地上,其他男人也分别按住她的手臂和大腿,让她动弹不得,御历凄厉地哭喊着,“你们放开我,我让我爹杀了你们,东海龙母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御儿——”厅殿被关上的殿门被一脚踹飞,真武大帝的大儿子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子,被那些男人死死按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粉碎,一个男人刚准备分开她的双腿。 那些男人闻声愣住了,包括那个准备一逞兽欲的男人。 真武大帝的大儿子道行法力可不是盖的,尤其是怒火中烧之下,那些男人顿时被打得不死即残,七零八落。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妹妹裹上,一把拉起自己的妹妹,一起飞逃出东海龙宫。 神界,真武殿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殿顶硬生生被震塌了一半,真武大帝怒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可想而知发了多大的怒火。 御历扑进天妃娘娘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母妃,呜呜……你们要帮我报仇。” 天妃娘娘轻轻拍了拍御儿的肩头,小声安慰着,她的眼里也充斥着滔天怒火,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受到这般侮辱。 “东海龙宫欺人太甚,竟敢这般欺辱我真武大帝的女儿,他们是真当我真武殿无人了吗?”真武大帝起身穿上披甲,就要去面见玉帝。 东海龙宫内,东海龙王用力捶打着珊瑚椅上的扶手,痛心疾首地斥骂着龙母,“你知不知道伟仪公主是真武大帝的女儿,你是真不怕真武大帝带兵平了咱们整个东海?” 东海龙母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咱们女儿喜欢杨戬,只有伟仪公主和杨戬不能在一起,咱们女儿就有机会得偿所愿,我也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这有何错?” “你糊涂啊——太糊涂了。”东海龙王都要气到吐血了,他气得简直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努力平复喘息了几下,捂着胸口道:“你是利欲迷眼,蒙了心窍,上次咱们女儿未婚先孕嫁祸杨戬的事,已经惹得玉帝不满,你又让琳琳去勾引昆仑山教主破坏玉帝指婚,你是真嫌咱们东海龙宫死得不够快啊。如今你又对真武大帝的女儿出手,你觉得真武大帝能咽下这口气,如果他把伟仪公主的事上报给玉帝知晓,玉帝一怒之下惩治东海,到时候不光我的位置不保,还会连累整个东海的亿万条生命。” 东海龙母听了这话,这才察觉到一丝危机,她顿时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地说:“琳琳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看后来也没出啥事啊。” 玉帝的一次次宽宏大量,反倒让东海龙母越发有恃无恐起来,觉得就算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蟹将飞奔来报,“不好了,真武大帝来了,他还带来了玉帝的旨意。” 东海龙母这下彻底慌了,不仅真武大帝来了,还有玉皇圣旨,圣旨上会写些什么内容,怎么想都知道绝不会是好事。 真武大帝一身铠甲,威严逼人,怒目瞪着东海龙母,一声厉喝道:“东海龙母还不跪下接旨。” 东海龙母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忍不住双腿打颤,瑟瑟发抖。 真武大帝打开圣旨宣读,“东海龙母数次藐视天庭威严,犯下大错,屡不悔改,天魂贬入凡间轮回受罚,元神真身押入天牢受刑。” 真武大帝一声令下,身后的天兵用铁链把瘫软在地上的东海龙母捆住,毫不客气地拉拽着铁链,东海龙母就这么被天兵们像拖死狗一样给拖走了。 第十二章反噬和报应 当初东海三公主未婚先孕嫁祸杨戬,元神又撺弄东海龙母企图找人轮暴御儿,因此天魂自打下凡间就一直没能回去,如今她在人间的转世赵之霞今年已经五十岁了。 冯户元最开始带杨玥去看事的道场就是东海三公主赵之霞开的,赵之霞当初也的确帮杨玥处理过身上的邪病,还给杨玥还了阴债。只是后来赵之霞看出杨玥将来的能力是远远超过于她的,出于同行相斥的妒忌心,她在杨玥受伤的胸口上面下了邪术,把那里变成一个黑洞,会无穷无尽地往里面吸那些妖邪进去。 我听到这里,感到一阵愤怒,难怪杨玥的身体一直不好,原来在各方面都有人在对她下手。 邢老师的脸上也有怒气,“对杨玥下手的三个人,今天都要打表上去统统废了他们。” 今天是八月七号,邢老师先是给道场的七尊神像上了三根香,然后拿出一张黄表纸在道场神台的香炉上过三遍香火,再把写表文的笔也同样放在香炉上过三遍香火,这样纸和笔才有能量在里面。 黄表纸上书写: 打表上报 冯户元,X年X月X日X时,今日特打表上报天地,破除冯户元对杨玥下的所有邪术,感恩天地众神,感恩天地万物众生。 再用玉帝给他的官印盖在上面,最后把表文内容公布给道场的七尊神像面前,最后把黄表纸烧掉。 还有徐琳琳和赵之霞,邢老师也按着同样的步骤一个个打表上去。 邢老师看见灵霄宝殿里,玉皇大帝头戴冕冠服,穿暗金色龙纹服,坐在殿中最高处的一把金龙椅上,玉帝的桌子上面凭空出现了三张表文,玉帝拿起表文一张张看完,伸手拿过一旁的玉皇大印盖戳在表文上,表示批准同意。 玉帝命人传唤真武大帝、托塔李天王,昆仑山教主上灵霄宝殿,邢老师顿感一震,一瞬间从身体里窜出去一道金光,正是他的元神昆仑山教主应召去了灵霄殿。 昆仑山教主、真武大帝、托塔李天王站在灵霄殿下,全都身披铠甲、刀剑冷锋锐利,整装待发。 托塔李天王带兵三十万负责清缴赵之霞的道场以及帮她办事的所有精怪和地仙。 真武大帝带兵五十万负责清缴冯户元那边,把三界所有和冯户元有瓜葛并且帮他做过坏事的妖鬼精怪地仙以及胡黄常蟒,全部诛杀殆尽。 因为冯户元这头最为主要,邢老师还特意请来本地城隍,把冯户元的爷爷太爷爷父亲的魂魄带走到地府关押一百年,又请土地爷把冯户元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天魂地魂人魂全都收走,带到地府扣押一百年。 徐琳琳那边是昆仑山教主带兵一百万,再加上杨玥的十万地府阴兵去往泰国和新加坡,因为是要同时去两个地方,昆仑山教主一念化出一个分身,分身无论是外表、服装都和昆仑山教主如出一辙,分身冲昆仑山教主抱拳行了一礼,领着另一队兵马去了新加坡。 昆仑山教主本体元神带着剩下的一半兵马去了泰国巫师那里。 泰国巫师大约五十多岁,脸庞黝黑,一身黑衣斜裹着半个身体,盘腿坐在一张榻子上,右手不断摩挲把玩着一个手串,手串上的珠子是黄白色的,已经盘出了浓厚光亮的包浆,仔细看珠子的材质既不是玉也不是木头,而是人骨打磨出来的。 他眯着一双细小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跪在底下一排信众里正在诵唱着古老经文的女徒弟们,他黝黑粗粝的手指点到其中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徒弟身上,“缇娜若,你进来一下——” 他走到一堵墙面前,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布画,画上一个头戴骷髅的精悍男人和一个妖艳赤裸的女子正在双修,巫师揭开这扇布帘,露出里面一扇白色的小门,原来这幅画只是门帘。 小门推开,里面的小房间里任何没有窗户和灯,一片阴暗漆黑,只有一张小床榻在里面。 巫师和女徒弟缇娜若一前一后进了这个房间,缇娜若很乖觉地一件件脱下衣服,巫师有夜视的能力,即使在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缇娜若乖巧地躺在床榻上,巫师刚想欺身而上,突然一股飓风吹进这个小房间里,巫师头皮一阵发麻,他“喝——”地大喊一声,右手一挥,缠绕在他手上的人骨手串当即洒落了一地,落地的人骨珠迅速化为骨灰。 一道金光一闪,昆仑山教主身穿金色铠甲,目光锐利,手持神龙宝剑出现在这里,在他身后还有着五十万兵马和五万阴兵,尽管房间狭小,但是在另外的维度空间里,这个房间的空间巨大无比,足以容得下这么多兵马。 泰国巫师察觉不妙,他原以为是其他巫师法师来找他的茬,但是一看这些兵马就知道,分明就是不属于自己国家的神明,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华人那边的神明有多厉害,和他们这边是不同的。 他立即盘腿席地而坐,嘴里不断念着一串古怪的咒语,随着咒语这个屋子里冒出了无数幼童,这些幼童不似活着的孩子般天真无邪,个个脸色惨白无血色,而且头大身子小,正是古曼童,除此之外还有几千个长相奇形怪状的夜叉神从墙壁上飞出,床底下还有数不清的妖艳女妖妩媚如蛇般爬出来。 古曼童属阴间之物,带来的五千地府阴兵足以对付,昆仑山教主带领着的神将天兵专攻那些夜叉神和女妖,这一场战役一共打了足足五个小时才把那些邪魔尽数杀干净。 