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容貌不凡，禁欲女神医爱疯了》 第1826章 危月燕认得此人，想了想还是将情况如实相告。 轻舟满脸惊讶的询问：“霍家兄弟混上船了？” 危月燕点点头。 轻舟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开口道：“大船上的人，几乎九死一生。他如果真的上了大船，恐怕此刻……也已经葬身鱼腹了。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保护太子妃，若是我看到他们，一定想办法让他们回京去找殿下。” 危月燕诧异的看向轻舟，她开口询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只是遇到风浪吗？那大船沉没了，周围的小船还在，总能救上来一些吧？” 危月燕抵达江边事发地的时候，灾难已经发生了，所以她并不了解事发经过。 轻舟继续解释道：“不是遇到了风浪，是那些大船……都被炸毁了。” “炸毁了？”危月燕震惊的看着轻舟。 轻舟把危月燕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继续道：“是震天雷，朝廷缴获了鱼战鳌的震天雷，本来应该尽数销毁，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大船的底舱，所有震天雷一同爆炸，大船四分五裂。所以那些降军，不仅仅是被淹死的，大部分是被炸死,还有烧死的。哪怕有人侥幸落水，也得水性极好，才能从混乱的水域，游到两边的小船上。大船沉没的时候，造成极大的水漩涡，小船根本无法靠近。你尽快回京，将这个消息，告知给殿下。” 危月燕有几分意外：“你竟然信任我？” 她和她二哥，可是朝廷的通缉犯。 轻舟皱眉道：“太子殿下信任你，我自然信任你。这些震天雷来的蹊跷，我觉得太子也不清楚原委，或许这是陛下的一意孤行。” 陛下一意孤行，却瞒着上官曦，很显然陛下连上官曦也不信任了。 轻舟担心康武帝跟上官曦之间，会产生一些龃龉，希望危月燕能带回消息，让上官曦有所准备。 殊不知，上官曦已经身陷囹圄了。 危月燕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没有霍云柏，桃清苑的阵法无人可解。我再找一晚上，明日天亮之后，立刻回京。实在不行，我就将小姐先带出来。” 轻舟觉得公然忤逆康武帝不是一个好主意，可若雁未迟一直昏睡不起，只怕上官曦也坐不住，便没有阻拦危月燕的决定。 他只是叮嘱道：“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先跟殿下说一声，不要擅自行动。” 危月燕没理会他，径直离去。 轻舟看着江面上飘着那些尸体，还有船只的残骸，心中也是万分悲痛。 这里面虽然没有他风陵关的将士，可这些人也都是黎国百姓。 他们都说好了，等回到姑苏城，先回家看看父母妻儿，就去风陵关从军。 他们本应可以成为同袍的，如今却死的这般惨烈。 轻舟心里难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之后，继续带人去打捞。 —— 次日晨。 危月燕又忙碌了整整一夜，还是没能找到霍云柏。 她不得不放弃寻找，先回到雁未迟身边。 只是临走之前，还是不死心，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喊：“霍云柏！霍云柏——” 第1827章 许是缘分自有天定。 正打算悄悄离开的霍家兄弟，此刻就在不远处树林里，跟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在一起。 霍云松正要拉着自己弟弟离开，霍云柏就听见了危月燕的声音。 “等一下！”霍云柏面露欢喜：“大哥，我好像听见小大姐叫我了！” 霍云松皱眉：“叫个屁，你听错了！” “没有没有！我肯定是听到了！”霍云柏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可是江岸上太混乱了，大家又都穿的灰扑扑的差不多，一时间，倒是没能看到危月燕的身影。 而危月燕蹲下身，再次查看几个士兵的尸体，都确认不是霍云柏之后，便放弃了寻找。 她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朝着京城方向折返。 偏偏就是这么一飞，让霍云柏瞬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哎呀，真是她！小大姐，小大姐！”霍云柏不管不顾的朝着危月燕追过去。 霍云松急的大喊：“你给我回来，回来！” 霍云柏哪里还能听见自己大哥的呼唤，满心满眼都是危月燕。 霍云松无奈，只能追上去，他又不能把自己弟弟丢下不管啊！ …… “小大姐！小大姐！”霍云柏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轻功，才没能追上危月燕离开的速度。 可好在危月燕耳聪目明，在一片嘈杂声中，竟是也听到了霍云柏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就见到霍云柏咧嘴笑着，朝她扑面而来。 “小大姐！”霍云柏来到她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你来找我的是不是，你要跟我成亲对不对？