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不养闲人》 第1章 江铠警官，请开始你的表演 每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这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里的三月，其实是指农历的三月。换算成公历，大概就要从每年的四月中旬开始算起。 草长莺飞，花开得正好，绝对是个请年休假出去浪的好时节。 滨城警局重案组队长叶卓群开了一天的会，向上级汇报刚刚告破的分尸案。口干舌燥地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大剌剌地“躺着”两份年假申请书。 妈的，又给我找麻烦。 她一把抄起两份报告，来到重案组的大房间，走到一张有两个人对坐的办公桌前，将申请书轻轻地一抛。 两张A4打印纸，飘飘乎乎，以缓慢又优雅的姿态，落在了桌上。 江铠和高少波几乎同时抬头，问询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局里的规定你们都清楚，”叶卓群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下，心里虽然想骂人，但语气仍然淡淡地，主打一个不怒自威，以德服人，“同一时间段，只能准一个人的假。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吧。” “不是吧，叶队，”江铠皱皱眉，颇为不满地抱怨，“你之前答应过的，只要十天内破了分尸案，就让我休年假。机票和酒店都订好了，打折特价的，人家不给退！” 叶卓群默然，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厌烦。 她确实对江铠说过这话。而且，只用了三天，江铠就将分尸案的真凶缉拿归案。按照约定，她应该二话不说，就给他批假。 可恰好，高少波的假条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这两个人，平时办案的时候，就跟连体婴似的，“公不离婆，秤不离铊”。现在，连休年假都如此“心有灵犀”。 叶卓群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给她出难题。 “当然了，如果队里实在不让我休假，我也只好服从安排。”江铠一副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样子。 叶卓群心里一松，刚准备顺势接话，却听到他继续说道： “不过，我的损失，队里得给我包赔吧。也没多少，虽然飞机是行政仓，酒店是五星级，但都是我提前订好，打过折的，也没多少钱。咱们队的经费虽然一直不富裕，但那谁不是说过么，经费就像那啥，挤一挤总是有的。” 叶卓群眯起眼睛，暗暗咬住后槽牙，努力克制住自己给江铠一巴掌的冲动。 “算了，叶队，让铠哥先休假吧。我不急，反正，我也只是想回老家一趟，早几天晚几天没啥区别。” 说着，高少波将自己的年假申请书收进了抽屉。 江铠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当然见好就收，停止了拙劣又烦人的表演。 “那好，”用不着再跟江铠叶拉扯，叶卓群暗自舒了一口气，“江铠你明天开始休假，等你回来之后，少波你再跟我申请。”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仿佛在江铠旁边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极大的犯罪。她的整个背影，包括后脑勺上的头发，似乎都写满了厌烦和抗拒。 “谢谢叶队！”江铠将两只手掌放在嘴巴两侧，聚拢了声音喊。生怕叶卓群听不到，不能给她心里添堵似的。 “铠哥，你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摊儿吧。”高少波小心翼翼地朝叶卓群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扭回头看着江铠压低了声音说，“叶队平时对你就没什么好脸，你还去惹她嫌。你是对她的思想觉悟特别有信心，认为她绝对不会因为个人好恶给你穿小鞋，还是觉得自己的日子太好过了，想挑战一下地狱级别的难度。” “就是啊。”另一位同事孟明接过话茬，“铠哥你简直拉仇恨，你能去江南水乡游山逛景看美女，完全是因为有我们在这里当牛做马，负重前行。你把叶队惹急了，你是跑远了，回头她把气全撒在我们身上了！铠哥，做人要厚道啊！” “放心放心，知道你们辛苦，伴手礼少不了你们的。”江铠抬腕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各位兄弟姐妹，我今天早退一会儿，回家收拾东西。对了，晓蓉，你想要什么礼物回头单独发给我。你们女孩儿的东西稀奇古怪，种类又多，我记不住。” 像只八爪鱼一样噼里啪啦对着电脑打字的刘晓蓉，眼睛依然盯着屏幕，只伸出手来，朝着江铠比了一个OK的手势，旋即用了2.0的倍速继续打字，仿佛是在追赶刚刚比手势时浪费的两秒钟。 江铠对她投以无限同情的目光。 他知道，苦逼的晓蓉在赶分尸案的报告。 久违的假期终于近在眼前了。 江铠的脸上不觉露出了惬意又舒心的笑容。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江铠警官，请停止你的休假 滨城的机场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做滨城云河国际机场。 江铠坐在刚刚建成的T3航站楼里，这一次他长了记性，办理好值机手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机关机，动作极其果断，干脆利索，手起刀落，没有一点儿犹豫。 上一次休假，也是这样兴冲冲打车到了候机楼，刚一下车，脚后跟还没有站稳，就被叶卓群一个电话给叫了回去。 吃一堑长一智，他发誓不在同一条河里落水两次。 等他到了江宁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滨城重案组自然也就“鞭长莫及”了。 候机楼里有很多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江铠记得，前两天有一个明星来滨城开演唱会，离开的时候在微博上吐槽，说买了一个冰箱贴花了119元。 奸商！ 正好现在有时间，江铠准备进去逛逛，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夸张。 还没来得及走进门口，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一个男子撞了个趔趄。 太没礼貌了！连对不起都不说，什么素质！ 江铠的眉毛拧在一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用手指扫了扫衣服，刚要继续迈步，又一个人从店里冲了出来。 这回是一个姑娘，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喊： “抓小偷啊！他偷了我的手机！” 一时之间，候机楼里的吃瓜群众纷纷侧目，伸长了脖子来看—— 小偷？ 还撞他？？ 撞完了还不道歉？？？！！！ 算你撞在枪口上了。 江铠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偷的逃跑路线上，两边的群众不自觉地向后退，竟然闪出了一条通道。 这就好办了。 他快速跑了几步，估测好距离之后，一边稍微放慢脚步，一边快速地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包湿巾。 这不是普通的湿巾。 这他居家旅行必备的，80抽加大加厚型湿巾，重量不容小觑。 说时迟那时快，江铠身体微微后仰，以肩为轴，大臂带动小臂，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一点上—— 湿巾飞速从空中划过，就像长了眼睛，直扑小偷的后脑勺，定位简直可以用精准来形容。 “啊！” 一声惨叫之后，小偷应声向前扑倒。 丢手机的那位姑娘一直跟在后面猛追，见小偷被砸倒，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之后，直接骑在了小偷的身上。双手攥成拳头，噼里啪啦雨点儿般砸落下来，颇有点儿景阳冈上，武松打虎的架势。 一边打，嘴里一边说： “让你偷我手机！看你还敢！” 周围的热心观众顿时更来了精神，拍手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人越聚越多。 江铠有意让姑娘报仇，于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老练地分开人群，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还是稍微愣了一下，想笑但忍住了。 他清清嗓子说： “这位姑娘，是他偷了你的手机？” 虽然知道答案，但江铠还是照例要确定一下。 姑娘这时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多少有些太过“水浒”，于是站起身来，指了指地上被打得哀嚎的小偷，对江铠说： “没错，就是他！” 江铠点点头，蹲下身去，右膝压在小偷身上，不顾他的哀嚎和挣扎，左手死死摁住他的两只手，像钳子一样，让他动弹不得，右手很快就从他身上翻出了一个装在粉色手机壳里的iPhone15。 “是这个吗？”他将手机递给了那女孩。 “没错没错。这就是我的手机！不信你看，有面容ID。” 女孩将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手机屏幕解锁成功。 身后，脚步杂沓，江铠转头，是候机楼的安保人员到了。 江铠从背包里拿出警官证，亮了一下： “这个人偷了这位姑娘的手机，人赃俱获，交给你们了。” 说着，他弯腰捡起不远处，砖头大小的那包湿巾。皱着眉头，从里面抽出一张，然后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包装袋，沾地的那一面，还特意多擦了两次，然后放回包中，拉上了拉链。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警官啊，难怪砸得那么准。” “长得还挺帅，乍一看，以为是哪个新冒出来的偶像明星呢。” “出门还带这么一大包纸巾，爱干净又这么man的男人，太有爱了！” 江铠装作充耳不闻，一脸淡定，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得意。脑子里忽地又出现了刚刚“姑娘打虎”的那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果然，男女平等是神话，女人更可怕。 他正想着，机场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去听，然而广播里没有航班信息，反而传出了他的名字： “滨城警局的江铠警官，听到广播之后，请速到服务台。” 等到江铠满腹狐疑地走到服务台时，工作人员面带职业性的标准微笑，将电话听筒递给了他： “江铠，有命案，立刻销假归队！” 叶卓群严肃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为什么带新人的总是我 远远的，江铠就看到案发现场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线外已经围了一圈儿人。其中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当然更多的，还是扛着各种长枪短炮过来抢新闻的记者和自媒体博主。 毕竟，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能够博人眼球，不管是什么事，他们都要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蹭热点。 只听咔嚓咔嚓，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时不时地还可以听到他们发出惊呼： “哇！这也太残忍了吧。我得多拍几张！” “你从这边的角度再来两张特写！哎哎，后面的哥们，别挤我，都拍虚焦了！” “我靠！都烧焦了！我拍到的这个，看上去好像是头骨！” 话里话外，居然显得甚是兴奋。 看到这些人，江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自己当年就是吃了记者的亏，一时不察，被人套了话。再加上那人毫无职业操守，把涉及案件保密信息的部分也登了出去，害得他被上级处分，以至于他战功赫赫，却升职无望。 和自己同一期当警察的基本都升职了，只有他还是个普通警员。 想到这儿，他刻意连续按响车喇叭，围在一起的人被惊散，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江铠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向前蹿去。他把车停到了离警戒线最近的地方，手里拿好了证件，开门下车。 守在警戒线边上的警员很有眼色，一看到他过来，立刻尊敬地称呼一声“铠哥”，然后将警戒线举高，江铠微微低了一下身子，进入了案发现场。 迎面，高少波快步朝他走过来。 “铠哥，你来了。” “到底是什么惊天大案啊，我连手机都关了，没想到叶队居然打电话到机场把我找回来，简直是丧心病狂！”江铠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将证件放回口袋里。 “发现了一具焦尸。估计被反复焚烧过，现场情况也很混乱。”说完，高少波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之前是分尸，现在是烧尸，估计上头给叶队施加了不少压力。所以只有把你请回来压阵了，不然怕我们搞不定啊。” “你少拍马屁。” 被高少波这么一说，江铠心里忍不住有点儿小得意。但他表面上绝不显露出来，眼睛还是朝着高少波乜斜了一下。 “走吧，”江铠说，“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并肩，朝尸体所在的位置走去。 高少波是江铠公安大学的学弟，来到重案组之后，领导安排他跟江铠搭档，两个人算是亦师亦友，联手破了不少案子，是重案组公认的最佳搭档。 要不是怕被江铠揍，估计“好基友”的帽子早就被大家开玩笑地扣在两个人的脑袋上了。 此时，叶卓群正站在尸体旁边，看法医和法证部门取证。 “分尸之后，又是焦尸。”她自言自语，低头捏了捏眉心。 最近恶性案件发生的频率着实有点儿高，上面的领导刚刚给她打了电话，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以消除群众的恐慌情绪。 这也是叶卓群不惜大费周章把江铠找回来的原因，毕竟，这是她这组的王牌。 快走到尸体旁边的时候，高少波突然拽了拽江铠的衬衫袖子，歪过头，神秘兮兮地对他说： “铠哥，今天有一个新人来组里报到。” “那挺好啊。正好，我们人手不够用。” “我们刚刚都见过了，你一定会惊喜。是个美女。” “美女？”江铠挑眉。 高少波努了努嘴，江铠循着方向看去，果见叶卓群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 她长得很漂亮，白皙的脸呈标准的鹅蛋形，眼睛形状细长，左边眼角处有一颗泪痣。半长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起个马尾。 红黑格子的衬衫，搭配一条牛仔裤，袖口卷起，直到手肘处。脚上穿一双白色的慢跑鞋。 此刻，她正捧着A6大小的笔记本，低头认真地记着什么，还不时弯下腰，听叶卓群面授机宜，然后点点头，飞快地在本上记上几笔。 “不会吧……”江铠皱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女孩说，“你说的新人，不会是她吧？” “没错。就是她。”叶卓群听到了江铠和高少波的对话，一边回答，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个女孩也跟在叶卓群的身后，站定，看着江铠，面带微笑和毫不掩饰的好奇。 “给你们介绍一下。”叶卓群朗声说，“这位是咱们组里最有资历，经验最丰富的江铠警官，他可是重案组的神探。这是顾屿凌，警校提前毕业的全优生，算是你的师妹，刚分来咱们组。以后就由你来带她。” 江铠心里顿生不爽。 妈的，升职没我的份，带新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阵阵落不下我。 好在顾屿凌没有读心术，听不到江铠的心声。她端正地站好，毕恭毕敬地朝江铠伸出了右手： “江师兄好，以后还请师兄多多照顾，教我几招。” 江铠看了看她的手，没接着，反而将右手放到太阳穴附近，潦草地比划了一下，权当做是敬礼了。 顾屿凌收回手，脸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尴尬，唇角依然带着一抹线，面色如常。 当然江铠也没有听到顾屿凌的心声，她正在默默地问候他全家。 叶卓群白了江铠一眼，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刺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别耽误时间，抓紧开始工作。临走时她看了顾屿凌一眼，意在言外地说： “江铠能力很强，身上都是绝招，你认真观察，虚心学习，学到的本事都是自己的。不过，你脑子得清醒着点儿，分清楚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明白了吗？” 说完，叶卓群又朝法医蒋延良的方向折返回去。 江铠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废弃的多年的铁厂，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家。确实是杀人放火的“理想选择”。 接着，他的目光又回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顾屿凌身上。 顾屿凌的脸上，前一秒还冷得能冻死人，这会儿发现江铠在看她，立刻变戏法儿似的，绽放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 江铠右边的嘴角向上懒洋洋地牵了牵，鼻子里哼了一声，朝着焦尸走了过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焦尸 “蒋法医，怎么样？”江铠走过去，问道。 地上有一团焦黑蜷曲，几乎已经完全碳化的尸体。稍微走近一点，还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有机物燃烧时释放出的特有气味。 一直蹲在地上认真取证的法医蒋延良站起身来，眼睛仍然盯着地上的焦尸： “尸体已经完全烧焦了。我估计，凶手曾经在尸体上淋了汽油，并且反复焚烧。现在看来，基本上只剩下骨头了。” “也就是说，我们很难辨别尸体的身份了。” “应该是这样。”蒋延良点点头。 江铠戴好手套，蹲下身去，目光由上而下，在焦尸和附近的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扫过去，忽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说： “那里。” 顺着江铠指的方向，蒋延良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去，将一个黢黑的圆环状的东西夹了出来。 江铠、高少波和顾屿凌一起凑近了看：虽然已经被烧得不像样子，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枚戒指。 “我会把这个交给法证部，希望可以有线索。” 说完，蒋延良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里，密封了起来。 离开现场的时候，江铠偷偷留意了一下顾屿凌，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里的笔记本。面色自若，态度如常。 他不禁暗自对这个新来的留意了几分。 通常，新人第一次来案发现场，尤其是这种极度凶残的命案现场，基本上都是吐着离开的。 他还记得高少波那时候吐得七荤八素，根本直不起腰。至少三天之内，只要一看到现场的照片，就跟应激了一样，狂吐不止。 这件事，至今还被叶卓群当作反面教材，用来教育刚入职的新人。用叶卓群的话来说，选择了这行，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在命案现场表现这么怂，简直给重案组丢人。 也因为叶卓群的话，让高少波每次遇到组里来新人的时候，都“压力山大”，觉得自己的“光荣历史”，又要被旧事重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到焦尸居然可以做到这么镇静，还真让他意外。 有点儿意思。 *** 滨城重案组会议室里，叶卓群手里拿着刚刚从法医和法证那里拿到的初步检验报告，一张张多少有些骇人的现场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法医和法证人员对死者的骨骼比例和成分进行了初步的化验，这具焦尸应该是一名女性，年龄介于二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身高大概在165cm左右。由于尸体被反复焚烧过，从尸体本身入手来辨认死者身份，基本上相当困难。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就是——” “跟局里拿一份失踪人口名单，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女性失踪人员。然后再翻翻还没有侦破的陈年旧案，找一找有没有作案手法类似的。”没等叶卓群说完，江铠就打断了她，噼里啪啦，输出的煞是流利，轻车熟路。 叶卓群白了他一眼，顿了顿，接着说： “第二步要做的就是——” “扩大搜索范围。在案发现场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叶卓群终于忍不住了： “江铠，重案组到底是听你指挥，还是听我指挥？！” 江铠被她一噎，只得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叶卓群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着全体队员说： “大家听清楚了吧。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取消休假，全力以赴，缉拿凶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就各自去忙吧。” 说着，她看向顾屿凌，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顾屿凌，今天在现场表现很好。再接再厉，我看好你。” “是，叶队。”顾屿凌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 “那就先这样，散会吧。”叶卓群拿起资料夹，推门走了出去。 江铠白了顾屿凌一眼，然后立刻起身，拔腿追了出去。 “叶队！”江铠追到叶卓群的办公室门口，终于截住了她。 叶卓群转身，乜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队，有什么理由每一次都让我带新人呢？当时高少波是这样，这个新来的也是这样。”江铠不满地抱怨。 叶卓群上下打量了他几下，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 “因为你经验丰富啊。跟你同一期当警察的都升职了，只有你还奋斗在最前线，你不带谁带？“ 说完，她不等江铠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 门在江铠面前被重重地关上。 “每次都让我带新人，不出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升职？哼，还不是因为我功高盖主？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那心眼小的，针都穿不过去……” 江铠自言自语着，一转身，发现顾屿凌正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仍是一脸淡定的笑。 她够淡定，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铠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顾屿凌却开口说话了： “江警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 看来刚刚的一场好戏，已经被她尽收眼底。 江铠愣了几秒钟，旋即说： “谁连累谁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一点你千万不要学，我可不希望你跟我一样，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小警察。” 说完，江铠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身后，顾屿凌乜斜地看着他的背影转弯之后，也迈步走开了。 *** 除了发现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之外，顾屿凌在重案组的第一天尚且堪称顺利。 下班之后，她急急赶去赴闺蜜丁玲之约。地点是一家叫做“一醉方休”的酒吧，名字有趣，酒调得也好，开业以来，一直门庭若市，是滨城的热门打卡点。 顾屿凌本身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但丁玲颇喜小酌几杯，以至于，她觉得，丁玲今天约她来这里，大概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搭子喝酒而巧立名目。 “来，为了刑警的队伍里，多了我们顾警官这样一位色艺双绝的人物，干了这杯！” 刚一坐定，丁玲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酒杯。 顾屿凌笑，然后仰脖喝完了手里的酒，调酒师推荐得不错，是有点儿甜丝丝的，不难喝。 调酒师很快又帮她们斟满。 “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丁玲看着顾屿凌感慨道，“你知道吗，当初你从滨大新闻系退学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肯定是疯了。估计直到现在，教授们还拿你当一个负面教材，警醒后人呢。” 顾屿凌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诶，当初决定退学的时候，你就没担心过吗？万一你没考上刑警学院，该怎么收场？” 考不上该怎么收场？她还真没想过。她向来做事的原则，就是想清楚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然后全力以赴去争取。至于争不争取得到，总要拼尽全力试过才知道。 就算是被打断了腿，拄着拐杖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尚一格要是真的泉下有知，也应该觉得很欣慰了。毕竟，作为同学，能做到你这个份上的，估计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可惜啊，”顾屿凌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黯然，摇了摇头，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凉凉的酒杯，“这么长时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旋即，她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下到了重案组，接触的案件和嫌疑人就多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有办法找出事情的真相，给尚一格讨回公道的。”她顿了一下，“起码，我可以让世界上不再有另外一个‘尚一格’。” “所以，你还是坚持认为，当年她的死，有蹊跷？” 顾屿凌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尚一格当年是被人算计了，她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往事 顾屿凌的话，虽然说得十分笃定，但要细究起来，其实没有什么板上钉钉的铁证。当然了，如果有铁证，当年尚一格出事之后也不会被认定是自杀。 让顾屿凌始终坚持认为尚一格不是自杀的原因，也只是两个人之间，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对话。 顾屿凌、丁玲，还有死去的尚一格，三个人曾经是滨城大学新闻系的同学兼室友。三个年轻女孩住在一起，情趣相投，再加上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闺蜜。 剧情发展到这儿，都是正常大学生活的路子，让这一切发生改变的，是大二那年，让滨大全校都震惊的一件事——新闻系女生尚一格堕楼死亡。 当然，警方调查之后，最后的结论是自杀。 对于这个结论，从第一刻开始，顾屿凌就产生了怀疑。 她曾经给警方讲过出事那天的时间线： 下午三点的时候，她在寝室抱着平板看电影。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刚刚在网络平台上映的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片。为了一睹为快，她还付费四块五。 正看到高兴处，尚一格推门回来了。她当时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她身后，探头过去看： “哇！你居然一个人吃独食！”尚一格作势在顾屿凌胳膊上轻拧一把，“不是说好了，等周末的时候一起看的吗？” “等不及了。”顾屿凌咧着嘴，揉了揉被拧得有点儿微疼的胳膊，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观影资格可以保留三天呢。周末的时候，你还可以看。” “好吧。本小姐心情好，放过你了。” 尚一格嘻嘻笑着，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大概十分钟之后，顾屿凌听到寝室的门响了一声。她回头去看，发现尚一格又出去了，她的床上堆放着刚换下来的衣服。 估计是专门回来换衣服的。 顾屿凌没多想，接着看电影。五点半的时候，她到食堂吃饭，将手机留在寝室充电。当她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寝室门口，隔着门，就听到手机噼里啪啦一通狂响。 她赶紧开门走过去，手机屏幕显示有上百条未读信息。 她滑开手机查看，越看越奇怪。几乎所有信息的内容都是两个相同的字：在吗？ 顾屿凌平时最讨厌发信息的时候，用这两个字做句首发语词了。有事儿说事儿！你还没跟我说是什么事儿呢，我哪儿知道我在不在啊！ 但这次，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给她发同样的信息，还是让她觉得多少有些蹊跷？难道是这些人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输了，所以拿她开涮？ 顾屿凌决定，在其中找一个“软柿子”，拨电话过去骂两句，顺便把幕后主使给揪出来。就在这时，丁玲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没事儿吧。”没等顾屿凌开口，丁玲劈头就问，语气十分焦急，且带着明显的哭腔。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下。 “没事儿啊，怎么了？”她极力维持平静，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 不祥的预感莫名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儿发抖。 果然，电话的那一边，哇的哭声炸响，紧接着，她听到了丁玲哽咽的声音： “尚一格……跳楼了。” 顾屿凌听到自己的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像是有人撬开了她的天灵盖，把一大盆带着冰碴儿的水一股脑儿倒了下去，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转头，尚一格换下来的衣服还摊在床上，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身体的温度。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粘在了一起，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警方得出尚一格是自杀的结论后，她曾经第一时间就到警局去质疑过。 三个小时前，还期待着要和她一起看电影，还特意回寝室换上刚买的衣服，高兴地哼着歌，说自己心情不错。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大学生在年龄上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但所处的世界毕竟相对单纯。一般来说，崩溃到选择轻生，无外乎这样几个原因：失恋、挂科、欠债、原生家庭。 尚一格当时确实有一个男朋友，但是，据她们所知，两人正处于稳定交往当中，她出事的前几天，刚刚一脸幸福地捧回一大束红玫瑰。 她的学业成绩正常，绩点排名中上，不存在因为挂科导致无法毕业的问题。 警方调查过，她的经济状况也没有问题，没有任何欠债，也没有在任何平台贷款的记录。 尚一格虽然来自三线城市，但是家境小康，父母恩爱。 何况，顾屿凌和丁玲与她朝夕相处，从来没有发现过她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从任何角度来看，尚一格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但是，所有这些都只能勉强算作是佐证。 警方解释说，有的时候，人会因为一件特别不起眼的事儿，一下子就钻了牛角尖。而且，现在焦虑抑郁的情况很普遍，不知道什么时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会落下来。 外表上看，可能毫无异常，甚至坚不可摧，其实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了。可能只消轻轻地吹一口气，大厦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倾颓了下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于是，尚一格的朋友和家人，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现实。 这件事之后的一个月里，顾屿凌就像着了魔。不管在做什么，脑子里突然就会蹦出尚一格的脸，笑眯眯地问她，在看什么电影。 终于，在一夜睁着眼睛到天亮之后，她决定退学，重考刑警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重案组，成为了一名刑警。 涉及到个人前途和命运的时候，人们往往喜欢用“重大选择”、“关键转折”这样的词。其实，很多这样的时刻，未必有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是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难辨真假的故事。 举心动念，皆有因果。 “屿凌？”丁玲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耳边复又出现了“一醉方休”播放的爵士音乐声，顾屿凌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朝丁玲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我还没问呢，第一天报到，感觉怎么样？”丁玲用轻快地语气说，想赶紧换个话题。 “感觉不错。第一天就遇上了大场面，发现了一具焦尸。”顾屿凌说得稀松平常，好像是到菜市场买了一颗白菜。 “焦尸？！”丁玲一口酒差点儿呛住，“你怎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呀！我今天被主编教训了，说我最近的新闻写得不够炸裂。这么好的素材，我居然错过了第一手资料！” 顾屿凌乜斜着，看丁玲在一边懊恼得捶胸顿足，心里觉得好笑： “丁记者，那可是案发现场。我告诉你也没用，首先，你进不去。其次，我们有纪律，要保密。我这刚刚入职，前途远大，你可别害我。” 丁玲噗地笑出声来。 “还真是。”她连连点头，“我听前辈说过，之前就有一个警察，因为跟记者透露了资料，违反了纪律，还背了处分。那个警察叫什么来着……” 她皱起眉头努力地想，终于： “叫江铠！” 这下轮到顾屿凌呛到了。她拍着胸脯，咳嗽了两声，喘匀气后说： “江铠？！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 “那当然！我可是《聚焦》杂志的高级记者，记忆力一流！” 难怪他像个刺头，得谁扎谁。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顾屿凌不由得勾了勾唇。 “怎么？你认识他？”丁玲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已经猜着了七八分。 “不但认识，以后还得跟他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呢。他负责带我的师父。” “哇哦！”丁玲故作夸张的样子，“我听说，这个江铠警官不但破案有两把刷子，长得还可圈可点，说不定，你俩之间还会擦出什么火花，上演一出鬼哭狼嚎的‘师徒恋’呢！” “得了吧。”顾屿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屑地摆了摆手，“我的精力要用在‘升级打怪’上，争取早点儿在肩膀上多扛几粒花。这种男男女女之间，爱来爱去的事情，我才没有兴趣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有人来认尸 滨城警局食堂的出餐质量，在圈内算是上乘。 报到的第一天赶上了焦尸案，怕到了现场会吐，所以顾屿凌未雨绸缪，空着肚子。自从上班的第二天到过食堂吃早餐之后，警局食堂的早餐就成了每天将她从床上拽起来的动力，简直比理想还好用。 对此，顾屿凌有着自己的解释：美好的一天，都是从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开始的。 食堂早餐的种类虽然常规，但是每样看着都很可口：包子、馒头、粥、豆浆、牛奶、三明治、煎鸡蛋。 中西兼具，香气扑鼻。 顾屿凌拿了一碗粥，一个三明治和一颗表皮微微有点儿焦酥的煎蛋。一口温热的粥下肚，感觉从里到外，身体的每一处，都无比熨贴。 她咬开煎蛋，里面溏心的蛋黄缓缓涌了出来。 这时，一个餐盘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顾屿凌抬头一看，目光正对上高少波友善的笑脸。 “嗨。”他打招呼道。 顾屿凌礼貌地回应。 “昨天第一天就碰上大场面，有没有去买彩票？”高少波开着玩笑说。 “把这茬儿给忘了。还好你提醒我，一会儿下班就去买，要是真中了，咱俩一人一半。”顾屿凌笑着说。 “嗬，那我不是无功受禄，捡了个大便宜？” “没关系，我这个人仗义疏财。以后波哥多多关照就行。”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就热络起来。 顾屿凌觉得，和那个“刺猬”江铠相比，高少波随和得多了。她有意跟他套套近乎，她打听过，高少波一直跟着江铠办案，很多大案都有参与。 跟他搞好关系了，自己绝对不会吃亏。万一江铠不肯好好教她，她也有办法“曲线救国”。 “对了，波哥，咱们的认尸启事登出去也有几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更奇怪的是，也没有人来警局报失踪，难道这个死者无亲无故？” “不太像。”高少波摇了摇头，“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枚戒指可是卡地亚的。虽然我对奢侈品没什么研究，但是，我知道买得起这个牌子戒指的，应该不是穷人。人嘛，大多都是拜高踩低，一个人有点儿钱的话，总会有人趋附，不至于无亲无故。还没有来报案，有可能是失联还不够久，亲戚朋友还不知道。” 顾屿凌觉得，高少波的话有点儿道理，但好像不多。碍于“先来的和尚会念经”，也只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从现场回来后，很快，法证那边就送来了一张照片，是那枚戒指经过清洗处理之后的样子。 那枚戒指来自于卡地亚，因为材质是纯白金，所以上千度的高温也没有熔掉它。重案组已经第一时间向社会发布了认尸启事，还特别登出了这张戒指的照片，希望有人能认出来。 毕竟，从尸体本身入手，已经基本没啥可能性了。 高少波见顾屿凌微蹙着眉头，眼睛盯着碗里的粥发呆，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却并不往嘴里送，知道她心里，一定还在想着案子。他自己也是从新人这个阶段过来的，回想前尘，不由得共情起来： “小顾，干咱们这行，有时候就得沉住气，不能着急，越着急反而越容易出错。” 顾屿凌回过神来，唇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我知道，波哥。” 高少波点点头。 忽然，两个人的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响了起来。他俩同时低下头去查看，是江铠在群里@所有人： 全体三分钟内会议室集合，有人来认尸了。 来认尸的，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姑娘。她说自己叫苏婕，是嘉木医院的护士。被烧焦的这具尸体，应该是她的同事，名字叫谢雨蒙。 虽然知道肯定是无用功，但按照程序，江铠还是吩咐顾屿凌带苏婕先去殓房认尸。 没有悬念，冷柜的抽屉一拉开，苏婕就捂着嘴，止不住地干呕，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差一点儿当场瘫倒在地上。 顾屿凌赶紧搀住她，半拖半抱地把她扶到问询室坐下来。 桌子上已经提前放好了一杯热水，苏婕双手抱住纸杯，身体兀自一个劲儿地发抖。她的瞳孔，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放大，像是一只被猎食者追逐，死里逃生但惊魂未定的猎物。 江铠看了顾屿凌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都是敲敲头顶就响到脚底板的聪明人，只消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了。 苏婕认不出焦尸到底是不是谢雨蒙。这原本就在江铠的预料之内。 江铠和顾屿凌拉开椅子，在苏婕的对面坐了下来。 顾屿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递了过去： “吃了会好一点儿。”她声音放柔和，安慰道。 “谢谢。” 苏婕伸手接过去，和顾屿凌手指相碰的时候，她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 江铠等苏婕定了定神，才开口说： “苏小姐，刚刚我的同事带你看过尸体了，你能认得出来，她是你的同事谢雨蒙吗？”明知故问，但必须有此一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婕摇了摇头。 “那你联系我们的时候，为什么会认为，这具尸体是谢雨蒙呢？” 苏婕顿了一下，抬起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认出了那枚戒指。” “恕我直言，卡地亚的这款戒指，应该属于畅销款，仅凭这点，你就可以断定这具焦尸是谢雨蒙吗？”江铠语调平静，却隐隐中透出一种力道来。 顾屿凌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做记录。 “谢雨蒙的这款戒指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是特别定制的，上面镶嵌着一圈宝石。当时她戴着来上班的时候，专门给我们看过，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 “苏小姐，你和谢雨蒙认识多久了？” “两年前，我们是同一批招聘到嘉木医院工作的。我们俩都被分到了内科做护士，排班经常在一起，算是比较谈得来。”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发现她失踪了呢？”顾屿凌忍不住问道。 江铠显然被她打断了节奏，心里有点儿不爽，又不好发作，只好硬生生地将不满咽了下去。 “因为这两天，她正好在休年假。我以为她去旅行了，所以没有联系。” “最后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你记不记得，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江铠怕顾屿凌再插话，就赶在她开口前问道。 “大概是一周前，我们一起值班。两天后，我上班的时候没有见到她，问护士长，才知道，她请了年休假。我当时还纳闷，怎么上次值班的时候，也没听她提过。不过，心血来潮，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她居然出了事。” “苏小姐，如果谢雨蒙真的休假去旅行的话，她可能和谁一起去呢？或者，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苏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笑，似乎带着几分讥诮： “谢雨蒙很注重个人隐私。我们只不过是关系不错的同事，平时聊聊闲天，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而已。她私人的事，基本上从来没说过。不过，医院的同事们背着她聊天时，都觉得她应该有一个要好的男朋友，而且这个人应该挺有钱。” 苏婕顿了一下，看了看江铠和顾屿凌。见他俩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 “那个定制的戒指，价格肯定不便宜。凭我们护士的工资，买个普通版的都要攒好久，更别说定制版了。而且，戒指这种东西，大多是定情信物。她第一天戴着戒指上班的时候，那美滋滋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工作的时候，还要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装好，非常珍惜。这也难怪，毕竟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唉——” 苏婕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忽然，她眼睛瞪大，抬起头，看着江铠和顾屿凌激动地说： “难道真的是她干的？真的是她杀了谢雨蒙？！”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章 医疗事故 “你说的这个‘她’是谁？”顾屿凌和江铠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又匆忙分开。 “是之前住院的一个病人家属。”话一出口，苏婕明显有些后悔。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 她顿了顿，然后看看顾屿凌和江铠，嗫嚅着说： “两位警官，我现在跟你们说的，可以完全保密吗？要是被医院知道的话，我可能会……很麻烦。” “你放心，”江铠见惯了这种顾虑，知道她需要一颗定心丸，“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保密的，我保证不会透露给你们医院。苏小姐，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和担心。你要尽可能多得给我们提供线索，毕竟，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你的朋友谢雨蒙的话，你也希望能够帮她找出凶手吧。” 苏婕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大概在三个月前，那一晚，是我和谢雨蒙一起值夜班。住院的病人不多，病情平稳，没有危重症。到了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我让她在护士站盯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明天要用的药品。 那时候还是冬天，晚上挺冷的，配药室在这层把边儿的一间，为了能暖和点儿，我顺手就把门关紧了。后来，隐隐听到呼叫铃响。我开始没在意，心想，应该是小事儿，反正谢雨蒙在护士站呢，她先应付一下，我把药备好就过去了。 谁知道，呼叫铃一直响，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放下药就往回跑，跑到半路上，就有人从病房里冲出来，看到我之后就一把拽住，进了病房。是6床的病人，突发心源性猝死，我赶紧采取急救措施，这时，谢雨蒙也跑过来了，她说她刚刚肚子疼，去上厕所了。我俩通知了值班医生，大家一阵忙活，可那个病人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病人家属认为是因为护士擅离职守，没有在第一时间响应。后来医院调查，认为我们的响应时间没有超出规定，但是当时谢雨蒙没有跟我沟通好，就擅自离开，导致护士站没有人值班，确实有过错。医院也对我们俩进行了批评和处罚。 但是，病人的妈妈还是不依不饶，经常跑到医院里来闹事。特别是对谢雨蒙，每次在医院里看到她，都要对着她一顿撕扯，还扬言说，总有一天要她给儿子偿命。说实话，在医院里工作，类似的情况，我也不是没见过。有时候病人死了，家属没办法接受现实，总会迁怒到医生和护士头上，说几句失去理智的话。但我没想到，谢雨蒙居然真的死了。” 说到这儿，苏婕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询问完毕，江铠和顾屿凌将她送出门。 顾屿凌眉间蹙起，向着正要转身的江铠，突然问了一句： “铠哥，我们真的可以确定，那具焦尸就是谢雨蒙吗？” 江铠停住了动作，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目光。他思索了片刻后说： “我只能这么说，目前来看，尸体有可能是谢雨蒙的，所以，现阶段，我们也只能拿她当成是谢雨蒙去查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多了一个可以着手追查的方向。” “那我马上去人口档案数据库查找她的个人资料，里面应该有她的住址。” 江铠没有说话，以微小到几乎看不出的幅度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顾屿凌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刚江铠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的欣赏。 *** 谢雨蒙登记的住址，是滨城的一个高档小区。 查出这个结果的时候，顾屿凌联想到了那枚定制的卡地亚白金戒指。她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个女孩绝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护士。 由江铠带队，高少波、顾屿凌、孟明、晓蓉，全体出发，来到了谢雨蒙的家。 技术组打开门锁之后，几个人依次进入。 “大家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江铠戴上手套说，他看了顾屿凌一眼，补充道，“一定要小心，不要破坏证物。” 顾屿凌点了点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给他。 这些都是警校讲过的基本常识，我是新人，不是白痴！ 顾屿凌走进卧室开始搜索。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面积不大，但是装修相当精致。欧式的窗帘和吊灯，米色的壁布上有着华丽的浮雕花纹。 晓蓉从客厅的展示柜上拿起一个相框，招呼大家： “诶，快过来看，没被烧焦之前，谢雨蒙长这样。” 几个人闻声都聚了过来。 照片上的女孩托着腮，一脸幸福的笑。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却也是明眸皓齿，清秀可人。 看着照片里的谢雨蒙，再联想到那具面目全非的焦尸，顾屿凌的心沉了一下。她再仔细一看，照片上，谢雨蒙放在下巴上的左手中指上，赫然戴着那枚白金戒指。 “看！”她伸手指了指，“这个戒指，和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枚是一样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间，气氛似乎有点儿奇怪，为这个妙龄女孩唏嘘的同时，也为又找到一丝线索而兴奋。 “大家继续搜，仔细点儿，别留下任何死角。”江铠吩咐道。 大家答应一声，各自散开了。 顾屿凌回到卧室，打开五斗橱的第一个抽屉，眼睛差点儿瞪脱眶。 抽屉正中间，当红小生白桦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顾屿凌拿起来一看，是一张塑封好的照片，上面还有白桦的亲笔签名。 她继续翻了翻，这层抽屉里，都是白桦的周边。什么手幅、海报、明信片、钥匙扣、手机支架、手机壳、冰箱贴、徽章等等，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没想到，谢雨蒙还是个饭圈迷妹。 顾屿凌合上抽屉。接下来的几层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分别放了内衣、家居服、袜子和面膜。 接着，顾屿凌打开了衣柜。衣柜里整理收纳得很好，挂着的，叠放的，全部都整整齐齐，几件Max Mara的大衣还用了防尘罩套好。 顾屿凌的目光扫过梳妆台，台面上有一个金属托盘，里面摆放着兰蔻菁纯的整套护肤品。旁边另有一个口红收纳架，所有的格子里都塞满了各种色号的唇膏、唇彩、唇釉。品牌涉及到阿玛尼、纪梵希、Tom Ford、YSL、Mac……， 一个字——贵。 高档公寓的租金、定制的卡地亚白金戒指、各种大牌衣服和化妆品，这一切，似乎都和谢雨蒙这个医院普通护士的身份格格不入。 顾屿凌走进卫生间，打开镜柜，角落的位置，一前一后放着两个瓶子。 前面的一个是Tom Ford阳光琥珀止汗喷雾，顾屿凌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来，当她看清楚后面的那个瓶子时，身体不由得地震了一下。 果然！ 她拿起后面的瓶子，兴奋地走到了客厅。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谢雨蒙的男朋友 此时，大家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搜证，来到客厅，聚集在江铠的周围，开始汇报情况。 顾屿凌很有眼色，自己作为新人，当然要发扬“孔融让梨”的美德，让师兄师姐们先说，自己排最后。 “大家说说各自的情况吧。”江铠发话。 “冰箱里有很多蔬菜水果，还有剩菜也没有处理。”孟明第一个说，“我看客厅的阳台上还有洗好的衣服没有收起来。看这样子，好像不太像是请了年假去旅行的。” “我也有同感。”晓蓉接着说，“而且，我看这姑娘生活得挺精致的。如果要去旅行的话，起码应该把剩饭清理一下吧。不然，回来不都馊了吗？连我这么糙的人都受不了把剩饭放在冰箱超过三天的。我现在越来越倾向，这个谢雨蒙可能真的出事了。” 江铠点了点头，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顾屿凌的身上，等着她汇报自己的发现。 顾屿凌先将手里的瓶子递了过去，江铠伸手接过来，紧跟着呼啦一下，大家都凑了过来。 “这是我在浴室的镜柜里找到的。”顾屿凌说。 “男士剃须泡沫？”晓蓉皱了皱眉，“既然有这东西，也就是说谢雨蒙应该有一个男朋友？” “不仅是有一个男朋友，”顾屿凌顿了一下，“我觉得她的这个男朋友会偶尔留宿这里，但是他们应该并没有同居。因为如果同居的话，男人的胡子是经常刮的，剃须泡沫应该会放在更好拿到的位置，不会在角落里，还被另一瓶女士的止汗喷雾挡住。 还有，我刚刚看过她的衣柜，里面并没有男人的衣物。而且，这个男人很可能经济条件不错，至少比谢雨蒙要好很多。我刚刚看了谢雨蒙的梳妆台，全部都是大牌。” “谢雨蒙长得不错，又是单身，吸引到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啊。”高少波双臂交叉，抱在胸口。 “问题在于，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关系已经这么亲密的男朋友，好不容易放假，按道理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的，就算不在一起，也不可能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络。假设那具焦尸真的是谢雨蒙的，这么多天失联，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报警呢？”江铠意有所指。 在一起并肩作战的默契，让高少波马上就明白了江铠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也有可能，这个男人最近很忙，或者恰好分手。再不然也可能是吵架了，冷战中，赌气几天不联系也是有的。” “但是更可能的是，谢雨蒙的这个男朋友就是杀她的凶手。年轻女孩因为情感纠纷被杀死的案子，我们见过的太多了。” 大家默然，甚至孟波和晓蓉还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只能说，在现阶段，我们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接下来，我们的调查，可以先从这个男朋友入手。”江铠指明了调查方向。 “银河广场应该有卡地亚的专柜吧。”顾屿凌想了想说，“铠哥，我想去专柜查一查，也许会有购买记录，如果真的是谢雨蒙的男朋友买来送给她的话，没准儿还能顺藤摸瓜，把他找出来。” “好。”江铠点点头，“晓蓉、孟明，你们明天再去医院，找谢雨蒙的同事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或者见过她的男朋友。” “是！” *** 丁玲的求助电话，是压着下班的点儿打进来的，内容很简单，除了一个餐厅的定位之外，就只有两个字：救命。 顾屿凌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嫌弃，但还是决定去英雄救美。 按照地址来到这家叫做“食可温”的餐馆，刚过下班时间不久，店里还没有开始上人，顾屿凌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一张餐桌旁的丁玲。 她不是一个人，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顾屿凌，看不到长相，只看到头发尚且算是浓密，而且应该还很用心地打理过，发蜡在发梢发亮，溜光水滑的，微微有些卷曲，不知道是专门找Tony老师烫过，还是天生丽质的自来卷。 丁玲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看起来一副受不了、想撞墙的模样，并没有看到顾屿凌进来。顾屿凌心中好奇的小火苗簇簇地燃烧起来，她决定先不声张，悄悄走过去，先吃会儿瓜。 走了几步，就听到那男的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甚至还有些尖细，听得顾屿凌“虎躯一震”： “我不管！小玲玲你上次明明说，只要我帮你搭好路子，让你溜进摄制组拍两张照片，你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现在你文章发出来了，导演要是知道是我把你放进去的，肯定会收拾我，说不定直接把我撵走。我为了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你必须说话算数！言而有信！” “大哥，我当时是说，如果你把我放进去，我就考～虑～做你的女朋友，”丁玲在“考虑“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而且，这种事情，总得讲个你情我愿吧，不能强买强卖。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强扭的瓜不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人家也说了，甜不甜的，总得啃一口才能知道。小玲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大熊，我……” 说话间，丁玲一抬头，正对上顾屿凌幸灾乐祸的脸。她眼睛噌地一亮，仿佛溺水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救生圈： “啊，屿凌你来了！”她站起身，一把抓住顾屿凌的胳膊，手上一使劲，扽到跟前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熊，在很多大导演的剧组里担任场记。这位是顾屿凌，我的大学同学。大熊，我跟你说，顾屿凌可是我们的系花，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是单身哦！” 丁玲朝大熊眨了眨眼，用力之大，要不是眼眶拦着，眼珠子都得飞出去了。 大熊一时间没明白丁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顾屿凌对丁玲的这点儿“微末伎俩”当然是心知肚明。认识这么长时间，她对丁玲的了解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扒了你的皮儿，认识你的瓤儿。她已经知道丁玲微信里所谓的救命，就是要把眼前这个“祸水”引到她这儿来。 顾屿凌脸上笑着，目光却在与丁玲对视的瞬间，凌厉地杀过去。丁玲立刻双手合十，做弱小无助可怜状。 顾屿凌狠狠给了她一记白眼，心想，妈的，年少无知，误交损友，贻害终身！ 但本着“自己认下的闺蜜，跪着也得宠完”的原则，她还是朝大熊走了过去。 “熊哥。”顾屿凌这一声，差点儿把大熊甜得胰岛素失调。 果然，大熊激动地站起身，伸手过来： “你好，顾小姐。幸会，幸会啊！” 顾屿凌没有和他握手，而是顺势坐在了大熊的边儿上，紧紧地贴着他，大熊“娇躯一僵”，下意识地就赶紧往里挪，给她腾出足够的空间来。 “谢谢熊哥，你可真绅士。”顾屿凌托腮，做清纯可爱状。 两朵红云瞬间爬上了大熊白皙的脸。从小到大一直没啥桃花的他，居然得到美女如此青眼，他顿感“受惊若宠”，活像一个被老师在作业本上盖了一朵小红花的小学生。 “哇，你们还点了牛排啊，我早就饿了。丁玲，我看你那份没动，要不然，我先吃？”顾屿凌朝她使了个眼色。 丁玲赶忙答应一声，把牛排端到了顾屿凌的面前，又招呼过服务员来，加了两个菜。 “屿凌和大熊，你们俩好好聊聊，今天这顿，我请客。”丁玲豪气地说。 此时，有美女主动朝自己暗送秋波，大熊已经心旌荡漾，倒是把让丁玲从了自己的事儿，先放到了一边。 丁玲见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自己的意思，心里先松了口气，紧接看热闹心态悄然升起，叉起一块烤的软软糯糯的土豆，一边嚼，一边准备看好戏。 “熊哥，你一定和很多大导演合作过吧。你不知道，小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当演员。可惜啊，长得太丑，电影学院看不上。”顾屿凌一边利落地将牛排切下一块送进嘴里，一边遗憾地摇头。 “哪里！顾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比很多演员都好看呢。其实你不知道，有的演员全靠化妆和造型撑着呢，真要是素颜的话，比你差远了。”大熊奉承地说。 “诶呀，熊哥，你人真好，太会安慰人了，我哪有那么好看啊！”顾屿凌娇嗔着，手无意地在大熊的胳膊上轻拍了两下。 看来那个星座博主说的没错！果然我最近有桃花运！一会儿回去，果断给她点赞！下次她直播，至少得给她点亮一个粉丝灯牌！ 大熊激动地想。 说起大熊的感情之路，那可是相～当～坎坷。从来没有女生主动向他表示过好感就算了，凡是他看上的，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就跟电视上说的“天煞孤星”似的，好像收到了命运恶毒地诅咒。 但上帝给他关死所有通向美女的门时，没忘了给他留一扇窗。大熊心态特别好，不但从不灰心，反而越挫越勇。 他的人生格言就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只要他敢想敢追，没准儿啥时候就能感动天感动地，然后命运安排他和他的白雪公主相遇。 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说吧，要不是他像一贴膏药一样，死死地缠着丁玲不放，能认识顾小姐这位“真命天女”吗？ 大熊心里越想越得意，就想找个话题多聊聊，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和感情。于是，他问： “顾小姐在哪里高就呢？” 顾屿凌没有抬头，依然专心致志地切着牛排，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你猜猜。”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意外收获 大熊大着胆子，将目光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顾屿凌的身上，一时间竟有点儿看呆了。 她的侧脸非常漂亮。深棕色的头发，用鲨鱼夹在脑后随意地抓成一个发髻，偶尔有几缕垂下来，轻拂在她紧致清晰的下颌线上。 她的眼睛轮廓是细长的，垂下来看着盘子，十指纤纤，相互配合协调，像是钢琴师在黑白琴键上起舞，很快，牛排被精准得分割成了大小相同的几块。 刀刀利落，边缘清晰。 大熊忽然心中一动：“顾小姐，你用刀这么熟练，是不是平时拿惯了手术刀啊？你是医生吧！” “哇，熊哥，你可太聪明了！”顾屿凌放下刀叉，一脸惊讶，“居然一下子就猜对了！” 大熊得意：“那是！干我们这行的，成天跟人打交道。你们也知道，这娱乐圈多复杂呀，能混到我这个咖位，全靠着一双火眼金睛了！” 他有意要拉近和顾屿凌的距离，于是抓住机会，乘胜追击：“我不但能猜出顾小姐是医生，我还知道，你一定医术精湛，广受患者好评。” “我的技术确实不错，只不过——”顾屿凌故意顿了一下，然后神秘地笑笑，“我的病人从来没有开口夸过我。当然了，幸好是这样，他们要是真开了口，那还挺麻烦的。” “为什么呢？”大熊不解。 连对面一直在看好戏的丁玲也半张着嘴，一脸困惑。 顾屿凌转过脸，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人家是法医，要是解剖的时候，尸体突然开口说话，夸我刀法好，那不是要吓死人了吗？” 说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一边切，一边往嘴里送，表情极其享受。 大熊感觉，半天有一个雷，正劈在脑门上。他一脸错愕地看着顾屿凌，她神态自若，刀割不辍。 牛排的熟度介于五分熟和七分熟之间，刀放到中间位置切下去，有血水，缓缓地从粉色的肉里渗了出来…… 大熊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儿发麻，胃里一阵翻腾。 丁玲强忍着，差点儿噗一声笑出来。看着大熊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感觉自己有必要再加一把火。于是： “你不知道吧，我们屿凌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多大案子的尸体，都是她解剖的。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最近在办焦尸案吗？有什么新进展吗？” 说完，她拼命给顾屿凌使眼色，就怕乐子还不够大。顾屿凌只作看不到，头也不抬地说： “嗨，那尸体给烧的呀，”她顿了一下，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举起来，“比这牛排都焦。你们知道吗？人体被焚烧之后，会和大气有压力差，我这么一刀割下去的时候，里面的肠子呀、肝呀，心呀，全部都流出来了，血更是呼呼地往外喷。最恐怖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切开那焦尸胃的时候……哎，熊哥，你怎么了？” 大熊的脸由煞白变得蜡黄，继而泛绿，他捂着嘴从椅子上弹起来，朝她俩摆了摆手，然后逃命似的往饭店门口奔去。像一头红了眼的斗牛，险些撞翻了两个端菜的服务员。 顾屿凌和丁玲站起身来，从窗户上望出去，果然—— 刚刚跑出饭店，大熊就抱住了街边的一棵大树，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 顾屿凌的唇角翘了翘，坐下来淡定地继续吃牛排。倒是丁玲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好不容易终于止住了笑，她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顾屿凌的脑门，骂了一句： “缺德。” “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顾屿凌乜斜了她一眼，“发信息把我诓来的是你，我把往火坑里推的也是你。我不跟你计较，舍身炸飞了这只烫手山芋，你不说千恩万谢也就算了，还骂我缺德？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好啦好啦，谢谢你顾女侠出手相救，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 “免了吧。”顾屿凌往椅背上一靠，“我早就说过，智者不入爱河。我还有我的天下要打呢。你的肉体，还是留给其他瞎了眼的人吧。” “嘿！这话说的，怎么看上我的就是瞎了眼呢！从小到大追我的人加起来，起码有一个加强营，这还不算那些入了敬老院的，没上幼儿园的呢！” “得了得了，不跟你胡扯了。我没吃饱，再来个提拉米苏吧。”顾屿凌咂了咂嘴。 “都吃这么多了还没吃饱啊！” “今天跑了一天，累死我了，午饭都没顾上吃。” “不知道你是刑警的话，看你这吃相，还以为你是在工地搬砖的呢。”丁玲摇了摇头，还是叫过服务员，点了一份提拉米斯，想了想又给自己加了一份杨枝甘露配香草冰淇淋球。 “还在忙焦尸案？有什么头绪吗？说说呗。”丁玲好奇宝宝上身。 顾屿凌吃了一大口蛋糕，含着勺子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丁玲不屑地摆摆手： “你放心，杂志社最近交给我的任务都是娱乐圈相关的。我就是出于姐妹情谊，关心你一下，闲聊的。绝对不会把你说的透露出去的。退一万步讲，将来哪一天，我要是真的缺素材了，也会事先跟你说清楚，不会害你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还差不多。”顾屿凌点点头，顿了一下说，“有人来认尸了，说那具焦尸是一个叫谢雨蒙的护士。” “谢雨蒙？”丁玲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顾屿凌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 “你认识？” “反正耳熟，肯定在哪里听过。在哪儿听过呢？”丁玲手指在桌上敲着，咬着下嘴唇，在脑子里使劲搜索着，忽然，她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盘子碟子、刀子叉子集体向上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想起来了！”她兴奋地说，“之前有一个叫李佳珍的女人来过我们杂志社，是我负责接待和采访的。她说她的儿子因为肠胃炎在嘉木医院住院，突发心脏病，因为当时的值班护士玩忽职守，抢救不及时死掉了。她希望我们能写一篇文章，引导舆论，谴责杀人凶手。我记得，她说的那个护士的名字，就叫谢雨蒙。” “后来呢？” “我给她做了几次采访，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护士当时离开岗位去上厕所确实不妥当，但是，人有三急，又是三更半夜的，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寸，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另外一个护士很快到位了，没有超过急救时间的规定，更何况医院已经处理了相关人员。我跟她说，没有办法帮她。” “最近这个李佳珍还去找过你吗？” “说到这个，我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丁玲皱眉，“我拒绝她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不过，前几天，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找到了新证据，可以证明谢雨蒙有罪。我约她第二天到杂志社见面，但是她没有出现。我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正好主编还给我分配了一个急活儿，我就赶紧忙去了。后来，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那天的确切日期，你还记得吗？” “你等一下。”丁玲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然后乐了，她看到了李佳珍名字下面，正好是顾屿凌，“还真巧。我和李佳珍约好见面的那天，就是你们发现焦尸的那天。我记得，她放我鸽子之后，我就给你打了电话，约你到‘一醉方休’。你说有案子，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还真是巧啊。”顾屿凌若有所思。 她的眼睛不觉微微眯了起来，像是一只猫，发现了隐匿的猎物。 和丁玲告别，走出“食可温”餐馆的时候，顾屿凌无意间抬头，看到半天里有一弯月亮罩在云里，发出融融的，模糊的光，距离很近，似乎触手可及。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疑点 打开点评App必吃推荐榜，烧烤类的第三名就是一家叫做“祝哥烧烤”的小店。 说它是小店，可以说是恰如其分。 从选址上看，这家烧烤店并没有开在滨城最热闹的商业区，只是一个临街的小门面。但妙就妙在，这附近有四个小区环绕，基本上是做街坊的生意，客流量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味道说得过去，价格又实惠，回头客一直不少。后来有几个网红来探店，几番炒作之下，“祝哥烧烤”荣登滨城必吃榜。 江铠有一次在这附近办案，到了饭点，进来点了几串。那时候祝哥烧烤刚开业，他本来没报什么期待，想着垫垫肚子就行，没想到这一光顾就成了这里的元老级顾客。也就一路见证了老板娘祝嫂从素面朝天，被炭火熏得一脸黢黑，到珠光宝气、穿金戴银。 当然，老板娘对他也格外青眼相加，每次他来光顾，只要有时间，都是她都要自己亲自接待，而且还会额外赠送几个串儿，结账的时候，再抹个零儿。 今天也不例外。这不，老板娘笑意盈盈地，将一个大托盘放到了江铠和高少波的面前。肉串烤得焦香冒油，再撒上他们店里秘制的烧烤佐料，还有一层红彤彤的辣椒面，顿时勾起了两人肚子里的馋虫，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早知道我也不当什么警察了，改行开个烧烤店，没准儿现在正请你在米其林餐厅吃黑松露套餐呢。”江铠看着老板娘脖子上明晃晃的大粗金链子，开着玩笑说。 “要真是那样的话，你的朋友一定都是非富则贵，哪儿会认识我这个小警察呢？特别是我这样的刑警，估计巴不得一辈子不跟我有交集才好。”高少波笑着，抓起一把铁钎子，递给了江铠。 “人家不是说了吗，‘好男不当差‘！”江铠摇摇头，“现在不但没得升职，还成天被叶卓群给呼来喝去的。我们出生入死的，她做上司的，完全不体谅，就知道施加压力，有了功劳她就第一个上去领！” 江铠将铁钎子横到嘴边，低头咬住前三块肉，一下子全撸进了嘴里。 “铠哥，你就该知足了，叶队对你绝对算是偏心了。” “偏心？”江铠斜了他一眼，“那她这个偏心可是够含蓄的。这么久了，我愣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平时当然看不出来了！这得到关键时候才能显露！你看，队里好不容易分来一个美女新人，谁也不给，就让你带。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假公济私，帮你解决个人问题嘛！” “得了吧！像我这么外表和内涵兼备，德艺双馨的绝世好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女人拖进礼堂给做掉！再说，女人最麻烦了，不信你看看叶队。这个世界上，能降服我的女人，还没生出来呢。” “那我有空的时候，得多去妇产医院去转转。”高少波狡黠一笑。 “什么意思？”江铠不解。 “早点儿认识未来的大嫂，也好提前搞好关系啊！” 江铠作势一拳头抡过去，高少波嘎嘎地笑。 “不过，铠哥，说真的，我听我一个学弟跟我讲，这个顾屿凌还真是个人物。” “人物？”江铠挑眉，“她会飞天遁地？” “那倒没有。据说她原先是滨城大学新闻系的，后来退学重新考了刑警学院。” “为什么？有制服情结？” “我听说，是因为她大学时的一个闺蜜跳楼。当时警方的调查结论是自杀，但她不信，还去警局争辩过几次。你也知道，咱们办案讲究以事实为依据，不可能只听她的话。没过多久，她就从新闻系退学了。我猜，她选择当刑警，没准儿和这事儿有关系呢。” “没想到，她还挺‘轴’，够执着，这点像我。”江铠开玩笑，将肉串往嘴里送的速度却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好像在想着什么，“算是个讲义气的人。” “应该是。”高少波附和着说，“而且，那天她在焦尸案的现场挺冷静。”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亲眼看到凶杀现场时，吐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场面，自嘲地笑了笑，“比我当时强多了。” “新人嘛，可以理解。”江铠安慰他。 他知道，在叶卓群一次又一次的强调下，这事儿已经差不多成了高少波的“心理阴影”。 “有个能力强的人加入也好，咱们也多个帮手。叶队今天又接到上级电话了，叶队的压力不小，接下来，咱们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里，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嘴里的烤串似乎也一下子没有了味道。 江铠忽然开口： “少波，你觉得这具尸体真的是那个叫谢雨蒙的护士吗？” 高少波愣了一下： “不是有人认出了，那枚戒指是属于她的吗？” 江铠沉思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凑近一些，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少波，我一直觉得，这个戒指有些古怪。你想，凶手反复烧尸，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毁灭证据，不让我们辨认出死者的身份。但是偏偏又留下一只这么特别的戒指，等于给我们留下了可以追查到死者身份的重要信息。凶手难道是好心，助人为乐？你不觉得这实在有点儿太蹊跷了吗？” 高少波顿了顿： “确实有点儿奇怪。不过，杀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是一条人命。凶手可能作案之后，心里慌张，一心想着毁尸灭迹，一时大意没有看到，也是有的。毕竟只是个戒指，体积小。再者，虽然尸体被烧焦，没有办法推断出死亡时间，但是按照常理，弄出烧尸这么大动静，必定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方便。黑漆马虎的，没看到也正常。” 江铠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算了，铠哥，下班了就别再死脑细胞了，好好撸个串，别破坏气氛。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早上开小组会的时候再说吧，来——” 高少波把托盘里的所有烤串一分为二，江铠接过其中的一半，两人一起，大嚼起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兵分三路 在重案组，孟明有一个绰号，叫做“咖啡小王子”。 倒不是因为他家是经营咖啡店的，或者是对咖啡特别有研究，而是每次重案组早上开小组会的时候，他要负责帮大家买咖啡。 这也算是重案组的传统了，最晚进组的那个要兼职做组里的“勤务兵”。 其实，在顾屿凌之前，最晚进组的应该是晓蓉。但是，孟明不好意思让女孩儿跑腿，就没有将这个“职务”移交。于是大家为了表达对他绅士风度的敬意，就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知道会再来个新人之后，孟明暗自松了口气，这个打杂的活儿终于可以交出去了。虽然买咖啡的钱，是大家提前凑份子交上来的“活动经费”，不用自己掏腰包，但是得记着每个人的偏好，还得提前到咖啡店去排队跑腿，琐琐碎碎的，做久了难免生厌。 哪里知道，顾屿凌的亮相，彻底击碎了咖啡小王子的幻想。 又是个女的…… 得了，还是自己继续干吧。总不能区别对待，厚此薄彼。还会让人怀疑他当时的动机…… 于是，今天一大早，他抱着六杯咖啡走进了重案组的大办公室：叶队巧克力燕麦摩卡、江铠的馥芮白、高少波的榛果拿铁五分糖、晓蓉只加脱脂奶的无糖拿铁，还有自己的冰美式。他不知道顾屿凌爱喝什么，想着小姑娘应该喜欢甜的，就给她点了燕麦焦糖玛奇朵。 按照惯例，他毫无悬念，会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人，然而—— “屿凌？”孟明有点儿意外。 顾屿凌已经站在打印机前，打印机的出纸口堆了一沓打印好的A4纸。顾屿凌将它们一份一份整理好，还细心地用订书机装订好。 看来，她来到办公室，已经有一阵子了。 “你来得够早的。” “明哥来得也很早啊。”顾屿凌嘴甜得很。 自从来了重案组之后，和大家相处的时候，她总是这个哥，那个姐的不离口。请教问题的时候，小嘴儿更是像抹了蜜一样。大家自然对她的求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多传授点儿经验，有时候就是多说两句话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况且，谁能忍心拒绝这么人美嘴甜的小师妹呢？ 有了这么多“外援”，她上手很快，工作效率也高。 “这是你的咖啡。我不知道你喜欢喝啥，就买了这个。要是不合你口味，除了叶队和铠哥的，你随便换！” “这个就挺好。谢谢明哥了。”顾屿凌笑呵呵地接了过来，“我对咖啡没啥研究，喝着都一个味儿。多少钱，明哥，我微信转给你。”说着，她拿出了手机。 “不用不用。”孟明摆了摆手，“咖啡都是用组里的活动经费买的，你回头找晓蓉，交一下‘苛捐杂税’就行了。以后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给大家买咖啡，这是我的工作。” 孟明朝她眨了眨眼。 “工作？”顾屿凌不解。 孟明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过他很贴心地略过了“新来的人接摊儿”这个细节。 “明哥，以后早上再开会，买咖啡这事儿就交给我吧。”顾屿凌笑着说。 “不用不用，哪能让女孩子跑腿呢。我来就行！而且——”孟明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替晓蓉继续给大家买咖啡这一节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一下，“要是我现在让你去买，我怕晓蓉多想，反而不好，索性就让我继续做吧。” 顾屿凌注意到，说到晓蓉的时候，这个高高壮壮的大男人，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羞涩，聪明如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哇哦，早起的鸟儿不但有虫吃，还有瓜可以啃。她暗笑。 这时，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先后从孟明那里拿了自己的咖啡，最后，孟明将叶队的那一杯，放到了她办公室的桌上。 “叶队不来和我们开会吗？”她有些好奇。 “叶队今天去市里汇报情况了。”晓蓉对她说，接着喝了一口她的脱脂奶拿铁，一脸幸福的样子。 顾屿凌刚想说什么，江铠清了清嗓子，小组会开始了。 江铠先总结了一下现阶段大家手头上的线索，接着询问各自的进展。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们掌握的线索很有限，因此，进展缓慢。这时，顾屿凌开口说话了： “铠哥，我记得当时那个叫做苏婕的护士曾经提到过，谢雨蒙在值班室擅离职守，恰好那时有一个病人猝死。死者的家属对她不依不饶。我朋友丁玲在《聚焦》杂志社做记者，她告诉我，有一个叫做李佳珍的女人到杂志社找过她，让她写文章揭露嘉禾医院的护士谢雨蒙，玩忽职守，致人死亡。目的是想用这种方式，制造舆论，给医院施加压力。我想大家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李佳珍，就是那个猝死病人的妈妈。”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高少波感慨着，“这下就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不用再去医院查了。” “做得很好。”江铠点点头，“那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调查方向。下一步，我们除了要找出谢雨蒙的男朋友之外，还要调查一下李佳珍的情况，请她回来问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从丁玲那里了解到了李佳珍的一些基本情况，并且从数据库里查到了她的登记住址。”说着，顾屿凌将早上打印好的资料，一人一份，递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 江铠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再看向顾屿凌的时候，目光里不觉多了几分欣赏。在现场那天，他觉得她够冷静。询问苏婕和到谢雨蒙家搜证的时候，他觉得这姑娘似乎不算笨，有点儿小聪明。今天拿到的资料，一定是她加班赶出来的，说明她做事用心，够努力。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目前看，这个徒弟似乎、也许、大概、是个可造之材。 想到这儿，江铠有意多给顾屿凌一些机会： “屿凌，这份资料内容不少，你捡重点给大家讲讲吧。” “好的，叶队。”顾屿凌站起来，落落大方的样子，丝毫没有新人的紧张和怯场。 江铠忽然想到昨天和高少波撸串时，他开玩笑说的“假公济私”的话。 难道叶队本质上真的是个好人？？？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绝对是被高少波这孙子的话给误导了。不过，这姑娘，真的，有点儿好看…… 他赶紧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专心听顾屿凌说话。 “李佳珍是一个单亲妈妈，她儿子不到两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因为搭上了同村的另一个女人，和她离了婚。据李佳珍自己说，她的前夫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她和她儿子。她一个人将儿子带大。儿子毕业之后，到滨城打工，她就跟在儿子身边照顾。 三个月前，她的儿子因为阑尾炎，到嘉禾医院住院接受治疗。没想到发生了猝死的悲剧。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不但到医院找谢雨蒙的麻烦，还想到了利用媒体，制造舆论。 但是，丁玲当时跟她说，她儿子的事，相关部门已经有了结论，不能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做煽动性地报道。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联系过丁玲。但很巧的是，在我们发现焦尸的前一天，李佳珍打电话给丁玲，说她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谢雨蒙玩忽职守。丁玲约她第二天见面详细谈谈，结果到了时间，她并没有出现，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谢雨蒙的焦尸。”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叫做李佳珍的，为了给儿子报仇而杀人焚尸，接着畏罪潜逃。”高少波说。 “现阶段，我们不排除任何可能性。”江铠示意顾屿凌坐下，接着，目光扫过所有人，“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李佳珍的地址，屿凌，一会儿你跟我到她家看看。” “没问题。”顾屿凌刚说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铠哥，我之前给银河的卡地亚专柜打过电话。当时接待谢雨蒙的那个导购今天上班，我想先到专柜去问问情况。” 江铠想了想，说： “这样吧，你和我去李佳珍的家。少波，你带晓蓉到去卡地亚专柜跑一趟。珠宝这种东西嘛，还是带上女孩子比较好。” 高少波点了点头。 “孟明，你负责跟李佳珍老家当地的派出所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李佳珍以及她前夫的情况。我们兵分三路，希望可以有所收获。还是那句话，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可能是我们破案的关键，绝对不可以放过！”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导购Joyce 银河购物中心，是滨城最奢华的商场。招商自然也牛掰，几乎所有的国际一线大牌，都在这里设立了专柜。 高少波和晓蓉刚刚走进卡地亚专柜，一位导购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好，欢迎光临卡地亚专柜，我是Ada，有什么可以为两位效劳的吗？” 高少波将警官证亮了出来： “我们是滨城重案组的，今天是来找一位叫做Joyce的导购的，之前我们的同事已经和她联系过了。” 得知两人是警察，还是重案组的，Ada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几分，行动上更不敢怠慢了： “两位请稍等，Joyce现在应该在理货，我这就去告诉她。”在转身离开之前，Ada还不忘拿了两瓶普娜矿泉水过来，“两位警官辛苦了，先喝点儿水吧。” “真不愧是大牌的导购，果然训练有素。”晓蓉拧开瓶盖，一边喝水，一边扫视着柜台里展示的商品，眼里放光，无限感慨地说，“太漂亮了！真想每一款都抱回家去。” “晓蓉，又到了师兄教你做人道理的时候了。”高少波故作一本正经地说，“咱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全抱回家不太现实，但是只要你好好工作，靠咱的工资，买一两件自己喜欢的犒劳一下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算了吧。”晓蓉摆了摆手，“这东西在有钱人那里，就只是个饰品，但我要是省吃俭用，攒几个月的钱，把这东西买回去了，那还不就等于请回去个祖宗。磕碰一下一个坑，一不小心划了一道，那不得心疼死啊。人家不是说了嘛，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我自己什么体格，我清楚得很。” “没看出来啊，晓蓉，你还是个人间清醒。”高少波啧啧感叹着。 “那是。波哥你这下知道了吧，我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宝藏女孩。”晓蓉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宝藏女孩，”高少波抬了抬下巴，“咱们要找的人来了。” 晓蓉抬眼看去，果然看到有一个穿着和Ada一样工服的高挑女孩，正朝他们快步地走了过来。 “两位警官好，我就是Joyce。”走到跟前时，她热情地跟高少波和晓蓉打着招呼，“之前跟我通电话的就是这位警官吧。” 她看向晓蓉。 “应该是我的同事。都是工作，谁来都一样。”晓蓉笑笑。 “是的是的，那两位跟我来，我们到贵宾接待区聊吧。” 贵宾接待区在专柜更靠里一些的位置，用镂空的隔断围出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对放着两组红色双人沙发，沙发之间是一张胡桃木茶几。 三个人坐好后，Ada特意过来给他们送上三杯咖啡，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Joyce小姐，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高少波拿出几张不同角度的戒指照片，放在茶几上，“请你辨认一下，这枚戒指，是从你们专柜售出的吗？” Joyce拿起照片来，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了看，复又放下。 “没错。”她点点头，“这枚戒指是定制款，上面镶嵌的每一颗宝石，都是按照客人的要求选择的。因此，价格比普通款高出好多。也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人定，整个银河卡地亚专柜开业以来，也只卖出过这一枚而已。 稳妥起见，前两天那一位警官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她戒指的编号，然后查询了销售记录，我确定，这枚戒指就是半年前我卖出去的那一枚。” “你还记得当时定制这枚戒指的人吗？”晓蓉问。 “想必两位警官也能理解，干我们这行的，成天和各种各样的客人打交道。除非是反复购买的熟客，还有我们的VIP，其他的很快就都忘记了。不过，这个戒指太特别了，所以我对这个客人还有点儿印象。我记得，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士。长得挺漂亮，打扮也精致。而且，这位女士当时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高少波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一下。 他和晓蓉此行，原来还想顺藤摸瓜，找出关于谢雨蒙男朋友的线索。听Joyce这么一说，情况似乎不大乐观。 “是的。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两位也知道，我们专柜的东西，定价都不低。一般来这里买首饰的，多半都是男士带着女士来挑选。这枚戒指价值不菲，却全程都是那位女士一个人定下来的。而且是第一次来专柜，就直接付了全款。” “你仔细辨认一下，是这位女士吗？”晓蓉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Joyce。 就是那张在谢雨蒙家里拿到的照片。 Joyce仔细辨认了一下，语气有点儿犹豫： “应该是。但是，要说百分之百肯定，我也不敢说，毕竟有一段时间了。啊，对了！你们稍等一下。” 她起身离开，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了一张A4纸。 “这是戒指的销售记录，上面有付款人的信息，两位警官可以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高少波伸手接过，晓蓉立刻凑上来看。 那张纸上，付款人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谢雨蒙。 眼见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高少波和晓蓉起身，准备离开。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来找你的。”晓蓉客气道。 “两位警官太客气了。只要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我一定和警方合作，尽一个好市民的责任。” Joyce送两人到门口，三人告别。 高少波和晓蓉朝着商场大门走去，快到门口时，忽听得身后脚步杂沓。两人回身，原来是Joyce追了上来。 “还好追上了。”Joyce气喘吁吁地说，“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你别着急，慢慢说。任何细节对我们来说，都可能是关键。所以，你尽量回想，说详细些。”晓蓉说。 Joyce点点头，稍稍能喘匀气之后，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说： “买戒指的那天，那位女士虽然是自己一个人来定制戒指的，但是，她全程打了几个电话，应该是在跟另一个人商量，似乎很重视对方的意见。我还记得，其中的一枚宝石，她本来想选祖母绿，但是打过电话之后，立刻让我换成了蓝宝石，说是她男朋友的意思。我当时还夸她体贴，她笑着说，毕竟是她男朋友付钱，总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两位警官，我能想起来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谢谢你，Joyce，你再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高少波说。 “好的，没问题。那两位警官，我要赶紧回去上班了。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说完，Joyce又匆匆赶回去上班了。 等她走远之后，晓蓉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地说： “波哥，我感觉咱们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证实了戒指的确是属于谢雨蒙的，以及她确实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之外，其他还是啥都不知道。” “是啊。”高少波叹了一口气，“希望铠哥和顾屿凌那边，能有重大发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猫叫 江铠按照地址，找到李佳珍租住的小区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顾屿凌。她正以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怪异的姿势站着。 她先是右腿膝盖弯曲，右脚蹬在身后的墙壁上，动作维持大概一分钟之后，换腿。左手还是捧着她那个A6大小的笔记本，右手握着笔，笔帽含在嘴里。眼睛盯着笔记看，眉心皱起。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搭配着卡其色的阔腿长裤，背双肩包，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几缕拢不住的碎发垂下来，阳光斜照过来，像是在她周身投下了一圈琥珀色的光。 听到有人过来，顾屿凌将目光从笔记上移开，看到来的人是江铠，她眼睛一亮，收回蹬在墙壁上的腿，站直了： “铠哥。”顾屿凌热情地打招呼，表情非常乖巧，态度极其端正。 “来得够早的。” “我怕路上车多，就提前出发了。铠哥吃过早饭了吗？我这儿还有饼干和面包。”说着，她拉开双肩包的拉链，在里面一阵翻腾。 “吃过了。不用麻烦了。”江铠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 不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当中，多少有点儿刻意。 “那喝瓶水吧。”说着，顾屿凌递过一瓶矿泉水。 江铠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尽管，他出来办案的时候，从来不喝水，怕上厕所的时候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不方便。 这理由听起来有点儿扯，但江铠觉得自己的理由相当充分：天下的事儿，不都是无巧不成书吗？一切就绪、就等着往上冲的时候，啥事儿都没有。一想去上厕所，犯罪分子马上就出现了。 电视上、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艺术嘛，都是源于生活的。 “李佳珍家是在2楼吧。”江铠将矿泉水瓶拿在手里，没有拧开。 “是。202。”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 这片小区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六层到顶，预制板结构。严格来说，都应该算作是危房了。 第一批房主大多数已经重新买了房子搬出去，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以租户为主。 虽然居住环境恶劣了一些，但胜在便宜，三四百块钱一个月。而且，这样的老旧小区，没有物业管理费，无意当中又可以省一笔钱。 根据资料上的信息，李佳珍就租住在这栋楼的202室。 尽管是白天，但楼道里依然光线昏暗。墙壁上更是贴满了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小广告，什么家政服务、房屋翻修，应有尽有，挤挤挨挨地贴在一起，像是早年间为新生儿特制的“百家被”。 来到202的门口，顾屿凌注意到，门口堆着四五个快递包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看看江铠。 江铠微微点了点，示意她上前。 顾屿凌抬手拍门，一边拍一边大声叫着： “家里有人吗？李佳珍！李佳珍女士，你在家吗？” 没人回应。 顾屿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叫门。 老式的防盗门，本来就已经“年久失修”，顾屿凌加重了拍门的力量，顿时哐哐作响。李佳珍没有开门，倒是把对面住着的人给叫出来了。 “别拍了别拍了！”对面的大婶伸出头来，恶声恶气地，“我夜里失眠，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个回笼觉。刚睡着，就让你们给吵醒了！” 她厌恶又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杀向两人： “这么大的动静，不开门就是没人在家！赶紧走吧！再吵，我就报警，说你们扰民，让警察抓你们！” 江铠转身，亮出证件： “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警察。” 显然，这个剧情发展不在大婶的预料之中。她愣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也是一等良民，没啥可心虚的，立刻就理直气壮起来： “警察又怎么样！警察有特权吗？！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警察扰民，罪加一等！” “这位大婶，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办案！”大婶的话让江铠很是不爽，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就生硬了。 顾屿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看这大婶的架势，就知道她不是善茬，江铠这样“硬碰硬”，怕是要吃亏。果然—— 下一秒，大婶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双手叉腰站在当地。 “我说这位警官，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怎么妨碍你们办案了！你搞清楚，是你们动静太大，影响到我休息了好不好！警察办案就可以随便扰民吗？你最好赶紧给我道歉，不然小心我到警察投诉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江铠气得嘴角直抽抽，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眼见遇到了难缠的主儿，顾屿凌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位姐姐，对不起，是我刚刚拍门的声音大了，吵到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顾屿凌笑咪咪地，一脸真诚的抱歉，所谓“扬手不打笑脸人”，硬碰硬有什么害处呢？该放低身段，弯弯膝盖的时候，也要懂得变通，关键是要解决问题不是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察的工作性质您也是知道的，有的时候，人命关天，耽误不得的。” 一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大婶眼睛里，好奇的小火苗腾地一声，簇簇燃起： “人命？！你是说，这家那个女的死了？！怪不得呢！”她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解开了人类千年未解之谜，“前两天我就听到她家的猫叫唤得厉害，昨晚上没叫，我还想，估计是她喂饱了。诶呀！” 大婶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那女的死在家里，猫把她的尸体给吃了吧！我在抖音上看到过的！这种事儿可多了！” 顾屿凌没想到大婶的脑洞这么大，她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站起来了。刚刚还想搞好警民关系的壮志豪情瞬间灰飞烟灭。 虽然她也算是见过焦尸这样“大场面”的人，但是脑子里一想到猫吃主人尸体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头皮发炸。 她不由得往江铠身边靠了靠，太阳穴突突地跳。 “镇定点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房东来开门。”江铠沉着地说，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此时，江铠镇定的态度，和他丰富的经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顾屿凌的定心丸。 在这之前，她觉得叶队让江铠来带她，只不过是重案组“老带新”的惯例操作。此刻，才感觉到这规矩“存在即合理”的重要。 顾屿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江铠点了点头。 江铠定睛看了她两秒，确定她撑得住，这才转身，下楼去了。 大婶不死心，踮着脚朝她身后望，恨不得自己即刻生出一双透视眼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隔着防盗门，顾屿凌好像听到屋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极低，游丝一般。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收据 十五分钟后，江铠带着房东回来了。 房东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开门时板着一张脸。 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如果真的有人死在了自己房子里，晦气不说，怕是以后都很难再租出去了。 防盗门是反锁好的。房东转了两圈钥匙，咔哒两声之后，门被打开了。 江铠示意房东在门口等一下，他看了看顾屿凌，压低声音问： “你，可以吗？” 他的目光里，有明显的关心。看来，他也怕大婶一语成谶。 万一屋里真的有一具被猫啃食得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江铠还真怕顾屿凌受不了。毕竟他自己脑补了一下，头皮多少都有些炸。 “我没事。“顾屿凌努力在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显出自己镇定自若，无所畏惧的“英雄本色”，但心里还是一阵擂鼓。 在叶队的办公室门口，她拍着胸脯跟江铠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拖他后腿。豪言壮语，言犹在耳。 这会儿绝对不能认怂！ 顾屿凌暗自下定了决心：就是死，老娘也要昏死在案发现场！不能在门外就被吓死了！ “好。”江铠看她没事，又看向房东，“您在门口等一下。”接着，再一次将目光转向顾屿凌，“你跟在我后面。” 顾屿凌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内走去。 房子不大，五十多平米。两人快速地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当然也没有出现“猫吃人”的惊悚画面。 顾屿凌暗自吁出一口气。 江铠示意房东可以进来了，但是跟她强调尽量不要碰任何东西，以免破坏证据。房东站在门口，向内探探身子，大概扫了几眼之后，表示自己不进来了，免得惹什么麻烦。 “好吧。”江铠说，“那您就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您。” 房东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听说没有发现尸体，大婶脸上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失望，但她仍然不死心，在门口探头探脑，嘴里嘟囔着： “真的没有死人？没有尸体吗？诶，警察同志，你们检查清楚了没有啊，床底下、大衣柜里，都找了吗？我在抖音上看到过，有的凶手还会分尸，让后放进冰箱里！我还看到过……” 江铠几步走到门口，用身体挡住大婶灼灼的视线： “非常感谢你和警方合作，现在我们要在这里进行搜证，请回避。” 说着，不等大婶说话—— 砰的一声！门在大婶眼前，被用力地合上了。 要不是有门框和合叶固定着，估计可以直接拍在大婶的脸上。力道之大，震得墙上的灰扑簌簌往下落。 顾屿凌代入大婶此刻的心情想了一下，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江铠回头看看她，也笑了。 来到重案组之后，顾屿凌第一次见到江铠笑。 还挺帅。她心想。 接着，两人在房间里仔细地查看。 “刚刚大婶不是说李佳珍家里养了猫吗？猫呢？”顾屿凌低着头，嘴里“咪咪”、“咪咪”地唤着，时不时还学两声猫叫。 很快，他们听到了微弱的回应。 那声音是从沙发底下传出来的，江铠趴在地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只看到两只发光的绿眼睛。 要不是事先知道是猫，还真有点儿瘆人。 那猫被光一照，受了惊吓，从沙发底下窜了出来。顾屿凌看到，是一只狸花幼猫，体型很瘦小。 那小猫走到地上放着的一个不锈钢小盆旁边，然后喵喵地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了，声音很小，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顾屿凌看到不锈钢小盆的旁边放着一袋猫粮，她倒出一些在盆里。 “吃吧。”她温柔地说，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 小猫已经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个相框，摆在电视柜上。 江铠走过去看，照片上的中年女人，倚靠在一个高大的男孩身边，亲热地搂着他的胳膊。女人的脸上有着欣慰的笑，男孩子显然已经成人，但脸上还有看得出的稚气。 “这应该就是李佳珍和她儿子吧。”顾屿凌凑过来看了看照片，有些伤感地说，“好不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了，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怪不得她那么伤心。换作我，我也不能接受。” 江铠顿了一下，看着照片上的李佳珍母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不知不觉，妈妈离开他已经快五年了。江铠觉得眼角有点儿发涩，他提醒自己，眼下还是寻找证据要紧，于是对顾屿凌说： “继续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资料。” 两人继续翻找。 江铠打开衣柜里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露出红色的一个角，他伸手进去拿出来看，是户口本。 打开户口本，里面只有两个人的户口页。户主页是李佳珍，另外一页属于她儿子李强。 在李佳珍的户口页上，婚姻状况那一栏填的果然是“离异”。 一张纸，从户口本的空白页之间掉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江铠弯腰伸手捡起来，当他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不觉出声叫顾屿凌。 顾屿凌急忙过来看。 这是一张收据，收款方写的是：黑星私家侦探事务所。 “私家侦探？”顾屿凌挑眉，“李佳珍想查什么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江铠的疑虑 重案组会议室，今天的会议，由叶卓群亲自主持。江铠和高少波已经先后汇报了他们调查得到的情况，最后一个讲的是孟波。 “我跟李佳珍老家所在地派出所取得了联系。了解到了以下情况：首先，据同村的人讲，李佳珍和她的父母在当地都是老实人，全家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也没有听说和谁结过怨，甚至连和村里人吵架的情况都没有。 其次，李佳珍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其他亲兄弟姐妹。