最后,泰国巫师再也念不动那些经文和咒语,僵直直地向后仰倒在地上,脸色黑青、嘴角溢出鲜血,若不是鼻翼间还有一丝呼吸,恐怕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而冯户元、赵之霞、徐琳琳在同一时刻、不同的地方,全都不约而同地白了脸色,五脏六腑传来一种仿佛被放在绞肉机里搅碎的痛感,连全身的骨头也像被人打断了又重新一根根残暴得接上一样。 三个人都是修行者,可是做的事都是奔着十八层地狱去的,难怪有句话叫有些修行人修着修着就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因为修行人接触玄学界的事物越久,他们就会具有某些神通和能力,或者会使用某些禁术,用这种邪法害人或用来索取利益是很容易的事情,因此更需要修正自己的内心,一旦被物欲所迷惑,就会做出越来越多丧尽天良、毫无底线的事情出来。 关于人间的东海龙母景虹,后来听邢老师说她的生意再次失败,天天都有债主喊打喊杀地上门讨债,她的老公因为生病花了无数医药费最后还是没留住命,儿子因为家里负债太多,加上父亲离世,年纪轻轻就得了抑郁症住进了精神病院。 最后景虹这个无论是在神界还是人间,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出人头地的女人,因为家庭和事业的多番打击也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整天嘴里念叨着自己是东海龙母,拥有数不清的财宝、至高无上的话,有一次她在疯癫发作以后从家里跑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家里人见过她。 直到多年以后,邢振罡和杨玥有一次去外地办事,看见桥洞里面住着一个年老疯癫的女流浪汉在乞讨,那个人的容貌极似多年前来过道场的景虹。 而东海三公主赵之霞,其实她这一世的原生家庭条件很好,父母和亲人都是干部,她的第二任丈夫就是和她一起开道场的苏老师,苏老师原先是有老婆的,东海三公主无论是在神界还是人间都酷爱做小三,并且无论用什么卑劣手段也要上位。 于是她直接上门威胁原配离婚,耀武扬威的让原配必须把这个男人让给她,否则以他们家的权势,足以让原配在这个城市里无法立足,吃不了兜着走。苏老师的原配老婆得罪不起这个女人只好选择离婚,后来赵之霞和苏老师一起开了道场帮人看事,虽然他俩能力都不错,但是两人都心术不正,经常干的事都是和冯户元一样,转别人财运寿命,或者接一些给别人下邪术下降头的活。 后来更是为了赚钱和苏老师搞起了资金盘,欠了一大堆债,为了躲避债主逃到外地。赵之霞的父母岁数大了因病去世,家里的那些干部亲戚后来要么被双规,要么在机关单位没混出头来。 她和苏老师两人岁数也大了,加上之前搞资金盘钱都被套走,还欠了不少和他们一起搞资金盘的人钱。赵之霞后来更是出了车祸双腿被截肢,虽然肇事者赔了不少钱,但是苏老师见她残废了,她家里现在既没钱又没权了,卷起赔偿金,甩下她一走了之。 赵之霞的孩子啃老又不孝顺,对瘫痪在床上的赵之霞十分嫌弃,很不愿意伺候这个难搞的老婆子,导致瘫痪在床的赵之霞不到五年就受尽折磨煎熬地死了,前来入殓收尸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在为死者擦身的时候发现,赵之霞不仅全身长满腐烂的褥疮,甚至已经化脓生蛆,把一个新来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恶心地当场吐了出来。 因为她这一世开道场利用邪术害了无数人,死后三魂七魄全部入了十八层地狱。 第十三章婚书 晚上我兢兢业业地码字,把这段时间道场里发生的事情写了上去,虽然有读者质疑我写的故事都是虚构出来的,但是无所谓,邢老师之前就说过,在这一行里懂得人不需要你多说,不懂的人说再多他们也不会相信。 我每天只要在网上更新一章,神界就会出现相同的一章小说出来,我的小说最主要是要公布于三界。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很多记录者,包括现在的很多网文大神他们也是记录者,有些人清楚自己记录者的身份,有些人不清楚罢了,封神记录者一共只出现过两位,第一任封神记录者许仲琳乃神界文曲星下凡。 第二任就是我,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为啥要让我一个拿刀拿枪的武将下来写作,邢老师也说不明白,甚至还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探究和疑惑,“这么笨,当初是怎么选中你的?” 虽然邢老师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前段时间见我实在写作艰难,还把第一任封神记录者许仲琳的人魂请来为我灌顶,天界也发给了我文昌塔和文昌笔。 实在是码累了,我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刚眯着觉就看见一张红纸从天而降落在我的电脑键盘上,红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我坐起来,拿起这张纸瞅了一会儿,这纸上的字弯弯曲曲堪比外星文字,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懂写的啥。 “这是我们的婚书。”桌上摆放着的杨戬照片白光一闪,杨戬站在我身旁,一身修身黑衣衬得他越发俊帅,他凝视着我手里拿着的那张婚书。 “御儿……”杨戬黑亮如辰的眸子满含深情地望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你愿意娶我吗?”我反问他。 杨戬忙不迭地回答,“梦寐所求。” 听到这话,我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质私印,直接把私印按在了婚书上面。 见我那么果断,杨戬都愣住了,他也从怀里掏出一枚差不多的玉质私印,也毫不犹豫地把私印按上去。 “谢谢你……御儿,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不知想到了什么,杨戬眼眸甚至有点微红。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异,我疑惑地看着他,“难道我下来前已经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吗?” “不。”杨戬似乎觉得说漏了嘴,立马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情不自禁说错了话。” 他连忙拿起那张婚书说,“我这就去把婚书上交玉帝批准。”说完转身消失。 杨戬怎么怪怪的? 我一下从趴着的桌子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明白刚才肯定又是元神出来了,我把电脑关上,回床上睡觉。 刚躺下来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从床板里伸出来无数只苍白的手给我的身体死死按住,让我动弹不得,用一句话来说,这就是鬼压床啊! 房顶、门口、窗户、地板,此刻冒出无数的妖魔,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天花板上甚至还倒吊着一只蜘蛛精大娘,垂落的蜘蛛丝都快落到我脸上来了,更别说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魔,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 虚空黑暗里露出一双女子的眼眸,这双甚美的眼眸里充满了恶意和肆无忌惮。 我下意识张口就想喊照片里的杨戬来救我,就听见一阵咯咯娇笑声,“你忘了吗?刚才杨戬说他去神界交婚书去了,你现在可找不到他来做你的救兵。” 我去你大爷的,你就是瞅准了杨戬不在的时候过来的吧! 刚才我就觉得这双甚美的眼眸有些眼熟,仔细看和我元神竟有五六分相似,我脑海中蹦出一个熟人的名字,用意念喊她,“伏萱,是你吧?” “呵呵……御姐姐记起我来了,倒是我的荣幸。” 伏萱是伏羲和洛神的女儿,洛神并非某些神话里所说是伏羲的女儿,而是伏羲的正妃,所以才被称为宓妃。 洛神和我母亲天妃娘娘是孪生姐妹,绝世容貌如出一辙,可以说我元神之所以能长得这么好看,完全是因为遗传了我母妃的美貌,因此我和洛神也有七分相似。由于父母忙于公务没时间带我,我自小就是寄养在大姨洛神身边长大,伏萱个性骄纵任性,从小就妒忌我比她生的漂亮,尤其是伏萱在第一次见到杨戬就对他心生爱慕以后,和我更是百般不对付。 “我现在身在凡间,你勾结妖魔来对付我是违反天条的,你就不怕被打下来吗?” “哼,吓唬我是吗?”