你要跟我回南滇是不是？” 危月燕看了看霍云柏，松口气：“你没死，太好了。” 霍云柏听到这话，忽然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啪的一声，捂住嘴，呜呜咽咽的说道：“你……你是怕我死了，你是来救我的？呜……呜……” 霍云柏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忽然伸手，把疲惫不堪的危月燕，整个人拥入怀中。 危月燕瞪大眼睛，一时间竟是忘了挣扎。 “呜呜呜！我不会死的，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死的。咱们要在天做比翼鸟，在地做连理枝，活着做夫妻，死了也要做鬼夫妻！” “你……你放开我！”危月燕用力去推霍云柏，这钳子一般的双臂，一时间竟是有些难以推开。 危月燕见状立刻点了他腰间的麻穴，这才让霍云柏手臂瞬间失力。 危月燕推开他，没好气的说道：“想找死么？！” 霍云柏微微一怔，随后拨浪鼓一般的摇头：“不死啊，我说做鬼夫妻，那也得等百年之后，你着啥急啊？咱们先做前面的！” 危月燕觉得跟他说话，有些对牛弹琴。 眼看着霍云松也走过来了，危月燕才询问道：“你们二人怎么没在船上？” 霍云松没有回答，而是戒备的询问：“你是来抓我们的？是上官曦让你来的？还是那个上官晴，要灭我们的口？” 危月燕冷声回应：“我若是想灭口，刚刚他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听到这话，霍云松下意识上前一步，将自己弟弟护在身后。 第1828章 危月燕没理会霍云松，而是看向霍云柏，开门见山的询问：“你之前是不是说桃清苑中，有一个阵法？降妖伏魔阵？” 霍云柏从自己哥哥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桃清苑？哪儿？” 危月燕皱眉：“就是后宫里，我让你引走侍卫的地方。” “啊！”霍云柏了然了：“不是那个院子里有个阵法，是那个院子，本神就是按照降妖伏魔阵建设的，一屋一瓦，一墙一木，都是按照阵法的布局。” 危月燕急忙道：“跟我回去破阵！” “好呀好呀！”霍云柏立刻从自己大哥身后窜出来，忙不迭就要跟着危月燕走。 霍云松见状一把揪住自己弟弟的后衣领：“你给我回来！疯了么你，她让你走，你就走？” 霍云柏眨眨眼：“她不让我走，我也得跟她走啊！大哥，我必须把她娶回家！” 霍云松气得个倒仰：“人家可没说要嫁给你，她是来找你，回去破阵的！” “那就破阵嘛，顺手的事儿，破完了再带她回去成亲呗！”霍云柏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好。 霍云松咬牙道：“你……你脑子是不是不好，长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的！那是皇宫，皇宫你懂不懂？且不说我们兄弟俩好不容易才逃出京城来，就说那皇宫里的阵法，若是被你给破了，还不知要惹上多少麻烦！不许去！” 霍云柏觉得自己大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为难的看向危月燕。 危月燕则冷漠的回应：“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话音落下，危月燕已经举起长剑，看样子打算来硬的了。 霍云柏见状双眼放光的说道：“大哥！她要对我用强的！她可真帅啊！” 霍云松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傻一个弟弟。 霍云松用力把自己弟弟拉扯到身后，随后也做出要打斗的架势。 危月燕见状，想了想，心道一声：“不能用强的，我不懂奇门遁甲之术，若是用强的，他破阵的时候动了手脚我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将小姐至于危险之地？还是得智取。” 想到这里，危月燕收了剑，开口道：“你们二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我家小姐危在旦心，我才不得不言辞激烈些。还望二位理解。” “理解理解，你说什么我都理解！”霍云柏显得很狗腿。 霍云松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后脑勺，随后看向危月燕，询问道：“你家小姐？你是说那个上官晴？还是雁未迟？” 危月燕回应：“无论她是何人，她都是我家小姐！你们放心，我只是来求助的，绝对不会困住你们。事成之后，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京城，保证无人阻拦。”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影卫！”霍云松摆明了不信危月燕的话。 危月燕继续道：“你们可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太子殿下么？你们的下落，是他告诉我的。你们的行踪，他也了如指掌，只是并没有阻拦你们而已。” 第1829章 霍云松听到危月燕的话，并未表现出意外。 因为他们虽然没能赶上大船，但是这一路走来都十分平静，没有遇到追兵，沿途也没有设卡。 