两年前，李佳珍的父母相继去世，她离开老家，到滨城来，和儿子李强生活在一起。这之后，跟老家的亲戚就基本上断了往来，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发微信问候一声。 第三点，关于李佳珍的前夫。她的前夫叫段启明，两人当年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很快就结了婚，并于次年生下了儿子李强。段启明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在牌桌上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在李强不到两岁的时候，段启明和李佳珍离婚。从此之后，等于是彻底抛弃了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再没有过联系。所以，李佳珍把儿子改了姓，姓李。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段启明和他再婚的妻子，目前在镇上经营着一家民宿。我们核实过，近半年之内，他都没有离开过老家。要不是我们这次联系老家的派出所，民警同志去找他了解情况，他都不知道李强出了事。 综上，段启明为儿子报仇，杀掉谢雨蒙，这个动机应该不成立。” 汇报完毕，叶卓群示意孟明坐下。 她顿了一下，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巡了一遍之后，开口说：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是李佳珍的杀人嫌疑最大。至于江铠和顾屿凌在她家里找到的那张私家侦探社的收据，李佳珍想查些什么，并不难猜。 结合之前顾屿凌跟我们说过的，李佳珍曾经给记者丁玲打过电话，说她找到了谢雨蒙玩忽职守，导致她儿子李强抢救不及时而猝死的证据。我们可以很合理地推断，她所说的这个证据，很可能就是拜托私家侦探查出来的。 李佳珍拿到证据之后，情绪应该非常激动。她恨透了谢雨蒙害死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儿子，所以一时激愤，去找谢雨蒙报仇，杀人焚尸。” “前夫是个渣男，一个人养大了儿子，终于盼到儿子参加工作，眼看着自己就有希望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儿子就这么死了，换了谁，不都得万念俱灰啊。”晓蓉同情地叹息着，“这人啊，苦点儿，累点儿，都没有关系，就怕是没有了希望。啥期待和盼头都没有了，那还不得精神崩溃啊！所以杀人报复，也是完全可能的。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儿同情她。” “李佳珍固然值得同情，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杀人。”叶卓群脸色复杂。 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她当然认同晓蓉的话，但她是一个执法者，在其位谋其政，这个世界，总要有人铁面无私，为大大家守好底线。。 叶卓群的语气依旧非常严肃： “我们是执法者，任何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违反了法律，我们都有责任，将他们逮捕归案。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 大家沉默着，想着这一出悲剧，都有些唏嘘感慨。房间里的空气，一时间都滞涩凝重。 忽然，江铠说了一句： “其实，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李佳珍就是凶手。”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刷”的一下，都朝江铠看了过来，然后又像有人指挥的一样，齐刷刷地看向了叶卓群。 叶卓群眉间的垂直线挣扎着要显形。 这个江铠，总喜欢跟她唱反调！这么清晰严密的逻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然而，她并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刚愎强势，毕竟“独断专行”并不是什么形容领导的好词。而且，她心里清楚，在破案上，江铠确实能力超群，怎么着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于是，她压下火，耐着性子： “证据当然要靠找的！你带人，尽快把李佳珍给找出来，一问，不就有证据了？” 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明显的火药味。 高少波紧盯着两人，生怕他俩一言不合呛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得随时准备着做灭火器。 孟明和晓蓉，一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笔，避免和江铠、叶卓群的目光接触，一个假装在纸上记笔记，实际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六字真言。 顾屿凌坐在角落里，目光悄悄地在江铠和叶卓群之间逡巡着。尽管，她知道叶队说的有道理，照目前的情况看，最有可能犯下这桩命案的，就是李佳珍。 儿子李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儿子复仇，这是足够强烈的杀机。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里，也隐隐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就像拼图的时候，经常有的那种感觉，看着这几块颜色形状都差不多，但就是不能严丝合缝地扣上。 这时，她听到江铠说话，声音平静，态度端正，听不出有丝毫不满和赌气的成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叶队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李佳珍给找出来的。” 所有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叶卓群眉心的垂直线也消失了。她的唇角难得显出一个满意的笑： “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可是重案组的神探，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尽快破案，上头很重视。”她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加亲和，“市局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也对我们寄予厚望。这是你露脸的好机会，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铠使劲儿牵嘴角笑笑，点了点头，模样居然很是乖巧。 顾屿凌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叶卓群却很吃这一套： “所有人听从江铠警官的安排，江铠，接下来交给你了。”说完，叶卓群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刚一关上，顾屿凌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江铠的旁边，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着，问： “铠哥，刚才你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李佳珍是杀死谢雨蒙的凶手，你是不是怀疑这件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你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还是接到了线人爆料？” 听她这么问，大家也就都凑了过来，围坐在江铠的身边。 “都不是。”江铠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尸体被彻底反复焚烧过，连DNA都提取不出来，仅凭一个戒指，严格来说，我都不敢百分之百肯定，那具焦尸到底是不是谢雨蒙。但是谢雨蒙，又确实是失踪了。” “铠哥，我看我们要到嘉木医院一趟，再去了解一下情况。”高少波提议。 “好。”江铠点点头，“那少波你带孟明和晓蓉去一趟嘉木医院吧。”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和屿凌去会一会那个私家侦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有妇之夫 当高少波带着孟明和晓蓉一起来到嘉木医院内科住院部的时候，已经有一名小护士在门口恭候了。一看到两人过来，小护士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吧，高护士长说了，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让我直接带几位到她的办公室去。她已经在那里等着各位了。” “好的，那就辛苦你带路了。”高少波客气地说。 小护士将三个人带到高护士长的办公室门口，在门上轻敲了几下，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高护士长低着头看桌上的资料，闻声抬头，连忙起身迎接。 “波哥，你们先进去，我想去趟卫生间。”晓蓉朝他俩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向小护士，“你能带我去吗？麻烦你了。” “没问题。这边。” 护士和晓蓉离开，高少波和孟明走进了高护士长的办公室，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高护士长，耽误您的工作了。”高少波看着桌面上堆放着的病人资料说。 “您不用客气，警官。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本来就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更何况，是和我们科室的护士有关系。”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你们怀疑，那具焦尸是谢雨蒙？你们能确定吗？” “因为尸体被反复焚烧破坏，所以没有办法验证DNA，我只能说，现阶段，是谢雨蒙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据我所知，她也确实失踪了。”高少波的回答很严谨。 “是的，我们也联系不到她。”高护士长的声音低沉着，有些哽咽，“没想到我们的护士会出这样的事。听说之后，我是又震惊又难过。” “高护士长，您能跟我详细说说谢雨蒙的情况吗？”孟明问，他打开了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 “没问题。”高护士长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谢雨蒙是两年前来到内科病房工作的。除了你们已经知道的那次意外，她整体上算是表现很好。对待工作挺认真，和同事们相处也不错。据我观察，小姑娘特别会来事儿，说话也圆滑，跟病人和家属沟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人长得清秀，大家都很喜欢她。没想到……唉，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我真的是太意外了。” 高护士长叹息着摇头，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 “高护士长，之前谢雨蒙的同事跟我说过，谢雨蒙在失踪前，跟您请了年休假？” “是的。”高护士长点点头，顿了一下，眉心微微皱起，“说起这件事儿，我心里确实曾经犯过嘀咕。那天，已经挺晚了，我都准备睡下了，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家里有急事，需要休年休假。 按照医院的规定，职工休年休假，需要提前申请。但是，听她在电话里的语气，好像很着急，声音都有点儿发抖。我一时心软，就同意了。我跟她说，让她先休假，手续等回来了再补上。” 说到这儿，高护士长重重地叹息一声： “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要是我当时狠狠心，不准她的假，让她照常来上班，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见高护士长说着说着就又红了眼圈，孟明觉得心里酸了一下，于是有心安慰她几句：“高护士长，您也不用自责。如果凶手真的是下决心要杀了谢雨蒙，她躲过了这一次，也不一定躲得过下一次。说句可能不太中听的话，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凡事都有因果。” 没想到，听到他最后的这句话，高护士长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因果……，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又想起一些情况。” “您说。”高少波顿时坐直了身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见他们的期待值这么高，高护士长反而吞吞吐吐起来，说起话来，也很是有些字斟句酌的意思，“就是那个猝死病人的家属。她儿子的死，已经裁定不是医疗事故了，但她好像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好几次跑到医院来闹事，我记得前不久，她还来过，抓着谢雨蒙又撕又打的。最后，还是保安过来把她给架出去的。她恶狠狠地放话说，要让谢雨蒙一命偿一命。当时在场的所有医生和护士，应该都听到了。” 高少波和孟明对视了一眼。 *** 一直到高少波和孟明离开高护士长办公室的时候，号称去上厕所的晓蓉还没有回来。 “明子，你说咱俩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去厕所里把晓蓉给捞回来？”高少波坏笑着，“我看她八成是掉里边儿了。还好这儿是医院，抢救起来倒也方便。” 孟明破功，差点儿笑喷。 俗话说得好，背后不说人。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晓蓉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背对着他们，跟刚刚那个带路的小护士，正聊得火热。 看样子，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玩笑。 两人朝晓蓉走了过去，距离拉近，对话的声音开始传进耳朵： “我一直以为女警都是特别严肃，酷酷的那种，没想到还有你这么可爱的。你绝对算是彩妆界的大佬了吧，你看你这妆面，化得真的太自然了，我还以为你是素颜呢。但看上去气色真的好！”小护士凑近，盯着晓蓉的脸，由衷地感叹道，“哇，你的底妆太服帖了，绝对的妈生皮！奶油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高少波听不下去了，用手指戳了戳晓蓉的肩膀：“彩妆大佬，我们该走了。” 晓蓉回头，看到是他们俩，答应一声，还不忘转过头跟小护士说： “我先走了。刚刚我们不是加了微信吗，回头我把粉底液的链接发给你。记得选我刚刚说的那个色号，不假白还不发灰！还有那个彩妆蛋的链接，我也一并发给你！”说完，眨眨眼，和她挥手道别，和高少波、孟明一起走出了医院。 “晓蓉，我光知道你做事机灵，没想到，你还有当美妆博主的潜质，你这是打算转换一下赛道？”高少波打趣她。 “没错，你的个人主页上可以这么写：‘女警里最会化妆的，美妆博主里最会破案的。’”孟明接茬说。 “喂喂喂，你们俩够了啊。”晓蓉白了两人一眼，但是唇角忍不住地扬起，明显是佯装生气，“你俩也太不了解我了。工作时间，我什么时候摸过鱼？” “喂喂喂，我们四只眼睛都看到，你刚刚和小护士聊美妆心得聊得火热，还信誓旦旦地要给人家发链接。” “夏虫不可语冰！钢铁直男果然是另一个物种！非要坐在对面，冷冰冰的审问才能了解到情况啊？！你们懂不懂，女人之间，是有不同的沟通方法滴。”晓蓉得意地说。 “那你沟通到什么了？”孟明问。 “我沟通到，谢雨蒙失踪之前，那个叫做李佳珍的患者家属确实来找过她的麻烦，还说过，要让她一命偿一命。” “你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好不好。”高少波吐槽。 晓蓉顿了顿，乜斜了他们一眼： “那你们知不知道，谢雨蒙的那个神秘男友，很可能是个有妇之夫？” “什么？”高少波和孟明明显吃了一惊。 晓蓉更得意了，她继续说了下去： “刚刚那位护士告诉我，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谢雨蒙打电话，声音很大，很生气，应该是和对方吵架。她听到谢雨蒙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最爱的永远是你的老婆。’” “那她知不知道和谢雨蒙通话的这个人是谁，或者，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和谢雨蒙在一起？”高少波追问。 “没有。”晓蓉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小护士说，谢雨蒙对自己私人的事情特别保密，可以说是守口如瓶。要不是那天她情绪太激动，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可能她也不会听到。” “那这也没有什么价值啊！白忙活了这么半天，等于什么都没有沟通到。”孟明很是泄气。 “倒也不能这么说。”高少波安慰他，“起码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思考的方向。也就是说，谢雨蒙也有可能是因为情感纠葛，被人谋杀，然后焚尸的。别泄气，说不定，铠哥和顾屿凌去找私家侦探，会有大的突破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老狐狸 黑星私家侦探社开在滨城老城区的一栋写字楼里。 这里曾经是滨城最繁华的地方。 市政府在这里，最早的几家购物中心也选址在这里。但是，随着新城区的开发，以及老城区本身基础设施的老化，这里慢慢就失去了往昔的荣耀。 但是，对于开私家侦探社的杜雨来说，这样的变化不但对他的生意没有影响，反而还有好处。 来这里委托他做调查的客人，通常都是希望越保密越好，要求调查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见不得，或者是不想见光。连同委托者本人，也不想被熟人看到。以上几项诉求合在一起，自然是越僻静的地方越好。 另外，人流量少了，租金自然“水退船低”，做生意的，成本变少了，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这天，杜雨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位太太打来的电话，委托他帮自己捉奸。 “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个穷小子，要啥没啥，要不是我有旺夫命，他能有今天？！现在拆迁款下来了，就想一脚把我给蹬了，跟那个狐狸精逍遥快活，我呸！老娘要去法院告他通奸！让他净身！让他出户！”这位太太情绪激动地咆哮着。 杜雨拿着手机，尽量伸长胳膊，将手机拿到离自己的耳朵最远的位置，但对方的声音杀伤力实在太强，他的指腹都可以感觉到手机在震动。 老实说，这样的现代陈世美大戏，他一年见不到一千，也要见八百。雇主打电话来咨询的时候，免不了都是这样的一通发泄。 杜雨也早已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等到听筒不再被震得嗡嗡响的时候，他将手机拿回到耳边，好声好气地说： “这位太太，我十分理解您此刻的感受，也非常同情您的遭遇。这样吧，您加我微信，我给您发一下我们的捉奸套餐，您看一下具体内容。我们的捉奸套餐有ABC三种，总有一款适合您。当然了，套餐内容不一样，收费就不一样，一分价钱一分货，哪个行业都是这个道理。让我推荐？那我觉得捉奸套餐B更加具有性价比，您可以对比一下……” 正说着，有人敲门。 杜雨拿着手机，起身开门，嘴里还在和对方周旋着： “您放心，我这侦探社已经开了快十年了，口碑您也可以去打听打听，从来都是使命必达，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对对对，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效率。您需要的，就是我乐意奉送的。” 打开门，杜雨看到门口站了一对年轻男女，心想，这估计不是前女友搅局，就是要查小三儿的。他也没多想，只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自己回身走回座位。 他用手指指自己对面的两张椅子，右手捂着手机话筒，用口型对他们说“稍等”，然后继续讲电话。 江铠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举着在他眼前晃了晃。 杜雨愣了一下，警察上门？这对他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难道是因为之前偷拍的时候用的那些“好办法”被发现了？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干他们这行的，游离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是常态，关键就看运气站在谁的一边了。 对于警察找麻烦这种事儿，杜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要想赚大钱，怎么可能不担点儿风险！老祖宗不都说了吗？富贵险中求！ 虽然有准备，但事到眼前，还是不由得发慌，好在他脑子转的奇快，沉着冷静地对着电话那边说： “这位太太，我这儿现在来了个大客户，我一会儿给您打过去。” 挂掉电话，他立刻堆出满脸笑： “两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杜雨先生是吧，我们是滨城重案组的，我叫江铠，这位是我的同事顾屿凌。这次我们来，是有一件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江警官太客气了，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非常乐意跟警方合作。” “那就好。” 寒暄已毕，江铠从口袋里拿出那份在李佳珍家里找到的收据，递了过去： “杜先生，你看清楚，这份是不是你的黑星私家侦探事务所开给顾客的收据。” 杜雨接过来看了看： “没错。这份收据是我开的，是有什么问题吗，江警官？”语气很诚恳很无辜。 江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顾屿凌就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前几天的焦尸案你听说了吧，我们怀疑你这张收据上的委托人李佳珍，跟这件案子有关。” 杜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然而这样的情绪存在于电光火石之间，他旋即就恢复了常态，一脸真诚地说： “有这种事？这可太让人意外了。那两位来找我，是想了解些什么呢？” “我们想知道……” 顾屿凌的话说到一半，江铠就伸手在她的胳膊上轻握了一下。 顾屿凌一愣，转头正对上江铠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抿住了嘴唇。 “杜先生，我们想知道，李佳珍委托你调查了些什么呢？”江铠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杜雨叹了一口气，挠挠头，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 “两位警官，我真的非常想尽一个良好市民的责任，但是，您知道，但凡来找我们做调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我们保密。我要是把委托人的事情说出去了，那就等于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以后哪里还敢有客户上门呢？ 所以，请两位警官体谅我混口饭吃的不容易，给我留条活路吧。而且，李佳珍一直拖欠我的委托费，在媒体上出现焦尸案的警讯大概一周之前，我就已经停止跟踪谢雨蒙了。不好意思，帮不了两位警官。”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在找借口推脱，顾屿凌眼神一狠，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两只手用力一撑，身子顺势向前探过去。 江铠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美女警官，对不起啊 江铠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看似客气的笑容里，自带了三分凌厉，两道箭一样的眼神，直射到杜雨面前： “杜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不必跟我绕着么大圈子。干你这行买卖的，我想找你的错处，简直太容易了。我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申请搜查令，调查你这里所有的文件。到时候，你要公开的，就不只是李佳珍的这部分了。以后你在这个圈子里能不能待得下去，先放到一边儿不说——。” 他顿了一下，察觉到杜雨的脸色起了变化，复又开口： “你也说了，你干这行有十年了。这十年里，找你办事的委托人，都是什么来头，你比我清楚。有些人的有些资料要是泄露出去，你在滨城能不能待得下去，你是不是也得好好想想？” 江铠的笑里又添了几分讥诮： “根据我的经验，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他没有办法再保密的时候。” 杜雨的后背冷了一下，随即，额头上迅速蒙上了一层冷汗。他在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两声，一来缓和气氛，二来缓解尴尬。 “江警官别着急嘛，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为委托人保密，确实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但是，法律高于一切！既然我的证词对您手里的案子这么重要，我决心牺牲个人利益，维护法律正义。” 呸！这也太不要脸了！ 顾屿凌看着杜雨的嘴脸，在心里暗骂。 这个男人，怎么就像一个在油锅里滚过的玻璃珠一样，油滑得抓也抓不起来。这个杜雨，见风使舵的本领，简直是登峰造极！ “不瞒两位警官，李佳珍确实是我的委托人之一，她叫我查一个叫做谢雨蒙的女人。”杜雨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先抛出一个信号弹，试试警察的反应。 这王八蛋！还真是贼精贼精的！ 江铠心想，看样子，让他自己来个“竹筒倒豆子”是不可能了。转念又一想，自己刚刚的警告和威胁应该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至少能撬开杜雨一部分的嘴。既然他自己说出了谢雨蒙，那不妨顺着这个话题，单刀直入。 于是他直接问： “你查到了什么？” “接受委托之后，我一直跟着谢雨蒙。不过，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杜雨耸耸肩，“她基本上每天都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休息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也是待在家里，偶尔会跟朋友或同事一起聚聚，吃个饭，逛逛街。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江铠知道他在跟自己“兜圈子”，恨得牙根痒，恨不得两拳揍懵他，但还是忍住了飙血的冲动，继续问： “李佳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为什么要你去跟谢雨蒙。” “没有。”杜雨回答得极其干脆。 “那你自己就没有问她吗？”顾屿凌不死心地追问。 杜雨往椅背上一靠，笑了： “这位美女警官，你要知道，做私家侦探的，入行第一课，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永远不要问客人为什么。” 杜雨的眼睛狡黠得像是一只老狐狸，一副奈何不了他的嘴脸，让顾屿凌忍不住想冲上去掐死他。 忍不住也得忍。顾屿凌咬牙。（要是她有读心术，知道江铠此刻心里有着和她一样念头的话，估计得笑抽。） “你在跟踪谢雨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跟什么特别的人来往。”她问。 “美女警官，您说的这个‘特别的人’，指的是什么呀？”他明知故问，假装无知，还贱兮兮地笑。 “男朋友，情人，总之，跟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顾屿凌听到自己的后槽牙因为被咬得太过用力，而咯吱咯吱地响。 “那没有，我没有发现过她和什么男人有来往。”杜雨一脸真诚。 “不可能！”顾屿凌忍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 桌上的杯子和文件，集体腾空，又因为摆脱不了地球引力重重地落回来。 “我肯定她家里一定会有男人出入！”顾屿凌想起了那瓶剃须泡沫。 面对顾屿凌的暴跳，杜雨既不害怕，也不生气，仍然是无辜又真诚的表情： “但是，在我调查的过程中，确实没看到什么男人。美女警官，难道你要我撒谎吗？你们警察不是常说，我们要老实交代的吗？” 顾屿凌被他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铠心下明白，今天的问话应该只能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也只能是被杜雨带着“逛花园”，绝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告诉杜雨，以后有需要还会再来找他。然后，拉着顾屿凌离开。 和她并肩走着，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顾屿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甘心、不情愿，以及愤怒地咆哮。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进电梯的时候，听到杜雨在办公室里故意扯着嗓子喊： “不好意思哦，美女警官，帮不了你耶！” 王八蛋！ 顾屿凌咬牙切齿地骂着，忍不住想冲回去收拾他，却被江铠一把抓住，推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地关上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拜师宴 咚！ 顾屿凌一把推开大厦入口的大门，力道之大，门上的玻璃震得嗡嗡响。 “这个贱人！”顾屿凌咬牙切齿，心里怄得恨不得把杜雨塞到下水道里去，“我敢肯定他知道和谢雨蒙来往的男人是谁！他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事实！铠哥，我看我们干脆把他抓回警局，我豁出去了，疲劳轰炸他48个小时，我就不信他不说！” “抓人是要有证据的。”江铠摇摇头，“就算是警察，也不能你想抓谁就抓谁。别说人家会去投诉科投诉你，光是叶队骂你，你就焦头烂额了。到时候记录一团糟，就跟我一样，别指望会升职了。” 听他这么一说，顾屿凌果然不吭声了，只是仍然气鼓鼓的，活像只小青蛙。 江铠看着她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爱，说话时的语气也不觉得放软了： “这个杜雨，一看就是只老狐狸。你一开口就告诉他，他可能跟杀人凶手有关，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跟我们说实话。像这样的人，一旦让他的心里起了防范，就别想再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让江铠这么一点拨，顾屿凌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太嫩，太鲁莽了。 “对不起，铠哥。是我的问题，耽误了正事儿。弄不好，还打草惊蛇。”说着，她的样子从气鼓鼓的青蛙，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小狗。 “没关系。”江铠甫一开口，连自己的心都跟着惊了一下。他居然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 “大家都是从新人这个时期摸爬滚打过来的。其实就像咱们打游戏一样，一开始都是菜鸡，随便一个小boss都能给你打趴下。你得不停升级打怪，积累经验值，等到你变成六边形战士的时候，那就什么样的boss都不在话下了。” 江铠的话虽然并不新鲜，都是安慰别人惯常使用的，但顾屿凌还是感觉心里一暖，随即唇边扬起一个微笑，眼睛也跟着弯成了两枚月牙儿。 “谢谢铠哥。” 心里舒服了，才察觉到胃里空荡荡的，她抬腕看了一眼，果然身体最诚实，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铠哥，我请你吃饭吧。”她说得直爽。 “干嘛请我吃饭？”江铠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说完忽然又有些后悔，这话说得有点儿愣。 “谢谢你教我啊！而且，做你徒弟也有几天了，还没有机会正式摆一顿拜师宴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江铠笑了，挑眉： “你确定要请我吃饭？我可是重案组的大胃王，你小心钱包损失惨重。” 顾屿凌扑哧笑出声： “没关系，我开了花呗，额度管够！” 顾屿凌在大众点评上找了一家附近评价颇高的饭店。 果然，网友诚不我欺。这家店的环境确实不错，如果东西也像点评上说的那样好吃的话，下次就带丁玲再来吃一次。顾屿凌开心地盘算着。 江铠拿着菜单看了一遍。 这是一家西餐厅，牛排是特色，价格自然也不便宜。他想了想，只点了一份当天的优惠套餐。 顾屿凌何等聪明，当然知道江铠是不好意思坑自己。她接过菜单，又加了一个肉眼牛排、一道龙虾沙拉和两份甜点。 等到服务生走开，江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睛，冲顾屿凌勾了勾唇角： “说吧，想知道什么？” 顾屿凌笑得明媚：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问？” 江铠坐直身体，胳膊肘随意地支在桌子上：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队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重案组最有经验的老人儿了。连这点儿脉都号不准，我早就不当兽医了。” 意识到自己绕着圈儿地被他戏谑了，顾屿凌又气又笑，拿起银质的叉子，作势瞄准投掷，又笑着放了下来。 顾屿凌觉得奇妙，这才短短几天功夫，她好像已经不能把眼前这个江铠，和前两天那个盛气凌人，逮谁扎谁的刺猬联系起来了。 餐厅出餐很快，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瞬间摆满了一桌子。 “喏——”江铠扬扬下巴，指指这一桌子的美食，“‘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那是必须的，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争取利用一顿饭的工夫，榨干你身上所有的侦探细胞。”顾屿凌笑得爽朗，说得坦荡，眼睛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情。 “行。”江铠点点头，切下一大块肉眼牛排放进嘴里，“我这也算是把一身本领变现了，不亏。你开始吧，顾警官。” “刚刚在私家侦探社，我对杜雨说，李佳珍很可能跟焦尸案有关。我是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让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江铠心中暗自得意，他刚刚已经猜到，这可能会是顾屿凌想知道问题之一。 “人都有怕麻烦的心理，很多时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趋利避害。更何况像杜雨这样的人，他每天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什么跟踪、偷拍，甚至威胁恐吓都可能有。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想跟警察有任何交集。 你上来就告诉他，他的委托人跟焦尸案有关。这可是轰动了滨城的命案，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缩进壳里，撇得干干净净了。” 顾屿凌点点头，但很快，眉毛又拧在了一处： “就像你说的，既然他已经缩进了壳里，那就应该眼睛一闭，老老实实躲着呀！为什么后来被你用搜查令一吓，反而跳出来了呢？” 听完顾屿凌的问题，江铠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章 头一回有人说我好相处 “像杜雨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儿，是已经在人群中摸爬滚打成人精了。说直白点儿，就是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想用什么‘警民合作’、‘好市民奖’来打动他，肯定不可能。单纯的吓唬他，也未必管用。最好的方法，是要抓他的软肋，让他感觉到，或者准备感觉到疼。 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软肋是什么呢？只可能是自己。所以，我就把这个当作筹码，让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跟警方作对，他的下场只能是自讨苦吃。他那么狡猾，自然就会权衡利弊了。” “哦——，我明白了。”顾屿凌恍然，“想要撬开对方的嘴巴，就得抓准他的痛点，而且，话该怎么说，什么时候说，都是有技巧的。” “孺子可教也！”江铠点头称赞。 “谢谢铠哥。学费交的值了！”顾屿凌说着，吃了一大口沙拉。 “你这么聪明，悟性又好，不过是刚入行，缺少经验。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是一个好刑警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升的比叶队还高了。” “哇，我只是请你吃了一顿牛排而已，铠哥你也不用这么捧我吧。” “我这不是捧你，我是押宝，长线投资。”江铠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说，“我看好你哦，顾警官，等你升到叶队那个位置，最好是比她更高的时候，别忘了提拔一下为师。” 听江铠这么说，顾屿凌心里沉了一下，斟酌着，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然憋着怪难受的，趁着现在气氛不错： “铠哥，我听说，你是因为跟记者泄密背了处分，所以耽误了升职？” 江铠的眼睛黯了一下，随即唇角浮起一个讥诮的笑： “还是当年太嫩，太容易相信别人。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想开了。反正我的理想就是当刑警，现在是求仁得仁，没啥可抱怨的。升不升职的，看命吧。歌里不是这么唱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你再懊恼再着急也没用。我就做好自己的本分，让所有的犯罪份子颤抖吧！” 他挺了挺胸，一脸的大义凛然： “怎么样，为师的境界是不是高不可攀，形象是不是特别伟岸？” 顾屿凌刚喝了一口柠檬水，见状差点儿绷不住，咳嗽了几声之后，连连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 片刻之前的不愉快，像蛛丝一样被抹去了，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服务生端来一个赠送的果盘，下面铺着一层干冰。袅袅的烟雾腾起，极细，像是化出的一声叹息。 透过烟雾，顾屿凌注意到，江铠的笑在唇角僵了一下，随即隐去。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分明是有些伤感。但很快，这种一掠而过的伤感，就被他的眉宇间的英气所取代。 顾屿凌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来由的，她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怎么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不是为师的光芒把你给迷住了？”江铠说着，伸手拨了拨头发。 顾屿凌噗地笑了。 “我记得前几天第一次在焦尸案现场见到你，你对我爱搭不理的。后来在会议室，你对叶队又是那样的态度，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很难搞的人。没想到，你原来这么风趣幽默，挺好相处的嘛。” “好相处？”江铠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儿来形容我。不过呢，现在全警局都知道你是我罩着的。咱俩就好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放心，铠哥。”顾屿凌拍拍胸脯，义薄云天，“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让你背锅的。诶，师父，咱们还要不要再点些吃的？” 她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每一个都是对桌面上贴着的“光盘行动”的宣传口号最好的诠释。 “不用了。”江铠摆摆手，“这家餐厅的东西不便宜，你还是个实习警员，就先不坑你了。” “先？”顾屿凌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 “对啊。”江铠故作神秘地凑近，压低声音，“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一个账本，上面给重案组的每一个人都记了一笔账。谁欠我多少，该请我吃什么，门儿清！你这一顿，我就先给你记上，等你转正了，升职了，连本带利地再讨回来！” 两人走出西餐厅的时候，街上的路灯已经开始亮起。这一晚，滨城起了薄雾。高高的街灯，氤氲在雾气之中，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挂起的溏心鸡蛋黄。 灯光照下来，在两人身后，斜斜地拉开两个纤长的影子。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章 跟着师傅睡 顾屿凌心情大好，出电梯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就在她抬眼朝自己大门看了一眼的当儿，小曲儿停了。 她家门口蹲着一个人。 耷拉着脑袋，呆头呆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边框眼镜，遮去了几乎半张脸，除了丁玲，还能是谁！ 听到动静，丁玲捶着蹲麻了的腿，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怎么才回来啊！”她狠狠瞪了顾屿凌一眼，不满地嘟囔着，“我都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打你手机不接，发信息也不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什么突发大案子了呢！” 顾屿凌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本来约了丁玲。 前一天，丁玲给她发微信，说因为写稿需要，向她借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约好了今天下班后来取。她光顾着跟江铠吃饭，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屿凌一迭连声地道歉，“我跟江铠出去查案了，结束后，正好大家都饿了，就一起吃了个饭。我怕查案的时候有电话打扰，就给手机调成勿扰模式，忘了调回来了。该死该死！” 顾屿凌装出懊恼可怜又弱小的样子，赶紧开门，让丁玲进来。然而，丁玲并不买账，依然气鼓鼓地指责她： “你这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你这是见色忘友！罪无可恕！罪不容诛！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擢发难数！罪……” “别别别说了！”顾屿凌赶紧打断她，“你再说下去，我一会儿就该被拉去枪毙了。” “哼！”丁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头狠狠一甩，“为了个男人，抛弃自己的闺蜜！我代表月亮鄙视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屿凌辩解道，“就是办完事儿，大家正好都饿了，就随便一起吃点儿东西而已。再说了，还是我掏钱请客。” “啧啧啧，”丁玲惋惜地摇着头，一副见到冤种的表情，“顾屿凌，你居然堕落到倒贴的程度！你知不知道，对男人大方就是不幸的开始！” “我拜托你，丁大记者，你脑子里除了男人女人这些事儿，能不能想点儿别的！再说了，你一只小小的燕雀，安知我的鸿鹄之志！江铠是我师父，论破案能力，连我们叶队都要忍他三分。我把他的马屁拍好了，本事学到手，那升职不就指日可待了？我这叫铺路！你懂不懂？” “没错！”丁玲豪爽地一拍大腿，嘴边浮出一抹狡黠的笑，“老话是怎么说的？‘要想学的会，跟着师傅吃，跟着师傅睡’。吃这一步，你今天算是迈出去了。下一步，就看‘睡’，你什么时候落实一下了。” “滚！”顾屿凌狠狠白了她一眼。从书架上抽出她要借的书，用力砸向她。 丁玲也算是身手敏捷，反应速度挺快，大笑着躲开了。 “咳咳，说件正经事儿。”丁玲喘匀了气，清了清嗓子。 “有话说，有屁放！” “你还记得比咱们高一届的雷艺学姐吗？” “就是学生会主席，当年的十佳歌手和十佳主持人？美女和才女两重buff加持，那怎么可能忘！” 虽然顾屿凌只在滨大新闻系待了一年，但雷艺这个人实在是太耀眼了，几乎就等于是滨大的顶流明星，她自然印象格外深刻，“怎么了？你要采访她？” “那倒不是。”丁玲摇摇头，“雷艺学姐毕业后就在时尚杂志工作，现在是《天桥风景线》的主编。因为我们《聚焦》杂志也有时尚和娱乐的版面，所以跟她有一些往来。昨天我收到了她的婚礼邀请函，还给了我一个plus one的名额。你和我一起去吧！” “人家plus one一般都是给男伴或者女伴的，我去干嘛？被别人误会咱俩是好基友就算了，关键是，人家会质疑我的审美，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切！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嫌弃起我来了！你知道雷艺学姐要嫁的是谁吗？” “谁啊？” “吴优啊！吴优你知道吧！” 顾屿凌当然知道。 吴优这个名字，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他十七岁出道，演过不少电影和电视剧。现在又凭借着一档荒野求生的真人秀，迎来了演艺事业的新高峰。 “居然是他。”顾屿凌觉得多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雷艺学姐又聪明又漂亮，跟吴优在一起，也真是登对。 “所以他们的婚礼，一定少不了演艺圈明星的参加。这可比什么粉丝见面会过瘾多了。而且，请柬上说，婚礼在一个叫做德门岛的私人岛屿举行。我在网上搜了图片，风景超赞！最妙的是，这个岛还没有怎么被开发，有一种原始的，野性的美。我查过日历，6月16日是一个周末，就当咱俩去短途旅行了。咋样？” “好吧。”顾屿凌想了想，“姑且算是先答应你。” “姑且？”丁玲眉毛一挑，右手直伸到顾屿凌的脖子前，一把掐住。 “诶呀！”顾屿凌一个漂亮的格挡，闪避，“谁能说得准当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突发大案呢？所以不能把话说死嘛！我这人向来严谨，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呢，只要可以正常休息，我就跟你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章 箭头所指 重案组的会议室里，有一块大白板。每一次有新的案子发生，江铠都会把相关涉案人员和查到的线索逐条写到这块白板上。 在某种意义上说，将这块白板看作是滨城重案组的功劳簿也并不为过。 此刻，白板上的中间写着“谢雨蒙”，这个名字左右两边分别写着“李佳珍”和“神秘男友”。 白板前，江铠坐在椅子上，正组织重案组的成员进行案情分析。 晓蓉先交了一份资料上来。 “铠哥，我向滨城的几家中介了解过了。谢雨蒙租住的那套公寓，每年的租金，再加上物业管理费，杂七杂八下来，靠谢雨蒙自己做护士的工资，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不够用的。” “说不定，这个谢雨蒙是个富二代。有爹妈养着，在嘉木医院上风流班？”孟明猜测。 “不可能。”顾屿凌摇了摇头，“之前铠哥让我负责联系谢雨蒙的家人，我顺便查了查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她的爸爸是当地一家体育用品店的仓库管理员。她妈妈在一家私立学校里做生活老师。 现在，他们正在赶来滨城的路上。我在电话里问起过关于谢雨蒙的情况。他们表示，谢雨蒙在滨城上班之后，平时和他们联系的也不是很频繁。关于男朋友的事，他们一无所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基本上还是做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断。”高少波抱着双臂，眼睛垂下看着鼻尖，思索着说，“谢雨蒙一定是有一个有钱的男人养着。之前我们到嘉木医院了解到，曾经有一位谢雨蒙的同事，听到她和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起了争执，她抱怨说，那个男人的心里只有他老婆。所以，养着谢雨蒙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有妇之夫。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直如此神秘，谢雨蒙的家人和同事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下一秒，大家很有默契地一起看向江铠，等着他说话。 江铠眉头微皱，沉吟着开了口： “这件焦尸案调查到现在，我有两件事一直想不通。第一，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还有在谢雨蒙家找到的那瓶男士剃须泡沫，这两样东西都可以证明谢雨蒙和这个男人的关系非常亲密。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谢雨蒙失踪，这个男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没有来警局报案，可以解释为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但是就算是有妇之夫，和自己感情不错的情人失踪了，至少也应该到医院，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下。但是，据我们的调查，在这期间，并没有人到医院去问关于谢雨蒙的任何事。” “除非，他跟谢雨蒙的失踪有关。或许，他知道谢雨蒙已经被人杀死了，比如，是他的太太下的手。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他本人就是杀死谢雨蒙的凶手。”顾屿凌说完，看向江铠。 江铠接住她的目光，继续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另一个疑惑就很难解释了。”他站起身，拿起马克笔，在“李佳珍”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李佳珍。如果谢雨蒙因为情感纠纷，死在了她的神秘男友或者是正牌妻子的手里，那为什么李佳珍会和她同时失踪呢？而且我们都知道，李佳珍一心认定是谢雨蒙玩忽职守，害死了她的儿子。她一直坚持，要让谢雨蒙给她的儿子偿命。 更有意思的是，在失踪前，她曾经给《聚焦》杂志的记者丁玲打过电话，说自己已经掌握了谢雨蒙的害死她儿子的证据，并约好了第二天见面。按照常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失约，除非是发生了非常重大的，让她非消失不可的事情。” “铠哥，照你这么说，这个神秘男人和李佳珍都有动机杀掉谢雨蒙。但他们现在一个是隐身，神龙首尾都不见，另一个干脆人间蒸发了。看来这个案子，还真不是这么简单。”高少波挠了挠头。 重案组的成员们各自思考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顾屿凌的眼睛盯着白板上的三个名字，总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忽然，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站起身，大步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谢雨蒙”、“李佳珍”、“神秘男友”的下面各画了一个竖着的箭头，三个箭头的方向集中在一点，在这点下，顾屿凌写下了四个字：私家侦探。 她身子闪过一边，让出白板来让大家看到，接着开始解释： “这三个人其实都可以跟私家侦探杜雨扯上关系。李佳珍是杜雨的委托人，谢雨蒙是杜雨的跟踪对象，而杜雨在实际跟踪的过程中，很可能已经发现了谢雨蒙的神秘男友是谁。” 顾屿凌有意顿了一下，给大家几秒钟的时间消化，接着继续说： “之前，我和铠哥去找杜雨，他一直都在回避我们的问题。显然，他是有所隐瞒的。我现在想，他在我们跟前装聋作哑，除了想要蒙混过关，明哲保身之外，还可能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江铠心里闪过一道灵光，几乎让他浑身一激灵：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跟踪谢雨蒙的过程中，就已经察觉出哪里不对劲，甚至，他有可能看到命案发生的过程？” “没错。”顾屿凌点了点头，“杜雨曾经说过，因为李佳珍拖欠委托费，所以，他在我们发现焦尸的大概一周以前就已经停止了跟踪谢雨蒙。但是，如果他是在撒谎呢？” 顾屿凌稍一停顿，高少波接过了话： “如果屿凌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杜雨知道事情的内幕，甚至知道凶手是谁。他向警方隐瞒了真相，那么接下来，按照常理，他应该是要去找凶手勒索了。” “孟明，你带几个同事，24小时盯住杜雨和他的私家侦探社，通知技术组，对杜雨的个人电话和办公电话进行全面监控。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抓住这条线，把焦尸案背后的人给拽出来！” 江铠的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叶卓群走了进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黄语柔 “叶队！”江铠带头起立。 队员们也一个个识趣地站了起来，以示尊重。叶卓群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我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焦尸案有没有什么进展。” 江铠将大家刚刚讨论的结果，以及自己的部署，向叶卓群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盯住私家侦探当然可以。”叶卓群看着江铠，眉头微皱，神色和语气都很严肃，“但是，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我们还是要尽快把李佳珍给找出来。刚刚市局的领导给我们开了视频会议，我们认为，目前为止，李佳珍仍然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叶队，我觉得……” 江铠刚开口想要解释，手机响了。他本能地想要挂断，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黄语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叶卓群说： “叶队，我要去接个电话。” 说完，不等叶卓群批准，就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江铠，你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说！” “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少波就行！”江铠头也不回。 “江铠！江铠！！”叶卓群气得嘴角直抽抽，“太不像话了！” 高少波站在一边，脑袋上三条黑线，硬着头皮，试探地问了一句： “叶队，您还有什么吩咐？” 叶卓群伸手拧了拧眉心，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发出声音说： “尽快破案！全市上下都盯着我们。不要让人家说，重案组盛名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说完，转身就走。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 顾屿凌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好像墙皮被震得扑簌簌往下落，掉进了她的衣领里。 这个江铠，真是跟叶队八字不合！每次遇到，都是针尖对麦芒。跟顶头上司的关系搞成这样，看来就算是没有之前记者泄密的事儿，升职怕是也没什么指望。 顾屿凌不由得摇头，心里却不禁燃起了好奇的小火苗：到底是谁的电话这么重要，让江铠在这种时候还执意要接。 她决心一探究竟，于是推说是上厕所，从重案组办公室出来，目光在楼道里逡巡了一圈—— 没看到江铠。 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的楼梯间，才看到江铠的背影。 他正在专心地接电话，顾屿凌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听得出江铠的语气竟是她从没见识过的温柔和宠溺。 顾屿凌在原地站了大概有三十秒，还是觉得不妥，于是静悄悄地走开了。 没想到钢铁直男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看来，这个打电话来的人，一定不一般。 她一边往重案组办公室走，一边这么想着。 顾屿凌的猜测没错。 给江铠打电话的人叫做黄语柔，目前在京市读大四。她和江铠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在江铠十三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过，黄语柔并不是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是他继父的女儿，也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复杂。 江铠的父亲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工厂出事故去世了。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他的妈妈胡洁带着他嫁给了黄育德。 黄育德的前妻家里是经营红酒生意的，他的前妻又是家中的独女，因此，在前妻病故后，黄育德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公司。 黄育德和前妻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胡洁带着江铠嫁进黄家的时候，黄育德的两个儿子黄子谦、黄子益已经到外地去读大学了，家里只有刚刚四岁的黄语柔。 对江铠来说，他一直觉得自己在黄家只是一个客人，甚至连受欢迎的客人都算不上。黄育德对他一直都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打骂过。但他自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份客气中，包含着多远的距离。 就这样过了三年，等江铠考上高中之后，他果断选择了住校，从黄家搬了出来。这一搬就没再住回去过，后来上大学后母亲去世，他也就算是彻底跟黄家没有了关系。 当然，除了黄语柔。 按说，黄语柔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年龄又差了不少，本来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奇怪的是，这个妹妹对他非常亲近，小时候就总是缠着他，喜欢跟他玩。长大一些之后，更是经常跟他分享自己的心事和小秘密。 江铠一度以为，不过是因为黄子谦和黄子益在外地，自己跟黄语柔距离近，年纪也相对相仿的缘故。后来才明白，黄氏两兄弟只顾着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为了将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争宠，对这个亲妹妹完全是漠不关心。而黄育德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对女儿的疼爱仅限于满足她的各种物质需求。 或许正是因为同为不受重视的“边缘人”，才使得江铠和黄语柔格外亲近。 黄语柔在京市读大学之后，每次回滨城，都一定要和江铠见上一面，吃一顿饭。现在大四临近毕业，事情又多又杂，一遇到不明白，想不通，处理不了的情况，她就会打电话给江铠求助。所以江铠坚持一定要接这通电话，他担心，黄语柔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黄语柔打电话来，是因为她的一个诡异的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坟墓，还是出路 “哥，梦里的感觉可真实了。妈妈就站在我的床边，隔着蚊帐看着我。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等我意识到是妈妈的时候，心里一个激灵，梦就醒了。”黄语柔沙哑着说，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她蜷起双腿，坐在床上，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偶尔仰起脸的时候，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 “阿姨一定是想你了。她知道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学业有成，她为你高兴。”江铠温柔地安慰着，心里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眼角有点儿发涩。 电话的另一头，黄语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岔开话题： “哥，你最近好吗？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新闻推送，好像有什么焦尸案，你一定忙死了吧。” “忙还在其次，”江铠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你也知道的，我的顶头上司又小气又龟毛，就知道施加压力逼我们破案，有了功劳，她就第一个去领。刚刚她正要给我训话，还好你打电话过来，让我有借口逃过一劫。”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抓到凶手，你哥我怕是就要急火攻心，自己先变成焦尸了。” 黄语柔咯咯地笑起来，眼睛变成了两枚月牙儿： “我哥可是神探！一个焦尸案而已，怎么可能难的住你！不过，你也别光顾着工作。上次转发给你的论文看到了吧，长期生活单调，人是会心理变态的。哥，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说到这里，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整个人立马兴奋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哥，年前你不是来京市玩，顺便接我回滨城吗？这学期开学之后，我们班好几个女生跟我打听你呢，我估摸着，应该是看上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红线？” “知道你哥我的厉害了吧！”江铠得意地说，“牵红线就算了。主要是现在追我的女孩儿已经太多了，都从警局门口，排队到五环路以外了。再把京市的女孩也招来，多少就有点儿不合适了。你哥这人，从小就讲究武德，咱总得给其他兄弟留点儿。” 黄语柔扑哧笑出了声：“不要脸！” 听到她开心的笑，江铠才暗暗放下心来，他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叶卓群说的“有话要说”，又怕高少波汇报得不全面，万一哪一个细节遗漏了，影响破案进度，看黄语柔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就对她说： “语柔，哥这边儿还有事儿，先不跟你聊了。” 黄语柔也知道他心里惦记着工作，嗯了一声，接着说： “哥，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她顿了顿，眼圈儿微微泛红，“谢谢你，哥。” “傻丫头，你是我妹妹。” 放下电话，江铠站在原地怔愣了几秒钟，然后朝重案组办公室走去。 宿舍里，只有黄语柔一个人，挂断和江铠的电话，整个世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她起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开了书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昏黄，笼着案头窄小的一块。 黄语柔蜷缩在仅有的那片光里，拿起相框里那张和妈妈的合影，慢慢地摩挲着。 忽的，她觉得这样的安静是如此熟悉，像是不久前刚刚经历过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她想起来了。是大年初一，起了个大早，去给爸爸拜年，走到他卧室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讲电话。爸爸的声音并不高，但她却神差鬼使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记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炸开了，有那么一两秒钟，周围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了。 外头的鞭炮声、楼下佣人们在厨房和餐厅忙进忙出的声音、还有黄子谦、黄子益走过来的脚步声…… 一切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正如此时此刻。 黄语柔的心底升起巨大的凄凉，像是广袤无际的沙漠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远得看不到边。 她今天给江铠打电话，本来是想向他和盘托出，可几经挣扎，还是没能说出口。 大概以后，也永远不会说出来了。 她叹一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对不起，哥。 吱呀一声，宿舍的门被打开。其他三位室友一起走了进来。 “怎么还拉着窗帘啊？”其中一位皱着眉嘟囔着，随手就打开了大灯。 “刚睡醒，还有点儿迷糊。”黄语柔有些抱歉地敷衍着，随即起身去拉窗帘。 三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依旧说说笑笑，继续着刚刚在楼道里讨论的话题。无非是校园里的花边新闻，和娱乐圈的八卦消息。 黄语柔心里一阵酸楚，一时间竟生出几分羡慕来。 几个月之前，她也和她们一样。然而现在，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推离了人群的孤魂野鬼，这再寻常不过的人间烟火，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 黄语柔呆坐了片刻，还是默默换好了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阳光很好，天蓝得让人心醉。 然而她只觉得前方有一团迷雾，她看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这一脚踏出去，究竟是坟墓，还是出路。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最近几天，重案组的气压都挺低。 江铠坚持己见，将侦破工作的重点放在对私家侦探杜雨的监视上。 “很明显，这件案子李佳珍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你应该集中力量，尽快把她找出来。现在把重点放在什么私家侦探身上，还要24小时监听监控。江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卓群不解且不满地拍桌子。 “叶队，我的直觉不会错的。只要我们盯紧了杜雨，一定能顺藤摸瓜，把真凶给找出来。” “直觉？破案靠的是直觉吗？！”叶卓群强忍住要飙血的冲动，“江铠，你也是算是老刑警了，怎么可以这样意气用事！这件案子的重要程度，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市局领导几乎每天都要来电话，一旦你判断错了，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呼啦一下！ 江铠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他拿出警官证，啪地拍在叶卓群的面前： “我只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杜雨这边没有新突破，我就离开重案组，转文职、做后勤，随便领导安排。” “五天？” “对，我只要五天。”江铠的眼睛里燃起了簇簇的火苗。 “好，”叶卓群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我给你五天。” 江铠头也没回地走了。 出门口的那一刻，江铠还觉得自己简直帅爆了，就跟警匪片里的男主角似的，孤胆英雄、力挽狂澜。 直到门在自己的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响，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这一震，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脑子一下子给震清醒了！ 妈的！我到底干了啥！ 刚刚是搭错了哪一根二货神经，怎么就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了呢？万一要是五天之内，真的没有任何进展，难道自己的刑警生涯真的就此结束了？ 江铠觉得像是有人撬开了他的天灵盖，把一壶刚刚滚开了的水倒了下去，烧得他全身都在冒烟。 当他把这事儿告诉高少波的时候，高少波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别担心，铠哥。就算是五天后真的一无所获，你就厚着脸皮去求叶队。在她跟前一个劲儿地卖惨，求情，装可怜，博同情。实在不行，还有必杀的一招——玩命地夸她。” “夸她？”江铠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茫然，“夸她啥？难道说她还有优点？？”。 “夸人还不容易吗？尤其是女人。”高少波看江铠的眼光里，瞬间多了点儿对弱智的同情，“颜值、身材、情商、智商，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像叶队这样的，你再加上几句‘英姿飒爽’、‘英明神武’、‘领导有方’、‘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一准儿错不了。总之一句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哦……。”江铠拖着长音。 高少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开去忙了。 江铠看着他的背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这孙子贼精贼精的呢？ 从那天开始，一连三天，重案组全体加班。 没人有怨言，因为大家都不希望江铠“英年早退”，跑去当后勤、看仓库，或者食堂掌饭勺，当然，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怕被他暴打。 第四天的下午，江铠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酸涩的感觉，自眼皮底下泛起。 四天了，杜雨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跟错了线？ 马上，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怀疑。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只老狐狸，一定也是在等待出洞的时间。现在，也只好跟他比耐心了。 到这会儿，他反而没有前几天的焦躁，心态越来越稳了。就算五天的时限到了，他也会千方百计想办法赖在重案组的。 说句掉书袋的话，当刑警可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跟理想相比，脸皮算个屁啊！再说了，高少波不是给他指了条明道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睁开眼睛，目光在办公室里巡了一圈。连日的加班，高度的紧张，上级的压力，让大家都一脸疲态，江铠脑子里忽然闪过中学时学的一首宋词中的两句：“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再一想到，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单身，这句诗简直太贴切了。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顾屿凌有男朋友吗？ 这么一想，眼睛不由得朝她瞥过去，好像有感应似的，顾屿凌抬头，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江铠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立刻低头摆弄手机，屏幕上显示：17:00。 “今天不加班了，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他干咳了两声。 就好像一直被大人严加管束的孩子，乍一给他太多自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使了。大家愣了得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顿时爆发出由衷的欢呼声来。 伸懒腰的、捶肩膀的、伸展身体的…… 江铠心底涌出一丝复杂的感受：感激又愧疚。于是，他决定给钱包放放血，给自己攒攒人品： “晚上我请客，咱们一起好好吃一顿。”他大方提议。 瞬间，一波更高的欢呼声响起。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章 我要牛肉，会动的那种 半个小时后，江铠、高少波、顾屿凌、晓蓉，还有孟明就坐在了一家叫做“小吉祥潮汕牛肉火锅”的店里。 这家店是晓蓉推荐的。一是因为就在警局附近，二是她前几天刚跟几个朋友来吃过，大家都赞不绝口。 食材够新鲜，再配上店家秘制的沙茶酱，简直一绝。 光听晓蓉描述，顾屿凌就已经食指大动。她是真的饿了。 “小吉祥潮汕牛肉火锅”的老板叫小吉，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打扮得溜光水滑，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一见到他们落座，就赶紧过来招呼。 “几位想吃点儿啥？咱们店的食材都是从潮州那边空运来的，而且今天的食材特别全，保证新鲜。” 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不住地看晓蓉： “这位美女前两天是不是来过？” “我前两天跟朋友一起来的，老板好记性。”晓蓉笑着回答。 “不是我记性好，主要是因为有美女光临，当然就过目不忘了。” 顾屿凌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站起来了：看来油腻这个事儿，跟年龄没啥关系。 高少波看出老板有意在晓蓉面前献殷情，遂决定为江铠的钱包谋点儿福利： “老板，你这儿新店开张，我们又是‘老带新’，是不是应该有优惠？” 小吉满脸堆笑： “几位老板，你看我的菜单都是临时的，上面已经是开业酬宾的优惠价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但大家既然是这位美女带来的，就是给我面子了，我可以给几位老板整单再打个八折，我们交个朋友。” 江铠作为既得利益者，咧嘴乐了：“跟美女一起吃饭，果然福利多多啊！” 说着，他朝晓蓉使了个眼色。 晓蓉有些不好意思了：“铠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转向小吉，客气道： “老板谢谢你，你快去招呼别的客人吧，别耽误你发财。” 小吉这种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眉高眼低。他马上知情识趣地离开，并表示要加送他们一份胸口油和一份匙仁。 看着小吉走开了，顾屿凌有心想逗逗晓蓉。 “晓蓉姐不愧是咱们重案组的组花，魅力杠杠的！我看这个小吉长得还行，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自己的店，前途一片大好。晓蓉你要不要考虑从了他，做火锅店的老板娘？一来省得忙到一脸包，二来我们也多了一个白吃白喝的地方，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人开腔，众人帮口，七嘴八舌，饭桌上刹那间就弥漫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气氛来。 晓蓉红着脸让大家别拿她开涮。 所有人都嘻嘻哈哈的，没有人注意到，孟明的脸上阴恻恻的，几乎能下起雹子来。 很快，小吉亲自推着车过来送餐。 “招呼不周，各位老板见谅。”他一边把盘子摆好，一边殷勤道，“大家尽管放开肚皮吃，今天的食材又多又全，想吃什么都有，管够！” 孟明斜了他一眼：“真的什么都有？” 小吉答得飞快：“当然。” 孟明的唇边浮出一抹讥诮的笑：“我听说，潮汕牛肉火锅最上乘的食材叫做‘会动的牛肉’，入口即化，惊为天人。既然老板你说你这里应有尽有，不如就上一道‘会动的牛肉’，让我们，特别是两位美女大快朵颐？” 小吉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孟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您知道这种牛肉，还真是行家。这种所谓‘会动的牛肉’，是新鲜宰杀，一小时之内端上餐桌，因为肌肉组织还没有完全失去活动能力，所以会动。我们店里的牛肉，虽然也都是当天宰杀的，但要从潮州空运过来，怎么样也超过一小时了。所以，真抱歉，满足不了您的要求。” 孟明的眼光杀向他：“那就不是你所说应有尽有喽？果然是‘商家的嘴，骗人的鬼’，没一句是实话！” 顾屿凌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极力忍住笑。 隔着好几个座位，江铠都闻到了好大的醋味。 “老板，”他开口，“我第一次来，不太会调蘸料，麻烦你找服务员过来帮帮我。”说完，他朝老板使了个眼色。 小吉正在尴尬中，见有人给他解围，立刻如获大释地表示，马上就派店里最优秀的伙计过来服务，然后搭讪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服务员端着五份调好的蘸料送过来。 孟明立刻起身，端起一份放在晓蓉的面前。 晓蓉冷着脸，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幼稚！” 之前调侃八卦的气氛有点儿冷了下来，高少波为了缓和气氛，提议不如把放松进行到底，吃完饭后一起去K歌。 顾屿凌特配合：“波哥要请客？” “请就请呗，”高少波乐呵呵的，“TVB的金句是怎么说的来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要不要给你煮碗面呐？”顾屿凌和江铠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大家都笑了，冷掉的气氛再次被炒热。 “最近一直被叶队压着，又为铠哥的军令状揪着心，就跟乌云盖顶似的。我都不记得上次这么痛快地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高少波无限感慨。 他这么一说，大家不由得又想到了案子上。 “也真是奇了怪了。”晓蓉皱眉，“咱们把能用的眼线都撒出去了，这个李佳珍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的跟人间蒸发似的。” “更让人纳闷的是，连那个私家侦探也像吓破了胆的耗子似的，躲在洞里死活不出来。让我们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我错了我错了。”高少波举起双手，连连道歉，“都是我不该挑起这个话题。咱们就此打住好不好？难得能吃一顿安生饭，咱们就‘莫谈公事’吧！” 这时，江铠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监听组组长发来的信息：杜雨给一个男人打了电话，约好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出他掌握的谢雨蒙的秘密。 八九不离十，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谢雨蒙那个神龙首尾都不见的神秘男朋友。 “果然还是他沉不住气了。”江铠唇边浮出一个舒心满意的笑，抬头看了看对他行“注目礼”的几个人，“这下不谈公事也不行了，赶紧吃完火锅，回办公室去布署明天的行动！”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这旗袍的开叉有点儿高 在滨城，茶室的客流比咖啡店少多了。 之所以还有几家能够有着不错的利润，支撑着他们继续开下去，原因第一在于，茶室本身的数量不多，竞争相对没有那么激烈，第二就是因为有一批忠实度比较高的拥趸，客单价又相对高一些。再加上现在国风当道，中式的下午茶越来越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因此老板们还是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 滨城数得上名字的茶室中，有一家，叫做林间清风。 店名雅致，装修也古香古色，别有一种韵味。服务员都穿着织锦缎的旗袍，圆圆的发髻光溜溜地盘在脑后，用一个绿檀木的发簪束好，走起路来袅袅娜娜。置身其间久了，恍然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郑晓东在一间包厢里坐下，端起刚刚的泡好的茶抿了一口，乌岽单丛特有的幽长花香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此时，一位身材高挑曼妙的美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郑晓东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穿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缀着松叶色的盘扣，笑意盈盈地朝他问好，然后蹲下身子，纤纤素手将枣花酥、芝麻饼、牛舌饼和酒酿桂花糕这四样茶点在桌上摆好，轻启朱唇，温柔地说了声“先生请慢用”，然后袅袅婷婷地转身退了出去。 直到门被轻轻带上，郑晓东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妈的，要不是现在心里七上八下，惦记着一会儿和那个该死的私家侦探的见面，他高低得跟这位旗袍美女好好拉近一下感情。 却说旗袍美女走出包厢，将托盘放回到吧台，然后又走回到包厢门口站着。整个过程中姿态奇奇怪怪，与刚刚在包厢里的风流婀娜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屿凌，别紧张，你态度尽量再自然一点儿。” 耳机里传来江铠的声音。顾屿凌不由地朝角落里的那张散座看过去，江铠和高少波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手里拿本杂志，随意地翻着，另一个低头摆弄手机。看起来跟其他来这里消磨时间的茶客无异。 这是当然了！ 穿高开叉旗袍的又不是他们！ 顾屿凌恨恨地想，手又抓住旗袍的两边，往下狠命拽了拽。 妈的！什么正经茶楼给服务员穿这种旗袍啊！这简直是妥妥的擦边！ 顾屿凌一边问候茶楼黑心老板的八辈祖宗，一边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给扫黄组的同事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好好来这里扫一扫！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自然就添了几分“狰狞”，再配合她扭捏的动作，高少波只瞥了一眼，就扑哧一声笑出来。 江铠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去，他立刻噤声，将手机举高挡住脸。 这一切，在包厢里喝茶吃点心的郑晓东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阳光透过包厢的玻璃照进来，人间四月天，阳光也温柔得像是情人的眼睛。他等人等得有些无聊，脑子里忽然就跑马灯一样，开始回忆起自己人生截止目前的高光时刻来。 郑晓东第一次体会到啥叫“高光”，是在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事隔多年，他还清晰地记着老师告诉他，他考了全镇第一的时候，激动到颤抖的手。 校长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范进中举之后的老丈人胡屠夫。他暗地里想，没准儿自己真的是文曲星下凡？ 那一次，他那个夹着尾巴做了大半辈子人的爹，破天荒高调了一回，请全村人到家里吃流水席。当然，人情往来，村里人也没有空手的道理。 晚上散席后，郑晓东的爹看着账房交上来的礼金登记册眉开眼笑。他将礼金尽数交给郑晓东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省着点儿花。” 其实，他眼里的这笔巨款，只勉强够交第一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的。郑晓东捏着这沓钱，心里暗暗发誓：这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从家里拿钱。 他确实做到了。 第二个高光时刻，也是他认为的，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让他彻底从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了社会的“上等人”。 他娶到了陆丰集团董事长的千金——王帼卿。 那一年，他拿到了一等奖学金，被选入校队，代表学校参加全球大学生创业比赛。这次的比赛，他所在的团队虽然没有拔得头筹，但他却收获了王帼卿的青眼。 王帼卿长得说不上倾国倾城，却自带一种古典美人、大家闺秀的氛围感。作为豪门独生女，在物质和精神上都是被富养着长大的，这让她的身上天然地有一种不受力的松弛感，这种松弛感让郑晓东觉得新鲜极了。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包括父母、亲戚、乡亲，没有一个不是抿紧了嘴唇，皱紧了眉头在生活里刨食的。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这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家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甚至还不顾家人的反对，不惜以命相逼，也要嫁给他。 他记得新婚之夜，美人在怀，温存之后，他问她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王帼卿将头在他怀里蹭了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你和我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郑晓东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不是废话吗！ 她从小接触的，都是生长在富贵温柔乡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和他当然是云泥之别。 新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他带着王帼卿，坐上了老丈人的宾利，司机开车送他们回村祭祖。 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咽下了羡慕又嫉妒的口水，摇着头、跺着脚地感慨：郑家那个小子，这回算是揪着龙尾巴上天了。 当天夜里，他一个人站在老家的院子里，目光扫过这方天地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对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不由得生出几分留恋来。 不过，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第二天，他给家里留下十万块钱，然后带着他的媳妇，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 认识谢雨蒙，在郑晓东看来，是老天爷对他的厚待和补偿。 大户人家的赘婿不是那么好当的。 人前人后，他都要殚精竭虑，苦心孤诣地塑造好丈夫、好女婿人设，在王家那里换来更多的信任。 因为信任就等于资源。有了这些，他才算是真正在上流社会立稳了脚跟。 当新鲜感过去之后，两人之间的差距渐渐显露出来，摩擦日渐增多。好在郑晓东懂得做小伏低，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诧异于自己浑然天成的委曲求全和刻意的放低姿态。似乎习惯了压抑自己，就更擅长陪笑脸、说软话，也就越来越不在乎别人的生硬和盛气凌人。弯弯膝盖，就能换来不少好处，又不少块肉，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和谢雨蒙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在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眼里，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他迷恋她青春美好的身体带给自己久违了的兴奋和颤栗，更沉醉于她的仰视和崇拜。 郑晓东觉得，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谨小慎微、苦心经营之后获得的回报，更何况，在他的认知里，哪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甚至是几个红颜知己呢？ 他享受着这样迷醉的生活，以为自己的福气还在后头！直到不久前…… 然后，他就接到了一个叫杜雨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郑晓东的眉头皱了一下，眼底掠过明显的嫌恶和不安。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私家侦探手里的资料搞到手！ 他和谢雨蒙的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尤其是王家的人知道。 他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这一切，绝～对～不可以毁于一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交易 顾屿凌从来没有后悔，甚至常常暗自庆幸，自己当年所做的决定。 她是真心喜欢刑警这个职业。 首先当然是因为可以伸张正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那就是有时候为了破案的需要，刑警也会扮演一些角色，就跟演员似的，多过瘾啊！ 今天，她的角色就是郑晓东这个包厢的专属服务员。 刚穿上工作服，打扮好之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不要脸地感叹：世间竟然真有这等标志人物！我要是个男的，我看我自己眼睛也得直。 然而刚进入角色走了没几步路，她就已经在心里骂人了！ 8厘米的高跟鞋，尖细得像一把锥子，每走一步路，都在她脚上扎一下子。 顾屿凌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人鱼公主爱丽儿为了爱情，将鱼尾变成了人类的双腿之后，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感觉吧。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能这么伟大？ 她感觉现在就是世界首富站在对面朝她勾手指，要向她求婚，她都不想再往前走一步了。 好在疼的时间长了，就会麻木。 她从包厢里出来，就一直站在门口，谢天谢地，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她终于把脚从痛不欲生，站到了麻木不仁。 顾屿凌将后背轻靠在壁纸上，给身体一点儿支撑，眼睛朝着楼梯口看过去，只这一瞥，眼睛立刻瞪大了：杜雨左胳膊下夹了一个牛皮纸资料袋，右手举着手机讲电话，朝她的方向走来。 “铠哥，目标出现。”顾屿凌压低了声音，头偏过一点，对着别在衣服里的微型麦克风说。 “收到。”江铠回复，“别紧张，照计划进行，其他人注意，随时行动。” 散在各个角落里，伪装成茶客和带位员的警员们，全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按照之前的计划，她低下头，假装要去郑晓东包厢对面的，一间事先已经空出来的包厢“服务”。 她和杜雨交过手，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照面。 擦肩而过时，顾屿凌感觉自己紧张得血液凝固，心跳得像擂鼓。好在杜雨忙着打电话，没有注意到她。顾屿凌松了一口气，推开了空包厢的门，进来后虚掩上门，从门缝里查看着对面的动静。 *** 包厢里，杜雨大剌剌地坐在郑晓东的对面。 “郑先生，久仰久仰。没想到像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有一天居然能和陆丰集团董事长的乘龙快婿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这荒诞劲儿，还真像网上说的那样，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什么稀奇事儿都可能发生。” 郑晓东被揶揄，心里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只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不便发作。他斜了杜雨一眼，这人一脸无赖相，笑容更是可恶。 他压住火，阴恻恻地说：“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东西都带来了吗？” 杜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那个牛皮纸资料袋扔了过去。 力道之大，差一点儿砸在郑晓东的脸上。郑晓东气得嘴角直抽抽，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能下起冰雹。 他打开文件袋，里面厚厚的一沓，全是他和谢雨蒙约会时被偷拍到的照片。第一张照片上，谢雨蒙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脸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郑晓东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给揪了一下，空落落的难受。 他顿了顿，抬起头，盯着杜雨： “你保证这些就是全部？你保证已经删除了所有的电子版？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杜雨的唇边扬起一个讥诮的笑，说的话却无比真诚：“当然。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信誉第一，说到做到。” 他刻意顿了顿，悠闲地呷了一口茶，眼睛盯着清亮的茶汤，手里把玩着白色的骨瓷茶杯转来转去的，语气不紧不慢： “郑先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心知肚明，在目前的情况下，你除了相信我，怕是也没有别的选择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更懂得什么叫‘形势比人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拿出诚意来，我又何必去为难你。我不过是求财而已，并不想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否则，那天警察来找我，我就把这些照片拿出来了。” 说着，他放下茶杯，笑得贼贱贼贱的，故作真诚，看着郑晓东，推心置腹： “郑先生，对于我们的合作，我是有百分之二百的诚意的。” 郑晓东冷漠地看着他的表演，眸子里像是结满了有棱角的坚冰。 尽管，杜雨有恃无恐地敲诈勒索，让他恨得牙根痒，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无赖刚刚说的，的确是事实。 刀握在别人的手里，他除了认栽，听凭发落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但愿这个无赖如自己所说只是求财，罢了罢了，花钱消灾！ 他拉开随身带着的万宝龙邮差包，从里面拎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捆捆崭新的百元大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郑晓东将塑料袋放在桌上，往杜雨的方向推了推。 杜雨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将塑料袋拽到跟前，打开数了数，又拿出其中的一捆，大致翻查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先生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做事还真是小心谨慎，懂得用现金交易，隐藏痕迹，真是滴水不漏。跟您这样的人做交易，我也就放心了。服务员——”他忽然朗声招呼道，“给我们换一壶新茶来！” 顾屿凌冷不丁被他叫的浑身一震，耳机里紧跟着传来江铠的声音： “屿凌，你送茶进去，我们准备行动，你在包厢里，随机应变，别让他们有机会毁灭证据。” “收到。” 包厢的门被推开，顾屿凌一脸明媚的笑，微低着头，蹲下身子，帮他们重新斟茶。 杜雨举起茶杯： “来，郑先生，咱们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他的目光无意地从顾屿凌的身上掠过，脑子里轰的响了一下，他浑身一震：这服务员，怎么这么眼熟…… “不好！”杜雨大叫一声，手里的茶杯一扔，拔腿就想跑。 顾屿凌反应奇快，她身形暴起，向他直扑过去，兔起鹊落之间，已经将杜雨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背后，动弹不得。 郑晓东被眼前突起的变故惊得呆在原地，愣了几秒钟之后，脑子里突然响了个炸雷，钱也不拿，只抓起杜雨给他的牛皮纸资料袋就甩开步子往包厢门口走。 咣当一声！ 门从外面被大力踢开了，郑晓东被唬的蹬蹬蹬，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呼啦一下！ 江铠带着人冲了进来： “郑晓东先生，我是重案组刑警江铠，现在怀疑你跟一件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章 呃，你还是先整理一下吧 参与行动的队员，先带着郑晓东离开，只留下几个人，跟着江铠和高少波，收拾一下“残局”。 杜雨还被顾屿凌死死地摁在地上，她身上有功夫，膝盖放在郑晓东的腰间，只是暗暗一使劲，杜雨立刻发出猪叫一般的哀嚎。 顾屿凌想起在侦探社时他有恃无恐的无赖相，自己心里的这口气终于出了，一时觉得畅快无比，手上不觉又加了三分力。杜雨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给拧断了。 高少波朝她走了过来，身子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看她的意思： “那个……，杜雨就交给我吧，你可以……”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你可以先去……整理一下。” 整理？什么意思？？ 顾屿凌不明白。但还是配合地站起身，立在一边，眼看着高少波僵着一张脸，将杜雨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拖死狗一样地拉出了包厢。杜雨已经被顾屿凌收拾得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是喉结翻滚着，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啊？我难道有什么地方让人不忍直视？ 顾屿凌正在纳闷的时候，江铠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几乎就是高少波的复制粘贴。他的目光径直掠过她的头顶，看向半空。 “铠哥，我……” 没等她说完，江铠就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塞进她手里。 “我先带人回去，你……换好衣服，整理好了再回来，等你一起审讯。” 说完，他直挺挺地，差不多用了一个教科书级别的“向后转”，朝门口走了过去，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口，忽的转身，低着头，说了三个字： “别着急。” 顿了顿，才迈步走开了。 什么意思啊？ 顾屿凌攥着手里的衣服，一脑袋问号。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头皮一下子炸了，身体紧跟着一僵，定在原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应该是刚刚扑杜雨的时候用力太猛，她身上这件原本开叉就有些夸张的旗袍，顺着开叉的地方，齐刷刷地向上撕裂了一大道，分叉直开到腰间来了。 虽然事先穿了防走光的安全裤，但她还是感觉半天上一个雷，正劈在脑门上。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刚刚高少波和江铠怪异的行为，一下子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人生第一次，顾屿凌觉得自己原地社死了。 她一把抓起江铠的衣服，两只袖子在腰间用力一系，差点儿把自己勒得翻了个白眼，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确保衣服将自己遮盖严实了，然后两下踢掉高跟鞋，光着脚朝茶馆工作人员的更衣室走去。 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微微的凉意从脚底浸了过来。 江铠的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种温热的感觉，透过薄薄的织锦缎，直传递到她的皮肤上来。顾屿凌的指腹下意识地在腰间的袖子上摩挲了一下。 只可惜，她此刻没有心思照镜子，看不到有两朵红云悄然在她的脸上腾起。 ***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郑晓东笃定，这一定是一场梦，不然为什么，他看到对面两位警察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听他们说话，也像是隔了层砂纸，嗡嗡的。 审讯室的灯光真亮，明晃晃的，几乎把他辐射得神经衰弱了。 啪！ 一声脆响！郑晓东一个激灵，眼前的图像蓦地清晰了起来。他低头去看发出声音的地方，那一沓他刚刚从私家侦探那里买来的照片被江铠用力扔在了桌子上。 照片散开来，每一个谢雨蒙都在看着他笑，笑容里竟多出几分讥诮和讽刺来。 顾屿凌往桌面上瞥了一眼，心想，这个杜雨，人虽然可恶，但抓拍水平是真不错。每一张照片上，两个人的脸都被拍得清清楚楚，且神情都是千篇一律的暧昧，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江铠冷峻的眼神似乎直印到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里，郑晓东躲闪着偏开了目光，紧接着听到了问题： “这些照片，你有什么解释。” 郑晓东绝望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没错。我承认，我和谢雨蒙确实曾经是情人的关系。”说到这儿，他忽然激动地抬起头，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但是，一个多星期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有杀她！警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 郑晓东的情绪居然会这么激动，急着撇清自己跟谢雨蒙的关系。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 渣男！ 哄人家小姑娘上床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屁颠儿屁颠儿，跟牛犊子见了娘似的。现在情人出了事，看不出一点点的悲伤，就知道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但是，世间事自有其公平之处。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区别只在于明显，还是隐晦，有没有被人发觉，或者是什么时候被人发觉而已。 “郑晓东，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顾屿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厌恶和不屑，对付这样的衣冠禽兽，她真想见一次就打一次，但现在，职责所在，必要的冷静和克制还是要的，“只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事实都说出来，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一凛，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下面经典的那一句： “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江铠坐在顾屿凌的旁边，心想，这丫头可以啊！词儿记得挺熟，进步神速，进入状态还挺快。想到这儿，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自然带上了几分赞许。 哪知刚好和顾屿凌的目光碰了个正着，顾屿凌何等机灵，她马上就接收到了江铠对自己的肯定，心里顿时感觉轻飘飘的，就像一个毛茸茸的蒲公英，被清风吹了一下，跟着气流，在半空中一颠儿一颠儿的。 郑晓东就没有这么快活了。 他抬头看了江铠和顾屿凌一眼，努力想表现得泰然自若，但是徒劳无功，没有奏效。相反，好像人越慌，身体就越不听使唤，连脸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嘴唇翕动着，终于还是发不出声。 郑晓东瘫在椅子上，颓然地点了点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审讯郑晓东 “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谢雨蒙出事的？”江铠问。 “就是在你们警方发布了警讯，呼吁市民认尸的第二天吧。我在公司，听到有几个员工在议论，说在郊外废弃的铁厂那里发现了焦尸。本来，我对这些事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我听到他们说在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枚很特别的戒指。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上网搜了一下。”郑晓东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和哽咽，“我就看到了那枚卡地亚的戒指。” “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就凭那个戒指，你就敢肯定这具焦尸是谢雨蒙？”顾屿凌皱眉。 郑晓东垂着目光，看自己的鼻尖：“那枚戒指，是我送给她的。” 这会儿再立深情男人的人设，显然有点儿晚了，江铠不理会他的表演，只是把眼皮一掀，继续问： “郑晓东，照你的说法，既然你和谢雨蒙已经分手了，她的死也和你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还要受私家侦探的勒索呢？我们清点过你带到茶室去的钱，一共有二十万。难道你是大善人，乐善好施？就算王家家大业大，也不会把钱当废纸，随便扔着玩吧。” 郑晓东头大如斗，手颤抖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 “我太太……不知道我和谢雨蒙的事，我不想节外生枝，再惹麻烦。所以，就想破财消灾……” “在我们发现焦尸的前一天，也就是4月9日，你有没有和谢雨蒙见过面？” 江铠的这个问题，一下子触及到了郑晓东的神经，他果断地否定道： “没有！我没有见过她！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上个月底就已经分手了！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 江铠扫了他一眼，郑晓东被他看得全身一僵，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么，4月9日那天，你都去过哪里，做过些什么，见过什么人？” 郑晓东刚要开口回答，江铠忽然打断了他，补充道： “郑晓东，我要提醒你，做伪证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你最好一五一十，想清楚，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郑晓东的额头上蒙上了一层冷汗，眼睛垂下来，看着桌面： “4月9日那天，我们要和丹麦的客户签合同，是很重要的一个合同，关系着陆丰集团今后在整个欧洲的布局，所以公司上下都很重视。可能两位警官也知道，我岳父年纪大了，公司里的事情，很多都交给了我和我太太来打理。所以，那天一早，我和我太太就到公司去做准备。 合同签好了之后，我们设宴款待客户。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多才散席。这之后，我又陪着我太太回公司。合同虽然已经签了，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我们在公司一直忙到下午5点钟才离开。有很多员工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你刚刚说的，都是上班时间。那下班之后呢？下班之后你去过哪里？做了些什么？”顾屿凌追问道。 郑晓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离开公司后，司机送我和我太太回家。