伏萱不再隐藏,从黑暗中现身出一个娇美可人的女子,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斜倚靠坐在我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她袖中锋芒一闪,一把利刃抽了出来,她右手高高举起这把利刃就要冲着我的心口刺过来,“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有机会。” 我吓得闭上眼睛,心底大喊,杨戬你再不回来就没老婆了。 就在这时从我身体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攥住那把刀,伏萱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番变故。 只见一个颀长的虚幻身影从我身体里抽身蹿出,虚幻的身影一晃落在床边,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俊帅容颜,长身玉立的身材,以及那君子儒雅的气质,正是杨戬。 “不,不可能,你不是去了神界?”伏萱摇了摇头,随即她又看出这个杨戬和真正的杨戬略有不同,她仔细再看,瞳眸一缩,不可置信地道:“你是杨戬的一魄!” 啥?杨戬的一魄?!我懵逼了。 伏萱又哭又笑,看着我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妒恨,“杨戬居然用自己的一魄来给你做护法神。” 我顿时想起邢老师以前就说过,在我的身体里应该藏有一个护法神,护法神就像汽车里的安全气囊一样,只有当我遇到紧急危险的情况,就会应激弹出保护于我,只是不知道那个护法神到底是谁。 尽管只是杨戬的一魄,杀伤力依然十分惊人,很快那些屋子里的妖魔不是被他斩杀就是吓得逃走,连伏萱也失魂落魄地走了。 当那些妖魔尽数消失以后,杨戬的那一魄走到床边,俯下身拥抱着我,柔声安慰,“别怕御儿,有我在。” 第十四章骊山狐狸小唯 那天下午,钟阳用微信视频联系我,说有事要和我说。 从视频里看,钟阳变白变瘦了不少,唇色粉嫩,她之前就和我说自从去了道场回来以后,她连续排毒一个月都是墨绿色的,那些精怪邪祟占据在她的身体里不仅吸她的灵气还在她身上吃喝拉撒,导致钟阳身体里毒素囤积太多。 眼下毒素排尽,看起来比之前要清秀好看了很多。 钟阳急着道:“我这两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有个人一定要我告诉你。” 钟阳前天晚上刚睡着,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宫殿一样的地方,她手无足措地向里走着,看见殿内中央轻纱围绕着一个海棠花形状的玉石浴池,浴池中汩汩涌动着新泉,水雾弥漫朦胧,温热的泉水上面漂浮着无数玫瑰花瓣,再往里走近她终于看清了坐在浴池里的女子。 在看见这个女子的第一眼,钟阳已经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脑海里、眼睛里、心底都只装得下那一个女人。 她从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是颠倒众生,还是倾国倾城?钟阳脑海里此时只想到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 钟阳震惊于她的美貌又丝毫舍不得移开眼睛,同时感到深深地自惭形秽,连她一个女人见到都会这样,可以想象那些男人看见她又会是怎样的痴迷,这时钟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美女在哭。 滴滴答答……眼泪无声地从她的脸上划过,静悄悄的,悄无声息地哭着。 尽管有着绝世美貌,她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伸出纤纤手指抹去了脸庞的眼泪,唤道:“阿蛮,你过来吧!” 美女似乎早就知道她在外面站着了。 钟阳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还亲昵地喊了一声,“贵妃姐姐。”拿起一旁放置的丝绸浴巾就要给起身的女人披上。 女人擦干了身体,穿上了一身绯色衣裙,发丝披散着往外走,浴室外面还有一个外殿,一群如花般的宫女们见她沐浴完,纷纷围了上来,为女子挽起云鬓发髻,帮她轻擦脂粉,点降唇,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这个女子。 梳妆完毕后,女子拒绝了步銮,坚持要自己走着下山,刚走到石阶上,突然女子就像被人从背后狠狠地一把推下去,女子惊叫,“啊——”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台阶滚下去。 钟阳一下从梦里惊醒过来,原以为只是胡乱做了个梦,并没把它放在心上,结果昨晚又做了同样的梦,梦境内容和前天晚上如出一辙,每次都会在女子滚下台阶之时醒过来。 就在这次她刚要醒来时,就听见一个男人焦急地在她耳边说,“有一个妖从唐朝就盯上许小倩了,现在已经快找到她了,你快去提醒她啊!” 听钟阳说到这里,我纳闷地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你提醒我?” 钟阳也不解,只是让我最近小心。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突然一个头戴莲花冠、穿着唐代大袖道袍的男人,凭空出现在我的床边,尽管男人已经年逾花甲,气质却有着说不出的洒脱和大气。 男人饱受岁月沧桑的脸上,笑容依旧有着青年的爽朗,“贵妃娘娘——” 我擦,哪来的一个老头?!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过了会儿脑子里缓缓浮出一个人的名字,我犹豫着喊出,“李、太白。” 见我喊出了他的名字,李太白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的泪光,语气怅然又欣慰,“当初因为喜欢上贵妃娘娘才离开皇宫,在宫外等了十年,只等到贵妃娘娘死去的消息。” 李太白喜欢杨玉环,这个信息着实让我吃惊了一下。 可是他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我就是杨玉环?! 李太白似乎明白我的疑惑,“大唐一别千年,贵妃娘娘已然忘记了前尘往事,本不该来相扰,只是唐时的一些旧人旧事已经找到了贵妃娘娘这儿来,贵妃娘娘还是自己亲眼见一见吧!”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拂尘,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一面白色光幕如投幕电影般出现,一幕幕过往呈现在我眼前。 骊山上的温泉水冷却之后在半山腰汇成一条比较大的清溪河流,一个容貌娇俏美丽的少女俯下身来对着溪水正在照影自怜,少女身后一条长长的褐色尾巴,代表着这个少女一定不会是个凡人。 少女看着倒影里的自己,捧着自己的脸,深深陶醉在自己美貌中,“我小唯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溪水旁站在少女身边的一个大约外貌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头顶两只鹿角,显然他是个鹿精,听到这话,他嗤笑小唯的坐井观天,“那是你没见过来骊山泡温泉的杨玉环。” 少女小唯听到这话,不信又不服气地道:“杨玉环是谁,难不成会比我们狐狸精更美?” 鹿精昂了昂下巴,“你不信?每年十月,杨玉环都会陪伴人间天子一起来骊山泡温泉,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就怕你会无地自容得一头撞死。” 鹿精的话让小唯越发不服气,心底生出一定要和这个叫杨玉环的女人一较高下的念头,比比到底谁才是最美的女子。 终于到了十月,前呼后拥地皇家仪仗队伍来到了骊山脚下,因为有段山路陡坡,不方便宫人抬歩撵上去,杨玉环就自己下来走,小唯站在两旁迎接着的侍从群里,看见了杨玉环。 杨玉环一袭精致华美的石榴红宫裙,乌发云鬓斜插着一枝金牡丹红宝石步摇,她倘步行走在上山的路上,阳光从两旁的树影洒落星星点点落在她的身上、裙子上,似一群金色蝴蝶在她的周遭戏舞,此情此景让周围那些侍奉她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跑了这不属于人间的一抹丽色。 小唯的眼神从惊讶、不可置信、震撼、绝望到最后迸发出强烈到不顾一切地夺取,这么美的皮囊必须是自己的!她一个飞身就要扑到杨玉环的身上,一道金光从杨玉环身上弹出,小唯发出一声惨叫,被金光震飞出去。 她全然不顾身体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道:“她不是凡人。” 凡人身上不可能有护法神光,只有修行的人,或者是下凡转世的天人才会有。 从那天起无论杨玉环是在泡温泉还是练舞或者是陪伴君王,在不远处总有一个狐妖在一刻不停地盯着她的脸看,狐妖小唯的脸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像杨玉环,而与此同时,杨玉环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狐臭味,无论是请多少医术高明的太医也根治不了,杨玉环只得每日都清洗身体,当小唯的脸转变到和杨玉环有三四分相似之时,安禄山谋反了。 