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板管家也会被觊觎?》 1、仰慕 《背景板管家也会被觊觎?》 文学城独发 文/无形道术 - 怎么回事? 温怀意不明白,他不过是熬夜看了一本耽美大尺度狗血虐文小说,被结局气得睡得晚了点。 怎么在梦里都还这么难受? 浑身又冷又疼又无力。 但这并不妨碍温怀意此刻依旧一肚子气,他甚至怀疑作者是不是有什么反社会人格。 简而言之,这本名为《掌控爱人》的小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主角受是个娇弱单纯的小白花,被暴戾狠辣的疯批主角攻当成白月光的替身一通虐心虐身。 好不容易醒悟了,在男配的帮助下决定逃跑,但逃跑失败还失了身,又被主角攻抓回来加倍折磨。 可绿江只能脖子以上,所以小说的结局是尺度太大被全文红锁,导致书中世界崩塌,全员嗝屁。 气得温怀意凌晨五点才勉强入睡,现在想起来都心口郁结。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他身体一向没问题啊。 难道他才23,身体就被工作给掏空了? 陆铭沉环着双臂,居高临下站在巨大的土坑边缘,铮亮皮鞋踩得松软草坪下的泥土直掉渣。 “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他烦躁地拧眉,不轻不重一句话,吓得周围扬铁锹的保镖们一哆嗦。 “少……少爷,温管家……好像晕过去了。”有人指着坑里被埋了半截身子的男人小声说。 陆铭沉毫不在意地咬上一根烟,点燃,悠哉悠哉地走向那人。 保镖知道自家少爷一向心狠手辣脾气暴戾,但此刻恨自己嘴快也晚了。 他握着铁锹,头颅低垂,战战兢兢。像在等候死神的降临。 陆铭沉在他身前站定,一脚猛踹他膝盖上。 保镖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下一瞬,剧痛让他攥紧铁锹扑通跪地。 陆铭沉取下嘴角明灭的猩红,掸了掸烟灰,将烟蒂摁在保镖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的手背上。 他垂着眼勾唇一笑,手上用力,“怕什么?死了算我头上。” 保镖强忍灼痛,大力攥紧铁锹,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火星完全熄灭,陆铭沉又重新点燃一根烟,饶有兴味地欣赏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明显对这种折磨乐在其中。 “回去告诉陆延明,再找人监视我,来一个,我废一个。” 陆延明是陆铭沉的父亲,多年来两人关系极其恶劣,虽是父子,却堪比仇人。 保镖身份被识破,也没胆量再替陆延明管他儿子会不会弄死人了,只慌忙捂着手一瘸一拐跑出别墅。 其他保镖见状,都吓得跟上了发条的鹌鹑一样,一言不发,只顾加快手上动作。 温怀意此刻有了些意识,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睁不开眼睛,脑中还有些混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迷迷糊糊之间只觉手脚被紧紧捆住,胸口也被什么厚重的东西死死压住,翻不了身,喘不上气。 这滋味…… 莫名让他想起了小说中那位被白月光抛弃后,变得暴戾狠辣热衷于折磨人的主角攻陆铭沉。 开局就要活埋管家,真不是个东西。 温怀意在睡梦中都忍不住咒骂一句,死变态! 随着胸口的沉闷感越来越重,极度的焦虑和求生的本能使得温怀意猛然惊醒。 身体知觉瞬间恢复。 还好是梦。 温怀意松了口气,睡意朦胧又惊魂未定的瞳孔这才慢慢聚焦—— 与人四目相对。 “温管家,怎么不装了?”站在土坑边缘的男人居高临下吐着烟雾,原本烦躁的眉眼慢慢弯起戏谑,“刚刚不是装得挺好?” ? 温怀意一脸懵。 “都他妈没吃饭吗!”男人瞬间变脸,朝周围大喝一声,鹌鹑们干得更卖力了。 妈呀,什么情况? 温怀意被男人吓了一跳,但他跳不起来。 只能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泥土埋到嗓子眼。 他不是在睡觉吗? 救命,这又是哪儿来的变态啊?跟陆铭沉倒是有得一拼! 提到陆铭沉,温怀意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惊慌环顾四周—— 一群黑衣保镖在挥铁锹没错,抽着烟的暴戾西装男没错,欧式花园的大草坪没错,头顶茂密的法国梧桐没错,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没错,就连风往哪个方向吹来也没错! 这场景…… 还有刚才那西装男说的话…… 和《掌控爱人》的开篇,完全!一模一样! 一抔土扬他脸上。 然后接二连三。 冰凉的触感和泥土的窒息感真实得可怕。 靠,看小说遇到同名同姓的果然危险!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穿书了! “等等!”温怀意含糊大喊一声,甩掉泥土大吸几口气,脏兮兮的脸上满满求生欲。 根据原文第一章的描述,新来的管家温怀意,也就是原主,是陆铭沉的二叔陆齐礼的人,他进别墅一为勾引陆铭沉,二为窃取陆氏集团机密。 而今晨,原主趁陆铭沉上班后进入主卧,正在床头东翻西找时,被突然回来的陆铭沉逮个正着。 温怀意头疼。 但凡穿早点,他坚决不让这具身体踏进陆铭沉房间半步。 “怎么?”陆铭沉对他一脸的求生欲很满意,咬着烟蹲下来,笑意浓浓地欣赏他脸上的表情,“温管家骨头不是很硬吗?终于舍得开口了?” 说实话,虽然陆铭沉长得一副主角脸,帅是帅,但他是个变态啊。这一笑,温怀意只觉他跟个索命无常似的,莫名可怖。 但此刻的处境温怀意明显是待宰羔羊,只能想办法从这无常手底下逃命。 温怀意继续回忆原书剧情,原主被黄土盖脸时终于开口求饶,但他咬死不说自己真实身份,只说进房间是替陆铭沉整理床铺,一番狡辩之下最终成功活了下去。 只是陆铭沉生性多疑,从不相信别人说的,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他的原则也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所以即使原主躲过一劫留在了陆铭沉身边,也被打断了一条腿。 年纪轻轻就拄上拐了。 后来原主为了任务,不仅时刻企图上位,还多次窃取机密文件,最终被陆铭沉发现,打个半死丢进海里喂了鱼。 温怀意想了下瘸腿原主的惨死结局,又感受了下他那埋在土里动弹不得的大长腿,真实身份是绝不可能承认的,但明显咬死不认这条路也行不通。 那就只能换个路数了。 “少爷……”温怀意眨着无辜双眼,眼眶微红,一秒入戏,“您不知道,我……我其实……很仰慕您。”yue~ 颈间泥土的压迫和窒息的感觉让温怀意喘不上气,话音有些断续,脸色也因为缺氧而涨红,加上他装得温声细语,像极了面对情人时流露出的羞赧与青涩。 呵,骗鬼。 喜欢就喜欢,说什么仰慕,拐弯抹角。 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说得这么牵强的还是头一个。 陆铭沉眼底闪过天然的优越,冷笑一声,“所以呢?” 周围的保镖们还在往坑里不断添土,温怀意一边甩着脑袋呸呸,一边说:“所以少爷,呸,您能不能……呸呸,先把我弄出来?” 这温管家来别墅有段时间了,但一向怯懦话少。且陆铭沉总觉得他很怕他,说话做事从来不敢直视他,更别提这样随意地对他提要求了。 陆铭沉冷哼一声,原来之前是藏着心思,所以装得安静懂事。 此刻看来,倒是比之前那个木头模样更像个活物了。 虽然心里下意识做了对比,但陆铭沉没言语,只盯着温怀意,眼神里只有两个字——“做梦”。 温怀意也好说话,立马妥协,“不弄出来也行,那您……呸,能不能先给我一点时间解释解释?解释完,您再动手也不迟。” 他看起来毫无委屈,说的话也倒是还算中听。 陆铭沉审视着温怀意脏污又足够漂亮的脸,足足审视了一分钟。 才扬手示意保镖们停下动作,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温怀意心下松了口气。 演戏,他可是专业的。 “谢谢少爷。”他长睫垂落,在脸上打出两道扇形阴影。 开始酝酿情绪。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保镖很有眼色地搬来一张椅子,陆铭沉大马金刀地坐在温怀意正前方,夏日的晨光从他宽阔后背投射过来,衬得脸色十分阴沉。 他捂着风又点燃一根烟。 冷冽视线穿透缭绕烟雾,直直落在温怀意低垂的眼睫。 “温管家来我这儿也有一个月了,应该很清楚我一向没什么耐心。” 温怀意在冰冷的注视中抬起眼眸,澄澈黑瞳凝着朦胧水汽,被晨光一照水光晶莹,看起来真诚又迷人。 陆铭沉被惊艳了一瞬,但脸上依旧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温怀意没有原主记忆,只能凭着书里对原主的描述开始瞎编—— “其实,我一直都想成为少爷您这样优秀又强大的人。算起来,我仰慕少爷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我只记得,从小到大,每次被人欺负,少爷就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照亮我人生的一束光。” ……好像编过头了。 打住打住。 “……所以我这些年都在用尽全力靠近您,我挤破头进入陆家,也都只是为了能够侍奉在您左右而已。我拼命才换来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背叛您、伤害您呢?” 说到这里,温怀意神色哀伤,言词恳切,看起来毫不作伪。 也是,面对死亡威胁,是个人都会惧怕。何况是一个没经历什么事的年轻管家。 陆铭沉嗤笑一声,看来,之前倒是自己高估他的骨气了。 不过陆铭沉从没想过,自己情场风流,又手腕狠辣,在商场也是人见人怕,竟然还能是照亮他人生的一束光? 难道自己很久以前帮过他? 完全没印象。 人是从老宅调过来的,是爷爷精挑细选的,所以陆铭沉从没怀疑过温怀意的身份,自然也没查他的身世背景。 听他这话,好像经常被人欺负? “……您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来到您身边,我做了多大的努力。” 他看着陆铭沉,眼神真挚,“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少爷还是不信我,请看看我的钱夹,也可以派人去我房间搜查。我真的是因为太仰慕您了,失了分寸,才会偷偷进您房间的。对不起……” 虽是道歉,却满眼赤诚。 陆铭沉夹着烟的手顿了一瞬,眼中的冷戾莫名少了几分。 静了几秒,他朝周围示意。 一群保镖小跑着往佣人宿舍去了,剩下大胡子保镖跳进土坑,开始身手敏捷地刨土。 最终从温怀意的上衣口袋扒拉出钱夹,用袖子仔细擦干净后恭敬递给陆铭沉。 陆铭沉没接,保镖心领神会朝他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熟悉照片—— 十八岁成人礼,陆铭沉西装革履,看向台下长辈,眼中青涩纯真,同样一片赤诚。 2、下不为例 九年前,陆铭沉的白月光夏绯突然出国,音讯全无。 十七岁的陆铭沉深受打击一蹶不振,整天醉生梦死,在十八岁生日前夜被父亲揍了一顿后停掉所有银行卡,逐出家门。 是三叔陆时危在雪夜里把狼狈不堪的他带回家安顿。 第二天一早,又准时领着他尊贵体面地出席陆家长孙成人礼。 他也有崇拜多年的人。 陆铭沉不再看照片,视线越过钱夹,看向温怀意。 此时那群保镖抬了几个大箱子过来,是从原主房间搜出来的东西—— 陆铭沉穿过的衣服,系过的领带,用过的香水,看过的书,…… 记满陆铭沉喜恶的笔记本,贴了满墙陆铭沉爱吃的菜谱,从历年旧报纸上剪下的关于陆铭沉的所有报道,…… 看着这几大箱东西,陆铭沉无声笑了。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坐实了。 这算什么仰慕? 明明就是爱慕。 不过具体细节到底怎么回事,他并不想细究。 毕竟是爷爷费心送来照顾自己的管家,只要不是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爱慕自己这件事,只要不越界,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来也是情有可原,他陆铭沉作为澜城顶级豪门陆家的候选继承人,现任陆氏集团副总裁,帅气多金,风流博浪,用尽心思爬床的人数不胜数。 一个小小管家又怎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所以温管家无论是被自己吸引心生爱慕,还是真的只是单纯地崇拜自己,都是理所当然。 其实抛开今日之事不谈,单论长相,这温管家即使满脸脏污,依旧难掩他的肤白唇红,眉目精致。 一双天然含情的桃花眼偏偏不露半分风情,反而清澈纯净,眼眶红起来也是我见犹怜。 陆铭沉看着温怀意长密微卷的睫毛,视线一点点下移,最终停在那沾了泥土的红润嘴唇上,喉结缓缓滑动。 这位年轻管家,确实是个难得的纯欲美人。 指尖的香烟静谧燃烧,燃尽时猝不及防灼了陆铭沉的手。 他随手扔掉烟蒂。 可惜了。 再漂亮的男人,不像夏绯,他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反而是像极了夏绯的苏临溪,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想起苏临溪凌晨在巷子里那个娇弱无助的模样,陆铭沉起身离开。 保镖们能搜出什么东西,温怀意知道,但他不知道陆铭沉为什么突然起身。 难道是想岔了,要换个方式折磨自己? 他慌忙狡辩:“少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发誓,我对您真的只有仰慕之情!绝无其他!您也可以理解为疯狂粉丝!总之我是为了研究您的喜好,想更周全地侍奉您才……” “这次算了,下不为例。”远处传来的冰冷嗓音打断了温怀意。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保镖们也快速跟了上去。 这是……信了? 呼~ 温怀意长舒一口气,慌乱和赤诚瞬间没了踪影。 他暗自庆幸,幸好原主没有偷内裤,不然他说破天也没法让陆铭沉相信这仅仅只是仰慕之情。 * 主卧里,陆铭沉正在洗澡。 温怀意已经光速收拾好自己,换上管家服,戴上白手套,并在衣帽间搭配好陆铭沉一会儿要穿的衣物和饰品,送进主卧后关上房门,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外等候。 不得不说,温怀意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很快,陆铭沉打理好头发,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 他站在镜前一边戴腕表,一边看向紧闭的房门。仿佛透过房门,在看门外那道清瘦挺立的身影。 片刻,他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穿衣镜。 镜子里陆铭沉一身复古浅棕格纹西装,简单的白衬衫,香槟金的印花领带,驳领别了一枚代表陆氏的家族胸针。 陆氏的家族胸针是两片缠绕而生的银杏叶,金色的那片在上,镶满了闪耀的钻石。银色那片在下,简单素雅没有任何点缀。 每一位陆家人的成人礼上,都会由最亲近的陆家长辈为其佩戴家族胸针。 而陆铭沉这枚胸针,当初是陆时危替他戴上的。 他目光落在镜中的胸针上,成人礼的场景还恍若昨日。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回忆。 三叔掌权集团多年,如今已经打算退居幕后,不久就会由他全权代理集团事务。 今天上午的董事会,三叔不会出席,他的衣着不宜太张扬,但也不能没气场。 这一身搭配整体复古沉稳,胸针含义贵重暗藏锋芒,很适合今天的场合。 陆铭沉很满意,比之前那套顺眼多了。 房门打开,温怀意立刻躬身行礼,温柔微笑,“少爷,车已经备好了。” 仿佛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不是这家伙。 陆铭沉漠然扫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大步下楼。 温怀意只想赶紧把这货送走,出去呼吸下自由的空气。 他连忙跟上,压根不介意陆铭沉对他的无视。 何况小说人物本身都有设定在身,而管家只是个毫不起眼的背景板,理所当然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其实挺好。 毕竟现实世界里他童星出道,耀眼夺目,即使早已成年,依然是全民追捧的“国民弟弟”,一直生活在聚光灯下,根本没有任何私生活可言。 做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过,虽然在这书中世界没了明星光环,但温怀意很清楚自己长相出众外型优越,在这种法制咖遍地走的狗血虐文里,太过惹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温怀意此刻对管家这个“毫不起眼的背景板”设定非常满意。 毕竟谁也不想穿个书,就被死变态盯上吧? 陆铭沉上车后降下车窗,冷冷盯着恭敬立在一旁的年轻管家。 温怀意回神,骤然撞上这道冰冷视线。 但他丝毫不慌,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金色阳光下,年轻管家温柔又漂亮。 陆铭沉眼底掠过一抹微光。 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仍旧冰冷地盯着温怀意,“温管家,替我去接个人。” 还想出去感受下普通人的自由生活呢,这就安排上了。 温怀意虽然心里不爽,但碍于陆铭沉的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还是微笑应声,“好的少爷,请问是什么人呢?” 可这在陆铭沉看来,今天的温管家殷勤至极。 以往起码还知道伪装一下,装得安静懂事,跟自己保持距离。 如今真是装都懒得装了。 但无论温怀意做什么,有多么殷勤,他都不会喜欢他。 要是敢越界…… 他绝不轻饶! 陆铭沉审视着温怀意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我的情人。” 闻言,温怀意依旧保持微笑,等待后续吩咐。 陆铭沉以为的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在他脸上没有发现丝毫。 倒是不蠢,还算知道收敛。 陆铭沉终于收回视线,从钱夹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温怀意,“希望你以后待他,跟待我一样。” 温怀意双手接过,车子疾驰而去。 紧接着,他微信收到一个地址——锦绣园。 锦绣园是主角受苏临溪目前所住的小区。 原来是让他去接苏临溪。 温怀意记得原文里并不是管家去接的苏临溪,而是陆铭沉下班后亲自去接的人。 但他没多想。 谁接不是接,主剧情没变,虐文剧情大概率也不会改变。 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情节没用,卡住尺度不让世界崩塌才是重中之重。 * 锦绣园一出租屋内,苏临溪正在收拾东西。 敲门声响起,尽管门外的人动作礼貌温和,也吓得他本能地一哆嗦。 这是长期被暴力骚扰留下的阴影。 苏临溪缓缓将手中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颤抖着拿起书桌上的台灯,轻手轻脚走到门后。 锦绣园是城西最老的小区,这带门栓的老式黄色木门,只要用力踹两脚就能踹开。 苏临溪屏住呼吸听动静。 门外很安静。 他这才从猫眼往外看,门外的男人身穿黑色英式管家服,身姿笔挺温雅得体,即使在昏暗老旧的楼道内,那一张脸也莹润如玉,异常精致漂亮。 苏临溪脑子短暂空白了一下。 过了会儿才重新运转。 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暴力踹门的样子。 他想起两小时前陆铭沉在电话里跟他提的温管家,但他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便抓紧手里的台灯小声问,“谁?” 温怀意礼貌微笑,“苏先生你好,我是少爷安排来接你的管家温怀意。” 得到确认后,苏临溪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不自觉地通过猫眼环顾四周,确定门外只有一个人后,才慢慢打开房门,“温管家,请进。” 温怀意进门后,苏临溪又看了看门外,才快速关上房门并反锁。 “如果我是坏人,苏先生就打算用这个台灯自保吗?”温怀意长身玉立,逆着窗台的日光,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整个人被光晕笼罩,显得梦幻又美好。 苏临溪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物理意义上的蓬荜生辉,看得失神。 好一会儿才想起温怀意的玩笑话,连忙尴尬地把台灯放回桌上,攥着衣角局促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那些人……” 温怀意看着这个瘦骨伶仃,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不安少年,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视线最终落在那遍布於痕的手腕上。 想来是凌晨被那几个混混拖拽时弄的。 真是个小可怜。 按照书中设定,苏临溪和许多古早狗血虐文的主角受一样,也有个烂大街的设定——父母双亡,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所以他经常会面临暴力催债,不论是在路上,还是家里,亦或是校外和兼职的地方,这些人都会随时出现。 而今天凌晨三点,苏临溪下班后,在兼职的会所门口遇到了几个来催债的混混。 在被他们拖进小巷子即将实施凌辱的时候,陆铭沉及时出现一打五,潇洒扔下一张卡,才让苏临溪保住清白,同时解决了他的所有债务。 清楚他的遭遇,温怀意语气柔了几分,尽量缓解他的局促,“开个玩笑,苏先生别紧张。以后也不用如此小心,少爷已经替你解决了所有问题。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了,放心。” 不知是因为温怀意的温柔安慰,还是因为提到了陆铭沉,苏临溪松开攥着衣角的手,嘴角微扬,眼底有微光浮动。 他眼中没了不安,看起来就显得乖巧,说话的声音也活泼了些,“温管家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放心。很幸运遇到了陆少。” 显然,苏临溪此刻是无比感激陆铭沉的。 原文里明确写了,苏临溪一直都知道陆铭沉的心思,但此刻他只把陆铭沉当成恩人。 进了别墅后,在陆铭沉的猛烈攻势下,才很快由恩情转变成爱情,深陷其中。 如果此时有人给苏临溪的恩情泼一盆冷水,他是一定不会信的。 甚至还会怀疑别人的用心。 所以,改变虐文剧情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但苏临溪一旦进了陆铭沉的别墅,那尺度就卡不住了啊。 温怀意可不想死于世界崩塌,虽然明知阻止不了,但能给苏临溪提个醒,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好,所以他必须要泼这盆冷水。 “苏先生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幸运,而不是噩运呢?” 苏临溪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柔漂亮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愣了几秒,苏临溪眼里浮动的光黯淡下去。 也不奇怪了,世人多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像他这种生活在泥潭里的底层人,能被陆铭沉这样的豪门阔少看上,一定会被人认为他为了攀龙附凤使尽了下作手段。 所以他会被人嘲讽和警告,也很正常。 哪怕这个人很温柔很漂亮,笑起来像天使一般美好,也终究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只有一副皮囊的区别。 怪他,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依然还这么天真,竟然被温怀意的耀眼迷了眼。 不过他这十八年来,听过的露骨难听话实在太多。 这样意味不明的警告,反而显得对方难得善良。 知道温怀意的立场后,苏临溪不愿再与他交谈,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低声说了句,“谢谢温管家提醒。” 便开始自顾自将桌上的瓶瓶罐罐装进新买的药箱里。 他没有问温怀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去探究反而道谢,很礼貌地拒绝了温怀意再说下去。 温怀意了然。 毕竟主角受是个娇弱小白花人设。小白花嘛,就这样。 就算此刻温怀意一股脑地告诉他,陆铭沉有个白月光,压根就不喜欢他,他只是个替身,一旦搬进别墅就会被囚禁被强制被虐得痛不欲生。 他也不会相信半个字,反而还会对温怀意防备和排斥,适得其反。 不如等一个月后,夏绯回国。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亲眼所见,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临溪很快把药箱塞满。 温怀意看着透明药箱里的胃药、感冒药和跌打损伤药,声音不自觉又软了下来,“苏先生,这些药以后都用不着了。我会让医生给你准备一些进口常备药,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随时……”苏临溪有些不可置信,简单一句话又让他对温怀意升起好感。 他望着温怀意的眼神很单纯,也很期待,“半夜也可以吗?” 毕竟,他总在半夜犯病。 “当然。”温怀意眨眼笑,“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苏临溪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刚刚还想着不要被温怀意迷了眼,也知道他受雇于陆铭沉,会说这些话很可能是职责所在,但他也确确实实和陆铭沉身边的其他人很不一样。 刘助理每次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保镖们也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虽然不会意味不明地警告他,却让他感觉十分冰冷,也让他明白他和这些人,以及陆铭沉之间隔着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温管家不一样,尽管有自己的立场,却会给他温暖。 哪怕只是职责之内的温暖,对他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也弥足珍贵。 这是苏临溪第一次在除了父母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温暖。 尽管陆铭沉看起来对他很好,他也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谢谢你,温管家。”苏临溪浅笑一下,掩去眼中情绪,又恢复之前的乖巧模样。 温怀意也回以微笑,“不客气。” 他环顾四周,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临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也看见了,我家没什么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他走到床边背上背包,拉上行李箱。 温怀意打量着他那副瘦弱的小身板,快步走过去,拎过行李箱,“苏先生,我来吧。” 苏临溪抬眼看向温怀意,由于距离拉近,他很清晰地捕捉到温怀意眼中真切的关心和担忧。 “谢谢。” 他盯着温怀意漂亮精致的眉眼喃喃道,“温管家真是个好人。” 温怀意:“苏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临走时,温怀意看到窗台边有一盆开得红艳的丽格海棠。 “丽格海棠可是出了名的娇花,苏先生养它费了不少心力吧?要带走吗?” 苏临溪踏出房门,头也不回:“不要了。它已经死了。” 3、管家 车上,苏临溪抱着背包,安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温怀意时不时从内后视镜看那张苍白瘦削的侧脸,一想到这孩子这么乖顺,才十八岁,又想到原文里那些大尺度虐文剧情,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正打算拐着弯再提醒几句,就听见苏临溪说:“温管家,我睡眠很不好,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想打扰别人,能麻烦你帮我安排个清静点的房间吗?” 温怀意打着方向盘,瞄了内后视镜一眼,突然明白过来,“你不想住少爷旁边?” 陆铭沉安排苏临溪住二楼主卧旁边的次卧,这事苏临溪和他都知道。 难道是他之前说的话奏效了,怀疑的种子开始发芽了? 温怀意食指随意敲着方向盘,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苏临溪低声说,语气有些失落,“温管家就别总套我话了。” 温怀意:“……” 想要清静点的房间是吧?行。 一小时后,车子驶进私家路段。 温怀意放缓车速,目视前方,“进了前面那栋别墅,苏先生的人生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好似在给人下最后通牒。 苏临溪抬头看向前方的三层别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很快化作坚定神色。 他不喜欢陆铭沉,但他必须搬进别墅。 温怀意不再多言。 停稳车子,熄火,打开后座车门,“下车吧,苏先生。” 苏临溪说了声“谢谢”,背上背包,下了车。 温怀意则拉上行李箱,在一旁带路。 没走几步,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温怀意点开。 陆铭沉:【烛光晚餐,安排一下。】 ……大哥你,是真急啊。 按照原书剧情,这烛光晚餐也得几天之后啊。 一想到两人会在烛光晚餐后接吻,温怀意就烦躁。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怨念深重地打字。 【好的少爷,包您满意。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如此殷勤,也太没自我了。 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他的管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铭沉冷哼一声,不再回复。退回主界面,点进99+的微信群。 群主是陆铭沉,群里全是他朋友,热衷于酒色玩乐的一帮人。 陆铭沉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追到了。】 然后熄屏,继续工作。 群里却因为这句话炸开了锅。 程扬:【特么追半个月了!恭喜沉哥终于抱得美人归!】 林锐泽:【这待遇,头一个吧?沉哥这回是不是动真格了?】 唐潋:【沉哥你又有新欢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可比一般男人会来事儿多了。】 江越:【得了吧你,你踏实享受沉哥前任这个头衔给你带来的资源就完了。那可是十八岁的清纯男大啊,你就一妖艳贱货,你俩天生就不是一赛道。不过你俩眼睛倒是挺像的,可惜沉哥也不爱吃回头草啊!】 程扬/林锐泽:【哈哈哈哈哈】 唐潋:【江越你给我死!】 贺之禹:【都消停点儿。上班时间就别烦他了。你们都知道打扰他工作是什么后果吧?待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这话一出,群里没人再敢cue陆铭沉了。 安静了好一阵后,又才活跃起来。 唐潋:【哎你们谁有那男大学生照片?】 江越:【[图片]】 唐潋:【长得一般吧,赶我差点儿。虽然眼睛确实和我很像,但他这眼神一看就很自卑。人一没自信,就算脸蛋过得去,气质上也会大打折扣。还有这身材,这么瘦,手感能好吗?也不知道沉哥喜欢他什么。】 * 午饭后,温怀意吩咐厨房把老管家上午送来的补品炖上,晚上当例汤上。 然后又按部就班请医生来了一趟。全面了解苏临溪的身体状况,并一一记下医嘱。 接着又约了造型师和品牌高定的量体师,为苏临溪量尺寸定风格。 之后又和佣人们一起把庭院西北角的杂物房收拾出来,安排工匠做个两米高的栅栏,把本就僻静的屋子围了一圈。 温怀意背身站在埋自己的土坑边缘,看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栅栏,摸了摸下巴,眯眼道,“小吴,种点宽刺蔷薇吧,多好看。你觉得呢?” 花匠小吴点头记下,默默退到一旁拨通花店电话。 温怀意转过身,看着脚下的大坑,又补了一句,“再订一批丽格海棠吧。” 然后摸出钱夹,抽出陆铭沉的照片,三两下撕碎了扔坑里。 他又不是原主,这照片可用不着。 何况这一打开钱夹就看见变态的照片,会噩梦缠身吧? 啧,还是早点让它入土为安比较好。 下午六点,温怀意终于忙完了。 领着苏临溪从别墅大厅出来,左转,进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法国梧桐林荫道,走了大概半小时才走到尽头。 原本的大坑被填平,又扩宽了很多倍,上面建造了一个全透明的温室花房。 苏临溪一眼就认出来,里面种满了丽格海棠。 “苏先生,喜欢吗?”温怀意说,“这是特地为你建的。” 苏临溪心中不自觉漾起涟漪:“看出来了。” 可他已经不喜欢娇花了。 但还是扬起笑容扭头看向温怀意,“谢谢温管家,我很喜欢。” 温怀意回以微笑:“喜欢就好,这都是少爷吩咐的。” 苏临溪:“……” 原来如此。 “走吧,去看看你的房间。”温怀意说着,开始往前面改造好的杂物房走去。 苏临溪默默跟上。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已经快七点了。 温怀意回佣人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一模一样的管家服,戴上白手套,开始为今晚的烛光晚餐摆台。 苏临溪初来乍到,人又比较拘谨,跟谁都不熟,便一直跟着温怀意,在他身旁看他认真工作。 像个安静乖巧的小尾巴。 今晚的菜单早就给到厨房,温怀意选了一批和菜品相匹配的银器和酒杯。 抛光的银器闪闪发光,与水晶杯的晶莹交相辉映。 他挨个拿起水晶杯,对着落地窗照进来的夕阳仔细检查,以确保没有污秽和指纹。 餐具的摆放也很考究。 主餐盘旁边放置菜单内相匹配的几套刀叉,由内向外摆放,间距必须一致。 三款杯子放在主餐刀正上方,透明logo朝向座位,同样间距一致,且呈一条斜直线。 看着温怀意在夕阳的橘光中行云流水地摆台,苏临溪第一次见到把繁杂的工作做得这么赏心悦目的人。 他不自觉看得入迷。 直到温怀意收起测距的尺子,摘下白手套,说,“苏先生,少爷回来估计得八点半。折腾一下午了,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见苏临溪一直盯着自己,却没反应,温怀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苏先生?” 苏临溪这才回过神,有些慌乱道,“怎……怎么了?” 温怀意又重复一遍:“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 苏临溪是饿的。 他最近胃病犯了,吃什么都没胃口,午饭也只是因为温怀意看着才敷衍几筷子,可胃部的生理反应是存在的。 但他却说:“不用了,我不饿。我等陆少回来再吃。” 温怀意眉心一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我饿了。陪我吃点儿?” “好啊……”苏临溪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太对,正要改口,只见温怀意已经往餐厅外走了。 苏临溪对别墅还不熟悉,只能赶紧跟上去。 佣人们有个单独的公共餐厅,热餐,冷餐,小吃,甜点,水果,饮料,咖啡都有供应。 “爱吃什么?”温怀意一边领着人往里走,一边问。 苏临溪乖顺地跟在他身后,“我都可以,什么都吃。” 温怀意点了鱼片粥,清炒山药,水果拼盘,蔬菜沙拉。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待会还要吃正餐,就不给你喝粥了。”温怀意把水果拼盘和蔬菜沙拉搁在苏临溪面前,“水果蔬菜营养易消化,最适合垫肚子。” “谢谢。”苏临溪双手接过温怀意递过来的叉子,但他视线没有落在面前的食物上,而是一直看着温怀意。 看着他一勺一勺地优雅喝粥,无声咀嚼脆山药。 豪门里的管家果然不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温雅气质,就连吃东西也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苏临溪看了温怀意嘴巴好一会儿,又才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夕阳余晖打在那精致流畅的侧脸,好似一幅天才画家精心勾勒的油画。 苏临溪不知道这只是温怀意“演什么像什么”的基本职业素养,他只知道温怀意漂亮精致,温雅得体,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人。 而这样难得的人,竟然对自己这样的人这么好。 他原本可以不在乎自己精心照顾的花,也可以不管自己会不会饿。就像陆铭沉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公事公办,也不会有错处可挑。 苏临溪一向被人恶意对待惯了,从来都是被忽视被践踏被伤害的那一个。 现在突然有人对他好,为他考虑,还无关情爱,对他毫无所求,这很难不让人感动。 “温管家,你对我太好了。”苏临溪握着叉子,眼眶不自觉泛红。 看着苏临溪这副感动得快哭了的模样,温怀意忙说,“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苏临溪不太明白,但心底又忍不住冒出小小的期待,“什么私心?” 温怀意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便玩笑道,“你这么瘦,医生都说营养不良,万一饿到低血糖晕倒了,少爷回来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原来还是因为陆铭沉。 苏临溪轻叹一口气,低声说了句,“……他不会的。” 情绪莫名低落,他叉起一块水果,低头咬了一口。 温的。 他想起下午医生对温怀意说,“苏先生身体状况很不好,特别是肠胃,一定要注意饮食,切忌生冷辛辣……” 苏临溪又红了眼眶。 他抬头看了温怀意一眼,想问,但又莫名地很抗拒听到答案。 最终只垂下头,不发一语吃完了所有食物。 * 陆家老宅。 中式凉亭下,满头白发的陆敬华坐在摇椅里,乐呵呵招呼阔步走来的陆时危,“老三,快坐。” “八点有个越洋会议,”陆时危看下腕表,“我只有半小时,您长话短说。” “放心,知道你忙,耽误不了你几分钟。”陆敬华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坐在身旁的陆时危。 “你看,这孩子如何?”他虽是询问,神情和语气里却满是炫耀。 “您身体怎么样?”陆时危问。 顺手接过照片—— 很惊艳的一张脸。 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站在别墅大厅,穿着板正干净的英式管家服,戴着白手套,双手交叠在腹部,两腿并拢身形笔挺。本就无可挑剔的脸上带着仿佛能蛊惑人心的温柔笑意。 陆敬华笑容满面:“我没事儿,虽然这场病折腾了大半年,但昨天李教授说身体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继续养着就行。” 陆时危点点头,目光一直落在照片上,“他是?” “今年新招的管家,我给他安排进铭沉的别墅了。”陆敬华说,“早想给你瞧瞧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他的全身照,上午让老何去给铭沉送点东西,就拍了一张。” 他撑着摇椅扶手,微微靠过来:“怎么样?好看吧?” 似乎在等人夸他眼光独到。 陆时危把照片搁到石桌上,一本正经发表看法,“管家看重的是能力,能帮铭沉打理好衣食住行才是最重要的。外型都是其次,符合雇佣标准就行。” 陆敬华瞬间笑不出来了,靠回摇椅里,一副摊牌了的模样,“你以为我一把年纪还管这些闲事,是为了给他找个打理衣食住行的管家吗?我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儿!” 陆时危了然,应该是陆铭沉最近又看上了个男大学生,老爷子今年又大病了一场,胡思乱想,坐不住了。 两个年轻人目前应该还不知情。 陆时危眉心微蹙,“父亲,年轻人的事,建议您少管。铭沉他不是小孩子,您想做封建大家长,可时代早就不同了。” 陆敬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管不了儿子,我还管不得孙子?” 他背着手一脸怨气看着天边火红的云霞,“我的好儿子,32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思想也算开明了,就算有个男朋友也行啊,可你呢?整天就是忙,没空,不想浪费时间。现在倒好,还要出国长住了,你是不是诚心躲我?” 陆时危:“……” “我的好孙子,才26,玩得比他老子还花,男朋友换的跟流水线商品似的,一个接一个,还都是长得差不多的!你们是真嫌我命长,想气死我这个糟老头子是吧?” 陆时危没再说话,关于这两点,他确实没法反驳。 陆铭沉是成年人,关于感情问题,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从不干预。 而自己的感情问题,他也从没考虑。 陆敬华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发泄完就哼了一声,背着手出了凉亭。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儿子一向寡言少语沉稳有度,偏偏还正经得过了头,整天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谈情说爱是一窍不通! 跟他说这些,也是白搭。 想当年,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老大老二都上小学了。 唉,算了,他今年已经82了,没几年可活了。 要走便走吧,他还省得操心了。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陆时危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自从父亲知道他决定出国后,三天两头见缝插针似的用各种理由把他叫到老宅。 他知道,父亲只是不舍,想在这段时间里和他多待一会儿。 但他不得不离开。 一直以来,陆时危都是完美的代名词,每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都是经过精准计划的,不容有失。32年如一日。 但没人知道,曾经他因为不可抗力打破计划而长时间被强烈的失败感所折磨,导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责任感和道德感很高的完美主义者。 这么多年,在各种规则和计划里一丝不苟地生活和工作,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前不久,国外一位知名心理学专家告诉他,这是一种心理疾病——ocpd。 强迫型人格障碍。 如果不及时加以治疗,是会发展成精神病的。 当然,目前他的情况还没严重到药物治疗的阶段。 专家建议换个轻松的生活环境,积极做心理干预。通过医生长期的干预治疗,是能够改善并治愈的。 只是这种治疗就像是把一棵深深扎进土里的大树缓慢连根拔起,过程极度痛苦且漫长。 而这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因此陆时危早就决定,等打理好集团的一切就出国,积极配合医生做干预治疗。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治疗过程比较耗费时间。 父亲年纪大了,跟他说这些只会让他担心,徒增焦虑。 天色黑尽,亭子里的吊灯亮起,暖黄灯光洒落桌面。 陆时危起身,一边看腕表一边大步往外走。 下了石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拿起石桌上孤零零的照片,看了一眼,收进西装口袋。 陆时危向来绅士,他的涵养无法允许他将照片就这样扔在这里,这对照片的主人是一种冒犯。 即便这位主人只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管家。 4、烛光晚餐 陆时危在车上开完越洋会议时,已经八点四十。 他一边启动车子离开老宅,一边戴上蓝牙耳机,拨了陆铭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三叔。”耳机里传来陆铭沉恭敬的声音。 陆时危打着方向盘:“到家了吗?” 陆铭沉:“刚到家。听说爷爷又把您叫过去了?” 陆时危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照片。 “嗯,刚从老宅出来,在回公司的路上。” “这么晚了还要回公司?出什么事了?” 陆时危收回思绪。 “海外项目出了点问题,你也回公司加个班。” 陆铭沉刚开进别墅的车子,立马一个急转弯开出来,“好。” “你晚上是不是有约会?”陆时危想起他中午跟自己说的烛光晚餐。 陆铭沉一脚油门,“没事儿,他不重要。” 陆时危不知道陆铭沉是要跟谁吃烛光晚餐,可能是最近追的那个男大学生,也可能是照片里那位不知姓名的漂亮管家。 他没再细问,挂了电话。 毕竟早在陆铭沉进入公司的那天起,他就给他立下了规矩。 陆铭沉也做到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工作永远第一位。 所以他那些风花雪月,陆时危从不过问。 * 凌晨时分。 欧式烛台上的香薰蜡烛被点燃。 长形餐桌上,透过摇曳的烛火,在忽明忽暗的暖光里,陆铭沉看了苏临溪好久。 太像了。 特别是换了衣服,做了造型,再经过这样一番精致的打扮,他竟生出一种夏绯就在眼前的错觉。 无数久远的记忆涌现眼前,不模糊,反而异常清晰。 清晰到陆铭沉仍旧记得夏绯发丝的温度,嘴角上扬的弧度,和沉睡时呼吸的频率。 那个精致贵气,又爱红眼睛的娇弱小少爷,只有在睡着时,陆铭沉才敢偷偷抚摸他额发。 “夏绯……”陆铭沉呢喃一声。 餐桌太长,相对而坐的苏临溪什么也没听见。 “少爷,可以上菜了吗?”温怀意倾身在陆铭沉身侧询问。 嗓音如一阵暖风拂过,把陆铭沉从甜蜜又心酸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他收敛视线,敷衍般嗯了一声。 温怀意无声打了个手势,佣人们端着开胃酒和开胃品上桌。 他正要上前为陆铭沉铺口布,陆铭沉却自己拿了口布铺在大腿上,头也没抬,“温管家,苏先生刚刚换了环境,难免不适应,以后就由你照顾他。过去侍餐吧。” 温怀意应声:“好的少爷。” 转身走到餐桌另一边。 见他过来,苏临溪小声道,“不用了温管家,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正要伸手去拿口布,温怀意却先他一步,快速而精准地将口布对折,开口朝内轻柔地铺在了苏临溪的大腿上。 太近了—— 或许是温怀意一下午都在温室花房种丽格海棠,所以即使洗了澡,只要够近,苏临溪依然能闻到一股迷人花香。 他有一瞬间呼吸凝滞。 温怀意动作流畅,也只一秒就直起身子站回他身侧。 苏临溪这才恢复呼吸,红着脸悄悄吐了几口气。 例汤,红酒,主菜,依次上桌。 陆铭沉和苏临溪一边用餐,一边随意闲聊。 温怀意戴着微笑假面专心侍餐,心无旁骛倒红酒切牛排,兢兢业业做个背景板,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用餐接近尾声,佣人开始上甜点。 银罩揭开,拿掉透明围边,铺满薄脆的奶酱如岩浆一般倾泻而下,包裹住心形的蛋糕胚。 香甜奶香溢出来,看上去可口极了。 想来即使投了毒,也不会影响口感吧? 事实证明确实没影响。 陆铭沉吃完蛋糕后,明显有些困倦。 他归根于今晚加班太累,没想太多,用口布擦了擦嘴,招呼温怀意,“送苏先生先回房休息。” 显然,陆铭沉今晚是没精力搞什么花前月下,夺人初吻那一套了。 温怀意开开心心送苏临溪回到西北角的小屋时,陆铭沉打来电话,差点给他耳朵吼废了,“人呢?送哪儿去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都那么困了还不死心。 陆铭沉早就交代过把人安排在次卧,现在里面却没人,他猛地带上房门,关门声震耳欲聋。 温怀意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一点,老老实实答到:“杂物房。” 陆铭沉本就困得不行,只想在睡前跟苏临溪道个晚安,刷个好感度,结果人居然给安排到又偏又远的杂物房去了。 他额头青筋直跳,正要发火,就听到手机里传来苏临溪的声音,“陆少,不关温管家的事。是我的问题,我睡眠不好,怕打扰你,所以才拜托他帮我安排个清静的住处。” 闻言,陆铭沉静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只让苏临溪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后,他冷笑一声。 借口。 之前陆铭沉追苏临溪半个月,苏临溪一直没接受。直到陆铭沉在小巷子里救了他,他才答应搬进别墅。 苏临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陆铭沉很清楚,他答应搬进别墅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所以,苏临溪会找借口拒绝和自己频繁接触也在意料之中。 至于他搬进别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陆铭沉毫不关心,只要人在掌控范围内就好。 这段时间,陆铭沉会给足苏临溪面子,无论找什么借口,都没关系。 在苏临溪爱上他之前,他都会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 何况以他的魅力和手段,相信也不用等太久。 另一边,温怀意向苏临溪道谢。 其实他本来都编好解释了,苏临溪完全没必要主动出来说这些话,承担火力。 万一惹怒陆铭沉,直接追过来搞个大尺度剧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温管家不用客气,不管怎样,都该我谢谢你才对。”苏临溪嘴角微扬,眼里闪着喜色,“还有,以后要麻烦温管家了。” 温怀意愣了一下,然后想到陆铭沉在用餐之前说以后由他照顾苏临溪,顿时就明白了,笑着道,“苏先生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是少爷吩咐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临溪嘴角的笑缓缓僵住。 “那你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了。”温怀意笑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call我。” 退了两步,转身走入夜色里。 西北角太偏僻,路灯也昏暗,苏临溪只好借着温室花房的光,目送温怀意走远。 他想起白天在出租屋内,温怀意也是笑着跟他承诺,说会随叫随到。 那种被保护的感觉,让苏临溪嘴角又重新扬起笑意。 * 早上6点。 陆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陆时危每天的时间都是经过精准规划的,包括作息时间,早上6点起,晚上11点睡。 因为加班,昨晚他就直接睡在办公室了。 徐政带着文件和早餐进来的时候,陆时危已经打理好自己,从休息室出来了。 “陆总早。” “早。”陆时危礼貌回应。 徐政将一大叠文件整整齐齐放在办公桌上,又将低脂早餐和一杯现磨咖啡规规整整摆在餐桌上,然后开始如常汇报工作和行程安排。 陆时危一边看报纸,一边细嚼慢咽吃早餐。 徐政汇报完后,就跟往常一样去休息室收陆时危换下的衣物。 陆时危翻着报纸,突然想到什么,“徐秘书,今天不用收了。” 徐政心有疑惑,但这是陆总的命令,他只能恭敬行个礼,无声离开办公室。 陆时危抿了一口咖啡,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照片。 用完餐,陆时危回到休息室,从昨天穿过的西装外套里摸出照片,看了一眼,走到外面办公桌,将照片放进右手边的抽屉里。 开始今天的工作。 另一边,陆铭沉因为药物的原因,睡得昏沉,闹钟响了又被他迷迷糊糊摁了,都6点半了主卧还没动静。 没想到医生给苏临溪开的安神药效果这么好。 温怀意端着炖好的补汤,看了看腕表,轻叩房门。 毫无反应。 原文明确写道,陆铭沉有个雷打不动的原则。 即早上六点必须起床,哪怕是在外面玩个通宵,也必须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回家,收拾用餐,如常上班。 原文还写了,陆铭沉不仅从不迟到,还会提前一小时到公司,训员工也经常把“迟到就滚蛋”挂在嘴边。 而按照书中剧情,陆氏集团掌权人陆时危已经退居幕后,这段时间正是陆铭沉的关键时期,如果他上班迟到,温怀意确定他一定会撕了自己。 于是连忙又叩了几声。 还是没动静,便开门进去,将补汤搁在床头柜上。 “少爷,少爷?”温怀意躬身在他床边喊了几声。 没反应。 他又晃了晃陆铭沉的肩膀,这才有了点动静。 温怀意继续晃他,“少爷,醒醒。” “少爷。” “醒醒。” 温柔嗓音一直在耳侧萦绕,陆铭沉终于彻底清醒,睁开了眼。 视线聚焦,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心律不齐的感觉。 “少爷,您终于醒了,都快七点了。”温怀意松了口气。 看来下次剂量得小点了。 因为距离太近,陆铭沉捕捉到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包括他刚才轻轻叹出的那口气。 昨晚的事,虽然苏临溪解释过了,跟温怀意关系不大,应该不是他嫉妒苏临溪而故意给人穿小鞋。 但陆铭沉还是打算审一审他,竟敢阳奉阴违。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昨晚的气突然就消了大半。 “担心我?”陆铭沉盯着人问。 温怀意站直身子,顺势做戏,“当然了!” 看温怀意回答得这么真诚,陆铭沉心中莫名一暖。 他不自觉笑了下,优越感又升了起来。不咸不淡道,“担心我什么?” 温怀意现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陆铭沉接着说,“担心我醒过来?” 温怀意:“……不是的少爷。” “那就是担心我醒不过来?” 温怀意正要点头,陆铭沉又似笑非笑地说道,“给我下药了?怕毒死我?” 温怀意:“……” 陆铭沉觉得他被自己几句话就问懵了的样子,呆愣愣的竟有些可爱,便不再诈他,“行了,开个玩笑。” 他掀开被子起床。 ……原来是玩笑。 温怀意这才配合地干笑两声,退开几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那我把早餐给您端上来。” 陆铭沉大步走向盥洗室,“不用了,直接备车。” 温怀意做戏做全套,佯装关心道:“那这汤您一定要记得喝,早上不吃东西很伤胃的。” “啰嗦。” “……” “放那儿吧。” “……好的,少爷。” 5、错觉 陆铭沉出门后,苏临溪才来到餐厅,一脸乖巧地跟温怀意打招呼。 温怀意一边礼貌回应,一边仔细打量他。 苏临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绯色,抿着唇微微低下了头。 但温怀意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觉他看起来状态很不错,气色也好了很多,原本苍白的嘴唇也有了血色。大概是医生开的药见效了。 也或许是老管家送来的补品真的大补。 以后炖了都分一大半给苏临溪吧,毕竟陆铭沉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给他也是浪费。 温怀意这样想着,便叫苏临溪先把那一大碗补汤喝了。 同时谨记陆铭沉的吩咐,立在苏临溪身侧为他侍餐。 苏临溪本想说他可以自己来,可温怀意离他这么近,还笑得这么温柔,他又舍不得拒绝了。 早餐是温怀意按照医嘱吩咐厨房专门为他定制的营养餐,他红着脸解决得一干二净。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苏临溪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舅舅。 他立马挂了电话。 “怎么不接?”温怀意问。 苏临溪面色有些发白,眼底交织着恨意和恐惧。 意识到自己表情失控,他又很快恢复乖巧模样,笑了下,“是骚扰电话。” 温怀意倒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两人有说有笑步入林荫道,去往温室花房。 下午四点,苏临溪接到家教面试的通知。 刚放暑假半个月,距离开学还早。之前在会所做服务生工资很高,但也很危险。 何况那些混混都能找到他新搬的出租房和工作的地方,舅舅也可以。 所以他昨天上午,在温怀意来接他之前就从会所辞职了,并在网上投递了简历应聘家教。 温怀意陪了他一天,得知他要去面试,有些惊讶。 原书是没有这个剧情的,苏临溪搬进别墅后不久就被陆铭沉掌控了,完全没有机会出去兼职工作,后期甚至还被迫休学。 温怀意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穿进来了,并成功卡住尺度,改变了两人在烛光晚餐后接吻的剧情,所以才会有这段家教剧情。 他没有多想,只觉得苏临溪是个娇弱小白花,这样的主角很容易被人盯上欺负,所以不放心,便开车送他。 “怎么这个时间面试?过去都五点了,靠谱吗?”温怀意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这脱口而出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坐在后座的苏临溪脸上笑开了花,“温管家放心,这位家长是做进出口贸易的,是大公司的高管,人品有保证的。” 既然如此,温怀意也没再说什么,只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叮嘱他注意安全,等他来接,然后就驱车前往陆氏集团了。 在送苏临溪的途中,别墅里的佣人打来电话,说陆铭沉的母亲来了,还说今天必须要见到陆铭沉养的小贱人,不然就撞死在别墅里。 温怀意怕苏临溪难过,没跟苏临溪说具体什么事,只是当即叮嘱他面试完找个地方待着,先别回别墅,等他电话。 然后又给陆铭沉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 原文里陆铭沉经常出入酒吧和夜总会之类的风月场所,今天一天微信都没发号施令,说不定今晚都有可能不回别墅,去外面鬼混。 不过他回不回来无人在意,但陆铭沉的母亲不走,苏临溪这个小可怜便无处可去。 而且如果自己不管这事,陆铭沉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对自己搞私刑。 没办法,只能去公司堵人了。 陆铭沉和父母关系极差,他父亲陆延明五十岁了还在外面养一堆小情人。 母亲张蕙兰仗着娘家势力霸着原配夫人的位子到处发疯,真的能做出一头撞死这事儿。 这样一看陆铭沉又浪又疯也不是没道理的,这完全是骨子里的血脉传承。 必须得以疯治疯。 温怀意一脚油门,车子飞速穿梭。 半小时后,到达澜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地标建筑陆氏集团总部大楼矗立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高耸入云。 对面广场上的大屏幕播报着陆氏集团那位从不在媒体面前露面的总裁陆时危,疑似有退居幕后的打算。 视频配图是个高大挺拔的模糊背影。 温怀意随意扫了一眼,把车开进停车场。 * 陆氏集团员工五点半下班,打工人都是准点闪人,所以这栋88层的摩天大厦此刻显得冷冷清清。 温怀意向安保出示证件,表明身份,进入电梯,按下87层。 原文里写了陆铭沉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 电梯门打开,温怀意挨个房间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人,当然也没找着陆铭沉。 温怀意又想起原文里说陆铭沉很有事业心,经常和他的总裁叔叔陆时危一起加班…… 温怀意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广场大屏幕上那个高挺背影。 他进入电梯,按下顶层。 电梯到达。 温怀意一踏出电梯门就被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拦住。 “抱歉先生,你不能进去。” 温怀意拿出自己的证件,阐明自己是陆铭沉的管家,有急事需要见他。 但两名保镖还是堵在他面前,跟两座大山一样,岿然不动。 背景板何必为难背景板呢? 温怀意堆上假笑,声音也和气,“两位大哥,我真的有急事,拜托让我进去。要是晚了,陆夫人可就要出事了。想必你们也知道,少爷是陆夫人一手带大的,虽然少爷和家里有些误会,但陆夫人和少爷一向感情深厚,要是留下遗憾,少爷他……” 说到这里他连连叹气,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眉心紧蹙,一副忧急的模样。 看得两名保镖都跟着皱起了眉头,完全忘了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他精致漂亮的一张脸,温柔似水的笑容逐渐变成了令人跟着忧心的愁容。 可是职责所在,陆总的办公室,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而且陆总每天做什么都是有精准计划的,无论会议还是行程都是提前定好的,反感任何意外和计划之外的事。 所以没人敢打扰,这……属实有点难办啊! 温怀意还在拜托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着急。 毕竟听起来确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何况这位陆夫人也是陆总的大嫂…… 两名保镖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其中一位转身快步往保镖林立的环形走廊里走去。 很快,他回来了,对温怀意说:“徐秘书让你在会客区等候。” 说完他又好心提醒几句,“只能在会客区活动,千万不要乱走,要是打扰到陆总,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谢谢谢谢。”温怀意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微微鞠躬后进入那道保镖林立的环形走廊。 身侧是光洁的玻璃幕墙,居高临下,将整个澜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火红夕阳在天边燃烧,映得温怀意脸颊泛红。 他走过一个大型会议室,再走过格调超然的藏品区,接着又走过秘书室,才看到“总裁办公室”几个字。 推门进去,眼前视野开阔,装修大气,家具和摆设都是规整简约又不失贵气的黑金商务风。 光看这办公室的装修和陈设,就能感受到这位掌权人的品味和气魄。 温怀意知道陆时危。 全文对他的描述只有“退居幕后、准备出国、经常和陆铭沉加班”的寥寥几句介绍,年龄性格长相以及出国后续一概没有,妥妥一枚送陆铭沉登上人生巅峰的完美工具人。 温怀意有些唏嘘,不禁在心底猜了一下。 陆时危是陆铭沉的叔叔,陆铭沉都26了,估计陆时危年龄也不小了,可能得40多吧? 这年龄和这办公室的风格倒是很相符。 他又想起大屏幕上那个高挺背影,虽然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宽肩窄腰。 40多了身材还保持得那么好。 一个沉稳有品身材精壮的中年总裁形象就这样出现在温怀意脑海里。 找到会客区,温怀意安静坐下。 徐政从会客区一侧的专属视频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陆时危视线越过陆铭沉,朝门外看了一眼。 夕阳火红,远远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男人,只是个侧脸,依然万分惊艳。 比照片,更迷人。 比夕阳,更火热。 明明他坐姿端正,明明他衣着得体,明明他眉眼温柔。 可偏偏,就是有这样的错觉。 房门无声关上,陆时危平静收回目光,朝屏幕示意,会议开始。 徐秘书一退出来就注意到温怀意了,漂亮容颜被夕阳映得微红,像极了酒醉三分的模样。 他震惊了一瞬。 心想,难怪陆总会破例。 之前保镖在办公室外面跟他说明情况的时候,门正好开着,他回复保镖让把人打发了,陆总却突然发话让人进来等。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当时徐政的震惊不亚于此刻。 但陆总一向深不可测,不论是什么心思和用意,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秘书能揣度的。 徐政收起头一回乱飞的思绪,滴水不漏地打跟温怀意招呼。 温怀意也起身礼貌回应。 “温管家请稍后,陆总和小陆总在里面开会,大约一小时结束。”徐政说。 温怀意向他道谢,说自己在这儿等着就好,让他先去忙。 徐政没急着走,又问他喝点什么,温怀意客气地回绝了。 最后徐政端来一杯鲜榨草莓汁,便出了办公室,回到秘书室。 温怀意本来不想麻烦,但送都送来了,他等得百无聊赖时,便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小孩子喝的东西,比起酸酸甜甜的果汁,他更喜欢辛辣的烈酒。 可温怀意从来都没有痛快喝酒的机会。 喝个酒泡个吧,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日常生活中一件完全都不需要考虑的小事。 但对他来说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天方夜谭。 现实里,温怀意是没有任何黑料的“国民弟弟”。从小到大享受全民追捧的同时,代价就是做不完的工作,毫无个人生活,以及必须维持人设。 他这二十三年来,一次都没醉过,不论是饭局还是私下聚餐。 先不说安全不安全的问题,第一要求就是不能喝醉。 明里有父母和经纪人看着,暗处有无数狗仔盯着,不能让人借题发挥挂个“国民弟弟酗酒”热搜,所以从来都只能点到为止。 他倒是挺想尝试下醉酒后忘却一切的滋味儿的。 本以为穿进这书中世界做背景板,终于自由了,终于能放飞自我了,谁曾想陆铭沉这个变态一刻都没让他休息过。 他真是到哪儿都逃不开被工作奴役的命。 唉,好想放假啊—— 想到这里,温怀意恶狠狠咬着吸管,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大半杯草莓汁。 一小时后,视频会议结束。 陆时危和陆铭沉又聊了一下会议内容,半小时后陆铭沉才收拾文件,跟陆时危道别,出了会议室。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陆时危又朝外看了一眼。 没看到人。 只看到会客区的茶几上有一个空玻璃杯,里面有一根吸管。不知是喝的饮料,还是果汁。 接着,门外传来一句温声细语的“少爷”,随着房门关上,也被彻底隔绝。 6、蝴蝶结 办公室大门关上,人已经走远,陆时危这才出了视频会议室,走向会客区。 夕阳依旧火红,映得茶几上的玻璃杯透着晶莹的红光,好似火舌在舔着杯身。 陆时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那根被咬出细密牙印的吸管,以及那残留在杯底的粉色汁水。 草莓香气还飘散在空气里。 ——原来,他喝的是草莓汁。 * 陆铭沉和温怀意回到别墅时,张蕙兰已经闹过好几轮了。 踏入大厅,里面一片狼藉。 看着挂在二楼栏杆上乱飘的床单,和满屋的飞絮,陆铭沉嘴角勾起冷笑,踩着脚底的碎玻璃,一步一步走向环臂坐在沙发正中的中年女人。 “妈,这是闹什么呢?”陆铭沉明知故问。 张蕙兰冷哼一声,“那个小贱人呢?你藏哪儿去了?” “什么小贱人?我怎么听不懂啊?”陆铭沉笑起来,问周围一众缩着脖子的佣人和保镖,“你们听得懂吗?” 周围的人战战兢兢,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缩着脑袋,谁也不敢吱声。 “问你们话呢,哑巴了?”陆铭沉提高音量。 众人吓得一哆嗦,纷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听懂……没听懂……” 陆铭沉在张蕙兰身旁随意坐下,笑着扶住她肩膀,“妈,瞧您把他们吓的。意思意思得了,回去吧,我叫人送您。” “温管家……” 他话还没说完,立在大厅外面躲避战场的温怀意正要硬着头皮进来,就听到张蕙兰突然疯了一样歇斯底里,“陆铭沉!你是不是非要我一头撞死在这儿,你才知道悔改!” “悔改?我悔改什么?”陆铭沉看着突然站起来发疯的张蕙兰,笑,“不搞男人,学我爸,搞女人?” 这话一出,张蕙兰气得扬起手就要打他。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 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陆铭沉还在笑着,“你也会痛?” 他突然面色一沉,神色狠厉,“当初你们逼走夏绯时,有想过我会多痛吗!” 张蕙兰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她没想到当年那个孩子对自己儿子的影响竟然这么大。 这不是儿子的错,是夏绯的错! 她的儿子以前那么孝顺懂事,那么善良体贴,什么都听她的。从小到大每次和他爸吵架,他永远都站在她这边保护她。 都是夏绯害得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早点把两人分开。 她此刻真后悔,后悔等到他们长大了才采取手段。 所以这一次,她更不能放任不管。 “过去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没用的。”张蕙兰神色偏执,“我就问你,今天交不交出那个小贱人?” 陆铭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交。” “好,那我就撞死在这儿!”张蕙兰铁了心棒打鸳鸯,作势就要往大理石茶几上撞。 陆铭沉捡起倒在脚边的花瓶猛地砸在茶几上,啪—— 尖锐的陶瓷碎片溅了满桌。 刺耳的炸裂声把张蕙兰吓坏了,直接愣在原地。 但她缓过来后,又想,陆铭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肯定还是舍不得她的。他这样做,本意是在阻止自己,也算是变相的妥协。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闹的必要了。 她的疯狂来得快,去得也快。 “儿子,我其实……”她想说她没想真的寻短见,只是吓唬吓唬他,只要他交出那个苏临溪就好。可刚一开口就被陆铭沉打断。 “现在撞。” 他大手一扫,将碎瓷扫到张蕙兰面前,滴血的手指指着茶几,“我就在这儿看着。” 张蕙兰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大惊失色跌回座位,心也跟着凉了大半。 最终还是张慧兰败下阵来。 温怀意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哭。 昂贵的衣服被泪水打湿,精致的妆容也全花了。 她撕心裂肺地哭诉着陆铭沉的变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她是为了儿子好。 温怀意努力从她那些语无伦次的话语里整合出大概内容,并适时接话,安抚她的情绪。 不知是她哭够了,还是真的被温怀意安抚了情绪。 到达陆家老宅时,张蕙兰明显没那么激动了,脸上的泪痕也被擦掉了。 车子停稳,她在车里快速补了个精致妆容,优雅下车。 然后跟温怀意要了电话,说了声谢谢,便进了老宅大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温怀意看着她优雅迈步的背影,都有些怀疑之前那个发疯的中年女人究竟是不是她。 离开老宅后,温怀意又去接苏临溪。 回到别墅时,夜已经深了。 温怀意把苏临溪送回西北角的小屋后,才回到别墅大厅。 里面灯开着,地上依旧一片狼藉。 陆铭沉闭着眼,仰头枕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陷进去,显得落寞至极。 他的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地上滴落一滩血红,手上干了的血迹遮住了原本的皮肤,多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 温怀意之前看小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才明显感受到陆铭沉对夏绯的感情有多深,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他的这种伤害不只是情伤,还有亲情的崩塌。 “少爷,夫人已经安全送回老宅,苏先生也接回来了。”温怀意恭敬立在他身旁汇报。 陆铭沉没有任何动静,整个大厅也静得出奇。 温怀意等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旁摸出手机,小声打电话,“周医生,麻烦您……” 砰—— 手机被陆铭沉缴了随手扔到茶几上。 “少管闲事,出去。”陆铭沉低吼。 其实温怀意也不想管,他看小说时就恨得牙痒痒,穿书后对陆铭沉也一直都没什么好感。 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手上那么多伤口都在渗血,如果不处理肯定会感染。 何况这手不好,他就得事无巨细地伺候。想想都烦。 但陆铭沉此刻就像一条被激怒的野狗,随时都能跟人拼命。 温怀意向来惜命,没打算跟他硬拼。 所以他问,“少爷,喝酒吗?” 陆铭沉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阴沉狠厉的眸子愣了一瞬,才冷笑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 温怀意从酒窖里选了一款香气浓郁的龙舌兰,回到别墅大厅时,陆铭沉正窝在沙发里,两腿交叠搭在铺满碎瓷和血迹的茶几上,脆弱又张狂。 温怀意走近茶几,按照豪门管家的侍酒礼仪,开始慢条斯理走流程。 陆铭沉有些不耐烦,直接夺过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温怀意则退到一侧,不再打扰。 心底开始默数。 还没数到五十,陆铭沉就倒在了沙发里。 温怀意叫了两声“少爷”,没反应,便将他手里的龙舌兰拿出来,倒进沙发后侧的大型绿植里,把空酒瓶搁在茶几上。 捡起桌面上的手机,接着叫来保镖,把人扶进主卧。 这一觉陆铭沉睡得特别沉,因为周六无人打扰,醒来时已经中午。 他头有些疼,抬手想揉一揉,却发现整个右手被纱布包成了粽子,手背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他第一反应是想扯掉这玩意儿,但手刚触碰到纱布又顿住了。 陆铭沉躺在床上,举着手看着那个打得十分随意的蝴蝶结,看了好一会儿,莫名笑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温和的敲门声。 “少爷,您醒了吗?” 陆铭沉收了笑意,坐起来轻咳两声,恢复一贯的冷脸,“进来。” 房门打开,温怀意端着醒酒汤和补汤进门。 陆铭沉视线一直跟随他。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把托盘放在床头,端起醒酒汤递到自己面前。 “少爷,您昨晚喝了一瓶龙舌兰,现在肯定很难受。这是醒酒汤,趁热喝,喝了会好受些。” 陆铭沉看了一眼温声细语的温怀意,回想昨夜,只记得自己喝了几口,完全不记得喝了一整瓶。 但他还是接过醒酒汤,一口气喝光。 见他喝完,情绪看起来也还算稳定,温怀意便将那一小碗补汤又递给他,顺势问道,“少爷,您昨晚不让打扫,底下现在都还乱着。要不要我安排人收拾一下?” 陆铭沉随口嗯了一声。 温怀意不再多言,安静等他喝完,就端着托盘离开了。 随后陆铭沉接到陆时危的电话,让他去公司加个班。 他洗掉一身酒气,换上衣服就下楼了。 走到大厅时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空酒瓶,和沙发后侧无精打采的绿植,然后快步出了别墅。 温怀意去主卧叫陆铭沉用午餐时,突然收到一条微信语音。 原本以为陆铭沉又在发号施令,结果一点开竟然是:【临时加班,晚上回来。】 陆铭沉不在家,苏临溪在兼职。 温怀意收起手机,兴奋得笑出声。 终于!能放!半天假了! 他午餐都顾不上吃了,连忙摘了白手套,开着车直奔湖景云庭。 他之前在租房app上租了个房子,两万一月,精装三室一厅。 图片看起来很不错,但这几天一直没空搬过去,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温怀意一刻也不想等。 车程很短,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 湖景云庭是矗立在珍珠湖畔的普通高层小区,围着一侧湖边一共七栋,每栋32层。温怀意就住在大门正对着的四栋。 站在大门处,透过林荫道,能一眼望到单元楼门口。 房东早就等在保安亭了,一见到温怀意就忍不住介绍这小区周边配套设施很完善,内里绿化也是繁花似锦绿意盎然。 温怀意随意笑笑说挺好。 其实他看上的并不是它的景色和便利,而是它齐全的安保设施。 现实里温怀意因为身份特殊,长期被跟踪,偷拍,甚至还遇到过变态,所以特别注重自我防护。 即使穿进书里,没了光环,也要防患于未然。 房东一边和温怀意聊天,一边带他去物业录了人脸,登记了车牌交了停车费,接着才领着人上到顶层。 进门后,房东简单介绍了下,都是按照温怀意要求的,只留主卧不动,另外两个房间一个腾空,一个四面墙都安装了衣柜。 确认没问题后,房东交接完东西就离开了。 温怀意双手撑在阳台的玻璃护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完全是自由的味道。 房子都是打扫过的,温怀意什么都不用管,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空出来的两个房间填满。 * 陆铭沉到达总裁办公室时,陆时危正在用餐。 “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陆时危说着,徐政就添了一副碗筷,然后退出餐厅。 陆铭沉藏着右手,有些别扭地在陆时危对面坐下。 陆时危一边慢条斯理地用餐,一边随口问,“手怎么了?” 什么都逃不过三叔的眼睛。 陆铭沉只能大方把手搁上餐桌,“没事,划了几下。” 陆时危看了一眼他的手,纱布缠得很厚,手背上还打了个蝴蝶结,很不专业的包扎方式。 “怎么也不找个医生?” 陆铭沉随意笑笑,脸上流露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愉悦之色,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这点小伤,我本来都没想管,温管家非要给我包扎。真是麻烦。” 陆时危咀嚼放慢,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问,“温管家?” “对啊。您忘了?”陆铭沉指了指外面的会客区,“他昨天在这儿等我下班,还是您让徐秘书放他进来的。” “不过您一向记不住人,想不起来也没事儿,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管家。” 陆铭沉左手刚拿起筷子,陆时危就搁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想起来了。” 起身离开。 陆铭沉没多想,只是看着这一桌子菜只动了几口,便朝陆时危的背影道,“您这就不吃了?” 陆时危:“你慢慢吃。” 7、玫瑰香 温怀意在商场逛了一下午,消费6万。 这书中世界不像现实,他货比三家,精挑细选,特别克制节约。这一百多件衣服买得很便宜,跟在现实里完全没法比。 毕竟原主卡里才1010万,10万是上个月的工资,一千万是陆齐礼给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所以能动的就只有工资了。 温怀意看着短信里显示的余额,又在网上找了个花店,订了花架和几批不同生长阶段的火焰玫瑰。 下午五点,送衣服和送花的店员们才从湖景云庭出来。 温怀意看着次卧低矮的花架上全是火焰玫瑰,走进去仿佛置身花海,让他想起了现实里自家种满火焰玫瑰的大花园,心情大好。 温怀意一边浇水,一边把盆栽挨个都欣赏一遍。 交错摆放的火焰玫瑰,有些开花了,有些是花骨朵,有些刚有小小的花苞,有些枝叶还很稚嫩,…… 等他全部浇完,已经七点了。 温怀意洗了个澡,从客卧几个大衣柜里挑了一套宽松的橘红流苏衬衣,搭配一条复古破洞牛仔裤,扎起一半衣摆。 他随手抓了抓半干的头发,喷上定型喷雾,额发被撩得凌乱,整体看上去却尽显时尚感。 看着镜中褪去规整管家服的自己,温怀意笑了下,眉眼风情流露。 这,才是真正的他。 * 晚上八点,温怀意吃过晚餐,双手插兜,悠闲走在澜城最热闹的酒吧街。 霓虹闪烁,人来人往,豪车穿梭。 这种普通人随时都能享受的夜生活,对温怀意来说还是头一次。 出于现实习惯,他还跟以前出门一样戴着墨镜。 一边琢磨着选哪家酒吧,一边暗自警惕着每一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 或许是他多虑了,这书中世界的人似乎都很正常,只是来往的人时不时会看他,但并没有任何让他不适的目光。 温怀意想,大概这就是“毫不起眼的背景板”设定带来的好处。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这些路人来说,他真的好耀眼。 明明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走在街头,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帧画面都像极了时尚大片。 温怀意逛了好一会儿都没出什么事,便选定一家名为vibekiller的酒吧,摘掉墨镜,推门而入。 没两秒他又出来了,接着电话,微笑应声,“好的少爷,我马上出发。” 挂了电话,温怀意:“靠!” 司机家里突然有事,他得去接陆铭沉。 温怀意不甘心地回望一眼酒吧,随手拦了个车回湖景云庭。 温怀意到达陆铭沉办公室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不止陆铭沉一个人的声音。 由于隔音效果很好,具体说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无意探听集团机密,退了几步,站在离门口稍远的位置。 门把手突然转动,只听到开门声,温怀意就下意识低头行礼。 这个时候还在公司的,除了陆铭沉就是陆时危。 他还记得昨天保镖们的神情和提醒,又敬又畏的。显然在这位大人物面前,绝对不能失仪。 陆时危一出房门就被一股香气萦绕。 很香。 但不是香水。 而是新鲜的,沾染了阳光气息的玫瑰花香。 这是他第一次闻到温怀意的味道,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温怀意。 依旧是规整的黑色英式管家服,依旧是容貌迷人,眉眼温柔。 但他额发虽打理过,却有一丝凌乱之感,不似之前那样温顺自然地垂落。 那种觉得温怀意很火热的错觉又出现了…… 陆时危只停顿两秒,就平静收回视线,阔步离开。 虽然这位中年总裁只在自己面前短暂停留,但温怀意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不知道为什么,他压根没看到人,只看到笔直的西裤和贵气的皮鞋,却总觉得这人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 即使静静地站在那儿,都能让人感觉到压迫,连呼吸都不自觉变缓了。 原文里说陆铭沉自小就对三叔陆时危敬重有加,他能凭实力走到如今的地位,一半是靠自己,另一半靠的就是陆时危。 夏绯出国后,陆铭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振作,一边念大学,一边进入集团任职,全力扑在工作上。 纨绔公子从底层一路搏到陆时危能看到他的位置,之后不论是出席活动还是上谈判桌,陆时危都把他带在身边,既是上阵也是上课。 所以陆时危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位叔叔,更是如师如父般的存在。 那么,这大概就是中年总裁如师如父的魄力吧。 温怀意长舒一口气,站直身子看向早已无人的走廊。 其实要说仰慕,陆时危才是那种能让温怀意仰慕的人,哪怕他对陆时危一无所知。 但年长者特有的成熟和智慧,对他这种小年轻来说,确实很有魅力。 “在看什么?” 陆铭沉的声音冷不丁出现。 温怀意回神行礼,“……少爷。” “我问你在看什么?” “……” 因为刚才的想法,温怀意被问得有些心虚。 陆铭沉朝他面前逼近一步,声音越发阴冷,“看我三叔?” 被猜中了。 温怀意心更虚了,立马否认,“没有,不是,我……” 陆铭沉却突然笑起来,“开个玩笑,瞧你吓得。傻头傻脑,真逗。” 说着就往前迈步,自顾自朝走廊走去。 其实他开这个玩笑并不是为了逗温怀意,而是为了掩饰自己。 陆铭沉低头看了一眼,操,幸好穿的黑裤子。 刚才一出办公室就闻到温怀意身上一股浓郁的玫瑰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温怀意确实姿色卓绝,可他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男人,居然…… 都说玫瑰香是天然的催情香,果然如此。 这么香,三叔出来时肯定也闻到了吧? 真羡慕三叔,无欲无求。 不像他,俗人一个,烦死了。 陆铭沉最终把自己的失控归结于玫瑰香气,对跟在身后的温怀意说,“你这用的什么劣质香水,以后不准用了。” 温怀意愣了一下,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香味。 但突然反应过来,大概是今天在玫瑰花房里待太久了,火焰玫瑰未完全开放时确实花香浓郁,想来即使洗了澡估计也还有香味,便解释,“少爷,这不是香水,是……” 陆铭沉突然回头,阴沉的眸子瞪着他,“是什么?” 难道说,他是专门用了玫瑰味道的催情香? 还真是不折手段,逮着个机会就想勾引自己。 眼看陆铭沉这个阴晴不定的变态要发疯了,温怀意连忙改口,“是!这就是香水。我刚刚嘴瓢,正准备纠正呢。以后我保证不用了,对不起少爷。” 他温顺地低下头。 陆铭沉盯着他垂落的长睫,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转身进入电梯。 这么牵强的解释,骗鬼? 不过也不怪他,谁让自己魅力大呢。 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上车后,陆铭沉在后座坐立难安。 一会儿解衬衣扣子,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开窗。 澜城的昼夜温差大,即使在夏季,这夜风吹着也有些凉意。 但陆铭沉却觉得还不够冷,他魔怔一样满脑子都是那天温怀意被埋在土里,红着眼睛说仰慕自己,水润嘴唇沾了泥土的模样。 就连看到右手手背上那个随意打的蝴蝶结,也觉得眉清目秀极了。 真想冲个冷水澡。 回到别墅,陆铭沉第一时间冲进浴室。 温怀意也第一时间回佣人宿舍洗澡,希望能把这花香洗掉,免得陆铭沉又发疯。 他不明白,这花香到底有什么问题。 难道陆铭沉玫瑰过敏? 书上也没说啊。 但以后一定要小心了,不能让陆铭沉再闻到玫瑰花香。 温怀意在浴室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用了好几次沐浴露,反复闻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确认没什么玫瑰香气了,才关水出来。 一出浴室门就看到苏临溪坐在客厅里,惊得他下意识裹了裹浴袍,“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苏临溪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门口,“你门没关。” 大概是刚才念着洗澡,进门太匆忙,忘记关门了。 温怀意此刻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在家裸奔的习惯。 但同时也提高警惕,以后一定要记得关门。 因为现实遇到过变态的原因,他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私人空间,哪怕是无意的。 特别是这种,他在里面洗澡,外面竟然坐着一个人在听水声。 虽然苏临溪不一定在听,但一想到有这种被听到的可能,加上以往不好的回忆,温怀意就感觉浑身发麻。 “苏先生有什么事吗?”温怀意说,“如果没事,我打算休息了,今天有点累。” 这个时候十点了,陆铭沉回房了不需要他伺候,苏临溪也熟悉别墅了不用他送。 加上他很不爽别人就这样闯进他的房间,有些懒得装温柔了。 苏临溪发现他的语气不比往日温和,但没有察觉他生气了。只是看着他被热气蒸腾得泛红的脸颊,以为他有些害羞。 毕竟,温管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而自己也确实看到了温管家出浴的模样。 所以会害羞也很正常。 只是苏临溪没想到,温管家平时裹得严严实实,锁骨竟然那么好看,那么性感。 皮肤也好白,白里透着红,蒸腾的热气和他额发滴落的水珠,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可口极了。 “苏先生?”温怀意环臂靠在浴室门口,有些不耐烦。 苏临溪这才回过神来,因为想到刚才自己的想法,脸红到了耳根,“呃没什么事,”他眼神乱飘,“就是你之前说,可以送我上班。所以我想……” 温怀意:“不是安排了老胡送你吗?” 之前温怀意不放心苏临溪,提出每天接送他上下班,苏临溪不想他累着,所以拒绝了,于是温怀意就安排了对陆铭沉忠心耿耿的大胡子保镖去接送他。 今天苏临溪回来时才知道陆铭沉的司机有急事请假了,这几天都需要温怀意接送,所以他私心一起,就过来碰个运气。 “他开车太急,没你稳,我老是晕车,很影响上班状态。”苏临溪说。 温怀意想了一下。 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正好他也不想送陆铭沉,阴晴不定的疯批,搞得他心惊胆战的。 “明白了。苏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温怀意说,“明天我会跟少爷请示的。” “好,谢谢温管家。” 苏临溪最后看了一眼温怀意被浴袍遮了大半的漂亮锁骨,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 回屋路上,苏临溪走得很慢很慢。 路灯昏黄的夜色里,头一次,他欲望疯长。 8、热烈火辣 十一点,该睡觉了。 陆时危把照片放回抽屉里,往后捋了捋垂下的头发,起身前往休息室。 他脱下黑色浴袍,躺上床,关了灯,如往常一样准点睡觉。 可他却失眠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陆时危仿佛看见了那天傍晚火红的夕阳。 * 每周日,是陆敬华定的家宴,每一位陆家人都要到老宅吃饭。 按理说,陆铭沉也会来,可快十点了陆时危都没见到他人,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还没来?” “阿嚏——” 陆铭沉打了个喷嚏,鼻音很重,“三叔,我感冒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改天我好了再带礼物去看他老人家。” “少爷,别动。” 电话里传来温柔嗓音。 陆时危喉结滑动,明知故问,“谁在说话?” 陆铭沉:“是温管家。他在给我手换药,昨晚洗澡把纱布弄湿了,都已经干了,但他说怕细菌感染,非要给我换了,真是啰嗦。” 他虽是抱怨,但话里话外都是愉悦之色,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电话那头突然很安静,陆铭沉便问了一句,“三叔,您还在吗?” 过了会儿,陆时危说,“好好休息。” 电话挂了。 陆铭沉又打了个喷嚏。 看着温怀意又随意地打了个蝴蝶结,不满道,“你就不能用点儿心吗?” 感冒都是因为他,打个蝴蝶结还这么敷衍。 温怀意扬起假笑,“少爷,这其实已经很用心了。只是我从小手就不巧。” “行了行了,下去吧。”看见他这温柔的笑就烦躁,陆铭沉赶紧把人打发出去。 昨晚冲了两个多小时冷水澡,其实已经让他足够冷静了。 但刚才看到温怀意对自己笑,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温怀意的笑这么勾人呢。 因为生病发烧,脑子昏沉沉的,今天一整天陆铭沉都躺在床上,温怀意也照顾了他一整天。 晚上苏临溪下班回来才得知这件事,竟然主动说明天换他来照顾。 苏临溪搬进来后不是找借口躲着,就是整天忙着他那破兼职,陆铭沉完全没想到他还会请假照顾自己。 心道,算他有点良心。 也正好,不用跟温怀意待着,免得又被勾引。 便同意了。 温怀意自然不知道两人心怀各异的心思,他只知道,苏临溪请假了不用接送,陆铭沉手伤了,又重感冒,也没条件搞大尺度剧情。 他终于!可以!放两天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怀意安排好别墅里这两天的各项工作,就直接回湖景云庭了。 澜城的夏季白天日照极强,他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看看他的小宝贝儿们。 挺好。看起来都还精神奕奕的。 毕竟玫瑰不像丽格海棠那样娇贵,需要24小时恒温恒湿的温室花房。 想到丽格海棠,温怀意摸出手机,给苏临溪发了条微信:【温室有专门的花匠照顾,苏先生可以在日落之后进去巡视一下,一般都没什么意外,他们都是专业的。只是我习惯谨慎,所以跟你说一下。】 苏临溪秒回:【谢谢温管家,我知道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不管是花还是陆少,都别操心了。有我呢。】 温怀意笑了下,锁屏。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要享受自由的生活! * 晚上八点。 vibekiller酒吧内烟雾迷蒙,炫光摇曳,音乐震天。 温怀意弄了个少年感极强的凌乱括号刘海,穿了件宽松的液态金属酒红衬衫,在闪烁的灯光中与热舞的男男女女擦身而过。 彩光在他身上流动,烟酒混杂的空气中隐隐漫出一股玫瑰香气。 不是香水。 是新鲜的,浸染了阳光和夜色的玫瑰花香。 走到吧台坐下,温怀意随手拨开两粒衬衫扣子,敲了敲桌面,“白兰地加冰,谢谢。” 酒上桌,他端起古典杯,仰头灌入喉。 闪烁的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液映照在他滚动的喉结,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一杯酒饮尽,不断有目光投过来。像暗中紧盯猎物的狼,死死锁住吧台边落单的漂亮男人。 温怀意并无察觉,修长手指敲了敲杯壁,“再来一杯。” 好几杯下去,酒至微醺。 “小帅哥,成年了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白兰地是烈酒,这么喝可不行。” 音色听起来还可以。 但温怀意没有搭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好,我叫贺之禹。”他朝温怀意伸出右手。 温怀意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抿了一口酒。 泡仔嘛,碰壁很正常。 难搞的,才带劲。 贺之禹被无视两次,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燃起了斗志,收回手若无其事道,“一个人吗?” 然后点了一瓶这里最贵的酒,一边倒酒,一边说,“看你进来很久了,只喝酒,不像是来玩的,是有什么心事?” 他把盛了红酒的高脚杯递给温怀意。 酒吧内气氛很嗨,两人却仿佛静止似的,在震天的音乐声中,全然不动。 几分钟后,醉意上头。 温怀意轻扯嘴角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的白兰地。 然后接过递来的红酒,终于正眼瞧了贺之禹一眼。 一身名牌。 故作姿态的西装男。 这是他对贺之禹的评价。 但贺之禹并不知道温怀意怎么想,只是看他笑盈盈的,还接了自己递过去的酒,便觉得机会来了,在他旁边自信坐下,“有心事别憋着,可以说出来。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承受不住事儿很正常,哥哥我可是过来人,肯定能帮你。说说,是不是分手了?” 他试探性地凑近一点,“我不知道你姓名,我们就是陌生人。你可以把我当树洞,我嘴很严的,要不要试试?” 温怀意笑出声,也朝他靠近一些,“你错了,我可没有你们这些纸片人那么丰富的情感经历。我来酒吧就是为了玩,可不是来跟人谈心的。” “——还有,我早就成年了。最烦别人叫我小孩儿。” 贺之禹耳边呵气如兰,随着温柔又疏离的尾音落下,冰凉的酒液也贴着皮肤从他颈侧灌入,被领带束起的白衬衫瞬间被染红,由内向外洇湿了浅蓝色的西装外套。 “谢谢你的酒。”温怀意随手搁下空酒杯,含笑打量他洇湿的西装,“看起来还不错。” 潇洒起身,走向舞池。 贺之禹混迹声色场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但他此刻脑子似乎死机了,只记得对方的温柔和香气,完全想不起来对方说了些什么,也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这种感觉是愤怒,还是兴奋。 直到温怀意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里,他才心率飙升,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刚刚—— 好像爽到了。 连忙拿起手机拍了一个背影,颤抖着发到群里。 【[图片]】 【兄弟们,我恋爱了!】 陆铭沉正躺在床上头昏脑涨地刷手机,看到这张高糊图片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 他点开图片放到最大,盯着图里男人的后颈看了半天,实在是越看头越昏,便把手机扔在一边,蒙头睡觉。 * 酒吧包厢内,叶琛给陆时危又倒了一杯酒。 陆时危看了看腕表,九点。 “不喝了,没时间。” 不加班的时候,他九点半要健身。 叶琛:“老陆,最后一杯了。知道你时间观念强,喝完我也不留你了。” 陆时危起身,利落穿上西装外套,“你自己喝吧。” 叶琛一脸抱怨:“老陆你不厚道,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推了所有人。你才陪我半小时,真不够哥们。” 陆时危无动于衷。 叶琛无奈:“真要走啊?这杯喝完也不会超过一分钟,你至于吗?” 陆时危一边理袖口,一边抬腿往外走:“一秒钟都不行。” 叶琛:“哎你还没祝福我呢!” “新婚快乐。” 扔下这句话,陆时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叶琛是陆时危的发小,友人明天结婚,陆时危自然是开心和祝福的。 只是他这个人,就像一只精密的复古时钟,高高挂起,每天都规圆矩方地活在精准的分秒里。 所以定好的半小时就是半小时,多一秒都是打破计划,是失败的体现。 陆时危从来都无法容忍失误,更不能容忍因为不守时而造成的失误。 即使身居高位从无对手,可一旦打破规则和计划,他便会长时间被强烈的失败感所折磨。 所以,哪怕如今陆氏集团稳步发展,自己已经退居幕后,他也依然活在精准的计划里。 出了包厢外的长廊,陆时危大步穿过散台区,进入舞池。 他对跳舞没兴趣,只是出口在舞池的另一边,从中间穿过耗时最短。 其实别说跳舞,像酒吧这种风月场所,如非必要,他从不踏足。 这次也是给叶琛面子,陪他过这个婚前单身夜,才在包厢里面和他喝了几杯。 越往前走人越多,陆时危单手握在腰前,一路动作儒雅地避开贴靠过来的男男女女。 直到在舞池中央看到了纵情热舞的温怀意。 炫光下,青年乌发雪肤异常漂亮,渐变的红在他身上肆意流动,随着炫酷又性感的舞蹈动作带起衣角,可以看到晶莹汗珠从他白皙的脖颈淌过紧致的腰。 陆时危不自觉停住脚步,忘却时间,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 深夜里沾满露珠的红玫瑰,在破晓时如火一般绽放。 浸香迷人,肆意张扬。 这次不是错觉。 这位漂亮的年轻管家,温雅得体的表象之下,每一寸都热烈火辣。 9、忘了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扭着身体靠近温怀意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把他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一般。 温怀意作为全能艺人上过无数舞台,根本不在意周围有多少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反而很享受这种酒后尽情释放荷尔蒙的感觉。 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舒缓。 穿书前,他每天戴着假面工作。穿书后,他还要戴着假面工作。 看来,真正的完美工具人不是陆铭沉那个总裁叔叔,是他才对。 不过此刻他是开心的,自由的,真实的。 去他的“国民弟弟”! 去他的“温管家”! 今夜的他,只属于真正的温怀意。 都说一醉解千愁,看来是真的,温怀意现在感觉自己已经飞起来了。 但又突然被人拽下来—— “这里不安全。” 身后突然贴上来的男人声音低磁,动作克制,点到即止,双手隔着衣料滑到他腰间就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 即使喝醉了,温怀意也没有失去刻在骨子里的警惕。 他懒懒笑了下,贴着身后之人转身,双手顺势勾住他脖子,仰头看清了陆时危。 很帅的一张脸。 眉眼深邃,挺鼻薄唇,硬朗的下颚线堪称完美。 虽是一身西装革履,但能看出胸膛微隆的肌肉。 西裤包裹的双腿虽然看不见,但两人贴得很紧,温怀意能感受到对方大腿的肌肉线条。 并且,此人下盘很稳。 不是夸张的肌肉男,但应该是练过的。 舞曲越来越劲爆,全场气氛炸开。 温怀意跟随节奏,与舞步保守的陆时危贴身热舞,借着舞姿动手动脚,将陆时危的胸和腰摸了个遍。 ……果然是练过的。 温怀意对人没兴趣,但衡量对自己图谋不轨之人的实力,是他的习惯。 即使对方看上去是一位善意绅士,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因为这样的人,如果擅伪装,会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你信我,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陆时危垂眸看着他,神色一本正经。 说这里不安全,并不是什么搭讪术语,也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此刻靠近温怀意的这些人,明面上是跟着节奏在跳舞,实际上他们是在渐渐地把他围进一个不断缩小的防御坚固的圈子里。 人多势众,灯光昏暗。 届时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但温怀意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他眼神迷离,肆意打量陆时危因为发声而缓慢滚动的喉结,然后踮起脚,在鼓点的间隙,贴在他耳边低语,“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指尖轻挑地划过陆时危硬朗的下颚线,“凭你这张脸吗?” 过电一般的酥麻。 音乐又起,鼓点猛然急促。 陆时危呼吸微重。 但多年的冷静自持让他很快克制住骤然升起的情.欲,没有方寸大乱,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片,“这是我身份证。” 国徽面朝上,递给温怀意,“如果你感到不适,随时可以报警。” 递名片的温怀意见多了,递身份证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愣了两秒。 随后又懒懒勾起唇角,接过卡片,看都没看直接插进陆时危胸前的西装口袋,“这么认真干什么?真没劲。” 并不是妥协,只是试探了对方的实力,如果硬来的话,温怀意根本干不过。只能先退一步,出去再找机会甩掉对方。 不论是正经人,还是装好人,都得甩掉。 陆时危见他态度稍微缓和,面不改色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完全遮住了温怀意优越的腰臀线。 随后揽住他肩膀,拨开人群,穿过舞池。 有几个难缠的还想追上去。 突然有人一边拉扯,一边收着声惊慌喊道:“你们找死啊,那位可惹不起!赶紧散了吧,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他谁啊?” “不知道,灯光太暗没看清脸,但他胸口戴着陆氏家族胸针,肯定是陆家人啊!” “什么?!居然是陆家人!” “这……不会是那位手段狠辣的陆大少吧?” “我看极有可能。那位陆大少经常泡吧,听说在vk也有长期包厢。” “……” “走走走,快从后门走……” 出了酒吧,温怀意有些乏力。酒劲完全上来,他的头越发昏沉起来。 “你住哪?我送你。”陆时危扶着人问。 温怀意醉眼迷离,没有看人,也懒得搭理,抬手去脱披着的外套。 陆时危按住他无力的手,“穿着吧,风大。” 温怀意这才抬眼,看了陆时危正经的帅脸好一会儿,然后笑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夜风吹乱了他的发。 那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微微弯起,仿佛盛满了今夜的星光。 突如其来的直白发问,让陆时危规圆矩方的世界在这一刻万物消散,只余一朵夜风中不守规矩,风情摇曳的玫瑰花。 性感又火辣。 见陆时危没有任何反应,温怀意又贴上他身体,双手攀上他脖颈,温声逼问,“是不是?” 怀中人香气撩人,体温烫手。 陆时危薄唇紧抿,不动如山。 始终与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对视着,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碰他。 空气安静了许久。 不依不饶的温怀意才笑着抽身,“抱歉啊。” 他脱下外套,塞进陆时危怀里,“我不喜欢你。” 