那天忙了一天，她觉得很累，有点儿不舒服，所以我一直在家里陪她，没有再出去过。” “你刚刚说的，有人能为你证明吗？”江铠问。 “当然有，我太太！” 顾屿凌哼了一声：“郑晓东，我想你应该知道，夫妻之间互相作证，可信度并不高的。你最好想清楚，有没有除了你太太之外的人，能证明你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过。比如，你们家的佣人？保姆？” 郑晓东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太太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感觉，我们的佣人和保姆，都只工作到下午5点左右，在我们回家之前，他们通常都会离开的。所以，那天家里只有我和我太太两个人。” “郑晓东，你暂时不可以离开滨城，我们会随时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结束了对郑晓东的审问，江铠向叶卓群申请，让大家今天早点儿回家休息。 所谓的“早点儿”，也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 走出警局，顾屿凌站在大门口抬起了头。天边，夕阳的光斜照下来，有些刺眼，她用手搭在眼前当凉棚。四月的杨柳风，透过树枝，轻柔地拂在她身上。 高处，有鸟儿扑棱着翅膀，映着日光飞过，看上去，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剪影。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双簧 杜雨坐在审讯室里，心里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妈的！ 枉费自己行走江湖，有这么多年的道行，怎么会犯这种“灯下黑”的错误！简直愚蠢到离谱！ 那天在侦探社，明明跟那个女警员面对面地过招，在“林间清风”茶楼里擦肩而过的时候，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认出来！ 还真像是小品里的经典台词：人家穿了个旗袍当马甲，我就不认识了！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常年打雁终被雁啄眼。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抓也抓来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杜雨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管他娘的！咬紧牙关，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能说！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杜雨把心一横，想到这儿，反而不慌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嘿，没想到这警局的椅子还挺舒服。他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心”，以一种硬装出来的“老僧入定”的状态，等待着对方先发动攻势。 总的原则就一个：敌不动我不动。以逸待劳，没准儿就能反客为主出奇兵呢？ 高少波和孟明坐在他的另一边，杜雨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们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平时江铠总跟他们说，要是坏人非常容易就能被抓到，一抓到了，还乖得跟孙子似的，问什么交代什么，那干他们刑警这一行的，估计早就全部失业了。 高少波懒得跟这个无赖玩什么“谁先动谁输”的心理战，以他们重案组的战绩，收拾这么一个小混混，那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 高少波眼皮一掀，鼻子里哼一声：“私家侦探？我还真没想道，干你们这行的，钱居然这么好赚。一笔生意，先跟委托人收费，一转手，再用查到的东西去勒索。吃完了原告吃被告。一个来回，二十多万轻松到手。那你这一年到头，入账起码得有好几个七位数了吧。” 说到这儿，他忽然眸子一冷，两道寒光直逼到杜雨的眼前，厉声道： “杜雨！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杜雨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吓，身体一激灵，脑子轰的就炸开了，有那么一两秒钟，周围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了，他嘴唇哆嗦着刚想出声，就被孟明打断了。 孟明开始一本正经地对着杜雨背诵法律条文，语气平静，语速不紧不慢，活像是法学院的教授在给法律小白做科普： “我国《刑法》第274条规定，敲诈勒索公私财物价值8万元以上，不满40万元的，属于‘数额巨大’，可以判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杜雨，你干这种事儿，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这属于数额巨大，外加屡教不改，数罪并罚，进去之后，估计没个十年八年，你是出不来了。” 孟明看到，杜雨的喉结翻滚了一下，额头亮晶晶的，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汗。他故意顿了顿，接着语气放得更加缓和： “不过呢，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刑法》明确规定了，行为人如果认罪、悔罪态度良好的话，我们可以认定为犯罪情节轻微，不予起诉，或者免予刑事处罚。” “杜雨，”高少波接过话来，“路都给你指好了。该怎么选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刚开始，杜雨冷不防被高少波的话一唬，确实有点儿慌了神。但越往后听，发现高少波和孟明打配合，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在他面前演双簧，他心里反而打起了新的算盘： 看来，他们无非就是想撬开我的嘴，从我这里把话给套出来。他们越这样软硬兼施的，就越说明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杜雨发现自己居然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换上一副面孔，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警官，您刚刚说什么？敲诈？？勒索？？？警官，您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怜无助的讨薪人而已啊，你们应该保护我、帮助我，怎么还能抓我呢？！” “什么？讨薪？？”孟明听愣了，脱口而出。心想，这孙子，手里拿的是啥剧本，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杜雨说的理直气壮： “我当然是讨薪！两位警官都知道，李佳珍委托我去查谢雨蒙。她除了开始的时候付过一次定金之外，就再也没有付过钱。后来，干脆连人都找不到了。 两位警官，你们是体制内上岸了，当然不知道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的难处。我可是要靠着一笔一笔的委托费，才能糊口不饿死的。既然找不到李佳珍，我总不能白付出劳动吧，我想着，也许郑先生会对这些照片感兴趣呢。 我就试着给郑先生打了个电话，把这个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没想到郑先生非常乐意花钱把我手里的照片给买下来。 两位警官，我可以对审讯室里的这盏灯发誓，我绝对没有用任何方式威胁，或者是强迫过他。我们双方是心甘情愿进行这笔交易的，这怎么能算是敲诈勒索呢！” 看着高少波和孟明被自己一番巧舌如簧的辩解噎得说不出话来。杜雨从心底升起几分得意，脸上也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高少波气得嘴角直抽抽，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个无赖！ 铠哥说他是个老狐狸，真是一点儿都没错。难怪那天顾屿凌和他交过手之后，一提起这个人，眼珠子都恨不得瞪脱眶。 高少波的功力毕竟深厚一些，还可以想办法压制住自己快要飙血的冲动。孟明显然已经被激怒，沉不住气了： “我警告你杜雨，不要太嚣张！就算不是敲诈勒索，我也有足够的证据，告你拒捕袭警！” 他的话显然并没有吓到杜雨，他故作委屈地耸耸肩： “您是警官，您要告我，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我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等到了法庭上，我一定会和法官好好解释一下。我和郑先生正在喝茶聊天，你们的那位女同事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地扑过来。 警官，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得罪人那是家常便饭。当时那种情况下，谁知道她是不是哪家派来找我报仇的！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不反抗，难道坐在那里等死吗？！” 高少波怒极反笑： “杜雨，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以为，靠着你的伶牙俐齿，来个死不认账，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孟明，你给他讲一讲，那个《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上，关于侵犯他人隐私的部分，是怎么说的？” 听到高少波cue自己，孟明顿时心领神会： “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四十二条的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情节较为严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五百元以下罚款。” 在孟明背诵条例的时候，高少波一直注意观察着杜雨的反应。意料之中，他不但完全不为所动，脸上还带着讥讽的笑容，眼睛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情。 “杜雨，”高少波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我知道，什么拘留，什么罚款，你通通都不在乎。不过，我想通知你一下，为了警戒他人，我们准备拿你做法，树立一个典型，在各大媒体平台上，把我们抓获并严惩了一个偷拍他人的累犯这件事大肆报道。为了突出你性质的恶劣，我觉得有必要配几张你偷拍来的，影响力大的照片，当然，我们会适～当～的，在必要的地方，打一～点～点～马赛克。接着呢，一定会有热心网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维护社会的正义，把你拍的这些人给‘人肉’出来的。” 高少波的重音全都放在关键的地方： “网络的力量有多大，我想，你比我清楚。等你拘留完了放出来，你觉得有没有人会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在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你？将来，你的那些客户，他们会对你趋之若鹜，还是避之犹恐不及，甚至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杜雨觉得像是有人撬开了他的天灵盖，一盆还带着冰碴儿的水被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直给他来了个透心儿凉。 突然间，乾坤变换，刚刚自己不是还把那两个死警察耍的团团转吗？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峰回路转，还把自己给转到底下去了呢？ 人的情绪发生剧烈变化，就算是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带到脸上来。更何况坐在杜雨对面的，是两位重案组的刑警！早就把他的心理活动尽收眼底了。 孟明心里暗自感慨，高少波不愧是重案组的二号灵魂人物！跟他一比，自己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但他当然也不是笨蛋，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需要来“推波助澜”一下： “杜雨，说句老套的话：邪不压正。你要想保住你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们合作！” 杜雨低着头，鼻尖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垂死一般呜咽的声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突一突地跳。 高少波知道，杜雨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他抓住时机： “杜雨，你放心，实话实说，对你肯定有好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有把握郑晓东一定会给你这么多钱，除了因为他跟谢雨蒙有见不得光的关系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关于谢雨蒙的死，他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 杜雨抬起头看着高少波，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罕见的真诚： “警官，关于谢雨蒙的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上次跟你们的同事已经说过了，我早就已经停止跟踪她了！您想想，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明知道拿不到钱，难道还要我一直‘为人民服务’吗？ 那天，你们的同事到侦探社来找我，我才知道，那具焦尸就是谢雨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李佳珍。这下，从她那里要到委托费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我又不甘心之前的辛苦打水漂，这时，我就想到了郑晓东。我给他打了电话，果然，他毫不犹豫地要买下所有他和谢雨蒙在一起的证据。” 说到这儿，杜雨的脸上浮出一丝讥诮的笑： “这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像他这种上门女婿，靠娘家赏饭吃。当然不能让人家知道，他在外边还养了一个女人！更何况，谢雨蒙还被谋杀焚尸，他自然就更怕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认为杀谢雨蒙的，就是李佳珍？”高少波盯着他的眼睛。 杜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真诚： “警官，这查明凶手，可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只是一个良好市民，可不敢随便乱说，万一误导了你们，这罪过就大了。我只知道，李佳珍是真的很恨谢雨蒙，简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完，他眨巴着眼睛，看看高少波，又看看孟明，见两人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贼头贼脑地试探： “两位警官，我这算是警民合作，态度良好吧？那……我可以走了吗？” 高少波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师徒情深 啪！ 最后一本资料册被放到一边，王帼卿打着哈欠，伸展了一下身体。 她用欣赏的目光地看了看书桌上那一摞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资料册，对自己的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表示满意。 筹备了这么久，和这家丹麦公司的合作终于算是尘埃落定。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接手公司这么久，总算做出了一些拿的上台面的成绩了。等到下次回家看爸妈的时候，要好好跟他们“炫耀”一下。 王帼卿想着，嘴角边浮起一个浅淡的笑，随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近一直都在为签约的事忙着，算起来，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不如这个周末，就跟晓东一起回去，陪爸妈吃饭、饮茶。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王帼卿这么想着，一丝喜悦慢慢浮上心头，她伸手去拿放在书桌右上角的那杯西洋参茶，放了有一阵子了，还保持着她最喜欢的温度。 这都要归功于郑晓东送她的那个电热保温杯垫。 “你总是这样，给你泡好的参茶，总也不记得喝，都放凉了。”几天前，郑晓东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对不起哦，忙忘了。”王帼卿抱歉地说，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 她知道，她的丈夫是爱她、关心她的。她很享受这种带着关心的责备。就像这个保温杯垫，不值钱，但却花了心思。 当年，她执意要嫁给这个穷乡僻壤走出来的穷小子，王家上下一片哗然，都觉得她一定是吃了迷魂药，要么就是被下了什么降头。为了这个，她爸爸还专门找人去调查过郑晓东家的背景，看看是不是什么大山里的巫术之家。 只有她知道自己如此笃定的原因：她就是觉得，郑晓东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包容她，对她最好的人。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一直享受着郑晓东给自己提供的顶格的情绪价值。她庆幸自己的眼光准确，郑晓东对自己的感情果然没有改变过。 当然，除了最近在公司里，她听到的一些谣言…… 王帼卿皱了皱眉，拿着杯子的手不由得僵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白色的骨瓷杯子，手指关节先是发白，紧接着开始生疼。 她将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咣的一声响，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这一吓，她的脑子重新恢复了理智。 “只要线始终都牵在自己的手里就好，”她吁出一口气，喃喃地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帼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的位置让她心里一沉，慌慌地，忽然起了个念头：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头皮有些发炸，心一下子突突地跳得厉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用力地推开了： 王帼卿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郑晓东跌跌撞撞、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奔了过来。 他的脸色灰白，眼圈下面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微微发抖。 更让她意外的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从认识到现在，王帼卿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这副模样，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忽然郑晓东整个人在她面前矮了下去。她的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一下子懵了。紧接着下一秒，郑晓东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王帼卿浑身一僵，像是有一个雷正劈在了脑门上。 *** 卧室里没有一点儿光。 王帼卿一个人躺在主卧的雕花大床上。 几个小时前，郑晓东识趣儿地抱着被子，到客房去了。这也是结婚之后，他们第一次分房睡。 黑暗中，王帼卿看向头顶上的虚空，她的脑子还在轰轰地发胀，意识有点儿飘，全身发冷，然后又发烫。偶尔有一两滴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她懒得伸手去擦，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直落到枕头上，因着房间里的一片死寂，仿佛能听到扑簌簌的声音，像是幻化出一声声的叹息。 原来失眠竟然是这种滋味。 全身酸疼得像有几千只蚂蚁在咬，想捶几下，却又找不出酸疼的位置在哪里。 郑晓东刚刚跟她说的话，像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慢慢地兜头张了过来—— 王帼卿心里一害怕，猛然坐了起来，啪的掀下了壁灯的开关。昏黄的光晕亮起，光线很暗，笼着床头窄小的一块，她蜷缩在仅有的那片光里，慢慢地抱紧了自己。 夜还是墨色一样浓重，黑黢黢的，像极了祸福未卜、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 顾屿凌人生有“三大恨”：一恨春天有沙尘暴，二恨夏天有花腿蚊，三恨睡得正香被闹钟叫醒。 平时都或多或少有些起床气的她，今天却出奇地利索，闹钟刚一响，她就从床上一个挺身弹了起来，一把抄起昨晚已经准备好了的换洗衣服，冲进浴室去洗澡。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江铠告诉她，今天要带她到陆丰集团找王帼卿问话，并且他主动提出，今天早上会开车来接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揉搓着满头洗发水产生的泡泡时，顾屿凌心情好得想哼歌。 看来自己这个徒弟，已经在师父那里站稳了脚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以至于所有的行动，他都想要她陪伴在侧。 然而她不知道，这点儿“小确幸”完全是她自己YY出来的，江铠之所以通知她今天同行，都是因为高少波的一句话。 昨天结束了对郑晓东和杜雨的的审讯后，江铠和高少波碰了个头。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江铠问。 “铠哥你之前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高少波捏了捏眉心，“那个杜雨，油滑得要命，我恨不得把他摁进洗洁精瓶子里，好好去去油！想从他嘴里问出点儿实话来，简直是难如登天了！不过，被我和孟明吓了吓之后，倒是老实了点儿。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李佳珍就是杀死谢雨蒙的凶手。” “郑晓东提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不过，我们还需要去证实。”江铠顿了一下，“我看是时候到陆丰集团走一趟了。我们得找王帼卿好好聊聊。” 高少波点点头： “铠哥，王帼卿这样的女人，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跟她斗智斗勇，我们还是带个自己的妞儿比较方便。” 江铠答应了一声。 然而，他的下一步操作差点儿就让高少波的眼睛瞪脱眶。他原本以为，江铠会带经验丰富，头脑机灵的晓蓉一起去，没想到，他一扭脸就招呼了顾屿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徒情深“？ 高少波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装什么大尾巴狼 风轻轻地吹拂，搅动着滨城四月清晨稀薄又清凉的晨雾。 按照顾屿凌前一天发给他的定位，一大早，江铠就开车来到了她家楼下，刚打开微信对话框准备给她发信息的时候，顾屿凌已经蹦哒着从单元门里出来了。 “早，铠哥。”顾屿凌自然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弯身上车，然后麻利地系上了安全带。 “早，正准备给你发微信呢，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反正也准备好了，就想干脆下楼等你，节省时间。没想到一开单元门，正好看到你的车。”顾屿凌说着，从双肩包里拿出两瓶水，一瓶放在江铠车的杯座上，拧开另一瓶的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朝阳通过车窗斜斜地照进来，抚在她面上，轮廓显得尤其柔美。 江铠呆了两秒，顿了顿，偏开目光。 车子很快驶出小区，汇入滨城的主干道。 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太阳升到车子的正前方，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屿凌，帮我在储物格里找一下墨镜。”江铠眯着眼睛，对顾屿凌说。 顾屿凌答应一声，打开格子，伸手进去拿，一边翻腾，一边腹诽： “这个江铠，平时看上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随身还经常带着消毒湿巾，一副有洁癖的样子。怎么车子储物格里这么乱，一堆票据，里面还塞了好几条毛巾，也不知道是干净的，还是用过的。” 江铠看着信号灯处的读秒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心里焦躁，说了声“我来”，就探身过来自己找。 顾屿凌赶紧直起身体，紧贴住座椅靠背，整个身子往后缩，抿着嘴，屏住呼吸，心也跟着荡悠一下，像是突然被抛到半空，踩不着地的慌。垂下眼睛偷偷瞄一眼，只看到江铠毛茸茸的脑袋。顾屿凌觉得怪可爱的，脸忽然发烫，赶紧移开目光。 到底是自己的车，江铠一把就抓到了墨镜，抬起身子的时候，无意中朝副驾驶座上的顾屿凌看了一眼。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 顾屿凌的眼睛就在他面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漆黑的眸子就像一泓水似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江铠的呼吸忽然就急促了起来，四目相对，他整个人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了。 身后，车喇叭声骤响，此起彼伏的不耐烦，一浪浪袭来，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江铠低头移回目光，赶紧坐回驾驶座，油门一踩，惯性将他用力往后推，车一下子窜了出去。 他握紧方向盘，觑着一个空档，偷偷看了一眼顾屿凌，她似乎有点儿脸红，头往下低了低。 *** 秘书带着顾屿凌和江铠推开王帼卿办公室的门时，她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后，她坐着没动，只是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她的脸盘儿很正，是标准的鹅蛋美人脸，眉毛也细细弯弯的，嘴角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同是女人，顾屿凌不由得对这朵人间富贵花多看了两眼。 心里不禁感慨：家花没有野花香。这话绝对是从现实生活中总结出的金句。 眼前这个王帼卿绝对算得上妥妥的白富美了，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依旧挡不住郑晓东在外面寻花问柳？ 还真是没吃过的，不管是啥都想尝一口。 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际，王帼卿已经起身和江铠握手，并示意他们落座。 “两位警官辛苦了，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两位的？”王帼卿的态度落落大方。 江铠从口袋里拿出郑晓东和谢雨蒙的照片，平铺开，放在了桌上： “王女士，你看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王帼卿端坐着，一动没动，更没有伸手去拿照片的意思，只是垂下目光，用眼角往照片上扫了一下，态度淡淡地说了声：“不认识。” 顾屿凌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想，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照片上这女的，明明挎着你丈夫的胳膊，你怎么可能就只有这样反应！她有些着急，忍不住说： “王女士，你再认真看看好吗？这个女人和您丈夫的关系这么亲密，你好好想想，确定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她？” 这世上的事儿，大抵都是一样：你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儿，听别人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看着照片上谢雨蒙和郑晓东公然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王帼卿的内心早已经是血气翻涌，如排山倒海一般，她只能极力压制和隐忍着，不想在表面上被人看出来。 “这位警官，”她说话间看向顾屿凌，目光中不觉带上了几分戒备和凌厉，“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亲密’是想暗示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 顾屿凌还想说什么，江铠伸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胳膊上。他开口说： “王女士，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叫谢雨蒙。可能您已经从新闻和警讯上看到过了，本月9日，在滨城郊外一个废弃的铁厂里发现了一具焦尸。现在我们怀疑，这具焦尸就是谢雨蒙。” 江铠故意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帼卿的反应。她的脸平静得像是不起风的湖面，一潭死水，没有一点儿波澜。 只在他提到“谢雨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眉心轻轻地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和不屑来。然而很快，这种情绪就像蛛丝儿一般被抹去了，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 王帼卿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了看江铠，说： “既然有凶案发生，你们的职责不应该是去追查凶手吗？我不明白，两位来这里找我是为什么呢？” 顾屿凌差点儿压抑不住自己，冷笑出声。 尼玛！这种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也真够能装的！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你说我们来找你干嘛！你老公的情妇被人杀了烧尸，说直白点儿，你和你老公都有犯罪嫌疑。你倒是推得干净！现在还跟我们在这儿假惺惺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送客 顾屿凌虽然对王帼卿这种癞蛤蟆趴在公路上——愣充迷彩小吉普的做派非常不屑，她拳头攥了又攥，到底大局为重，还是按下心里腾腾烧着的火，面带礼貌又不失分寸的微笑说： “王女士，不管您认不认识这个谢雨蒙，我们都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证和物证，证明你的丈夫郑晓东跟谢雨蒙之间是情人的关系。昨天，你的丈夫企图隐瞒证据，跟私家侦探交易，被我们当场抓住。之后，我们将他带回警局，进行了审问。 根据他的供述，案发当天，也就是本月9日，他白天一直在公司，晚上回家后就陪着你，整晚都没有出去。换句话说，你就是他的时间证人。所以，照例我们要来向你求证的。” 顾屿凌很满意地看到，自己说完这段话之后，王帼卿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 让你再装！ 她解气地想，你越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我越要直截了当把事实拍在你面前。看你还能装得下去！ 王帼卿忍不住又往照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刚只是笼着阴云，这会儿已经阴沉得几乎要下起冰雹了。顾屿凌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冷笑一声。 这也难怪。 尽管前一晚，郑晓东已经跪在她面前忏悔，声泪俱下地坦白了一切。今天的警察登门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然而，一遍又一遍地听别人在她面前讲她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有染，还如此“贴心”地让这一切有图有真相，就像是将她刚刚结了痂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撕裂开，鲜血淋漓，直让她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王帼卿毕竟是陆丰集团的现任掌门人，也是在各种大场面里历练过来的。尽管心里翻江倒海，倒也还算是沉得住气，图穷匕首见到这个份儿上，还是不尽不实不给个痛快话： “我丈夫说的都是事实，我可以为他作证。”她的语气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江铠的目光一沉，像两只锐利的箭，直射到她跟前： “王女士，我有必要提醒您，做伪证是犯法的。” 王帼卿冷笑了一声，半眯起眼睛，带着居高临下、不容辩驳的笃定： “江警官，这点儿法律常识我还是懂的。我说的，就是事实。”说完挑衅似地看着两人。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落了温度，冷得直让人忍不住打寒噤。 顾屿凌有点儿慌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和王帼卿这样僵持着，得寻找突破点。 她在脑子里迅速地复盘了一下刚刚的问答，整个过程中，只有谈到谢雨蒙的时候，王帼卿的态度和表情才稍稍起了一点儿变化。 对！就用这个当作切入点！只要能刺激王帼卿开口说话，他们就有可能抓住她话里的破绽。她在警校里学过，盘问走向僵局的时候，刺激被询问对象的情绪，让他激动，甚至崩溃，也是打开局面的一招。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 “王女士，谢雨蒙是你老公的情妇，现在她被人谋杀焚尸，你老公是有作案嫌疑的。其实不光是他，严格来说，连你都在可能犯案之列。” “你！”王帼卿被气得嘴角直抽抽。 顾屿凌当作看不到，继续往下说： “你跟郑晓东朝夕相处，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觉察到，他在外面还养了另外一个女人吗？” 王帼卿的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你们无关，我更没有义务告诉你！” 旋即，她深呼吸，试图压服快要不受控制的情绪： “你们如果怀疑我，或者我丈夫，请你们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会交给律师去处理，并保留追究你们诽谤的权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两位没有别的问题，我的秘书会带你们出去的。” 说完，她按下了呼叫铃，很快，秘书Sunny就出现在门口。Sunny只看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地下了一道逐客令： “两位警官，请跟我来吧。” 王帼卿坐得端正，一直到Sunny带江铠和顾屿凌离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之前强装出来的冷静荡然无存。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喉头滚了一下，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得厉害。 *** 走出陆丰集团大厦的门，顾屿凌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懊恼和追悔不及： “我是不是又冲动了，铠哥。我本来是想，能刺激她，让她开口说话，说不定咱们就能在哪句话上找到破绽，当作审问的突破点。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还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顾屿凌自己这么说着，心里居然越来越堵，心想，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窝囊过！想的跟实际的南辕北辙，恨不得原地跺出个地缝来钻进去，或者干脆抓住郑晓东和王帼卿，严刑逼供，打到他们说为止！ 末了，她好像一个气鼓鼓的青蛙，忽然被扎破了皮儿一样，整个人一下子瘪了下来： “铠哥，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警察啊？” 平时的顾屿凌生动明朗，很有冲劲，现在居然换了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江铠不觉心里一动，安慰她的声音也放得更加柔软了： “这么容易就泄气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再棘手的案子，也不过就是人做的。那也无非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有什么可怕的！邪不压正！咱们早晚能治住他们！” 顾屿凌愣住了，江铠的话，好像忽然就把她心里那根桀骜不驯、不肯认输的弦给拨动了。 是啊，凶手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自己是个刑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给打败！ 顾屿凌的情绪好转，心思立刻又回到案子上。 “铠哥，你觉得刚刚王帼卿跟我们说的，是真话吗？” 江铠的嘴角牵了牵： “是不是真话，我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在我们给她看照片之前，王帼卿就已经知道谢雨蒙和郑晓东的关系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两种可能 听江铠这么一说，顾屿凌的眉毛不由得拧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江铠看着她眉毛之间不断加深的垂直线，忽然很想伸手用指腹给她熨平。不过，他知道这样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忍住了伸手的冲动，只是耐心地给她解释： “当时，我把那些照片放在桌子上，王帼卿动都没动一下，只是瞥了一眼。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我们一种她不在乎这种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的感觉。但是我注意到，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憎恶。这个破绽本身就已经把她给出卖了。而且，屿凌你想，如果你是王帼卿，对你老公的婚外情一无所知，现在突然来了两个人，把这么一大摞照片放在了你的眼前，你会有什么反应？” 顾屿凌顺着江铠的话，把自己代入到王帼卿的角色里，思考和想象着，嘴里喃喃： “有什么反应……，肯定是把照片拿起来，仔细地看清楚这个女人是谁。” “没错。”江铠点点头，“人性都是好奇的，对别人的事还喜欢吃个瓜，更何况是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事。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怎么可能看到老公和别的女人举止亲密的照片，还能这么淡定，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所以，我非常肯定，在我们来找她之前，王帼卿一定已经知道了谢雨蒙的存在！” 顾屿凌先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铠哥，这样的话，又有一点说不通了。郑晓东情愿拿出20万给私家侦探，作为遮羞费，目的就是不想让他老婆知道他和谢雨蒙的事。既然王帼卿已经知道了，那郑晓东的这笔钱不就给的毫无意义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忍受杜雨的威胁呢？” “有两种可能。”江铠想了想说，“第一，郑晓东并不知道王帼卿已经知道了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第二，郑晓东被我们审问过之后，知道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所以选择了主动向王帼卿坦白。” “王帼卿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小公主，按道理，她不可能受得了这种屈辱。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公背着自己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照道理，她应该不会这么伟大，帮她做伪证。”顾屿凌推一点一点顺着逻辑梳理着，“所以，她的证词是可靠的？案发当天，郑晓东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江铠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唇角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摇头： “这个……，就很难说了。” “可是……” 江铠看到她眉心的垂直线又有呼之欲出的架势，心里咯噔一下，善良如他，就怕她青春年少的，就早早留下皱纹，于是立刻解释： “谈恋爱只要两个人互相有感觉就行，但是走到婚姻的话，就复杂多了。婚姻不仅是感情上的结合，更是两个人，甚至是两个家族利益的捆绑，尤其是像王家这样的豪门。普通夫妻，离婚都得扒层皮，王帼卿要离婚的话，会触及到更大的利益分割，弄不好，连陆丰集团都可能受影响。所以，王帼卿如果做伪证给郑晓东打掩护的话，不一定是在帮他，可能是不得已，要保护自己。” “真够复杂的。”顾屿凌摇着头叹息。 “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做刑警，常常要面对的，就是人性当中最复杂，甚至可能是最阴暗、最恶毒的部分。你要做好心理建设，不然很容易emo的。”江铠顿了一下，语气一转，轻松了不少，“不过呢，咱们组的人都很好，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心理上感觉过不去的，找大家聊聊，很快就没事了。实在不行，还有你师父我呢！” 顾屿凌笑了。 “对了，早晨是不是赶着出来没吃饭，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我请你。”江铠特慷慨。 “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儿渴。”顾屿凌看看对面的商场，临街的一面有一家星巴克，“要不咱们去星巴克喝杯咖啡吧。” *** 江铠还是选了馥芮白，想要稍微甜一点儿，就加了一泵的焦糖糖浆，又给顾屿凌点了臻选麦芽雪冷萃，怕她饿，还选了一块芝士蛋糕，店员做好之后，一起用托盘端了过来。 “谢谢铠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端起麦芽雪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又忍不住托腮叹息，“上大学的时候，老师都会开出一个必读书单来，其中有一本是尼采的书，名字我不记得了，内容更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对其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会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也将回以凝视。’像我们这样，见惯了世道人心的阴暗面，会不会自己也变得对这个世界，对人性绝望了。” 江铠放下杯子，想了想之后，慢慢把目光送了过去： “屿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咱们局里原来有一个女法医，她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平时看起来很文静。我们都想不明白，她那样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选择做法医这行的。但是，每一次在现场看到她工作，不论现场的情况多血腥、多恐怖，她都能很冷静、很专业地处理，一丝不苟地取证。 后来大家经常合作，慢慢就熟了。有一次我问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做法医，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她笑了笑，跟我说，做法医是她从小到大的志愿。至于害怕嘛，她说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自己明白为什么。她心里清楚，她是在帮助死者找出他们遇害的真相，有了这样的信念，她就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顾屿凌笑笑： “我明白了，铠哥。你是想告诉我，不管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己心里要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我曾经也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事让我失望和心碎，我也绝对不可以破罐破摔、放弃自己。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开启了糟蹋自己的第一步，全世界都会跟着来践踏你。” 江铠欣赏地看着她，竖起拇指给她一个赞。 其实他知道，在顾屿凌的性格里，有着非常坚韧的东西，这在他们在焦尸案现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他正想说什么，商场的大屏幕忽然亮了，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响起，一个顾屿凌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大屏幕上的女人穿一身正红色的连衣裙，充满期待地看着前方。镜头切远，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背影出现了。他一步一步向着女人走去，一个特写镜头，顾屿凌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正是当红的男明星——吴优。 难怪那女的看起来眼熟，顾屿凌一下子想起来了，她就是滨大新闻系的学姐雷艺。 大屏幕上，吴优单膝跪地，用玫瑰花托着一个红色的丝绒小盒子，又是一个镜头特写，是一个祖母绿切工的钻石戒指。 一行粉色的英文跳了出来：would you marry me？ 接着是雷艺和吴优婚礼的信息，以及赞助商列表。 “明星可真会利用公共资源，连结婚都有赞助商，搞这么大的阵仗，自己不用掏腰包，还提升了热度。真是一箭好多雕。”江铠看着大屏幕，一边喝咖啡一边感慨，“可惜没机会，不然还挺想去开开眼界的，看看明星婚礼到底是什么样！” “这么感兴趣？”顾屿凌挑眉，“那这样好了，等我从他们的婚礼上回来，给你好好描述一番，再配上照片和视频，保证有图有真相，好不好？” “你？从他们的婚礼上回来？？”江铠诧异。 顾屿凌把新娘雷艺是自己和丁玲滨大新闻系的师姐、自己作为丁玲的plus one参加婚礼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江铠恍然，忽的，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屿凌，我之前听少波说，你是从滨大新闻系退学，重新考到刑警学院的，是为了你的一个同学？” “没错。”顾屿凌一点儿也没有回避，回答得特别坦然，“那个同学叫尚一格，是我和丁玲同寝室的好朋友。” 从滨大退学后，除了丁玲之外，顾屿凌很少和别人谈起尚一格和当年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江铠一问，她就很自然地回答了，打心里没有一点儿交浅言深的别扭和戒备。只不过说到这个让她心痛的名字时，眼神还是无可避免地黯了一下。 江铠后悔自己不该问，正想要岔开话题，没想到顾屿凌的神色又回复了明朗： “铠哥，说实话，当时作出要当刑警的这个决定，算是因为这件事推了我一把。不过，到今天，我都很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我发现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职业。当然了，如果未来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查明尚一格出事的真相，算是给她，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江铠说得很真诚。 他没有一点儿敷衍的意思。 对于别人的死，世人的态度多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别人的悲伤，与自己并不相干。 像尚一格这样的室友出了事，同学们也大多也就是唏嘘感慨个几天，也就忘在脑后了，个人忙个人的事儿去了。顾屿凌还能一直记在心里，想着有机会为好友寻出真相，实在很难得。 顾屿凌感激地笑笑，眼睛又成了两弯月牙。 江铠心里一暖。 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温柔地像是情人的眼睛，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柔的金色。 顾屿凌有些出神，话不经脑，脱口而出： “铠哥，你什么时候结婚？” 江铠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正咽到一半的咖啡呛了一下，他咳嗽了两声，赶紧拿纸巾捂在嘴上，待呼吸平复了一些之后，问了一句更愣的话： “结婚？和谁？？” 这回轮到顾屿凌愣住了： “你女朋友啊！不然呢，你还想跟谁？？” “我女朋友？”江铠乐了，心想，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不瞒你说，小顾啊，我女朋友现在还不认识我呢！” 接着，他想起了高少波跟他说的，要到妇产医院跟他未来的媳妇“联络感情”的笑话。不禁哑然失笑。 “铠哥你是说，你还是单身？”顾屿凌察觉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偷偷乐了一下。 “怎么？像我这样颜值与魅力并存的钻石王老五，是不是跟珍稀动物似的，应该被保护起来？” “可是，我那天听到你在走廊打电话，语气明明特温柔，跟哄小孩子似的，我还以为……” 江铠皱起眉头想了想： “是叶队来训话，我跑出去接电话的那一回吗？” 顾屿凌点了点头。 江铠笑了：“你说的还挺对，我确实是在哄小孩儿，那是我妹妹黄语柔。” “黄语柔？你们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吗？这在我们父母那一代人里，算是开通的了，要给你爸爸点个赞。” “不是。”江铠摇了摇头，唇边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我和语柔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继父的女儿。” 顾屿凌显然没有想到江铠的家庭会如此特殊，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江铠看上去并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反而问她： “你想听听我们家的事儿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屿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江铠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然后顿了一下，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梦话，又像是无数惆怅幻化出的叹息，顾屿凌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那年我小学二年级，我爸爸在化工厂工作，家里就住在化工厂附近，是单位统一给职工盖的福利房。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就跟今天一样，我们上体育课，在操场上正踢球呢。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不动了，大家都往天上看，以为打雷呢。放学之后，我妈妈没来接我，是老师把我送回家的。我问老师，我妈妈怎么没来呢？老师也没说话。 刚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有叔叔阿姨在哭，我就觉得挺奇怪的。走到我家门口，门开着，屋里全是人，几乎我所有的亲戚都来了。我心里一下就慌了，害怕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得找到我妈。 大家看到我回来了，就自觉给我闪出一条道，顺着这条道，我就看到我妈了。她坐在床边儿上，眼睛睁着，但不聚焦，不知道在看哪儿。我记得，是爸爸单位的一个李叔叔，推着我走到妈妈跟前，让我喊人。我就叫了我妈一声，她呆呆地转过头来，看了好久，才慢慢认出是我，然后一下子就把我抱住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哭。 化工厂出事是没有遗体的，全是照片。在一个大的灵堂里，照片挂了一圈。家属就站在家人的照片底下。那天，我妈妈没去，就只有李叔叔带着我，站在我爸爸的照片下面。可能我那时候还是太小了，我爸活着的时候跟我有什么互动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想起我爸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那张照片。” 江铠顿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详细地跟别人讲他家里的事，就算是组里跟他关系最好的高少波也是只知道个大概。 坦白说，江铠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爸爸的离开，妈妈的去世，是他平时最不愿意去回想的事，偶然一个场景、一句话要把他好不容易尘封的痛苦勾起来的时候，他都会赶紧找点儿别的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连他自己也纳闷，怎么今天就跟这丫头聊起这些了呢？ 所有的回忆冲破了他设下的禁制，瞬间回归，一帧一格，像过电影一样，让他心里泛起了苦味。好在这种苦涩，已经是心底的潮湿，不再像疾风骤雨一样席卷而来，让他透不过气。 江铠抬头，有些抱歉地看向顾屿凌，想着不该把这么不开心的事讲给她听，把气压都搞低了，这才发现，他自己没哭，倒是把顾屿凌给说哭了。 只见她眼角蓄着泪珠子，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滑坠下来。 看着他的目光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江铠心里一动，忍不住想伸手给她擦眼泪，想了想，还是递了张纸巾过去，心想，这丫头也太可爱了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谁是狮子座 老祖宗留下的话里，有不少形容集体智慧大于个人智慧的。比如“众人拾柴火焰高”，再比如流传度更高，更接地气的“三个臭皮匠胜于诸葛亮”。 所以，在案情又一次走进死胡同的时候，重案组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今天的讨论会，没准儿大家的智慧一碰撞，如溪流入海，汇成一宗，眼下的难题迎刃而解，案件顺利告破。 然而，眼看着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的收获，被顾屿凌一句话就给概括了： “我们知道了一些关于谢雨蒙的事，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李佳珍的事，甚至还知道了一些关于她们两个人的事，但就是不知道这件案子到底咋回事。” 大家情绪都不高，沉默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忽然，晓蓉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 “你们说，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这德行？” “啥意思？”顾屿凌被她这句没有上下文的，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愣。 “家里明明有老婆，还要跑出去鬼混！”晓蓉眼皮一掀，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原来是说这个！顾屿凌作为重案组办公室里“唯二”的女性，正准备加入晓蓉，和她一起批判一下男人的劣根性，这时，她听到孟明非常郑重地说： “晓蓉，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顾屿凌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心想，这大哥是怎么了？恋爱脑细胞占领智慧的高地了？就算是表忠心也得挑个时候吧…… 果然，晓蓉斜了他一眼，说： “差不多就得了，欲盖弥彰，戏有点儿过！” 孟明被她这么一呛，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怕他太尴尬，假装没听见，但一个个都面部肌肉僵硬，一看就知道在憋笑。 这时，江铠敲了敲桌子： “都正经点儿！讨论正事儿呢！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我们的方向不太对。好像一直在被什么人牵着鼻子走，而且只要一挣扎，就走进死胡同。绕来绕去，半天还是在原地打转，就跟鬼打墙似的。” “鬼打墙……”晓蓉喃喃地重复着，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了另外一句名言：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她立刻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通鼓捣，大概几分钟之后，她突然问了一句让全组人都诧异的问题： “你们当中，有谁是狮子座的吗？” 大家怔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又拐到星座上去了？狮子座？？难道这跟案子有关系？？？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晓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顾屿凌慢悠悠地说： “我是，”接着，她眼皮一掀，反问，“怎么了？” “你是？！太好了！”晓蓉激动地尖叫，然后举着手机，一下子跳到她跟前，指着屏幕让她看： “绿生生说了，这个月，狮子座的事业运和爱情运是最旺的，感情和工作都会迎来重大突破哦！” “什么玩意儿？”顾屿凌眨巴着眼睛看她，“绿生生是谁？” “绿生生你都不知道？！”晓蓉难以置信地白了她一眼，不满程度不亚于鄙视宫斗迷没看过《甄嬛传》，“绿生生是现在最火的星座博主，嘎嘎灵！” “哦……”顾屿凌缓慢地点了点头，“所以呢，星座跟咱们的案子，有啥关系吗？难道你是想找这个绿生生算出凶手是谁？” “你瞎说什么呢！”晓蓉一副心中偶像被亵渎了的样子，“像绿生生这种段位的玄学大佬，怎么可能管这种事儿……” “为什么不能？”顾屿凌眼皮一掀，不服气地反问，“这属于除暴安良，积修功德，有助于他们的修行啊！你看人家白娘子还和许仙开药铺，解救人间疾苦呢！” “你不懂！”晓蓉一副内行看不上外行的表情，摆摆手，“人家讲究天机不可泄漏！不能随便插手凡间的事儿！” 顾屿凌无语：“那你还问谁是狮子座干嘛呢？” “我这么问，当然有我的道理！你看，反正现在靠科学已经没啥好办法了，不如，咱们另辟蹊径，从玄学的角度入手。既然我男神绿生生说狮子座的运势最强，那咱们就让小顾同志用她的好运催动一下！” “怎么个催动法？”听她这么一说，高少波也好奇了，浑身的吃瓜马达笃笃响。 晓蓉拍拍顾屿凌的肩膀，好像要把什么了不得的千斤重担交给她： “屿凌，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心里一直默念‘我要破案’，念他个千八百遍的。记住，一定要虔诚，心诚则灵！” 顾屿凌呵呵：“蓉姐，你可真有才华！”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顾屿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人植入了一个念头似的，心里真的不自主地开始念叨：我要破案，我要破案…… 晓蓉在办公室里高调抒发她对绿生生的膜拜时，江铠没有心情加入，也不想打断他们的疯玩疯闹。 这段时间，焦尸案在每一个重案组的组员心头都压上了一块石头，怪沉的。难得有个乐子，引着大家笑笑，他也乐得听之任之。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顾屿凌吸引了。 将近中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正好将顾屿凌拢在光晕里，像极了摄影时的轮廓光，将她的侧脸勾勒得非常美好。长发垂下，几缕发丝飞起。长长的睫毛垂下，嘴唇微微翘起，口中念念有词。她的眼睛清亮清亮的，眼神却因为沉浸在“念力催动”这件事上，而有些恍惚。 江铠正看得入神，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顾屿凌一惊，忘了自己念到了第几遍，只是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江铠收回目光，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年纪大概四十多岁，见江铠开门，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这儿是重案组吗？我看到你们发的警讯了，4月9号那天，我见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她被另一个女人给打了！” 重案组全体人怔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有人指挥一样，眼睛齐刷刷地朝晓蓉和顾屿凌看去，用口型说：“我去！” 晓蓉一脸得意，顾屿凌一脸诧异。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目击者 江铠将这名中年男子让进来，他刚一坐下，就忙不迭地自我介绍起来： “警官，我是开货车的，我叫王海，前两天跑了一趟长途，昨天才回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们的警讯，我认得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在4月9号那天，我见过她！” 江铠暗自庆幸了一下。前几天，他征得了家属的同意，在警讯里登上谢雨蒙的照片，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没想到还真的引来了一位目击证人。他的心不觉策策而动。 “王师傅，您别着急，慢慢说。”他给了对面的高少波一个眼神，高少波当即心领神会，打开笔记本，按下笔帽，随时准备记录。 晓蓉也很有眼色地给王海倒了一杯温水。王海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被人重视，有点儿不习惯，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道了声谢，端起水来喝了一口，然后说： “警官，你可能奇怪，我为啥对4月9号这个日子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是我侄儿订婚的日子，我特意跟工地的工头说，让我早点儿装货，这样我就能早点儿收工，回去帮着我弟弟支应一下。我是早早到了，可工头做事儿没谱，我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还没轮上装车。 我饿得实在难受，就找了个面馆，吃了碗面，然后继续回到车上等。警官，你也知道的，人一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我在车里坐着，就感觉好像有人拉着我的眼皮儿往下使劲似的，撑也撑不住，我就想，反正等也是等，干脆迷瞪一会儿。刚闭上眼睛，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听见有两个女人在吵架。警官，你们这见多识广的，肯定知道，这女人打架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打架喜欢连叫带喊的，声音还贼大，一下子就把我给弄醒了。” 说到这儿，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警官，人嘛，都忍不住想看个热闹，尤其是当时我又等得无聊。不过，也多亏了我去看热闹了，不然今天也不能向您汇报！” 江铠看他一脸着急，又拼命地想把自己的吃瓜行为“合理化”，不觉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和气地鼓励他说： “王师傅，您的证词对我们特别重要，我们正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查呢，多亏了您。您别有顾虑，尽管仔细地把您看到的，都给我们讲一遍。” 顾屿凌看着王海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心想，这个司机师傅还挺好玩，有点儿人来疯的意思。 果然，得到了江铠的夸奖，王海显然更来劲了： “好好好，我尽量说详细一些！”王海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开始描述当时他看到的情景： “我记得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一上来就很凶，挡在你们发在警讯上的那个死者的前面，不让她走，还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叫骂的声音很大，我听见她说什么‘我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底下，你却在这儿风流快活’之类的，然后那个死者就捂着脸，嘟嘟囔囔地叫喊着，说要是再纠缠她，她就要报警了。 警官，我猜肯定是这个死者把那女的儿子给甩了，她儿子一气之下想不开，寻了短见。当妈的气不过，所以来找她算账的吧。” 想到这层，王海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懊恼得捶胸顿足，一脸的追悔莫及： “警官，该不会是这个女的为了给儿子报仇，把人给杀了吧。诶呀！早知道是这样，我说什么也得下去劝两句啊，说不定能避免后来事情的发生，救下一条人命呢！这事闹的！” “王师傅，您别难过。”江铠安慰他，“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还没有最后定案。您只要尽可能详细地给我们提供线索就行了。您刚刚说，看到有人和死者发生了争执，您看看，是照片里的这个人吗？” 说着，江铠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从李佳珍家里取得的她和儿子李强的合照。 王海接过照片，使劲盯着看了几秒钟，然后笃定地说： “没错，警官，就是她！她搂着的这个男孩，就是她儿子？长得清清秀秀的，可惜了……” 他一边叹息一边摇着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江铠将照片从他手里拿出来，然后趁着他愣神，还没来得及继续跑题之前，抓紧时间问： “王师傅，你看到她们发生了争执，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哦哦，”王海回过神来，“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我那时候想着下车去劝劝架，正好这个时候，那个工头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说可以过去装车了。我一想，俩女人估计也打不出什么花儿来，又惦记着我侄子的订婚宴，就赶紧开车过去了。” “王师傅，您当时停车的地方在哪里？” “嗨！”王海一拍脑门，声音很脆，“说了半天，把关键信息给漏了！警官，我是给瑰丽之境小区第三期工程的工地拉货。这个小区和城市公园就隔了一条窄马路，我当时就停车在路边，那两个女人吵架的地方，就在那个公园里。” *** 结束了询问之后，江铠亲自送王海出去，王海一路上念叨着，如果要是真的因为他提供的线索破了案，能不能给他申请点儿好市民奖金，就算是没奖金，那能不能给他送面锦旗，拍几张照片或者拍段视频，他可以发到网上去，没准儿就有热度，赚一波流量成网红，以后就不用再一趟趟运货那么辛苦了。 江铠一直耐心地敷衍着他，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的。 办公室里，晓蓉激动到两眼放光： “这个绿生生简直太棒了！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大神啊！！！” 说着，她拍了拍顾屿凌的肩膀： “小师妹，一会儿铠哥回来，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册封你为咱们重案组的吉祥物，连封号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福星宝宝’怎么样？” 高少波在一边儿听着，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儿喷了出来。 这时，江铠送人回来，在门上敲了两下： “叶队通知，五分钟后会议室集合，赶紧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还愣在这儿干嘛！ 重案组的会议室里，再一次集结完毕。叶卓群倚着桌子站着，冲江铠扬了扬下巴： “什么情况，说说吧！” “已经给证人做了询问笔录，并且让他指认过照片了。他非常肯定，那天在工地旁边看到的发生争执的两个女人，就是谢雨蒙和李佳珍。跟据他的描述，李佳珍当时情绪很激动，还给了谢雨蒙一个巴掌。” 听完江铠的汇报，叶卓群鼻子里冷哼一声，“我早就猜到是这样。” 说着，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江铠的方向看去，脸上那一抹胜利者的微笑，让江铠觉得极不顺眼，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好发作，只好顿了顿，偏开目光。 江铠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他总是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解释。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目前手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佳珍，由不得他不接受叶卓群的结论：李佳珍就是最有可能犯下这桩罪案的凶手。 “货车司机非常确定，他是在4月9日看到谢雨蒙和李佳珍发生争执的，我们发现焦尸，是在4月10日，也就是说，最后一个和死者谢雨蒙接触的，很可能就是李佳珍了。也许，就是在她们发生争执之后不久，谢雨蒙就遇害了。”高少波分析道。 江铠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嘴唇，终于还是不死心地说： “可是，货车司机也只是看到了她们两个发生了争执，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目前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我觉得现在就下结论，认定李佳珍是凶手，还为时过早，应该再做进一步的调查，搜集更多的证据。” 能当上滨城重案组的队长，叶卓群当然也不是个蠢人，她早就听出了江铠意在言外的怀疑，乜斜了他一眼，说： “你觉得还能调查出什么呢？现在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有证人亲眼看到李佳珍当时的情绪非常激动，还对死者动了手。我们完全有理由作出合理的推断，李桂珍见到谢雨蒙，联想到儿子的死，她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李佳珍一气之下，杀了谢雨蒙，然后反复烧尸，毁灭证据。” 叶卓群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江铠一直垂着眼睛看鼻尖，一句话都没有说。重案组的人见江铠不说话，他们也各自沉默着没有出声。 叶卓群见没有人附和自己，心里堵得更加厉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实说，在刑警这个行当里，自己也算是有点儿名气。当年也是靠着敢打敢拼，外加机智冷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来的。 重案组可以说是滨城警局的王牌，当初领导把这支队伍交到她手上，完全是对她的认可和信任。正在叶卓群踌躇满志，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江铠出现了，然后一个狗血的“既生瑜何生亮”的剧情，居然就在她身上上演了。 坦白讲，叶卓群绝对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她对江铠的破案能力是非常欣赏的，甚至几次有意多给他机会，希望能让他记录好看一点儿，能快点儿打破他的升职魔咒。 可谁知道，这个小子居然是个刺儿头，平时就爱有意无意地就跟她唱反调，甚至有时候还不服从命令，我行我素的。当然，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但这也不能说明江铠的这种做法没毛病，毕竟，服从上级命令，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更让叶卓群忿忿不平的是，在重案组，江铠的威信居然比她高！之前她找不到机会，这一次，自己终于比他先看出真凶是谁，漂亮地赢下了这一局，竟然没有一个人和自己站在一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卓群脸色一沉，两道锥子一样地目光狠狠地瞪了过去，话是朝着大伙说的，气却是朝着江铠去的： “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行动，把李佳珍尽快缉捕归案！” 眼看着叶卓群冲着江铠发火，大伙都为江铠捏着一把汗，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收缩成了一个点，偷偷瞟一眼，却发现江铠依然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纹丝不动，颇有一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英雄气概。 江铠的反应，简直要把叶卓群的鼻子给气歪了。她感觉自己攒了浑身的力气，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着力，就好像拳头挥出去，软软的，打到的都是棉花。 就在她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准备恼羞成怒地爆发时，江铠把眼皮掀了掀，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是。”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你也觉得李佳珍是凶手？ 既然叶队一声令下，对李佳珍的搜捕工作立刻全面展开，通缉令、悬赏通告迅速在各大媒体上铺天盖地而来，江铠带着人，每天在车站、码头、机场、长途客运站不间断地巡查，然而一切努力都像是一粒小石子儿扔进大海里，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眼见的叶卓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铠也越来越沉默，高少波感觉每天在这样的低气压环境里待着，自己早晚得憋出病来。 重案组的其他人也是苦不堪言。 “波哥，你跟铠哥是老搭档了，关系最好。我看，还是你出面劝劝他，跟叶队好好聊聊。要不然，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跟着挨批也就算了，关键是耽误破案啊！”孟波把高少波拉到走廊上，悄悄跟他说。 高少波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这天下班后，他跟江铠提议，一起去祝哥烧烤撸串。 高少波估计，江铠肯定要拒绝。于是，他事先想了好多理由来说服他。比如，顺便看看祝嫂最近有没有添置什么新首饰，毕竟，每次去人家都送咱几个串。再比如，烧烤店里人多口杂的，没准儿能听到什么跟案件有关的信息。甚至，他不惜把自己给豁出去，谎称自己有了感情问题，需要江铠开导。 没想到，高少波准备的这些理由一个都没有用到，他刚一提议，江铠就一口答应了，废话都没一句，特痛快。 江铠的痛快反而让高少波心里犯起了嘀咕：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坐在烧烤店里，江铠跟个游魂似的，呆若木鸡，一言不发。串儿端上来就吃，饮料倒上就喝，话是一句没有，整个儿一个没有感情的吃喝机器。 看江铠这样，高少波也不知道话该从哪儿起头。于是两个人都沉默着，唯一的声响就是祝哥放在店里那台电视机里传出了周星驰电影里标志性的笑声。高少波抬眼看去，电视里正在播放经典喜剧片《九品芝麻官》。 高少波叹了口气，目光从电视上移了回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祝哥烧烤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店里的客人来一拨儿，点菜、喝酒、撸串、结账走人，又来一波还是这样。像是不同的人上演着一场相同的戏。 在旁边桌又换了一批客人的时候，高少波终于受不了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年轻，还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于是他决定爆发一下。 高少波顿了顿，开口先试探地喊了声：“铠哥？” 江铠抬头。 高少波见他有反应，暗暗吁出一口气。 有反应就好，起码就能找个由头说话了。 高少波清了清嗓子开口，语气真诚得跟知心大哥似的： “铠哥，咱俩做兄弟这么长时间了，我真心劝你一句，完全是为了你好，你可一定要往心里去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该知道吧。” 江铠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高少波深吸一口气： “你不要总是跟叶队拧巴着。县官还不如现管呢，你见过有谁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对着干，还能有好处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我能看得出来，叶队这个人其实对你不错，只要有机会，还总想着帮你争取一下升职的事儿。无奈大哥你实在是业务能力太过硬了，基本上次次都碾压她。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功高盖主！咱们重案组大伙对叶队是‘面服心不服’，对你，那可是佩服得四脚朝天，五体投地的。她可是咱们的队长啊，你让她面子上怎么下得来！她当然只能想方设法找机会压住你，证明她自己了！” 说到这儿，高少波故意顿了顿，暗戳戳地观察了一下江铠的反应，见他没有面露不悦，又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估摸着他可能是真的听进去了，心里倍感欣慰，于是更进一步说： “铠哥，我看你还是适当地放低一些身段。咱们是男人嘛，当然要给女人面子了！男人迁就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不丢人！然后，你在工作的时候，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跟叶队好好沟通，当然了，咱得分场合，还得注意方式方法，你说是不？ 总之，把关系搞融洽了，工作氛围好，咱们做起事儿来也顺手啊！我看这样吧，等咱们抓住李佳珍，破了这个焦尸案，你就以庆功为理由，提议大伙一起出去吃一顿，我帮你把叶队叫上，咱们……” 在高少波说话的时候，江铠一直垂着眼睛听，一动没动，样子属实乖巧。在听到“李佳珍”三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问： “少波，你也相信李佳珍是凶手？” 高少波被他冷不防这么一问，怔愣了几秒，脱口而出：“什么？” “你也相信李佳珍是凶手？”江铠又把问题重复了一次。 高少波头大如斗。 这家伙，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原告变被告 江铠的种种行为表现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高少波，刚刚他那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他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哦，不对，听进去三个——李佳珍。 高少波的拳头攥了攥，想到对方是江铠，又不情愿地松开了： “至少以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李佳珍应该是第一嫌疑人。”高少波依然耐住性子，回答江铠的问题，说完这句，他不由得皱皱眉头，忍住快要飙血的冲动，“铠哥，你不会到现在还有所怀疑吧。” 江铠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一下，静了静气之后，把目光送了过去： “李佳珍恨谢雨蒙，这个不用再多说，大家都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一心想着要为儿子报仇，为什么没有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动手，而是等了这么久呢？如果说，李佳珍是情绪激动之下，动手杀了谢雨蒙，那事发当时，看着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冲击力不是更大吗？” 让他这么一问，高少波一时有点儿答不上来。江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只不过—— “铠哥，有时候一时冲动这种事情很难说的。人的情绪，不可能完全符合逻辑。不然，人不是就成机器了吗？啥事儿都按照被输入的程序进行，那咱们办案倒简单了，派几个杀毒软件去，就都搞定了，天下太平。你做刑警这么久了，应该比我更明白人性的复杂和不可预估啊。” 江铠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李佳珍并不是一个一冲动就什么都不顾了的人。她被老公抛弃，一个人抚养儿子，把儿子送进大学。这起码说明，她内心足够坚强，不是一个轻易自暴自弃的人。你再想想，在儿子李强出事之后，她会想到去找记者，希望利用舆论的力量惩治谢雨蒙。丁玲告诉她，没有真凭实据是没有办法做煽动性的报道时，她马上去找私家侦探，希望可以查出证据。 从她的行为上看，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心里想的是怎么样运用各种方法解决问题，达到自己的目的。对这样的人来说，他们会有一条非常清晰的底线，知道什么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碰触的。所以，她会到医院去撕打谢雨蒙泄愤，也会在情绪激动下，动手扇她耳光，但是杀人——” 江铠又摇了摇头，语气中更多了几分笃定：“我觉得她不会。更何况，你记不记得那个叫丁玲的记者是怎么跟顾屿凌说的？” 高少波回想了一下：“李佳珍跟丁玲联系，说找到了谢雨蒙玩忽职守的证据，约好了第二天到杂志社去，但她失约，没有出现。”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江铠反问，紧接着给他分析，“李佳珍明明已经找到了证据，完全可以利用舆论，让谢雨蒙身败名裂，还有必要自己动手杀她，把自己的后半生彻底给搭进去吗？” 江铠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费了那么大劲才找到证据，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铠梦呓一般的低语，让高少波心中一动。刑警心里那种特有的想要探究真相的小火苗，开始簇簇地燃烧起来。他不再看江铠，而是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鼻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突然间，乾坤变换，峰回路转。原本事高少波想劝江铠，让他“男人不再沉默”，现在没劝成不说，还把自己也给整沉默了。 好在来店里光顾的客人，都是呼朋引伴的，忙着寻自己的热闹和开心，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角落里的“异类”。但是这一切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个人就是祝嫂。 打从今天江铠刚一进店里，她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小子绝对有问题。平时一来店里，不跟她打个招呼，顺便再斗几句嘴，他是不会落座的。 而且，江铠每一次都要找最靠近门或者窗户的桌子，他说这样通风好，衣服上不会留下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儿。 今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一进门，径直找了个犄角旮旯就坐了下来。 这绝对不正常。 心里存了这么个念头，每一次，给别的桌上菜，路过他们身边，祝嫂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好几次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失恋了？都被她老公祝哥给拦住了。 “男人之间的事儿，女人别跟着瞎掺合！”祝哥说着，将刚烤好的十个大肉串放在一个盘子里递给她，“赶紧去，给靠窗那桌端过去！” 祝嫂撇撇嘴，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还真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这是在咱们地盘，万一他一会儿憋成失心疯把店给砸了呢？再不然，他钻牛角尖，出了店门，寻短见了怎么办？到时候真出事儿了，你就不难受？” “难受啥！”祝哥头也不抬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寻死，你拦得住吗？” “你懂个屁！见死不救是要遭报应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犟你自己那点儿理！狗屁不通！烤你的串儿吧，少管老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祝嫂一发飙，祝哥立刻识趣儿地闭嘴，只是卖力地翻动着手里握着的一把肉串，拿着扇子的手上更加使劲，烤架下的炭火烧得通红。 这时，屋子里电视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屏幕上，犯妇戚秦氏正在被县官下令掌嘴，木板子打在脸上的声音，让高少波和江铠都惊了一下，两人回过神来循着声音看过去—— 电视机旁，祝嫂正拿着遥控器，一点儿一点儿地调大着电视机的音量。手指头在按键上按几下，还不忘转过头来，朝他俩的方向看看动静，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祝嫂笑得坦然极了，那得意的神色似乎在说：怎么样？还是老娘这招打破沉默的办法最有用吧？ 高少波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看出，祝嫂这是冲着他俩来的。 也难怪，平时和江铠来这儿光顾的时候，和祝嫂都是有说有笑的，今天基本上连招呼都没有心思认真打，也确实是反常，难怪祝嫂用这种方式表示不满。 想到这儿，高少波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刚想去和祝嫂寒暄两句，就听见电视里周星驰饰演的包龙星大声地跟县官抗议：“怎么可以原告变被告，被告变原告呢！”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将高少波钉在了原地，他身子一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急急看向江铠，两人的目光正对上！ 江铠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放着光，贼亮贼亮的。 “你想到什么了，铠哥？” 江铠乐了：“你先说。” 高少波喉结滚了滚，压低了声音说： “我看过档案，李佳珍和谢雨蒙的身材差不多，如果被烧焦的那具尸体不是谢雨蒙，而是李佳珍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爱巢 瑰丽之境是滨城一家很有实力的本地房地产商开发的楼盘。第一期和第二期已经全数售罄，目前第三期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当中。 据说，前两天开始预售、验资、排号，人乌泱乌泱的，没一会儿就抢购一空，跟菜市场抢白菜似的。现在，房地产不景气，瑰丽之境的骄人战绩，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羡煞旁人。当然，这战绩和楼盘绝佳的位置脱不了关系。小区门口就是公园，还紧邻着中心商务区。 那天司机王海说的，他拉货的工地，就是瑰丽之境的第三期。 顾屿凌在施工区大门口对面站了一会儿，已经看到好几辆大货车拉着各种建筑物资，开进开出地忙活着。 今天是个大晴天，上午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顾屿凌将手搭在眼睛前面当凉棚，身体转来转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王海说，自己当时停车在工地和公园之间的一条窄路上。 没错，顾屿凌现在就站在这条叫做通达街的马路边上。 这是一条双向单车道的路。瑰丽之境的一、二、三期连在一起，在通达街的南边，而王海说的，他看到谢雨蒙和李佳珍发生争执的公园，就在通达街的北边。 城市公园呈狭长形状，不宽，但纵深很长，和滨城主干道第二大街并行，一直延伸到第二大街与晴海路的交叉口，长度足有接近十公里。 第二大街作为滨城的主干道之一，贯穿滨城重要的商务区。大街两边写字楼林立，很多公司落户在这里。 顾屿凌看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钟，正是上班时间。早高峰刚过去一会儿，打工人应该都坐在了各自的工位上，开启新一天的社畜生活。 这会儿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公园里更是冷清。偶见几个大爷、大妈，坐在长椅上，缩着袖子，眯着眼睛，晒太阳。 顾屿凌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4月9日那天是星期三，也就是说，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这样的工作日。 王海说，那天他从上午等到下午，实在太饿了，就到附近的面馆吃了碗面条。回到车上没多久，就看到李佳珍打了谢雨蒙一巴掌。按照常识来说，从早上吃过早饭，到觉得饿，再到饿到不行，时间大概就是下午的两三点钟，那时候，也正是工作时间，那公园里也应该是像现在一样冷清吧。 顾屿凌沿着公园里的步道往前走，目光四下里扫着，公园里有很多条小径，大多都是用石子或者砖块铺成的，只有一条很特别，它从草坪里贯穿过来，是一条光秃秃的黄土路。 一看就知道，这是鲁迅先生说的那种“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路。 顾屿凌停了下来。周围的草坪都是绿油油的，只有这里被踩成这样，一定有原因。 她顺着这条黄土小道看过去，小道一路蜿蜒，横着贯穿了城市花园，直到对面的尽头。再往前，又是一条跟通达街一样的窄马路，路的那一边立着几栋写字楼。 “难道写字楼里藏着什么网红店？所以来往的人多，抄近道就把草坪踩秃了？”顾屿凌这么想着，决定沿路走过去，一探究竟。 刚走到写字楼之间的小巷口，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江铠吗！ “铠哥？！”顾屿凌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铠没回答，反问： “你呢？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室点卯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哦，我是想着王海的证词，既然这里是李佳珍和谢雨蒙被人见到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反正最近的搜捕，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这么耗着，太烦人了！”顾屿凌皱眉头。 江铠觉得，自己跟那个一听到铃铛响就流口水的狗有异曲同工之妙。拜顾屿凌所赐，他已经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一看到顾屿凌皱眉头，气鼓鼓的样子，就想起大眼蛙，然后就忍不住想笑。 他赶紧清清嗓子，低头掩饰了一下，接着问了一句：“叶队知道吗？” “知道！”顾屿凌答得干脆，“我跟她说过了。” 江铠点了点头。 顾屿凌忽然想起什么：“铠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也是因为王海的证词，过来找线索的？” 江铠没有直接回答，他神秘地勾了勾唇角，指指身后：“你知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会通到那里吗？” 顾屿凌踮起脚尖，向前探着身子看了看，对面写字楼林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铠见她不做声，明白她一定觉得如坠云雾，于是继续解释说：“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还有一条窄马路，穿过这条马路，那里又是一片写字楼。这些写字楼当中，有一栋是前几天我们刚刚去过的。” “前几天刚去过……”顾屿凌喃喃地自言自语着，突然，她心底升起一个念头，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陆丰集团？！” 丫头还挺聪明。 江铠欣赏地看着她。从她清亮清亮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的唇角在上扬，心陡然跳快了几拍，慌得他赶紧偏开目光。 江铠决定把先把注意力转移回案子上： “郑晓东和我身高差不多。我刚刚来回走了五次。从陆丰集团大厦，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穿过公园，到达通达街，正常步速的话，大约需要十五分钟。如果稍微加快一点儿速度的话，十分钟以内，应该没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 顾屿凌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已经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同一个方向—— “瑰丽之境？” “徒儿果然聪明！”江铠居然乐呵呵地夸她。 顾屿凌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儿像电视剧《西游记》里，须菩提祖师看孙悟空，就差没有一大把白胡子可捋。 “你记不记得我们去谢雨蒙登记在医院的住址去搜查的时候，问过那里的小区保安和公寓管家，没有人对谢雨蒙的男朋友有印象。他们都说，常看到谢雨蒙都是一个人。 但是，你在她家洗手间的镜柜里发现了一瓶剃须泡沫，我们可以推断，郑晓东确实去过谢雨蒙租住的那栋公寓，但是，那里绝对不会是他们频繁幽会的地方。所以，你猜，这对儿见不得光的情人，他们的爱巢会是哪里呢？” 说完，江铠朝着瑰丽之境扬了扬下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另一种可能性 顾屿凌朝瑰丽之境一、二期的高楼看去。 四月，距离春节过去并没有太久，很多窗户上贴着的大红窗花依旧鲜艳，没有一点儿褪色的痕迹。还有一些人家在阳台上安装了晾衣架，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顾屿凌叹了口气。 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她喜欢端杯水站在窗边，一边看着外面，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白天看路上的车水马龙，晚上看对面住宅楼的窗户里亮起一盏盏灯。这种人间烟火的感觉，可以牵动起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她觉得，每一盏灯下，每一扇窗后，都是一家人温馨的生活。 想到自己作为刑警，就是这万家灯火平安夜的守护者，她心里总能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自豪和满足。 然而境由心生，想到郑晓东和谢雨蒙偷情的地方就在眼前这些窗户的某一扇后面，再想到他们可能犯下的罪行，顾屿凌感觉到这几栋高楼像是默默低伏着的兽，注视的时间长一秒，心里就感觉压抑一分。 她顿了顿，收回目光，忽地生出个念头： “郑晓东和谢雨蒙在瑰丽之境幽会，货车司机王海在这里看到谢雨蒙被李佳珍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江铠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 “屿凌，你有没有想过，这件案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顾屿凌没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江铠语速不快，声音平静得像不起风的湖面： “如果那具焦尸不是谢雨蒙，而是李佳珍的话，那我们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什么？！”顾屿凌只觉心头咯噔一下，僵了有两秒钟，“你是说，死的那个是李佳珍？！这，这可能吗？” 顾屿凌的脑子转得飞快，几个一直盘踞在她心里的疑窦一一闪过。 没错，如果死的那个是李佳珍的话，这一切似乎就都解释得通了。只不过，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儿大，她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快不够用了，右边太阳穴突突地跳。 江铠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别着急，咱们一点一点，从头梳理。首先，尸体被烧得一团焦黑，是什么让我们确定死者是谢雨蒙呢？” “那枚戒指。” “没错，”江铠点点头，“我一直就觉得奇怪，既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的身份，这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焚烧尸体，又怎么会那么粗心大意，把这样一枚可以确定死者身份的戒指落在焚尸现场呢？ 但是，如果死的那个是李佳珍，但凶手希望我们以为是谢雨蒙的话，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反复焚烧尸体，是为了掩盖死者是李佳珍。故意留下戒指，是为了让我们认为尸体是谢雨蒙。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最近设下了天罗地网，还是找不到李佳珍。因为她已经死了。我们就是再找一百年，甚至有能耐向天再借五百年，也一样无济于事，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李佳珍。或者，严格来讲，我们早就找到她了，她就是那具焦尸。” “不是李佳珍杀了谢雨蒙，而是谢雨蒙杀了李佳珍……” 顾屿凌垂着眼睛，自言自语地喃喃，想着想着，她眉头忽的一皱，“可是根据她们的个人资料，李佳珍和谢雨蒙身量差不多。之前医院的小护士证实，李佳珍跑到医院去，拉着谢雨蒙又撕又打。那个货车司机王海看到的，也是李佳珍给了谢雨蒙一巴掌。这么看来，这个谢雨蒙的战斗值不太行，论泼悍程度和爆发力的话，她能是李佳珍的对手吗？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人的求生欲爆发出来，平时弱柳扶风的小姑娘，都能倒拔垂杨柳。谢雨蒙制得住李佳珍吗？” “如果有人帮忙呢？”江铠勾勾唇角。 “有人帮忙？”顾屿凌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你是说——郑晓东？！” 江铠点点头： “假如我们的推断是对的，郑晓东和谢雨蒙在瑰丽之境确实有个窝，那么，那天谢雨蒙出现在这里，很可能就是来和郑晓东幽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郑晓东很可能就在附近。” “我们审讯郑晓东的时候，他在口供里说，中午和客户吃过饭后，下午一直待在公司里，没有出去过。你怀疑，他趁着公司里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和谢雨蒙幽会。所以，才特意一遍一遍地计算从陆丰集团的大楼，穿过公园，到瑰丽之境的时间。”顾屿凌恍然。 “没错。瑰丽之境的机动车门并不开在通达街，而是在小区的另一边。如果从陆丰集团的大楼开车到瑰丽之境的话，反而要绕一个大圈子，很不方便。而且，郑晓东的车，平时都停在地下停车场，进出都会留下记录，很容易露出马脚。但是走路就不一样了，只要能有一个小时的空档，他就能在陆丰集团和他的温柔乡之间往返一趟了。 就算是逗留时间久一点，公司里有事找他，也很容易就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用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借口，上厕所，或者到周围的便利店买个什么东西，都可以。他再怎么说，也是王帼卿的老公，王家的驸马爷，就算有人真的看出点儿破绽，也不会想要得罪他，乐得装不知道。至于王帼卿，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老公和情妇幽会的地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儿，江铠的脸上浮上一丝讥诮的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顾屿凌鼻子里冷哼一声： “这个贱男人！端着娘家的碗，还要在外面玩女人、包养情妇，就已经够下贱的了！居然还把和情妇的窝安插在老婆的鼻子底下。我要是王帼卿，我就先给他净身！再让他出户！” 江铠额头上出现三条黑线。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净身出户”可以这样拆开来用，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男女平等是神话，女人更可怕。果然没错！ 紧接着，他又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三遍：千万不要得罪女人，以此加深自己的记忆。 江铠静了静气，决定把话题从“净身”导回到正题上来： “你记不记得杜雨说过，李佳珍委托他去查谢雨蒙，只在刚开始调查的时候，付过一部分定金，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他钱。所以，他早就停止了跟踪。” 顾屿凌点点头，江铠继续说： “这一点，他说的应该是实话。我仔细对比过他用来勒索郑晓东的那些照片，应该都不是在这周围拍摄的，说明，杜雨很可能，并不知道郑晓东在这儿有个窝。而且，那些照片一直在他手里。杜雨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李佳珍不付钱，他是不可能把照片给她的。但是李佳珍给丁玲打电话，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谢雨蒙玩忽职守，害死她儿子的证据。也就是说，她所说的‘证据’应该是她自己找到的。” 江铠的话，让顾屿凌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她最初想到的那个问题：李佳珍和谢雨蒙在这里相遇，绝对不是偶然。她们一个是来偷情，一个是来捉奸！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我诚实 顾屿凌慢慢理着自己的思路： “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滨城的CBD，这里地价高、租金贵，所以各种消费也一定是水涨船高。从李佳珍和儿子租住的地方来看，他们没什么钱，和这里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按照我们刚才所说，她手里谢雨蒙的证据，是自己找到的。那么，她那天出现在这里，可能就是跟踪过来捉奸的。换句话说，郑晓东和谢雨蒙见不得光的关系，就是她手里的证据。” 说到这儿，她又摇了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江铠，“可是，铠哥，就算郑晓东和谢雨蒙偷情，这事儿说破了大天儿，也应该是王帼卿来追究。法律上来说，最严重的，也就是告他重婚。这跟李强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江铠无奈地说，捏了捏眉心，“我们可以把这个问题先搁置在一边。试想一下，如果李佳珍捉奸成功，手里有了确实的证据，她把这些证据交给丁玲。这种豪门赘婿的丑闻，是具有轰动效应的，杂志一定会登。 一旦公之于众，谢雨蒙当然会成为舆论讨伐的对象，但是郑晓东失去的可是他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而且，以王家的势力，他以后怕是在整个圈子里，都混不下去了。这和杀了他，也没多大区别，所以，他对李佳珍有足够强烈的杀人动机。” “那是郑晓东自己杀了李佳珍，还是他和谢雨蒙合谋呢？如果谢雨蒙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又藏在哪里呢？” “是不是两个人合谋杀人，我不敢确定。不过，谢雨蒙在整件事情里，绝对脱不了关系。不然，凶手就不可能利用她的戒指，完成尸体身份的调换。”江铠吁出一口气，“大隐隐于市。像滨城这样的城市，一个人有心藏起来，不想被找到，并不困难，特别是，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做策应，打掩护。” “那我们不是很难找到她了？”顾屿凌有些泄气。 江铠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记不记得那句话：凡做过，必会留下痕迹。这就好像一条绳子，把一头埋在沙子底下，只要另外一头还露在外面，我们抓住它，一点一点往外拽，不管埋得有多深，一样能把另一头给揪出来！” 顾屿凌恍然：“只要我们盯紧了郑晓东，就能找出谢雨蒙！到时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这么一想，顾屿凌身体里热血的小马达顿时笃笃作响，她兴奋地搓着小手： “铠哥，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 顾屿凌在网上看搞笑段子的时候，只知道“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确实挺歹毒。 至于它的毒性有多大，到今天她才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不仅如此，她还被叠加了一个毒性翻倍的buff，只把自己折腾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 更让她窝火的是，这个buff，还是她自己硬要给自己加上来的！ 两个小时前，她兴奋地搓着小手手，主动请战，要求立刻展开行动。江铠提议，先回重案组，制订好计划，叫上高少波一起来瑰丽之境，先把郑晓东这只“狡兔”的“一窟”给挖出来。 瑰丽之境小区的容积率虽然不算高，但要一户一户地找，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用江铠的原话来说：“添个猴，还添三分力呢！叫上高少波，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但顾屿凌现在被热血冲得上头，多等一秒，都是折磨。她强烈要求，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就动手。她给出的理由也挺充分：案件性质恶劣，形势瞬息万变，万一被坏人钻空子跑了，那岂不是坏了重案组的名头！ 江铠严肃地看着她，一连问了三遍：你确定？ 顾屿凌点头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大，态度也一次比一次坚决。最后，为了在天枰上加上致胜的砝码，她不惜用上了“行走江湖的最后一招必杀技”—— 四个字：来都来了。 必杀技就是必杀技，此话一出，果然奏效！ 她和江铠兵分两路，拿着郑晓东和谢雨蒙的照片，挨家挨户去问，三个小时过去了，除了把自己弄得人困马乏、口干舌燥之外，一无所获。 现在，她和江铠坐在小区的凉亭里休整。顾屿凌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江铠的动静，她悄悄把眼皮掀开一条线，却发现江铠坐在对面，正在看她，目光里的幸灾乐祸和好戏将至混作一团，顾屿凌又惊又恼，索性腾地坐直，睁开了眼睛。 “拼了！”她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今天找不到，那我就周末再过来，划出区域，一块一块地找！我就不信，郑晓东这孙子，还有能耐打个洞，钻到地底下去！他就是个鸵鸟，我也要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从沙子里给揪出来！” 江铠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丫头，也太好玩了！ 顾屿凌被他这么一笑，脸上一烫，不吭声了。