李隆基携带着杨玉环和将士们一起出逃到马嵬驿站,又累又饿的将士们再也不肯继续往前,龙虎大将军陈玄礼在杀了杨国忠之后,更是叫嚣着要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杨玉环,当朝在世的苏妲己。 无可奈何之下,李隆基只得命高力士前去传唤杨玉环。 杨玉环从马车上缓步优雅地走下来,尽管早已年逾三十,岁月丝毫没有剥夺她的美丽,她依然是能令整个大唐为之侧目的女子。 “娘娘,不要去……”梨园宫女们都在落泪,她们纷纷拉住杨玉环,她们都知道杨玉环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杨玉环静默地摇了摇头,世人都以为玄宗皇帝是在武惠妃死后才第一次见到她,其实早在她第一次陪寿王进宫,在花园里偶遇武惠妃和玄宗皇帝,当玄宗皇帝望着她那充满男人欲望和夺取的眼神,她当即就有种不安之感,她只好安慰自己,自己是他的儿媳妇,又有武惠妃在,不会有事的。 可不到半年时间,身体康健的武惠妃就突发疾病撒手人寰。 武惠妃不死,她入不得宫,李隆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杨玉环知道这一切早晚会来,当初是武惠妃,现在轮到了她。 她望向其中一个梨园宫女,那个宫女的脸如粉团,娇俏可爱,此刻脸上也挂满了泪珠,哭着喊:“贵妃姐姐。” “阿蛮,好好活着。”叮嘱完这一句,杨玉环转过身来,她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天空,那一刻她如牡丹般靡丽到极致,也意味着即将要落败,跟着高力士一起进了佛堂。 佛堂的门被紧紧关闭,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门再次被打开,这次从里面走出来的只有高力士一人,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对外喊道:“贵妃娘娘,殁了——” 武将和士兵们闻言一起涌入佛堂,要去检验杨玉环的尸体。 当武将们确定了杨玉环已经身死,军队才继续出发,只留下寥寥数位侍者和几位武将负责杨玉环的身后事。 佛堂里,狐妖小唯死死地盯着躺在棺材里的杨玉环,虽然死去但仍旧美丽的面容不肯放弃,直至杨玉环下葬肉身腐烂再也无法转换为止。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一身恶寒,这个狐妖小唯的执念太重了,跟有恋尸癖似的。 “她现在是想来找我?”我问。 “小唯已经找了你上千年,她放不下对你容貌的执念。”李太白无奈地道:“这千年来,我无数次阻拦,才使她一直没有找到贵妃娘娘的转世。”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杨玉环了,这一世没有了杨玉环的绝世美貌,她还来找我干嘛?” 李太白深深地凝视着我,“她想要的正是贵妃娘娘您元神的这张脸。” 第二天我打了辆车去了道场,邢老师和杨玥正在把扁扁的纸元宝一个个撑开放进袋子里,我把杨玉环的事说了出来,邢老师默不作声,继续把一个个纸元宝撑开。 杨玥替他说:“昨晚邢老师就接到了上面打来的信号,说你要还大唐那一世的债,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这些纸元宝是给那些唐代将士们准备的。” 杨玉环那一世不止是狐妖小唯找上门来,还有那场在安史之乱战役里死去的十万将士们。 一大堆纸元宝被投进铜盆里焚烧,火光燃烧跳跃,我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走廊里站着十万穿着唐朝铠甲的阴兵,他们有的身上还沾着血,有的头颅也没了,还有的断胳膊断腿。 我困惑不解地问:“杨玉环已经死了啊,他们为什么死后还要怨恨着她?” 邢老师又往火盆里扔了几张能化解怨气的经文,说:“古时候讲究忠君爱国,将士们不会去怨恨自己的君王昏庸,而是会恨着那个让自己君王误了国的女人。” 纸元宝很快烧完了,邢老师大手一挥,一扇阴气森森的黑色大门蓦然出现在地上,黑门还在不断往外吹着阵阵阴风,“杨玉环欠你们的债已经还清,大唐的十万将士们全部去往鬼门关,不要在人间滞留了……” 乌泱泱的军队还带着辎重、粮草和马匹排着队入了鬼门关。 十万唐军的事情处理完,接下来就是轮到狐妖小唯了,邢老师往我背后一抓,“呀——”一个娇小的白色虚影被拽了出来。 邢老师大手死死捏住小唯的脖子,小唯吓得花容失色,“我不敢了,请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敢来找杨玉环了。” 邢老师眸光锐利无比,“我送你去昆仑山修行,你再敢来找许小倩的麻烦,别怪我废你道行。” 一朵洁白色的莲花从邢老师的手掌心飘落而下,落地化为莲花台,小唯战战兢兢地爬上莲花台飞去了昆仑山。 我突然想起李太白,问邢老师,“李太白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杨玉环的来历?” 不然哪来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要知道群玉山和瑶台都是指西王母的住处,而我在神界的职位是给西王母看大门的保安队长啊! “哈哈……御儿何不亲自问问我?”一个狂放如风的身影落在道场,一身白色轻袍,头戴莲花冠,却比之前见到的那个老头李太白要年轻很多,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我瞠目结舌,“我擦,你怎么变年轻了?” “昨晚来找你的,只是我大唐那一世的人魂。”年轻版本的李白轻袍洒脱挥出一把纸扇,眉眼间肆意风流,“我乃神界文官林攫。” “你是李太白的元神。”我一下明白过来。 “在神界我为你写过几首诗。”林攫有些感慨地回忆道:“当年在昆仑山,瑶池边,你是西王母座前守卫的女武将,惊鸿一瞥,令我沉吟至今。” 随后,林攫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道:“我此番是奉命前来为你开智。”他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让我闭上眼睛。 一连串金色的古代文字从他的身上过渡到我的脑袋里,我感到脑袋一阵阵涨得发疼,等我睁开眼睛,林攫已经消失不见了。 邢老师走过来,在我的脑袋顶重重拍了一下,喝道:“进——” 林攫虽然给我开智,但是文字始终只能附于表面进入不了脑内,邢老师见此只能帮我拍进去。 夜晚,一个容貌还算清秀的女孩站在我的床边死死瞪着我,女孩眼睛大的和赵薇有的一比,可是没有赵薇的灵动,倒像是眼眶子有些装不下那双大眼珠,微微往外凸。 她一双大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似的,充满妒忌地语气,“……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么?”她举起一把匕首疯狂地在我的脸上挥舞着,划了不知道多少刀才肯罢手,带着满足的恶毒神情,消散在空气里。 我熟睡中感到了一丝疼痛,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十五章黎山老母庙 很多人一听到黎山老母,首先想到的是《西游记》里四圣试禅心里的那个真真、爱爱、怜怜的母亲,也就是骗猪八戒穿珍珠汗衫的丈母娘。 其实黎山老母早在开天辟地之前就已经存在,是一位法力极为强大的远古女神,邢老师的元神昆仑山教主正是黎山老母门下的得意弟子,所以黎山老母也是昆仑山所有弟子们的师祖。 今天邢老师开车载着我和杨玥一起去郊外的黎山老母庙拜见我的这位师祖,越往上的山路越狭小,车子只能开到半路就得停下来自己爬上去。 因为这座黎山庙位置实在太偏僻,下午来爬山的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发现杨玥今天一整天都带着一副墨镜,特别奇怪,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杨玥掀开墨镜示意让我看她的瞳孔,我不明所以凑上去仔细瞧了起来,“呀——”我惊得向后一跳。 只见杨玥的瞳仁里面像有一团炽红色的火焰在燃烧。 “现在又出现新病毒让红眼病都变异了吗?”我往后躲了躲,“你别传染给我啊。” 邢老师在一旁没好气地斥责我,“大惊小怪,杨玥是练火眼金睛,用三昧真火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烧,一直烧够七七四十九天,她的火眼金睛就练成了。” “火眼金睛不是只有孙悟空才会吗?”我满脸疑问。 西游记里说孙悟空偷吃仙丹被太上老君投进八卦炉被三昧真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练出一对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只是一门普通法术,不是只有孙悟空才会,很多神都有火眼金睛。”杨玥和我解释。 