可见上官曦确实不曾派人追逐他们，而是任由他们离去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危月燕的武功修为，再想到自己傻呵呵的弟弟。 霍云松明白，此番恐怕真的要折返了，否则自己弟弟肯定也要闹一番。 霍云松开口道：“我们可以回去帮你救人，但是你至少告诉我们，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和亲的上官晴，会变成雁未迟，雁未迟又为什么被困在后宫。” 危月燕回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霍云松面露不悦：“你未免太没有合作的诚意了。” “我只是说事实！”危月燕继续道：“我没有跟随小姐去南滇，不清楚她为何会成为你们的太子妃。我也没有跟随她一同进宫，不清楚她为何被困。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听事情的人，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如果你们有疑惑，可以当面去问小姐。你们救了她，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好！我听你的！”霍云柏答应的极为痛快！ “等一下！”霍云松再次拉出要冲出去的霍云柏。 他看向危月燕，又看向霍云柏，随后继续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危月燕干脆的回应。 霍云松抿了抿嘴道：“倘若我们救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破解了阵法，无论能否营救你口中的小姐，你都需要跟我弟弟成亲！” 什么？ 霍云柏面露喜色，危月燕眉头紧锁。 片刻的沉默之后，危月燕冷声回应：“趁人之危？” 霍云松有些恼羞成怒：“你就当我趁人之危好了！你答不答应？” 霍云松知道，如果危月燕不跟他们走，霍云柏这死脑筋，肯定还要留下来。 危月燕看了看霍云松，又瞥了一眼霍云柏，回答十分干脆：“一言为定！” 这么痛快？！ 霍家兄弟都惊呆了。 霍云柏激动的追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你答应我了？真的答应了？” 危月燕冷漠的说道：“我此生从未想过要成亲，成亲对于我来说便也不是什么大事，远远不及我家小姐性命重要。好了，不要废话了，启程！” 话音落下，危月燕便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霍云柏看着他的背影，挠头道：“大哥，我怎么觉得，成亲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能还赶不上她手上那把剑，对她重要呢？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霍云松无奈：“你管她愿不愿意，她答应了就行了。娶个这么大岁数的影卫，你等着回去咱爹敲破你的头吧！” 话音落下，霍云松也抬步跟上。 有了危月燕的承诺，他至少不用担心他们兄弟二人，再次被软禁了。 倘若危月燕真的嫁给了霍云柏，那么以她的武功修为，一定有能力，护他们兄弟二人周全的离开京城！ 第1830章 就在危月燕带着霍家兄弟，快速赶往京城的时候。 京城的大理寺，也马不停蹄的落实了上官曦的罪名。 什么混淆皇室血脉，勾结鱼战鳌谋逆造反，勾结南滇瓜分黎国国土，事迹败露之后，又枉顾人命，残杀了近十万降军…… 没错，他们连运送降军南下战船沉没的事儿，都按在了上官曦的头上。 林林种种，十余种罪名，简直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虞行拿着大理寺呈上来的认罪书，在康武帝面前宣读。 读到一半的时候，康武帝就听不进去了。 他没什么耐心的说道：“不必读了，告诉朕，他是否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便等于认命去送死了。 虞行摇摇头，随后开口道：“陛下，大理寺传话，太子……上官曦他要求见陛下。说是见过陛下之后，他自然会签字画押，甘心赴死，绝不让陛下忧心。” 康武帝眉头紧锁：“他要见朕？” 虞行点头。 康武帝继续道：“那日该说的，都在九龙殿上说过了，朕已经没什么话可与他说了，为何还要见朕？” 虞行摇头。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在这件事中，介入太深。 康武帝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自己要不要去见见上官曦。 还不等他想清楚，他便意识到，敲桌子这个小动作，似乎也经常在上官曦身上看见。 是上官曦年幼时候，对自己父皇的模仿。 康武帝攥了攥手心，开口道：“摆驾大理寺。” 虞行听到这话，急忙道：“陛下，何不命人将上官曦带到此处？大理寺牢房……不是什么好地方。” 康武帝摇头：“放他出来，谁能保证，能将他再送回去？还是朕走一趟，比较稳妥。” 原来康武帝是担心上官曦会伺机脱逃。 —— 大理寺牢房。 康武帝来到大理寺，看到上官曦盘膝而坐，手脚上都带着镣铐。 这一幕让康武帝忍不住有些恍惚，仿佛前不久见到鱼战鳌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模样。 