只是坐着，眼睛看着鼻尖，脑子里开始画小区的楼栋分布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知道她心里不自在，后悔刚刚不该笑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安慰： “别着急，今天没收获，我们就回去。明天多带几个弟兄过来。我们的判断不会有错，这里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听他这么说，顾屿凌心里咯噔了一下，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劝他： “铠哥，我看在瑰丽之境找线索这件事儿，除了你我，还有波哥之外，还是不要把咱们组里的其他人扯进来了。” 江铠眼皮一掀：“为什么？” 顾屿凌想到了他一定会有此一问，把心里想好的腹稿，又斟酌了一遍措辞，然后说： “铠哥，站在个人立场，我绝对相信你的经验和判断，当然也愿意跟着你一起追查郑晓东这条线。但是，叶队现在咬死了真凶是李佳珍，命令我们全力将她抓捕归案。这个时候，你把人手调来瑰丽之境，这不是等于公开和叶队叫板么？叶队是咱们队长，你让她怎么下得了台。到时候，她就是不想罚你都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两个当大的拧巴着，为难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何必呢？你、我、波哥，我们三个人自己查，慢是慢一些，可是省了好多麻烦。再说了，绿生生不是说我这个月福星高照吗，没准儿下一户人家就问出来了呢！” 顾屿凌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江铠看得呆了一下。想到她刚刚话里话外透着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那你呢？”江铠忍不住问，“如果我和叶队有冲突，你会觉得为难吗？” 顾屿凌乐了。 她压根儿没想到，在重案组处于绝对大佬位置的江铠，会问出这么呆萌的问题来。她怎么觉得，这个问题跟女人问老公，自己和亲妈掉水里你会先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顾屿没有一丝犹豫，回答得特别干脆：“当然不会！” 听着顾屿凌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再看看她冲着自己眨巴眨巴的清亮眼睛，江铠心里那个美啊！就好像是坐云霄飞车，人被甩到空中，心也跟着荡悠一下，踩不到地，一颠儿一颠儿的。 他心里清楚，顾屿凌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只不过，不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总是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痒得厉害。 于是，江铠面带迷人微笑，语气非常真诚，明知故问道： “你站在谁一边呢？” 顾屿凌双臂抱在胸前，身子倚靠着凉亭柱子，说得很认真： “这就要看是谁问了。叶队问我，我就说听叶队的。你问我，我就说听你的。” 江铠倒吸一口气，面皮儿上依然带着笑，笑脸下头都是愤怒的火苗。 简直是道德败坏！毫无节操！！他腹诽道。 撑住！淡定！！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莫生气，脸上带着扭曲变形的笑，牙齿咬得咯咯响，从牙缝里迸出语重心长的一句： “小顾啊，你这种墙头草的行为，可是职场大忌啊！” “不不不！”顾屿凌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叶队和你，一个是我队长，一个是我师父，都是我的上级。我这叫服从上级命令。我在咱们重案组就是个萌新，属于货真价实的无知少女。像我这种小虾米，还敢不自量力地瞎站队，那不是纯属作死吗？千辛万苦才当上刑警，我怎么可能犯这种自毁前途的愚蠢错误。” 江铠恨得牙痒痒，但现在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他死命压制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你需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顾屿凌把眼皮一掀：“当然需要！因为我诚实！” 说完，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特别真诚，特别走心的笑容。 江铠被她气得直瞪眼，感觉下一秒心梗就要发作了。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拧了拧眉心，心想：祖宗，你这也太诚实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章 三大妈 顾屿凌想到江铠刚刚偷看自己时那混杂着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再看看他现在气得直抽抽的嘴角，心中顿觉通透舒爽。 该！她心想，不知道我这人心眼儿小，睚眦必报的吗？ 她刚想乘胜追击，再踢几脚“落水铠”，一阵银铃般爽朗又娇俏的笑声，蓦地在身后炸响。顾屿凌循着声音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 倒不是因为来的是俊男美女，是三位大妈并肩而行。顾屿凌之所以眼前一亮，是因为三位大妈都穿着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甚是晃眼。 再仔细看看，大妈们不仅着装统一，都是白衬衫配黑西裤，连发型都一样，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向后盘成一个圆圆的发髻。除了一个个子高，一个胖一些，另一个精瘦精瘦的之外，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复制粘贴。 三个人精神抖擞，一路说说笑笑地从她和江铠的面前走过。 顾屿凌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就对江铠说： “铠哥，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十五分钟之内，我就可以知道郑晓东的藏娇屋在哪儿。” “赌什么？”江铠挑眉，“请你吃饭？” 顾屿冷不屑地哼了一声：“吃饭有什么稀罕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赢你一次，就为口吃的？那我也太没追求了吧。” “那你说吧，要什么？” 顾屿凌跟江铠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几个大妈，眼看前面就到小区尽头该拐弯了，心里知道不能耽搁。 她冲江铠摆了摆手，甩下一句：“先欠着，等想到了再说。”然后跑几步，朝三个大妈追了过去。 这丫头，这次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江铠满心疑惑，又好奇又不放心，他跟了过去，在顾屿凌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打开解压小游戏，漫不经心地玩着，一边竖起耳朵，听顾屿凌那边的动静。 只见顾屿凌带上一脸亲和力max的笑，特别乖巧有礼貌地朝着三个大妈的背影喊了声：“三位大姐好！” 就这一句话，愣是把江铠惊得全身一震，连玩游戏的右手大拇指都僵了两秒。看着顾屿凌朝三位大妈叫姐姐时，那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贼真诚的眼神，江铠心说，我去！这个顾屿凌还真是个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好、还能出神语言的主！ 三位应声回头，看清楚唤她们大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银铃般魔性的笑声，再一次原地响起。 三人中个子最高的大妈，翘着兰花指，将脸侧的头发向后捋了捋，一脸娇羞地说：“小姑娘叫我们？你嘴可真甜！我们都六十岁了，估计你妈妈叫我们大姐倒合适，你应该叫阿姨。” “六十岁？！”顾屿凌眼睛瞪得溜圆，嘴也张成了O型，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像！您三位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四十岁。” 江铠腹诽：睁着眼睛说瞎话！ 然而三位阿姨显然听得很受用。 胖阿姨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什么四十岁呀，我是我们三个人里最小的，今年也五十七啦！” 顾屿凌啧啧感叹：“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太年轻了！” 江铠在一边儿快听不下去了，右手大拇指杀怪的速度明显加快。心想，这戏也太过了吧！ 顾屿凌的态度却非常自然，欣赏艺术作品一样的目光在三位大妈身上扫过： “阿姨，你们这穿的是队服吧。” 精瘦大妈点头，开口称赞她：“小姑娘好眼力呀！我们三个都是这个社区老年合唱团的，刚刚一起排练回来。对了小姑娘，你叫住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还真有点儿事儿，我想向您打听两个人。” “是咱们小区里的人吗？”胖大妈问，“你放心小姑娘，只要是住在咱们小区的，我们多多少少都会有印象的，只要是打过照面，就算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大概清楚他住哪一栋楼。” “对！”高个大妈特仗义，“如果我们不知道，我就帮你发到我们合唱团群里，只要在咱们这个社区，肯定有人知道的！小姑娘，你问吧。” 江铠惊了！ 顾屿凌这一句“姐姐”的威力竟有这么大！瞬间就把这三位大妈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了！看那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仗义得不输给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啊！ 顾屿凌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更可恶的是，她居然可以说得这么自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顾屿凌拿出郑晓东和谢雨蒙的合照，中间高个子大妈接过来胳膊伸得直直的，半眯着眼睛，胖大妈和精瘦大妈的脑袋也凑了过来，三个人的头挨在一起，眼睛也一样，都是半眯着。 几秒钟之后，还是胖大妈先开了口：“这个女的，我好像有点儿印象的。” 顾屿凌心里一动，追问道：“您有印象？阿姨您仔细想想，您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胖大妈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应该是正月里，我到胡家大姐那里去串门。我刚进电梯，就看见照片里这个女孩了。她那天穿着一条红色的针织连衣裙，颜色是正红的，特别显气色。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所以有点印象。” 说着，她又看了看照片，然后笃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女孩。不过，照片里这个男的，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我倒和你正好相反。”精瘦大妈将目光从照片移到顾屿凌的身上，“我是见过这个男的，没见过这个女的。” “您见过这个男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顾屿凌兴奋得眼睛直冒光，心想，看来绿生生真的有点儿意思，有必要的话，也考虑回去关注一波儿。 精瘦大妈继续说：“应该就是前天吧。我正好出门，拎着垃圾袋，还拿着拆过的快递盒，就在单元门口刚好碰到他。他应该是要进来，看我手里的东西多，就帮我扶着门，挺有风度的。人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气质可好了。” 说着，她手指头戳了戳照片，八卦的小马达笃笃响：“他们俩，是一对儿？蛮般配的，就是男的看上去，年纪好像稍微大了点儿。” “年纪大一点儿有什么关系！”高个大妈白了她一眼，说，“老少配！最萌年龄差！现在流行的呀！再说了，男的年纪大点儿好，有经济实力，又会疼人。” 此言一出，胖大妈和精瘦大妈深以为然，简直不能赞同更多，点头如捣蒜。 “就是！”胖大妈愤愤然，“人家现在的小姑娘多精明啊！哪像咱们当年，傻乎乎的，大好的青春都浪费了，白白便宜了我家那个赵老二！” 胖大妈的话，立刻让另外两个大妈有了“物伤其类”的共鸣，眼看着话题就要向着“当年青春喂了狗”疾驰而去了，顾屿凌赶紧出手，拉回到正题。 她先看向胖大妈，“您是在那位姓胡的阿姨家电梯里见过这个女的，”接着又看向精瘦大妈，“您是在自己家单元门口见到过这个男的。” 顾屿凌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目光再次回到精瘦大妈身上：“所以您家和胡阿姨家在同一个单元？”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死不瞑目 精瘦大妈朝顾屿凌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怎么知道的？小姑娘，脑子蛮灵光的嘛！” “那么阿姨您家住在几栋几单元？”话一出口，顾屿凌心里就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她意识到，自己追问得有点儿急了。 果然，精瘦大妈警觉起来，她和胖大妈、高个大妈互看了一眼，彼此交换着质疑和戒备的眼神。 人大抵都是这样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时候，吃瓜的兴致比谁都高，边边角角的料都唯恐吃不到。一旦牵涉到自己，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时候，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武装好了，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不远处刚刚还在看好戏的江铠，见气氛骤然冷掉，也跟着紧张起来，看来顾屿凌之前下的那一番功夫要白费了。 没想到顾屿凌倒是出奇得冷静，只见她从口袋里大大方方地拿出警官证，在三位大妈面前展示了一圈。 胖大妈带着一脸崇拜惊呼：“你是警察呀！”她将顾屿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小姑娘你看着清秀文静的，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胖大妈想到她刚刚一直追问照片上的两个人，就凑到顾屿凌跟前，机密得跟特务接头似地问： “警官，这两个人——”她戳了戳照片，“是逃犯吗？是不是杀人了？？杀了几个？？？” 本来看顾屿凌稳住了局面，江铠刚刚松了一口气，然而胖大妈的话，让他的额头上，瞬间齐刷刷出现了三条黑线。 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大妈谈起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跟看西洋景似的。 顾屿凌一本正经地示意她们凑近点儿，压低了声音说： “这两个人是电信诈骗犯，专门用高利息的理财产品为诱饵，骗老年人的钱。我们收到线索，知道他们就藏在这个小区。为了确认目标，不打草惊蛇，上级派我先来踩踩点儿，打探一下。” 三个大妈不约而同地拉长声：“哦～” 高个大妈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两个人不敢一起，要分开走呢！敢情是怕暴露目标！” “不要脸！坑老年人的钱，丧尽天良！”胖大妈义愤填膺，“你说这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干这种下流没脸的事儿！” 精瘦大妈把脚一跺，悔不当初：“我居然没看出他是个骗子，我还跟他说了声谢谢！” “三位阿姨别生气。”顾屿凌赶紧安慰说，“你们这种正义感，和想要为民除害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和崇拜的。你们放心，今天你们给我提供的线索特别重要。这几天，你们帮我在小区里留意一下，如果发现这两个人的行踪，马上通知我！等我们抓住这两个人的时候，一定带媒体来采访你们，给你们送锦旗！” 胖大妈眼前一亮：“那我们三个不就可以上新闻头条了？太好了！警官，你带媒体来的时候记得要提前打招呼，我们好准备一下，做做头发敷敷脸什么的。” “对对对，衣服也要统一哦。”另外两个附和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提前三天通知您，保证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准备。” 精瘦阿姨立刻眉开眼笑：“警官，我现在就把我家地址告诉你，还有我们三个的手机号，你也记一下！” 咔哒一声，顾屿凌将手机解锁，愉快地打开了手机记事本。 *** 三分钟后，三位大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离开。她们已经开启了搜索引擎，在小区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着郑晓东和谢雨蒙这俩“大骗子”的踪迹。 顾屿凌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跶着来到江铠面前，得意地扬了扬手机： “怎么样，铠哥，手到擒来。” “不错不错。”江铠点头称赞。 “那你输了，可别赖账，至于我想要什么……”她蹙了下眉，觉得眼下确实想不到什么非分的要求来坑他，于是决定先记下这笔账，“以后想到了，我再告诉你，你只能答应，不能拒绝！” “没问题，愿赌服输。”江铠没多想，答应得挺干脆，“不过，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郑晓东和谢雨蒙是诈骗犯呢？” 顾屿凌勾了勾唇角，眼皮一掀： “吃过亏，难道还不学乖吗？上次去侦探社找杜雨问话的事儿，我可是记忆犹新，永志不忘。再说，你不是还教过我套资料的技巧吗？我还请了一顿饭当学费呢。饭可以白吃，学费可不能白交！” 江铠乐了，他看看那几个大妈消失的方向：“不过，我倒觉得这几个大妈胆子要大多了。” 顾屿凌摇摇头： “人都是一样的。我要是实话实说，告诉她们这两个人跟一桩谋杀案有关系。她们吃瓜的时候，倒是挺嗨。但是回家之后想想，肯定会害怕的。最后的结果，就是彼此之间一商量，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闭口不言了。毕竟，这可是杀人犯，谁也不想给自己和家里人找这种麻烦。 但是面对电信诈骗的，就不一样了。没有了身家性命的顾虑，人的胆子都会壮一点儿的。再加上，我跟她们说，这两个人专骗老年人的钱，那大妈们还不恨得咬牙切齿？没准儿她们自己，或者亲戚朋友里，就有吃过这种亏的！我敢担保，她们会把这件事发到群里，最多到明天，整个社区老年合唱团的人，都会帮着我们找郑晓东和谢雨蒙的。只要郑晓东和谢雨蒙在瑰丽之境出现，咱们就能马上收到消息！不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屿凌叹了口气，不自觉地鼓起了腮帮子，垂下头没再说话。 江铠朝她走了两步，弯下腰，看她：“怎么了，大眼蛙？” 顾屿凌没想到会跟江铠对上目光，心里一慌，一下站直了：“大眼蛙？？” 江铠没说话，也学她鼓起腮帮子：“不像吗？” 顾屿凌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才是青蛙！” 她吁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我是担心，郑晓东短时间内都不会在这里出现了。毕竟，为了偷情，当然是越方便越好。可是现在，他要把一个人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给藏起来。既然谢雨蒙短时间内，都绝对不可以和外界有什么联系。那所有吃喝拉撒的各种需求，就都得郑晓东亲自处理，绝对不可能假手他人。 这样一来，郑晓东必然得在谢雨蒙的藏身处出现。这种情况下，安全压倒一切，什么方不方便的，都不重要了。”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 “还住在这儿的话，离陆丰集团太近了，暴露的可能性太大。所以我想，他们很可能已经挪窝了。” “没关系，”江铠安慰她，“我也猜到谢雨蒙被藏在这里的几率很小。不过，对我们刑警来说，只要是跟案件有关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去做百分之百的努力。现在我们有了具体的楼栋和单元号，就可以到物业去拿一份业主名单，只要查一下，就知道郑晓东租住在哪一户了。” 离开瑰丽之境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快落山了，天边一大块火烧云，红得像是浸透了一层血色。 远近的大厦里，灯亮了一盏又一盏。顾屿凌忽地想起了已经被烧成焦尸的李佳珍，巨大的苍凉从心底升起。 境由心生，她再去看这些灯时，像在看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男人可以分为两种 一连多日的搜捕，一无所获。叶卓群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策。 抓捕李佳珍的大方向是绝对没有错的，但是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可能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分出胜负。 于是她下令调整人员分配，通缉令下发到各个交通要塞，重案组核心人员暂时撤回休整两天，把手头需要跟进的其他案件资料好好整理一下。 顾屿凌今天没干别的，乖乖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天的资料，此刻正感觉眼睛酸胀难忍。她想到过做刑警可能会受伤挂彩，但没想到先付出惨痛代价的是眼睛。 顾屿凌刚闭上眼睛，想伸个懒腰，就听到晓蓉拖长了音调说： “无惊无险～，又到五点～。” 这港言港语逗得她一乐，睁眼看时，晓蓉已经开始欢脱地收拾东西，头也顾不上抬地说： “各位兄弟姐妹，不好意思，我今天得卡点儿下班，不能陪你们义务劳动了。万一叶队有啥事，你们给我兜着点儿。这厢先谢过了！” 说着，冲大家一拱手。 顾屿凌看她心急火燎的样子，有心想跟她开个玩笑： “晓蓉姐，你这是要去攻略哪位男神？” 顾屿凌的话音未落，埋头写报告的孟明一下子坐直了，眼睛警惕地朝她们的方向看。 晓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个夸张的白眼几乎要飞到天上去了： “小师妹，又到了姐姐我教你做人道理的时候了。我告诉你，以我虚长你几岁的人生经验来看，世界上的男人都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猥琐的，另一种是猥琐不堪的。” 晓蓉刚说完，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透骨而来。抬头看时，只见六道利箭一样的目光只射到自己面前来，每一道都饱含着怒气和杀机。 晓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顾着口嗨，忘了办公室里还有这三只了。 心里虽然发虚，但她清楚，应付这种场面只有一个原则：只要我够淡定，不淡定的就是别人。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没这种心理素质，还怎么当女刑警！ 晓蓉脸上镇静得很，眼皮一掀，理直气壮地回看那六道目光：“怎么了，我说的是男人分为这两种。咱们关系这么铁，早就是闺蜜了，不算在男人里！” 高少波扶额叹气：“别，晓蓉。你就当我猥琐好了，麻烦你还是把我算男人吧！” 顾屿凌噗嗤笑出了声，感觉一天的困乏都烟消云散了。 晓蓉强忍着笑，刚准备拎包走人，她桌上的电话不识时务地铃声大作，一声一声，跟催命似的。 晓蓉的眉毛拧得直往下落毛。 还是顾屿凌有眼色：“蓉姐你有事先走吧，我来。” 晓蓉如释重负，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谢啦小师妹，明天喝奶茶，我请！” 顾屿凌接起电话，对方的第一句话，就像钉子一样，把她钉在了原地： “滨城警局重案组吗？我这里是滨城云河国际机场公安局。” 顾屿凌心里打了个咯噔，反手就把晓蓉的袖子给拽住了。 晓蓉不明就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顾屿凌用口型示意她等一下。 电话那一边，机场公安局的同事继续说： “我们刚刚抓到一名使用假身份证的中年女性，跟你们通缉令上的嫌疑犯李佳珍很像，你们赶紧派人过来看看吧。” 放下电话，顾屿凌无比同情地看了晓蓉一眼： “蓉姐，看来你今天卡点下班的美梦注定要碎了……” *** 江铠立刻向叶卓群汇报了这一情况，叶卓群下令，重案组全体出动，自己在办公室坐镇。到机场公安局后，如果验明确实是李佳珍，立刻带回重案组，连夜突击审问。 李佳珍不是已经烧成一堆焦黑，怎么会出现在机场呢？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 江铠和高少波、顾屿凌对视一眼，相互交换着怀疑的目光。 “铠哥，会是真的吗？”高少波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道。”江铠摇摇头。 “不是说过了吗？万分之一的希望，百分之百的努力。”顾屿凌朝江铠眨眨眼，“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顾屿凌感觉，此刻，自己的心里感受，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她坚信自己和江铠的判断，认为李佳珍早就已经被人杀死，偷梁换柱。另一方面，她似乎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被机场公安局扣下的那个女人就是李佳珍。 她宁愿自己亲手将她逮捕归案，也不希望她真的已经被谋杀焚尸。毕竟，李佳珍也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 然而，顾屿凌的这一丝侥幸，在她第一眼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像蛛丝儿一样被抹去了。 眼前这个女人乍看之下，眉眼和李佳珍确实有几分相像，但却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各种身份验证工作完成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女人是从边境偷渡过来打黑工的。假身份证也是从蛇头那里买的。 一场乌龙。 江铠给叶卓群打了个电话，简单明了地说明了情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以为胜利在望，谁知道是乌龙一场。 叶卓群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沮丧：“既然这样，就让大家收工吧。” 破题儿第一遭，江铠竟然对叶卓群生出几分同情和理解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少波和顾屿凌这些日子总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呃……，叶队，你也别着急，这案子……早晚会破。”江铠说完就尴尬地想掐死自己。让他来安慰叶卓群，这痛苦的程度就跟写书的七天憋出六个字来有一拼。 叶卓群显然也没有料到江铠会来这么一句，沉默了两秒之后，憋出俩字：“谢谢。” 挂掉电话，江铠吁出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刚的尬聊没人听见。 他冲着大家说：“叶队说了，大家收工吧。” 顾屿凌走到他车旁边，拉开后座的门：“铠哥，搭你的顺风车，不介意吧。” 说完，没等他回答，一个闪身，利索上车。 高少波见状也马上说：“铠哥，那也捎我一段吧。反正‘一只羊是赶，俩羊也是轰’。” 旁边的晓蓉一把拉住他衬衫袖子，一脸俏皮：“波哥，铠哥好不容易能送美女回家，你就给他个机会吧。别去当电灯泡了。” 高少波乜斜了她一眼：“怕什么！反正都不是男人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江铠的车走去。 晓蓉看着高少波的背影，嘟囔：“不就开个玩笑嘛！男人就是小气！“ 见大家都走了，孟明来到晓蓉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晓蓉，你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去吧？” 晓蓉没说话，她拉开了孟明车后排的车门，坐了上去。 孟明心中一喜，赶紧回到驾驶位：“咱们现在去哪？” “雅霓美容院。” 孟明一愣：“你不是去约会？” 晓蓉眼皮一掀：“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去约会的？！笨蛋！还不赶紧开车！” 孟明声音洪亮地答了声“是”，态度端正得堪比接受领导检阅。要不是车里空间实在有限，估计他都得把立正和敬礼给做全了。 晓蓉偏过头，额头抵着车窗，在孟明后视镜看不到的死角，唇角微微上扬。 同一时间，江铠的车正在滨城的主干道上疾驰。 高少波看看手表，有些担心问：“屿凌，你确定房东还在吗？我们已经迟了两个小时了。” “放心吧，波哥。”顾屿凌十分笃定，“咱们出任务前，我就跟房东打电话说了一下。刚刚又发微信确认过了。绝对没问题。” 高少波的心稍稍放下了：“那就好。” 夜色中，车头的两盏大灯在前方扫开一片昏黄温暖的光晕，呼啸着，朝瑰丽之境开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烧纸钱的味道 拿到物业给的名单之后，顾屿凌花了两个小时，从这个单元的54户人家中，找到了他们的目标，并成功地联系到了业主本人。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顾屿凌只对他说，有个案子可能跟他的租客有关系，需要到他的房子里去取证。 此刻，这位业主正规规矩矩地守在自家门口，不敢越雷池一步，等待着滨城重案组警官的到来。 电梯门一打开，江铠、高少波、顾屿凌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地上铺了张报纸，靠着自家的入户大门坐着，见他们过来，急忙起身。 “三位是重案组的警官？”他伸出手，“我是1701的业主，我叫张铭康。” “张先生你好。”江铠和他握手，向他出示证件，接着介绍说，“这是我的同事，高少波和顾屿凌。张先生，时间紧迫，客套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请带我们到您出租的房子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张铭康忙不迭地答应着，拿出钥匙打开了入户大门，“三位警官请进。这房子我就是前天中介来还我钥匙的时候进来过一次。中介说，租客退租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保洁公司打扫过。我当时看了一下，确实挺干净，东西也没有损坏，把门一锁，就再没来过。后来接到你们的电话，怕破坏了证据，就更不敢进来了。所以一切都维持着退租时的原状。” “你做的很好，张先生，谢谢你和警方合作。”江铠客气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张铭康识趣地闪到一边：“当然，您请便。” 三个人散开，各自在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仔细搜索任何一点儿可能对破案有帮助的蛛丝马迹。 江铠一边翻找，一边跟张铭康聊天：“张先生，您和这位租客见过面吗？” 张铭康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全家之前一直都在京市打工。上个月，因为孩子要上小学了，才回到滨城。这个房子是委托中介租出去的，我只看过租房合同，大概记得租房子的那个人姓沈。他当时特别痛快地就答应了我提的租金数目，再加上中介说，这个人在大公司上班，有正经工作，肯定靠谱，我也觉得挺合适，就把房子租给他了。警官，租房合同我也带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江铠说。 事实上，房东说的这些情况，他已经从中介那里了解到了，租房合同也已经看过了，现在不过是跟房东证实一下。 想到他们识破郑晓东设下的这个迷魂阵，把姓沈的这个马甲给扒下来，江铠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顾屿凌那一脸傲娇的小表情。 顾屿凌向他炫耀战绩时说，当她拿到名单的时候，立刻扫了一眼，发现业主名单和租客名单里，都没有郑晓东和谢雨蒙。 这本在她预料之内。 她想，郑晓东这个人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他很可能利用别人的身份来租房。既然要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做马甲，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跟他关系密切，并且是他能掌控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陆丰集团他手下的员工。 思路确定后，顾屿凌立刻从这个方向着手，对业主和租户的工作单位做了详细地排查，很快，这个叫做沈清的人就浮出了水面。 顾屿凌了解过，这个人就是郑晓东的司机。 此刻，顾屿凌站在主卧里，想着刚刚房东说租户退租的时候还特地找保洁来打扫的话，心里暗骂，郑晓东这孙子，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这不是明摆着清理现场，销毁证据吗？！ 顾屿凌一边不死心地翻找，一边暗下决心：等逮捕郑晓东归案之后，一定要问问他找的是哪一家的保洁公司，这也太敬业了！这么半天，她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看见！ 顾屿凌打开衣柜，不出所料，空空如也。她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本娱乐杂志——《当代星闻》。封面上，当红男星白桦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传统服装，手里举着大红的五福临门挂饰，一脸喜庆的笑。 顾屿凌看看右下角的日期，这一本是杂志的新春特辑。 她忽然想起了在谢雨蒙家搜证的时候，也是在卧室，五斗橱正中间的抽屉里，那满满一抽屉的白桦周边。 她忽然有些感慨，谢雨蒙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她有喜欢的爱豆，也许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生活的图卷在眼前徐徐地展开，有趣有盼的种种次第将至，甚至，她还幻想过未来可能有的无数可能性。 然而，只是脚下行差踏错了一步，人生的轨迹，就走到了另外一条意想不到的岔路上去了。 顾屿凌将抽屉推回去，默默地想： 人们常说，犯错不要紧，改正就好。 然而有些错误，是绝对不可以犯的。 因为有些决定，只要迈出一步，即使错了，也无法回头。明知道前面是死路、是尽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最后。 每走一步，身后的路就坍塌一块，碎屑飘在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烧纸钱的味道。 *** 顾屿凌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保洁公司！ 一个小时之后，一无所获的三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坐下来，江铠点的四个菜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但谁也没有心思吃。 三个人集体沉默着，各自看着自己的鼻尖，周遭的空气好像都瞬间落了温度。 最后，还是江铠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沉默： “该吃饭吃饭！不是说过了吗，破案这么容易，还要咱们干嘛！赶紧吃，吃饱了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屿凌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真不甘心！被郑晓东这个王八蛋耍了一次又一次！” “都给他记在账上！早晚连本带利讨回来！”江铠安慰她。 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三个人还是拿起筷子，开始扒拉碗里的米饭。 顾屿凌咬着筷子头，越吃越慢，忽然，她把筷子一放，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只要把活的谢雨蒙给挖出来，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 高少波怔愣了一下，两秒之后，也放下了筷子：“盯住郑晓东，就能找到谢雨蒙。” “那就用最传统的那一招——跟踪。”江铠说，然后赌气似的扒拉了两口米饭。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跟踪郑晓东 傍晚时分，在王家豪宅里工作了一天的佣人们相继离开，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没有人注意到，马路的另一侧，距离王家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辆白色的轿车一直停在那里，车里的两个人正凝神屏气地关注着这栋豪宅的任何一点动静。 车内，顾屿凌一直侧着身体，手里举着尼康D5相机，她变换着角度，调整好焦距，眯着一只眼睛，通过取景器仔细观察着。 这台相机是她从丁玲那里借来的。 这设备比望远镜好用多了。顾屿凌心想，看得清楚不说，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按动快门，拍下证据，看他到时候还怎么抵赖。 相比顾屿凌的专心致志，江铠今天有点儿不在状态。他的眼睛时不时地往她身上偷偷瞥一眼，每看一次，脑袋里的问号就多一个。 最近这丫头有点儿古怪。之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古灵精怪的，还经常爆出金句。这几天跟她说话，虽然也是有问有答，但总觉得她态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叫人捉摸不透。 难道是跟网上学的，装高冷，扮拽姐？ 江铠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惹到顾屿凌的“罪魁祸首”，而且时间还是在五天前。 五天前，江铠和高少波、顾屿凌在搜查瑰丽之境1701无果之后，达成一致，决定使用最传统的那一招——跟踪郑晓东。 方法确定了，三个人开始讨论具体实施方案。 “铠哥，我看这么办。”高少波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你和屿凌盯白天，我在队里支应着。叶队要是找你，我就说，你带屿凌出去查案子了。实在有必要，非你回来处理不可的话，我过去替你，你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波哥的想法很好，很稳妥。铠哥，我看咱们就这么定了吧”顾屿凌在一边忙不迭地敲边鼓。 她这么积极当然有她小小的个人目的。 顾屿凌爱睡觉，尤其是美容觉。反正高少波都这么说了，自己不推波助澜一下，怎么说得过去呢？ 哪知道江铠竟摇了摇头，只用了三个字，就让顾屿凌和她的美容觉say goodbye：“不合适。” “为什么？！”顾屿凌脱口而出，语气激动。 江铠和高少波，一起齐刷刷地看向她。 顾屿凌干笑了两声，又用温柔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为什么不合适呢？” 江铠眼皮一掀：“郑晓东这么狡猾，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只有我们三个人跟踪，没有后援支持，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抓到他。焦尸案一天没破，叶队那边的压力就小不了，重案组要处理的事情就会很多。我白天不在组里不合适。我看这样吧，还是少波你盯白天，下班后，我和屿凌接替你。我们盯到十二点就撤。这样回去还可以睡五个小时，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12点撤？睡五个小时？？ 江铠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顾屿凌感觉自己鼻子都快气歪了，但大局为重，她还是决定以柔克刚： “铠哥，”她嫣然一笑，“我觉得，我可以和波哥一起值白天的班，你看……” 江铠乜斜了她一眼，甩下两个字：“不行！” 郑晓东这几天乖得跟个模范儿童似的。 每天基本上就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下班之后，一旦进入王家别墅的大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眼见的郑晓东的狐狸尾巴没抓到，顾屿凌自己的黑眼圈倒是一天重似一天。星期五的时候，晓蓉往她面前放了一包手剥笋，用关爱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她： “吃吧！吃饱了去那边儿晒晒肚皮。”她指了指重案组办公室的窗台，“一会儿大熊猫保护基地，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家了。乖哦，自己玩，别咬人。”说完，还不忘，拍两下她的脑袋。 顾屿凌受不了，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一下，差点儿给自己照自闭了，有一种难过到想死的感觉。 “死？我凭什么死？！”顾屿凌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要死也得先把姓江的给嘎了再说！” 然而，半个小时前，顾屿凌赶来接班的时候，隔着半降下来的车窗，看到江铠闭着眼睛，手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地用力按着，眉心还时不时地皱一下。 应该是因为休息不够头疼吧。 顾屿凌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验，这让她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觉心里一软，对他的怨气，竟然也像雪狮子向火，消了大半。 此刻，江铠看着顾屿凌地侧脸，决定找个话题来活络一下车里死寂的气氛。于是，他就近拈了一个最直接的： “怎么样，你看了这么久，郑晓东有什么动静吗？” 顾屿凌已经习惯了车里的安静，江铠突然这么一出声，还让她的心慌了一下，顿了顿说： “没有。” 江铠见就这俩字，没有了下文，忍不住又问： “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顾屿凌脱口而出：“没有。” 话刚一出口，顾屿凌自己也呆了两秒。 她向来不喜欢口是心非这一套。她觉得，凡事最好当面锣对面鼓，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犹豫内耗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嘴比脑子快，没想清楚之前，话已经先出口了。 无所谓。 顾屿凌想，反正自己也已经不怎么生他的气了，这么说也不算是口不应心，不违反她做人的原则。 江铠拧了拧眉心：“顾屿凌，除了‘没有’这两个字之外，你有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紧接着，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顾屿凌脸还是朝着车窗外没动，但江铠从她的侧脸，还是看到了她明显勾起的唇角。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这几天没着没落的心，终于落回到它该待着的地方去了。 他正想再跟顾屿凌说点儿什么，忽然，她压低声音说了句：“郑晓东出来了！” 江铠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了。很有默契地，他和顾屿凌将身体往下缩了缩，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王家豪宅的大门。 一分钟后，王家大门缓缓打开，郑晓东一身运动装束走出来，看上去像是要去锻炼的样子。 他沿着步道，往北跑去。 顾屿凌正想拉开车门追下去，江铠制止了她。 “等一下，别跟太紧。” 大概过了十秒之后，江铠示意可以了，两人一起拉开车门下了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小卡 郑晓东跑得很慢，时不时地还会停下来，假装看路或是系鞋带，警惕地往两边看看。 江铠和顾屿凌见状，也不敢跟的太近，生怕惊动了这只好不容易才探出脑袋的地鼠。 他们远远看着郑晓东身形一闪，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顾屿凌眼睛盯着那家店门口，“专门跑出来，就为了来一趟便利店？肯定有问题，我进去看看。” 江铠抓住她的胳膊：“不行！我们抓过他，你进去了，那么近的距离，一眼就认出来了。到时候前功尽弃。” 顾屿凌不甘心：“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出来，不跟上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 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从腰上挂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又将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 “这样不就行了。”她眨巴着眼睛看江铠。 江铠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像确实有几分伪装的效果。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点点头： “那你小心，尽量低着头，别离太近。” “我知道了，放心。” 顾屿凌将卫衣帽子又往前拉了拉，迈步刚要走，却看到郑晓东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急急停步侧身。 江铠压低了声音，快速地在她耳边说： “你进那家店看看，我去跟着他，一会儿车里见。” 说完，两人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 顾屿凌走进这家便利店的时候，柜台里只有一个店员。她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呵呵地笑，很是魔性。 顾屿凌走近了问她：“您好，请问刚刚穿一身运动装的那个男的，你看见了吗？他进来之后做了什么？” 店员正对着手机，笑得开心，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顾屿凌双手用力，一巴掌拍在柜台上。 店员冷不防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手机终于被恋恋不舍地放下来了，眼睛看着她充满了怨怼。 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屿凌心想。 她眼神里带上几分凌厉回看过去，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我问你，刚刚那个穿运动服的男的，他进来干什么了？” 店员见她这个架势，知道她不是善茬，不敢贸然招惹，但因为刚刚被她那么一吓，心里也很是不爽，于是没好气儿地说： “你说他干什么来了！进便利店不买东西，难道是来洗澡的吗？” 顾屿凌眉头一皱，心里不知道多想狠狠教训她，但一想到大局为重，还是将火压了下来： “他买了什么？”她继续问。 店员把眼皮一掀，上下扫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顾屿凌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举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要是不怕被告妨碍公务的话，当然可以不说。哦，对了，还不光是妨碍公务，你还有可能窝藏逃犯。你对我态度这么恶劣，我怀疑你可能是同伙。要不然，咱们换个地儿聊聊？警局的审讯室条件可比这儿好多了，起码我能有把椅子坐。” 店员被她这么一吓，嚣张的气焰终于矮下去不少。 她不情愿地走到柜台旁边的货架上，拿出一本杂志递给顾屿凌： “喏，就是这个。那个人刚刚就买了一本杂志。” 顾屿凌接过来一看，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又是《当代星闻》。 她随手翻了翻，一张套着塑料薄膜的卡片，从书页当中掉到了地上。 “啊！”店员发出一声尖叫，倒把顾屿凌给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店员噼里啪啦，就跟有人往装爆竹的箱子里扔了一根点着的火柴似的，刚刚堆积在心里的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正当的发泄理由： “警察怎么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期杂志的卖点就是这张白桦的小卡！人家本来好好地粘在书里，你现在给弄掉在地上了！这都沾上灰了，谁还会买啊！我怎么跟老板交代啊，我得自赔损失，还会被扣奖金的！太过分了！警察就能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吗？！我要去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顾屿凌被她拙劣的撒泼打滚弄得实在不耐烦，拿着杂志，用力在柜台上敲了敲，店员瞪了瞪眼睛，终于闭上了嘴巴。 “你说这么热闹，不就是想让我买下这本杂志吗？”顾屿凌把杂志扔给她，“赶紧的，结账！” “这还差不多。”店员小声嘟囔着，把扫码枪伸了过来—— “等一下！”顾屿凌慢悠悠地说，“你先去把地上的那张小卡给我捡起来。” *** 顾屿凌回到车里的时候，江铠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等她了，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郑晓东回去了？”她问。 江铠点了点头：“从便利店出门，直接原路回家，没再出来过。你呢，查到什么了？” 顾屿凌将杂志递给他：“郑晓东在便利店里，就买了这本杂志。” 江铠接过来，看了看封面： “《当代星闻》？没想到郑晓东涉猎面还挺广，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他调侃着，“我还以为像他这种人，只会看什么财经杂志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看里面夹着什么？”顾屿凌提醒他。 江铠翻开杂志内页，找出了那张白桦的小卡，拿在手里来回翻看着： “这男的挺眼熟的，最近好像很红啊，很多地方都有他的广告。怎么了，你的偶像男神？” 顾屿凌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我有选择性脸盲症。这些帅哥男明星，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分不清楚谁是谁。” “哦？”江铠挑眉，“所以，你喜欢丑的？” 顾屿凌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嫣然一笑，回答得极其坦荡： “没错，你算说对了。我就喜欢丑的。理想型就是巴黎圣母院那个敲钟的。” 接着，她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江铠两眼：“你外形条件虽然已经达标了。可惜呀——” 顾屿凌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心灵美这一条，你差点儿意思。” 江铠知道自己被她绕着法儿骂了，气得直翻白眼。 顾屿凌心里乐得不要不要的，但理智告诉她，对付江铠这样的，得见好就收，不要穷追猛打，谨防他恼羞成怒，于是决定“顺毛摩挲”两下： “铠哥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铠哥你人好心灵美，又帅又爷们。是我们重案组的三大帅哥之首，行了吧。” 江铠盯着顾屿凌看，心里还在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摆出个什么脸来。 顾屿凌这种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功夫，实在是登峰造极。她怎么就能把他的心理变化拿捏得这么准确呢？ 江铠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顾屿凌清亮清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绷不住笑了。 只不过笑了一两秒之后，他忽然意识到，重案组办公室连他在内一共就三个人。他这个“三大帅哥之首”的称号，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儿。 顾屿凌舒了一口气，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表情像是吃饱睡好还晒了太阳的猫一样满足。 忽然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铠哥，我敢肯定，不出三天，咱们就能把谢雨蒙给找出来。” 江铠一下子怔愣了。 “为什么这么说？”江铠挑眉。 顾屿凌指了指他手里的小卡，勾勾唇角：“就因为他。”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不速之客 江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白桦的小卡，越看越觉得卡片上白桦的笑有些深不可测。 “就靠这张卡片，就能帮我们找到谢雨蒙？”江铠纳闷，他看顾屿凌，开着玩笑说，“难道这是阿拉丁神卡，能召唤精灵出来，把谢雨蒙给送到咱重案组吗？” 顾屿凌看到，在江铠的眼睛里，好奇的小火苗已经簇簇燃烧起来了，于是解释道： “我们第一次到谢雨蒙租住的公寓去搜证，我在她卧室五斗橱的抽屉里发现了满满一抽屉的白桦周边。前几天，在瑰丽之境1701，我在卧室的床头柜里，又看到了一本白桦做封面的杂志。刚刚便利店的店员说，这期《当代星闻》的卖点，就是这张白桦的小卡。你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想想——” “所以郑晓东刚刚买的那本杂志，是给谢雨蒙的。”顺着顾屿凌给的提示，江铠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结论。 “没错。而且，谢雨蒙迷白桦到这种程度，偷情的时候还不忘带着一本有他做封面的杂志，现在这种情况下，躲着藏着，不见天日，还要郑晓东帮她买小卡。我敢说，她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催郑晓东，赶紧给她送过去。所以，只要我们盯死了郑晓东，不出三天，准能找到谢雨蒙。” 说到这儿，顾屿凌的眼睛眯成了两枚月牙儿： “铠哥，要不咱俩打赌？就凭谢雨蒙这小姑娘对白桦的迷恋程度，我赌72个小时之内，郑晓东就会去给她送杂志。” 江铠连连摆手：“别。上次输的还没结清呢。旧账没清，又添新账，谁知道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江铠想到她刚刚说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叫人家小姑娘，好像你年纪比人家大多少似的，你自己还不是个毛丫头？” 顾屿凌笑得明媚，眼睛里全是“我脸皮厚我怕谁”的豪情：“我心理年龄大，兼具成熟女人的魅力。” 江铠无语：“又诚实，又成熟，我还真没发现，原来你优点还挺多。” 顾屿凌无奈地叹口气，唇边扬起一抹微笑：“没办法，人太优秀了，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她同情地看了江铠一眼，说：“这种痛苦，你是不会了解的。” 大概是因为胜利在望，顾屿凌那晚睡得特别好。一觉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钟。如果是平时，她翻个身，马上就可以继续睡过去，可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拉开窗帘，往远处看，浓重的夜幕正慢慢变得稀薄，天边最后一颗星星眨巴眨巴的，一直印到她眼底深处。 要不了多久，天就要大亮了。 *** 叶卓群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今天，她的信仰居然产生了动摇。她特别想翻翻黄历，查一下今天她这个生辰八字的人，是不是诸事不宜。 连日来，因为焦尸案没有告破、全城搜捕李佳珍无果，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今天早上来到办公室，椅子还没有坐热乎，就有两个不速之客站在了她的对面。一个是陆丰集团王家的女婿郑晓东，另一个自我介绍说叫董姝，是117便利店的店员。 “两位请坐。”叶卓群打起精神，跟他们客气道，“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情况要反映？还是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呢？” 郑晓东在沙发里挪动了一下，正了正身体，话说得不急不缓： “叶队长，咱们大家都是有要务在身的人，我就不兜圈子了。前一段时间，我曾经被你们怀疑跟一桩谋杀案有关，在重案组录过口供。后来已经证实，案发当时，我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嫌疑已经洗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派人跟踪和监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在滨城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做，对我名誉造成了伤害，也间接给陆丰集团带来了损失。陆丰集团是滨城的纳税大户，每年给滨城的财政作出多大的贡献，你知道吗？我们纳税养着你们，就是让你这样肆意浪费警力的吗？！” 最后的几句话，郑晓东的音调并没有提高，但话里的压力和分量，却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叶卓群的脸上。 叶卓群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郑晓东扣在她脑袋上的这顶大帽子，到底是从何说起。 “郑先生，”叶卓群还是维持着应有的风度和气势，“您稍安勿躁，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派手下的警员去跟踪您，重案组也没有布署过针对您的行动。” 郑晓东的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 “叶队长，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咱们还是坦诚为好，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您觉得，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敢贸然就到您重案组叶队长的办公室来吗？” 说着，他指了指董姝： “这位董小姐是117便利店的店员。她可以证明，你们重案组的顾屿凌和江铠警官确实在跟踪和调查我。” 听到郑晓东cue她，董姝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到了，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天顾屿凌走后，董姝一屁股坐回收银台后面，心里愤愤不平：为啥网上那些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有的搞吃播，有的去探店，有的擅长化妆，甚至有的减肥复胖，复胖再减，都能成网红，大把大把地挣钱。 为啥自己就得每天穿得灰扑扑的，苦逼地在这个破店里耗着。难道人家都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享福。只有我是来渡劫的吗？！ 董姝越想越气，她想起刚刚顾屿凌的样子，也学着用力一掌照着柜台拍上去，没发出多大响倒把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奇怪了。 她一边揉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一边想，刚刚那个女的拍的比这大声多了，难道她不疼？ 正纳闷呢，又有客人进来了，她抬眼看过去，正是刚刚那个女刑警要打听的，穿运动服的男人。 “姑娘，刚刚是不是有一个女的进来了？她是不是问了你关于我的事？” “不知道！”董姝狠狠给他一记白眼，没好气儿地说。 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用受这顿气！董姝心里越想越来气。 被她这么抢白了，那男人却一点儿都不恼。反而还笑眯眯地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了自己面前。 董姝好奇地拿起来，打开一看，红红的，都是百元大钞……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董姝当然懂，更何况，那男的并不是要她说谎，只是要求自己今天跟他来警局作证。 信封里的钱，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多，董姝想着，今天只有好好配合，多卖卖力气，才对得起那一沓红红的钞票！ 想到这儿，她刚刚激动的情绪更增加了几分，声音也不觉间提高了好多分贝： “没错！我绝对可以为郑先生的话做证明！当时郑先生离开没多久，那个姓顾的女警官就进来了，一直跟我打听郑先生的各种信息。我说，我不知道，客人买了什么是人家的隐私。她就掏出警官证，威胁说，不说就抓我回警局。” 说到这儿，董姝不知道哪根神经搭到了《甄嬛传》上，忽然就举起右手的两根手指，大声说： “叶队长，我要投诉顾屿凌！无故扰民，恐吓群众，罪不容诛！” 叶卓群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她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把“闭嘴”这两个字给生生地咽了下去，感觉喉咙都被硌得生疼。 对，就是这样。郑晓东心想。 他冷眼看着董姝气势汹汹又滑稽可笑的样子，心里得意得很，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些时候，撒泼打滚可比据理力争要有用的多了。 郑晓东看时机到了，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放到了叶卓群的面前。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交锋 叶卓群看清楚了，郑晓东放在她面前的是一个U盘。 “郑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卓群皱了皱眉。 郑晓东的唇边浮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讥诮： “这是我家周围几个摄像头拍下的监控录像。这几天，我总是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监视着我。叶队长，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总会有一些不法之徒，想要铤而走险，不劳而获，打我们的主意。我心里害怕，就找社区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帮忙，调取了这些监控录像。 叶队长，如果你有时间看一下的话，就会发现，你们重案组的江铠警官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刚刚您亲口说，重案组并没有针对我的行动。那么，我想请您好好地问一问您的手下，他们这么跟着我，到底意欲何为！ 叶队长，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控告你们重案组的两名警官侵犯我的隐私，甚至我怀疑他们对我有不轨的企图，严重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叶队长，请你给我一个交代和解释，否则，我保留一切向你们追究和索赔的权利！” 事情发展到这儿，叶卓群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一定是江铠带着顾屿凌私自行动，调查郑晓东，想要搜集到证据，没想到被对方发现，反而被摆了一道。 这个郑晓东，自己当时还真是小瞧了他！此人心机深沉，懂得蓄力积势，这几招反击得又准又狠，有理有据，让她一时感觉非常棘手。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叶卓群毕竟是多年历练出来的，她态度依然镇定，脸上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郑先生，董小姐，你们此刻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对于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和不便，我代表我的手下向两位道歉。至于你们今天在我这里反映的情况，我非常重视，一定会在认真了解之后，作出相应的处理，给两位一个交代的。” 郑晓东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叶卓群在和他打官腔，耍太极，脸上笑得不阴不阳： “叶队长，你不会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最后润物细无声，敷衍我们吧。这样我们可不答应啊，你说呢，董小姐？”说着，他朝董姝使了一个眼色。 董姝见自己再次被cue，“敬业”的精气神又足了，情绪比之前还饱满： “对！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郑晓东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不动声色地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叶卓群正色，语气严肃地说： “郑先生、董小姐，我们重案组是纪律部队。凡事都有相应地规章制度和处理办法。这件事，我会按照规定来处理，不会偏袒任何人，当然，也不会因为受到什么威胁和压力就去冤枉任何人。” 叶卓群话里的意思，郑晓东听的清楚明白。 他看着叶卓群，饶有兴味地笑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叶卓群知道他今天是来者不善，对他非常反感。但他心里更清楚，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的麻烦了，不会有人再跟踪他了。 郑晓东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就应该见好就收。 他站起身： “既然叶队这么说了，那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司里还有事，我也不耽误叶队你的时间了。我静候你的佳音。” 说着，他转头看董姝，示意她，“董小姐，我们走吧。” 董姝好像得了圣旨一般，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跟在郑晓东的身后离开了叶卓群的办公室。 叶卓群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她在心里把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播放了几个来回，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越想脸色越阴沉，到最后，几乎可以下起冰雹来。 这时，桌上一声紧似一声的电话铃，划破了办公室的死寂。叶卓群接起电话，对方一开口，就让她立刻坐直了身体。 电话是滨城警局局长刘振云打来的。 “刘局您好，我是叶卓群，请指示。” 刘局的语气很和蔼，话倒是说得很直接： “小叶，你们最近在查陆丰集团的郑晓东？是你安排的行动吗？” 叶卓群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她猜的没错。 她刚刚已经猜到，郑晓东敢带着人，大剌剌地跑到她办公室里公然挑衅，就一定会留后招。他一定会利用陆丰集团的影响力，向警队施压。 通过今天短暂的交锋，叶卓群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不管跟焦尸案有没有关系，都绝非善类。 江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咬着他不放，也许是他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想到这儿，叶卓群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 “刘局，行动是我安排的。有什么问题，责任由我来承担。” 电话里传来了刘局爽朗的笑声，倒把叶卓群一下子给笑懵圈了。 “之前局里的其他领导就跟我反映过，说你叶卓群护犊子。我当时还不信，今天我算是亲耳所闻。小叶，你还真是把你手下的兵都当成是宝贝疙瘩来保护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局清了清嗓子，语气忽然间严肃起来：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替江铠隐瞒。你知道陆丰集团在滨城的影响力，郑晓东不光是陆丰集团的高层，更是王家的女婿，涉及到他，问题就更加敏感和棘手。” 听到这里，叶卓群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她有点儿着急地打断了刘振云的话： “刘局，我相信江铠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他咬着郑晓东不放，一定有他的判断和道理。刘局，江铠是一个优秀的刑警，还有那个顾屿凌，虽然她还是个新人，但我看得出，她很有潜质。刘局，人才难得啊，不能因为对方的一面之词，就牺牲掉两个年轻刑警的前途，我……” “小叶，”刘局没有让她再继续说下去，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郑重，“我的意思不是阻止你们调查郑晓东，正相反，我们身为执法者，在追击罪恶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有嫌疑，就应该追查到底！这是我们的职责。” 刘振云顿了顿，接着说：“我想提醒你的是，行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如果在取得证据之前，反而先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他们就会利用他们的力量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重压之下，谁也保不住江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卓群点了点头：“刘局，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明白就好。”刘振云意在言外地说，“小叶，要记住，做事情的方法不止一种，条条大路通罗马。有的时候，退反而是进啊。” 挂掉电话，叶卓群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一阵酸涩。 和罪恶斗争了这么久，她觉得如果把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比作风暴的话，像郑晓东这种人简直就是流沙。 风暴袭卷之时，她和警员们可以筑起坚固的掩体和一道道密密层层的防风林，驱散风暴，还头上这片天空澄澈清明。 但身陷流沙当中，就需要更加冷静和谨慎地处理。错了一步，人就好像成了温水里煮着的那只青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上绝路，却毫无办法。 叶卓群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 “江铠，我在办公室，你马上过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这里不是聚义厅！ 顾屿凌难得在办公室里摸鱼。 她最近关注的一个滨城美食探店博主，打卡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粥铺，说那里的生滚牛肉粥和海胆砂锅粥简直是惊为天人。 顾屿凌看得食指大动，盘算着今天晚上跟江铠跟踪郑晓东收班后，叫他一起去吃夜宵。反正上次打赌赢了他，还没有收缴战利品，干脆这顿就他请，转念又想到当时自己豪言壮语，说赢一顿就为口吃的太没追求，正在想怎么能自圆其说的时候，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就打了个咯噔。 拍她的人是晓蓉，而且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严肃。 “怎么了？”她问。 晓蓉压低了声音：“叶队让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顾屿凌答应了一声，一边起身准备走，心里一边嘀咕，叶队召唤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晓蓉这种反应，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正准备迈步，晓蓉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咬了咬下唇，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担心： “屿凌，叶队脸色很不好看，刚刚已经把铠哥先叫过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你记住，叶队要是开骂，你千万不要硬顶，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你机灵点儿，铠哥要是跟叶队叫起板来，你想办法拉着点儿他。我怕他一上头，把自己给搭进去。总之，万事小心。” 江铠已经先被叫过去了？ 听晓蓉这么一说，顾屿凌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不出意外，应该是跟踪郑晓东的事被叶卓群发现了。 晓蓉的担心，正说到她的心坎上，她不敢耽误，点点头，就往叶卓群办公室走。 高少波几个大步奔过来：“屿凌，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晓蓉不明就里，以为他也是怕江铠吃亏去打圆场的，劝道： “波哥你就不用去了。叶队骂两句，家常便饭而已。我就是看她脸色不好，怕铠哥一言不合，和她来个火星撞地球吃了亏。有屿凌在里面调和着，肯定没问题。你再去，让叶队看着不好，到时候她面子上下不来，反而坏事。” 高少波没有理她，对着顾屿凌继续说：“跟踪郑晓东是咱们三个人的事儿，让你们俩顶雷，我闪到一边儿去了，这像什么话！追究责任也有我一份，天塌了，大家一起扛！” 说完甩开步子就要走，顾屿凌急了，抓住他肩膀用力向后一拽，力道之大，让高少波一个趔趄。 情况紧急，顾屿凌不想跟他多费唇舌，低低吼了一句：“别胡闹！死两个总比全军覆没强！”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叶卓群的办公室去了。 高少波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一拳捶在文件柜上。金属柜身发出哗啦一声响，晓蓉和孟明一看这架势，知道事态严重，赶紧上前围住他追问。 *** 一推开叶卓群办公室的门，顾屿凌就感觉一阵寒意透骨而来，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叶卓群坐在办公桌后面，脸阴恻恻的，几乎下一秒就能落下冰雹来。江铠站在她对面，脸上的表情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顾屿凌放轻脚步，站在了江铠的身边。 叶卓群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了几圈，沉吟了一两秒后，缓缓开口： “立刻停止对郑晓东的调查和跟踪，以后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允许擅自行动。” 意料当中的急风骤雨没有到来，叶卓群和缓的语气，让顾屿凌心里一动。 她有这方面的经验。 小时候闯了祸，只要家长是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就意味着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算是过关了。 她意识到，叶卓群这是给他俩一个台阶，正准备说两句认错的话就坡下驴，先敷衍过去，再做别的打算。却听到江铠说： “叶队，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可以把真凶缉拿归案。现在放弃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坏了！顾屿凌心中暗自叫苦。 这个江铠，怎么脑子就不能转转弯呢！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硬碰硬！ 果然，叶卓群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刚刚极力压在胸膛里的一团火，瞬间喷薄而出： “前功尽弃？谁让你做的‘前功’！你知不知道，你们擅自行动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江铠，你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这一次算你们走运，再有下一次，连我都保不住你！” 叶卓群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江铠，我们是纪律部队。在警校的时候，你就应该学过了，服从上级命令，是首先要遵守的原则。做不到这点，就不配穿这身警服。话我已经跟你说到了，你是个聪明人，冷静下来想想就会想通的。我希望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 听到最后一句，江铠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然又泛着苦涩的笑，他抬头迎着叶卓群的目光： “叶队，我今天是站在你的办公室里，听你训话，没有被通知停职反省，我就知道，是你在局领导那里保了我。我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说，只要我一天穿着这身警服，只要我一天还是警察，我就不会为了保住自己，放任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铠吁出一口气，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些感性，也多了几分坚定： “叶队，和我同期入职当刑警的，到今天基本上都升职了。我有时候不爽了，也会抱怨两句不公平，但我又庆幸，因为我喜欢在一线工作，我享受那种亲手把罪犯绳之以法的成就感。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就够了。这次是我欠你的，我会记在心里。以后上级再追究下来，我自己承担责任。对不住了，叶队。” 说完，江铠转身就往门外走，顾屿凌一时情急，也忘了叶卓群还坐在对面，一边喊“铠哥“，一边追着他就往门外走。然而刚到门口，她就不由得收住了脚步—— 门口站了一群人，高少波、晓蓉、孟明站在最前面。 顾屿凌愣神的几秒钟，高少波已经上前一步： “叶队，跟踪郑晓东的事，我也参与了。领导要处罚的话，算我一个！” 晓蓉也开口了，因为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叶队，铠哥在重案组这么长时间了，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他这次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破案。如果做好自己的本分也要被处罚的话，警队也太不公平，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晓蓉说的对！”孟明愤愤不平，急急接过话来，“叶队，我绝对相信铠哥的判断，我愿意立军令状，如果最后事实证明是我们错了，我愿意和铠哥连坐，一起到局里去领罚！” 叶卓群简直要气疯了！她嚯地站起身，蹬蹬蹬几步跨到他们面前来，怒喝：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觉得自己很讲义气是吧，这里是重案组，不是水泊梁山的聚义厅！你们手里的案子都破了？啊？！都给我回去工作！现在！立刻！马上！” 大家被吼的怔愣了几秒，高少波还想说什么，顾屿凌抓住他的衣角用力一拽，高少波咬了咬牙，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所有人都垂着头，转身往办公室走去。顾屿凌不作声地跟着，只希望能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江铠。 然而，身边传来叶卓群的声音，音量不高，却让她如遭雷噬： “顾屿凌，你回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反击开始了 顾屿凌无奈地收住脚步，转过身来，往前挪了几步。 叶卓群扫了她一眼，说话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顾屿凌，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警员，这里是重案组，不是你警校的课堂！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能通关得高分！我们的对手是真真实实的犯罪分子，有的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有的是响尾蛇，看着不动，冷不防咬你一口，就要了你的命！在学校里挂了科还能重修，在这里只有一次，不能重来！我希望你把我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不要把自己的前程白白地糟蹋了，听明白了吗？” 顾屿凌点了点头。 叶卓群的脸色稍一缓和下来，就立刻呈现出疲态。这一上午，真是够折腾的了。她叹了口气，朝顾屿凌摆了摆手： “好了，你去吧。” 这一声，让顾屿凌心里一松，赶紧就要迈步—— “等一下。”叶卓群叫住她，顿了顿，然后说，“看着点儿江铠。” 顾屿凌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卓群的意思，她点点头：“叶队，你放心。” *** 顾屿凌找到江铠的地方，是在警局的天台上。阳光从他前方照下来，在他的身后拉开斜斜的影子。 顾屿凌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想要让江铠注意到她，主动来点儿反应，她好有机会接话。但看他还像木头桩子似的，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的虚空，顾屿凌索性直接站到了他视线的正前方。 江铠的眉头轻轻皱起，心情分明是落寞的。但是眉宇之间，间或掠过的却又是极其玩世不恭，听之任之的模样。 从顾屿凌刚推开天台的那一扇小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现在见顾屿凌直接站在了他的对面，知道避无可避，索性挑了挑嘴角，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无聊的玩笑： “闪开，别挡着我看美女。” 神经！ 顾屿凌白了他一眼。这是警局的天台，下面对着的就是停车场，这会儿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哪来的美女！ 不过，看他还能开玩笑，顾屿凌一颗提着的心，瞬间放下去不少。正想着该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没想到江铠倒先开口了： “屿凌，” 他温柔地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是一根绒绒的羽毛，在她的心里轻轻地撩拨了一下，顾屿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了一两秒，整个世界好像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江铠一个人的声音，轻风拂面，低低如耳语般掠过耳畔： “还记得吗，你刚来重案组报到，也是在叶队的办公室外面，你跟我说，你绝对不会连累我。我当时说，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他自嘲地笑笑，“看来，我以后不当警察的话，可以摆个摊儿算卦，就凭我这铁口直断的能力，生意肯定差不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晓蓉都抛弃那个什么绿生生，把我当玄学届的男神了呢。” 说这些的时候，江铠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玩笑表情，但顾屿凌却听出了他话里的玄机。 “不当警察？”她问，“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江铠偏开目光：“鱼马上就咬钩了，哪里还有放弃的道理。” 顾屿凌没说话，在心里把自己的计划又推演了一遍，觉得稳妥了，才开口说：“铠哥，我有一个计划……” 哪知只说了这一句，江铠就打断了她： “屿凌，从现在开始，你和高少波该干嘛干嘛，不要再参与这件事了。” 顾屿凌愣了几秒，随即心里的愤怒像火苗一样腾起，竟然怒极反笑。她这一笑，倒把江铠给整懵圈儿了。 “江铠，”顾屿凌第一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冷得能把空气直接冻出冰碴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帅，跟个孤胆英雄似的。被全世界都给抛弃了，还准备以德报怨，牺牲自己，维护正义，是吧。” 江铠被她阴阳得愣在了原地，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潮水一样泛了出来。 “顾屿凌！”江铠第一次跟她发火，“你别太过分！不知好歹！我……” “行了行了。”顾屿凌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下面的台词你就省了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江铠被她这么一噎，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滚了滚，果真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眼睛看她，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江铠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受！就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挥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的别扭！ 顾屿凌却不理会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她一口的表情，继续说：“你想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是为了保护我，是吧。” 顾屿凌鼻子里哼一声： “最烦你们这种自我感动的人了！只要是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就可以自说自话，替别人做决定了？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江铠一愣，一股柔柔的暖意居然从心底涌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上午状况频出，他的心就像是苦水里泡的一样，一收一缩之间都泛着苦味儿。但顾屿凌这几句明明是在骂他的话，却意外地让他在这一重重委屈之间，咂摸出甜的滋味来了。 江铠看着她，一脸期待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不想退出？你要和我一起继续查下去，被处分，甚至革职都不怕？” 顾屿凌眼皮一掀：“你有毛病啊！我当然怕！” 江铠气极反笑：“我好心保护你，你骂我，说我想当孤胆英雄。我问你是不是豁出去想继续一起查，你又说你担心自己的前途。顾屿凌，你这就叫‘又当又立’吧。既然这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瞧不起我？” 顾屿凌直接无视了他的嘲讽，眼睛淡然地朝他扫了一眼：“江警官，你是不是被郑晓东给玩傻了？明知道他给你挖好了一个坟墓，拿着铁锹在旁边儿站着，就等着你往里跳了好填土呢，你居然还要屁颠儿屁颠儿地往过奔？江铠，你别犯傻，你白白牺牲了自己，在坏人眼里，还不如尘埃草芥，一点儿都不值钱！” 江铠没说话。 顾屿凌忽然心里一软，叹口气，语气不觉间缓了下来： “铠哥，你想想，如果为了惩治一个坏人，咱们就得搭进去一个。这世界上坏人可比警察的数量多多了，照这么个搭法儿，好人不是要赔光了吗？” 顾屿凌的话，江铠听进去了，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是，焦尸案胶着到现在，眼看着就要抓住对方的马脚了，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他不甘心地沉默着。 顾屿凌看着江铠，心里生出几分心疼，脑子里出现了郑晓东得意洋洋的样子，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 “郑晓东这个王八蛋，这么耍我们，要是不能亲手把他给抓回来，我就从重案组退圈！” 生平第一次，江铠听到有人管辞职叫退圈的，再看顾屿凌，清秀柔美的脸上竟多了几分刚韧来。 江铠半是感慨，半是玩笑地说：“看来我们顾警官还挺记仇的。以后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能惹你生气，不然的话，后果可怕。” “那当然！”顾屿凌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一点儿闪避的意思，回答得特坦然，“我这个人，心眼儿小的很，从来不懂什么叫做‘以德报怨’的。对我好的，得罪过我的，我都记得。我天天提醒自己，等我找到机会的时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起算总账。” 江铠愣了。他没想到顾屿凌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如此冷静、清醒，坚韧又充满力量。自己燥热的心，冲动的情绪，也随之冷静下来。再看顾屿凌时，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欣赏： “你刚刚说，你有一个计划？” 顾屿凌的唇边浮出一抹笑：“既然郑晓东挖个坑给我们跳，我们就设个套儿，让他自己往里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我要找白桦 顾屿凌坐在一醉方休酒吧里，心不在焉地拿着一杯椰林飘香。 冰水混合物的温度，让周围空气里的水蒸气迅速液化，在玻璃酒杯上凝成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顾屿凌的右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在杯壁上摩挲着，留下一片凌乱的痕迹。 在警局天台上，她将自己的计划向江铠和盘托出。 江铠沉默了几秒，然后问：“这样真的可行吗？” 像是问她，更像是问自己。 顾屿凌没有马上回答，事实上，在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她自己就已经问过自己很多遍了。 “行不行的，试一试就知道了。”她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更何况，有一个前辈曾经跟我说过，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江铠乐了：“前辈？” “不然呢？”顾屿凌眼皮一掀，“难道叫你古人？” “别别，就前辈吧，前辈就挺好。” 开过玩笑，两个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然后很有默契地又沉默了一会儿。 顾屿凌看着天空中离自己很近的云和偶尔掠过的鸟，她感觉到，风好像隐隐改变了方向。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时间，顾屿凌几乎是一踏出警局的大门，就给丁玲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丁玲还没说话，对面嘈杂的背景音乐声就已经传了过来，紧接着，丁玲慵懒的声音响起： “哟，顾警官啊，今天怎么有空联系我了，怎么样，我的尼康D5用的还顺手吗？” 顾屿凌没心思和她聊天，决定直接切入正题： “丁玲，我要联系到白桦本人，或者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顾屿凌想了一下，立刻补充，“必须是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工作人员。你有办法吗？” “白桦？那个偶像男明星？”丁玲愣了一下，显然有点儿吃惊，“怎么了？你转性了？开始追爱豆？你不会是想要白桦的签名吧。那还用得着去找他本人吗？你去网上找，卖家多的是！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几家靠谱的明星周边店铺？” “你别闹！我有正事儿找他，十万火急，性命攸关。”顾屿凌的语气明显急了。 丁玲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她赶紧说：“屿凌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想办法，你等我电话。” 顾屿凌知道，以丁玲的人际关系网，达成这个目标应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她认识的人里，能跟娱乐圈扯上点儿关系的人，也只有她了。 反正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 “你在一醉方休？”顾屿凌问。 “是啊。” “那你等我，我现在过来。反正干等着也闹心，不如过去找你，没准儿咱们还能一起商量出个办法来。” 挂掉电话，顾屿凌打了辆车，到一醉方休的时候，正看到丁玲在门口打电话。顾屿凌示意自己先进去了，丁玲冲她点了点头。 坐在吧台椅上，顾屿凌看着玻璃杯上的水珠越聚越大，然后沿着杯壁滑下来。 她心里盘算着：从警局到这里，大概用了40分钟。如果丁玲在这40分钟内，都没有搭到有用的关系，看来这件事确实有点儿难度。 如果真是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可行呢？ 正这么想着，丁玲回来了，她坐到她的旁边，径直拿起她的酒猛喝了一口。 “嗓子都冒烟儿了。”丁玲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一点儿沙哑。 “怎么样？”尽管看她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顾屿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不死心地问。 丁玲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题目出的确实有点儿大。我把有可能用得上的人都问了一圈儿，结果还是不行。”她叹了口气，“你这个要求提的有点儿晚，要是一年前，不用别人，我一个电话，白桦的经纪人立刻就能带着他出现在咱们面前。他那时候就是个不红不黑的小明星，巴不得有记者联系他呢。现在可不一样了，像我这种级别的小记者，人家眼皮儿都不夹一下的。” 顾屿凌知道会有难度，但第一步就这么不顺利，却让她的心里不由得掠过了一丝慌乱。她原以为，丁玲在这个圈子认识的人多，人找人，就算麻烦点儿也总可以搭得到一条线。她忽略了一点，丁玲能说得上话的，应该都跟她的级别一样的记者。想要跨越圈层，还是太难了点儿。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甘心，计划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这样胎死腹中，“一定还有别的路。” 丁玲好奇地看着她： “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啊？还必须得联系上白桦本人。难道是有案子？娱乐圈没听说有谁横死了啊！再说了，你们是重案组的，想找白桦问话，直接过去给他亮工作证不就行了？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嘛！” 顾屿凌垂着眼睛看自己的鼻尖，一边思考着可行的办法，一边回答她： “这件事只能自己办，不能以重案组的名义出面。” “这样就确实比较麻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丁玲右手肘支在吧台上，托着脑袋，侧身看着顾屿凌紧锁的眉头，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紧跟着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我简直是个猪脑子！怎么把她给忘了！” “你说谁？”顾屿凌心里蓦地腾起希望。 “雷艺学姐啊！她是《天桥风景线》的主编，她未婚夫也是明星！这种级别，肯定够得到白桦了！”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是有，就是很少打，没事儿也不敢惊动她……” “有就行了，别废话！赶紧的打电话！” 顾屿凌一把把丁玲从吧台椅上拉起来，拖着就往门外走。 丁玲一路哀嚎着：“酒！让我再喝一口！润润嗓子！” 丁玲按下拨号键的时候，心里就在不住地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赶上雷艺正在加班、开会、应酬、被广告商爸爸骂，或者更寸的，跟未婚夫吵架。 以她看电视剧的经验来说，一般越是男女双方好事将近，这种狗血的情节越容易出现。说到这个，好像她前两天还在哪儿看到一个关于吴优在夜店搂着美女跳舞的花边新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脑子里正这么胡乱想着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连丁玲自己都不知道，她电话打进来的时机既是最糟糕的，也是最好的。 糟，是因为雷艺当时的情绪几乎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好，是因为几乎在她按下拨号键的同一时间，雷艺正在祈祷，赶紧给她一个理由，让她可以从这里逃离出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事情顺利得有点儿邪乎 要搞清楚雷艺当时为什么会崩溃，还有顾屿凌的运气为什么会这么好，让雷艺愿意搭上自己的人情，一口答应帮她这个忙，细追究起来，根源居然要从雷艺还没出生前说起。 可见世间万事，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妙不可言。 雷艺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从小，妈妈王虹就不许她问。问就要发火，轻则讨骂，重则挨打。 后来，她长大了，已经习惯了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索性也就更不想问了。反正，不管她的爸爸是谁，她还是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某种程度上来说，雷艺是幸运的，那些没有爸爸的孩子在学校里被欺负，被叫做“野种”的剧情，并没有在她身上上演。关于这一点，除了老天爷的照拂之外，雷艺觉得，还是因为她足够优秀，所以没有人敢瞧不起她。 足够优秀的背后，是足够自律和努力。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对自己够狠，能管得住自己，忍得了别人忍不了的痛苦。 都说忍字心头一把刀，能先对自己下刀子，其他的任何困难也就都等闲视之了。 所以雷艺得到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曾经有媒体采访过她，其中一个问题是，她走到今天，最想感谢的人是谁。那时候正赶上母亲节将至，漫天匝地都是“感恩妈妈”。于是，她虚真虚假应着景儿说：“是妈妈。” 这答案倒基本符合事实。 最初让她狠得下心，对自己下刀子的原因很简单：成绩好一点儿，也许妈妈的脸色就能跟着好一点儿，那么自己的负罪感也会少一点儿。 雷艺从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个拖累。 这并不是因为她敏感多心，实在是妈妈跟她强调了一遍又一遍的结果： “要不是因为当年怀了你，我也不用离开片场，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有台词了，坚持一下说不定早就红了！” “要不是因为有你，我早就嫁一个好人家去了，用不着现在每天这么辛苦！” “要不是有你，我一下班就可以睡觉了，现在还得先给你做饭！” “要不是有你…… ”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先是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一碰到就疼。后来，年月久了，大概这刺也软化了，平时没感觉，不知道哪一个时刻，哪一句话就拨动了它，让她痛苦难当。 哲学上说，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根刺也不例外，扎得她生疼的同时，也赋予了她和“锥刺股”一样的效果。 从上学到后来的工作，她几乎每样事情都做到了一百分。 就在她以为，这下妈妈总会夸自己一句，让她觉得她除了是个负担之外，也可以成为她的骄傲的时候，雷艺绝望地发现，妈妈嘴里的“要不是你”，开始变成了“要不是我”： “要不是我当年决定牺牲自己的前途生下你，你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 “要不是我省吃俭用，辛苦挣钱供你读书，你哪来的机会上大学！” “要不是遗传了我的基因，你能长这么漂亮吗？” “要不是我……” 雷艺伤心过、痛苦过，甚至愤怒过。但就像对待“爸爸是谁”这个问题一样，她最终也无所谓了。 细节和时间，是这世界上最能一点一滴让人心灰意冷的东西。 反正不管有没有得到妈妈的认可，她还是她。她努力得到的一切，都还是属于她的，不会被拿走。 更何况，想不开又能怎么样，让她痛苦愤怒的事情，原本就不止这一件，不放过自己，去钻牛角尖，她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 妈妈在她四年级的时候，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汽修工人，次年生下了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沈彤。 都说人年纪大一些，有了孩子会更疼爱。这或许可以解释妈妈为什么对她是那个样子，对妹妹沈彤却截然相反。 这种转变之彻底，就像体内原本是休眠状态的母爱DNA一下子被激活了一样。 雷艺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小做梦都想从妈妈那里得到的全部，被毫无保留地给了妹妹，而她却连一点儿残羹冷炙都分不到。 雷艺的心里第一次升腾起了一种叫做恨的情感。恨妈妈的偏心，恨妹妹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血缘之间天然的联系。沈彤对这个姐姐很是亲近，并且一点儿都不介意雷艺对她冷淡的态度，反而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讨姐姐的欢心。 有时候，对妹妹发完了脾气，雷艺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毕竟，说到底，妹妹本身也是无辜的，但要她大度地不计较这一切，她真的做不到。 好在她早早地就搬出了继父的家，现在更是已经有能力给自己很好的生活和想要的几乎一切。 然而她今天必须要回去那里一趟，因为婚礼在即，赞助商给她的妈妈和妹妹提供了礼服，她跟她们说好了，下班后送来给她们试穿。 这些事本来可以交给助理莎莎去做的，但雷艺还是决定自己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妈妈和沈彤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和吴优订婚之后，两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雷艺将车停在楼下，看着5楼那扇她陌生又熟悉的窗户里透出昏黄柔和的光晕，像是给这画面，加上了一层温馨的滤镜。 雷艺知道，这种温馨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属于她。 那是妈妈和沈彤的家，继父几年前去世之后，她们两个一直住在这里。 记忆潮水样越涨越高，把她整个人浸的失神和心痛。视线开始模糊，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 雷艺屈起指节揩了揩，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打开了车门。 *** 礼服虽然是赞助商提供，但却是雷艺自己挑的。 给妈妈的是一件白绸底绣着大红牡丹的旗袍，配一条天青色的真丝披肩。 给沈彤的是一件香槟色缎面长裙。雷艺特别交待过，一定要一字领，收腰的位置要高一寸。 雷艺的眼光果然不错。沈彤穿上这件礼服长裙，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妈妈王虹围着她不住地称赞：“看我们彤彤，多漂亮啊！简直跟大明星一样！” 说着，她还转到沈彤背后去看：“啧啧啧，看看这小腰……” 雷艺坐在一边，看着妈妈和妹妹，她突然感觉，这情景很荒诞，自己像是在坐在电视机前看一部母慈女孝的电视剧。 剧中人血浓于水，舐犊情深，但那是剧中人的世界，隔着厚厚的次元壁，与她这个观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心里空空荡荡，胸口却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大团浸满了水的棉花，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雷艺忽地站起身，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妈妈还在帮沈彤抚着裙子上的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出的褶皱，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反倒是沈彤走了过来： “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说着，伸手过来，要摸她的额头。 雷艺赶紧偏头躲开，心里拼命地祈祷：不要再过来！让我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丁玲的电话打了进来。 雷艺赶紧掀下通话键，对着沈彤勉强摆摆手算作道别，然后转身边说话，边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 有斜斜的影子投射过来，跟在她后面。雷艺知道，那是沈彤不放心，在后面跟着自己。 她必须马上出门离开！ “喂，是雷艺学姐吗？我是您滨大新闻系的学妹丁玲。就是在《聚焦》杂志工作的那个。” 丁玲尽可能详细地介绍自己，她怕雷艺对不上号，不知道她是谁会挂电话。 现在这个世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稀薄寡淡。更何况她和雷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偶尔有机会见面，借着师姐师妹的情份套了个近乎，连她结婚的请帖，都是两人聊天正热络的时候，雷艺随口叫秘书记下来，说随后寄给她的。 丁玲很怀疑，雷艺是不是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 哪知道，雷艺的语气却出奇的亲热。 “哦，丁玲啊，你好你好。打电话给我是有事吧。”雷艺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她居然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心酸。 丁玲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祈祷，老天真的听到了？她不敢耽误，赶紧说： “是有事想请学姐帮忙。我……” 还没等她开口，雷艺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没问题。我现在回办公室去，我们在《天桥风景线》见面谈！” 雷艺的话音还没有落，电话里就已经传来了挂线的忙音。 丁玲看着顾屿凌，嘴唇翕动了几下，说： “顾屿凌，你是不是给雷艺下降头了？这事儿怎么会顺利得这么邪乎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字条 听到顾屿凌说明此行的来意，雷艺暗自吁出一口气，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地掉回了胸腔中去。 事实上，她从妈妈的家里仓皇逃出，一路开车狂飙的时候，脑子轰轰地发胀，意识都有点儿飘。像是有人打开了她的天灵盖，一下子倒进去滚开的热水，一下子又倒进去带着冰碴儿的冷水，激得全身发烫，然后又冷得哆嗦。 这种噩梦一样的感觉，直到回到办公室，才渐渐地褪了下去。 这里是她的地盘，是她每天指挥若定的地方。 在熟悉的环境里，她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是被需要被肯定的那一个。 终于冷静下来，意识渐渐恢复，雷艺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彻底放松下来。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让她刚刚复位的心，又瞬间跳上了喉咙。 丁玲！ 刚刚是她给自己打电话。 她说什么来着？有事情需要帮忙。 什么事情呢？…… 雷艺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她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以此惩罚今天格外迟钝的大脑时，她忽然感觉到半天上一个雷正劈在脑门上—— 她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根本不知道。 当时她一心只想着逃离，问都没问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下来，还直接约丁玲来办公室谈。现在想起来，雷艺恨不得穿越回去，一把掐死当时愚蠢的自己。 反正事已至此，一会儿见了面只能见机行事。 雷艺下决心，在心里筑起一道更坚硬的墙，下次再与妈妈和沈彤见面的时候，绝对不能如此，输得一塌糊涂。 忐忑了这么半天，原来两个学妹只是想通过自己和白桦搭上关系。心里的紧张缓和了，就能分出神来观察眼前的两个人。 丁玲是见过的。 但是顾屿凌，这个人的脸是陌生的，但名字却有点儿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在哪里呢？雷艺想不起来，也懒得再想，索性直接问。话说的也直白，反正是对方有求于自己，没什么可顾虑的： “小顾，我对你的脸不太有印象，可是你的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丁玲扑哧笑出了声： “学姐，她就是那个从咱们学校退学，一转身考到警校的顾屿凌啊！你肯定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大名了。” “哦～～”雷艺拖着长音，连连点头。 是了。当时整个学校都在传这件事，连老师上课时也一脸不爽地当作反面教材来教育他们的。