杨玥瞅了我好几眼,“刚才我戴着墨镜没看清,你的脸怎么又红又肿的?” 我捂着脸小声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好像过敏了,一个多月都没好。”这段时间皮肤敏感无比,稍微擦一点刺激的护肤品,皮肤就会立刻红肿起来,而且刺痛得很。 杨玥关心地问:“去医院看了没有,你不是说过段时间还要去相亲吗?” “别提了,一听到相亲我就脑瓜疼啊脑瓜疼……”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听。 等爬上山,看见前面伫立着一个高大的石头牌坊,上面写着万仙楼三个字,再往上爬一层台阶,从南天门牌坊进去就是黎山老母庙了。 黎山老母庙并不大,最前面的是玉皇大帝的殿宇,我们最先拜的就是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全号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也被称为宇宙大帝,是三界共主。 其实天地间一共有过四任天帝,第一任天帝为东皇太一,妻子是西王母。 第二任天帝为帝俊,妻子是羲和大神。 第三任天帝为昊天上帝,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老天爷,他的妻子是瑶池金母。 第四任天帝才是现在的玉皇大帝,他的妻子为后土娘娘,皇天后土说得就是玉皇大帝和后土娘娘。 拜完玉帝出来,第二个拜的就是主殿黎山老母,黎山老母头戴华美的金冠,端坐在高台之上,我高举三根香,拜了三拜,抬起头来看见高台上站着一位雍容端雅的美妇人,手执一把团扇,含笑冲我们点头。 我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发现还是之前的黎山老母塑像,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我的幻觉。 因为我是第一个拜的,拜好以后就先从黎山老母殿出来,邢老师和杨玥还继续留在里面参拜,此时一阵大风吹向我,风里夹杂着凤鸣和龙吼,我闻声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之中发出隐隐金光悬浮着很多恢弘大气的宫殿和天柱,云雾缥缈间一条金色神龙和一只凤凰飞行在上,神龙和凤凰的脚上被一根红色绳子给牢牢绑在一起,神龙一见到我,就立即激动地昂首冲我发出低吼,它似乎是想提醒我什么,神龙的眸子让我有种触目惊心的熟悉感,像是某个对我来说至为重要之人,而那只和它绑在一起的凤凰看着我的眼神里则夹杂着浓浓的敌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给惊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时杨玥突然从背后拍了我一下,“小倩,你楞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看向杨玥,伸手指着天空,激动到有点口齿不清地说:“杨玥,你看天上……” 当我再看天空的时候,刚才看见的那幕场景就好像雾气一样被蒸发消失不见了。 “天上怎么了?”杨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头雾水,“什么都没有啊……” 我愣了一会儿,告诉杨玥刚才我看见的场景。 “你应该是看见天庭了。”邢老师从后面走过来,他眸光若有所思地观测着天空,回头对着我没好气地说:“这个地方磁场强大,会激发你的天眼,让你看见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别总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丢咱们昆仑山的人。” “我确实没见过世面么……”我小声嘀咕。 接着又来到观音菩萨殿里参拜,我跪下给观音菩萨磕头,抬起头就见观音菩萨的神像面带慈悲的微笑注视着我,就像亲人一样和蔼,观音菩萨的手指动了几下,变幻着手势捏诀,接着我仿佛看见一道虚影般,观音菩萨的兰花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面容。 这时邢老师走过来,刚要把香递给我,却突然看着我的脸愣住了,“你的脸怎么了……” 服了,真是钢铁直男邢老师,现在才发现,“我的脸都过敏一个月了,一直没好。” “不对。”邢老师紧紧皱着眉头,语气断然无比,“你元神被毁容了,元神毁容会影响你人间的脸,之前一直没显像,现在看你整个脸被刀子划得一块好皮都没有。” 杨玥听见这话也凑过来看了看,“难怪我之前就觉得你的脸不对劲。” 我勃然大怒,“谁那么缺德,敢拿刀子划我的脸,绝对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邢老师闭上眸子,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告诉我,“刚才在意念里看见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你应该认识,晚上你试着联系一下杨戬,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晚上,从杨戬的照片上发出一道宛若虹桥般的金色光芒连接到我的脑袋上,一幕幕记忆和场景传输过来。 神界,神女们在花园里举办起了一个闺中茶会,因为我最擅长制茶,所以这类茶会上的茶叶基本上都是由我来提供,今天大家难得放下公务又不用修炼,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花园一侧,有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偷偷看向我们这边,女孩穿着普通,容貌更是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出奇的大。 我沏好功夫茶,为大家分杯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她,疑惑地问旁边的汐汐,“这个女孩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李汐汐一身俏皮的白色纱裙,因为年岁尚小,五官稍显稚嫩的精致,却也能看出将来模样长开必定是个十分惊艳的美女,她接过茶盏闻香,用带着一丝鄙夷地语气说:“刚从地界飞升上来的一只白骨精,好像叫什么小洁的。” 她喝了一口茶赞道,“御姐姐,你的茶越来越好喝了。” 因为不熟悉,怕扰了大家的气氛,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后来在神界又陆续见过几次,这个小洁的女孩每次见到我,总爱呆呆地盯着我的脸看。 有一次杨戬从外面送我回来,小洁躲在不远处的柱子旁,看见杨戬时她的眼里闪过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光,随后她又痴痴地转望着我的脸,喃喃念着,“云想衣裳花想容,就是长成她这个样子的……” 道场里,邢老师的掌心发出一道金色光芒覆盖到我的脸上,我感到脸暖暖的,被划破的元神脸蛋在一点点修复生出新皮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治疗完毕。 邢老师放下手,说:“新皮刚长出来,要过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我把这个叫小洁的事情上报给玉帝。” 邢老师闭上眸子,把事情呈报给玉皇大帝知晓。 神界的玉皇大帝无比震怒,如果下来的每个神女,上面有仇怨的都来毁她们的容貌,以后谁还敢来下界,立刻派遣天兵前去抓捕小洁,小洁四处逃窜,最后还是在南天门前落网,在她被天兵抓走之时,眼神里充斥着疯狂和妒恨,大喊:“御历,凭什么你生来就是神女,生下来就什么都比我好,高贵又漂亮,还能得到杨戬的爱,我不服,就是不服……” 周围聚集了一大堆围观看热闹的神众里夹杂着一个穿着碧绿色留仙裙,容貌精致漂亮的女孩,女孩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诈阴险的光。 第十六章仙鹤观 虽然上次冯户元和徐琳琳等人受到了反噬重创,经过一段时间恢复过来以后,不肯死心的两人又再次卷土重来,杨玥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受到连番邪术侵扰,总是他们那边不停地下,邢老师这边就不停地破,无数次来回让杨玥本就形成实病的身体支撑不住再次复发,邢老师不得不带杨玥去南京看病。 听说南京有一个叫仙鹤观的地方,邢老师和杨玥在做完检查等结果出来的时间里决定去逛一逛。 那天杨玥一边和我用手机打视频,一边向我介绍:“仙鹤山据说是因山形似一只蓄势待发、振翅欲飞之仙鹤而得此名,汉朝时期在仙鹤山上建有一座仙鹤观,是南京最早的一座道观,专门供奉着太上老君,后来仙鹤观在五十年代毁于一场大火,从此不复存在。” 