康武帝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 那就是这些关押囚犯的侍卫，怎么捆人都一个方式，就不能换一种么？ 看得人心烦。 康武帝来到牢房门口，没有命人打开牢房，而是沉声道：“你要见朕，朕来了。” 上官曦缓缓抬起头，看向康武帝，脸上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伤痕。 不，不仅仅是脸上，还有身上。 很显然，他被用过刑了。 上官曦看向康武帝，眼眶泛红，眼底不受控制的充满了泪水。 他不是怕疼，更加不是怕死，此刻的他无所畏惧，他只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上官曦开口问道：“父皇，我……还能叫你父皇么？” 康武帝冷漠回应：“受不起。”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不起的？”上官曦淡淡的询问。 康武帝微微一怔，他明白上官曦在问他什么了。 上官曦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世的。 康武帝嘴唇翕动，刚要开口，就被上官曦打断了。 第1831章 上官曦红着眼眶看向康武帝，声音沙哑的质问：“是从母后怀有晴儿之时？还是我侥幸没死回宫之时？亦或是从我独居桃清苑之时？还是你将我送去风陵关，不许我泄露自己太子身份之时？陛下，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皇，让我死个明白，不难吧？” 康武帝沉着脸看着上官曦，语气不悦的说道：“看来这些天，你想通了很多事？” 上官曦苦涩一笑：“过去想不通，是因为从来没去想过。因为我不相信那个待我如珠如宝的父皇；那个在我幼年生病，守在我身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父皇；那个亲手教我写字，亲自托我上马的父皇；那个为了保住的性命，在安国公面前委曲求全的父皇……竟然不是我的父皇。” 说到这，上官曦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可如今去想了，才蓦然发现很多不寻常。为什么母后临产还要出宫。为什么母后明明将行程严格保密，可安国公和废后安氏，还对我们回宫的路如此了解，为什么我会身中奇毒，至今找不到下毒之人，为什么你将我送去边关十载，不闻不问。为什么我十年来第一次回京，就会轻易陷入侮辱庶母残杀兄弟的陷阱。为什么，为什么……有太多的为什么，竟然忽然就都有答案了。父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都是我胡思乱想的，对不对？” 看着上官曦脸上的泪水，康武帝心里，也难免也有几分动容。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亲手教导，捧在手心上，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他曾将自己全部的父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上官曦身上。 甚至在他一出生，就直接册封了太子，稳固他的地位，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他寄予厚望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康武帝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道：“不，你没有胡思乱想，你猜的，一点都没错！” 康武帝拂袖转身，不想面对满脸伤心的上官曦。 他继续说道：“朕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的母后木桃清，可她心里却从未爱过朕。她将朕视作她报复鱼战鳌的工具。她嫁给朕只是想成为鱼战鳌，永远得不到的女人。让鱼战鳌的儿子，叫旁人做父亲。你以为那日九龙殿上，嘉荣拿出的人证物证，都是假的么？不，朕可以告诉你，那都是真的！” 康武帝转头看向上官曦，咬牙道：“在你七岁生辰那一日，你母后带着你，在桃清苑中，做血祭。也正是那一日，朕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朕的孩子。” “血祭？”上官曦疑惑的看着康武帝。 康武帝继续道：“血祭，就是将你的血，献祭给降妖伏魔阵，让那个阵法每日汲取你的妖气，待将你身上妖气都化为无患子生长的灵气之后，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永远不会……变成妖！” “妖？”上官曦满脸震惊，感觉难以置信。 第1832章 康武帝冷哼一声：“没错，整个圣医族的人，都具有妖族的血脉。而圣医族秘境，就是一个大型的降妖伏魔阵。他们在阵法中生活，就可以与常人无异。若是脱离阵法太久，就会渐渐被妖气迷惑的神智，若是真的变成妖，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上官曦露出质疑的神色，根本不相信这匪夷所思的说辞。 