毕竟新闻系是滨大的王牌院系之一，从来只听说考不上的，没听说过被抛弃的，顾屿凌的退学算是新闻系的破题儿第一遭。 顾屿凌，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雷艺不由得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外形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孩。怎么看怎么感觉她这样的连抓只鸡都困难，居然是警察！ “这么说，你现在是警察了？” 顾屿凌唇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点了点头。 丁玲在一边补充说：“是刑警哦，重案组的呢！” “真是太厉害了，学妹。”雷艺笑着说，“我记得每次运动会，咱们系入场的口号都是‘铁肩担道义，妙手着文章’。你这可是身体力行地‘铁肩担道义’去了。” 忽然，她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雷艺脸上表情的轻微变化，并没有逃过顾屿凌的眼睛，她心里一沉，已经猜到了对方想问什么，果然—— “你是重案组刑警，”她看着顾屿凌，“你要找白桦，是因为他跟什么案子有关吗？” 顾屿凌刚要开口，雷艺就打断了她，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样，屿凌学妹，你也不用再说了，我没什么能帮你的。” “学姐——” 顾屿凌想解释，雷艺摆摆手，示意她打住： “顾学妹，一行有一行的游戏规则。在我的圈子里，做人有时候比做事重要多了。我要是给你做内线，把白桦给卖了，那跟他的经纪人就算是结了梁子了。我这等于挖了人家的摇钱树啊！以后她再带的艺人，我就别想拿到第一手资料了。不光这样，这圈子里，谁没有几个朋友啊。我得罪了一个人，就是得罪了一群人。你懂吗？” 顾屿凌确定她这次真的说完了，才笑着开口，说话的语气亲密又不失分寸感： “雷艺学姐，你误会了。您可是我嫡亲的同系师姐，我怎么可能这样坑你呢！再说了，这么多年，你都是我女神啊！当时你参加十佳歌手和十佳主持人大赛的时候，我可是你忠实的粉丝团成员呢！” 顾屿凌拍马屁的时候态度从容自然，丁玲在旁边儿听着，眼珠子都快给瞪脱眶了。 她心想，认识这家伙这么多年了，咋就没发现她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原来这么高强！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正感慨着，却见顾屿凌又换上了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学姐，其实，我找白桦，是有一项秘密任务想要请他帮忙。不过您放心，绝对对他本身的名誉和形象没有任何损失。不但没有损失，如果他能配合我们完成这项任务，我可以申请我们的宣传部门，写一篇通稿，表彰他助力办案，伸张正义。 学姐你想，这可是滨城警局官方的表彰啊，白桦的口碑、咖位都能提高不少，能接到更多好的资源。那他和他的经纪人，还不得感谢你吗？就像您刚刚说的，您得罪一个人，是得罪了一群人，那同理，这圈子一个人感激你，也会变成一群人感激你呀。到时候，学姐你想给谁做个专访，拍个独家，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吗？” 顾屿凌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入情入理，让雷艺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好吧。”雷艺点点头，“我先跟白桦的经纪人联系一下，你们等我的消息。不过，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跟他的经纪人是有几分交情，但那是在他这么红之前。现在人家牛得很，还卖不卖我这个面子，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没关系，学姐。您肯帮忙，我们就很感激了。”丁玲知道雷艺这话是送客的意思，赶紧客套一句，给顾屿凌使个眼色，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跟雷艺道别。 雷艺送她们到电梯口，进电梯的时候，她开玩笑地对顾屿凌说： “学妹，你又聪明口才又了得，哪天刑警当腻了，我请你给我做助理吧。” 顾屿凌眼睛笑成月牙儿，回答得干脆：“好嘞，学姐，那我就当从您这儿买了一份保险了。” “学姐，你要是让顾屿凌做助理，那可赚了！”丁玲不失时机地在一边补充，“她身手也好，你的安保工作，她也能全权负责。” 说笑之间，电梯门缓缓合上，原先从开着的两扇门里透过来的一扇光，也慢慢地缩成了一线，直到完全消失。 丁玲眼见顾屿凌脸上的笑，跟这光似的，也变得越来越浅淡，直到最后，那神情不能用平静来形容，简直可以称得上严肃。 “我去！”丁玲将脸凑在她面前，“顾屿凌，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用人前和用人后，变脸可真是比川剧表演还快！” 顾屿凌没看她，直接伸手，推开她的头： “你没发现雷艺学姐不对劲吗？”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了？”丁玲不解。 顾屿凌转头看着她：“八点多了，整个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总编留在办公室里加班？合理吗？我所知道的，可都是领导该回家回家，手下人卷到死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丁玲摸摸下巴，“反正我们总编不可能一个人卷到死，肯定得拉满了垫背的。”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她刚刚在我们到之前哭过。会有什么事呢？”顾屿凌锁着眉头想了几秒，忽然又自嘲地笑了，“上班没两天，升职加薪八字没一撇，我倒先染上职业病了。谁还能没有个伤心难过，想躲起来哭会儿的时候呢。反正跟这个案子无关！只要她答应帮我这个忙，事情就成了三分之一了。” *** 送走了顾屿凌和丁玲，雷艺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她开始感激自己稀里糊涂、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答应的这次见面。 有时候，陷在一种情绪里出不来，人会越想越窄，很容易钻牛角尖。但是，如果这时候，有什么事来分一下你的神。你一忙，再回过头来看，原来天大的事儿，也就成了屁大的事儿了。 雷艺忽然很想吴优，想约和他一起出去喝杯东西松弛一下。她伸手进包里掏手机，准备给吴优打个电话。 手刚伸进去，就缩了回来。包里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扎了她一下，怪疼的。雷艺把包放在灯下，撑大了仔细往里看—— 包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白色的硬纸壳信封。 雷艺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A4打印纸。 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慌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太阳穴上，一突一突地跳。雷艺颤抖着手，将纸打开。 里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却让她瞬间感觉如坠冰窖： “不要嫁给吴优，你会后悔的。” 雷艺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明星 顾屿凌也没有想到，雷艺的消息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雷艺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屿凌，我已经跟白桦的经纪人说过了。她说可以让你去跟白桦本人见个面，你亲自去跟他谈。” 说到这儿，雷艺轻笑了一声，“学妹，学姐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白桦现在是大牌了，想请动他，尤其还是没有报酬的义务劳动，难度确实不小。不过呢，我倒是看好你，加油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顾屿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压制住心头的喜悦，维持着高水准的面部表情管理，走到江铠的面前： “铠哥。” 江铠抬头。 顾屿凌没说话，朝他使了个眼色。江铠心里一动： “成了？”他没出声，用嘴型说。 顾屿凌轻轻地，用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江铠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急得顾屿凌差点儿一把给他重新按回去。 顾屿凌、江铠和高少波瞒着大家，私底下调查郑晓东的事，早就已经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自从那天在叶队办公室门口上演“忠肝义胆”的一幕之后，办公室里就开始了一种微妙的博弈。在各种威逼和道德谴责“PUA”之下，江铠答应，有行动一定通知全组，但他已经跟顾屿凌达成默契，接下来的计划，只有他们两个去执行，稳妥起见，连高少波都一并瞒了。一是不能再连累大伙，二是顾屿凌的计划要成功，必须要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大家表面上相信了江铠的承诺，实际上都知道他在糊弄，不可能做得到。所以每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一旦发现他和顾屿凌有任何“不轨”的行为，立刻上前按住，抓现行！ 在这种时候，江铠这么大动作，这么明显的痕迹，要是还不被发现，那重案组不成了一堆酒囊饭袋了吗？ 顾屿凌恨的直咬牙。 果然，高少波一个眼色，晓蓉、孟明立刻包抄了过来。 “怎么着？”晓蓉不敢贸然攻击江铠，所以决定先捏顾屿凌这个看起相对软乎一些的柿子，“是你主动交待，还是让我给你指出来？要是我指出来，你可就被动了。” “没错。”高少波一看晓蓉的目标是顾屿凌，自己没得选，只好大着胆子，拍了拍江铠的肩膀，语气还是稳稳的，“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们也就剩下个争取好态度了。” 顾屿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都是平时审问犯人时用的老词儿，怎么全用他俩身上了！ 孟明没说话，但眼睛气鼓鼓地在她和江铠之间扫来扫去，那眼神明明就是在指责他俩不仗义。 眼看着瞒不过去了，顾屿凌索性把话说开：“我和铠哥想再试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没跟大伙说，首先是不想连累你们，其次是，事情确实还没有眉目，不想你们跟着空折腾一场。再说了，咱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办公室都空了，叶队能不起疑吗？” 话说得在情在理，一时间，几个人刚刚那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架势，全都不觉间做偃旗息鼓状了。 顾屿凌乘胜追击：“你们在这里盯着，有什么事儿给我们兜着点儿。我和铠哥去探探路，如果有行动、有需要的话，肯定不会瞒着大家的。你说是吧，铠哥？” 说着，她用胳膊肘碰了江铠一下。 “是，没错。”江铠很配合。 说完，他多少感觉有点儿心虚。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瞥一眼顾屿凌，心里不由得感慨：除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外，这丫头说话四分真四分假，还有两分半真半假的功夫，实在也是登峰造极。关键是，她还能把那几分假，说得如此合情合理，让人抓不住把柄。 再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坦然劲儿，这姑娘要是进了影视圈儿，肯定能当影后，还是实力派的那种。 趁着大家缓和了下来，还没有咂摸出滋味的当儿，顾屿凌使劲儿一拉江铠的胳膊，拽着他甩开步子，就走出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我怎么感觉，好像被顾屿凌那小丫头给摆了一道呢？”高少波看着门口，挠了挠脑袋。 “自信一点儿，把‘好像’去掉。”晓蓉一转脸，看到孟明正盯着她看，立刻狠狠就是一记白眼，“笨蛋！简直是白白比人家多了几年人生经验！好好反省去吧你！” 孟明心想，这话说的，你不是也没反应过来么。然而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上下滚了好几滚，到底没敢说出来。 *** 雷艺将白桦经纪人安然的微信推给了顾屿凌。成功加到好友之后，安然说，白桦今天在摄影棚给刚刚录制完成的电视剧拍剧照，并把地址发给了她。 顾屿凌和江铠不敢耽误，立刻开车前往。到摄影棚的时候，安然接待了他们，说白桦还在工作，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摄影棚里等一会儿。 顾屿凌表示当然不介意。她正好奇，想见识一下大明星工作时都是怎么个场面，还想亲身体验一下，这个让谢雨蒙如此痴迷，连偷情和藏匿的时候都无法抗拒的男人，真人到底有多大魅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摄影棚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外围，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因为这会儿没啥闲杂人，他们有自己无聊沿着摄影棚边缘来回踱步的，有聚在一起小声聊天的。其他的工作人员都集中在拍摄区。 打反光板的，举着照相机的，在旁边随时准备补妆的。还有抱着披肩，拿着手持小电扇，还握着一瓶水的助理，盯着白桦看，一眼都不敢错开，生怕他有什么需要找自己。 顾屿凌心说，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当明星呢！这众星捧月的感觉，搁谁身上，谁不迷糊啊！ 要说这白桦，还真是敬业。穿那么板正的衣服，还要凹各种各样的造型，关键是，一个造型要好多角度反复拍，一遍又一遍。他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非常专业和饱满的笑，一点儿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顾屿凌自己都开始有点儿欣赏他了，关键是，他真人比那些照片、小卡上看起来还帅。 顾屿凌正看得高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包纸巾。 江铠清了清嗓子：“拿着。” “干嘛？”顾屿凌不解。 江铠乜斜了她一眼：“赶紧擦擦你的哈喇子，有损警队形象。” “你才流哈喇子呢！”顾屿凌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劈手将纸巾从他手里抢过来。 江铠乐了，抢白她：“不流哈喇子，你拿纸巾干嘛？” 顾屿凌眼睛依然看着白桦：“我一会儿擤鼻涕用。” 两人斗嘴之际，拍摄工作暂停。顾屿凌清楚地看到，白桦脸上的柔情蜜意、笑靥如花竟极迅速地被疲惫和厌烦所取代。 他走到一张专属的按摩椅边闭着眼睛坐下，小助理训练有素，很有眼力见儿地将披肩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立刻退到一边，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会影响他休息。 还是经纪人安然的胆子壮，她蹲下身子，凑到白桦耳边，跟他说了几句话。白桦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朝顾屿凌和江铠的方向看过来。 他先看到的是江铠，脸上的阴郁和不耐烦似乎又增加了几分，直到他的目光越过江铠，看到旁边的顾屿凌时，视线似乎多停留了几秒钟。 他偏过头，跟经纪人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秒，安然就朝两人走了过来： “江警官、顾警官，白桦现在休息，你们可以过去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硬凹人设就是你的不对了 江铠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在今天用完了。 他噼里啪啦说了半个小时，从个人利益，说到了民族大义。从送锦旗、发官宣，到最后连刘局亲自给他颁“好市民”奖都说出来了。 顾屿凌在一边听得直摇头，心想：江铠你可够大胆的，还真没你不敢胡乱应承的。刘局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你在这儿给卖了。 等着事儿真办成了，白桦那边儿的宣传人员找你兑现承诺的时候，我看你哭是不哭。 江铠当时没考虑这么多，他心里的算盘是这样的。 先忽悠着白桦配合工作，等真凶落网，案子告破之后，一切就都好说了。大不了，他厚着脸皮去找叶队说说，让她去求局领导。再不然，干脆不认账，就拖着。 这大明星又是广告、又是代言，还有各种影视剧和综艺真人秀，未必有功夫逮着他死磕。 总之，破案要紧，先顾了眼下的再说。 然而，任凭他在那里舌灿莲花，白桦兀自老神在在，岿然不动。 整个过程当中，除了在经纪人给他们做介绍的时候，白桦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鼻子里哼了一声之外，其他时间，他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干脆睡着了。 江铠鼻子都快气歪了！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是听着呢，还是睡着呢？”江铠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我睡着呢。”白桦慵懒地说。 “白桦，你不要太嚣张！你要知道，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刚刚对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对你的尊重，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拒不配合办案，我可以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江铠怒了，眼看软的行不通，只能唬他试试硬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办法多少管了点儿用，白桦终于从按摩椅上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看着江铠，不怒反笑。 顾屿凌心里不由得赞叹：明星就是明星，笑得真好看。虽然白桦是个男的，还是让她直观地感受了一下，啥叫“嫣然”，难怪把谢雨蒙弄得五迷三道的，果然妖孽啊！ “江警官是吧，”白桦开口说，依然是一把慵懒的嗓音，只不过带上了笑意，但顾屿凌怎么听，这笑意里都有讥诮的成分。 “我刚刚是跟您开玩笑呢，您怎么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您在旁边一直聒噪，跟苍蝇似的。” “你……”江铠的拳头攥了又攥，到底大局为重，忍了下来。 他的愤怒被白桦直接忽略了过去，白桦探了探身子，偏过头看江铠身后的顾屿凌： “这位也是警官？光听他说这么热闹，你怎么不说话？” “我？”顾屿凌眨巴眨巴眼睛，右手食指往鼻子上指了指。 “对，就是你。”白桦看着她，笑得很有些意味。 顾屿凌笑靥如花，脸上竟然多出一分妩媚来：“让他先说，我不着急，他说完了，你还觉得不够，我再说。” 江铠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桦已经替他做了回答：“他说完了，我准备拒绝，你有啥想说的，抓点儿紧吧。” “这样啊。”顾屿凌伸手在江铠的衣角上拽了一下，两人眼神一对上，江铠就知道，顾屿凌又要出奇招了。他勾勾唇，同情地看了白桦一眼，心想：孙子，等死吧！然后往后退了退，把舞台让给了她。 顾屿凌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沓打印好的资料，递给了白桦，笑眯眯地说了声：“慢慢看，不着急。” 然后拿过不远处，两个没人坐的小马扎，拉着江铠坐了下来：“铠哥，你看看，这是我前两天下载的解压小游戏，帮一对母女装修房子的。可有意思了，咱俩一起玩。” 说完，她调整了一下音量，确定背景音乐的声音可以恰好被白桦听到，又不会显得特别吵。 顾屿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地划着，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白桦的方向看，然后她的唇角勾了起来。 这一沓打印纸，一张一张，像是盛暑天忽然降下的漫天冰雹，瞬间就把白桦的气焰给浇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寒意和恐慌。 他再次看向顾屿凌的时候，之前的松弛感完全不见了，虽然擦了唇膏，但嘴唇明显有些发白，微微翕动了两下，终于发出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顾屿凌的的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手里的操作一点儿没停，通关的音效不绝于耳。 “人往往都是这样，谎言重复得多了，就连自己都相信这是事实。只不过，世事的公平之处就在于，凡做过必然留下痕迹。只不过是有没有人去看，什么时候看到罢了。” 说完，顾屿凌将手机搁下，清亮的眸子看向他，像两道利箭一样，直射到白桦跟前来： “按照你的官方说法，你是在四年前的一档选秀节目上一举成名出道的。实际上，在这之前，你就曾经以白芮这个名字，和另外的两个男生组成团体，参加过一档省台的节目，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落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其实这没什么，谁还没有几段不太想为人所知的过去呢。但是，好巧不巧，你们比赛的日期正是临近高考，有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曾经问过你当年高考的成绩。你亲口对记者说，你的数学很差，高考只考了49分，但你理综当年超水平发挥，考了200分。末了，你还在采访中说，要把你超长发挥的好运传递给每一位考生。 因为这是你们老家地方台的选秀，知道的人不多，没造成什么水花，所以网上没有这段资料。但幸运的是，我恰好是个刑警，我需要，所以我有。你刚刚看到那一沓资料，第一页就是截图。你应该还能认出你当年的样子吧。” 白桦的脸色变得和手里的A4纸一样，苍白得没有血色。 顾屿凌继续说：“你走红之后，开始营销‘优质偶像’、‘学霸人设’。去年，你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时候，曾经亲口说当年你高考总分568，达到一本录取分数线。为了防止你忘记，这个我也帮你截图，打印出来了。 咱们把你说的话前后联系起来看一下，就会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如果，你当年的高考成绩是568，减去你数学和理综成绩249，得出你语文和英语的总分应该是319，但是，白先生，你要知道，语文和英语的满分是150分，你就是天赋异禀，全部打满分，也只能得到300分而已。 当然，你可以说你记错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因为大众的逻辑一般都是这样：第一次撒谎，认错态度好，可以求得原谅。但要是被人拆穿了一次又一次，那你就彻底完蛋了。你们这个圈子里，因为撒谎被揭穿，最后被迫退圈的，你比我更清楚。高考成绩这种事，不是你说几分就几分，你别忘了，我们是警察，查一个没长腿的高考分数，还难不倒我们。” 说完，顾屿凌眨巴着眼睛，看着白桦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显得扭曲的脸，嘴角向上扬了扬：“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后悔，应该听江警官的话了？还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她伸手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沓A4纸，一张一张翻着，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白先生，我发现你不光数学不好，记忆力也不太行。这前后矛盾，破绽百出的，编辑一下，都能写一本《掰谎记》了。我要是把这些全部都卖给八卦周刊，还有那些娱乐博主们，应该能发一笔横财吧。”她拍拍江铠，“铠哥，我这人上道儿，不吃独食，见者有份。咱俩到时候二一添作五，平分！” 江铠差点儿扑哧笑出声来，看着面无人色，一脸狼狈的白桦，感觉自己胸中恶气尽出，一时间倍感通透舒爽！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顾屿凌站起身，两手捧着这沓纸，递到白桦鼻子底下：“呐，你要不要看看啊，我在上面都已经用记号笔批注过了的。” 图穷匕首见到这份上，白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毕竟，他只是数学和记性不好，脑子还是正常的，权衡利弊之下，肯定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外表斯文漂亮的女警官，手段居然会这样老辣。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铠显得很兴奋，一个劲儿地夸顾屿凌。他的字典里，本来夸人的词儿就不多，这回搜肠刮肚的，都给用上了，也不管用得合适不合适。 顾屿凌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手握筹码的人，才有资格坐上谈判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累了。 自从决定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以来，她就一直提着一口气，没日没夜地想办法，找资料，到白桦答应下来，她觉得，终于看到了希望，这才敢稍微放松一下。只这一放松的当儿，疲惫感就席卷而来，上下眼睑，好像两块被无数人拼命拉扯着，要凑到一起的大幕，慢慢阖上了。 等江铠将车停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发现顾屿凌已经睡着了。她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着，偶尔会抖动一下，像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她的呼吸匀长而宁静。 江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叫醒她。只是轻手轻脚地下车，把后备箱里常备着的一件外套拿了进来给她盖上。 五点钟了，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从前风挡，斜晒进车里来。江铠伸出手，轻轻盖着她的眼睛，给她挡光。 顾屿凌迷迷糊糊地想着：江铠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是挺细心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招魂幡 郑晓东的车从滨城的绕城高速下来，七拐八绕之后，走上了一条村道。 他的嘴里自然地哼起歌，最近，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再也不用担心在哪个隐秘的角落，一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没有讨厌的跟屁虫在身后阴魂不散地骚扰自己。 除了前几天的那一次…… 不过，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他太过紧张而出现的幻觉，因为他停下车来再三确认过，江铠和顾屿凌确实没有再跟着自己。 郑晓东笃定这场原本足以引起灭顶之灾的大风暴，正在以雷声大雨点小的姿态向后撤去，放眼未来他只看到黄金铺就的通天大道。 一场豪赌，终究是他赢了。 更何况，王帼卿和他的关系不但和好如初，而且比之前更加幸福，像蜜里调油一样。她主动让他从客房里搬回了主卧。 那晚，他几乎重温了新婚之夜才有的颤栗和激情，事毕后，王帼卿躺在自己的怀里，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 “晓东，我反思过了。”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说，声音轻得像呓语，“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我也有责任。我有时候太任性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既然我们现在决定重新开始，就把过去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好不好？” 郑晓东没想到王帼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看来自己刚刚的表现应该是可圈可点。都说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果然不差。 和王帼卿的关系缓和，就意味着，他这个王家驸马的地位稳了。漫天的云雾散去，自己一直以来做小伏低博同情，这下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吧。 出了这样的事，王帼卿都选择原谅自己，那还会有什么能让他们离婚呢？ 更何况，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帼卿是瓷器，她不会舍得和瓦罐玉石俱焚的。这一点上，她的顾忌更多。 郑晓东在心里告诫自己，得意的时候更不可以忘形，临门一脚居然滑倒的教训屡见不鲜。 他伸手摩挲王帼卿的头发，嘴唇在她的额头辗转了几下，用一把沉痛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帼卿，你别这么说，都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发誓，如果我再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我就不得好死！” 郑晓东感觉，王帼卿搂着自己的胳膊紧了紧，可能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指尖深深嵌入自己的皮肤，一阵生疼，但可以忍住。 郑晓东暗自觉得好笑，不知道用赌咒发誓来这招来对付女人是哪位大神的创举，这么拙劣又不值钱的方法，居然百试百灵。 他今天说的这套词，自己都熟稔得有些厌烦，好像不久前刚刚说过，是在什么时候呢？ 郑晓东脑子转了一下，他想起来了，是几天前跟谢雨蒙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复制粘贴。 郑晓东将车停在一栋二层的自建房下面，为了最大程度的避人耳目，他选了这个相对偏僻的村子，将整个院子都租了下来。 熄火后，郑晓东没有立刻下车，他伸手拧了拧眉心，心里多少有点儿发怵。他预感到今天要跟谢雨蒙说的事情，用赌咒发誓这一套未必搞得定。 但他必须这么做，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今天吃早饭的时候，王帼卿拿出了一份文件，一脸温柔地递给了他。 郑晓东狐疑地接过来看，封面上赫然写着：《股权转让协议书》。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抬眼看王帼卿的时候，眼睛因为兴奋而放光。 “这是……” 王帼卿嫣然一笑：“封面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可是……” “晓东，”王帼卿的语气里，竟然有些许抱歉，“咱们结婚之前，爸爸就说明过，你在陆丰集团，只有年薪，永远没有股份。但我想，这对你太不公平了。这么多年，你为我，为公司都付出了很多，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要给你你应得的。所以，我让李律师拟了这份协议，将我名下百分之10的股权转让给你。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想等三个月后，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当作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一刻，郑晓东的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接下来的两三秒，周围好像都静默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当他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之后，另一个难题浮出水面—— 谢雨蒙怎么办？ 最近她闹腾得厉害。这也可以理解，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被关在乡下一栋房子里，每天活动的范围，就只有院子那么大。 为了保险起见，郑晓东不许她跟外界有任何接触，连外卖都不能点，一应吃穿用度，都由他买了送来。 在最初的恐慌、害怕、刺激过去之后，没有悬念的，谢雨蒙开始烦躁。她开始逼郑晓东立刻带她离开，就像他当初承诺的那样，带她出国，然后两个人双宿双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郑晓东在承诺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认真的。 当时，他看着李佳珍的尸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杀了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从他的心头升起。他看着旁边呆若木鸡的谢雨蒙，都说人有急智，果然不假，郑晓东心里急急转过一个念头，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雨蒙，你听我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这个女人她该死，她手里有我们那天在车里的证据。她要是把证据公之于众，我们就完了。我老婆一定会跟我离婚，我一毛钱都拿不到，以后我们怎么生活呢？她死总好过我们死！” 郑晓东眼见着谢雨蒙的眼里又出现了一丝活气，他死死攥住她的手，不顾她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挣扎，将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强行撸了下来，戴到了李佳珍的手上。 “你要干什么？”谢雨蒙颤声问，因为恐惧，她的瞳孔张大，眼睛显得漆黑漆黑的，浑身都在发抖。 “雨蒙，你听我说，我老婆现在已经在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了。干脆，就让她认为你已经死了，先把她稳住，对我没有了防备。我找个时机，把我和她联名户口里的钱全部都提出来，还有家里的古董，值钱的东西，能带的都带走。然后，我们一起出国去，到美国，到加拿大，还有欧洲。总之，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谢雨蒙的心里又腾起了对未来的希望，郑晓东给她描述的，就是她想要的好日子。 谢雨蒙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 郑晓东抬头，从车窗里看了一眼二层小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他看看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他打开车门，站在楼梯前，吁出一口气，心中默默祈祷了一遍，希望幸运能一直站在他这边。 祈祷完毕，眼睛无意间向上一瞥，房顶的右上角，竖着一根废弃的天线，锈迹斑驳的，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个布条，白色的，缠绕在天线上，随着风，在将黑未黑的晦暗天幕上诡异地飘动着。 郑晓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色布条让他想起了小说里看到过的招魂幡。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混乱 沙沙的，犹如幽灵般叹息的，是窗外间或掠过的风声。 嘈杂的，从白桦翕动着的双唇之间发出的，是让她寒意透骨的说话声。 轰轰的，在脑子里响起的，是从胸腔顺着脊骨一路向上传递来的心跳声。 …… 谢雨蒙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多久，直到iPad从僵直的手中滑落，砸在坚硬的瓷砖上，发出咣的一声时，她才哆嗦了一下，好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有片刻的失神。 她刚刚是要干嘛来着？ 她费力地想着，大脑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铰链缠绕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转动把手，却只能发出辄辄的声音，脑子一点儿也转不起来。 对了，她好像是饿了。 前几天，郑晓东送来的食物，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殆尽。 这也难怪，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除了吃，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排遣心里的烦躁。 为了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原来的手机号码当然是不能再用了。郑晓东给她买了一部只能接打电话，收发信息的老年手机，重新给了她一张预付费电话卡（P.S不需要实名，用完了就扔的那种）。 后来实在无聊得发疯，她给郑晓东打电话，歇斯底里地威胁他，要是再把她这样关着，她就要去警察局自首。 “就算是被一枪毙了，也比每天困在这儿人不人鬼不鬼的等死强！” 她的威胁起了作用。 上一次郑晓东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iPad，但他再三强调，只能刷剧、看小说做消遣，一切可能和外界的联系都必须切断。 严肃的警告之后，当然免不了一阵软语温存，重新给她描绘一下美好未来的样子，接着又是一阵赌咒发誓。 有了iPad可以玩，消磨时间变得容易了不少。谢雨蒙刚刚从塑料袋里，拿出最后一桶泡面，倒进开水焖好，端到iPad跟前，准备一边追剧，一边吃。 面泡好了，用叉子叉起来，只吃了一口，她就眉头一皱，赌气似的将整桶面推出去老远，纸碗里的红汤剧烈晃动，洒了出来，在桌子上留下一片殷红的痕迹。 这时，清脆的一声叮咚响起，是一条关于白桦接拍新电影的消息推送。 谢雨蒙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一把拿过iPad，毫不犹豫地点击了下去 …… 掉在地上的iPad屏幕依然亮着，白桦的声音还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视频是设定好循环播放的。 谢雨蒙弯腰，伸出胳膊，想从地上将iPad捡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脱力得厉害，整条胳膊又酸又麻，用不上劲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朝地下看过去，脆弱的iPad屏幕被这么一摔之下，已经裂了一条缝，正贯穿了白桦帅气的脸。那裂缝处，泛着彩色的斑斓，看上去像是一道诡异的疤。 谢雨蒙的嘴唇微微翕动着，用没有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他是在说我。 他是在说我…… 嘎达嘎达，是门上锁芯转动的声音。门是反锁上的，钥匙每转动一圈，就发出一声脆响，一下一下的，像是催命的声音。 后来发生的事，不真实地像一场梦。 她只觉得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眼前，只有白桦的嘴一开一合的，只是听不到声音，紧接着，她听到郑晓东说： “陆丰集团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我千辛万苦奋斗来的结果。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你再给我几个月时间，再忍一下……” 她的脑子轰的就炸开了，她下死劲地抓住郑晓东的胳膊：“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爱我，要带我远走高飞的！你骗我！骗子！” 谢雨蒙的反应完全如郑晓东所料。 他反手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雨蒙，你听我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要为将来做长远的打算。”郑晓东顿了一下，“实在不行，我可以送你先走。就算你出了国，我也可以坐飞机过去看你。” “不，你不会的。”谢雨蒙绝望地摇了摇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想的全都是你自己。” 谢雨蒙拿起她的老年手机，手指放在数字1上面： “我问你，你到底带不带我走？” “雨蒙，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谢雨蒙的手指按动了一下。 “我问你，你到底带不带我走？！” “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郑晓东的语气里出现了明显的焦急和恐惧。 谢雨蒙的手指又按动了一下，接着，她的手指往数字0的方向移动。 “我问你……” 谢雨蒙的话还没有说完，郑晓东已经身形暴起，朝她扑了过去，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机。 谢雨蒙想也不想，就往门口跑。郑晓东一把薅住她的头发，下死力将她甩回房间，她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手掌和手肘处，一阵钻心的疼。 “股权马上就要到手了，我不会放弃的！我忍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今天的一切，我不要从头再来！只要我有钱，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多得是！”郑晓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谢雨蒙喃喃地说，她这才看清楚，这个以往对着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那温柔体贴的面具之下，是一副怎样狰狞的面孔。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嚯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怒视着郑晓东，一字一顿地咬牙说： “我要去报警！我要揭发你！我没有杀人，杀李佳珍的是你！” “你不会有机会了。” 寒光一闪，郑晓东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举着向她扑了过来。谢雨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从这个坟墓一样的房间里逃出去。 她记得自己打开了门，胳膊上忽然一凉，随之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她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次，郑晓东没有再给她站起来的机会，在她上方，举刀就要往下刺。谢雨蒙求生的本能反应，让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架住他举刀的双手。 然而她和郑晓东的身形、力量差距都太大了，她绝望地看着刀尖一点一点，朝自己逼近了过来。 谢雨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马上就要认命放弃挣扎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突然没了，紧接着咣当一声，她急急睁眼，面前那闪着森然的光的，分明是一把匕首。谢雨蒙想也没想，拿起来照着郑晓东就捅了过去。 坚硬冰冷的金属刺进柔软的身体，发出噗的一声。 郑晓东捂着肚子，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谢雨蒙不敢多看，一把拉开门就朝着楼梯跑。 自从她成了一个“死人”，躲在这里之后，这间院子，就像是一个坟墓。现在，坟墓的顶端终于撕开了一个通往光明的口子，直径不大，但亮得炫目。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了很久的鸟，终于可以扇动着落满灰尘的翅膀，飞回到充满了阳光的林间去了。 忽然，她感觉自己脚下一空，一个趔趄，紧接着，周围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了起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我等的就是这个 距离上次两人在重案组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公然“逃”出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晓蓉心里越来越纳闷，铠哥和顾屿凌这段时间怎么这么老实呢？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晓蓉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嘀咕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孟明警觉，“是不是你的那份咖喱鸡肉饭不好吃？要不你吃我这份辣白菜牛肉吧，我还没动过呢。” 说着，他殷勤地把自己的饭放到了晓蓉面前，然后乖乖地垂着手，晓蓉没发话之前，不敢贸然染指她的咖喱鸡肉，万一她对比一下，还想再吃自己那份呢？ “你就知道吃！”晓蓉白了他一眼，顺手又把他的饭“完饭归孟”，“上次吃咖喱之后，你一整天都喊胃疼，害得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怎么？又想害我？！” 孟明被噎得尴尬的顿了顿，然后小声嘟囔着说：“不是你说饭不对劲吗……” 晓蓉眼皮一掀：“你又是哪个耳朵听见我说饭不对劲了！我说的是铠哥和顾屿凌！“ 说着，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屈起指节，在高少波的盘子前敲了敲，压低了声音说：“波哥，他俩这段时间，每天按时来，按时走，除了和咱们一起出任务，没有擅自离开警局一步。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高少波夹菜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索性把筷子一放：“你的意思是，他们俩下班之后又去跟郑晓东了？” 晓蓉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是。那段时间，你们轮班跟踪郑晓东，顾屿凌那俩大黑眼圈，跟熊猫似的。这段时间，她那小脸嫩的，一掐一汪水儿，一点儿也不像熬夜的样子。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晓蓉说着，从手机相册里找出了几张照片，将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高少波和孟明： “你们看——”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每一张照片上，都是顾屿凌低着头的样子。有的在看娱乐八卦杂志，有的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这些全部都是你偷拍的？”高少波看看照片，又看看晓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领！果然是才华横竖一块儿溢啊！” “晓蓉当然厉害了！”孟明在一边附和道，语气里那个骄傲劲儿，活像刚刚高少波夸的人是他。然而很快，骄傲劲儿收了起来，他的眉心处出现了一条垂直线： “晓蓉，你偷拍顾屿凌摸鱼干嘛？你不会是准备向叶队告状吧……” 晓蓉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恨不得一捶砸到他肩窝里去： “你有毛病啊！我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吗？！” “我就说嘛！”孟明嘿嘿地乐了，但眉头马上又皱了起来，“那你拍这些干嘛？” 晓蓉没理他，对着高少波说：“波哥，顾屿凌自从来了咱们重案组之后，我就没见她在办公室里做过和工作无关的事儿。她最近明目张胆地摸鱼，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丫头鬼主意多，经常不按规则出牌，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问题，而且，肯定和焦尸案有关系。欸？” 晓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四下里张望着：“顾屿凌呢？铠哥呢？怎么都没来食堂？趁咱们在这里，饭遁了？？？” “铠哥上午和叶队去局里开会了，”高少波说，“刚刚我走的时候，顾屿凌说她不饿，随便吃点儿零食就行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晓蓉说得郑重其事。 “那咱们还在这儿耽误工夫！赶紧回去，没准儿能抓顾屿凌一个现形！”孟明说着，筷子一扔，拔腿就走。 晓蓉和高少波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 顾屿凌确实不觉得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顾不上饿。 此刻，她把手机架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一袋锅巴，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白桦的微博，语气有些着急地小声嘟囔着：“这也该出来了呀。” “什么东西该出来了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脚步杂沓，顾屿凌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上已经被人一按。 她抬头，正对上晓蓉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屿凌小师妹，饭点儿了你不去食堂，一个人在这里等什么呢？什么东西该出来了呀？” “我……”顾屿凌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高少波一脸严肃地开口说： “屿凌，要是真的和郑晓东有关，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们。还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上一次的事就是个教训，万一再被郑晓东抓住了机会，吃亏的可是我们！再说，你和铠哥，绝对不可以再出岔子了。” 大家的关心，让顾屿凌不由得心里一暖，想着事情也进行得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告诉他们应该也无妨。 “其实，我正在等一个推送……” 顾屿凌话音刚落，手机提示音就叮咚响了一声。 她急忙低头去看，只瞥了一眼，就兴奋地两眼放光： “一起看吧！”她举起手机说，“我等的就是这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白桦接受媒体访问的视频。 白桦的脸上依然带着他标志性的迷人微笑，认真地倾听着记者提出的问题： “我有点儿好奇，前一段时间，你在微博上说，主演的电视剧刚刚杀青，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又决定接拍这部新电影《死了两次的女人》呢？” “这部新电影确实有很多非常吸引我的地方，”白桦回答说，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让顾屿凌怀疑，那天在摄影棚，她和江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假白桦”。 “但让我下定决心接下这部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的剧本。据说，这部戏是由国外一个真实的案例改编的。” “听起来确实非常有趣，白桦能为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剧情吗？” “当然可以。”白桦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其实从电影的名字上，大家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部悬疑片。讲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涉世未深，一时糊涂被一个别有用心的已婚男子诱骗，成为了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后来这个男人杀了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说服这个女孩，将死者伪装成她，并许诺，以后会带她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不过，我想大家应该都可以想象得到，像这样一个阴险狠毒又极端自私的人，他的话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最后，他为了自保，把情人也杀掉了。” 白桦神秘地笑笑：“更多的细节，我就不方便透露了，等到电影上映的时候，大家可以自己到影院去看，我只能说，剧情非常精彩，一定会让你看得汗毛都竖起来。” 记者叹息道：“听起来真是个让人觉得遗憾的故事。你刚刚说，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的案例改编的，我个人听着，都对那个受到诱骗，被利用，最后还被杀死的女孩感到非常同情和惋惜。” “没错。我刚刚拿到剧本的时候，也有和你一样的感受。”白桦的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语气里满是沉痛，“这也是促使我决定拍这部电影的原因，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给我的粉丝们传递一个信息：生活中，有时候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唯一能救自己的，只能是立刻悬崖勒马，及早回头，否则，当事情不可收场的时候，自己落的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时再想呼救，已经来不及了。” “非常感谢白桦今天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提前预祝电视剧收视率长红，电影票房大卖！” 视频播放完了，顾屿凌按下了退出键。 办公室里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高少波说： “所以，你和铠哥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打断，晓蓉伸手接了起来： “喂，这里是滨城警局重案组。什么？”晓蓉的声音陡然提高了，顾屿凌预感到了什么，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的，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挂掉电话，晓蓉看了大家一眼，目光最终停在顾屿凌的身上： “新甫村派出所说，在他们辖区的一栋出租房内，发现重伤的一男一女，经过身份核实，男的是郑晓东，女的像是我们在警讯上发过照片的谢雨蒙。现在人已经送到滨城市人民医院去了。” “屿凌，赶紧给铠哥和叶队打电话。”高少波一刻不敢耽误，“晓蓉、孟明，你俩在家里守着待命，我和屿凌现在马上去医院！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顾屿凌答应一声，抄起手机，一边往外小跑着，一边拨通了江铠的电话。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屿凌和高少波一路飞奔着来到医院手术室的门口时，见江铠正拦住一个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焦急地询问情况。 “医生，两位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刚要回答，听到脚步杂沓，顾屿凌和高少波站在了江铠身后，他迟疑了一下，目光看向江铠，是询问的意思。 不等江铠回头，高少波和顾屿凌就亮出了两个人的证件。医生这才敢透露情况： “这两个人送过来的时候，男的就已经不行了。我们初步看了一下，是腹部中刀，推测有可能伤及内脏，失血过多。当然，具体死因还要等你们警局的法医详细解剖过之后才能最终确定。至于女伤者，她的情况就要复杂一些了。 她身上有几处利器划伤，但都是皮外伤，不算严重。她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造成身体多处骨折骨裂，，最棘手的是，她的脑部CT扫描结果显示，她的脑硬膜和蛛网膜下腔都有出血的情况。不过几位警官不要着急，我们已经调集了滨城人民医院脑外科最权威的大夫，一定会全力抢救她的。” “那就拜托了医生，”江铠说，“这位女伤者是我们一件案子里的关键人物，请您务必救活她。” “江警官，你放心，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三位警官再等等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跟你们汇报和沟通的。” 说完，医生转身又往手术室里走去。 江铠转身走回等待区，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盯着鼻尖。顾屿凌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高少波坐在左边。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高少波忍不住开口： “铠哥……” 江铠的脸转向右边，看着顾屿凌说：“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吧。” 顾屿凌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缓慢地点了点头，眉心处，那条垂直线隐隐可见。 “铠哥，你……”高少波不死心，又开口。 “不应该是这样啊，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顾屿凌喃喃地说。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不通。”江铠接话过来，“只有等谢雨蒙清醒之后，度过危险期亲自问她了。” “铠哥，你和顾屿凌到底跟白桦……”高少波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渐渐接近临界值了，他感觉江铠和顾屿凌俩人合伙打开了自己的天灵盖，倒了一壶滚开的水进来，热量升腾，连他自己都变成水蒸气给蒸发掉了。 不然这两个人怎么就看不见自己呢？！ 这种事儿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办案的时候，他和江铠一直都是黄金搭档，就连晓蓉都调侃他俩一个是福尔摩斯，一个是福尔啫喱水，简直可以组成一个“神勇二侦探”的组合了。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高少波想了想，目光越过江铠，落在了顾屿凌身上！ 没错！就是她！ 自从顾屿凌来了之后，江铠不管去干嘛，都要叫上顾屿凌一起。高少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掐死反应迟钝的自己。 这不就是妥妥的有异性没人性的典型表现吗？自己怎么早没看出来呢？！ 高少波心里正犯嘀咕，也就不再说话，反正他心里清楚，说了也没人搭理。他的目光在江铠和顾屿凌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好奇心像小火苗一样，簇簇地燃起来了。 忽然，江铠嚯地站起身：“我要去现场看看。” 顾屿凌马上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两个人谁也没看谁，却默契地一起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朝电梯走去。 “哎，铠哥，顾屿凌，你们……”高少波看看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手术室的大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这儿守着！有事儿电话！”江铠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和顾屿凌一起进了电梯。 高少波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合上了。 *** 坐在江铠的车里，顾屿凌偏过脸，额头轻轻地抵住了车窗。 在设计这一切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她知道谢雨蒙有多迷白桦，也猜测到在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之后，她会有多空虚和无聊，这个时候，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关于偶像的消息。 所以，她想到了，利用白桦向谢雨蒙发出警告，让她意识到她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只有郑晓东知道，她还活着。如果有一天郑晓东跟她翻了脸，那她一定会被灭口，而且根本不会再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因为对所有人来说，她已经是个死了的人了。”那天在天台上，她这样对江铠解释，“人有时候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甚至是想一件事情想得久了，就会忽略掉生活里的其他部分，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件事情可以做。谢雨蒙现在就处在一个这样的环境里，她的世界只有她和郑晓东，还有他们共同犯下的罪行。 只要她能看到白桦的这条推送，她就一定会代入她自己。人到了性命受威胁的时候，第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自保。根据我们这段时间对郑晓东的跟踪，他并没有24小时守在谢雨蒙身边。谢雨蒙是听他的安排主动藏了起来，所以，只要她想跑，一定有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估计，这个计划最终的效果就是，谢雨蒙趁郑晓东不在的时候逃出来，只要她出来了，我们就有可能抓到她。更何况，在那种她认为自己随时可能被灭口的情况下，最稳妥的办法，一定是到警局来自首。” 江铠想了想，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样利用媒体真的可以吗？这算不算做煽动性的报道？” 顾屿凌心想，江铠这是被记者卖了一次，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了吗？ 她顿了一下，解释说：“应该不算，我们说了，这是一个电影的剧情。不过，为了增加说服力，可以说是根据国外的一个案件改编的。反正天下相似的巧合的事情多了。上大学的时候，我看过一本唐代段成式的书，叫《酉阳杂俎》，里面有一个叶限的故事，跟格林童话里的灰姑娘基本上一模一样呢！所以，铠哥你大可放心，之前被记者出卖的事情，不会再重演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江铠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我记录已经是这样了，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的。我是担心你，你刚来，最好让记录好看点儿。” …… 现在谢雨蒙出现了，也就证明了，她和江铠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对的。在叶队那里算是露了脸，扳回了面子。 作为一个刚进组的新人，有这样的成绩，她是应该高兴的。她一直想要的，不就是尽快升职加薪吗？ 可她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劲，高兴不起来呢？ 心里正乱得没有头绪，江铠将车停下了。顾屿凌直起身子，从前风挡往外看，发现郑晓东和谢雨蒙被发现的那处院子外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胡思乱想也没用，说不定答案就在里面。”江铠说着，解开了安全带。 顾屿凌嗯了一声，跟着他一起下了车，朝案发现场走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现场 顾屿凌从一下车开始，就已经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这样的目光还不止两束，像是无数道利箭，嗖嗖地朝自己射过来。 她忍不住站在原地，猛的转身，视线从下到上，从左到右的扫了一圈。目之所及，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身影从窗口迅速往窗边躲闪过去。 顾屿凌吁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人看这里出了人命，跟看西洋景似的。 走几步到了小院门口，由于派了警员在这里守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门口还算清净。警员认得是江铠，看他走过来，早早地就把警戒线举起来了。 “什么情况？”江铠一边弯下身子从警戒线下面穿过，一边问。 “铠哥，刚刚同事已经给报案人做过询问笔录了。现在法证人员正在里面搜证。” “好，我进去看看，辛苦了。”江铠拍拍他的肩膀，带着顾屿凌就往里面走。 这是一处农村常见的自建房，分为上下两层，楼梯是砖砌的，外面抹上一层水泥，建在院子里一层的最西面。江铠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地上白色的一个人形轮廓。 这应该就是谢雨蒙从楼梯上滚下来最后停住的地方。 顾屿凌看着人形轮廓头部的一小片殷红，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在焦尸案现场，面对那样惨烈的场面，她面若平湖，内心也几乎没有波澜。可是现在，连尸体都没有，只是地上的一摊血迹，居然就让她的情绪起了波动。 顾屿凌的手攥了攥。 现在在工作，不需要无用的情绪！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冷冽。 她抬头，顺着楼梯往上看。楼梯坡度很陡，大概由于建造的时间有些久了，又暴露在外面，风吹日晒之下，阶梯的边缘处，水泥已经开始脱落，呈现出凹凸不平的锯齿状，侵蚀更严重的地方，台阶上直接缺了一大块。 这种情况下，也难怪谢雨蒙会一脚踩空。 江铠和顾屿凌顺着台阶上到二楼，出事的房间门开着，有几名法证人员正在忙着工作。其中一人看到江铠，走了过来。 “铠哥。”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一瞥看到了后面跟着的顾屿凌，“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顾屿凌，我同事。”江铠介绍说。 “顾警官好，我是法证部的张嘉铭。”说着，他举起了带着医用手套的双手，“正在工作，就不方便跟你握手了。” 顾屿凌牵牵嘴角，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嘉铭，现场的情况怎么样？”江铠问。 “我们到了之后，发现现场非常凌乱，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匕首，上面染有血迹，怀疑是凶器，已经送回去化验了。现在取证工作还在继续，稍后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知会你的，铠哥。” “好的，辛苦了。” 嘉铭继续回去取证，江铠和顾屿凌站在房间中间，目光四处扫着。 和之前去过的谢雨蒙租住的公寓相比，这间房除了用“简陋”来形容之外，实在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词。 顾屿凌看着房间里仅有的几样家具，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九十年代。 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她心想，都说由奢入俭难，不知道谢雨蒙这样被豢养久了的金丝雀这段时间在这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远处，她看到了第二个人形轮廓，她知道，那是郑晓东的。 这个轮廓和谢雨蒙的有明显的差别。 谢雨蒙的轮廓是摊开来的，像是一个人躺在地上自然伸展了的样子。而郑晓东的这个轮廓却透露着一丝诡异，整个身体向着中间蜷缩，腿明显弯起，头也朝着腹部折过去。拉远了看，甚至可以看成是一个圆形。 难道是因为腹部中刀，疼痛得厉害，所以身体蜷缩成这个样子？ 顾屿凌猜想着。 江铠忽然迈步，顾屿凌赶紧跟着他。 江铠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他蹲下身子，他脚边不远处，有一个屏幕碎掉的iPad，iPad再左边一点，还有一滩泡面。 “iPad背面的金属外壳有严重的摩擦痕迹，屏幕不亮，可能内屏和主板坏了。我们会拿给技术组，看看能不能恢复数据。”嘉铭回头，看到江铠和顾屿凌蹲在角落里，于是解释说，“那个泡面，我们也会取样回去化验的。” 江铠闻言，起身点了点头，跟嘉铭打了声招呼，客气了两句，招呼顾屿凌一起往门外走。 刚走出大门口，顾屿凌就拽了拽他的胳膊，下巴往旁边的方向一扬。江铠看过去，有一个身影躲躲闪闪，探头探脑想往这边看，看到他们注意到她，又赶紧缩回了自己门里。 江铠往门口守着的警员身边走了两步，身子倾了倾，问：“那户人家怎么回事，去问过了吗？” 警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铠哥，那家的女主人就是报案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铠想了想，招呼顾屿凌：“走，咱们去找她聊聊。” 这户人家在出事小院的斜对面，两人斜穿门前的小道时，那家的女主人拔腿就朝着屋里走，顾屿凌故意放大了声音： “大姐！我们是警察，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知道自己已经被看到，再走反倒显得心虚了，女主人回过头，带着一脸讪讪的笑：“两位警官请进，我刚想回屋看看粥熬好了没有，就没看见你们过来。” 江铠和顾屿凌跨进院子里，这户人家的院落比郑晓东租下的那处大，因为是自己住，收拾得也精致多了。 江铠指了指角落处的几张马扎：“咱们就坐在那里说吧。” 女人答应一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没再出声，脸上掠过一丝慌张，等待着江铠问话。 “大姐，听我的同事说，是您发现出了事，打电话报警的？”江铠直切主题。 “嗨，说到这事儿，真是晦气！”女人一脸懊悔的样子，“那户人家以前还在这里住的时候，跟我们家处得不错。前几年他儿子在市里买了房子，就把他们接过去住了。这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托我给看着，有人要租呢，就租出去，也是个进项。 警官你也知道，在滨城，我们这里也算是比较偏的村子了，外来人少，有那么零星来的几个人，也是分租其中的一两间。前些日子，来了个男的，说要整租这栋院子，还一下子就付了三个月的钱。 我看他穿的衣服，开的车，怎么看都是有钱人，不像是会在这里租房子住的，就试着问了一句。他说，他是帮他妹妹租的房子，他妹妹喜欢安静，所以选了这里。他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算是中介费，让我不要多问。 等那女的住进来，我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心想，这女的肯定是小三，被人家老婆发现，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被这男的给藏到这儿了。不过，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反正现在这种事儿也多得很。别说那男的一看就是有钱人了，就是我们村的张二柱跟他那邻居吧，光我就碰见好几回了。那天晚上，我路过他家的菜地，就听见……” “呃，大姐，咱们还是说这案子吧，”眼见的女人越说越兴奋，刚刚见到警察时的紧张已经完全被八卦的热情所取代，江铠赶紧拦住了她，拉回正题，“您今天是怎么发现情况的呢？” “嗨！要不怎么说晦气呢！”女人懊恼的神色又出现了，“因为房东让我帮着租房子，所以我就得对人家负责不是？我们两家离得不远，站在我家房顶上，就能看到他家的院子。所以我隔三差五就上去看一眼，反正有梯子也方便。我发现，这女的很少出来，一般都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在院子里走一圈儿，然后就又回屋里去了。 前两天，看见她在院子里，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衬衣，可好看了，我正想着哪天敲她门去问问她在哪儿买的，就听见她拿着手机声音挺大声地讲电话，像是跟谁吵架，吵了没两句，就上二楼回房间了。 今天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就听见咚的一声，像是从她家发出来的声音，我赶紧上屋顶上一看，就看到她倒在楼梯下面了，脑袋下头一摊血。再一看，那男的车也在，按说家里应该有人呀，怎么没人出来救她呢？难道是被老婆发现，找两个人报复寻仇？我越想越害怕，就给派出所打电话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看看顾屿凌和江铠：“两位警官，这两个人是不是死了？我看那男的被抬出来的时候，嘴上还有白沫，一动不动。那女的从那么陡的楼梯上摔下来，估计也活不成了。完了，我这可怎么跟房东交代！” 忽然，她眼睛瞪圆了：“警官，你们接触死人比较多，认不认识能做法事超度驱鬼的法师？”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苏醒 从报案人家里出来，江铠和顾屿凌回到车上。 顾屿凌还是那样眼睛垂着看鼻尖，沉默得异乎寻常。 “怎么了？”江铠问，“是不是胡思乱想，觉得郑晓东和谢雨蒙出事是因为你的计划，所以把责任揽上身？” 顾屿凌的脸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 “我像一个那么有圣母心的人吗？我只不过有两件事觉得不甘心。” “哪两件事？说来听听。” “第一就是反应还不够快，做事还不够果断，白白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要是早点儿想到这个办法，说不定谢雨蒙的脑子还清醒着，她会按照计划出来自首，我们也够证据直接逮捕郑晓东。那样的话，就不会有第二个遗憾了——” “所以第二个遗憾是？” 顾屿凌顿了一下，牙缝里狠狠地迸出几个字：“让郑晓东这么容易就死了，没能亲自审问他，把他脸上的面具给一张张揭下来！” 江铠笑着摇了摇头： “郑晓东要是能听得见你刚刚说的话，估计要庆幸自己死得其时了。” “可是铠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郑晓东和谢雨蒙，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娇小，两个人身形和力量的差距应该不小，谢雨蒙连李佳珍都对付不了，是怎么制服穷凶极恶的郑晓东的？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郑晓东倒在屋子里，谢雨蒙趁机会逃出去，在楼梯上一脚踩空了，摔下去的。所以，在屋子里的打斗，是谢雨蒙赢了郑晓东。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现在谢雨蒙伤得严重，我想也只有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和法证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沉默了几秒，顾屿凌轻轻吁出一口气，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问题： “明知道前面是一条不归路，为什么人还要抱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呢？” 江铠轻笑了一声，似乎这是个无奈但又好笑的问题： “我刚开始做刑警的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这世界上，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人作奸犯科，图什么呢？后来我想明白了，答案很简单，说穿了无非是两个字——欲望。各种各样循正常手段无法达成，或者无法立刻满足的欲望。为钱、为情、为色、为权势。” 顾屿凌默然，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刚刚的问题多少有些幼稚可笑。 万事万物，负阴而抱阳，有正就有邪，正是因为有罪恶才需要像他们这样的守护者。 车窗外，有沙沙的声音传来，起了很大的风，像是旷野里席天幕地着卷过。风吹落墙上水泥块上的小沙粒，发出细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 谢雨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和郑晓东的第一次见面，在内科VIP病房。 “啊，对不起对不起。”谢雨蒙举着针头连连道歉，输液的针头扎了第二次了，还是没有找准血管。 也难怪她如此心不在焉，这两天网络购物节，她一时没忍住，把工资全部都花光了，偏偏这个时候，房东又来催缴房租，还扬言说，再拖欠下去，就要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开口问家里要钱了！ 谢雨蒙暗暗下了决心。上一次也是为了一条裙子，硬着头皮跟家里要了一千块钱，被爸妈数落了一个小时，反复强调的只有两句话：咱家供你上学不容易……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就受穷…… 谢雨蒙耳朵已经听得起了茧。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现在还得罪了VIP病房的病人。按照以往的经验，住在这种病房的人，不少都因为经济条件好一点，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动不动就给脸色瞧，一言不合就说要投诉。 一张投诉单过去，这个月的奖金就又泡汤了。谢雨蒙想着，眼睛里的神色近乎于绝望了。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血管细不好找，跟你没关系。”郑晓东温柔地安慰她。 谢雨蒙心里一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委屈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停也停不住。 “怎么办呢？”郑晓东苦恼地揉了揉前额，“我最不喜欢看小姑娘哭了，本来漂漂亮亮的，一哭五官都皱在一起了，跟核桃似的。” 谢雨蒙听了，赶紧憋住泪。 郑晓东笑了笑：“不过，你怎么连哭都这么好看呢？” 这句话，把谢雨蒙也给逗笑了。最后的结果就是，郑晓东借给她一笔钱，解她燃眉之急，当然，这笔钱到最后也没有还过。 后来的剧情就简单俗套了，郑晓东出院后找各种理由请她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从一开始，谢雨蒙就知道郑晓东是有老婆的，她们甚至还在医院里碰过面。现在想起来，潜意识里，她清楚郑晓东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在陆丰集团的一切。 但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丝幻想，这一丝幻想像是麻醉剂一样，让她一遍又一遍重复郑晓东的话给自己洗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雨蒙，我和我老婆已经没有感情了。我爱的人是你，我会尽快离开她，我们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的。” 如果不是李佳珍纠缠不休，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那么，她和郑晓东，会不会还是一样很幸福地在一起…… 那天她值夜班，郑晓东说，很想她，必须马上见到她。想着夜深人静，病房里的病人情况都很稳定，就算有什么事情，有苏婕在，应该可以应付，再加上她也有点儿想见他，就答应了。 车停在医院的后巷，车身在剧烈晃动了一阵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谢雨蒙从放倒的座椅上起身，整理好衣服，她惦记着值班的事儿，不敢逗留，临下车前，郑晓东还塞给她一个信封，鼓鼓的，说让她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谢雨蒙拿着钱，开心地往回走，谁知道刚进内科病区，就听到了李佳珍呼天抢地的哭声。 此刻，那声音居然格外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她惊恐万状，死死闭着眼睛。 不，这是个梦！只要我不睁开眼睛，这就只是一个梦！下一秒，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谢雨蒙的固执似乎真的有了作用，李佳珍的哭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听不到了。 谢雨蒙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像是被人用胶水粘在一起，死沉死沉的，终于她用力将眼睛掀开一个小缝隙，眼前像是有一团雾，视线模糊着，什么也看不清楚。 迷迷糊糊中，她只听到有人在说话： “病人醒了，快去通知医生和重案组的警官。”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死因 一接到医院的消息，知道谢雨蒙已经苏醒，顾屿凌和江铠就第一时间驱车奔向这里。到了病房门口，正赶上医生替谢雨蒙检查。 他们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医生出来。 “医生，谢雨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江铠迎上去问，“我们可以给她录口供吗？” “我刚刚给她做过检查，她的情况还算好，应该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过不可以太久。” 跟医生道谢之后，两人推门进了病房。 谢雨蒙正仰卧在病床上，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她听到响动，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谢雨蒙，我们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江铠说着，朝她亮了警官证。 哪知谢雨蒙的情绪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圆睁着双眼：“你们是警官？！警官，救我！郑晓东要杀我！他要杀我灭口！”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上身才刚刚抬起来一点，却又抱着头重重地倒了下去，嘴里大声喊着痛。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两名护士急急冲了进来，一边看着连接在谢雨蒙身上，检测各种生命体征仪器上的数据，一边安抚着谢雨蒙，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顾屿凌见状上前一步，站在谢雨蒙病床边上：“谢雨蒙你听我说，郑晓东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来杀你了，你不用恐慌，平静一点。” 顾屿凌的话像一根钉子一样，将谢雨蒙一下子钉住了，她停止了扭动和挣扎。 “死了？”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屿凌，“警官你是说，郑晓东他已经死了？” “是的。”顾屿凌点点头，“所以你不用激动，安静下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在一边的护士忍不住说：“两位警官，病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先走吧。” 江铠和顾屿凌对视了一眼，再看看两位护士站在谢雨蒙的床边，一脸愠怒和警惕，看着跟哼哈二将似的，显然是不允许他们再“骚扰”病人，给她们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铠哥，不如，我们先撤吧。”顾屿凌偏过头，压低了声音说，“反正谢雨蒙也已经醒了，咱们问话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江铠不甘心地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两人转身刚走到门边，没想到在身后，谢雨蒙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 顾屿凌和江铠心里一动，急急回头。 谢雨蒙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出声：“警官，我可以撑住，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如就从你和郑晓东是怎么杀了李佳珍开始说起吧。”顾屿凌切入主题。 谢雨蒙吁出一口气，跟两位护士示意自己没问题，两位护士只好选择离开，走到江铠和顾屿凌身边时，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一记白眼。 “杀李佳珍的不是我，是郑晓东。”谢雨蒙的双膝蜷起，靠坐在病床上，右手扶着头，不知道是惊恐还是疼痛，她的瞳孔放大，眼睛看上去黑漆漆的，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井水。 “4月9日那天，我和郑晓东约好到瑰丽之境见面。没想到，在公园里，我居然遇到了李佳珍。自从她儿子死了之后，她就一直在纠缠我。都已经认定，这不是一起医疗事故了，可是她就是死咬着我不放。这一次，居然还跟到这里来。她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事发当晚，我在值班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和郑晓东幽会的证据，要把证据交给记者，让我们两个身败名裂。 就在这个时候，郑晓东从陆丰大厦穿过城市花园，正好听到了李佳珍的威胁。他跟李佳珍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把事情捅出去，她儿子也活不过来了。他可以给她一笔钱，是她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以后她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可以过好日子了。 这么多钱摆在面前，李佳珍也有些动心。郑晓东见她犹豫了，就趁热打铁，提出到1701去，大家坐下慢慢谈，甚至提出，如果她同意的话，可以先给她50万，当作定金。在1701的时候，趁着李佳珍不注意，他用领带勒死了她。 等到晚上，他带着我，将尸体放到后备箱，到滨城郊外的那个铁厂去焚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他说，他老婆在怀疑他和我的关系，不如就把这具尸体伪装成是我，这样一来可以扰乱警方的视线，查不到我们。二来，也可以暂时稳住他老婆，为他转移财产赢得时间。所以，在淋上汽油烧尸之前，他把送给我的那枚定制的戒指，戴到了李佳珍的手上。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淋上汽油，反复焚烧尸体，直到整具尸体变成了一堆焦黑的炭。” “你们还挺聪明，一直引导警方去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江铠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讥诮，“既然计划进行地这么顺利，为什么会节外生枝，变成现在这样呢？” 谢雨蒙的眼角边，有晶莹的东西一闪，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我躲起来之后，我就一直在等郑晓东带我走，但是他找各种借口，一拖再拖。我已经渐渐地开始怀疑，他在骗我。后来，我在iPad上看到了白桦的一个采访，他在讲他刚刚接拍的电影剧情，我越听越觉得，他说的就是我，他最后的警告，都是说给我听的。我越想越害怕，就在这个时候，郑晓东跟我摊牌，说他老婆给了他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不可能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一切。 我绝望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骗我，我告诉他，我要报警说出一切。他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拿出一把匕首，警官，郑晓东要杀我灭口！” 谢雨蒙的眼睛因为惊恐又瞪圆了，顾屿凌怕她情绪再次失控，赶忙安慰她：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郑晓东已经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冷静下来，把事情继续跟我们说清楚。” 谢雨蒙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努力咽了口唾沫，继续说： “我们两个发生了冲突，我被他压制住，眼看着刀子就要扎下来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刀子不知道怎么突然掉到了我面前，我一把抓起刀子，朝郑晓东捅了过去，然后就没命地往外逃。后来……” 她的手指伸进头发里，用力地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因为困惑和痛苦而变得扭曲：“我记得，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郑晓东会追出来。后来，我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说完最后这句话，，谢雨蒙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部被抽干了一样，她不再发出声音，头伏在膝盖上，紧闭着双眼。 “你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顾屿凌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 谢雨蒙摆摆手，艰难地挪动着躺平了身体。 此时，叩门声响起，接着把手转动，高少波探头进来，用眼神示意两人出来一下。 三个人走出病房，高少波特意走到一个远离谢雨蒙病房的位置，然后压低了声音说： “姜法医刚刚给组里打了电话，她怀疑郑晓东真正的死因不是刀伤，而是中毒。”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尸检 顾屿凌穿上了白大褂，按照要求，戴好口罩、手套和帽子，马上就要进入解剖室的时候，法医姜江忽然叫住了她。 “顾警官，你确定要看郑晓东的解剖？” “我确定。”被口罩挡着脸，姜江只能看到顾屿凌的眼睛弯得像两枚月牙，“怎么了，姜法医，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江顿了一下，然后问：“重案组之前都是江铠和高少波过来看解剖，我没见过你，你是从哪个部门调来的？” “我刚毕业，分配到重案组的。”顾屿凌回答得很轻松。 姜江轻笑一声，顾屿凌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轻慢来，心里顿时有点儿不快：“怎么了，姜法医，局里有规定，新来的刑警不能参与解剖吗？” “哦，那倒不是。”姜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抱歉地摆摆手，接着解释说，“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在你之前，第一次看解剖的警官，绝大多数都是吐着出去的。这么长时间，我印象里，只有江铠第一次看了解剖之后没吐，但脸色也白了几个色号，当然了，你回去也不要问他，问他，他也不会承认。” 说到这儿，姜江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八卦得很是欢实。 顾屿凌脑补了一下擦着白好几个色号粉底液的江铠是什么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反正，该提醒的，我都说完了。一会儿你要是坚持不住就赶紧去卫生间，千万不要污染证物，OK？” 顾屿凌收住笑，顿了一下：“谢谢姜法医提醒，我绝对不会给你工作添麻烦的。不过，我想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行，那我们开始吧。” 顾屿凌在决定参与尸检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我站在这里，是为了寻找真相，打击罪恶。 江铠不是跟她说过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了这样的信念支持，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上班第一天就看了焦尸，自己怎么也算经历了一些历练了，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吧？ 再说了，被解剖的是郑晓东那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自己都恨不能直接操刀，全当是为民除害了！ 然而，站在解剖室，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郑晓东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儿冲击。 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是一种寂静。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客观得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一时之间，她很难把这具尸体，和前些天在叶队办公室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那个人给统一起来。 姜江看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胳膊肘碰了一下她，问了一句：“没事吧？你要是感觉不舒服，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因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顾屿凌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前几天刚跟他打过交道，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她定了定神，对姜江说：“我们开始吧。” 姜江没再跟她寒暄，直接开始了工作，助手捧着记录版，跟在旁边，随时记录下她说的每一个重点。 “死者脸上，左右胳膊上有多处抓伤，应该是死前跟人发生争执造成的。”姜江转身，看着顾屿凌说，“我们已经剪了谢雨蒙的指甲，送到法证部去化验她指甲当中残留皮屑的DNA，报告出来之后，会送到重案组的。” 顾屿凌点了点头。 “死者口唇发绀，在案发现场时，尸体成蜷曲状，嘴角边有呕吐物，经过测试，呕吐物中毒物测试呈阳性反应。初步断定，死者有中毒的症状。” 姜江接着查看郑晓东腹部的刀伤伤口： “死者腹部中刀，刀口的形状和宽度，与在现场发现的匕首相吻合，初步可以判定是那把匕首造成，现在我们打开腹部。”姜江熟练地操纵着手术刀，“刀直插入腹部，伤口深度也与匕首长度符合。刀未伤及脏器，从现场的出血量，以及解剖后脏器的情况看，死者不符合失血过多造成死亡。” “现在我打开他的胃。”姜江的眉头皱了一下，叫助手，“张琪——” 不用多话，张琪立刻心领神会，拿了一个托盘过来，又递上一个镊子。姜江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一个东西来。 顾屿凌凑近了看，粘液和血包裹着的，是一个化开了一半的胶囊。 姜江用镊子拨开粘液和血丝仔细看了看，里面还有一些残留的药物粉末，她声音压得很低，动作很轻，生怕破坏了证物，对助手说：“马上送到法证那边去化验。” *** 今天中午，滨城警局食堂的饭菜格外丰盛。 顾屿凌围着打饭的地方转了一圈，最后只选了一份杂菜沙拉。 “你就吃这个？减肥吗？”晓蓉皱着眉头，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表情，“咱食堂是换厨师了吗？今天的菜味道真不错。屿凌，你瞎折腾什么呀，你肥瘦正好，减什么减！再说了，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我跟你说，这糖醋里脊酸甜口正好，你再不去打一份，一会儿就没了！” 顾屿凌朝她勉强牵了牵嘴角，筷子夹起来沙拉，看了看上面的沙拉酱，脑子里不自觉的产生了联想，眉头拧了拧，又放下了。 “我不饿，先回办公室了。”顾屿凌说着，端起餐盘就走。 “怎么了这是？奇奇怪怪的。”晓蓉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嘟囔着。 “正常现象。”一边的高少波往嘴里送了一勺打卤面，“她今天上午刚看了解剖，当然吃不下东西了。” “诶呀！我这脑子！”晓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又选了一块大的糖醋里脊，放进嘴里。 顾屿凌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的全是郑晓东胃里取出的，那颗融化了一半的胶囊。 姜江法医说，郑晓东腹部那一刀并不是致命伤，怀疑他是中毒而死，现在正在给他的内脏做进一步的分析和化验。 如果郑晓东真的是因为中毒死的，，那么是谁给他下的毒？他胃里那半颗胶囊里的粉末又是什么呢？ 这么想着，脑子里的信息量多了起来，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再加上中午没有吃东西，这会儿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感觉。 正难受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袋陈皮话梅。 顾屿凌抬头，正对上江铠的目光： “含一颗，感觉会舒服点儿的。”他温柔地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你相信她吗？ 陈皮话梅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泛开，一线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瞬间平息了不少。 看着顾屿凌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江铠也暗暗放下心，低头开始翻开着谢雨蒙的询问笔录，忽然间，他抬头，发现顾屿凌正盯着他看，嘴角向上扬着，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了？”他隐隐感觉到事情有点儿微妙。 “没什么。”顾屿凌又捏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手指在湿纸巾上擦了擦，“我就是直观地想象了一下，你要是脸白几个色号会是什么样。” 她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应该还行，算挺俊俏的。” 江铠鼻子都快气歪了，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姜江这个造谣队大队长又开始散布流言了！” 顾屿凌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恍然大悟：“铠哥，你那次跟我说，咱们局里原～来～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女法医，说的就是姜江吧。人家明明还在局里工作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说是‘原来’？” 江铠被她问得语塞，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到底还是无从反驳。 顾屿凌狡黠地笑笑，将“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这句话完全抛到脑后：“你就是怕姜法医说出你第一次看解剖的事儿，破坏你光辉而高大的形象吧。” “切！咱这形象还怕破坏？”江铠故作不在乎状，“已经跟珠穆朗玛峰似的了，少一铲子土能咋样？” 顾屿凌被他逗笑了。 现在胃里不再难受，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脑子的转速也顺理成章地上来了。 “铠哥，”她眼睛看着江铠手里谢雨蒙的询问笔录，“你相信谢雨蒙的话吗？” 江铠将笔录放下：“你指哪一部分？” “郑晓东要杀她，却被反杀的那部分。” “你怎么看呢？”江铠反问。 顾屿凌顿了一下：“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江铠笑了：“真的是怎么样，假的又是怎么样呢？”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是郑晓东和她摊牌，她威胁说要报警，所以郑晓东要杀她灭口。我们给谢雨蒙录口供的时候，她曾经说到过一个细节，她说郑晓东的刀马上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掉到了她面前。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郑晓东可能是在这个时候恰好毒发，所以谢雨蒙很幸运地逃过一死，还反杀了郑晓东一刀。 今天在解剖郑晓东尸体的时候，从他的胃里取出一颗融化了一半的胶囊，里面还有未溶解的粉末。我推测，毒药很可能是装在胶囊里的。如果情况如谢雨蒙所说，那就证明给郑晓东下药的另有其人。” “那如果谢雨蒙跟我们说的是假话呢？又怎么样？”江铠追问。 “如果是假话，那么给郑晓东下毒的人就是谢雨蒙。”顾屿凌咬了咬下唇，沉吟了几秒，接着说，“像郑晓东这个年龄的男人，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有吃保健品的习惯。甚至他可能有像高血压这样的慢性病，本身就有每天服药的需要。谢雨蒙是他的情人，两人有很亲密的关系，对郑晓东的服药习惯，当然非常清楚。再加上她本身是一个护士，把胶囊打开换成毒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事发当天，她可能是因为看了白桦接受采访的视频，醒悟过来，原来郑晓东一直都在骗自己，而她现在身份被冒用，已经成了一个死了的人，甚至于性命还握在郑晓东的手里。这种情况下，巨大的恐惧和被欺骗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可能考虑到了自己和郑晓东力量上的差距，所以决定采用毒杀的方式。于是打开胶囊，换成毒药。等郑晓东来了，哄他喝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动刀呢？” 顾屿凌想了想：“有可能郑晓东刚刚开始毒发，他知道谢雨蒙要毒死他，所以他拿起刀，准备和她同归于尽，但是这时候，他体力已经不支了，所以反而被谢雨蒙反刺一刀。接着，谢雨蒙想要逃离现场，不小心踩空，滚落楼梯昏迷过去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有一些地方是解释不清的。” “你是说刀和郑晓东脸上、身上的抓痕吗？” 顾屿凌点点头：“我们去现场看过，有明显纠缠打斗的痕迹。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郑晓东一定是在毒发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开始向谢雨蒙发起攻击。那个时候毒性发作，应该是非常痛苦，毫无自卫能力的。但看他脸上和胳膊上的抓伤，反倒像是谢雨蒙挣扎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还有，法证人员证实，现场发现的那把匕首是新的，没有使用的痕迹。那这把刀是原来就在案发现场的，还是郑晓东带来的呢？如果原来就在案发现场，是买来给谢雨蒙防身的？那一定是收在什么地方的。郑晓东当时已经毒发，人都处于濒死的情况了，不可能专门去找这把刀，随便抓起凳子朝她砸，或者直接伸手掐死她，都比找刀更合理。 如果是郑晓东买来，带在自己身上的。那不是说明，他对谢雨蒙本身就存着杀心吗？这倒反而验证了谢雨蒙的话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我倒是觉得，谢雨蒙的口供里还有一处地方，也很有意思。” “哪里？”顾屿凌追问。 “谢雨蒙说，郑晓东告诉她，王帼卿给了郑晓东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声响，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激得自己一个寒颤： “铠哥你的意思是……” 江铠解释说：“我们上次去找王帼卿，已经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她丈夫和谢雨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屿凌你也是个女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丈夫，特别是一个这么多年倚靠着娘家这棵大树的丈夫，给背叛了，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和羞辱。她没有离婚，我可以理解为暂时不想或者不能做利益的拆分，会给公司和王家带来不必要的损失。但是不但不离婚，还要分给他股份？难道王帼卿是慈善家？还是想以德报怨，有助于自己的修行，要得道成仙？？？ 如果郑晓东当天真的去找谢雨蒙摊牌，恐怕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郑晓东和谢雨蒙反目成仇。” “所以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是王帼卿抛出的一个诱饵，目的就是利用郑晓东的贪婪，让他咬钩。”顾屿凌顺着江铠的话推导。 “而且，我们再想想，能让郑晓东在不知不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喝下毒药的，除了谢雨蒙之外，还有谁？” 顾屿凌抿了抿嘴唇，一字一顿地说：“王——帼——卿！”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再见王帼卿 再一次坐在王帼卿的办公室，故地重游，让顾屿凌有了一种别样微妙的感觉。 上一次和江铠来到这里，顾屿凌觉得王帼卿是一个愚蠢又可怜的恋爱脑。 明明是一朵明艳美丽的人间富贵花，偏偏眼瞎心瞎地看上了郑晓东这种人渣。不带眼识人就算了，还要帮他做伪证，一起骗警方，甚至成了毒杀郑晓东的嫌疑犯。 不知怎的，顾屿凌的思绪突然跳到了自己向系里提交退学申请的前一个晚上，从来没有失眠过的她，那一晚，却辗转难眠。 顶住了四面八方的压力，忽略掉所有非议的声音，在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眼中，她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坚定得近乎于执拗。 但是，当所有的人都向她妥协，马上就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开始隐隐有了动摇。 真的要这么做吗？她忽然起了个念头，从床上起身，拉开抽屉，找出一枚硬币，握在手心里。 如果是正面（印花币值所在面），明天一早就去交申请。如果是背面（国徽面），就把申请书撕碎，从此不要再起这个念头。 她闭上眼睛，静了静气，然后指尖一弹，硬币打着旋儿飞向半空，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硬币边缘处闪着银光。顾屿凌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看，硬币落下时，她的右手伸出，一把把硬币拍落在左手的手背上。 右手移开，是背面。 她不甘心，又重复了一次。 还是背面。 第二天一早，她到系里交了退学申请书。 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顾屿凌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早在抛硬币之前，她心里就已经很笃定了，只不过，事到临头，她对未来的不确定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害怕和恐惧。 事实上，不管是抛硬币，还是抓阄，任何一个表面上把决定权交给老天的人，心里都早有方向。 老天和自己的方向碰巧一致，就推说是天意如此。老天和自己方向不一致的时候，其实才更显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意愿。 顾屿凌记得自己当时把这枚硬币往抽屉里一扔：我管你是正面还是背面，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凭什么让你这么一块破金属来决定！ 她心里清楚，决定不是单纯的念头一转，每一个决定的背后，都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是通向鲜花遍布的天堂，还是白骨森森的地狱。 甚至有的路，一旦踏上之后，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王帼卿本可以有很多次重新做决定的机会。 她可以选择壮士断腕，让郑晓东滚蛋，彻底划清界限，更可以不和他一起欺骗警方做伪证，甚至如果她真的是凶手的话，当初她可以选择报警，而不是下毒。 然而她都没有，她的每一个决定，就像脚下踏着的一块块砖，将她引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屿凌正想得出神，忽然办公室门响，王帼卿主持完董事会回来了。 *** 除了脸上略带倦容，身材看上去多了几分清瘦之外，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王帼卿没有什么不同。 “顾警官这一次来，是要告诉我，我先生的事情查清楚了，还是害死他的真凶落网伏法了？”王帼卿坐在办公椅上，双手在胸前交叉，目光在顾屿凌脸上扫了一遍，淡然道。 “都不是。”顾屿凌慢条斯理地说，“王女士，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王帼卿冷笑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讥诮，似乎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问题： “我先生死了，躺在你们警局法医的解剖台上。