他嗓音温和带着笑,却透着明显的疏离。被酒液浸润过的嗓子,就像带刺的玫瑰,说出的每个字都扎人。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他摇摇晃晃地转身嘟囔,“烦死了,怎么到哪儿都能被人盯上。” 看着温怀意偏偏倒倒,独自去路边拦车的身影。 陆时危立在原地,下颚紧绷,眼底是一贯的克制,浑身上下都彰显着成熟男人的体面。 直到温怀意坐上出租车,正要关门,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车门。 温怀意松弛地靠着头枕,含笑偏头,“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 他眼波流转,轻浮地打量陆时危倾下来的结实身体。 然后攥住他规整的衣领,拉近人,轻声在他颈间呵气,“对于纸片人,我的xp一向都是——残疾大佬。你有手有脚,我们,不太合适。” 陆时危:“……” “不过你问这些没用,”温怀意松开人,靠回椅背慢悠悠吐字,“因为,过了今晚,我就会忘了你。” 陆时危看着脸颊通红的温怀意,慢慢松开了扣住车门的手。 他喉咙有些干,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柔,“以后夜里别一个人出来玩,不安全。” 温怀意跟没听见似的,“砰”地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陆时危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跟上。 直到确认温怀意安全下车,亲眼看到他进入湖景云庭大门正对的那栋楼。 几分钟后,这栋楼顶层的灯光亮起。陆时危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给徐秘书打电话处理vk酒吧那帮人。 10、失控 强迫型人格障碍患者,他们最恐惧的就是失控。 因为规则和计划被打破,就意味着无法准时履行计划,就等于不完美,等于失败。 所以在规则和计划被打破的那一刻,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非常痛苦的。 托温怀意的福,这是陆时危三十二年来,第一次忘却时间。 因为忘记了时间,所以在计划打破的那一刻他毫无痛苦。 但此刻回到办公室,在这种长期所处的规圆矩方的环境里,秩序、完美、控制、高道德、高标准,每一项都在折磨着陆时危,放大他的失败感。 陆时危进门后,没有脱下外套,也没有换衣服。 他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文件。 手速与步伐都与常人无异,他看起来也依旧是个西装革履,沉稳有度的绅士。 可他收拾完文件又开始整理书架,一刻也没停。即使办公室原本的一切都很整洁有序。 这在心理学上称之为“抵消”,是行为强迫的一种自我防御行为。 这种行为的出现,意味着他已经发病了,正在承受痛苦,并试图用“抵消”来减轻痛苦。 十点四十五,陆时危终于克制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强迫自己如常去洗澡。 十一点,躺上床,尽量入睡。 可他根本睡不着。 不知是因为发病的痛苦,还是因为温怀意的贴身热舞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兴奋。 今夜,是他第一次因为不可抗力之外的因素打破计划。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不可抗力。 毕竟在看见温怀意跳舞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抗拒。 贴近温怀意身体的时候,他西装革履的绅士皮囊下,是彻底的失控。 他甚至分不清,那些危险是必须要他亲自去解决的危险,还是他为了说服自己,找出的一个既能接近温怀意,又不违背自己道德标准的正当理由。 以前,陆时危发病,只是单纯地因为失败感而痛苦,他会不断地重复一些强迫行为,通过“抵消”来减轻痛苦。 但这次,“抵消”能减轻的痛苦无异于杯水车薪。 ocpd的患者,在心理学上分为三种类型,即思维强迫,行为强迫,或者两者兼有。 很不幸的是,陆时危属于后者。 所以此刻,他所有的痛苦都具象化到让他失控的人身上。 正常情况下,陆时危是沉稳有度的儒雅绅士。 但此刻他发病了,尽管他在极力隐忍,可极强的控制欲还是从心底一路攀升,又被极高的道德感强势压制,这种兴奋和痛苦交织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慢慢地,他耳边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个疯狂嘶吼,“把他关起来,永远只给你一个人跳舞!” 一个冷静自持,“这种极端的控制欲是不正常的,会伤害他。” 最终,陆时危冷汗淋漓地下床,披上睡袍,出了休息室,走向办公桌。 没开灯。 黑夜里,他极度克制地坐在办公椅上,额发湿垂,喉结滚动。拿着温怀意照片的手有些颤抖,手背和小臂青筋暴起。 而温怀意就不同了,他一步三踉跄地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醒来后全然不记得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他只记得玩得很开心,起床洗了个澡就毫无负担地逛逛超市,吃吃喝喝,晚上还去珍珠湖边夜跑了两小时。 翌日早上四点半,整个城市还没苏醒,温怀意就已经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了。 黑色英式管家制服,白衬衣,黑领结,白手套,黑皮鞋。 明明着装极其正式严实,可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笑容明艳的脸,骨子里的风情和疏离瞬间被无尽的温柔掩盖,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种纯欲魅力。 新鲜的玫瑰花香也被普通的草木香水遮去了大半,性感是依旧性感的,只是这种性感内敛不张扬,与那夜在酒吧纵情热舞的他,判若两人。 温怀意打理完头发,抻了抻马甲,最后正了正领结,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wink:“英俊帅气,着装得体,完美。” 随后出门,驱车前往别墅,开始一天的工作。 * 晚上八点,陆氏集团。 结束加班,陆时危和陆铭沉一前一后从会议室出来。 陆时危微信响了一声,他摸出手机,点开。 叶琛:【老陆,你没事吧?前天在婚礼上,我看你状态不好。这两天我也忙得晕头转向,一直没空问你。是不是病了啊?】 陆时危垂眼看屏幕,眼底血丝遍布,却面色如常地打字:【没事。你不是要度蜜月吗?】 叶琛:【是啊,一切准备就绪,明天一早就走。[嘿嘿]】 陆时危:【旅途愉快。】 见他收起手机,终于不忙了,陆铭沉便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三叔,机票定好了吗?” 陆时危嗯了一声,阔步踏入走廊。 陆铭沉跟在他身后,走到电梯口,熟练按下按键:“哪天?” 陆时危进入电梯:“下周一。” 今天已经周三。 陆铭沉站在他身侧,看了一眼他没什么表情的硬朗侧脸,欲言又止。 这些年,陆时危在工作上对他十分严苛,甚至制定了一系列不能破例的原则。 诸如六点必须起床,八点必须到公司,上班不能迟到,工作不能出错,效率不能低下,情绪必须克制,…… 陆铭沉一度因此很暴躁,毕竟曾经的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哥。生活自由随性,从没过过一天这样循规蹈矩堪比坐牢的日子。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后来也很感激陆时危,带他站到从未到达过的高度,看到了绝大多数人几辈子也看不到的世界。 陆时危:“有话就说。” 陆铭沉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他想问他,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他就这么相信自己吗,万一自己搞砸了怎么办,…… 甚至还想问,能不能不走…… 可陆铭沉已经不是十八岁了。 生意场上的杀伐和谈判桌下的手段已经让他不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就连对长辈的崇拜,在他眼中也早就看不出丝毫端倪。 陆铭沉也明白,对一向严苛到不近人情的三叔来说,自己只需做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就够了。其他的无需多言。 思来想去,那些肉麻的幼稚话陆铭沉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三叔放心,我绝不让您失望。” 陆时危点点头,没说什么。 因为ocpd的缘故,他向来人际关系淡漠。友情是,亲情也是。 所以无论对父亲,还是对陆铭沉,他其实没感觉到有什么很强烈的情感羁绊,只有道德和责任。 电梯到达停车场,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陆时危走在前面,看向陆铭沉的车。 后座车门已经打开,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是司机。 不是温怀意。 11、对他好点 “怎么不是温管家来接你?”陆时危收回视线,随口一问。 陆铭沉说,“我没让他接送了。” 陆时危回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陆铭沉自觉站定,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突然像个被大人审问的小孩,有些支支吾吾,神色也很怪异。 因为他很清楚,三叔不关心的事,压根不会开口。一旦问了,就必须听到答案。 而这个问题,他其实莫名地有些不好开口。 陆时危看着他脸上怪异的神色,像苦恼,又像有一丝……愉悦和害羞。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陆时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最后陆铭沉还是说了,“……哎我最近快被他烦死了,喜欢我也不用这么殷勤吧?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一边看似苦恼地拨了拨手背上包扎的蝴蝶结,一边说起温怀意又不自觉笑,还夸张比划,“您知道热暴力吗?他现在对我就是疯狂热暴力,没有一刻消停的。” 说完看向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漠的陆时危。又想想陆时危的年龄和性格,接着解释道,“三叔,这是一个网络术语,您可能不知道。就是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持续地表现出过度的关心和热情,企图用这种方式控制对方,达到某种目的,它就是热……” “他喜欢你?”陆时危打断他。 陆铭沉脱口而出,“是啊。” 脸上有无法掩饰的优越和自信。 当然他不是故意显露出来炫耀什么,毕竟温怀意对他来说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管家,有什么可值得他炫耀的? 只是他这个人就这样。 别看他凶神恶煞的,只要被夸,被喜欢,就会有天生的优越感。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翘起来了。 陆时危知道他的性子,以前他也经常跟自己说谁谁谁喜欢他,但都是几句话带过,脸上并没有这种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他的笑容,也和以往都不一样,眼底有着明晃晃的愉悦和兴奋。 陆铭沉风流博浪,常年出入风月场,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陆时危是知道的。 也知道他提及那些人的时候,很少笑。即使偶尔笑一下,眼底也是冰冷的,没有丝毫爱意。 包括他前段时间追得热火朝天的那位男大学生。 陆时危从没见过陆铭沉现在这副模样,会跟他笑盈盈地聊一个“喜欢他”,“让他烦”的人。还聊得心花怒放。 看着他眼里明亮的光,陆时危沉默了很久,问,“你喜欢他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时危的心口好似空了一块。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看起来依旧沉稳体面。 陆铭沉被问得懵了一瞬,一时答不上来。 “对他好点。” 陆时危这次没有听答案,撂下这句话就上了车。 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论陆铭沉说什么,他眼睛里的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车开出很远,愣在原地的陆铭沉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车尾气喊,“三叔,我不喜欢他啊!” 什么情况? 是他表现出来的厌烦不够明显吗?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轰鸣声逐渐远去,陆铭沉烦躁地往后捋了捋头发,不满道,“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对他好?” 话是这样说,但回家路上,陆铭沉一直陷入奇怪的纠结状态。 陆时危问的问题,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他的心海里,激起不大不小的浪花,水纹扩散开来,久久无法平息。 他到底喜不喜欢温管家? 喜欢? 这不可能! 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虽然温管家漂亮,专业,温柔,善良,懂事,贴心,…… 陆铭沉不知不觉罗列出一大堆温怀意的优点,反应过来后,被自己烦死了。一脚踹在驾驶位靠背上,把正在专注开车的司机吓一跳。 车子飘了一下,陆铭沉邪火顿时就起来了。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不会开滚蛋!” 司机吓得连忙靠边停车,麻溜地从车上下来,躬着身子站到一旁。 陆铭沉风风火火下车,嫌他挡路又踹了他一脚,坐上驾驶位,甩上车门,一路狂飙。 * 学生家长提出付双倍的家教费,延迟了苏临溪的下班时间。能多赚钱,苏临溪欣然同意。 所以温怀意接到他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成功换掉司机,苏临溪很高兴,一路上和温怀意有说有笑。 而且他总觉得温怀意休息了两天,变得更好看了。 视线一直黏在他白皙流畅的侧脸。 早上温怀意送他,他也一直看着人笑,现在接他回来,他依然看着人笑,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直到车子驶进别墅大门时,苏临溪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看得太久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掩饰一般看向窗外。 但他透过车窗,看到大门边阴暗角落处有个人影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他匆忙收回视线,嘴唇抿得发白,双手用力攥着,整个人显得紧张又恐惧。 直到车子挺稳,温怀意打开后座车门,突然的声响吓得他剧烈颤抖了一下。 温怀意没想到自己开个车门也能吓到他,“苏先生,你怎么了?还好吗?” “没,没事。”苏临溪拎着背包下车,身体仍旧有些颤抖,神情也有些魂不守舍。 以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苏临溪忍不住用右手使劲搓了搓长袖包裹下的左臂。 温怀意拿过他左手拎着的背包,问,“冷吗?” 苏临溪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但他没说话。只是不停地用双手搓着双臂。 澜城的夏夜是有些凉意。 温怀意想,他可能真的很怕冷,所以才在夏天也时常穿着长袖。 便打算去车上拿薄毯。 手还没碰到车门,苏临溪就抬头望向他,“温管家,你能送我一下吗?” 温管家说过的,只要自己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苏临溪满含期待。 ……原来是害怕走夜路。 也是,毕竟是小白花人设,会怕很正常。 温怀意只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微笑道,“当然可以。” 苏临溪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僵硬地笑了下。 夜色中,他盛满期待的眼睛里,清晰倒映着温怀意温柔的容颜。 12、职业操守 vk酒吧,豪华包厢内。 “沉哥,这哪个医生包扎的?手挺巧啊,还有个蝴蝶结。”程扬脸上的笑快要憋不住了。 林锐泽也憋得很痛苦,侧过脸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呛个半死。 江越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顺势解放绷得发酸的脸,“哎呦你慢点,别给自己呛死。我说你至于吗?没喝过好酒啊?瞧你这狼狈样儿,丢不丢人?” 说完,江越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他发誓这话就是对林锐泽说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即使此刻这包厢里显得狼狈的,不止林锐泽一人。 他忍不住心虚地看向陆铭沉。 以往陆少请大家喝酒,都比较随性,面对无伤大雅的调侃他就算不说话也会随意笑笑,或者和大家碰个杯。 但是此刻…… 沙发正中,陆铭沉只穿了件白衬衫,扣子开到腰腹,头发凌乱垂下,能看出来被暴躁地捋了无数次。 包厢内昏暗的灯光衬得他阴沉的神色看起来越发阴森,闪烁的炫光打到他脸上时,更像个催命的罗刹。 虽然他一个大男人,手上绑个蝴蝶结看起来是挺好笑的,但随着空气安静下来,此刻坐在陆铭沉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露出半分笑意。 江越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即使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也吓得闭紧嘴巴。 偏偏在这个时候,陆铭沉朝他看了过来。 虽然大家不知道今天谁触了这位陆大少的霉头,但此刻大家知道江越一定完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拿起面前一瓶酒,管它红的白的直接吹了。 刚喝完就跑出去吐,陆铭沉也没再发难,收回视线。 一直没人说话,氛围变得越来越诡异。 音乐声震天,可包厢内的一圈人却死气沉沉。 最后还是贺之禹开口,“沉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兄弟们替你想办法。” 说着他朝陆铭沉身旁一个妆容精致的妖艳男模使眼色。男模立马跟没骨头似的挽住陆铭沉的胳膊,靠在他肩头。 贺之禹拿起酒杯,朝周围人道,“来来来,都别愣着了,敬沉哥一杯啊!” 贺之禹和陆铭沉是老同学,贺氏又是仅次于陆氏的豪门,在这帮人里面是个有面子的,也只有他敢在陆铭沉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几句,大家看他脸色也就跟着附和。 随着酒杯碰撞的声音,气氛又热闹起来。 有人八卦地问贺之禹,“禹哥,什么时候把对象带来一起玩啊。” 想起那夜倒了他一身红酒的小帅哥,贺之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胡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 “啊?你不是说恋爱了吗?什么情况啊?” 也都不是外人,贺之禹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开始诉说起了他甜蜜又酸楚的单相思。 自那天在酒吧遇到温怀意后,他就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那夜的场景。 这几天他更是每天都在vk酒吧蹲守,可一次都没见着人。 魔怔的时候,他甚至还去找澜城最有名的大师算过。大师说,他们的缘分不止于此,让他静心等待。 不然他哪有心思来这儿喝酒。 大家聊得正火热,陆铭沉突然一把扼住男模伸向他胸膛的手,猛地把人甩开。 热闹戛然而止,所有人又默契地噤了声,只余音乐还在不合时宜地鼓动耳膜。 陆铭沉依旧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 男模却被甩得跪趴在地,头皮手肘膝盖都火辣辣地疼。 但他不死心,又爬过来,还想继续贴上去。 陆铭沉一脚踩在他手背,眸光阴寒,“别他妈碰我。” 男模吓得不敢再作妖,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疼得直掉眼泪,“对不起陆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 人滚了,陆铭沉还是烦躁至极,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酒。 酒液顺着他嘴角淌过喉咙,沿着胸膛蜿蜒而下。 他从没这样烦躁过,烦得他坐立难安。 他怎么可能喜欢温怀意? 他喜欢的明明是夏绯。 再不济,他有兴趣的,也是像极了夏绯的苏临溪。 烈酒灼心,回忆席卷而来。 那些曾经爱而不得的遗憾早已在他心底扎根,蔓延,如今他的心已然千疮百孔。 又怎么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一定是温怀意的勾引手段太高明,才会让他一时被迷惑。 对,一定是这样! 陆铭沉又灌了一杯酒,掀起眼皮看了一下周围的声色犬马。 笑了。 他为了减轻痛苦,多年来沉溺风月场,身边来来去去很多人,却无法爱上任何人。 甚至连碰他们的兴趣都没有,温怀意凭什么? 上次冲动,也不过是因为他用了玫瑰香而已。 想到这里,陆铭沉端着酒杯,突然笑出声来。 其他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看着他脸色也跟着笑,捧捧氛围。 陆铭沉随意和旁边的贺之禹碰个杯,仰头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追苏临溪。 所有人只当他风流浪荡,阅人无数。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苏临溪这个人,他喜欢的只是一种感觉—— 夏绯出国后,他的思念就变成了病态的执念。 只有苏临溪替代夏绯,自愿做任他摆布的金丝雀,那种绝对的掌控感才能让他感到愉悦。 这也是他愿意花时间玩这场游戏的原因。 那些在夏绯身上得不到的东西,他要加倍地从苏临溪身上得到。 还有温怀意,乱他心神,必须得尽快打发了。 回想起温怀意的笑容和香气,陆铭沉又灌了一大口酒,烦躁地扯掉手上纱布。 * 早上5:00。 温怀意在宽敞的衣帽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陆铭沉今日的穿搭,动作斯文又娴熟。 很快,他就将搭配好的衣物和饰品放进主卧,然后退出来,无声关上房门。 安排好佣人们今天的工作,确保别墅内一切妥帖后,温怀意便身姿笔挺地立在庭院一侧。 此刻5:20,按照原文雷打不动的原则,不出意外,陆铭沉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果然,十分钟后,一辆银色宾利缓缓驶进别墅。 后座内,陆铭沉一身酒气,慵懒地靠着椅背,长腿随意交叠,墨镜下的视线漠然扫过车窗外规规矩矩立在晨曦中的年轻管家,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车子停稳,温怀意如常扬起微笑,打开后座车门,身子微倾行礼,嗓音温柔又恭敬:“少爷,欢迎回家。” 回家…… 陆铭沉看着眼前这个长睫低垂温柔无害的漂亮男人,心口好似被青草混合淡淡花香的暖风拂过,隐隐酥麻。 自十八岁生日前夜被父亲赶出家门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暖心的字眼了。 墨镜下的瞳孔微缩,视线从温怀意浓密的睫毛开始下移,掠过挺立的鼻尖,最终聚焦在他红润的嘴唇上。 原来,他没有沾染泥土的嘴唇,是丰润的,透着莹莹光泽的。 看了几秒后,陆铭沉又突然清醒过来,在心底冷嗤一声。 小花招。 随后推了推墨镜,迈出长腿下车,神色早已恢复漠然。 余光瞥到温怀意不远不近跟在身后,不禁心生烦躁。 踏入大厅,陆铭沉脱了外套随手一扔。 温怀意双手稳稳接住扔过来的西装外套,微笑着交给一旁候着的佣人,然后跟上陆铭沉的步伐。 陆铭沉更烦了。 穿过大厅,踏上旋梯,上到二楼,温怀意一路都在接陆铭沉随手扔来的东西,墨镜,手表,领带…… ……还真把他当垃圾桶了。 但温怀意面上不显,始终不动声色,照单全收。 毕竟他是一位优秀的演员,而他目前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名豪门管家。 所以无微不至地照顾雇主,让雇主永远舒适满意,是管家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即使他的雇主是个喜怒无常的死变态。 13、二选一 5:59。 温怀意身着管家服戴着白手套,立在一楼旋梯口。 他抬起左手横在胸前,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银色石英表。 右手掌心托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精致美味的早餐,一碗醒酒汤,和一小碗刚炖好的补汤。 石英表的秒针随着时间机械转动,在指针转过表盘一半的时候,他便将虚握的左手放于后腰,端着托盘身姿从容地抬脚上楼。 陆铭沉在外鬼混一夜,一身酒气,大概率不会下楼用餐。 温怀意便准点开始送早餐。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一大早就霞光万里。 他在金色晨曦中不紧不慢地穿过二楼走廊,走过次卧,在主卧门前站定。 一楼大厅的挂钟,秒针刚好转完表盘一圈,六点整。 陆铭沉习惯在六点左右吃早餐。 温怀意抬手轻扣房门,“少爷,该用早餐了。” 听到一声“进”,他推门进入卧室。 金黄晨光漫进屋内,温怀意端着托盘走来,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整个清晨都显得温柔而美好。 陆铭沉刚洗完澡,套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目光不善地锁住浑身发光的温怀意。 三百六十度严防死守,生怕被他勾了魂。 可看着他波澜不惊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与自己擦肩而过,将早餐有序摆放在阳台的咖啡桌上,然后眉目低垂立在一旁听候吩咐时,陆铭沉又不自觉看向他那润泽的嘴唇。 艹! 服了! 最近怎么回事?! 陆铭沉突然燥热,烦闷地将毛巾扔在一旁。 “辞职还是调回老宅?二选一。”陆铭沉坐进沙发里,烦躁地点燃一根烟。 ……这货又在发什么疯? 温怀意抬眸,直视陆铭沉,“我不选。” 什么态度? 陆铭沉正要发火,就听见温怀意说,“我只想留在少爷身边。” 他语气温柔,眼神笃定。 陆铭沉瞬间熄火。 又气,又他妈的有一丝愉悦。 陆铭沉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你不怕我吗?”他尽量装得心狠手辣,“一周前,我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温怀意眉眼弯弯:“可您最后不还是放我一条生路了吗?” 陆铭沉笑出声,起身走向温怀意,“谁都知道我陆铭沉不是什么善类。” 他在温怀意身前站定,收了笑意,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很好奇,温管家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甘愿冒险待在我身边?别说什么仰慕,我不爱听,换一个理由。” 温怀意不答。 陆铭沉吸了一口烟,把烟雾轻浮地吐在他脸上,“怎么?难以启齿?” 温怀意唇角微扬,保持着一贯的微笑,透过飘散的烟雾看陆铭沉。 陆铭沉也透过烟雾在看他。 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隔着烟雾,他的眼神竟显得梦幻迷离,看起来全然是勾人的意味。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陆铭沉眼睛都气红了,大喝一声,“说!” 突然的吼声把温怀意吓一跳。 连忙低头行礼,“什么都瞒不过少爷。我进陆家确实不仅仅只是因为仰慕您,还……” 他装出难以启齿的样子,顿了几秒说,“还为了钱。” 他又抬起头,眼神真挚地看着陆铭沉,一如当初,“我需要钱,而陆老先生给的很多。” ? 还不老实? 陆铭沉咬着烟,捏住温怀意下巴,将他头抬得更高,细细审视他的眼睛。 原本是想从他眼睛里找出撒谎的慌乱,可他满脑子都是—— 这张脸太漂亮,这嘴唇太诱人,这眼睛没了朦胧的烟雾依旧魅惑人心。 陆铭沉魔怔一样,他喉咙有些发干,不自觉做吞咽动作。 大拇指甚至不受控地,想要细细摩挲温怀意下巴雪白细腻的肌肤。 但一想到眼前这个温柔漂亮的男人就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他立马嫌弃地甩开手。 取下嘴角的烟掸了掸,又咬进嘴里,深吸一口,沉默地吞吐烟雾。 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眼底有暗流在涌动,似乎是在借着烟,平息某种难以压制的东西。 一支烟抽完。 陆铭沉取下嘴角快要燃尽的烟蒂,摁灭在指尖。 烧灼的疼痛并未让他冰冷的脸上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勾起唇角。 “怎么?用爷爷来压我?” 什么脑回路? 温怀意:“……不是的少爷,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铭沉逼近。 温怀意:“……我没有什么意思。” “别他妈跟我玩绕口令!” 陆铭沉一把抓起温怀意的手腕,眼神轻浮而恶劣地看着人,另一只手猛地扯开腰带,浴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腰腹。 然后扯掉温怀意的白手套,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 温怀意:“?” 神经病啊。 见温怀意瞪大双眼盯着他的胸膛看,就是不上道,完全没有动作。 陆铭沉在心底冷嗤一声,装什么纯情。 跟他玩欲擒故纵? “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他语气低缓,充满恶趣味,“取悦我。” 温怀意:“……啊?” 大清早发什么骚。 陆铭沉攥紧他手腕,一字一字,“我说,取、悦、我。” 温怀意看了看他充满恶趣味的眼神,又看了看他鼓鼓的胸膛,一脸为难:“少爷,这不太好吧。” “你到底做不做?”陆铭沉被他的啰嗦搞得有点不耐烦,手上的力度瞬间加大。 温怀意皱着眉头,似乎是被捏疼了,妥协道:“……好吧,既然是少爷的吩咐,那我就试试吧。” 他手掌下滑,在某处停住。 又问,“少爷,我从小手就不巧,这您是知道的吧?还有,您这,我也没经验啊。” “怎么?”陆铭沉抵着胸膛压过来,贴在温怀意耳边坏笑低语,“找借口?不想做了?” 他语调带着浓烈的暧昧,羞辱的意味也很明显。 ……算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温怀意收拢五指,狠狠地拧了一把。 艹! 陆铭沉脸上的坏笑裂开了…… 14、好怪异 但他忍着没叫出声,揪心的疼痛使得他嘴角不停地抽搐,看起来有些滑稽。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怀意连忙道歉,借机后退两步,一副惊慌到手忙脚乱的模样。 他一会儿鞠躬,一会儿双手在陆铭沉通红的胸前慌乱地挥舞着。还委屈地嘟囔,“都说了我没经验了,您这,您还非要我做这种事……” 看起来好像真的委屈又无辜。 这还是陆铭沉第一次见一向温雅得体的温管家为自己着急的样子。上次自己迟迟没醒过来,他都没有这样慌乱。 他仿佛真的不会取悦人,也好似真的在为自己担心。 演得陆铭沉都快信了。 “这我也是头一回,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就……没控制好力度。对不起少爷,一定很疼吧?我帮您吹吹……” 他还真的吹了起来。 陆铭沉好不容易平静的嘴角又开始抽搐。 这下不止是疼了,还他妈有点爽…… 但陆铭沉并不想要这种爽,这感觉好怪异。 甚至还被搞得心烦意乱的。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温怀意是第一个! 换做别人,早就贴上来花样百出了,他竟然……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这些天的一言一行都表明他喜欢自己,刚刚究竟是真正的笨拙失手?还是更高级的欲擒故纵? 总不可能是他讨厌自己,故意这样做吧? 他之前藏了一堆自己的衣物,还把照片放钱夹里,整天对自己笑脸相迎百倍殷勤,而且此刻看他着急担心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陆铭沉首先排除了这个可能,前面两种可能他也懒得细想了。反正可以确定的是,温管家就是喜欢他。 他原本就因为纠结自己是不是喜欢温怀意,又烦又气。就想借着温怀意爱慕自己的心思羞辱他,拿他出出气,并没有其他打算。 但此刻的温怀意,不仅丝毫没有被人羞辱的那种无地自容,反而还让他莫名尴尬。 陆铭沉更气了,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裹紧浴袍,一边系腰带,一边径直走向阳台的咖啡桌。 温怀意是爷爷专门为自己挑的管家,他确实不好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对他下重手,或者直接赶走。 可他也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给你五百万。” 陆铭沉忍着又疼又爽的怪异感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顿了一下,“回老宅。” 然后准备用餐。 熟悉的草木花香袭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温怀意已经先一步替他铺好口布。 “对不起少爷,刚才的事,都是我的责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少爷对我不满,我理解,我可以改。” 他利落地为陆铭沉切好法式烤吐司,“但我不会走的。就算不提仰慕您这件事,可我受雇于陆老先生,且已经答应了他老人家,会努力工作,好好表现,绝不让他和您失望。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离开您。” 他倒是想走,但只要这个变态开启虐恋,整个世界都会崩塌。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陆铭沉见他一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如常献殷勤,一边还敢拿出爷爷来压他。 都被气笑了。 可一笑,又扯得胸疼,他只能咬着后槽牙。 好好表现是吧? 做梦! 他才不会碰他! 也绝不会给他一丝勾引自己的机会! “出去!”陆铭沉黑着脸呵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无所谓,只要别又发疯赶他走就行。 温怀意一秒变脸,堆起招牌微笑,礼节周到地退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贴心提醒陆铭沉,“少爷,一会儿记得擦药哦,不然会肿起来的。” 陆铭沉咬着牙闭眼,正要拿起桌上的东西扔过去,房门适时关上。 房间里总算清净了。 可没清净两分钟,陆铭沉就收到了爷爷打来的电话—— “铭沉,感冒好了吧?周末过来吃饭。” “记得把温管家也叫上。” 陆铭沉:“……”艹! 嘶—— * 晦气! 温怀意怎么可能不知道陆铭沉意在羞辱? 他之前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都没造成拥堵,去酒吧也没引起骚乱,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些在现实里绝无可能的事,在这里却显得轻轻松松,都是因为“毫不起眼的背景板”设定。 所以他在这书中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背景板,陆铭沉作为主角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也不知道那变态哪根筋又搭错了。 温怀意下楼就摘了剩下的一只手套扔进垃圾桶,直奔佣人宿舍洗澡。 洗着洗着他慢慢冷静下来。 难道…… 是因为他把苏临溪安排到杂物房,陆铭沉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故意拿他出气? 这么多天了还记仇,真小气。 他又不是出气筒,神经。 等等。 莫非……陆铭沉知道自己给他下药的事了? 关于这个,温怀意忐忑了一整天,把别墅里的佣人和保镖们以及周医生都旁敲侧击地问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陆铭沉纯粹发神经。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客气了。 周五苏临溪辅导的学生家里有事,可以休息一天。 所以温怀意等陆铭沉上班后,就带苏临溪出门了。 这个点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微风徐徐,阳光正好。 温怀意开车带苏临溪去了澜城最豪华的餐厅,刷陆铭沉的卡。 “温管家,这得花多少钱啊?”苏临溪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一大桌子看着就很贵的精致早餐。 “苏先生,少爷让我照顾好你,我可不敢阳奉阴违。”温怀意眯眼笑,“何况你是少爷的人,少爷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苏临溪越来越讨厌听到陆铭沉。 他没再说话,开始埋头吃早餐。 温怀意没察觉他的不悦,一心只想着花陆铭沉的钱给苏临溪补身体,所以一直给他夹菜,“苏先生你多吃点儿,太瘦了,还在长身体呢。” 闻言,原本心情阴郁的苏临溪心口一暖。 这话…… 他已经八年没听过了。 苏临溪自小体弱,时常生病,个子总是同龄人里最矮的。 每次母亲做了好吃的,刚端上桌,父亲就赶紧给他夹菜,“儿子,多吃点儿,你太瘦了,还总生病,这还在长身体呢,得补补。” 而母亲总会在这个时候佯装生气数落父亲,说他有了儿子忘了老婆。 然后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将饭菜解决得干干净净。 可惜,那样幸福的时光,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临溪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抖,眼中泪光盈盈,但最终又被他憋了回去。 最后只抿了抿唇,低低说了声,“谢谢温管家。” 他好像,又有点幸福了。 15、许愿 一顿早餐吃完,刷卡三十万。 陆铭沉在工作间隙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一连串的消费短信。 一上午,余额少了五百万。 他翻着滑不到底的短信,莫名笑了。 早上的问题有了答案。 这是看出他意图,生气了。 刷卡泄愤? 苏临溪可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相反是会很心疼钱的人。 而且虽然他接受了自己的帮助,但也明确提出会分期还这笔债务,其他花费他从来都是拒绝。 所以陆铭沉当初才给了温怀意一张卡,就是让他替自己好好照顾人。 陆铭沉很了解苏临溪,他不会这样做。 何况他一个身处底层的人,想花钱都未必能找对地儿。 但温怀意就不一样了,专业的豪门管家,对顶级圈层出入的豪华餐厅和奢侈品都门清儿。 别说一上午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他一上午也能花得一干二净。 陆铭沉想起温怀意早上还一副要“好好表现”的样子,这转头就生气了? 小妖精还真是两副面孔。 不过他钱多,随便吧。 随手把手机往桌面一甩,动作太大扯得胸疼,陆铭沉忍不住“嘶”了一声。 但手机滑行到边缘,又被他迅速捞了回来。 他想,温怀意会生气,也正说明他是真的不会取悦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取悦自己。 难道,他真的只是单纯地仰慕自己?是自己误会在先,又以此羞辱在后,所以生气了? 陆铭沉打开微信,翻到温怀意的对话框,打字:生气了? 正要发送,又暴躁删掉,将手机扔回桌面。 陆铭沉不明白。 甚至有点生气。 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又帅又多金,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男神。 温管家对他竟然只是仰慕? * 温怀意带着苏临溪逛了一上午,电话安排好和奢侈品店员对接的佣人后,又带他去吃了一顿百万豪华午餐。 午后烈日灼人。 此刻,两人正在一家高档甜品店喝下午茶。 温怀意给苏临溪点了一杯果泥泰奶,给自己点了一杯生椰烤奶。 然后还点了香草千层酥,蝴蝶酥,水果塔。 还有一个蛋糕。 服务生端着蛋糕过来的时候,苏临溪整个人都呆住了。 温怀意手势示意,服务生便把蛋糕摆放在苏临溪面前。 “生日快乐,苏先生。”温怀意眉眼弯弯。 看着面前这款淡蓝色的精致蛋糕,苏临溪的眼睛逐渐氤氲起雾气。 他只是个在泥潭里挣扎的底层人,一身脏污,被人唾弃。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嫌弃。 而温管家这样美好的人,却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温暖他。 苏临溪发过誓,不论以后的人生多糟糕,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因为多年的挨打经验告诉他,泪水,只会招来更狠的拳脚。 所以他已经很多年不哭了。 可今天,他真的好想哭。 温怀意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见他这副模样,只以为是单纯的感动。 毕竟原文里,关于苏临溪生日这天的描写用了好几章的笔墨,大肆渲染虐恋气氛。 概括一下就是—— 父母离世后,苏临溪一直被欺凌被忽视,从没过过生日。 他以为陆铭沉是知道他生日的,所以从几天前就开始心怀期待,却在生日当天等到次日太阳升起,陆铭沉都没有回来,他身心受虐大病一场。 原文里陆铭沉确实知道苏临溪的生日,但他从没想过给苏临溪庆生。 因为夏绯是在生日那天走的。 也是这样的夏天。 陆铭沉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绞尽脑汁想要给夏绯一个生日惊喜,最后一场空。 他不会再给任何人过生日。 苏临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根本不配。 所以这样的日子,他宁愿在酒吧鬼混一晚。 知道原书剧情,自然也知道苏临溪的期待心理。 所以温怀意当然知道,这时候就算不是陆铭沉给他过生日,只是一个路人,他也会很感动。 温怀意点燃插在蛋糕上的“1”和“9”两根蜡烛。开始轻声唱生日歌。 苏临溪看着他微笑唱歌的模样,喉头发紧,努力憋着泪水。 但最终,还是滑下了一滴热泪。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蛋糕,是八岁那年。 夏天的夜晚,暴雨倾盆,父亲很晚才回来,淋得狼狈不堪—— 小时候的苏临溪习惯每天傍晚坐在家门口望着村口那颗大榕树。 因为天快黑的时候,父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树下。 可那天晚上,他等了很久很久,父亲一直都没回来,母亲怎么催他睡觉都没用,一直固执地坐在门口。 后来父亲终于在凌晨回来了,对着坐在门口打瞌睡的儿子献宝似的解开湿透的衬衫扣子,从怀里拿出一盒小小的蛋糕,温柔叫醒他,“儿子,你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他灰头土脸,一身泥水,蓝色的衬衫满是脏污,但护在怀里的那盒小蛋糕,贴着售价20元的标签,被好几层保鲜膜缠得严严实实,很干净。 那是父亲兑现的承诺。 苏临溪当时就兴奋得跳起来扑进父亲的怀里。 父亲曾说,期末考拿到第一名,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苏临溪看到书上说过生日要吃蛋糕,而他生日从来没吃过,就和父亲说了这个愿望。 可山野乡村,根本没有蛋糕店,父子俩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转眼就到了生日,苏临溪以为父亲没在意这件事,暗自失落,没想到父亲一直都没有忘记他的愿望。 雨越下越大,苏临溪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和着雨声听父亲说他从村上的砖厂下班后就去了镇上…… 那天晚上苏临溪觉得自己好幸福,蛋糕好好吃。 父亲也笑着承诺,下学期再拿第一,明年生日还给他买蛋糕,买个6寸的大蛋糕。 可惜,父亲后来没有兑现这个承诺。 期末考的前一个月,他就因为肝癌晚期去世。 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苏临溪跪在父亲坟前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报成绩单。 偏偏又祸不单行。 半年后,母亲也查出肺癌中期,只撑了两年,就离世了。 年仅十岁的苏临溪就这样没了家,只余一身债务。 生日歌唱完,温怀意笑眼弯弯看着苏临溪,“许愿吧,苏先生。” 蜡烛的火光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里,比窗外火红的烈阳更加耀眼生辉。 苏临溪鬼使神差,“温管家,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当然不会。 成功把他和陆铭沉分开后,温怀意也就功成身退了。 一滴眼泪又从苏临溪眼角滑了下来。 温怀意于心不忍,只能哄孩子似的先把人哄好,便说,“当然会了。快许愿吧。” 闻言,苏临溪听话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希望,永远和温管家在一起。 他唇角微弯,脸上的泪痕映着烛光。 看着苏临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温怀意觉得他真是小孩儿心性,也摇头笑了笑。 16、烦死了 蜡烛吹灭。 苏临溪突然很认真地问温怀意,“今天是温管家给我过生日,还是替陆少给我过生日?” 以往温怀意以陆铭沉的名义对苏临溪有多好,今天知道真相就会有多失落。 铺垫了那么久,温怀意今天当然得送陆铭沉一程了。 “是我给苏先生过生日。”温怀意说,“少爷今晚大概不会回来。” 他能想象到苏临溪失望受伤的表情,毕竟原文里用了两章来描述他站在别墅门口等陆铭沉一夜的情节。 但奇怪的是,温怀意并没有在苏临溪脸上看到他想象中的痛苦表情。反而看到了苏临溪脸上灿烂的笑容。 “谢谢。”他兴奋地对温怀意说,“这个生日我过得很开心,希望我许的愿望也能成真。” 温怀意有些看不懂他的情绪,是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便皱眉道,“许的什么愿?” 苏临溪着看他,狡黠一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温怀意点点头:“看来是很重要的秘密。” 真傻。 不用想都知道,这愿望肯定跟陆铭沉有关,说不定内容都是天长地久百年好合什么的。 毕竟苏临溪进别墅这么久了,虽然自己阻止了两人的频繁接触,但没法阻止两人聊微信啊。说不定两人私下聊得火热,苏临溪的心境早就变了。 想想原文,恩情变爱情,那进度可是很神速的。 头疼。 看着苏临溪这个傻白甜模样,是时候把计划提上日程了。 之前他身体状况太差,温怀意便没提。 如今经过这些天的用药和食补,以及喝了那不知名的大补汤,脸色红润许多。周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好生将养就好。 只是他依然很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这样下去可不行。 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所以,先从强身健体开始吧。 苏临溪被陆铭沉虐还这么魔怔,温怀意思索了一下,道,“苏先生,你想不想永远抓住少爷的心?” 正沉浸在幸福里专心切蛋糕的苏临溪抬眼看他,脸上的笑容碎掉了,“什么?” 温怀意:“少爷最近很忙,以后也会越来越忙,大概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搬进别墅后,他对你就淡了许多?关心也少了?甚至从没来小屋看过你?你是不是都怀疑他把你忘了?” 苏临溪不想说话。 温怀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洗脑,“这也不怪少爷。毕竟你也知道他向来如此,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长久的……” “那温管家也会对那些人好吗?”苏临溪打断他。 “……我刚调来别墅一个月,不认识那些人。” 苏临溪:“哦。” 这还没说什么就不高兴了? 果然之前是故作坚强,现在终于绷不住了,开始难过了。 温怀意心软了一截,温声道,“我知道你听到这些话会很难受,但是我不会害你,我是真的希望你好,才告诉你。” “我当然知道温管家不会害我。”苏临溪继续切蛋糕。 “知道就好。” 关于这一点,温怀意很有自信。毕竟他对苏临溪是真的很好,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得有点过了。 “所以你听我的,准没错。”温怀意接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喜欢身材好的男人。少爷也一样。如果家里有个……” “没有谁不喜欢身材好的男人?”苏临溪把切好的蛋糕不动声色地放进瓷碟里。 “是啊。”温怀意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温管家呢?”他把装了蛋糕的瓷碟无声搁在温怀意面前,“也喜欢吗?” 为了增加自己这套洗脑言论的可信度,温怀意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了!” 他还打算趁热打铁说点什么,就听见苏临溪说,“好。我练。” ……这孩子还挺听劝的。 看来是真的已经爱上陆铭沉,并且很害怕失去他,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吧? “可能会有点辛苦。”温怀意补充道。 苏临溪吃了一口蛋糕,然后看着他笑起来,“吃点甜的,就不苦了。温管家你也吃,这蛋糕好甜,好好吃。” “……” 明明对温怀意来说是件好事,但听他这话,莫名有些心酸。 唉,可是小白花人设就是这样。 温怀意收起情绪,不再多言。 吃完蛋糕直接在微信里给苏临溪发了一个文件,里面罗列了详细的健身计划,短期的长期的,局部的整体的,应有尽有。 毕竟现实里他被经纪人搞的这玩意儿荼毒了多年,每个标点符号他都记得。 当然,如今时间紧任务重,有些地方他小小地改动了一下。 因为陆铭沉之所以喜欢苏临溪,不仅仅是因为长相相似,还因为他有着酷似夏绯的乖巧性格和娇弱身材。 而温怀意的目的,就是让他强健体魄,在短期内迅速摆脱娇弱的外型。 届时陆铭沉如果因此态度转变,或者爆出什么“这样就不像他了”的金句,想必苏临溪的心也会死一大半吧? * 周末,早上5:40。 陆铭沉又是一身酒气地回到别墅。 这次他似乎喝得很多,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温怀意如常立在庭院,温柔微笑,“少爷,欢迎回家。” 陆铭沉醉得看不清人,听到声音踉跄走近一看,果然是温怀意。 喝酒都是因为他,一回家还要看他在自己面前晃悠,陆铭沉烦得不行,开始醉话连篇,“谁让你待在这儿的?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从我脑子里出去,从我家里出去行不行?整天管这管那,还用劣质香水,还有绑的那蝴蝶结也丑死了,我扔了,你别再啰嗦我。还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一天到晚跟着我,有一丝机会都不放过,甩都甩不掉,没完了。” 说着他就偏偏倒倒地拨开温怀意,“一边去,烦死了。” 温怀意:“……” 这货为了躲苏临溪跑酒吧鬼混潇洒,回来还各种挑他一个背景板的刺。 服了,真想给他一拳。 果然,温怀意书里书外都讨厌他也不是没理由的。 正在温怀意无语的时候,往前走的陆铭沉突然回头,眉目阴沉地盯着他,“温管家,你是不是讨厌我?” ! 这也能猜到? 疯子可怕,酒疯子更可怕。 温怀意立马扬起假笑,“怎么会呢少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天地可鉴,我对您可是……” “行了,闭嘴。仰慕崇拜什么的,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陆铭沉自顾自转身,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含糊嘟囔,“我就知道,温管家不可能讨厌我……” 温怀意:“……” 好险,幸亏这不是一本心声文。 * 因为陆铭沉说过不让温怀意再踏进主卧一步,所以温怀意只能让大胡子保镖把人扶上楼。 老胡一直忠心耿耿,照顾陆铭沉这件事,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刚进主卧就被陆铭沉一脚踹了出来,“滚!谁让你进来的?让温管家来。” 陆铭沉重心不稳地靠在门框上,闭着眼胡乱扯着衬衫衣领。 老胡揉了揉屁股,想再伸手去扶,又怕惹怒陆铭沉,只小声说道,“少爷,您忘了。您说过不准温管家再踏入您房间一步。” 陆铭沉闭着眼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昨天早上。” “……” 陆铭沉用此刻浆糊一样的脑子想了一会儿,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老胡嘿笑:“所以少爷,还是我来……” 砰—— 房门被陆铭沉重重摔上。 老胡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楼下和佣人们一边做事,一边微笑闲聊的温怀意,他咬紧了后槽牙。 17、当我没说 陆铭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想到是周末,要去老宅,他便起来了。 但宿醉之后难免头疼,他习惯性看向床头。 以往他喝了酒,温怀意会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端着两碗汤进来。 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在床头,先把醒酒汤递给他,再把炖汤递给他。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陆铭沉几乎是第一时间说了声,“进。” 可进来的,却不是他以为的温管家。 老胡端着托盘,“少爷……” “谁让你进来的?滚。”陆铭沉莫名蹿起一股邪火。 老胡撇了撇嘴,“是……”您啊。 “是什么是?还不快滚?” “……好的少爷,我这就滚。”老胡伤感转身。 “等会儿。”陆铭沉突然叫住他,“端的什么东西?” “醒酒汤和补汤。” “谁让你送来的?” “温管家。” 呵,他就知道。 他都对温怀意这样了,明显温怀意也生气了,结果还是这样阴魂不散,死心塌地。 怎么可能只是仰慕? 绝对是爱慕! 这样一想,心情瞬间舒畅许多。 陆铭沉感觉昨夜那顿酒都他妈白喝了。 老胡见陆铭沉许久不说话,还笑了起来,便问,“少爷,我还滚吗?” 陆铭沉立马收了笑意,冰冷道,“把汤放在床头。” 老胡乐呵呵进屋,刚搁下托盘,就听到陆铭沉又说了一句,“现在可以滚了。” 他只能焉头巴脑地退出房门。 走到一楼大厅,刚好从门口看到正在庭院里备车的温怀意。 他想不通,少爷以前不这样的。 虽然也会经常揍他,让他滚,但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可少爷刚刚明明都笑了,还让他滚。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细皮嫩肉的温管家到底有什么好?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他敢替少爷挡刀吗?恐怕见到别人亮家伙就会吓得当场尿裤子吧? 他凭什么代替自己成为少爷最重用的人? 老胡越想越憋屈,盯着温怀意的那双眼睛就像两把明晃晃的刀。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好了。 毕竟少爷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什么管家,想来以后不用,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 去老宅的路上,温怀意开着车,陆铭沉环着双臂坐在后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生气了?”陆铭沉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温怀意莫名其妙,“啊?” 陆铭沉少有的好脾气,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 温怀意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应该是指他羞辱自己那件事。 “没有啊。”温怀意笑了下,打着方向盘,“您怎么会这么想?” “不准笑。” “……” “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生气?” “……没有。” “温怀意你能不能别这么狗腿?”陆铭沉开始暴躁,手肘砸了一下车门,“真他妈服了。” 突然叫他全名? 这货一定很生气。 温怀意演得更逼真了。 “不是的少爷,这怎么能是狗腿呢?抛开其他不谈,您是我的雇主,我是您的管家。照顾您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让您满意,是我的职责和责任。当然,如果您非要理解成狗腿,我也尊敬您的理解,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态度……” “行行行,别啰嗦,当我没说。” 陆铭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不到温怀意烦,见到温怀意了更烦。 他此刻只想静静。 于是靠着头枕,闭目养神。 可一闭上眼,没几分钟满脑子又都是温怀意的样子,温怀意的眼睛,温怀意的嘴唇。 他又不得不睁开眼,打开车窗,和着风声骂了句“操”。 一到老宅,陆铭沉就迅速下车,飞快朝里走。 等温怀意下来拎上后备箱的礼物盒,人早没影了。 原文对老宅没什么细节描写,只有“中式园林、亭台楼阁、花草别致”几句笼统描述。 温怀意左右看看,正寻思去哪里落脚,身后远远响起一道年轻男声。 “温管家,好久不见。” 温怀意回头,一位头戴金丝眼镜,手戴佛珠,西装革履,打扮斯文的男人正微笑看着他。 ……好一个斯文败类。 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原文里整天致力于挖墙脚,挖了半年终于成功带着苏临溪逃跑,并趁机在途中让苏临溪失身的阴暗男配——陆谨谦。 也是原主真正的雇主陆齐礼的儿子。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陆谨谦朝他走过来。 温怀意微笑行礼,“谨谦少爷说笑了。” “怎么样?”他抬起戴着佛珠的左手搭在温怀意肩膀,随意问道,“在大哥那里还习惯吗?” 温怀意退后两步,陆谨谦的手从他肩头滑落。 他再次微笑行礼,“挺好的,谢谢谨谦少爷关心。” 陆谨谦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推了推金丝眼镜,“温管家这是和我生分了。” 说完他又朝温怀意逼近一步,“该不会是,温管家在大哥那里乐不思蜀,连自己的任务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温怀意低着头,“当然没有。我目前正在努力取得少爷的信任。” “少爷?”陆谨谦又逼近一步,打量着温怀意,“叫得可真亲热。倒显得我像个外人。” ……还没完了。 温怀意正要想办法打发这瘟神,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冷戾嗓音。 “陆谨谦,我劝你别为难他。” 闻言,陆谨谦笑起来,回头道,“大哥误会了,我怎么敢为难您的管家呢?只是我和温管家认识,好久不见,打个招呼而已。” 陆铭沉看向温怀意,眼中仿佛要下刀子,“你们很熟?” 温怀意老老实实:“不熟。” 陆谨谦:“……” 陆铭沉收了眼刀,“还不快过来?” “好的少爷。” 温怀意拎着礼盒从容走到他身侧。 看着两人站到一起,陆谨谦推了推金丝眼镜,眼底掠过一抹阴狠。 陆铭沉压根没看他,一边抬腿往园子里走,一边对温怀意说,“跟紧我。” “是。” “你现在是我的管家,早已不在老宅任职,不是什么人都得应付。” “好的。” “进个门都能被欺负,服了你了。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 “能不能学学你少爷我?能保护自己,嚣张一点也没什么。我给你兜着。” “谢谢少爷。” …… 18、他好爱我 穿过花园,陆铭沉先去见的陆敬华。 老爷子一头华发,正站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喂鱼。 陆铭沉拿过温怀意手里的礼盒,堆上笑脸,喊了一声“爷爷”。 见陆铭沉大步走来,陆敬华将鱼食搁在阑槛上,笑呵呵走出凉亭。 陆铭沉正要伸手拥抱老爷子。 却见陆敬华与他擦肩而过,走到温怀意面前,双手拍了拍温怀意的双臂,一脸慈爱,“孩子,怎么样?还习惯吗?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 怎么回事? 原文里陆敬华虽然一开始确实挺欣赏原主,才把原主调到陆铭沉的别墅。不过才一个月陆敬华就对他很冷淡了,甚至后面还曾打发他离开陆家,是陆齐礼暗中周旋,又才让陆铭沉自己去把人给弄了回来。 但原文没有写陆敬华为什么对原主转变态度。 有可能是觉得原主瘸了腿不再适合做陆家长孙的管家,也有可能是陆敬华那时已经察觉原主和陆齐礼的关系。 总之,按照时间线,此刻的陆敬华不应该对自己这么热情。 温怀意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笑着说,“谢谢陆老先生关心,一切都挺好的,少爷也对我很好。” 陆敬华点点头,然后回头冷漠斜了一眼同样莫名其妙的陆铭沉,说,“我这个孙子我了解,脾气火爆,跟年轻时候的我一模一样。”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温怀意和蔼道,“孩子,别怕。这段时间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 想起之前自己先是差点弄死温怀意,后又故意羞辱。 陆铭沉有些心虚。 他看向此刻正温柔微笑的温怀意时,眼中警告意味明显。 温怀意却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接收他的信号。 陆铭沉咬紧了后槽牙,同时心中也有些忐忑。 毕竟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眼前这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就是知道温怀意是爷爷送来的,他虽然不需要什么管家,可碍于爷爷的威势,还是把人收了。 原本那天早上埋人也是有理有据,就算爷爷后面问起来,他也有话说。 后来得知温怀意进他房间的真相,他便没打算再追究,并且严令别墅所有人闭嘴。 今天温怀意要是敢胡说,他绝对绕不了他!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温怀意说,“确实有个事让我难受了很久。” “温管家——”陆铭沉从齿缝里咬出这几个字。 陆敬华回头:“你给我闭嘴!” 然后又转向温怀意,温和道,“你说。” 温怀意皱着眉,抿了抿唇。 这在陆铭沉看来,就是想告状的信号。他此刻恨不得冲过去捂住他嘴巴。 甚至已经想象到掌心触碰到他嘴唇时是什么感觉了。 艹! 都这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 意识到自己的离谱,陆铭沉怒火直冲脑门。 却听见温怀意说,“陆老先生,其实少爷并不是脾气不好,相反少爷什么都好。只是他偏偏不会对自己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是弄得自己受伤,就是生病。” 他眼神真挚,还带着浓浓的伤感,好像在温怀意心中,那个暴戾狠辣人见人怕的陆大少真的只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 温怀意装得太情真意切,以至于此刻的陆铭沉原地熄火。 他想起温怀意在他难受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喝酒,想起温怀意给他包扎的蝴蝶结,想起温怀意的啰嗦和唠叨,想起温怀意的着急和微笑,…… 而温怀意却在此刻顺势下套,“我想留在少爷身边照顾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做得有多好,少爷好像都对我不太满意。” 他点到为止。 五百万赶他走的事虽然陆铭沉后来没再提,但这变态一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又发疯换个法子撵他。 所以陆敬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给自己上个保险就太说不过去了。 毕竟原文里明确写了,陆铭沉最敬重,或者准确地说是又敬又怕的长辈,就是陆敬华和陆时危。 陆时危他没机会接触,但陆振华这送上门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今天这话一出,想来陆铭沉此刻心里也应该有数了,绝对不敢再动赶他的心思。 看着陆铭沉呆滞的神情,温怀意得逞地笑了下。 他笑意很浅,陆敬华全然没有察觉,皱着眉问道,“就这事?” 温怀意点头。 陆敬华回头看向沉浸在回忆里呆成木头的陆铭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呵斥道,“温管家专业、负责,性格又温柔,长得还漂亮,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还有什么不满的!我警告你啊,以后对温管家好点儿!” “……” 回忆被打断,陆铭沉承认,抛开温怀意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心思不谈,他确实是个专业又漂亮的优秀管家。 但这最后一句话,让陆铭沉有些无语。 怎么爷爷也和三叔说一样的话。 其实他此刻对温怀意早就没火气了,甚至还有点后悔之前那样对他。 仔细回想这半个月,看起来温怀意是真的受苦了。 他明明有爷爷做靠山,而这半个月的每一天,以及刚刚,他都可以说出一切。 可他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一直温柔贴心地照顾自己,每天默默承受着自己的冷眼和厌烦,甚至怒火。 在爷爷今天的再三询问下,才勉强说出自己一个小小的缺点。甚至那都不算缺点。 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留在自己身边,不被赶走。 就这,还在开头先说自己的好话,给爷爷打预防针,生怕爷爷为难自己。 陆铭沉看着温怀意,眼神越来越复杂,感动、心疼、后悔、愧疚在他眼底不断交织。 陆振华见陆铭沉没什么反应,便又呵斥一声,“听到没有!” 陆铭沉:“……听到了。” 陆振华剜了他一眼,又转向温怀意,温和道,“温管家,你放心,我这孙子我了解,向来是我说一他不敢说二。以后他如果还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温怀意微笑:“谢谢陆老先生。” 陆振华也笑,背对着陆铭沉说,“我这儿没什么事了,温管家留下来陪我喂鱼就行了。你啊,就自便吧。” 陆铭沉脑子有些乱,跟陆振华道别后,就走进凉亭后的长廊,往陆时危住的小院走去。 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想—— 温管家说自己脾气好,哪里都好,他是真的觉得好吗? 温管家那些话满是关心,而自己之前羞辱他,赶他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虽然爱慕自己,甚至暗中勾引自己,可他毕竟没有明目张胆地越界,何况喜欢一个人会用点小手段也很正常吧? 他真的因为自己平时对他的态度难受了很久吗? …… 最后他恍然大悟—— 温管家也太爱他了吧!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前方突然传来陆时危的声音。 陆铭沉抬头,一脸感动地对上陆时危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三叔,温管家他好爱我!” 19、漂亮小鸟 空气突然安静。 陆时危静静地看着陆铭沉,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温管家…… 这三个字陪伴陆时危度过很多个难熬的不眠夜。 可他是父亲为陆铭沉精心挑选的伴侣,他喜欢陆铭沉,陆铭沉也喜欢他。 他们两情相悦,如果一切顺利,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自己的侄媳妇。 如果陆时危是个道德感低一点的男人,他一定会不折手段去赢得所爱之人的真心。 可不幸的是,他患有强迫型人格障碍。 ocpd极高的道德感不允许陆时危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哪怕只是不会付诸行动的越界想法,也让他备受折磨。 他是个病人。 无法确定爱情和伤害哪一个会先来。 而陆铭沉起码是健全的,不会无时无刻都想要把温怀意绑起来。 话虽如此,可身体却很诚实。 陆时危波澜不惊的眼底,早已暗潮汹涌。 见陆时危一直不说话,陆铭沉以为他不信,便接着道,“三叔,是真的。” 他整个人有些混乱,悔恨又兴奋,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您可能不知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之前我只知道温管家喜欢我,今天我才知道,温管家他……哎三叔!您去哪儿啊?” 陆铭沉从没见陆时危像今日这般步履生风,他话还没说两句呢,人已经消失在长廊里了。 陆时危走了,暖风拂面,廊下无人。 陆铭沉满肚子话想说,却无人可说。 于是他摸出手机,靠在廊柱下,思索片刻后开始给贺之禹发微信。 陆铭沉:【如果有一个人很爱你,但是你却让他伤心了,你会怎么办?】 正在vk酒吧一边例行蹲守,一边喝闷酒的贺之禹,无精打采。 一看微信瞬间来了精神,他快速打字:【沉哥你出轨了?】 陆铭沉:【……】 陆铭沉:【不是出轨不出轨的问题。】 贺之禹:【那这个人是苏临溪?】 陆铭沉:【不是。】 贺之禹:【那是?】 陆铭沉:【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就说应该怎么办。】 贺之禹:【办法当然有。就看沉哥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陆铭沉:【我没想要什么结果,我只是觉得让他伤心了挺久的,想找个不让他误会的方式弥补他。】 贺之禹:【那你爱他吗?】 良久的沉默。 陆铭沉:【不爱。】 贺之禹:【[呲牙]那他伤心就是应得的,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弥补。】 陆铭沉:【……】 贺之禹:【当然,如果你爱他,那弥补的方式可就太多了。】 陆铭沉:【比如?】 贺之禹:【首先就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会改。其次就是全方位对他好,比他对你好上十倍。接着再频繁约会培养感情,最后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表白。这样成功率不说百分之百,少说也有99%。】 陆铭沉:【……】 贺之禹:【哎不对啊,虽然沉哥你以前从没追过人,但你这不是刚追过苏临溪吗?对这些套路应该不陌生啊。】 陆铭沉:【那不一样。】 贺之禹:【好吧……】 过了会儿。 贺之禹八卦之心又起:【沉哥,你真的不爱你说的这个人啊?】 陆铭沉秒回:【不爱。】 贺之禹:【好的。】 收了手机,陆铭沉倚着廊柱仰头看日光下上翘的廊檐。 有一只羽毛亮丽的漂亮小鸟飞来,停在上面。陆铭沉还没来得及看清它,它就飞走了。 没来由地,他在廊下等了很久。 这期间有无数鸟儿在廊檐短暂落脚又离开,最初的那只漂亮小鸟却没再回来。 陆铭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觉得那只小鸟像夏绯,一去不回。 同时又担忧温怀意以后会不会成为那只小鸟。 仔细琢磨了一下后,他又觉得很好笑。 温管家怎么可能像那只小鸟? 温管家绝对不会离开他。 想到贺之禹的话,陆铭沉重新摸出手机,给刘助理打电话。 * 午餐时陆时危没在,陆敬华一早就收到陆时危电话,说是有事要赶回公司处理,中午不用等他吃饭。 明天陆时危就要出国了,陆敬华专门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他却不在。 陆敬华虽然不高兴,但也理解。 毕竟陆时危一向以工作为重,虽是退居幕后,但只要他在国内一天就绝不可能闲着。 开餐时,陆敬华说陆时危有事回公司,不用等他。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陆铭沉之前还奇怪三叔怎么走那么快,现在想来也合情合理了。 这事一定很急。 陆家人都在热热闹闹吃饭,陆铭沉摸出手机给陆时危发了条微信:【三叔,需要我来公司吗?】 一般来说,如果需要的话,三叔一定会叫上他。 之前碰到三叔都没提这事,估计是不需要。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张蕙兰衣着华贵,妆容精致,安静优雅地坐在陆铭沉身边,时不时看向他。 因为上次去他别墅大闹了一通,母子俩一直没说过话。一旁的陆延明频繁给她使眼色,她才故意咳嗽两声,难为情地开口,“儿子,手怎么样了?” 陆铭沉压根没听见。 他看着微信对话框,在等陆时危的消息。 见他不理,张蕙兰又说,“上次的事,是妈妈不对。妈妈现在想通了,不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一改往日的癫狂,语气也格外温柔。 陆铭沉这才扭头看她。 然后嗤笑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妈说的是真的。”张蕙兰说,“这些年你不在家,妈妈其实很想你,想着想着有时候就想岔了,钻牛角尖了。甚至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妈妈跟你道歉,你能原谅妈妈吗?” 她神色诚恳又期待。 陆铭沉笑。 越看她,越觉得好笑。 等他笑够了,才在张蕙兰期待的目光中收起笑意,冰冷道,“不能。” 20、注意安全 张蕙兰面色僵住,陆延明脸色也很难看,但他多年没跟陆铭沉说过话了,自然也不会开这个口。 只端着架子,若无其事地吃饭。 陆齐礼见大房这边气氛不妙,故意朝陆敬华笑眯眯道,“父亲,前段时间谨谦带我去了一趟万佛山,我们父子俩在山顶的万佛寺里小住了两个月,日日接受佛法洗礼,感觉身心舒畅。您前段时间不是身体不好嘛,现在恢复了,天气也炎热,正好可以去山里散散心,就当避暑了。您看怎么样?” 陆敬华一边夹着菜,一边点点头,“嗯,是个好去处。你安排吧。” 说着他又看向陆谨谦,“老二啊,你有福气,瞧谨谦多孝顺。” 听到这话,陆延明和张蕙兰脸色更难看了。 陆铭沉倒是不在意,他盯着微信等了会儿,没回复,便拿起筷子吃饭。 陆齐礼听陆敬华这样一说,便笑眯眯地附和,“是啊。我家谨谦虽然没什么本事,比不了铭沉能在集团做主,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在家整天关心我衣食住行,在外也天天打电话嘘寒问暖。这孩子啊,去哪儿都念着我。他知道我喜欢拜佛,也开始了解佛经了,还经常带我去各种寺庙。反观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人能做到?” 陆敬华:“嗯,确实难得。谨谦,一会儿吃完饭来找我,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陆谨谦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陆铭沉,笑着道,“谢谢爷爷。” 陆齐礼继续挤兑:“大哥大嫂,还有铭沉,这次去万佛山,要不你们也一起?” 陆延明搁下筷子,脸色铁青:“不用了。” 陆齐礼一拍脑门,“嗐,是我唐突了。三弟明天出国,铭沉得接管集团,抽不开身呐。” 张蕙兰借坡下驴,即使尴尬还是维持着优雅,她朝陆敬华温声道,“父亲,二弟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就不去了,您在山中注意身体。” 陆敬华嗯了一声。 她又转向陆齐礼,温柔笑道,“山中寒凉,温差大,只好拜托二弟照顾好父亲了。” 陆齐礼不吃她这套。 不知道的,还说大房是一家三口。知道的,谁不清楚他们三人都住在不同的地方,一见面就吵。 便故意嘲讽道,“那是当然。其实大哥大嫂不去也好,毕竟佛门是清净之地。” 陆延明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气得一阵青一阵紫,偏偏陆铭沉还在毫无负担地吃饭。 要不是看他接管了集团,他真想给他一巴掌。这种时候都还吃得下! 陆铭沉当然吃得下,他甚至还觉得好笑。 反正被挤兑的又不是他,陆齐礼最好火力再猛点儿,气死陆延明。 正这样想着,陆敬华就点他名了,“铭沉,最近身体怎么样?” …… 爷爷之前不是还为了温管家训斥他吗?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身体了? 想转移话题平息战火也没必要这么牵强吧?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挺好的爷爷。”他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含糊地说。 陆敬华点点头,“我让老何送来的补品,每天在喝吗?” “在啊。温管家每天都给我炖。” …… 陆谨谦突然觉得正在喝的汤不香了,搁下羹匙,金丝眼镜下一双眼睛阴暗地盯着陆铭沉。 提起温怀意,陆敬华笑起来,“那就好。待会儿去找老何,再拿几盒回去。” 陆铭沉:“好。” 老爷子都转移话题了,谁也不敢再挑事,都熄了火默默吃饭。 家宴不用侍餐,温怀意理应在餐厅外等候。 陆铭沉本想让温怀意去找老何,但吃完饭出来没看到人,想着让他休息会儿也好,就自己去了。 这一去老何就给他拿了五个滋补大礼盒。 陆铭沉看着这些大红礼盒,总觉得上面的金色文字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一品滋补,让爱浓烈。] 陆铭沉皱眉。 爷爷虽然对他比较严厉,但也对他很好,从小到大没少给他好东西。特别是每次生病之后,类似这样的滋补礼盒就是家常便饭,但这次…… 这什么玩意儿? “何管家,你确定这是爷爷专门去找老中医给我配制的?” 老管家一脸诚恳地点头,“是啊大少爷。就是这个。六盒一疗程,滋补效果好,见效快。” 说着他又试探性地问,“您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比较热?” 试图比划,“就是那种,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的……燥热。” 陆铭沉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他,“何管家,你没事吧?夏天能不热吗?” “……”老何试图挣扎,“不是这种热,是那种热。” “行行行,不用解释了。” 可能是年龄大了,脑子有点不清醒。 毕竟老何也七十了。 陆铭沉没再跟他聊,拎起礼盒就走了。 路过陆敬华书房时,正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陆谨谦。 胸前挂着一块水头很足的玉观音,看起来是个老物件。想必是爷爷送的。 穿西装戴观音,莫名搞笑。 如同他手上那串佛珠一样,格格不入,不僧不俗。 “大哥。”陆谨谦微微欠身。 陆铭沉没搭理,直接从他身旁走过。 “听说大哥把那男大学生养在别墅了,爷爷知道吗?” 陆谨谦说这话的同时,陆铭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顿住脚步,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温管家。 立马滑开接听键,“说。” “少爷,我有急事,要先离开。我已经给司机打电话了,晚上他会接您回家。”能听出来温怀意此刻正在开车。 “什么事?”陆铭沉问。 “私事。”温怀意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急,“您就别问了,我不方便说。” “好。” 陆铭沉还想说一句“注意安全”。 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站了会儿,才想起身后的陆谨谦。 回头皱眉道,“你刚说什么?” 陆谨谦笑了笑,“没什么。大哥您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 陆铭沉瞥了他一眼,拎着礼盒大步离开。 看着陆铭沉远去的背影,陆谨谦推了推金丝眼镜,拿出手机,给温怀意发了条微信—— 【温管家,你好像变了。】 21、真好 正开着车见缝插针的温怀意,听到提示音以为是陆铭沉,点开一看竟是陆谨谦。 这瘟神竟然在原主微信列表? 晦气。 顺手拉黑。 另一边,陆谨谦正在打字:【变得爱笑了。】 发送。 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陆谨谦脸色瞬间阴暗至极。 温怀意当然不知道此刻有人恨他恨得牙痒痒,他只知道苏临溪正在遭受痛苦,他必须过去一趟。 陆家人用午餐时,温怀意在老宅餐厅外接到苏临溪的电话—— “温管家,我好害怕,帮帮我。”电话里苏临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听起来快哭了。 温怀意警铃大作,不会是上班被欺负了吧? “怎么了苏先生?你别急,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他脑子瞬间浮现出各种小说里小白花受被欺负的画面。 “是舅舅,舅舅来抓我了!我不能被他抓到,被他抓到我还不如去死!” “你在哪儿?”温怀意问。 “我……我不知道……”苏临溪很慌。 “冷静。发定位。等我。” “好……我等你。” 苏临溪的舅舅林万全,温怀意记得原文里关于他只有一个情节描写。 就是苏临溪搬进别墅后,他在门口蹲守很多天,有天被陆铭沉撞见,给了他一笔钱,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个人在原文里无足轻重,也没什么危害,温怀意根本就没在意。 如今看来,剧情改变后,这林万全是个大麻烦。 收到定位后,温怀意就给司机和陆铭沉打了电话,一路风驰电掣,此时已经到达城北一个大型商场楼下。 温怀意停好车甩上车门,直接上了五楼电影院。 电影院来来往往很多人,衣服破损的苏临溪缩在角落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抱着颤抖的自己,发红的眼睛惊恐又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群。像一只过度应激的流浪猫。 温怀意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疼极了。 连忙走过去,“没事了苏先生。”他脱下外套披在苏临溪身上,然后把人扶起来。 苏临溪红着眼望向他,哑着嗓子叫了声,“温管家……” “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温怀意扶着他双臂往外走。 苏临溪走得很慢,就那样仰头近距离看着温怀意。 看他额头急出的细密汗珠,看他流畅柔和的下颚变得紧绷,看他小山一样的喉结缓缓滑动。 苏临溪眼中的恐惧和警惕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浓烈的情意。 “真好。”他呢喃了一句。 商场嘈杂,温怀意什么也没听见。 上车后,温怀意打算送苏临溪回别墅,但被他拒绝了。 他说舅舅一直在别墅外监视他,他害怕。 温怀意便带他找了家酒店安顿。 陆铭沉自挂了电话后就一直有些不安,脑子总会不受控地想温怀意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 在听到短信提示音的时候,他迅速摸出手机解锁。 是一条消费短信。 他担忧的目光瞬间就沉了下来,死死锁住一长串文字里的几个字——鑫豪酒店。 良久,他自嘲般嗤笑一声。 真他妈瞎操心! 陆铭沉锁屏,握着手机越想越生气。 亏他在这儿担心了一下午! 那么急就为了去酒店? 去见谁? 男的还是女的? 砰—— 他气得砸碎了手机。 * 酒店里,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热水兜头浇下,苏临溪闭着眼睛,双手把头发往后捋。 水流顺着他新伤叠旧伤的瘦弱双臂,淌过同样伤痕累累的单薄身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苏临溪享受一般仰起头,弯起唇角,任热水倾泻在他脸上。 这些天他每天都忍得很辛苦,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闭上眼全是温怀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很清楚喜欢和拥有是两回事,他不该这么急切的。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以往还好,可今天温管家要和陆铭沉在老宅待一整天。 一想到他们有说有笑,同乘一车,同进同出,他就极度不安,浑身燥热,快要疯了。 所以他向学生家长请了假,故意独自出门,乘坐公车,还选了离陆家老宅最远的城北下车。 果不其然,舅舅一路尾随。 他没有骗温管家,舅舅真的来抓他了。 苏临溪睁开眼睛,从花洒下走出来,站在雾气朦胧的镜子前。 他抬手擦了几下,不规则的镜面里映照着他绯红的脸颊和瘦削的肩膀。 其实跟以前比起来,他长了点肉。 自从进了别墅,温管家每天都给他安排各种营养餐,还有炖汤。 加上这些天他严格按照温管家发的健身计划,每天早晚在别墅的健身房里各锻炼一小时,体重增长了十斤。 只是他之前太瘦了,如今看起来依然很瘦。 很可惜,还没有达到温管家喜欢的“好身材”的标准。 砰。 外面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是温管家买衣服回来了。 他对着镜子笑。 身材不达标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管家此刻就在房间里,与他共处一室。 水声戛然而止。 刚拎着袋子进屋的温怀意迎面撞见从浴室里出来的苏临溪。 他上身赤.裸,下.身围着白色浴巾。 见到温怀意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转过身去,即使他背上也是沟壑纵横的累累旧伤。 温怀意整个人愣在原地。 眼前的画面,足以触目惊心。 “对……对不起温管家,吓到你了吧?”苏临溪背对他说。 温怀意有些难受。 之前在电影院见到苏临溪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昏暗光影里,他破损衣服下手臂和胸膛的皮肤有些异常。 虽然原文里写了苏临溪身上有旧伤,但没有仔细描写。 温怀意便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他在和林万全拉扯的过程中弄脏了皮肤。 不曾想竟全是伤痕,且如此之多。 温怀意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总觉得怎么问都显得很残忍。 便什么都没说,默默拿出袋子里刚买的白色长袖t恤,套在苏临溪脑袋上。 “伸手。”他说。 苏临溪便乖乖把手伸进袖子里,温怀意拉下衣服,遮住了他一身的伤。 “裤子你自己穿。” 温怀意把袋子交到苏临溪手上,转身出了门。 砰。 房门再次轻轻关上。 苏临溪神色黯然。 随后又轻手轻脚走到门后,贴着门听动静。 门外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温管家没走。 他欣然一笑,解去浴巾,开始乖乖穿裤子。 22、挺好的 温怀意靠在走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孩子太惨了。 怪不得大夏天的一直穿长袖。 本以为他是怕冷,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温怀意突然觉得陆铭沉真是个禽兽,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死变态!” 他忍不住咒骂一句。 酒店大堂,死变态正在为难前台小姐姐。 “说多少遍了,我房卡丢了,忘了房号,你给我重新整张卡就完了,墨迹什么?”陆铭沉烦躁地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甩在前台,“补卡费,够不够?” “很抱歉先生,这不可以的,我们有规定,必须要出示身份证才能……” 啪—— 他又甩了一沓钞票,“够不够?” “先生,我们真的有规定……” 啪—— “很抱歉先生,没有身份证,无法确认您……” 啪—— “……您如果能提供身份证号的话,也行。” “我不记得了。” 陆铭沉正要再砸一沓钞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屏幕碎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划拉半天接听键才成功接了电话,“刘助理,你最好是有要事,不然你今天完了。” 刘助理抹了一把冷汗,壮着胆子恭敬道,“小陆总,您让我买的东西已经送到别墅了。还……还有您之前让我查的温管家的背景资料,我整理好了。” 陆铭沉看了一眼前台,“发过来。” 刘助理劫后余生一般连连点头,“好的小陆总,您稍候,我马上发。” 电话挂断,陆铭沉微信就收到了一份文件,他点开,直接锁定第一页温怀意的身份证号那一栏。 然后锁屏,转向前台,“你刚刚说,能提供身份证号就行是吧?” 前台点头,“是的先生。可您刚刚说忘记了。” 陆铭沉:“……我又想起来了。” 前台微笑,“好的,您请说。” 陆铭沉报了一串号码,成功获得房卡。 1208,他倒要看看,温怀意在这房间里跟谁幽会! 陆铭沉在酒店大堂为难前台的时候,苏临溪已经穿好裤子,收好浴巾,重新打开房门,邀请温怀意进去。 温怀意进门后,苏临溪反锁了房门。 温怀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的习惯。只有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温怀意想起第一次去锦绣园接他的情景,也是如此。 便说,“理解。” 然后走到窗边,背靠窗台,侧头望向窗外。 他有些烦闷,即使窗外晴空万里,也无法驱散他心底的阴云。 苏临溪看着温怀意柔和迷人的侧脸,抿了抿唇,也走过去,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背对着温怀意。 “对不起温管家。”他说。 “这不是你的错。”温怀意看着他低垂的脑袋,眼神怜悯。 “我身上的伤痕……很丑。”苏临溪声音低下去,“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吧……” 谁都有尊严,温怀意小心维护他的尊严,故作轻松道,“没有,怎么会?男人嘛,身上有点伤痕很正常。没有才奇怪呢。” “那温管家身上有吗?” 温怀意:“……没有。” 说完他又接着找补,“以后说不定就有了。一辈子还长,谁知道呢?” 苏临溪回头看他,眼神定定,“以后也不会有。” 然后神情又松散了些,“温管家就这样,挺好的。” 温怀意随意笑笑,试图让氛围轻松点,“那就借你吉言了。” 苏临溪回过头,在温怀意看不到的地方,也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突然说,“温管家,你想知道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温怀意其实不想揭人伤疤,正要委婉拒绝,就听到苏临溪开始讲述他的悲惨经历—— 十岁那年,母亲去世后,苏临溪就被接到舅舅家抚养了两年。 这两年内,他吃不饱穿不暖,经常遭受毒打、虐待。他身上那些伤痕有绳子勒的,鞭子抽的,钝器砸的,利刃割的。而这些伤痕,有一半都是拜他舅舅所赐。 这些身体上的折磨,小小年纪的苏临溪忍了。直到有一天他偷听到舅舅和一个老男人的谈话,得知他们要把他卖给一个变态,才连夜逃了出来。 逃到澜城的苏临溪举目无亲,被一家小餐馆的老板收留。老板见他可怜又勤快,自己和老伴也没孩子,就领他去办了收养手续,重新送他去学校念书。他很聪明,学费都是用奖学金付的。也很孝顺,放学就把小餐馆里的活儿全揽了,让老两口休息。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又回到了苏临溪幼年时和亲生父母生活的场景。 或许是他不配。 这样安稳又幸福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一年,一场意外就夺去了老两口的生命。 苏临溪又成了孤儿。 那天放学回家,苏临溪疯了一样朝滔天大火里冲,最后被消防员把昏厥的他送上救护车。 再醒来,他大哭了一场,离开医院,安葬了养父母,把老两口的积蓄捐给了一家孤儿院。 他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不想再给人带来灾祸,便一个人租了房子,开始一天打几份工的生活,维持日常开销和存钱还债。 当初为了给父母治病,他一共借了一百万。合同上写了卡号,约定成年后分期还款。可有一天苏临溪回到出租房时却碰到几个混混,把他家砸了,还警告他尽快还清五百万,不然下次砸的就是他的脑袋。 当晚苏临溪连夜搬家。 之后就过上了经常搬家,经常换工作的生活。遇到陆铭沉时,他已负债一千万。 对苏临溪来说,除了在学校里是安全的,外面的世界和炼狱没什么区别。他身上另一半的伤就是这些要债的混混和一些霸凌他的势利眼造成的。 温怀意听得很难受,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瓶饮料,一瓶给苏临溪,一瓶他一口气灌了一大半。 温怀意作为职业演员,拥有超强的共情能力,听到苏临溪讲述这些,他很难不心痛。 但心痛归心痛,事情总要解决。 温怀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那你舅舅,你打算怎么办?” 空气变得安静。 温怀意狠了狠心,又说,“我知道提起他你很痛苦,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不然你逃得了这次,也逃不了下次。” 苏临溪沉默了会儿。 开口道,“我不知道。”他刚刚平复的嗓音又有些颤抖,“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 温怀意在他身旁坐下,“苏先生,你相信我吗?” 苏临溪扭头看他,一脸笃定地点头,“信。我当然相信温管家。” “好。”温怀意说,“那我们就去报警。” 他直视苏临溪的眼睛,“送他坐牢。” 23、把门打开 “不行。”苏临溪说。 “为什么不行?”温怀意不理解,“没有人证?” 苏临溪:“有。” 温怀意:“那你在担心什么呢?” “他毕竟是我舅舅,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苏临溪红着眼说,“送他坐牢,我不忍心。”他看起来真情实感。 温怀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可谁让苏临溪是个小白花人设呢? 小白花就是这样,过分善良,善良到愚蠢。 温怀意不再说话,既然苏临溪不肯报警,那以后他只能更加谨慎地接送苏临溪上下班。以防他再单独遇上林万全。 温怀意有些烦闷,拿起茶几上的饮料,一口喝完。 苏临溪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咽了咽口水。温怀意恰好侧眸看向他,“怎么了?” 苏临溪有些慌乱。 他身体一直很燥热,从温怀意在电影院扶住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忍。此刻这样近距离看着温怀意漂亮的侧脸,性感的喉结,水润的嘴唇,他好想不顾一切地亲上去。 “你也渴?”看他抿了抿唇,温怀意又问。 所幸苏临溪还有点理智,顺着他说的点了点头。 温怀意拿起苏临溪面前未动的饮料,拧开瓶盖,递到他面前,“喝吧。” 苏临溪看着人,接过饮料喝了一小口,又放回桌面。 “温管家。”他低低叫了温怀意一声。 “嗯。” “你能......抱抱我吗?” 刚从林万全手里逃脱,又亲手揭开旧伤疤给人看。 这孩子此刻应该是很脆弱的,想要安慰很正常。 温怀意不会吝啬这样的拥抱,他温柔微笑,伸出双手。 还没碰到苏临溪,门外响起了刷卡的机械音。 温怀意收回手,警惕地看向门口。 而一向警惕的苏临溪反而很镇定。 他很清楚,门外的人不可能是林万全。倒是有可能是走错房间的客人,不用搭理,过会儿应该就会走了。只是可惜了,刚刚温管家是要拥抱他的。 苏临溪看着站起身的温怀意,视线落在他的臂弯,神情失落。 温怀意见门外的人一直在刷卡,频繁转动把手,他慢慢走近房门,随之而来的是暴力拍门声,以及陆铭沉的暴吼。 “温怀意,你给我把门打开!” 温怀意震惊回头,和苏临溪对视一眼,跑过去拉起苏临溪就要往衣柜里塞。 “温管家你干什么?”苏临溪不太配合。 “快藏起来。”温怀意一边使劲塞人,一边解释,“我没跟少爷说具体情况,他那么喜欢你,还那么变.......” 温怀意卡壳了一下,“脾气还那么变化多端,要是看到我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一定会误会的!” “温怀意,开门!”砸门声更猛了。 “赶紧的!藏起来!”温怀意有些急了。 毕竟原文里写了陆铭沉对苏临溪的占有欲超强。 一次两人外出,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兄弟,跑过来跟苏临溪搭讪,陆铭沉当场把人揍得半死。 想想原文里对那个路人血肉模糊的描述,温怀意加大了力道。苏临溪却一把挣脱他的手。 这么瘦也不知突然哪儿来的力气。 “你干什么?!”温怀意有些生气。 “我去开门。”苏临溪说着就朝门口走,“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 难道上次自己瞒着张蕙兰来陆铭沉别墅闹的事,他知道了?并且生气了?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冲动是魔鬼啊! 温怀意来不及细想,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拽人。不曾想苏临溪竟比他快一步,咔哒—— 房门打开了。 温怀意瞬间收回手及时刹住脚,与苏临溪保持距离。 “少爷。”他低头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样平和。 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承受陆铭沉怒火的准备。 陆铭沉此刻脑子有点懵。 他从老宅一路冲到酒店,满脑子想的都是温怀意背着他幽会别人的事,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临溪。 这些天他一直很忙,与苏临溪每天都在错过,而且他似乎......已经好些天没想起苏临溪这个人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两人有交集,还是他感冒了苏临溪来照顾了他两天。 看着两人衣服规整,又看了看此刻面无表情直视他的苏临溪,陆铭沉明白了。 怪不得被他抓住与温怀意在酒店共处一室,还这么理直气壮地看着自己—— 苏临溪该不会是觉得自己不但冷落他,还特别关注温怀意吧? 陆铭沉盯着人想,苏临溪虽然刚搬进别墅时对他比较抗拒,不愿接触。但后来一听他生病了,苏临溪不还是怕温怀意照顾不好他,主动请假来照顾?那两天对他可体贴了。 呵。 之前那么清高,还不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本来推进了进度是件好事,但此刻这进度似乎又遇到了阻碍,他有点心虚。 毕竟不论是他之前满脑子想的,还是之前一声一声喊的,都是温怀意。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就是冷落了苏临溪,更关注温怀意。 陆铭沉在心底快速权衡了一下,还是替身更重要。 他干咳两声,试图解释。 苏临溪却率先发问,“陆少,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不是该他先问吗? 陆铭沉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 温怀意又立马站到两人中间,“都是我的错!少爷,苏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苏临溪一时冲动,可不能让他惹怒陆铭沉这个变态,不然分分钟能把这清汤寡水的误会搞成大尺度虐文剧情。 一通解释说完,温怀意退到一侧,“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少爷,我不该瞒着您,也不该随意刷您的卡。给您造成了误会,对不起。” “这事不能怪温管家,”苏临溪说,“是我的错。我不该给温管家打电话,如果不打电话,就什么事都没有。” 陆铭沉有些头疼,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已经没打算追责了。 他了解温怀意,温怀意一直对他忠心又贴心。今天之所以瞒着他,大概是因为爷爷今早训斥了自己,加上上次生病没去老宅,爷爷本来也不高兴,这次既然带了礼物来赔罪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何况苏临溪打电话的时候他又正在用餐,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就突然离开,爷爷一定会很生气。但要说出理由,就那一桌子牛鬼蛇神,估计得吵翻天。 所以温怀意的做法,非但没有问题,反而其心可嘉。 当然苏临溪也没什么错,遇到危险求救是本能。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求助,想来也是知道他去了老宅,不想打扰他。 何况温怀意是他的管家,找他的管家和找他,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不。少爷,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 “是我的错。和温管家没关系。” “行了。”陆铭沉闭眼捏了捏眉心。 然后对苏临溪说,“你不用担心,你舅舅,我来解决。” 然后又对温怀意说,“卡随便刷,别老说什么对不起。” 说完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苏临溪,又补了一句,“听着烦。” 24、下车 车上,三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温怀意看似专心开着车,心里却想着好险,幸好自己及时坦白,阻止了一场意外。 他怎么就刷了陆铭沉的卡呢? 都怪他平时没少刷,才导致这次急中出错。 以后还是少用陆铭沉的卡,免得养成习惯。要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估计就没这么幸运了。 温怀意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陆铭沉,他靠着头枕,似乎睡着了。 温怀意偷偷舒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其实陆铭沉此刻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刚刚自己的言行看起来是不是比砸门的时候正常多了? 温管家还有没有自责? 苏临溪应该也没有误会吧?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温怀意聚精会神的侧脸,又看了看靠着另一侧车窗正襟危坐的苏临溪。 很好。 似乎都没什么异常。 他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重新闭上眼睛装睡。 苏临溪回看了陆铭沉一眼,眼底幽怨。 都怪陆铭沉,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温管家就要抱他了。 他不想回别墅,就是想跟温怀意独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现在倒好,他后续的计划都泡汤了。陆铭沉还有心思睡觉? 苏临溪越想越气,他为什么总是要受制于这些人? 年少时受制于舅舅,后来又受制于催债的混混和那些霸凌他的势利眼,如今他利用对自己有所企图的陆铭沉获得了暂时的安全,却又受制于陆铭沉。 他盯着陆铭沉许久。 