康武帝冷笑道：“呵，朕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就像朕当初从你母后口中，得知她身份的时候，也是这般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可我从来与常人无异！”上官曦急切的反驳。 康武帝继续道：“因为人与妖的结合，本就可以化解一部分妖族的血脉，再加上桃清苑的阵法，会汲取你的妖气，长此以往，等你身上的妖气没了，自然也就和常人一样了。这就是桃清苑与其他所有宫殿，都不同的原因。那里，是你母亲亲手建造的。” 说到这里，康武帝觉得话题有些说远了，又说回上官曦的身世。 “血祭那一日，她从你脊骨后取血，你虽然昏迷不醒，却也疼的全身发抖。朕当时心痛无比，恨不能替你去承受这份痛苦。所以当你母后把取髓针从你体内拔出来的时候，朕迫不及待的去按住的针孔。也正因如此，朕被那取髓针误伤，在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伤口流出的血珠，与你的血，完全不能融合！” 上官曦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康武帝，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甚至记不起童年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血不相融，就不是至亲，所以他们就不是父子？ 上官曦摇头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未迟说过，滴血验亲的方法并不可靠。不是血亲，血液也可以相融，亲生父子，血液也可能不相融啊！” 上官曦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迫切的解释这个问题，希望康武帝能相信他。 没想到康武帝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 康武帝冷眼看着他：“当年你母后，也曾为你的身世辩解过，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就在朕要相信的她的时候，她却偷偷给鱼战鳌写信，信中言明你的身份暴露了，希望鱼战鳌能想办法派人，将你接走。而这封信，被朕截获了。朕拿着信，想去质问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有孕了，她肚子里的，才是朕的孩子！” 康武帝长吁一口气，似乎将心中埋藏多年秘密宣之于口之后，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 他继续道：“朕真的爱你的母后，也曾真心疼爱过你，可试问天下间哪一个男人能承受如此的欺骗和屈辱？朕，是天子，是一国之君啊！竟然被你母后和鱼战鳌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让朕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你就怂恿母后去昭真祠养胎？然后将消息透露给安国公和废后安氏，借刀杀人？”上官曦开口质问。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康武帝冷声反驳。 第1833章 上官曦看向康武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康武帝面露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她以躲避安氏迫害为由，要求去昭真祠养胎，可事实上，她早就跟鱼战鳌越好，在你八岁生日那一日，宫外相见！朕曾经劝阻过她。心中也暗暗决定，只要她不出宫，不去见鱼战鳌，朕就将所有事都埋于心底，将你视如己出，不再追究。可她执意要去，要让你去认回亲生父亲。如此这般，朕只能顺势而为，借刀杀人！” 上官曦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哽咽的问道：“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养育我？” “你以为朕不想吗？！”康武帝大声怒吼：“朕不知道多想杀了你，可当拂衣道长把你带回宫的时候，看到鲜血淋漓的你，朕竟是心痛的无法言喻。朕对你母后和你的恨意是真的，可朕对你们的爱，又何尝是假的？！看着你气若游丝的叫朕父皇，朕……朕恨自己下不去手啊！” 说到这里，康武帝大口大口的呼吸，捂着胸口，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父子二人都陷入了沉默，爱恨交织的情感，让彼此的距离，似远又近，似近又远。 许久之后，康武帝才继续道：“朕下不去杀手，却也不想再看见你，便将你丢弃在桃清苑中自生自灭。可每每看到你被你的弟弟们欺负，朕又不受控制的于心不忍。思来想去，朕决定送你去风陵关，或许是希望你能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解了朕心头之恨，也算留当朝太子一个体面。可朕没想到，鱼战鳌居然对你颇为关爱。十年戎马，你屡次身陷险境，竟然都是他出手相助！” 