你不去追查事实的真相，也不去缉拿凶手，倒跑来问我问题了。我们陆丰集团每年纳那么多税来养活你们，真是浪费！” 顾屿凌不怒反笑，态度很好，语气竟然也格外和善。她今天有的是耐心跟她周旋： “王女士，如果您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欢迎您向公共关系科和投诉科反映情况。不过，我们今天该完成的工作，还是要完成的，毕竟，我们也有‘KPI’，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能理解和配合，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配合，我就不得不考虑换一个地方了。” 顾屿凌故意顿了一下，接着说： “您上一次为郑晓东作证，说他案发当晚一直和您在家，但现在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证明您的丈夫是杀人焚尸的凶手。换句话来说，您已经涉嫌了伪证罪。我们有权利带您回警局问话，并追究你的责任。你看，我们是在这里聊呢？还是您跟我们回去聊？” 王帼卿一直以来强装的淡定因为愤怒而扭曲，面目变得诡异而狰狞。她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说话，因为喉咙发干，声音显得沙哑：“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在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当然没问题。”说着，顾屿凌坐回到沙发上，摆出耐心等待的姿态，“您尽管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部门一定充分保护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您尽管给律师打电话，我在这里陪您，咱们一起等着。” 王帼卿显然没有想到顾屿凌的态度会如此平静，就好像炎天暑热的时候，忽然降下了漫天的冰雹，瞬间打得她浑身是包，从里到外浇得冰凉。 她的脸上不由得显出森冷的寒意和深深的恐惧来，一种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席卷了她。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顾屿凌急急转头往门口看去，看清来人之后，心忽的放下了，暗暗吁出一口气： 终于等到了！ 江铠大步流星，径直走到王帼卿的面前： “王帼卿，你涉嫌伪证罪，以及谋杀郑晓东，现在正式拘捕你。这张是拘捕令。”说着，他亮出一纸文件。紧接着，江铠又拿出一纸文件，“这张是搜查令，我们将在你的公司和家里搜集相关的证据。现在请你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王帼卿瞪圆了眼睛，看着江铠，如遭雷噬。 顾屿凌慢慢悠悠地从沙发里站起身，走到江铠的身边： “王女士，看来您得通知您的律师，改去警局和您会面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鬼怕恶人 终于安静，全世界寂寞到只剩下她一个人。 王帼卿躺在拘留所的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从她作为王家唯一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睡在这里。 床硬的像只有一层木板，什么都没铺似的，硌得她生疼。王帼卿正了正枕头，又往床的中间蜷了蜷，朦朦胧胧之间，她做了几个梦。 她先梦到了郑晓东向她求婚的那个夜晚。 他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的戒指是他自己设计，找人定制的，虽然只镶了一颗三十分的钻石，但他说，这是他用自己所有的钱买的，意味着，他愿意把自己拥有的所有都奉献给她。他承诺，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王帼卿觉得，那是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墨色的天空里，好像都为了他们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来。 之前为了两个人在一起，她在父母跟前所受的所有委屈、纠结，以及那些让她难以承受的种种压力，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好像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即便发生过，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让他们的爱情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接着，布景板悄然变化，也是一个夜晚，郑晓东也跪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这一次，不是单膝，而是双膝。脸上的表情不是洋溢着幸福的色彩，而是一片绝望和晦暗。 郑晓东向她忏悔，自己在外面确实有一个女人。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谢雨蒙提出分手。但是谢雨蒙死缠着他不放，还威胁要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全部都抖落出来，让他身败名裂。 他说他身败名裂不要紧，但是媒体一定会把这件丑闻放大，他不想让她和陆丰集团都跟着蒙羞。情急之下，一时错手，他杀死了谢雨蒙。 他对着自己赌咒发誓，说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去拈花惹草，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最后，他抱着她的腿，求她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王帼卿到现在还记得，郑晓东伏在自己脚下，呜呜地哭起来，两只手深深抓进头发里，狠狠往外揪，呜咽的声音像极了丧家之犬恳求新主人的收留。 她就那样俯视着他，嘴唇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会儿，她居然听到自己的笑声，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特别辛酸。 睡梦中，王帼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终于，梦境与现实贴的越来越近，第三个梦就是几天前场景的回放。 这段时间，郑晓东又成为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好丈夫，踏实、顾家。王帼卿的心里开始动摇和纠结，她反复问自己，这漫天的乌云，是不是真的可以散去了。 她终于说服自己，不管怎么样，应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潜意识里，她的想法是，只要他诚心悔过，她愿意试着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就在她认为，自己家里的这一滩狗血终于可以像蛛网一样不留痕迹地抹去时，一件更狗血的事情发生了：站在客房门口刚要敲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郑晓东在打电话。 “你再耐心等等，等我把钱都拿到手了，我就带你走。千万不能一时冲动！没有钱的话，我们到国外怎么生活呢？我当然爱你了，乖，再忍忍吧，快了快了。” 王帼卿在客房门口僵立了几秒，动弹不得，如遭雷噬。 也是一个晚上，郑晓东跟她说，有重要东西落在了公司，要回去取。王帼卿不动声色，只是贴心地嘱咐他，晚上光线不好，开车注意安全。 等他走后，她开车悄悄跟在他的后面。 王帼卿驾驶技术不错，她自认为，自己的距离和节奏都很合适，不远不近，隐蔽得很好。但郑晓东的警觉性之高，显然出乎自己的预料。他像是觉察出有车在跟踪他，故意停停走走好几次。甚至有一次还干脆停到路边，等待了十几分钟，眼睛死死盯着后面跟上来的每一辆车。 王帼卿当即决定掉头返回，甚至没有顾忌此处不允许掉头，更没有觉察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一闪。 那晚，她熄灭了所有的灯，站在窗帘后面，一直盯着窗外，直到郑晓东回来。 她又耐心地等了两个小时，确定郑晓东已经睡着了之后，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来到车库。 家里的每一辆车，她都有一把备用钥匙。坐在郑晓东车的驾驶座上，连接行车记录仪，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她知道了郑晓东的秘密。 那一刻，她只觉得讽刺，她最恨的不是郑晓东，而是愚蠢至极，对一个渣男尚存幻想的自己。 心里残存的希望，就像一截燃到了尽头的蜡烛，在一滩浅薄的烛油中间拼死挣扎了一下，溘然一口气，归于死寂。 突然之间，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中间。像是恐怖片里常演的一样，头顶上的走廊灯次第熄灭，只有尽头处的一盏灯亮着，发出眩目的光，像是舞台上特意打的灯光效果。 郑晓东跌坐在这片光里，他缓缓抬起头，血顺着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里汩汩地流出来，暗红得发黑。他的脸是灰白色的，眸子里浮着一层死气，喉咙里嗬嗬的，是垂死的声音。 王帼卿尖叫着从拘留所的床上坐了起来。 值班干警敲门，打开了监视的小窗，有灯光透进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拉开扇形的一块。 “王帼卿，你怎么了？”干警问。 王帼卿摆摆手：“我没事，做了个噩梦。” 干警将小窗关上，王帼卿隔着门听到她叹息着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落到这样的地步。” 王帼卿扶着额头笑了起来，声音古怪又苍凉。 她想象了一下，要是今天躺在解剖室的是自己，坐在这里的是郑晓东的话，该是什么样的情形。 人要是真能坏到十恶不赦，倒也好了。干了再多的坏事，有再多的鬼围床都能酣然大睡。 像她这样战战兢兢做噩梦的，应该还是相信这世界上有报应，还有良知残存的人吧。 果然，人懦弱了就是不好。连鬼都怕恶人。 正这么自嘲地想着，拘留室的门哗啦一声响： “王帼卿，起来跟我走，现在要提审你。”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日期 审讯室里正常亮度的光，晃得王帼卿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 在第一次审讯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李律师就告诉她，不要随便开口说话。等到上庭的时候，一切有他周旋。 于是，上一次的审讯中，她像个木雕泥胎一样坐在那里，这一次她也没有打算有所改变。 又是几轮疲劳轰炸，毫无意义，她抱着胳膊，眼睛半眯着看对面的高少波和江铠，心里竟然生出几分佩服和欣赏。 他们怎么能有这样的耐性，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明知道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王帼卿，负隅顽抗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警方合作。”江铠的声调不高，语气沉着，“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下毒，杀死了郑晓东？” 王帼卿的唇边浮出一抹极浅淡的笑： “警官，你们要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以直接向我的委托人提起诉讼，如果你无凭无据的话，我保留追究你们诽谤的权利，并要求赔偿因此造成的经济和名誉损失。” 她的话，就像是一阵烟，风一吹就散了，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江铠和高少波干脆就当没听到，依然按照之前设定好的顺序，将问题一个一个地抛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摧垮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也是审问当中百试百灵的技巧，更何况，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的证据，可能很快就到了。 “王帼卿，我再问你一次……” 这一次，王帼卿不等他说完话，就开口道：“江警官，你再问一万次也是一样。你们有证据，就直接提起诉讼。如果没有，你们疲劳轰炸我七天之后，还是要放人。所以，我好心劝你们一句，别再浪费时间了，把精力用在搜集证据上吧。” 说完，她身体向后一靠，不再说话。 高少波刚要开口说什么，门被打开，顾屿凌走了进来，她跟江铠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然后坐了下来。江铠看着高少波，点了点头，两人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就只剩下了顾屿凌和王帼卿面对面地坐着。 顾屿凌拿出一沓文件，展示给王帼卿看：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里面写着你要把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郑晓东。” “我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处分自己名下的股权。”王帼卿轻飘飘地将问题挡了回去。 顾屿凌将协议放在一边： “这只是一份草拟的协议，上面并没有签署日期。但是，王帼卿，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打印机，都会连接到一个服务器上，在这个服务器上，是可以查看到文件的打印日期的。” “所以呢？”王帼卿不以为意， “文件的打印日期就能证明我是凶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打印这份文件的时候，郑晓东还活着。难道我的日期里有什么密码，写着我的杀人计划，让你们给破解了？真是可笑！” 王帼卿的鼻子里冷哼一声，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 顾屿凌没有反驳，她拿出了几张照片，依次摆在了王帼卿的面前。 王帼卿轻蔑地一瞥，立刻瞪大了眼睛，她伸手抓过照片，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整个身体微微发抖。 “这些照片是我们从交警部门的监控摄像头和治安监控摄像头当中找到的。照片清晰地拍到了郑晓东坐在驾驶位上，而你开着车，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我们还调取了监控录像，证实他一路上开开停停，很明显，他是在看有没有人在跟踪他。 你可能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我们跟踪过他，这让他的神经非常敏感。你心里惊慌，害怕暴露自己，所以，你不顾一切，选择掉头。你没有注意到的是，你的违章被摄像头拍了下来，而且非常清楚。” “那又怎么样？”王帼卿极力保持表面上的镇静，然而她声音里那一丝明显的慌乱，还是轻易地就出卖了她，“这只能证明我和郑晓东在同一时间走过同一条路而已，最多可以证明我在跟踪他。” “你为什么要跟踪他呢？”顾屿凌追问。 “他曾经对我不忠，我对他不放心。夫妻之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王帼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顾屿凌的唇边弯起一抹浅淡的笑：“王帼卿，上一次我到你的办公室给你做询问笔录的时候，你说你不认识谢雨蒙，不知道你的丈夫在外面有女人。现在，你又说，你跟踪郑晓东是因为他对你不忠。你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呢？” 王帼卿一下子噎住了。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如果咬死了之前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刚刚亲口说的，她跟踪郑晓东的理由就站不住脚。如果现在改口，承认自己当时撒了谎，不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口供不可信吗？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把心一横：“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这些事，所以当时敷衍了你们，推说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谢雨蒙的存在，也清楚她和你老公的关系。” “我……” 王帼卿刚要说话，顾屿凌摆摆手：“你不需要回答，这不是问题。” 顾屿凌拿过照片，手里握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每一个照片的右下角都画了一个圈。然后又一张一张，重新摆在了王帼卿的面前。 王帼卿垂下眼睛看了看，发现顾屿凌圈起来的都是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拍摄时间。 “又是日期，这和你们指控我杀了郑晓东有什么联系吗？” 话音未落，王帼卿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起了变化……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章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王帼卿，照片上显示的日期，是5月10日。我们从打印机服务器上看到的日期是5月15日。在5月10日，到5月15日之间，我们通过调取监控录像，发现你不止一次开车到谢雨蒙的藏身之地去过。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你在新甫村并没有任何亲戚，请你告诉我，你一趟一趟地去，是为什么呢？” 王帼卿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不等她开口，顾屿凌接着说： “5月10日，你跟踪郑晓东，发现谢雨蒙还活着，你就已经知道了，郑晓东在骗你。按照常理，你应该跟他对质、大吵，甚至是向警方检举，并和他离婚。但是，这些你都没有做。恰恰相反，在5月15日，你居然草拟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要把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他。如此违背常理，只能有一种解释——你知道，这份协议只是一个诱饵，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动了杀心。 我来帮你梳理一下时间线。之前，郑晓东可能告诉你，他为了跟谢雨蒙分手，所以杀了人。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他做不在场的证明，并承诺你以后永远忠于家庭，你同意了。 后来，可能你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认为郑晓东可能在骗你，所以，你悄悄地跟踪他，并最终发现了一切。被骗一次，可以说是大意，但是被骗两次，特别是被同一个人连续骗两次，这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个时候，你已经决定杀他报仇。 你用《股权转让协议》作为诱饵，将他稳住。你们是夫妻，你清楚他所有的习惯，将他日常吃的药偷梁换柱，简直就像过家家一样的简单。甚至，就算郑晓东平时没有吃药的需要，你都完全可以谎称这是一种新的保健品，哄他吃下去。” 顾屿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摆在她的面前：“这一份是法医的验尸报告，证实郑晓东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而死。在他的胃里，有一颗融化了一半的胶囊，里面残留的粉末，经过法证部门的检验，确定是三氧化二砷，也就是我们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砒霜。” 说完，顾屿凌轻轻往椅背上一靠，没有再说话。两道锥子一样的目光，直射到王帼卿面前来。 一时间，审讯室里寂静无声，连着周围的空气都落了温度。几秒钟之后，王帼卿听见自己笑出了声，脸上是那种极致畅快的，报复似的狞笑。但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睛里开始蓄满了泪珠子，颤巍巍的，睫毛一抖，就顺着脸颊滑坠了下来。 “没错。”她仰起头，屈起指节在眼角揩了揩，深吸了一口气，“你都说对了。是我让郑晓东喝了毒药。” 她垂下目光，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照片，嘴角抽搐似的向上弯了弯： “自从我知道了谢雨蒙还活着，我就决定要实施我的计划。我听到谢雨蒙给郑晓东打电话，郑晓东一直在安抚她，让她不要着急，再等等。我就知道，谢雨蒙等不下去了，她在逼郑晓东尽快带她远走高飞。毕竟，一个平时锦衣玉食，被人包养惯了的小三，怎么可能在那种鸟不生蛋的小村子里待得住。 我也知道，郑晓东在拖延时间，因为他已经付出这么多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愿意放弃陆丰集团驸马爷的地位的。他现在举棋不定，应该是在观望风向，权衡利弊。这种情况对于我来说，像是一个微妙又瞬息万变的平衡，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就看我这根针往哪儿拨了。” 她神经质地笑了笑，接着眼神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狠辣和狰狞： “所以，我故意做了一个《股份转让协议》，告诉他，三个月后，这百分之十的股权就是他的了。我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再带谢雨蒙走了。至少这三个月之内，绝对不可能。所以，他们两个必然会翻脸。 药，我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既然他们在等时机，那我也可以等，我知道，很快郑晓东就得去给她送生活必需品。我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让他吃药。” “所以，你的计划是让郑晓东死在谢雨蒙身边？把这一切都推到谢雨蒙的身上？”顾屿凌挑眉。 “没错！”王帼卿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他跟我玩一石二鸟，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谢雨蒙这么喜欢当个死人，我就成全她，让她一辈子东躲西藏，见不得天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郑晓东居然会带了一把刀过去。看来他对谢雨蒙，也没几分真心，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而已。” “你怎么知道那把刀是郑晓东带过去的？” “那天我知道他要去找谢雨蒙，就知道，我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他一直都有吃保健品的习惯，所以哄他把毒胶囊喝下去易如反掌。他出门之后，我一样开车跟着他。中途，我看他在超市停车，我也悄悄跟了进去，看到他从货架上买了一把刀。我当时也怀疑过，他是不是想灭口。但看他还是照常买了些日用品和食物，又觉得不太像。况且，他要是想灭口就更好了，他杀死谢雨蒙，然后自己毒发死掉。死无对证。 你们警方发现的时候，看到谢雨蒙，自然就会知道死了的那个是李佳珍，他们俩串谋杀人焚尸。到时候，我可以再来自首，说当时是被郑晓东胁迫做伪证，坐实他们的罪名。没想到，这个窝囊废，居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最后还被她给捅了一刀，真是可笑！” 说完，她又神经质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趴在桌子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 那晚从审讯室回来，王帼卿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她梦到自己回到七八岁的模样，跟着爸爸妈妈到海边度假。她坐在沙滩上，堆了一个全世界最美最大的城堡，正想展示给爸妈看的时候，一个浪打过来，一切都没有了。 她，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沙滩和大海，忽然感觉一切都空了。 不管多么荒唐的纠葛，多么深刻的爱恨，大幕徐徐降下的那一刻，被微风吹散，被初阳蒸融，如浪打黄沙，什么都留不下。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P.S.：第一卷焦尸案已经收网。恭请各位小主轻启玉足，随我移步第二卷《孤岛连续杀人案》，第一章已经发布喽！感恩不离不弃！）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血泊中的新郎 德门岛自从被投资商相中开始开发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暮色降临，城堡式的建筑中流光溢彩，大厅里，身穿燕尾服的乐队成员，奏响了优美的爵士乐，充当宾客们聊天的背景。 人群簇拥处，雷艺换了一件露肩的粉色缎面鱼尾晚礼裙，领口处镶嵌着水晶，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夺目的光，腰线的地方围一圈重磅蕾丝，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光滑的发髻，用几颗珍珠发簪点缀其间，和她佩戴的珍珠耳环、项链形成呼应，越发衬托出她整个人高贵脱俗的气质。 在这样的场合里，最不缺的，当然是对新娘的赞美和祝福： “雷主编，你今天的新娘造型简直太美了，秒杀一众明星啊！” “对啊，和吴优在一起，太般配了，简直是一对璧人。” “雷主编，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 雷艺不断点头微笑，嘴里的“谢谢”从开始的饱含感情，变成了近乎于机械性地回应，脸上的肌肉也越来越僵。 她的心里开始有点儿着急：按照婚礼晚宴的议程，新郎新娘的第一支舞，二十分钟前就应该开始了。 渐渐地，宾客也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 “怎么只有新娘在大厅，新郎呢？” “晚宴早就应该开始了！” 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幸灾乐祸地说： “该不会这会儿才意识到害怕，逃婚了吧。” 城堡外，风声呼啸着，传到耳朵里，像是极力隐忍的怒吼，又像是哀哀悲泣的呜咽。这声音，让雷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以抑制。 一个多月前，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包里发现了一个硬壳纸信封，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不要嫁给吴优，你会后悔的。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在空无一人的编辑部，攥着这张字条时恐惧的心和颤抖的手。然而，在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任何类似的警告。加上她特别留心过，吴优的表现并没有丝毫让她觉得可疑的地方。 两个人都在名利场上打滚，有人嫉妒，想看他俩的好戏，所以故意整蛊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就在雷艺将这一切渐渐淡忘，三天前和妈妈王虹，妹妹沈彤来到德门岛之后，打开行李箱，却发现衣服正中间，工工整整躺着的，还是一样的白色硬纸壳信封，里面的内容也一样： 不要嫁给吴优，你会后悔的。 …… 瞬间，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雷艺的手死死地攥住了粉色鱼尾裙的裙摆，在光滑的缎面上抓出了深深的折痕。 “姐。”沈彤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唤她。 雷艺浑身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沈彤，有一两秒钟的恍惚。 “姐，晚宴已经推迟了半小时，宾客都有些不耐烦了，姐夫现在还没有过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沈彤的这句话，像一根钉子，正扎进了此刻雷艺心里最虚弱的地方，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沈彤看出了她的异常，一面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抚着安慰她，一面说： “姐，你别着急，也许姐夫就是刚刚祝酒的时候多喝了两杯香槟不舒服，所以睡着了。你在这儿应付一下，我到他房间去找看看，很快就回来。” 雷艺连声说了谢谢，沈彤又安慰了她两句，然后匆匆转身离去。 雷艺看着沈彤的背影，那种多年的积怨混杂着抱歉和不甘的复杂情感又一次腾起，但她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今天是她的婚礼，没有什么比扮演好当下的角色更加重要。 她将主持人叫到一边，小声吩咐了几句，主持人点点头，走上了舞台： “各位亲朋好友，”主持人的声音让整个大厅里嘈嘈切切的说话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首先，我代表一对新人，感谢大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见证他们的爱情。接下来，我应两位新人的请求，和大家玩一个小游戏。通过这个游戏，我们将选出一位最了解两位新人的嘉宾，并有一份新郎新娘精心准备的专属好礼送上！” 他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又热络了起来。 雷艺站在舞台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首先，我要问在场嘉宾一个问题，大家可以踊跃抢答。我的问题就是——” 主持人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当他确认所有宾客都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等待的时候，刚要开口—— “啊～～！” 一声忽然炸响的尖叫，刺破了会场的宁静。 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所有人都怔愣住了，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大厅的门被用力地推开，沈彤跌跌撞撞地进来。 看清楚她此刻的样子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呼叫和骚乱，雷艺感觉半天中有一个雷直劈在面门上，她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手扶住墙壁，才站稳了身子—— 沈彤的两只手上、以及香槟色的长裙上，鲜红鲜红的，全是血！ 她上下牙关猛磕，话说得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吴优，死了。” 大厅里开始骚乱。人群中，两个人迅速起身，反锁了大厅的门，然后熟练地分开人群，几步跨上舞台，拿过呆立着的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我们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现在所有的人都要待在原地，不许离开！” 说着，江铠和顾屿凌亮出了警官证。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章 被死神选中的人 几乎所有人在忆童年的时候，都会有一两件念念不忘的事儿。对于江铠来说，他的意难平基本都和《名侦探柯南》有关系。 刚开始看这部动画片的时候，他上一年级，柯南也上一年级，现在他已经到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PUA自己仍然是风韵犹存、宝刀不老的年纪，然而人家柯南还在上小学。 他记得当年利用一切时间写作业，下课十分钟都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不到膀胱快要爆炸的时候，绝对不出教室，为的就是在学校写完全部作业，回家后好向家长“邀功请赏”多看两集动画片。 这种热情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江铠就开始纳闷：为什么柯南走到哪儿，哪儿就要死人呢？ 再大一点儿，当年的困惑变成了嘴里的玩笑，如果说奥特曼是被光选中的，那柯南简直就是被死神选中的，走到哪里都会带来厄运。 他乐此不疲地将这个梗玩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在现实生活里，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和他看柯南的目光是一样的。 这让他想起了一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噩梦”。 他是重案组刑警，只要他出现，多半是有重大案件发生。就连有时候跟亲戚朋友客气一句“有事儿别客气，给我打电话”，甚至是一句极度稀松平常的“常联系”，也能让对方心里咯噔一下，嘴上打着哈哈，面露尴尬之色。 工作时间长了，江铠有时候自己都怀疑，他会不会和柯南一样，也是个被诅咒的人。 直到这会儿，他的疑虑终于被打消了：他绝对不会是那个被诅咒的人，因为对于这个“光荣称号”来说，实至名归的另有他人。 江铠两道箭一样的目光，刷的朝大厅的一角射了过去—— 没错！就是她！ 那个背对着他，面朝着墙，正举着手机，给德门岛所属派出所打电话的顾～屿～凌～！ 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顾屿凌忽地转身，江铠不想和她四目相对，赶紧收回了目光，然而耳边马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接着他就听到顾屿凌说： “铠哥，派出所说受台风影响，现在船和直升机都过不来，委托我们先行处理。” 江铠忍不住嘴角直抽抽：上一次休假，都到登机口了又被叫回来。这一次好不容易来参加明星的婚礼，正踌躇满志，准备一饱眼福，结果新郎死了不说，自己还被困在这座孤岛上，“强制破案”。而且人手方面，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顾屿凌。 想到这里，江铠忍不住咬牙切齿，迎风流泪，因为，自己今天会出现在这场婚礼上，完全是拜面前这个祖宗所赐！ 焦尸案告破之后，重案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就在他以为现世岁月静好，准备把前一阵子叶队要求的陈年悬案的资料拿出来研究一下的时候—— 刷！ 一个墨绿色，印着铃兰图案和烫金wedding invitation的喜帖飞到了自己的桌面上。江铠抬头，正对上顾屿凌月牙儿般笑眯眯的双眼。 江铠心里咯噔一声响，脱口而出：“啥意思？” 他眼睛朝喜帖看了看：“你的？这么快？？和谁？？？” 顾屿凌郑而重之地点点头：“我青梅竹马的嫡亲老公。到时候早点儿到，就咱俩这关系，证婚人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江铠半信半疑地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绿色炸弹”，最后还是决定直面“惨淡人生”，毕竟，他向来标榜自己是真的猛士，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怂！ 喜帖上新人的名字让他暗暗吁出一口气之后，旋即瞪圆了眼睛：雷艺？吴优？？ 顾屿凌咯咯咯笑出了声：“你不是好奇明星婚礼什么样吗？这次不用我给你转述了，想不想自己亲眼去看看？” 江铠想起了上一次在星巴克的时候两人的对话。 “你不是丁玲的plus one吗？什么时候给自己混成正主儿了？” “丁玲那家伙被总编派去出差了，她跟雷艺学姐打了招呼，把她的名额连本带利地转给我了。”顾屿凌挑了挑眉，“怎么样，要不要当我的plus one，去开开眼？听说德门岛四面环海，风景很是不错，你可以当作是补度假期，反正你上次想去江南水乡看妹子的心愿也没有达成，干脆这次就过海上岛，没准儿可以遇见寻找真爱的美人鱼哦～” 提到假期，江铠心里有些活动了。 “既然这样，为师就陪你走一遭吧！遇不到美人鱼，有只胖头鱼看个新鲜，也是好的，省得每天在办公室里，看你们这群小丑鱼，都审美疲劳了！” 江铠叹了口气，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他拧了拧眉心： “屿凌，你留在这里，登记一下在场人员的基本信息，我现在去案发现场看看。” 说完，江铠转动门把手，拉开大门，走出了宴会大厅。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迈步出来，迎面看见一个急急的身影朝大厅这边小跑着过来。来的人见江铠是从宴会大厅里出来的，上前问： “我刚刚好像听到尖叫声，请问，是婚礼出了什么问题吗？” 江铠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你是？” “我是这座城堡的管理人，也是德门岛的岛主。我叫赵子珊。”说着，她向江铠伸出了手。 岛主？ 江铠的眉心皱了皱，在此之前，他只听说过黄药师是桃花岛的岛主。 他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多岁，脸上的神情很和气，但又带着不与人亲近的距离感，鼻子下沿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加沧桑和疲倦，但是从眉眼上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大概是感觉到了江铠的困惑，她唇角向上勾了勾，解释说： “七年前，我和我的丈夫买下了这个海岛。四年前有开发商看上了这里，提出条件跟我们联合开发，他们投资，我和我丈夫负责经营和管理，两年前我丈夫去世，我继续留在岛上。刚刚我在一层的宴会厨房里跟厨师沟通晚宴的菜品，听到尖叫声就赶紧过来了。” 江铠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我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我叫江铠。现在怀疑在这栋城堡里发生了命案。受台风影响，德门岛所属派出所暂时无法登岛，所以由我和我的另外一名同事先接手调查。既然您是这里的负责人，那么请您配合我的工作，现在带我到新郎的房间去。” 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的信息，且每一条信息听上去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赵子珊明显地怔愣了几秒钟，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新郎的房间在城堡的第三层，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6章 现场和一巴掌 在去新郎套房的路上，江铠向赵子珊询问了这栋城堡的基本情况。 赵子珊介绍说，这栋城堡是四年前由一家专门做旅游开发的公司投资建造的，地下有一层，地上有五层。 地下一层是酒窖和储藏间，还有员工厨房、中央厨房和员工宿舍也安排在这里。地上一层设有接待大厅和音乐酒吧，负责宴会烹饪的厨房也在这一层。自己刚刚就是在一层的宴会厨房里安排相关事务。 第三层设有高档套房，新郎新娘举行婚礼之前各自的套房，以及今天晚宴之后会入住的新婚套房都在这一层。除了新郎新娘之外，新娘的妈妈和妹妹，以及新郎的爸爸也住在这一层。 “哦，对了，”赵子珊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顿了一下，“有一个叫做许景琛的，是新郎的大学同学，也是这次婚礼的伴郎，按照新郎的要求，也把他安排在这一层。其他的宾客都安排在四层。由于顶层的视野好，所以当时我们把行政酒廊也设置在四层。”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三层新郎套房的门口。 “赵女士，请你帮我找一些保洁人员用的手套、口罩和脚套来，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一些干净的密封袋。然后请你在门口等待，并且将这个房间的所有门卡和钥匙全部都交给我，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和我的同事之外，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赵子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概五分钟之后就回来了，将江铠要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了他。 “房间的所有钥匙和门卡，除了新郎自己有的，现在插在墙上卡位上的那一张之外，都在这里了。” 江铠道谢，接过来，戴好口罩、手套和脚套，准备进入房间。 套房的门是半开的，江铠侧过身来，尽量屏住呼吸，收缩起身体，在法医和法证人员到来之前，要保护好现场。从门口进来，有一个很短的走廊，连接着会客厅，走廊的左手边是更衣室和卫生间。 尽管有一层口罩遮挡着，江铠还是可以闻到套房里弥漫着的血腥味。 他将目光往下移，然后蹲下身子仔细看，地上有几个沾了血的鞋印，应该是高跟鞋向外走时留下的，看起来步子迈得很大，他猜测是很可能是刚刚沈彤发现尸体后，仓皇失措跑回宴会厅的时候留下的。 江铠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脚印，再往里走，刚进客厅，就看到了吴优的尸体。 此刻他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白衬衫已经被血染成红色。江铠用手机，在不同角度给尸体拍照。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沈彤冲回大厅时的样子，她的裙子上胸口和裙摆的位置好几处都沾染了血迹，两只手上也有，照这样来看，她刚刚很可能碰过尸体了。 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尸体最初的姿态已经被破坏了。 江铠的眉心紧了紧，蹲下身子，吴优白衬衫左胸的位置有一处破口，很明显是利器刺穿的。他慢慢将尸体翻侧了一点，发现后背相应的位置，也有一个同样的破口。 应该是被刀之类的利器贯穿了胸口，这么看，这把刀的刀身不短，而且凶手下手的时候，非常坚决，力气很大，明显是要人命的。 至于凶器，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 这里四面环海，随便找一个位置都可以丢弃到大海里，现在台风过境，风高浪大，早就不知道被海浪带到哪里去了。 江铠叹口气，将尸体放回原来的位置，站起身，忽然身上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掉落在房间厚实的地毯上，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江铠弯下身子，伸手捡了起来，拿到眼前看。 这是一枚金属制的校徽，上面白底蓝字，写的是“青城大学”。 *** 宴会大厅里，刚刚那个娇艳动人，美得让人错不开眼睛的新娘，此刻简直可以用“形容枯槁”来描述。 她的脸苍白晦暗得没有一丝人色。典礼仪式结束后，吴优送她到新娘套房门口，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情的一吻，好像还只是片刻之前的事情，怎么几个小时之后，居然就已经给她换了个世界了？ 吴优死了？死在新郎套房里？？死在他们的婚礼上？？？ 要不是现在太阳穴上一突一突地疼，雷艺简直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曾经看过一张人体神经系统全景图，当时她感慨，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精密的设备了，甚至没有之一！ 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一条一条的都变成了了无生机的木头。不然，她怎么会一点儿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呢？ 妈妈和妹妹，还有几个朋友都围着她，眼前的一张张嘴一开一合的，都在跟她说话，她麻木地听，机械地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刚刚来问自己问题的，好像就是那个从新闻系退学后考上警校的学妹，她问了什么？雷艺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只记得最后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安慰了两句，就走开去忙别的了。 顾屿凌自己也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一个梦幻婚礼，居然会成为命案现场呢？ 她摇了摇头，继续整理着在场人员的信息。 这时，不远处两个女人嘈嘈切切的八卦声，落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吴优真的死了吗？会不会是她干的？”说着，这女人眼睛朝身后瞟了瞟。 另一个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难说。前两天在后台，我还看见他俩吵架来着。好像是她不满意吴优要娶别人，跟他闹呢。吴优也没好气，说他不可能娶一个为了红就跟金主睡觉的女人。然后她就急了，骂他没良心，好像还打了吴优一耳光呢！” “那后来呢？” “我哪知道啊！我怕他俩转头看见我，就赶紧走了，再说，主持人那边儿还等着我过去化妆呢。” “你说，这些人，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咋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装着上流社会的人，净干下流社会的事儿。都要结婚了，还到处留情，欠那一屁股风流债，死了活该！” …… 两人低着头，脑袋恨不得都扎进对方的脑袋里面去，正八卦得如火如荼，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两只脚，再一抬头，顾屿凌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了： “两位，你们刚刚说的，打吴优一耳光的人是谁？”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7章 校徽 嘁嘁喳喳，八卦吃瓜的这两个女孩，一个叫袁婉婷，是吴优参与的那档收视率很高的野外求生节目《天黑请睁眼》的摄影助理，另外一个是滨城电视台的化妆师赵雅君。 顾屿凌冷不防这么一问，让两个人顿时有些尴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沉默了。 “我再问你们一遍，”顾屿凌提高了声音，“你们刚刚说的那个跟吴优吵架，还给了他一巴掌的人是谁？” 袁婉婷和赵雅君还是没有说话，但两个人像是听从谁的命令一般，一起侧身往后看去，顺着她们的目光，顾屿凌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一张脸惨白，眼神很复杂，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眼底闪过明显的慌张和恐惧，但看向婉婷和雅君的时候，又是满满的轻蔑与不屑。 顾屿凌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她就是在不少电影电视剧里出演过女二号或者重要女配角的演员，名字叫韩晶。 顾屿凌不动声色地让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韩晶刚开始还迎着她的目光，想要表现出一副胆不虚，心不慌的样子，但看着看着，就不自在起来，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脚尖。 顾屿凌勾了勾唇角，在记录本上写下她的名字。 这时，江铠和赵子珊一起返回了宴会大厅。 宾客们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刚知道吴优被杀的时候，本能的恐慌和莫名的兴奋，让他们或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是伸长了脖子，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等着看热闹。 然而，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新鲜感渐渐退去，无聊、厌烦的情绪开始泛了起来。 “你们到底还要调查多久，能不能先让我们吃点儿东西？” “我已经很累了，我现在要回房间休息！你们没有权利这样禁锢我们的人身自由！” “就是！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给他们用手机拍下来，发微博上曝光！看我的粉丝不骂死他们！” “没错！” …… 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乱上加乱、火上浇油的天性，一人开腔，众人帮口，忙不迭地响应，大厅里刹那间又响起了嘈嘈切切的声音。 顾屿凌看着大家的情绪快要失控，又看看江铠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的拳头，赶紧上台拿起了麦克风。 “大家请安静一下。” 没人搭理，抱怨的声音反而越来越高，顾屿凌咬了咬嘴唇，将话筒对准了音响，刺耳的电鸣声瞬间刺破了整个宴会厅，所有人在捂住耳朵的同时都自然闭起了嘴。 见人群终于安静下来，顾屿凌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我和江警官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也对大家的配合表示感谢。我知道大家非常辛苦，但是，希望你们明白，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 她顿了一下： “大家可以动脑筋想一想，德门岛四面环海，现在外面起了台风，我们等于处在一个孤岛上，这个时候吴优被人杀死了，基本上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大概率就在今天出席婚礼的宾客中间。” 顾屿凌的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她满意地看到，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江铠赞许地朝她笑笑，伸出手示意她，顾屿凌将话筒递了过去： “现在，请大家再配合我们完成最后一项工作，请所有的男宾在我的左手边集合，所有的女宾在我的右手边集合。我和顾警官会检查大家的随身物品，没有可疑物品的嘉宾，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人群中不再有人多话，大家开始按照江铠的要求自觉地往两边走。 检查的结果和江铠料想的一样：大厅里所有嘉宾的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没有疑似的凶器、除了沈彤之外，也没有人身上有任何血迹。 “铠哥，既然这样，那就先让大家回去吧。”顾屿凌抬起手腕，给江铠看看表，指针显示刚过凌晨十二点。 江铠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他拿过话筒，再一次喊话： “大家暂时可以先回房休息了。但是，我必须要再次提醒你们，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当中，请大家返回房间之后，尽量不要外出。如果必须要出来的话，建议最好结伴，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在城堡里四处闲逛。需要吃饭的嘉宾，可以打房间里的订餐电话，服务人员会将餐点送到你们的房间。” 说到这里，他和赵子珊交换了一下眼神，赵子珊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拖着步子，准备向外走的时候，江铠突然又说： “等一下！” 所有的人立刻收住脚步抬头。 江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金属东西。他高举着袋子，走到人群中间，慢慢地在大家眼前晃了一圈。 “有人认识这个吗？”江铠问，眼睛不停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着，想要捕捉到任何一点微妙的蛛丝马迹。 大家都睁大着眼睛使劲看，又轻轻地摇着头。忽然，人群中有人用难以置信地语气脱口而出： “青城大学校徽？！”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那人自悔冒失，喉咙上下滚了滚，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江铠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将密封袋收了起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摆渡船 终于被释放，宾客们拖着步子，三三两两地往门外走，顾屿凌先一步站在走廊里观察动静，维持秩序。 一个长相帅气，身材笔挺的男人走过她旁边，刻意目不斜视，用了极低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晦气。” 这游丝一般的声音，并没有逃过顾屿凌的耳朵，她不怒反笑，轻启朱唇，声音不大：“白桦，你回来。” 白桦身体先打了个颤，呆立了几秒，然后不情愿地转过了身。 顾屿凌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头向他侧了侧： “你和吴优是一个经纪公司的，一定知道不少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稍后，我找你问话。” 看着白桦抽搐的嘴角，顾屿凌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想补数学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说完，顾屿凌朝他笑了笑，笑得白桦浑身不自在。他明白那笑里头的含义，让他老实点儿，好好配合。 白桦不知道为啥有些心虚。 顾屿凌转身走开，看着她的背影，白桦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卑鄙的毒妇！ 在娱乐圈里打滚，有时候连白桦自己都分不清楚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但这一句“毒妇”倒实打实是他的肺腑之言。 事实上，在德门岛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撞在顾屿凌的枪口上了。他心里懊悔得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惹她干嘛呢？！ 顾屿凌会出现在德门岛上，这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事儿。 中午结婚典礼结束之后，所有的道贺的嘉宾，都被安排到城堡四层的行政酒廊享用自助餐。 白桦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酒，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眼睛一边四处瞟，越看越觉得无聊。 有时候他觉得，娱乐圈也跟围城似的，圈外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圈内的人才知道酸甜苦辣真正的滋味。 不说别的，就看美女，美得千篇一律，都是一个调调，看多了让他觉得心生厌烦，外加审美疲劳。 难道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让他提提神？ 正这么想着，吧台一个女孩的背影立刻让他坐直了身体。 女孩穿一件白色宽松亚麻衬衫，下头是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脚上搭配一双厚底小白鞋。这身休闲风的造型，让她在一众长裙恨天高当中脱颖而出，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高马尾，两边有几缕碎发随意地垂下，吧台顶灯的光笼着她，好像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色。 白桦越看心越痒，端着酒杯，起身走到了她的旁边，一只手肘搭在吧台上，以一种极其潇洒的姿势斜倚着，偏过头用一把魅惑又性感的声音说了一句： “美女，你眼角的痣很好看，让你整个人都更有气质了。我……” 白桦的话还没有说完，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这个痣，这个侧脸，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还没等他想起来，顾屿凌已经转过身来，偏着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才几天没见，数学没补上来，连记性都变差了？” 白桦的脊背一僵，喉结明显收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恐慌。再开口时，喉咙发干，一把魅惑性感的声音，变得沙哑：“顾，顾警官？！” 白桦垂着头，拖着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脑子里不断响着的是顾屿凌刚刚的那句话：“稍后，我找你问话。” 直到听见有人跟他说： “白桦，你怎么还跟着我，再往前是设备间了。”这人说话间，眼神警惕地朝他看。 白桦怔愣了2秒钟，回过神来，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脚步匆匆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人，怎么感觉怪怪的。”那人看着他的背影嘟囔着，赶紧进屋，关上了房门。嘎啦一声，是锁链落下的声音。 *** 等到雷艺在母亲和妹妹的搀扶下回到套房之后，大厅里才算是真正地安静了下来。 “赵女士，”江铠走到赵子珊面前对她说，“您可能得辛苦一下，请您尽快整理一份工作人员名单和基本资料给我。” “是所有在职人员的资料都要，还是只需要今天在这里上班的？”赵子珊问。 江铠愣了一下。 见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赵子珊解释说： “德门岛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跟那些已经出了名的海岛旅游胜地相比，游客人数并不多，到淡季的时候，甚至整座城堡都住不了几个人。所以，这里的全职员工连她在内一共22个，剩下的大多数都是附近城镇乡村招聘来兼职的。根据入住客人的数量，通知兼职人员到岛上来上班，工资日结的。一般来说，我们会包下整艘的摆渡船，统一将他们从码头送到岛上来，就像你们登岛的时候一样。” 听到“摆渡船”这三个字的时候，顾屿凌的脑袋刷地一下，朝江铠转了过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江铠脸上的表情一僵，嘴角不由得抽抽了两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顾屿凌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婚礼当天是星期六，他们是周五晚上在码头登上摆渡船的。 站在船舷上的时候，正值傍晚，夕阳映得满天彩霞，海鸥飞得很低，时不时地从船上掠过。这些海鸥经常被游客投喂，一点儿都不怕人，有胆子大的，甚至落在船舷上，讨要吃的。 江铠穿着一件米色T恤，搭配着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右手举着手机，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还真有点儿土帅土帅的，顾屿凌笑眯眯地看着他，想。 江铠自拍的正高兴，眼角瞥到顾屿凌两枚弯成月牙儿形状的眼睛，登时就换成一副高冷脸，不自然地拨弄了几下头发。 样子委实可爱。 “铠哥，”顾屿凌有心逗他，大大方方走到他旁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来一颗吧。” “什么玩意儿？”江铠皱着眉头问。 “盐酸地芬尼多片，俗称晕船药，很好用的哦。” “切！”江铠一脸不屑地摆摆手，特酷地说，“不～需～要～。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不知道啥叫晕船。” 顾屿凌将手里的药瓶晃得哗啦哗啦响，脸上笑得明媚：“真的不要？一会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江铠白了她一眼，语气笃定得很：“我就从来没干过后悔的事儿！” 然而，豪言壮语很丰满，现实人生很骨感，打脸来得非常快。 开船五分钟后，顾屿凌眼瞅着江铠的脸色由红润变成灰白，又从灰白变成了淡绿。 “铠哥？”她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从包里拿出那瓶晕船药，三个指头捏着，在江铠面前像钟摆一样晃过来晃过去，晃过去晃过来…… 江铠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往船舱外面跑。顾屿凌岂能错过好戏，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只见江铠半个身子探在外面，干呕了几下，吐不出来，也直不起腰，难受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顾屿凌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对准焦距，打开闪光灯，咔嚓咔嚓！ 江铠感觉到闪光灯一明一灭，心里知道是顾屿凌不干人事，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她，但这会儿怎么也动弹不了。 江铠看着眼前翻腾的海水，无比绝望地想：完了，这辈子算是毁在这丫头手里了。 顾屿凌想到手机里江铠的那几张“玉照”，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自然是喜形于色，直到她感觉到两道杀气腾腾的眼光，直逼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你在笑什么？”江铠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顾屿凌努力把笑憋回去，作出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没什么。”说完，还抿住了双唇。 考虑到身边还有赵子珊，江铠再一次抑制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不早了，我们也各自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完，他第一个迈大步走出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章 鹅绒被之下 雷艺坐在床边上，眼睛不住地朝卫生间的方向看，目光刚投射过去，又像是被烧红了的烙铁烫到似的瞬间收回来。 刚刚送她回到这个新娘套房的时候，妈妈王虹和妹妹沈彤还想再逗留一会儿，但被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雷艺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她平时说话一样，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王虹讷讷地站起身，想走又不太放心，留下又不好意思。平常她和雷艺关系生疏，这时更显得不知所措。 末了，还是沈彤拉了拉她的衣服，低声说：“就听姐姐的吧，给她一点儿空间，让她安静一会儿也好。反正我们都在这一层住，有什么事好照应。” 王虹答应一声，和沈彤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王虹先出了门，重重吁出一口气，像是好容易逃离了虎口似的，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沈彤扶着门框，顿了顿，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转回身，走回雷艺身边： “姐，凡事想开些。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接受，但这世界上最大的就是时间，慢慢地，你就不那么痛了。”沈彤顿了顿，声音低的像是说给雷艺，又像是说给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雷艺没有看她，但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直到门发出一声响，这间套房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雷艺才打了一个寒噤，感觉三魂六魄重新归位到自己身体里了。 她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困乏，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真空包装袋，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整个人皱皱巴巴的。 她闭上眼睛，向后一仰，倒在床上。 床单和被罩是刚刚换洗过的，上面还残留着洗衣液的味道，雷艺用力地闻了几下，鼠尾草的清香混杂着海盐的味道，像是情人的手，抚慰着她极度紧绷而不能触碰的神经。 手指慢慢地拂过厚实柔软的织物，向鹅绒被的边缘探去，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样，雷艺缩回手，从床上弹了起来。 一天一夜之前，还是这张床上，她被吴优紧紧抱在怀里，吻得喘不过气来。她感觉皮肤下面像是安装了机关，吴优的手抚摸过的地方，小火苗一寸寸簇簇地燃起来，热力一点点地透上来，炙烤得她难受。 意乱情迷之间，她感觉吴优拉开了她长裙侧边的拉链，细细的肩带，从肩头滑落了下去，她的手拽起鹅绒被的边缘，环抱着他的脖子，慢慢地躺了下去—— 忽然，有一个东西撞到了自己手上，凉凉的、滑腻的，好像有一层粘液覆盖在上面，雷艺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蛇！蛇！”她瞪大了眼睛尖叫着。 “在哪里？”吴优像是被她的话给钉在了床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不敢动一下。 “被，被子下面。”雷艺上下牙关磕得咯咯响，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说实话，吴优此刻也被雷艺的反应吓得头皮发炸，脑子里轰轰的响，但在老婆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怂来，只好硬着头皮抓住被角，下死劲猛的一掀—— 洁白的床单上，有一个棕褐色的长条物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下面洇开着一滩水。 吴优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伸手将它捞了起来： “是海带！”他声音高得有些尖锐，说着还笑了出来，“别怕，亲爱的，是海带。” 雷艺稍微凑近一下看，确实是海带。 “海带怎么会到我们的床上呢？”她的声音还是颤颤的，身体微微发抖。 “肯定是许景琛那个孙子！”吴优咬牙切齿，“就是他的恶作剧！” 他拎着海带进了卫生间，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给前台打了电话，要求换新的床品，又倒了一杯温水给雷艺，抱着她柔声安慰： “别怕，亲爱的，明天我就去收拾许景琛这个混蛋，不打得他管你叫娘，我就跟他姓。” 雷艺被他逗笑了，老公温暖的怀抱和热水顺着喉咙滑进身体带来的暖意，让她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雷艺还是不能理解。 “晚饭的时候，我们聊天，说到上大学时候经常跟低年级的学弟恶作剧，比如打一盆冷水，浇到他们的床上去，再把被子盖在上面。他知道我晚上要过来找你，肯定是想着故技重施，给我开个玩笑。别怕，我明天一定狠狠教训他！” 雷艺勉强勾了勾嘴角。 那晚，当然不会再有温存和缠绵，雷艺瞪着眼睛看天花板，虽然海带已经被吴优扔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床单被罩也换成了新的，但是她还是直挺挺地躺着，身体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那种黏湿滑腻的感觉，还萦绕在她的指尖，洗不干净，也擦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两个米白色的硬纸壳信封，还有A4纸上，那一行黑色的字： 不要嫁给吴优，你会后悔的。 …… 警告信、床上的海带、吴优的死…… 所有这一切，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照着她兜头张了过来。 雷艺的心底深处掠过一阵寒噤，她站起身拨通前台的电话：“我是雷艺，请帮我查一下顾屿凌住在哪个房间。” *** 顾屿凌将手指轻轻放进头发里，从前额开始慢慢地向发尾梳了过去。 给雷艺开门的时候，她刚刚洗过澡，头发上还有细小的水珠滑下来，现在基本上已经干透了。 她看看表，指针显示凌晨三点多。 然而，她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刚刚雷艺跟她说的话。 警告信是谁写的？ 雷艺床上的海带，真的是许景琛的恶作剧？ 这个许景琛，就是认出江铠手中校徽的那个人。他是吴优的大学同学，两人都毕业于青城大学，他同时也是这场婚礼的伴郎，他和吴优的死，会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那个韩晶，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慌又是为什么呢？ 顾屿凌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感觉到太阳穴两边有点儿一跳一跳地疼。房间里的光还是昏暗暗的，但其实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光线从窗帘遮不到的缝隙处投射进来，一点点地打亮桌子、椅子、床脚。 顾屿凌决定睡两个小时，然后去找江铠讨论案情。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章 四个“人” 除了雷艺和顾屿凌之外，这晚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 沈彤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径直走向窗台，将窗子推开半扇，冰凉而又混杂着海水咸腥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的脸皮很烫，贴在冷冷的大理石窗框上，有分外刺激的痛苦和舒适感。 她想起自己刚刚宽慰雷艺的话，嘴角忽然露出极其诡异的笑。 怎么可能过去呢？ 有些事情，就像是留在心里隐秘角落的潮湿，平时看不到，突然某一个时刻就弥漫起一股霉晦的味道，让人猝不及防，喘不上气来。 她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得知程楠死讯时，自己的反应。 轰的一声，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大脑轰得粉碎。那一瞬间，她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身体一寸寸灰飞烟灭，四周的一切突然都不存在了。 她记得她将程楠的被子团了又团，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所有人只觉得她是太过思念他，其实他们不知道，她是单纯地觉得疼。 那种痛苦，把她的身体全部都掏成了虚空，骨头与骨头之间，脏器与脏器之间，全都空荡荡的，她绝望地想抓住一切程楠的东西去填充，填进去了，即便她自己知道是徒劳的，起码还有一点点充实和温暖的假象。 她记得从医院回来，躺在床上死死地闭上眼睛，身体和心理的疼痛席卷而来，她也是紧紧抱着被子熬过去的。 耳边还有妈妈絮絮叨叨的安慰声： “彤彤啊，你要听劝，自己要把心放宽。这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不是你一个人，你看开些，日子就能好过些。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生活就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儿！” …… 窗外的风声很大，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惊掠而过，留下一长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辄辄声。 沈彤的眼角边有晶莹的东西一闪，她屈起指节将它揩干净。 这么久了，她渐渐悟出一个道理。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下去一杯很冷很冷冻着冰碴儿的水，然后再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将它化开，变成眼角的一滴滴滚烫的眼泪。 沈彤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微茫的晨曦中，她看到了岸边的一块岩石，灰扑扑的，像是暗淡又绝望的未来。 *** 第二天一早，赵子珊先给江铠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员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他休息好之后，随时可以来找自己拿。 没想立刻就收到了江铠的回复。 “江警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她看江铠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倦容，心里暗暗感慨年轻真好，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挺喜欢这个年轻人，忍不住问了一声：“江警官，你今年多大了？” “28岁。”江铠回答。 他低着头翻看资料，没有注意到赵子珊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赵子珊脸色如常，只不过眼睛里的红血丝多了些。 “赵女士真对不起，让您辛苦了一夜。” “没关系，”赵子珊的脸上浮起一抹极浅淡的笑，“我本身睡眠就少。江警官，我已经把一楼的员工会议室空了出来，作为你和顾警官临时办公的地方。另外，我让厨房准备了两份早餐，顾警官应该已经过去了。” 顾屿凌居然也起来了？江铠心里一动。他朝赵子珊点点头，道谢告别之后，搭乘电梯，来到一楼。 刚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顾屿凌低头吃得正欢。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手里的勺子还没放下，眨巴着清亮清亮的眼睛跟他说： “铠哥早！” “没你早！” 江铠想到她昨天晚上一脸坏笑的可恶样子就没好气儿，但一抬头看到她眼睛底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还是心疼了一下，忍不住问，“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是基本没睡。”顾屿凌往嘴里送了一勺粥，“脑子里乱哄哄的，跟跑马灯似的。铠哥，你赶紧吃，吃完了咱俩好好讨论一下案情。” 说着，她将一个餐盘朝他推了推。餐盘上放着一碗皮蛋瘦肉粥，两个黄桥烧饼，一个圆圆的煎蛋，还有两小碟酱菜。 江铠本来并不觉得饿，这时候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觉得胃里空空的，低头几下子风卷残云，光盘精神贯彻得很是彻底。 两人吃完早餐后，有服务员进来将餐盘收走。 顾屿凌擦擦嘴，迫不及待地说： “铠哥，我觉得吴优的案子，咱们目前有三个可以追查的方向。第一个，是情杀。”说着，她将从袁婉婷和赵雅君那里听来的，关于吴优和韩晶的八卦告诉了江铠，“韩晶和吴优纠缠了这么久，现在情人要结婚，新娘不是她，一气之下杀了吴优，这个杀人动机是完全可以成立的。还有——” 顾屿凌顿了顿，接着说： “昨天你展示给大家看的那枚校徽，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吗？” 江铠点了点头，将发现校徽的过程告诉她，接着说： “尸体原本平躺在地上，我怀疑是在我翻动他查看刀口的时候，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我跟司仪和婚礼策划师沟通过，婚礼当中并没有一个环节是和青城大学有关系的。所以这枚校徽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件正常的事，一定有问题。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的。可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才会在宾客面前故意展示它，就是想看看谁跟这枚校徽有关系？” “没错。其实，在展示之前，我就已经基本锁定了范围。在去看现场的路上，赵子珊就告诉过我，伴郎许景琛是吴优的大学同学，两个人都毕业于青城大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再顺便看看宾客里有没有其他大学同学在。看来，目前能跟这枚校徽扯上关系的，只有死者吴优和伴郎许景琛了。” “说到这个许景琛，有一件事，我正想要告诉你呢。”说着，顾屿凌就将昨晚雷艺来找她，跟她讲的海带恶作剧和两封警告信的事告诉了江铠。 “铠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说不通的地方。首先，雷艺床上的海带真的是许景琛偶然的恶作剧吗？真的有人会这么无聊，快三十岁了，还做这样的事？而且，就算恶作剧的是他，那杀人的会是他吗？在尸体上放一个大学校徽，这不是等于向警察昭告，他就是凶手吗？难道是欲擒故纵，跟我们玩心理战，使障眼法？” 江铠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顾屿凌说的，正是他现在心里想的。 顾屿凌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那两封警告信。一封是在追查焦尸案的时候，我和丁玲去找雷艺帮忙的当晚发现的，另一封是来到德门岛之后发现的。” 说着，顾屿凌从包里取出两个米白色硬壳纸信封，放在了江铠面前： “铠哥你看，我对比过，两个信封的材质完全一样，里面的内容也一样，极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发出的。据雷艺跟我说，在来到德门岛之前，她根本没见过许景琛，所以至少第一封威胁信应该不可能是许景琛发出的。 雷艺告诉我，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吴优在内。那就是说，只有她和发信人知道。所以，我基本判定，发警告信的人应该不是许景琛。那这个人是谁？是他（她）杀了吴优吗？” “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江铠勾勾唇角，“发警告信的人、恶作剧的人、在尸体旁边放校徽的人、杀死吴优的人，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他感觉自己的手里，像是牵着四根似有似无的线，总要一点一点地向外拽，才能看到藏在大幕后面的，究竟是什么。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1章 软硬兼施 摄影助理袁婉婷从走进会议室开始，嘴巴就几乎没有停过。她翻来覆去，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么几句话：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摄影小助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问我一千遍我也是不知道。 不管谁问我，我都说我不知道。 江铠稍微一加重语气，眼神凶狠个几分，袁婉婷立刻就给出一个“不要理你，你是坏银”的委屈表情，情到深处，还抽抽嗒嗒地掉起眼泪来。 江铠使劲拧了拧眉心，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心想，难怪人家说，有些女人，唐僧见了都得起杀心。眼前这位，纯粹是属滚刀肉的，混不讲理啊。 顾屿凌笑眯眯地朝袁婉婷走过去，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太可怜了，委屈坏了吧。”她一脸同情地摇摇头，然后假意压低声音，眼睛朝江铠瞟了瞟，说，“别理他，那个人就是特别可恶，在我们重案组，所有的女生都被他气哭过。” 袁婉婷见找到了“盟友”，眼泪立刻止住了，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就是嘛！我都说我不知道了，还要那样凶我！等台风过去了，我立刻就告诉记者，给他曝光！” “对！好好收拾他！也给我们出出气！”顾屿凌一边说，一边还促狭地往江铠这边瞟两眼，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 江铠鼻子都快气歪了。 顾屿凌见袁婉婷不再“梨花带雨”，拖出把椅子放在她旁边，倒转着骑坐了，双手搭在椅背上，语气颇有一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婉婷，其实我是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的。我也是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重案组不久。我知道什么是‘人微言轻’。我平时啊，也是成天夹着尾巴做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怕脚下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被某些人指着鼻子问候全家了。当然，我这里说的‘某些人’咱们俩心照不宣，我就不说是谁了。”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人的目光一起刷地朝江铠射了过去。 江铠听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但他心里明白，顾屿凌又在不走寻常路了，为了查案，他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配合地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莫生气”。 顾屿凌的计策还真管用。 这么一共情，袁婉婷一下子就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和顾屿凌的距离马上拉近了，说话的语气颇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所以啊，我就说我不知道。现在混碗饭吃多不容易啊，我要是乱说一些不该说的，等走出这间屋子，你们是破案领奖金了，我呢？我可能就被踢出这个圈子了，毕竟没有人喜欢大嘴巴的人啊！” 这袁婉婷看着是个小姑娘，没想到职场“潜规则”理解还挺深刻。顾屿凌暗想。 “没错，我完全理解，总不能为了我们升职加薪，把你当炮灰吧。这样缺德的事儿，我也不能干。其实呢，我们现在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吴优这个人。反正他也已经死了，人走茶凉的，你也不怕得罪谁了，对不对？再说了——” 她朝江铠努了努嘴： “那个人，可是我们重案组的红人，连局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你把他惹急眼了，到时候给你扣上一个“拒不和警方合作”，“妨碍司法公正”的帽子，把你给拘了。到时候，连我都没办法替你说好话。” “他真的那么厉害吗？”袁婉婷偷瞄了江铠一眼，眼神里自然带上了三分惧怕。 “那当然了！”顾屿凌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别看他现在跟你笑，那是笑里藏刀啊！” 袁婉婷不说话了，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屿凌觉得，自己都能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脑子里在想啥。她刚刚已经把利害关系给她分析的很清楚了，只要袁婉婷不是个傻子，稍微权衡一下利弊，就会知道该怎么做。果然—— “好吧。你们想知道关于吴优的什么，就问吧。” 顾屿凌起身，重新坐回江铠身边，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一脸得意的小表情，把江铠看得呆了一下，他心里纳闷： 这个女人，怎么做到既嚣张又可爱的呢？ 然而命案当前，他命令自己赶紧回过神来，专心于眼前的问话： “袁婉婷，你是死者吴优主持的野外求生节目《天黑请睁眼》的摄影助理，在你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跟谁有矛盾，或者是有谁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呢？” 袁婉婷叹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人已经死了，我本来是不想再说他什么的，但是既然你们一定要问我，那我也只好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个吴优，简直就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渣的男人！这个人平时根本不会和我们这些小喽啰打交道，眼睛呢恨不得长在脑袋顶上。那些对他有用的，咖位比他高，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他就表现得特别殷情和绅士。对我们就是呼来喝去，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一顿臭骂。所以你想，他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像我们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不可能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在这个圈子里，谁没有几个敌人和对手呢，就好比肉是有数的，狼太多了，当然就有吃得着和吃不着的。抢了别人的资源，当然恨他了。” 顾屿凌听出她意有所指，试探着问： “吴优抢了谁的资源呢？” 袁婉婷警惕性很高：“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说着，她还挑衅似的看了江铠一眼，补充说，“有没有这回事儿，抢了谁的资源，是你们警察需要去调查的事儿啊，问我干嘛！” 江铠对她的挑衅报以微笑：“这点袁小姐大可放心，我们重案组破案无数，没有什么是我们查不到的，包括有人刻意隐瞒事实啊，延误破案时机啊，全部都在我们追究的范围之内，我们都会坚持做到不枉不纵。” “你……”袁婉婷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生生地忍了下来，没再吭声。 “那么，吴优和韩晶之间，据你所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顾屿凌轻飘飘地将关键性问题抛了出去。 袁婉婷正准备避重就轻地打太极，还没开口，就听到江铠说： “袁小姐，在你开口之前，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你现在作为证人，如果向正在调查取证的刑警说谎的话，可能涉嫌伪证罪，伪证罪一般会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现在正是青春年华，总不希望你人生当中最宝贵的几年在监狱里度过吧。” 说完，江铠脸色一沉，两道锥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去。 他的威胁显然很奏效，袁婉婷的沉默了几秒，忽然肩膀一垂，说了句： “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2章 传说他是这样拿到资源的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们这圈子也一样。像我这样的小兵嘎，就是能听说的东西也有限。” 袁婉婷先说了开场白，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又很婉转地告诉江铠和顾屿凌，别对她期待太多。 但看到江铠扑克牌一样不买账的脸，再看看顾屿凌笑眯眯鼓励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相信你。 她没办法，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我听说，《天黑请睁眼》这个节目的创意，是吴优提出来的。那时候，他人气下滑，也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作品。这圈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起之秀太多了，一旦过气儿，好资源就很难送到你手上，翻红的机会自然很小。 当时，我们公司刚刚结束一档选秀节目，想策划一个新的综艺节目接档，看了好多个策划案，制作人都不太满意。后来，吴优跟他提出了《天黑请睁眼》的节目创意，他觉得很新颖，很有噱头，就这样，这个节目就敲定了。不过……” 袁婉婷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停了下来。 顾屿凌看出了她的顾虑，态度温和地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你别担心，虽然咱们现在不在警局，但是我和江警官可以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保密的，绝对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袁婉婷感激地笑笑，想了想继续说： “节目虽然定下来了，但是唯一固定主持人的人选一直没定。吴优心里肯定很着急，因为他提出这个创意，就是想自己来当固定主持人。但是制片人觉得他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也跟他说过，节目如果真的开始录制，版权方面该给他的钱，一分也不会少的。 不过你想，吴优一门心思就是想再红起来，并不是只想分点儿版权费，所以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他来制片人办公室里软磨硬泡。后来，我们制片人受不了了，还告诉下面的人，看到他过来，就说人不在。其实那时候公司里都盛传，制片人心里有更理想的人选。” “你知不知道这个所谓更理想的人选是谁？”江铠问。 袁婉婷摇了摇头： “当时传了好多个版本，几乎公司里每一个有点儿名气的男艺人都被传过。但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确凿的定论。后来……，就是有一天，韩晶带着一个人来见了一趟我们的制作人，之后没几天吴优做《天黑请睁眼》固定主持人的事儿就定下来了。我听有的同事说，韩晶那天带来男人是这个节目的金主，是他开口钦点了吴优。金主发话，那制作人肯定只能点头了。好在，吴优的节目效果还不错，收视率节节攀升，他自己也真的靠着这个翻红了。” 袁婉婷的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讥诮： “不过，那些喜欢他的人，要是知道节目里的那些危险高难度动作都是请替身完成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 送走了袁婉婷，下一个进来的就是赵雅君。 跟赵雅君斗智斗勇的过程，跟袁婉婷一样又不一样。 如果说袁婉婷自保的招数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赵雅君的招数就是不关己事不开口，凡事一问三不知。 最后当然也是顾屿凌和江铠两个人打配合，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之下，终于让她下定决心，“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的证词和袁婉婷差不多，不外乎也是吴优和韩晶之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且已经是圈儿里公开的秘密。 “这种事也很常见。现在这世道，铺地砖的都跟刮大白的勾扯不清呢，就更别说，像我们这样的圈子里，俊男美女这么多，还经常在一起逢场作戏的了。假的时间长了，也就成真的了。不然咋那么多因戏生情，最后结婚生子又给幻灭离婚的呢？不过，我倒是私心一直觉得，这个韩晶挺有想法的，并不是个蠢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顾屿凌挑眉。 赵雅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拢了拢垂在脸侧的几缕碎发： “娱乐圈吃的就是颜值的饭，谁都希望上镜能漂亮点儿，所以，大家对化妆师一般都比较客气，特别是像韩晶这样二三线的明星，有时候还刻意和我们聊两句。有一次，我正在给她化妆，吴优的电话打了进来。因为他俩的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她也没有避讳什么，聊天的语气很明显就是情侣之间的那种样子。 刚放下电话没一会儿，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韩晶接起来，也是一样聊得蜜里调油。挂掉电话后，她可能觉得我在旁边，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了一句‘是她出演的一部戏的金主老板，不敢得罪’。我当然就敷衍个两句，哪敢多话，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我就是觉得，虽然这么多年，韩晶跟吴优一直是不清不楚的，但她并没有把宝都压在吴优的身上，他们俩的关系……，怎么说呢，就像互相需要、互相利用吧。韩晶有需要了，吴优也会利用自己的资源帮忙，反过来也是一样。我感觉，他俩更像是彼此的备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天我看到韩晶打了吴优一巴掌，可能是因为吴优钓上了雷艺，还很快就要结婚了。韩晶这边儿，我听说她前一段时间跟一个富家公子打得火热，后来人家搭上一个更年轻的模特，把她给甩了。 你想想，这边儿嫁入豪门梦碎，那边儿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备胎跟别人结婚了，这不是等于西瓜没捡着，芝麻也给丢了吗？当然心情不好，要找吴优的晦气了！要是她跟那个富家子好事将近的话，她才没工夫搭理吴优呢，说不定都巴不得他赶紧跟别人结婚，省得到时候跑来纠缠自己，碍手碍脚的。两位警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顾屿凌吃了一上午瓜，感觉自己都快消化不良了，听她这么问，赶紧说： “可以了，不过以后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问话的。” 赵雅君巴不得这一声，赶紧从椅子上起来，往门口走，手放在门把上，又转过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警官，你们是怀疑韩晶杀了吴优吗？” 江铠直觉她话里有话，而且还有点儿投石问路的意思，就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或者自己的看法想跟我们说吗？” “哦，不不不，”赵雅君拒绝得很快，“我就是……呃……问问。” 说完，她果断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屿凌，这个赵雅君肯定还有没说出来的情况，咱们接下来，还要找时机再给她录口供，让她把知道的，统统倒出来。你觉得，她最后问我们的这个问题，是想打听出什么呢？还是她看到了什么跟吴优的死有关系的事儿？” 江铠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问顾屿凌，半晌没听见她回应，疑惑地抬头看她。 只见顾屿凌靠在椅背上，眼睛紧闭，胸口轻轻起伏着。 江铠怔愣了两秒，正准备确定一下是不是睡着了，却见顾屿凌一双清亮清亮的眼睛猛然睁开，长叹了一声说： “还是我偶像说得对啊！有那个精力放在男人身上，无不无聊？还不如去称王称霸！唉～至理名言啊！” 说完，跟京剧老生似的，一边感叹一边摇着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3章 壹会所 壹会所被称为滨城私人会所的天花板之一，每年会费一百万，外加消费至少一百万，第二年才有续费的资格，新会员要入会必须有老会员的介绍，总而言之，来这里的客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壹会所是一个名副其实“富贵迷人眼”的销金窟。 许景琛将自己的请柬交给门口的接待员。 “您好，您是吴先生的贵宾，吴先生已经订好了包厢，请你跟我来。” 许景琛扽了扽衣角，抬着下巴，迈大步走了进去。 壹会所的二层有八个包厢，以中心的楼梯为界，东边是春、夏、秋、冬，西边是梅、兰、竹、菊，吴优定的是兰包厢，推门进去，整个装修古香古色，分为会客区和餐饮区，中间用屏风隔开。 这个屏风雕刻的很是精美，胡桃木材质，中间是镂空的兰花雕花，周围用卷草纹装饰，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 许景琛大剌剌地坐在小牛皮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专属服务员走了过来，弯着腰，侧立一边。 “许先生您好，吴先生说他马上就到，让您稍等。我们这里有各种酒类、饮料和茶，不知道您想喝点儿什么呢？” “有燕窝吗？”许景琛问。 服务员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讶异，因为来这里的客人，极少有刚进包厢就要吃燕窝的，一般是吃完饭之后当做甜品。但她还是面带专业的笑，弯着身子说： “燕窝是有的，先生。我们的燕窝是来自马来西亚沙巴洞燕，手工挑毛，搭配枸杞和红枣一起炖煮的。枸杞选用的是……” “行了行了，”许景琛不耐烦地摆摆手，“菜名就不用报了，赶紧去，先给我端一份上来。” 服务员被他这么一抢白，多少有些讪讪的，只好诺诺连声答应着，往外退。在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吴优进门，服务员也是个年轻小姑娘，看到吴优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问好之后，在原地逗留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纳闷：不是说人以群分吗，吴优怎么会和认识那样一个粗俗不堪的人呢？ 吴优皱着眉头走进兰包厢，一眼就看到许景琛大爷一样的坐姿，眼底闪过明显的厌恶和不屑。 “你怎么才来呀！”许景琛不满道，“我都等你半天了。” “谁让你突然要钱，又非要现金！我助理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从提款机里取出来，大额取现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吴优说着，将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纸袋扔了过去，手上用的力大了几分，砸到许景琛身上的时候，他吃痛闷哼一声，打开翻了翻，立刻满意地眉花眼笑，将纸袋裹好，紧贴自己，放在一边。 这时，服务员端了他要的燕窝进来，又给吴优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介绍我进圈儿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许景琛端着炖盅，喝得滋溜滋溜的。 吴优皱眉抿了一口酒：“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娱乐圈这碗饭不好吃，何况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娱乐圈吃的是青春饭，你这个年龄才想出道，简直是难上加难，得耐心等机会才行。” “切！”许景琛把眼皮一掀，对吴优刚刚的话一脸的不屑，“这话要是别人说，我就信了。可是以你吴优今时今日在娱乐圈的地位，想要帮我入行，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除非——” 他故意顿了顿：“你是存心敷衍我，并不是真的想帮忙。你可别忘了，你之所以还能翻红，全是靠《天黑请睁眼》。这个节目的创意，至少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吧……” 许景琛唇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眼皮半眯着，只掀开那么一条线，吴优脸色的细微变化，全部落进了他的眼中，心中冷笑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戳到了吴优的软肋： “现在这个节目这么火，你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这个节目的创意是属于你的。不过，你似乎从来没有说起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创意的。人家都说，现在是信息时代，信息就是金钱。我想，作为知情人，我要是找媒体，把这里面的原委告诉他们的话，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纸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划在玻璃上：“说不定，比你‘借’给我的，还要多。” 吴优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喉咙上下滚了滚，终于垂下头： “我会尽快替你想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在《天黑请睁眼》里以大学同学联谊的名义，安排你做一期嘉宾，算是跟观众打个招呼，以后我再想办法带你上几个综艺节目，你看行吗？” 许景琛唇角一弯：“那就辛苦老同学了。” 吴优一仰脖子，高脚杯里的酒瞬间见了底，他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斟满了。 许景琛放下炖盅抹了抹嘴，走到吴优跟前： “优子，我在视频网站上看到你的婚礼宣传片了，那地方选得不错呀！请柬你回头会发给我的吧。参加你婚礼的，肯定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你多给我介绍几个有名的导演、制片人什么的，那好资源还不是手到擒来由我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优眼皮都没抬，鼻子里轻轻地冷哼一声。 许景琛并不介意吴优态度的冷漠，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优子，我听说，伴娘是雷艺的妹妹？之前在你家的时候，她过来给你送礼服，我跟她打了个照面，那小模样，真是怪招人喜欢的。她应该还没结婚吧，哥们现在正好也是一个人，怪孤单的。要不，你居中给牵牵线？这可是积德的事儿，要是真成了，也可以赎赎你的罪。” 许景琛最后的这句话，让吴优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僵住了。愤怒就像水开锅之后的蒸汽一样，顶得天灵盖突突响，他伸手一把薅住了许景琛的衣领。说的话都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 “我警告你，许景琛，不要太过分了。你应该听说过，‘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咬之’，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瞪眼！还有，沈彤是个好女孩，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许景琛整个人被提起来，却看不出有一丝生气，相反，他牵牵唇角，脸上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又森然的笑： “不是吧优子，你这是怜香惜玉爱屋及乌？还是有了媳妇又开始想小姨子的账了？” 吴优鼻子里哼一声：“用不着你管。” “好，既然老同学你这么多情，那我当然要成全你。”许景琛嘻嘻笑着，脸上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他轻拍了两下吴优薅着自己领子的手，“放开，放开，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优松开了手，脸阴的都能下起冰雹来。 许景琛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不紧不慢地拿起吴优面前的红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并不着急喝，先对着头顶的射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晃了两晃： “红宝石色，挂杯。果然是好酒。” 说着，将高脚杯递到嘴边，嘬了一小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吴优冷漠地看着许景琛，眸子里像是结满了有棱角的坚冰：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吴优转身就往门口走，。 “等等～” 许景琛接着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话，像钉子一样将吴优钉在了原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4章 一拍两散 吴优感觉浑身一僵，心里咯噔一声，僵了有两秒钟，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问： “你刚刚说什么？” 许景琛向他看了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 “你的婚礼，我要做伴郎。” 吴优冷眼看着许景琛一副无耻无畏的样子，心里升起近乎鄙视的讥诮，他将这种情绪摁在心底，表面上不流露出一丝来，仍然语气平静地说： “我的婚礼是有赞助商的，一切由公司和赞助商来决定，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许景琛的嘴角突然露出阴恻恻的笑，让吴优没来由打了个寒噤。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吴优旁边，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优子，这么多年，你是飞黄腾达，事业有成，也难怪你贵人多忘事，把咱们当年的情谊都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天生念旧，记性又好，所有的事，我都记得。这就是为什么你跟咱们所有的大学同学都没了联系，咱俩还能是好朋友。 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兄弟，可以保守秘密。可是，如果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但连你婚礼的伴郎我都做不成的话，那我这一片痴心错付，可是要伤心欲绝的。我这么重感情的人，要是伤心的话，就喜欢找人倾诉——” 说着，许景琛贴近吴优的耳朵，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要是让你的那群粉丝知道，她们的男神身上居然有一个这样的惊天大秘密，她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要是我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媒体，你猜我会接到多少个通告和采访的邀请，赚多少钱？” 许景琛将浊重的声音又压了压，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吴优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喉结滑了滑，艰难地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 “这就对了嘛！”许景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都是重情义的人，我说什么也不忍心亲手把你给送进去。虽然说，在那件事儿上，咱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你是细瓷器，我是破瓦罐，算起来，不还是你吃亏嘛。” 吴优没有再说话，他拿起高脚杯，仰头喝酒。红酒是不辣的，但是此刻那么一线顺着喉咙浇下去，竟然把他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双手紧紧地抠住吧台的边缘，缓了好一阵子，才又勉强说出四个字：“我先走了。” 迈出没两步，身后又响起了许景琛刺耳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叫他： “服务员，再给我打包一份燕窝！” *** 雷艺的眼光真好，给沈彤挑选的几套衣服都很适合她，尤其是今晚派对的妆造，Tasaki八分音符式样的耳钉装点在耳垂上，映着细瓷般的脸颊，梦一样美好。 按照惯例，婚礼前一晚的派对都是疯狂的，每个角落里都可以看到笑着闹着的人，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喧哗喜悦的味道。但沈彤却觉得，这热闹之于她，就像是穿着芭蕾舞裙的孤独公主走进了大茶馆一样，格格不入。 她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酒，看着琥珀色晶莹的酒液倾斜入杯，在现场的打光下，居然晕出彩色的炫光来了。 她端着酒杯站在窗边，额头轻轻地靠在玻璃上，一丝凉意沁到肌肤上来。 天上的云很厚，月亮周围糙糙的，像是长了一圈儿毛茬儿。 晦暗的夜色中，黑色的海面上，偶尔翻起几道极亮的水光，隔着玻璃听，海浪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和瘆人。 难怪都说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记忆潮水样越涨越高，把她整个人浸的失神和心痛。这一刻，脑子要是能放空该多好，只有一个空壳子，虽然感受不到快乐，但也永远不会痛苦了。 “你是雷艺的妹妹，沈小姐？” 一个油腻腻的声音，毒蛇一样钻进了耳朵。 沈彤不情愿地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眼前这个人，又瘦又高，像根竹竿，但身材却并不挺拔，看上去总是塌背耸肩的样子，她认出这人好像是吴优的伴郎。 沈彤唇边浮起一抹极浅淡，随手一抹就能擦去的笑。 “我叫许景琛，是吴优的大学同学，也是这场婚礼的伴郎。”说着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许先生你好。” 沈彤客气地敷衍着，伸手过去，却被许景琛一把握住，似乎没有再放开的意思，就在沈彤要用力挣脱的时候，许景琛忽然松开了她。 “这么美好的夜晚，沈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我们一起到那边喝一杯怎么样？”他下巴一扬，指向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张双人的沙发，接着，他凑近到沈彤的旁边，一开口就是满满的酒气喷出来： “反正婚礼上伴郎伴娘都是要玩游戏的，不如，我们提前演练一下，先彼此熟悉熟悉。” 说着，一只手放在沈彤腰上，挑逗地捏了一把。 沈彤尖叫着跳开，手里的杯子一倾，酒全泼在了许景琛的脸上。 现场的音响声很大，只有周围的几个人听到了沈彤的叫声，向这边投射过好奇的目光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儿没事儿，”许景琛笑着解释说，“我和沈小姐开玩笑呢，大家继续，该怎么开心怎么开心啊！” 大家见他这么说，也不想多事，再加上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马上就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玩乐去了。 沈彤愤怒地转身就走，却被许景琛上前一步，紧紧禁锢住胳膊，他劲儿很大，沈彤吃痛，一下子动弹不得，许景琛的身体顺势贴了过来。 沈彤一阵恶心，正准备大声呼叫的时候，只见吴优朝自己大步奔了过来，到了近前，他一把抓住许景琛的后脖领子，用力将他搡开。 许景琛一个趔趄，没站住，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吴优看着沈彤，无比抱歉地说，“我同学喝多了，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沈彤摇摇头。 “雷艺和伯母都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找她们？”他用眼神向她示意。 沈彤苍白着脸，看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 看着沈彤走出几步，吴优转身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拍去手上灰尘的许景琛，冷冷地说：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婚礼上闹事，否则，咱们一拍两散，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 此后整晚，他刻意躲避着沈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她那种茫然又信任的眼神，不知怎的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熟悉感。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5章 泼天的“富贵”轮到我 想当初，在侦办焦尸案的时候，顾屿凌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条线索难倒英雄汉”。那时候她就想，要是她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某一天早上醒来，脑子里“叮咚”一声响，然后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对她说：“您好，因为您风华绝代，美貌与智慧兼备，才华与气质并存，成为被选中的人，特别为您装备一个破案系统，您只需要按照系统提示完成任务，即可解锁案件相关线索，第一个任务，睡足八小时。第二个任务，吃一顿火锅。第三个任务，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每次顾屿凌累到脑子不转的时候，就会靠在椅背上，或者趴在办公桌上做这个白日梦来给自己解压。 当然，顾屿凌这种“给自己画饼”的习惯由来已久。 早在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前，她都要用几分钟时间来“放飞想象”，（其实就是白日做梦），幻想自己有一支神奇的笔，只要握在手里放到卷子上，就能自动写出每个题的答案。 这一次和江铠一起被困在德门岛上，她已经做好了把自己累成狗的充分思想准备，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重要线索主动送上门，这简直要让她激动得内牛满面，心中顿生出“泼天的富贵轮到我”的喜悦和豪情。 主动来找她和江铠提供线索的人，是沈彤。 事实上，即使沈彤不来，他们也已经把她列入询问名单当中，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并且跟新郎新娘的关系都很密切。但是考虑到她当时受了惊吓，又要安慰姐姐，所以江铠和顾屿凌决定，多给她半天时间平复情绪，没想到中午刚刚吃完饭，沈彤就主动找到了他们。 和前一天相比，今天的沈彤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她换上自己日常穿的衣服，一个基础款的灰色T恤，下身搭配了一条黑色工装裤和运动鞋，及肩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 顾屿凌觉得，沈彤是那种长相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的女孩。即使在人群算不得惊鸿一瞥，一眼万年，但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招人喜欢。 女生之间惺惺相惜的好感，让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都不由得温柔了好多，那一脸神似慈祥的姨母笑，让江铠不由得白了她几眼： “沈彤，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线索想给我们提供吗？” 沈彤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说。不过……”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纠结，“江警官、顾警官，我要说的这些，都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万一有什么地方听错了……” 沈彤的话只说了半句，但江铠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要有任何顾虑。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至于你提供的线索是真是假，该如何证实，那是我们警方的工作，对我们的能力，你大可放心。” 沈彤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我怀疑，是许景琛杀了我姐夫吴优。” 江铠和顾屿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忍不住一阵雀跃，然后鼓励沈彤继续说下去。 “我姐姐平时很忙，这段时间筹备婚礼，有一些杂事，需要人去跑腿的，我都会自告奋勇帮忙做。毕竟，也不可能事事都交给她的助理。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家人亲自做比较妥当。 那一次是婚礼策划人通知要去看桌花，姐姐出差不在滨城，所以我就去了。到现场之后，我给姐姐发了照片和视频，她提了一些修改的意见。然后，姐姐让我把之前已经寄存在策划人这里的定制西服，拿去给吴优。 我按照地址找过去的时候，是他家的阿姨给我开的门，告诉我吴优和一个朋友正在二楼的书房，让我直接上去就好。我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吴优的声音。” 说到这儿，沈彤顿了一下，眉头不舒服地皱了皱： “其实，姐姐和我们平时并不怎么走动，吴优的真人，在那之前我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陪姐姐来家里通知我们，说他们准备结婚了。另一次就是订婚之后，两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在这两次会面里，我只觉得吴优很绅士，对姐姐表现得很体贴。对我和妈妈也是彬彬有礼的，和他平时在电视上的形象差不多。 但是，那天在书房外，我听到他说话的语气特别暴躁，像是在警告什么人，他说他不是提款机，他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就连这次的婚礼，除了赞助商的钱之外，大部分都是我姐姐出的。还说，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就豁出去，到时候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站在那里听下去，这时候另一个人说话了。和吴优的气急败坏相比，这个人一点儿都没生气，也不着急，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他说，他相信吴优一定会想清楚，权衡好利弊关系。和他为他保守的那个秘密相比，这点儿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他口中所谓的这个‘秘密’指的是什么？”江铠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彤抱歉地摇了摇头： “他没说。不过话里话外，明指暗示，都在说，他手里攥着吴优的把柄，所以可以对他予取予求，吴优最好乖乖地听他摆布。他把这话一说，屋子里就沉默了几秒钟。再听到吴优说话的时候，气焰就矮了一节，甚至有一些哀求的意味在了。 我当时站在门口很尴尬，感觉进退两难。这时候门忽然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两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后来，我试探着问吴优，他说那个人是他的大学同学。江警官，顾警官，我刚刚说了，我和吴优并不熟，所以当时也不好多问。星期三的时候，我们提前上岛做准备，我发现那个人居然也在，而且还是吴优的伴郎，我才知道他叫许景琛。当时我心里还很纳闷，吴优怎么会让他当伴郎呢？” 勒索。 吴优在被许景琛勒索。 顾屿凌感觉到自己心里兴奋的小火苗簇簇燃烧起来，就像是潜伏在草原上的狮子，等待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猎物一样。 她瞥了江铠一眼，从他眼里的神采，以及微弯的唇角上，她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一定和她一样。 两人看出沈彤的话还没有说完，因此也不去打断或催促。 沈彤吁出一口气，手指插进头发里，从前往后轻轻捋了一把，眼睛垂下，强迫自己说出一段不愿再重温的回忆：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要来找你们，不光是因为我知道吴优有把柄在许景琛的手里，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的死，可能或多或少跟我是有关系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6章 说不通的地方 她的话一出口，江铠和顾屿凌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沈彤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屈起指节在眼角擦了擦，然后继续说： “在婚礼举行的前一晚，城堡里举办了单身派对。” 听到“单身派对”这四个字，顾屿凌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抑制不住向上翘的嘴角，江铠保持面无表情，桌子底下却伸腿用三分力踢了她一脚。 顾屿凌赶紧收住笑。 这个单身派对，她是知道的。 当时刚刚到房间安顿下来，她给江铠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感受一下，江铠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没说几句，就扔下手机，紧接着隐约听到他干呕的声音。 顾屿凌向来对这种场合也不太喜欢，她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帮江铠点了一碗粥和白灼菜心，自己洗了个澡就早早睡觉了。 好在两人这番“不专业”、“不正经”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沈彤的注意，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单身派对上，许景琛大概是喝多了，他走到我身边，非说伴郎和伴娘需要提前沟通一下感情，硬要拉着我到角落里去。我当然是拒绝的，况且有了之前的事，我对这个人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当时派对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酒，正在兴奋的状态里，音乐声又开得很大，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在纠缠。就在他不依不饶骚扰我的时候，还好吴优看到了，他走过来，一把将许景琛推倒在地，给我解了围，让我去找姐姐和妈妈。 事情本来也就过去了。可是，我想到吴优有把柄在许景琛的手里，他这样做，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我不放心，所以又忍不住偷偷回去看。我看到许景琛看着吴优的背影，眼神特别狰狞和凶狠。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本想着等婚礼过去了，想办法提醒一下吴优，让他提防着点儿，没想到第二天他就……” 沈彤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嗓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让她说不出话来。 江铠等了几秒钟，然后开口安慰她： “沈彤，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你是第一个发现吴优尸体的人，我想请你仔细地回想一下，当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沈彤没有马上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锁着眉想了一会儿： “那天的典礼进行得很顺利，按照议程，晚宴开始之前，新郎新娘要跳他们结为夫妇之后的第一支舞。这期间，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也都需要换下一套服装。我送姐姐回她的套房之后，就匆匆赶回我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了。我和姐姐在宴会厅等待了快半个小时，吴优还没有出现，眼看着来宾都不耐烦了，我怕姐姐着急，就跟她说，我到吴优那里去看看。 我走到新郎套房的门口，发现门开了一条窄缝，是虚掩着的。我想可能是他着急没锁门，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叫了声姐夫，但没人答应。这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我推开门，一边继续叫他，一边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地上有一双脚。我吓了一跳，几步跑到跟前，发现吴优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下都是血。 我感觉脑袋里轰的响了一声，想也不想地就蹲下去，把他扶起来，他的脸色死白死白的，怎么晃都没反应。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断气了。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放下他就往宴会厅跑，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说完，沈彤的身体打了一个寒噤，瞳孔也跟着放大了，黑漆漆的像一泓深水。 这也正常，毕竟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现凶案现场，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更何况是沈彤这样文弱的女孩子。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眼发现吴优的时候，他当时是趴在地上，还是仰面躺在地上？”江铠问 “是趴着的。”沈彤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记得很清楚，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翻过来，所以衣服上蹭了不少血。” 也就是说，现场也破坏得差不多了。江铠心里叫苦。 接着，他又拿出了装着校徽的密封袋，放在了沈彤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当时，在尸体周围，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 沈彤拿起密封袋，手指轻轻拂过“青城大学”四个字，又翻过来看看，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她反问，“这个东西是在吴优旁边找到的吗？” 没等江铠回答，她自己补充说：“当时我心里又慌又怕，就算是有，我可能也不会注意到的，不好意思，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好的，谢谢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和资料，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找你问话的。”江铠客气地说。 沈彤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等到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关上，顾屿凌立刻问江铠： “铠哥，你怎么看？” “跟你的想法一样，”江铠说，“嫌疑人除了韩晶之外，又多了一个许景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韩晶杀吴优的动机很明显是情杀。许景琛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跟他嘴里说的，那个吴优的秘密有关？”顾屿凌一边思考，一边转笔，动作极其熟练。 黑色细杆的中性笔，在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之间上下翻飞，舞得煞是好看。 “刚刚沈彤透露给我们的信息是，吴优有把柄在许景琛手里，许景琛以此作为要挟，在勒索他。吴优说，他不是提款机，所以许景琛一定已经不止一次地向吴优要钱。”江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他顿了一下，看着顾屿凌说：“在勒索案里，常见的是被勒索人，因为不堪忍受，杀了勒索人，一了百了。但这件案子里，死的人是吴优。吴优死了，等于断了许景琛的财路，他会只因为酒醉想占沈彤的便宜未遂，就把自己生金蛋的母鸡给杀了吗？这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除非，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非杀掉吴优不可。从单身派对，到婚礼晚宴，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里，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我也有一处想不通。”顾屿凌停止了转笔，用笔头指了指桌上的密封袋，“校徽。” “怎么说？”江铠追问。 “你前面也说过，婚礼上并没有一个跟青城大学有关的环节，甚至除了许景琛之外，吴优连一个大学同学都没有邀请。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带着校徽来结婚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校徽很可能是许景琛带来的。他把校徽带来，杀死吴优之后，还故意放在尸体旁边。也就是说，他不是一时冲动杀人，而是蓄谋已久。 那么，之前的勒索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让他在死之前，精神上也受点儿折磨，自己也能顺便捞点儿好处？ 既然捞到了好处，那就应该好好享受，吴优死了，把自己摘干净都唯恐不及呢，又为什么要把校徽放到尸体旁边，把所有的嫌疑都往自己的身上引呢？ “凶手和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不一样，有的时候，我们确实很难理解。”江铠摇着头说，“除了校徽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我也觉得不对劲。”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然后不约而同地说了两个字： “海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章 侧写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江铠和顾屿凌相视一笑。 “铠哥，咱们来给杀吴优的凶手做一个侧写吧。” 说着，顾屿凌拿着中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凶手杀死吴优，不是一时激情杀人，而是早有预谋。他（她）选择在德门岛，吴优的婚礼上下手，并提前做好了准备，带来了青城大学校徽，在完成杀人之后，将校徽放在了尸体的旁边。 这说明，对于凶手来说，这枚校徽具有特殊的意义，放在吴优的尸体旁边，可能意味着一种仪式的完成。据此，我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行事冷静，平时性格内向安静，心理非常强大且执着的人。” “同意。”江铠点点头，顿了一下，然后说，“根据雷艺所说，吴优认为，往雷艺床上放海带，是许景琛对当年恶作剧的故技重施。这种行为恶劣，但是幼稚，跟我们对凶手的侧写并不吻合。” 江铠顿了一下，略一思索，接着说： “当然，也有另外的一种可能，勒索和恶作剧都是他的障眼法，从一开始，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取吴优的性命。有些凶手，特别是像我们刚刚在侧写里分析出来的那种冷静缜密、内心强大的凶手，是可以做到的同时扮演好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而不出纰漏的。 总之，青城大学的校徽出现在尸体旁边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凶手刻意为之。就目前的情况看，只有许景琛跟青城大学有渊源。所以吴优的死，不管他是不是真凶，也一定脱不了干系。我已经给高少波打了电话，让他查一下在吴优和许景琛就读期间，青城大学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顾屿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笔尖跟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忽然，她莞尔一笑，将纸举了起来，两枚月牙儿般弯弯的眼睛看着江铠：“像吗？” 江铠凑近一点儿看，纸上是一个女人的画像，这个女人戴着清朝的旗头，额头中央有一小撮刘海儿，看上去显得有点儿奇怪和突兀。女人的左手里拿着一个娃娃，右手举在半空，指尖还捏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针。 顾屿凌用了漫画式的夸张画风，把这个女人的眼睛画得很圆很大，五官挤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认得出是谁吗？”她笑嘻嘻地问。 “不认识。”江铠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看过《甄嬛传》吗？” “看过啊！”江铠答得特坦然，“之前午休的时候，晓蓉经常在办公室里放。我记得还有一个插曲特别火，歌词是什么‘过冬天’、‘睡中间’的。” 顾屿凌额头出现了三条黑线，心里暗暗感叹：果然…… 她清了清嗓子，用笔尖指着自己画的这个清朝女人，用给一年级的小朋友上拼音启蒙课的语气对江铠说： “这个女的叫余莺儿，又叫妙蛙种子，或者麻辣兔头。” 什么？？？ 江铠听得一愣，脑门上顿时出现一堆问号。顾屿凌懒得解释，选择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说： “你看她左手里的小娃娃，那上面写了情敌甄嬛的名字，右手上捏着的，是一根针。这个叫做‘扎小人儿’，是古装剧里面经常出现的，对人下诅咒的一种。我忽然想，既然我们分析杀吴优的人和这个扔海带的人性格并不吻合，那不如就设想干脆是两个人。一个针对吴优，另一个就是针对雷艺。针对雷艺的这一个，就和这个余答应一样，纯粹是出于嫉妒的一种报复行为。” “你是指——韩晶？”江铠自然地接过话来。 顾屿凌点点头：“还有那两封警告信——” 江铠明白她想说什么，这也是让他一直很困惑的事情。 据雷艺说，她跟许景琛在婚礼之前没有交集，所以第一封警告信不可能是他放进她包里的。发现第二封信的时候，是在周三，那个时候在德门岛这栋城堡酒店的只有吴优、她的家人，还有许景琛，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 江铠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外面依然是灰蒙蒙的，狂风时不时地发出怒吼，撼得玻璃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们要尽快给许景琛和韩晶做询问笔录，理出一个头绪来。屿凌，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案子就像是一座冰山，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连一个角都算不上。不到全盘启出的那一天，永远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顾屿凌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水好好洗个澡。这一天，她感觉自己听了太多的故事，吴优、雷艺、许景琛、韩晶、沈彤，还有一个模糊的凶手X的面目，都在她的脑子里翻。 在吴优被杀的背后，好像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洗澡出来，她舒展着身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有了睡意。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在接电话： “小顾同学，你那边儿什么情况啊？吴优真的死了吗？”是丁玲的声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哦。”她含糊地回答。 “哦是几个意思？你是在睡觉吗？醒醒，我认真问你呐，真的是吴优出了事吗？你们有初步怀疑的嫌疑人了吗？”电话那边，丁玲的声音大了不少。 顾屿凌的意识慢慢清醒，发现手机赫然就握在她的手里，屏幕亮着，通话人的位置显示丁玲的名字，通话时间的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递增。 所以我刚刚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在跟丁玲通电话？？ 顾屿凌一个激灵，扑腾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你刚刚说啥？” “我问你，吴优是不是真的死了？我看韩晶刚刚发了个微博，澄清她自己是无辜的……” 韩晶？微博？？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声响。她和江铠已经跟大家说过在案件调查过程当中的相关保密事项了，再三强调在调查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可以在社交媒体上谈论案子的相关细节，这个韩晶怎么还明知故犯呢？ “先这样吧，我现在有事。” “喂，你别挂电话呀，喂？喂喂？？” …… 电话那边，丁玲还想再问点儿什么，顾屿凌已经干脆利索地按下了结束键。 她一刻不敢耽误地打开微博，还没搜索韩晶的个人主页，已经看到热搜第三条写着：“吴优婚礼变葬礼”。紧接着第四条：“韩晶深夜发文澄清：凶手不是我”。 顾屿凌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在用户搜索里打出韩晶名字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点进主页看到澄清微博已经被她置顶，发表时间显示20分钟前。 顾屿凌快速地扫了一眼，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还好韩晶听话，并没有透露案件的相关细节，只是跟公众澄清，自己和吴优就是好朋友而已，并没有暧昧关系，不存在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动机，因此自己绝对不是杀害吴优的凶手。 虽然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但顾屿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把相关保密注意事项打印出来，岛上的所有人都发一份，以示郑重。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赵子珊打个招呼，让她准备好打印机和纸张，电话拨过去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可能是睡觉调了静音吧。顾屿凌想，她打开手机提醒事项，把强调保密这件事输入了进去。 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朦胧睡意，被冲得烟消云散。顾屿凌索性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透气。 雨停了，夜晚的冷风浸进来，吹得人更加清醒。暗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几颗寥落的孤星。半天中的云层后面，隐约可见一弯模糊的月亮，伸手就能触及到的模样。 顾屿凌舒展身体，想伸个懒腰，胳膊刚举起来一半，就停在了半空—— 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和地面径道两边的路灯，顾屿凌看到一个人影，脚步匆匆地往城堡的另一边走去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黑暗中抡起的弧 暴风骤雨后的海岛，空气里弥漫着海风带来的咸咸的味道，耳边时不时还可以听到海浪拍打在岸边岩石上产生的破碎声。 顾屿凌轻手轻脚地跟在那个人身后，月光和路灯光交织照下，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斜斜地拉开。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只能从轮廓体态上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个女人，她走路的速度很快，时不时会突然停下来往身后左右看看，警惕性很高，因此顾屿凌不敢跟得太近，生怕打草惊蛇。 眼看着她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城堡的另一侧。 城堡的另一侧，属于德门岛上未开发的部分。夜色中，可以隐约看到山的脊线，风吹过，漫山覆盖的乔木和灌木婆娑而动，发出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不真实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儿发胀，但还是把心一横，跟了过去。 走了大概二三十米，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了，顾屿凌没有再往前走，她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动静，一两分钟后，还是没有发现。 就在她有点儿泄气，准备返回城堡的时候，身侧忽然有了响动，紧接着，有黑影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顾屿凌敏捷地侧身闪过，隐蔽好自己，睁大了眼睛看—— 是那个女人！ 顾屿凌屏住呼吸，生怕一点点动作，就会带起身边的灌木丛发出声响。 那个女人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忽然矮了下去，紧接着竟然消失了！ 顾屿凌又纳闷又惊骇：难道那里有个地洞？地洞下面另有乾坤？ 她正在纠结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了游丝一般地声音，这声音像钉子一样，把她钉在了原地。 是哭声。 这种哭声和悲痛欲绝时的嚎啕不一样，是一种极力压抑之后的悲泣，哭声似有似无，时断时续，此刻在这样的环境烘托下，听起来竟是格外的凄惶。 顾屿凌几乎忘记了自己最初为什么会跟到这里来，脑子里不停盘旋着几个问题：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绝望心碎的悲泣，她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正在出神的时候，哭声停止了。紧接着，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手抬起来，似乎是在脸上抹了抹，然后迈步，朝城堡的方向走，头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顾屿凌没有动，她站在原地，一直等着，直到那女人的身影彻底在视野里消失，她才慢慢地往前走，来到那女人刚刚哭泣的地方。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没有想象中神秘的地洞，只是一片空地，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 所以，刚刚那个女人身形一矮，应该是蹲下身去，或者是……跪在地上？ 这么晚了，巴巴儿地从城堡来到这里，就为了哭一场？ 又是为了什么，一路神神秘秘的，生怕被人看到？ 不，这不合理。 顾屿凌摇摇头，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抬起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努力想找出一些线索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影子，正在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接近着自己。 黑暗中，棍子高高举起，抡起一扇黑色的弧…… *** 真好。顾屿凌心里默默地想。 上下眼皮一阖，整个世界都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不用管，可以好好睡一觉。 “屿凌，屿凌……” 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睁睁眼，眼前出现了一张轮廓扭曲的脸，好像是江铠。 他不是挺帅的吗？怎么变这么丑了？难道是基因突变？ 顾屿凌伸手想触摸他，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屿凌，顾屿凌！” 江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大了些。 顾屿凌努力再次睁开眼，她没有看到江铠的脸，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视线再往上一点，她看到了江铠的背影，有一个人举着棍子，在背后一点一点接近他。 她心下大骇，她想喊他，但脖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她越是挣扎，越是被扼得喘不上气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候，忽然，脖子上一松，一下子吸进了一大口气，她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铠，快跑！”她大声叫，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断，头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抱着头，身体向后倒的时候，扎进了一个软软的，温暖的怀抱，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自己的手背上，江铠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 “屿凌，你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屿凌靠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抬头看，正碰上江铠焦灼的目光，她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安心地弯了弯嘴角：没有血、没有肿块。 “你没事就好。”她小声嘟囔着，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太困了，我要再睡一会儿。” 紧接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开始变得匀长宁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晃动她，只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叫她的名字，但顾屿凌只是哼哼了两声，梦呓一般地说：“别吵。” 江铠抬头求助站在一边的赵子珊，担心地问：“赵女士，你看她……没事儿吧……” 赵子珊走过来，将电子血压仪连接到顾屿凌的胳膊上，仪器显示她的血压、血氧、脉搏、呼吸都在正常范围。她又轻轻拨开顾屿凌的眼皮，检查她的瞳孔，顾屿凌手蹬脚刨地表示抗议，然而被江铠紧紧箍住，只得作罢，任由摆布。 “江警官可以放心，顾警官应该没什么事，可能就是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吧。我会注意观察她的情况的。” 听她这么说，江铠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太感谢您了，现在没有船，还好您懂急救。真没想到，您在来德门岛之前，当过护士长。我看您处置的时候既专业又冷静，像您这样优秀的医护人员离开医院，可是病人的损失啊。” 赵子珊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江警官，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说完，赵子珊离开了顾屿凌的房间。 江铠小心翼翼地将顾屿凌放平，脑袋一挨枕头，她就翻了个身，接着继续睡。 江铠站在旁边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她没事之后，才放轻脚步走出去。 从电梯里出来，江铠径直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 是韩晶。 江铠走了过去。 “江警官，”韩晶见他过来，开口打了声招呼。 “你好，韩小姐，是来找我的吗？”江铠明知故问。 韩晶嗫嚅着，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我是来找你坦白一件事的。” “你是不是想说是你在雷艺的床上放了海带？”江铠挑眉。 韩晶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谁的风流债 高少波的办事效率还是依然可圈可点，江铠给他安排任务的第二天，也就是命案发生的第三天，他就给江铠打来了电话，虽然，他带来的消息基本没啥含金量。 “铠哥，青城大学那边已经给查过了，许景琛和吴优确实曾经在青城大学读书，两个人属于同一个院系，也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在两个人就读的四年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俩既没有获得过什么奖励，倒也没有背过什么处分。总之一句话，表面上来看就是平平无奇的两个小透明，跟绝大部分的大学生一样。” 江铠听得心里一沉，但他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青城大学的校徽出现在命案现场实在是太突兀了，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少波，你再跟青城大学联系，不光要查许景琛和吴优，连同他们就读期间整个学校里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件，全部都要查一遍。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亲自过去一趟。” “好的，铠哥，我明白了。那个……” 高少波尾音拖得老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铠的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 他总觉得今天高少波有点儿怪怪的，平时说话办事干脆利索，怎么今天磨磨唧唧，说话吞吞吐吐的。 “少波，有啥话就说！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怎么还跟我玩上欲说还休这一出了！” 还好是隔着电话，江铠没有看到高少波此刻的窘状，不然估计眼珠子都得瞪脱眶了。他脸涨得通红，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泄气地垂下了头： “铠哥，我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说，台风天注意安全，非必要尽量不要外出，然后……，然后……” 高少波的几个“然后”，让江铠非常“难受”，他终于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江铠无奈地摆摆手，就好像那头高少波能看见似的，“你啥时候想好了你的‘然后’之后到底想说啥，你再给我打。”然后果断地按下了结束键。 高少波握着手机的右手无力地垂在桌面上，正是午饭时间，咖啡店里来了不少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大家忙着和同事朋友说说笑笑，交换着各种新闻和八卦消息，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脸上无助到近乎于绝望的表情。 高少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和江铠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很可能就此划上句号。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江铠要是一冲动，很可能会拎着刀，追出他十条街。 “完了，完了，”他茫然地看着前方摇头，嘴唇嗫嚅着，“这下可能真的是芭比Q了。” 要是真的能穿越时光，他只想回到上个星期五，掐死那个“多管闲事”的自己！ 忽然，脸上一阵湿乎乎的冰凉，激得他一个寒颤，转脸一眼，黄语柔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将一杯冰美式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坐下，开始慢慢享用自己的比利时黑巧星冰乐。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黄语柔眨巴着眼睛，嘴巴里叼着吸管，“美式和中药汤子有什么差别吗？” 高少波一口一口机械地往下咽，丝毫也没有觉得苦。 以前听说过有个成语叫“味同嚼蜡”，总觉得这是文人酸气，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心里真有事儿的时候，吃东西真的跟嚼蜡似的，忒没味道了。 半晌，高少波才意识到黄语柔在跟他说话，讷讷地回了一句：“什么？” 黄语柔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他手里的冰美式：“又苦又涩的，跟中药汤子没两样，有什么好喝的。”说完，吸了一大口甜甜的星冰乐，一脸猫一样享受的表情。 眼角瞥到高少波一脸心事重重的凝重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哈喽，高先森！”将他的视线成功吸引过来之后，她两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看他，“是因为我哥说要和你割袍断义，所以你很桑心吗？” 高少波扶额：“我还没跟他说。” “所以，我哥现在还不知道你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他雪玉可爱、聪明善良、活泼机灵、落落大方的妹妹——我？” 高少波头大如斗，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儿！他天灵盖都快急冒烟了，这丫头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他禁不住地想要仰天长叹：这到底是谁的风流债啊～～～！ *** 上周五，江铠和顾屿凌因为要赶着去德门岛参加雷艺和吴优的婚礼，所以请假提早离开。 高少波在办公室里埋头整理资料，晓蓉拎着宝珠奶酪的外卖袋子，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飞”进来，径直走到他旁边，凑近了，神秘兮兮地说： “波哥，我知道铠哥为什么要去德门岛了。” “什么意思？”高少波皱眉。 晓蓉压低了声音：“我刚刚下去拿外卖，看到一个美女在警局门口跟门卫交涉，说是要找铠哥。门卫让她打电话，她说电话接不通。咱们都知道，铠哥的电话是出了名的24小时开机，怎么可能接不通呢！这肯定是铠哥故意把她给拉黑了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之前我就纳闷，铠哥向来对什么明星、应酬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就连咱们局里的新年联谊会，他都恨不得找借口溜掉，怎么可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非要巴巴儿地跟着顾屿凌不远万里地折腾到德门岛去呢！这下我明白了，他这是在躲这笔风流债啊！” 晓蓉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语气愈发笃定： “我的猜测绝对没错！这女的肯定是铠哥的前女友，说不定还是他对人家始乱终弃，就怕人家纠缠他，找上门来，所以他就到德门岛去躲避风头了！一定是这样！” “不会吧……”孟明闻言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我相信铠哥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你懂得几个问题？！”晓蓉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男人，就跟馋猫没什么两样，就算是嘴里已经叼着一条鱼，眼睛还是会四处踅摸，看看哪里还有别的口味的鱼。你的意思，难道铠哥不是男人？？？” “晓蓉，你别这么说，我可不是这样的！”孟明着急表忠心。 “嗯，这我相信。”晓蓉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你相信，我就放心了。”孟明挠挠头，笑得很甜很羞涩。 晓蓉眼皮一掀，喝了一口奶昔：“你当然做不到了，因为偷腥也是需要智商的。” “你别这么说呀，我主要就是人品过硬……”孟明赶忙着急解释。 …… 高少波让这一对儿冤家聒噪得头疼，心里还惦记着刚刚晓蓉说的话：真有美女来找铠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他决定下去看看，要真是有什么事儿，他也能帮江铠先抵挡一下。 晓蓉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笔风流债。 但让高少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欠下这笔债的，不是江铠，而是他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冤种！ （P.S：稍后二更，等我哟！）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0章 以后多谈谈烤羊腿吧 母胎单身好多年，高少波一直觉得，自己对于破案的兴趣，要比美色大得多。那些今天爱你，明天爱她的狗血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七夕，学校礼堂放映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当时全寝室的“单身狗”临时形成了一个统一战线，说要“有难同当，集体受虐”，抱着爆米花和可乐一起去见证属于别人的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 高少波不得不承认，经典就是经典，对人心的撼动力量的确是不可小觑。 回到寝室后，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糙老爷们，一个个像是被林妹妹附身，长吁短叹地伤春悲秋起来，颇有一种生不逢时之感，可恨命运不公，为啥为爱情献身这种事儿轮不到自己！ 只有高少波，面如平湖，早早洗漱完毕，往自己的蚊帐里一待，抱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继续看。 “少波同学？”室友好奇地问，“你是看电影中途睡着了？还是被刺激得太厉害彻底给傻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说什么？”高少波头也不抬。 “这么感人的电影，你难道就一点儿感触都没有？？？” “有啊，我当然有感触。首先，我决定以后选择交通方式的时候，慎重考虑坐船，尤其是长途旅行。如果非要选择乘坐邮轮的话，一定要事先查清楚这艘油轮的相关信息，有必要的话，跟相关部门确认救生设施是不是符合规定。其次，赌博危害生命，千万不能碰。” “什么？”室友不解，“跟赌博有什么关系？！” 高少波放下书：“我问你们，杰克的船票是怎么来的？” “打扑克赢的啊。” “这不就行了！”高少波一本正经地分析，“他要是不参与赌博，就不会赢得船票；赢不到船票，他就上不了船；上不了船，就遇不到女主。然后就不需要在船碰到冰山沉没之后，把唯一的生存机会给让出去。换句话说，他要是不打扑克，就不会死在大西洋上，说不定后来靠着勤劳致富，生活幸福，子孙满堂，活到一百岁，然后寿终正寝。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珍惜生命，远离赌桌。” 说完，又捧起书继续看，完全不理会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嘘声。 其实，他也不是直男癌晚期，沉浸式地感受了那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怎么可能不动容！只不过，他心里明白，那只是一个故事，不是现实。 所以，高少波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性碾压式地战胜感性的人，那种一时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他那天在警局门口见到了黄语柔—— 高少波不止一次地暗暗想过，即使他到了八九十岁，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连说话、走路都不利索了，只要他还有意识，就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第一眼看到黄语柔的样子： 她穿一件白色的半高领衬衫，衣领的边缘有一圈蕾丝点缀，衬托着她精致白皙的脸，长长的直发，细眉如烟，眼睛明澈极了。 高少波看到她的时候，她正举着手机，一会儿在自己耳边听听，一会儿又拿到门卫面前，语气里有些焦灼和不耐烦： “大叔你看，这真的是我哥江铠的手机号，我要是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有他的手机号呢，对不对？你就让我进去等他吧，他不知道去哪儿了，手机现在接不通啊！” 门卫张叔一脸无奈：“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像你这种情况，必须要找人领你进去才行，要不你再给江铠的同事打打电话，看看谁能下来领你一趟？” 高少波赶紧向前几步打招呼：“张叔！” 张叔一看是他，赶紧跟黄语柔说：“姑娘，这是江铠的同事，要不，你有啥事跟他说说？” “你好，我是铠哥的同事，我叫高少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他喉咙发干，自己都觉得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抖，好在黄语柔似乎没有听出来。 “你好，我是江铠的妹妹，我叫黄语柔。我是来找他的，可是打电话半天了，一直说暂时无法接通。” 黄语柔愤愤然将电话举起来，高少波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经典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是这样，铠哥今天和我们一个同事去德门岛了，应该要星期一才能回来。这会儿可能是在海上，所以信号不好。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要不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那就算了……”黄语柔无奈地挂掉电话，“我是从京市回来过周末的，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也要来看看我哥，和他吃顿饭的，没想到这么不凑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我再给他发信息吧。” 说着，黄语柔朝高少波挥挥手，说了声再见。 原本事情到这儿应该算是圆满结束，顶多高少波在心里害几天单相思，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黄语柔走出去两步，忽然又回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等你见到我哥了，记得一定要提醒他，他还欠我一顿饭，下一回见面得连本带利地给我补上！” 说完，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末了，嫣然一笑。 高少波感觉一股柔柔的暖意，从自己的心底化开……，紧接着，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黄语柔怔愣了几秒钟，然后唇边浮起一抹浅淡，却让高少波心跳都漏了一拍的笑。 *** 这顿饭的地点选的多少有点儿随意，黄语柔说，就近找一家就好。 吃的是什么，高少波也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那一顿饭的时间里，他的心一直一漾一漾的，像荡秋千被甩在半空，踩不着地的慌，又像是一块儿冰糖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化开，清润的，甜丝丝的，从心里浮上来。 吃过饭后，他开车送黄语柔回家，在提前两个路口的时候，黄语柔跟他说，不如下来走走散食儿。 两个人肩并肩，步子迈得极慢。 “我想去宁夏，先去银川看西夏王陵和贺兰山岩画，然后再到中卫沙坡头，据说那儿的羊肉特好吃，我要吃烤羊腿！”黄语柔兴奋地畅想着自己的毕业旅行。 “有一种烤羊腿的吃法你可以试试，是我在书里看到的，羊腿肉切成细丝，放在小碟子里，上面码一层葱白和黄瓜丝，然后再铺一层肉丝。据说这样吃不会觉得腻，你……” “你有女朋友吗？”黄语柔突然停下脚步问。 高少波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嘴又抢了先：“没有。” 黄语柔笑了。 高少波看着她，心想，这姑娘也太人精了！问得出其不意，直奔重心，让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赤裸裸全交了底。 “我……，读的是警校，后来又到了重案组……，身边没啥女生……，你哥也一样……，我……” 高少波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乱七八糟，说得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黄语柔却好像听得很认真，他说一句，她“嗯”一声，还跟着点点头，直到他不再说话—— “说完了？”黄语柔凑近一些，轻声问。 “嗯。”高少波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黄语柔忽然踮起脚尖，嘴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这个吻很柔，很短，凉凉的，带着柔软而美好的触感。 高少波听到自己的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脸开始发胀，继而滚烫。 这也太突然了吧！他想，之前不是在谈烤羊腿吗？ 那以后多谈谈烤羊腿吧。 …… 高少波记得，那天晚上熄灯之后，他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跟探照灯似的，没有一点儿睡意，就跟现在一样。 不过上一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次他辗转反侧，眉头拧得直掉毛，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 “到底该怎么跟铠哥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天理报应 感觉像是睡了好久，又好像是刚刚阖上眼皮。 迷迷糊糊中，顾屿凌听到门嘎达一声响。 再然后，耳边传来了脚踩在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刷的一声响，是棍子猛然抡起时带动的风声。 顾屿凌噌地一下坐起来，脑子里嗡嗡的，一时间有一种不知身处何时何地的恍惚感。 周围是黑的，只有床头一盏壁灯亮着，在黑暗中辟开很小很小的一方光亮。顾屿凌反应过来，自己睡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她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我睡了整整一天？！ 她摸摸脑后隆起的一块，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睡梦中那些半梦半醒的时刻里，好像赵子珊进来过，站在她床边，弯身检查她的情况。江铠也来过，摸摸她的头，然后又出去了。 江铠！ 顾屿凌心里一动，立刻翻身下床，拉开门走了出去。 有太多的事情要说，她要去找江铠。 在床上躺了一天，感觉全身都皱在一处似的，拧巴得难受。顾屿凌决定不坐电梯，从楼梯走下去，舒活舒活筋骨，人也能更精神。 刚下到三楼，就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传来，顾屿凌的眸光蓦地收紧，不觉收住脚步，紧张地屏住呼吸。 前一天在城堡另一侧的灌木丛里，用棍子打昏自己的女人，也在哭泣。 难道是同一个人吗？ 顾屿凌听了几秒，又不太像。灌木丛里女人的哭声带着极大的隐忍和绝望，而这个女人哭的，怎么说呢，顾屿凌觉得，更像是她看过的，话剧舞台上的一种表演，好像生怕观众不知道她伤心似的。 她慢慢挪动着步子，尽量不发出声音，刚走到安全门口，就听到了一个男人浊重声音： “雷艺妈妈，我想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事情已经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你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往后的日子，还得继续朝前走呢。” 顾屿凌探出头去看，眼睛立刻瞪圆了：这个说着大道理安慰雷艺妈妈的，居然是吴优的爸爸？！ 一时之间，顾屿凌居然产生了几秒钟的错乱，她在脑子里又确认了一遍，被杀死的人是吴优，不是雷艺啊！ 这些话，不应该是雷艺妈妈说给吴优爸爸听的吗？ 怎么完全颠倒过来了呢？ 正在纳闷的时候，雷艺妈妈抬眼看到了她，连忙擦了擦眼泪，变戏法儿似的换上了一副笑脸，朝她走了过来。 顾屿凌也顺势朝她走了几步，吴优的父亲见状也跟在雷艺妈妈的后面。 “顾警官，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吗？”她关心道。 “没事，”顾屿凌微笑着，“就是出了一点儿小意外而已，不打紧，谢谢您的关心。您没什么事吧……” 顾屿凌指指雷艺妈妈脸上还没有揩干的眼泪，有意引导话题。 “没什么，”王虹屈起指节，在眼角擦了擦，“我是替两个孩子难过。明明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现在喜事变丧事，真的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说着，她刚刚擦干的眼角又有泪珠滚落下来。 顾屿凌刚想安慰两句，然而吴优的父亲先开了口： “雷艺妈妈，你还是要自己想开点儿。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事。只能说，吴优和雷艺的缘分浅薄，这是时，也是命，机缘不和，最终都是梦幻泡影。”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下，愣了几秒钟。吴优的爸爸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态度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丝毫感受不到有任何的难过和痛苦，反而带着一种世外高人点拨迷途时的超然。 这也太不符合逻辑和情理了。 然而雷艺的妈妈听他这么说，却好像得到了慰藉似的，泪收住了，连连点头称是。 吴优的爸爸顿了一下，叹口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的……” 他低声喃喃了几句，末了好像忽然想起了顾屿凌在旁边，抬头抱歉地跟她说：“顾警官，你好好休息，吴优的案子让你们费心了。我有点儿累，想回房间休息一下，失陪了。” 说完，他扽了扽衣服，转身迈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步伐坚定而有力，丝毫看不出一个刚刚承受丧子之痛的老人应有的脆弱。 大概是觉得观众散了，再待下去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王虹也跟顾屿凌客套了两句，很快就离开了。 顾屿凌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两声关门声响过之后，她才折返回楼梯间，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楼下走。 天理，报应…… 吴优爸爸的话，还有他异乎寻常的态度，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地上拉开一个扇形。顾屿凌走过去推门，江铠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正对上—— “你怎么跑来了？”江铠显得有些意外。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他刚刚去顾屿凌的房间看过，见她睡得香甜安稳，才略感安心，下楼来整理一下目前已知的线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么快就醒了吗？头没事了吧。”江铠伸手，想摸摸顾屿凌头上被打到的部分，但手到她头顶的时候，又悬停住了，手指微微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没事了。就是摸上去好像肿起一个包，过两天应该就会好的。” 说起头上的包，顾屿凌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寂静无人的灌木丛，幽咽的哭声，还有那道棍子抡起的弧—— “铠哥，”她的眸光收紧，“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你也到城堡另一侧的灌木丛去了？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 城堡另一侧的灌木丛？女的？？ 江铠一头雾水： “你是说，你是跟踪一个女的，到灌木丛去，才被人袭击的？” “对啊！”顾屿凌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是在城堡酒店的门口。早晨大概7点钟的时候，一个厨师跑来告诉我，说你倒在门口了，是我和赵子珊把你抱回房间的。说到这个——”江铠顿了一下，暗自庆幸，“还好赵子珊在来德门岛之前是护士长，懂得急救，要不然，现在船没有办法开过来，你真要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怪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赵子珊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刚刚说，你自己跟踪一个女人，然后被打昏，你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顾屿凌点点头，把那天晚上怎么在窗口发现了神秘女人的身影，又怎么跟踪到灌木丛，接着听到她奇怪的哭声，最后过去看时空无一物，紧接着就被人打昏的过程，原原本本地给江铠讲了一遍。 江铠陷入了沉思。 这件案子真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他暗暗想。 “铠哥，我刚刚在来找你的路上，还碰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接着顾屿凌又将遇到吴优爸爸安慰雷艺妈妈的事情告诉了江铠。 “我最不能理解的，除了吴优爸爸那种反常的态度之外，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顾屿凌一字一顿地重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吴优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这件事和许景琛一直用来要挟他的，会是同一件吗？” 江铠的眉头皱起，食指中指自然而然地弯起，轻轻点着桌面： “不管是不是同一件，吴优的爸爸显然知道自己儿子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该把他找来，好好谈一谈了。” 顾屿凌赞同地点点头。 “铠哥，我睡了一整天，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喏～”江铠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她。 顾屿凌接过来，只见最新的一页上，是江铠画的一张图。 （稍后二更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富贵在天 江铠画的是一张涉案人关系图。 正中间写的是死者吴优的名字，在吴优的下面画出四条线，四条线的另一头分别写着雷艺、许景琛、韩晶，和一个大大的“X”。 下一行标注的是这些人和死者之间的关系，雷艺的下面写的是妻子、许景琛的下面写的是大学同学、韩晶的下面写的是情人。X下面空着。 再往下一行写的是作案动机。雷艺的下面写了威胁信，许景琛的下面写的是勒索，韩晶的名字下面写的是情杀，X下面依旧空着什么都没写。 最后一行是其他重要信息。雷艺下面写了“海带”两个字，许景琛下面写的是校徽，韩晶下面什么都没有，X的下面也写着两个字——校徽。 江铠又用了红笔画了一个箭头，从雷艺下面的“海带”两个字，指向韩晶。 顾屿凌看得很明白，关系图里的X 应该指的是真正的凶手，然而此刻引起她更大注意的反而是那条从海带到韩晶的箭头。 “已经确定了吗？”她指着箭头问。 江铠点点头：“是她自己过来找我的。” *** 江铠将韩晶让进会议室后，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有那么几分钟，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江铠不想催促她，既然她已经下决心过来找他，并且坐在了这里，应该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和思想建设的，临阵退缩的概率几乎为零。 更何况，自己稳住，等她先开口，在心理上未尝不是一种优势。 果然，一会儿，韩晶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笑，开口说话了： “江警官，你好像对我来找你一点儿都不意外，还知道是我在雷艺的床上放了海带。” 她顿了顿，目光中忽然一凛，语气里多了几分不甘的恨意： “是她跟你们说的吗？她知道是我干的，还是只是在怀疑？” 江铠笑了笑：“韩小姐，你来这里，是找我坦白问题的，不是来审问我的。纪律所在，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或者你可以这么想，这天下所有的事，都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韩晶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正准备点火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江铠，问了声： “可以吗？” “你请便。”江铠回答。 韩晶将点燃的香烟送到嘴边，狠狠地吸了几口，然后缓缓吐了烟圈子出来，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也吐出来似的。 韩晶的脸，带着明显的疲惫，隐在袅袅上升的烟气之后，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真的没想过事情会这样。”韩晶叹息着说，“这两天，我没办法吃饭，也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都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好像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是我求爱不遂，因爱生恨，把吴优给杀了。根本是胡说八道！”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接下来说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一样： “这些人，捧你的时候，就说你好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旦翻脸，立刻把你踩的什么都不是。都他妈一个样！”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韩小姐，你冷静一下。你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我可以想象你所承受的压力。”江铠安抚着她的情绪。 韩晶笑着把眼泪抹了开去，又低头抽了口烟：“不好意思，江警官。我没控制好情绪。我来找您，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这样，如果有人质疑我在微博上发表的澄清，我希望您能为我做证明，证明我不是杀死吴优的凶手。” 江铠看着韩晶夹着烟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手，想了想，说： “韩小姐，只要你跟警方配合，说出你所知道的真相。等我们查明一切之后，自然可以还你清白。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的。更何况，清者自清，你只要自己内心坦荡，就要相信总有还自己公道的那一天。你告诉我们的真相越多，那一天就会到来的越快。” 韩晶点点头，随手将烟熄灭，好像下定决心似的： “好，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用一句不知道恰不恰当的文雅词儿来形容，我和吴优算是相识于微时。那时候，我俩都是刚被发掘，跟公司签约的新人。当时我19岁，吴优17岁。我们每天都要在公司的安排之下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说得狂妄点儿，那时候我在一众女孩里，算是比较出挑的。所以连同吴优在内，好几个男孩子都对我有好感。当然，公司有规定，新人三年之内是不可以谈恋爱的。所以，他们也顶多是暗恋，谁都不敢有什么行动，更不敢把话挑明了。 其实，就算那时候吴优真的大着胆子向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老早就知道在这一行里，想要出头有多难。我的路才刚刚开始迈出第一步，是绝对不可以开小差的。更何况，大家都是新人，谁都罩不住谁，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完，韩晶沉默了一会儿，又点了一支烟，然后垂下眼睛，看夹在指尖的这支烟。 烟气又一次袅袅升起，像是特意要把人的思绪往乱了去引。 江铠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很有耐心地等着韩晶把这支烟抽完，然后随手将烟蒂掐灭，接着她抬起头看向江铠，脸上竟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 “江警官，你信命吗？”不等江铠回答，她又耸耸肩，自顾自地说，“我是信的。刚入行的那段时间，我还特有心气儿，整天看鸡汤，满心想的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肯努力，能豁得出去，靠我的条件，一定有出头的那一天。后来，慢慢的，我就越来越相信命了，真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吃多少喝多少，能得到多少，早就已经是注定的事了，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在训练班待了大概一个月，有一个剧组来挑男女配角。说是男女配角，其实就是群像剧里的小角色。你说巧不巧，女孩里挑中了我，男孩里挑中了吴优。本来是一样分量的角色，没想到编剧竟然临时改剧本，给吴优的角色加了几场戏。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吴优这个角色人设讨喜，他发挥得又很好，竟然就这样开始红了。 人红了，底气也就足了。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算是开始有点儿话语权了。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大着胆子，对我明示暗示。可能我也是虚荣心作祟吧，觉得他红了，自己没准儿能借上点儿光，起码有好资源的时候，能带着我，也就跟他半真半假，半推半就地做起了地下情侣。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挺好的，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最可怕的不是饭粒子 视线渐渐模糊，时空蓦地交叠。 韩晶好像看到了当年和吴优在一起时的自己。她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脸上浮出一个极浅淡的笑。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无数惆怅幻化出的叹息。 “江警官，你一定听说过《红玫瑰与白玫瑰》，说一个男人如果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如果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我原先只觉得这辈子怎么也不能混成蚊子血和饭黏子，后来我才发现，最悲催的不是这两种，而是被当作‘战利品’或者是‘手把件儿’。那时候吴优对我就是这样。 在训练班的时候，觉得我是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后来的得到手了，发现不过如此，只能证明他人气和地位的强大，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一个排不上号，不入流的奖杯，看两眼，就厌烦地扔到一边去了。” 韩晶顿了顿，自嘲地笑笑： “其实，我自己脑子里清醒得很。我从来就没有幻想过会嫁给吴优。所以，和他之间，算是互相利用吧。最起码有了男女的这层关系，有些时候，比其他人要靠的住些。他名气大的时候，我能靠着他得到一些资源。有时候我恰好有用得上的关系，也能给他争取一些机会。况且，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也捆绑着炒炒绯闻，换点儿热度，也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既然一直相安无事，你又想得这么明白，为什么又会闹成现在这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呢？”江铠问。 “一切还得从《天黑请睁眼》这个节目的选角开始说。”韩晶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上磕了磕，“那段时间，吴优的人气下滑得厉害。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新人，就跟春天的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割都割不完。吴优如果再找不到翻身的机会，很可能从此就完了。所以，他求我，让我帮他想办法。” 韩晶手中的猩红色烟头，有时亮些，有时暗些，袅袅的烟雾慢慢升起，将视线搅得更加模糊： “我知道这个节目的投资方是谁，我想办法给吴优搭上了这个关系，让他如愿当上了《天黑请睁眼》的固定主持人。我原本以为他会感激我，对我生出几分真心来。没想到，他凭借这个节目再度翻红之后，反而把我一脚踢得更远，甚至转身搭上了雷艺，居然还要和她结婚！” 韩晶抬头看向江铠，又想笑又难受，顿了顿说了句： “我不甘心。” 韩晶的眼角有晶莹的一闪，她深呼吸了几次，硬生生地将它压了回去： “所以，我去找吴优，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也就是那一次，让那个化妆师赵雅君看到了。来德门岛参加婚礼，是公司交代的工作，说是公关的需要和任务。其实也是我的私心，我倒想看看，吴优和雷艺的在一起，到底能有多幸福。 星期五上岛之后，吴优一直在刻意地避开我，对我的态度也很冷淡。单身派对上，我喝了几杯酒，找到一个机会，把他堵在角落里。我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对我是不是有过哪怕一点点的真心。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他对雷艺是认真的，结婚之后，他会收心养性，做一个好丈夫。还劝我，不要再这么蹉跎下去，有合适的，就嫁人吧。” 韩晶沉默了几秒钟，脑子里响起了吴优的声音： 韩晶，我知道这样对你有点儿不公平，但你冷静之后就会明白的。有些时候，做有些事情，虽然伤人，甚至有些卑鄙，但是是正确的决定。 忽然，韩晶觉得自己的心境，苍老得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偶尔掠过的一阵风，就能把她生命的最后一点焰头给熄掉。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接着说： “我当时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觉得全都是在敷衍我。我打定主意，绝对不可以让他的心里好过，我就一直跟着他，故意要让他看到我。我阻止不了他结婚，搅乱他的心情，让他不痛快，也是好的。 他知道我在跟着他，但也拿我没办法，后来，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就赶紧过去了。我跟上去，看到是他的那个伴郎，正在跟《天黑请睁眼》的制作人聊天。那个男的估计也喝多了，说话的声音很大。他一直在跟制作人吹嘘他们上大学时候的事，说那个时候，吴优和他就已经很有做综艺的细胞了。还说，他们那个时候就经常玩求生游戏。比如，冬天的时候把被子浇湿看对方怎么过夜，甚至趁人熟睡的时候将他绑起来，扔到学校操场上，看对方怎么解开绳子再回来。制作人还跟吴优开玩笑，问他《天黑请睁眼》的灵感是不是从这里来的。吴优什么都没说，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之前我一心就想着报复他，那一刻，我觉得挺没意思的。所以，我离开了派对，沿着海边走了走。喝了酒，被海风一吹，我感觉酒气翻涌，头也有点儿晕晕的，索性就坐在沙滩上，想着休息一会儿再回去。这时候，一个浪过来，把一个油亮油亮的东西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用手机照了照，发现是一截海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刚刚那个男人说的恶作剧。我把这一截海带团了团，塞进我的手包里，然后又返回了城堡。 我本来是想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找个机会放进新婚套房的床上的。但一进城堡的三层，我的脑子就开始清醒了，我根本不可能进得去他们的房间！就算是我把钥匙骗过来，只要到时候一调查，马上就会知道是我干的。 可能真的是老天有眼吧，我正准备回房间把海带扔掉，恰好碰到服务员要到雷艺的套房送夜宵甜点。我等她开了门，就马上走过去，告诉她我的门卡坏了，打不开门，让她立刻去处理。我一面催，一面装作很生气，还说要投诉她。服务行业的人最怕投诉了，我看到她明显慌了，就跟她说，甜点我帮她放进去，让她赶紧去帮我换一张门卡。慌张之下，她同意了。我把海带放到雷艺的床上，然后把门关好，在电梯口等着服务员给我送来门卡之后，就回房间去了。” 韩晶的喉咙上下滑了几下，又掏出一支烟，火机打起，却又没了抽烟的兴致。她眉头一皱，将未点的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碎，抬头看向江铠： “江警官，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海带确实是我放的，但我没有杀吴优。” 江铠没有说话，从资料袋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硬纸壳信封，举起来问： “这个信封，你认识吗？” 韩晶看了几秒，摇了摇头：“不认识。” “好了，韩小姐，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去找你问话的。” 就在韩晶打开门，即将迈步离开的时候，江铠忽然又叫住了她： “韩小姐，你给雷艺写警告信，还用海带把她吓得半死，我觉得，你应该跟她说一声抱歉，毕竟她是无辜的。” “警告信？”韩晶怔愣了，“什么警告信？”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江铠头也不抬地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两块椭圆和突变的脸色 看完了韩晶的询问笔录，顾屿凌一手托着腮，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用笔帽在口供的某处一边画圈一边说： “按照韩晶的说法，她来到德门岛参加婚礼，就是憋了一口恶气的。而且整个派对中，吴优对她的敷衍态度，一定会让她这种不甘和怨恨的情绪越来越升级。但她又说，忽然间看到他的一个表情就觉得他可怜了。到底是什么表情会让她的情绪转变这么大呢？” 说着，她看向江铠： “而且，这里面又有许景琛！吴优脸色发生变化的时候，许景琛正在跟《天黑请睁眼》的制作人吹嘘他们大学时候的恶作剧。许景琛、《天黑请睁眼》、恶作剧……这些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这倒是和另一个重要的证据扯上关系了——”说着，江铠将那枚校徽放在桌上，“许景琛是吴优的大学同学，他跟制作人谈到大学时的恶作剧，就能让吴优脸色大变，吴优被杀死的现场又留下了这枚校徽。” 江铠越说越笃定：“屿凌，我的直觉，只要我们能把校徽的谜底解开，这个案子就可以破了。”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拧了拧眉心：“高少波这家伙，这次效率也太差了！磨磨唧唧到现在，也没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晓得在搞什么！” 顾屿凌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她抬起头： “铠哥，我有办法！” 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先找到了青城大学的校内论坛，又登陆了青城大学校友网。顾屿凌飞快地注册了两个账号，然后分别在两个论坛里发帖留言，主题都是：“一起来扒一扒咱们学校出来的大明星吴优吧”。 “这样……能比高少波查得速度快吗？”江铠心里有点儿没底，半信半疑地问。 “你放心，铠哥，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等着看好了，咱们肯定要比波哥那边儿走官方渠道速度快。” 顾屿凌信心满满地说。 *** 鉴于顾屿凌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包，江铠早早地就将她赶回房间休息，临出门口，顾屿凌还一遍又一遍地要他保证，明天早上一定要等她醒来再一起行动。明天的任务安排是给许景琛录口供和到灌木丛中去找线索。 送走了她，江铠坐在椅子上，手摸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竟然开始自动自发地勾勒顾屿凌睡着时候的样子。 虽然赵子珊说不要紧，但在这片因为台风而暂时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江铠怎么也没办法放下心来，他一趟又一趟地到她的房间去，查看她的情况。 顾屿凌睡得很沉，黑色的长发散开在雪白的枕头上，有一种对比强烈的分明，脸颊上开始出现的淡淡血色像是一个好的征兆：她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江铠站在她旁边，心里一动，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忽然伸出手，蹭了蹭她的头顶，顺着她的发丝拂到肩膀。 在江铠的想象中，女孩子的头发应该像绸缎一样光滑，但实际上的触感并不像。每一根发丝，都像是小鸟敛起的羽毛，那种茸茸的，柔软的感觉萦绕在指间，一直通向心脏，一跳一跳的，形容不出的感觉。 江铠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唇角微微地向上弯了弯，一股柔情自心底化开…… *** 翌日一大早，顾屿凌一睁眼就给江铠发了信息，两个人结伴，一起往城堡另一侧的灌木丛走去。 顾屿凌跟踪的时候是半夜，周围漆黑一片，这会儿再来，显然也有些转向，走岔了几次路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一片空地。 江铠的感受和顾屿凌一样，这一片空地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铠原地站了几秒钟，忽然说了句：“等一下。” 然后拉着顾屿凌，跑上了不远处一个稍稍高起的丘陵。 拉开距离和高度，眼前立刻分明起来：这片空地上，有两块相邻的部分，细看之下，和旁边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两块地大致上是椭圆形，土色与周围相比颜色较为新鲜，像是有人翻动过的样子。 “难道这下面埋了什么东西吗？”顾屿凌盯着那两块椭圆问。 “有可能。”江铠想了想说，“这块岛屿属于赵子珊所有，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挖动。现在，我们先去审审许景琛，未来有需要的话，再向上头申请搜查令。” *** 许景琛来到会议室之后，心态稳得堪比渭水边的姜太公，脸上甚至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急不躁地等待着江铠和顾屿凌先开口。 “许景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来吗？”江铠问。 “当然知道。”许景琛耸耸肩，“因为吴优的事情，你们是～请～我来协助调查的。” 他有意将重音落在“请”字上。 “许景琛，我觉得你和吴优的关系一定非常好。”顾屿凌笑眯眯的，说话也和气，“因为我看过嘉宾名单，你是唯一一个受到邀请的大学同学，而且还是他跟经纪公司特别指定，一定要由你来做伴郎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是当然。”许景琛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得意，“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好哥们，还是同寝室的室友，这么多年，感情一向很好。” “哦～”顾屿凌意在言外，“既然关系这么好，就算不能做到两肋插刀，起码也应该算得上是守望相助、相互扶持吧。” 许景琛像是听出了顾屿凌的弦外之音，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 “你到底想问什么？” 顾屿凌倒也利索，拉弓射箭照直说，语气不觉凌厉了起来：“你到底为什么勒索吴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景琛意料之中地否认。 “许景琛，你可以不承认，但我们有证人曾经亲耳听到你威胁吴优，而且我们也查过了吴优的财务状况，他曾经直接给你转账几笔钱，还有几笔是从他的账户取现，紧接着没多久你的账户就有对应的进账。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你这几笔进账的来源吗？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多次的巧合吧！” 许景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沉默了几秒钟后开口说： “钱是吴优给我的，但是他～借～给我的。” “借条呢？”顾屿凌追问。 “没有借条。”许景琛回答得很快。 江铠冷哼一声： “许景琛，你前前后后从吴优手里拿走了近百万之多，你说是借的，但这么多钱，居然一张欠条都不用打？！你是把我们警察都当傻子了吗！” 江铠陡然提高了声音，许景琛冷不防被唬得一哆嗦。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是吴优自愿给我的。他一直都跟公众说，那个《天黑请睁眼》的节目创意是他想出来的，但其实是我提示他的，这里面应该也有我一份儿版权。他怕我出来爆料影响他的形象，才一直给我钱的。但是，我没有威胁过他，真的是他自愿给我的封口费，这怎么能算敲诈呢？” 江铠没有再理他，也没有去驳他的话，而是故意沉默了一会儿。见许景琛的神色稍稍安稳下来一些的时候，他冷不防地开口问： “许景琛，当年在青城大学的时候，你和吴优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声响。 就在她和江铠的眼前，许景琛的脸色一下子明显地变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下一个就是你 许景琛的嘴唇微微翕动着，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感觉半天上一个雷正劈脑门上，怔愣了几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许景琛，我提醒你，知情不报，故意隐瞒重要事实，是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江铠语气平静，表情严肃，食指和中指自然而然弯起，轻轻地点着桌面，笃笃的声音，每一下都好像敲打在了许景琛紧绷的神经上。 许景琛额角的青筋不觉跳了一下，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余音绕桌上梁，顾屿凌的唇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和江铠交换了一个眼神，静了静气，将目光送了过去： “许景琛，你可以走了。” 有一瞬间，许景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诧异地抬头看顾屿凌和江铠，一双瞪圆的眼睛里流露出询问的眼色。 “你没听错，”江铠弯弯嘴角，“今天的询问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许景琛竟然迟疑了几秒钟，在椅子上坐着愣是没动，等他的大脑终于处理完信息之后，他霍地站起身，恨不得立刻就从这个会议室里逃出去，就像刀已经架在脖子上的死刑犯，忽然之间被一个骑着快马，嘴里高喊着“刀下留人”的兵俑救下来一样。 就在他一条腿迈出门口的当儿，身后忽然响起顾屿凌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 “许景琛，在你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那个青城大学的校徽，是在吴优的尸体旁边找到的，应该是凶手完成了杀人计划之后，刻意放上去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宣示什么，或者警告什么人。 不管是哪种，这里和青城大学有关系的，除了已经死了的吴优之外，就只剩下你了。作为一名警察，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以后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晚上睡觉之前，要注意检查一下门窗有没有锁好。因为，那个人已经杀了吴优，下一个——就～是～你。” 话音刚落，许景琛忍不住回头，嘴唇翕动了两下。 顾屿凌很满意地看到，他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人色。 *** 等到许景琛离开之后，顾屿凌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上举，身体向左右两边侧弯： “总这么坐着，感觉人都要打结了。”她无奈地小声嘟囔着，忽然右手扶住额头“哎呀”了一声。 这一声的威力可真大。 江铠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飞到她旁边，右手握住她的胳膊，边把她往椅子上按，边说：“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赶紧坐下，我去找赵子珊。” 顾屿凌赶紧拉住他：“别别别，我没事儿。可能是在屋子里闷得太久，有点儿缺氧了。” 说完，她往窗外看去，现在是台风眼过境，难得短暂的晴好天气。 “铠哥，”顾屿凌兴致勃勃，眼睛睁得圆圆的，清亮极了，“要不咱俩忙里偷个闲，出去看看海景吧。” …… 靠海而居，好就好在，在最炎热的时候，还可以奢侈地从海风里撷取到一抹沁沁的凉。顾屿凌几步攀到礁石上，伸开双臂，闭着眼睛，下巴微微扬起，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江铠总担心她下一秒就得跟电影里一样，大声呼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海风轻柔地吹过，搅动着空气里咸咸湿湿的味道。久违的阳光刺破层云照射下来，拢在她的身上，轮廓显得尤其柔美。 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了，顾屿凌用手在眼前搭起了凉棚，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扬起温柔的笑。 侧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岛上那一片层层的密林。思绪一下子又被牵引回了案子上。 “真是可惜！”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 “可惜什么？”江铠显然没看出她急转弯一样的心路历程。 “可惜案子还没有破，这么美的景色，也没办法专心欣赏。”说着，顾屿凌伸手从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江铠还以为她是想拍照，正准备自告奋勇露一手，却听到她说： “说不定论坛上已经有人回复了。铠哥，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只要能查出当年青城大学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咱们就能找到这个案子的关键突破口。我想……哎！” 顾屿凌感觉手里一滑，手机脱手了！好在她反应敏捷，脚上用力一蹬，看准方向身子一侧一扑，又将手机抓回了手里。 手机是抓住了，但是她的身体收不住势，眼看就要摔倒下去，脚下是嶙峋的礁石，棱角分明且尖锐。顾屿凌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磕到脑袋，得比挨一闷棍还严重吧…… 就在这时，江铠半路截过，两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抱在怀里。 啪的一声！顾屿凌感觉右脚上一凉，一只鞋掉进了海里，瞬时就被浪花席卷到大海的中央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当在德门岛留下的纪念品吧。”江铠勾勾唇，低下头，示意她抱紧自己。 顾屿凌没办法，只好乖乖地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他抱着她，一步一步从礁石上下来。到了平地，他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而是径直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顾屿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了一句：“放我下来吧，怪难看的。” 江铠眼皮一掀：“你以为我想这么抱呢？谁叫你的一只鞋掉了呢？万一地上有什么玻璃碴子、铁钉子的，把你脚划破了，现在缺医少药的，打不了破伤风，你是想截肢，然后变身铁钩虎克船长去捉贼吗？” 顾屿凌不说话了，把脸朝江铠的胸膛侧了侧。 江铠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故意逗她： “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我抱你，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我把鞋给你，你把我抱回去。” 顾屿凌的背直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抱不动猪。” 江铠嘴角上翘，接的特别顺畅：“没关系，我抱得动！” 顾屿凌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绕着法儿给骂了，但身体被箍得很紧，气得只能干翻白眼。 从沙滩回城堡酒店这一路上，只要碰到人，几乎无一例外，都在向他俩行注目礼。顾屿凌自己开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后来觉得扭扭捏捏反而惹人怀疑，索性大大方方抬起头来。 反正是江铠自己要求抱的，又不是我要占他的便宜。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在一楼大厅见到赵子珊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顾屿凌看的心里一动，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到德门岛以来，她第一次见赵子珊笑。 果然笑是最好的美颜滤镜，面带笑容的赵子珊，看起来居然很神奇地年轻了好多岁，连脸上的法令纹也似乎淡了好多。 顾屿凌看得呆了一下：赵子珊头上的抓夹镶了一圈水钻，很漂亮，折射着大厅的射灯光，闪了闪。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演技不能太过啊 叮咚一声响。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刚一出电梯口，迎面就碰到了白桦。 白桦一打眼看到这么一出浪漫亲密戏的时候，还以为哪两个圈里的人，孤岛生情，搞到一起去了，正想过去开两句玩笑打趣，然而，当他看清楚女主角的脸之后，脚步一下子收住了。怔愣了几秒钟之后，果断掉头往相反方向走。 哪知顾屿凌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差点儿把这孙子给忘了！ 她心里暗暗想，白桦和吴优属于同一家经纪公司，也许他能透露一些《天黑请睁眼》的内幕，或者是一些关于吴优的圈内传闻。 案发当晚，她就想到要找他做询问笔录，然而这几天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好多线索冒头出来，自己还被人照头打了一棒子，就没腾出手来！ 谁知道冤家路窄，竟在楼道里碰到了！ “白桦！”顾屿凌叫他。 这一声，让他身体一震，停在原地，不情愿地转过身来。 江铠抱着顾屿凌走过来，在他旁边停住。顾屿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白桦几眼，嘴角上翘，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我稍后找你。” 白桦像被钉在了地上，一直没迈步，直到目送江铠和顾屿凌进了房间，才一个激灵收回目光，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这个恶毒的女人！” *** 回到房间，江铠将顾屿凌轻轻放到床上，他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在她对面站了一分钟，顾屿凌抬头看他，两人视线相碰，都笑了。 江铠的目光在房间里巡了一圈，然后往边上走了两步，弯腰拿起一双拖鞋，放到了顾屿凌的脚下。 顾屿凌穿上鞋，终于恢复了直立行走的能力，她从床上起来，站在了江铠的面前，抬着头看他。 江铠感觉自己的脑子轰轰地发胀，顾屿凌的眼睛就在面前不到10厘米的地方，漆黑清亮的眸子，跟一泓水似的，长睫毛忽闪忽闪。 江铠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搞的，低头就在顾屿凌的唇上辗转了一下。 顾屿凌的一颗心跳得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细细的弦被身体里不断上升的温度给熔断了，然后一根接着一根，蹭蹭蹭地断掉。 江铠的唇离开的时候，顾屿凌似乎有点儿脸红，头往下低了低。 “我……” 江铠直起身，手还放在她的胳膊上，不想松开，刚想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他听到赵子珊说： “江警官、顾警官，在吗？” 江铠眼睛看着顾屿凌没有移开，提高声音答应了一声，然后松开手，开门走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后，江铠扶着门把手，探进身子来： “赵子珊说，吴优的爸爸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我现在过去看看。” 顾屿凌答应了一声，低着头没动。 门关到就剩下一条缝的时候，又霍的被打开，江铠叫她： “屿凌，适度害羞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演技不能太过啊。” 门终于被关上。 顾屿凌在原地愣了足有五秒钟，忽然头一低，唇角扬起了抑制不住的微笑。 *** 从江铠离开，到找到吴优爸爸，把他带到会议室接受询问，中间隔了大概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当中，江铠的脑子里闪过种种可能，终于在看到吴优的爸爸安然无恙之后，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前赵子珊在楼道里告诉他，中午的时候，吴优的爸爸曾经来找过她，问她知不知道两位警官在哪，像是有情况要反映。当时，顾屿凌和江铠应该正在海边，她自己也在跟厨房交代事情，所以忙忘了。刚刚在大厅遇到两人后她才想起来，所以赶紧跑来告诉他。 “江警官，”赵子珊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说不出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吴优的爸爸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听说，他的妻子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现在他的儿子也死了。你说他会不会……” 江铠心里咯噔一声响，他想起了顾屿凌告诉他的，吴优爸爸奇怪的反应和那些关于“天理”、“报应”的话。 他不敢耽误，立刻到三楼去，刚敲了几下，门就被打开了，但开门的不是吴优的爸爸，而是正在做房间保洁的服务员。 江铠的心先放下了一半——还好不是像大多数的电视剧里那样，打开门后，房间里躺了一具尸体。 但是，吴优的爸爸到底去哪里了呢？ 他让前台按照入住时登记的手机号码打过去，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他在城堡里上上下下地找了一圈儿，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在江铠准备把顾屿凌叫来，一起出去找人的时候，前台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吴优的爸爸回来了。 *** 这段时间里，顾屿凌也没有闲着。 脑子里重现了几次在礁石上，江铠飞身扑救的英姿，还有唇上他残留的温度之后，顾屿凌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想起了正事儿。 她登陆论坛账号，查看自己帖子的回复，其中有几条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顾屿凌眉头皱起，眸光蓦地收紧，身子不觉坐直，一条一条地看了下去： “又见江南雨：吴优当年就是热血兄弟团的吧？” “心碎小猫：对，他就是！而且还是骨干团员，身边常年带着几个跟班，我记得其中一个好像是姓许的。据说当年在他们系和他们宿舍楼相当嚣张，横着走。” “鱼破冰：嚣张个毛线！他们就是一群小流氓，专门欺负学弟的。我记得当时因为他们还出过人命呢。” “二十四桥花月：@鱼破冰，是一个大二的学弟吧，好像姓程，还是姓陈。我不太确定。” “反派冷酷小狗：OMG！这么大的事，难道学校就没人管？@二十四桥花月” “二十四桥花月：报警了，证据不足，警察认定是意外。再说吴优那时候已经是明星了，危机公关做得好，事情被压下来了呗。” “半眠学姐：该！他当年害死别人，现在被谋杀，一报还一报，苍天饶过谁！赞同我的，小红心点起来！” …… 顾屿凌的脑子里忽地又想起了吴优爸爸的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她拿起手机，刚要打给江铠，江铠的电话却先一步打进来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周匝合围的坟墓 会议室里，顾屿凌忍不住打量起对面坐着的这位老人。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吴优的爸爸。 在婚礼上，他作为新郎的家长上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感谢亲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欢迎雷艺加入自己的家庭，风度儒雅，侃侃而谈的样子犹在眼前。 仅仅几天的时间，对于这位老人来说却像是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那种苍老憔悴的垂暮之感让顾屿凌不禁心中唏嘘。 夹杂着痛苦和愧疚的眼神躲躲闪闪，佝偻的背，鬓角一下子多出来的白发，眼角深深的纹路。 一夜白头这种事情，不管小说里、电视里怎么渲染，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吴老先生，赵女士跟我说，您之前找过我们，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们反映吗？”江铠语气异乎寻常的温和。 人非草木，面对这个刚刚痛失独子的老人，他也动了恻隐之心。 另一面，吴达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进入这个会议室开始，他几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他并非是负隅顽抗，拒不合作。 如果江铠和顾屿凌有读心术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此刻的吴达生已经被困在一个梦魇当中好几天，快要窒息了…… 荒无人烟的旷野里，四野的云压得很低，半空中飘荡着褪色的经幡，看不出另一头系在哪里。地上到处都是泥泞，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偶尔盘旋而过，发出瘆人的辄辄声。 一个身影远远地走过来，吴达生一眼就认出是儿子吴优。他激动地朝儿子奔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看得清楚脸时，却又骇然止住了脚步。 吴优双眼血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的神色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吴优……儿子……”他忍不住叫他。 吴优循着声音向他看了看，嘴角突然露出极其诡异的微笑，喉结翻滚着，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爸爸知道你很痛苦，是爸爸对不起你……”说着，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吴优喉咙里的呜咽声变成了嗬嗬的喘息声，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向他扑将过来。 吴达生没动，而是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他心想，只要能够减轻儿子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然而预想当中的撕咬没有到来，吴达生睁开眼睛，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捕兽的陷阱！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看，发现吴优圆睁着两眼躺在坑底，身下全是殷红的血，一把利刃贯穿了他的胸口…… 吴达生的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泪雾，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手深深抓进自己的头发里，狠狠往外揪。忽然，他又抬起头，眼神恍惚得很。 他的大半生所有记忆，跑马灯似的一幕一幕在眼前展开，信息量大得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大概和他们那代人从小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有关，吴达生一直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他过去的大半生当中，他从来不迷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不相信阴司地狱报应。 