通过杨玥的手机传送的画面,我看见在半山腰竖立着一块长石上面刻着‘仙林’两个字,之前在那块石头前看见的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普通山林,杨玥他们绕过这块石头没走几步,就如浮光掠影般,山巅之上有一座宫殿似的道观伫立在那里,道观的匾额上写着淡金色的三个字,老君殿,沿着山路错落有致的还有其他殿堂,仙雾缭绕之间有仙鹤舞动,山峦有神龙气势昂然。 “……不是说道观已经被火烧没了吗?”我在手机这头惊道。 邢老师和杨玥也惊讶不已,过了一会儿杨玥想明白了原因,和我解释说:“应该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仙鹤观,人间的仙鹤观的确毁于那场大火,可是在另外的维度里这个仙鹤观依然存在,只是寻常人的肉眼看不见,咱们三个只是因为元神真身回来了,具有一定的神通才能看见它。” 平行时空里的仙鹤山澹然悠远、层峦叠翠,一步一景,景景如画,别说杨玥他们看得是眼花缭乱,我在手机这头都看得目不暇接,连声惊叹。 沿着平缓的石阶抬步而上来到山顶的道观,只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绿衣小童子执着扫帚专心致志地扫着观前的空地,见他们到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扫帚,敛衣拱手行礼,“拜见昆仑神君、拜见三公主。” “你是?”杨玥迟疑着问。 “老君一早就告知三公主与昆仑神君夫妇今日会来,命小童在此等候。”绿衣小童子领他们进待客厅堂里,古朴雅洁的厅堂里有一张玳瑁石茶桌,放置着两把竹节雕花椅,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异兽古铜香炉袅袅冒着香雾。 绿衣小童子为他们煮水泡茶,向他们介绍泡茶的水是老君炼丹的药井里打出的井水,可以为三公主疗伤。 后面又进来一个头顶长着麋鹿角的小童端着一盘新鲜的奇珍异果送上来,恭敬道:“仙鹤山上栽种有奇珍鲜果,请二位尝鲜。” 水果是从未见过的那种,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杨玥和邢老师各吃了几个,果然鲜甜异常。 喝完茶吃完水果,两人打算参拜一下殿庙。 清幽静谧的殿庙依然保持着汉朝那时的形貌,老君殿里一个骑着青牛的白胡子老头神像,正是太上老君的化身老子。 除了老君殿,还有三清殿和玉皇殿,他们挨个拜完就离开了道观。 前面有一座八角仙鹤亭,我通过手机看见八角亭里一个面容慈祥又睿智的老者穿着一身青色古式道袍,手执白色棋子与对面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博弈,旁边还站着其他几位同样峨冠博带的老人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这二人的棋局。 我疑惑地问:“这几个老头是谁?怎么还都穿着古装?杨玥你怎么不说话啊……” 接着我听见手机那头杨玥激动地声音说:“太上老君,是老君爷爷……” 原来在下棋的那位慈祥又睿智的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太上老君,不过杨玥只认出太上老君,其他几位神仙一概不认识,杨玥跪在凉亭下方,对着太上老君恭恭敬敬地行道家三跪九叩之礼。 而在这时几十条龙和几十只仙鹤从山峦间飞了过来,围绕在杨玥和邢老师周围上下飞个不停,为首的神龙和仙鹤表示要跟随在两人身边修行,邢老师本不欲收下,见仙鹤和神龙实在过于坚持,只好把它们收下来。 他们来是两个人,离开仙鹤山的时候是呼啦啦带着一大群仙鹤和神龙跟随,下山的时候穿过一个古朴凝重的石牌山门,眼前仿佛空气扭曲浮动了一下,他们从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仙鹤山回到了现实中的仙鹤山。 我从手机里看见杨玥的白色衣服上爬着一只青色的小虫子,小虫子的颜色青莹莹的,看起来还挺漂亮。 我提醒杨玥衣服上有虫子,杨玥低头看见,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它,放在眼前瞧了瞧,“咦,这个虫子好像不一般。” 这个青涩涩的虫子一个劲朝他们点头,就像鞠躬问好似的,很有礼貌。 邢老师也看清这只虫子的特殊,若有所感地眯起眸子,“通了灵性,是已经在修行的虫子,从平行时空里的仙鹤观跟着我们下来的,你是想跟着我们一起走?” 虫子的头点得更加有力。 “我们不能带着你,你自己好好找个地方修行吧……”杨玥温柔和煦的语气。 这种属于实体的虫子不方便跟着他们,杨玥找了一棵大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比较高的树叶上。 离开仙鹤山,回到暂住的宾馆以后,杨玥问我前些日子相亲的情况。 我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得结婚了。” “这么快。”杨玥惊讶不已。 “我妈恨不得现在就把我打包嫁出去。”我满脸不满也无可奈何。 “那你喜不喜欢那个相亲对象?”杨玥有些担忧地问。 “和他出去约会过几次,不喜欢也不讨厌,岁数到了,想着凑合着结婚算了。”我想了想说:“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天生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以后估计大概率也不会喜欢上谁。” “我好像从没见你谈过恋爱,我看过你的八字桃花旺盛得很。”杨玥秀眉轻皱,似乎觉得我身上哪里出了问题,“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异性吗?” 我很直白地表示:“我喜欢过男明星,算不算?” 邢老师在那头听见我和杨玥的谈话,慢悠悠来了句,“她的心是被人锁住的,心锁死了,是动不了心的。” 杨玥的火眼金睛这时派上了用场,惊讶道:“心口上真的是有一把锁,难怪你从不动心。” 我困惑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如果我的心是被人锁起来的,那会是谁上的锁? 我隐隐猜到一个人的名字,却又下意识不愿承认。 那晚,我看见杨戬身影孤寂地站在我和他当初定情的昆仑山天柱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锁,看了半晌,最终伸手拧断了锁头。 第十七章绿度母菩萨 那天我打视频问杨玥,“这次去南京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杨玥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很坦然地说:“前天在南京医院检查的情况很不理想,医生建议最好立刻转去上海的大医院看看,说我的病已经到了边界,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杨玥向来乐观,不然也不能抵抗病魔坚持那么长时间,玉皇大帝曾经告诉杨玥,要苦修,唯有苦修方能保命。 前天下午,杨玥替自己起了一局,把起好的局放在一个奇门遁甲群里询问,很快群里有人在底下回复杨玥。 汪琨:【我刚刚下班看见你起得这个局,奇门是有九个宫位,但是你起的卦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个格子里,你的周围全部都是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每个来帮助你的人最后都会受到你的牵累,有某种力量不想让你得救,这股力量的势力很大。】 杨玥看见了希望,立刻回复他。 杨玥:【那我目前该怎么做?】 汪琨:【我师父在谯城,是个佛门居士,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过来一趟。】 于是杨玥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去上海医院的事暂缓,先去一趟谯城,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了汪琨,告诉他自己会马上赶去。 汪琨告诉杨玥,她的手机号倒数第五位数,是个2,,这是绝命的意思。 手机号码、门牌号、车牌号都是有数字磁场的,从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所处状况。 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去谯城,那晚杨玥早早就睡下了,睡意朦胧间一个男人走进门来,他眼眸冷漠木然,穿着黑色铠甲,大手提着一根长长的勾子,勾子尖微微泛绿,闪着锋利不祥的光,勾子的血槽里有隐隐的暗红色,一看就夺走过无数条性命,那把夺命勾“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杨玥的床头柜上。 杨玥吓得立马坐起来,“……是你。” 杨玥认出这个男人在神界曾经和她打过一场架,只是当时男人没能打得过她,显然现在是找上门来报复的,直觉告诉她这把勾子十分危险,上面淬的毒怕是连大罗金仙都能毒死。 