盯红了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等彻底解决了舅舅,他就要想办法摆脱陆铭沉。 可他又转念一想,要是离开了别墅,他就没有理由见温管家了。 算了,还是先忍忍吧。 苏临溪原本的计划是在酒店试探一下温管家对他的感觉,他想确认温管家对他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如果只是同情,他就利用这份同情,去赢得温管家的心。 如果两厢情愿,那就干柴烈火,免受这日夜的折磨。 如今没法确定温管家的心意,只能按兵不动,另找机会了。 苏临溪恨恨地收回视线,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绿化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驶进私家路段,老胡一早就接到陆铭沉的电话,提前等在别墅门口。把苏临溪交给老胡后,温怀意又接着送陆铭沉回老宅。 今天的日子很重要,陆铭沉说过陆时危明天就要出国,今天的家宴其实就是送行宴。中午他没在,所以这顿送行宴就改在了晚上。 不止是陆铭沉,任何陆家人都不得缺席。 但车子刚行驶了二十分钟,陆铭沉就让他靠边停车。 “少爷,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温怀意一边问,一边停好车。 “下车。” “……” 温怀意老实解掉安全带,利落下车。 毕竟谁也不知道陆铭沉又要发什么疯,还是别惹他为好。 温怀意恭敬垂首立在路边。 陆铭沉从后座出来,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降下车窗,不冷不热道,“听说你在湖景云庭租了个房子,这里回家也就几百米,不用送了吧?” 温怀意:“啊?” 陆铭沉轻咳两声:“回去休息几天,今天辛苦了。” 一听休假,原本没什么情绪的温怀意,脸上立马浮现出兴奋。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陆铭沉一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能让自己休假,也能反口收回。全凭他心情。 何况没有哪个资本家喜欢给牛马放假,更没有哪个资本家喜欢看因为休假而欢呼的牛马。如果可以,他甚至还应该表现出对老板的不舍和对工作的任劳任怨,但是对不起,他是个老实人,那些客套话就免了吧。 所以温怀意尽量平静地抬头微笑,“谢谢少爷。” 陆铭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然后升起车窗,一脚油门,脸上扬起藏不住的笑。 温怀意看着疾驰而去的银色宾利,也笑开了花。 但他一回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几天没空回来,他的小宝贝儿们都焉了。 陆铭沉是万恶的资本家,而他只是个牛马一样的小管家。能怎样呢? 温怀意吐槽几句就撸起袖子,开始给他的小宝贝儿们浇水和修枝。 等他忙活完,天已经快黑了。 温怀意不太会做饭,就翻了包泡面出来,煮的时候往里加个蛋,搞定。 刚端上桌,电话就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张蕙兰。 温怀意滑开接听键,礼貌道,“陆夫人,您好。” “你好,温管家。”对方也很礼貌,跟之前的疯癫模样完全不一样,“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这大晚上的,属实没必要吧。而且他这面再不吃就软了,不好吃了。 “很抱歉陆夫人,我现在有点忙,着实出不来,要不改天?”温怀意佯装为难道,“您看明天上午怎么样?”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然后轻笑一声,“行吧。既然温管家这么忙,那就改天好了。只是温管家的秘密,我可不能保证铭沉什么时候会知道。” …… 她指的哪个秘密? 温怀意摸了摸下巴,微微皱眉道,“您说地址。” “澜岸咖啡。”张蕙兰说,“温管家请尽快,我一向没什么耐心。” 这话和这语气,简直跟陆铭沉一模一样。不愧是疯批母子。 挂断电话后,温怀意快速吃了两口泡面就出门了。 到达澜岸咖啡时,仅用了二十五分钟。 张蕙兰很满意。 看着进门四处张望的温怀意,她优雅抬手。 看到人后,温怀意微微颔首,朝她走过去。 “温管家,请坐。”她说。 “谢谢陆夫人。”温怀意行礼后落座。 “不好意思了,温管家这么忙,我还把你叫出来。没影响你吧?”张蕙兰笑着,招来服务生。 “喜欢喝什么?”她问。 温怀意也假笑,“没有。您太客气了。都行。” 张蕙兰:“那就来杯一样的。” 服务生应声离去。 她又靠着椅背,抱臂看向温怀意,“铭沉下午是去找你了吧?” 温怀意面带微笑,“是的陆夫人。” “铭沉脾气火爆,一向对下人不好,可他却对温管家很不一样。”张蕙兰抽出一只手,拿起咖啡勺,开始慢慢搅动咖啡,“我之前还奇怪呢,温管家凭什么呢?如今看来,温管家确实有过人之处。把柄在人手上捏着呢,还能礼节周到,谈笑从容。有这样的心态,什么样的人搞不定?” 温怀意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糖,也开始搅动咖啡,“陆夫人过奖了。” “客套话就不说了。”张蕙兰搁下咖啡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对温怀意说,“温管家既然来见我,想必已经心里有数。” 这倒是。 张蕙兰有他的把柄又怎样?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何必多此一举?直接跟陆铭沉揭露他就行了。 既然有求于他,那这个把柄就不是威胁。 别管她求什么,先应下来再说。 温怀意也搁下咖啡勺,微笑道,“愿意为陆夫人效劳。” 25、身不由己 还没说条件就答应了? 张蕙兰原本怕他不答应,准备了五千万。 如今看来,一千万就够了。 “没想到温管家这么爽快。”张蕙兰笑着,“那我就直说了。你喜欢苏临溪,我在乎铭沉,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他们分开,我想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当然,这忙我也不会让你白帮。” 温怀意眯了眯眼,原来是这个秘密。看来张蕙兰没少派人暗中监视他和苏临溪。 确实,如果从旁人的角度,看着他为苏临溪做的一切,一定会认为他喜欢苏临溪。 所以张蕙兰才会找上他。 看来,这是上次明着发疯不管用,转变战术了。 张蕙兰在包里翻了翻,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温怀意面前,“这张卡你收着,密码是卡号后六位,里面有五百万,事成之后再给你五百万。” 温怀意原本只是想化解危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有钱拿,那他就不客气了。 毕竟他目前有个点子,就是缺点儿钱。 他将卡推回去,笑了笑,“陆夫人,我这么配合,您也得拿出诚意不是吗?事情我一定会办成,一口价两千万,您得一次付清。” 张蕙兰盯了他几秒,然后抿了口咖啡。 心道,也算省了三千万,她怎么都是赚。 于是又重新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温怀意,“这里面是两千万,密码一样后六位。” 说完,她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有些怪异的笑,“你要是办不成,我就告你诈骗。” 她只有一个儿子,还指着儿子抱孙子呢。所以为了赶走儿子身边的男人,花再多的钱都值。 但如果温怀意没这个本事还敢拿钱,那么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毕竟,她平生最恨不守承诺的男人! 温怀意只把警告当玩笑,微笑接过,“谢谢陆夫人。” 等他视线再对上张蕙兰时,她脸上怪异的笑已经没了。 “遇到困难需要帮忙,就联系我。”说完她就起身,拎着包优雅离开了。 温怀意这才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挺甜的,还不错。 甜食总会让人心情大好。 从咖啡厅出来,万千霓虹,夜色正浓。 温怀意闭眼深吸一口自由又热闹的空气,整个人都振奋了。 他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宽松的黑色镭射蛇纹衬衣,搭配黑色阔腿裤,随意抓了个酷盖发型就出门了。 另一边,陆氏集团总部。 顶层灯火通明。 律师将修改好的遗嘱文件递给陆时危,陆时危从胸前的西装口袋取出钢笔,利落签字,盖章。 确认无误后,律师收起文件,跟陆时危道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徐政全程见证,此刻还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陆总自接任掌权人那天起就立下的遗嘱,这从老宅吃顿饭回来,立马就叫来律师更改遗嘱,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就完成生效。 更让他震惊的是,新增遗赠人竟是小陆总身边的那位温管家。 徐政觉得自己此刻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他跟随陆总这么多年,虽说陆总一向高深莫测,但这是什么用意,他实在是悟不出来。 之前他觉得那位温管家年轻漂亮,还胡乱猜测过,但看着陆总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很快就又否认了自己的离谱想法。 可如今,这…… 他不得已又开始乱想了。 但他偷偷瞥了一眼还在翻阅其他文件的陆总的脸色,依旧面无表情,与往常无异。 “徐秘书,”陆时危突然开口,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有话就说。” 修改遗嘱是陆总的事,他本不该过问。 可他实在是想不通,也实在是太好奇了。 磨蹭了几秒,徐政说,“对不起陆总。我实在想不明白,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陆时危脑海里浮现出上午在凉亭里陪父亲喂鱼的温怀意。艳阳高照的晴天,他看起来鲜活又耀眼。 陆时危不自觉在廊下驻足许久,眼底汹涌的暗潮尽数化为难耐的自我折磨。 但此刻陆时危没看徐政,继续翻阅着文件,说得云淡风轻,“因为身不由己。” 如果他可以…… 如果他够资格…… 如果他够冷静,能自控…… 他绝不会做这样懦弱的选择。 徐政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时,心里异常难受。 难受到想哭,仿佛明天陆总就要离开人世。 因为在办公室里,徐政还问了一个问题。 他问,“陆总,您是不是喜欢温管家?” 陆时危合上文件,看向会客区无人的沙发。 半晌,他依旧平静地说,“我这一生都以完美为准则,每一天都在为陆家而活。如果有一天我即将离开人世,我想,我最希望见到的,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 * vk酒吧。 炫光闪烁的舞池,热舞的温怀意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只要踩上鼓点,光影和香气就会在他身上流动起来。解开两颗纽扣,漂亮平直的锁骨若隐若现,镭射衬衣随着他炫酷又火热的舞蹈动作,流光一样映出缤纷的红。 粉红,橘红,鲜红,酒红,暗红,性感和火热一闪而过,张扬的红没入炫酷的黑。 他热烈肆意,过分迷人。 与人群中规圆矩方的陆时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与黑夜里失控妄想的陆时危亦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鲜活热烈的人,不该度过被禁锢的一生。 不论是无形的枷锁,还是他想亲手给温怀意戴上的锁链。 在遇到温怀意之前,陆时危考虑过所有可能,如果自己的病治不好也没关系,因为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无牵无挂。 如今,陆时危却非常害怕,害怕自己的病永远也治不好,害怕精神彻底失控,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因为那样的他,一定会伤害温怀意。 陆时危深知自己的恐惧。 所以在温怀意迷离的目光落过来时,他既希望温怀意记得他,更希望如那夜温怀意所说的,已经忘了他。 如他所愿。 温怀意跟随音乐节奏一个转身,视线移开。 他根本不记得他。 鼓点越发急促,音乐炸开全场,温怀意一人点燃整个舞池。 就连包厢里非富即贵的贵宾们也都被惊动了,陆铭沉所在的包厢也不例外。 但他今天来酒吧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所以其他人都出去凑热闹了,他没去。 他今天心情有些复杂。 原是因为愧疚,想给温怀意一点补偿,所以决定让人回去休息几天。 结果他看到温怀意眼睛里高兴的光,就情不自禁跟着开心,一路上都不可自控地笑。 自夏绯走后,九年了,他从没这样笑过。 他从没想过,这世上竟还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后,陆铭沉又开始陷入烦躁。 偏偏他还看完了温怀意所有的背景资料,看着那些备受欺凌的过往,想起温怀意说为了来到他身边做了很大的努力,他竟然又气又心疼。忍不住又让刘助理买了一堆东西送进别墅。 这不太正常。 他明明不喜欢温管家的。 这些反应都太离谱了! 所以陆铭沉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对苏临溪。 不如来酒吧借酒浇愁。 烈酒一杯接一杯,他越想越烦躁。 竟开始羡慕起当初打算赶走温怀意的自己。 而他现在不仅自己这一关过不了,还有爷爷和三叔那两关过不了。 陆铭沉想起晚餐后他和三叔道别时,三叔又说了一遍“对他好点”,就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温怀意究竟有什么魔力? 为什么他最敬重的两位长辈都像被他灌了迷魂汤一样? 陆铭沉扔了酒杯,干脆拿起酒瓶往嘴里灌。 他倒在桌子上的时候,嘴里还呢喃着,“我他妈也被灌了迷魂汤......” 26-30 第26章 羡慕 从包厢出来舞池…… 从包厢出来舞池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神情兴奋,目光灼灼,议论纷纷。 程扬和林锐泽很快挤到舞池中央, 江越在后面一边往前挤, 一边骂骂咧咧,好不容易挤到两人身后, 便一脚插到中间, “我说你俩至于吗?没见过帅哥啊?跑那么快, 赶着投” 他突然顿住,双手搭上程扬和林锐泽的肩膀, 舌头拐了个弯,“今晚投胎也值了。” 三人和周遭所有人一样,就这样神思不属地看着舞池中央热舞的温怀意。 看着看着,江越突然冒出一股模糊的熟悉感。 程扬和林锐泽正看得想入非非, 就听到江越问,“你们觉不觉得这帅哥很眼熟?” 两人都没看他,只目不转睛看着温怀意。 程扬笑:“你看谁不眼熟?你要是想用这种低级搭讪招数,今晚你都排不上队。我敢说, 此刻在场的人当中, 估计90%的人都觉得他眼熟。” 林瑞泽也打趣:“大胆点儿, 99%。剩下那1%是瞎子。哈哈哈” 江越一脸无语, 懒得跟这俩人磨嘴皮子。 他看着温怀意,细想了一会儿,翻出手机,开始在微信群聊记录里翻图片。 翻了好久,终于让他翻到了。 真是太像了。 江越连忙用手机拍下温怀意的背影,正要私发给贺之禹, 他莫名横生心思,把照片发到了群里,然后艾特贺之禹:【禹哥,这不会是你的单恋对象吧?我感觉背影好像啊。】 正在医院挂水的贺之禹躺在病床上刷手机,看到这条消息时他原本不太相信。毕竟他在VK蹲守一周,天天喝酒都给胃喝出毛病了都没蹲到人,怎么他一住院,人就这么巧出现了? 但惦记着渺小的可能性,他还是忍着胃疼坐起来,点进群聊。 看到那张图片里模糊的背影时,贺之禹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衣着打扮跟上次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但熟悉感异常强烈。 为了确认,贺之禹连忙抖着手打字:【有正脸吗?】 江越:【[图片]】 还真他妈这么巧! 贺之禹来不及回复,拔掉针头操起外套就冲出了病房。 等他捂着胃赶到VK酒吧时,舞池已经没那么热闹了,找到人群里的江越一问才知道人刚走。 江越还说,他看起来好像来头不小,当时很多人想上前搭讪,都被混在酒吧里的一部分人挡了回来。那部分人训练有素,毫无酒气,一看就不是来蹦迪的普通客人。 有人在保护他。 当然江越没说这些想搭讪的人里面也包括他们三,他只遗憾地告诉贺之禹,“禹哥,不是我悲观,你和他多少有些没缘分了。” 他看了看贺之禹名牌西装下的病号服,又看了看贺之禹手上干掉的血迹,惋惜地说,“你瞧瞧你这周把自己给折腾的,值吗?咱好歹也是情场老手,怎么还栽在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身上?” 贺之禹一脸落寞地呆在原地,喃喃道,“别说他是小孩儿,他不乐意听。” 原来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孩儿。 江越想,但他看起来确实很小,看到他正脸的时候都怀疑是未成年。 又嫩又酷又性感。 就算是自家公司签的一线男星们,跟他比起来也都黯然失色。 难怪禹哥会为他痴迷成这样。 但江越嘴上却说:“行吧。还没追到呢,你可真惯着他。” 贺之禹苦笑了下,“我倒是想有机会惯着他,可人压根不给我机会,老天也不给我机会。” 江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禹哥,这不怪你。就今天这架势,他绝对不是普通人。咱们在澜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没这么大阵仗。他一定来头不小,所以看不上你不是,看不上所有人也很正常。” 见贺之禹一言不发,江越怕他因为自己说错话而生气,又接着找补,“不过澜城就这么大,他如果真是哪个世家公子,迟早会出入上流宴会,以后多的是见面机会。” 江越说这么多,其实贺之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那夜温怀意的笑,和温怀意拿红酒浇他的模样。 那天起码还说上话,接触了。 今天他忍着胃疼匆忙赶来却扑了个空。 想他贺氏集团的大公子,风流倜傥,纵横情场,多年来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天意弄人的无力感。 “禹哥,没事儿。”江越还在安慰他,“退一万步讲,这世上漂亮男人那么多,禹哥你又这么帅,还愁” “退步?”贺之禹突然看向他,眼神锐利又坚定,“我半步都不会退。” 正要离开,程扬从包厢里跑了出来,“禹哥,你来得正好。”他指了指贺之禹手上的血迹,“你这病着,应该没喝酒吧?” 贺之禹敷衍般嗯了一声,他现在可没精神跟他们客套。 转身又要走,程扬忙说,“沉哥喝醉了,他今天自己开车来的,我想找代驾又担心不安全。禹哥,你能不能送送沉哥?”他指了指江越和自己,“我们几个都喝了酒。” 陆铭沉似乎有心事,醉得不轻,贺之禹在送他回去的路上,嘴里一直念叨着“温管家”。 但贺之禹心情也很低落,虽然开着车,却满脑子都是温怀意,压根没注意倒在后座的陆铭沉在说什么。 把人送回别墅后,他甚至还很羡慕陆铭沉。 羡慕他一直多情浪荡,没心没肺,从来不会有这些烦恼。 他以前也和陆铭沉一样,但现在…… 他想安定了。 第27章 告别 明天有事,所以…… 明天有事, 所以温怀意今夜没有喝醉,只玩到十点就从酒吧出来了。 此刻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他手肘搭在车窗,一身轻松。 做背景板真好。 以前别人跟他抱怨工作太累, 需要蹦迪续命, 他还不解。 现在他解了。 在被阴晴不定的疯批奴役了这么久后,他觉得“蹦迪续命”这几个字特别有灵性。 其实现实里他也曾偷偷去过好几次酒吧, 帽子口罩墨镜装备齐全, 捂得严严实实。 可每次刚一进门, 不是被父母或者经纪人逮回来,就是前来搭讪的男男女女太多, 他只能在引起骚乱之前赶紧逃出来。 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因为不止酒吧,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容易引起骚乱。 不论是裹得严实没被人认出来,还是只露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对那些遇见他的人来说无论知不知道他是谁,都极具吸引力。 让他烦不胜烦。 温怀意曾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即使撂挑子不干,不做父母赚钱的工具了。就他这张脸, 也依旧逃不了没有私生活的命运。 谁知他竟然穿书了。 自从穿进书里, 温怀意再也没有这些困扰。 陆铭沉虽然经常发疯, 但起码他对自己是真的没兴趣, 这让他觉得很安全。苏临溪虽然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白花,有时候他也恨铁不成钢,但起码不会偷偷觊觎他。 甚至他可以在夜晚随意走在街头,吹着夜风悠闲信步。也可以点上最爱的烈酒,在酒吧纵情玩乐。这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在书里都能轻松实现。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喜欢这种不会被人觊觎和窥探的普通又自由的生活。 车速放慢, 温怀意趴在车窗看夜色里光影斑斓的建筑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嘴角扬起懒懒的笑。 夜风缱绻,吹乱了他的发。 一如那夜,温怀意额发凌乱,在夜风中笑着问陆时危,“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今夜其实真的与那夜无异。 因为今夜陆时危依旧跟在他乘坐的出租车后,一路护送。 车子彻底停住,大晚上还堵车,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焦急。 陆时危握着方向盘,静静看着夜色里温怀意带笑的柔和侧脸。他喉结滚动,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就那样一直看着他。 即使堵车,这一路还是太短暂。 驶过拥堵路段,很快,出租车就停在了湖景云庭门口。 温怀意从车上下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扫过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劳斯莱斯。 但夜色太浓,他并未看清车里是否有人。 便收回视线,进入小区,没再回头。 陆时危降下车窗,看着模糊在夜色里的清瘦背影,无声告别。 等到顶层灯光亮起,又熄灭,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调转车头,在浓重的夜色里远去。 * 温怀意昨晚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了,没有宿醉,又睡得还算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他慢悠悠洗漱完,打好头发,然后开始热牛奶,顺便煎了两个蛋和几片火腿当早餐。 只是这早餐多少有点糊了。 但温怀意一向没有厨艺天赋,能做成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而且他这人不挑食,所以几下就解决完早餐,换衣服出门了。 之前一直没想好怎么处陆齐礼那一千万,直到昨天下午见了苏临溪,温怀意才做了个决定。 但还缺点钱,谁知昨晚张蕙兰会找上他,正好。 所以温怀意在张蕙兰走后,一边悠闲喝咖啡,一边联系了尚悦娱乐。 尚悦娱乐是澜城一家专注影视综的小型娱乐公司,引起温怀意注意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目前在筹备拍摄的《大山深处》。 《大山深处》是一款结合求生、环保和旅游宣传的综艺节目,这个选题其实很有正面意义,只是娱乐这个行业,很多时候火不火都是看人看命。 不过这都不是温怀意需要关心的问题,他的目的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综艺,让素人的苏临溪能够带资进组就行了。 他的本意是让苏临溪手里能够有点钱,这孩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如果他生活有了保障,人就有了底气,接触的人和物也会更丰富,观念也会随之改变。 说不定到那时候,苏临溪就会发现依附于陆铭沉,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便会主动离开呢? 所以综艺火不火,苏临溪火不火的问题,温怀意压根没想过。 毕竟苏临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就算如今长了点肉看上去好看多了,但不会捕捉镜头,也不会动作和表情管,没有综艺感,很难出圈。娱乐圈可从来不缺好看的人。 何况这个综艺没有一线明星,全是新面孔,热度可想而知。 所以温怀意在尚悦娱乐和《大山深处》的导演面谈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签两季,两千万是投资,一千万是苏临溪第一季的片酬,第二季你自己根据行业标准给。别告诉他。” 《大山深处》只是个没名气的小综艺,能吸引到这样大的投资,导演自然激动不已,当场就要签合同。 温怀意欣然同意。 和苏临溪的拍摄合同,也约定在一周之后签订。这个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足够温怀意说服他签约。 谈话结束,两人起身握手,表示合作愉快。导演提出送温怀意,被他礼貌婉拒。 从尚悦娱乐出来,不到10点。 温怀意抬头望了一眼湛蓝天空,阳光正好。 一架客机从高空飞过,留下长长的白色尾迹云。 温怀意心情愉悦地驻足看着,莫名忘了时间。 直到尾迹云散开,他才收回视线拦了辆出租车,驶向与客机相反的方向。 同一时间,陆氏集团总部,副总裁办公室。 陆铭沉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天空中已经散开的白色尾迹云,低声说了句,“三叔,保重。” 第28章 缺什么 温怀意今天心…… 温怀意今天心情格外地好。 或许是因为这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也或许是因为心疼的孩子终于有了着落。 总之,今天是无比美好的一天,他要享受生活。 从尚悦娱乐回来, 温怀意就开始收拾衣物和洗漱用品。 然后换掉一身西装革履, 穿上白T和短裤,戴上渔夫帽和墨镜, 背上钓包, 拎上钓箱和行李箱出门了。 钓鱼装备都是刚搬过来时购置的, 应有尽有。 温怀意很爱各种户外活动,钓鱼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现实里他根本没有机会尝试。 不仅是出行安全问题, 还有防晒问题,鱼钩容易划伤手的问题,这些都是父母和经纪人无法接受的致命问题。 他要是黑了,伤了, 他们会觉得天塌了。 他们天塌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温怀意真受不了他们的念叨。跟什么魔咒似的,一念他就丧。 但他本人并不是个丧系青年,也不想再过少时那种没有色彩的人生。 所以只能刷刷视频, 日常羡慕一下钓鱼佬。 不曾想如今钓鱼也会成为他的日常, 当然要好好享受每一分每一秒了。 所以温怀意午饭都没顾上吃, 直接驱车出城, 去了郊区山谷里的一个自然湖泊——新月湖。 新月湖虽然在山脚下的谷底,但山路曲折蜿蜒,到达目的地时,已经下午两点。 温怀意先去湖边预定的民宿放了行李,然后才背着装备前往湖边。 本以为周一人少,结果还挺热闹, 很多退休的大爷大妈。温怀意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得个树荫茂密的好位置。 他放下装备,开始调饵料。 虽然现实里没钓过鱼,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温怀意自信抛钩。 但一下午只钓到了三条鱼。 不过温怀意一向很好满足,也从不苛求自己。 能钓一条对他来说也算收获颇丰了,何况三条。 谷底天色暗得早,傍晚时分温怀意便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去往湖边的农家乐,把鱼交给厨子,现杀现做。 水煮鱼片,红烧鱼头,香炸鱼块,午餐和晚餐一起解决。 也不知是这湖里的鱼太鲜美,还是这厨子手艺太好,反正特别好吃。 温怀意吃得干干净净。 回到民宿把东西放下后,温怀意换上长袖的休闲衣裤,澜城昼夜温差大,山里气温还要比市区低几度。所以他又搭了件长款针织薄开衫在手上,然后出门,沿着民宿小镇的夜市散步。 各色闪烁的彩灯在街道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流光溢彩的。 夜色如墨,温怀意此刻已经穿上了暖黄开衫,一边在人群中闲逛,一边吃着各色小吃。 一直到晚上10点,温怀意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民宿,洗个热水澡,然后打开投影窝在沙发里看一场喜欢的电影。 看完就上床,数着窗外晶莹闪烁的星星睡觉。 第二天,温怀意大致也是这样度过的。 这样惬意的生活真好。 夜里,他躺在民宿阳台的摇椅上,看着漫天闪烁的星子,觉得好幸福。 他沉浸在这种自由舒缓的幸福里,不知何时睡着,落入了梦境里。 梦里夕阳火红,温怀意赤脚站在海边。 赤色的海浪很美,时不时温柔抚过他脚踝,他开始沿着海边踏浪。 五彩斑斓的鱼儿游走在他足间,纯白海鸥在他身旁翩然低飞,甚至还能隐隐听到清透空灵的鲸鸣, 这一切都太美了。 温怀意很喜欢。 他在这样绝美的梦境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开始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究竟是缺什么,温怀意想不明白。 冷风拂面,温怀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睡眼朦胧间他看到静谧夜空漫天的星辰,哪有什么夕阳和海边,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 怪不得那片海那么美,却没有看到一个游客,原来是一场梦。 这新月湖一个小地方周一都挺多人,那海要是搁现实里,海边能扎满帐篷,分分钟人满为患。 温怀意惋惜地从摇椅里爬起来,眯着眼晃晃悠悠回到卧室,一头栽在床上继续睡觉。 另一边,正在加班的陆铭沉,接到了徐政的电话。 “小陆总,陆总他出车祸了!” * 温怀意之前做了个美梦,不曾想后续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一会儿梦到他在陆氏集团等陆铭沉下班,一会儿又梦到他在酒吧和一个正经绅士贴身热舞,还总是惊醒,温怀意干脆不睡了。 才五点就顶着眼底的乌青起床洗漱,收拾好之后直接驱车回城。毕竟明天就要上班了,早回晚回今天都得回。 何况今天天气也不太好。 七点了天还暗沉沉的,想必是即将迎来这个月连日晴朗天气下的第一场雨。 雷声轰鸣,温怀意开着车进入市区,莫名有些压抑。他随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将音乐声调大了些。 可城市上空黑云蔽日,云层低压,随狂风翻卷,让他怎么也挥不去心中的沉闷感。 正在温怀意极度烦闷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陆铭沉,温怀意有种假期会立刻结束的不好预感。 他滑开接听键,果不其然,电话里传来陆铭沉冰冷的命令,“来一趟公司,马上。” 电话随即被挂断,温怀意低头看了眼自己早上随手套的宽松浅粉衬衫,“靠!” 湖景云庭到陆氏集团总部只需要四十分钟,陆铭沉的“马上”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时间范围,而温怀意此刻才刚进城,显然这时候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脚油门,车子快速驶上高架,倾盆大雨骤然落下,雨幕模糊了整个城市。 第29章 真好看 车子驶进陆氏集团停车…… 车子驶进陆氏集团停车场, 温怀意迅速下车,直奔电梯厅。 此时不到八点,还没到员工上班时间, 电梯里只有温怀意一个人。他对着镜面一样的轿厢了有些凌乱的头发, 扣好之前解开的两粒纽扣。 电梯到达,温怀意从容走向副总裁办公室。房门没关, 他扬起职业假笑走了进去。 陆铭沉此刻正站在落地窗边, 看着暴雨猛烈拍打玻璃。 “少爷。”温怀意在他身后站定行礼。 熟悉的声音带着潮热的湿气把陆铭沉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红着眼回头,惊艳了一瞬, 然后对上温怀意笑意温柔的眼睛。 我去,这货眼睛怎么这么红? 不会又要血脉觉醒发疯了吧? 温怀意无可挑剔的笑容里不禁浮现了一丝警惕,心底已经做好了面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结果陆铭沉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说, “陪我喝一杯。” 他嗓音沙哑,甚至神情看起来还有些痛苦。 虽然暴雨天这么急把人叫过来就为了喝一杯,确实让温怀意心里不爽,但明显陆铭沉心情更加不好。 阴晴不定的变态, 随时都有可能血脉觉醒。 为了防止他受情绪影响而搞事, 温怀意还是笑着道, “好的少爷, 想喝什么酒?” “随便。” “那我看着挑了。” “嗯。” 温怀意在酒柜里挑酒的时候,陆铭沉就一直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温怀意穿管家服以外的衣服。 是知道自己叫他过来,特意打扮的吧? 真好看。 陆铭沉看着身穿粉色衬衫的温怀意不停忙碌的身影,不禁在心底感叹—— 他的管家真是年轻漂亮,又明艳动人。 只是可惜了,他今天没有心情欣赏。辜负温管家的心思了。 陆铭沉叹了一口气。 三叔刚到国外就出了车祸, 徐政已经第一时间赶过去,但目前人还在抢救中。 这个过程他等得太难受太辛苦,把徐政的电话都打爆了也没有结果,他此刻很想要人陪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种时候他想到的人不是苏临溪,也不是他的朋友们,而是温怀意。 或许是上次温怀意在他脆弱痛苦的时候给他递了一瓶酒,才让他不自觉产生了某种莫名的依赖。 毕竟从来没有人走近他,看清他,试图治愈他。 温怀意是第一个。 陆铭沉说不清,也想不明白。 他走向正在茶几旁倒酒的温怀意,原因不再重要。 总之,今天他就要温怀意陪他。 陆铭沉不愧是经常在酒吧鬼混的,酒量真的可以。 温怀意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完全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不由得在心里说一声“牛逼”。 不过以他这个喝法,今天还能工作? 现在正是集团的关键时期,反派陆谨谦已经上线,这兄弟间争权夺利的戏码很快就要出现了,陆铭沉也真是心大,这种情况下一不高兴还有心思喝酒。 以为他的总裁叔叔为他铺好了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原文可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陆谨谦就是一条阴暗的毒蛇,比起毒蛇,温怀意还是更希望偶尔正常的疯批掌权。 沙发里,温怀意手中握着还有一半酒液的古典杯,语重心长道,“少爷,您还是少喝点吧。” 斜斜靠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陆铭沉掀眼皮看他,“温管家好像总是很关心我?” 有吗? 温怀意微笑:“关心少爷是我的职责。” 陆铭沉盯着他,“仅仅只是职责?” 温怀意不懂他到底想听什么答案,便说,“当然还有私心。” 呵,果然,温管家一向这样。 明明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偏偏还不承认,不越界。也不知是爱而不自知,还是欲擒故纵故意钓他。 陆铭沉轻笑一声,喝了杯中剩下的大半杯酒。 陆铭沉阴晴不定,温怀意很清楚他的笑不一定就是开心,很可能是要发疯了,所以尽量把忠言说得好听点儿,“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所以您的一言一行对我来说都有特别的激励意义,我当然会很愿意看到您认真工作的样子。而如今陆总刚走,集团方方面面都离不开您,更应以工作为重。您觉得呢?” 一提到崇拜两个字,陆铭沉就心疼。一想到温怀意从小到大备受欺凌的遭遇,这么多年把自己当成活下去的信念,他就更难受了。 不过温怀意的话确实说得很好听,也说得很有道,陆铭沉还是很受用的。一边心疼难受,一边又忍不住开心。 但这也不妨碍他认为温怀意故意找一堆好听的借口,就是不承认那所谓的私心就是喜欢他。 不过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好。 其实前两天宿醉后,陆铭沉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就算温怀意能牵动他情绪又怎样?他觉得愧疚想弥补温怀意是一回事,不喜欢不接受温怀意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不管怎样,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因为温怀意特别一点,他就总是想太多,总是自寻烦恼。那他还怎么工作和生活? 本来意志很坚定的。 可现在一见到温怀意,陆铭沉还是不自觉会去猜测温怀意,会因为温怀意的话高兴、失落、难受、纠结、烦躁,无法自控地想太多。 陆铭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光。并在心里第无数次告诫自己—— 无论是之前对温怀意几次冲动,还是前两天被温怀意牵动情绪,亦或是今天难受时想要温怀意陪着,都不能改变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决心。 不管怎样,夏绯才是他的唯一挚爱。 而温怀意不过是一个管家。 也只会是一个管家。 机械性重复的心暗示做完以后,陆铭沉终于第无数次下定决心。 他搁下了酒杯,不咸不淡道,“温管家说得有道。” 既然只是一个管家,那就不能留他太久了。 陆铭沉看了看腕表,“九点了,十分钟后我得去开会。你就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他突然正常起来,看来是听进去了,还算他有点主角攻标配的事业心。 温怀意没再多说什么,行了礼就离开了办公室。 从电梯出来,温怀意收到一条微信—— 陆铭沉:【最近我会很忙,晚上不一定回来。】 温怀意看了一眼,秒懂,回了句:【好的少爷,您放心,我会替您照顾好苏先生的。】 陆铭沉那句“不用等我下班,你的下班时间自己安排”还没打完,就全删掉了,发了个:【……】 温怀意快速打字:【还有什么吩咐吗少爷?】 陆铭沉:【……没有。】 温怀意:【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陆铭沉:【嗯。】 温怀意不再回复,坐上了车。 回到湖景云庭的时候,暴雨还在疯狂地冲刷着整个城市。 温怀意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又是风又是雨,才想起什么,连忙扔了钓鱼装备和行李箱,跑去关窗。 等他关好所有窗户后,才发现屋里早已一片狼藉—— 客厅厨房全是水,卧室的床湿得没法睡,花房里的火焰玫瑰倒的倒折的折,衣帽间也未能幸免。 温怀意看着这一切,一整天的烦闷在此刻突然化作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开始想,如果家里有个人该多好。 第30章 死定了 温怀意一向是个乐观且…… 温怀意一向是个乐观且知足的人, 很少有这样被情绪裹挟的时候。 但这一片狼藉的家确实让温怀意突然陷入了家里没人的伤感。 他心情十分低落,打扫收拾了一整天,夜里才开车去陆铭沉的别墅。 床上湿了没法睡, 他只能去佣人宿舍。也正好明天就上班了。 二十分钟的车程, 因为暴雨慢行和夜晚视野的原因,他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别墅。 到了别墅他才想起来, 收拾卧室的时候太闷, 他又把窗户打开了些, 走的时候又忘关了。 想到这里,温怀意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 进了宿舍还没洗澡, 就有人敲门。声音大而急促,莫名惹人心烦。 温怀意不耐烦地打开房门,看到老胡拎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耐烦。 “给你的!”老胡把双手拎着的东西递过来。 温怀意伸手去接, 砰—— 十几个精美的包装盒掉落在地。 温怀意:“?” 老胡扬着下巴,一脸傲慢,“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行。 温怀意随意踢开一堆礼盒, “砰”地一声摔上房门。 “……” 看着被踢得七零八落, 有几个甚至还掉到楼道里的包装盒, 老胡愣在原地。 这冷漠无礼还有点拽的样子, 还是那个温雅得体笑脸迎人的温管家? 愣了将近半分钟,他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心疼少爷花的几百万,一边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喊,“温管家,你还不知道吧?这可是少爷给你买的东西, 你这样作践,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把耳朵贴在门上,半晌,无人回应。 完了。 少爷可是说了,温管家回来的第一时间,必须亲手把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上,还要试穿拍照,有任何纰漏就卷铺盖滚蛋。 一想到少爷那个语气,老胡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连忙又接着喊道,“这可全是好东西,几百万呢,你不要我可要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老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晚上都在门外转来转去聒噪。 温怀意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如果是以往他不会跟老胡这种同为背景板的人计较,但现在他谁都不想搭。 包括陆铭沉为什么要送他这么多东西,他也懒得想。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戴上耳塞,睡觉。 直到凌晨4点半,闹钟响了。 温怀意才取下耳塞,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洗漱。 昨天已经过去,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温怀意很感谢这些年练就的乐观精神,让他不至于长时间陷在消极的情绪里。 对他来说,不论遇到任何事,只要睡一觉,就翻篇了,睁开眼又是美好的开始。 所以洗漱完后,温怀意便如常换上管家服,戴上白手套,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拿起雨伞,打开房门。 老胡一个后仰就摔进了屋里。 为了防止睡着错过温怀意出来,他整个人靠在门上打盹,猝不及防抽了靠山导致他结实的身体被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温管家,温管家温管家……别走,你别走……”他顾不得疼,爬起半个身子就拽住温怀意的裤腿,“我错了。我错了行不?” 温怀意虽然心情好了点,但依旧不想人,他握着雨伞,抽出裤腿就往楼下走。 老胡连忙爬起来,捡起那堆包装盒,跟着跑下楼。跑几步还不忘回头帮温怀意关好门,又才接着去追人。 “温管家,对不起,我昨晚真是手滑。你就把这些东西收下吧,这好歹是少爷的心意。”老胡跟在温怀意身后,一边快步走,一边道歉。 “你也知道少爷那个脾气,你如果不收我俩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你就当做好事,也当是为了你自己,就收下吧。行吗?” 话虽如此说,但其实老胡心里很清楚,以少爷如今对温管家的重用程度,没有好果子吃的只有自己。 “好吧,我承认。昨晚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嫉妒心作祟,你大人有大量,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好不好?” “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温管家,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 温怀意一路屏蔽老胡,自顾自下到一楼,看着外面如注的暴雨,他突然站定。 老胡以为他终于要搭他了,便凑上前,打开几个包装盒,乐呵呵道,“温管家,你看,都是好东西,都是少爷特意为你选的。高定礼服,高奢香水,腕表……” 温怀意“嘭”地撑开伞,老胡满脸络腮胡的大脸被嘣了个激灵,忍无可忍对着走进雨里的清瘦身影咆哮,“啊!!!你能不能我!!!” 七点,陆铭沉没有回来。 暴雨也还没停,温怀意正在餐厅布置餐具,等着如往常一样为苏临溪侍餐。 当然,老胡依然拎着东西等在旁边,只是他现在学会安静了。就睁着刀子一样的双眼,绝望地盯着温怀意,死死地盯着。 但又无可奈何。 只希望突然来个意外,能够把温怀意送走。 就是不知道意外和难以交差的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老胡再次陷入绝望。 八点,苏临溪还没过来。温怀意拨了个电话过去,没接。 他便撑伞走进雨里,快步进入阴沉沉的林荫道,朝杂物房走去。 老胡琢磨了一下,也一手撑伞,一手拎着东西,跟了上去。 推开栅栏门,进入小庭院,走到杂物房的屋檐底下,温怀意收了伞,轻叩房门。 “苏先生,你醒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他又敲了几下,“苏先生?” 这次房门终于打开了。 苏临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满脸绯红地站在门口。他看着温怀意的眼睛又红又湿润,哑着嗓子叫了声,“温管家……” 温怀意皱着眉头打量他,“苏先生,你怎么了?打你电话没接,我就过来看看。” 苏临溪缓慢往前踏了一步,仰头看着温怀意,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温管家……我好难受……”他说着,一侧的浴袍滑下肩头,“你帮帮我好吗?” 被甩在几百米开外的老胡匆匆赶上来,在栅栏门口见到那裸.露的肩头一脸震惊。 感谢青天大老爷! 果然出了意外! 他震惊完就开始兴奋,咧着嘴躲到一旁死死盯着温怀意,并腾了只手摸出手机。 好家伙,温管家死定了! 30-40 第31章 力气真大 见苏临溪这…… 见苏临溪这副样子, 温怀意连忙拉起他的浴袍遮住肩膀,然后伸手探他体温,好烫。 “苏先生, 你发烧了。”温怀意一边说, 一边开始环顾屋内,“药箱呢?” 没听到回答, 他直接进屋找, 却被苏临溪从后面一下抱住了腰。 出于现实里养成的警惕习惯, 温怀意被触碰的瞬间就扼住苏临溪的手腕,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动作干净利落。 躲在屋外录视频的老胡震惊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这身手又稳又准,还是那个细皮嫩肉的温管家? 苏临溪也没想到温怀意反应这么大,身手还这么好,模糊的智因为疼痛又逐渐清晰起来。 但他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正要挣脱束缚, 苏临溪就被温怀意重重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到床上。 温怀意拉起被子顺势一裹,苏临溪就像个粽子一样被扛进了浴室。 老胡一边兴奋地录视频,一边惊掉了下巴。 这扛个人轻轻松松, 还是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温管家? 浴室里, 花洒打开。 苏临溪被棉被紧紧裹着, 温怀意只用一只手, 他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冰凉的冷水兜头浇下。 苏临溪此刻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局面。 他这些天依旧被那股挥之不去的燥热折磨,加上上次被陆铭沉坏了好事,所以他知道温怀意今天回来,就在昨晚故意淋雨把自己整出高烧。 然后等着温怀意上门, 再装作被下药的模样,来个意乱情迷木已成舟。 他想过温怀意会接受或者拒绝,但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温怀意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两人相顾无言,苏临溪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 进了浴室就拍不到了,老胡虽然心急,但只能跟个蘑菇一样在外面蹲守。 这一蹲就是两小时。 等到温怀意从浴室出来时,除了身上湿了一部分之外,衣服规矩整齐,并没有任何干柴烈火之后的痕迹。 老胡有点失落,但还是拍了下来。 见温怀意大步朝门口走来,他一个闪身躲到了小屋一侧。 温怀意拿起门口的长柄黑伞,撑开,从容走进大雨里。 一边走,一边捋思路—— 苏临溪今天这副模样,肯定是被下药了。 谁下的? 陆铭沉? 应该不可能。这几天他都没回来,下药不是便宜了别人? 那就一定是陆谨谦了。 在浴室冲冷水的时候,温怀意见苏临溪清醒许多,便问了他昨天的行程以及入口的所有食物。 得知自己休假的这几天,陆谨谦跟他接触过几次,昨晚他下班后两人还一起喝了咖啡。 这个陆谨谦,还真是完全符合文里的设定。 在原文里,陆谨谦就是个阴暗爬行的斯文禽兽,一上线就致力于挖墙脚,而苏临溪一直对他无感,导致他前前后后一共给苏临溪下药十五次。 所以温怀意现在高度怀疑陆谨谦。 但是这第一次下药的时间线又对不上。 不过自从穿进这书中世界,对不上时间的事儿还少吗?见怪不怪了。 一定是陆谨谦干的! 想到这里,温怀意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从浴室里出来的苏临溪,浑身湿透斜靠在门框,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腕,无声笑了。 这样都不上钩,看来温管家对自己是真的没想法。 尽管心情失落,但苏临溪依旧笑着。 笑着笑着,他又低头吻上手腕的红痕,闭上眼,用力嗅了下残留的淡香,喃喃低语,“温管家力气可真大啊,看来我不努力是不行了。” 回到宿舍,温怀意先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让身体回暖。然后换了件一模一样的管家服。 打完头发,温怀意又摸出手机,把陆谨谦从黑名单放出来,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另一边,因为被拉黑已经阴暗爬行了好几天的陆谨谦,在看到温怀意的未读消息时,他勾起唇角,点开对话—— 【谨谦少爷,我已经取得了少爷的信任。如今有个计划需要面谈,请问您有时间吗?】 陆谨谦翘着嘴角慢悠悠打字:【温管家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温怀意:【如果您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会谨慎行动的。】 陆谨谦立马秒回:【明天晚上九点,世爵娱乐.城。】 温怀意:【抱歉谨谦少爷,我晚上和早上都比较忙,您看中午可以吗?】 陆谨谦继续秒回:【可以。】 发送后他看了一会儿屏幕,又仔细翻看了几遍这简短的聊天记录,视线最后停留在温怀意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上,然后黑着脸关掉了手机。 早上忙他解,晚上要忙什么? 陆谨谦越想眼神越阴鸷,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骨节发白。 * 翌日,陆铭沉依旧没有回来。 温怀意如常在餐厅等候苏临溪。 今天他准时过来了,一见到温怀意就道歉。 “对不起温管家,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一晚上没睡着,见到你又不知怎么突然脑子就不清醒了。” 他抿了抿唇,无辜的眼神怯怯地望向温怀意,“我有些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没给温管家造成困扰吧?” “没有。”温怀意如常微笑,“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临溪摇摇头。 温怀意开始为他侍餐。 人没事就好,过了就算了。 这种事,他一个小白花知道了除了恐惧难安,没什么积极作用。 左右不过就这几天,陆谨谦,也会自顾不暇的。 第32章 不熟 澜城这场暴雨下了三天,…… 澜城这场暴雨下了三天, 直到早上十点,大雨才逐渐停了。 陆铭沉也终于熬来了结果—— 陆时危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或许, 一直都醒不过来了。 还有,他的双腿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陆铭沉跟徐政开着视频, 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满头纱布戴着氧气罩的陆时危, 他心里很难受。 这是他最敬重的叔叔, 曾经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氏掌权人。 醒不过来,站不起来…… 这叫他如何接受?叫三叔如何接受? 陆铭沉眼眶通红, 痛心地挂了视频通话,手肘杵在办公桌上,双手绝望地用力揪着头发。 砰砰砰—— 此刻有人敲门。 陆铭沉喉咙发紧地说了一声“进”。 老胡就进来了。 他疾步走近,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少爷, 您之前吩咐的事儿,我没做好,但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陆铭沉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手, “来, 你过来。” 老胡以为陆铭沉有兴趣听他细说, 嘿笑着靠近。 谁知陆铭沉起身绕到他身后就是一脚, 踹得老胡猛地趴到了办公桌上。 他连忙爬起来,捂着屁股忍痛道,“少爷,这真不是我的问题啊……” “不是你的问题,”陆铭沉说一句踹他一下,“那是谁的问题?” “我的问题?” “还是温管家的问题?” “嗯?” 老胡被踹得趴在办公桌上爬都爬不起来, 一脸委屈地喊道,“少爷英明!这真的是温管家的问题……” 陆铭沉继续踹,“温管家有什么问题?” 老胡:“他和苏先生独处一室,两人还……” 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什么还?还不快滚?!” “……” 老胡憋屈地扭头看了一眼陆铭沉,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得挨踹,便连忙从办公桌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办公室。 陆铭沉还不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 刺耳的碎裂声吓得外面的老胡跑得更快了。 其实也不怪老胡,他一向忠心,陆铭沉是知道的。 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 之前陆铭沉就因为误会冲进酒店,正好看到温怀意和苏临溪共处一室。结果无事发生,两人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害得他面对苏临溪尴尬,面对温怀意也愧疚。 这种愧疚感越积越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加上三叔的情况,陆铭沉本就很难受。 这老胡刚好撞到枪口上,没有一周,他这屁股估计好不了。 * 中午11点,温怀意驱车到了世爵娱乐.城。 陆谨谦早已等在三楼的台球厅。 温怀意推开房门的时候,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檀木香。 陆谨谦正在自娱自乐。 他抬眼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视线打球,金丝眼镜微微反光,衬得他不悦的脸上依旧斯文,“温管家早上没时间我解。不过我很好奇,晚上为什么也没时间?温管家作为管家,晚上有什么好忙的呢?不会是故意搪塞我的借口吧?” 温怀意没搭他的阴阳怪气,走过去,礼貌行礼,“谨谦少爷。” 陆谨谦停下来,捋了捋左手腕的檀木佛珠,看着他,“温管家现在是连我的话都听不见了吗?” 温怀意实在不想回答他这些无聊的问题,但架不住他眼神咄咄逼人,便道,“您上次还警告我,别忘了自己的任务。所以我晚上当然得抓紧时间在少爷面前好好表现了,不然完不成任务,您又要生气了。” “……”陆谨谦莫名有种心梗的感觉,“你指的哪个任务?” 温怀意直截了当,“当然是勾引少爷的任务了。” “……”陆谨谦喉咙仿佛被噎住,突然说不出话来。 让温怀意勾引陆铭沉是父亲的意思,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 可在温怀意眼里,他和父亲是一体的,没什么区别。毕竟他从不敢忤逆父亲。 温怀意没有察觉到陆谨谦脸上难看的神色,继续微笑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谨谦没再说话,沉默了会儿。 然后自嘲般笑了下,重新拿起球杆。 “我等了你这么久,”他一边打球,一边笑着说,“要怎么补偿我?” 温怀意:“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半小时,谨谦少爷,我并没有迟到。” 陆谨谦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他,脸上强装的笑意瞬间没了。 这一声又一声的“谨谦少爷”,加上对陆铭沉那所谓的“晚上好好表现”,让他再也掩饰不住怒火。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叫我谨谦少爷!显得生分!” 温怀意:“可我们本来就不熟。” 不熟! 又是不熟! 上次在老宅,温怀意在陆铭沉面前也是这样说跟自己不熟。 听到这两个字,陆谨谦就更气了! 同时又很不解,他甚至怀疑温怀意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一向怯懦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也不应该太熟。”温怀意接着道。 “你!”陆谨谦气急地指着他,一向斯文的面目有些扭曲。 但也不妨碍他打心底觉得此刻带刺玫瑰一样的温怀意,比以往那个胆小怯懦的温怀意,更加迷人。 温怀意无视他脸上的怒色,自顾自说道,“虽然我暂时取得了少爷的信任,但他生性多疑阴晴不定,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市政项目的文件放在什么位置我已经确定了。所以谨谦少爷和我关系撇得越清,将来我出事才不会波及到您。” “出事?” 一听这话,陆谨谦完全顾不得生气,“啪”地一声扔下球杆,走近温怀意,“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计划好了……” “如果你所谓的计划包括出事,那就一个字也不要讲。”陆谨谦俯身在他耳边警告,“我不同意。” “谨谦少爷别开玩笑了。”温怀意偏头躲开,笑了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不可能,你们当初找上我,是来散财的吧?” 他们当然不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父亲当初可是威胁温管家,如果这事办不成,那一千万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陆谨谦直起身,面露难色,“父亲那里我会去说。” 过了会儿,他又严肃起来,“你只管拿文件,之后的事我来处。” “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他迈开几步,拿起球杆,递给温怀意,“陪我打一局?” 虽然不知道陆谨谦为什么突然说起人话了,但温怀意很清楚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心底又在憋着什么坏。 所以温怀意没接,站在原地看着他,“抱歉谨谦少爷,我想我还是得说说我的计划。” “……” 陆谨谦有些无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完能陪我打一局?” “我不会。” “没关系,随便打。” “……那行吧。” 第33章 我不介意 陆谨谦随意…… 陆谨谦随意靠坐在球桌上, 用巧克漫不经心擦着杆头,“说吧。” 但他可没打算仔细听。 温怀意:“在说计划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陆谨谦敷衍地“嗯”了一声。 “您前天晚上是不是给苏先生下药了?” “?”陆谨谦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温怀意。 “其实谨谦少爷在想什么, 我都知道。” 那可不一定。 陆谨谦一脸不以为然。 温怀意神情真挚地看着他, “您很优秀。” 优秀…… 陆谨谦恍惚了一瞬。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在陆家,从小到大, 优秀的都是三叔, 是陆铭沉, 从来都不是他。 尽管他很努力,很想被看见, 付出了再多,都得不到认可。 包括他的父亲。 “您不用事事都跟少爷比,也不用总想着把少爷的一切都抢过来。比起享受胜者的感觉,不如享受自己的人生。” “您有您独一无二的人生, 也一定有您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在他人身上呢?” “……” 陆谨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底情愫翻涌。 有酸楚,有激动,也有感动。 他抬眼看向温怀意澄澈的眼睛, 突然好像明白了知己的含义。 温怀意太懂他了。 他的确事事都想跟陆铭沉争个输赢, 赢了就会很愉悦, 很满足。 所以温怀意说得没错, 他确实很享受胜者的感觉。 不过温怀意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这是背地里对他做了多少工作? 没看出来,温怀意表面与自己拉开距离,对自己异常冷淡,其实说不定整天都在关注自己,研究自己。 想到这里,陆谨谦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温管家可真懂我。没少在我身上花心思吧?” “……”想得可真多,不过是原书里提到的内容而已。 温怀意在心底白他一眼,表面却低头道,“抱歉谨谦少爷。” 没想到温怀意会突然道歉,陆谨谦连忙起身扶住他双肩,“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道歉。” 温怀意仍旧低着头:“可我确实不该用对待少爷的方法来对待您。毕竟,我研究少爷的性格和喜好都是为了任务。而您不一样。” 这话听着,陆谨谦既高兴,又有一丝难受。 但他说不出为什么,所以只一瞬,高兴的感觉就完全淹没了那丝难受。 陆谨谦镜片底下的眼睛逐渐流露出情意,温柔地看着温怀意,忍不住想把他拥进怀里。 察觉到肩上的力道加大,温怀意本能地僵着身子抗拒着。 陆谨谦之前阴暗爬行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高兴了,见他不愿,也不想为难。 便松开了手,温柔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即使陆谨谦已经松了手,温怀意还是又退了一步,“谢谢谨谦少爷。” 知道温怀意在背地里对自己花了心思,陆谨谦也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了。 毕竟温怀意说得对,陆铭沉确实疑心很重,如果平时不注意和温怀意保持距离,一旦养成习惯,很容易在陆铭沉面前暴露。 而陆铭沉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得知温怀意和自己有关系。 温怀意就危险了。 思及此,陆谨谦平静地坐回球桌,继续擦拭球杆。 “不过,你有一件事说错了。”陆谨谦漫不经心道,“我并没有给苏临溪下药。”? 死不承认? 温怀意早就料到了,就像精神病人不会说自己有病一样,陆谨谦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阴暗的坏种。 所以温怀意道,“您知道少爷为什么要把苏先生接进别墅吗?” 陆谨谦:“不是要说你的计划吗?这个跟计划有关系?” “当然有。” “行。” 那他就没必要仔细听了。 温怀意接着道,“少爷之所以会把苏先生接近别墅,其实并非您想的那样。” 陆谨谦低头擦球杆,敷衍地“嗯”了一声。 “少爷根本不喜欢苏先生。” 闻言,本来没有认真听的陆谨谦推了推金丝眼镜,来了兴趣。 他眯眼看温怀意,随后又呵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在糊弄我?” “我怎么敢糊弄您呢?”温怀意正色道,“我和谨谦少爷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上的人。 陆谨谦喜欢这句话。 对温怀意的信任不自觉多了几分,他又道,“大哥既然不喜欢苏临溪,为什么还把他养在别墅里?好吃好喝供着,连那个疯婆子上门要人他都不给。” 温怀意:“因为他是个对少爷来说有点意思的——替身。” 陆谨谦停下动作,抬眼看他,一脸不可置信。 “少爷深爱的,另有其人。”温怀意不紧不慢道,“他叫夏绯,夏氏药业的小公子。是少爷的初恋。” “夏氏药业……”陆谨谦在脑海里把澜城的豪门过了个遍,“夏如海的儿子?” “是的。他和少爷曾就读于同一所高中。” 陆谨谦沉默了会儿,想起高中时候,陆铭沉的同桌确实好像叫夏绯,但那时候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逾矩行为,甚至两人私下都很少单独在一起。 后来听说高考后没几天夏绯就出国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好像就是从那时起,陆铭沉就经常夜不归宿,喝得烂醉如泥。后来陆延明更是在他生日前夜把他赶出家门。 其实喝酒泡吧对陆铭沉这种纨绔公子哥来说很正常,毕竟他从小到大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挺多的,圈子也很广,这些娱乐方式不过冰山一角。 所以那时候陆谨谦并无怀疑。 也不解为什么陆延明突然就把陆铭沉赶了出来。 现在全都解了。 陆谨谦嗤笑出声,“藏得可够深的。” 第34章 是我不好 他转头又问…… 他转头又问温怀意,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温怀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有次少爷喝醉了一直叫夏绯的名字,我就套了几句话。” “这个信息很有用。”陆谨谦搁下球杆, 起身走到温怀意身侧, 抬手搭在他肩膀,“温管家, 辛苦了。” “不辛苦, 都是我应该做的。”温怀意借着行礼又要后退, 陆谨谦适时收回了手。 “不是还要说你的计划吗?”陆谨谦挨着他靠坐在球桌上,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精致漂亮的眉眼, “说吧。” 温怀意应声,开始详细讲述他的计划。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 苏临溪不过是个替身,没必要花心思在他身上。 再过几天夏绯就要回国,如果夏绯不复从前, 对陆铭沉才将是致命的打击。 一旦陆铭沉一蹶不振放松警惕,温怀意就有机会拿到文件,且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 这也将非常有利于陆谨谦父子的后续行动。 当然,温怀意最后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到那个时候他就去自首, 把事情扛了, 该挨打挨打, 该坐牢坐牢。 “谨谦少爷放心。拿钱办事,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供出您和陆先生。也会处干净一切,确保少爷不会生疑。”温怀意笑眼弯弯,说得云淡风轻。 而此时的陆谨谦脸色铁青,心里莫名地很难受。 酸楚,心疼,气愤, 懊悔…… 一系列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 明明只是简单地推演一遍,并未实质发生。可此刻陆谨谦脑海里全是温怀意浑身是血戴上手铐的模样,仿佛这些事已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了一样。 他眼眶逐渐红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水光。 “不!”他大喊一声,神情激动。 “我不同意!”他起身紧紧抓住温怀意的双肩,恶狠狠道,“你要是敢擅自行动,我饶不了你!” 温怀意试图说服陆谨谦,但不知道他一直激动个什么劲,脑子好像有毛病一样,不论温怀意怎么说,他都恶狠狠地嘶吼着不同意。 温怀意只能退一步。 一番沟通下来,最终商定的结果是:陆谨谦去搞定夏绯,负责让陆铭沉破防。温怀意去拿文件,然后接受陆谨谦的安排,出国。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乱来。”陆谨谦一脸厉色地对温怀意说。 “知道了,谨谦少爷。”温怀意说,“既然已经商定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陆谨谦:“等等。” 温怀意:“还有什么事吗?” 陆谨谦拿起一根球杆扔给温怀意,“陪我打一局,你答应了的。” 温怀意抱着球杆,面露难色。 陆谨谦又说,“不会也没关系,就打一局。” 温怀意是真的不会,轮到他打的时候,连怎么握杆都不会。 陆谨谦看着温怀意趴在球桌上,虽然姿势怪异,但腰身极好极韧。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舌尖不自觉舔了下齿列。 “要不要我教你?”他盯着温怀意的腰说。 “不用了。”温怀意眯眼瞄着球,随口答到,“您说的,随便打。我本来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学不会的。” “没关系,我教你。” 陆谨谦上前两步,正要贴上来,温怀意电话突然响了。 他直起身摸出手机,朝陆谨谦扬了扬屏幕,“抱歉谨谦少爷,我得走了。” 陆谨谦看到来电是陆铭沉,只能咬牙忍下冲动,不好再做什么,极度不甘地退了一步让开人。 在温怀意即将走出房门时,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对着快步离开的清瘦背影喊道,“记得欠我一场球。” * 走出台球厅,温怀意滑开接听键,“少爷。” “在哪?”陆铭沉嗓音低哑,明显状态很不好。 温怀意斟酌了一下用词,答道,“我出来买了点东西,正要回别墅。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叫周医生去一趟吗?” “不用。”陆铭沉顿了一会儿,说,“来接我。” 挂了电话,温怀意连忙驱车前往陆氏集团。 还没进停车场,就在路边见到了人。不知道陆铭沉在这里等了多久,头发都被吹乱了,一点也没有以往的霸总气质。 “抱歉少爷,让您久等了。”温怀意停车后,拉开后座车门。 陆铭沉却视若无睹,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陆铭沉从没坐过副驾驶,他自己开车也从不让别人坐他的副驾驶。 今天怎么回事? 温怀意愣了一瞬,才一边回到驾驶位,一边在心里琢磨—— 这家伙不会又要发疯吧? “别看我。”陆铭沉扭头和温怀意对视,“开车。” 眼睛又那么红,多半真要发疯了。 温怀意连忙扣上安全带,“好的少爷。” 车子平稳起步,车内很安静,为了缓解气氛,温怀意打开了车载音响,车里萦绕起舒缓的轻音乐。 不知怎地,失眠几天的陆铭沉,突然就有了困意。 他靠着头枕,呼吸着温怀意身上若有似无的草木香。 还有一丝檀香…… 陆铭沉混沌的脑子里反应了下,觉得有些熟悉,但抵不住困意,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九点。 等陆铭沉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而车窗外是站姿笔挺安静等候的温怀意。 陆铭沉透过贴了防窥膜的车窗看温怀意。肤白貌美,眼波微漾。 昏黄路灯打在他清瘦挺立的身躯上,周身暖光莹莹,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精致动人。 一阵夜风吹来,他额前的碎发随风扬起,又柔顺地垂落。不自觉撩拨着陆铭沉的心弦。 如果是以往,陆铭沉很乐意静静欣赏这样的美人。 可今天,他欣赏之余,还担心他冷不冷,站得累不累。 陆铭沉收回视线,搓了把脸,下车。 “少爷,您醒了。”温怀意立马上前。 陆铭沉“嗯”了一声,说,“以后我会很忙,很少回家……” 他话还没说完,温怀意就道,“知道。您之前跟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苏先生的。” 陆铭沉闭了下眼,又睁开,“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想休息就休息。需要你工作的时候,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幸福来得太突然,温怀意竟一时愣住了。 陆铭沉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里是难得的真诚,“以前,误会你,为难你,是我不好。” “以后不会了。” 他走近一步,扶住温怀意的双肩,一改往日的暴戾冷漠,温柔道,“以后的路,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放心,我不会再赶你走了。有你陪着,也挺好的。” “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吧,”他喟叹一声,“做那个永远贴心的温管家……” 温怀意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陆铭沉似乎话里有话。 抬眼看他,他眼睛依旧通红,却是难得的正常模样,没有一丝要发疯的迹象。 陆铭沉这是怎么了? 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还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突然醒事了? “少爷,您怎么了?”温怀意忍不住问道。 陆铭沉看着他眉眼间的担忧,满足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没事。下班吧温管家。” 第35章 算了 温怀意下班了。 …… 温怀意下班了。 陆铭沉站在庭院里, 看着人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闷闷的。很难受。 他其实根本不想让温怀意下班。他之所以给温怀意打电话,就是想要温怀意陪着他, 一整晚都陪着他。 可不让温怀意走, 他又心疼。 想他堂堂陆家大少爷,情场风流, 商场狠辣, 何时这样拧巴过? 拧巴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算了。 陆铭沉苦笑一声, 谁让温管家只能是个管家呢?还是他思虑再三后决定的。 既然做不到“背叛”自己对夏绯的感情,接受温怀意。 什么情绪都只能自己忍了。 陆铭沉脱下西装外套习惯性随手一扔, 扔完他才想起什么,回头并未看到稳稳接住衣服的温怀意。 他看了一会儿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步履沉重地去往酒窖。 以往都是温怀意给他拿酒, 规矩还颇多。 今夜就随意点吧。 他随便拿起一瓶红酒,随意靠坐在酒架一角,拔了木塞就开始往嘴里灌。 自陆时危出事后,陆铭沉仿佛没了主心骨。 以往就算有天大的事, 只要陆时危在, 他就很安心。 因为陆铭沉知道, 只要三叔在, 天就不会塌。 可如今,一切来得太突然。 陆铭沉有些接受不了。 陆时危是他最敬重,最崇拜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在他眼中,这个世上就没有三叔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从没想过会有什么意外。 陆铭沉此刻承认自己是幼稚的,是脆弱的, 是不合格的。 他本就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如今唯一的至亲也抛下了他。他虽早已成年,早就练就一身铜筋铁骨,可他的内心其实依旧是一个很渴望亲情,渴望长辈和至亲关注的孩子。 他在父母那里缺失的东西,尊严,关心,事业和爱…… 一直以来,都是爷爷和三叔给了他。 所以他对如师如父的陆时危感情很深,也早就习惯了身后有陆时危作为依靠的人生。 陆铭沉将空酒瓶扔到脚边,抬手又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酒,一边开酒,一边喃喃道,“三叔,我一定会让您失望的。” “您就不该把集团交给我,我做不到……” “我想去看您……” 医生说陆时危的情况不太乐观,很大概率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陆铭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也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或者就算醒过来了,腿也永远好不了了…… 虽然这些年陆铭沉在陆时危的教导之下,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可突然没了心底的支柱,他有些茫然和无措。 陆铭沉仰头看着头顶的冷光吊灯,仿佛看到了那夜大雪纷飞,陆时危把他从雪地里带回家的场景。 他嘴里又呢喃了一遍,“三叔,我想去看看您……” 但这很不现实。 陆铭沉即使喝醉了也深知,如果三叔此刻能说话,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因为目前自己作为陆氏集团的代掌权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根本无法离开。 何况三叔出车祸这事,目前封锁了消息,除了徐政和自己没人知道。 所以他根本没法在海外项目一切稳定的情况下无由出国,只能在公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保持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让董事们察觉出端倪。 越是这样,他就越累。 越累,就越想逃避。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代集团事务,压根就不想要这陆氏集团,将来也不想做什么掌权人! 只是三叔在他身上寄予厚望,他不想让三叔失望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每天这样和三叔一起工作挺好的。虽然三叔生性淡漠,但起码能让他感受到亲情和责任。 比起做这万人之上的掌权人,他更愿意做陆时危的左膀右臂,为他排忧解难,一如这些年度过的每一天。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陆铭沉无精打采地拿起屏幕,是徐政。 他连忙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滑开接听键,“徐秘书,三叔怎么样了?醒了吗?” 他声音又哑又颤抖。 “没有。”徐政的声音也很沙哑,但情绪明显比陆铭沉稳定许多,“小陆总,陆总出国前给您留了一句话,让我在必要的时候转达给您。我认为现在就是必要之时。” “什么话?”陆铭沉急切道。 “——保持冷静,保护自己,别相信任何人。” 挂断电话后,陆铭沉没再喝酒,独自在酒窖坐了很久才出来。 深夜冷月高悬,凉风吹得他整个人清醒了些。 可他仍旧不想回到房间一个人待着,便走进了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 自苏临溪搬进别墅后,阴差阳错地,他还一次都没去过他住的小屋。 明天一早他又会去公司,短期内不会回别墅了。 去看看他吧。 陆铭沉偏偏倒倒地穿过林荫道,从道路尽头出来,就看到了暖光莹莹的温室花房种满了丽格海棠。 看着这大片的红,陆铭沉突然来了火气。 他讨厌红色。 但当初温怀意给苏临溪弄这个花房是跟他报备过的,也是自己允准的。 只是他不知道种的是丽格海棠,而温怀意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毕竟他从没跟温怀意说过他不喜欢红色。 如果温怀意知道,以他的温柔贴心,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样一想,陆铭沉的火又消了。 无视这一片红,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越接近目的地,夜色越黑,路灯也没有了。 借着月色,陆铭沉看不太清。 但他记得杂物房就是在这个方位,他一路往前走,最后在一片绿叶植物前停住。 这种的什么玩意儿? 怎么这么高? 陆铭沉有些迷糊,上前一扒拉,双手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因为酒精的缘故,等他感受到疼痛时,已经有汩汩的黏腻液体从手掌流下来。 陆铭沉将手举过头顶,借着月光看清了满手的血迹。 “操!” 他骂了一声。 疼痛也让他看清了眼前不是什么普通绿植,而是种满了宽刺蔷薇的栅栏,目测两米高。 陆铭沉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开始围着栅栏找入口。 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着门了,抬手一推,嘶—— 陆铭沉咬牙闭眼。 他真的服了,栅栏周围种蔷薇他解,为什么门上都还缠绕着蔷薇! 本就心情不好的陆铭沉,此刻各种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攥紧拳头,猛地砸在木门上,尖刺穿透皮肉直抵指骨。 听到动静的苏临溪,镇定自若地从床上爬起来,拿出枕下匕首,藏进睡衣袖子里,开门去了栅栏围成的小庭院。 木门打开,夜色寂静,除了一轮冷月和门上的大片血迹,外面空无一人。 苏临溪借着温室花房的光,看着黑夜里暴走的高大身影,用刀尖挑起门上一丝血迹。 笑了下,抬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 第36章 退一步 翌日,温怀意…… 翌日, 温怀意依旧早早到了别墅。 由于陆铭沉之前说过不让他再踏进主卧一步,所以六点叫醒陆铭沉以及送醒酒汤这事儿,还得麻烦老胡。 虽然这老胡有些难评, 温怀意是真不想再给他眼神, 但毕竟在自己没来别墅之前,都是他照顾的陆铭沉。 所以温怀意还是端着托盘去了他宿舍。 敲了几下门, 无人应声。 快六点了, 按来说换岗的保镖们已经起床, 没由老胡还在睡觉。温怀意正准备再次抬手敲门,房门突然打开了。 老胡一脸痛苦的模样, 看都没看他直接道,“温管家,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吗?你就别来找我了, 那些东西你爱要不要吧,反正我嘶——” 他捂了下屁股,缓过劲儿来又隐隐怒道,“反正我就快被少爷赶出去了, 以后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这下你满意了。” 温怀意有些莫名其妙, 但一想到他吃了自己的闭门羹, 会说这些话也很正常。只是看着他捂屁股的样子,温怀意琢磨了一下。 心道,这不会是陆铭沉干的好事吧? 虽然陆铭沉确实会无缘无故发骚,但老胡着实没什么姿色,应该不至于,不至于。 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温怀意脑子里就出现了许多辣眼睛的画面。 见他一直不说话,老胡又疼又气,终于正眼瞪着他恶狠狠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又不人,又不人!” “我说,你能不能别搞这种冷暴力?真是让人受不了!” 而温怀意此刻压根没听他说话,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 老胡噼里啪啦说完之后,一脸怨气地上下打量温怀意,才发现他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和往常一样的两碗汤。 他立马转变了语气,问道,“少爷回来了?” 此刻温怀意正努力收回思绪,挥去脑海里那些辣眼睛的画面,便随口“嗯”了一声。 闻言,老胡立马狗腿地去接温怀意手里的托盘。 温怀意抬眼看他,突然觉得他好惨,便面露怜悯道,“你不是……那里疼吗?还是我来吧,到了主卧门口,你再送进去。” 说完温怀意就转身往外走,老胡愣了一下,然后又一边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上,一边狐疑地盯着温怀意的背影。 他竟然关心自己的伤势,他能有这么好心? 虽然老胡认为这绝对不可能。 但作为一个皮糙肉厚从来无人在意的保镖,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两人走到主卧门口,刚好六点。温怀意把托盘交给老胡,十分同情地看着他敲门进屋。 一进门,老胡就看见陆铭沉满手的伤口,连忙惊呼道,“少爷,您手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这手怎么又受伤了? 温怀意想,不会是昨晚自己下班后,陆铭沉又发疯了吧? 他立在门边,侧耳倾听。 而陆铭沉此刻已经打好自己,坐在沙发里,瞥了一眼门口的身影。 “不用。”他说,“昨晚被蔷薇扎了一下。” 然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端起碗喝汤。 蔷薇? 温怀意心下琢磨,整个别墅只有苏临溪的小屋外有蔷薇,是当初苏临溪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以防万一,特意种的。 果然,陆铭沉依旧贼心不死。 温怀意朝里看了一眼陆铭沉,瞬间明白昨晚陆铭沉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让他提前下班了,原来是为了支开他,好去祸祸苏临溪。 “砰——”房门被老胡关上,隔绝了温怀意的视线。 温怀意正要将耳朵贴上房门,就听到房门被猛地撞了下,随即传来老胡痛苦的“啊啊”声。 “我去!”温怀意被吓得连忙后退,感觉耳朵和大脑都受到了严重污染。 陆铭沉不愧是变态,连老胡这样长得极其安全的背景板都下得去手。 温怀意赶紧下楼,伴随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叫声,他脚底都快擦出了火星子。 下楼之后,他直接去了苏临溪的小屋。虽然陆铭沉受了伤,应该是没得手,但他还是想去确认下苏临溪是否安全。 到达小屋的时候,温怀意先是看了一眼栅栏木门上的血迹,然后避开蔷薇缠绕的位置推开了栅栏门。 里面杂物房的房门是开着的,温怀意连忙上前,发现锁被撬了。他拍了拍房门,一边视线往里搜寻着人,一边担忧地喊苏临溪,“苏先生,苏先生?” 喊了几声没反应,温怀意正要进屋找人,浴室的门开了,苏临溪眼底乌青,穿着被撕破了衣角的睡衣,跑过来一下扑进温怀意怀里。 “温管家,你终于来了”他身体颤抖,嗓音带着哭腔,紧紧抱着温怀意。 看着他这副样子,温怀意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心疼问道,“是不是少爷做的?” 苏临溪一边贪恋地嗅着温怀意的味道,一边在他怀里摇头,“不是。” 温怀意:“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不用瞒着。” 苏临溪深吸一口气,才依依不舍地仰起脸看他,眼睛里水光盈盈。 “真的不是陆少,是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昨晚我听到陆少敲门,我就起来开门。但我开门时,陆少已经走了,他似乎被蔷薇扎伤了手。而半夜闯进我房间的人,他手里拿着匕首,警告我离开别墅,声音明显不是陆少的。况且他手上也没有任何伤口,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陆少。” 温怀意听到匕首两个字,连忙扶住他双肩,开始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见温怀意如此在乎自己,苏临溪忍不住抿唇浅笑了下,但他很快又藏起笑意,怯怯地扬起手,小声道,“只有掌心在和对方争夺匕首的时候被划了一下,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温怀意一把抓住他的手,仔细查看伤口。 还好割得不深。 他连忙找来药箱,替苏临溪消毒上药。 包扎好后才问,“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临溪看着他,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昨晚来接我的司机说你提前下班,回湖景云庭了。事发时是半夜,晚上开车不安全,我担心你着急容易出事。而且我把自己锁在浴室后,那人没多久就走了。你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要起床,那时候都三点了,我不想耽误你休息。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 眼前的孩子越是懂事,温怀意就越是心疼。 心疼之余也很担忧,他不知道那个想要伤害苏临溪的人是谁。虽然张蕙兰和陆谨谦目前都被自己暂时安抚,看起来没有由这样做,但人心难测,不能冒险。 原定的《大山深处》拍摄合同离签约时间还有几天,但温怀意此刻一刻也等不了了。 因为明显有人不想苏临溪再待在陆铭沉身边,不论这威胁来自外面还是内部,不论是不是张蕙兰或者陆谨谦的手笔,都证明别墅已经不安全了。 “苏先生。”温怀意看着苏临溪,郑重道,“你舅舅,少爷已经派人处了。如今,外面或许比这别墅里更安全。少爷刚刚接手集团,很少回来,你也知道他现在根本无暇分身,如果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是很容易的。不如我们退一步?” “退一步?”苏临溪看着他,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温怀意:“如那人所说,离开别墅。” 第37章 又没怪你 苏临溪只是…… 苏临溪只是想多争取一些温怀意陪他的时间而已, 没想到温怀意会这样说。 苏临溪脸色沉下来,他才不要离开别墅。离开了,就见不到温管家了。 “不。我不走。”他倔强道。 温怀意皱眉, 他就知道, 苏临溪这个恋爱脑小白花,肯定不愿意离开陆铭沉。 于是又补了一句, “只是暂时的。等少爷忙过这段时间, 有精力顾及你了, 再回来。” 苏临溪抬起仍旧水汪汪眼睛看他,好一会儿才想通了似的, 问,“温管家很希望我离开吗?” 温怀意点头:“这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你也知道,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 “那, 离开别墅还能见到温管家吗?”他又问。 “当然能了。”温怀意笑了下,说,“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一件事,现在说正好。” 苏临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温怀意:“我给你报了个求生综艺, 暂时需要在大山里先待上一个月, 后面你开学了可以酌情调整拍摄时间, 一季拍完片酬一千万, 到时候你就能还少爷的钱了。你不用害怕,导演是我朋友,会照顾你的。我也会经常来看你 。” “温管家还有这样的朋友?”苏临溪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了。我跟在少爷身边做事,各行各业各种资源都有机会接触。类似这种小综艺的资源,我能拿出一大把。”温怀意说得跟真的似的。 “原来如此。”苏临溪喃喃道。 可是求生综艺 他虽然不追星不关注娱乐圈,但这种类型的综艺他还是看过的, 拍摄地点一般都在深山老林,周围的环境极度艰苦,不利于人类生存,求生综艺才会有看点。 这样的地方,温管家细皮嫩肉的,还是少来吧。 但如果是要彻底解决舅舅…… 这地方,倒是个不二之选。 苏临溪微垂眼眸,再次看向温怀意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单纯,“温管家很希望我去参加这个综艺吗?” 温怀意点头:“当然。既能暂避危险,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好。”苏临溪扬起笑脸,“我去。” * 从苏临溪的小屋出来,温怀意就给《大山深处》的导演打了电话,约定下午签约。 电话挂断后,温怀意看了一下腕表——快到陆铭沉出门的时间了。 他快步往回走,赶去备车。 刚走到别墅庭院就听到陆铭沉暴躁的吼声,“谁让你在苏先生屋外种蔷薇的?还他妈种的宽刺蔷薇!你是生怕扎不死老子是吧?滚,马上滚!” 花匠小吴委屈极了,他可一点都没有这个心思啊。当初要种宽刺蔷薇,也是温管家决定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温管家平时对他挺好的,他也不能让温管家再挨一顿骂吧。 可是不说的话,他就要失去这份高薪工作了。 正在小吴低垂着头难以抉择之际,温怀意挡在了他身前,“对不起少爷。花是我让小吴种的,跟他没关系。” 闻言,陆铭沉看着温怀意,眼底情绪复杂。但他还是收敛了怒气,对温怀意说,“你先去备车。” 温怀意走后,小吴还想替他解释几句,想说温管家当初是觉得宽刺蔷薇好看才种的,并不是为了伤害谁。但他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陆铭沉的一声“滚”给吓跑了。 上车后,陆铭沉依旧坐在副驾,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温怀意聚精会神的侧脸,半晌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小吴是专业的花匠,他不会不知道栅栏的一般高度是半米,两米高的栅栏不仅遮挡视线影响光照,还极度不美观,这明显不符合园艺美学和光影艺术。而温怀意作为专业的豪门管家,亦深知这一点。 温怀意目视前方,斟酌措辞,“对不起少爷。我当初对苏先生并不了解,存在偏见。” 这个答案是陆铭沉意想不到的。 也是他期待已久的,最想听的。 他先是一愣,然后呵笑一声,“终于承认了?” 温怀意后续编好的一套说辞还一个字没说呢,陆铭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开着车偏头看了陆铭沉一眼,不明所以道,“承认什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陆铭沉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真怕下一秒温怀意就突然对他吐露心声,或者直接表白。 便以拳抵唇咳嗽两声,目光兴奋又躲闪地看向窗外,“……没什么。” 温怀意:“” 见温怀意不再说话,陆铭沉又道,“种了就种了,不就是被扎一下吗?我又没怪你。” “”温怀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说了句万能回复,“谢谢少爷。” 闻言,陆铭沉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虽然他双手都挺疼的,但他此刻的心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暖的。 到了公司,陆铭沉让温怀意送他上去,说手疼,按不了电梯。 送到办公室后,他又说困,让温怀意给他弄了杯现磨咖啡。 咖啡没喝两口又说渴,让温怀意给他倒杯水。 “少爷,您是不是还在因为宽刺蔷薇的事生气?”温怀意把水杯搁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您这样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陆铭沉服了,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吗?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生气了啊?他明明都开心死了。 “少爷” 见温怀意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啰嗦,陆铭沉连忙打断他,说出了自己最后一项要求,“我手上很多刺扎得很深,你帮我取出来,然后包扎一下就下班吧。我最近不回别墅,晚上不用等我。” 原来如此。 温怀意取来药箱,开始为陆铭沉处伤口。 温管家手不巧,陆铭沉是深有体会的。 所以这个拔刺的过程其实很疼,但陆铭沉一声没吭,脸上还全是无法自控的笑。 第38章 邻居 温怀意知道自己…… 温怀意知道自己手上没轻没重的, 且大多时候是气陆铭沉不放过苏临溪,所以故意使劲。 但看陆铭沉一直笑着,也不是那种发疯之前的冷笑, 想来他现在心情应该很不错。 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这样高兴, 但原本在车上没有机会说的话,此刻似乎是个合适的时机。 温怀意一边用医用镊子为陆铭沉拔刺, 一边随口说着, “少爷, 苏先生被尚悦娱乐的导演看中,邀请他参与一档求生综艺的拍摄。苏先生很感兴趣。” 陆铭沉眉眼含笑地看着温怀意漂亮精致的脸, 整个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对于温怀意说的话,完全没仔细听,只随意地“嗯”着。 “您是答应了?”温怀意又拔掉他掌心的一根刺,“苏先生之前还担心您不同意, 毕竟要去山里拍摄一个月。既然您同意了,待会我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陆铭沉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温怀意,“好。” 原本温怀意打算先斩后奏,下午签约然后把人直接送走, 之后再跟陆铭沉解释。 毕竟原文里的陆铭沉控制欲极强, 是根本不会同意苏临溪离开他这么久的,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怎样, 陆铭沉能开口放人,对苏临溪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温怀意此刻看陆铭沉也顺眼许多,很快就将他手上的刺拔干净了。 不过宽刺蔷薇不愧被称为每朵花都有六品带刀侍卫,陆铭沉这双手就没一处是好的。 但陆铭沉本人并不在意,一边看着温怀意,一边叮嘱, “这次的蝴蝶结给我系好看点儿。” 温怀意有些无语,但语气依旧温和:“少爷,您这些伤都是细小的刺伤,消毒上药就可以了,不用包扎。而且您这密密麻麻都是,纱布也根本覆盖不全。总不能把您两只手都全部包起来吧,这样您也就没法工作了。” 说的也是。 陆铭沉看了看自己被温怀意“精心”处过的伤口,掩饰般咳嗽两声,才依依不舍地又强调一遍,“那你下班吧,晚上别等我,我最近都不回别墅。” 温怀意走后很久,陆铭沉都还在看他那双满是伤口的手,一边看一边笑。 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因为温怀意承认嫉妒苏临溪,便把之前在心里反复强调一万遍的“温怀意只能是个管家”抛到九霄云外了。 或许是这些天太难熬,才更显得此刻的开心弥足珍贵。 陆铭沉沉浸其中,也并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心斗争了。 而另一边,温怀意从陆氏集团总部出来,就给苏临溪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已经辞了家教的兼职,下午便带他去尚悦娱乐签了拍摄合同,连夜把他送上了节目组大巴。 车上,苏临溪拍下温怀意给他包扎的手,唇角微扬,打字:【谢谢,好特别。】 发布朋友圈。 陆铭沉加班结束,看到这张照片上用纱布绑的蝴蝶结,莫名有些熟悉—— 这分明就是温怀意曾经给他包扎过的蝴蝶结! 他连忙点开温怀意的对话框,磨着牙极速打字:【苏先生手上的蝴蝶结你绑的?】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只是个相似的蝴蝶结而已,他怎么会这么生气?还问出了这句话,仅凭这么一张照片? 万一冤枉了温怀意……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撤回。 刚撤回,温怀意就发来消息:【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陆铭沉:【……没什么,早点睡。】 温怀意:【好的。】 陆铭沉指腹摩挲着屏幕,犹豫了下,点开表情。 斟酌半天,发了个月亮的表情过去。 与此同时,温怀意还收到了张蕙兰的微信:【温管家,做得不错。】 温怀意拎着喷壶站在花房窗台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关掉屏幕,继续浇花。 * 早上四点半,闹钟响了。 温怀意连忙爬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才想起来陆铭沉说最近不回家,他不用上班。又一头栽到床上,裹着被子继续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金色阳光已经洒落满床了。 在一片玫瑰花香里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 温怀意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下床,慢条斯地开始洗漱。 他一边刷牙,一边翻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很幸运,最近两周都是好天气。难得陆铭沉大发慈悲,他得好好规划一下假期。 洗漱完,温怀意去花房转了转。花房的窗户朝东,正好早上的阳光能照到大部分盆栽。 他把窗户推开些,尽量让阳光直照。 从花房出来,温怀意照例给自己煎了两个蛋和几片火腿。虽然厨艺依旧毫无进展,但他吃得很满足。 解决完早餐后,他换上橘红色的宽松T恤,过膝卡其色短裤,搭配白袜和白色运动鞋。随意抓了抓头发,出门。 刚踏出房门,温怀意发现对面3202的门开着。 湖景云庭是一梯两户,3201和3202门对门,都是房东的。之前一直空着,目前看来是租出去了。 温怀意朝里瞥了一眼,屋内干净整洁,但没看到人,不知道这租客是男是女。但可以确定的是没孩子。 现实里温怀意住的地方不是大别墅就是大平层,从来没有过邻居。 当然他也不习惯有事没事就和熟人打招呼,上班没事就行礼已经让他装得很累了,下班他只想轻松自在点。 所以他完全没有认识邻居的打算,只希望对方是个安静的人,最好是单身。 这样各方面都会方便许多。 温怀意收起视线,步伐轻快地走向电梯口。 正要进去,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在3202门口犹豫了会儿,他还是轻轻敲响了房门。 “有人吗?”他问。 等了一会儿,他又敲了两声,再次询问。依旧没有回答。 果然没人,估计是忘记关门了。安全起见,温怀意替人关上了房门。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卧室门口坐在轮椅里的陆时危双手紧攥扶手,呼吸微重。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让他看起来克制而憔悴。 但他眼里充斥的渴望,赤.裸又疯狂。 第39章 香菇炖鸡 另一边,温…… 另一边, 温怀意已经坐着电梯下楼,前往附近的书店。 最近天气这么好,不出去野钓岂不是浪费? 不过野钓枯燥乏味, 所以整几本小说看看。他口味广泛, 科幻、纪实、爱情、悬疑都挑了几本。 结账时老板说书店正在搞促销活动,买三赠一, 送了他几本漫画。温怀意当时正在订民宿, 让老板随便给他拿几本就好, 付款后他就去超市采购了一堆速食品,和一些蔬菜, 然后回家。 民宿订的明天的,今天阳光很好,温怀意打算自己弄个午餐,然后收拾一下屋子, 把之前被雨水打湿后阴干的床垫和被子拿到顶楼去晒晒。 虽然温怀意做饭和做家务一样没有天赋,但他还挺喜欢过这样充满琐碎和生活气息的日子的。 所以温怀意拎着东西回家后,一看时间还早,刚刚11点。他就先把床垫和被子搬到顶楼去晒, 回来时才发现3202的房门又打开了。 只是这次没有完全打开, 半掩着。但温怀意没再去替人关门, 因为他闻到了香菇炖鸡的味道。 虽然不怎么香, 甚至可以说闻起来有些怪异,但显然里面有人。 看来这世上没有厨艺天赋的人还挺多的,温怀意突然从这位素未谋面的邻居身上找到了平衡感。 于是进屋后,温怀意也开始进厨房捣鼓今天的午餐了。 他的午餐很简单,番茄炒蛋,炒青菜, 青菜豆腐汤。因为不会炒肉,每次不是没熟,就是又老又柴,甚至糊锅,所以温怀意选择了很好区分生与熟的蔬菜进行烹饪。 现实里他工作繁忙,在家有住家保姆,出行有助和经纪人,所以从没做过饭炒过菜,就连煎鸡蛋和火腿都是以前刷视频看到的,穿进这书中世界才有机会实操。 所以他看着眼前卖相极为不好的两菜一汤,点点头表示很满意。然后拿起筷子开吃。 吃到一半,对面的鸡汤味飘进了屋里。