康武帝怒视上官曦：“这样的父子情深，让朕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亲手掐死你们二人。直到发觉鱼战鳌私下屯兵，朕才意识到，机会来了。朕要让他功败垂成，朕要让你成为他最后的阻碍，朕要看着你们父子兵戎相见，反目成仇。朕要让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让你们都后悔莫及！朕，要将这数十年的痛苦，给你们父子二人，加倍奉还！！” 上官曦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这对我公平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康武帝冷眼看向上官曦，语气冷漠的回应：“人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朕一生所爱尽数错付，苍天又何尝对朕公平过？” 上官曦无言以对。 牢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曦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康武帝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离开，看样子，默许他的提问。 上官曦见状，开口询问道：“晴儿，我的亲妹妹，你的亲生女儿，到底在哪，她……还活着么？”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皱眉道：“直到现在，你还不相信，雁未迟就是上官晴？” “她绝不是！”上官曦没有理由的笃定。 第1834章 康武帝摇头道：“她若不是上官晴，就不可能会使用蚩尤环，她若不是妖族，就不可能被桃清苑的阵法影响，她就是……” “我甘愿赴死！”上官曦的一句话，打断了康武帝的陈述。 康武帝蹙眉看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上官曦则继续道：“告诉我实情，告诉我未迟到底是谁，晴儿又在何处，只要陛下都告诉我，我甘愿赴死，绝不让陛下为难！” 一句“陛下”已经彻底斩断了他们的父子情意。 上官曦明白，以他的身份活不成了，可他在临死之前，还想救出雁未迟。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要知道，朕……从未见过晴儿。” 上官晴在宫外出生，满月之后，回京途中遇袭。 所以康武帝从未见过上官晴。 换言之，他确实无法判断雁未迟，到底是不是上官晴。 “但是这世上，除了桃清的女儿，你的妹妹之外，圣医族再无血脉，也再无人可以使用蚩尤环。所以她不是晴儿，还能是谁呢？”康武帝将问题，抛还给上官曦。 上官曦愣在原地，思忖良久之后才说道：“陛下，她不是鱼战鳌的孩子，她跟鱼战鳌，跟黎国的权谋，乃至四国的纷争都毫无关系，她只是她自己，她只属于她自己，她应该飞翔在自己的天空中。求陛下，放她自由。” 上官曦艰难的跪起身，朝着康武帝磕了一个头。 康武帝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许久之后，他才说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朕会给她机会做选择。” 换言之，要等上官曦心甘情愿赴死之后，康武帝才会放了雁未迟。 而到时候，还要看雁未迟自己怎么选。 如果雁未迟选择留下来做公主，康武帝也不会拒绝。 话音落下，康武帝便阔步离去。 上官曦忽然激动的扑向牢门，他双手扒在牢门的栏杆上。 大声喊着：“生我者，不养我者，金银可报！生我者，而养我者，舍命可报！不生我者，却养我者，无以……为报！父皇！儿臣……无以为报！” 上官曦泪流满面的看着康武帝的背影，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宣之于口：“父皇，你要儿臣去死，根本无需大费周章，只需要一句话……就好。” 康武帝脚步急促的冲出大理寺的牢房，踏出大门的时候，甚至被牢门绊了一下。 幸亏侍卫虞行及时出手搀扶：“陛下小心！” 康武帝站稳了身形，甩开了虞行，阔步离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悲伤，和脸上的动摇。 他不能动摇，他没办法原谅任何一个涉事其中的人。 谁都无法原谅，包括上官曦！ 上官曦的存在，简直就是他最大的耻辱，是证明他愚不可及的证据。 杀！必须杀了他！绝不能心软！ …… 康武帝离开之后，上官曦便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了。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想一心求死。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也无法接受康武帝对他的利用和欺骗。 当然，最无法接受的，还是他的母后竟是死于他父皇的算计。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选择逃避，而此刻的上官曦，便是想一死了之。 用死亡，来逃避这些残酷的事实。 第1835章 另外一边，康武帝听闻上官曦签字画押了，也没有迟疑，当即吩咐下去，宣告天下，将于三日后，将上官曦押于行刑台，当众斩首！ 