杨玥舍下脸皮和人家说尽了好话,一直哄对方,直到高大男人阴沉的脸色慢慢和缓下来,杀意四溢的眼神也松动了下来“哼,现在放你一马,看你凡间孱弱的身体,我一个大男人杀你也胜之不武。” “是是是,您大人不记我这个小女子的过,您宽宏大量。” “你知道就好。”男人说完这句话,身形就消散在黑暗中离开了。 杨玥从床上睁开眼睛,立马和旁边的邢老师说起刚才来了个男人的事,邢老师居然没有发现,正当两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邢老师眼睛余光瞥到门口一个小鬼头在探头探脑地偷听。 见他们发现了自己,小鬼当即转身就想往墙壁上一头钻进去逃走,邢老师一甩手,一把金剑飞出,小鬼的脑袋刚钻进墙壁里,脖子连带着身子就被锋利的宝剑砍了下来,一分为二了。 “是什么?”杨玥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邢老师一剑给杀了。 邢老师走过来把小鬼头的尸体收进大鼎炼化处理,他眉峰蹙起,眼眸深沉,“一个小鬼头,怕是有幕后势力派来偷听我们说话的。” 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是两人身经百战,没把这些当回事就睡下了。 去的那天是七月七号,七是一个变数,逢七则变。 到了高铁站,一掏手机邢老师心底咯噔一下,手机上显示买的高铁票不是七月七号,而是七月十七号的,之前他和杨玥一个都没有发现买错票的事情。 杨玥感到这就是汪琨说得有股力量在阻止她,不想她得救,越是这样说明她这趟来对了。 最后他们还是想尽办法到了谯城,和汪琨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汪琨大约三十五六岁,身形瘦弱,其貌不扬,外表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很多,满脸的沧桑疲倦,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生活物质条件一定相当不好,用宋小宝一句小品台词来说,“不是你二胡拉得好,是我长得太可怜了。” 邢老师眸光一缩,他伸手抓住杨玥的手腕,趁汪琨没注意的时候,他在杨玥耳边低声说,“这是李隆基——” 李隆基——? 杨玥一下想到了我,她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有点唏嘘,真没想到李隆基这一世会过得这么惨。 邢老师看出汪琨的真身是一条神龙,在神界犯了大错,天魂被玉帝打下凡间受罚,这一世穷困潦倒、悲苦凄惨。 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汪琨还要上班就先离开了。 忘了说汪琨上辈子是唐玄宗,这辈子成了个快递员,每天雷打不动、兢兢业业地靠着送快递养活一家老小。 汪琨的师父法号叫道元,年纪和汪琨差不多大,大家都喊他道元老师。 邢老师和杨玥感到惊讶的是,道元的相貌和他们在道场里供奉的真武大帝有七八分相似,杨玥和邢老师对视一眼,都认出这个道元正是真武大帝的大儿子,也就是许小倩神界的大哥。 道元客气地请他们坐下,在聊天中道元说出他的岳父大人研究了一辈子易经,那时候他的生意失败破产、歇业在家,岳父把一身的易经本事都尽数传授给他,他渐渐学出门道,后来开了这个风水公司。 邢老师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昆仑山教主的事。 道元的表情很平常,都是玄学圈里的人,明白有些话看似是天方夜谭,实则都是真相。 道元说出一件让杨玥和邢老师都吃惊的事情,“我自小在脑海里就见过一个道士背着一把剑从山上走下来,我一直喊他师父,每次我遇到危机,师父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和我联系,可我总也看不清师父的模样,后来很多年都断了联系,直到昨晚我才看清师父的样子,师父告诉我,他是昆仑山教主,明天一早他会亲自过来见我。” 道元一直以来在脑海里见到的那位师父,就是邢老师的元神。 在这时一个穿着金色铠甲体格高大的武将蓦然出现在道元的身边,正是道元的元神。 邢老师手轻轻一抬把元神托举进道元的身体里装好,刚装好元神,就从天而降一把剑和神界衣服鞋子,邢老师让道元把这些东西都收好。 道元通过易经的方式来对杨玥的身体进行推算,严肃地告诉她,“你身体的腹部就像一个无形黑深渊,不停地往里吸妖魔鬼怪,造成你心口痛的现象,现在你肚子里都是一帮神和一帮鬼在打架厮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道元略思考了一下,又说:“我这边有一个东北过来的学生到我公司学过易经,他目前在东北干出马仙,属于出马界比较优秀的那种,你的道场是比出马厉害,只是所谓能医不自医,灯下黑,你和杨玥夫妻一体,彼此太熟,磁场信息已经混乱在一块,有些事情你反而不能去做。” 杨玥和邢老师都同意找道元曾经的学生查一下。 道元远程视频联系上了这位曾经来他们公司学习过的东北学生,出马仙很年轻,长相清秀斯文,他们付了两百块钱香火钱请对方帮忙查一下杨玥身上有多少东西。 过了有一会儿,年轻出马仙回复说:“刚才请咱们这疙瘩儿的仙家们问了一下,你身上的问题老鼻子多咧,有好的也有坏的,咱具体先说说你身上的这些好的,你是不是有个奶奶,你奶奶生前是个修行人吃了一辈子素,一吃荤的就吐,你奶奶去世以后魂一直护着你,还有你心脏附近有老多积液了,你一直没有猝死是因为有好多黄鼠狼来找你报恩,把你心口的积液给吸出来了。” 黄鼠狼报恩? 杨玥想了半晌,才想起她小时候有一次出去玩,在草丛里看见很多被剥了皮的黄鼠狼尸体,那时候有人抓黄鼠狼剥皮卖钱,剥过皮的黄鼠狼尸体就直接给扔了,她看着难过,就从家里提了一把铁锹过来,在旁边刨了一个坑,把那些黄鼠狼都给埋了起来。 原来那些黄鼠狼为了报恩,一直在庇护着她。 手机那头的出马仙又问,“你是不是还有位前夫?” 一提起那个前夫,杨玥就不由有些语气寡欢,“有。” 出马仙继续说:“你前夫可恨你和他离婚了你知道不?他找人往你身上下了一种邪术,那种邪术不会让你死,只是会让你瘫痪,你现在是不是脚趾头已经开始麻木了。” 杨玥一直以为是积液压迫心脏导致的手脚麻木,原来是自己的前夫干的。 杨玥的前夫李强是个混蛋渣男,很早以前就出轨养小三,后来杨玥和他大吵一架,毅然决然和他离了婚,没想到前夫居然这么恨她,还想让她瘫痪在床。 “除了这些,你身上总共还有八十多位仙家在吸你的阳气,不过这些仙家里头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些不是最打紧的,最打紧的是你身旁还有一男一女那是千方百计想置你于死地!” 杨玥知道那一男一女就是冯户元和徐琳琳。 过了会儿,视频里的出马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那啥啊,不是咱图钱,主要你这个事儿仙家们说了,忒大了些,你这个事处理的话要一万三的香火钱,因为要烧九万多个纸元宝和其他很多东西才能办成,所以你看这个事儿……” “可以。”本来杨玥还有点犹豫这笔香火钱的金额,一旁的邢老师却毫不犹豫地替杨玥答应下来。 视频那头,九万多个纸元宝和其他一些东西被焚烧,这类东西是给仙家们送钱送礼,仙家们帮你跑腿办事也是需要找鬼神上下打点的。 那些东西烧完以后,年轻的出马仙让杨玥倒一杯白酒,道元他们家有,倒了一碗白酒过来,出马仙隔着视频请仙家施法在白酒里,让杨玥把白酒拍在身上的各个病灶上,把身上不好的东西全部抓走,把身上的病治好。 视频挂断,道元他们都出去只留下杨玥一个人在房间里,杨玥把衣服脱了下来,用白酒拍在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过了一会儿,白酒暖呼呼的一股热气从皮肤渗进身体里,杨玥的额头渗出汗珠来,这段时间因病苍白的脸颊也微微泛出健康的红润,她感到说不出的轻松。 杨玥浑身松快地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道元老师旁边的位置上,女人三十多岁,容貌秀美端丽,身材纤浓有度,见到杨玥,她站起来对杨玥颔首浅笑,打着招呼,“我姓苏,是道元的妻子从外地刚回来,你可以喊我苏老师。” 一刹那间,杨玥的火眼金睛闪烁了一下,浓郁强烈的绿色光芒从苏老师的周身一圈扩散出来,而苏老师的面容此刻也变得犹如庙里见过的观音菩萨一样。 杨玥吃了一惊,难不成苏老师的元神是观音菩萨? 又隐隐和观音菩萨有些不同,不对!这是绿度母菩萨,是观音菩萨的分身之一。 后来杨玥从谯城回来,把事情诉说出来给我做记录,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写到小说大纲里。 晚上关灯睡觉,突然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花香,我被这股味道牵引着走到前方,来到一个巨大山洞一样的地方,身戴璎珞,穿着天衣,华贵美丽的女子盘腿坐在洞中一块石头上,见我到来,她抬眸冲我浅浅一笑,笑容慈爱又熟悉,她亲切地唤我,“御儿……” 我刚想喊绿度母菩萨,话在嘴边就突然变成了,“外祖母。” 第十八章阴宅风水 那天我提着一袋当年我做杨贵妃之时最爱吃的荔枝去道场,一边和他们一起剥壳享受汁水充沛甘甜的荔枝,一边听他们说起这次弄阴宅的事情。 