温怀意嗅了嗅,怎么好像跟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了? 好像加了点什么东西,有一丝甜香味,但整体上还是不怎么好闻的。 温怀意摇摇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刷完碗之后,他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小憩了会儿。因为对面的味道一直往屋子里飘,虽然一闻就知道厨艺不咋地,但还是让温怀意满脑子都是香菇炖鸡。 所以他没躺到半小时,就起来收拾明天要带的行李,放进柜子里后开始全屋大扫除。 等温怀意打扫完,拿出洗衣机里的衣服晾晒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而此时还有香菇炖鸡的味道。 之前专注干活没注意,此刻他才发现,这鸡汤明显变香了。跟之前那股又甜又怪异的味道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这邻居的厨艺进步这么神速? 果然没天赋的只有自己。 温怀意叹了口气,认命般继续晾衣服。 这还没完,到了晚餐的时候,温怀意简直生无可恋。 邻居炖的鸡汤太香了,已经到了勾人的地步。 温怀意看着桌上依旧卖相不好的素菜,有气无力地戳着碗里一口没动的米饭,完全丧失了食欲。 后来干脆出门了,去小区门口的饭店点了一大份香菇炖鸡。温怀意没吃完,总觉得闻起来的味道和邻居做的不一样,差点儿意思。 吃了一顿不太满意的晚饭,温怀意也不太想回家,就去珍珠湖边散步了。 珍珠湖名副其实,整个湖泊圆润透净,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一颗熠熠生辉的超大珍珠。 温怀意绕到湖景云庭背后,从湖边公园的大门进入。在夕阳沉入湖面的时候,开始跑步。 澜城夜里有些凉意,所以温怀意慢跑了两小时,只出了点薄汗。不过总算是把脑子里的香菇炖鸡抛之脑后了。 温怀意一身轻松,做完放松肌肉的拉伸运动之后,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放空。 看看夜景,吹吹风,身边时不时有人走过,三三两两来来往往,有一家子说说笑笑,也有小情侣手挽手打情骂俏。 不知道为什么,温怀意在这里坐得越久,莫名升起一种落寞感。 回想现实里孤独又毫无自由可言的生活,温怀意发现如今他虽然自由了,却依旧孤独。 依旧没有父母,没有朋友。 意识到自己情绪丧了起来,温怀意立刻收了心绪调整自己,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可不是他的个性。 很快,他呼出一口气,起身迈步准备回家。 但刚一抬脚就感觉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温怀意低头一看,是一只毛茸茸的黄色小奶狗。 它颤颤巍巍的,见温怀意站定,又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挨在他脚边睡觉。 温怀意心下一软,蹲下来仔细打量小家伙。 包子脸小耳朵,嘴巴周围有黑色绒毛,鼻子短,腿也短,看起来像是一只三四十天的小柴犬。 它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几根杂草沾在暖黄色的绒毛上,应该不是流浪狗。 但这么小的奶狗也不可能自己跑出来 温怀意想到一种残忍的可能—— 它是被主人专门带到公园遗弃的。 温怀意疼惜地抱起它,它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往温怀意怀里蹭了蹭。 温怀意看着小家伙,心道,幸亏是在夏天遗弃的,如果是冬天,估计都撑不过一个晚上。 可澜城昼夜温差大,凌晨一过最低温度跟三月的夜差不多,不下雨或许还能捱上一段时间,可一旦下雨,特别是连续降雨,小家伙怕是很难活下去了。 怀里的小狗可怜又可爱,温怀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有只狗也挺好的。 于是他抱着小柴犬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给它做了全面检查,驱虫,打疫苗等一套流程全部做完已经十点多了。温怀意又买了一些宠物用品和宠物食品,才抱着小柴犬回家。 可走到湖景云庭门口,温怀意突然意识到,他只能照顾这小家伙一时,并不能照顾它一生。 自己是穿书来的,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何况陆铭沉一旦不忙了,他就又要回别墅做牛马,根本无法照顾它。 无法对它负责,养它也是伤害它。这样跟遗弃它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温怀意冷静思考了一阵,最终只能打消带它回家的念头,返回宠物医院。 第40章 做个禽兽 走到宠物医院门口的…… 走到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 已经关门了,门上的牌子写着:营业时间9点-23点。 温怀意拨了门上的联系电话,询问能否寄养宠物, 老板说他这里地方小, 目前没有寄养条件。 温怀意道谢后挂了电话,心下纠结。 有可能这家医院真的没法寄养, 也有可能是婉拒的说辞。 毕竟一般的宠物医院对寄养的宠物是有要求的, 而且他们也见过太多寄养后主人就消失的例子, 不愿接收也是大多数小型宠物医院的现状。 既然决定不养,就不能带它回家。不然温怀意很怕自己控制不住, 就算做不了合格的主人也要养它。 显然,也不能把它带进单元门内安顿,高强度巡逻的安保人员不会让它待在那里超过一个小时。 温怀意只能先把小柴犬送回它熟悉的地方——湖边公园的长椅底下。明天再带它去找能寄养的宠物医院。 好在天气预报显示最近这段时间都是晴朗天气,今夜不会下雨, 小家伙不会有生存威胁。 温怀意打开一袋狗粮,往碗里倒了一手心。刚满月不久的幼犬牙齿不是很好,只能吃软狗粮。本来应该用温水泡,这样软得快, 但目前没条件, 温怀意只能用矿泉水泡。 说是决定不养它了, 但在等待狗粮变软的过程中, 温怀意一边抚摸靠在脚边的小柴犬,一边在手机上疯狂刷养奶狗注意事项的视频。 等狗粮完全泡软后,温怀意才收起手机,往碗里加了两勺羊奶粉,拌匀后搁到小柴犬面前。 小家伙特别乖巧,等待的时候不吵不闹, 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急躁。温怀意是越看越喜欢。 临走时,温怀意将它放进长椅底下的狗窝里,又摸了会儿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可刚一转身,小柴犬就冲出来抱住了他的脚腕。明显小家伙也舍不得温怀意。 温怀意心中又酸又暖,蹲下来,把小家伙从脚腕上取下来,再次放进狗窝里。 不知是安慰小柴犬,还是安慰自己。明知它听不懂,温怀意还是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声对它说,“乖。你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找能寄养的宠物医院。好吗?” 小柴犬看着他,歪了歪脑袋,哼唧一声,像是听懂了温怀意的话。 等温怀意再次起身时,它没再追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温怀意走远的背影。 温怀意没敢回头,拎着除狗窝以外的东西,快步出了公园,直奔小区。 匆匆进入电梯后,温怀意快速按了关门键。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会后悔。 电梯门关上又再次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坐着轮椅进来了。 温怀意满脑子都是小柴犬,压根没看人,只是退开两步,方便刚进来的人按楼层。 但男人一直没动,电梯上到一半了,温怀意才意识到什么,朝旁边看去。 第一眼没看到人,他视线放低,才发现对方坐在轮椅里。 而且,和他一样要去顶层。 ——所以这位暂时腿脚不便,或是已经残疾的男人,就是他刚刚搬来的邻居。 温怀意打量着男人,侧脸轮廓硬朗锋利,眉眼深邃,挺鼻薄唇,很帅气的一张脸。 视线往下,能看到颈部皮肤底下的青色血管,胸膛饱满,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 接着就是那比例极佳的腰身和大长腿,即使坐在轮椅里,也能感受到他优越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温怀意不得不承认,这位邻居很帅。 且眉目沉静,衣着名贵,周身的气质沉稳而威严。 抛开其他未知的不谈,就表面而言,眼前的男人明显是对温怀意极具吸引力的残疾大佬。 ——这位邻居,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和XP上。 温怀意上午在书店里挑的小说,都有好几本的主角攻是残疾大佬设定。 足见他有多爱了。 但此刻面对坐在轮椅里异常安静,满足他一切性幻想的男人,温怀意反而有些拘束。 毕竟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虽说这也是书中世界吧,但大家都是真人,周遭的一切也都和现实没区别,属实跟脑海里脑补的那种二次元人物不一样。 温怀意即使很有好感,也只是礼貌性地欣赏一下。没法做到像在小说评论区开黄腔一样自然地和对方打个招呼,表示大家都是邻居,以后可以互帮互助。 电梯很快到达顶层。门打开,温怀意率先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这位先生,能请你帮个忙吗?”电梯里的男人西装革履,目光沉静,极为有礼。 温怀意回头看他的一瞬间,竟产生了错觉——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西装革履的绅士站起来,微微欠身,朝温怀意伸出右手,礼貌询问,“这位先生,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电梯门关上,隔绝了温怀意恍惚的视线。 也隔绝了陆时危贪恋的玫瑰香气。 他垂下眼睫,薄唇叹出一口气。 下一秒,电梯门重新打开。已经散开的玫瑰花香,再次袭来。 陆时危抬眼,温怀意走了进来。原本灰暗的电梯,仿佛瞬间被如火的橘红夕阳照亮。 “怎么了?”他说。 这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的温柔嗓音,此刻终于只在他一人耳边响起,陆时危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他握着扶手的双手暗中施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看起来依旧绅士有礼。 他说,“抱歉,可能要麻烦你推我出去了。我的轮椅好像出了问题,无法制动,手动也不行。” 温怀意走到他身后,握住轮椅推手,用力。确实推不动。 他放下手上拎着的东西,蹲下身,开始查看两个轮子。 原来是右轮的轮轴被一节树枝卡住了。 温怀意利落取下树枝,电梯门关上。 再次打开时,温怀意已经起身,重新握住轮椅推手,将陆时危推了出来。 “谢谢。”陆时危说。 温怀意:“不客气。” “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陆时危说,“麻烦了。” “好。”温怀意礼貌松手。 陆时危嘴角上扬,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木屑,没再说话。 但他轮椅滑行的速度,与温怀意的步伐保持高度一致,两人就这样隔着社交距离行在走廊里。 陆时危目视前方,轻轻嗅着空气中的玫瑰花香,静静听着轮椅在光洁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以及夹杂在这些声音里的——温怀意的脚步声。 从电梯口到3202,用时不到一分钟,陆时危却觉得所有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都值得。 很值得。 他庆幸自己经历了这场不知是天灾还是人为的车祸,让他在直面死亡时也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他可以遵循这世上的一切规则计划和道德禁忌,做众人眼中的完美绅士,但那是在遇见温怀意之前。 遇见温怀意之后,他只想做个禽兽。 3201的房门打开,温怀意拎着东西刷脸进屋,头也没回地关上房门。 香气随之远去。 陆时危制动轮椅转过身,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满脑子都是温怀意的香气和那双穿着短裤白袜的大长腿。 他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进屋。 进屋后,他直接进入厨房,熟练升高智能轮椅,揭开还温热的砂锅,用汤匙舀了一勺鸡汤尝了一口。 ——还没做到极致。 陆时危皱了皱眉,系上围裙,第七次倒掉鸡汤。 40-50 第41章 趁人之危 进屋洗了澡…… 进屋洗了澡后, 温怀意躺在床上搜索澜城宠物医院排名,太贵的他负担不起,选了中等消费的, 挨个点进去看图片和评价。 筛选好之后, 温怀意复制地址粘贴到导航软件里,然后安心睡觉。 快要睡着时,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又闻到了香菇炖鸡的味道, 这次比他出门前闻到的味道还要香。 但他太困了, 嘴巴动了动,就睡着了。 梦里, 温怀意先是梦到有人做香菇炖鸡给他吃。后来画面一转,又梦到他在酒吧跳舞,有个男人贴上来掐住了他的腰…… 而另一边,陆时危左手克制地摁住不断擦拭厨房岛台的右手。 过了好一会儿, 右手终于松开清洁布。他滑行到洗手池,面色如常地洗手,然后将提前洗净的几颗红枣放进炖着鸡汤的砂锅里。 盖上盖子,把大火调成小火。 接着又才擦了擦手, 得空回复徐政的微信。 【你不用回国,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会定期去医院, 放心。】 徐政秒回:【医生说您这时候出院, 感染风险很大,建议您尽快住院。】 陆时危:【徐秘书,你知道的,我现在哪儿也不会去。】 徐政迟疑了会儿:【见到他了吗?】 陆时危唇角微弯:【一墙之隔。】 徐政叹了口气:【您可以直接一点的,我想这个世上没人会拒绝您。】 如果是别人,陆时危也这么想。 但对方是温怀意, 他不会这样盲目自信。 毕竟温怀意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 回想起那夜在酒吧外,温怀意在夜风中对他说,“抱歉啊,我不喜欢你。” 陆时危自嘲般笑了下:【志在必得,切忌冒险。何况他现在喜欢铭沉。】 徐政总感觉陆总追人跟打商战似的。但不管怎样,陆总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和节奏,且一定会成功。 思及此,他便不再多言,继续说正事:【您走得急,全套证件大概要后天才能寄出。】 陆时危:【无妨,药还有一周的量,我也能自己换,暂时用不上。】 徐政:【我还是觉得应该给您请个保姆或者护工。】 陆时危:【不用。复健不也得靠自己,不是吗?】 医生说陆总的腿要想恢复如初只有5%的概率,且要付出常人难以承受的极大努力。而绝大多数与陆总病情相似的患者,最终都是终身残疾。所以等待陆总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些,徐政心里就很难受,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陆总,您一定会站起来的。】 陆时危回复了一句“借你吉言”后就退出了和徐政的聊天界面,习惯性在添加好友栏里输入温怀意的手机号,搜索。 温怀意的微信头像是默认的系统昵称和系统头像,一串wxid开头的代码和一张灰色的人形图标。 但陆时危还是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鸡汤都炖好了,他才返回消息列表,给那位国外的心学专家Geoffrey打了个视频电话。 “Geoffrey,很抱歉我没能如约而至。” “我遇到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我总会忘却一切规则和计划,包括时间……” * 凌晨4点半。 即使不上班,生物钟也总是让温怀意在这个点醒来。 他闻着香浓的鸡汤味儿翻了个身,一边迷迷糊糊地想隔壁怎么还在炖鸡汤,一边又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单身太久了,竟然会做这样的梦,还看不见对方的脸。 他拉起被子蒙住头,正打算继续入睡,却突然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不一会儿。 风声越来越大,好似女鬼呜咽。 不会要下雨吧? 小柴犬还在公园呢。 温怀意一个激灵坐起来,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他连睡衣都顾不上换,踩上拖鞋就出了门。 此刻心系小柴犬的温怀意,全然忘了之前说的“不养它就别带它回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得跑得再快点,一定要在大雨落下之前带小柴犬回家。 但天不遂人愿,温怀意刚跑到湖边长椅,暴雨倾盆而下。 他连忙解开胸前几颗扣子,把小柴犬从狗窝里抱起来护在睡衣里。 雨势太大,模糊了视线。 温怀意抹了一把淌在脸上的雨水,正要起身,头上的雨突然没有了。 他仰头一看,有人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黑色雨伞。给了他和小柴犬一方安稳。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本该是很浪漫的一幕。 但出于现实多年的警惕习惯,温怀意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人跟踪了。 正要采取措施,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醇厚嗓音。 “你来撑吧,我这样遮不到你。” 温怀意瞬间放松警惕。 一个腿脚不便的男人,能把他怎样?对他又能有什么威胁? 温怀意回头,看清了撑伞的人—— 坐在轮椅里的邻居,绅士地把伞举在温怀意头顶,而他自己已经完全湿透。 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不断淌下雨水,水流顺着他硬朗的轮廓淌过喉结,浸湿领带束起的黑衬衣,敞开的西装外套显得他湿透的胸膛更加饱满性感。 温怀意不自觉盯着人多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道谢,接过雨伞。 为了尽可能地遮住两人,温怀意抱着狗撑着伞,紧挨着陆时危。陆时危也将轮椅的速度由最快调到适应温怀意步伐的速度。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你怎么会来这里?”温怀意问。 陆时危面色平静:“我下楼扔垃圾,正好看到你穿着睡衣冲进雨里。大晚上不安全,你又没带伞,我担心出事就跟了出来。” 似乎是怕温怀意认为他故意跟踪,陆时危又诚恳道,“抱歉,我这种行为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一个站不起来的人,能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温怀意只当邻居好心,便道,“没有。”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睡觉的小狗,笑了笑,“多亏了你的雨伞,不然今晚小家伙可能会感冒。” 陆时危赶到的时候就注意到温怀意怀里的狗了,当然也清晰地看到了他胸膛那一片雪白。 “别客气。”他说,“我们是邻居,本该互相帮助。何况算起来,还是你先帮了我。” 回到湖景云庭顶层,温怀意把雨伞还给陆时危,再次道谢。 “今晚谢谢你,”他指了指3201,“那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温怀意便转身刷脸,门锁响起“咔哒”一声,同时他听到身后的陆时危礼貌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温怀意顿住握着门把的手。 其实他上班的时候一直带着温柔假面与这小说世界里的人周旋,已经装得很累很烦了。 即使他会担心邻居家里没人而帮忙关门,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给自己增加社交负担的打算。 不过,经过今晚的事,邻居看起来确实是个好人。 又精准地长在了他的XP上,且对他毫无威胁,加上两人如今也算有点熟了,认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毕竟像邻居这种设定的纸片人,现实里他的卧室摆了一堆人型立牌。 那这次就当是收集等身立牌好了。 这样一想,温怀意心里一下就没顾虑了,弯起眼睛转身,有些促狭道,“我叫温怀意,温柔的温,不怀好意的怀意。” 看着他有些调皮的表情,陆时危也笑了笑,“我叫时危,时刻的时,趁人之危的危。” “哈哈。”温怀意被他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正经,还挺幽默。” 陆时危看着他笑靥如花的脸庞,眼底深情流转,“还行。” 第42章 我没穿过 温怀意进屋后脸上都…… 温怀意进屋后脸上都还挂着笑。 时危安静, 礼貌,没有威胁,还有点冷幽默。 他突然觉得, 有个这样的邻居也挺好的。 或许以后, 还能在下雨天帮自己关个窗什么的。 坏了! 温怀意这才想起自己又忘记关窗了,连忙放下小柴犬, 挨个房间去关窗。 还好时间不长, 屋内只是飘了些雨进来, 问题不大。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地上的雨水清干净后, 开始捣鼓之前买的宠物用品和宠物食品。 目前看来什么都不缺,只缺个狗窝。 他给小柴犬泡了点狗粮吃,然后找来一个纸箱,在一侧挖了个洞, 里面垫了件柔软的衣服,就把小柴犬放了进去。 小家伙看起来还挺喜欢的,进去就盘成一团,眨着单纯的圆眼睛望着温怀意, 似乎在求摸摸。 温怀意笑了下, 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就满足地闭上眼睡觉。 安顿好小柴犬之后, 温怀意精神放松下来,不自觉想起了邻居。 这才意识到他的名字跟陆铭沉的总裁叔叔只差了一个字。 一个叫陆时危,一个叫时危,一字之差,命运却千差万别。 温怀意在心底惋惜地默念一下,然后脑子就跟魔怔了一样, 邻居那句“时刻趁人之危”宛如魔音绕耳,让他怎么都挥之不去。 最后温怀意烦躁地洗了个热水澡才把这魔音给冲散了。 可他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就响了。 这个点刚好六点,物业还没上班,外面又下着大雨,温怀意又没什么熟人,不用想都知道门外的人应该是那位邻居。 温怀意虽然一向警惕,习惯探清每一个接近自己的人的实力,但对一个腿脚不便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他没必要时刻紧绷神经。 所以他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果然是时危。 这都回家半小时了,他垂在额头的头发都快干了,身上却还穿着那一身湿透的名贵西装。 温怀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不会就只有这一套西装吧? 正这样想着,陆时危就开口了,“不好意思温先生,请问能借我一套衣服吗?我孤身一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温怀意震惊了一下,愣在原地。 见温怀意不说话,陆时危又说,“你放心,不会借太久,等雨停了我就出去购置衣物。” 他目光略微下移,不经意地落在温怀意胸膛那一小片浴袍没有包裹住的雪白肌肤上,语气依旧温和礼貌,“当然,如果温先生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 人家腿脚不便都在雨夜赶出来为自己撑伞,一套衣服算什么。 “方便。”温怀意笑了笑,把人请进屋,“我别的没有,就是衣服多。” 他领着陆时危去衣帽间,打开左右两面墙的衣柜,“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了。你随便挑,多挑几件。不用还。” 陆时危微微颔首:“谢谢。” 温怀意从右侧衣柜里拿了套白色带帽衫和一条同色的灯笼裤,“你先挑着,我去换件衣服。” “好。” 目送温怀意离开后,陆时危目光仔细扫过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 然后制动轮椅,滑向左侧的衣柜。 过了会儿。 “选好了吗?”温怀意换好衣服,倚在门边。 陆时危指着一件宽松的液态金属酒红衬衫,问,“这件可以吗?” 他第一次在酒吧见到温怀意,温怀意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温怀意有些惊讶,这人看起来明明就是个正经绅士,随时都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竟然会选这样打眼的衣服。 温怀意想象了一下他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温先生笑什么?”陆时危侧头看向环臂斜靠在门边的温怀意。 温怀意真的觉得太违和太好笑了,他一边笑,一边问,“敢问时先生,今年贵庚?” 陆时危很喜欢温怀意这样俏皮灵动的样子,跟在陆铭沉身边那副温雅得体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佯装思考地挑了挑眉,配合道,“鄙人今年,三十有二。” “哈哈哈。”温怀意笑得更欢了,“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有点冷幽默在身上。” 陆时危其实并不是个幽默的人,他的言行举止向来有原则,不喜欢说废话,更不会用言语取悦任何人。 但面对温怀意,他没有原则,也不想再守什么规矩。 他会努力尝试,让自己变得有趣,足够吸引温怀意。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温怀意,说,“没有。从来没有人说过,温先生是第一个。” 温怀意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逗他了,“我其实以为你会选右边衣柜里那些休闲款和运动款,没想到时先生心态这么年轻。是我以貌取人了。” 说着,温怀意走到他身旁,取下那件衬衣,搭在手腕上。 “我看起来很老吗?”陆时危仰头看着温怀意,眼神认真。 他是真的很在意温怀意的看法,毕竟他这些天身体和精神备受折磨,确实憔悴了很多。 尽管他每天都刮了胡子,总是以最好的状态做好随时与温怀意见面的准备,但也可能看起来还是会显得老了好几岁。 温怀意笑,“没有没有,开个玩笑。你好认真哦。” 听他这样说,陆时危暗自松了口气,也笑了下,“那就好。” “再挑几件吧,一件怎么够。”温怀意说,“睡衣浴袍之类的有吗?” 闻言,陆时危心跳莫名快了起来,“睡衣浴袍也可以吗?” 温怀意对这位毫无威胁的邻居早就没防备了,自然没有想太多,“当然可以了,我像是那么吝啬的人吗?” 说着温怀意就去右边衣柜里取下两套睡衣和两睡袍。 “内裤有吗?”他又接着问。 “” 陆时危薄唇紧抿,无法自控的想入非非让他整个人兴奋又僵硬,他紧紧握着轮椅扶手,感觉体温在燃烧,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但他面上不显,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温怀意便从衣柜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内裤,“我目测了一下你的身材,可能会有点小。但这雨下这么大,只能暂时将就一下了。” “没事,挺好,不将就。”陆时危僵硬地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因为太过克制,脖颈的青筋已经爆了起来。 温怀意抱着衣物朝他走来,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介意,便笑道,“放心,这是新的,我没穿过。” “” 原来没穿过。 陆时危狂跳的心脏仿佛被人放了一马,慢慢缓了下来。 同时又不自觉叹息一声。 “再挑几件衣服和裤子吧。”温怀意说。 陆时危暗自调整心绪,又选了一件黑色镭射蛇纹衬衣。 这是出国前夜,陆时危第二次在酒吧见到温怀意的时候,温怀意穿的衣服。 有了之前那件,对于他会选这件,温怀意都见怪不怪了,二话没说就取下来搭在臂弯。 接着他又帮陆时危挑了两套宽松的运动装,和两条宽松的休闲裤。 见他身上湿的,人又不方便抱这么大一堆衣物,温怀意便帮他送过去。 可刚踏出房门,小柴犬就冲了出来,紧紧跟着温怀意。 “不好意思,它好像很黏我。”温怀意对陆时危说道,“稍等一下,我先把它带回屋。” “不用。”陆时危说,“我其实也很喜欢狗,带上它一起吧。” 见陆时危这样说,温怀意也就不客气了,“砰”地一声关上门,就领着小柴犬进了陆时危的家。 第43章 二十三遍 温怀意踏进3202…… 温怀意踏进3202, 只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干净整洁。 干净整洁到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步。 这邻居怕不是有洁癖吧? 温怀意回想了下自己昨天打扫了一整天才勉强打扫干净的屋子,又回想了下对比起来乱糟糟的客厅和卧室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就这屋子的干净程度,比几十个佣人打扫的陆铭沉的别墅还干净。 温怀意低头看了下脚上的拖鞋, 正准备问陆时危有没有备用的拖鞋, 就听见陆时危说,“进来吧, 不用换鞋。” 他话还没说完, 小柴犬就颠颠地跑进去了。温怀意无奈地皱了下眉, “你这屋子太干净了,不好吧。” 陆时危看着他, 目光沉静:“没事。我喜欢打扫。” 温怀意不知道的是,陆时危之所以此刻还能在他面前维持着绅士模样,全靠“抵消行为”。 ——昨天到今天,没出门的时间里, 他除了一遍一遍地炖鸡汤,还把家里打扫了二十三遍。 既然邻居有这个爱好,温怀意也不纠结了,踩着拖鞋抱着一堆衣物就往里走。 “放哪儿?”他问。 陆时危制动轮椅, 领着人进了主卧:“谢谢, 放床上就可以了, 我自己。” 温怀意放下后, 看着素净冷淡又干净整洁的卧室,总觉得这一堆衣物极其碍眼,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包括与时危这个人也如是。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毕竟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正经绅士,选了两件极其不庄重的衣服。 “喝点什么?”陆时危问。 “哦不用了。”温怀意摆手, “我就帮你送下衣服,马上就走。” 说着他就转身。 陆时危叫住他,“吃了早餐再走吧。” 见温怀意回头正要拒绝,他又补了一句,“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忙。何况,你的小狗好像也很喜欢我家。” 温怀意这才发现小柴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去把它揪出来。” 陆时危:“那我去做早餐。” 温怀意正要说什么,他又说,“很快的,等我。” 说完就制动轮椅,往厨房去了。 其实吃个饭也不是不行,毕竟两人现在这样你来我往的也算熟了,过分客气反而显得拧巴。 何况邻居完全就是个厨艺天才,他做的早餐怎么也比自己煎的糊鸡蛋要好吃吧。 温怀意一下就坦然起来,一边开始期待未知的早餐,一边挨个房间找狗子。 当他蹲在沙发底下找小家伙的时候,陆时危在茶几上放了一杯果汁。 “先喝点东西,早餐马上就好。” 温怀意说了声“谢谢”,一抬眼才注意到他系着围裙,莫名看起来很贤惠。 但他身上仍旧穿着那件湿了的西装,温怀意便道,“你要不先去换下衣服?这样容易感冒。” 看到温怀意关心自己,陆时危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我做好早餐就去。” 说完他又制动轮椅,朝厨房去了。 温怀意看着桌上这杯晶莹的粉色果汁,草莓香气四处弥漫。 闻起来虽然很香甜,但温怀意真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不过邻居人怪好的,他不喝多少显得有些没礼貌了。 所以温怀意还是端起草莓汁,发现是温的,他愣了一下才咬住玻璃杯里的吸管。 味道竟出奇的好。 跟市面上那些酸酸甜甜,甚至偏酸的草莓不一样,这杯草莓汁喝起来果肉细腻鲜美,甜味浓郁。酸度和甜度达到了一种极致的平衡,入口的口感甜而不腻,只一口就能触发多层味蕾享受。 温怀意不禁好奇,这明显不是饮料的味道,应该是现榨的,但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草莓?怎么会这么好喝? 还是说,邻居加了什么东西,提升了普通草莓的口感? “怎么样?好喝吗?”陆时危端着两份刚做好的莓果脆皮法式吐司搁到餐桌上。 “挺好喝的,”坐在沙发里的温怀意又吸了一口,问,“这是什么草莓?” 陆时危看着他:“美人姬。” 温怀意不懂草莓,毕竟平时从来不吃,也不爱喝果汁,更别提草莓果汁了。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杯子里的草莓汁。 心里想着:或许他不是不爱喝酸酸甜甜的果汁,而是外面的果汁都太普通太难喝,要是能达到这一杯的水平,他还是可以喝一喝的。 温怀意很快喝完,陆时危又端出两份沙拉配欧姆蛋。 “还有什么?我来端吧”温怀意起身朝厨房里走。 陆时危看着他轻快的背影,眼底温柔,“还有两杯牛奶,在岛台上。” “OK。”温怀意的身影一下就闪没了,只有声音还萦绕在陆时危心间。 很快温怀意就拿着餐具,端着两杯牛奶出来了。 陆时危也换了一身温怀意的运动装,两人在铺满暖色灯光的餐桌旁相对而坐。 这是陆时危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此刻真实发生,他感觉好像坠入了一个自己亲手编织的美梦里。 事实也确实如此。 毕竟目前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只是他想要的,是和伴侣的一日三餐。而此刻坐在对面的漂亮男人,还只是他刚认识了两天的邻居温先生。 他多想捧着眼前人的脸,在他唇边落下温柔的吻,再将人拥进怀里缠绵。他多想可以跟所有人介绍这是他的爱人,而不是一声有礼有节的温先生。 但这一切都必须循序渐进,谋定而动。 握着花枝的力道过重,即使是带刺的玫瑰也易折。 陆时危的目的是想要养一朵鲜活灵动的迷人玫瑰,给足他养分。 而不是折一枝限定花期的漂亮装饰,断他生机。 所以对于温怀意这朵带刺的玫瑰,陆时危势在必得,也极有耐心。 第44章 加个微信 “温先生,…… “温先生, 快吃吧。尝尝我的厨艺如何。”陆时危面色平静,礼貌温和。 即使半干的头发垂在额前,有些凌乱, 但他周身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依旧是位沉稳得体的绅士。 有了草莓汁的滤镜, 温怀意对这桌上的莓果脆皮吐司和欧姆蛋更加期待了。他点点头,拿起刀叉, 尝了一大口。 “嗯——”温怀意激动到两眼放光, 包着一大口食物腮帮子鼓鼓道, “太好吃了!” 看着温怀意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全然没有豪门管家的礼仪和姿态, 陆时危不自觉唇角微扬。 他喜欢那个跟在陆铭沉身边永远温雅得体的温管家,也喜欢那个在酒吧里纵情热舞性感火辣的温怀意,更喜欢这位此刻在他面前自在真实到可爱的温先生。 陆时危看向温怀意的目光情意流转,如水般温柔。 “那我天天给你做。”他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温怀意沉浸在美食里, 完全没听清,他抬起头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含糊道,“啊?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越界,陆时危收起眼中情愫, 恢复一贯的沉静有礼, “我的意思是, 如果温先生觉得好吃的话, 可以经常过来一起用餐。” 温怀意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陆时危:“没关系。一个人的饭菜不好做,两个人反而方便点。不过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虽然温怀意确实挺馋邻居手艺的,对他来说这诱惑力也着实很大,但人不能这么没边界感, 总不能仗着邻居人好,就占人家便宜吧? 所以他最后还是很礼貌地拒绝了。 早餐吃完,温怀意又开始找狗,终于在陆时危刷完碗后,他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小家伙的哼唧声。 温怀意连忙走向浴室,将虚掩的门打开时,他看到了玻璃隔断内对着特制无障碍浴缸哼哼唧唧的小柴犬。 也难怪小家伙会不安,放眼看去,整个卫生间不光浴缸是无障碍设计,洗手台和马桶也是,浴室柜、浴室镜和毛巾架也设置得低矮,四周墙壁安装了很多固定扶手和活动扶手。 看到这样的情景,温怀意也深受冲击。 他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位绅士有礼的邻居,每天的生活尤为艰难。 “抱歉,吓到你了。”身后传来陆时危的声音。 温怀意回神,一边连说“没有”,一边迅速进去把小柴犬抱了出来。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温怀意正在摸口袋里的手机,小柴犬一跃就从他怀里跳了出去,温怀意“哎”了一声,手机“啪摔地上了。 他正要弯腰去捡,陆时危先他一步捡起手机递到他面前。 温怀意说了声“谢谢”,快速滑开接听键。 “怎么样?到了吗?” “嗯嗯,我到了。”苏临溪乖巧道,“我看天气预报显示澜城会有持续一周的暴雨,温管家这周一定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房间很安静,静到没开免提,也依旧听得清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所以此刻陆时危下颚紧绷,凝神听着这位来电显示为“苏先生”的一字一句、话里话外。 知道苏临溪关心自己,温怀意笑了下,说,“天气预报都不准的,我昨天早上看还显示天气晴好,半个月内无降雨呢。所以这东西你不用全信。” 苏临溪:“那现在在下雨吗?” 温怀意:“在。” 苏临溪:“那温管家穿的什么衣服?” 陆时危皱眉看向温怀意的手机,他都怀疑这位居心叵测的苏先生马上就会说“发来看看”。 但温怀意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老老实实答到,“带帽衫,灯笼裤,一点也不冷。” 苏临溪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 “别光说我了,你呢?”温怀意问,“手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苏临溪抿唇笑,“蝴蝶结也好好的。” 陆时危皱眉:“……” 又给人绑蝴蝶结。 他想起了当初陆铭沉手上那个蝴蝶结。虽然绑得很随意,但还挺好看的。 “记得三天换一次药。”温怀意叮嘱道。 “嗯嗯。” “在山上还习惯吗?”温怀意又问,“大家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对我也挺好。”苏临溪话语之间都是笑意,“我会努力工作的,温管家,等我回来。” 陆时危眉心紧拧,这位苏先生不出意外就是陆铭沉之前跟自己提到的那个男大学生苏临溪。 但他对温怀意的意图很明显,根本不像陆铭沉说的那样——苏临溪很喜欢他,还没使劲儿就追上了。 听到苏临溪这么说,温怀意很高兴,“好。你回来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 陆时危:“” 苏临溪一脸兴奋,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谢谢温管家。” 电话挂断后,温怀意回看了一眼身后的无障碍卫生间,对陆时危道,“我们加个微信吧。” 陆时危收起情绪,恢复如常,“好。” 他拿出手机,关掉打开的法式早餐菜谱文件,进入微信。 温怀意刚开始报手机号,陆时危已经输入完成,发送好友验证了。 温怀意虽然惊讶于收到申请的速度,但他只当邻居手速快,没有多想,直接点击通过。 列表里就多了一个顶着夕阳头像,昵称为“7月18日19点33分”的好友。 名字还挺长,大概是生辰八字? 温怀意没在意,收起手机,眉眼弯弯对陆时危道,“通过了。都是邻居,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可以叫我。今天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早餐,下次我请你。” 陆时危:“好。” 温怀意走后,他目光幽幽,久久看着房门。 直到Geoffrey打来视频电话。 “陆,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陆时危沉吟道,“他一离开,最多半小时,我就必须做家务。不然我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他。” 第45章 他怕死 “但和他相处的时间里…… “但和他相处的时间里, 你是能控制自己的,对吗?” 陆时危:“是的。” “陆,你要知道, 治愈OCPD的第一步就是打破规则和计划。这通常需要患者自己执行, 但这样对患者来说是很痛苦的。所以论上来说,他的存在其实对改善你的病情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只是你关心则乱, 所以在和OCPD对抗的时候会很害怕自己失控, 对他造成伤害。” “的确。”陆时危说, “我不在乎那些折磨有多痛苦。” 他垂下眼睫,沉默了好一阵。 再次抬眼, 眼眶已经通红。 “我只怕有一天我变得完全不是我自己。没有智,没有爱人的能力,成为一个只想禁锢他占有他的疯子。” “不会的,陆。”Geoffrey一脸认真地说, “你是我见过毅力最强的人,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你,Geoffrey。” Geoffrey耸耸肩,“不客气。既然你没法来找我, 目前我只能给你制定一个干预计划, 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你知道的, 我们没法通过视频做催眠治疗, 你人不在我身边,万一声音无法唤醒,这是很危险的。” “可以。” Geoffrey点点头,“好的,我会尽快制定好计划发给你。” “谢谢。” “说真的,陆, 你如今双腿重伤,还要坚持尝试难度极大的自我疗法,我很佩服你的毅力和决心。并且相信你一定会克服一切阻碍。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要跟你释明所有风险和康复的概率” 陆时危一边听着Geoffrey说话,一边摸出温怀意的照片。 因为太多褶皱而有些变形,他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照片,试图抚平那些褶皱。 陆时危知道,他选择回国,就注定孤注一掷。 他这辈子,生活一帆风顺,事业所向披靡,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困难”这两个字。 直到他遇到温怀意,直到他和温怀意贴身热舞,直到他第一次因为温怀意失控,直到他经历生死一线 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唯一护住的东西,就是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温怀意的照片。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并非更改遗嘱时那样冷静大度克己复礼,即使明知是一生的遗憾也波澜不惊。 他不是这样的。 意外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他怕死。 很怕死。 关于家族和企业他早已制定好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唯一无法规划的就是温怀意。 因为他在处工作的时候是极度冷静智的,像个冰冷而精准的机器。而面对温怀意时,他才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欲望的人。 所以生死一线的时候陆时危想的是,如果他死了,他连握住手中照片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将再也见不到温怀意的笑,永远没有机会吻住温怀意的唇了。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秒,是他第一次觉得活下去好难。 如今陆时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病,难治。他想要的人,难追。 但幸运的是他还活着,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他如今抛却一身道德枷锁,不用操心做不完的工作,双腿暂时也站不起来了,他有大把的时间治病和爱人…… 视频挂断,陆时危制动轮椅,去往卧室。 他又得一遍一遍做家务了,就先从温怀意的衣服开始吧。 * 温怀意抱着小柴犬回屋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本来今天要带小柴犬去找个宠物医院寄养的,目前看来,只能自己先暂时养着。 小家伙并不知道温怀意的决定,倒是一副兴奋的模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够了又跳下去,在屋子里撒欢。 本来突然下暴雨,温怀意没法去野钓,订的民宿也被迫取消了,只能宅在家里长蘑菇。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但看着小柴犬蹦来蹦去的,温怀意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开始觉得,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有个活物陪他。 正这样想着,温怀意的电话响了。 是陆齐礼。 他微微皱眉,滑开接听键,“陆先生。” “温管家,我希望你把心思花在任务上,别拿对付陆铭沉的那一套来对付谨谦。” 陆齐礼一开口就整得温怀意莫名其妙。 “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陆齐礼冷哼一声,“我当初为什么看中你,你应该知道。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谨谦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绝不可能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收起你那些狐媚手段!” “……” “你记住,我能找出一个温管家,就能找出第二个温管家。这世上可不缺会勾引人的漂亮男人,而我有的是钱,也有的是手腕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东西。” “不是……陆先生,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温怀意真的无语死了,“我对谨谦少爷没有任何想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伴随着一声男人的苦笑,陆齐礼的声音再次响起,“温管家,我知道你能力出众,”他语气柔和了些,“陆铭沉对你的偏爱我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只要你再努努力,吹吹枕边风,一定能让陆铭沉对你言听计从。你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份文件。我要的——” “是毁了陆铭沉。”温怀意适时接话。 陆齐礼笑了下,“没错。温管家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温怀意也笑了笑,“当然。请陆先生放心,要不了多久,您期待的,都会实现。” 陆齐礼:“最好如此。否则——” 温怀意:“没有否则。” 电话挂断后,陆齐礼把手机扔到一边,看向跪在地上的陆谨谦。 “这下死心了?” 陆谨谦眼镜歪斜,左脸红肿,巴掌印明显,他低垂着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齐礼撸了撸袖子,指着他道,“人家都说对你没想法了,瞧你这出息!” “父亲。”陆谨谦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通红,“可我就是喜欢他。” 说着,他眸光突然狠辣起来,嘶吼道,“我绝不允许您伤害他!”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金丝眼镜被打落在地,镜片瞬间迸出裂纹。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找人弄死他?”陆齐礼指着陆谨谦的鼻子,“意外身亡还是疾病猝死,你选一个?” 知道父亲不是在开玩笑,陆谨谦立刻收了锋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个工具而已,你还玩出感情了?等你坐上陆氏集团掌权人的位置,要什么没有?” “对不起,父亲。”陆谨谦跪行到陆齐礼脚边,抓住他的裤腿,仰头祈求道,“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忤逆您了。” 陆齐礼冷哼一声,“还有呢?” “还有……”陆谨谦喉咙有些发紧,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会放下温管家,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还差不多。”陆齐礼这才扶起他,换上平常在外人面前那副慈爱的模样,道,“儿子,爸爸是不会害你的。日后你成为陆氏集团的掌权人,再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届时身居高位,儿女绕膝,多幸福啊。” “至于那些小妖精……”他捡起地上摔碎的眼镜,替陆谨谦戴上,“到那时,无论男的女的,只要你藏得好,别落人口实,爸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陆谨谦垂着眼,温顺点头,“谢谢父亲。” 见他这副温顺听话的样子,陆齐礼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背着手离开了书房。 看着地面上的影子逐渐远去,陆谨谦这才抬眼,透过满是裂痕的镜片看陆齐礼离开的背影。 眼底阴狠尽现。 第46章 正经好 苏临溪说这次的暴雨要…… 苏临溪说这次的暴雨要持续一周, 看来他这天气预报预测得还挺准的。 温怀意抱着小柴犬窝在沙发里,一边摸着小狗脑袋,一边闷闷不乐地望向窗外。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白日梦想家》, 这种治愈系的旅行电影是温怀意最喜欢的, 然而他此刻却完全没心情看电影里的高原海底、冰岛雪山。 看着玻璃窗上湍急的蜿蜒水流,仿佛整个世界都扭曲到模糊。 温怀意叹了口气, 已经三天了, 这雨不会真要下一周吧? 再这样下去, 他都担心陆铭沉叫他上班了,雨还没停。 这次的假期看来是要泡汤了。 正在温怀意失落之际, 隔壁诱人的香味又飘进来了。 温怀意真有些受不了了,窗户和门都关着,这味道就跟鬼似的,简直无孔不入。 重点是, 他天天在家吃素菜,邻居整天搞得跟满汉全席似的,顿顿菜香不重样,搞得他每天吃自己做的饭就跟上大刑一样。 温怀意发誓, 他真的是个很好满足的人, 也不怎么挑食, 但他也只是个凡人, 经不住诱惑啊! 又一阵香味飘来,温怀意嗅了嗅,很好,这次是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 他此刻有点后悔了,他就不该拒绝邻居“一起用餐”的邀请。 温怀意揉了揉正在疯狂抗议的肚子,放下狗子, 起身无奈走向厨房。 暴雨天气外卖都停了,想点个单都没办法,但一日三餐总得对付一下。 温怀意开始无精打采地洗青菜,刚关掉水龙头,门铃响了。 一定是邻居! 温怀意心中莫名有些高兴。 擦了擦手,快步去开门。 房门打开,陆时危坐在轮椅里,头发打得一丝不苟,虽然穿着温怀意的运动装,却硬生生穿出了西装革履的感觉。 温怀意看着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男人长得帅身材好,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是完美符合他XP的残疾大佬,要不是自己穿书来的,还真想搞个恋爱来谈谈。 或者,当个炮友也行。 “温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陆时危一本正经,温和有礼,“可能需要点时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咳咳……咳咳咳……”温怀意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疯狂咳嗽。 陆时危想帮他顺顺气,但够不着,便立马制动轮椅回屋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温怀意喝了水,又咳嗽了一阵,才缓过劲来。 他把杯子还给陆时危,扶着门框,面红耳赤,“我……咳咳……方便。” 当然,他可不是那种见到想型,或者幻想了一下对方,就脸红的人。 相反,他拍戏无数,演技和脸皮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反而会是那种把对方撩得脸红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纯属呛的。 陆时危看他似乎还有些难受,便说,“你尝试深呼吸,几下就好。应该就能稳住气息了。” 陆时危人正经,长得又帅,说话也很有礼貌,总给人一种可以放心依靠和信赖的感觉。 所以温怀意想也没想就照做了,深呼吸几次后,果然气顺了,整个胸腔也舒服许多。 “咳,”温怀意清了清嗓子说,“你进来等我会儿。” 说着他便转身往里走,“我青菜还在洗菜池里,得捞起来。” “好,不急。”陆时危跟在他身后,“我等你。” 进屋后,温怀意一眼瞥到沙发上乱扔的抱枕,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收拾一下,然后问,“要喝点什么吗?” 陆时危一点都不渴,但他喜欢温怀意关注自己的感觉,所以他说,“纯净水,谢谢。” 果汁太麻烦人,开水怕烫着人,只有纯净水省事又安全。 陆时危接过温怀意递来的水,拧开瓶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然后搁回桌面,一边听着电影《白日梦想家》男主和女主重逢走在街头的台词,一边透过厨房门口,看温怀意忙碌的身影。 温怀意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陆时危毫不避讳的视线。 被一双深邃到让人产生深情错觉的眼睛这样看着,他没有一丝局促和害羞。 反而迎着对方的目光直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却没有碰撞出陆时危期待的火花。 因为温怀意的目光全然没有情意或者羞怯,反而逐渐审视起来。 最终他发现邻居好像憔悴了些。 之前在门口灯光昏暗没注意,此刻他才清晰地看见,邻居虽然发型打得一丝不苟,但眼睛里布满了明显的血丝。 “你没睡好吗?”他一边直白发问,一边拿出狗粮,用温水泡软。 意识到温怀意发现了什么,陆时危这才收敛视线,依旧面色如常道,“可能刚搬来,有些不习惯。” “你认床?” 狗粮泡好,温怀意关掉电视,画面在男主牵上女主手的那一刻定格一秒,然后屏幕迅速黑掉。 “……有点。”陆时危视线仍旧停留在电视屏幕上。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慢慢适应。”温怀意自顾自说着,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就往门口走。 “温先生,我能带走这瓶水吗?”陆时危说。 温怀意回头看他,然后笑出声,“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礼貌?” “水能带走,以后也别叫我温先生。” 他打开门,双手插兜靠在玄关,等陆时危滑过来,“叫我名字就行了。” 陆时危在他身边不远处停下,抬头看他,“好。那礼尚往来,你以后也别叫我时先生了。” 温怀意俯身盯他:“你扪心自问,我才叫你几次时先生?你叫了我多少次温先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就是被你叫出来的。” 浓郁的玫瑰香袭来,陆时危心脏狂跳喉结滚动,紧紧握着扶手垂眸道,“抱歉,好像确实是我……” “哈哈哈……”温怀意突然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啦。” “说实话,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正经又礼貌的人。” 堪比小说里走出来的禁欲绅士,加上残疾设定,性张力和诱惑力简直拉满。 当然,后面这一长串温怀意没有说出来。 陆时危在迷人芳香中抬眼看笑得花枝乱颤的温怀意,也跟着笑笑,“我确实不怎么会开玩笑。但是正经……也谈不上有多正经。” 温怀意惊讶:“不是吧?你还不正经?” “你要是不正经,那这世上就没有正经的人了。” 陆时危看着他,“那你觉得,是正经好,还是不正经好。” 温怀意想也没想,“当然是正经好。” 他就吃禁欲这一口。 陆时危默了一会儿,然后浅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解为,你对我印象还不错?” 温怀意也笑了下,点点头,“还可以。” 可以到爆了好吗! 温怀意看了这么多年耽美小说,最喜欢的就是邻居这款纸片人。 如果他道德感低一点的话,邻居现在已经在他床上了。 只是玩弄别人的感情终归不好,有些事也只能是想想。 虽然这也是书中世界,严格算起来邻居也是纸片人。那什么一下也没什么。 但邻居这人怪好的,而温怀意注定无法负责,所以完全没办法毫无负担地撩他。 就跟养狗一样,不能负责,还是不养为好。 可能是感受到温怀意的脑电波了,在他正要关门的时候,小柴犬立即扔下狗碗,“嗖”地一下就冲了出来—— 直接冲进了邻居的家。 第47章 恭喜你 “不好意思,我以为他…… “不好意思, 我以为他在吃东西的话,不会跟着跑出来。”温怀意一脸抱歉道。 “没关系。”陆时危说,“我上次说喜欢狗是真的, 不是客套话。” 听他这样说, 可能是真的不介意,温怀意也就放心了。 进到3202, 菜香萦绕, 屋内依旧异常干净整洁。 陆时危滑行到餐厅, 温怀意跟在他身后,虽是撸起袖子一副来干活的架势, 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餐桌上看。 香菇炖鸡,糖醋排骨,菠萝咕噜肉,香酥盐煎鸡翅, 酱爆鱿鱼圈,剁椒蒸带鱼,秋葵土豆泥,白灼菜心, 水煮西兰花, 蛋包饭两份。 两份??? 温怀意讶异地看向陆时危。 下一秒, 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他盯着人弯起眼睛, “所以你所谓的需要花点时间的帮忙,就是请我吃饭?” 陆时危薄唇抿了下,“被你看出来了。” “先坐。”他替温怀意拉开椅子,然后才滑行到餐桌对面。 温怀意看着坐在对面的英俊男人,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梦里的前半部分就是这样的场景——有人跟他相对而坐,桌上是满满一桌子菜, 其中就有这道香菇炖鸡。 见温怀意一直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陆时危怕他像以前在酒吧那样多疑且排斥,便又接着找补,“其实请你来,真的是帮我的忙。毕竟一个人的饭菜真的不好做。” “就拿鸡汤来说,我一个人根本吃不了一只鸡,顶多三分之一。但如果用三分之一的鸡肉炖汤,那按照比例,这鸡汤就没法炖了。因此要想鸡汤口感好,就得炖一整只鸡。” “这只是一道菜,而我因为多年的饮食习惯,每顿饭不会少于五道菜。论上我做一次饭,全部吃完的话可能需要两天。可我这人又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所以最近比较沉迷做饭。但这样势必造成浪费,如果你不来帮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陆时危不算幽默,他自己也知道。但温怀意就是笑了。 在他正正经经说完这段话后,温怀意看着他笑出了声。笑得那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眼波潋滟中含着陆时危从未见过的风情。 陆时危看着他,沉静的目光中爱意流淌。 当然,陆时危极擅伪装。这样的目光,在温怀意看来,沉静温和与往常无异。 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猛烈地拍打着玻璃,而暖色灯光照耀的一方天地仿佛隔绝尘世,温暖又安宁。 两人就这样一动一静,对视许久。 直到温怀意一边看着人,一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口,枣红糖色在他唇上泛着诱人水光。陆时危才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眸拿筷子。 他温怀意何许人也? 现实世界里的万人迷,还是迷而自知的那种。 所以一个人对他有没有想法,具体有什么想法,只要他想知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显然,邻居虽然早已年过三十,但在这方面却单纯得很。 他能看出来对方正经而笨拙,眼底毫无痴狂的欲望,确实没有什么歪心思。应该只是想和自己交个朋友。 温怀意最讨厌那种欲望满身蓄意接近他的人,所幸邻居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愿意给他个机会,做朋友。 至于对方完全长在了自己的XP上,以及之前顾虑的道德问题,温怀意很有分寸。 虽然自己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即清楚各种paly,却母胎solo。 但是不能睡的人,即使再有好感,哪怕是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也绝对不睡。 这顿饭吃得很久,很愉快。两人目光有来有回,也聊了很多。 温怀意问起陆时危原本是做什么的,家在哪里,怎么会来这里租房,腿又是怎么受伤的,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陆时危都毫不避讳地回答了,包括他的腿基本没可能恢复,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终身残疾。 当然,他忽略了一些不得不藏起来的东西,比如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租房。 最后温怀意得出一个结论——邻居确实是个残疾大佬,不过在这书中世界的身份是个没有姓名的炮灰。 小说里最不缺的就是炮灰,各种设定的炮灰数不胜数,何况这还是本狗血虐文。所以他能遇到邻居这样的优质炮灰,也不奇怪了。 “那你腿好了之后,还会回家吗?”温怀意一边吃着菠萝咕噜肉,一边问。 “看情况。”陆时危看着他,慢条斯地细细咀嚼食物,“如非必要,不回。” 温怀意点点头,他其实不太解小说世界里的豪门和霸总,总觉得豪门就是个金笼子,而住在笼子里的人,他们的一生早就被限定好了,每天像冰冷的机器一样生活着,真没劲。 就像陆铭沉和他的总裁叔叔,一生都注定捆绑在陆家,除了花不完的金钱和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名誉和权利,他们内心真的开心吗? 陆时危他不知道,但陆铭沉他是知道的。不论是原书里的描述,还是这段时间和陆铭沉的相处,都能看出陆铭沉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听邻居这话,也是不愿回家的意思。 想来,他原本的生活也比陆铭沉好不到哪儿去。 思及此,温怀意看他的眼神都不由得同情起来。 “你的人生是不是很没意思?”温怀意突然问他。 陆时危点头,“之前是。” “你吃过泡面吗?”温怀意又问。 陆时危没想到他的思维这么跳跃,愣了一下,才答到,“没有。从来没吃过。” 果然,小说里的大佬都是不吃泡面的。 温怀意笑了下,“那恭喜你,时危。” 他眼睛弯成月亮,“你无趣的人生,将从今晚开始改变。” 陆时危虽然不解,但看着温怀意这副俏皮可爱的模样,他也不自觉笑起来,“何出此言呢?” 温怀意:“因为,我决定今晚请你吃泡面!”说完他就噗呲一声笑出来。 见他笑得前仰后翻,陆时危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他放下筷子,用餐巾儒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对温怀意郑重道,“荣幸之至。我一定准时赴宴。” 陆时危这个样子太正式,好像真的在接受什么顶级宴会的邀请。 温怀意觉得更好笑了,“时危,你别逗我行不行?”他双手拍了拍脸,嘟囔道,“脸都给我笑疼了。” 陆时危看着他拍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又想起第一次在办公室的会客区看到他,在夕阳的映照下,他的脸颊也是这样红红的,像极了酒醉三分的模样。 迷人又火热。 陆时危喉结缓缓滑动,搭在扶手上的双手又开始用力,修长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怀意,耐心地等他用完餐。 第48章 可惜了 不得不说,邻…… 不得不说, 邻居真是个厨艺天才。 温怀意还记得几天前他刚搬来,炖的鸡汤闻起来一股怪味,然后那一整天他都在炖鸡汤, 虽然他的水平明显提升得很快, 但也说明他一开始是不会做饭的。 温怀意坐在沙发里喝着草莓汁,一边透过玻璃门看不让自己插手, 独自在厨房刷碗的陆时危, 一边想着如果他一开始就完全不会做饭, 这手和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真恐怖,这人身上就没什么缺点吗? 温怀意咬着吸管想了好一会儿, 好像还真没有。 看着陆时危挽起袖子,一会升轮椅一会降轮椅,不停在厨房忙来忙去的样子,温怀意叹了一口气, 要是在现实里遇到他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保证负责到底。 虽然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自恋,但温怀意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即使邻居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毫无那方面的想法, 但只要他想, 没人能逃出他的掌心, 包括这位正经绅士。 “唉——”温怀意收回视线, 又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陆时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温怀意这才意识道自己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便笑了笑,随便扯了个话头,“我是说你做饭这么好吃,之前都浪费了很可惜。” “那倒是。”陆时危放下挽起的袖子, “所以你得常来。” 温怀意现在倒是不介意蹭饭了,一口应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天来都行。” 温怀意笑,“你也不怕我把你吃穷?你看到了,我饭量挺大的。” 陆时危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这恐怕有点难,估计十辈子都不太可能。” 明明陆时危一点也不幽默,可看着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模样,温怀意就是忍不住笑。 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好感作祟,毕竟对一个人很加分的话,心情总是愉悦的。 “明天想吃什么菜?”陆时危随手打开投影。 他家里没安装电视,直接在电视墙上挂了幅幕布。 看着缓缓降下的幕布,听着屋外哗啦的雨声,思考着明天吃什么,温怀意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很多年前也是有的,只是如今一个人住惯了,他都快忘了。 温怀意内心有些触动,他扭头看陆时危,眼中有点点水光,“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都行。” “随便点?” “随便点。” “要是点到你不会的菜呢?” “我可以学。” 温怀意不再问。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纸片人身上找到家的温暖。 “想好了吗?”陆时危一边用遥控选着电影,一边扭头问他。 “想好了。” “吃什么?” “如果明天还下雨的话,我要吃……” 温怀意毫不客气地报了一长串菜名。 陆时危都点点头,照单全收。 温怀意报的菜多,知道他家里不可能有存货,便说,“到时候我去买菜。” 陆时危正要说“不用”,温怀意又道,“两公里外有个菜市,里面的蔬菜和肉都很丰富很新鲜,你现在不方便,我就代劳了。等你以后腿好了,我可就光贡献一张嘴了。” 见他这样说,陆时危笑笑,“行。” 下雨哪儿都去不了,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无聊,温怀意第一次没有主动想要离开邻居的家。陆时危提议说看《白日梦想家》,他也没拒绝。 这电影他其实刚刚看过,只是那时候心情不好,老看窗外的雨,压根没仔细看,所以现在心情好了,再看一遍也挺好。 时间静静流逝,整个下午过得很舒服,温怀意窝在邻居干净整洁的沙发上,抱着抱枕,沉浸在电影里的世界,两人说说笑笑,时不时吃一两块邻居弄的水果拼盘和现烤小蛋糕,他一心向往的惬意又平常的生活,就这样实现了。 但好景不长,电影刚看到结尾男主遇到女主,还没牵手,陆谨谦那个瘟神就打来电话。 “温管家,我想见你。”一开口就扰了温怀意梦一样的美好生活。 温怀意有些烦,但语气还是尽量装得温和,“谨谦少爷,外面在下暴雨。” “我在门口等你。”电话骤然挂断。 温怀意皱眉反应了会儿,才连忙从沙发上跳下来,“不好意思时危,我得出去一趟。” 陆时危正在收拾茶几上的空果盘和小纸杯,他知道温怀意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雨这么大,早点回来,我等着你晚上请我吃泡面。” 温怀意眨眼笑,“没问题。” 不到两分钟,温怀意走了,随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温怀意最后那句“帮我照顾下狗子”也消散在耳边。 陆时危滑向客厅阳台,推开窗户,冰冷的目光穿透灰暗的雨幕,锁住停在小区门口那辆车。 电影落幕,热闹的房间瞬间沉入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不停击打着陆时危的心。 他早该想到的。 温怀意这样耀眼迷人,觊觎他的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人? 陆时危看着在雨中撑伞走向门口的温怀意,眼底逐渐发红。 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很快冲破压制,疯了一样嘶吼,“他是你的!怎么能丢下你去见别的男人?!你就该把他关起来!关起来!关起来!!!” “够了!”陆时危暴喝一声,一拳猛砸在窗户上,有鲜血顺着满是雨水的玻璃蜿蜒而下。 风雨灌进屋内,在他脸上身上肆虐。他却毫无所觉地闭上眼,努力克制,试图让发病的自己找回智。他气息不稳地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眼底平静无波。 他关上窗户,开始如往常一样打扫屋子。 第49章 不顺路 车内弥漫着檀香,陆谨…… 车内弥漫着檀香, 陆谨谦扶着方向盘,细细嗅着檀香里那一抹离自己很远的玫瑰香气。 “谨谦少爷,您要带我去哪儿?”温怀意问。 陆谨谦从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右后座的温怀意, “这是温管家欠我的, 忘了吗?” 温怀意不解,“什么意思?” 陆谨谦自嘲般笑了下, “温管家忘性可真大。” 温怀意无语。 “也是。”陆谨谦叹息一声, “温管家都那样说了, 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承诺呢?” “……” 不是,他说什么了?承诺什么了? 温怀意服了, 要不是为了苏临溪,为了改变虐文剧情,不让陆谨谦横插一脚搞大尺度虐恋,温怀意都懒得搭他。 本来那天陆齐礼硬把自己跟陆谨谦扯在一起就够恶心的, 如今他还一副怨妇模样,什么意思? 温怀意轻轻吐出一口气。 即使很不想跟陆谨谦掰扯,但考虑到他是个阴暗批,温怀意还是努力平复情绪, 尽量温和道, “我实在是不明白, 还请谨谦少爷明示。” 听到这话, 陆谨谦本就不悦的脸上神色异常难看。 他没再说话,只是车速一路飙升。 见他这样,温怀意也不再问了,目光一直望着雨水横流的车窗,暗中提高警惕。 半小时后,车子飙进世爵娱乐.城地下停车场。 温怀意被甩得头晕, 在车里缓了几秒后正抬手去开门,陆谨谦就一把拉开后座车门。 温怀意不得已道了声谢,陆谨谦黑了一路的脸终于笑了一下。 两人进到电梯厅,陆谨谦按下三楼,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站在身旁的温怀意,“现在想起来了吗?” 温怀意看着亮起的楼层按键,脑子还有点晕,并没有想起什么承诺,只随口答到,“我记得。这是我上次和您见面的地方。” 本来消气了的陆谨谦,此刻又气又难受,他磨着牙眼神复杂地瞪着温怀意。 电梯“叮”一声,他又想通了。 起码温怀意还记得和自己在这里见过面,也挺好的。 出了电梯,陆谨谦直接推开台球厅的门走了进去。 温怀意跟在他身后,虽然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保持着警惕。 毕竟这栋楼都是陆谨谦的产业,三楼的台球厅更是他的专属私人领地。 正这样想着,陆谨谦扔来一根球杆,温怀意眼都没抬一把接住。陆谨谦没有注意到他的身手,自顾自拿起一根球杆走到球桌前。 “温管家,开球吧。” “” 不是吧?又来? 温怀意一脸无奈,“谨谦少爷,上次您都看见了,我真的不会打。” “可你上次没打完。”陆谨谦看着他,“你还欠我一场球。” “” 原来陆谨谦所谓的承诺就是这个。 温怀意是真不想在大雨天跑出来陪这个瘟神打球,窝在邻居家蹭吃蹭喝不香吗?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打这破玩意儿! 何况陆齐礼本来就误会他对陆谨谦有想法,这万一被撞见就麻烦了,便直言道,“我认为上次已经算一场了。” 前面两次温怀意气他,陆谨谦都忍了。但他完全没想到温怀意竟敢直接拒绝他! 陆谨谦此刻怒火中烧,目光阴狠地盯着人一步步逼近,最终居高临下地站在温怀意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如果我偏要你今天陪我呢?” 他语调阴冷,就像一条躲在暗处里紧紧盯着猎物吐信的毒蛇。 “谨谦少爷,”温怀意迎着他的目光,一贯温和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耐烦,“您想要打球,多的是人陪,为什么偏偏要我陪?我上次都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宜经常见面,您也是答应了的。” 温怀意真的很讨厌别人碰他,如果陆谨谦继续得寸进尺,他不介意教训一下他。 而陆谨谦完全没察觉到温怀意的不耐烦,只是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面对他的质问,那句喜欢,始终没有说出口。 想到父亲的手段,他嘴巴抿得更紧。 但温怀意还在继续。 “如果您执意要为我的任务增加风险,您知道的,我收了钱,就得为您和陆先生办事,绝对不会违抗您。只是我不知道您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觉得我好戏弄吗?” 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水润嘴唇,陆谨谦喉结滚动,完全把对父亲的恐惧抛之脑后,他魔怔一般,捏住温怀意下巴的手使劲往上抬。 这对被迫仰头的温怀意来说,无疑是挑衅,他暗暗攥紧拳头,正准备把人撂翻,陆谨谦的电话响了。 正要亲下去的陆谨谦闭了闭眼,试图忽略这破坏气氛的铃声。 但这铃声在空旷安静的台球厅里却显得格外刺耳,让人莫名烦躁。 “您电话响了。”见他没动作,温怀意提醒道,“有可能是陆先生,您最好还是接一下。” 陆谨谦不甘地松开人,摸出手机。 不是陆齐礼,是陆铭沉。 他磨了磨牙快速平复心情,然后滑开接听键,“大哥。” 声线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人呢?”陆铭沉一副质问的语气,“上班时间无故离岗,你是来公司工作的,还是来当少爷的?” 陆谨谦恨得咬牙切齿,最近持续暴雨,陆铭沉亲自下达的通知,公司除了管岗,都放假了。 平时陆铭沉从不正眼瞧他,重要的项目也从不让他插手,如今那么多员工都放假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心里很气,觉得陆铭沉是故意找茬,但说出的话却全然没脾气,“对不起大哥,有事出来了一趟,忘记跟人事部说一声了。我下次会注意。” “什么事?” 陆谨谦沉默着看了一眼温怀意。 “陆谨谦,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合的由。”陆铭沉厉声道,“否则,我不介意调整一下项目部的组织架构。” “……” “怎么?什么事让你说不出口?” 陆铭沉没那么好糊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陆谨谦磨牙,他一时半会也扯不出个天衣无缝的谎,便拖延时间道,“大哥,电话里讲不方便,我马上回公司,一会儿亲自跟您说。” 挂断电话后,陆谨谦推了推眼镜,一连给自己手底下的好几个人打了电话,然后深深地看了温怀意一眼,说,“我马上要回公司,可以捎你一段路。” “不用了,不顺路。”温怀意婉拒,“您还是尽快赶回去吧,少爷脾气很不好,您注意着点儿。” 原本心情差到极点,一听温怀意关心自己,陆谨谦的心又暖了起来。 他走近温怀意,眼神迷醉又诚恳,“对不起温管家,弄疼你了吧?” 说着他便抬起手,想摩挲一下温怀意发红的下巴。 温怀意却别开脸,低头行礼,“我疼不疼没关系,只希望谨谦少爷以后能与我保持距离,这样对您和陆先生都好。” 陆谨谦没再说话,也没再逼近,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温怀意低垂的脑袋。 今天他确实冲动了。 他不该这样冲动的,明知会伤害温管家。 他本来是想告诉温怀意,夏绯他按计划接到了,已经把人从机场送回了家,两人还算聊得愉快。 可一见到温怀意又想起他之前在电话里和父亲说的话,那句“我对谨谦少爷没有任何想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 他生气。 他难受。 他怨恨。 他甚至动了强占温管家的心思! 而此刻温管家却依然关心他,叮嘱他注意保持距离,以防被陆铭沉发现端倪,对他和父亲不利。 陆谨谦看着温怀意的目光变得柔和且懊悔,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弥补温怀意,毕竟陆铭沉还在公司等他给个解释。 所以最终,陆谨谦只能依依不舍地收起视线,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第50章 去我家吧 陆谨谦走后,温怀意…… 陆谨谦走后, 温怀意拿出手机,准备在打车软件上下个单。 因为暴雨,天色黑得早, 此时外面已经黑尽, 他在手机上翻了半天也没打到车,便拿起雨伞走向电梯口, 打算去路边碰碰运气。 澜城地势较低, 三面靠山, 一面临海,这暴雨持续下了好几天, 市区的排水系统明显有些吃力,大部分人行道都有十厘米以上的积水。 世爵娱乐.城处在老城和新城交界处,积水问题更严重,他出了大门, 下了阶梯,一脚踩进人行道,积水淹没了他的小腿肚。 温怀意撑着伞,一边往马路边走, 一边抬眼看这大雨冲刷的黑夜。 一眼望去, 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看来得往前走两公里, 走到地铁站才行了。 温怀意正这样想着,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夜邻居在雨中替他撑伞的场景。 但这画面很快被一道不大的鸣笛声惊散,温怀意回过神,有一辆越野车正缓缓跟在自己身边。 司机按了太多次喇叭都没反应,不得不降下车窗,对着温怀意大喊,“帅哥, 要不要上车?城内200,城外500。” 温怀意隔着雨幕看了司机一眼,这人身高体壮,异常魁梧,皮肤黝黑,左脸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虽然他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想,这是司机还是劫匪? “嗐,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这疤是小时候被狗咬的。” 不知道为什么,司机这样一解释,温怀意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但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路面积水,路灯漏电,致趟水路人死亡”的新闻,再想一想走到地铁站这两公里有多少个路灯,温怀意还是上了车。 这司机大雨天开越野出来拉客,价格还极其不合,明显就是为了赚这份钱。为钱反而让温怀意放心,这也是他最终上车的一个重要原因。 事实证明温怀意分析得果然没错,司机把他送到湖景云庭门口,收了钱就掉头开走了。 湖景云庭安保森严,外来车辆禁止入内,所以温怀意得从大门口走进去。虽然门口到单元楼不到一百米,但他小腿肚以下都湿透了,刚从温暖的车里出来,迎面而来的潮湿寒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温怀意撑着伞,单手裹了裹身上的薄卫衣,快步朝里走。 而此时单元门口,陆时危刚好接到徐政的电话。 “陆总,人已经安全送到,谨谦少爷也被小陆总叫回去了。您放心,我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谨谦少爷的情况,小陆总不会察觉。” “嗯。” “小陆总很关心您的情况,这些天每天都打来电话问您醒了没有。您看要不要跟他通个气?毕竟他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对您一向敬重。而且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本来就已经接管了集团。应该不是他做的。” “知道了。” 见自家老板没有明确回答,徐政即使对陆铭沉很信任,心疼他那副难受的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也只能闭嘴。 毕竟陆总向来绅士,有涵养,从来不会对谁发火,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但他对一件事持不同意见的时候,就会避开直接给出答案,依旧温和地回应着。这是在给对方台阶。 徐政很识趣。 “陆总,那我先去忙了。” 陆时危看着雨幕里撑伞朝自己走来的温怀意,依旧礼貌回道,“好。辛苦了徐秘书。” 电话挂断,陆时危制动轮椅,滑向电梯口。 温怀意匆匆走进单元门,收起雨伞抖了抖,一抬眼就看到正在等电梯的陆时危。 又是下来扔垃圾的? 温怀意这样想着,自然而然走过去打招呼。 “抱歉啊时危,本来说好请你吃泡面的。”他眉眼弯弯,“看来只能下次了。” “你吃晚饭了吗?”陆时危仰头问站在旁边一身潮湿水汽的温怀意。 温怀意摇摇头,“还没。” 陆时危:“我也还没。 “去我家,给你做饭。”他又说。 温怀意垂下眼眸,看向他深邃沉静的眼睛。 “叮”一声,电梯到了。 “去我家吧,请你吃泡面。”说着,温怀意就率先走进电梯,按下32层。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陆时危没有问温怀意去哪儿了,怎么搞得湿漉漉的? 温怀意也没有问陆时危为什么在楼下,又是来丢垃圾的吗? 但两人脑海里都不自觉浮现出他们第一次在电梯里相遇的场景。 出了电梯,又默契地各自收起思绪。 走在前面的温怀意狡黠一笑,他想,待会一定要给邻居煮一包最辣的泡面。 倒不是他看邻居正经老实,故意欺负人。只是他实在好奇,一向沉稳持重的绅士破防会是什么样子。 正这样想着,陆时危说,“待会儿我先把门打开。你走后,小柴犬一直在扒门。我以为它饿了,给它做了无油无盐的食物,可它一口没吃。” “好。”温怀意微笑,“谢谢你帮我照顾它。” “顺手的事,不客气。”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3202的房门内立马传来一阵狗刨式扒门声。 温怀意快步走到门口,蹲下来安抚道,“乖,别急,马上开门了。”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小柴犬一下就冲到温怀意脚边,一边扒着他湿透的鞋子和裤腿,一边哼哼唧唧地去蹭他的脚腕。 “这么激动?”温怀意一把抱起小柴犬,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陆时危静静地看着眼前无比亲密的一人一狗。 温怀意不知道,想他的,不止是怀里的小柴犬。 还有此刻正安静又痴狂地看着他的——邻居。 50-60 第51章 喜欢 进屋后,温怀意正要给小…… 进屋后, 温怀意正要给小柴犬泡狗粮,陆时危主动揽活儿,让温怀意先去洗澡, 免得着凉。 连续暴雨, 气温本来就降低了一大截,再加上鞋子和裤腿都湿了, 确实有点冷。 温怀意详细交代陆时危后, 就去了衣帽间。打开右侧衣柜, 他指尖滑过一排衣物,拿起一件粉色浴袍。正要转身离开, 又顿住脚步。 虽然邻居对他没有想法,且目前双腿残疾,根本站不起来,加上他在这本书里就是个背景板人设, 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但他还是不放心,就像他第一次走在书中的酒吧街,以防万一还是戴着墨镜。 所以温怀意最终还是将粉色浴袍放进衣柜里,选了套普通的白色睡衣, 匆匆去往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 小柴犬已经把碗里的狗粮吃得一粒不剩, 连碗都舔得锃光瓦亮的。 见温怀意正擦着头发, 陆时危问,“它看起来没吃饱,要不要再给它泡点狗粮?” “不用。”温怀意阻止道,“小奶狗必须要定量喂食,它们通常不知节制,贪多容易积食。对身体不好。” 陆时危点点头, 放下了手中的包装袋,“没想到你对宠物方面懂得这么多,我没养过宠物,完全不懂。” “我也没养过,摸着石头过河,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担心会不会把它养出毛病,害了他。” “不会的,你养得挺好的。”陆时危说,“你看它整天多开心,想必有你这样的主人,它觉得很幸福。” 温怀意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难过,“我不会一直养它。” “等雨停了,我会把它送去宠物医院寄养。” 陆时危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它。” 温怀意停下手上动作,与陆时危疑惑又认真的目光对视。 过了会儿,他说,“喜欢,但是不能负责,养它也是伤害它。” 温怀意这话既是说的小柴犬,也是说的陆时危。所以他说完就垂下了眼睫,心里有些难受,比起之前想到要和小柴犬分离更难受。 但下一秒,他听到陆时危说,“如果它不觉得这是伤害呢?” 温怀意抬眸看他,那双深邃漆黑到令人产生深情错觉的眼睛里不再有疑惑,只有认真,“又或者,它知道这是伤害,却也甘之如饴。” 他薄唇微启,语调低缓,像在说小狗,也像在说自己。温怀意看着他随语速缓慢滚动的喉结,一时之间差点昏了头。 这一定是错觉! 时危说的是狗,他们聊的也是狗,怎么可能说的他自己? 温怀意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故作随意地笑笑,“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傻狗吗?” “傻狗养来做什么”他掩饰般念叨着,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步态轻松地往厨房走去。 进入厨房,将身后那道像极了深情的认真视线彻底隔绝,温怀意松了口气。将毛巾搭在肩头,开始往锅里加入冷水。 他虽手里做着事,但思绪早已飘远,脑子里还不停地重复着陆时危刚才说的话。 盖上锅盖,拧开燃气开关,火苗“噌”地一下蹿起来,把思绪飘忽的温怀意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胸口,心脏狂跳。 缓了好几分钟,他才神色如常地从厨房出来,把毛巾放回浴室。接着又回到厨房,从顶柜里拿出两袋泡面。一袋酸萝卜老鸭汤面,一袋爆辣火鸡面。 看着火鸡面的包装袋,温怀意突然笑出声,然后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时危,你要什么口味的?有红烧牛肉,老坛酸菜,酸笋肥牛,香菇炖鸡……” 眼看着他要报出所有泡面的种类,陆时危不想他累着,便说,“都行,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不出所料,邻居向来绅士,涵养好,果然好说话。 温怀意计谋得逞,一边笑眼弯弯哼着歌,一边迅速拆开那袋爆辣火鸡面。 很快,两碗泡面上桌,温怀意招呼陆时危过去,原本趴在轮椅边的小柴犬也颠颠的跑过去,乖巧蹲坐在桌子腿边。 “小狗不可以吃泡面。”温怀意一把抱起小柴犬,将它放进纸箱做的狗窝里。 他前脚刚走,小家伙又跑回来,乖巧蹲坐在桌子底下。温怀意又准备上手,陆时危道,“让它待在这里吧,它或许不是想吃东西,而是想和我们待在一起。” 听到这话,温怀意心中瞬间就柔软下来,他看向小柴犬圆润的黑眼睛,懵懂单纯,似乎真如陆时危所说。 小柴犬和温怀意对视一会儿,也哼唧一声,像是在表达赞同。 温怀意蹲下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问,“是他说的那样吗?如果是,你就叫一声,如果不是你就叫两声。” 他话音刚落,小柴犬就哼唧一声。 不是吧? 他就试试而已,还真叫了。 “……巧合吧?”温怀意皱眉,“你老爱这样哼唧一声。” 他不信邪,捧住小柴犬的脸,盯着它,“如果是他说的那样,你就叫两声,如果不是你就叫一声。” 陆时危看着温怀意跟小狗较真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扬。 这样两人一狗,一日三餐的生活,真好。 第52章 口干舌燥 温怀意此刻…… 温怀意此刻并未察觉陆时危爱意流淌的目光, 一瞬不瞬地盯着没出声的小柴犬,半晌嘟囔一句,“就说是巧合。你这样的小奶狗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差点让你蒙混过关。” 他一边说, 一边捏了捏小柴犬两边脸颊的肉肉。 小柴犬哼唧两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捏疼了?”温怀意连忙给它揉了揉, “我没使劲呀, 你这么可爱, 我怎么可能使劲嘛。” “它应该是在回答你之前的问题。”陆时危说。 温怀意看了一眼唇角带笑的陆时危,又揉了揉小柴犬的脸, “是这样吗?是叫一声,不是叫两声。” 小柴犬眨了眨眼,哼唧一声。 “” 好吧,温怀意确定了, “你是真听得懂人话啊?” 小柴犬又哼唧一声。 温怀意终于放过了它,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手。 回来时看到暖光下乖乖坐着的小柴犬和轮椅里的安静等他的男人,心里竟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吃吧,不用等我。”温怀意一边走过去, 一边说, “一会儿面太软了就不好吃了。” 但陆时危还是等他坐下后, 才拿起筷子。看着碗里拌面一样的泡面, 点缀着几片青菜,上面还卧着一只流心荷包蛋,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发表评价,“看起来很不错。” “不过,我这份泡面看起来和你那份不一样, 更像意式经典的番茄肉酱意面。” 温怀意忍不住偏头憋着笑,再次看向陆时危时他抿了抿唇,也学着陆时危正经的模样说,“其实这些面食都是大同小异的,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意面。” 陆时危赞同地点点头。 “快尝尝。”温怀意笑眼弯弯,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微光,“我自认为我煮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陆时危斯文儒雅地夹起几根火鸡面送入嘴里,从未尝过的辛辣在舌尖爆裂开来,剧烈地刺激着他的味蕾和神经。 看着陆时危眉心蹙起,神色逐渐僵硬,温怀意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时危却仍旧保持着一贯的绅士模样,细嚼慢咽,但下一秒还是剧烈呛咳起来。 温怀意一边笑,一边迅速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的时候,陆时危抬眼看他,原本漆黑深邃的一双眼不可自控地染上了绯红和湿润,额角薄汗,脖颈微红,喉结滑动,竟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性感。 温怀意与他对视,仿佛看到了一个沉稳禁欲的绅士,脱掉规矩的西装外套,粗暴扯下领带,疯狂纵欲的模样。 心脏狂跳,握着水杯的手有些湿润,温怀意不自觉抿了抿唇,口干舌燥。 他移开视线,把水又往陆时危面前递了递,“喝水。” 嗓子有些干,他又抿了抿嘴巴。 陆时危仍旧看着他,接过他手中的水杯。 指尖相触,温怀意心跳得更快了,明明陆时危手指握着的力度不大,温怀意的手指却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僵硬地往外抽。 “抱歉。”陆时危极度克制地松开修长的食指和中指。 被压住的细白手指迅速抽离,堪称落荒而逃。 温怀意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 同时将右手插进睡裤口袋里,指尖反复研磨。 “谢谢。”陆时危说。 然后仰头喝水,细细感受着手中残留的那抹比水温更高的温热。 温怀意看着他仰起的修长脖颈,因为吞咽而滑动的喉结,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快步走向饮水机,接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等他再次平静地坐到陆时危对面时,两人都早已将心底的兵荒马乱彻底隐藏。 “抱歉,你说都可以,我就给你煮了我平时爱吃的口味。”温怀意装得无辜,“早知道你吃不了辣,就不给你煮火鸡面了。要不然我重新给你煮一碗不辣的?” 眼前穿着纯白睡衣的男人很漂亮很无辜,也很能装,撒谎都不带眨眼的。陆时危对他之前看到自己失态时的大笑可是记忆犹新,当然不会信他是无意的。 但陆时危丝毫不介意,反而甘之如饴。他说,“不用。” 温怀意:”真不用?” 其实他期待的绅士破防的模样已经看到了,还挺带劲。属实没必要继续坑人家了,如果陆时危说他吃不了,他是很乐意再给他煮一碗香菇炖鸡面的。 但偏偏陆时危拒绝得很彻底,他一本正经道,“嗯。你不是说,我无趣的人生将从今晚开始改变吗?” 他看着温怀意,目光幽幽,“我很期待,今晚之后的人生。” “行。”温怀意不再多言,眉眼间又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也很期待。” 说完,他挑了挑自己碗里的酸萝卜老鸭汤面,吃了一大口。 陆时危也开始慢条斯地吃火鸡面。 两碗泡面的热气随着两人筷子的动作升腾起来,在空气中交织,缠绕,融合。 这样的雨夜,暖光下的两人共处一室,吃着普通又暖身的晚餐,听着外面风雨肆虐,莫名有种安定和美好的感觉。 但这种美好很快就被一阵咳嗽打断,温怀意看着陆时危被辣红的眼睛和嘴唇,毫不掩饰地又笑出了声。 陆时危端起手边已经变凉的水,喝了一口。 缓过来的他,看着捉弄自己还笑得很欢的温怀意,他也笑了。 这样鲜活灵动的温怀意,像个调皮的孩子。陆时危喜欢这样的他。 可这样灵动可爱的人,陆时危却不可自控地想要永远禁锢、疯狂占有。 他真是个禽兽。 第53章 雨停了 临睡前,温怀意躺在床…… 临睡前, 温怀意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雨声,他心神恍惚地伸出手, 对着卧室的水晶吊灯看自己的指尖。 看着看着, 他不自觉笑了起来。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时危不过就是个纸片人, 他至于这么上头吗? 温怀意连忙晃了晃自己的脑子, 甩掉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各种和残疾大佬的轮椅paly。 虽然睡前已经强行倒光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但温怀意这夜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温怀意清楚地看见视线上方邻居那张硬朗又禁欲的帅脸, 一向规矩的头发垂了几缕下来,被细密的汗珠浸湿。薄唇吐出温热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温怀意伸手摸了一下他坚硬滚烫的喉结,撑在温怀意脸侧的那双手青筋暴起。温怀意一咬唇, 梦醒了。 黑夜里,温怀意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灼热的呼吸凌乱,炙烤着他的脸颊、脖颈和胸膛,甚至身体的每一寸。 或许连脑子和耳朵也烤坏了, 因为他一闭上眼, 刚才断掉的梦又续上了。就连窗外肆虐了几天的雨声, 都在半梦半醒里变得更加缠绵、稠密。 翌日, 雨停了。 一大早就晴空万里。 陆时危明显运气不好。 微信特别提示音响起,他一边煎着欧姆蛋,一边摸出手机。 温怀意:【谢谢你时危,早饭我就不吃了。而且今天没下雨,我就不来蹭饭了。我难得休假,得出去玩几天。】 陆时危指尖悬停在打字栏里, 想起温怀意昨天下午对他说,“如果明天还下雨的话,我要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碧空,回复道:【好,注意安全。】 温怀意:【我会的。[眨眼]】 聊天已经单方面结束,陆时危没有再回复的话头,只定定地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锅里冒起黑烟,欧姆蛋瞬间燃了起来,他才回神,迅速关火,盖上锅盖。 另一边,温怀意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一边换床单,一边小声嘟囔,“邻居太带感了也挺麻烦的。” 毕竟这是他昨天刚换的床单。 温怀意脸上顶着两团绯色,老老实实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和睡衣睡裤扔进洗衣机,然后开始洗内裤。 一边洗,一边用沾了冷水的手背探了一下额头,“不是吧?人家就被辣了一下,我特么后劲这么大?” “也不像是发烧啊……” 蹲坐在门边看了他半天的小柴犬突然哼唧一声,温怀意吓了一跳,像被抓包似的,心脏突突的。 他一手扶着洗手台,一手按着胸口大口喘气,“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柴犬眨着水灵灵的圆眼睛,盯着温怀意又叫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温怀意走过去蹲在小柴犬面前,湿漉漉的双手捧住狗脸,“我差点忘了,你能听懂人话。我警告你啊,别告诉时危,不然你小子死定了。” 温怀意扬起拳头轻轻抡了抡狗脸,看着它一脸无辜的纯真表情,温怀意忍不住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他又难过起来。 他刚才忘了,小柴犬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再见到时危了。 雨停了,该把它送走了。 晾好衣服和床单后,温怀意如往常一样给泡好的狗粮里加两勺羊奶粉,拌匀。 这样的动作他这几天每天都在做,已经十分娴熟了,可这一刻他的手却开始发僵。 他想慢一点,再慢一点,可以和小柴犬再多待一会儿。 单纯的小狗并不懂温怀意突然慢下来的动作和眼里的难过不舍,只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乖巧地歪了歪脑袋。 “你不准卖萌。” 温怀意喉咙有些发紧,眼眶逐渐红了,“卖萌也没用。” 他把拌匀的狗粮搁到小柴犬面前,“吃吧。” 接着又摸了摸正在专心进食的小柴犬,“多吃点儿。” “以后也要多吃点儿。” “好好长大,健健康康……” “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 温怀意把小柴犬寄养在宠物医院后,一狠心转头就走了,出门直接驱车去了东郊的朝霞山。 朝霞山是澜城周边连绵的山脉中最高的那座山,如果天气晴好,在山顶可以看到最美的朝霞。它也因此得名。 山脚的游客中心可以安排专车上山,但温怀意因为寄养了小柴犬,心情很低落,为了疏解情绪,他把行李和钓鱼装备托司机带去半山腰的酒店,自己徒步登山。 好在选择徒步的并非他一人,他遇上了澜城一家户外俱乐部的徒步队伍,一路上热热闹闹。 温怀意长得好看,又身高腿长,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出,大家都对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好奇又友好。 徒步队的队长肖思远年近四十体格健硕,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见温怀意没有任何装备,便找队员们挨个凑凑,给他凑了一副专业的徒步装备。 人多,又在运动,温怀意总算没那么难受了,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五六个小时就过去了。 一行人到达半山腰的酒店时,天色已经黑尽。越往山上走,山路越崎岖陡峭,即使是专业的徒步队也不敢贸然在夜里上山,都在酒店下榻。 温怀意原本计划在朝霞山待五天,先去山顶看朝霞,逛寺庙,再回山腰的飞瀑涧野钓。所以他便和徒步队约好,明早一起登顶。 于是第二日,天还没亮,肖思远就来敲门了。 房门打开,温怀意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肖队早。” 肖思远看着他苍白的脸皱眉道,“小温,你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有吗?”温怀意睡意朦胧地搓了搓脸,“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毕竟第一次爬山。” “第一次?”肖思远震惊地打量他,“那你身体很不错啊。虽然看起来清瘦,但很有劲儿嘛。我看你一直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我还以为你经常爬山呢。” 温怀意笑笑,“没有,我以前的工作不允许。只是练过,所以还行。” “啧,看不出来啊。”肖思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是深藏不露啊。” 两人说笑了会儿,肖思远告知温怀意十五分钟后在酒店大堂集合,便离开了。 温怀意这才伸手重新摸了摸脸,有点烫。 但一探额头,摸起来又好像是正常的。他身上也有些酸痛,但一想到可能是爬山造成的,温怀意就没多想了。 洗漱完,换了衣服带上装备就往酒店大堂去了。 第54章 又是梦吧 从半山腰往…… 从半山腰往上的山路明显比之前要崎岖许多, 几乎没有徒步的游客,都是坐三段缆车登顶。 好在徒步队都很专业,一路互相扶持, 虽然山路陡峭却让温怀意很安心。 特别是肖思远, 很照顾他,好几次他差点摔倒, 都是肖思远及时拉住了他。 温怀意之所以对他们这群人很放心, 其实最主要就是因为肖思远,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队长。不仅照顾温怀意,队伍里的每一个队员他都很照顾。 但同时他又是不幸的。 他父母早亡, 孑然一身到现在,无车无房无存款,无儿无女无伴侣,只年轻时有过一个喜欢的人, 但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成了家。 而他的家,就是荒郊野岭。 他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 都没有未来, 一个人过挺好的。 毕竟没人能接受得了他这样长期行走在野外的生活, 亲情爱情对他来说也都没意义,他的生命里只要有徒步和越野跑就行了。 他每年都会组织很多次徒步活动,也会参加各国的越野跑,曾独自穿越边境,一场比赛跑过十三个国家,身上新伤旧伤无数, 双腿都打过钢钉。 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以及工作赚的钱,都花在了徒步和越野跑上,可以说他几乎是用生命在运动。 登顶的时候霞光万里,温怀意问站在他身旁眯眼看朝霞的肖思远,“徒步和越野跑有什么魔力?”值得你赌上未来和生命。 后面这句话怕冒犯了他多年的付出,温怀意没有说出口。 肖思远看着火红的云霞笑着回答,“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果连爱好都没有,喜欢做的事都不能做,那就太可悲了。” 