消息已经传出，举国轰动。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其中最为伤心难过的，自然是太子府众人。 张管家听到消息之后，在牢房里一个劲儿的磕头。 他涕泪横流的大喊：“对不起太子殿下，都是老奴对不起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一定下去陪太子殿下，绝不苟活于世！” 关在另外一个牢房的重山冷声道：“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们一个个出来诬陷太子，太子岂会落得这般境地？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张管家泣不成声的回应：“都是老奴的错，可老奴……老奴确实没有说谎。” 哐啷啷，重山气的扑向牢房门，恨不能钻到对面去揍张管家一顿。 重山开口大喊道：“你还敢说你没有说谎？太子对你们那么好，你竟然诬陷他，现在居然还说自己没有说谎？” 张管家一味的哭：“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多嘴，老奴不该多嘴！” 啪！啪！啪！ 张管家一边说，一边抽自己嘴巴，显然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 坐在牢房角落里的古铮然见状开口道：“好了，够了，别打了！” 古铮然看向重山，皱眉道：“他确实没有说谎，我也没有说谎。王爷当年跟木姑娘，的确有过一段旧情。老将军跟王爷因为这件事，没少产生争执，这在逍遥王府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后来木姑娘不知怎得成为了皇后，王爷才下令封口，不许任何人再提及。” 重山怒视古铮然，显然连古铮然的话也不信。 古铮然面露悲伤，声音沙哑的继续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可也都不是真心想说。你只看见张管家，你可有见到张嬷嬷？” 重山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还在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重山瞬间明白了，他急忙道：“有人抓了张嬷嬷，来威胁你？” 张管家泣不成声：“老奴的一双儿女，还有孙子孙女，都在二皇子手上。老奴也是不得不说啊。可老奴真的没有添油加醋，说的都是实话啊！老奴……老奴实在没想到，陛下会判太子殿下斩立决啊！” 一旁的古铮然接话道：“二皇子抓了我，告诉我王爷已经死了。他还以我部下的性命，来威胁我，说出当年的情况。我没有履行对王爷的承诺，说出了他的旧事，是我愧对王爷。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那些同袍去死啊，只能选择顺从二皇子。只是我没想到，我虽然说了实话，二皇子还是对他们下手了！” 古铮然面露悲戚。 一旁的张管家抹着眼泪继续道：“重山侍卫，老奴真的没有说谎。王爷和木姑娘，确实有一段过往，可是这并不能证明太子就是王爷的子嗣。没想到陛下会如此狠心，对太子痛下杀手啊。” 第1836章 听到这话，古铮然下意识看向阴暗的角落里。 那里坐着第三个证人，寒山十二骑中的赵寅。 赵寅躲在阴影下，不接他们的话，也不吭声。 而重山也顺着古铮然的眼神，看向赵寅。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日只有赵寅的证词，证明了上官曦的身份。 也证明上官曦和鱼战鳌，彼此都了解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父子关系。 重山厉声询问：“你呢？你的话也是真的么？” 赵寅闭口不答，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重山见状有些焦急，大喊道：“我在问你话呢！说啊！” 赵寅仍旧不吭声。 就在重山有些激动的时候，牢房里传来了脚步声。 牢房官差怒斥道：“喊什么喊，都给老子闭嘴！” 官差从前面引路，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官员，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吏部的。 官差打开重山的牢门，看向重山和他身后几个太子府的侍卫，开口道：“你们几个，出来！吏部提审！” 重山面露疑惑，大理寺关押的人，怎么会由吏部来提审，这不合规矩啊。 那个吏部的官员见他们不懂，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出来！” 他官员手心翻转，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示意给重山看。 重山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字“杨”。 重山瞳孔一缩，连忙抬步走出牢房，身后的几个太子府侍卫也起身跟上。 牢房里其他人看着他们，却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重山一行人跟着那个吏部的官员，顺利的离开了大理寺，就在要登上押送的囚车之时，那个吏部官员凑到重山身边，低声道：“挟持我，去八卦胡同！” 