原来自从杨玥上次从元辰那边回来以后,就开始着重调理阳宅和阴宅的风水。 元辰告诉他们,要在家里放一些五方土,五方土就是她家附近五个方位的土,要靠近银行旁边的土,放在黄色袋子里,可以化解家里的很多东西。 杨玥他们家的厨房在西门角,有火烧天门的意思,一开火做饭就会对男主人不好,时间久了心脏或脑血管会出现问题,这种情况就可以请一个葫芦上面坐着一条火龙放在厨房来挡煞。 第二天他和杨玥一起去黎山庙上香,请庙里的玉帝分灵帮忙调理了一下他的心脏,结果口袋里手机不小心触碰到119报警电话,电话那头119消防员询问,“您好,这里是119消防中心,请问您有什么事?” 邢老师连忙说不小心碰到的,挂断了电话。 119报警电话正好应了昨天布置的厨房火灶风水,凡是布置了风水的,那几天一定会有对应的东西出现,如果有对应的东西出现说明风水布局成功了。 还有一点,杨玥家的祖坟一定是有大的问题,一个人如果出现问题,那么阴宅的问题就会占百分之七十。 邢老师收了杨玥爸爸调理阴宅的香火钱,不要以为杨玥爸爸是邢老师的老丈人就不用给香火钱了,哪怕是亲父子也得明算账,如果一个人替自己的熟人或亲人处理邪事或风水,但是因为是亲人就没有给这份香火钱,那么这个人的因果债就会背在替他办事的人身上,这是很麻烦的事。 所以给香火钱是必须的,我只是因为收了你的钱才帮你办事,债就一笔勾销。 就在邢老师收香火钱的当天,他在意念空间里看见住在杨玥爷爷奶奶祖坟里修行的一部分精怪已经收到消息搬家了。 杨玥的爷爷奶奶前几世的冤亲债主也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叫嚣,让邢老师不要插手阴宅的事情,彼时邢老师正在道场里叠纸元宝,头也不抬地一掌打去,掌心蕴含的法力吓得那些冤亲债主落荒而逃。 因为调理阴宅风水需要买不少东西,网上买的东西要么迟迟不发货,要么快递一直到不了,或者收到货以后发现东西是坏的,总有各种无形的阻碍一直源源不断发生。 总算是到了布置阴宅的那天,凌晨时分邢老师的元神站在祖坟前做法事,他手持令旗向天空一挥,一条巨大的青龙气势昂扬地在电闪雷鸣的云中若隐若现,正是四海之首东海龙王。 很多人对《西游记》里那个被孙悟空抢走定海神针,又怂又怕老婆的东海龙王印象深刻,实际上东海龙王怕老婆可能是真的,但是你若说他怕孙悟空,那绝不可能。孙悟空得道飞升上天之时也不过几百年道行,东海龙王至少活了有几百万岁,法力和道行是孙悟空的一万倍不止,他一甩龙尾巴就能把十个孙悟空拍死在沙滩上,怎么可能打不过孙悟空,所谓的夺走定海神针只不过是上面布的一个局。 轰隆——一道泛着蓝光的霹雳闪电击进祖坟中,祖坟里那些不肯离开的精怪们瞬间灰飞烟灭。 乌沉沉的云里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布置阴宅的时候如果下雨,那是好兆头,因为雨代表着财,雨越大财越多。 才下了没多一会儿雨就停了,似乎是知道邢老师会骂他,东海龙王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了,气得邢老师的元神在底下破口大骂,“你这条老泥鳅,太抠门了,也不多下点雨……” 邢老师从床上醒过来,想起凌晨的那个梦,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窗户上还有迸溅的雨水。 杨玥从阳台走进来,她手里拿着收好的衣服,有些忧愁地说:“凌晨的时候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的,还下了一场雨,今天咱们要去祖坟看风水,这上山的路肯定泥泞不好走。” 到了山上,邢老师发现虽然之前东海龙王用雷电打死了祖坟里的很多精怪,但是杨玥爷爷的坟里还有一条道行高的大蛇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在这场雷劫中,念及修行不易,邢老师把大蛇的伤口修复好,把它送去了昆仑山修行。 请来一条大龙进去杨玥爷爷的坟里,把整个棺材托起来,形成神龙托棺之局,又把杨玥奶奶坟里的娃娃鱼赶走,请来一条凤凰入住在里面,给它们各自提升了五百年的道行。 两座坟虽然是夫妻坟,但是中间并没有路,阴宅如果没有路的话,代表子孙后代的路也不好走,杨玥的弟弟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门路有好工作就是这个原因。 邢老师给两座坟墓从空中以及地底各开了一条路,在坟前摆了九样贡品和三杯酒,又上了三根代表天地人的香,安排地府给杨玥的奶奶爷爷一个官位,把杨玥爷爷的祖坟和杨玥的弟弟连上线,这样杨玥的弟弟以后才会得到爷爷阴宅的庇佑,而杨玥则和奶奶那边的阴宅连上线。 刚安置好阴宅,就听见杨玥惊呼,“邢老师,你快看……” 邢老师抬头看见一大片喜鹊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落在祖坟周围的地上以及坟头上,其中有两只也不怕人,还落在杨玥的肩头上亲昵无比。 喜鹊报喜,证明这场阴宅风水做得很成功。 听到这里,我把嘴里的荔枝核“噗”地吐到垃圾桶里,连忙和他们说起一件事。 今天早上我一如既往地赖在床上睡懒觉,听见一个沙哑得老头子声音在我床边着急地喊:“别睡了别睡了,你家里的碗都被打碎了……” 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歪着脑袋眯朦着眼,见床边压根没有人在。 嗯~没有人,估计是梦……翻个身闭着眼睛继续会周公。 结果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一阵床板摇晃声,“还睡……再不去找碗,你们家子孙后代都只能去要饭了……” 我强睁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一肚子火气,看看到底是谁一大早扰人清梦。 看来看去也没见屋里有人,当我把脑袋趴在床边,打算瞅一眼床底下的时候,冷不丁被床下边的一个小老头给惊住了。 这个老头个头侏儒,头戴员外帽,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手拄着一根拐棍,见我发现他,立马嚷道:“我是土地公。” 土地公?! 这个我倒是知道,土地公是社神,是管理一方土地的保护神,前些日子和邢老师他们一起去黎山庙还顺便给土地公上了三炷香。 我满眼迷茫地看着他,“土地公,你找我什么事?” “伟仪公主,你可知道你们家祖坟原来是一个风水宝地?”下界的神仙一贯都是喊我封号,我虽然是公主封号,但实际上我只是个郡主,说起正儿八经的公主只有杨玥。 关于祖坟风水的事,我小时候就听姑姑说过很多年前有一位路过的阴阳先生断定我们家的祖坟风水好,将来祖孙后代会出来一个写文的人。 土地公见我不开悟,愁眉苦脸地说:“你们家祖坟之所以风水那么好,全是因为里面埋着一个碗。” “碗?”这个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没错,全凭这个碗,你们家祖上那时候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碗,那个碗不是普通的碗,类似于有聚宝盆的作用,被你祖先当成普通的碗一块儿给埋了,就在昨天我巡查土地之时,发现你们家祖坟里的那个碗已经被打碎了,祖坟灵气全散了。” 宝碗一碎,祖坟的风水就破了,现在不仅不能庇佑先人,反而会因为里面埋了个破碗,只能是后代要饭的命了。 土地公继续说:“你奶奶这几天开始生病,正是因为祖坟的原因。” 祖坟对一个人的身体健康运势影响巨大,土地公看在我上回给他上香的份上,才特意过来提醒我,让我去找邢老师,只有他能解决。 邢老师听完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祖坟的事处理也要一样的香火钱。 我表示愿意接受,和世代子孙去要饭相比,香火钱算得了什么,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邢老师右手平举摊开向上,一个金光灿灿的精美金碗凭空浮现在他的手上,这个金碗一看就比瓷碗值钱多了,我哈喇子快流下来了。 看见我财迷的眼神,邢老师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去吧——去许小倩家的祖坟里——” 金光灿灿的金碗慢慢从道场的窗口向外飞出去,一直飞到我看不见的远方。 “我再给你家祖坟注入一点灵气进去。”从邢老师身上散发出来一道彩虹光芒,光芒扩散成无数个小光球,光球闪烁着飞往窗外…… 邢老师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说:“好了。” 杨玥刚才在旁边半天没说话,这会儿道:“埋在祖坟里的碗不会无故打碎,除非有无形的力量在暗中作祟,看来我们的祖坟上都出现问题,显然是有另一伙势力在暗中对我们下手。” “这伙势力会是谁呢?”我单手托腮,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邢老师。 “是那些不想让我们执掌封神榜的人。”邢老师眼神变得无比冷峻,望着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