温怀意本想说,这么伤身体的爱好大可换一个,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肖思远却开始自顾自说道,“我是在边境长大的,那里的生活和澜城完全不一样。要活着就得拼命跑。” 他扭头看向温怀意,弯起的眼睛满是岁月和风霜的痕迹,“对我来说,奔跑,就是活着。这就是它的魔力。” 温怀意看着他历经沧桑却炯炯有神的眼睛,说,“我觉得人还是得有个家。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老了,跑不动的时候呢?你去哪儿?” 肖思远眼睛弯得更厉害了,他拍了拍温怀意的肩膀,道,“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我会死在路上。” 温怀意震惊地看着他,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好久,温怀意才觉得这大概是他的玩笑话。 徒步队没有在山顶停留太久,十点他们就开始从山的另一边往下走了,他们得去另一座山,看另一番风景。 临走前,温怀意把装备还给他们,肖思远让他留着,说指不定哪天他也会成为他的队员呢,就当送给新队员的迎新礼物了。 温怀意知道自己不可能加入徒步队,他志不在此。但还是礼貌收下了,并和他们告别,说期待下次再见。 所有人走后,温怀意独自坐在山顶一颗老松树下,透过密密麻麻的松针看云层,看日光。 看着看着,他又想起了小柴犬,想起了时危。 他其实也一无所有,无论现实还是这书中世界。 如果连喜欢的东西都不能争取,是不是也有些可悲了 其实在暴雨之前温怀意订的民宿是澜城周边的,他只是想随便找个舒适的小河边野钓,并没打算来这山高云阔的朝霞山。 只是他这二十三年来头一次做了个那样激烈的春梦,对象还是他很有感觉的邻居,但偏偏他又有道德底线,不能对邻居怎样。所以心情其实是又爽又烦闷的。 加上不得不送走小柴犬,他的心情更是低落到极点,便想离澜城远一点,就来了这朝霞山。 如今一人在这金辉洒落的山顶坐看云卷云舒,是很美好的享受。 但一想到肖思远的话,温怀意就有一种自己亲手把喜欢的东西推开,还嘴硬说不喜欢不想要的可悲感。 山风习习,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寺庙的钟声响起,温怀意才收起思绪。 或许是看得太久了,斑驳的阳光晃得他眼晕,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好烫。又反复摸了几次额头和脸颊,终于确认自己发烧了。 还是高烧。 山顶有酒店,酒店里应该有常备药。 温怀意决定先去酒店,可一起身就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意识混沌之际,他很害怕自己就这样摔下山崖。毕竟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美食没吃,好多话没来得及说 就在他求生欲最强的那一刻,他跌进了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腰间被稳稳托住的感觉让他无比安心。 下一秒,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五感稍有恢复时,他发现自己在以前做过的一个梦里—— 夕阳火红,温怀意再次光脚走在海边,赤色的海浪翻卷,纯白的海鸥低飞 这一次他依然在这绝美的海边走了很久很久,但他不再像上次一样觉得缺了什么。 因为他能感受到,梦境之外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着,“怎么这么粗心,生病了都不知道。还跑这么远,让我担心。” 话音刚落,他的眉心被人轻轻印上一吻。 温怀意第一次没有抗拒他人的触碰,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好像时危。 不过时危双腿残疾出行不便,怎么可能来这山上? 就算有可能,他为什么会来? 所以,这大概又是梦吧。 温怀意都服了,他都高烧得不省人事了,还想着时危,还做着有关时危的梦,说不定待会儿还会发展成春梦…… 真是没救了,魔怔了! 这样想着,温怀意翻了个身,有人及时扶住他,似乎是怕他从床边掉下去。 温怀意眼睫半睁,朦胧之间近距离看到了时危的脸。 他眼神迷离地看了人好久好久,然后抬起手,伸出食指戳了戳眼前这张帅脸,然后笑出声,“手感这么好,这梦还挺真实的嘛。” 陆时危怕他着凉,捉住他手腕要放进被窝,却被温怀意一把攥住衬衫衣领。 他将人拉低,仔细打量这张让他心潮狂乱的脸。 他眉眼弯弯,漂亮的桃花眼没有聚焦,却笑得风情万种,“既然是梦,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他吻上了陆时危的唇。 第55章 缺德 朝霞山的夜里风大,山顶…… 朝霞山的夜里风大, 山顶更甚。 即使窗外圆月高悬,遍地清辉,明日应该又是一个艳阳天。但此刻却风声呼啸, 夜风好似发了狂, 肆意翻卷山林,搅动云海。 陆时危此刻亦如这狂风, 温怀意探入的滚烫舌尖, 让他再也克制不住, 回以更强势的吻。 温怀意被吻得意乱情迷,本就因为高烧脑子不清醒, 此刻更加迷糊,也更加肆无忌惮。 他扯开陆时危的衬衫,滚烫的双手肆意游走。 陆时危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引燃,每一根神经都在拼命叫嚣。他想拥有温怀意, 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他疯了一样把人往身上抱,可当温怀意去解他腰带时,他又一把捉住温怀意的手腕。 “算了。”他双目发红, 低哑的嗓音仿佛被烈火炙烤着。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温怀意一把甩开他的手, “都到这份上了, 怎么能算了?” 他手再次伸向陆时危腰间, 比之前更迅速也更用力,只一秒陆时危的腰带卡扣就“咔哒”一声开了。 “不行。”陆时危再次捉住了他的手腕,也比之前更加用力。 温怀意满面绯色,另一只手食指抵住陆时危的唇,笑眼迷离地“嘘”了下,“什么不行?哪儿不行?” 说着他吻上陆时危的唇, “你行不行,我试试就知道了。” 又吻他的喉结,“要是实在不行,我行也是一样的。” 面对这样火热迷人的温怀意,陆时危完全招架不住,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自觉手上用力,但又怕捏疼温怀意,本就粗重的气息变得颤抖,“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生病了” 梦里有什么关系? “没事。”温怀意不在意,继续吻他喉结。 “温怀意,你清醒一点。”陆时危克制低语。 “我很清醒。”温怀意吻他脖颈,“我知道你是谁。” 陆时危喉结滚动,“我……是谁。” “你是……” “算了。”陆时危突然很害怕温怀意会说出陆铭沉的名字,毕竟只有几天的相处,他还没自信到觉得温怀意会这么快就对他有兴趣,便打断了他,“这个问题不重要。” “我们需要冷静冷静。”陆时危接着道。 “我不需要。”温怀意停下来,看着他笑,“我要是冷静,根本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但这是梦里啊,他才不要管什么冷静,什么道德,什么负责,他想睡就睡了。 温怀意再次甩开陆时危的手,正要解他裤子,陆时危突然推了他一把。 温怀意倒回柔软的床榻里,而轮椅飞速向后滑行,重重撞在墙角。陆时危左手颤抖着扶住窗台,才没有侧翻。 他看着衣衫半露倒在床上的温怀意,双眼猩红,方寸大乱,衬衫敞开的胸膛剧烈起伏,但他始终没有再靠近床边一步。 终究是智战胜了欲望,克制了皮下所有的疯狂。 温怀意被这么一推,本来人就迷糊,现在头更昏了。 他好不容易等眩晕感消散了些再睁开眼,却被天花板繁复的水晶吊灯晃花了眼,眩晕感又袭来,他脑袋昏沉地闭上眼,嘴里还抱怨地嘟囔着,“不是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怎么这次梦里的时危和上次不一样啊……” 可惜陆时危没有听到。 他一直在原地克制地盯着温怀意,直到温怀意没什么动静了,本不想再靠近的他,这才制动轮椅,滑行过去帮他盖好被子。 然后进入浴室,轻声关上门,打开花洒。 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坐在轮椅里的陆时危闭上双眼仰起头,双手紧紧攥着扶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扶手捏变形。 * 翌日,温怀意还是很昏沉,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他只感觉有人在给他量体温,热敷,喂水,喂药,掖被子。 但他没再听到这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安静。 不过这不妨碍温怀意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就是时危,哪怕是梦也好。 他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还不允许他做做美梦吗? 这样想着,温怀意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抱住了那只正在为自己掖被子的大手。 陆时危停下动作,就那样任他抱着胳膊睡。 温柔沉静的目光里,不时掠过疯狂和危险。 温怀意再次醒来时,持续了几天的高烧已经退去。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双手的姿势,似乎长久地抱着一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猜测,是肌肉记忆。他手指动了动,掌心对那只温热的大手还有实感。 但他放眼望去,酒店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 他还在朝霞山,窗外云霞漫天,仿佛天上人间。 温怀意回想起自己昏睡期间做的梦,既失落,又好笑。 他真的是服了自己,现实里为了维持“国民弟弟”的温柔清纯人设,恋爱都没谈过。当然也没他看得上的。 如今穿进书里,好不容易有个让他心动的,却被道德和责任束缚,如今连梦里时危都能拒绝他了。 未免活得太窝囊! 去他的道德,温怀意一脚踹开被子,下床利落套上衣服,快步出了房门。 从此刻开始,他决定缺德了。 第56章 我洗碗 从酒店出来,…… 从酒店出来, 温怀意看了一眼立在门口异常魁梧的保安,总觉得他的身形和左脸上那道狰狞的疤有些熟悉,可看着他脸上的胡子, 温怀意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 着实对这个大叔没印象。便皱了皱眉,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回去的路程短了一大截, 没几个小时就进城了。温怀意单手握着方向盘, 食指指尖随意敲打着,想到时危系着围裙给他做饭的模样,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是温怀意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即使现实里作为演员的他在荧幕里演过一段又一段让观众磕生磕死的感情戏,但真正意义的恋爱,他一次也没尝过。 温怀意看着高架上堵成长龙的车流, 全然没有烦躁,反而觉得这样慢下来的生活很美好。即使这段路已经堵了半小时,他也依旧笑意盈盈。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温怀意想, 真好。 临近中午, 温怀意终于驱车到了寄养小柴犬的那家宠物医院。既然决定大大方方喜欢时危, 那也要大大方方养着小家伙。时危人那么好, 如果自己上班去了,拜托他照顾狗子,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温怀意越想越放心,甚至想到了以后他在回现实世界之前,也把它托付给时危。毕竟时危喜欢狗,又有涵养, 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分手就不管小柴犬吧? 温怀意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毫无心负担地踏进了宠物医院,却被告知小柴犬已经被人领养了,就在温怀意寄养它的当天。 温怀意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局面,他从没想过自己推出去的,会被别人捡走。小柴犬是这样,时危呢?会不会也这样? 温怀意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现实里从没经历过失去重要的东西或者情感,他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对“失去”感到害怕,他突然很后悔那天跟医生说他不是小柴犬的主人,希望有人能领养它,给它一个舒适的家。 “能把领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温怀意知道这不合适,但还是语调急切地问了医生。 医生不知道温怀意怎么回事,当初说不是小狗的主人,说没时间养狗,才寄养在他们医院,也签了合约的,如今却一副想把狗要回去的模样。 “抱歉先生,这涉及到隐私。”他有些不耐地说。 温怀意:“那你能告诉我,领养它的人条件怎么样吗?” 看来是很关心小柴犬。 医生语气这才软了下来,“这个你可以放心,从我们医院领养宠物都是要经过审核的,不符合领养条件的我们绝对不会把它们送出去。” “那位先生条件非常好,人也温和礼貌,一定会好好对待它的” 温怀意回到湖景云庭的时候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满脑子都是小柴犬,每分每秒都在后悔。 直到他拎着行李和钓鱼装备从电梯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哼唧一声,他抬眼看去,时危正向他滑行过来,旁边是吭哧吭哧努力朝自己奔来的小柴犬。 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一瞬间红了眼。 温怀意抱起小柴犬,小柴犬也一个劲儿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一边蹭还一边哼哼唧唧,像是在诉说想念,也似乎是在害怕分别。 温怀意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温声说,“好了好了,对不起。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你决定养它了?”陆时危握着扶手问,嗓音里是明显的沙哑。 温怀意点点头,“不过我一个人不行。” 他看着陆时危的眼睛,“以后,我们一起养它吧。” 尽管陆时危满脑子都是温怀意柔软水润的唇和那火热身体的触感,但他依旧眉目沉静地与温怀意对视,和往常一样温和道,“好。” 一切都在按照陆时危的计划发展,无论是做饭还是养狗,抑或是其他小事,都在一点一滴入侵温怀意的生活。 陆时危本该高兴的,但此刻却万分难耐。 智在和内心的疯狂博弈,他极力隐忍,却还是清晰地听到心底那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把他绑起来,禁锢他,控制他,疯狂占有他!” “一刻也别放过他!” * 午餐依旧是在邻居家里吃的。 从温怀意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以后都不会拒绝时危。 不仅仅是一起用餐。 看着陆时危在厨房刷碗的身影,温怀意一口咬掉叉子上的草莓,起身走向厨房。 “我来吧。”温怀意挽起袖子,走到他旁边,拿过他手里的盘子,“总不能一直吃白食。” 陆时危又把盘子从他手里拿回来,一边继续洗一边说,“你细皮嫩肉的,就别插手了。” 温怀意笑着打量他,“我看你皮肤也挺白的,这双手除了大点儿,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去。” 陆时危垂着眼眸,手上动作麻利,“我喜欢做家务。” 温怀意狡黠一笑,“可我不喜欢吃白食。” 话音刚落,温怀意就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反锁房门。 陆时危在外面焦急拍门,但声音却很温柔,“你把门打开。” 温怀意刷着碗,笑容灿烂,“以后你做饭,我洗碗。” “你先把门打开,其他的我们再聊,好吗?” “不好,你别敲了。” “还是把门打开吧,很多东西你不知道放哪儿。” “我知道。” 陆时危无奈叹息,“那你用热水,你还生着病。” 厨房里流水哗啦,温怀意没听清,“啊?你说什么?什么生病?” 陆时危这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差点暴露。 如果温怀意知道在酒店里照顾他几天的人是自己,知道和他接吻还差点做了的人也是自己,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跟踪狂。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温怀意的声音和着水声传出。 陆时危喉结滚了滚,火热的桃色回忆袭来,他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是说用热水,免得着凉生病。” 温怀意关掉水龙头,笑,“大哥,这是夏天。用冷水洗碗着什么凉?” 陆时危顿了顿,握紧扶手道,“你不是说你生病了吗?还是谨慎一点好。” “好好好,”温怀意翘起唇角,放掉冷水,打开热水,“听你的,用热水。” 陆时危还准备说什么,就听到温怀意说,“你去沙发那儿,给你留了草莓,别打扰我干活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制动轮椅滑行到沙发前的茶几旁。 看着果盘里留着的一大半美人姬,陆时危又唇角微扬。 虽然他很不希望温怀意帮他做这些事,担心和疼惜让他无奈又坐立难安。但这也恰恰说明,温怀意不再像以前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反而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温怀意正在习惯他,接受他,在乎他。 陆时危沉静的目光闪过一抹疯狂。 他拿起搁在果盘边的水果叉,放进了嘴里。 第57章 你人真好 对温怀意来…… 对温怀意来说, 这个下午是忙碌又美好的。他刷完碗之后,又出门买狗粮和狗窝等宠物用品。 既然决定养小柴犬了,自然就要给它一个舒适的家。本来陆时危提议和他一起去, 但外面太阳大, 陆时危又不方便,温怀意就拒绝了。 回来的时候, 他还买了好多菜, 全拎进陆时危的厨房。 “你上次欠我一顿饭, ”温怀意眨眼笑,“今晚给我补上。没意见吧?” “怎么会有意见?”陆时危也笑, “乐意之至。” 正常情况下贤惠和绅士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看起来会怪怪的。但在时危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这两项直接把温怀意心里的好感值拉满。他越看时危,越觉得他性感。 忍不住想把人按在轮椅里亲。 但时危看他的目光却很平静自然, 明显目前对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所以温怀意忍了,主动抽离视线,“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得把家里收拾一下。晚点再过来。” “好。”陆时危说, “门会一直开着, 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或者, 录个人脸也行。”他又说, “这样更方便。” 确实会更方便。 温怀意垂眸浅笑,“行。那我一会儿也给你录一下。” 录完人脸,两人各自回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关门。 陆时危在家里做家务、备菜,温怀意在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安置狗窝,只有小柴犬颠颠地在两个屋子之间跑来跑去, 欢快极了。 温怀意不时朝门口看一眼,脸上笑意粲然。 他想,这样两人一狗的生活,真好。 但这样平静又美好的生活下一秒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温怀意皱着眉摸出手机,是陆铭沉。他眉头皱得更紧,滑开了接听键。 “你去哪儿了?电话不接,人也不在家,你是要急死我?!” 陆铭沉刚结束今天的所有会议,第一时间就给温怀意打电话。这几天他打了无数电话,这次总算接通了,却因为太过担心控制不住情绪,一开口语气就显得气急败坏。 面对陆铭沉劈头盖脸的一顿吼,温怀意把手机拿远一点,一脸莫名其妙道,“等等少爷,您怎么知道我不在家?我走的这几天您来过?” 陆铭沉瞬间卡壳,过了会儿才掩饰般咳了一下,说,“来过。” 来过十三次。 湖景云庭安保森严,非小区住户一律禁止入内,来访人员必须要相关住户去电门卫室,确认身份以后才能进入。就这,陆铭沉都能进来。 温怀意突然有种休假也会被老板突袭家里的愤怒感。 但他忍着怒火,依旧如往常那样扬起微笑,温柔问道,“那您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吗?” “” 除了想跟温怀意说说话,想见见他之外,陆铭沉在心底搜寻了半天借口,最后只说了一句,“没吩咐。” 好一句没吩咐,没事找事是吧? 温怀意拳头硬了,他脸上虽是笑着,但话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既然没吩咐,那您急什么?” “我” 那句“想你”,陆铭沉始终说不出口。 “少爷您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温怀意正要挂电话,拧巴的陆铭沉才发现自己明明是来关心他的,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兴师问罪,但他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自己,自己反而一直在回答他的问题。 这主导权不知不觉全掌握在了温怀意的手里,意识到这点,陆铭沉气势又上来了,故作冰冷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出去玩突然生病了,这几天没看手机。”温怀意不耐烦道,“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医生说病人要多休” 他本打算说完就挂电话的,结果他话还没说话,陆铭沉却先一步挂了电话。 陆铭沉一向脾气暴躁没什么耐心,看来是又嫌他啰嗦了。 正好,陆铭沉无事吩咐,他也不想在休假期间接老板电话。 温怀意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他得赶紧收拾完家里,然后去帮时危打下手。毕竟那么多菜呢,时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可没等他收拾完,陆铭沉就出现在他家门口了。 看着门对门的两户都敞着大门,陆铭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没多想,毕竟温怀意生病了,他必须马上把人带去医院。 他正抬腿准备进门,裤腿就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陆铭沉烦躁地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奶狗,正龇牙咧嘴地死命咬住他裤腿呜呜叫着。 “哪里来的小东西?”陆铭沉凶巴巴地呵斥,“滚。” 但小柴犬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更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裤腿,奋力把陆铭沉往后面拽,企图阻止他进屋。 看着自己昂贵的西裤被这小东西费劲地撕出一个洞,他都气笑了。 当然他堂堂陆大少是不屑对一只没断奶的小宠物下重手的,但他向来脾气不好,这小东西还在温怀意生病的时候拦着他进屋。虽然他没有虐狗倾向,但这小东西今天必须要倒霉了。 陆铭沉一把拧起小狗,正准备给它个教训,就听到屋里传来温怀意的声音。 “怎么了?你又在哼唧什么?” 看来这狗不能收拾,它是温怀意养的。 陆铭沉正要赶紧把狗子放下来,就看见温怀意出来了。 “少爷?”温怀意一脸惊讶,“您怎么来了?” 见到温怀意的那一瞬间,陆铭沉四肢僵住,仿佛走不动路。 这么多天不见,温管家似乎更迷人了。这穿着宽松家居服的模样,让陆铭沉在这一刻突然对“家”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他甚至忍不住想,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都能看到温怀意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他想和温怀意有一个家。 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把陆铭沉自己都震惊到了,他连忙挥去脑海里的荒谬画面,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他想要成家的人只会是夏绯,绝不可能是温管家。 他决定把温管家留在身边,也绝不是为了和他成家。 回过神来的陆铭沉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狗,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便把狗拎到身后,然后掩饰地轻咳几声道,“温管家,不用这么激动。”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高兴,但我就是出来谈个合同,路过。听说你生病了,就顺便来看看。” ……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高兴了啊? 温怀意无语假笑:“那您去谈合同吧。” “已经谈完了。” 哪有什么合同要谈,明明是他听到温怀意生病了,立马扔下一堆工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他开着车一路狂飙,满脑子都是温怀意面色苍白无法自的虚弱模样,担心得要死。此刻见到人了,他才放心了些。 但陆铭沉嘴上却还在随口扯谎,“就是谈完了才有时间顺路过来看看你病得严不严重,严重的话” “不严重。”温怀意打断他。 陆铭沉:“” “少爷没事的话,可以把狗还给我了吗?” 陆铭沉一把将拎起的狗子抱在怀里,摁住它挣扎的小身板儿,“宠物身上有很多细菌,你生病了最好别接触,我帮你抱它进去。” 说着他就要绕过温怀意,踏进屋内。 温怀意直接挡在门口,“少爷您就别绕弯子了,这不是您的风格。您今天过来一定是有事吧?您请说。” 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陆铭沉突然脑子转了个弯,说道,“当然,确实有事。没事我怎么可能来找你?” “什么事?”温怀意问。 “我最近回别墅住了,但厨房炖那补汤没你炖的好喝,所以”陆铭沉看着温怀意,“你回来上班吧。” 温怀意:“” 他就知道,休假期间老板一旦联系他,不出意外就是要上班了。 “既然少爷已经回别墅了,我应回去照顾少爷。”温怀意认命地扬起假笑,阴阳怪气道,“不过那汤不是我炖的,一直都是厨房的王姨炖的。少爷是不是最近工作劳累,味觉出现了什么问题,要不我请周医生给您看看吧。” 这话在陆铭沉听来很是受用,他压根听不出什么阴阳怪气,只听到了温怀意的爱慕和关心。 “好。”他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那就听温管家的。” 然后把狗子放在地上,突然风度翩翩地后退几步,“我在这儿等你,接你一起回去。” “嗯,我换件衣服。您稍等。”温怀意迅速转身,和小柴犬一起进屋后又迅速关门。 陆铭沉看着紧闭的大门,紧紧跟随温怀意的视线被彻底隔绝,却一点也不恼,反而自顾自笑了起来。 而此时立在玄关的温怀意正在给邻居发微信:【时危,不好意思,我要上班去了,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餐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柴犬。】 陆时危秒回:【好。没关系,下次重新给你做。】 温怀意唇角上扬,轻轻敲字:【谢谢,你人真好。】 陆时危:【还行。】 温怀意握着手机笑出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退出对话框收起手机,蹲下来揉了揉坐在脚边的小柴犬的脑袋。 “我要上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家乖乖的,要听时危的话。” 小柴犬眨着眼睛哼唧一声。 温怀意知道小家伙听懂了,便放心地松开它,起身径直去往卧室。 半小时后,3202的玄关,陆时危坐在轮椅里,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向空荡的走廊,静静听着两人走向电梯的脚步声。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又快速合上,周遭恢复寂静。 陆时危下颚紧绷,双手紧紧握着扶手,额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半晌,他单手扯开扣得规整的衬衫衣领。动作太过粗暴,扣子掉了三粒,无声砸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 第58章 不准骗我 进入电梯,…… 进入电梯, 陆铭沉才反应过来,“温管家,你竟敢骗我?” 温怀意站在他左后侧, 完全不知道他指的哪件事, 便略带心虚地疑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陆铭沉透过电梯里光洁的镜面盯着他, “你门都开着睡什么觉?不舒服要挂电话就直说, 我又不是不让, 干嘛骗我?我看起来不够通情达?” 原来是指这件事。 温怀意心下松了口气。 见他不说,陆铭沉又后退两步, 和他并肩站着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确实凶了点儿,也存在偏见, 很多时候都是故意的,故意为难你,故意拿你撒气。” 他扭头看向温怀意,眼神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但我上次都跟你说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你要相信我, 好吗?” 温怀意:“好的少爷。” 陆铭沉笑了, 语气更加温柔,“那你以后不准再骗我。” 温怀意:“” 这个恐怕有点难。 见他又不说话,陆铭沉脸上的笑瞬间没了,他拧着眉心,“做不到?” 语气虽温和,却颇有些逼迫的味道。 就在此时, 电梯“叮”一声,门开了。 门外站着几个人,正礼貌等着里面的两人出来。 温怀意垂着眼:“少爷,电梯到了。” 陆铭沉仍旧目光暗沉地盯着他,语气也仍旧温和,“回答我。” 有不耐烦的走了进来,陆铭沉大喝一声,“滚!” 温怀意和那人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骂骂咧咧准备找事,但看陆铭沉身材高大,拳头攥得咔咔响,立马退出电梯,畏畏缩缩加入其他人的吃瓜行列。 电梯合上又被人默默按开,门外的人眼神探究地看着两人,时不时低声议论着。 温怀意不知道陆铭沉又哪根筋不对,刚刚还说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了,现在又突然发什么疯? 不过,他刚刚好像确实不是凶的自己。 但他这逐渐发红的眼睛,温怀意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血脉觉醒了。 便小声道,“少爷,有什么话,我们先出去再说。这儿这么多人等着,不太好。” 说着,温怀意就要抬腿往外面走。 陆铭沉突然双手撑住轿厢,挡住了他的去路,“回答我。”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睛已经猩红至极,目光凛冽似刀锋。 有了之前陆谨谦的例子,温怀意真不想再随意做这种承诺。 毕竟他已经计划好一切了,只等半个月后夏绯在陆敬华的寿宴上出现,然后陆铭沉和白月光酒店鏖战一夜,并安排苏临溪恰好看见,届时苏临溪死心,不再对陆铭沉恋爱脑,陆铭沉也得到了日思夜想的白月光,两人锁死。那些大尺度的虐文剧情就能彻底改变了。 而温怀意也得准备闪人,闪人之前还得解决陆齐礼和陆谨谦两父子,到那时陆铭沉必然会发现自己骗了他很多事。偏偏张蕙兰当初就是骗了陆铭沉,被从小到大都信任的母亲欺骗,让陆铭沉一夜之间转性。陆铭沉如今对她跟仇人没有任何区别。 亲生母亲尚且如此,何况温怀意一个小小管家呢? 陆家权势滔天,陆铭沉现在又是集团的代掌权人,真要是发起疯来,温怀意跑路后都不一定能藏得住。 但看着陆铭沉现在这副处于发疯边缘的模样,又想想原主惨死的场景,温怀意承不承诺,好像都很危险。只是一个早点死,一个晚点死的区别。 温怀意想了下,还是选择了苟活。 便道,“好,我答应您。以后不再骗您。” 陆铭沉看着温怀意的眼神又逐渐恢复温柔,他发红的眼睛慢慢弯起,笑了下,他就知道,温管家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答应他? 陆铭沉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双手插兜,笑盈盈扔下一句,“走吧温管家,我们回家。” 随后优哉游哉出了电梯,周围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怀意在此起彼伏的呼气声中,跟上了陆铭沉。 上车时,温怀意如往常一样正要去帮陆铭沉拉后座车门,陆铭沉却先一步拉开了副驾车门。 “上车。”他说。 温怀意瞬间明白他又要坐副驾驶,便老老实实跑去驾驶位。 陆铭沉都服了,他闭了闭眼,忍住自己的暴脾气,温和道,“我说的是让你上这儿来。” “”温怀意有些懵。 陆铭沉这是什么情况?要开车载他? “快点儿。”陆铭沉已经尽量在忍了,但是听起来还是有点不耐烦。 温怀意不想惹这疯子,便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出来,坐上了副驾驶。 因为温怀意承诺了以后不再骗他,陆铭沉一路上都很高兴。 他这二十六年,一大半的人生被母亲骗,那个总是优雅柔弱的女人和丈夫一吵架就在他面前哭。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柔弱,她的好,一直都是为了利用他稳固自己陆家大房夫人的身份,利用他从自己丈夫那里攫取利益。 还在听到他提及喜欢的人时笑得那样温柔,让他把人带到家里来做客,背地里却是个PUA孩子,心狠手辣的疯子。 充满欺骗和利用的亲情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当然,他最珍贵的爱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夏绯面对母亲开出的天价,选择接受,并不告而别,足以说明他当初表现出的依赖和喜欢都是假象。 陆铭沉不明白,当初他虽然因为怕把人吓跑,所以一直没敢表白,但两人之间的浓烈的感情他是能感受到的,甚至夏绯曾红着眼睛对他说“铭沉,我希望每个夏天都有你在我身边”,这样的关系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夏绯怎么能说断就断? 陆铭沉不甘心,即使到如今,他依旧深爱着夏绯,也在等夏绯给自己一个答案。 不过今天他真的很开心。 起码温管家是绝对不会骗他的。 比起拼尽全力地爱人,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更令他愉悦。 只是他心有执念,无法回应温管家的爱。 陆铭沉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穿着规整管家服的温怀意,心中暗自想着,他会对温管家好的,会给温管家任何想要的东西,只要温管家永远这样。 * 回到别墅,周医生已经等着了。 温怀意正要退到一旁,以免打扰他给陆铭沉问诊,却被陆铭沉按住肩,坐进了沙发里。 “给他好好看看。”陆铭沉对周余说。 温怀意一脸懵,“周医生不是来给您看病的吗?” 陆铭沉笑,“我的病,周医生治不好。” 温怀意见他嬉皮笑脸的,有些无语,但嘴上却礼节周全道,“谢谢少爷关心,不过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就不麻烦周医生了。” 周余在一旁拎着要想,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别听他的。”陆铭沉说,“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温怀意:“我真不用” “你再啰嗦,扣一月工资。”陆铭沉略微严肃地打断他。 然后转头又对周余说,“你再在那儿杵着,你也扣一个月工资!”语气和神色是一如往常的暴戾。 周余连忙应声,立马拎着药箱走到温怀意面前,开始仔细问诊和检查。 但他心底也不免震惊。 毕竟身为陆大少的专属私人医生,除了给他上次新交的男朋友看病之外,还没有给其他除了陆大少以外的人看病。 本以为上次的苏先生已经够例外了,没想到温管家也是个例外,甚至 周余看了一眼唇角微扬看着温怀意的陆铭沉,眼底是他工作这么多年来,从未在陆铭沉眼中见过的温柔。 他想,甚至对陆大少来说,温管家才是最例外的存在。 两小时后,书房。 “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陆铭沉拧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周余。 周余摇摇头,“没有。您都让我检查五遍了,确实没什么问题。温管家身体很好。” 陆铭沉仍旧皱着眉。 “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带温管家到医院做个详细的全面检查。但是根据经验,我觉得温管家是发过高烧,但是目前已经无碍了。” 闻言,陆铭沉这才点了点头,温管家没事就好。 其实周余的医术他还是放心的,再加上详细的全面检查很折腾人,跟受罪没区别,还是别让温管家去做了。 周余见他不再说话,便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陆铭沉“嗯”了一声。 周余拎着药箱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陆铭沉叫住,“我这儿有盒东西,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帮我看看。” 说着他就给老胡打了个电话,很快老胡就拎着一个红色礼盒走了进,交给了周余。 周余看了一眼礼盒上的烫金大字:[一品滋补,让爱浓烈] 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他打开礼盒,仔细查看里面的药材,再三确认之后,对陆铭沉道,“这些药材里面大部分都是壮阳药,少部分是催.情药。” 陆铭沉突然面色冷厉,“你确定?” 周余有点犯怵,但还是肯定地点头,“确定。” 然后他又偷瞄一眼陆铭沉逐渐铁青的脸色,试探地问道,“您,怎么会有这种药?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我可以帮您看看。” 陆铭沉抬眼剜了他一眼,周余立马识趣地行个礼,然后拎着药箱快速离去了。 此时站在一侧的老胡装聋作哑,跟不存在似的。毕竟有了上次被踹屁股害他疼了半个月的经历,现在他已经学会闭嘴了。 “老胡。”陆铭沉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老胡吓得一哆嗦,屁股条件反射地疼,他苦着一张脸委屈道,“少爷,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温管家的坏话啊!” 陆铭沉黑着一张脸,嗓音都变得阴沉起来,“我现在让你说。” 第59章 骗子 陆铭沉此刻正处…… 陆铭沉此刻正处在愤怒的边缘。 他一边很清楚爷爷一向看不上自己身边的那些男人, 曾说让他在澜城的豪门世家里选一些世家子弟给自己挑,只要他看上了,不管是谁爷爷都帮他把人娶回家。而温管家是爷爷送来别墅的, 还深得爷爷喜欢, 如果温管家是爷爷为自己精挑细选的人,那就绝不可能不知道那礼盒有什么作用。 另一边他又觉得温管家或许是真的不知情, 毕竟他看自己的眼神一向温柔澄澈, 喜欢自己也是真的, 拒绝了自己的挑逗也是真的。何况他刚刚还承诺了不再骗自己。 但陆铭沉一向疑心重,如果温怀意很能装, 他之前只是假意拒绝,他喜欢自己是真,从头到尾知情也是真,甚至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爬上自己床的目的来别墅的, 那他决不能能忍! “说!陆铭沉突然暴吼一声,桌子上的烟灰缸就猛地飞砸过来,老胡一个闪身,烟灰缸在他身后的墙上碎裂。 楼下听到动静的温怀意被吓了一跳, 一想到老胡上次凄惨的叫声, 他不禁唏嘘 陆铭沉真不是个东西, 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今天是保镖,明天就有可能是管家,毕竟他之前也不是没再几面前发过骚。好在自己是个背景板,设定在身才逃过一劫。 不过也没多久了,再过半个月,虐文剧情改变之后, 就可以离开陆铭沉,过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当然,能带上时危就好了。前提是时危愿意跟着自己。 温怀意唇角微弯,所以这半个月,他一定会让时危爱上他。 正这样想着,微信提示音想起,温怀意摸出手机,看到时危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了。 时危:【图片】 时危:【看它的眼神,一定是想你了。】 温怀意笑着发语音:【乖,我也想你了。】 另一边的陆时危点开语音条,听到这温柔中带着宠溺的声音,他心脏狂跳,差点拿不稳手机。 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冷静之后才明白这应该是对小柴犬说的。 便打字道:【刚刚放给它听了。它叫了一声,应该是收到你的想念了。】 温怀意翻看着自己离开后,时危陆陆续续发来的照片,有小柴犬的,也有他和小柴犬合影的。温怀意笑了笑,挨个保存到手机相册。 然后打字:【时危,谢谢你帮我照顾它。我一上班就很忙,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消息可能回复不及时,但我看到就会回复的。】 时危:【你之前叫我别客气,说客气会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怎么现在你反而跟我客气了?】 温怀意笑:【好,我的错。我以后绝对不跟你客气。】 时危:【这就对了。小家伙你就放心吧,等你休假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它长胖了。】 温怀意:【好。哦对了,还有我的花,记得一周浇两次水,傍晚或者晚上浇。花房多开窗通风,但下雨要记得帮我关窗,它们已经被摧残过一次了,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时危:【好。我每天都会去看一遍。】 温怀意睫毛低垂,抿了抿唇,又继续打字:【我会尽量每晚都回来。】 陆时危指尖敲出一个“好”字。 然后静静看着温怀意发来的这句话,眼底流动着疯狂。 他发这些图片的目的,达到了。 而另一边,温怀意刚刚退出微信,手机上就推送了一条新闻—— 【《大山深处》录制期间发生意外,某嘉宾与一男子产生摩擦,双双坠落山崖生死不明】 温怀意心里咯噔一下,千万不要是苏临溪 可他提着心点进去,就看到了苏临溪的名字。 温怀意脑子“嗡”地一下,瞬间就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他满脑子都是苏临溪那副温声叫着“温管家”的乖巧模样,颤抖着给陆铭沉发了一条微信:【少爷,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然后起身跑向停车坪,开了辆山地越野车,一踩油门飙出别墅。 “温怀意!你哪儿也不许去!” “你给我站住!” “操!” 陆铭沉一拳砸在别墅门口的花岗岩石柱上,鲜血顺着繁复的浮雕纹路蜿蜒流下。 * 温怀意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两天两夜没合眼,驱车到达摄制组所在的长明山脚下时,正是夜里。 搜救人员和直升机正在全力搜救,但两天了都一无所获。 温怀意找导演和警方了解情况后决定进山。 “温先生,你冷静点!”导演拉着他劝道,“长明山海拔几千米,地质构造复杂,山顶终年积雪,山腰怪石嶙峋,山脚又围着一条水流湍急的洪江。白天尚且漫天大雾,夜里视野更不好,也根本无法确定他掉落在什么位置,连搜救队都说搜救难度很大,你一个普通人进去除了危险,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啊!” 温怀意甩开他的手,眼神凌厉而坚定,“我必须找到他。” 然后在导演和警察的呼喊声中驾车驶进了山里。 温怀意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剧情,难道是自己改变剧情导致的?想着想着,他甚至开始觉得如果他没有说服苏临溪参加这档综艺,是不是他就不会掉下山崖了? 导演给温怀意看了事发时没有关闭的固定机位拍到的录像,是林万全跟到了山里,趁着休息间隙,苏临溪落单的时候上前要带走他,苏临溪一直害怕地后退,退到悬崖边的时候,林万全扑了上去,挣扎拉扯之间两人一起掉落悬崖。 温怀意越想越难受。 如果当初他没有听苏临溪的,坚持报警,林万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导致苏临溪掉下山崖。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必须找到苏临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另一边,陆铭沉也抵达山脚,拎出导演,揪着他领子问温怀意的去向。 就在此时,另一辆越野远离人群,飞速开进了山里。 温怀意到达苏临溪出事的悬崖时,已经深夜,气温很低,浓雾弥漫,能见度只有几米。 他也逐渐冷静下来。 此处位于海拔三千米的位置,温怀意打开手机电筒,翻看之前在山脚下拿到的长明山地形图。搜救人员从下往上搜,直升机就盘旋在山腰山谷,其实只要苏临溪还活着应该是能找到人的,但偏偏两天了都没找到。 在温怀意看来,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苏临溪已经昏迷或身亡,要么他受惊后产生剧烈应激反应,藏起来了。 回想起林万全第一次来找苏临溪麻烦,苏临溪就是一个人躲在黑暗又人多的安全角落。思及此,温怀意真的希望老天可怜可怜这个孩子。 温怀意站在悬崖边,看着从脚下一直蔓延道悬崖深处的粗壮藤蔓,他想,最好是苏临溪真的在坠落的过程中抓住了藤蔓,然后找了个安全又黑暗的地方躲起来了。 温怀意随手扯起脚下的一根细藤蔓在腰上绑了几圈,然后把手机插在腹部的位置固定住,再拉起一根粗壮的藤蔓,用力扯了扯,从苏临溪失足的悬崖边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搜寻。 另一边,陆铭沉骂骂咧咧狂飙上山。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虽然嘴里恶狠狠地骂着温怀意骗子,心里却担心他担心得要命。 他一边担心,一边又满腹疑问。 苏临溪死了就死了,温怀意至于这样不要命地冲到这深山老林来吗? 温怀意明明喜欢的是自己,为了得到自己,不惜用。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苏临溪这么好? 难道真如老胡说的那样,他喜欢苏临溪? 虽然老胡说了那晚温怀意把苏临溪扛进了浴室,过了很久才一身湿漉漉地出来,但陆铭沉当时是不信的,用棉被裹起穿着睡衣的苏临溪扛进去,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他本能地又踹了老胡一脚。此刻他依然不信。 温怀意要是真的喜欢苏临溪,是绝对不会在明知道他对苏临溪有想法的情况下,还一直让他喝催.情汤的。如果他情.欲上头和苏临溪发生了关系,不管温怀意喜欢的是他还是苏临溪,这都是对他的目的非常不利的。 这个怎么想都不合。 陆铭沉一脚油门,疯狂打着方向盘,越往山上走,雾越来越大,但陆铭沉丝毫没有减速,满脑子都是担心和为什么。 等抓到了温怀意,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再逼问答案! 同时他忍不住又在心里祈祷,温怀意千万不要有事。 要是出事…… 陆铭沉甩了甩脑袋,强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很清楚,他不敢想。 他现在完全不敢想失去温怀意,他会怎么样。 另一边,山腰上雾太浓,搜救队的直升机已经要准备撤回了。 寒凉夜风中,温怀意仍在顺着藤蔓往下移,他听到一架架直升机远去的声音,叹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又重新听到直升机的声音。 那架直升机发出的声音不大,跟搜救队的似乎不太一样。 但温怀意能清楚地听到,它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60章 我邻居 漆黑的山洞里,寂静,…… 漆黑的山洞里, 寂静,阴冷,潮湿, 伸手不见五指。 “嚓——” 砂轮摩擦, 打火机蹿起小火苗,微弱的火光映照着苏临溪满是结痂血痕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 看着林万全血肉模糊的身躯。 脸上身上大面积挫伤, 双臂双腿被尖锐的枯枝贯穿, 木屑毫无章法地钻入血肉 看着看着,苏临溪突然笑了。 “舅舅, 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他笑着说,“我也没想到呢。” “我本以为你会死的。” “没想到你命大,挂树上了。” 苏临溪蹲下来,打火机贴近昏迷的林万全, 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欣赏成果。 “舅舅,你现在的样子,你欣赏不了,可真遗憾。” 苏临溪笑出声, 用匕首一片一片挑开他身上沾满血迹无法蔽体的碎布, 仔细看那些血肉绽开的伤口。 他的双臂又开始发痒, 但他没有去挠, 就这样笑着看那些狰狞的,血淋淋的,深浅不一的伤口。 直到他挑开最后一片碎布,将匕首利落插进作战靴内,收起笑意的眼睛里才迸发出汹涌的恨意。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临溪在摄制组大巴停在长明山山脚休息的时候, 他便给林万全打了电话。 “舅舅,你都拿了陆少的钱了,你就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也会继续给你钱的,我现在要去拍综艺,只要录制结束就会有一千万,我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苏临溪语气祈求,嗓音也是林万全早就习惯的颤抖。 “我呸!”林万全隔着手机狠狠啐了一口,“小兔崽子,几年没见,你撒谎的能力见长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是真的舅舅,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苏临溪挂了电话,给他打了个微信视频。 他举着手机,在大巴内照了一圈,又朝车窗外照了照,一辆车身上印着《大山深处》宣传语的大巴赫然出现在林万全的手机屏幕上。 但却一晃而过,手机似乎因为慌乱而跌落,苏临溪迅速捡起来,翻转了摄像头,对着屏幕里的林万全看似惊慌道,“舅舅,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摄制组,马上就要到拍摄地了。我真的没骗你。” 他一如既往的恐惧眼神反倒让林万全安了心。 林万全活动了下刚刚拆掉石膏的右手,心想,莫非这小兔崽子上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了才把他手给扭脱臼了? 毕竟这小兔崽子要真有能力对付他,也不至于隔着手机都还这么害怕。 林万全回想起曾经被关在黑屋里瑟瑟发抖的苏临溪,心道,小兔崽子此刻又在发抖了吧? 他粗粝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脸上堆起了施虐者兴奋的笑。 “你拍的哪个综艺?”林万全试探性地明知故问。 果然如他所料。 苏临溪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说,“舅舅你要是同意,就只管收钱,别问那么多了。你知道我不想见到你,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行。”林万全眼睛笑成一条缝,“我也老了,有你这个小兔崽子孝敬养老,也挺好 。” “谢谢舅舅!”苏临溪眼底的恐惧消散了一大半,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的!” 电话挂断,林万全又啐了一口。 他在家累死累活干一年没几个钱,凭什么这小兔崽子过这么好? 还张口闭口一千万,他傍上的男人那么厉害都没给那么多,他会给?真当自己好糊弄了。 还想让自己放过他,没门儿! 他这辈子也别想摆脱他!! 苏临溪早料到林万全不会放过他,那通电话不过是林万全的催命符。 果然,两天前,苏临溪在拍摄间隙发现了藏在暗中死死盯着自己的林万全。 就像当初在陆铭沉的别墅外那样,躲在阴暗的角落盯着他。 其实在那天挂了视频后,到计划之中的意外发生时,苏临溪想的都是要他死。 但看着林万全被无数枯枝穿透皮肉,挂在悬崖间的枯树上惊恐又痛苦地哀嚎时,苏临溪突然觉得很愉悦,他越害怕,越痛苦,叫的越大声,苏临溪心里就越开心,越痛快。 所以他站在山洞口看了林万全好久,听着他一遍一遍地乞求自己,乞求到喉咙都哑了,完全发不出声,苏临溪才把他救了下来。 如今看着这具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躯体,曾经那些被残忍虐待的伤口终于有了愈合的趋势,开始慢慢生出新的血肉。 “舅舅,算起来,我那天并没有骗你。”苏临溪居高临下地瞥着林万全尸体一样的身躯,冷冷道,“因为我改主意了。我会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的。” * 凌晨时分,温怀意仍旧抓着藤蔓逐寸逐寸地往下搜寻,但目前一无所获。 根据地图显示,这悬崖往下几百米有一块从山洞里天然探出的巨石,虽然搜救人员早就去那里搜寻过了,并未发现苏临溪和林万全,可苏临溪的手机都在山脚下的林中找到了,人却一直找不到,林万全也找不到,温怀意总觉得苏临溪或许就在那个地方。 他不亲自去看一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心的。 山中寒风肆虐,除了风带起藤蔓叶子发出的沙沙声,只有一架直升机在浓雾弥漫的黑夜里陪着他,只是直升机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但也给了温怀意安慰,起码苏临溪得救又多了一份希望。 他正这样想着,就看到脚下出现一块很大的巨石。温怀意松开勒出血痕的双手,稳稳落在平台上,借着昏暗的手机灯光进入山洞寻人。 可找了几圈,确实没有发现苏临溪,也没有发现林万全。 温怀意有些沮丧,他手肘撑在洞口边铺满藤蔓的岩石上,过了会儿,他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上面。之前心里有希望,一点都不觉得累,如今找不到人,那种疲惫感和无力感瞬间裹挟全身。 他头枕着藤蔓,举着手机灯,仰头看这布满浓雾的绝望黑夜。 突然他感觉后背的岩石动了下,温怀意连忙起身,开始在藤蔓覆盖的岩石上四处摸索,才发现面前是个直径大约两米的山洞,但是洞口被封住了。 温怀意抠出那块松动的石块,拿起来一看,发现内侧有苔藓。但他继续抠出紧挨着的石块,却是干燥光洁的。 他情绪激动,连忙接着扒那些堵住洞口的石块,直到手能伸进去后,他双手抓紧一根藤蔓,双脚用力一蹬,身体随着藤蔓跃起,跌回时奋力一踹,洞口的石块纷纷垮塌。 温怀意双脚落地,松开出血的双手,举着手机,踏进了山洞。 苏临溪没想到搜救人员这么快就找到了他,原本打算等明天再求救,但刚刚听到洞口的动静,没办法了,他只能倒在地上装晕。 “苏临溪!”温怀意大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苏临溪立马坐了起来。 是他最近想温管家想得太厉害?出现幻听了? “苏临溪!” 依旧是温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苏临溪心神激荡,连忙起身往外跑。此刻他顾不得什么幻听不幻听的,管他真真假假,他要见他。 温怀意还没看清,一个人影就蹿了出来,一把抱住他,“温管家” 察觉到身形不太对,温怀意连忙推开人确认,举着手机仔细辨认眼前满脸血痂的青年。 是苏临溪。 他好像长高了一点,也比以前更强壮了些。 温怀意激动地握住他肩膀,“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直升机上,一向沉稳冷静的陆时危极度焦躁不安。 夜里雾太浓,能见度低,他们在这山腰盘旋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温怀意。 他几乎要将扶手捏碎。 这一刻,他无比厌恶,甚至憎恨残疾的自己。 电话响起,他连忙接听,语气急切,“确定位置了?” “是的陆总。” 另一边,陆铭沉火急火燎赶到苏临溪出事的悬崖边,车灯超射范围内,可以看到温怀意的车停在前方。但是他下车喊着温怀意的名字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人。 直到他看到脚底下一根被撸掉不少叶子的粗壮藤蔓,明显看出有人向下抓握过的痕迹。视频里显示苏临溪是被林万全推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本能求生拽住林万全,然后两人掉下悬崖,根本没碰到地上的藤蔓。而搜救队有安全专业的工具,更不需要。 只有温怀意这个傻子想去底下的山洞寻人才需要! 思及此,陆铭沉毫不犹豫拉起旁边一根藤蔓就往悬崖下去了。 没往下多久,他遇到一个拽着藤蔓往上爬的男人。 浓雾加上黑夜,陆铭沉只腰间别了只手电筒,看不太清人。 “温怀意!”他大喊一声。 但是对方没搭他,迅速往上攀登,在与自己不远处交错而过,陆铭沉看到一个模糊侧脸,似乎脸上有道眼熟的疤。但能见度很低,视野不好,他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就一定准确。 不过既然不是温怀意,那这人是谁跟他毫无关系,陆铭沉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移。 山洞里,两人坐在角落,苏临溪把一切都告诉了温怀意,除了他以身为饵这件事。 “我们送他坐牢。”温怀意满眼心疼,捋了捋苏临溪额间的乱发,“然后休息几天,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心医生。” “好。都听温管家的。”苏临溪把头靠在温怀意肩上,无比满足地闭上眼睛。 久违的,他日夜怀念的,这种被温管家关心保护的感觉,让他感觉幸福极了。 可没幸福多久,一架直升机悬停在洞口,扰了苏临溪清梦。 温怀意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起身跑了出去。 找到苏临溪的第一时间他就给警方打了电话,但当时那架盘旋的直升机并未降落,温怀意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没想到还挺快的。 但直升机上的人并不是警方的搜救人员。 温怀意看着坐在轮椅里望向自己的男人,逆光里,他原本硬朗帅气的脸部轮廓似乎多了些冷峻凌厉的锋芒,就连一向温和沉静的那双眼,也涌动着不明情绪,红得滴血。 “时危” 温怀意正要问他怎么回来这里,就听到时危哑着嗓子道,“上来。” 此时苏临溪也出来了,他走到温怀意身边,乖巧无害的眼神里藏着极大的防备和占有欲,“温管家,他是谁啊?” 看着苏临溪和温怀意之间很近的距离,陆时危紧紧攥着轮椅扶手,他整个人快要发疯,但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温怀意是自由的,他应该有正常的社交,不应该被限制。 “我邻居。”温怀意看着时危,一脸开心地对苏临溪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闻言,陆时危紧攥的双手终于松了些力道。 他看着温怀意,努力克制着病态的疯狂,说,“走吧,先回家。” 苏临溪极度防备地盯着这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不论是优越的外型,还是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和隐隐的压迫力,都让他十分警觉,又有些自卑。 这个男人衣着名贵,气质绅士,不同于陆铭沉那种豪门阔少,他沉静如海,波澜不惊,即使坐在轮椅里,也丝毫魅力不减。 而且他和温管家还是邻居,近水楼台。 如果他也喜欢温管家,自己拿什么跟他争呢? 苏临溪开始怕了,他紧紧盯着陆时危,拽住温怀意的袖子,正要开口,就听到陆时危很礼貌地说,“抱歉这位先生,没位置了,你恐怕得等搜救队的直升机了。” 温怀意扭头安慰,“没事,我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就到。我陪你等会儿,别怕。” 两人就那样近距离站着。 过了好一阵,陆时危终于在每分每秒的折磨里听到了搜救队直升机由远及近的声音。 温怀意拍了拍苏临溪的肩膀,眉眼弯弯,“那我先走了,在别墅等你。” 苏临溪眼睁睁看着温怀意上了陆时危的直升机,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温怀意呢?”陆铭沉松开藤蔓,跳到巨石平台上。 闻声,苏临溪看都没看他,眼睛直直盯着直升机离开的方向说,“被接走了。” 陆铭沉快步朝他走过来,看着搜救队降下的直升机,问,“被谁接走了?” 苏临溪回头看他,眼神复杂。 随后又恢复平静,“一个很帅很有钱的男人。” 陆铭沉一脸不可置信,很帅很有钱的男人? 温怀意的身边除了自己,还有哪个男人很帅很有钱? 陆铭沉一直陷在这个问题里面,直到他和苏临溪林万全坐上搜救队的直升机,他才反应过来,这不会是苏临溪诓他的吧?温管家肯定是被搜救队的人接走了,苏临溪故意那么说。 就像那次他闯进酒店叫着温怀意的名字疯狂砸门,完全没有关注苏临溪,苏临溪就生气了。 想来这次也一样,毕竟苏临溪这次也算是劫后余生,虽然和温怀意的安危相比,他不在乎苏临溪的死活,但此刻看到苏临溪哭丧着脸一身伤坐在他旁边,他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冷血,便道,“你看你,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都是擦伤。这就说明你命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开心点儿。回去我让周余给你好好治,绝对不留疤。” 苏临溪原本没想搭他,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便抬眼看向陆铭沉,问,“真的可以不留疤?” “嗯。” “那请周医生给温管家也治治吧。”苏临溪说。 “他怎么了?”陆铭沉急忙道,“他也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算了,我直接问他。”陆铭沉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电话接通。 陆铭沉急忙问,“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温怀意两天两夜没睡,此刻终于松懈下来靠着头枕睡一会儿,却被陆铭沉吵醒,便含含糊糊道,“少爷我没事,我好困,先挂了啊。” 电话被切断。 陆铭沉咬牙切齿,立马又拨了过去。 秒挂。 再拨。 关机。 “操!”陆铭沉骂骂咧咧,“白眼狼!” 而另一边,豪华私人直升机上,陆时危已经从轮椅上移到宽敞的沙发座椅上,窗帘全部拉上,灯光调到最暗,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两道起伏的呼吸声。 温怀意已经靠在头枕上睡着了。 陆时危将温怀意的手机无声放进自己口袋,拿个了抱枕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轻轻扶住温怀意,慢慢地让他躺下,枕在柔软的抱枕上。 60-70 第61章 略胜一筹 温怀意太困了,连续…… 温怀意太困了, 连续两天的精神高度紧张和集中,又加上体力消耗过大,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以至于陆时危扶他躺下, 给他垫枕头盖薄毯, 甚至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和耳廓,他都全无所觉。 陆时危垂着眼, 静静地看着睡美人一样的温怀意。 这样近的距离, 看得久了, 任他一向克制惯了,也情难自抑。 陆时危沉静的眸光逐渐燃起情.欲, 他缓缓抬手,轻抚温怀意白皙的肌肤 微红的耳垂 直至那柔软殷红的唇。 他开始怀念在朝霞山顶的酒店里与温怀意激烈又缠绵的吻。 陆时危想吻温怀意,疯狂地亲吻他,听他喘不过气时发出的声音。 可智和道德又束缚着他。 他很清楚, 在温怀意没同意的情况下这样做,是不可以的。 但心底那个声音又在疯狂叫嚣着,无法克制的情.欲也在疯长,迅速蔓延全身。 陆时危喉结干涩地滚了滚, 低下头, 吻住了温怀意的唇。 梦里, 温怀意又看见了时危, 他又在自己上方。温怀意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周遭灯光昏暗,迷离且梦幻。 他被按在沙发上,时危倾身下来吻住了他的唇。他呼吸大乱,声音变调,伸出食指一寸一寸滑过时危起伏的腰腹, 薄汗湿润了他的指尖。 浅尝辄止。 陆时危在温怀意气息紊乱时,停了下来。 最终还是智略胜一筹。 但他也开始赞同心底那个声音,觉得这样任他摆布,不会拒绝的温怀意棒极了。 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湖景云庭四栋的楼顶,陆时危没有惊动温怀意,任他枕着自己腿上的抱枕,静静等他醒来。 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织。 * 温怀意这一觉睡得特别久,特别舒服,也特别让人脸红。 因为他刚从和时危翻云覆雨的的春梦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真实的时危正温柔沉静地看着自己,而自己还躺在他的腿上。 意犹未尽对上一本正经。 从来不脸红,也从来都觉得自己不会脸红的温怀意,头一次脸红了。 温怀意心虚得连忙移开视线,迅速坐起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慌乱让他没空想他怎么会睡在时危的腿上,只掩饰般拨了拨他早就被时危捋顺的的额发。又觉得没什么用,毕竟脸颊越来越烫,应该是遮不住了。 他干脆把脸别向窗外。 这样时危就看不到他脸红了。 “怎么脸这么红?”陆时危不答反问,一开口就让温怀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偏偏他还没完,凑过来从背后用大手摸温怀意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他动作过于熟练,温怀意莫名觉得这掌心的温度有些熟悉。他又过于自然,以至于温怀意多开反而显得怪异,便僵硬地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任他探体温。 “没发烧。”陆时危放心地收回了手。 又接着问道,“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你是不是很容易缺氧?” 可算给他找这个好借口了! 温怀意连忙点头,“没错,我确实很容易缺氧。” 他起身,赶紧往外润,“我出去透透气。” 黎明时分,天台风大,温怀意一下来就被冷风激了下,虽然不太冷,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地有些发抖。 下一秒,一件西装外套就递到了他怀里。 “把外套披上,温差太大,一冷一热容易感冒。”陆时危坐在轮椅里,目光温柔地说着关心的话。 温怀意接过外套,乖乖披上,然后看着陆时危,狡黠一笑,“你好像挺会关心人的。时危,你该不会是中央空调吧?” “不是。”陆时危一脸认真,脱口而出,“我只关心你。” 温怀意弯下身盯他,月牙一样的桃花眼里流动着期待的微光,“为什么只关心我?” 都说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尽管缜密如陆时危,在面对温怀意时,也总是频繁露出马脚。 他知道此刻时机未到,便找了个借口自圆其说,“你是我唯一的邻居,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呢?” “”原来是朋友啊。 温怀意眼中的微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但他眼睛依旧弯起,笑意浓浓道,“说的没错,继续保持。” 说话间,他自然而然绕到陆时危身后,握住轮椅推手。 晨曦破开云层,金色柔光打在渐渐远去说说笑笑的两人身上,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 翌日,医院里。 苏临溪作为唯一家属,签下林万全的截肢同意书。 然后去了警察局。 出来时,温怀意等在警局门口。 苏临溪站在阴影里,看阳光下的温怀意。 温管家依旧那么漂亮,美好。而这样的自己,要怎样才能配得上他呢? 每次意识到自己骨子里的自卑,苏临溪就很难受,但有时候苏临溪也是真的很庆幸温怀意现在还不喜欢他。 因为他现在除了一身伤,一无所有。 但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见温怀意,随时都想黏着温怀意的心。所以他扬起笑脸,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如往常一样乖巧地喊了声“温管家”。 温怀意见他心情还不错,知道他一切顺利。想到林万全出院后终究会得到法律的制裁,温怀意也跟着开心。 他看着眼前满脸伤痕,长高也长壮了点的苏临溪,戳了戳他微隆的胸口,弯眼笑道,“练得不错。” 苏临溪瞬间脸红,抿着唇看温怀意,“达到温管家喜欢的标准了吗?” 他喜欢的标准? 温怀意懵了一瞬。 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为了忽悠苏临溪强身健体,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身材好的男人”,陆铭沉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这孩子信了,当即答应开练。 如今有点成果了,会问这个问题也在情之中。 温怀意本着绝不让苏临溪再走娇弱路线,以防在遇到夏绯之前的这段时间被陆铭沉霍霍,便道,“还没有,还得继续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闻言,苏临溪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还是没有达到温管家喜欢的标准,看来他还得再努力些,尽快让温管家对他的身材满意。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温怀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苏先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录制综艺本来就又忙又累,你还抽空健身,成果还不错,起码我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担心你会被风吹走了。别失落,慢慢练。” 苏临溪抬眸看他,“温管家真的觉得我做得好吗?” 温怀意:“当然是真的了。” “那温管家可以奖励我吗?”他眨着无辜清澈的眼睛,就像一个在认真找大人要奖励的小孩儿。 这么乖巧的小孩儿,怎么能不给奖励呢? 温怀意当即就应下,“当然可以。苏先生想要什么?” “我想要”苏临溪看着温怀意,无辜的眼神里暗藏着极大的占有欲,“温管家以后别叫我苏先生,叫我小溪。”? 温怀意皱眉,这算什么奖励? 原本以为他想要什么东西,结果就这? “温管家不愿意吗?”苏临溪语气有些委屈,“可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不是的苏先生,”温怀意说,“我是觉得这个事儿太小,要不你再想个别的奖励?” “不了。”苏临溪一脸坚定地说,“我就要这个奖励。” 这孩子还挺固执。 其实温怀意和苏临溪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没必要靠称呼拉近距离。 但一想到这孩子刚经历这么大的意外和心创伤,会想要一些安全感也很正常。既然他如此坚持,温怀意便道,“饿了吧?” 他搭上苏临溪的肩膀,“走,我请小溪吃饭。” “好。” 苏临溪扭头看着温怀意笑意盈盈的侧脸,脸上也扬起幸福的笑。 可没走几步,温怀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滑开接听键,“少爷。” 陆铭沉:“来一趟公司。” 温怀意正要问什么事,电话骤然挂断。 他忍不住皱眉,陆铭沉又要发什么疯? 但陆铭沉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一旦联系了他,他就不得不去。 温怀意只好对苏临溪说,“抱歉小溪,看来只能你一个人去吃了。” 他叹口气,“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我现在必须得过去了。” 苏临溪只能点点头,佯装乖巧道,“我解的,没关系,去吧温管家。” 温怀意驱车走后,苏临溪瞬间黑了脸。 他恨陆铭沉,恨前晚接走温管家的那个残疾男人,恨所有占用温管家时间,缠着温管家的人。 温管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一想到温怀意去见陆铭沉,要和他不知道独处多长时间,苏临溪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还有前晚见到的那个男人,虽然双腿残疾坐在轮椅里,却莫名让他觉得很不安。 他总觉得,比起陆铭沉,温管家更有可能会被那个男人给拐走。 他也深知,和他们相比,自己无疑是最没有竞争力的。 所以他必须得努力,不仅仅是身材。 苏临溪翻出导演的电话,拨了过去。 “小苏啊,这事儿你真得好好想想。”导演微信劝了他一上午,见他终于有空回电话了,便接着劝说道,“你和你舅舅这个事儿现在成全网的社会新闻了,网上一片倒的都是心疼你的,连带着都心疼起我们这个小综艺了。这个时候不抓紧热度,打造一波,炒一波,趁此机会出道,还等什么呢?” “你看你,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技能有技能,你也说过想挣钱,现在难得有大资本看上你,想帮你运作一番,你还犹豫啥呢?” 苏临溪:“那就麻烦导演了。” “你是答应了?”导演兴奋道,“那我现在就给对方打电话,预约见面时间。到时候微信发你。” 苏临溪:“好,谢谢。” 导演:“嗐,别客气。你以后红了,别忘了我就行。” 另一边,陆氏集团总部。 刚刚结束上午的工作,陆铭沉靠坐在办公椅里,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盯着手机上一张温怀意胳膊搭在苏临溪肩膀上的照片,脸色难看至极。 苏临溪不过就是去一趟警察局,他有手有脚的,又不像林万全截肢截得手脚只剩下一条腿了,温怀意至于专门去警局接他吗? 陆铭沉越想越气。 他一路追过去,手上脚上也有很多伤,温怀意不先来公司看看他,给他包扎,反而第一时间跑去接苏临溪,难不成他真喜欢苏临溪? 不可能! 陆铭沉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温怀意怎么可能喜欢苏临溪?他明明喜欢的是自己。 再说了,苏临溪有什么魅力?苏临溪有他帅吗?有他有钱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苏临溪在他面前,毫无竞争力。 即使有那么一丝竞争力,他也会把这丝给抽了,点了。 他有的是手段。 苏临溪要是敢跟他争,他不介意把他绑起来,叫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第62章 遵命 温怀意到达陆铭…… 温怀意到达陆铭沉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陆铭沉脑子里已经想了了一百种对付苏临溪的方法。 当然,最好是温怀意不喜欢苏临溪,苏临溪也和温管家没什么, 这样最省心省事, 毕竟他现在整天都挺忙的,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折腾。 说起来, 要不是那天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新闻, 他都快忘记还有苏临溪这么个人了。这段时间忙起来, 他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除去抽空想温怀意的时间, 真没时间分给其他人。 果然没什么情伤是工作治不了的,如果治不了那就是工作还不够多。 换做以前,他肯定整天盯着苏临溪,琢磨着怎样把这替身死心塌地的搞到手, 然后肆意玩弄,但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特别是那天温怀意驱车离开别墅,在明知道他骗了自己的情况下, 陆铭沉还是不管不顾冲出去的那一刻, 他才知道自己最担心最在乎的是温怀意。 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夏绯已经不在了, 眼前陪伴他的人更重要。 所以尽管温怀意身上疑点重重,甚至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也愿意给他个机会解释。 或者说直白点儿,只要温怀意坦白一切,好好跟他道歉求饶,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是可以勉强原谅他的。 “少爷。”温怀意又一次轻轻扣响敞开的房门。 陆铭沉这才回神,抬眼看向恭敬站在门口的温怀意。 他的管家年轻漂亮,又温柔乖顺,只是这样远远地站在那里,却仿佛自带柔光滤镜,陆铭沉眯起眼睛,看得痴迷。 但说出的话却态度十分恶劣,“早上没来别墅,去哪儿?见谁了?怎么才来?你是我的管家,上班时间还需要我给你报一遍?” “” 上次还说不会凶他了,上下班时间自由安排,这才几天就又开始了? 不过无所谓,温怀意压根就不信陆铭沉会真的大发慈悲,他面色平静地挨个回答问题。 “上午去了警察局。” “接苏先生。” 陆铭沉在心底冷哼一声,还算诚实。 “我不是才来。我已经到了十八分钟了,敲了四次门。” 陆铭沉:“真有四次?” 他怎么就只听见了一次? “是的。少爷如果不信我,可以调监控。” “那到不必。” 说完陆铭沉又觉得莫名来火,“我问一下就成不信你了?那你倒是别做让我不信任的事啊。” “” 温怀意无语,他明明就是不信,还不让说。 何况,“我做了什么让您不信任的事了?” 温怀意一脸不解,“请少爷明示。” 还挺直气壮? 陆铭沉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再隔空对话,双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大步走到门口,站在温怀意面前居高临下道,“为什么去接苏临溪?” “” 很好,他又被监视了。 不得不说,这疯批母子俩还真是挺像的。 陆铭沉这是又误会他和苏临溪的关系了吧? 想想原文里,陆铭沉把跟苏临溪搭讪的路人揍得血肉模糊,温怀意虽有自保能力,但陆铭沉毕竟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能动嘴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别动手。 所以温怀意解释道,“您让我去接苏先生进别墅的那天,说让我待他跟待您一样。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遵循您的吩咐,没想到竟让您误会了。” 换做以前,温怀意这样说,陆铭沉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但今时不同往日,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必须要追根究底弄个清楚。 所以陆铭沉勾起温怀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苏临溪?” “不喜欢。”温怀意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定。 陆铭沉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短暂沉迷,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口说无凭,必须试探一番。 “既然如此,”陆铭沉唇角轻勾,“今晚让他来我房间,温管家就替我安排一下吧。” “”不是吧? 那孩子刚经历生死,别说心上的创伤和精神上的恐惧,就脸上身上那些伤都还没好呢,陆铭沉这也下得去手,真是禽兽! 见温怀意不说话,陆铭沉将他下巴抬得更高。 由于被迫大幅度仰头,温怀意的嘴唇不自觉微微张着,呼吸掠过唇齿,温热柔和的气息喷洒在陆铭沉紧绷的下颚。 操!好想亲。 陆铭沉都服了自己。 以前动不动就对温怀意产生性冲动,是因为爷爷送来的催.情汤。如今他都把那玩意儿扔了,怎么一靠近温怀意还是这么容易动情。 他看着温怀意的嘴唇,极力压下骤然升腾起来的燥火,克制住亲下去的冲动,故作冰冷道,“怎么?温管家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为少爷效劳。”温怀意面色如常道,“只是您说过不准我再踏进您房间一步,要不您还是让老胡去准备吧。何况您再这样下去,我的脖子就要扭了,那我就更是有心无力了。” 担心伤到温怀意,陆铭沉这才收回手,掩饰般轻咳两声道,“气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这气生得可够久的。 “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吧?”陆铭沉又道。 温怀意点头,“知道。” 知道个大头鬼啊!禽兽! 见他这么乖顺听话,陆铭沉笑了下,“既然如此,先吃饭吧。” 和陆铭沉在办公室吃完饭,温怀意搓着下巴骂骂咧咧从电梯里出来时,已经快两点了。 他坐上车,拨通苏临溪的电话,一脚油门驶出地下停车场。 两人碰面后,温怀意带苏临溪去了澜城最好的心咨询中心。 整个咨询过程用了两小时,苏临溪出来的时候,眼眶发红,脸色异常苍白。 想来跟医生揭开这些伤疤时,无疑是二次伤害。 看着他这副虚弱可怜的模样,温怀意心里更难受了。 这孩子都这样了,陆铭沉这个禽兽还满脑子想着各种变态play! 回到别墅,两人用过晚饭后,温怀意背着苏临溪一边准备着各种道具,一边大骂陆铭沉死变态。 以至于苏临溪站在主卧门口时,温怀意手里正拿着一根情趣皮鞭,全然无所察觉。 “温管家,你这是” 身后突然传来苏临溪懵懂的声音,温怀意连忙将皮鞭藏在背后,笑了下,“小溪,你怎么来了?” 苏临溪说,“我跟大家都不熟,只有跟着温管家,才安心。” 他语气有些卑微可怜。 温怀意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这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只觉得心疼。 “我就站在这里,不打扰温管家工作。”苏临溪远远望着他,“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害怕。” “好。”温怀意柔声安慰,“别怕,咱们该治疗治疗,该生活生活,一切都会过去的,会越来越好的。” 苏临溪点点头,“谢谢你,温管家。” 温怀意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转头继续为陆铭沉准备变态工具。 但身后一直有人盯着,温怀意难免有些尴尬。刚在床头柜上摆好了蜡烛,他一收手,指尖不小心勾住了大红色的情趣捆绑绳。 他心虚地去看站在门口的苏临溪,苏临溪也正看着他。两人无声对视。 接着温怀意默默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绳子从指尖取下来,放回床头柜上。 原本苏临溪刚经历了极大的恐惧和创伤,温怀意不想再刺激他,只跟他说了陆铭沉今晚要见他,没说陆铭沉还准备了这些玩意儿。 但他自己上来看见了,这就没办法了。 想来,苏临溪对陆铭沉再恋爱脑,此刻一定也很害怕和难受吧? 虽然温怀意不会让陆铭沉得逞,苏临溪会很安全。但他看见了也挺好,如果因此看清了陆铭沉,也算是用伤痛换清醒了。 所以后面温怀意干脆大大方方起来,不再藏着掖着,任苏临溪看个够。 但这在苏临溪看来,最关心他的温管家,变了。 以前面对陆铭沉的接触,温管家都会提醒他陆铭沉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他们第一次见面,温管家来老破小出租屋接他时,明里暗里的也在提醒着他。 这次温管家为什么一句这样的话都不说? 反而看起来真的是在很认真地帮陆铭沉准备着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陆铭沉中午找他到底是什么事?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温管家一下就变了? 苏临溪实在想不明白,便忍不住问道,“温管家,关于今晚和陆少的见面,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确实没什么想说的。 因为他都计划好了,苏临溪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和陆铭沉见一面就行了。 所以温怀意便头也没回地随口答到,“没有。” 苏临溪失望地垂下眼睫,不再说话。 等温怀意准备齐全,离开主卧下楼时,他依然乖巧安静地跟在温怀意身后。 陆铭沉8点半回来,现在时间还早,温怀意下楼后便去厨房给苏临溪端了几个果盘,里面是厨房阿姨准备的各种各样丰富的水果。 苏临溪让温怀意和他一起吃,温怀意婉拒了。 毕竟吃过时危给他弄的最好吃的果盘,这些他已经全然没有入口的食欲了。 想到时危,温怀意唇角微扬,摸出手机发微信:【时危,我今晚晚点回来。】 陆时危秒回:【确定能回来吗?】 温怀意:【能。只是会晚点儿。我得先解决掉老板。】 解决陆铭沉? 陆时危不太明白,便道:【什么意思?】 温怀意:【一言难尽。总之,我肯定会回来的,记得给我弄点好吃的夜宵。】 时危:【好。想吃什么?】 温怀意脸上情不自禁地扬起笑意:【草莓果盘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你看着办。】 陆时危也弯起唇角:【遵命。】 第63章 有病吧 “温管家在笑…… “温管家在笑什么?”苏临溪吃着水果问他。 “没什么。”温怀意收起手机, 笑着说,“就是想到一些好吃的东西,心情比较愉悦。” “那温管家喜欢吃什么?” 温怀意眉眼含笑, 弯起的桃花眼里没有聚焦, 却流光潺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草莓。”他说。 窗外夕阳火红, 这一方天空的晚霞像极了时危的头像, 温怀意看得入神, 第一次觉得澜城普通到让他经常忽视的夕阳,原来这么美。 晚上8点半, 陆铭沉准时回了别墅。 依旧是两人对坐,温怀意侍餐的烛光晚餐,和苏临溪搬进别墅那天一样。 区别是,那时候陆铭沉看着苏临溪满脑子想的都是夏绯, 如今他看着苏临溪满脑子想的却是——如果苏临溪和温怀意有什么,他要怎样弄死他。 所以此刻陆铭沉的眼神全无虚假的情意,全是寒光森森的刀子。 “温管家,过来。”他冷冰冰地发号施令。 温怀意正在给苏临溪切牛排, 就如上次烛光晚餐那样心无旁骛地侍餐, 当个聋子瞎子。毕竟这种氛围, 主角攻受绝对会眼神拉丝, 言语暧昧的。他一个背景板,最好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别扫了陆铭沉的兴。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陆铭沉会注意到他,并且还叫他过去。 温怀意有些莫名其妙地望向他,“怎么了少爷?” 隔着如纱一样的暖色烛光,穿着白衬衫黑马甲戴着白手套的年轻管家看起来更迷人了。 陆铭沉还记得那白手套里包裹着的温热掌心, 触感和温度记得一清二楚。尽管温怀意当时害得他疼了好些天,他也依旧贪恋。 他想摘了温怀意的白手套,十指紧扣,把他按在床上。 “少爷?”见他不说话,温怀意又叫了他一声。 陆铭沉回神,被自己刚才的想法震惊了下。没想到温怀意即使远远地站在那儿,自己对他的情.欲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冷冰冰命令道,“过来给我侍餐。” 温怀意有些无语,当初苏临溪来别墅的第一晚,也是这样的烛光晚餐,他一开始是打算给陆铭沉侍餐,结果陆铭沉自己拿口布铺了起来,还让他去给苏临溪侍餐,如今又要他过去侍餐,搞什么啊? 别是想让他沦为攻受play的一环吧? 做梦!少打他主意。 温怀意直截了当道,“少爷,苏先生来别墅的第一天,您说苏先生不熟悉环境,让我以后负责照顾苏先生,给苏先生侍餐。” “他现在熟悉了。”陆铭沉有些不耐。 “” 温怀意彻底无语了。 原本以为陆铭沉忘了,所以他故意提醒,结果经过提醒陆铭沉还是要他过去,那他就没话说了。 虽然他很不想给陆铭沉侍餐,毕竟陆铭沉是个疯批,随时会发疯,但目前虐文剧情还没彻底改变,还是不要惹这个疯子为好。 所以温怀意只能妥协,准备过去侍餐。 他正要抬腿,就听到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苏临溪说,“我不熟悉。我需要温管家。” 陆铭沉一眼剜过来,看向苏临溪的眼神犹如在剜骨剔肉。 “你说什么?”他隐隐含怒的嗓音仿佛淬了冰,“再说一遍?” 温怀意察觉到两人的氛围不太对。 毕竟苏临溪刚经历一场伤害,陆铭沉非但没有一丝关心,反而满脑子想着约会上床,还让他看到陆铭沉卧室里准备的那些变态工具,他怎么可能没有抗拒情绪? 而陆铭沉此刻那眼神仿佛要杀人,想来是他还怀疑自己跟苏临溪有什么,听到苏临溪这样说,没当场掀桌子发疯都算好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原文里陆铭沉一旦怀疑别人喜欢苏临溪,或者苏临溪喜欢别人,他都会爆发出超强占有欲。这个时候,无论是“别人”还是苏临溪,都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温怀意记得原文里有个情节,苏临溪刚开始被禁足在别墅里的时候,因为无聊就跟一位男佣多说了两句话,结果陆铭沉当晚回来就把他绑起来扔进了地下室的小黑屋。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想到苏临溪被陆铭沉关进小黑屋酱酱酿酿的惨状,温怀意连忙打圆场,“少爷,苏先生不是那个意思。苏先生是因为刚经历了生死一线,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 “让他自己说!”陆铭沉语气冷厉,打断了温怀意。 温怀意看向苏临溪,见他眉心皱着,一脸的不甘示弱。温怀意赶在他开口之前连忙拽了拽他放在大腿上的衣袖。 苏临溪回视温怀意,看到他眼中的“不要冲动”,才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地不想他离开,确实冲动了。 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倒是无所谓,他怕的是给温怀意带来麻烦。 所以苏临溪逐渐平静下来,为了温怀意向陆铭沉低头道,“抱歉陆少,我确实因为那天的意外有些过度应激。不是故意冲撞,请陆少见谅。” 陆铭沉不知道苏临溪的话是真是假,但既然苏临溪怂了,他也没必要费劲。 就算苏临溪真的喜欢温怀意,就这怂样儿,温怀意也未必看得上他。 陆铭沉突然觉得很好笑,他轻笑一声,“没事。既然有病,那就好好治病。” 说着他又看向温怀意,“明天替苏先生请个心专家过来看看。” 毕竟现在苏临溪和温怀意是什么关系,他还没确定。所以先留着人,该养就养着。这么像的替身可不好找。 等哪天他闲下来了,说不定又会来兴趣了呢。 温怀意:“今天下午我已经带苏先生去看过心医生了。” 陆铭沉脸上的笑凝固了。 这就是温怀意说的不喜欢?!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嘴角轻微抽搐,咬牙切齿道,“温管家未免管的太宽了!” 温怀意见他情绪异常,反而镇定从容,看起来毫不心虚地说道,“自苏先生进入别墅的第一天开始,我一直谨记少爷的吩咐,待苏先生跟待您一样。” “如果您觉得我越界了,那是我作为管家的失职。”温怀意摸出钱夹,拿出里面陆铭沉当初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对不起少爷,我以后会跟苏先生保持距离。关于这次失职,您想怎么处罚我都行。就算要引咎辞职,我也绝无怨言。” 怎么罚都行? 原本陆铭沉很生气,但一听到这话,他耳朵里自动将这句话循环播放。满脑子想的都是温怀意衣着清凉地躺在床上,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一般地对他说,“少爷,您想怎样对我,都行。” 半晌过去了,陆铭沉还没说话,整个人虽然眼睛睁着,但就跟睡着了没区别,两眼失焦。 “少爷?”温怀意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便又叫了他一声。 陆铭沉这才回神,挥掉脑海里的桃色画面。 他轻咳两声,语气也柔和起来,“好了。我不是怪你,就随口一说。你知道我脾气一向不好,这么久了,你也应该习惯了,别动不动说什么罚不罚的。”惹人乱想。 见他似乎信了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温怀意也没必要继续装了,拿起桌上的银行卡重新放回钱夹里,“谢谢少爷。” 短暂地冷静后,陆铭沉恢复智,又开始觉得刚刚如果不是自己妥协,温怀意说不定还真打算辞职了。要真不喜欢苏临溪,他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毕竟他当初可是口口声声说着仰慕自己多年,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自己身边。如今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这就突然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放弃仰慕多年的人了? 陆铭沉想着想着又生气了,但他努力平复情绪。 毕竟温怀意平时温柔听话,但也是有脾气的。曾经因为他的故意羞辱,生气了可是狠狠拧了他的胸,然后带着苏临溪一上午刷他五百万。所以,如果是那样任性妄为的温怀意,也是有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的。 他是绝不会让温怀意辞职的! 至于喜不喜欢苏临溪这件事,待会试一试就知道了。 一个人说的谎言有可能骗过所有人,但真的喜欢一个人,在极端情况下做出的反应,是无论如何都作不了假的。 陆铭沉不再纠结,看着温怀意道,“过来。” 温怀意走过去,恭敬规矩地立在陆铭沉身旁,他微微垂首,低声问道,“少爷,您想先用什么?” 陆铭沉想起刚才温怀意给苏临溪切牛排的样子,便目光不善地盯着苏临溪,对温怀意道,“牛排。” 切完牛排,他又要温怀意侍酒,盛汤,切甜品,切水果,就差没给他擦嘴了。 这仿佛宣示主权一样的烛光晚餐吃完后,陆铭沉一边回着微信处工作,一边眼神交代温怀意领着苏临溪先去洗澡,然后把人送到主卧。 苏临溪进入浴室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外那道模糊的身影,再次低声问,“温管家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温怀意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 见浴室里的人一直没动静,好像就定在了门后似的,温怀意便知道苏临溪此刻一定很难受,说不定还会觉得陆铭沉的安排和今晚的烛光晚餐很下头。 为了帮助苏临溪看清渣攻,扔掉恋爱脑,温怀意又补了一刀,“小溪,你知道少爷今晚要做什么。他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是快一点,不然对你没好处。” 叫着亲昵的称呼,说着最伤人的话。 苏临溪心口酸涩,逐渐升起一股难言的痛楚。 “温管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自嘲般低笑,“你就没有一丁点担心我吗?” 温怀意确实担心,担心陆铭沉服用的安神药剂量不够,担心待会出现意外伤着苏临溪。 但对于恋爱脑,很多无法接受的事必须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才有杀伤力。 所以温怀意心一横,“抱歉苏先生,少爷他最近工作忙压力大,真的很需要你。” 这话一出,门内是长久的安静。 过了好半天,苏临溪才长叹一口气,说,“温管家还是叫我小溪吧……” 温怀意其实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但这种情况下他不说那些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只“嗯”了一声。 下一秒,浴室内响起水声。 苏临溪脱掉衣物,放下随身携带的匕首,站到了花洒底下。 半小时后,温怀意领着身着浴袍的苏临溪,把人送进了陆铭沉的房间。 他退出房门时,刚洗完澡出来的陆铭沉叫住了他,“进来。把门关上。” 温怀意:“?” 有病吧?这什么癖好啊? 第64章 绑起来 温怀意有时候真的很不…… 温怀意有时候真的很不解陆铭沉的脑子。 算了, 疯批也不是他能解得了的。真解了,那他估计也有问题了。 温怀意没有窥探别人play的癖好,本来打算守在门外, 必要时再进去救人的。现在陆铭沉叫他进去, 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温怀意呼出一口气, 踏进主卧, 关上房门。然后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门后的墙角, 头颅低垂,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铭沉看了温怀意一眼, 莫名有股疲惫感,他揉了揉眉心,然后对苏临溪冷冷道,“脱吧。” 苏临溪站在床边, 右手紧紧攥着藏在浴袍长袖里的匕首。他恨恨地抬眼,看向站在他对面抱臂好整以暇的陆铭沉,脑子里飞快计算着多少时间能最快解决陆铭沉,带着温怀意逃出别墅。 舅舅他已经彻底解决了, 综艺赶在网友关心他生死的最高热度区间播放了第一期, 现在他成了全网网友最心疼的男人, 资本正要借势炒作打造他, 他已经收到了三千万的定金,签约后履行合同义务还能再收到五千万的合同金,之后也会资源不断。 他现在终于可以不必依靠陆铭沉了。 只是此刻的局面,自己如果先动手是绝对不利的,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多年的困境,赢得了走向新生的机会, 他绝不能因为陆铭沉葬送自己未来可期的人生。 所以陆铭沉不能死,不能重伤。 但他可以。 他可以惹怒陆铭沉,在他即将实施强.奸时奋起反抗,借着搏斗的混乱握着陆铭沉的手狠狠捅自己一刀。 一刀不够就两刀,两刀不够就三刀。反正他早就一身伤,疤痕纵横,丑陋无比,不在乎再多一道还是几道伤。 只要避开致命部位就行了。 然后他再制服陆铭沉,带温管家逃出别墅。 而陆铭沉的强.奸未遂和故意伤害罪,温管家就是证人。 所以苏临溪死死盯着陆铭沉,全然不动,眼里全是厌恶。 陆铭沉料到苏临溪会是这样一副抗拒的样子,对他根本没兴趣,也没打算真的跟他做。 他关注的只有温怀意的反应。 所以陆铭沉瞥了一眼墙角,然后一把将苏临溪拉近,提着他的浴袍领口,故作凶狠地暴喝,“我让你脱!” 这一吼,那种疲惫感更强烈了。 但陆铭沉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凶狠地瞪着苏临溪。 看着陆铭沉如此愤怒,苏临溪很满意。 但还不够。 他看着陆铭沉眼中燃烧的怒火,火上浇油,“呸!做梦!” 陆铭沉何曾被人这样挑衅过。就算是有能挑衅他的人,那也是温怀意。他苏临溪算个什么东西? 真仗着自己以前对他的虚情假意蹬鼻子上脸了? 陆铭沉这下是真的很生气,他一把将苏临溪推在床上,苏临溪被摔得晕头转向,唇角却勾起笑意。 但他趴在床上回头看陆铭沉的时候早已收起笑意,眼里满是憎恨和厌恶。 “陆铭沉,你真恶心。”他恨恨地说。 “操!”陆铭沉骂了一声。 他被气得够呛,尽管已经有些精力不济,但还是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给苏临溪一拳,却听到温怀意大喊一声,“少爷!” 为了让苏临溪对陆铭沉生厌彻底死心,温怀意本来不想这个时候管的。在门外的时候他想的是最后一刻再冲进来,被陆铭沉叫进来后他想的是苏临溪脱了衣服他再出手。 可现实总是比想象更让人难以忍受,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人搞大尺度虐文剧情,温怀意实在是受不了了。看苏临溪都这副样子了,恋爱脑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早点结束还是晚点结束,区别不大。 温怀意抬脚,朝两人走过去。 算算时间,陆铭沉应该早就困了,此刻应该只是在强撑。 陆铭沉回头瞥他,眼中满是失望,怒火更盛。 果然,温怀意又骗了他! 但陆铭沉不甘心,他不相信,他还想再试一试。 于是他挡住走过来的温怀意,回头瞥了一眼废物一样趴在床上的苏临溪,勾唇冷笑,“温管家来得正好,给我绑起来。” 说完,他转头看向温怀意,“绑结实点儿。” 温怀意面色从容地迎上陆铭沉恶劣的目光,对视十几秒后,他说,“好的少爷。” 温管家果然还是最听他的话。 他就知道,温管家明明爱慕他多年,怎么可能会喜欢苏临溪这个废物。 陆铭沉眼中的怒火和失望瞬间散尽,他看着温怀意走到床头柜边拿绳子的背影,温柔的眼底流动着浓浓的情意。 温怀意拿起红色情趣捆绑绳,走到陆铭沉和苏临溪之间。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苏临溪,苏临溪眼中满是哀伤。 一想到温管家已经变了,苏临溪就难受极了。但这并不妨碍苏临溪对他一直心存幻想。 苏临溪看着温怀意,眼眶逐渐红了,然后双手并拢伸到他面前。 这是最后的试探。 如果温管家真的把他绑了,他的幻想就破灭了。 他之前已经试探过几次,但每次温管家都表现出对他没兴趣,所以其实他不太想再去试探,怕知道结果后自己更加心痛,接受不了。 但今天他想赌一把,赌温管家即使不喜欢他,也不忍心这样对他。 当然如果他赌输了,也不会改变带走温管家的想法。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放弃温管家的!无论如何! 温怀意能看出苏临溪的难过和绝望,陆铭沉也能看出来。 和温怀意的心疼不同,陆铭沉此刻的神色满是得意和优越。 然后下一秒,温怀意一把将陆铭沉推倒在地。 在温怀意的手碰到陆铭沉敞开的胸膛那一刻,即使隔着手套,那久违的温热触感瞬间就让陆铭沉心脏狂跳,随之而来的才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而没等他反应过来,温怀意就在他和苏临溪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单腿跪压住他的后腰,迅速反剪他的双手,手上的情趣捆绑绳瞬间勒住他的脖子,顺势一拽,红绳在他的手腕翻出了花。 苏临溪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温怀意已经将陆铭沉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都捆了个结结实实。全程只有十几秒。 “温怀意!”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陆铭沉挣扎着暴吼,“给老子放开!!” 可他一吼,贴在地上的脑袋就更加昏沉,陆铭沉用力闭了闭眼,想保持清醒。可任他怎么努力,就是越来越困,困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等他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到温怀意正蹲在他面前,“温怀意,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这话说得有气无力,毫无陆大少以往的气势。 温怀意没搭他,兀自摘下手上的白手套。 “你这个骗子!”陆铭沉越来越没力气,连挣扎都停止了,但嘴还是硬的,“老子饶不了你唔” 手套堵住了陆铭沉的嘴。 温怀意一贯的温柔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少爷,我本来没想绑的,是您让我绑的。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对您唯命是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只是今天不行,不论是为了您,还是为了苏先生,亦或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您此刻一定很生气,但生气伤身体,您小心气坏了。” “您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当是我对您的吩咐会错了意吧,这样或许会好受点。” 温怀意阴阳怪气完,朝他笑了下。 然后迅速起身,拉起床上的苏临溪,再拎起陆铭沉一把扔到床上。最后还替他“贴心”地盖上被子。 然后才扶着苏临溪往外走。 陆铭沉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温怀意搀扶着苏临溪离开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还挺留念刚才温怀意给自己盖被子时近距离萦绕的气息,他还在期待着温怀意回头,哪怕是不放心地看他一眼。 可直到温怀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都没有回过头。 