重山也没多想，当即挟持了那个官员。 大理寺的人见状急忙道：“住手！快住手！” 重山厉声道：“都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拧断他的脖子！” 那个官员也故作害怕的开口：“别动别动，千万别动，重山侍卫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商量啊！” “没什么好商量的！把钥匙丢过来，打开他们的镣铐！”重山威胁大理寺的人。 那个官员哭喊着：“打开打开，快打开，本官没了性命，你们谁赔得起，快打开！” 大理寺的人想去禀报大理寺卿，可大理寺卿此刻正在宫里，眼下情况紧急，来不及跑个往返。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将钥匙丢给重山他们，让他们自行打开镣铐。 重获自由之后，重山将那官员推给大理寺的人，随后便带着自己四五个手下，快速飞身离去。 大理寺的人立刻倾巢出动，前往捉拿。 重山带着手下七拐八拐的，绕了许多路，才甩开追兵，终于来到了八卦胡同。 刚进入胡同里面，就看到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开口道：“大哥哥，往里面走，最后一间院子。” 八卦胡同里面四通八达，若不是有人指路，重山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跑。 听了小孩儿的话之后，重山带着人立刻来到最后一个院子，刚走近院子，就看到等候已久的吏部尚书杨云峰。 第1837章 “杨大人！”重山显得有些激动。 杨云峰面容憔悴，他看了看重山，和他身后的人，眉头紧锁的询问：“太子的亲信，就你们几个人么？” 重山不太明白杨云峰为什么这么问。 他想了想回应道：“太子府的人都被分开关押，我们几个在同一个牢房。若说亲信，大部分都跟随轻舟南下了，在京城的，怕是也只有我们六个人了。” 杨云峰叹口气，他垂下头说道：“重山侍卫，下官……已经尽力了。” 重山瞪大眼睛，急忙上前一步：“杨大人，太子殿下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杨云峰无奈的摇头：“下官跑遍了百官的家，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为太子说话。倘若太子只是太子，那么哪怕他犯下滔天大罪，百官也一定有人，愿意为他出面求情。可太子不仅仅是太子，他还是鱼战鳌的儿子。所以……怪不得百官啊。” 重山明白，压在上官曦身上的罪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压在他身上的身份。 这个身份，让他毫无生路！ 重山点头：“多谢杨大人为殿下奔波，接下来该怎么做，卑职心中有数，杨大人不必多言。” 重山明白，杨云峰冒死将他们救出来，是希望他们能救上官曦一命。 简单的说，劫法场！ 可这种话，重山不能挑明了说。 他不想连累杨云峰。 杨云峰嘴唇翕动，面露愧色。 因为他很清楚，他给重山的暗示，极有可能将重山，和他面前这几个影卫，送上断头台。 可他已经没办法了啊！ 能找的人都找了，传递给雁未迟的消息也没有回应，陛下那边他也跪了两天两夜。 能做的，能说的，能哭的，能求的，他都已经做过了。 杨云峰明白，若不是他平日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说不定康武帝现在，已经先取了他的脑袋了。 重山看向杨云峰，忽然单膝跪地：“谢杨大人大义！” 身后的影卫都齐刷刷跪下，齐声道：“谢杨大人大义！” 杨云峰哽咽的挥挥手，抬步走向院子大门，蹒跚离去，他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得哭出来。 若不是实在心疼上官曦，他又怎么会出如此下策。 在京城劫法场，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可哪怕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他也想试试，期盼着上官曦能活下去！ 杨云峰离开后，重山带着众人进入屋子里，发现里面是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和武器，还有一些银两。 重山攥着武器，心中暗暗决定，若不能将上官曦救出来，他就陪着上官曦，一同走黄泉路！ —— 就在重山一行人，筹谋劫法场的时候，危月燕终于带着霍家兄弟，回到了京城。 而他们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要斩杀太子的公告。 霍云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你们黎国，有几个叫上官曦的？” 霍云松无奈的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谁敢跟储君重名？” 危月燕面露忧色：“京城出大事了，我们得立刻进宫！” “等一下！”霍云松忽然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