强烈的困意袭来,陆铭沉再也强撑不住,不甘地闭上了眼。 温怀意提前跟别墅里的所有人说了,陆铭沉今晚要和苏临溪共度良宵。无论是佣人还是保镖,都知道陆铭沉有多喜欢苏临溪,毕竟陆铭沉以前身边人无数,但却从没带过一个男人回家。所以无人敢扰他好事,纷纷在烛光晚餐后各自躲回了宿舍。 此刻只有老胡一人在庭院里守夜。 温怀意扶着苏临溪出来时毫不心虚,直接走到老胡面前道,“苏先生受伤了,我要带他去医院。少爷今晚很累,需要好好休息,明早就别去打扰他了。” 老胡虽然不信任温怀意,但他看着苏临溪一瘸一拐眼眶发红的模样,瞬间就懂了,便没有生疑。 看着两人坐上车离开别墅,老胡还在想明天他一定要让少爷睡到自然醒,绝不打扰少爷,也绝不让其他人打扰少爷。 而另一边,温怀意驱车在深夜里狂飙。 坐在副驾的苏临溪一直看着他,看得入迷。 苏临溪现在看温怀意,眼里都是星星。有开心,有兴奋,有依赖,也有崇拜。 这种赌赢了的感觉,还有被温怀意保护着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这一刻,他觉得过往的所有痛苦,都异常值得。 第65章 在等你 “温管家,我们去哪儿…… “温管家, 我们去哪儿?”苏临溪看着人问。 “去长明山。”温怀意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路况,“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别再回来 苏临溪不明白, 同时也很担忧, 他看着温怀意严肃认真的侧脸急切道,“为什么?那我还能再见到温管家吗?” 为什么? 他居然还问为什么? 陆铭沉都那样对他了, 他的恋爱脑不会还没死透吧? 温怀意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他知道苏临溪是个可怜人, 又接连被伤害,所以说不出重话, 只语气如常道,“你知道少爷原本打算对你做什么,如今他没有得逞还碰了一鼻子灰,你觉得等他醒来会怎样对你?” 苏临溪:“要这样说的话, 那温管家的处境也并不比我安全。毕竟你绑了他。” 温怀意:“你不用担心我。我能自保。” 苏临溪眼底涌起强烈的嫉妒和占有欲,“所以温管家的意思是不跟我一起走,还要回到他身边,对吗?” 温怀意:“我必须回到他身边。” 起码在虐文剧情彻底改变之前, 是这样的。 “为什么?”苏临溪眼睛发红, 语气变得尖锐。 温怀意正有些烦他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就听到苏临溪继续说道, “是因为温管家喜欢他吗?”? 什么玩意儿? 温怀意都服了,这孩子是不是被陆铭沉在床上摔那么一下,把脑子摔坏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温管家不说话,是默认了吗?”苏临溪红着眼盯着他。 温怀意真的有些无语,本来夜里视线就不好,需要高度集中精力, 这下他完全没心情开车了。他直接将车停在路边,凌厉眼刀甩给苏临溪,“胡说八道什么?我回到他身边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怕苏临溪恋爱脑没死透,他根本没必要留在陆铭沉身边,等着陆铭沉和白月光在酒店上床时再搞个大的。 闻言,苏临溪愣了几秒,然后整个人兴奋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温怀意明明是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苏临溪却觉得温怀意好迷人。 他那双猩红的眼睛,因为太过兴奋而有了蓬勃的光泽,在昏暗的车厢内看着温怀意,显得痴狂而满足。 所以,温管家是很在乎他的。 甚至,喜欢他。 不然他想不出到底为什么,温管家会甘愿这样为他冒险。 苏临溪想问温怀意是不是喜欢他,但张了几次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温管家之前一直表现的都是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很怕这次问出口,又会得到一样的答案。 他不想知道答案,他只知道温管家很在乎他就够了。 就算温管家不喜欢他,他也不介意这样自欺欺人地活着。 所以苏临溪没问,只说,“温管家打算怎么自保呢?” “这你不用管。”温怀意还有些烦躁,视线望向车窗外闪烁的霓虹街道。 苏临溪看着他:“那我也不走。” “不走回去等死吗?”温怀意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语气也依旧不耐,“少爷阴晴不定,我护得了你这次,护不了下次。” “可让你一个人回去面对危险,我做不到。”苏临溪眼中湿润,一脸倔强。“除非我死了。” “你!”温怀意真的很烦他了。 但一回头,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温怀意又将重话咽了回去。 这一路走来,苏临溪就像是他的弟弟。 现实里他明明有父母却无依无靠,曾经最灰暗的那段时间他总幻想着要是自己有个兄弟就好了,或许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所以穿书后他第一次见到乖巧可怜的苏临溪时,出于改变剧情,也出于同情,忍不住对苏临溪好。而苏临溪是个乖巧纯良的好孩子,如今会担心他也是人之常情。 温怀意平复情绪,语重心长道,“小溪,我知道你其实不想靠着少爷过一辈子,不然你也不会去兼职,不会分期还少爷的钱。你听我的,离开别墅,离开少爷,好好拍综艺,把钱还给少爷后好好规划人生。之后开学了该学习就好好学习,最近网上你的热度很大,如果有资本看上你,以后资源多了也不要跟学业冲突。你的未来还很长,努力扎根,厚积薄发,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 苏临溪完全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温怀意让他离开。 可离开了,他就很难见到温管家了。他早就把温管家规划到未来里了,如果没有温管家,那要这人生规划有什么用? 苏临溪越想越情绪激动,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没有温管家,我要什么人生!” “我还不如去死!反正我早该死了!” “” 温怀意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什么死不死的,至于吗?该不会是恋爱脑没死透,还想跟陆铭沉继续下去的幌子吧? 但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对他太好,他又没有家人,身世可怜备受欺凌,会对自己产生强烈的依赖也很正常。 其实苏临溪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为了苏临溪的安全,也为了自己省事,才坚持要把他送走的。如果苏临溪留下来,大不了自己就多费点神。反正陆敬华的寿宴很快就要到了,只要陆铭沉和夏绯上了床,苏临溪的恋爱脑一定会死透。 到时候自己和苏临溪就都能解脱了。 “好吧。”温怀意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去。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闻言,苏临溪偏执的眼神终于慢慢柔和起来。 他看着温怀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以往的乖巧无害,湿润的眼睛微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温管家对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以后别老是这么意气用事。”温怀意说着,重新启动车子。 苏临溪看着他漂亮柔和的侧脸,抿唇笑道,“其实我已经有钱还债了。” 温怀意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一眼,“你哪里来的钱?综艺不是一季拍完才付钱吗?提前给你钱了?” 苏临溪:“之前的社会新闻热度带动了综艺的热度,现在我们这个综艺火了,龙乘娱乐要打造我,定金是下午收到的,三千万。只是后面你陪着我,晚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我还没来得及转给他。” 原来是被资本看上了。 温怀意在娱乐圈多年,向来有敏感度。之前他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心疼苏临溪的言论,他就预感到了,所以刚才提到学业时他才会那样叮嘱苏临溪。 只是资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借了他们的势,就要做好要么一辈子为他们赚钱,要么面临天价违约金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准备。 温怀意无意让苏临溪进娱乐圈,当初让他去这个小综艺,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钱给苏临溪而已。与其看着他红透半边天,温怀意更希望他以后能做个幸福无忧的普通人。 所以温怀意并没有把赚快钱的方法告诉他。 如今他已经收了资本的钱,木已成舟。他看起来也很高兴。温怀意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行业的黑暗,娱乐圈的身不由己,泼他冷水。 只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已经能够还债了,其实真的没必要再回别墅。” “因为温管家在别墅。”苏临溪毫不避讳地说。 显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温怀意知道苏临溪现在很依赖自己,大概是他接连遭遇伤害,又只有自己对他好,才会这样。另一个原因应该是恋爱脑还没死透。 所以温怀意故作随意地问道,“你想回去是不是还有一个原因?” 苏临溪摇头。 可温怀意一直目视前方,压根没看见,他继续自顾自说道,“是不是还放不下少爷?” “” 苏临溪真的很讨厌温怀意跟自己提陆铭沉。 但温管家一直想让他离开别墅,即使答应了一起回去却还在旁敲侧击地劝他离开,苏临溪不想再听这些赶他走的话。 他想,是不是他顺着温管家说自己放不下陆铭沉,多了一个回去的由,温管家就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苏临溪看着温怀意的完美侧脸,违心地说,“是的,我确实放心不下他。毕竟他以前对我挺好的,那些情意不像是假的。” 温怀意:“”果然如此。 不愧是恋爱脑小白花,思维完全符合原文人设,心思单纯到愚蠢。 原文里,在苏临溪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的那些日子里,他被囚禁在别墅,一次又一次被陆铭沉伤害时,也是这样想的。原话就是“他以前对我那么好,那些情意不可能是假的”。 这下温怀意彻底服了他了,不再说话。 苏临溪也暗自开心,这招果然有用。 车子驶进别墅时,苏临溪没等温怀意来拉车门,自己主动下车,乖巧懂事地等着温怀意下来。 结果温怀意降下车窗,对苏临溪说,“你自己回屋吧。很晚了,我还得回家,就不送你了。” 苏临溪有些失落,但他不想给温怀意添麻烦,仍旧乖巧懂事地弯起唇角,“没事的温管家,我自己可以的。你路上小心。” 温怀意“嗯”了一声就调转车头离去。 苏临溪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过头,穿过庭院,步入梧桐林荫道,朝西北角的小屋慢慢走去。 而另一边,温怀意单手打着方向盘,摸出手机联系陆时危。 太晚了,怕他已经睡了,温怀意没有打电话,只发了一句微信语音。 【时危,你睡了吗?】 下一秒,温怀意就收到了一个简短的语音条。 他指尖轻触,听见了熟悉的温柔嗓音。 【没有。在等你。】 温怀意扬起笑意,一脚油门,车子在深夜飞驰。 他赶着回家。 时危还在等他。 第66章 多遗憾啊 温怀意回到湖景云庭…… 温怀意回到湖景云庭时已经凌晨三点, 他踏出电梯,就看到3202的房门开着,小柴犬“嗖”地一下冲出来, 温怀意蹲下来抱它, 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里系着围裙的俊朗男人正缓缓向他滑行过来。 “怎么这么晚?”陆时危自然地问。 温怀意不自觉扬起笑意,语调轻松地对他说, “加班。” 然后绕到陆时危身后, 一手抱狗, 一手熟地推着他往3202走。 “你的工作好像很辛苦。”陆时危旁敲侧击地说。 温怀意赞同地点点头,“是有点儿。主要是我老板就不是个正常人。” 一般人这样说, 陆时危会觉得对方很讨厌自己的老板。但温怀意这样说陆铭沉,他只会觉得是情侣之间无伤大雅的互怼。 陆时危心下酸涩难受,从来不会嫉妒任何人的他开始嫉妒自己的侄子。虽然他清楚地了解到陆铭沉目前只是对温怀意比较特殊,还没有跟温怀意表白。但他依旧嫉妒陆铭沉, 毕竟陆铭沉曾说温怀意喜欢他爱他。 陆时危嫉妒他和温怀意两情相悦。 不过,陆铭沉也说过苏临溪喜欢他。 但实际上无论是之前电话里的意图明显,还是今晚两人分开时苏临溪看温怀意的黏腻眼神,陆时危都只看到苏临溪对温怀意的觊觎。 所以关于温怀意, 究竟是陆铭沉又产生了“别人喜欢他”的错觉, 还是温怀意真的喜欢他。试一试就知道了。 陆时危面上不显, 看起来依旧平静如水。 他故作随意地对温怀意说道, “遇上了无良上司,确实工作会比较难做,那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份工作?” “不用。”温怀意推他进屋。 虽然早就预感到会是这个答案,但听到温怀意亲口说出来,陆时危还是无可避免地心中越发酸涩。 “怎么?”他不死心地问。 温怀意自然不能说真正的原因,便随口扯了个由, “工资挺高的。” 工资高 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陆时危心怀希望。 他知道温怀意的月薪,对普通人,甚至对陆家老宅的普通管家来说,十万确实是一笔不菲的工资。 但也有可能温怀意根本就不想离开陆铭沉,所以随便说了个由。为了确定温怀意到底是什么想法,陆时危继续试探道,“我不知道你月薪多少,但我在澜城有个朋友,他目前正缺以为生活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引荐你去他公司工作,月薪五十万。” 说完,他又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正常人。不会让你加班到深夜,也不会让你做超出工作职责的任何事。” 温怀意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时危竟然对他的工作这么上心。他本来就是吐槽一下陆铭沉,压根没打算换工作。毕竟虐文剧情还没彻底改变,他哪儿也去不了。 不过等他以后离开了陆铭沉,有这样的工作的话,倒是可以一试。毕竟他是没打算再进娱乐圈了,只想做个普通人。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份工作确实算是超高薪了。只是不知道时危在其他城市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因为事情结束后他打算离开澜城。 或者,跟时危一起离开澜城。如果他愿意的话。 温怀意想得入迷,不知道不觉松开推着轮椅的手,停下脚步,小柴犬从他怀里跳出去了他都毫无所觉。 陆时危见他突然走神,制动轮椅转过来,看着他温声叫他名字,“温怀意。” 一句低沉温柔的“我愿意”,就这样轻轻鼓动着温怀意的耳膜,他心跳莫名加快,一垂眼,恍惚迷离的眼神就对上了陆时危沉静认真的眼眸。 客厅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两人,空气中飘着鸡汤的鲜香,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温怀意突然被眼前的男人乱了神志,有种无法分辨现实和幻想的感觉,他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刚才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时危真的说了愿意。 他就这样恍惚地看着陆时危,没头没尾地低喃一句,“你真的愿意?” 陆时危以为温怀意说的是给他引荐的事,一脸诚恳道,“当然。不过不光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份工作真的很适合你,管家和生活助其实都是触类旁通的。你这么优秀,完全能胜任。” 原来是说的工作。 那看来刚才自己应该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应该是听错了。 温怀意呼出一口气,有些失落。 “谢谢你时危,不过还是算了吧。”他说,“其实我目前的工作也还好,我都已经习惯了,换了环境我可能反而不适应。” 陆时危垂下眼,也很失落。 他不再继续试探。两份待遇天差地别的工作,温怀意依旧选择了待在陆铭沉身边,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但几秒之后,陆时危又调整好情绪,抬眼看向温怀意时如往常一样平静温柔,“你饿了吧?夜宵吃点易消化的比较好,我给你熬了鸡汤和粥,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制动轮椅转身滑向厨房。 温怀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莫名有种不舍。 他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如果这期间时危没有爱上他,该多遗憾啊 很快,陆时危端着鸡汤从厨房里出来。 温怀意迎上去接,陆时危避开了他的手,“小心烫。我来就行了,你去坐着。” 温怀意心中一暖,这样的时危太迷人,他真的毫无抵抗力。 看着时危把鸡汤放在餐桌上,又立马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又端出一盅海鲜粥,一份水煮西兰花,一盘草莓沙拉。 温怀意真的很想一把扯掉他的围裙,把人按在轮椅里亲。 所以当陆时危把菜品上齐,坐到温怀意对面时。温怀意起身走向了他。 陆时危看着盯着自己不断靠近的温怀意,心跳怦然加速。 温怀意在他身侧停住,仔细看他紧抿的薄唇。 草木香混合着淡淡玫瑰香萦绕在陆时危鼻尖,他喉结滚动,攥紧扶手,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 “你看我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温怀意就俯下身来。 陆时危呼吸凝滞,话音戛然而止,每一根神经都既兴奋又紧张。温怀意离他越来越近,他可以近距离无比清晰地看到温怀意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丰润殷红的嘴唇。 那嘴唇有多柔软,他是尝过的。 陆时危不确定温怀意想做什么,但他离自己这么近,陆时危不得不乱想。 他极力克制,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同时也做好了再次品尝温怀意的准备。 但温怀意却突然停了下来,离陆时危的嘴唇只有几寸的距离。 两人呼吸交缠,却又各自按兵不动。 最终,温怀意没有从陆时危的眼里看出欲望,他蓦然朝陆时危身侧低头,去解绑在陆时危后腰的围裙带子。 然后帮他将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你陪我一起吃。”温怀意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将围裙放到一边。 兴奋并未褪去的陆时危克制地说了声,“好。” 温怀意便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腰,他的臀,他的腿 陆时危双目猩红,青筋暴起的手颤抖着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温怀意端着粥拿着筷子出来时,陆时危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模样。 这顿夜宵味道极好,温怀意明显感觉到时危的厨艺又精进许多,他一边吃一边夸。两人说说笑笑,吃得很开心。 但温怀意回屋后,就失眠了。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时危紧抿的薄唇。 他关了灯闭上眼,尽量逼着自己入睡。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翻来覆去,脑子里不仅是时危的嘴唇,还有之前那些春梦里的桃色画面。 想到时危每次都在自己上面,温怀意突然一下坐起来,他摁开床头的开光,灯光重新照亮了房间,他对着空气道,“他怎么每次都在上面啊?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梦里怎么着也应该来几次轮椅play啊!” 小柴犬坐在床脚,对他“汪”了一声。 小奶狗声带还没发育完全,之前是哼哼唧唧地跟温怀意交流,如今突然会“汪”了,吓温怀意一跳。 他朝床脚看去,看到一双纯洁懵懂的狗狗眼。温怀意有种偷摸口嗨瑟瑟被小孩听到但不解的尴尬感,惊道,“你怎么在这里?!出去出去!” 自从小柴犬被他接了回来,家里的每道门都是开着的,方便它来来去自如。但此刻温怀意真的好尴尬,毕竟这狗子听得懂人话。所以他见小柴犬不走,便操起枕头作势要砸它。 小柴犬见状,连忙开溜。但溜到门口还不忘朝温怀意“汪”两声,像极了小孩被妈妈揍了要去找爸爸告状的模样。 温怀意没搭它,放下枕头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就听到狗爪子窸窸窣窣扒大门的声音。 温怀意都被气笑了。 “你还真打算去告状啊?” “汪!” “你这家伙,你才被时危养几天?就吃里扒外了?” “汪汪!” “我就不开门,你有本事自己刨个洞出去?” “汪汪汪!” “瞧你这叛逆样儿,你还知不知道我才是你主人?” 和小柴犬聊了一晚上,第二天温怀意顶着两个黑眼圈敲开了陆时危的门。 两人对视,温怀意发现时危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满眼血丝。 “你眼睛怎么了?” “你眼睛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 又同时回答。 “没睡好。” “没睡好。” 小柴犬看了看两人,然后冲着陆时危汪汪叫,还去咬他裤腿,想把人往温怀意家里拽。 温怀意庆幸,幸亏狗不会说话,不会告诉时危他的秘密。 但他还是有些尴尬,捞起狗子低声喝道,“闭嘴,话真多。” 看着总爱跟小狗较真的温怀意,陆时危忍不住唇角微扬。 这样的日子,真好。 要是温怀意在这样的日子里爱上了他,就更好了。 第67章 温幸运 按照昨晚那个…… 按照昨晚那个剂量, 陆铭沉早上是绝对醒不来的。加上老胡那个脑子,也不会提前叫醒陆铭沉。所以温怀意在陆时危家里待到下午三点才出门。 到达别墅时,苏临溪不在。温怀意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有事去龙乘娱乐了。温怀意例行工作, 待到晚上八点才下班。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主卧里捆得结结实实还没醒来的陆铭沉, 又交代了一遍老胡,才驱车离开。 时危在家里等着他吃晚饭, 所以这一路上温怀意归心似箭。明明来回都是同一路线, 一样的路程却让他状态和心情都完全不同, 对于回家的路,即使车流拥堵, 费时费神,他也始终觉得幸福。 有人在家等他的感觉,真好 。 快到湖景云庭时,温怀意看到一家排着长队的奶茶店。隔着车窗, 他随手拍下店名,发给陆时危。 【[图片]】 【喝过奶茶吗?】 陆时危:【没有。】 温怀意不自觉扬起笑意:【你无趣的人生应该在今晚尝点新东西。】 陆时危唇角微扬:【我很期待。】 发完他才看见图片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便又打字:【人那么多,排队会很累的, 要不改天?】 温怀意:【只要你想喝, 排个队算什么?就算排一夜, 都没关系。】 虽然知道温怀意没有特别的意思, 只是随口一说,陆时危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一遍又一遍地看这段话。 许久之后,他才回复:【好。我等你。】 温怀意排了一小时队,陆时危也在家等了他一小时。 从电梯出来时,依旧是小柴犬率先冲出来, 紧接着是时危向他滑行而来。温怀意已经习惯了每次回家小柴犬和时危都出来接他的日子,让他觉得安稳又幸福。 陆时危拿过他手里拎着的奶茶,自然到像是在帮爱人拎包。温怀意也自然地绕到陆时危身后,推着他进屋,熟练到像是相处多年的家人。 这些日子和陆时危的相处,让温怀意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所以每次和陆时危相对而坐一起吃饭时,温怀意都觉得温暖极了。今夜也不例外。 这种温暖的感觉陆时危也有,所以尽管他此刻喝着加冰的奶茶,心里依旧暖融融的。虽然让他再次选择的话,他还是不舍得温怀意排那么久的队去给他买东西,但这杯代表着温怀意心意的奶茶,他也是真的舍不得喝完。 “好喝吗?”温怀意咬着吸管问他。 陆时危将刚刚抿了一小口的奶茶放下,“很好喝。” “真的假的?”温怀意有些不信,“你说没喝过奶茶,我怕你喝不惯,给你点的原味的,里面也没加东西。就是普通口味,但其实不怎么好喝。你不会是在跟我客套吧?” “没有。”陆时危一脸真诚,“是真的很好喝。” “那你怎么饭都快吃完了,奶茶才喝几口?” “有点冰,我等下吃完饭再喝。”陆时危匆忙找了个借口。 温怀意还是一脸审视地盯着他,陆时危便顺水推舟,拿起奶茶递给温怀意,“不信你尝尝。” 温怀意是真的不信,他就着陆时危伸过来的手,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很一般。 甚至对他来说属于难喝的范畴。 “怎么样?”陆时危问。 温怀意皱眉,“不怎样。” 估计时危第一次喝奶茶,所以才会觉得很好喝吧。 “怎么会?”陆时危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含住吸管,细细品尝着温怀意留下的味道。 野火灼身,陆时危喝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吸管,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真的觉得很好喝。” 温怀意对第一次喝奶茶的人表示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陆时危突然反问道,“你的是什么口味的?” 温怀意晃了晃快见底的奶茶,笑着道,“我的是全家福。” 陆时危:“全家福?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喝过奶茶。”温怀意眉眼弯弯,“全家福就是全都加的意思,小料特别多,我喝奶茶就喜欢喝全家福。” 陆时危好奇。 他很想知道温怀意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好不好喝,便问道,“好喝吗?” 温怀意本想说好喝,可他看着时危喝了奶茶后泛着水光的薄唇,心思一起,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你尝尝?” 陆时危看着递过来的奶茶,视线聚焦在温怀意喝过的吸管上,完全移不开分毫。 本来以为用心机尝到一次已经很幸运了,陆时危根本没有奢望过还能再尝一次。如今第二次机会就摆在眼前,他珍惜地俯下身,含住吸管。 看着时危喉结吞咽的动作,温怀意也不自觉喉结滚了滚。 甚至已经开始乱想。 直到时危的嘴唇松开吸管,重新直起身,说了句,“还不错。” 温怀意才回神,匆忙收回手,将奶茶搁在一边,掩饰般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陆时危则没再继续用餐,只静静地看着埋头吃饭的温怀意,眼底情.欲涌动,身体的灼热让他抬手解了一颗衬衫扣子。 空气安静了许久。 直到温怀意吃完饭,陆时危才说,“今晚你别插手,我来。” 说着他就开始收拾碗筷,温怀意因为刚才的胡思乱想,此刻还没彻底缓过来,便尽量避免跟时危交流,只点点头,然后就起身走向沙发,拿起遥控器摁开了电视机。 屋子里有了点肥皂剧的声音,温怀意快速摁了几次音量键,声音瞬间大了起来,他才将遥控器放在一边,终于松了口气。 可等陆时危收拾完出来时,电视里正播放着男女主法式热吻的剧情。偏偏音量还很大,两人亲到拉丝的声音如雷贯耳。 温怀意看着越来越近的时危,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摸身边的遥控器,结果什么也没摸到。他一回头,发现趴在角落里的小柴犬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遥控器的一角。 温怀意连忙走过去拿遥控器,小家伙却死死咬着不松嘴。 而此时,男女主接吻的声音仍旧充斥着整个屋子。 “松开!”温怀意呵斥道。 小柴犬咬着遥控器呜呜汪汪地,似乎在说“我就不松”。 温怀意没办法,直接把狗子拎起来,然后从狗嘴里夺回遥控器,猛按关机键。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温怀意脸颊飞起两抹红,连呼吸都觉得尴尬。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故作凶狠地训斥抱在怀里的小柴犬,“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啃?遥控器是你能啃的吗?傻狗!” 陆时危看出了温怀意的尴尬,害怕人从自己家里逃走,便找了个话头,“你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这话一出,温怀意顾着思考,确实没那么尴尬了。 他看着怀里的狗子,想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时危,“你觉得叫什么好?” 陆时危:“你是它的主人,还是你起比较好。” 温怀意刚刚其实想了好几个名字,但小柴犬目前是他和时危一起养着的,所以他很想听听时危会给它起什么名字。 或者说,没有别的由,他就是想让时危参与他和小柴犬的人生。 所以温怀意看着时危,坚定道,“我想让你起。” 随后他又看向怀里的小柴犬,问,“你是不是也想?” 小柴犬“汪”了一声,温怀意抬眼再次看向时危,“它也想。” 陆时危唇角微扬,“既然如此,那好吧。” 他滑行到温怀意面前,伸手从温怀意怀里抱过小柴犬,想起了他第一次有由直接跟温怀意接触的那个雨夜。 刚刚搬来的陆时危,一整天都苦于如何跟温怀意正面接触,整个人异常焦虑。甚至在温怀意没有冒雨冲出去之前,他以为自己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进展。 而小柴犬的出现,迅速拉近了他和温怀意的距离。这对陆时危来说,无疑是幸运的。 所以陆时危一边摸着小狗脑袋,一边说,“它姓温,叫温幸运。” 然后抬眼看向温怀意,“你觉得怎么样?” “温幸运”温怀意念了一遍。 回想起自己和小柴犬从相遇到分开,再到相处的点点滴滴,温怀意确实觉得能够拥有这只小家伙很幸运。 便开心地点点头,“好!这个名字好!” 说着他一把捞起陆时危怀里的小柴犬,双手把它举得高高的,转着圈大声道,“温幸运,你以后就叫温幸运了!” 小柴犬还很配合地“汪汪”两声。 看着开心到原地转圈的温怀意,陆时危也情不自禁地展露笑颜。 而另一边,陆铭沉在黑夜里睁开了眼。 他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梦里温怀意如往常一样照顾他的起居生活,每晚都等他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是梦里的温怀意不再温雅得体,不再对他毕恭毕敬。 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绑着他,粗暴地把他扔在床上,不闻不问。 更逆天的是,他竟然还爱上了这种感觉! 操! 一定是之前温怀意绑他的时候,离他太近了,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怎么可能喜欢被绑?! 这绝不可能! 陆铭沉恨恨地盯着窗外的黑夜,回忆着梦里温怀意冰冷无情的模样,还有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气得双眼猩红。 第68章 尊重 “明晚我来做饭。”临走…… “明晚我来做饭。”临走时, 温怀意对陆时危说,“不准跟我客气。” 陆时危正欲开口,温怀意又说, “我会尽量早点下班, 等我回来。” 无需陆时危的答复,他说完就抱着小柴犬走了。 很快, 对面传来“砰”地一声, 陆时危滑行到门口, 静静看着3201紧闭的房门,脸上扬起幸福的笑。 “好。我等你。”他喃喃低语, “每天都会等你。” * 翌日。 料到陆铭沉会醒,温怀意如常四点半起床上班。因为怕打扰时危,他关门时都轻手轻脚的。 从湖景云庭驱车出来,不到五点, 整个城市都还未苏醒,周边的早餐店还未开门营业,甚至连早点摊都没有。看来只能去别墅吃早餐了。 温怀意提速,车子驶入漆黑空旷的街道。 按照安神药的剂量估算, 此刻陆铭沉说不定都已经醒了。但温怀意丝毫不急, 到了别墅后先开始一天的例行检查, 然后去佣人餐厅慢条斯地吃早餐, 接着才戴上白手套去衣帽间准备陆铭沉的穿搭,最后把准备好的衣物和饰品放进主卧。 房门推开的那一瞬,天色将明未明,陆铭沉在昏暗的光线里死死盯着那道清瘦身影。 温怀意放下衣物,往床上瞥了一眼,和往常一样温和道, “少爷醒了?” 陆铭沉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看到温怀意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心底的火就烈烈燃烧。 温怀意走向他,无视他猩红双眼里燃烧的怒火,俯下身,拿掉了塞在他嘴里的一双白手套。 然后把人翻过来,开始解他手腕和脚腕的绳子。 这期间陆铭沉一直没说话,直到温怀意将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最后一圈红绳扯掉,他猛地反扑,一把掐住温怀意的脖颈,把人狠狠按在床上。 “温、怀、意——”他目呲欲裂,猩红双眼如烈火锻出的刀,狠狠剜着温怀意,“你好大的胆子!” 明明已经气到极点,偏偏在触碰到温怀意的那一刻,身体竟然不争气地起了反应。陆铭沉气得加大力道。 “少爷”温怀意艰难发声,“夏绯回来了。” 陆铭沉此刻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管他说什么,手上都越发用力,只想给温怀意一个狠狠的教训。 让他知道谁是主!谁是仆! 盛怒之下,在陆铭沉铁钳一般的手中,看起来很脆弱的脖颈易折又温热。 但温怀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看着陆铭沉,脸色因为窒息而逐渐发红。 掌心的触感越来越烫,几乎要将陆铭沉的手心烫出一个洞。他手抖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被按在床上的温怀意双手大张,毫无反抗。 见他明明已经无法呼吸了,都不吭一声,陆铭沉吓得瞬间松开了手,一拳砸翻床头柜,暴吼道,“为什么不反抗?!你他妈不要命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呛咳。 陆铭沉恶狠狠骂了一句“操”,又麻溜地收着力道去给温怀意抚背顺气。 果然,提夏绯就能保命。 温怀意知道夏绯是陆铭沉的命根子。在陆铭沉极度生气的情况下,跟他纠缠就是费力不讨好,所以直接抛出护身符就行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 事实也确实如温怀意料想的那样,陆铭沉此刻生怕他死了问不出夏绯的下落,明明很生气却硬生生咽下怒火,一直帮他顺气,还一直问他有没有舒服一点。 虽然温怀意心里清楚,也做好了准备,但被掐太难受了,他咳了好久才缓过来。 “怎么样了?”陆铭沉急得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你倒是说话啊!” 温怀意坐在床边又咳了几声,才开口道,“我没事了,谢谢少爷。” 陆铭沉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便起身站到一边,对温怀意指指点点地放狠话,“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温怀意当然知道陆铭沉不会轻易放过他,除非他说出夏绯的下落。 所以温怀意便道,“夏绯回来有些日子了,目前就住在夏家。” 闻言,陆铭沉愣住。 他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掐温怀意时,温怀意好像是提了一句夏绯。但他当时太生气了,直接忽略了。 夏绯,真的回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陆铭沉回过神来问他。 温怀意:“之前休假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谨谦少爷和一位先生一起用餐,而我当初因为见到了您和夫人的矛盾,去了解过夏绯。那位先生和网络上夏绯的照片除了发型之外,一模一样。” 信息量有点大,陆铭沉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动过滤了一些他不想听的事实。满脑子都是夏绯真的回来了。 九年过去了,这九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备受折磨,他想过夏绯可能会在国外和别人结婚生子,他想过很多种夏绯可能过的人生,就是没幻想过夏绯竟然还会回到澜城,虽然他这九年的每一天都在期待夏绯回来。 此刻多年郁结于心的执念,终于有了排解的出口。他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心酸,是兴奋还是难过,总之他此刻的情绪是极其复杂凌乱的。 他必须马上见到夏绯。 陆铭沉满脑子都是过往的一切,他整个人被回忆裹挟,神情恍惚,抬起腿就要往门口走。 温怀意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您其实不必现在去找他的。” 感受到熟悉的温热,陆铭沉从酸楚的回忆中抽离,回头看人。 “至少应该等手脚和脖子上的痕迹消了,好好打一下自己,再去。”温怀意接着说,“其实我知道夏绯回来后,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说,但您一直都很忙。加上您刚接手集团不久,我怕影响您的工作状态,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暂时就没告诉您。” 温怀意装作无辜地看着陆铭沉,眼神清澈道,“我知道您一直喜欢的是夏绯,苏先生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所以我之前绑您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是为了保护您,也是为了演给苏先生看的。毕竟您当时非要对苏先生用强,万一真的生米煮成熟饭,苏先生告您强.奸,您该怎么办呢?您又要怎么跟夏绯交代呢?” 原来温怀意绑他,是在保护他。 昏暗的光线里,陆铭沉看着温怀意脖颈被他掐出的醒目红痕,顿时心生悔疚。 虽然陆铭沉此刻有些惊讶温怀意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事一向上心,能看出这些也不是难事,他就完全抛开对温怀意的疑心了。满脑子都是温怀意即使喜欢自己,即使刚刚差点被自己掐死,他此刻依旧还在为自己和夏绯着想。 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闷得陆铭沉有些透不过气。 偏偏温怀意还在继续。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还是很想见到夏绯,但是目前真的不是最佳的见面时机。” “说句不该说的,如果他想见您,这么多天了,他早该来见您了。”温怀意见陆铭沉似乎听进去了些,开始变相刺激他,顺便把火往陆谨谦身上引,“而不是去和谨谦少爷约会。” “当然我并不确定他和谨谦少爷是否存在恋爱关系,但如果他真的已经有了新的选择,您贸然出现,对他和您都不太好。”温怀意接着说。 拂晓的昏沉褪去,朝阳升起,金色晨曦透过超大的落地窗洒落满屋金黄。 光线瞬间充足起来,陆铭沉清晰地看着温怀意因为说话而滑动的喉结,视线旁移,又看到了他修长脖颈两侧的醒目掐痕,雪白皮肤上五个通红的指印,皮下毛细血管被捏破,透着不少血丝,看得人好心疼。 这一刻,陆铭沉想要把温怀意拥进怀里,紧紧抱着他,跟他说“我错了”。 完全没有考虑夏绯到底有没有和陆谨谦在一起。 温怀意红润的嘴唇还在不停地张合着,陆铭沉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他正要伸手把温怀意拽进怀里,温怀意突然放开了他的胳膊。 退后一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果您还是执意要此刻去找夏绯,我也不会再拦您了。” 陆铭沉看着即使被误解被伤害,也依旧温柔得体进退有度的温怀意,他开始想,自己这样单方面地决定拥抱他,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冒犯? 过了好一会儿,他僵在半空的手终于缩了回来。 他第一次,学着尊重温怀意。 “谢谢温管家。”陆铭沉嗓音沙哑,但却突然变得很礼貌,“我听你的,不去了。” 温怀意刚才这一番演技精湛的“劝说”,分明是表面为陆铭沉着想,实则狡辩自己绑他是情非得已,甚至故意在激怒陆铭沉,推着他立马去见夏绯,去收拾陆谨谦。 结果竟然是温怀意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还真“劝住”陆铭沉了。 既然陆铭沉不去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陆铭沉突然这么礼貌是怎么回事? 温怀意不解,便问了一句,“少爷,您没事吧?” 陆铭沉心疼地看着温怀意,“没事。你下班吧。”??? 什么情况? 陆铭沉怎么突然又大发慈悲了? 温怀意怀疑自己听错了,正准备询问,就听到陆铭沉又说,“什么时候脖子上的伤好了,再来上班。” “”没听错,真的是又发慈悲了! 虽然温怀意不知道陆铭沉为什么突然这样,但他可不会跟休假过不去。当即道谢行礼,快步走出主卧,美美下班。 正好,他不用等晚上了,可以早点回家给时危做饭。 第69章 谢谢你 这两天苏临溪一直在龙…… 这两天苏临溪一直在龙乘娱乐, 没有回别墅。温怀意临走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要直播,过几天才回来。 也好, 这样温怀意就不用担心陆铭沉会找他麻烦了。 当然, 目前陆铭沉已经知道夏绯回来了,且还和陆谨谦不清不楚的, 他虽嘴上说不去找夏绯了, 但他向来多疑, 一定会亲自去确认这件事,估计也没时间去霍霍苏临溪了。 温怀意打开微博, 搜了一下苏临溪的账号,从注册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涨粉千万。 他是真的红了。 温怀意翻看了一下他的微博,内容有十几条。其中只有一条是宣传综艺的, 其他都是讲述他过往的伤痛的。 与他曾和自己说的都是一样的,但明显他背后的资本正在借着他的痛苦和网友的同情心炒作,为他赚取最大的流量。 温怀意太熟悉这些操作和套路了,他不想过多关注, 看到苏临溪已经开启直播, 就退出微博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个无可厚非, 他可以照顾苏临溪一时,照顾不了他一辈子。所以应该适当放手,只要这孩子安全就行了。 就算以后他不红了,被资本抛弃,大不了又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从头开始,怎么也不会比他以前的日子更苦。 这样一想, 温怀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左右都比待在陆铭沉身边强。 正准备离开别墅,温怀意又想起脖子上的痕迹,便回宿舍翻出几个创可贴,脖颈右边贴一个,左边贴四个,将掐痕完全遮住。 回到湖景云庭时,刚好九点。 温怀意担心时危还在睡觉,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小柴犬“嗖”地一下冲出来。 “幸运~” 温怀意温柔地唤了一声,然后一手捞起狗子,一手拎着菜进屋后,轻轻关上房门。 他将菜搁在玄关柜子上,换了鞋,一抬眼发现家里焕然一新。 不是家具都换了新的,而是家具、地板、桌椅、窗户,包括天花板,都变得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温怀意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扔在沙发上的衣服裤子,还有浴室里忘了洗的内裤 他看着干净整洁的沙发,连忙放下狗子,冲进浴室—— 内裤真没了。 他心脏狂跳,又冲到阳台—— 果然,时危把他扔在沙发上的衣服裤子都洗了,包括内裤。 温怀意有些脸热,他给时危录人脸,可不是让他进来当田螺姑娘,帮自己洗内裤的啊。 自己暗恋的人在背地里帮自己洗内裤,太尴尬了! 温怀意很少有这样羞涩窘迫的时候,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叫他以后要怎么面对时危! 温怀意坐进沙发里,脑子一团乱,用力搓了搓发烫的脸,又往后捋了捋垂落在额前的头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他还要给时危做饭,今天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和时危见面的。 他深呼吸几次,情绪逐渐平复。 冷静下来后,脑子终于也能正常运转了。温怀意又看了一眼挂在阳台的内裤,开始分析时危这样做的动机。 对于温怀意来说,即使是很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主动去帮对方洗内裤。 除非,他根本没把对方当朋友,而是当恋人。 这样一想,温怀意每一根神经都兴奋起来。 他所期待的,实现了。 时危真的爱上了他! 温怀意心跳加速。 陆敬华的寿宴很快就要到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马上去确定这个答案。 他要带时危一起走! 温怀意快步走到门口,小柴犬也颠颠地跟上,刚打开房门,他又顿住。 现在才九点多,万一时危还在睡觉 温怀意默默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小柴犬也跟着收回脚。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还是等午饭时候再问吧。 虽然他真的很急,但他也是真的不想打扰时危睡觉。 所以温怀意便拎起菜,直接进了厨房。 十点。 温怀意洗完菜,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时危发了一条微信。 【时危,起床了吗?】 他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有一贯的秒回。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机放回口袋,开始切菜。 另一边,陆时危地倒在地上,浑身湿透。滑倒带来的腿部剧痛让他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但他只缓了几秒就用双手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他关掉兜头浇下的花洒,看着滑行到浴室门后的轮椅,以及身边断掉的固定扶手,心急如焚。 刚才手机响了一声,是他给温怀意的微信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温怀意在找他,他必须尽快回复。 即使有可能没什么事,只是一句闲聊,他也想第一时间回复。 而此刻温怀意切了一个西红柿,心里总是毛毛躁躁的。他放下刀,又给时危连发了几条微信。 【还没起床吗?】 【你没事吧?】 【是生病了吗?】 【看见了回我。】 发完他又盯着屏幕,但没盯一分钟就收起手机,摘了围裙出门。 他怕时危生病或者出事,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刷脸进了3202。 一进门他就直奔卧室,里面没人。他又跑进厨房,依然没有人。正在他打算挨个房间找人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闷哼。 温怀意连忙冲过去,顾不得里面的人是否正在洗澡,直接推门而入。 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趴在地上,湿发凌乱地抬眼望他,温怀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眼前的情况明显不适合胡思乱想,他飞快抛却杂念,扯一条浴巾铺在轮椅上,然后连忙把时危扶起来坐好,又拉过浴巾围住他的腰腹以下。 陆时危没想到温怀意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坦诚相见。 “谢谢你。”陆时危耳根发红。 闻言,温怀意这才收了盯住他浴巾遮盖之处的目光,故作平静道,“跟我客气什么。我早就说过的,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需要我帮忙就尽管叫我。” 注意到温怀意脖子上的几张创可贴,陆时危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温怀意全然不在意这个问题,随口答道,“没事。不小心挠了几道口子。” 说着他扫了一眼浴室,又说,“以后洗澡也把手机带进去,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好吗?”他认真地看着时危的眼睛。 “好。”陆时危点点头。 然后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温怀意的目光。 当然,温怀意也没好到哪儿去。 此刻时危安全了,他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脸上很快就飞上了云霞。 空气短暂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陆时危终于调整好情绪,打破这份宁静。 “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他垂着眸说。 看起来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闻言,温怀意回神,赶紧甩掉脑子里的桃色画面,“你都这样了,就别跟我客气了。还是我来吧。” 当然,温怀意目的也不纯。 说完他就绕到时危背后,握住推手将人推出了浴室。 一边走,一边随意闲聊,“怎么大白天洗澡?” 陆时危:“我做了康复训练,出了汗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温怀意点点头。 他脸颊还是很红很烫,趁着时危看不见,轻轻呼出几口气,试图降温。 来到卧室,温怀意装作若无其事地扯掉时危的浴巾,帮他擦干身体。 陆时危得偿所愿,兴奋之余又忍得很辛苦。 偏偏这种细活儿,温怀意做得很慢,手指也难免触碰到时危的皮肤,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 总之,时危浑身上下,摸起来手感极好。 擦完身体,温怀意将浴巾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接着去衣柜里找衣服裤子和内裤。等他找齐了,一回头就看到时危用浴巾遮着重要部位。 “你” 温怀意一开口,陆时危就打断了他,“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温怀意注意到他绯红的耳根,想来是害羞吧。 看时危这样正经的男人害羞,莫名有些兴奋。 温怀意唇角微弯,逗弄的心思一起,便道,“我们是邻居,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何况我们都是男人,身体构造都一样,你有的我也有,害羞什么?” 陆时危眼眸低垂,紧紧抓着浴巾,喉结滚动,“真的不必了。” 见他这副模样,温怀意才发现时危禁欲绅士的皮囊下,纯情得要命。 他纯情,所以一直以来,温怀意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丝毫欲望。他容易害羞,所以喜欢温怀意却从来不敢说出口。 之前在家里洗菜的时候,温怀意还琢磨了一下时危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他了。如今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是突然,说不定还是蓄谋已久。 但这种蓄谋已久非但没有让温怀意生气和反感,反而让他忍不住唇角微扬。 温怀意向来讨厌蓄意接近自己的人,但时危不一样。他的蓄意,太纯情,只会让人想把他吃干抹净。 “我自己穿就行了。”陆时危仍旧垂着眼眸,“你在客厅等我一下就好。” 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张合的薄唇,滑动的喉结,从耳根到脸颊的绯红。 温怀意真的受不了他这副勾人的模样,抬起他下巴,俯身贴近,跟他对视。 陆时危没想到温怀意会突然上手,还离自己这么近,眼中有惊讶,也有兴奋在暗涌。 “时危,”温怀意唇角微扬柔声唤他,弯起的眼睛里风情流露,眼神迷离又魅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70章 不喜欢 陆时危看着温…… 陆时危看着温怀意, 眼中暗潮汹涌,却久久没有开口。 他当然喜欢温怀意,喜欢得要命。 可眼前这一幕, 温怀意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包括他的眼神他的笑,都仿佛时光倒流。 那夜在酒吧外面的长街, 温怀意也是这样近距离问他, 眼神迷离, 眉眼带笑,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他的唇, 给了他极大的希望。却又在问完之后拒他千里之外,希望犹如昙花一现,收起笑意的眼睛里全是反感。 陆时危不怕被拒绝,他怕的是温怀意会再一次与他拉开距离。 他将不再有待在温怀意身边的机会。 所以陆时危避开温怀意魅惑的视线, 违心地说了句,“别开玩笑了。” 别开玩笑? 温怀意仍旧捏着时危的下巴,看着他躲开的眼神,有些失笑。 作为现实世界里的万人迷, 没人能拒绝温怀意, 没想到他的爱情还没开始, 就在一个纸片人身上遭遇了第一次滑铁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温怀意单腿曲起顶在陆时危腿间, 欺身将人压在轮椅里,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边低声蛊惑,“我没开玩笑。” 陆时危攥紧扶手,不发一语。 温怀意莫名来了火气,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我就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隔着浴巾,陆时危原本因为忍不住而产生的冲动,此刻感受着温怀意饱满柔软的臀,野火瞬间由局部蔓延至全身。 他想扒了温怀意的裤子,把人狠狠禁锢在怀里,让温怀意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再也无法拒绝他! 偏偏温怀意对危险一无所觉,仍旧贴在陆时危滚烫的身上,捏着他的下巴逼问他,“说不说?” “不说——”温怀意唇角又带起笑意,“我可就亲你了。” 陆时危攥紧扶手,极力隐忍,但一开口就气息不稳,“别这样,我只把你当朋友。” 违心的话一说出口就心脏疼。 陆时危呼吸乱了,心口又闷疼得难受,便别开脸,下巴滑出温怀意温热的指尖。 原来只是朋友 温怀意心口仿佛被钝器撞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明明时危是喜欢他的,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朋友会在雨夜追出来,宁愿淋湿自己也要给他撑伞吗?朋友会在他不舍又不得不送走小狗的时候,偷偷把小狗领养回来吗?朋友会天天给他做好吃的,每晚等他回家吗?朋友会喝他喝过的奶茶吗?朋友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帮他打扫家里,帮他洗内裤吗?朋友会让他擦身体吗?朋友会在他快要亲上的时候,说一句欲拒还迎的“别这样”,而不是直接推开他吗? 扯淡! 温怀意一把掐住他下颚,把人掰回来和自己对视,“时危,你撒谎。你就是喜欢我 。” 陆时危躲开他的视线,垂眸低声道,“我不喜欢。” “看着我的眼睛说!”温怀意手上用力,将他的头抬得更高,眼神也不再迷离魅惑,显得格外凌厉。 陆时危被迫仰视他,在温怀意凌厉的逼视下,重新说了一遍,“我不喜欢你。” 空气陷入安静。 静得两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紊乱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温怀意就那样骑在陆时危身上,掐着他下颚,把人压在轮椅里,与他对视。 许久之后。 温怀意的呼吸率先平复下来,他冷不丁笑了一声。 头一次憎恨这书中世界的背景板设定。 “很好。”温怀意松了手,弯起的眼睛里藏满了哀伤,“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蓄意接近,动不动就说喜欢我。” “还好你不喜欢。” “恭喜你时危,你通过考验了。” “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说完这句话,温怀意的眼中已经水汽氤氲。 他从没这样难受过,难受到窒息。 温怀意没有等陆时危说话,就从他身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时危不喜欢他。 时危竟然不喜欢他! 温怀意仰头倚在门边,心口又气又疼。 更气的是,即使知道时危不喜欢他,他也依然没法像以前对待别人那样跟时危断个彻底。宁愿藏起心思继续做朋友,每天承受这种得不到的酸楚。 他突然想到时危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知道这是伤害,却也甘之如饴。” 真是一语成谶。 温怀意冷笑一声,之前有多喜欢自己这个背景板身份的设定,此刻就有多憎恨! 这书中世界的背景板都是作者随手写下的扁平人物,全都没有感情线,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上背景板。即使有人短暂地被背景板迷惑,也会很快清醒过来,对他无动于衷。 如果时危不喜欢他,还为他做那些事,他是不信的。 但关于背景板的设定,他是验证过多次的,无论街头,还是酒吧,亦或是陆铭沉苏临溪,没有一个人像现实世界那样明里暗里对他表示过爱意。 所以时危也应一样。 只是时危大概就是那种会短暂地被他迷惑,但清醒过来又会对他无动于衷的人吧。 回想原文,书中唯一能跟背景板的感情线稍微沾点边的就是原主的任务之一是勾引陆铭沉,但原主只是为了钱,并不喜欢陆铭沉。陆铭沉也对原主的行为极其厌恶,在发现原主偷了市政项目的文件后,直接把人扔进了海里。 温怀意长叹一口气,背景板是没有爱情的。如果强求,或许会得到一个糟糕的结局。他不想跟时危有任何不好的结局 当初决定喜欢时危,就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他甚至连分手由,以及怎么把幸运托付给时危都想好了。如今不过是缺了点步骤,分开的时间提前了点,其他并没什么区别。 温怀意闭上眼,无奈地捋了一把头发。 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和时危一起生活的日子,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洒脱离开,让分别没有遗憾,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温怀意闭着眼深深叹出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 而另一边,陆时危粗暴地扯掉浴巾,在卧室里无声失控。 半小时后。 房门再次打开,陆时危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打得一丝不苟。 他滑行到温怀意身边,仰头问他,“你说今晚做饭给我吃,还作数吗?” 闻声,温怀意这才睁眼,看着他弯起唇角,“作数。” 然后绕到他身后,握住轮椅推手,“走,现在就去我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陆时危微笑:“好。我一定好好尝尝。” 温怀意也笑:“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受不了。” 陆时危:“为什么会受不了?” 温怀意俯身贴在他耳边,“因为我最擅长做的——是黑暗料。” 热气喷洒在耳廓,陆时危耳朵和心一样痒。 但面上依旧平静体面地笑笑,“没事,我接受度一向比较高。” “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可得好好发挥,争取做得更难吃一点了。” “可以,已经开始期待了。”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绝对满足你。”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3201门口。 门内传来一阵狗刨式扒门声。 “你把幸运关里面了。”陆时危说。 温怀意一边刷脸,一边道,“当时跑太快没注意,我记得没关门啊,那时候哪里顾得上关门?” “你,”陆时危抬眼看他,“这么担心我?” “废话。”温怀意拉开房门,小柴犬一下就蹿到陆时危脚边。 “你以往十点左右都有跟我聊天,而且都是秒回,今天一直没回我,当时就有强烈的预感你出事了。”温怀意推着他进屋,“结果果不其然。” “对不起。”陆时危说,“让你担心了。” 温怀意笑,“胡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礼貌太正经,永远一副温温柔柔的绅士模样。”他又凑到陆时危耳边,玩笑道,“说实话,我真好奇你粗暴起来会是什么样。” 陆时危攥了攥扶手,“其实,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不会?”温怀意打断他,“又或是你的涵养不允许?” “不是的。”陆时危说,“其实我也有不好的一面。” “是吗?”温怀意把他推到沙发旁。 “是的。” “还是喝矿泉水吗?” “嗯。” 温怀意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说你有不好的一面,说实话,我不信。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大好人。” 陆时危握紧矿泉水瓶,手心有些出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会害怕吗?” 温怀意笑出声,“开什么玩笑?首先你就不可能不是好人,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你明明就是个好人。除非我们对好人的定义差别很大。其次呢,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 温怀意俯身盯他,“说不定害怕的是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陆时危看着他,没说话。漆黑的眼眸暗流涌动。 他开始期待,期待温怀意能接受另一面的他,粗暴的他。 “好了,别瞎想了。”温怀意见他不说话,又道,“我觉得就算你不是好人,你也一定不会伤害我。” 陆时危点头。 只要他还能控制住自己,他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会伤害温怀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不就行了。”温怀意拍拍他的肩,眯眼笑,“别想太多。你看会儿电视,我去切菜了。” 陆时危正要说什么,温怀意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你答应了我的,不准插手。” 短暂停留两秒,温怀意手指抽离,笑着说了声“等我”,就快步进了厨房。 唇上残余几分温热,陆时危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70-80 第71章 心生邪念 温怀意是真的不会做…… 温怀意是真的不会做饭, 但时危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他也是真的想做饭给时危吃。 只是按照他这个切菜速度,光备菜就搞了一个多小时。一向只做素菜, 从没处过肉的温怀意, 头一次把洗净了的排骨像模像样地放进了砂锅里。 一顿饭,三菜一汤, 温怀意全部做好花了三个小时。陆时危进来几次想要帮忙, 都被温怀意撵出去了。不是让他看电视, 就是让他看手机,或者看书也行。总之就是乖乖待着, 等温怀意投喂就好。就像这段时间以来,陆时危对待他的每一天那样。 菜全部上桌时,温怀意自信满满,率先给陆时危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 陆时危看着碗里炖成排骨冬瓜羹的冬瓜排骨汤, 又看了看一副很想要自己给出点评的温怀意,一本正经地赞叹道,“火候是足够的,排骨应该很软烂。看起来很不错。” 虽然被时危夸了温怀意很开心, 但他还是想知道味道怎么样, 便对时危急切道, “那你快尝尝。” 虽说之前开玩笑说要给时危做更难吃的黑暗料, 但真正做起来,温怀意其实做得很认真,也很努力,比以往他给自己敷衍的每一顿都要更用心。虽然他厨艺不好,但是他也想力所能及地做到最好,想让时危吃到他能做的最好吃的饭菜。 以前温怀意没谈过恋爱, 不懂。自从喜欢上时危,他才发现很多小事都会因为对一个人的态度和心意,变得格外有意义。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缺失的充满爱的生活。 即使时危目前对他不是爱,但也依旧让他很温暖,他想要去回馈这份温暖,让时危也感受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 事实上,陆时危自搬来温怀意对门,他每天都在过幸福美好的生活。对他来说,能这样陪在温怀意身边,能不被拒之千里,根本不用温怀意做什么,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温怀意早就成为他对抗OCPD和坚持复健的动力。 他每天都在努力,努力成为一个正常的,有资格做温怀意丈夫的男人。 希望每天都和温怀意过这样平平淡淡,无纷无扰,一日三餐的普通生活。 所以温怀意能给他做饭,这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如今这碗排骨汤,就算下了毒他也甘之如饴。 然后温怀意就看见时危斯文地用羹匙喝了一口汤,然后从冬瓜羹里夹起一块排骨,细嚼慢咽。 他面色很自然,甚至颇有些很享受用餐过程的感觉。 “很好吃,排骨很入味。”他吃完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温怀意做菜没有尝一尝的习惯,听时危这样说,全然信了。又赶紧让时危尝尝西红柿炒蛋。 陆时危重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色有些微的变化,但他依旧点点头,“这个也挺好吃的。” 接着温怀意又让他尝了芹菜牛肉和糖醋莲白,无一例外,时危都说很好吃。 温怀意自信满满,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大器晚成的厨艺天才了。于是也开心地拿起碗筷,准备开吃。 陆时危却突然开口,“这是你给我做的,只能我一个人吃,你不能吃。”? 温怀意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开什么玩笑?” “礼尚往来,我现在去给你做几道菜,你等我,半小时就好。”说着他就要滑行离开。 “你站住。”温怀意叫住他,“你先吃吧。” 陆时危只好回到餐桌旁,拿起碗筷,夹起一块炒蛋,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 “” 温怀意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那样看着他吃饭。 但他吃饭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还对温怀意说,“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吃完,然后给你做。” 温怀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时危向来礼貌绅士,慢条斯。怎么会在明知自己在厨房里忙了几小时肯定饿了的情况下,跟自己说“只能我一个人吃,你不能吃”这样有些无礼的话?而且他曾经说过,他吃东西之所以慢条斯,是多年的习惯和素养造成的,吃快了他反而不习惯,胃也会难受。 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对,结合陆时危的好人印象,温怀意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拿起筷子去夹汤盅里的排骨,时危突然伸手,掌心握住了他的手腕。 温怀意抬眼与他对视,“很难吃,对吗?” “不是的。”陆时危温柔否认。 温怀意手腕一转,轻松挣脱温热的禁锢,迅速将排骨塞进嘴里。 下一秒他就干呕了一声,吐出排骨。 “这排骨又腥又咸,你还说好吃?!!!”温怀意一边反胃一边说。 陆时危连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我觉得挺好吃的。” 怕温怀意不信,他又加了句,“真的。” 温怀意一边猛喝水,一边紧皱眉心盯着人。 时危人也太好了吧?这么难吃的排骨,还一直跟他说好吃。 还有不让他吃这一桌子的黑暗料,应该也是不想让他遭受摧残。 不得不说,时危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对朋友都这样好,对爱人岂不是好得没边? 真可惜,这样的好男人他没搞到手。 温怀意感动之余,又很伤感。放下水杯,叹了口气。然后越想越烦。 “怎么了?”陆时危温声问,“生气了吗?” 生气?生什么气?气他不喜欢自己?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温怀意确实是挺生气的。 “对不起。”陆时危看着他,诚恳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能改吗?”温怀意本来就想得心烦,听他这样明明没什么错还要跟自己道歉,让自己对他的好感值一路飙升,却看得见摸不着得不到,莫名来了火气,把心里话吼出来了。 陆时危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这么生气,便低声哄道,“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一定改,以后绝不再犯。气大伤身,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温怀意看着这样的时危,莫名有些想哭。 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甚至开始心生邪念。 反正时危双腿残疾,站不起来,也反抗不了,他大可强行睡了他。 时危人这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吗?”陆时危还在温柔耐心地哄他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温怀意败下阵来,心软道,“好了好了。我没生气了。什么都是你的错,哄小孩儿呢?” “没有。”陆时危一脸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小孩儿,你是绝对自由的。” 温怀意:“”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温怀意岔开话题,“其他菜也都很难吃吧?” 陆时危:“还好。我真的觉得还可以。” 温怀意不满地挑眉,“你刚刚还说不再骗我了!” 陆时危连忙解释,“不是骗你。你说难吃,可对我来说,这些菜品确实口味欠佳,但还达不到难吃的程度。” 温怀意正准备说什么,陆时危又道,“可能是因为你倾注其中的心意,也可能是我对你的滤镜比较重。所以这些菜品虽然不那么好吃,但我觉得真的不难吃。” 闻言,温怀意情绪逐渐平和下来,静静听他说。 “我之前不该骗你说很好吃,应该实事求是。但这次我真的没骗你,都是我的真实感受。” “我觉得生活里的小事,甚至是不好的事,只要被人倾注心意,他就有了特殊的意义。这些菜品虽然不好吃,但这是你的心意,是你在厨房忙碌三个小时的真心付出。” “无论如何,这份心意不该被辜负。” 陆时危看着他,目光沉静而温柔,眼底深情流淌,“温怀意,谢谢你,让我平淡的生活变得美好。” 这不正是自己想让时危感受到的吗? 温怀意看着时危深邃漆黑的眼眸,这双眼睛这样看他时,总是容易给他造成一种深情的错觉。 温怀意沦陷其中。 这样的时危,自己竟然还想对他用强。 温怀意突然觉得自己好禽兽。 为了减轻自己身为禽兽的负罪感,温怀意朝他扬起笑容,“不客气。” 随后拿起筷子,“我们吃饭吧。” 陆时危还想阻止他,刚一张口就被温怀意塞了块排骨。 “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温怀意埋头吃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又差点吐了,但他忍了下去,继续道,“除非你不拿我当朋友。” 陆时危虽然担心他受不了,但听到他这话,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唇角上扬。嘴里的排骨似乎更好吃了。 “我去!”温怀意突然呸了一口,“这糖醋莲白怎么这么酸?牙齿都快给我酸掉了!我明明没放多少醋啊!” 陆时危连忙给他递水,“做糖醋莲白用到的调味料不光是糖和醋,还需要生抽、蚝油、淀粉、食盐,事先按比例调配成料汁。” “那比例是多少?”温怀意一边喝水一边问。 陆时危笑了笑,“你不用知道。以后我做给你吃就好了。” 温怀意抿了抿嘴巴,可他们以后的日子不多了。 第72章 不害怕 “你告诉我,我不学,…… “你告诉我, 我不学,我就听听跟我做的出入有多大。”温怀意佯装随意道。 陆时危点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报比例, “通常来说一盘莲白, 需要白糖一勺、醋三勺、生抽两勺、蚝油一勺、淀粉一勺,食盐半勺。” 温怀意暗中记下, 在心底默念几遍。 念着念着就念岔了, 一勺两勺的全乱套了。 他只好装作没听清, “你刚刚说太快,我没听清。” 陆时危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这次温怀意终于记住了, 点点头又接着问,“那西红柿炒蛋呢?应该怎么做?” 陆时危:“这个是最简单的,只需要食盐,其他什么调料都不需要放。”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温怀意说, “现在想想虽然以前有时候咸,有时候淡,但起码不会像这次这样难吃,一股怪味。” “那你怎么突然加了姜蒜和花椒呢?”陆时危问。 温怀意抬眼看他, “因为看你炒菜, 大部分菜都加了这三样, 所以我就试试, 看会不会更好吃。” 陆时危宠溺地笑,“原来如此,这也算学以致用了。” 温怀意也尴尬地笑笑。 反应过来后不满地问,“你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没有。”陆时危顿了顿,“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挺可爱的。” 温怀意皱眉:“可爱?” 陆时危唇角微弯, 眼神沉迷地“嗯”了一声。 温怀意:“”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时陆时危的手机响了一声。 但他没有查看消息的意思,依旧静静地温柔地看着温怀意。 “你微信响了。”温怀意提醒道。 陆时危这才回神,摸出手机。 是负责保护温怀意以及报备温怀意行踪的保镖。 【陆总,您没事吧?】 陆时危不动声色地打字。 另一边,保镖正从停在湖景云庭对面的越野车上下来,打算确认自家老板是否安全。 毕竟以往陆总收到有关温先生的消息,都会回复一句,或者吩咐几句,如今距自己给他发消息说温先生回来了,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他刚要向门卫出示证件,就收到了微信。 陆总:【没事。温怀意脖子上有伤,查一下今天在陆铭沉的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 保镖:【好的陆总。】 见时危收起手机,温怀意又道,“我最近休假,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收到这样的邀请,陆时危有些惊讶,“我这样方便吗?” 温怀意:“当然方便啊,不方便我就不会叫你了。” 回想起温怀意在酒吧纵情热舞的模样,陆时危说,“我没法跳舞。酒也不能喝,医生说不利于腿伤恢复。”? 温怀意一脸懵,“谁说要跳舞?我也没让你喝酒啊。你在想什么呢?” 陆时危:“抱歉。我以为是要去酒吧。” 温怀意:“你怎么会首先想到酒吧?”虽然他也确实挺爱去的。 但如今不一样,他只想多点时间和机会陪着时危。所以他刚刚趁着时危回微信的空档,订了澜城远郊一家环境清幽的民宿,两间房还是像这样门对门。 陆时危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年轻人不都爱泡吧吗?你年纪小,我以为你会对酒吧很感兴趣。” 温怀意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撞见过我去酒吧呢?” 陆时危垂眸,“没有。我很少去酒吧。” 温怀意:“那你以前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什么?” 陆时危:“健身。” 温怀意:“还有呢?” 陆时危:“没了。” 温怀意惊讶:“合着你腿没伤的时候就是个工作狂啊?” 陆时危点头:“可以这么说。或者更贴切一点,工作机器。” “我都有点心疼你了。”温怀意玩笑开得半真半假。 “没事。我现在不是已经脱离了那样的生活了吗?”陆时危说,“以前的三十二年都是虚度光阴,以后” 他看着温怀意的眼睛说,“我会为自己而活,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温怀意也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含情,“我也是。” * 吃完这顿黑暗料,温怀意开始收拾,陆时危要帮忙,他依旧不让。 “你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陆时危拿过他手中的碗盘,“还作数吗?” 温怀意看着他,然后笑起来,“当然作数。以后我们就一起做饭,吃饭,洗碗。谁也别拦着谁。” “好。” 两人洗完碗,收拾好厨房,温怀意开始收拾行李。 “我订了一周的民宿,你也先去收拾行李,一会儿门口见。”温怀意一边收拾,一边对时危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陆时危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忍不住跟温怀意确认道,“是一周吗?” 闻言,温怀意折衣服的动作顿住。 时危是觉得太久了吗? 可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只有这一周了。 所以温怀意硬着头皮答道,“是啊。” 害怕时危拒绝,温怀意又仗着他人好威胁道,“你都答应我了,我订民宿的钱都花了,你可不许放我鸽子。不然——” 明明是威胁,说出来却像撒娇。 陆时危笑了下,打断他,“没有不然。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等我。” 回到房间,陆时危兴奋极了,越想越激动。 温怀意邀请他出去玩,在环境清幽的地方两人独处一周。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陆铭沉,温怀意也不曾给过他这样的机会。何况只是朋友的自己? 所以温怀意是有在考虑自己的,说不定经过这次的相处,他就能彻底看清温怀意的心。 一想到这里,陆时危收拾行李的手都是抖的,以至于他好几次都拿不稳衣服,跌落在地,又重新去衣柜里取。 等温怀意收拾好,领着小柴犬来找他时,他还在颤抖着叠衣服。 “你手怎么了?”温怀意连忙丢下行李箱和钓鱼包,几步跑过去,拉起他的手仔细查看,“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小柴犬也跑过去,对着陆时危的手“汪汪”叫,似乎也在问他怎么了。 陆时危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但努力了好几次都做不到。 最近他的OCPD症状越来越难以控制,特别是每次温怀意给他希望后,他都要比以往更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发疯。 所以此刻他的努力不仅没有平复情绪,反而让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对温怀意的渴望和病态占有也越来越强烈。 看着时危下颚紧绷,咬牙咬到面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的这副模样,温怀意吓坏了,连忙捧住他的脸,慌乱道,“时危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说话,你说话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帮你?你说话啊!” 陆时危看着他不停一张一合的殷红嘴唇,再也忍不住,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人紧紧禁锢在怀里。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怀意错愕的神情下,是狂乱的心跳。 就在陆时危极具压迫的吻要落下来时,下一秒—— “出去”陆时危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温怀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时危一把推开。 他一个踉跄退至门外,“你”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里面接着传来陆时危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小柴犬的“汪汪”声,温怀意还听到了一句,“对不起等我。温怀意,你一定要等我。” 房间内,陆时危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他越来越不清醒,越来越听不清小柴犬的叫声,只能听到心里那个歇斯底里叫嚣着要占有温怀意的声音。 疯狂在血液里流淌,仅存的一丝智让陆时危滑行到床头柜,他颤抖着手拉开抽屉,接着慌乱地在里面摸索。 摸索了好半天,他摸到一把剪刀,攥起来毫不犹豫地扎在自己左臂。 鲜血洇湿黑色衬衫,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开始清醒起来,每一根神经都能感受到疼痛的同时,他终于又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了。 陆时危额发凌乱地垂在额前,被汗水浸湿。 过了好一阵,他才笑着松开了手,靠在轮椅里,胸膛剧烈起伏。 他庆幸自己没有失控。 没有变成一个只想囚禁温怀意,疯狂占有温怀意的疯子。 他头靠在轮椅的头枕上,偏过来侧目看向紧闭的房门,气息不稳地问了一声,“你还在吗?” “我在。” 陆时危唇角微扬,“等我十分钟。” “好。我等你。” 十分钟后。 陆时危包扎好伤口,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温怀意看着依旧一副绅士模样的他,眼里尽是心疼。 “对不起。”陆时危温声说,“刚才吓到你了吧?” 温怀意眼中水汽氤氲,摇摇头没说话。 陆时危有些不太敢看温怀意,他目光投在一边的地板上,“我”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还没说出口,温怀意就俯身一把抱住了他。 “这就是你说的不好的一面,对吗?”温怀意下巴搁在陆时危肩膀,说话间热气缭绕在他耳廓。 陆时危没想到温怀意会突然抱他,心脏狂跳,刚刚依靠疼痛才压下去的疯狂,此刻又要挣脱压制。 陆时危下颚紧绷,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他慢慢抬起双手,想要狠狠掐住温怀意的腰。 “我一点都不害怕。”温怀意还在说着。 一双大手终于抚上了温怀意紧致的腰肢,慢慢下滑,收紧力道 第73章 别麻烦了 温怀意没想到时危会…… 温怀意没想到时危会一改之前的态度, 有些错愕。 但腰间大手炙热滚烫,无法忽视。 温怀意撑着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表情, 想要确认, 却再一次被推开。 只是这一次推开他的力道较小,温怀意只是后退了两步。但时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温怀意终于不再抱任何希望。 可看着时危使劲握着左臂, 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温怀意虽然伤心, 更多的却是担心。 “你手臂怎么了?”他上前想要掰开时危的手查看。 陆时危却捂着手臂躲开了他,“没事, 应该是抽筋了。一会儿就好。” 此时躲在卧室床底下的小柴犬冒出个脑袋,直冲温怀意叫唤。 “我好像也吓到幸运了。”陆时危说。 温怀意进屋抱起小柴犬,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别怕, 时危只是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看着温怀意和小柴犬,陆时危逐渐平复情绪,慢慢松开了手,将沾了血迹的掌心握起。 “温怀意。”他温柔地唤了一声。 温怀意抬眸看他, “嗯。” “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了。”陆时危说, “我得去下洗手间。” “好。” 温怀意点头应下, 陆时危制动轮椅离开。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温怀意看着他滑行进浴室的背影, 出神了一会儿才收拾心情,放下狗子,打开衣柜。 陆时危回来时,温怀意刚好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他环视了一下卧室,视线扫过枕边放着的几套自己的睡衣。但他没在意,看到了一侧角落里扔满纸巾的垃圾桶, 便走了过去。 陆时危却先一步滑行到他前面,快速收拢垃圾袋的绳子。 “这个我来就好了。”他说着就拎着垃圾袋往外滑行,“我去收一下其他房间的垃圾。” 温怀意没在意,便拉着两个行李箱,背上钓鱼包,和小柴犬一起往玄关走。 在门外等了几分钟,陆时危拎着几个垃圾袋出来,然后把温怀意门口的垃圾袋也拎上,两人一狗进了电梯。 下到停车场,温怀意打开副驾车门,一把拉起陆时危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搭在自己肩上。 “别说什么你自己可以,也别说谢谢。”温怀意一句话就堵住了陆时危的嘴。 陆时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任由温怀意扶着坐上了副驾驶。 路上,温怀意开着车,生平头一次坐在副驾的陆时危时不时看向温怀意。两人随意闲聊,但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发生的事。 到了民宿,已经傍晚。 温怀意一停好车,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人过来帮忙拎东西。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穿一身大红色的印花国风连衣裙,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的。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可以的。”温怀意一边从后备箱拿出折叠轮椅打开,把时危扶下来,一边客气道。 “怎么能让客人拎东西呢?”老板娘笑眯眯道,“我们青竹居主打的就是一个宾至如归。” 说着她就朝搬东西的几名员工喊道,“都搬去510啊!” “510?”温怀意惊讶道,“老板娘你弄错了,我订的是201和202,不是510。” 闻言,老板娘陪着笑脸转身,对温怀意道,“小温啊,我知道你订的201和202两个单间,但是最近来的客人有点多,你刚下单最后两间房就有四个外地的游客来了。他们是搞什么徒步旅行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几个小伙子身上都是伤,看着怪可怜的,所以我就把你订的两间房挪给他们四个人住了。” 原来是这样。 老板娘说那四个人是徒步旅行来的,还都带着伤,这让温怀意想起了上次在朝霞山遇到的徒步队,队长肖思远也是一身伤。 他知道热爱徒步的,是怎样亲和又热血的一群人。 “我想着你就两个人,住一间大床房是完全可以的。正好我们打算把整个五层的所有房间都打造成豪华主题大床房,510是我们刚刚布置好的最豪华的新房,还没人住过呢。” 老板娘一通说完,见温怀意一直不说话,咬咬牙心一横,又道,“这样吧小温,这大床房我就按一间单间的房费收,你之前付的钱,我退你一半,怎么样?” 两间单间突然换成一间大床房,陆时危觉得自己好幸运,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见温怀意皱着眉,一直没说话的陆时危担心他坚持要单间,便开口道,“老板娘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因为她人好心善。况且还给我们免了一半房费,我觉得可以。” 闻言,老板娘顺势说道,“好勒!那就这么着了!” 说着她就笑呵呵地拿出手机操作。 温怀意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小温,后台退你了啊。”老板娘朝他扬了扬手机,“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我就住在一楼。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在这里住得开心。” 说完她就把房卡塞到温怀意手里,一脸喜色地踩着高跟鞋摇曳离开了。 温怀意看着坐在轮椅里,面带笑意的时危,说,“你不介意吗?” 陆时危:“不介意。” 温怀意倒是无所谓,虽然他不会再碰时危了,但是能住一起其实他也是开心的。 之前他在听到那四名房客的情况后,他就没打算要回房间了。只是又考虑到时危会不愿意,所以他才纠结了会儿,一直没说话。 虽说现在时危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想到之前时危对自己的反应,温怀意不想他委曲求全,还是再三确认道,“会不会不方便?” 陆时危笑着道,“你不是说,我们都是男人,身体构造都一样,你有的我也有。所以,有什么不方便的?” “” 这话他确实说过,就在上午他想帮的时危穿裤子的时候。 既然时危都不介意了,那他也没什么心负担了,便收起房卡道,“行。我反正是无所谓,只要你觉得方便就行。” 说着他绕到陆时危身后,推着他往里走,“不过先说好,我这人睡觉不太规矩,你到时候可得多担待。” 陆时危唇角轻勾,“好,我担待。” 行李都已经被拎上去了,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下去,两人便没上楼,直接去了民宿的餐厅。 晚上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民宿又位于三个繁华小镇的交界处,所以房客们要么没回来,要么出去了。 吃完晚餐,温怀意推着陆时危走在挂满暖黄小灯笼的庭院里时,民宿内几乎都没人了。 这家民宿是一座仿古的三进院落建筑,古色古香十分还原,庭院也很宽敞。里面花鸟山石,青竹荷塘,应有尽有。 不得不说,在这样清幽无人的夜晚,和喜欢的人一起慢慢散步,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会觉得异常美好。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又各自幸福地逛了半个多小时,陆时危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看腕表九点半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去吧。”他温声对温怀意说。 温怀意这才收起思绪,弯唇说了声“好”。 一想到马上要去房间里了,温怀意其实还挺兴奋的。 毕竟他选民宿的时候,专门考虑了有无障碍设施的民宿。这家民宿不仅在楼道都设置了无障碍通道,还将每层楼的1号房都安装了无障碍设施。201就是其中一间无障碍房间。 而303是没有无障碍设施的,所以时危在某些方面会需要他帮忙。比如洗澡 想到这里,温怀意推着陆时危上楼的步伐都变快了许多。 但走到303门口,温怀意突然有点尴尬。房门上的牌子写着“情侣豪华大床房——月黑风高”。 原来是这种豪华主题大床房 一打开房门,温怀意更尴尬了。 里面真的很黑,只有正对房门的那面墙开了下弦月形状的小窗户,像是把天上的月亮挂在了房间里,但今夜有风无月,月牙形的窗户在黑夜里只有边缘的形状若隐若现。这倒是非常符合它这“月黑风高”的主题。 但又不至于完全看不见,因为墙边和地板的交界之处有一圈灯带围绕着整间屋子,但那灯光很微弱,而且是极其暧昧的红色。多少有点勾栏模样了。 还有进门的玄关处有一排粉色的无靠背沙发,但那高度跟桌子差不多,不像是什么能坐的正经沙发。 墙上一排挂衣钩,挂着手铐脚镣皮鞭什么的,加上那高度和尺寸,挂人还差不多,绝对也不是什么正经挂衣钩。 接下来最让人脸红心跳的是红色心形大床上方挂着一根粗壮的U型绳,绳子底部还搭着一根极其眼熟的红色捆绑绳。这样一根U型绳吊在天花板上,总不能是让人荡秋千的吧? 在耽美小说里吃过无数肉的温怀意,已经自动脑补出这绳子的各种玩法了。 但是他和时危不是情侣啊! 不能这么搞!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对时危用强,尽量纯爱一点。但这瞌睡来了递枕头是什么极品运气 说实话,温怀意真有些受不住诱惑了,便对陆时危说,“我们还是换回房间吧,我去跟那几位房客沟通。要是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钓鱼,换家民宿。” 说完他就要撒手下楼,陆时危立马叫住他,“别麻烦了,这么晚了。” “可是”温怀意有些难以启齿,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脸上不自觉飞起两抹红晕,“这是玩字母游戏的情侣主题房。” 陆时危喉结滚了滚,尽量保持沉稳道,“没事,我们又不玩字母游戏,只是睡觉而已。” 温怀意:“” 话是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74章 可以习惯 最后温怀意被陆时危…… 最后温怀意被陆时危说服, 没换房间。 只是两人进到屋里,莫名地都话少了很多,开着手机灯, 各自沉默地干着各自的事。 一直持续到温怀意打开衣柜, 想要挂衣服的那一刻。 看着衣柜里挂着一排男女款的各式情趣睡衣,他实在受不了了, 拉上行李箱拉链, 不挂了。 然后低声又快速地说了句, “我先去洗澡。” 没等人搭话,说完他就匆匆进了浴室, 背靠房门闭着眼紧张得直呼气。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甩掉了脑子里那些和时危酱酱酿酿的各种paly,开始准备洗澡。但温怀意刚脱光衣服,就发现这浴室也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依旧是黑漆漆的屋子, 以至于他刚冲进来时根本没注意到这间浴室的玻璃是全透明的。此刻是借着透明情趣浴缸底部微弱的粉色光源,他才看清了四周。 反应过来后,温怀意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外边,原本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了, 整个房间除了墙边有微弱的红光之外, 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 温怀意这才赶紧穿上衣服裤子。一边穿, 一边心道, 还好这房间够黑,时危应该没有看清他裸露的身子吧? 很快他推开玻璃门出来,特意去看时危,但时危在黑暗的角落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时危的眼睛。 温怀意走过去, 陆时危这才在黑暗里垂下眼眸,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等他走近,能看清人了,他发现陆时危正看着那扇月牙窗户。 温怀意顿住脚步。 “怎么了?”确定人走到自己身侧了,陆时危才看似平静地收回视线,看向温怀意,“我没听到水声,是淋浴坏了吗?” 温怀意有些不自在道,“不是。” 陆时危:“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浴室”温怀意顿了顿,“是全透明的。” 陆时危装作不知情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房间本来就黑,透明不透明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温怀意看着黑夜里的陆时危,抿了抿唇,跟他确认道,“你刚刚真的没看见吗?” 陆时危明知故问,“看见什么?” 温怀意:“看见我。” “你是指浴室里。”陆时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温怀意:“嗯。” “没有。”陆时危一本正经。 温怀意松了口气。 时危说过不再骗他,应该不会说谎。何况时危一向绅士有礼,且对他没那方面的兴趣,就算不小心扫到一眼,应该也会马上避开视线的吧? 其实他喜欢时危,倒是不介意让时危看到自己身体的。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他总是忍不住脑补一些不可描述的play,偏偏时危又不喜欢自己,多少就有点怪尴尬的。 所以温怀意确认完,就红着脸转身又进了浴室。 安心洗完澡后,他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浴袍进来了。 于是只能用衣服遮住重要部位,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时危,你能帮我拿一下行李箱里的浴袍吗?” 陆时危“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了过来,别开脸递给温怀意。 温怀意不好意思地接过,道了一声“谢谢”,迅速披上浴袍,裹紧身体,系上腰带。 打开浴室门,温怀意见时危还在门口,便红着脸问道,“你是不是也要洗澡了?要不要我帮你?” 答应的话到了嘴边,但一想到自己左臂上的伤,陆时危又只好拒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可是这里面没有无障碍扶手,我怕你摔倒。”温怀意紧皱眉心。 他是真的很担心时危的安全,并不只是为了占时危的便宜。 陆时危:“有浴缸就还好,我尽量小心。” 见温怀意依旧一副担心的样子,他又说,“放心,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叫你的。” 听他这样说,温怀意才勉强放心了。 时危洗澡的时候,以防他尴尬,温怀意也没有开手机灯,就那样背身守在门外,精力高度集中,做好随时进去帮忙的准备。 还好,虽然时间有点久,但温怀意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时危穿着浴袍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两人澡洗完了,很快头发也吹完了,又没什么事做了。 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温怀意坐在沙发里玩了会儿手机,时危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他。 过了大概半小时,温怀意收起手机,对陆时危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陆时危“嗯”了一声,兀自制动轮椅滑行到床边。 温怀意快步跟上去扶他,等他躺好了,温怀意才走到另一边,躺上去。 温怀意睡觉经常裸睡,但今天和时危睡在一张床上,他只能穿着浴袍,默默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温怀意闭眼侧躺了一小时,陆时危就在他背后睁眼看了他一小时。 他睡不着,烦躁地翻个身,就发现时危正看着他。 两人在床上近距离对视,温怀意率先开口,“你也睡不着吗?” 陆时危轻轻“嗯”了一声。 温怀意:“为什么?” 陆时危正要开口,就听到温怀意又说,“我想起来了,你认床。” “这可就没办法了。”温怀意还在自顾自说着,“早知道就从你柜子里拿一套四件套来了,闻着熟悉的味道,应该会好点。” “你为什么睡不着?”陆时危没有接话,反而问他。 温怀意叹了口气,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旁边从没睡过人。” 他的嘴巴藏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 “不习惯吗?”陆时危嗓音很温柔,伸手替他掖了下被子,露出嘴巴。 温热手指时不时触碰着温怀意的下巴和脸颊。 温怀意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脸颊也开始发烫。 “你也很不习惯吧?”他红着脸问时危。 陆时危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习惯。” 温怀意也看着他,“我也可以习惯。” “好。”陆时危低声笑了下,“那快睡吧。” “嗯。”温怀意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了眼睛。 陆时危又伸手帮他掖被子,“睡觉被子不要捂住口鼻,容易引起身体缺氧,可能会导致短暂的意识模糊,也会很容易惊醒,影响睡眠质量。” 他的嗓音很温柔,温怀意听得心里暖暖的。他的手指很温热,或者说有些灼热,温怀意闭着眼睛,不小心被烫到,都会让他心脏狂跳。 “睡吧。”陆时危轻声哄道,“就当我不存在,好好睡一觉。” 温怀意低低“嗯”了一声,听话地努力入睡。 漆黑的房间又陷入安静,只能听见两人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又一个小时过去,温怀意还是睡不着。怕吵醒时危,他这次没有翻身,先悄悄睁开眼睛。 然后在黑夜里对上了时危沉静的眼眸。 “你怎么还没睡?”温怀意问陆时危。 “你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是睡了,就没人陪你一起失眠了。”陆时危嗓音温柔低沉,像是在开玩笑,也像是在说心里话。 温怀意一时难以分辨。 便也开玩笑道,“你还真是把这句话贯彻到底了。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该不会要跟着殉情吧?那我可受”不起。 “别胡说。”陆时危打断他,语气突然严厉了几分。 但下一秒又温柔如初,“我比你大9岁,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 说着他又用指尖轻轻拨开挡住温怀意眼睛的额发,温柔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如果真到了那天,你不准殉情。” “也不准死在我前面。要是不听话——” 他手指在温怀意白皙的脸颊上慢慢下滑,然后一把捏住温怀意下巴,眼底的疯狂肆意涌动,“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温怀意被迫仰头看着他,与他对视几秒,然后噗呲一声笑出来,“时危,你是在cos疯批吗?哈哈哈,可你的正经形象已经深入我心,一点也不吓人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陆时危连忙收回右手藏进被子里,狠狠捏了下左臂。 疼痛让他瞬间恢复智,也跟着笑了笑,“那我争取下次演得像一点?” 温怀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好好。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哈哈……” 这一通大笑,给温怀意彻底笑清醒了。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干脆坐起来靠着枕头,“既然我们都睡不着,要不看场电影吧?” 陆时危:“好。” 温怀意开始去摸床头柜,没摸到遥控器。 “我之前看到过一眼遥控器,我记得就是在床头柜上啊,怎么摸不到?” 又摸了一会儿,还是没摸到。他干脆掀开被子,趴过去摸。 看着他挺翘的屁股和塌下去的细腰,陆时危喉咙发干。 陆时危很清楚那件浴袍底下包裹着的,是温怀意的身体。他知道温怀意洗完澡之后一直没有穿内裤。 他也没穿。 欲.火焚身。 偏偏温怀意还趴在那摸床头柜,腰肢和屁股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扭来扭去,看得陆时危恨不得掀开他的浴袍,一把将人拉过来,狠狠按在身下。 陆时危这样想着,双手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掐住温怀意的腰,把人拖过来。 突然,温怀意打开了手机灯。 他跪坐起来,拿着手机四处照,一回头就照到了时危下颚紧绷的脸,和青筋暴起的双手。 第75章 看书吧 手机灯对准陆时危,暖…… 手机灯对准陆时危, 暖色光源下,温怀意将他的脸和那一双伸过来的大手看得一清二楚。 时危这是想要抱他吗? 温怀意莫名心慌了一下,顿了好几秒才低声开口, “你要做什么?” 温怀意的突然回身和这突然对准自己的亮光, 让陆时危燥火煎熬的心也很慌。 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如果现在强行和温怀意发生关系, 那之前的一切都功会亏一篑。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不能在温怀意不愿意的情况下强占他, 这是极大的伤害。 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温怀意。 可浴.火灼身,欲.望正在一寸一寸地吞噬着智。陆时危看着温怀意凌乱敞开的浴袍领口, 跪在床上的微红膝盖,…… 他僵在半空的一双手,开始逐渐靠近温怀意。 看着时危的手越来越近,温怀意怔愣又期待, 静静跪坐在床上,等着他的动作。 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温怀意等了好久好久,时危的手才碰到他的敞开的浴袍领口。 温怀意心脏狂跳, 就在他以为时危会解开他腰带, 扯掉他浴袍的时候, 时危双手有些颤抖地拎住他的领口, 缓慢交叠在一起,遮住了他雪白的胸膛。 “找不到就算了。”陆时危嗓音突然低哑了些,收回手躺下去翻了个身说,“还是睡觉吧。” 他说完,全程一直安静蹲在狗窝里观察两人的小柴犬迅速冲到床边,对着时危就是一顿“汪汪”叫。 可惜时危没搭它, 温怀意也没搭它。 一想到时危刚才的动作只是想帮他拉好衣服,温怀意心跳终于缓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想想也是,时危根本就不喜欢他,又怎么会碰他? 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温怀意摇摇头,正要关掉手机灯打算睡觉了,视线就扫到遥控器正躺在时危那边的床头柜边缘。 温怀意兴奋地喊了一声,“找到了!” 闻言,陆时危平躺过来,正要去看温怀意,结果身体一沉,眼睁睁看着温怀意趴在自己身上去拿遥控器。 藏在被子底下的某处本就灼热难耐,突然被温怀意这样压住,陆时危气息粗重地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温怀意连忙从他身上起来,“抱歉,我看到遥控器有些激动,就没注意。” 说着他就去掀被子,“把你压疼了吧?我看看。” 陆时危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强忍难受道,“没事,不疼。” “好吧。”既然时危都这样说了,温怀意也就松开了被子。 可时危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铁钳一般,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温怀意等了一会儿,才道,“时危,你能把我放开吗?捏疼了。” 陆时危这才慌忙松开,“对不起,我” 温怀意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好脾气地笑着打断他,“没事。已经不疼了。” 闻言,陆时危说了句,“那就好。” 然后又将手放回被子里,翻个身背对温怀意,使劲摁住左臂。 温怀意也钻进被子里,尽量不触碰到时危。靠坐好后摁开电视,开始找电影。 “你不看吗?”他一边选电影,一边问时危。 陆时危嗓音很低哑地说了声,“不看。” 然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不再说话。温怀意关掉手机灯,调低声音,房间里只有极小的电影声,和小柴犬时不时发出的叫声。 然后他就那样靠坐在床头,一边看电影,一边时不时去看时危侧躺的背影,失眠到天明。 当然,装睡的陆时危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睁着眼睛捱到晨曦破开云层。 清晨,月牙窗户洒落一缕金色晨光,漆黑的屋子终于被点亮了些。温怀意关掉电视,率先下床,轻手轻脚地给小柴犬喂食,然后去洗漱。 洗完出来发现时危还侧躺着,便打开行李箱,挑了件宽松的橘色T恤和白色短裤。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时危,这才回头放心地脱掉浴袍,换上T恤和短裤。 等他穿好后,又往床上看去,时危这才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早。”温怀意微笑打招呼。 陆时危垂眼躲避他的视线,喉咙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吐出一个干哑的“早”字。 温怀意帮他拿了一套衣服过去,“你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吗?” 陆时危接过衣服,低着头,“没有。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闻言,温怀意连忙给他拿了瓶水。陆时危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你这么渴吗?”温怀意惊讶道。 陆时危将空瓶搁在床头柜上,低声道,“可能是昨晚的菜太咸了。” 温怀意:“是吗?” 陆时危:“嗯。” “” 可温怀意觉得这民宿的菜挺好吃的,也不咸啊。再说了,就算时危吃的口味比较淡,那这民宿的菜再怎么也没自己做的黑暗料咸。 该不会是,时危就是因为吃了自己的黑暗料才这样渴的,但他人好又不想自己尴尬难过,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想到这里,温怀意不再刨根问底,将轮椅推过来固定在床边道,“那你自己换衣服,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早餐。”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看着温怀意放在床头的浴袍,陆时危眼中痴狂,一把捞过来,贪婪地嗅着上面残留的香气。 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被子里。随之而来的是胸膛的剧烈起伏,和粗重沉闷的喘.息声。 担心温怀意很快回来,陆时危尽快解决后立马将湿巾扔进垃圾桶,确认床上和被子上都没有污渍,才将温怀意的浴袍放回原处,脱掉自己的浴袍开始穿衣服。 房门打开的时候,陆时危已经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他没有去看门口的温怀意,迅速制动轮椅。 所以温怀意端着早餐进来时,只看到磨砂玻璃的卫生间里,陆时危正在洗漱。 小柴犬跑到温怀意的面前“汪汪”叫,温怀意没搭它直接绕开它进了屋,毕竟昨晚它叫了一夜,大概也是换地方了不习惯吧。 小柴犬见他不自己,直接咬住他鞋带,把人往床边拽。温怀意没办法,只能腾出一只手蹲下来捞起狗子,一边往茶几走,一边温声安抚道,“幸运,别闹了。你都闹了一晚上了,不累吗?乖乖待着,一会儿我们吃完早餐,带你出去玩。” 说着温怀意就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单手摆好早餐,然后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着时危的身影,一边撸着狗等他。 看着看着,他又看到了卫生间旁边的全透明浴室,忍不住吐槽这毫无隐私的设计。 刚吐槽完他又看向磨砂玻璃后的时危,心道:这情侣豪华主题房也不是全无隐私,还算有一丁点儿隐私可言,起码上厕所的时候不会被对方看见。下次尴尬的时候还是躲卫生间里吧。 正这样想着,陆时危就洗漱完打好自己出来了。 温怀意放下狗子,洗了个手,两人开始平静如常地吃早餐。 吃完早餐,温怀意带上钓具,从行李箱里随手拿了两本书两瓶水装进背包里,然后两人一狗就一起出门了。 民宿附近都是纵横交织的小溪,温怀意选了一条相对清幽的小溪,推着时危沿着溪边往更幽静的上游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问时危。 陆时危看着干净清澈,流速极缓的溪流,又看了看四周茂密的竹林,点点头,“阳光斑驳,人迹罕至,是个安静钓鱼的好地方。” 温怀意弯起眼睛,“好。那就这儿了。” 说着他就打开钓包,开始做各项准备工作。小柴犬就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看他捣鼓各种各样对它来说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总是捣乱。特别是调制饵料的时候,它还凑上去嗅了嗅,尝了一大口。 温怀意连忙把它嘴巴里的饵料都抠出来,然后把它拎到时危怀里,警告道,“温幸运!你不准乱吃东西!” 陆时危笑着抱住狗子,“你放心,我看着它。” 没了小柴犬捣乱,温怀意很快就调好了饵料,分给时危一根钓竿,两人隔着半米坐着,开始钓鱼。 “你要是无聊,可以看小说。”温怀意从包里掏出两本书,递给时危。 陆时危接过,封面赫然几个龙飞凤舞的艺术字——《我与残疾大佬的日日夜夜》。 他又看了下一本的封面——《和残疾老公的100种play》。 见时危一直盯着封面迟迟没反应,温怀意便道,“你选一本。” 陆时危抬眼看他,红了耳根,“你,先选。” 他把书递还给温怀意。 “行。” 温怀意接过,看到封面的第一眼就傻了。 “选好了吗?”陆时危问他。 温怀意连忙看下一本,然后彻底社死了。 他买书的时候虽然是XP类的小说买得多,但他也买了其他正常点的小说啊,他早上从行李箱里拿的时候明明扫了一眼是悬疑类的,怎么到手就成了 但事已至此,现在不让看也晚了。如果自己收回书,反而会显得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吓跑时危。 所以温怀意红着脸解释道,“当初我买书,老板说买三赠一。我当时在付款,就让他帮我随便拿了几本。” “原来是这样。”陆时危红着耳根点头。 温怀意尴尬地笑笑,“嗯。就是这样。” “那你选哪一本?”陆时危又问。 “我,”温怀意看着手里的两本书,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难以启齿道,“我选100种paly” 毕竟时危那么纯情,太黄的肯定受不了。 所以温怀意选了两本之中更黄的那本。 然后把《我与残疾大佬的日日夜夜》递给了陆时危。 陆时危红着耳根接过,一本正经道,“那我们看书吧。” 温怀意:“好。” 第76章 晚安 陆时危说完这句话后,两…… 陆时危说完这句话后, 两人陷入沉默。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微风掠过,四周的林间传来竹叶的沙沙声, 和两人缓慢翻动书页的声音。 夏日的阳光很烈, 但这溪边竹林掩映,只有几缕阳光斑驳地洒落下来, 给周遭的清幽平添几分柔光。 有一缕阳光恰好落在陆时危的脸上, 温怀意时不时看他, 仿佛整个人都被打上柔光滤镜,帅气的脸庞愈加迷人。 温怀意偷偷收回视线, 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捣鼓捣鼓饵料和鱼竿。 偏偏今天运气也不太好,即使温怀意饵料换得勤,盯漂盯得紧, 但几个小时过去,一条鱼都没钓到。只能继续看书。 他尴尬又无奈地扫了一眼书页里的刺激paly,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似乎看得很沉浸的时危,突然觉得手里的肉都不香了。 温怀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忍不住在心底抓狂大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让他在暗恋的人面前社死啊?! 偏偏这个时候, 陆时危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样, 侧头朝他看了过来。 “”温怀意怔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心跳加快。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危将启未启的薄唇,心里已经开始编解释了。然后他就听到时危问了一句,“你那本看完了吗?” 温怀意耳膜被狂乱的心跳击打太久,闻言想都没想, 失神恍惚道,“看,看完了。” “好看吗?”陆时危又问。 温怀意:“……好看。” “我也看完了,不过我这本不怎么好看。”陆时危看着他,一脸正经道,“那我看看你的?” 然后温怀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时危拿走了他手上的“100种paly”。 温怀意现在哪还有钓鱼的心思,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可不想时危和自己看一样的paly啊!XP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被人知道已经很尴尬了,还要让人深入了解…… 受不了了! 他必须得缓缓。 正在温怀意起身打算找个借口暂时离开一会儿的时候,陆时危叫住了他,“温怀意。” 温怀意步伐僵住,怔愣一下才心虚回头道,“啊?怎么了?” 陆时危:“有鱼上钩了。” 闻言,温怀意这才看见鱼竿都被拉弯了,再晚点恐怕鱼竿都会被拖下水。他又看向水里,此时溪水已经被鱼儿搅浑,温怀意看不清,但应该是条大鱼,他连忙拿起鱼竿开始遛鱼。 遛了好一阵,鱼儿完全没了折腾的力气才拉起来,是一条鲤鱼,目测有七八斤重。 温怀意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难免心情有些激动。 他一边将鲤鱼放进装了水的钓箱里,一边忍不住开心道,“还以为今天要空军了,没想到收获还不错。” 见他因为一条鱼而开心满足,陆时危也看着他唇角微扬,“想不想吃烤鱼?” 温怀意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找民宿的厨子做。” 说着他就开始收杆。 然后听到陆时危说,“别收。我给你做。” 温怀意抬眼他,“在这里做吗?” 陆时危:“嗯。” 温怀意虽然很期待,但他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能做吗?” 陆时危笑着:“当然可以。你去民宿拿点调料和工具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温怀意心里莫名有些暖暖的,放下鱼竿叮嘱他,“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回来。” 陆时危“嗯”了一声,温怀意就转身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接着陆时危收到保镖发来的微信:【陆总,我调查了很多人,但都对小陆总和温先生的事情不清楚。他们只知道那天早上温先生进了小陆总的房间,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脖子上有几处红痕。】 红痕 原来是红痕。 温怀意却跟他说是“不小心挠了几道口子”。 如果真是红痕,为什么要用创可贴遮住,难道真是欲盖欲彰? 陆时危握紧手机边缘的指节发白,他开始忍不住乱想。但又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就算陆铭沉真的对温怀意做了什么,也不代表温怀意就彻底属于陆铭沉了。毕竟温怀意出来玩邀请的人是他,不是陆铭沉。 人是会变的。虽然温怀意以前喜欢陆铭沉,但如今他习惯了自己,习惯了那些可口的饭菜,也习惯了每晚有人等他回家。他相信,他在温怀意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不然也不会带他来这里,日夜相处,同床共枕。 陆时危很快就说服自己,温怀意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灶已经筑好了,里面架好了柴,而陆时危正在用剪刀处鲤鱼。 温怀意走过去,搁下手上拎的东西,点燃木柴,然后凑到时危身边问,“你都能用剪刀杀鱼了,还让我带菜刀来干嘛?” 陆时危抬眼看着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停顿几秒,然后又低下头专注手上的动作,“菜刀好打花刀。” 温怀意点点头,又问,“不过你干嘛随身带剪刀啊?” 陆时危剖鱼的手顿了一瞬,然后才说,“我刚才在溪边捡的。” 说完他抬眼看向温怀意,见温怀意一副了然的表情“哦”了一声,陆时危才放下心,继续剖鱼。 “你稍等一会儿,我得先把鱼处干净,还得腌制一下。”陆时危一边干活,一边说,“你可以继续钓鱼,或者看会儿小说。我那本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打发时间还可以,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 为什么要提那让人尴尬得要死的黄书?!一上午了,他好不容易才忘了这个事! 温怀意尴尬地走开,回到座位上继续上饵料,假装若无其事道,“那你慢慢弄,我接着钓鱼。” 陆时危:“好。”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陆时危处鱼的声音,和干柴烈火熊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很快,陆时危将鱼腌制好了。 温怀意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的目光除了盯鱼漂,其他时候都停留在时危身上。所以见鱼腌制好了,他便连忙起身,“我去弄个架子。” 陆时危原本想说不用了,用鹅卵石也可以烤,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温怀意已经提着菜刀走远了。陆时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扔掉了早就洗净的鹅卵石。 温怀意很快回来,用竹子搭了个简易的烤架,陆时危用竹枝穿好鲤鱼便开始烤了起来。 温怀意又回到座位上继续钓鱼,不一会儿鱼香就传了过来,直勾人肚子里的馋虫。他扭头去看正在专注烤鱼的时危,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会?真是快要被他迷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温怀意就那样看着时危,直到鱼烤好了,时危递到了他的面前,才回过神来,“这,这么快就烤好了吗?” 陆时危:“嗯。你尝尝。” 温怀意:“等会儿,我先去洗个手。”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洗手。陆时危撕下一块鱼肉喂到他嘴边,“第一次做,先尝尝怎么样。要是不好,我再调整味道。” 温怀意脸一热,肉都喂到嘴边了不吃未免太矫情,便张嘴咬住了鱼肉。 唇齿滑过陆时危指尖,陆时危心跳加快,收回手时,忍不住细细研磨湿润的指尖。 入口的鱼肉外焦里嫩,鲜香酥脆,温怀意细嚼慢咽,仔细品尝之后才咽下去,开心地说道,“时危,你也快尝尝,好好吃!” 说着他就起身去溪边洗手。 陆时危看着他蹲在溪边的身影,用刚才喂温怀意的手撕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唇舌掠过湿润的指尖,喉结滚动,细细咀嚼。似在品尝鱼肉,也似在品尝温怀意。 温怀意回来时,陆时危刚好咽下鱼肉。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温怀意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是。”陆时危看着他的嘴唇,意犹未尽地答道,“确实很好吃。” 然后把烤鱼递给他,“快吃吧,趁热。” 温怀意接过穿着烤鱼的竹枝,撕下一块鱼肉猝不及防地喂到时危嘴边,时危怔愣。 温怀意笑眼弯弯,“一起吃,趁热。” 看着他弯成月牙一样的眼睛,陆时危张嘴,含住了鱼肉和手指。 温热的唇舌包裹着,吮吸着指尖,温怀意瞬间脸红心跳,快速抽出了手指。 见他如此反应,陆时危怕他反感,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就” “没事。”温怀意神色慌乱地打断他。 一抬眼看到小柴犬闻到味道颠颠地从竹林里跑出来,温怀意分给它一些鱼肉,然后对时危说,“还是你自己来吧。” 陆时危“嗯”了一声,温怀意便开始自顾自埋头吃鱼。 和时危待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钓鱼,烤鱼,看书,一天就过去了。两人一狗回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或许是昨晚一夜未眠的缘故,温怀意有些困了,回到房间就先去洗了澡。等陆时危洗完澡出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温怀意。”陆时危上床的时候轻轻唤了他一声,没反应,他又唤了一声,“温怀意,你睡了吗?” 侧躺的人没有丝毫动静,回应陆时危的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陆时危倾身过去,拍了拍温怀意的肩膀,确认温怀意睡得很沉后,他扯开了浴袍领口,大片结实的胸膛裸.露出来。 他身体缓缓贴近温怀意后背,滑进被子里,大手搂住温怀意的腰,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一边贪婪地嗅着温怀意的脖颈,一边低沉呢喃,“晚安,温怀意。” 第77章 我警告你 夜深人静,圆月升起…… 夜深人静, 圆月升起。 薄纱一样的月光透过那扇月牙形的窗户洒落进来,将漆黑的屋子蒙上一层暧昧的光。 有段时间没做春梦的温怀意这夜又梦到时危了。只是这次时危没有在他上方,而是在他身后。 他梦到时危裸.露的滚烫胸膛慢慢地贴近他的后背, 然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温柔又渴望地叫着他的名字,急促又小心翼翼地一遍遍亲吻他的后颈, 抚摸他的身体, 从上到下逐寸研磨, 甚至连脚趾尖都不放过。 他被折腾得异常难耐,翻身抱住了时危, 却被时危禁锢得更紧。两人身体紧紧相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时危滚烫的身体和蓬勃的欲.望。下一秒,时危就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梦太真实了,无论是听到时危叫他的名字和时危粗重的喘.息, 还是他滚烫的胸膛和腰腹的触感,以及他粗暴又小心的吻,都极其真实。以至于温怀意第二天早上从时危的怀里醒来,都怀疑他把时危给睡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温怀意既兴奋又担心, 他火速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没什么感觉, 才失落又庆幸地松了口气。 温怀意从时危依旧滚烫的胸膛里悄悄仰起头来,看着还没醒的俊朗男人,手指忍不住要去摸他硬.挺的喉结。但温怀意刚一抬手,还没触碰到喉结就被时危圈住,又紧紧地按回了怀里。 时危明显没醒,可能只是睡着了随手一抱。温怀意怕弄醒他, 不敢再动,闭着眼睛装睡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仰头静静地看着时危的下颚和喉结,听着时危略微粗重的呼吸声,继续回味昨晚那个梦。 想着想着,梦境和现实的落差实在太大,温怀意忍不住叹气,不自觉说出心里话,“好可惜”每次都只能在梦里。 “可惜什么?”陆时危慵懒又略带宠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温怀意下意识把头埋下去,但又立马意识到自己埋的是时危的胸膛,连忙从他怀里翻个身,和人拉开距离后,才捂着被子嗡嗡道,“没什么。” 陆时危看着他只露个后脑勺的背影,温声说道,“对不起,我睡着了没控制好自己的睡姿。” 这句话该温怀意说才对,明明是自己滚到了时危的怀里。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是我睡觉不太规矩,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不觉得麻烦。”陆时危连忙说,“我一点也不介意。” 温怀意知道他人好,会这样说很正常,便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起床洗漱,照常一起吃早餐,带着狗子一起出门。 受昨天烤鱼的启发,温怀意载着陆时危去了最近的小镇,采购了新鲜蔬菜和肉类,以及烧烤所需的各种调料和工具。 还是昨天钓鱼的溪边,温怀意先把饵料调好,架起鱼竿,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本书给时危。 有了昨天社死的经验,这次他是仔细确认过的,确实是拿的悬疑小说。 陆时危接过,“原来你还喜欢看悬疑类的小说。” 温怀意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一般都看这种正经的小说,那两本……是书店老板送的。是个意外。” 陆时危点点头,看起来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原来如此。” 温怀意看着他一脸正经的神色,问道:“其实昨天我挺不好意思的,我想你应该也不喜欢看那种小说吧,毕竟你看起来这么正经。” “说实话,第一次看。”陆时危看着他,“但我觉得还不错。” 一般人这样评价黄书,温怀意会觉得对方猥琐下流,可陆时危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仿佛只是在评价一本普通的书籍,完全不会让人反感。 温怀意对自己的超厚滤镜有些无语了,他笑了笑没再说话,决定后面的几天要清醒地和时危保持距离。不然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今天醒来是抱在一起,明天醒来什么样子他现在已经不确定了。 所以晚上回民宿时,温怀意直接去找老板娘多要了床被子,还要了一个大瓦台灯,两人都洗完澡后,温怀意就摁开台灯搁在床头。月黑风高的屋子瞬间亮堂起来,暧昧的气氛散了一大半,加上一人盖一床被子,温怀意乱七八糟的念头确实少了很多,早早就入睡了。 但是一觉醒来,他又在时危的怀里,而且两人的浴袍领口都凌乱地敞着,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他手臂勾着时危的脖颈,时危的手搂着他的屁股。 “!” 没救了! 自己真是没救了! 温怀意有些生气,气自己毫无自控力。他偷偷把手从时危的脖子上拿下来,又轻轻地拿掉搂着自己屁股的滚烫大手,接着动静极小地把自己从时危的怀里解救出来。迅速起床洗漱。 等他洗完出来,陆时危也醒了,和他打招呼,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就耷拉着脑袋去楼下买早餐了。 早餐买回来,陆时危如往常一样已经洗漱完打好自己。温怀意也依旧如往常一样把早餐摆在茶几上,两人一起用餐。但他今天全程都没有看陆时危一眼,总是挂在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没有了。 “你怎么了?”陆时危问。 “没怎么。”温怀意低头啃吐司,冷冰冰答道。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陆时危虽然不知道温怀意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好,但他依旧放下筷子,认真又小心地给他道歉,“对不起,温怀意。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惹你生气了,我可以改的。别这样一个人生闷气,好吗?” “没有。”温怀意依旧很冷漠地埋头啃着吐司。 “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陆时危还在哄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是不是就不会说别的了?! 温怀意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来气,积攒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起身一把将吐司砸在桌上,食物四溅。他抬眼看时危,眼神里是时危从未见过的愤怒与灼热。 他单腿踩上桌沿,一把攥住时危规整的衬衫衣领,俯身将人拉到唇边威胁道,“时危,我警告你,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别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陆时危被拎得被迫仰起头,温怀意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唇。他呼吸有些乱,喉结滚了滚,“我” “闭嘴!”温怀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可看着时危这副样子,薄唇微张,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吻下去。 但僵持数秒后,温怀意最终还是一把将他推开了。 外面的天光突然暗了下来,温怀意气还没消就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本想一个人出去转转消消气,结果连老天也气他。温怀意走出房门又走回来,天色昏暗,他又摁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给民宿前台打了个电话。 陆时危刚把茶几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就有服务生将酒水送了进来。 温怀意坐在沙发里拿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陆时危滑行到他身边,正要出声劝他别这样喝,温怀意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真的快憋疯了,劝你别管我。时危,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我受够了!” 他眼里全是火,有怒火,也有欲.火。可陆时危虽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确定那些复杂的灼热究竟是不是欲.火。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欲望,陆时危心存希望,但无法确定。 只能等。 见时危没了动静,温怀意松开手,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然后对他说,“我知道你不能喝酒,我不用你陪我,但是也别管我。你无聊可以看书,我行李箱里还有,悬疑的科幻的历史的,反正下雨哪里也去不了,就当打发时间了。” 温怀意今天是真的没心情搭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往旁边挪了半米的位置,自顾自盯着窗外的暴雨喝酒。 陆时危不再拦他,真去温怀意的行李箱里拿书了。 只是拿出来的是几本黄漫。 陆时危回到温怀意身边时,温怀意瞥了一眼他手里正翻着的书,额头青筋直跳。 他清楚地记得,这才是书店老板帮他随便拿的赠品。但当时封面看不出是黄的,结果里面居然 温怀意已经彻底无语了,干脆当没看见,收起视线投向窗外,没再看时危一眼。 而陆时危也没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脸红心跳地看漫画,时不时抬眼看看转到一边喝酒的温怀意。 直到温怀意醉眼迷离地斜靠在沙发上,陆时危知道他喝醉了,便制动轮椅打算给他接盆水洗把脸,然后扶他躺在沙发里。 可他刚往前滑行,温怀意就挡在了他面前,他正要按下刹车,温怀意直接按住他双肩将他重重推到墙角。 陆时危后背被轮椅靠背和墙角的撞击震得生疼,他没想到温怀意力气竟这么大。但他不在乎这点疼痛,看向温怀意的眼睛里满含期待,“温怀意,你要做什么?” 温怀意眼神失焦地看着他,俯身凑近他耳边,然后在他发红的耳垂落下一吻。 “做——爱——”他语调低缓暧昧,撩人至极。 陆时危握紧扶手,整个人都兴奋得紧绷起来。 他终于确认了,温怀意对他是有欲.望的。 他双手掐住温怀意的腰,再一次确认道,“跟谁做?” 温怀意笑眼弯弯,在他唇边落下一吻,“跟你做。” 话音刚落,温怀意就跨坐到时危腿上,粗暴地扯开他扣得规规整整的衬衫,黑玉纽扣跌落一地。 第78章 那算了 屋外的天色昏…… 屋外的天色昏昏沉沉, 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从月牙窗户灌进屋内一缕风雨交加的寒气, 将房间里炽热的空气降了几度。 但此刻陆时危体内犹如野火燎原, 这一缕冷空气不过杯水车薪,他再也克制不住, 直接扣住温怀意的后颈, 吻住了他火热又柔软的唇。从嘴唇到下巴, 到喉结,再到胸膛, 陆时危吻得他意乱情迷。 雨声和着亲吻声强烈地刺激着陆时危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体内的疯狂快要喷.薄而出,他猛地扒下温怀意宽松的短裤,用残存的一丝智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他掐着温怀意滚烫的腰肢, 呼吸粗重地问,“温怀意,你现在清醒吗?知道我是谁吗?” 温怀意已经醉了,但他能认出时危, 只是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做梦。不过,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的气都是还没消的。喜欢归喜欢, 气也是要撒的。 他弯起唇角,手指滑过时危染上薄汗的喉结,玩味道,“不知道,你谁啊?” 闻言,陆时危心脏漏了一拍, 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心底的声音开始疯狂叫嚣,“教训他!狠狠教训他!” 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冲太阳穴,很快,他眼底便涌起疯狂。 “我是时危。”他眼神痴狂地盯着满面桃色的温怀意,粗重的气息因为极度的克制而颤抖,“还想跟我做吗?” 温怀意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笑起来,“原来是你啊,”他拉起时危滑落到臂膀的衬衫,遮住时危裸.露的胸膛,轻飘飘说了一句,“那算了。” 说着他就要从陆时危身上下来,陆时危却狠狠扣住了他的腰,心底那个一直叫嚣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陆时危失去智,疯狂地想要把他按坐下去。 温怀意此刻虽然因为酒精的缘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见时危一改往日正经绅士的模样,对性.事这样急躁,他突然玩心大起,任凭时危怎样用力,他就是故意抵抗,始终不让时危得逞。 一阵混乱后,轮椅差点被弄翻,温怀意双手下意识握住陆时危双臂。疼痛袭来,陆时危忍不住“嘶”了一声,同时人也变得清醒了些。 回想起刚才温怀意的回答,和自己对他的强迫,以及他持续的反抗,陆时危意识到自己短暂失控的时间里差点伤害了温怀意,便迅速摸出剪刀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扎。 温怀意虽然醉了,但现实里多年养成的警觉习惯,让他第一时间就钳制住陆时危的手,并迅速缴械,精准地将剪刀从月牙形的窗户扔了出去。 “搞什么?”温怀意掐住时危下颚,与他对视。 过了会儿,他又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极端?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时危。”不过,如果是在梦里,那不符合人设和逻辑也是正常的。 他说完,又凑到时危唇边,“好了不逗你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时危。” “不用怀疑,我想睡的——就是你” 话音未尽,陆时危强势地吻住了温怀意的唇。一阵激烈的唇舌缠.绵后,陆时危撕掉温怀意脖颈上的几张创可贴,一遍一遍地去吻他脖子上已经快要消失的红痕,宣示主权一般直到留下他的痕迹和齿印,他才继续往下吻去。 接着是锁骨,胸膛,每一寸陆时危都不想放过。情到浓时,他再一次掐着温怀意的腰按坐下去。 这一次,温怀意没有任何抵抗,彻彻底底把自己给了时危。任他占有。 天色越发昏沉,暴雨也越下越烈,台灯电量过低已经熄灭,此时的屋子与夜晚无异。是真正的月黑风高。 陆时危腿脚不便,温怀意一路主导,轮椅从墙角混乱滑行撞到沙发,又从沙发撞到茶几 一阵长久的混乱撞.击后,轮椅滑行到床边,温怀意从陆时危身上下来,拎起他衣领将人一把扔在床上。 温怀意是有些粗暴的,和他漂亮迷人的无害外貌相反,他喜欢刺激的性.爱。所以他把人扔到床上后,立马骑上去,扯下U型绳上缠绕着的红绳,将时危的脖颈和手腕迅速绑了起来 月黑风高的屋子里,两人从轮椅做到床上,已经分不清昼夜。 温怀意醉眼迷蒙,极尽享受,看着时危解开手铐后平躺在床上起.伏的腰腹,和他时不时按压左臂的动作,他感觉快要哭出来。接着,他越来越看不清时危的动作,越来越记不清时危的脸。 甚至连自己正在重新将时危的手铐拷上,将他的手腕压在头顶的枕头上的动作,他也逐渐感知不到了 翌日傍晚。 暴雨骤停,云霞漫天。 温怀意从陆时危身上醒来,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可当他睡眼蒙胧地撑起身体,却发现一动腰就酸痛得厉害,屁.股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磨过无数次,火辣辣的疼。他勉强撑起来的身体因为疼痛又软了下去,倒在陆时危身上。 这样的状态明显是出大事了,可温怀意只记得自己在喝酒,时危在旁边看黄漫,后面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他试着用手摸了下屁.股,却发现碰都碰不得。 温怀意咬牙“嘶”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靠!这是搞得有多猛啊! 温怀意忍着疼再一次从时危身上爬起来,这一次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视线清晰地落在时危身上。看着一个正经绅士被自己折腾成一副勾栏模样,温怀意一边小心翼翼解开时危脖子上缠绕的红绳,一边暗骂自己禽兽。 将红绳完全抽离出来后,他又去解时危手腕的手铐,然后轻轻将时危举过头顶的双手放下来。接着又从他身上下来,忍着屁.股和后腰的疼去解时危的脚镣。 一通轻手轻脚的忙活后,就剩下时危被胶布封住的嘴巴了 温怀意看着时危左臂绷带上的血迹,脖颈和手腕脚腕遍布的红痕,还有他胸膛和腰腹的吻痕,温怀意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如! 当然,他自己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和腰腹,以及大腿.根部,甚至脚腕,都有吻痕。 不过起码时危不变态,在满屋子工具的情况下,一件都没用在自己身上。反而是自己,把之前看的《和残疾大佬的100种paly》全数贯彻在了时危身上。 温怀意越看时危一片狼藉的身体,就越心虚。 心虚到他都不敢去撕时危嘴上的胶布,他真的很怕弄醒时危,不敢看时危沉静而认真的眼睛。 时危对他是没感觉的,时危明确说过不喜欢他。而他却仗着醉酒强行睡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残疾人。 温怀意越想越不敢面对时危,连忙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T恤和短裤,胡乱套上后就背起钓包,拉起行李箱,顺手捞起躲在电视柜底下见证全程的狗子,忍痛匆匆跑出房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温怀快步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给时危盖上被子,最后吻了一下时危被咬破的唇,低声说了句,“时危,对不起。” 才将轮椅固定在床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陆时危醒来的时候,天边的云霞将暗未暗,他看着从月牙窗户洒落进来的一缕橙光,唇角微扬。 他终于得偿所愿,在温怀意同意的情况下,彻底地拥有了温怀意。 夕阳很快落下,云霞暗了下去,变成蔽月的乌云。本就昏暗的屋子这下彻底黑了下来,只有墙边一圈微弱的暧昧红光。 陆时危这才从沉浸的幸福里抽离出来。 意识到自己从醒来开始就没有见到温怀意,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他连忙坐起来找手机。 失去的恐惧无端地在心底蔓延,陆时危在床头翻找的手都有些颤抖。温怀意可能会离开,但是每次都是下楼去看有什么好吃的,只会离开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这次已经半小时以上,陆时危心里的预感极其不好。 心一乱,他就很慌,好几次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就在他找手机找得快要疯了的时候,沙发旁边的地上亮起一小片白光,传来他给温怀意设置的微信特别提示音。 陆时危衣服都顾不上穿,从床上快速转移到轮椅上,滑行到沙发旁,捡起手机点开微信消息。 温怀意:【时危,我老板找我有急事,我又得上班了,所以先和幸运回家了。我给你叫了个明早十点的专车,回来后还是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幸运和火焰玫瑰。】 为了避免尴尬,温怀意刻意忽略两人发生关系这件事,还像以前那样要求时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他想象中的生气控诉和删除好友都没有发生,陆时危也如往常那样,很快回道:【好。你放心。】 时危果然是个大好人。 温怀意坐立难安,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终于松了些力道,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本来都做好时危甚至有可能会去报警的准备了,结果时危依旧温柔,很配合地没有提自己强行睡了他这件事。 温怀意心里既放松又愧疚,他甚至开始讨厌自己连当面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但好在陆敬华的寿宴就要到了,他快要离开了。 等他走后,时危就不会再受那样的伤害了。 温怀意回到湖景云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一进屋就扔下东西侧躺着瘫在沙发上。 他真的动不了一点了,屁.股好痛,腰也好痛。他是真的服了自己喝醉就断片的习惯了,有多爽他是一点不记得完全没感觉到,有多痛他倒是每分每秒都在深刻体会。 这到底做的什么爱?! 好想清醒着再来一次 第79章 别生气了 温怀意原本…… 温怀意原本打算今晚就黏在沙发上了, 但他躺了一会儿,看到乖巧蹲在自己身边的狗子,他又不得不撑起身体, 忍痛去给狗子准备狗粮。 温怀意扶着腰, 走一步“嘶”一声。小柴犬跟在他身后等了好久,也不像以往那样“汪汪”催促, 就默默跟着, 等着。 “温幸运, 嘶,你今天嘶怎么这么乖?”温怀意一边把狗粮倒进碗里, 一边随口问。 小柴犬乖巧地蹲在碗边,眨着单纯又水灵的眼睛看着温怀意,歪了歪脑袋,少见地没有接话。 “今天怎么不吱声了?”温怀意疑惑地看它, 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鼻头,“哑巴了?” 小柴犬还是不出声。 换做以前,小家伙突然这么安静,温怀意是一定要好好蹂躏它一番的, 但今天他实在没精神跟它较劲。便说了声, “吃吧。” 就起身趴床上去了。 刚躺下, 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温怀意以为是时危发来的, 连忙摸出手机查看,结果是陆谨谦。 他失望地点开微信消息。 陆谨谦:【温管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爷爷寿宴那天,夏绯会中,陆铭沉会看到这出好戏的。】 温怀意无精打采地打字:【好的,届时少爷必定会受重创。之后我会趁此机会把文件拿出来。】 陆谨谦:【好。你只管拿文件, 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温怀意懒得客套和敷衍,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扔到一边,直接拉过被子关灯睡觉。 但他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时危被自己折腾后的样子。 温怀意趴了一个多小时,实在受不了了,掀开被子重新打开灯,摸出手机点开和时危的微信聊天界面。 温怀意反复地看着时危那句,“好。你放心。” 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绝望。 但他把时危搞成那个样子,此刻根本气不起来。所以就只剩下绝望。 温怀意是真的很绝望。他这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小说里不都很多那种攻受意外滚了一夜床单,第二天起来受扶着腰跑了,攻食髓知味,迫不及待要找到受,找不到就发疯发狂,彻夜失眠,双眼猩红的情节吗? 但为什么他和时危意外滚了床单,第二天起来也扶着腰跑了,后面的剧情却完全不一样? 反正目前看来,时危根本没有食髓知味,食髓知味的反而是他自己! 毕竟时危如此冷静,也没再给他发消息,明显没有迫不及待要找到他。距离时危知道他跑了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时危如果真的想他,对他有感觉,对和他做.爱食髓知味,他一定会连夜追回来的。 地点温怀意也一早就跟他说了,就在家里。算算时间,从时危收到微信开始,收拾行李加上清自己半小时够了吧,提前在手机上叫个车,最多再等半小时够了吧,怎么算现在都该回来了。 可是毫无动静。无论手机还是门外。 温怀意再次扔了手机,将头埋进枕头里。 时危没有发疯发狂彻夜失眠,他倒是失眠得快疯了。 怎么什么都落在他头上了啊?! 这破背景板设定,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要了! 现实里他处处被人觊觎,这书里别说觊觎了,他都跟时危做了,时危对他却是真的一点想念和回味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温怀意抓狂地将枕头被子都扔下床。 而另一边,陆时危正接着徐政的电话。 “陆总,您预判的没错,小陆总在公司站稳脚跟后,大鱼果然上钩了。”徐政激动道。 “谁的人?”陆时危平静地问。 “还不清楚。”徐政说,“目前只是见到这人总是出现在医院病房一侧的走廊上,他一直没动手,所以我们也还没行动。” “我们在医院设置的安保措施故意留了很大的漏洞,他动手之后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动手的原因只有两个。”陆时危目光沉静,“第一,他的任务只是确认,不是灭口。第二,他起疑了,有可能是对安保措施起疑,也有可能是对躺在病房里的那个我起疑。”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徐政急切道。 陆时危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平静回答,“以身入局。” * 这一夜温怀意都没睡着,他越躺越烦躁,刚到凌晨四点,他就起来了。 与其待在家里忍受这每分每秒的折磨,不如投入工作,忙起来估计就会短暂地忘记时危。所以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喂了狗浇了花就驱车去陆铭沉的别墅了。 陆铭沉最近一直住在别墅,上班下班循规蹈矩,即使知道夏绯和陆谨谦有接触后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去酒吧买醉。 他只想静静地等温怀意回来。 算算时间,温怀意脖子上的掐痕应该早就散了。 如果温怀意真的在乎他喜欢他,一定不会因为自己掐了他就不回来了。温怀意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天陆铭沉都抱着这个想法生活和工作。每晚都抱着期待入睡,带着失望醒来。 但是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他的猜测是对的。温怀意果然回来了,即使自己那样伤害他。 听着熟悉的温和敲门声,陆铭沉兴奋到心脏狂跳。他连忙掀了被子翻身下床,快速冲进盥洗室,脸都没洗就忙着打好自己,看着镜子里自己帅气的模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冲到床上盖好被子,故作平静地说了一声,“进来。” 温怀意端着早餐推门而入,“少爷,早上好。” 陆铭沉这才假装睡醒,故意在温怀意走进来时坐起来伸个懒腰,目光偷偷瞥着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早上好,温管家。” 见温怀意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端着早餐路过床边,径直走向阳台的咖啡桌,陆铭沉故意咳嗽两声,想吸引他的注意。结果温怀意将早餐摆在咖啡桌上后,就身姿笔挺地垂眸立在一侧,全程压根没看陆铭沉一眼。 这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温管家就是这样,不管受多大委屈依然会回到自己身边,但是也会跟自己耍点小脾气。 陆铭沉既高兴又紧张,他高兴温怀意回来了,又害怕温怀意一直生气,毕竟生气对身体不好,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哄好温怀意。 于是陆铭沉便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温怀意站在窗边逆着光,他今天穿的衬衣不符合管家规制,虽然也是白色,但这衬衣是法式立领提花衬衣,领很高,满满的法式宫廷感。因着领高,所以那些见证激烈性.爱,遍布在脖颈的吻痕和齿印全被结结实实地遮住了。只有耳垂后的那一处吻痕暴露在外,但隔得远又逆光,陆铭沉在床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被问到脖子上的伤,温怀意脸颊泛红,摸了摸脖颈上那些时危留下的吻痕,确定都遮住后,才答道,“已经好了。谢谢少爷关心。” “吃早餐了吗?”陆铭沉又问。 温怀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忙着赶来别墅用工作忘掉时危,一进别墅就干各种活儿,连花匠小吴的工作他都抢先给干了,好像确实没有吃早餐。 便老实答道,“还没有。” “那你等我一下。就在这儿等,哪儿也不许去。”陆铭沉快速下床,“很快就好。” 温怀意不明所以,但对他的发号施令早已习惯,便“嗯”了一声,然后就安静等着。 很快,陆铭沉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不等温怀意把隔壁衣帽间的衣服送来就自己过去换好了衣服。 然后进屋对温怀意说,“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温怀意看了下腕表,不到六点半,又抬眼看陆铭沉,打扮得这么精致,又这么早出门,要干嘛? 难道要去见夏绯? 但是见夏绯带上他干嘛啊? 他现在正一肚子酸涩呢,可不想吃狗粮。 于是温怀意忍不住问,“少爷,您这么早,要去哪儿?” 陆铭沉对他勾唇一笑,“带你吃早餐。” “” 他没听错把?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温怀意不可置信,“少爷您说什么?” 陆铭沉大步走过来,拉起他的手,好脾气地笑着重复道,“我说,带你去吃澜城最豪华的早餐。” 温怀意惊了一下,快速抽出手。 这人一定是疯了。 他从没见陆铭沉笑得那样温柔过。 要么是已经疯了,要么是快要疯了。 不然他一个变态疯批怎么可能拉起一个背景板的手,和一个背景板说着与他人设严重不符的话? 还是在白月光已经回国的情况下! 见温怀意如此反应,陆铭沉也不生气,只笑着哄道,“好了温管家,别生气了。走吧。”? 他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 难道是指陆铭沉掐他脖子? 为了改变剧情必须忍辱负重,这倒没什么,毕竟最后事情的走向也是完全有利于自己的。 所以温怀意直言道,“我没生气,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但这在陆铭沉看来就是撒娇要哄,不过这里不是哄人的地儿。所以他不再尝试去拉温怀意的手,免得他生气抗拒待会把小问题闹成大问题,便双手插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陪我吃早餐,这是命令。温管家如果不想干了,就可以不去。” 说是命令,但语气一点也不冷厉,反而温柔到像是在求人。 温怀意闻言,连忙跟上去。 无论是因为剧情走向,还是因为时危难忘,他都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第80章 等我几天 澜城最豪华…… 澜城最豪华的餐厅包间内, 陆铭沉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深情款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温怀意,“吃吧,温管家。” 温怀意看着面前价值几百万的豪华早餐, 不确定地问陆铭沉, “少爷,您没事吧?” 知道温怀意肯定很震惊, 陆铭沉笑了笑, “没事, 吃吧。” 温怀意:“真的没事?” 陆铭沉依旧笑着:“真没事。” 温怀意总觉得他笑得很诡异,但也确实饿了, 便压下顾虑开始吃早餐。 见温怀意终于放心地吃了起来,陆铭沉也一脸喜色地吃早餐,一边吃一边看温怀意。 可温怀意没吃几口,手机就响了一声。温怀意摸出手机, 是时危。 【温怀意,我有事要离开澜城几天。花我看你已经浇了我就没浇,幸运我带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养它的。我尽快回来, 你等我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看到消息, 温怀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东西都顾不得吃了, 下意识快速打字。 【好。你别担心我,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 发出去之后温怀意才反应过来,这不会是时危逃避自己的借口吧? 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温怀意开始患得患失。 陆铭沉见他一直抱着手机,早餐都不吃了,便皱眉道,“回完了就先吃饭。” 温怀意仿佛没听见似的, 仍旧抱着手机。 什么人比吃饭还重要? 陆铭沉有些生气,起身直接朝温怀意走过去,“谁的消息?” 他边说边要去拿温怀意的手机。温怀意连忙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陆铭沉只看到一个橙色头像的模糊残影,觉得莫名眼熟,又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东西。 见陆铭沉还站在自己身旁不走,温怀意便道,“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朋友?温怀意有什么朋友? 陆铭沉在脑子里搜寻一圈,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温怀意的人际圈。他回忆了半天,想起自己上次去温怀意家里接人,对面的房门也打开着,两家门对门当时他还觉得很奇怪。如果他们是朋友,会经常串门,那就不奇怪了。所以这个朋友,难道是温怀意的邻居? 陆铭沉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便问道,“你邻居?” 这也能猜到? 温怀意有些震惊地点了点头,“嗯。” 果然不出他所料。 陆铭沉继续追问,“男的女的?” 温怀意:“男的。” 就温怀意这张脸,男女都很危险。这问题他好像白问了。 陆铭沉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多大年纪?” 如果是老头,应该没什么威胁。 但很少有老头发微信只打字,不发语音的。 陆铭沉预感很不好。 温怀意:“三十二。” 果然不是老头。 三十二岁的男人,体力正盛,财力也有一定的积累。当然,他如果是个普通社畜,那也没什么威胁。 陆铭沉简单分析了一下自己和对方比起来拥有的一箩筐优势,又问:“做什么工作的?” 温怀意有点不耐烦:“没工作,养病。” 居然没工作?还是个病人? 而自己年纪轻轻已经接管陆氏集团,又帅又多金,还活蹦乱跳的。显然这个邻居完全没有威胁。 知道自己占尽优势,陆铭沉一脸优越,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聊了什么?” 温怀意真的很烦陆铭沉这样查户口似的盘问他,便敷衍道,“没什么。” 行。他尊重温怀意的隐私。 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但是他必须要学着尊重温怀意。这是他上次想拥抱温怀意时就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陆铭沉不再问,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回想起贺之禹之前说的,如果爱一个人,弥补错误的方式首先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会改。其次是全方位对他好,比他对你好十倍。接着再频繁约会培养感情,最后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表白。 于是陆铭沉决定贯彻到底。 所以等温怀意吃完早餐后,陆铭沉开始践行第一步,认错。 他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温怀意又摸出了手机。便故意咳嗽两声,温怀意没反应。他又大声咳了两下,对面的人还是专注盯着手机屏幕,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陆铭沉实在忍不了了,气得起身走过去。 温怀意因为一直在想时危是不是真的有事才离开澜城,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所以没吃多少就用餐巾擦了擦嘴,又摸出手机,盯着和时危的聊天界面。 犹豫半天,他终于开始打字。 可刚打了三个字,陆铭沉就一把夺过手机举起来,“给他发信息就那么重要?” 温怀意连忙去抢他手里的手机,陆铭沉举得更高,“回答我。” 温怀意没他高,够不着,跳起来陆铭沉又躲,情急之下,他一把攥住陆铭沉的领带,用力一扯将人拉低。 近距离贴近温怀意,熟悉的香气、力道和束缚,让陆铭沉莫名心跳加快,高大的身躯随着温怀意的动作倾了下去,在温怀意面前弯腰低头。 温怀意顺利从他手里夺回手机,看着已经发出去的三个字:【你真的】 温怀意连忙打字,发送:【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陆时危秒回:【当然会。你怎么会这么问?】 温怀意唇角微扬:【没什么,会回来就好。我等你。】 直到温怀意收起手机,陆铭沉都还没缓过劲来,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心跳快得要命。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可否认,这些天他不仅仅是在想温怀意会不会回来,还想了无数遍他被温怀意捆绑的过程。 或者那不叫想,可以称之为——回味。 虽然陆铭沉一直否认自己身上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但身体撒不了谎。此刻,他真的好兴奋,好想让温怀意再绑他一次。 温怀意发完信息,又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才收起手机,一抬头差点撞到陆铭沉的下巴。 温怀意连忙后退两步,打算与他拉开距离,却被陆铭沉紧紧握住双肩。 “温管家,”他眼中充满渴望,但嗓音很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能不能” “不能!”温怀意果决地打断他,“少爷,我虽然一直很仰慕您敬重您,但不代表我没有隐私。您刚才的行为,让我觉得很突兀,也很不解。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虽然是您的管家,但我首先也是个人,您必须尊重我享有的权利。” 温怀意这次是真的不想装了,加上这顿早餐莫名怪异,他蹭蹭吃可以,但绝对不能久留,说不定会沦为或者说已经沦为陆铭沉和夏绯play的一环,所以他说完转身就走。 温怀意的话一直在陆铭沉的耳边循环播放,直到他的身影已经从门口消失很久之后,陆铭沉才缓缓直起身。 刚才他确实太冲动了,他是应该尊重温怀意的隐私的。 之后的几天,陆铭沉都很尊重温怀意。一日三餐都带他出去吃,送他各种名贵礼物,私底下跟他道歉很多次,也保证不会再对他动手。 还把他的工作量减了一大半,除了早上准备衣服、送早餐,和接送陆铭沉上下班之外,几乎无事可做。 老胡倒是越来越忙了。 关于这个,温怀意一脸莫名其妙,总觉得陆铭沉在憋个大的。同时又很烦躁,他明明来别墅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不那么想时危,结果陆铭沉什么都不让他干,他又开始满脑子都是时危。 所以温怀意不得不背着陆铭沉,到处揽活儿,就连厨房阿姨洗碗的工作都被他抢了。 所幸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就到了陆敬华寿宴那天。 陆铭沉一早就带着温怀意去了酒店宴会厅,进门后他就让温怀意自己找地方玩,他去应付社交。 陆铭沉前脚刚走,陆谨谦就走了过来。 “温管家,好久不见。”他端着两杯红酒,递给温怀意一杯。 温怀意接过,客套行礼,“好久不见,谨谦少爷。” 按照温怀意以往的行事作风,陆谨谦本以为他会拒绝自己的酒,然后说什么保持距离,没想到他竟然接了,陆谨谦喜不自胜,“这里太吵了,我们要不要去外面的空中花园里坐坐?” 温怀意确实不想待在嘈杂的宴会厅,加上陆谨谦如今和自己目标一致,他便答应了。 两人端着酒杯远离人群,坐在花园里赏花。 “怎么不喝?”陆谨谦喝了几口,见温怀意一口都没动,便问他。 温怀意看着花园里的红玫瑰,想起了自己的火焰玫瑰,又想起了之前帮他浇花的时危。一想到时危他就心中酸涩,他倒是想借酒消愁,但是不行,他还得等着陆铭沉和夏绯上床。不保持清醒可不行。 所以他趴在桌子上胳膊支着下巴,看着玫瑰魂不守舍地说了句,“今天这个大日子,得保持清醒。” 陆谨谦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等着看陆铭沉的好戏,便阴恻恻地笑道,“说得对,那我也不能多喝。不然待会儿看不到好戏登场,多没意思。” 80-88 第81章 闹什么 另一边,贺之禹和江越…… 另一边, 贺之禹和江越送过贺礼,和陆铭沉聊了几句后,也遛出来了。 刚踏进花园, 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熟悉侧脸。贺之禹心脏狂跳, 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异常憔悴的眼睛, 再一次看向前方正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和人交谈的漂亮男人。 或许是在酒吧蹲守太久, 失望太多次, 也病了太多次,他脑子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 即使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出现在自己梦里无数次的心上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向旁边的江越问道,“是他吗?” “江越,是他对吗?” 江越一出来就看见人了, 正打算找个借口把贺之禹支走,自己好过去打个招呼的。没想到贺之禹已经看见了。 便说,“不是吧?我看着不像啊。这么久没见,你别弄错了。今天来的都是澜城非富即贵的人物, 万一弄错了, 惹了麻烦, 沉哥一定会很生气的。” 说着他就去拽贺之禹的胳膊, “禹哥,我们还是走吧。” 贺之禹一把甩开他,“生气就生气!怕什么?你怕你就走!” 江越:“禹哥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千万别惹沉哥生气吗?这怎么突然就变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贺之禹喝了他一句后,就开始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 他再三确认此刻的自己很帅很得体之后,才迈着尽量自然的步伐,朝温怀意走去。 温怀意正应付着陆谨谦,有点无聊了,想起身离开,就听到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年轻男声,“你好,好久不见。” 温怀意侧目看去,一身名牌的年轻男人正笑着向他伸出右手。 温怀意一脸茫然,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正要开口询问,男人又说道,“不记得我了吗?” 温怀意再次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后,皱着眉摇头。 男人立马说,“Vibe Killer酒吧,你淋了我一身红酒,还说看起来很不错。记得吗?” “” 他都多久没去酒吧了,何况他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事儿。 温怀意正要解释,陆谨谦突然站到他身前,一把扼住男人伸出许久的右手,“贺大少,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就去楼下休息,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他手上用力,“要是再胡言乱语下去,就别怪我陆家——招待不周了!” 说完他猛地甩开贺之禹的手,贺之禹被甩了个踉跄。 他稳住身形,抬眼恶狠狠地看着挡在温怀意面前的男人。之前他走过来时满心满眼都是温怀意,完全没注意跟温怀意说话的人是谁,此刻他终于看清了,是陆家毫无实权的二少爷。也是陆铭沉从小讨厌到大的二房堂弟。 为了抱得美人归,他连陆铭沉都不怕了,还怕他一个没实权的二房少爷吗? 贺之禹了自己的衣领,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 他提高音量,生怕周围闲逛的人听不到,“原来是陆家出了名的外人,谨谦少爷啊!”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陆谨谦的痛处,周围原本零散的人此刻都伸着脖子朝这边聚过来,陆谨谦金丝圆镜底下的眼睛逐渐发红,斯文的外壳正在崩裂。 温怀意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想掺和,便想悄悄溜走。他刚一起身,贺之禹就绕过陆谨谦,堵住他的去路。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贺之禹激动地扯松领带,端起桌子上的红酒凑到颈侧,“当时你就是这样的,从我脖子这里灌进去,淌了我一身。想起来了吗?” 温怀意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无语地摇摇头。 贺之禹急了,一把拉住温怀意的手,把高脚杯硬塞进他手里,一边塞一边说,“就像这样,你想起来了吗?” 说着,他握住温怀意的手,作势就要把红酒倒进脖子里。 看到贺之禹碰温怀意,陆谨谦彻底怒了,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斯文形象,也顾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抡起拳头对着贺之禹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红酒四溅,酒杯碎裂在地,周围人惊呼出声,看着两人脸上身上溅上的酒液,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着豪门恩怨,有人说着争风吃醋,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议论声此起彼伏。 贺之禹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和鼻血,怒目圆睁瞪向陆谨谦,攥紧的拳头正要还击,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拳头。 “闹什么?”陆铭沉低喝一声,先看向温怀意,确认他安全后,又看了贺之禹,最后看向陆谨谦,对两人警告道,“今天爷爷大寿,谁要是敢扫他老人家的兴,我就扒谁的皮!” 他话音重重落在最后几个字。 周围的人都吓得噤了声,江越适时驱赶,很快这空中花园里就剩下四人。江越喊来陆铭沉,又赶走了宾客,现在就躲在一边看他们互相残杀,忍不住乐了起来。 正好旁边有人给他递瓜子,他毫不客气地嗑了起来,“谢谢啊。” “江副总,怎么回事?”那人凑过来低声问。 江越想也没想,嗑着瓜子乐呵呵地说道,“两位豪门少爷争男人呢。” “哪两位?” 江越:“当然是贺大少和陆二少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就别掺和了,远远吃他俩的瓜就好。”当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话他就没说了。 旁边的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接着道,“不止两位吧?我看是三位才对。” 三位?还有陆铭沉? 陆铭沉也喜欢那小帅哥? 闻言,江越嘴里叼的瓜子都掉了,一脸震惊地转过来,对上浅灰墨镜后一双乖巧无害的眼睛,对方弯唇一笑,“当然,还有第四位,只不过不是豪门阔少。” 难道自己隐藏得这么好也被看出来了? 江越不发一语,用力将嘴里没嚼完的瓜子吞了下去,心虚得心跳加速。 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位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只见他唇角翘起,松开手上握着的酒杯,在玻璃的碎裂声中轻声说道,“——而是新晋顶流。” 江越松了一口气,可算不是自己被看出来了。老爸本来就喜欢精明能干的大哥,什么都让大哥做,不喜欢自己这个小败家子。这要是让老爸发现自己在外面因为男人争风吃醋搞小动作,老爸非打死他不可。 但他松气的同时又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男人摘了墨镜,露出一张乖巧的脸,这脸跟他家娱乐公司最近新签的艺人苏临溪极其相似。他虽然只是个挂名副总,不管公司业务没见过本人,只在网上看过直播,但眼前这人除了没有镜头上的精致妆感之外,明显就是苏临溪。 虽然公司是大哥在管,这苏临溪也是大哥签下的,但身为江家人,他必须阻止自家艺人在陆老爷子寿宴上发癫。 见苏临溪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玻璃,江越脑子飞速运转,想明白这家伙要干嘛就连忙扼住他手腕,一脚踢开玻璃碎渣阻止道,“你疯了?公司刚捧红你,正是你走花路的时候,搞什么幺蛾子?”他低声呵斥。 苏临溪看着他笑,“那就麻烦江副总,帮我一下吧。” 江越正一头雾水,就见苏临溪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快速划了一下手腕。江越吓得赶紧松手,很庆幸自己缩得快,没有被误伤,只溅了点血。 然而下一秒,苏临溪就推了他一把,然后大叫一声。 随着惊慌的叫声和“扑通”的落水声,花园里僵持的几人闻声全都看过来。 陆铭沉皱眉,苏临溪这段时间都没回别墅,他也压根没想起他,更没邀请他来爷爷的寿宴,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正要走过去把人赶走,结果一道身影快速从他身前掠过,空气中只残留一抹熟悉的香气,他一抬眼,就看到远处水池边的温怀意已经扶住了苏临溪。 陆铭沉快步跟过去,想要拉回温怀意,可之前那帮围观的人根本没走,听到动静又全都涌进了花园。 江越刚爬起来,混乱之下又被人撞进了水池里。 嘈杂的人声吸引了无数记者和几乎所有的宾客,潮水一般的人群伴随着“咔嚓”声和闪光灯,迅速涌了过来。 场面不可控,即使陆铭沉是陆家大少爷,权势和威势滔天,也架不住人多。 他阻止不了人群,便伸手奋力去拉温怀意,却只碰到温怀意一点衣料就被挤到几层之外。他再想靠近,人群已经将苏临溪和温怀意围了个严严实实。 苏临溪是新晋顶流,因为之前和林万全坠崖的社会新闻引起全网心疼,之后在龙乘娱乐的运作下,综艺爆火。如今接的代言无数,通告也排得满满当当,他虽没有演戏基础,但架不住火,所以影视剧也接了好些资源。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流量明星,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流量和话题。 所以记者们一拥而上,纷纷挤到苏临溪和温怀意面前。 “苏先生,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的?” “是不是龙乘娱乐的副总见你不是科班出身,故意给你穿小鞋?” “陆老先生寿宴的宾客名单里没有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来这里是因为你的男朋友吗?这位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这位先生,你身穿管家服,请问你是陆家的管家吗?” “是陆大少的管家,还是陆二少的管家呢?如果是管家的话,这样的大日子怎么会这么闲?” “不会是和两位少爷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第82章 信你一次 记者一连串刁钻直白…… 记者一连串刁钻直白的问题甩出来, 每一个都能制造流量,极其博眼球。但温怀意在娱乐圈混了多年,对娱记这套早就见怪不怪, 他沉默着迅速摘下手套帮苏临溪包扎止血。 苏临溪则面对镜头露出微笑, 挨个回答问题—— “刚才和江副总发生了一点小摩擦,酒杯摔碎了, 我想清不小心被划了一下。” “江副总对我挺好的, 不是故意给我穿小鞋, 刚才都是误会。” “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个人。” “没错, 我是因为” “是因为我!”人群之外一道冷厉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记者们纷纷转向声音的源头——陆氏集团代掌权人,陆家大少爷。 不用这些记者们刁钻地追问,就听到陆铭沉说,“苏先生是来找我的。” 此刻, 陆铭沉特别恨自己没有像以往三叔那样,禁止一切媒体进入宴会。那样的话,就不会给温怀意造成伤害。如今局面失控,这么多人看着, 他只是个小管家, 被这些记者那样当众刁难, 一定很很难受很害怕。 温怀意当众和苏临溪这样近距离接触, 不论今天他们给出的答案是什么,温怀意都会被这些记者盯上。普通人被记者盯上是很痛苦的,陆铭沉不愿温怀意经历这些,不论是此刻,还是以后。 所以他视线越过人群,悔恨又心疼地看着温怀意, 即使温怀意刚刚不顾一切跑向苏临溪,他还是选择把舆论的风口浪尖对准自己。 “没错,”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温怀意说,“我就是他男朋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了。江越刚从水池中爬起来,又一次被人群撞回水池里。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陆铭沉,他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人群后面拉着苏临溪快步往外走的温怀意,收回视线,开始面对狂风暴雨。 老管家扶着陆敬华站在一旁,叹息地摇了摇头,“大少爷可真像您年轻的时候啊。” 陆敬华握了握手里的拐杖,语重心长道,“傻小子,关键时候还得是爷爷来帮你一把。” 从宴会厅出来,温怀意没有带苏临溪离开,而是去了旁边一家酒店。 苏临溪倒是不介意去哪儿。他今天会提前出现,本来是想快点见到温管家。结果一来就看到那几个觊觎温管家的人正在占用温管家陪自己的时间,他恨,恨他们有钱还有闲,可以随时见到温管家。 而他为了赚更多的钱,不得不没日没夜地努力工作,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和温管家在一起。 所以他要高调引发舆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温怀意的关系,要让那些觊觎温管家的人清楚地知道温管家最在乎的是他! 他们在温管家眼里不值一提!他们根本比不上他! 只可惜陆铭沉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胡言乱语,乱了他的计划。陆铭沉肯定不会是真的喜欢自己,他一直都知道陆铭沉对自己有龌龊心思,但那种心思跟喜欢无关。他从头到尾对陆铭沉也只有利用和厌恶,在发现陆铭沉对温管家越来越特殊后,他更多的是嫉妒和憎恨。 至于陆铭沉为什么会突然当众说这种话,有可能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所以出言阻止,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温管家,不让他受到舆论的关注。 想到这里,苏临溪不由得冷嗤一声。陆铭沉还挺讲风度,但风度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实实在在地得到温管家,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没关系。无论陆铭沉说什么,无论去哪儿,只要有温管家在身边,他就满足了。 苏临溪一路笑着,任由温怀意拉着,进了酒店房间。 进门后,温怀意迅速关门反锁。 “你不是说你忙,晚上才有时间吗?”他把人扶到沙发上坐好。 “这不是听温管家说想见我,所以就尽快赶过来了。”苏临溪笑眼弯弯道。 温怀意确实用“好久没见面”这个借口去约苏临溪过来,目的是为了带他亲眼见证陆铭沉和夏绯在一起,好死了那颗恋爱脑。 现在好了,陆铭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夏绯就在人群里,他不去找夏绯,竟然当众跟那么多宾客和记者说他是苏临溪的男朋友。 要么是陆铭沉真没看见夏绯,又对苏临溪一直没得手,还有玩弄的心思。要么就是苏临溪也沦为了陆铭沉和夏绯paly的一环。 但不管怎样,今晚他是一定要让苏临溪死心的。 所以温怀意从酒店房间里翻出备用药箱,打算给他重新包扎一下就回到宴会上。 苏临溪却一把按住了温怀意的手,“不用了温管家,就这样挺好 。” 温怀意看着自己草草用手套给他包扎的手腕,虽然伤口不算太深,已经止血,但是没消毒没上药,容易感染。便问道,“你确定?” “嗯,我确定。”苏临溪乖巧点头,随即又懂事道,“我知道今天是陆家的大日子,温管家很忙急着要走,没事,走吧。我自己可以。” 说着,他对温怀意扬起笑脸,“最近太累了,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就当休假了。我会在这里等温管家忙完的。” 他本是故意这样说,想让温怀意心疼他,心软回来看他,但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温怀意竟一口答应了,“好。那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免得那些记者又堵你。” “好。我等你回来。”苏临溪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回到宴会厅,记者已经全都被打发了,午宴也已经开始。温怀意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找到陆铭沉,正准备进去找的时候,他被人一把拽回来摁在墙上。 温怀意抬眼一看,陆铭沉正双目猩红地盯着他,看起来异常凶狠。温怀意连忙解释,“少爷,我” 陆铭沉突然松了手,怕吓坏温怀意,他又后退了两步,发红的眼睛里愤怒逐渐代替哀伤。 “苏临溪就那么重要吗?”他嗓音有些哑。 温怀意:“是您当初说” “别再拿这个借口搪塞我!”陆铭沉低吼,“我问你,苏临溪是不是很重要!” 温怀意有些看不懂陆铭沉了。原文里,陆铭沉的白月光一直都是夏绯,真心喜欢的人也一直是夏绯,直到这本书快结局的那几章,陆铭沉才发现自己更爱苏临溪。 如今夏绯刚回来,正是两人旧情复燃干柴烈火的时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陆铭沉非但没有去找夏绯,反而在今天舆论围攻苏临溪的时候,当众公布和苏临溪的恋情。此时又生气地逼问自己,明显一副吃醋的模样。 他究竟是提前爱上苏临溪了?还是演给夏绯看的? 温怀意分不清,他朝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夏绯的身影。 但剧情不可控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温怀意尽量稳住陆铭沉的情绪,同时撇清自己和苏临溪的关系。 “不是的少爷,只是苏先生当时受伤了。”温怀意一脸诚恳道。 “他重要,还是我重要?”陆铭沉又问。 温怀意求生欲点满,“当然是您重要了。我是您的管家,又不是苏先生的管家。” 陆铭沉着他漂亮又澄澈的眼睛。 看了好久,才哀伤地吐出一句,“好。温怀意,我再信你一次。” 说完这句,陆铭沉就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再找过温怀意。 期间陆敬华倒是来找了温怀意一次,说今天宾客众多,担心陆铭沉会喝醉,叫温怀意晚点扶他回房。 温怀意点头应下,凌晨时分才把陆铭沉扶到房间。把人放床上时后,陆铭沉就喊着“热”,开始不停地扯自己的衣服,温怀意连忙把人扔下,快速出了房门。 结果走到走廊尽头就碰到老管家,“小温啊,要去哪里呀?”老何一脸和蔼地问他。 “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温怀意一边走向电梯口,一边随口说道。 “那要尽快回来啊,少爷可离不开你。” 伴随着老何的喊声,温怀意快速进入电梯。 按照计划,陆谨谦随后会把中了的夏绯送进陆铭沉房间,两人一个醉酒一个中药,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现在就等着他俩翻云覆雨,然后带苏临溪去看清现实。 所以温怀意出了酒店,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一份甜点。他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所以宴会上他也没吃什么东西,可能是真应了那句话——茶不思饭不想。 而导致他茶不思饭不想的某人,已经好几天没给他发过消息了。 温怀意摸出手机,刚好陆谨谦发来微信,十几张夏绯中后和陆谨谦的亲密合照。 【温管家,我总觉得陆铭沉对夏绯好像没你说的那样在意,我问过夏绯了,这些天陆铭沉一次都没找过他。甚至他还主动联系了陆铭沉,陆铭沉也没搭他。陆铭沉不会是爱上苏临溪了吧?我看这夏绯倒是对陆铭沉还有旧情,但是又吊着我,我约他干什么他都立马出来。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人我已经送进陆铭沉房间里了,他睡一觉起来,这些照片也会被发到网上,看到这场大戏,陆铭沉一定会疯的。对了,这些照片都是摆拍,我可没碰夏绯!我对他没兴趣!】 这么长一串消息,温怀意粗略扫了一眼,确认夏绯已经送进陆铭沉的房间后,就盯着几天前和时危的聊天记录发呆。 今天过后,虐文情节就会彻底改变了。把文件给陆谨谦之后,他也该离开澜城,离开时危了。 本想在离开之前,好好跟时危当面道个歉的。可现在,他连当面道歉的机会也没有了。 “时危什么时候回来啊”温怀意不自觉呢喃出声。 而另一边,安保刚刚制服一名中年男人。 陆时危制动轮椅,滑行到男人面前,终于明白了要他命的人是谁。 第83章 没做 “陆总,要马上回国吗?…… “陆总, 要马上回国吗?”徐政问。 陆时危看着趴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男人,淡淡道,“放出消息, 再等几天。” 徐政得到指示后, 便招呼安保把人拖了下去。 陆时危这才摸出手机,得空联系自己的心医生Geoffrey。 谈到结婚的问题, Geoffrey沉思了一下, 才道, “陆,作为朋友, 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期待参加你的婚礼。”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但是作为医生, 我是不建议你这么快步入婚姻的。因为从你之前每天传给我的数据来看,病情是在逐渐恶化的。但从你这几天传给我的数据来看,又有明显好转。在每天依旧持续打破规则和计划的情况下,你失控的频次已经连续几天都是零, 这是一个病情稳定的指征。如果你后续依然能够保持, 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让病情更糟糕。那肯定就无需忧心了。可我怕的是, 你这种好转只是暂时的, 一旦受到更大的刺激,会比之前的情况更严重。你还是抽空过来做个详细的测验吧,如果没什么大问题,那就放心地跟你男友求婚吧!” 夜色浓重,街上人少,马路上偶尔飞驰过一辆车, 凌晨的霓虹也显得异常落寞,孤独。 温怀意喝了一口早就凉掉的咖啡,叹口气,锁屏收起手机,不再看和时危的聊天界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温怀意给时危的微信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他连忙摸出手机,点开消息—— 【温怀意,我三天后回来。那天不要安排工作,一定要等我。】 按照原文剧情线,游轮盛宴是一周之后,他被陆铭沉发现盗取文件,扔进海里就在这天。 三天,他还没有离开。他还有时间跟时危好好见一面,道个歉。 温怀意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打字:【好。我一定会等你的。】 温怀意看了好一会儿时危的那条消息,才收起手机从咖啡馆出来。出来就直接去了苏临溪所在的酒店。 到达房门口的时候,温怀意想到苏临溪应该已经睡了,他一向胆小,又曾经有过应激反应,所以敲门声很小。他都做好敲门很久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刚敲了两声,门就开了。 温怀意愣了一下,然后才进屋。 “这么晚还没睡?”他随口问道。 “温管家说了要回来的,我在等你。”苏临溪乖巧地给坐下的温怀意递饮料。 温怀意随手接过饮料,直入主题,“小溪,其实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苏临溪趁机靠过去,紧挨着温怀意坐在沙发里。 “经历了上次的事,你至今都没有搬出少爷的别墅,是还喜欢少爷吧?”温怀意看着他。 苏临溪想起上次温管家让他离开别墅,一想到离开别墅就很难见到温管家他就难受,便违心地点点头。 “傻孩子,他都那样伤害你了,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温怀意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苏临溪最近在上表演课,现学现用。他睁着单纯的眼睛,装出一副对陆铭滤镜极厚的恋爱脑模样,“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看着心思单纯,对陆铭沉滤镜极厚的苏临溪,温怀意闭了闭眼。 算了。跟他说这些都是废话。 温怀意直接拉起他的手,二话不说把人拉出酒店。 “温管家,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苏临溪激动又担心地问。 “闭嘴!”温怀意失去耐心,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人快步往前走。 不知道温管家为什么突然生气,苏临溪怕把人惹得更生气,便老老实实闭紧嘴巴不再说话。起码,现在温管家还牵着他的手。要是再生气一些,估计手都没得牵了。 温怀意一路拉着苏临溪来到陆铭沉所在的楼层,走廊已经不见老管家的身影,温怀意脚下的步伐加快,走到门口刷了房卡就直接把苏临溪推进屋。 屋内,陆铭沉上身赤.裸,一把扔开同样赤.裸的夏绯,提着裤子从床上下来,嘴里还骂了一句,“妈的!劲真大!” 骂完一抬头就看到温怀意和苏临溪,陆铭沉脑子瞬间“嗡”了一声。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陆铭沉一边焦急地对温怀意说着话,一边慌忙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胡乱套在自己身上。 苏临溪没想到温管家会带自己来看这样的好戏,他忍不住翘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陆铭沉手忙脚乱地跟温管家解释。 而温怀意站在苏临溪身后,完全不知道陆铭沉这话是对他说的,且他对这种替身酒店捉白月光的狗血剧情毫无兴趣,极力降低自己作为背景板的存在感,目光一直投在床边的地毯上,把战场让给苏临溪发挥。 结果苏临溪一句没说,陆铭沉顺着温怀意的视线看去,看到地毯上散落很多碎布,他连忙解释,“这不是我撕的,是夏绯撕的!”他指着床上被他打晕的夏绯,语无伦次接着道,“这不是他的衣服,我没撕他的衣服,他根本就没穿衣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穿衣服,总之是他撕了我的衣服,那地上的碎片是我的衬衣!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瘦,力气竟然这么大!而且今晚我俩的状态都不正常,是有人给我们下药,故意做局!” 陆铭沉对着温怀意解释了一大堆,温怀意都不搭他一句,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陆铭沉忍不住上前。 苏临溪见他朝自己身后的温管家走来,立马挡住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们没做?” 陆铭沉极其厌恶地瞪着苏临溪,“没做!” 苏临溪冷哼一声,“这话谁信?你被下了药还能这样清醒?究竟是不是你给这男人下药然后趁机迷.奸还两说呢!两人赤身裸.体独处一室几个小时,我看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完了才是!陆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说着他就拉起温怀意的手,“温管家,我们走!” 苏临溪在温怀意面前胡说八道一通,气得陆铭沉咬碎了牙。他正要去拽温怀意,陆谨谦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全挡在他面前。 等他混乱之中拨开人群时,温怀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酒店外。 苏临溪还在温怀意面前说陆铭沉坏话,“我以为陆少虽然脾气不怎么好,至少人还是不错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乱搞!迷.奸哎,犯罪了啊!” 温怀意一边跟着苏临溪往前走,一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总算知道了。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只是夏绯的替身,少爷真正喜欢的人只有夏绯。但是之前怎么跟你暗示明示,你都始终对少爷死心塌地。” “谢谢温管家,一直以来让温管家费心了。”苏临溪故作清醒道,“我现在已经看清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恋爱脑了!” 见这孩子如此大彻大悟,温怀意老怀欣慰般点了点头,“好。” “温管家,你也还是离陆少远点儿吧!太可怕了!”苏临溪顺势撺掇。 温怀意:“嗯,我已经打算辞职了。” 苏临溪本是随便撺掇撺掇,谁知道还真让他撺掇成功了。他连忙回头问温怀意,“什么时候?” 想起和时危的约定,温怀意弯起唇角,嗓音温柔地说,“三天后。” 苏临溪心中大喜,既然温管家要离开陆铭沉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待在别墅,便激动道,“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苏临溪行动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真的连夜就从陆铭沉的别墅搬了出来。 当晚太晚了,他找了个附近的酒店下榻,第二天一早又约温怀意出来帮他一起找房子。 陆铭沉昨晚一夜未归,陆敬华的寿宴要大办三天,加上又睡了夏绯,估计目前还脱不开身。所以温怀意接到电话就从别墅出来,上了苏临溪的出租车。 不想被狗仔打扰和温管家的二人世界,苏临溪没有坐保姆车,也没有开自己的私家车,只随便打了个车过来。见温怀意上车后,他不好意思道,“太急了,没有开车来接你,温管家不会介意吧?” 温怀意不明白他帮着去找房子怎么还需专车接送,便不明所以道,“没事,什么车都一样,挺好的。” 傍晚时分,两人看了一圈房子,苏临溪一个都不满意,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甚至还说什么算命的说这种户型克他,温怀意实在受不了了,想回家。 苏临溪在霸占了温怀意一整天后,见他不耐烦了,才终于说出自己的心思,“我觉得温管家住的湖景云庭就挺好的,户型合适也旺我,而且还能经常见到温管家,多好。” 温怀意本想说自己过些天就会离开澜城了,但是仔细一想又没必要,跟这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到时候分别,说不定又要红着眼睛哭鼻子,他可看不了这个。便道,“行。那我问问房东,看她和她的朋友们还有没有房源。” 苏临溪点头,乖巧等着温怀意打电话。 结果电话拨通,温怀意刚一开口说有个朋友想在湖景云庭租房子,房东阿姨连忙说,“不好意思啊小温,我那几套房子早就已经卖了。听说买我房子的老板把湖景云庭所有在出租的房子都高价买了,现在都没人出租啦!你要是想租房,只能联系他了,我给你电话吧。” 另一边,徐政接到了温怀意的电话。 第84章 再见了 温柔清澈的声…… 温柔清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正陪着陆总定制戒指的徐政, 捂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到陆总身侧,“陆总,温先生要帮人租房。” 陆时危皱眉看了一眼徐政的手机, 徐政立马心领神会。 担心温怀意认出声音, 他故意粗着嗓子回绝。 然后挂断了电话。 温怀意如实转告苏临溪,“湖景云庭没有房屋出租了。” 苏临溪小算盘落了空, 失望道, “真的没有了吗?一套也没有?不用多大的, 套一也行的。” 温怀意知道这孩子对自己比较依赖,但事实就是没有了, 所以他只能重复道,“真的没有了,一套也没有。” 苏临溪没办法,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 在湖景云庭附近那个小区租了房子。 * 这几天陆谨谦和夏绯的照片在网上掀起舆论,陆铭沉没有丝毫反应。 那晚陆谨谦拦着陆铭沉也是要找陆铭沉要个说法,说他睡了自己的男朋友。可陆铭沉依然坚持自己和夏绯什么也没发生,可以报警做鉴定。 陆谨谦不确定陆铭沉说的是真是假, 还真想报警, 夏绯心知肚明, 连说算了, 才算收场。如今陆谨谦才回过味来,该不会陆铭沉真的对夏绯没感觉了,爱上苏临溪了吧? 搞了半天,都没有切到陆铭沉的大动脉! 陆谨谦越想越气,凭着以前两人的接触,找了个借口把苏临溪约了出来。 酒吧包厢内, 陆谨谦半开玩笑地给苏临溪倒酒,“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好难约啊。” 苏临溪以前愿意跟自来熟的陆谨谦接触,是因为他也是陆家人,自己住在陆铭沉的别墅,别墅里又有温管家,他不想离开,也不想给陆铭沉惹麻烦,给自己树敌。 如今他利用完了陆铭沉,温管家也要辞职了,他也搬到了温管家附近的小区,确实没什么再见陆谨谦的必要。何况陆谨谦还觊觎温管家。 所以苏临溪一开始是拒绝的,可陆谨谦软磨硬泡,还说什么他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都讨厌陆铭沉。多聊几句才知道陆谨谦和陆铭沉多年不和的关系,所以陆谨谦对陆铭沉的嫉妒和憎恨并不比自己少。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苏临溪来了。如果陆谨谦有什么好点子,他能配合的一定会配合。 在那些觊觎温管家的人当中,陆铭沉无疑是最具竞争力的一个,陆谨谦根本不值一提。苏临溪看不上陆谨谦,但不介意借陆谨谦的手。如果陆铭沉因此跌落高位,而陆谨谦又不足为惧,那他在温管家那里的位置就更稳了。 苏临溪接过陆谨谦递来的酒,握在手心里,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谦少不必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直入主题吧。” 另一边,温怀意一直在给苏临溪打电话,但是都没接。 他这几天因为时危要回来了心情比较激动,陆铭沉自那晚后也没回别墅,他日子过得悠闲,总是忍不住沉浸在和时危的美好回忆里。直接忘了原文里,今天陆谨谦会约苏临溪去酒吧,然后给他下药,把他酱酱酿酿一番。 虽然温怀意早就跟陆谨谦说了陆铭沉并不真心喜欢苏临溪,陆谨谦挖墙脚的目标也早就转到夏绯身上。但是一想起那天陆谨谦给他发的微信,明显还是怀疑陆铭沉已经爱上苏临溪了。 陆谨谦那么阴暗,保不齐又会让剧情跟原书的不可描述虐恋剧情重合。 温怀意警铃大作,连忙给苏临溪打电话提醒他,结果一直没接。 直到晚上九点,温怀意实在坐不住了,因为下药那个剧情就发生在十点。温怀意连忙驱车到了原文里的酒吧,三步并做两步就冲进包厢。 温怀意冲进来的时候,苏临溪是懵的,他刚和陆谨谦碰完杯,合作达成一致,正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就被温怀意一把夺了过去。 陆谨谦也是懵的,他正在心里暗喜——只要喝了这一杯 突然就被温怀意掐住下颚,粗暴地灌进去了一杯酒。 还他妈是一杯下了的酒! 温怀意灌完酒拉起苏临溪就走,扔下中了药在包厢独自凌乱的陆谨谦。 陆谨谦推开进来询问他情况的俊俏服务生,把自己反锁在包厢想着温怀意发疯发狂一整晚,直到第二天药效褪去,他才体会到陆铭沉说的,和夏绯什么也没发生。 事情换到他身上,他竟然也能在中药的情况下为温怀意守身如玉。 * 安顿好苏临溪,温怀意连夜又回了别墅。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即使是在别墅里上班的最后一天,他也敬业地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这几天陆铭沉很忙没回别墅,偶尔会发微信问温怀意在哪儿,他回答后就没下文了。所以温怀意这三天里如果没有今晚这个事,他算过得悠闲,但没有时危,他悠闲的日子里又充满折磨。 当晚他又失眠了。 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时危要回来的这天了,便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然后早早就起来了,比他上班以来的每一天都起得早。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穿上规整的黑色英式管家服,戴上白手套。而是穿着一身耀眼的橘红T恤,配上白短裤,休闲鞋。 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拖着行李箱交给刚起床的老胡一封辞职信。并眉眼弯弯拍了拍老胡的肩膀,笑容灿烂地说了声,“老胡,以后少爷就拜托你照顾了。都是賺的辛苦钱,要保重啊!” 老胡看不出温怀意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段时间自己对他也不好,他怎么还跟自己说保重呢?老胡还是选择不信,没搭他,毕竟都是他害得自己的屁股现在都有被踹的肌肉记忆了。一看到温怀意就疼。 温怀意倒是不介意他不自己,都是背景板,背景板何必为难背景板呢? 所以他潇洒转身,在老胡震惊的目光中,迎着拂晓的第一缕晨曦,踏出了别墅。 * 温怀意回到家,将刚买的新鲜蔬菜和排骨放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备菜、炖汤。 时危上次跟他说的怎么炖冬瓜排骨汤,怎么做番茄炒蛋、芹菜牛肉和糖醋莲白,他都记得。 他想要让时危吃上一顿自己做的好吃的饭菜。 可惜,饭菜做好 ,温怀意等了很久,到了约定的时间给时危发微信没回,打电话关机。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危都没有回来,也杳无音讯。 这一刻温怀意懂了。 时危一向绅士体面,又怎么会说出拒绝的话呢?他应该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又不想让自己觉得尴尬,所以才会说他会回来。担心自己不信,又才说什么“一定要等他回来”。 温怀意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现实里是个万人迷,众星捧月。而在这书中世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背景板,哪怕他依旧漂亮迷人,也不会有人真正爱上他。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遭遇了滑铁卢,他得认清这个事实。也别再想着道歉什么的,做都做了,时危也很不错,就当是临别礼物了。 温怀意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内耗,永远乐观。即使看清了眼前的事实,他也能继续按照计划走下去,不会停留徘徊,迷失方向。 所以一周之后的夜里,温怀意踏上了澜城富家子弟举办的游轮盛宴,把文件给了陆谨谦。 甲板上,陆铭沉将赔罪的礼物盒紧紧攥在手心,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怀意,“你说什么?” 温怀意脸上依旧是以往的温柔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利刃一样扎进了陆铭沉的心,“我说,我偷了市政项目的文件,给了谨谦少爷。”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轻易地被海风吹散在耳边,陆铭沉却听得无比清楚。 但陆铭沉还是不信,他不信他温柔漂亮的温管家一开始接近他都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我,我最近很忙,没有顾及到你。那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和夏绯做。我本来想回来找你,跟你道歉的,但是又走不开。我每天确定你在家后,我就想先缓缓。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你解释和道歉。” 他慌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以为,我以为你辞职后还愿意陪我出席活动,是在给我机会的。没想到” 他又苦笑一声,“没想到是这样的机会” 温怀意本以为陆铭沉会愤怒会发狂,会把他暴揍一顿扔进海里喂鱼,就如原主在原文的结局一样。他没想到陆铭沉竟然在纠结因为和夏绯睡了而要跟自己道歉的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还赶着死遁呢! 澜城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和留恋了,温怀意只想尽快走完剧情,开启新生活。便不耐道,“陆铭沉,你跟夏绯做没做,我真的没有任何兴趣。我会进你的别墅都是为了钱,我的任务就是偷文件,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明白了吗?” 温怀意从来没跟他这样说过话,上一刻还在用敬语称他为少爷,这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他直呼其名,眼神也不复温柔,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陆铭沉成功被温怀意激怒,他生气的倒不是温怀意对他不敬,而是温怀意让他看清了他刻意忽略的事实——温怀意在骗他! 答应了不再骗他的温怀意,竟然没有一天不在骗他! 温怀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而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教训,再一次栽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陆铭沉低笑一声,将手中的礼物盒扔进海里,然后一把扼住了温怀意的脖颈,目呲欲裂,“真当我舍不得你?” 一心想死遁的温怀意没有去细思陆铭沉的话,只是看见他动手了,以为自己可以下线了,便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仰出栏杆掉进了海里。 刚发现文件是假的,怒气冲冲出来找人的陆谨谦,一到甲板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扶着栏杆大吼:“温怀意!” 同时失控咆哮的还有陆铭沉,伴随着砸栏杆的声音,哭喊声,跳水声,响彻海面。但温怀意听不清了。 因为他一落水就快速往西南方游去,那里有船在等他。 温怀意坐船离开澜城时,夜色正浓。 他孑然一身地来,孑然一身地走,连手机都扔海里了。 他的生活,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温怀意坐在船头,单腿屈起,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 看着黑夜里无边无际的海面,他最后一次回忆和时危一起度过的日子。 然后笑了一声,对着大海用力喊:“时危!再见了!” 话音飘散在海里,他眼角滑下一抹泪滴。 第85章 510 三年后的夏天。 …… 三年后的夏天。 自认自由潇洒, 开启梦寐以求新生活的温怀意,终于忍不住回来了一次。不过他没有回澜城,回的是澜城远郊的青竹居。 温怀意拿了房卡, 沿着无障碍通道脚步沉重地上楼, 一步一步走过三年前的那段回忆。 上到五楼,510依旧挂着“月黑风高”的牌子, 毫无灰尘和旧损的痕迹。仿佛这三年来, 时间从未流逝。他还停留在原地。 温怀意刷卡进屋, 关上房门。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想念时危。 三年前的今天, 是他第一次拥有时危的日子。 这三年来的每一天,他都在回味。 没想到三年自由潇洒的生活过去了,食髓知味的人,竟还是他。 时危去哪儿了呢?有回过澜城吗?应该没有吧?或者说应该从没想过他吧? 温怀意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昏黑的屋子里,他仿佛又看到了时危沉静正经的脸,时危穿着围裙给他做饭煲汤的贤惠模样,时危躺在他身下腰腹起伏汗涔涔的样子, …… 良久之后, 温怀意摸出手机, 给民宿前台打电话叫酒。 屋内昏黑, 温怀意不知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后,他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刷卡进屋的声音。 他从一堆空酒瓶的床上坐起来,擦了擦眼角凌乱的泪痕,走廊昏暗的光透过开着的房门照进来,温怀意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逆着光坐着轮椅的男人的轮廓。 “时危”他跌跌撞撞从满是酒瓶的床上下来, 偏偏倒到地走近男人,俯身凑到他面前,喃喃低语,“是你吗?” 没等人开口,他就骑上了男人的大腿,圈住男人的脖颈。他笑,“今天用什么姿势?” 依然没等人开口,他扯掉男人的衬衫,“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就是假的,从来不在我梦里说话。” 这时,男人开口了。 “温怀意”他嗓音低沉沙哑,似乎还有些颤抖,但那不再是克制的颤抖,而是疯狂的颤抖。 大手扣住温怀意的后颈,他贪婪地嗅闻温怀意的香气,舌尖舔过他颈侧和喉结,在温怀意耳边咬着耳朵说了一句,“你休想再逃” 陆时危搂着温怀意的屁股,抱着人从轮椅里站起来,把人抵在门口挂满工具的挂衣钩下,抬脚关上了房门。 翌日傍晚。 温怀意有知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撕成了碎片。他什么都不记得,但身体似乎带着记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被人用力地疯狂吻过,研磨过,那个地方更是完全不能碰。 温怀意“嘶”了一声,睁开眼。 昏黑的房间内,借着月牙窗户照进的一缕夕阳,温怀意看清了眼前沉睡的男人硬朗帅气的脸。 “时时危?”温怀意睁大眼睛呢喃出声,嗓音有点颤抖。 他真的是魔怔了!天天梦到时危! 温怀意重新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被男人搂住了屁股。疼痛席卷全身。 强烈的痛感让他清醒地知道这不是梦。 温怀意在惊讶和激动中再次睁眼,仔仔细细看时危的脸。 真的是时危,是他这三年来日思夜想的男人。 温怀意激动到想哭,他想马上吻醒时危,问他这三年想不想自己。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害怕了。他怕自己回来又是重蹈覆辙。 三年前时危为什么突然失约失联?哪怕三年后的今天他再次躺在了自己身边,温怀意也难免杯弓蛇影。 这是书中世界,自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背景板,时危不会真的爱上他,温怀意很清楚。 他回来原本只是想时危想得快疯了,回来故地重游求一支安慰剂,并不想再上演一次相处到分开的撕心裂肺。 所以温怀意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服,走了。 他无处可去,迎着渐落的夕阳,在乡村小路上失魂落魄地游荡。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黑尽,温怀意茫然抬头,发现自己身处不知哪个小镇的街头。他水汽朦胧的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一家小酒吧,便走了过去。 和时危分开的这三年,温怀意很爱喝酒。也很爱喝醉。 他住在边境之外的小村庄里,与世隔绝,自由潇洒,但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 只有喝醉了,他才能勉强过得开心一点。 所以他进入酒吧,随便找了个角落,点了一堆酒。 在酒精的麻痹下,心和那里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凌晨两点,一条视频冲上热搜。 视频里异常漂亮的男人似乎喝醉了,正在舞池纵情热舞。 凌晨四点,陆铭沉飙车赶到酒吧。 车门都来不及关,直接红着眼冲进去拉温怀意。 “放开!”温怀意甩开他的手,醉眼迷离地瞪他,“你谁啊?神经病!” “温怀意”陆铭沉双目猩红,叫他的名字却很温柔,“我是陆铭沉。” “你喝多了,跟我走。”他继续去拉温怀意。 这几年不用戴着假面,温怀意早就忘了陆铭沉这个人。如今他本就醉了,一些以前不愉快的回忆断断续续涌上脑海。 温怀意烦死了,直接给了陆铭沉一拳。 这一拳他是该受的,如果三年前他没有掐温怀意,温怀意就不会掉进海里。这三年他过得生不如死,每一天都在后悔。所以陆铭沉毫无怨言,反而因为还有机会赎罪而感到轻松和解脱。当然,还有一点别的东西。 他舌尖舔掉唇角血迹,莫名有点爽,身体也越来越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三年来也不全是悔恨。自从警方给出推测,温怀意可能还活着,陆铭沉也经常会回味当初被温怀意捆绑的经历。所以他如今已经很清楚自己的癖好了,被温怀意绑他绝对会兴奋,但他没想到被温怀意打他也能兴奋。当真是太久没见了,温怀意碰他一下就反应这么大。 温怀意当然不知道陆铭沉此刻在想什么,只是见他没什么动静了,也不再搭他,转身又投入舞池。 或许是因为兴奋,希望温怀意再次动手,也或许是确实不想温怀意再待在这里,陆铭沉脑子有些恍惚,又伸手去拽温怀意,“你醉了,先回家。” 温怀意又给了他一拳,这次力道更大,陆铭沉被打偏了头,他大拇指指腹擦掉唇角血迹,然后在温怀意愤怒的瞪视下放进了嘴里。 “” 温怀意突然觉得他好变态,转身就走。 他偏偏倒到的,还没走到门口,就撞上一个肌肉结实的胸膛。 来人摘下墨镜,弯起乖巧的眼睛,凑近他低语,“温管家,我好想你。”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胸口和臂膀肌肉虬扎的男人,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温怀意吓得后退两步。 “你,你谁?”温怀意醉眼朦胧,不禁有些结巴。 “我是小溪啊。”男人用他结实的臂膀把他圈进怀里,“为什么不告而别?温管家不是最在乎最喜欢我了吗?”他手臂越收越紧,“以前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这还是以前那个柔弱不能自的苏临溪?当初他让苏临溪锻炼身体,但没让他把自己练成肌肉猛男啊!还说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 “你放开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我们又哪有什么温情?”温怀意酒都快吓醒了,连忙挣扎。 “温管家不喜欢我吗?”苏临溪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怎么可能?温管家最在乎的就是我了,怎么会不喜欢?这三年,我好想温管家……” “三年没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但是苏临溪,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即使醉了,温怀意也回答得很果决。 “为什么?”苏临溪问,“是我不够乖,没法讨温管家欢心?还是我不够有钱?我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也会很乖的。温管家跟我走吧” 他自问自答,语气还有些撒娇。温怀意对苏临溪这个孩子一向是很关照的,所以即使他现在抱着自己胡言乱语,温怀意也不想伤他自尊,便随便扯个借口,“我们撞号了,两个0没有幸福。” 说完温怀意又开始挣扎。但苏临溪现在无论是体格还是力量,温怀意都比不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逃离掌控。 就在温怀意绝望的时候,陆铭沉突然追上来。 苏临溪把人护到身后,和陆铭沉对峙。 温怀意趁机开溜,刚跑出酒吧,一辆车急急在他身旁刹车。 陆谨谦快速从车里下来,二话不说就要拉着温怀意上车。 这人是谁温怀意倒是认出来了。他本来就醉了,现在脑子里完全一团浆糊,怎么他随便找了个小镇酒吧喝酒,这一个二个他不想见的人都堵了上来? 温怀意收拾不了苏临溪,还收拾不了陆谨谦吗?他抬脚就是一踹,但他醉了腿脚失了准头,正好踹到了重要部位,陆谨谦一下就松了手,紧紧捂着原地蹲了下去。 温怀意趁机往前跑,沿着路灯昏暗的街道不知道跑了多久,温怀意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就停下来撑着路边的银杏树喘气。 然后他听到了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温怀意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里正朝自己滑行过来的时危。 他其实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也根本不想这样和时危面对面。所以当时危滑行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后退。但时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温怀意就一直后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温怀意贴墙站着,嘴里还喘着粗气。 陆时危用轮椅堵住他,仰头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和占有欲,“温怀意,选我,他们不配。” 第86章 别走了 温怀意一直觉得时危对…… 温怀意一直觉得时危对他只是合乎常的礼貌客气, 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他没想到自己日夜都想吻,永远沉稳地抿着的薄唇里, 居然会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温怀意有些不可置信。 “我喜欢你。”陆时危看着他, 满目深情。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连周遭偶尔路过汽车发出的轰鸣声, 温怀意都听不见。 但他只短暂地沉溺了一会儿, 便道, “怎么可能?别逗了。” 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个背景板,过去的那些时间让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也没法跟这书中世界的规则抗衡。 作者设定的背景板是没有感情线的, 他吃过一次亏,可不想吃第二次。他回来,也不是专门回来吃亏的。只是太想时危了,才回来看一下。 虽然今晚的情况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也有种以前他在现实里被各种觊觎的错觉,但在这书中世界他就是个背景板,怎么可能会被觊觎?又怎么可能会被时危真心喜欢? “我知道,三年前失约, 让你失望了。”陆时危伸手去牵他的手, “没关系, 我可以等你, 等你再爱上我。” 反正你也逃不掉了,等多久又有什么关系? 说情话的时危似乎有种魔力,温怀意即使不信,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时危一向的温柔礼貌,比起被那些人纠缠, 温怀意还是跟着他走了。 黑夜里,看着温怀意坐上陆时危的车,谁都没敢再追上去。 苏临溪在角落里偷偷凝视。 温管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们撞号了。他确实是0,也只想做温管家的0。 这要怎么办呢? 苏临溪叹出一口气,不自觉喃喃道,“好想为爱做1啊……” 另一边,陆谨谦好不容易缓过来,直起身推了推金丝眼镜,衣冠楚楚的斯文外表下尽是阴暗和不甘,“谁都别想跟我抢!哪怕是三叔,也不行!” 而陆铭沉此刻则已经驱车跟了上去,他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目光小心地紧紧盯着陆时危的车子。 三年前,三叔从国外回来把他扔进海里,在海边疯了一样拍着轮椅对他嘶吼,他才知道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了温怀意。 之后三叔重新接管集团,整个人都变了。 陆铭沉总觉得,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和母亲害三叔双腿残疾,自己又害温怀意落水,所以三叔恨他。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疏远他们之间多年的亲情。 但陆铭沉想不明白,他只能知趣地做好陆家掌权人的左膀右臂,对于如师如父的关系他很有分寸。他一开始也想像以前那样,陪着三叔工作、加班,但三叔会疯了一样暴怒,俨然从一个沉稳绅士,变成了西装暴徒。 如果说以前他对三叔是又敬又怕,如今,他更多的是怕。 当然,怕三叔的不止他一个,如今,全澜城的人都怕。 他就那样把温怀意带走了,陆铭沉难免坐立难安,一路上紧紧跟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车子进了湖景云庭。陆铭沉待在车里,无比煎熬地等着小区门口对面那栋楼的顶层亮起灯光,不敢踏进一步。 翌日傍晚。 温怀意闻着玫瑰香在出租屋醒来,目光所及之处,恍若隔世。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卧室原封不动的摆设和干净整洁的一应用具,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在地板上,从卧室到厨房,到衣帽间,到花房,除了玫瑰花枝长高了些,其他的都跟他三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温怀意在花房驻足良久,这才慢慢有了实感。 他回来了,时危这三年把他的花照顾得很好,家里也收拾得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仿佛自己从没离开过。 昨晚被那几人一路折腾,温怀意多少酒有些醒了,回来时危抱着他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如今醒来还能记得一些片段。 时危昨晚说喜欢他,他是记得很清楚的。 当时自己迷迷糊糊给出了回答,此刻他清醒了,答案还是一样的。所以即使这个房子很温暖,很让人留恋,温怀意还是想走。 可他刚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时危就开门进来了。 “抱歉,下班晚了,下次不会了。”时危像一个因为加班回来晚了正在跟妻子道歉的丈夫,语气极为温柔。他说着,放下公文包,脱掉皮鞋,换上拖鞋。 温怀意看了一眼,还是三年前自己给他准备的那双拖鞋。 “饿了吧?今晚想吃什么?”时危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制动轮椅去往厨房。 温怀意不好直接走,便不远不近地跟着也进了厨房,才开口道,“时危” “想好吃什么了吗?”陆时危回头,笑着打断他。 “不吃了。”温怀意坚定道,“我要走了。” 时危还是笑着,只是他的笑慢慢冷了下来,“别开玩笑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温怀意顿了顿,“就是你现在或许是真的喜欢我,但是那只是一时的,我们不会有结果。就算侥幸有了结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我无法控制,但是确实会发生。” 陆时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只是一时的?” 温怀意:“” “既然要走,那你回来做什么?”陆时危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温怀意:“我” “回来了,还跟我做了,现在说走就走?”陆时危冷笑一声,他语速放缓,眼中疯狂,“温怀意,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提到这个,温怀意有些脸红,他垂下眼睫,没有发现时危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睡了你”温怀意有些支支吾吾,“确实是我不对。” 他重新抬头看时危,“三年前我就想跟你道歉了,那天我等了你一天,等到第二天早上。虽然一开始我不想面对,只想着逃避,但是后来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的。真的。” “我要的不是道歉!”陆时危突然大吼。 温怀意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时危眼睛里的狂躁跟疯狂。 “时危,你,你怎么了?”温怀意握住他的手。 陆时危却在温怀意碰到他的那一刻迅速把温怀意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下一秒,温怀意只觉腕间一凉,然后他就听到了手铐落锁的声音。 温怀意一脸不可置信,往前踉跄了几步回身看时危,时危却拿着脚镣朝他滑行而来,“回来了,就别走了。”他嗓音低沉喑哑,带着疯狂和危险。 温怀意被吓得连连后退,完全忘记了逃跑。他想起三年前他被时危推出卧室那次,时危似乎也有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所以时危是病得更严重了,温怀意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时危,你冷静点。我不走。不走了。你先把我放开,好吗?” 但陆时危并未停下,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温怀意的痛苦,他脑子里只有禁锢!关起来!关一辈子!这样温怀意就哪儿也去不了了!永远也无不会离开他!他永远也不会再承受失去的痛苦了! 他这样想着,早已失控的身体就这样做了。 他把温怀意关起来了,关在3201,关在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屋子里。依旧如三年前那样生活,不同的是,他终于能夜夜疯狂占有温怀意,在温怀意撑不住的时候能抱着温怀意入睡,日复一日。 * 半个月了,陆铭沉白天上班,晚上就来湖景云庭守着。他没有见到温怀意,新的手机号也没有,完全联系不上人。只是每天下班都会跟着陆时危的车,然后停在湖景云庭门口,看温怀意屋子的灯光亮起,又熄灭,才悻然离开。 有时候灯亮一整晚,他就在外面看一整晚。 没人敢跟三叔争男人,陆谨谦不敢,苏临溪不敢,他也不敢。 所以又过了半个月,陆铭沉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知道三叔如今住在温怀意对面,但是三叔屋子里的灯每次不到九点就关了。三叔已经很久没有按计划工作和生活了,那种被时间表规划好的日子早就从三叔遵循了三十多年的生活中消失了。 三叔现在比自己当年还肆意妄为行踪不定,又怎么可能每天准点关灯睡觉? 倒是温怀意的屋子,关灯时间毫无规律。 ……更像是三叔的作息。 想到这个可能,陆铭沉一秒都坐不住了。 此时三叔的屋子已经关灯,他可能正在和温怀意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没错。 陆铭沉从顶层电梯里出来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闷哼。 3201房门没关,从走廊过去的视角看不到人,却能听到里面不断传出声音。陆铭沉血气上涌,快步跑过去。 然后他清楚地看见了——玄关处,领带绑住双手,被陆时危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温怀意。 温怀意被抵在墙上,绑住的双手被摁在头顶,满面绯色声音断续,粉色的浴袍敞开,雪白的胸膛和腰腹被陆时危的大手来回抚摸。 陆铭沉来不及震惊三叔怎么从轮椅里站起来了,直接炸了,大吼一声:“住手!!!” 听到他的吼声,陆时危并未停下,只有温怀意睁大了双眼,被堵住的嘴里不断发出唔唔声,他想去推陆时危,但双手被绑住完全使不上劲,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却又被陆时危紧紧掐住了腰。 陆铭沉想去拉开陆时危,但他手伸了几次又收回来了。眼前这个占有他心上人的男人,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冲上去把人揍个半死,可偏偏他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三叔,是自己如师如父的三叔,是自己一家人都对不起的三叔。 他下不了手,连拉开人都做不到。 只苍白地质问道:“温管家是爷爷给我选的媳妇儿!三叔您这样做,不觉得很缺德吗?” 陆时危这才停下动作,放过那被他吻得殷红的嘴唇,按着人扭头看他,猩红眼眸疯狂又危险,“滚。” 第87章 不想等了 陆时危此刻的眼神让…… 陆时危此刻的眼神让陆铭沉觉得危险又陌生,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那个对他恩重如山的三叔,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疯子。 陆铭沉吓得一时怔住, 嘴巴说不出话, 脚下也像被钉死了似的完全动不了。 没等他缓过来,房门就被重重摔上, 断断续续的闷哼声被隔绝, 却仿佛比之前更清晰, 更刺耳。 “温怀意,你骗我。”陆时危强势地吻着温怀意雪白的脖颈, 每一寸都不放过,“你说不会跑,我信了,放开你了。结果呢?” “你急着逃出去, 就是为了见陆铭沉吗?”他开始吻温怀意的锁骨。 “他有什么好?他比得上我吗?” 胸前被咬住,温怀意闷哼一声。 “说话!”陆时危一边吻他的胸,一边暴躁低吼。 被时危囚禁的这一个月,温怀意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曾经那个温柔有礼的沉稳绅士, 会变成这样一个粗暴的人。粗暴地绑他, 粗暴地吻他, 粗暴地操他。 直到最近,温怀意才明白,时危就是变了。即使是因为病了,那他也是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时危了,温怀意虽然心疼这样的时危,也气这样的时危, 更明白要想走就不能对他心软。 所以温怀意开始想办法,这几天他一改往日的抗拒态度,一直在满足时危的各种要求,不论时危对他做什么,让他穿什么奇怪的衣服,他都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很迎合,甚至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时危总算答应给他松绑。 所以刚才温怀意趁着时危去洗澡的时候,他衣服都来不及换,打开门就要逃。 却没想到被陆时危一把拽了回来,狠狠按在墙上。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膝盖分开温怀意双腿,粗暴扯下脖颈的领带,迅速绑住他双手摁在头顶,然后开始疯狂索取。 骗? 骗子又何尝只有他一个! 温怀意忍着胸膛的酥疼,喘着气道:“半斤八两,你不也骗了我?” 骗他残疾! 实际双腿行动自如! 骗他叫时危! 实际叫陆时危,是陆铭沉那位总裁叔叔! 三年前陆时危突然搬来跟他做邻居是巧合?恐怕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陆时危,他可真能骗!!! “陆时危,你才是个大骗子!”温怀意一口咬住他肩膀,血腥溢满口腔。 肩上的疼痛并未撼动陆时危分毫,他扒下温怀意的内裤,抬起一条腿,很快温怀意就松了口,声音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他一边哭着喘气,一边大骂陆时危,“混蛋!禽兽!” 陆铭沉待在门外痛苦抓狂,却不敢砸门,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没声了,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那晚过后,陆铭沉就没再来湖景云庭了。 他想了很久,足足想了三个月,他知道这三个月内三叔和温怀意会怎样翻云覆雨,但他还是做不到放下温怀意。 这段时间他反复回忆那晚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温怀意那晚见到自己的神情,他总会有种温怀意不是自愿的错觉。陆铭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到现在依旧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真的很可笑。温怀意如果对三叔没感觉,那晚在酒吧,不止他一个人想带温怀意走,温怀意都拒绝了,只有三叔,三叔一出现,温怀意就上了三叔的车。又怎么可能不是自愿的呢? 陆谨谦和苏临溪都很识趣,知道温怀意被三叔带走后,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动静。陆铭沉知道自己不该犯蠢,不该再觊觎三叔的男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温怀意,他想得快疯了,即使知道温怀意已经被三叔占有,他还是无时无刻都想要拥有温怀意。 他开始越来越怀念三年前的日子,怀念温怀意每天对他笑,叫他少爷,叫他起床,给他送早餐,给他准备衣服,送他上班,接他下班,受伤了会用纱布给他绑蝴蝶结。 他也怀念温怀意拧他绑他,关于温怀意,好的坏的他都无比怀念。他是真的不能没有温怀意,他必须要争一争跟温怀意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这天还没下班,陆铭沉就从自己办公室出来,上到顶层,敲了陆时危办公室的门。 听到一声“进”,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三叔。”他走近喊了一声。 “说。”陆时危低头批着文件,头也没抬。 陆铭沉张了张嘴,犹豫了下道,“我想跟您谈谈。” 陆时危“嗯”了一声,依旧没抬头。 陆铭沉看着他飞速签字的动作,“你们是两情相悦吗?” 陆时危钢笔尖突然顿住,墨水洇透纸背。他终于抬眼,对上陆铭沉畏惧又坚定的眼神。 “是。”他淡淡吐出一个字。 “可是那晚,他看起来,不是自愿的。”陆铭沉道。 陆时危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你们还没确定关系,我希望跟您公平竞争。”陆铭沉又道。 陆时危突然笑了一声,他合上文件,神色晦暗道,“自温怀意回来的那天起,我们每晚都在一起,极尽缠绵——”他话音放缓,“你觉得,这样叫确定关系吗?” “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陆铭沉很难受,但却很坚持。 “三叔,您拥有的东西很多,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陆氏集团也都是您的。”陆铭沉眼神哀伤,“可我只有他。除非他亲口跟我说,爱的人是您。” 他神色突然一凛,双手撑在桌前凑近陆时危,“否则,就算您强娶了他,我也会一直觊觎您的妻子。除非我死了。” 那天之后,温怀意终于重见天日了。 毕竟陆时危虽然病入膏肓彻底失控,但他还没失去人性,没法杀了陆铭沉。 其实这对温怀意来说并不算重见天日,每天和陆时危一起上班下班回家睡觉,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变成了两个牢笼,冰冷的手铐脚镣也换成了无形的枷锁。 他不知道以前那个正经绅士,怎么三年时间就变成如今这副令他害怕的模样。即使知道陆时危是因为病了才会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这段时间温怀意经常会想起以前的时危,哪怕这个男人在他身上疯狂索取的时候,他想的也是以前那个温柔沉静的时危,而不是如今天天让他下不来床的陆时危。 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逃走。 这三年,陆时危一直在给他以前的号码续费,所以他如今以陆时危的贴身管家来公司上班后,陆时危就让他用回了以前的号码和微信。 此时陆时危正在会议室和集团高层开会,温怀意立在门边等候,趁陆时危没在自己身边,偷偷摸出手机,给苏临溪发了一条微信。 然后赶在会议结束之前和苏临溪聊完并删掉聊天记录。 陆铭沉自温怀意每天以贴身管家的身份陪在陆时危身边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机会单独跟温怀意说话,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奢侈,因为陆时危总是会挡住他的视线。正如此刻,他隔着磨砂玻璃门,看着门边若隐若现的清瘦身影,陆时危就点他名了。 “铭沉,这个方案你怎么看?” 被陆时危的声音打断,他只能收回目光,开始发表看法。 等会议结束,陆时危第一个走出会议室,早早地拉着温怀意走了。陆铭沉只能长叹一口气,再找机会。 毕竟自三叔把温怀意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开始,公司内部早就风言风语,连爷爷都惊动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给公司和温怀意造成影响,只能等待机会。 跟他同样等着的,还有陆谨谦。 自三叔回来把这些年多次挪用公款的父亲送进监狱后,他也算解脱了,早就在集团只是个挂名职务,基本不来集团上班的。最近却天天来,按时打卡,甚至还会经常加班。 直到有一天陆敬华来了公司,和陆时危在办公室谈话,两人才终于有机会和温怀意说上话。 走廊外,温怀意正驻足看着窗外秋日里的蓝天白云,陆铭沉和陆谨谦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向不和的两人今天竟格外和谐,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剑拔弩张。 “温管家。”陆谨谦喊了一声。 温怀意回头,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恍若隔世,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和这两个男人之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快点从陆时危身边逃走,所以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温怀意回以微微一笑。 “你真的喜欢三叔吗?”这次是陆铭沉开口。 “以前喜欢。”温怀意语气平和。 陆铭沉和陆谨谦的眼里突然有了光泽,两人异口同声道,“那现在呢?” 温怀意笑了下,“现在不喜欢。” 两人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已经失去的机会又来了。 他们没有在那个时候追问温怀意喜欢不喜欢自己,他们只想先把温怀意从陆时危身边带走,之后再来一较高下。 当然,他们也没有多说几句的时间,因为没一会儿陆时危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陆时危把陆敬华送到电梯口,回来当着两人的面搂住温怀意的腰,把人带进了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温怀意被陆时危按在门后,“你们聊什么了?” 陆时危红着眼问。 温怀意把脸偏向一边,“没什么。” 陆时危掐住他的下颚,把人掰回来看着自己,“你说跟我没结果,跟他们就有结果?” “我跟他们只是正常聊天,这是基本的社交。”温怀意眉眼含怒地瞪着他,“陆时危,你不正常,你该去治病!” 陆时危当然知道自己不正常,也知道自己该去治病,可是治病要出国,治得好两三年就能回来,治不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他不能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温怀意,他绝不能再让温怀意离开他半步。 血液里的疯狂和占有欲涌了上来,陆时危撕开温怀意规整的管家服,就咬住了他的胸膛。 温怀意趴在门上的时候,陆时危还在问他,“你是不是还想着逃跑?还想离开我是不是?嗯?” 温怀意被折腾得话不成句,断断续续道,“你有本事就一直关着我。不然,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这话一出,陆时危更疯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温怀意腿都站不直了,一路被陆时危抱上了车。 那天温怀意被陆时危折腾得有多狠,陆铭沉和陆谨谦是知道的,所以那天之后他们又和以往一样,不再主动靠近温怀意。只等着机会带温怀意离开。 很快就到年底,苏临溪终于争取到陆氏集团旗下珠宝品牌的代言,能经常出入陆氏集团,和温怀意远远地见上几面。 自从上次温怀意突然给他发微信开始,他每一天都是煎熬。如今到了年关了,陆氏集团的年会,他早就跟宣传部报了自己的名。 一切他都计划好了,就等那天带温怀意远走高飞。 这什么破顶流他也不当了! 本来当初他进娱乐圈都是为了温怀意,为了赚很多钱给温怀意最好的生活,如今温怀意要他带他离开,只要有温怀意在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什么他都可以不要! * 陆氏集团年会这天,陆时危一整天都很忙。苏临溪作为参加年会的众多明星之一,即使咖位再大,也只安排了一场十几分钟的古装情景剧。 等他和搭档的演员下台,又过了几个歌舞节目后,坐在陆时危旁边的温怀意才起身说要去下卫生间。 大庭广众,陆时危不好离开,见陆铭沉和陆谨谦也没什么动静,他便松开温怀意的手,放人去了。但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镖跟着。 温怀意来到卫生间,苏临溪的化妆师已经等在里面了。他给温怀意脸上涂上厚厚一层粉底,凭借高超的化妆术,以及繁复的古装发饰头饰和衣服,几乎改变了温怀意的脸型,看起来像极了苏临溪在舞台上的搭档,只是那位演员远没有温怀意惊艳就是了。 温怀意在卫生间化妆的时候,陆时危几次起身,都被陆铭沉拖住了。但次数多了,陆铭沉显然也没辙了,眼看陆时危就要离场,陆谨谦突然搞事,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等陆时危处好,反应过来人不在了的时候,一袭广袖长袍的温怀意和苏临溪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 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进入机场的苏临溪,温怀意停住脚步对他说,“小溪,谢谢你。回去吧。” 苏临溪一脸不可置信,“温管家让我回哪儿去?”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温怀意知道此刻说这样的话难免显得过河拆桥,可是当初他是因为不信任陆铭沉和陆谨谦,才给苏临溪发微信的。这并不代表,他在他们之中选择了和苏临溪在一起。 温怀意知道,苏临溪一定会会错意。但他当时需要人帮忙所以没有明说,此刻已经脱离了陆时危的掌控,就该跟苏临溪说清楚一切了。 “三年前我就说过,温管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向乖巧的苏临溪,此刻显得有些偏执,“温管家现在是想要再次甩掉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怀意自从被陆时危禁锢在身边后,他经常会回忆以前的日子,他仔仔细细想过三年前的那些事,自己确实给这个孩子造成了误解,所以他此刻语气很温柔地跟苏临溪解释,“小溪,以前我对你好,是因为把你当作我的弟弟。如果因为这个,让你造成了误解,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苏临溪摇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个。” “不。”温怀意依旧温柔道,“我如果今天不跟你说清楚,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别让我带着内疚离开,好吗?” 苏临溪眼眶开始发红,“你带着我一起离开不就好了。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这几个月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可以做1,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牵温怀意的手,“温管家,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温怀意看着他,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就算你跟我一起走了,也不会有。” 苏临溪愣在原地,但还是紧紧牵着温怀意的手。 “根本就不是0和1的问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临溪抬眼看他。 温怀意:“我喜欢陆时危。” “既然你喜欢他,又为什么要离开他呢?”苏临溪一脸哀伤道,“温管家不用拿这个敷衍我。” “我没敷衍你,是真的。”温怀意说,“我离开他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我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和他不会有结果,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他囚禁我,我虽然生气,但是我和他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有爱的。这个无法否认。” “什么叫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苏临溪有些懵,忍不住乱想,“温管家你要做什么?” 温怀意笑了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的。” 苏临溪更懵了,握着温怀意的手也握得更紧,“什么你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不懂。我就想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看着苏临溪眼中打转的泪水,温怀意一寸一寸地抽出自己的手,“就算你跟着去了,有一天我也会像离开陆时危一样离开你。” 温怀意已经完全抽出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就送到这儿吧。” “小溪,再见了。”温怀意转身,汇入来往的人群。 苏临溪站在原地,看着衣袂飘飘逐渐走远的温怀意,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在温怀意背影消失的前一秒大喊一声“再见”,就哭得泣不成声。 多年的幻想终究破灭,他努力地想要得到温怀意的心,却终究是一场空。 温怀意坐在候机厅里,拿出静音的手机,挂断了陆时危不停拨进来的电话,给陆铭沉和陆谨谦都发了一句“谢谢”。然后关掉手机,去卫生间洗去妆容,换掉衣服。 广播响起,一身清爽的温怀意从卫生间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 他看着前面的长队,随着前面的人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和陆时危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开始在脑海里播放着—— 三年前,他第一次进陆时危的办公室。 他第一次在广场大屏幕上看到陆时危的背影。 陆时危第一次在他面前停留几秒。 陆时危第一次成为他的邻居,坐在轮椅里请他帮忙,跟他说“谢谢”。 陆时危第一次追出小区,在雨夜中给他撑伞,浑身湿透。 陆时危第一次跟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时危,时刻的时,趁人之危的危。” 陆时危第一次跟他借衣服,一身名贵西装湿透,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头,极其礼貌地跟他说,“不好意思温先生,请问能借我一套衣服吗?我孤身一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 陆时危第一次给他做早餐,榨草莓汁,切果盘,做午饭,晚饭 他第一次和陆时危做.爱。 他第一次和陆时危分开。 他第一次和陆时危重逢。 队伍已经走到了尽头,轮到温怀意了。 意识到该走了,且下定了决心不再回来,他和陆时危都将在彼此的人生里退场,他们再也无法见一面,接个吻,上个床。 他就心跳很缓,怎么也抬不起拿着机票的手。 工作人员催促了他好几次,他的耳朵都嗡嗡的,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接着他脑子也开始嗡嗡的,那些电影瞬间消散,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了,拼凑不起来了。温怀意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工作人员以为他突发疾病,连忙扶住他叫医生。温怀意似乎发声都很困难,但他知道自己没病,不想麻烦别人,艰难地说着“没事”。 工作人员便把他扶到一旁坐着,给他倒了一杯糖水,然后又关注了他一会儿,才回到岗位。 过了好一会儿,温怀意才缓过劲来。 缓缓起身,走出了候机大厅。 机场外,陆时危匆忙从车上冲下来,看着机场上空刚刚起飞的飞机,心口猛地抽疼,他高大的身躯瞬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双白色休闲鞋在他面前停住,陆时危抬起猩红的眼,几乎是一瞬他就将来人狠狠按在车门上。 温怀意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 但他来不及喊疼,陆时危强势又疯狂的吻就落了下来。温怀意被吻得连连喘息,陆时危拉开车门,把人扔进去。 车门重重关上时,温怀意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碎。陆时危就跟疯了一样,急切地想要占有他,来抵消那种失去的恐惧。所以温怀意裤子被扒下时,都顾不上润滑,陆时危就将他按在了身下。 温怀意趴在后排座椅上,双手用力去抓真皮座椅,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疼。直到完全适应之后,他才放松身体,发出声音。 听到这声音,陆时危仿佛受了更大的刺激,越发疯狂。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把早已无力支撑趴在座椅上的温怀意捞起来靠在怀里。 “为什么不逃了?”陆时危俯首垂眼,下颚紧绷,脖颈和手上仍能看清暴起的青筋,说出的话也带着咬牙切齿,似乎还没折腾够。 他沾了黏液的手捏住温怀意的下巴,“你知道的,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这次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赤身裸.体的温怀意带着泪痕的眼睛目光迷离,看着满眼疯狂的陆时危,弯起唇角灿然一笑,“陆时危,我们交往吧。” 陆时危耳朵嗡了一下,他像生锈的机器一般,机械性地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珠,似乎在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一心想要逃离他的男人。 “你说什么?”他嗓音沙哑,眼底的疯狂似乎散了些。 温怀意笑着,下巴脱离他的掌控,仰头在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陆时危紧紧搂住人,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即使是这样的我?” 温怀意回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滚烫的胸膛,“无论是时危,还是陆时危,我都愿意很久了。” “对不起,是我自私地想要逃避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所谓的不好的结果,伤害你。” “是我任性,不负责任,是我唔” 陆时危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与之前的粗暴相比,这一次他虽仍旧强势,力道却温柔了许多。 * 温怀意虽然已经答应了和陆时危在一起,但陆时危因为太害怕温怀意再次逃跑,所以从机场回来后又把人关进了3201。 但这次温怀意没有一丝反抗和不愿,甚至主动戴上手铐脚镣,在床上也是任陆时危摆弄,怎样折腾都不生气。除了他被禁锢之外,跟三年前两人生活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慢慢地,陆时危终于开始放下戒心,他相信温怀意不会跑了,也相信温怀意是真的想和这样的他在一起了。所以来年春天,他解开了温怀意的手铐脚镣,又开始带着他寸步不离地出门和上班了。 温怀意知道陆时危一定病得很严重,所以一直都很有耐心地等他对自己放下戒备,等他重新跟在陆时危身边上下班的时候,才找机会去问了徐政。 “三年前,陆总让您等他,是要回来跟您求婚的。”茶水间里,徐政对温怀意叹气道,“为了他和您的安全着想,Geoffrey医生让他先去做个心里测验。结果在测验的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抗拒反应,陆总在这个过程中失控数次,甚至晕厥,必须立即接受治疗。” “所以他就没能及时回来。我当时知道您出事,怕他再受刺激,也不敢告诉他。就那样瞒了三个月,最后实在瞒不住了。陆总知道后当天就飞回国内,疯了一样找您。一开始虽然找不到您,但好在警方给出的消息起码知道您还活着,他的病情还勉强能控制,可时间一长,他就变成这样了。”徐政又叹了一口气。 温怀意听得很难受,他一直垂着眸,眼中不禁漾起水汽,“他的情况除了你,还有人知道吗?” 徐政摇头,“没人知道。他这种情况别说被公开,就算是仅陆家人知晓,也会对集团造成不利的局面。所以陆总在第一次出国前就嘱咐我了。” 温怀意一回想这几年陆时危每天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就心疼极了。他伸手撑了一下窗台,有气无力道,“谢谢徐秘书告诉我这些。” 说完,他就脚步虚浮地出了茶水间。 徐政看着他颈侧的醒目吻痕和他清瘦不稳的身影,不好责怪自己老板太那什么,只好又长叹一口气。 温怀意知道陆时危的情况后,在一次陆家人的家宴结束,陆时危在一旁打电话时,他主动找陆敬华说了这件事。 如果说陆家其他人都心思各异,起码八十多岁的陆老先生是可信的。他都知道这个道,陆时危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告诉自己的父亲,要么是他很爱他的父亲,要么就是他不爱他的父亲。 事实显然是后者,当陆时危匆忙赶到陆敬华的书房时,他只看了一眼父亲就拉起温怀意往外走。 “老三”陆敬华苍老的声音因为太过难受变得异常沙哑。 陆时危顿住脚步,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如果父亲再要说什么人伦纲常,温怀意是您给铭沉选定的伴侣,我身为叔叔占了侄子的男人是德行有亏有失体面,那就不必说了。我循规蹈矩三十多年,被您驯化成一个只知道为陆氏工作的机器,如今还知道乱.伦了,我反而觉得自己有点人样了。” “对不起。”陆敬华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陆时危,“对不起,我可怜的孩子” 陆时危本以为陆敬华把温怀意带来书房是为了给温怀意和自己施压的,结果没想到从来只知道给他制定一系列计划,强迫他守规矩,强迫他学习和工作,强迫他言行体面,即使错得再离谱也绝不会跟他道歉的父亲,此刻正在跟他说“对不起”。 陆时危原本因为患上OCPD就对情感很淡漠,他以前对陆敬华只有责任,没什么所谓的亲情,所以此刻他转身,看着老泪纵横的陆敬华,完全不为所动。 “您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陆时危拉起温怀意就要走。 陆敬华突然扔了拐杖,颤抖的双手握住他的手,“你生病的事,温管家都跟我说了。刚才我给你的心医生打了电话,和他一聊才知道你这个病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造成的。是我剥夺了你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让你本该拥有的人生被我强行扭曲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陆时危少时开始抗拒逆反父亲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原谅父亲,此刻也是。所以他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陆敬华大病了一场,陆时危去看了他一次,终于在温怀意的劝说下,决定出国接受治疗。 这夜,温怀意一身酸软地趴在陆时危怀里,摸着他的喉结对他说,“时危,你不用有心压力。这次我们出国,治得好就回来。要是治不好,我就一直在国外陪着你。如果你一辈子都治不好,我就陪你一辈子。” 陆时危如今有温怀意在身边,情绪平静很多,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因为刺激失控,此刻两人刚刚做完,他已经恢复平静了,轻轻吻了一下温怀意的额头,“温怀意,谢谢你爱我。辛苦你了。” “不辛苦。”温怀意仰头吻住他的唇。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了民政局,终于成为合法夫妻。 紧接着就开始准备出国事宜。 临走那天,陆铭沉来机场送行。 “三叔,我能跟温管家说几句话吗?”陆铭沉看了一眼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本以为又会被拒绝,但这次陆时危破天荒地松开人,丢下一句“给你三分钟”,就兀自走到了一边。 见陆时危走远,陆铭沉一开口就是道歉,“温怀意,对不起。” 自温怀意回到陆时危身边后,他就再也没单独见过陆铭沉和陆谨谦。虽然之前他不相信自己作为一个背景板会被这么多人觊觎,但是后面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信了。所以好几次他们逮着机会要靠近,温怀意都刻意躲开了,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因此温怀意完全没想到,陆铭沉追到机场,是专门来道歉的。便道,“没有,别这样说。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陆时危看着他,眼神哀伤,“我对不起你的,太多了。不论是以前故意为难你,捉弄你,还是害你掉入海里。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看着他一副诚心道歉的模样,温怀意其实也是有些心软的。自穿书以来,温怀意最讨厌的就是陆铭沉,因为原书剧情对他一直都存在偏见,所以没少坑他。 如今知道他并非原书所写的那样,温怀意想起自己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确实带了极大的个人情绪,所以多少也有些愧疚。 “其实要说对不起,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温怀意说。 这话一出口,陆铭沉想到了一种可能,原本破灭的希望又燃起了一缕火苗,他看着温怀意的眼睛都忍不住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曾经对我” 温怀意适时打断他,“我不该故意把苏临溪安置在离主楼最远的杂物房,不该故意在小屋周围种满宽刺蔷薇。不该在你和苏临溪第一次烛光晚餐的甜点里,还有你和陆夫人发生矛盾伤了手后,以及你和苏临溪第二次烛光晚餐的酒里下安神药。不该故意掐你的胸,更不该故意把你绑起来。” 陆铭沉听完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希望又一次破灭而哭,还是该为温怀意因为这些事跟自己道歉而笑,他唇角抽搐了下,“其实这些事我都知道。但我不怪你。” 说着他又苦涩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我挺喜欢被你绑的。绑一辈子都行。” 看着他这副模样,温怀意转移了话题,“那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陆铭沉从来就没真正生过温怀意的气,要说生气,他都是生自己的气。但这个时候说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陆铭沉笑着点点头,“嗯,原谅你了。” “那我也原谅你了,我们扯平了。” 温怀意朝陆铭沉微微一笑,“陆铭沉,谢谢你来送我们。” 陆铭沉看着温怀意的笑,不自觉神情恍惚。他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正眼瞧温怀意—— 车窗降下,恭敬立在一旁的年轻管家朝他微微一笑。金色阳光下,管家温柔又漂亮。 他曾经离温怀意那么近,那么近 他从来没想过,那是他能站到温怀意身边最近的位置。 如果那天他没有让温怀意去接苏临溪进别墅就好了。 那样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会每天和温怀意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浓情蜜意。他一定会在三叔俘获温怀意之前,赢得他的心。 可惜,时间不会逆流。错过的人,再也无法挽回。 眼前依旧朝他温柔微笑的男人,已经成为他的长辈,他一生的遗憾。 “不客气。”陆铭沉强行收回思绪,心酸道,“听说你们到国外会先举行婚礼,再去见医生。我提前祝你” 陆铭沉有些哽咽,他说不出口。 “祝你” 他垂下了头,红了眼眶。 “祝” “祝你” 一滴眼泪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陆铭沉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小声地说了句,“祝你新婚快乐。” 温怀意一直微笑着沉默着看着他,静静等着,等他做这个放弃自己的决定。所以陆铭沉说出这句话时,温怀意温柔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就像他以前对待陆铭沉那样。 只不过以前他对陆铭沉的态度都是装的,如今他是真的要谢谢陆铭沉放弃他。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铭沉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没法说,也没机会说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被自己最敬重的亲叔叔揽进怀里,消失在机场大厅来往的人群里。 从机场出来,陆铭沉失魂落魄地望着一碧如洗的长空,直到一架飞机隐入云层,他才收回视线。 他今天状态很不好,过来送行怕出意外就没敢开车,所以他此刻便打算去打个车。还没伸手,一辆灰色汽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陆谨谦降下车窗,“大哥,要搭顺风车吗?” 陆铭沉看了他一眼,纹丝不动。 虽然上次为了帮助温怀意逃离三叔,两人合作挺愉快的,但是此刻温怀意走了,他并不想跟同为情敌,又同为失败者的陆谨谦坐同一辆车。 “看来大哥你也不怎么样嘛,不还是跟我一样,一败涂地?”自三叔重新掌权,父亲坐牢,陆谨谦没人压制,也不必再装得兄友弟恭,跟陆铭沉说起话来不再用敬语,极尽尖酸刻薄。 陆铭沉此刻满腹心酸,完全没精力跟他像以前那样斗来斗去。便双手插兜,转身沿着路边往前走。 陆谨谦偏偏作死,开车跟在陆铭沉身边继续挤兑。 毕竟这段时间,他在暗地里使了很多手段,不是被三叔发现,就是莫名其妙石沉大海,温怀意始终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如今温怀意走了,他难受得要死,也不能让陆铭沉好过。陆铭沉必须得比他更难受才行。 “我说你得了吧,温管家嫁给三叔,起码我们还是一家人,还能有机会见面。”陆谨谦皮笑肉不笑地推了推金丝眼镜,“我反正已经想通了,如果他嫁给你,你估计会直接把我弄死,最不济也要把我撵到国外去。哪像三叔这么仁慈,都不跟我们计较。所以与其眼睁睁看着温怀意嫁给你,我更能接受眼睁睁看着他嫁给三叔。正好,我没得到的,你也没得到。陆铭沉,你也没比我优秀到哪里去。” 陆铭沉本来就伤心难受,听他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陆谨谦,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我说的是事实,麻烦你认清事实好不好?”陆谨谦冷哼一声,还在废话,“我其实一开始也极其不甘,铁了心要跟三叔一较高下。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在三叔面前不值一提,我们在温管家心里也跟三叔就不是一个位置上的人。你再能折腾有什么用?何况三叔除了暂时有病之外,哪里不比咱俩强?醒醒吧。” 陆铭沉忍无可忍,一把攥住陆谨谦衣领,把人从车窗里拖出来狠狠揍了一顿。陆谨谦也不甘示弱,等陆铭沉揍累了,摘了破碎的眼镜,趁势扭转局势,把陆铭沉也揍了一顿。 一阵混乱下来,两人脸上都鼻青脸肿。 而此时,温怀意坐在陆时危身旁,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完成了任务,要说改变不可描述的虐文剧情那他肯定是改变了的。毕竟陆铭沉根本没虐到苏临溪,苏临溪也早就不喜欢陆铭沉了。陆谨谦也没有下药成功,没有伤害苏临溪。夏绯就更别说了,那次陆铭沉中了药都没碰他,便跟陆铭沉和陆谨谦都断了联系。 想想自他穿进书里,书里的剧情都因为他通通变得清汤寡水。当然,他和陆时危的剧情除外。 不过陆时危和他做得再疯,那也是工具人和背景板,又不是主角攻受,所以应该没事的吧。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崩塌吧 “在想什么?”陆时危握了握他的手问。 温怀意回神,看着陆时危,“我们一落地就举行婚礼吧。” 陆时危揽住他肩膀,“不休息两天吗?我怕你太累了。” 温怀意摇头,“夜长梦多,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陆时危把人按在自己肩头,温柔笑着,“其实我也是,一刻都不想等。” 第88章 共度余生 其实之前陆时危提过…… 其实之前陆时危提过很多次结婚, 但温怀意都没同意,直到陆时危答应出国接受治疗,温怀意才同意跟他领证。 但婚礼温怀意不想铺张大办, 便提议到国外了再举行。他不想要什么宾客, 只想要一个属于他和陆时危两人的婚礼。 陆时危其实一直都想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三年前他就是那样想的。但温怀意这样说, 他也只能顺着。所以这场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很简单, 也很私密, 就设在陆时危国外的庄园内。 温怀意一走进去,满目都是火焰玫瑰, 是陆时危三年前在这里治病那几个月种的,如今花枝茁壮,香气盈人,开得正艳。 温怀意俯身嗅闻, 突然听见“汪”地一声,他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花丛里冒出一个暖黄的狗脑袋,接着狗子就朝他奔来。 “温幸运!”温怀意热泪盈眶地大喊一声, 柴犬一下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之前陆时危说三年前没有带幸运回国, 因为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受控制, 很怕伤害到它。温怀意还想着狗子一个人在国外, 会不会过得不好,有时候想到都会坐立难安。结果此刻看到它油光水亮的皮毛,微笑着对着自己哈气,温怀意牵挂了这么久的心,一下就踏实了。 他双手揉着狗脸,就像揉它小时候那样, “幸运,有没有想我啊?” “汪汪!”柴犬仰头大叫两声,然后舔了舔温怀意的脸颊。 温怀意揉了揉它的狗头,“好了知道啦,你肯定很想我。” 温怀意搂住狗脖子,下巴搁在狗子耳边,“我也很想你,我都想死你了。”一边说,一边捋捋它的背,“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陆时危静静站在一旁,微笑看着温怀意和柴犬,等这一人一狗腻歪够了,他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们的婚礼还是得请一位嘉宾。” 温怀意放开狗子,回头看他,“请谁?” 陆时危笑了下,走近俯身也揉了揉狗头,“当然是我们的幸运了。” 听到这话,柴犬立马原地转个圈,再“汪汪”两声。 温怀意和时危相视一笑,这狗子果然是个人精。 3201的火焰玫瑰,一早就空运过来了,两人忙了两小时,赶在午饭之前将玫瑰栽种到花园里,和陆时危以前种的融为一片。 因为温怀意急着举行婚礼,所以下午两人直接就地取材,用火焰玫瑰装饰婚房。还给柴犬做了个玫瑰花环戴在脖子上,温怀意和陆时危胸口也各别两朵玫瑰。 傍晚,火红的夕阳下,陆时危一袭黑色西装,手捧玫瑰,走到花园里用火焰玫瑰做成的花拱门下,单膝跪地。 柴犬则咬着戒指盒紧紧跟在陆时危身边,见他跪下,它也乖乖坐好,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温怀意。 “温怀意,你愿意嫁给我吗?”陆时危满眼深情地望着一袭纯白西装的温怀意。 无数回忆袭来,温怀意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两人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眼前。温怀意没忍住,眼中瞬间漾起泪花。 他接过捧花,嗓音带着感动的哭腔,“我愿意。” 陆时危拉起他的手,从戒指盒里取出戒指,为温怀意戴上。温怀意也替陆时危戴上戒指。在柴犬兴奋的叫声里,两人深情拥吻。 绵长的拥吻结束,柴犬已经不见踪影,陆时危笑了笑,“我们家幸运真是懂事。” 温怀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被陆时危拦腰抱起。 温怀意连忙推他,“你干什么,天色还早,你不会又要” “春宵一刻值千金。”陆时危脚步未停,“夜长梦多,一刻也等不了。这可是你说的。” 温怀意连忙解释,“我说的是举行婚礼,不是说的这个意思。”说完又不满道,“你也知道你有多折腾人,我就没有哪天腰不酸的。” 陆时危突然顿住脚步,“后悔吗?” 温怀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让我休息一天,好不好?” “举行婚礼那么急,一到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就要休息了?”陆时危低头吻了下他的唇,“做梦。” 接着他大步踏入婚房,一把将温怀意扔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婚床上,倾身压了下去。 “还没关门!”温怀意见他已经开始解自己的扣子,连忙惊呼道。 “不用关。”陆时危很快就解开了温怀意西服和衬衫的所有扣子,俯身咬住了他的胸。 “怎么不用?”温怀意一边忍着酥疼,一边焦急道,“待会给人看见怎么办?” “我说不用就不用。”陆时危手伸进温怀意裤腰里。 “陆时危,你故意的是不是!”温怀意开始挣扎,“你是不是又疯了?” “还好。不过快了。”他手上没停。 温怀意一边焦急担心,一边身体一被他碰就发软,整个人都没几分力气,挣扎几下后,声音断续道,“陆时危你再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陆时危这才吻上他的嘴唇,一边吻,一边说,“从今天开始,庄园里除了你和我,不会有别人。” 温怀意这才松了口气,紧紧夹着的双腿终于不那么抗拒了。但只过了一会儿,他又紧绷起来,“可是,还有幸运啊!” 陆时危扒掉他的裤子,把他翻个面,“幸运又不是人,它懂什么。” “陆时危,你就是故意的!”温怀意把裤子提上,翻身坐起来,眉眼含怒道,“你明知道幸运那么聪明,它怎么可能不懂!” 陆时危慢条斯地脱衣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吗?” 温怀意点头,“当然记得。” 陆时危:“那一晚上你有没有见到幸运,或者听到幸运的声音?” 温怀意仔细回想了几遍,然后摇头:“好像确实没有。” “你也说了,幸运很聪明。担心什么?”陆时危捉住温怀意的脚踝,把人拉到床边。 这一次温怀意总算放了心,陆时危再次脱掉温怀意的裤子,把人按趴在床边,他倾身下去,紧紧贴着温怀意的后背,“所以我们从里面,做到外面,都不会有人打扰。” 温怀意咬着唇,紧紧抓着铺满花瓣的床单,每动一下香气就更浓郁。温怀意就在这样浓郁的玫瑰花香中,被陆时危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从里面折腾到外面。或许是新婚夜的原因,陆时危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疯,温怀意只觉得自己被撕成了碎渣,感觉快断气了。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还在想,陆时危精力怎么这么好,都操了他一晚上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事实证明,根本没有尽头。 温怀意醒来的时候是翌日深夜,他刚撑起快散架的身子,又被人压了下去。 “靠!陆时危你有完没完嘶——”温怀意捂着屁股抗议。 但他只听到一声低哑的“没完”,就被绑住了双手。 救命!温怀意真怀疑陆时危是不是还得了一个别的什么病,比如性瘾症什么的。不然他怎么能这样折腾他,天天折腾他,还折腾这么久! 第二天天一亮,温怀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捂着屁股逃下床,然后一边忍着酸疼穿衣服,一边赶紧联系陆时危的医生。 等陆时危醒来的时候,Geoffrey已经等在客厅了。 陆时危打好自己,见到Geoffrey便握手道,“不是约好一周后我去医院找你吗?” Geoffrey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红着脸坐立难安的温怀意,一副医者父母心的口吻说道,“陆,你这个病的发病原因已经找到了,能够安抚你情绪的人也陪在了你的身边,我觉得趁此机会,越早治疗越好,所以没跟你打招呼,就提前过来了。而且”他顿了顿,“你虽然结婚了,可以过合法的夫妻生活,但以你目前这个一进行性行为就失控的情况来看,着实不宜纵欲过度。最好还是,节制一下,比较利于病情康复。” 那天陆时危虽然被温怀意的操作气笑了,当天Geoffrey走后,又把人按在沙发上狠狠教训了一顿。但教训之后,陆时危也正式进入了治疗阶段。 因他如今发病都是在和温怀意做.爱的时候,所以他们每一次做.爱都得把具体情况以报告的形式发给Geoffrey,次数也有限制。 温怀意总算觉得得救了,虽然把两人这样私密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别人,即使那个别人是心无杂念一心治病的医生,但也非常尴尬。 不过尴尬归尴尬,但总比被陆时危好。所以温怀意一直都很配合,甚至每次陆时危不想配合的时候,他都极力劝说,最终成功说服陆时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陆时危终于康复了。 除了精力依旧特别旺盛之外,做.爱没那么疯了,不会再把他绑成各种姿势,生怕他逃了。 那个温和有礼的绅士又回来了,当然,如果忽略他晚上旺盛的精力,和偶尔的骚话之外,看起来确实如此。 但把这些当成是OCPD治愈后的后遗症,温怀意也就想开了。起码不是更严重更变态的后遗症,所以想想还觉得很庆幸。 和病愈后的陆时危一起生活在庄园里的日子,平淡又美好,总让温怀意想起五年前他们在湖景云庭做邻居的日子。 “你五年前,是故意接近我的吧?”温怀意一边将刚采的玫瑰插进花瓶里,一边问陆时危。 陆时危坐在沙发里翻着手上的财经周刊,随意道,“嗯,确实是蓄谋已久。” “多久?”温怀意又问。 陆时危:“忘了。” 温怀意:“这也能忘?陆时危,你到底爱不爱我?” 明明是有些生气的语调,听起来却偏偏像撒娇。 陆时危笑了下,继续翻着书页,“爱。” 温怀意一把将插好玫瑰花的花瓶搁在陆时危面前的茶几上,“不信。”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不记得,我真怀疑你这个字的含金量。”温怀意故意又道,“果然,小说里那种记得和爱人每一个重要日子的男人,是不存在的。” “除了这个我不记得,还有什么日子我不记得?”陆时危说,“如果我不记得那些重要的日子,两年前我就不会在青竹居的510逮着你。” 温怀意:“说起这个,你是把那个房间买下来了吗?怎么三年都没什么变化的?” 陆时危:“整个青竹居我都买下来了,包括它周边的地皮。” 温怀意:“……” 怪不得,自己当初回来就是找死来的。 陆时危:“还有第一次和你贴身热舞的日子。”? 他认识陆时危之后可再也没去酒吧跳过舞了啊! 温怀意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跟你跳过舞?” 同时又有点生气,“你该不会是记错人了吧?” 温怀意一把将他手中的财经周刊抽掉,跨坐在他身上,抓着他衣领道,“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前任?” 陆时危无奈一笑,“我只谈过你一个,哪儿来的前任?” 温怀意盯着他:“那你说什么贴身热舞?我很确定我没有和你跳什么舞。” 陆时危吻了一下他的唇,温声道,“你第一次去VK酒吧,喝醉了,所以不记得。但我们确实贴身热舞了,你还特别主动。当时我都有反应了。” 温怀意:“……” 他确实有这个喝酒就断片的毛病,怪不得完全记不得。 温怀意勉强信了,又问,“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陆时危看着他审视的眼神,顿了顿道,“还有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日子。” “第一次接吻……”温怀意回忆了下,“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青竹居那个月黑风高的屋子里,虽然我也喝醉了,但是做都做了,肯定接吻了。” 陆时危摇头,“不是的。”? 这不可能搞错啊! 温怀意立马反驳,“怎么可能?难道我光忙着和你做了,都没吻你?这不太可能啊……” 陆时危笑了笑,勾住他的腰,“是在朝霞山,你高烧几天那次。” 记忆被拉远,温怀意回想起他在朝霞山山顶晕倒的时候,似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但他从没想过陆时危会跟到山里。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抱住他的人就是陆时危。包括他自以为是梦的那些缠绵的画面,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他当时亲的是真正的陆时危。 “陆时危,得亏我对你滤镜重,不然你这行为妥妥的变态跟踪狂。”温怀意故意逗他。 陆时危也不甘示弱,捏着温怀意的屁股道,“我现在也挺变态的,要试试吗?” “不要了,我开玩笑的。”温怀意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大白天的,你别乱来。” 陆时危:“白天黑夜有什么关系?反正庄园里没人。” 眼看着话题扯远了,甚至扯黄了,温怀意又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你真不记得你喜欢上我的日子了?” “喜欢上你……的日子。”陆时危故作沉吟道,“当然是第一次上你的那天,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反复回味。” 温怀意:“……” 虽然答非所问,但原来,食髓知味的人从来都不只是自己。 温怀意忍不住唇角微扬,但他很快就压下去了,故作生气道,“不记得算了,我走了!今晚去酒吧蹦迪,你别跟来!” 陆时危起身从后面一把抱住他,贴在他耳边温声道,“其实我早就告诉你了。” 温怀意:“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你说过。” 陆时危轻吻他的耳垂,“我的微信头像,是第一次见到你那天的夕阳。我的昵称,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间。” 关于陆时危的微信昵称,没在一起的时候温怀意以为是陆时危的生辰八字,在一起给陆时危过了生日后,才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 那时候温怀意也问过陆时危,这昵称是什么意思。陆时危只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我怕我有一天真的精神分裂了会忘记,所以就改了这个昵称。” 温怀意以为是跟他母亲有关的,毕竟陆时危跟父亲没有爱,只有母亲爱他,可惜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后来温怀意知道这个日子跟陆时危母亲的生日和祭日都对不上,但他总觉得陆时危说起这个日子的时候,神情有些哀伤,就没再问过了。 没想到,这个日子竟然是和自己初次相遇的日子。 温怀意开始回忆这个时间,他想起来那天自己开车进陆氏集团停车场时在广场大屏幕上看了一眼陆时危的背影,回想那个时间,他看过腕表,正好是下午五点半。 于是温怀意摸出手机,将系统默认的微信头像换成两人一狗的全家福,将自己的乱码昵称改成“7月18日17点30分”。 然后收起手机,回身去吻陆时危。 这一吻,哪里还逃得过。即使温怀意连连说大白天做不了,陆时危还是按着他做了。 完事后温怀意无比艰难地从茶几上撑起身体,骂骂咧咧提起裤子,正要去浴室清,就被陆时危一把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温怀意有气无力道。 陆时危:“你都这样了,别逞强。还是我帮你吧。” 温怀意想着他刚刚才搞了那么久,应该不至于再玩什么花样,便答应了。毕竟他真的没力气,多说几个字都累。 结果这一帮,又帮出问题了。温怀意被绑在淋浴架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大骂陆时危,“你都好久没绑我了,怎么又绑上了?” “陆时危你是不是又变态了?” “禽兽!你够了没啊!” 回答他的只有不正常的水声。 后来在庄园里的日子,他们两人一狗,一日三餐,养花钓鱼,这样的生活惬意又幸福,除了做.爱的时候他经常骂陆时危之外,其他的温怀意都很满意。 但最近有件事,一直悬在温怀意的心头。 “要回国吗?”温怀意问正在帮他修剪花枝的陆时危。 “回去做什么?”陆时危“咔嚓”一声剪掉火焰玫瑰的枝桠,不答反问。 温怀意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剪花枝,“你知道的。” 陆时危:“不回。” 他语调温柔,却很坚定。 空气陷入安静,只有远处竹林传来的鸟鸣声,和两人剪花枝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陆敬华住院了,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说很可能撑不过半年了。陆铭沉一个月前给陆时危打了电话,问他回不回去,他的回答跟今天一样。 温怀意是希望他回去的,虽然他们已经决定定居国外,虽然陆敬华毁了他的人生,曾经给他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毕竟血浓于水,如今陆敬华活着还好,不论是憎恨还是埋怨,起码有个发泄的对象。可他一旦离世,陆时危的人生还长,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难保不会后悔没有在陆敬华活着的时候跟他和解。到那时人已经没了,想和解也已经没机会了,长此以往说不定又会成为陆时危心底难愈的创伤。 所以这一个月里,温怀意问了陆时危好几次,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回”。 “其实我以前也很恨我的父母。”温怀意笑着说,“那几年我甚至恨到想通过自杀来惩罚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错了,他们该给我道歉。” 陆时危停住手上的动作,心疼地看向他,“那他们给你道歉了吗?” 温怀意摇头,“没有。” 说着他又扭头对陆时危笑着说,“所以你其实比我幸福多了,起码父亲给你道歉了,知道他错了。” 陆时危没说话,他起身把温怀意拥进怀里。 “回去吧。”温怀意又说,“在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他,试着跟他和解,跟你自己和解。” “我不是劝你,我是怕你以后后悔。” 陆时危大手轻抚温怀意后颈,“我知道你父母很早就没了,在没进陆家做管家之前备受欺凌,过得很不容易。但我不知道你也跟我一样,有家等于没家。” 陆时危能查到的是原主的身世,并不是温怀意的身世。但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所以温怀意没有反驳,“我现在是想跟他们和解,都没机会了。你还有机会。” 那个时候的温怀意一定很痛苦,不知道经历怎样的折磨才成为了现在这样乐观爱笑的温怀意,陆时危心疼极了,他温柔地吻了吻温怀意的额头,“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去。” 回国那天,是陆铭沉来接的机。 两年没见,他成熟了许多,但是看温怀意的眼神,依然满含爱意。只是如今,他学会藏起这份爱意,将它伪装成亲情。 车上,陆铭沉握着方向盘,随意和后座的两人闲聊。聊这两年陆敬华的身体情况,公司的发展,澜城的变化。唯独没聊的是他个人的感情状况。 陆时危便问了,“这两年,有谈对象吗?”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侄子。虽然陆时危没治好OCPD时,对他没有亲情只有责任,疯了的那段时间对他连责任也没有了,要不是还有人性,陆时危恨不得杀了他。 但如今陆时危治好了病,回想这些年和陆铭沉相处的过往,他是能感受到亲情的。他问这个话,不仅仅是想试探他对温怀意还有没有觊觎之心,也是真的关心他的感情问题。怕他钻进牛角尖,迟迟走不出来,又像他十七岁那年虚度多年光阴。 “没有。”陆铭沉笑了笑,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怀意,“我现在对那些没兴趣,只想好好工作。” 他顺势转移话题,“对了,三叔您既然回来了。海外分部得有人管,就我去吧。这两年我代集团事务,更加得心应手了。我去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铭沉从内后视镜里看温怀意那一眼,陆时危是看见了的。他很清楚,陆铭沉依旧觊觎温怀意,从来就没死心过。 既然陆铭沉如此知趣,见自己回来,自己提出去海外,主动和温怀意保持距离。那他就承了这个情。 “好。”陆时危说,“这两年我因为治病的原因很少管分部的事,大多都是徐政在处。你去了之后,多跟徐政交流交流。” 陆时危“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陆铭沉领着两人到达医院时,老管家匆匆跑进病房,“来了来了,您快躺下!” 陆敬华利落地将手上没吃完的葡萄扔垃圾桶里,三两下就躺好了。他闭眼等了会儿,又突然睁开眼睛喊老何,“快把我的针贴上!” 老何年纪大了手脚慢,留置针贴了半天看起来都像假的。 “好没有啊?你利落点!”陆敬华焦急催促道。 这不催还好,一催老何一紧张,真把针给扎进去了。 陆敬华“哎哟”一声,老何连忙把他手塞进被子里藏着。敲门声响起,陆铭沉就领着人进来了。陆敬华只能忍痛装昏迷,老何也规规矩矩站到了一边。 陆铭沉问了一句,“爷爷还是没醒吗?” 老何连忙点头,“就上次醒了之后又晕了,一直没醒。” 上次是指一周之前,陆铭沉照例隔两三天就来看陆敬华,然后撞见陆敬华和老何在病床上下棋,陆敬华正在数落老何没有棋品,总是悔棋耍赖。 陆时危看了老何一眼,然后走近病床,一眼瞥见垃圾桶里染了紫色果汁的纸巾。 “何管家。”陆时危看向他。 老何连忙应道,“哎。” 陆时危:“葡萄好吃吗?” “啊?”老何一脸懵,连连摆手,“天地良心,我可没吃啊!那是买给老先生的进口水果,就算是打死我也不敢偷吃的啊!” 陆时危神色平静,又问,“今天有人来探望过父亲吗?” 老何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老先生没病倒的时候天天念叨您,我知道大少爷今天去接您了,怎么可能还让探病啊?别说今天了,最近一周的我都给回绝了!” 陆时危点点头,收回视线,看向躺在病床上努力装晕的陆敬华,“既然这样,那这葡萄——就是父亲吃的了。” 眼看就要被戳穿,老何还想挣扎着解释一下,陆敬华憋了一会儿,知道瞒不下去了,便腾地一下坐起来道,“没错,我是装病!但是我一天天在病床上躺到腰酸背痛头晕脑胀,我受这些罪受了一个月,是因为谁啊?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没两年就要入土了,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还要靠这种方式才能见到,我容易吗我!” 说着他眼眶就红了。 他用病号服的袖子擦了擦眼角,输液的针回了血,血液正顺着塑料管往回流,“我都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两年好活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自我知道你生病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天不痛苦的。当然,我知道你更痛苦,你痛苦了三十几年,我才痛苦两年,没什么好跟你叫屈的。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子?” 陆时危依旧平静道,“您能吃能睡能演戏,这像快死了的人吗?” 陆敬华:“你……我……” “既然父亲身体康健,那我就先走了。”陆时危不想再搭他,拉起温怀意转身就走。 走了很远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陆敬华有些哽咽的喊声,他也没有一丝停留。一直走到医院大门外,他才松开温怀意的手。 “看来你的心意是白费了。”他对温怀意说,“现在去机场,还是休息一天再走?” 温怀意确实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是装病,但他觉得既然回来了,还是得解决他们父子俩的问题,不然真到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天,未免太晚了些。便眉眼弯弯着道,“我想在澜城待一段时间,可以吗?” 陆时危知道温怀意在想什么,对他的心意很领情。他也知道父亲是想他,才故意搞那么一出,但是他就是很生气,或者说他其实非常抗拒和父亲相处,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和父亲相处,所以逮着父亲装病就本能地借机逃避。 陆时危犹豫了会儿,可看到温怀意如今爱笑的模样,想想他的创伤和遗憾,无形中似乎又有了力量。便道,“听你的。” 说是待一段时间,温怀意其实已经做好几年内都不回国外庄园的准备,他让守着庄园的管家把幸运送了回来,两人一狗又住进了湖景云庭的3201。 那期间陆敬华借着被气得头痛又装了一阵病,但陆时危完全不搭他,最后他直接从医院跑到湖景云庭来,拉着行李,来了就赖着不走。 还借着他以前对温怀意的好,总让温怀意给陆时危吹枕边风。可这枕边风哪有那么好吹? 陆时危如今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情绪失控大发雷霆,但是温怀意知道他绅士的外表下是有情绪起伏的,比如温怀意一给老爷子说好话,甚至一提老爷子,那晚他就要遭罪。所以温怀意便知道自己经常惹陆时危生气,不然也不会把他折腾得够呛。 后来时间长了,陆时危大概气也消了,温怀意便顺着老爷子的心意跟陆时危提议,要不干脆住老宅算了。 陆时危经不住温怀意和老爷子两人磨,最后还是同意住进了老宅。 慢慢地,年深岁久,陆时危也习惯了身边有温怀意和父亲的生活。 后来有一年,陆敬华真的病危了,陆时危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跟父亲和解了。 多亏了温怀意,让他跟父亲过了几年有家的日子。 * 自陆时危回国后,陆铭沉就申请调到海外分部,这几年只有过年才回来,待几天又走。陆敬华葬礼后,陆铭沉又要走。 “留下来吧。”墓园里,陆时危看着陆敬华的墓碑说。 “不了三叔。”陆铭沉笑了笑,“我还是待在国外好。”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爱着我妻子?”陆时危看向他。 陆铭沉也不避讳,“嗯。” 陆时危:“这就是我让你留下来的原因。” 陆铭沉不解,看着陆时危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陆时危说,“面对,才能放下,重获新生。” 那天之后,陆铭沉留下来了。 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放下和重获新生,他就是想温怀意,觉得留下来也未尝不可。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学会怎么将爱意伪装成亲情。这样待在温怀意身边一辈子,也挺好的。 但天不遂人愿,一次应酬他喝多了,竟意外和好几年没交集的苏临溪滚了床单。 苏临溪那个疯子,竟然随身携带匕首,酒醒了在他身上划了十几道口子。 温怀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值七夕情人节,他正跟陆时危在青竹居附近的溪边露营野钓。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好不容易改变的虐文剧情,竟然又要开始了。 温怀意握着钓竿,看着夜空中的茫茫繁星,总觉得下一秒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了。 于是扭头对坐在旁边的陆时危说,“我们睡觉吧。” 陆时危一看腕表,才9点。温怀意一向对没有自己积极,怎么今晚突然急了? “才9点。你确定?”陆时危有些不可置信道。 “确定,来吧。”说着,温怀意就扔了鱼竿,拉起陆时危就进了帐篷。 温怀意边解陆时危的衬衫扣子,边说,“抓紧时间,做一天少一天了。” 陆时危一把将他按在身下,俯身咬他耳朵,“老婆,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抱怨我操.你一晚上。” 温怀意一脸诚恳地解他裤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抱怨了。” 但话是这么说,做起来受不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一晚上,温怀意都在颤着声音骂陆时危:“靠,陆时危你有完没完?” “你是不是又疯了?” “你怎么使不完的牛劲?” “我要死了,你能不能发发慈悲?” “你住手!混蛋!从我身上下去!” 后来温怀意完全没力气骂了,声音逐渐软下去,“求你了” “求我什么?”陆时危紧紧掐着他的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温怀意双手用力抓着枕头:“我真的不行了。” 陆时危:“求人可不是这样求的?” 温怀意震惊:“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陆时危俯身贴上他后背,亲吻他颈侧,“老婆,你还没叫过我老公。你叫一次,我就不操.你了,怎么样?” 温怀意:“” “不愿意?”陆时危直起身,“那算了。” 从来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叫人的温怀意,终于硬着头皮,叫了一声,“老公” 陆时危很满意,力道都温柔许多,“再叫一声。” 温怀意闭眼:“老公求你。” 然后温怀意就叫了一晚上老公,当然,也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他才迷迷糊糊入睡,临睡前还软绵绵地踹了陆时危一脚,却扯得屁股疼,陆时危又贴心帮他揉揉,一直揉到他睡着。 温怀意下午醒来时,除了自己屁股疼之外,无事发生。 他精神紧张地注意着周遭的一切,这个世界丝毫没有崩塌的迹象。 一天过去了,依然如此。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过去,所有人都好好的。 甚至陆铭沉和苏临溪打了两年,已经杀红了眼,两人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个世界都依然好好的。 后来温怀意也不担心了,或许从自己穿进书中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被改变,再也不是原书中的那个世界了。 他不再把每一天都当做世界末日来过,总是急着和陆时危上床。开始放下心来,放慢节奏,和陆时危过好之后每一天。 就这样两人一狗,一日三餐,诗酒花茶,共度余生。 【全文完结】 第89章 if线 温怀意作为…… 温怀意作为童星出道的娱乐圈顶流, 光鲜亮丽众星捧月,可他这二十三年的人生并不快乐。 没人知道耀眼的大明星,除了钱和名气, 一无所有。 他童星出道, 就注定了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爱都是以钱为代价的。 至于朋友就更别提了, 谁能相信他活了二十三年竟然连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都没有? 温怀意是青春期才意识到自己是孤单的, 意识到这个家里有父母和没父母都没有任何区别。他看似有家, 其实无家。 那段时间他特别叛逆,曾站在小区楼顶想要一跃而下…… 那是他人生最灰暗的几年, 他疯狂自救,才有了如今乐观爱笑的性格。 他从小就被教育“必须要听话,必须要谨慎,必须要努力, 不要犯错不要抱怨,不要总从别人身上挑问题,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他除了拥有一对把他当摇钱树天天PUA他的父母, 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 以及躲不完的变态和狗仔。 所以他的人生, 真的糟糕透了! 温怀意好心累, 今天父母上门的时候又跟他大吵一架。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他想退圈,做个无人关注的普通人。聚光灯下毫无私生活的人生他过了二十三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二十三年,温怀意只想做自己,为自己而活。所以如今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但父母怎么舍得他这棵摇钱树?一开始语气还算温和, 晓之以情动之以。后来见温怀意一直坚持,便大发雷霆开始指责温怀意没责任心不孝敬父母。以往这样的争执发生过很多次,最终都是以温怀意的妥协告终。但这次无论他们怎么对他歇斯底里,他都坚持要退圈,甚至单方面给正在拍摄的剧组导演打了电话要求解约。 然后就离开了别墅,任他的父母在他家里发疯。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温怀意此刻走在街上,依旧耀眼。很快就造成了街道拥堵。 如果是以往,温怀意会停下来签名拍照,保持微笑,然后谢谢粉丝再想办法挤出人群,打个车逃跑。 但现在温怀意不用再维持这个温柔善良单纯可爱的“国民弟弟”人设了,他冷着脸,对周遭的热情毫无回应,甚至推开了对他上手的那些人,直接进了路边一家酒吧。 温怀意进去的时候,酒吧门口的安保还鞠躬说了一声“欢迎光临”。等他一抬眼,看到这么多人涌过来,连忙呼叫同事,手忙脚乱地拦住这一波张牙舞爪的疯狂粉丝。 也多亏门口的保安们及时拦住了人,温怀意才得以拥有片刻安宁。他走到吧台,敲了敲桌面,“白兰地加冰,谢谢。” 调酒师很快将酒端到他面前,他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要了几杯,喝得醉了才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舞池。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是温怀意第一次喝醉,什么都记不太清了,记不清父母的指责和愤怒,记不清他们那副唯利是图为了钱可以卖儿子的嘴脸。这感觉,真好。 他笑了笑,开始跟着震耳的鼓点跳舞。 酒吧包厢内,陆时危起身告别友人。刚从走廊出来就看到舞池里躁动的人群。 陆时危一向淡漠,从来都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特别是在酒吧这样混乱的地方。 即使眼前那个被围在人群中热舞的男人很漂亮,他也依然不为所动。 所以陆时危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 可他越往门口走,心里莫名地越来越焦躁。 陆时危情绪一向稳定,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产生一丝波动,也从来不会被情绪裹挟。 所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朝门口走去。 舞池那边的形势越来越危险,温怀意被层层包围在舞池中央,他浑然不觉,仍在跟着音乐热舞。 陆时危走到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了。他满脑子都是舞池中央那个漂亮男人,一想到他可能会被那些人染指…… 下一秒,陆时危转身快步跑向舞池。 温怀意被搂着从酒吧后门出来时,他抬手就给了陆时危胸膛一个肘击,从陆时危手中挣脱出来。 “你谁啊?神经病!” 此时酒吧内一片混乱,有不识相的追上来,陆时危不由分说把温怀意塞进路边一辆出租车。 “去最近的酒店。”陆时危按着对他又打又踢的温怀意,对司机说。 司机经常在酒吧门口拉活儿,早就见怪不怪了,笑着道,“好嘞,那就送两位去前面那条街的情侣酒店吧。” 陆时危又没打算住,是不是情侣酒店对他来说无所谓,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温怀意折腾半天也折腾累了,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靠在陆时危肩上睡着了。 到了酒店,陆时危把温怀意抱进房间,将他随手扔在床上,转身就走。温怀意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整个脑袋都掉到了床边。 已经走到门边的陆时危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把人抱到床中间。刚要起身,就被温怀意双手勾住了脖颈。 “你谁啊?长得还挺好看的。”温怀意一身酒气,含糊不清,“他们都不让我谈恋爱,说不符合我的人设,我偏要谈!我现在就要谈!” 说完他就仰头吻住了陆时危的唇。 陆时危心脏狂跳,一把推开温怀意,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情。看着陆时危鼓起的地方,温怀意笑了下,一把攥住他领带,将人重新拉下来,然后一个翻身,他就骑在了陆时危身上。 “都对我有反应了,还矜持什么?”温怀意俯身,再次吻住了陆时危的唇。 一夜疯狂,温怀意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废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俊朗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扣衬衣扣子。 温怀意大惊:“你” 陆时危:“放心,我会负责。你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 温怀意:??? 霸总小说看多了吧?神经! 温怀意捂着屁股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还在遗憾,第一次怎么给了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男人?他要是说一句谈恋爱什么的,他还可以试试。或者说做炮友也行啊。偏偏一上来就这么恐怖,说结婚!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刚从原生家庭的牢笼里出来,他可不想立马又踏进坟墓! 但没想到的是,温怀意刚打开一片狼藉的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自己擦肩而过,大步走了进去。 “你你你你跟踪我?”温怀意震惊得都结巴了。 “不是跟踪。”陆时危随手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沙发,从容地坐下来,“我是来提亲的。” 说完看了一下四周,“你父母在家吗?” 温怀意正要把人撵出去,突然听到母亲大叫道,“什么?提亲?!” 得。 这下有好戏看了。 温怀意也懒得撵人了,正好,一根筋对战疯婆子,他坐收渔利。便道,“这就是我妈。” 陆时危连忙站起来,微微欠身道,“伯母您好,我和温怀意于昨夜在酒店发生了关系,出于责任,特意前来提亲。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尽量满足。” 陆时危一开口,温怀意就感觉裂开了。温母更是直接抓狂了,她冲上来一把抓住陆时危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你们发生了关系?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你是不是想毁了他啊?还提亲?我呸!你知道我儿子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见我儿子都见不到吗?就凭你?你够格吗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面对泼妇一样的温母,陆时危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绅士应有的礼貌和风度,“伯母您先别激动,聘礼一亿,够不够?” “一一一亿?”温母瞪大双眼,惊掉了下巴。 温怀意也挺吃惊的,不过没母亲那样夸张。他只是疑惑这个男人怎么下这么大血本,非要跟他结婚? “不够吗?”陆时危温和有礼地问,“那十亿,您看怎么样?” “十十十亿?”温母直接眼前一黑。 陆时危连忙扶住她坐到沙发上,“伯母您没事吧?” 温母拍着胸脯缓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堆起一个热情无比的笑,“你这孩子可真是懂事又贴心,叫什么名字呀?” 陆时危也回以微笑:“陆时危。” 远处站着的温怀意:陆时危,名字还挺好听的。 “姓陆啊?哎呀!”温母一拍大腿,“你不会是陆氏集团那位年轻总裁吧?” 陆时危:“让伯母见笑了,确实是我。” 温怀意看着母亲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要被卖了。不过反正他已经决定退圈了,去哪里都无所谓,起码陆时危挺有钱的,他以后终于不用没日没夜地工作了。虽然要提前进坟墓了,但比起此时糟糕的人生,还挺好的。 他正这样想着,果然,母亲怕陆时危反悔,立马给已经回去的父亲打电话,挂了电话后当场就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陆时危欣然同意,当天钱货两讫,温怀意就坐上了他的车,直接搬进了陆家老宅。 等温怀意在陆家老宅的书房里见到陆时危的父亲时,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当然,也有点失落和伤心。不过无所谓了,他的父母根本不配做他的父母,所以他即将称呼一个陌生人为父亲,也没什么叫不出口的。 “父亲。”陆时危牵着温怀意走到陆敬华面前,“这是温怀意,我的男朋友。” 陆敬华一脸震惊地摘下老花眼镜,站起来打量温怀意,“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看我催你相亲催得紧,故意找个人来应付我吧?” “当然不是。”陆时危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并且已经决定尽快结婚了。” 陆敬华感觉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了个儿媳妇,高兴是高兴的,但总觉得不太真实,他便问温怀意,“孩子,你是自愿的吗?要不是自愿的,你就跟我说。我们陆家绝不会做欺负人的事儿。” 温怀意点头:“我是自愿的,父亲。” 陆敬华大喜,突然觉得老天开眼了,可算让他这个古板正经的儿子开窍了! 既然两个孩子都希望尽快结婚,陆敬华自是同意,婚礼很快就举行了。 新婚夜,两人规规矩矩躺在床上。 自家老妈收了别人十亿,温怀意很自觉,已经做好了认真履行夫妻义务的准备。但陆时危迟迟没有动作,还顺手关了灯,准备直接睡觉了。 温怀意:“你不做吗?” 陆时危:“做什么?” 温怀意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做.爱。” 陆时危轻声笑了下,“不做。” 温怀意不解:“那你非要跟我结婚干什么?还花了十个亿!” 陆时危:“结了婚就一定要做.爱吗?” 温怀意:“你不做.爱结什么婚呢?”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温怀意突然恍然大悟,“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应付你爸吧?” 陆时危:“嗯。” 不知怎地,温怀意虽然是被买来的,他和陆时危也只是意外滚了一次床单,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但听到陆时危这样说,他莫名有些失落。“哦”了一声,就翻过身背对陆时危,准备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陆时危从后面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温声道,“昨晚刚做了,怕你疼,让你休息一天。” 温怀意顿觉脸热,“哦,其实我还行。” 陆时危:“真的?” 温怀意转过身,勾住陆时危的脖颈,“真的。” 黑夜里,陆时危吻住了他的唇,大手褪去他的睡袍,将人压在身下。又是一夜疯狂,这下温怀意真的不行了。早上陆时危还想来一次,被温怀意果断拒绝了。 “真的不行了你放过我吧。”温怀意捂着屁股有气无力道。 陆时危:“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怀意:“” 陆时危:“怎么才一晚上就变卦了?” 温怀意聊不下去这个,赶紧换了个话题,“我们这样是算合约夫妻还是炮友啊?” 陆时危皱眉,抱着人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温怀意:“你不是说和我结婚是为了应付你爸吗?” 陆时危:“是的,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温怀意:“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陆时危轻吻他眉心,嗓音温柔,“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