他坚信，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同龄人中，吴达生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他勤奋，能吃苦，脑子也够灵活，那个年代风云激荡，机会很多，他准确地抓住了时代的红利，下海经商，不到几年就赚下了一份家业。虽然跟那些动辄多少个小目标的富豪比，他还差得远，但在他的家乡，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光宗耀祖了。 成功的经历，让他变得更有自信，甚至可以说有些自负。他总觉得自己的所有决定，所有想法都是唯一正确的。作为一家之主，妻子和儿子对自己只有俯首听命，绝对服从的份儿。 钱是不缺了，接下来他开始琢磨着弥补自己多年的缺憾。 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没有上过大学，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所以他决定，必须给吴家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而这份任重而道远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他唯一的儿子吴优的身上。 然而世上事，从来就难有十全十美。吴达生很恼火，他这个儿子好像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一拿课本就打蔫，反而满脑子里都是在他看来不务正业的明星梦。 自己辛苦奋斗了半辈子，是这方圆百里叫得出名字的“知名企业家”，儿子居然要当“戏子”？！ 这简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更让他火冒三丈的是，一向温驯的老婆居然也跟自己作对，和儿子站在一条线上。背着自己，以监护人的身份，给儿子签经纪合同，支付艺人训练班的全部费用。 他知道后，在家里大发雷霆，甚至第一次动手打了妻子一耳光。吴优挡在妈妈前面，跟他谈判。开出的条件是，他考上大学，自己不再干涉他的演艺事业。 吴达生答应了，附加条件是，考不上的话，就乖乖接受安排，出国去读企业管理回来接管生意，从此别再提“演员”这两个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的结果，当然是吴优考上了青城大学。 吴达生也信守承诺，不再干预他的事。时移世异，这场风波反而成了他的谈资，别人羡慕他有个明星儿子的时候，他总喜欢拿出来当成故事讲。 “这小子还挺有骨气，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像我！” 就在他觉得自己光耀了吴家的门楣，居功至伟，死了之后可以配享太庙的时候，他接到了儿子从大学里打来的电话，说他这次的可能惹了天大的麻烦…… 他听到，儿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在发抖。 那一刻，就好像有人揭开了他的天灵盖子，哗啦啦灌下去一大盆冰水，激得他猛地哆嗦了一下子，如梦初醒…… 要说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风波终于过去，就在他吁出一口气，以为生活可以回归正轨的时候。一向身体健康的妻子突发疾病，紧跟着不到24个小时，就撒手人寰。 一个天天在自己身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被装进了眼前看到的这个小盒子里。 吴达生看着骨灰盒上妻子的黑白遗像，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报应这回事儿的。 事实上，就连这次吴优的死，他也并不感到意外。第一天来到岛上，他就见到了那张脸，陌生，但又莫名的熟悉。 直到吴优死后，他才终于记起，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那一刻，他明白了，黑暗中，早就有人布置好了一切，周匝合围，盖起了一座埋葬他儿子的坟墓。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第二声尖叫 吴达生无意识地重重叹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直到每天做同样的噩梦，一次次看到儿子的死状，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表面上装出来的这么坚强和平静。 事实上，早在妻子死后，他的精神世界早就开始一点一点土崩瓦解，单等着最后的一根稻草轻轻落下，就会轰的一声，灰飞烟灭。 他的眼前跟电影似的，镜头以极慢的速度摇过他空荡荡的房子，画面一帧一帧地定格。 时间和空间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神奇得让人无法理解。他们一家三口明明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笑过，闹过，但一旦离开，连一丁点儿的痕迹都留不下。 “吴老先生，吴老先生……” 有人在叫他，还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吴达生回过神来，眼前是两名刑警焦急的脸。 “吴老先生，您没事儿吧？”顾屿凌关心地问。 吴达生还没有彻底清醒，听人说话总感觉像是蒙了一层砂纸，嗡嗡的。 他看着顾屿凌，嘴唇嗫嚅着，过了几秒钟，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 “我……心脏有些不舒服，我要回房间去了。”说完，他起身就往门口走，一脚踏出门后，又忽然回头： “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真的很抱歉。我想问一下，作为死者的父亲，如果我愿意出具谅解书的话，这个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不好意思，吴老先生，”江铠抱歉地说，“故意杀人是重大刑事案件，谅解书并不可以让凶手免于承担责任。不过……”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 “如果经过调查，发现案件确实另有隐情的话，谅解书可以在法官量刑的时候，起到一定的作用，被告是可能被酌情轻判的。所以，您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帮到您的儿子，还有——” 江铠吁出一口气，最后这半句话，几乎说得一字一顿： “您想帮助的人。” 吴达生猛地抬头看他，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末了还是垂下了头，那股晦暗的，绝望的神气又笼回他的脸上去了。 吴达生什么都没有说，拖着脚步离开了会议室。 ***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她和江铠两个人。 顾屿凌将下巴抵在桌面上，眼睛垂着，许久才发出一声惆怅似的叹息。 “怎么了？”江铠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别着急，事情总是有一定的机缘的，急也没用，到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开口了。” 顾屿凌转头，眼皮一掀：“你说什么？” “你不是因为吴优的爸爸什么都没说，所以心里着急吗？” “我像是那么冷血的人吗？！”顾屿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声音蓦地压低，“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看到吴优爸爸这个样子，觉得心里酸酸的，不舒服。” 这回答，其实已经在江铠的意料之中，他突然弯下身子凑过来，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暖的气息拂在耳畔，撩拨的她痒痒的。顾屿凌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不可置信似的问江铠： “真的吗？真的能看到？” 江铠点头：“能。” *** 夜幕刚刚开始降临，溶溶的。或许是白天的余温还没有散尽，暖暖的感觉自沙滩泛上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顾屿凌这一次果断放弃了礁石，乖乖地坐在了沙滩上，闭着眼睛吹海风，凉丝丝的，异样舒服。 面前是广袤的黑，静谧而深沉，偶尔可以看到波浪起伏的曲线。往上看，越来越多的星星落进视野，密密簇簇的，中间隐约的一道，让顾屿凌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是……银河？！” “是。” “真美……”顾屿凌小声说。 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震撼的星空。 “太阳光需要八分钟才能到达地球，我们看到的每一颗星星，都是遥远星系里的一颗太阳。我们看到的星光，也是经历了数万年的星际旅行，才到达我们眼中的。所以你看，抬头就能拥有的满天星光，其实经过了这么久的跋涉。有时候，看似简单的，容易的东西，都不简单，都不容易。” 江铠顿了顿，看向顾屿凌清亮清亮的眼睛：“屿凌，谢谢你的出现，也谢谢你让我喜欢上了你。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怦怦跳，从沙滩上泛起的热度慢慢传到了脸颊上。她避开江铠的目光，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手指在沙子上一圈一圈地画着。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腰上被江铠轻轻掐了一下，顾屿凌觉得痒，笑着躲闪，躲了几下之后，就被江铠紧紧地箍住了，才要抬头抗议，江铠头一低，封住了她的嘴唇。 顾屿凌觉得心慌慌的，像是坐海盗船一直荡啊荡的，停不下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但江铠胳膊上使力，到底将她箍得结结实实。 一时间，唇齿之间，充盈着的都是他的气息。顾屿凌意乱情迷之际，忽然想到自己竟然能和江铠这样亲密，喜悦终究还是大过了慌乱的。 纠缠了不知道多久，顾屿凌觉得周身一松，江铠松开了她。顾屿凌呼吸急促，胸脯起伏得厉害，一时之间没办法立刻平复下来。她感觉，自己脸上滚烫滚烫的，垂下眼睛，没有看他。 江铠伸出手，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辗转了一下。 那一晚睡着之前，顾屿凌破题儿第一遭没有想跟案子有关的任何事，翻了几个身后，嘴角上翘着进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海边的薄雾之后挂着一个鸡蛋黄似的太阳，天空中还点缀着几颗寥落的孤星。 韩晶醒来得很早，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皱起了眉头。 这几天都没有机会运动，感觉腰身好像都粗了一圈。她赌气似的换好衣服，穿了一双最接近运动鞋的休闲小白鞋，一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海边的空气带着丝丝清凉，让人觉得很舒服，韩晶停下来，拉伸身体。 不远处，海浪一层一层地堆叠着，将一个东西推上岸边。 韩晶停止了动作，好奇地走了过去—— 下一秒，一声尖叫刺破了德门岛宁静的天空……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不复相见 雷艺坐在床上，木然地看着银行发来的对账单。 自从在制冷储藏室见过吴优的尸体之后，她的精神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去见吴优最后一面，是她自己坚持的。 几乎所有人，特别是妈妈和妹妹，都劝她不要去，就怕她看到之后接受不了。 “不，我要去。”雷艺的态度很坚决，情绪出奇得平静。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去，大概是这一切发生得太意外，太不可思议，不亲眼看到吴优的尸体，她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又或者，她潜意识里觉得，作为吴优的“未亡人”，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见到吴优的那一刻，雷艺的双腿一软，直接就瘫了，身后的人赶紧把她架住。她的脑袋轰轰的响，全身的血一下子就僵了，周围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了。 这是雷艺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死人。 吴优的尸体，就那样被搁置在冷库的金属平板上，上面覆盖着一块白色的布，脸上好像结了一层霜，灰扑扑的，泛着淡淡的青紫的颜色。 她实在没有办法将眼前这具毫无生气，像是冻肉一般的躯体，和那个曾经与自己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爱人联系在一起。 雷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没有发觉是什么时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妈妈王虹。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周遭空气的温度让雷艺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还在冷库。她的眼睛往王虹的方向看了看，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王虹嗫嚅着，“我想陪陪你。” “不用。”雷艺拒绝得很干脆，“我不需要。” 说完，她将头偏向一侧，手在床单的褶皱上抚过，一道又一道地将它们弄平。 王虹如遭雷噬，原地站了几秒钟后，转身静静地拖着步子往门口走去，手刚一挨把手，马上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双手攥紧，蹬蹬蹬几步又走了回来。 “雷艺，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恨我，不肯原谅我，就觉得我偏心彤彤。我解释过，甚至还向你道过歉。你不谅解我，我也认命了。我不想为自己再辩解什么，我只想最后说一句，当时我的年龄比你现在还小，你能想象七八年前的你，什么都没有，还要带着一个孩子吗？” 王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按捺住内心汹涌的情绪，继续耐心地说： “我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肯不肯原谅我，我现在只是想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想在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刻，陪在你的身边，给你关心，给你力量，你可以当作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如果这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的话。只是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王虹说话的时候，雷艺将床上叠成天鹅的毛巾拽过来，一把抖开，将这块长方形的毛巾对折再对折，打开再打开，对于王虹的话充耳不闻，没有一点儿反应，等到她不再出声之后，雷艺忽然抬头死死地看着她，轻蔑地说了一句：“不是。” “什么？”王虹被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弄得糊涂了。 雷艺又低下头，继续重复着对折再展开的动作，语气那么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这不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自己都记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了。 你放心，吴优死了，我伤心难过，都是正常的必经阶段。我的生活很快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你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说得像一个可怜又忍辱负重的母亲。你自己不觉得这样太假了吗？” 她顿了顿，脸上浮出一抹讥诮的笑：“由始至终，你都只有一个女儿，她叫沈彤，不叫雷艺。你记清楚点儿，不要搞错了。” 王虹的眸光猛然收紧，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眼前立刻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哆嗦着抓住她的手，一开口就带了哭音： “小艺，你不知道，彤彤她，她很可怜，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幸福，她曾经……” “够了。”雷艺甩开她。 这一瞬间，她的心境忽然疲惫得对任何事都没有了兴趣。 “你走吧。”。 王虹浑身一震，目光和雷艺的碰触了一下，她似笑非笑的，满脸的冷漠，不回避，满满的恨意和决绝：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雷艺说。 王虹的眸子渐渐收紧，她没有再说话，转身向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雷艺对她说话时，那种一贯冷漠淡然的声音又在背后幽幽响起： “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我们就不必见面了。” 王虹身体一僵，原地站着没动。 雷艺继续说： “你不用担心。赡养费我会按月让助理打到你的账户上的，一分钱都不会少。反正，你一直需要的就只是我的钱而已。用一句流行的台词来说，离开德门岛之后，我希望，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门锁咔嗒一声响，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雷艺一个人。 她原本以为的嚎啕痛哭没有发生，只是眼角有些发涩，她屈起指节揩了揩，心里没有悲伤，反而泛起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么多年，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甘和对母爱的渴望，那么深刻的，想得到母亲认可的执念，忽然化成了一股青烟，让风一吹，连一点儿形状都看不见了。 甚至连同着她对母亲王虹的恨，也一起烟消云散了。 雷艺终于体会到了分手后的恋人常说的那句“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和遗忘”，还有那句更加经典的——放过别人其实就是放过自己。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爬山，山顶高耸入云，恍如仙境，她原本以为无限风光在险峰，终于登顶的那一刻，才发现不过如此，这一切的过程原本就是不值得。 细节，同时间一样，是最能一点一滴叫人心灰意冷的东西。 更何况，比起和母亲的陈年旧账，眼下，她有更加棘手的账要处理。 雷艺拿起手机，打开了银行的发来的账单……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照片和视频 韩晶坐在城堡酒店一楼大厅的角落里，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身体时不时地哆嗦一下。 此刻，她早就已经把腰围和体重的数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吴优爸爸被海水浸泡得有些浮囊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袭来，她甚至来不及起身到卫生间去，头往边上一歪，就干呕了两下。 “吃一颗吧，会感觉舒服点儿。”顾屿凌从大厅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袋话梅，递到她眼前。 韩晶抬头看到是她，勉强牵了牵嘴角，说了声谢谢，然后将话梅接过来。 顾屿凌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叫过服务员来，交代她们给韩晶一杯热开水，再拿一条毯子过来，吩咐完毕后，才到三楼吴达生的房间去找江铠。 房间门开着，赵子珊已经派了服务员守在门口，不放闲杂人进来。顾屿凌跟服务员打了招呼，走进了房间。 吴达生的房间很整齐，他的行李箱打开着放在地上，江铠已经检查过了，就是一些随身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屿凌，你来看。”江铠站在写字台边上叫她。 顾屿凌走过去，江铠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手机密码，相册。 吴达生的手机就端正地摆放在这张纸的旁边，顾屿凌点亮屏幕，输入密码，咔哒一声，是手机解锁成功的声音。 吴达生手机上自己选装的App已经全部都删除掉了，包括通讯录，通话记录都是一片空白，干干净净。 “看来他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顾屿凌说。 她按照纸上的提示，点开了相册，紧接着眸子一紧：相册里的东西也被删除过，只剩下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顾屿凌先打开照片。 照片上是吴达生一家三口，中间的吴优当时大概只有五六岁，清澈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吴达生一脸的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样子，吴优妈妈的脸上带温柔的笑。一家三口的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背景里京市的奥运会场馆正亮着五彩斑斓的光。 想到照片上的三个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其中一个生病暴毙，另外两个死于非命，顾屿凌的心底掠过一丝感伤。 她打开视频文件，镜头跳了几下，然后吴达生的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紧跟着，他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平静而苍凉： “我叫吴达生，生于1970年7月26日，是吴优的父亲。我录制这条视频的目的有两个。第一，结束生命是我自己的真实意愿，没有任何人的胁迫。我的妻子、儿子都已经离开，对于这个世界，我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儿的留恋。 第二，我要郑重声明，作为死者吴优的爸爸，我对于杀死我儿子的凶手给予完全的谅解。我由衷地恳请法官，在量刑的时候能够法外施恩，重罪轻判。最后，我要为吴优曾经做错的事和造成的伤害，向对方的家人真诚地道歉，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把我的儿子教育好，真的对不起了。” 画面里，吴达生站起身，对着镜头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几秒钟后，才重新直起身子，朝着镜头走过来，紧接着，屏幕静止，视频内容结束了。 *** 趁着台风眼过境，天气晴好，叶卓群给江铠打来了电话，说局里已经联系好了直升机，将吴达生和吴优的尸体运离德门岛。 江铠和顾屿凌站在城堡酒店的门口。 顾屿凌将手搭在眼前做凉棚，目送着直升机带着吴达生和吴优的尸体离开。 那张吴优一家三口的照片，又在她的脑子里浮了上来。 “江铠，你说，吴达生把所有的照片都删了，只留下那一张合照，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江铠没有说话。他知道，顾屿凌的心里和他一样明白。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些藏在生活里的细细小小的温暖和甜蜜，当下不觉得，失去后回忆起来，才知道那都是幸福的味道。 “雷艺应该能挺过去吧？”江铠问。 “能。”顾屿凌回答得很笃定。 这不是顾屿凌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而是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在雷艺的性格里有极其强韧的东西，这在她离开家庭，独自一人开始闯荡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了。作为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女孩，能够承受住生活的压力，一路奋斗着走过来，没有崩溃、没有堕落、没有走上歪路，靠着努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坎坷和挫折反而能让她抬头。 江铠点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咱们回会议室去吧，用既有的信息把发生过的事理一下。” 顾屿凌低头看看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眼皮一掀：“江铠同志，该说不说，你进入角色的速度还挺快。” *** 江铠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 自从和顾屿凌从师徒变成了情侣之后，自己的地位就开始急剧下降。 以前都是自己坐下，顾屿凌帮他把水递到眼前来，现在是顾屿凌端坐着，他特意叫厨房做了一杯玫瑰红枣茶送过来，再由他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嗯～好香！”顾屿凌接过来使劲儿闻了闻，一脸陶醉，看着他，眼睛又弯成月牙儿，声音甜甜的，“谢谢～” 江铠刚刚觉得自己有点儿亏了的小惆怅，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满足的表情，就像完成了主人的指令，被奖励了一口零食的小狗。 等顾屿凌喝了两口茶之后，两人立刻开始了关于案情的讨论。 “我们现在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吴达生一定知道凶手是谁。上一次他在我们面前欲言又止，问起谅解书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江铠说。 “我同意。而且，结合之前他说过的，关于‘天理’和‘报应’的话，还有他在自杀之前特意留下的那段视频来看，他清楚凶手的动机就是向吴优复仇。很可能这个人，或者是这个人的家人，被吴优伤害过。还有，你看看这个——” 顾屿凌打开手机，登陆论坛，找到之前的那几个回帖： “如果这几个网友说的属实，那么我怀疑凶手跟吴优当年害死的这个学弟有关系。” “很有可能。”江铠点点头，“这也和吴达生在视频里说的，为吴优当年造成过的伤害，以及自己作为父亲养子不教，酿成恶果而向对方道歉的话合上了。” “铠哥，咱们再把那个人叫来，一问就知道了。” 顾屿凌勾了勾唇角。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鬼火和哭声 德门岛上，一连两人死于非命，各种灵异传闻开始出现。 先是有员工坚称，在城堡外面看到了鬼火，红色的，忽明忽暗，很是吓人。 后来有住在城堡里的宾客跟前台反映，半夜听到过哭声，让人后背直发凉。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有一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城堡里逛，曾经看到过吴优的鬼魂，白色的衬衫，胸前一大片血迹，一晃就消失了。 一时间，各种传言纷纷而起，森森“鬼气”萦绕在城堡里，不能散去。 “大家不用恐慌和害怕，”虽然知道是空穴来风，赵子珊仍然尽责地安抚大家，“晚上我会加派人手巡逻的，一定保证大家的安全。” 这晚，赵子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收拾好正准备睡下。她的办公室是套间，平时她就睡在里间的小卧室里。 拉好一扇窗帘的时候，她无意中朝窗外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的身体忽然僵了一下，脑子轰轰地发胀，全身发冷，然后又发烫—— 浓重的夜幕笼罩下，那三点猩红色的，格外的醒目！ *** 赵子珊披上衣服，拿了一个强光手电筒，从酒店门口走了出去。 手电发出的光，在黑暗中扫开一片昏黄的光晕。赵子珊屏气收住了脚步—— 她听到了。 飘散在空气中的，幽咽的哭声，如丝如缕，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赵子珊心头咯噔一声，僵了有两秒钟，她感觉头皮有些发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循着哭声的方向，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哭声和她之前看到的“鬼火”方向是一致的，有趣的是，距离越近，赵子珊的心里反而越不慌了。 因为离得近了，她可以准确地分辨出，这不是“鬼哭”，是人在抽泣，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三点猩红又出现在眼前，这时，月亮从云层里探了一下头，视线开始清晰起来，赵子珊一闪身，躲到了城堡投下的黑影里，静了静气，再将目光送了过去——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他的面前堆了一小撮土，土上插了三根点着的烟。 赵子珊心里明白过来，这就是她刚刚看到的猩红“鬼火”了，只见那个男人一边哭，一边磕头，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吴优，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勒索你，不应该一直威胁你，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求你原谅我，别再一直跟着我了……” 原来是疑心生暗鬼。 赵子珊轻轻冷哼一声，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打扰他向死人忏悔，刚准备回酒店里去，又有声音从背后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程楠，程楠你放过我！是，是我混蛋，不应该跟吴优提议，把你扔到建筑工地去，但是，是吴优他先说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的。他才是始作俑者！你不要怪我……现在，他也死了，也在你那边儿了，你去找他吧！你去找他报仇吧！不要找我，我求你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咚咚咚！是额头狠狠磕在地上的声音。 赵子珊双膝发软，一个趔趄，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差一点儿掉到了地上。 *** 雷艺几乎一夜未眠，在几家手机银行App之间闪转腾挪一番之后，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气。 她闭上酸胀地双眼，狠狠拧了拧眉心，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做，稍微养养精神之后，她要去找赵子珊。 处理账单的时候，雷艺忽然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操办了一场婚礼，做了一次新娘。 没有人比她更想要一个家了。 从她答应吴优求婚的那一刻起，雷艺就开始策划自己的婚礼，作为《天桥风景线》的主编，再加上吴优的明星身份，婚讯刚一传出，立刻就有品牌方找她谈赞助的事。雷艺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理由很简单，她想要一个自己梦想中的婚礼，完全属于自己的。 那次，雷艺也像现在一样，一夜难眠，开出一项项预算，第二天找到吴优商量。 “婚礼的全部预算，我出一半，你拿另一半，怎么样？”雷艺双手环着吴优的脖子，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然而，吴优眼中为难的神色，就像盛暑天忽然降下的冰雹，将她满心的喜悦一下子全部浇熄了。 “不是有品牌方想要赞助我们的婚礼吗？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自掏腰包呢？”吴优的手从她的腰间拿开，回避着，偏开目光。 “我想要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婚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受任何人的约束，不行吗？”雷艺眼皮一掀，娇嗔道。 吴优不看她，目光垂着看自己的鼻尖，喉结上下滚了滚： “雷艺……我们还是……找赞助商吧。” “为什么？”雷艺不明白。 “我的钱……之前拿去和朋友一起投资炒股……被套牢了。”吴优嗫嚅着。 “全部都拿去炒股了？”雷艺觉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圈内很多艺人都有自己的投资，但把全部身家都拿去炒股，她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有一些……朋友借去了……”吴优言辞闪烁。“而且，为了娶你进门，我刚换了大房子，眼下资金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没关系——”他看着雷艺黯淡下去的眼神赶紧补充道： “等咱们结婚之后，我就能从家族信托基金里拿到一笔钱，到时候，我把这笔钱全部都交给你，以后咱们家的财政大权也全部都交给你，好不好？” “那你得说话算话，到时候自觉点儿！” 话说的这个份上，雷艺也只能选择理解和接受了。 吴优和她一样，所有的开销都要靠自己，她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吴优是不想再听父亲的管束，所以跟家里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母亲去世之后，他和父亲基本上等同于最熟悉的陌生人。 吴优没办法出钱，自己的积蓄又不够，雷艺只能妥协，接受品牌方的赞助。 赞助可以帮她省下一部分的花销，但不是全部，这样也好，起码自己掏钱的那部分，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来： 于是婚礼现场出现了整面蝴蝶兰的迎宾墙，奥地利水晶星空顶，铃兰新娘手捧花，昆廷银质刀叉，柏图陶瓷餐具…… 然而，这些细节敲定之后，婚礼地点的选择又难住了她。 太普通的和他们的身份不符，合她心意的，预算又太高…… 正在她感慨“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她收到了赵子珊的电子邮件，邀请她到德门岛举行婚礼，并附上了德门岛几张风景如画的照片和城堡酒店的相关资料。 雷艺只用了半天时间考虑，就给了赵子珊肯定的答复，并第一时间付了定金。 她对外的说法是没有充分开发的德门岛所具备的野性，和吴优的节目《天黑请睁眼》气质完美匹配，当然，外界舆论也为她的创意点赞。 真正的决定性原因，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赵子珊给她开出的价格，正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有了吴优口中的那笔信托基金做后盾，雷艺将自己的积蓄全部用在了支付婚礼的定金上，现在吴优和吴达生都出了事，那笔钱很可能也打了水漂。 然而新郎死了，不等于不需要支付尾款。 雷艺在几家银行App上周旋了一夜之后，勉强堵上了缺口，剩下的几笔里，数额最大的，就是赵子珊的费用了。 雷艺决定去找赵子珊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宽限一些日子。 到达办公室门口时，雷艺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哭声。 这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蒙着一层什么。 她怔愣了一下，之前每次见到赵子珊的时候，她都是非常专业的、彬彬有礼的姿态，她很难将这样的赵子珊和此刻办公室里那个哭泣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雷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打扰，稍后再来。 办公室里，赵子珊枕着左臂伏在桌子上，右手攥成拳垂在身体一侧，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露出了一小截极细的金色链子……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再审许景琛 许景琛又一次坐在了顾屿凌和江铠的对面。 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油滑狡诈之气，下眼睑上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憔悴。 顾屿凌将一张A4纸上打印好的照片展示给他，照片上的几个男孩亲热地搭着肩膀，可以看出中间的那个是吴优，他右手边的就是许景琛。 和现在相比，那时候两个人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 “许景琛，这是从你的QQ空间里找到的，在这张照片下面，你配了几个字：热血兄弟团。你自己看清楚了。” 许景琛接过A4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的QQ空间？” “没错，”江铠说，“我们查过了，这张照片是你们在青城大学读书的时候，你发布在你的QQ空间上的。” “可是……”许景琛嗫嚅着，“我的QQ已经注销了，你们怎么可能……” 江铠的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 “许景琛，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只要我们想知道的，就没有知道不了的。所以，我劝你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老实和我们合作。你先解释一下，你在这张照片下面写的‘热血兄弟团’是什么意思？” 许景琛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颓然地垂下了头： “‘热血兄弟团’就是大学时候，我们几个人好朋友的团体名称。其实，这个名字也不是我们自己取的，是别人开玩笑这么叫的。后来叫的人多了，我们也就默认了。” “这个团的成员都有谁？” “基本上都在这张照片里面了。”他顿了一下，“其实，人员也不固定，核心成员也就是我们寝室的四个人。” 顾屿凌眼皮一掀，脸上似笑非笑： “热血兄弟团？名字还挺正能量的。我问你，你们这个团体，平时都干些什么事？是不是像小说里的那些侠客一样，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顾屿凌的问题带着讽刺，直插要害，许景琛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羞赧之色，他支吾着说： “也没什么……就是平常在一起攒个饭局，出去玩玩什么的。偶尔……偶尔……”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闭上了嘴。 顾屿凌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偶尔什么？说！” 许景琛浑身一哆嗦，嘴里的话倒是流畅了不少：“偶尔跟学弟闹着玩。” “闹着玩？”江铠挑眉，“大冬天往别人被窝里浇凉水。把睡着的人绑起来扔到宿舍楼外面去。这叫闹着玩？！” 许景琛的喉结滚了两下，脸色忽然变得灰白，眸子里浮上一层死气，喉咙里发出哽咽似的呜呜声，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许景琛，”顾屿凌开口，说话音调不高，但声声入耳，“你跟我们说实话，程楠是不是你和吴优害死的？” 听到“程楠”这两个字，许景琛猛地抬头，眼睛惊恐地睁大了： “不，不是我。”他两只手拼命地摆动着，“是吴优！是吴优说要教训他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吴优一手策划的！” 江铠鼻子里冷哼一声：“把责任推到死人的身上。许景琛，你还真是既无耻又狡猾呀。老实交代！程楠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之间，许景琛觉得周围的声音都没了，他看到江铠和顾屿凌的嘴在一开一合，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眼前像是浮了一层白雾，白雾深处，站着一个少年，清秀的脸，对着他一笑，向前走出两步，胸口上一个大大的窟窿，鲜红的血汩汩地从里面不断冒出来…… 许景琛身体一软，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膝盖狠狠磕在地面上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恢复了，他感觉到自己被从地上拽了起来，耳朵里，所有的声音瞬间回归，脑子一下子好像炸开了一样。 “许景琛，许景琛！”江铠叫他，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拍着，“你怎么样？” 许景琛缓过神来，虚弱地叫了一声：“江警官。” 顾屿凌给他递上了一杯热水，看到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她和江铠才放下心来。 许景琛双手抱着水杯，水的热度顺着指尖缓缓流进他的身体，他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而这一折腾之下，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 “程楠是低我们两届的学弟，碰巧和我们一起上《中国武侠电影简史》，可能是因为他成绩好，所以老师让他负责记考勤。学校规定，缺课三次，就取消平时成绩。在期末成绩中，平时成绩占百分之四十。没有平时成绩，就等于挂科。吴优如果再挂科的话，他就拿不到学位，毕不了业了。他很焦虑，说如果他不能顺利毕业的话，会被他爸爸给活活打死的。 所以他去找程楠，让他改一下考勤记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个人情算了，哪想到程楠居然拒绝了他！吴优很生气，决定狠狠地教训他。于是我跟他说，提前买通程楠寝室的室友，让他留门。晚上等程楠睡着了，把他绑起来，扔到学校在建教学楼的施工工地去。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失足掉进了刚挖的地基深坑里，被竖起的钢筋刺穿了胸部，死掉了……” 说完，许景琛哆嗦着，将脸埋进双手之中。 会议室里，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几秒之后，江铠开口： “许景琛，我最后问你，关于吴优的死，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许景琛浑身一激灵，上下牙关猛磕： “吴优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真的不是我干的！我……” 眼看着他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怕他再昏死过去，顾屿凌立刻喝住了他： “好了！许景琛，你可以离开了。” “不！我不离开！我不能走！”许景琛惊恐万状，连连摇头，“顾警官，你那天说的没错！凶手就是要为程楠报仇，他（她）已经杀了吴优，下一个就是我！顾警官，江警官，你们要保护我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说着，许景琛的双手伸进头发里，死命地往外揪。 顾屿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男人，心里并没有一丝丝的怜悯： “许景琛，吴优的爸爸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世间万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黄家别墅前上演全武行 高少波的电话是在傍晚时分打进来的，那个时候，江铠和顾屿凌刚刚结束了对许景琛的审问。 “铠哥，我查到了，吴优和许景琛当年搞了一个被称作‘热血兄弟团’的非正式社团，说是社团，其实就是一群没正事儿的大学生聚在一起，专门以欺负低他们几级的学弟为乐趣。”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江铠还是对着空气，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 最近高少波的办事效率，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高少波显然不知道江铠此刻对自己的嫌弃，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还查到了，在吴优和许景琛在读期间，学校里曾经发生过一桩意外。一个叫做程楠的学生被人发现死在了学校教学楼建筑工地里。我联系了青城警局，查看了当时程楠的验尸报告。他的死亡是半夜两点到五点之间，死因是被钢筋贯穿胸腔，伤及肺部和血管，导致呼吸功能障碍、胸腔负压受损、失血过多死亡。青城警局曾经介入调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意外失足掉落。” 江铠低头拧拧眉心：“这个我们也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们还知道，虽然程楠是自己掉进去的，但他是在睡着之后，被许景琛和吴优绑起来扔到建筑工地去的。许景琛刚刚已经全部招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铠哥！”高少波赶紧提高声音叫住他，生怕他真把电话给挂了，“我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要汇报！” 江铠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说。” “这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接下来，高少波说的一句话，让江铠的身体不由得震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 挂掉和江铠的电话，高少波懊恼得想捶墙。 他原本的如意算盘是，查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江铠一定很高兴，趁着他夸自己的当儿，将自己和黄语柔谈恋爱的事情，很有节奏、很有技巧地告诉他。他刚刚把自己夸得跟神勇干探似的，怎么也不好再说配不上他妹妹的话了吧？然后自己趁热打铁，诚恳地表明态度，大舅哥这一关，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过了！ 然而，他刚把压轴的线索说出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多说一个字，就收获了一连串的忙音……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愚蠢得像个智障，想捶墙的念头就愈发得难以遏制。 人生第一次，高少波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心里很是纳闷：不是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吗？怎么他看黄语柔还是贼精贼精的，倒是他自己做事颠三倒四！ 难道这句话分上下两句下：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 高少波的手掌攥成拳，举目四望，禁不住生出“拔拳四顾心茫然”的感慨来。 因为现在离他最近的墙，就是马路对面，黄语柔家别墅的外墙，现在他要是穿过去，一拳砸在上面，好像不大妥当…… 更何况，黄语柔早就给他下了圣旨：就在马路对面等她，不许越雷池一步。 “你不知道，我爸爸这个人古板又专制，让他知道我们谈恋爱，肯定会把我叫去问这问那的。所以，咱们先不让他知道，等我们的感情再稳定一些了，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带你见家长，好不好？” 黄语柔抱着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两只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高少波当然是心甘情愿地签下任何“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只要她开心就好！ 自己想早一天获得她家人的认可，也无非是想表明自己对她是认真的，有诚意的。 高少波看着对面黄家独栋别墅的大理石外立面，发出了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慨： “豪门难进啊！” 这时，黄家大门忽然开了一线，高少波以为是黄语柔“千呼万唤始出来”，刚准备上前迎接鸾驾，迈出两步，又停下来—— 从黄家大门里出来的确实是个女人，但绝对不是黄语柔！而且，她不是自己走出来的，应该是从里面被人用力推出来的！ 这女人被推得一个趔趄，还没有等她站稳，大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女人上前，一面手脚并用，拼命砸门，一面大声喊叫，声音之大，马路对面的高少波都可以听到： “黄子谦！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开门！黄子谦！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你玩够了就抛弃我！你王八蛋！” 女人正叫骂得越来越起劲，大门又开了，一个行李箱被扔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 行李箱的拉链崩开，里面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 女人赶紧蹲在地上，先将行李箱扣住，然后就近捡了几样东西塞回去。大概是越捡越窝火，索性不捡了，站起身，继续拍门叫骂！ 这一次的咒骂终于有了回应，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将女人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然后恶狠狠地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滚！少在这儿给老子装疯！” 这应该就是女人嘴里咒骂的那个叫黄子谦的了。高少波心想，他看不下去，噔噔噔几步穿过马路，走到两人中间，先伸手把女人扶起来： “这位男同志，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动手打人可是你的不对。”他眼皮一掀，严肃地说。 黄子谦冷哼一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哪儿冒出来的葱？这是我家门前，少他妈在这儿管闲事。再废话，我连你一起揍！” 说着，伸出右手中指，朝着高少波的肩窝地戳了几下。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黄子谦心里正得意得很，哪里想到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下一秒，他就听见自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啕。 高少波攥住他的中指，向反方向掰，黄子谦吃痛，嗷嗷乱叫，另一只手伸出去想抽他，被高少波一把抓住，在手腕处拧了个弯，顿时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黄子谦不甘心，又抬腿去踹，被高少波干净利落的两脚，分别踢中左右膝盖下头，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我的胳膊断了！膝盖碎了！来人啊，我要报警！”黄子谦呲牙咧嘴地叫。 “那正好，我就是警察。我正打算带你回去呢！”高少波转头对一边看呆了的女人说，“这位女士，我刚刚看到他对你有伤害虐待的行为，你要不要跟我回警局报个案？” 让高少波没想到的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女人，这会儿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垂着眼睛，连声说“不用了”，然后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往行李箱里一塞，就匆匆离开了。 见女人没有追究，黄子谦的气焰好像又高涨了几分，挣扎得也越用力了。 “你把我放开！不然我就到警局去投诉你！” 高少波没说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黄子谦嘴里的骂骂咧咧立刻变成了哭爹喊娘。 只听哗啦一声！ 身后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不知内容的电影和香奈尔套装 黄语柔还没迈出门口，就听到黄子谦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又鬼哭狼嚎的声音，心里正觉得奇怪，又听到高少波不屑地说： “刚刚欺负女人的时候，不是还挺厉害的吗？就这么轻轻碰你一下，至于叫唤这么大声吗，不像个男人！” 黄语柔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一出门，就看到黄子谦被高少波反扭着胳膊，跪在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啊？” 高少波见黄语柔过来，手上的劲儿一松，黄子谦感觉自己瞬间脱力，身体往前一趴，缓了一会儿，才揉着胳膊站了起来。 “黄语柔，这个人冒充警察，还袭击我，你赶紧回去报警！我要到警局验伤！” 黄语柔全当没听见，直接略过他，走到高少波身边： “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心，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圈。 “我？”高少波笑笑，拍了拍手，“我能有什么事儿！等你的时候，捎带着主持一下正义，教训一个流氓而已。咱们走吧。哦，对了——” 高少波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在黄子谦面前亮了亮： “我叫高少波，滨城警局重案组警官。如果你想投诉我的话，请联系警局公共关系科，或者投诉科。语柔，我们走吧。” 说着，他自然地牵起了黄语柔的手。 “滨城警局重案组？”黄子谦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看黄语柔，又看看两个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勾勾唇角，笑得别有意味： “难怪之前黄子益总叫你赔钱货！黄语柔，我发现，你对那个拖油瓶贱种，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人家看不上你就算了，你居然还退而求其次，找他的同事当男朋友！你这是饥不择食，画饼充饥？怎么了？你是《甄嬛传》看多了？也开始玩‘莞莞类卿’的替身梗了？” 黄语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黄子谦，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去找爸爸，把你在外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告诉他！” “好好好，我不说。”黄子谦笑得很无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狠，我不惹你。那你就继续和你的替身约会吧，不过，作为哥哥，我还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玩玩就算了，别太投入，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说完，他大笑着，转身走了回去。 黄语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冷得像三九寒冬里凛冽的风。 高少波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人就是你哥？” “对。”黄语柔轻轻吁出一口气，“黄子谦。” “那刚刚他打的那个女人……” “那是他老婆张卉。”黄语柔的唇角浮出一抹讥诮的笑，“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变成前妻了。黄子谦最近搭上了一个更年轻的，听说那女孩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家底儿比张卉丰厚多了。他和张卉因为财产分割，正闹得不可开交呢。等着吧，以后还有更精彩的热闹可以看呢。” 高少波心里打了个咯噔，眼前的黄语柔忽然让他觉得有点儿陌生。 不过，他想想黄子谦刚刚嚣张无赖的样子，估计平时也没少欺负她。此念一起，对黄语柔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 高少波看着黄语柔的背影，心中忽然掠过一丝疑虑： “黄子谦刚刚说的那个拖油瓶，就是铠哥吧。” 黄语柔的眸光猛然收紧，眉头皱了皱：“我们别谈这个了！” 随即，她脸上又带上了他熟悉的，甜美的笑：“我们不是说去看电影的吗？时间马上就到了，走吧！” 说着，将手穿过高少波的胳膊，依偎着他，向前走去。 一路上，黄语柔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影响，说说笑笑的，就好像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像蜘蛛丝儿一样被抹去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电影院里，高少波买了观影标配：爆米花和可乐。 拿去给黄语柔的时候，他看到，她正站在一张海报前发呆，眼神空洞又落寞。 “语柔。”高少波走到她身边，低声叫她。 黄语柔身体僵了两三秒，然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那个他认识的，正在和自己谈恋爱的，幸福小女孩。 …… 这是高少波人生当中，迄今为止看得最心不在焉的一场电影。 大银幕上，正反两派激战正酣，精彩的打斗场面让观众时不时地爆发出赞叹声。 然而，高少波完全不知道这些飞来飞去的超级英雄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整个电影放映时间里，他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不像个男人，一边忍不住用放大镜一帧一帧地去复盘黄语柔的反常表现： 他问到江铠时，她突变的脸色和皱起的眉头…… 刚刚在海报前，她发呆出神的样子…… “一往情深”、“菀莞类卿”…… 黄子谦的话，毒蛇一样往脑子里钻，高少波的心头逐渐膨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黄语柔，发现她虽然盯着银幕，但显然也没有在看电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她低了一下头。 高少波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 *** 赵子珊打开衣柜，从最靠里的位置拿出了一个拉锁拉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防尘罩。 这是一套黑色粗花呢香奈尔套装。 她将衣服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对着镜子换好，伸手取下了夹在脑后的鲨鱼发夹，左右轻轻甩了甩头，还算浓密的头发，打着卷儿地在身后散开。 赵子珊稍微将头发整理了一下，她今天化了妆。原本就是美人儿，现在薄施粉黛，看上去立刻年轻了许多。 她凝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渐渐模糊，时空蓦地转换，她好像看到了第一次在专柜穿上了这套衣服的自己…… “女士，您的气质跟这套衣服实在太匹配了，虽然是成衣，但穿在您身上，就像是专门定做的一样。” 专柜导购半蹲着，一边帮她整理衣角，一边一脸真诚地推销。 虽然知道这是导购小姐的标准话术，但听到耳朵里，还是忍不住让人嘴角上扬。 “真的好看吗？”她在镜子前左右侧身地照着。 从镜子里，她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带着一脸宠溺的笑，朝自己走了过来。 “当然好看！这可是我和儿子一起帮你选的。小姐，就这套吧，买单！” 时隔多年，赵子珊听到丈夫程亚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清晰地响了起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第三名死者 赵子珊还记得，那天提着购物袋，站在商场里，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 “上衣加裙子，六万多呢！”她皱眉，态度坚决地说，“不行！亚明，咱们去退掉吧，太贵了！我心疼。” “心疼什么！你配得上！”程亚明搂住妻子的肩膀，“这是我和儿子合资给你买的礼物。我的钱是代表厂里参加全国职工技能大赛得了一等奖，厂里给我的奖金。儿子的钱，是奖学金和他自己做兼职挣的。你作为咱家的最高领导，只管笑纳就好了。楠楠说了，这次资金有限，没办法才找我融资，以后等他出息了，独资给你买更好的！” 赵子珊笑了，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绳子，脑子里想起了身边的朋友和同事常对她说的那句话：子珊，你真是命好。 赵子珊恍了恍神，手在粗花呢上摩挲了几下。 自从程楠离开之后，赵子珊就没有再穿过这套衣服，只是想儿子实在难熬的时候，才拿出来，在怀里抱着哭一会儿。几年前，程亚明也离开了自己，这套衣服就被她彻底的封存，放到了衣柜的最深处，直到今天，才重新拿出来穿上。 赵子珊的手抚摸过衣料的纹理，唇边浮起一抹心酸又幸福的笑。 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条细细的金链子，正准备戴上的时候—— 有人敲门。 赵子珊将金链子攥在手里，打开门，她看到顾屿凌和江铠站在门口，神色复杂。 江铠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暗自打了个咯噔：才几个小时不见，时间却像是在赵子珊身上施了个魔法似的，让她变成了一个矛盾的统一体—— 外表看上去像是时光倒流了一样，但她整个人的眼神和气韵，却又像是苍老了几岁。 赵子珊勾了勾唇角，就像平时一样，泰然自若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江铠顿了一下：“赵女士，我们想请你到会议室去……” 话还没有说完，赵子珊抬手示意他：“没问题，请两位稍等。” 接着，她返回到镜子前，将手里的金链子端端正正地戴到了脖子上，整理了一下，走到门口对江铠和顾屿凌说： “好了，两位警官，我们走吧。” 走廊里顶灯照射下来，在三个人的身后拉开长长的影子。赵子珊的胸前，金链子下端的吊坠反射着光，一闪一闪的。 顾屿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发现，这个吊坠其实是一个长方形的相框，相框里有一张缩小了的照片。那是个斯文清秀的男孩，微笑地看着镜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 会议室里，江铠和顾屿凌看着对面的赵子珊，她神色如常，平静得就好像平时在这里开员工例会一样。 “江警官，顾警官，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吧。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顾屿凌的目光又在她胸前的相框吊坠上停留了几眼： “赵女士，照片里的那个男孩，就是你的儿子程楠吧。” 听到儿子的名字，赵子珊神色微变，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两下，点了点头，右手拇指在吊坠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吴优跟程楠的死有关系的？” 赵子珊的唇角浮出一丝极浅淡的笑，她抬眼，迎着顾屿凌的目光： “顾警官，你们辛苦这么久了，我想，我们可以节省一些时间，直奔主题。”赵子珊轻轻吁出一口气，“吴优是我杀死的。” 意料当中的答案，却还是让江铠和顾屿凌的心底震动了一下。 “既然这样，赵女士，那就请你讲述一下你杀死吴优的经过吧。” 江铠的话音还没落，赵子珊的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她将手机举起来，询问的目光看向两位警官。 江铠示意她可以接听：“用免提。” 赵子珊按下接听键，服务员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赵经理，您赶紧到三楼的套房来一下吧！那个伴郎他……他……” 电话那边，服务员的声音在发抖，舌头打结，语无伦次。 “别着急，你慢点儿说，伴郎怎么了？” “他，他倒在地上……死了！” 霍的一声！ 江铠站起身来，箭一样向门口射去。顾屿凌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子珊。 赵子珊的唇角向上勾了勾，迎着顾屿凌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 江铠到达三楼的时候，门口站着惊恐万状的保洁和服务员。 他让两人继续在门口守着，以备一会儿问话，自己进入屋内，看清现场的情形之后，江铠就已经知道许景琛应该是中毒死亡。 桌上放着一份吃了一半的番茄牛肉烩饭，许景琛倒毙在地上，嘴边有呕吐物。 可能因为死前剧烈挣扎过，手边的地毯被抓得皱起，还带倒了不远处的挂衣架。他的口唇、皮肤黏膜呈鲜红色，凑近一些，还可以闻到嘴巴里有苦杏仁味儿飘出，应该是氰化物中毒。 “你们是怎么发现死者的？”他看向还在瑟瑟发抖的保洁和服务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她先发现的。”服务员指指保洁。 保洁点点头，说话的时候，上下牙关猛磕： “我来做房间卫生，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客人倒在地上，我害怕，就赶紧去找了负责三楼的服务员。” “我过来看了一眼，知道出了事，马上给赵经理打了电话，然后你就过来了。”服务员接过话说。 “这期间，你们一直都在这儿？有没有离开过？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服务员摇摇头：“没看到。我俩也没有再进屋去，一直站在门口守着。新郎出事之后，酒店就给我们做了培训，我们知道不能破坏现场。” “做得很好。”江铠点点头，指了指房间里面，问服务员，“桌上的那份饭，是客人点餐之后，你送来的吗？” “不是。”服务员否认，“我今天没有给这个房间的客人送过吃的。” 江铠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吩咐服务员： “请你帮我把领班和厨师长找来，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和我的同事之外，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这个房间。” *** 海水一寸一寸漫上来，从脚踝，到小腿，到腰间，到肩膀，直到…… 脚下忽然一空，像是从海底伸上来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往下拽…… 她顺从地舒展开身体。 她不想挣扎。 水从喉咙进入胃里，接着呛进肺部，剧烈的撕裂感和烧灼感让她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好在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头晕目眩，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太好了，她用残存的一点意识不断重复着： 终于可以结束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第三个米白色信封 顾屿凌坐在会议室里，眼睛盯着对面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赵子珊，蓦地，时空转换交叠，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变成了许景琛！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嘴里不停地说： “顾警官，救救我，我不想死！” 顾屿凌狠狠地甩甩头，视线短暂模糊之后又重新清晰起来。赵子珊嘴角上翘着，低头抚摸着胸前相框吊坠里，儿子程楠微笑的脸。 咔哒！ 门把手转动，江铠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服务员领班和一位前台服务员。 “那就拜托两位先守在这里。”江铠嘱咐两人，然后他朝顾屿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顾屿凌迟疑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看向赵子珊。 “你放心吧，顾警官，”赵子珊会意地笑笑，“我之前说过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我一定信守承诺，绝对不会给你们再添任何麻烦，你和江警官尽管去处理许景琛的事情好了。” 顾屿凌顿了一下，跟江铠走了出去。 “许景琛真的死了吗？”刚出门口，顾屿凌就开口问道。 江铠点点头：“应该是氰化物中毒。” “那……”顾屿凌的眼睛看向会议室的门。 江铠明白她想说什么：“很可能也是她干的。我问过厨师长了，他说，是赵子珊跟厨房说，要一份番茄牛肉烩饭。做好之后，也是她亲自端走的。” 顾屿凌想起从电话里得知许景琛死讯时，赵子珊勾起的唇角，心底忽然掠过一丝寒意。 “跟组里联系过了吗？什么时候能派人来？”她问。 “联系过了。”江铠说，“台风眼已经到了德门岛的边缘，台风远离的时候，也会有两三天的降雨，所以组里说，让我们再坚持一下。除了许景琛的死，眼下还有一件更加复杂的事——” 说着，江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她之前已经见过两回的东西——米白色的硬纸壳信封。 顾屿凌心里咯噔一下，雷艺给她的那两封警告信，明明很稳妥地锁在她的行李箱里，这一个信封，江铠是从哪里得到的？ 难道又有了第三封警告信吗？ 顾屿凌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只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眸光一下子就收紧了…… 信纸的抬头写了三个字：自首信。 *** 沈彤感觉自己好像坐在极速列车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疾驰在一条幽深的隧道里。耳边掠过的，是列车隆隆的回响，夹杂着风的呼啸声。 她努力地撑开上下眼睑，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我在哪里？ 她心里正在纳闷，前方忽然射进一道强光，亮得刺眼，又像是太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感觉到暖暖的。 隧道的尽头，恍惚看到一个身影，郑彤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力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整个世界随即变得清晰起来—— 尽管只有一个大致轮廓，但是沈彤心里无比笃定，那是程楠！ 沈彤的眼角立刻湿了。她听说过，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到这一生最幸福时光的回放。还听说过，自己最爱的人，会在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接引她。 所以，这是虚假的时光倒流？还是程楠的灵魂真的来接自己了呢？ 不管是哪个，是哪个都好。 越来越接近隧道口，列车的速度慢下来，程楠低下头看她，目光温柔如水，唇角扬起她熟悉的笑： “彤彤，你来了。” 说着，程楠伸出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握住，那种久违了的，熟悉又温柔的触感，让沈彤瞬间泪盈于睫，抬头再看程楠的时候，眼前模糊成一片。 这会是濒死前的幻觉吗？幻觉会有这么真实吗？ “程楠……” 她哽咽地叫出他的名字，嗓子就被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书刷地流下来。 此刻，她终于不用再想尽办法把自己的伤痛深深地隐藏起来。见到程楠，就是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掉眼泪，不用担心自己的样子会有多狼狈。 程楠没有跟她说“别哭了”，而是一脸心疼地屈起手指，仔细地为她擦眼泪。但泪珠子却好像断线了收不住一样，擦干了又流，流下了再擦。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程楠伸手，轻轻捏捏她的鼻子，“以前每次到了分别的时候，你就开始哭鼻子。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也要哭鼻子。叫你‘小哭包’，一点儿都没错。” 沈彤在满眼泪光中笑出了声。 她和程楠之前是异地恋，相见时难别亦难，离别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掉眼泪呢？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沈彤伸手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忽然想起了什么，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在他胸前摸了摸，然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光滑的，没有窟窿。 看来那些关于死后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到了这里，之前的所有受过的伤都会消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程楠，我很想你。”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声音低得像是呓语。 程楠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许久才出声：“我也是。” “太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沈彤的唇边扬起一个幸福的笑。 程楠没有说话，他的手握住沈彤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 “彤彤，你要回去。” “不！”沈彤拼命摇头，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你离开之后，我活的太难受了，我不要！” 程楠摇头，唇边浮起一抹苍凉又苦涩的笑： “彤彤，你真正死了之后才会知道，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相信我，痛苦不会跟着你一辈子的，你咬牙熬过去，就会有幸福的可能。” 程楠的拇指摩挲过她的脸： “彤彤，你要好好活着，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活着。我问过神明了，说你能活到八十岁呢，往后，你还有五十多年的精彩人生，神明还说，你会活得像公主一样幸福的。” 沈彤边哭边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画饼。” 程楠看着她的眼睛：“就算是画的饼，也得活着，才有可能照着这样子，和好面，给它做出来呀。” 沈彤愣住了，程楠的话，好像突然在她的心里点了一盏灯，一点点地为她驱走黑暗，扫出光明来了。 她抬头：“程楠……” 忽然，她愣住了。 眼前的程楠变得面目模糊，幽深黑暗的隧道好像又延伸过来了，迷蒙之间，她感觉到程楠伸手推了自己一下，然后，之前那种坐在疾驰的列车上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茫然一片的白雾，变成细细的一缕，在自己的周身轻轻萦绕着，依依不舍，像是程楠跟自己做最后的道别。 他温柔的声音，低低地掠过耳畔： “彤彤，你一定要幸福，加倍的幸福。为了自己，也为了我……”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最后一通电话 会议室里，领班王慧一边假装不经意地用眼角瞥一眼赵子珊，一边暗自掐掐自己—— 疼。所以这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就算是做梦，她也想不到，这两年和自己朝夕相处，被自己视为职业偶像的赵子珊，居然是手上有两条人命的冷血杀人犯。 到底是为什么呢？ 王慧想不通。 赵子珊笑笑，王慧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换句话说，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小姑娘，她在她的面前，几乎可以说是透明的。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相框吊坠里儿子的照片，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王慧向自己投射过来的每一道目光。 她希望听到自己的否定，期待自己能够给她解释。 赵子珊的唇边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任何人异样的眼光。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密集的云层开始翻卷滚动着，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穹顶。 赵子珊的心底掠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怔愣了几秒钟之后，她认出来了—— 那是她还在京市白求恩医院做护士长时，每天都可以从办公室里看到的，对面建筑的圆顶…… *** 那时候赵子珊有个习惯，吃过午饭后，休息片刻的当儿，她喜欢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远处放松眼睛，再伸展一下筋骨。 医院的工作，事无巨细，都是人命关天，所以一家三口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打电话，就会选择她中午休息的这个时候。 儿子程楠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间打进来的。 时至今日，赵子珊依然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儿子的声音。 接通后，在电话的那一边，程楠先是跟妈妈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就开始吱唔。 赵子珊假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和他周旋，实际上心里已经在偷着笑他了。 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程楠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上次放假回来，她发现程楠时不时对着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傻乐，还刻意躲进房间里，反锁上门，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亚明，” 晚上睡觉前，她靠着床头，带一脸神秘的笑，跟丈夫程亚明说： “我发现了你儿子的秘密。” “什么秘密？”程亚明眼睛依然盯着手里的书，不经心地问。 赵子珊显然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劈手夺下他的书：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啊！你儿子——谈恋爱了！” 程亚明乐了：“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谈恋爱嘛！楠楠上大学了，有女朋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吗？书快还我，正看到关键地方呢！” 说完，他从赵子珊手里拿过书来，一低头，又沉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赵子珊向下挪了挪身子，躺在枕头上，喃喃地说。 “放心吧，人以群分。楠楠喜欢的女孩，一定是个好姑娘。” …… 现在儿子给自己打电话，明显是有事要说，又故意绕来绕去不好意思开口，一定是想说这个！ “楠楠，你要是没什么事，妈妈就先挂电话了。”赵子珊欲擒故纵。 “别别别！”程楠一迭声阻拦，“我真有事儿。” 赵子珊暗笑，但语气间并不露出来： “那就快说！” “妈，”程楠顿了一下，“我有女朋友了。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放假的时候，我想请她来我们家。妈，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我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你见了一定喜欢她。她温柔，善良……” “漂亮吗？”赵子珊故意打断追问。 程楠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用力点点头：“漂亮。” “妈妈相信你的眼光，欢迎她来家里做客。楠楠，只要是你喜欢的，爸爸妈妈都支持。”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但赵子珊知道，此刻，儿子的脸上一定会爬上两朵小红云，露出幸福又害羞的笑，就像从小到大他每次受到表扬的时候一样。 放下和儿子的电话，赵子珊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她觉得阳光格外好，对面那栋白色穹顶建筑上，不知是哪一只鸟雀无意间衔来的一颗种子发了芽，新鲜嫩绿的，让人心里一亮…… 同事推门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赵护士长，我发现您今天特别漂亮。” 赵子珊满心欢喜，笑容由衷：“谢谢。” 她一边往办公桌前走，脑子里一边想着谈论起她时，大家常常说的一句话：“赵护士长是咱们医院命最好的人。” 也许，自己真的是上辈子积了福，今生受到上天的眷顾吧。 赵子珊嘴角上扬…… *** 会议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赵子珊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时，只见江铠和顾屿凌正走进来。 两人向王慧和另一名服务员道声辛苦，然后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临出门前，王慧忍不住回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叫了她一声：“赵经理……” 赵子珊淡然地笑笑，跟她点了点头，只轻轻说了一句：“去吧，好好工作。”，然后就转过头，不再看她。 顾屿凌注意到，赵子珊攥着吊坠的手紧了紧。 等到她和江铠在对面坐下，赵子珊看着两人挑眉问道： “两位警官去了这么久，一定是采集到了不少证据，问出了不少线索吧。许景琛……死了吗？” 江铠看着她，语气平静：“如你所愿。” 赵子珊满意地笑笑，她如释重负地往椅背上一靠： “两位警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经理，”顾屿凌唇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既然你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想杀的人也已经杀死了。现在台风离境，风大浪急的，也没办法即刻押你回警局。不如，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在这里好好聊聊天。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您，您是怎么来到德门岛，成了这里的岛主的呢？” 顾屿凌这个看似不经意间提出来的，和案情没有直接关系的问题，却好像一下子戳在了赵子珊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泪雾，嘴唇翕动了两下，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打着颤： “顾警官，江警官，你们知道一个人从胸部被贯穿到死亡，这个过程会有多痛苦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冥冥之中的注定 赵子珊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一个白色的格子。 她只瞥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赵子珊绝望地把眼睛闭上，眼泪顺着眼角一道一道地往枕头上流去。 殡仪馆里，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工作人员拉开冷柜的抽屉，她的儿子程楠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赵子珊嘴里叫着“楠楠”，伸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忽然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亚明看到妻子醒了，立刻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家庭遭遇如此巨大的变故，让这个一向开朗乐观的男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甚至来不及舔舐自己的伤口，此刻，他必须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已经崩溃的妻子身上。 “子珊，你感觉怎么样？”他左手攥着她的手，右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 赵子珊的眼睛依然紧闭着，苍白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只有口型，听不到声音。 程亚明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听到她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 “太冷了。” 程亚明让护士关掉病房的空调，又加了一床被子。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他细心地搓着她的手背，想给她哪怕多一点儿的温暖。 赵子珊还是紧闭着双目，不断地用口型重复着那三个字： “太冷了。” 程亚明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程哥，再给赵护士长加一床被子吗？”旁边的护士小姑娘担心地看看他，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赵子珊，试探地问。 “不用了。”程亚明摆摆手。 “可是，赵护士长一直喊冷……” “她不是说自己冷，”程亚明强忍着眼里极速积聚起来的泪水，声音哽咽着打断了护士的话，“她是想说，殡仪馆里冷柜太冷了。” 他顿了一下，说：“楠楠怕冷。” …… 这之后，赵子珊又有四次是从昏迷当中醒来，每一次意识恢复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她恨死了这些白色的格子。 因为只要它们一出现，就意味着她自杀失败，还要继续在痛苦当中活下去。儿子惨死，对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赵子珊拒绝和任何人，包括亲戚朋友，以及心理医生沟通，她开始绝食绝水，一心求死。 程亚明没有办法，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子珊，我知道你有多痛苦，楠楠也是我的儿子啊！可是，孩子已经走了，你要是不在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呢？” 程亚明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缓，好不容易说出一句： “子珊，有你，我才算是有个家呀！” 赵子珊咬着牙，就是不睁眼，手在被子底下慢慢拽，将被子蒙在头上。薄薄的一层被子，此刻却像是隔绝她和世界的屏障，赵子珊陡然间失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睡着了。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卫生间的门关着，磨砂玻璃门里透出橘黄色的光，从里面有隐约的哭声传来。 赵子珊心里咯噔一声响： 这声音像极了程楠！ 难道是楠楠回来看她了？ 赵子珊急忙下床，颤抖着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她看到丈夫蜷缩着身子抱膝坐在地上，脸深深地埋进身体里，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赵子珊难受得要命，无声地关上门，背死死地贴在墙上，牙齿将下嘴唇咬出血来，下死命忍着不出声。 从那刻起，赵子珊决定接受现实，为了丈夫，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一年后，她和丈夫在一次旅行散心的时候，来到德门岛附近的小村镇，赵子珊一眼望见这个小岛，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她动了想要留在这里的念头。 那时候，德门岛还是个没有开发的荒岛，价格并不高。赵子珊卖掉了在京市的房子，和丈夫两个人放弃了多年在京市打拼的一切，带着儿子程楠的骨灰，一起登上了这座小岛。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赵子珊的有片刻的失神，眼神里夹杂着心酸和甜蜜，“我们从周围的村镇找了人过来，盖起了房子和小院子。跟村镇里的店家留了联系方式，让他们定期送一些生活用品上岛。 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有大把可以用来发呆和思念的时间。我们选了一片空地，将楠楠的骨灰安放在那里。我和亚明经常在儿子的坟前一坐就是一天，陪着他聊天，给他讲我们的新生活，更多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着。慢慢地，我感觉自己心里的伤口开始结痂了……” 说到这儿，赵子珊吁出一口气，伸手拧了拧眉心，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打着颤： “亚明是在岛上生活了一年半之后走的，突发的心肌梗塞，弥留之际，他攥着我的手，让我答应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到这儿，赵子珊忽然自嘲地笑笑：“可能我真的是命好。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有开发商联系我，说看上了德门岛，想和我合作，一起做海岛旅游开发。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担心如果他们知道了岛上埋着我的丈夫和儿子，一定会向我提出移坟的要求。所以我把坟包平了。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任何标记，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能准确地走到他们的身边。” 赵子珊的眼角蓄着泪珠子，颤微微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滑坠下来。她按捺住起伏的情绪，目光看向顾屿凌： “顾警官，我想，我应该郑重地向你道个歉。” 顾屿凌摸摸脑袋，笑得有点儿苦涩：“那天在灌木丛里打晕我的，就是你吧。” 赵子珊点了点头： “那片空地下面，埋着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那晚，我是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杀了吴优，楠楠可以安息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程楠的死跟吴优有关系的呢？” 赵子珊的脸上显出一个讥诮又快意的笑：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第一次看到德门岛，就莫名地产生了想留在这里的念头。当时只觉得，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老天在帮我，他在帮我找出楠楠被害的真相，为楠楠报仇！” 顾屿凌看着赵子珊唇角漾起的笑，心底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此刻，这笑容在她的脸上，显得如此扭曲又诡异……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城堡酒店的惊喜 赵子珊没想到城堡酒店开业之后接待的第一批客人，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那是一场公司年会，她在宴会厅和厨房之间忙碌地穿梭着，虽然之前也接受了专门的培训，但到底是经验不足，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客人都没有挑剔，赵子珊一边在现场巡视着，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走过其中一桌的时候，一段对话不经意间飘进她的耳朵： “诶，你们看那个最近很火的综艺节目，叫《天黑请睁眼》的了吗？那个吴优，好像就是咱们青城大学毕业的吧。” 赵子珊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僵了有两秒钟，“青城大学”四个字，像钉子一样将她钉在了原地。 “我看过一集，”另一个人的语气颇为不屑，“没什么意思，不就是把之前他欺负别人的那一套改了改，升升级，然后用在他自己身上了吗？以前是他半夜带人把别人绑走，扔到学校的犄角旮旯，看人家怎么想办法再回来。现在是他自己被节目组扔到荒郊野外去，看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恶趣！我才不想看呢。”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我记得那时候，他是不是还搞出过人命啊！好像是一个学弟吧，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是学弟，我记得应该是叫程楠。我听说，是因为程楠得罪了吴优，才被半夜扔到建筑工地去的。” “太恶劣了，怎么就没人管呢？” “人家是明星，而且据说他爸给学校拿了一大笔赞助费呢，再说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也没办法，自认倒霉呗。” “真可怜。” …… 赵子珊感觉自己的脑子轰轰地发胀，意识有点儿飘，全身一阵发冷，一阵发烫。 多年来积压在她心底的疑问，居然在这段偶尔听来的对话当中找到了答案。 她一直想不通，楠楠从小就是个稳妥的孩子，怎么会半夜一个人跑到建筑工地去？会不会是有人用什么引诱他去的？或者用什么手段威胁他去的？ 甚至有没有可能，他是被人胁迫着才跳进地基里的？ 她把自己的这些想法都跟警察说过了，青城警局也确实介入调查，但最后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支撑，只能以意外作为结论。 “程楠妈妈，想开点儿吧。”参与调查的警官告诉她案件结论之后对她说，“走了的人已经走了，生活还得继续。如果这个案子，后续又出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我们一定还会再跟进的。您还是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赵子珊知道，再跟进的话只不过是对方善意的安慰，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被丈夫搀扶着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参与调查的警官，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着同事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想到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居然还这么感性。” *** 这段在城堡酒店意外听到的对话，在赵子珊的心里点了一把火。 她开始想办法找当年和程楠住同一间寝室的同学，事发时他们一口咬定当时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她有了新的线索，也许可以套出实话来。 现代社会，人的流动性很强，茫茫人海，想找一个基本上可以称为陌生人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一个，谁知道，那个男孩在听她表露身份之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阿姨，对不起，我当年说了谎。那天晚上，确实是有人把程楠绑走的。当时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谁都没动，我也不敢出声。我以为跟平时一样，不过是个恶作剧，等一会儿程楠自己就回想办法回来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察一介入，我就更不敢乱说话了。阿姨，您原谅我吧！” 赵子珊泪如雨下，她要求对方第二天和她一起到警局去作证，当时本来都说好了，谁知道第二天，她在青城警局门口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来人。 她再返回去找的时候，这户人家已经紧锁了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赵子珊心里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找到为儿子作证的人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她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是吴优的微博上刚刚发布了消息。在知道吴优和儿子的死有关后，她就注册了微博，并将吴优设为了特别关注。： 赵子珊打开微博App查看，吴优发布的消息，让她心里一动：他和雷艺宣布订婚！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子里迅速产生、成型…… 她找到雷艺的工作邮箱，以德门岛所有人和城堡酒店经理的身份给她发了一封邮件。在邮件里，她以帮助德门岛做宣传为理由，用极有诚意的价格邀请她到城堡酒店举行婚礼。 赵子珊之所以选择给雷艺发邮件，而不是吴优，有两个考虑：第一，她担心吴优认出自己是程楠的母亲。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存在的，因为两人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但为了完成给儿子复仇的计划，她绝对不能冒任何一丁点儿险。第二，同为女人，她知道关于婚礼的事情，一般来说，话语权都在新娘的手里。只要雷艺点头，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着，好在，邮件发出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就收到了雷艺肯定的答复。 那一刻，是这么多年以来，赵子珊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 她知道，为儿子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 “你是怎么杀死吴优的？”江铠眼皮一掀，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直射到她面前来。 “很简单。”赵子珊的唇边浮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作为经理，我有可以打开所有房门的万能钥匙卡。我早就计划好了，要在婚礼那天杀他。一来，我要让他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乐极生悲。二来，那天宾客都在，嫌疑不会很快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在晚宴前要回房间换衣服，等他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我用万能卡打开门，然后冲进去，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一刀捅进他的胸口。” “凶器呢？你是怎么处理的？”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江铠还是提问道。 果然，赵子珊面带讥诮： “这就是住在海岛上的好处。四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想要让一些东西消失，太容易了。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工作服，杀死吴优之后，我把染了血的衣服换下来，连同凶器一起，都扔进大海里去，一了百了。” “你杀死吴优的时候，刀子是从胸前，还是背后捅进去的？” 顾屿凌说完，眼睛看着赵子珊的脸，她看到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迟疑了几秒，然后说： “是从背后捅进去的。” 顾屿凌不动声色，转而问： “吴优倒下去的时候，是面朝上还是面朝下？” “面朝上。”她说。 “你确定是面朝上？”顾屿凌不紧不慢地追问了一句，。 “确定。” 顾屿凌侧脸，和江铠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吴优的父亲吴达生知道你和程楠之间的关系吗？”江铠问。 顾屿凌装作低头记录，不经意间抬头，目光从赵子珊的脸上快速地一带而过：赵子珊的脸上竟有一丝松了一口气的轻松神色。 虽然这种如释重负的放松只是一瞬间的轻微变化，但仍然被她尽收眼底。 “他没问过，我没说过。” 赵子珊的回答，让江铠的眉头皱了一下： “赵经理，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赵子珊的嘴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江警官，我说过，知无不言。从吴达生来到德门岛，到他自杀，我和他之间的所有对话当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程楠’这两个字，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至于，他心里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赵子珊顿了一下，眼神陡然间变得阴恻恻的： “那你只有找个能招魂的大仙，把他从地狱里叫上来，让他自己跟你说了。” *** 赵子珊没有说谎。 她第一次见到吴达生确实就是这一次在德门岛的婚礼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程楠出事的时候，在青城大学的校园里，他们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这当然怪不得她，因为当时她已经浑身瘫软，哭得不省人事，被人搀扶着，从吴达生的面前走过。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这一面只是吴达生看到了她。 这一面对吴达生的冲击力很强，他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儿子的恶行，给别人造成的伤害和痛苦。而赵子珊那张被丧子之痛折磨到扭曲变形的脸，也因此印在了他的心里。 在赵子珊原本的计划里，吴达生也是她的复仇目标，然而周三她到码头去接新郎新娘和他们亲人上岛时，却意外地发现，只有雷艺的妈妈和妹妹，吴优那边竟然一个亲人都没跟来。 “我母亲得了急病，已经去世了。我父亲……”吴优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他星期五早上到。” 看来这几年，吴优家里也并不是事事称心，赵子珊的心里泛起一丝快意和安慰： 如果这世上真有老天，起码老天不算是全瞎。 周五一大早，赵子珊就到码头去接吴达生。作为新郎的父亲，身份尊贵，由酒店经理亲自去接，当然是师出有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猜疑。 见面自我介绍之后，赵子珊面带微笑，向吴达生伸出了手： “吴老先生，我代表城堡酒店，欢迎您的到来。” 话刚说完，赵子珊的心里就打了个咯噔。 她看到吴达生的眸子一下子收紧了，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迟疑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和她握了手。 但计划马上就要开始，赵子珊已经顾不得想太多，更何况，在这之后吴达生对自己的态度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 再跟吴达生有交流，就是在当晚的单身派对时间了。 宾客和服务人员都集中在宴会厅，赵子珊在三楼的走廊里来回地走，她需要在计划实施之前再实地推演几遍。 此时，吴达生套房的门打开，两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赵子珊看到，吴达生和自己目光交接的时候，又明显地怔愣了一下。她心里忽然泛起隐隐的不安，表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反而更加热情地打着招呼： “吴老先生，宴会厅里正热闹呢，您怎么没去看看？” 吴达生回神，笑着摇摇头：“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完，他忍不住抬眼，又打量了赵子珊一下： “赵经理，您在来德门岛之前，在哪里生活呢？我总觉得您有点儿眼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赵子珊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她努力静了静气，表现得泰然自若： “是吗？我之前在京市的一家医院做护士，吴老先生之前也在京市生活过？” “没有没有。”吴达生摆摆手，脸上忽然泛出一丝夹杂着心酸的笑，“不过，吴优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倒是一起去京市旅行过。那时候吴优，大概这么高吧——” 他伸手比划着： “后来我一直瞎忙，也就没有再一起出去过，一转眼，吴优大了，我妻子去世了，我也老了。” 赵子珊看到，吴达生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 “对了，赵经理，你的家人呢？也在这岛上吗？” 听他问起家人，赵子珊心里刚刚腾起的一点同情心，一下子荡然无存： “不，”她看着他，“我的丈夫和儿子，也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赵经理，我不该问。”吴达生自悔莽撞，连忙道歉。 “没关系，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赵子珊朝他牵牵嘴角，“吴老先生，我要到厨房去看看夜宵准备得怎么样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好好好，不打扰你工作了。” 赵子珊朝电梯走去，吴达生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皱皱眉，神色复杂。 *** 两人的第三次见面，是在吴优被杀之后。 赵子珊记得很清楚，和之前见面时的彬彬有礼相比，这一次的吴达生算得上是判若两人。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拉开了她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时候，脚下似乎还踉跄了几步。 赵子珊并没有像平时接待访客一样起身迎接，而是端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吴达生苍白的脸。 办公桌下，她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吴达生死死地盯着她，喉咙上下翻滚，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艰难地问了一句： “赵经理，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赵子珊冷笑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讥诮，似乎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问题： “我的儿子，上大学的时候，被坏人害死了。” 吴达生如遭雷噬，脸上的块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喉头滚了一下，胸口起伏得厉害，踉踉跄跄连退了好几步。 他的嘴唇嗫嚅着，发不出声音，垂着头，只有口型在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房间里死一般地沉寂，许久，赵子珊听到了自己的笑声，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快意而又苍凉……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法理人情 窗外，灰色的云团簇集在天边，黑色的海水愤怒地翻卷着，朝着岸边的礁石不断地拍打过来，像是发泄着满腔的不满和愤懑。隔着窗户都可以听到来自大海的怒吼，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催命的声音。 会议室里，江铠和顾屿凌已经和赵子珊周旋了许久。 “赵子珊，我再问你一次，请你一定要想清楚了之后再回答我，”江铠认真地看着她，“你承认，吴优和许景琛都是你杀的吗？” “是，他们两个人都是我杀的，他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为他报仇。”赵子珊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儿犹豫。 江铠和顾屿凌交换一下眼神，顾屿凌会意： “赵子珊，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看。”说着，她将一个米白色硬纸壳信封递了过去。 赵子珊看着信封，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几秒钟的时间，神色瞬间大变。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惊骇得话都说不囫囵了，拿着信纸的手微微有些发颤，近乎痉挛一样一直指着同一个位置：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屿凌将信收了回来，垂着眼皮不看她，一边将信装回信封里，一边平静地说：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信是沈彤写的，她在信里承认，吴优和许景琛都是她杀死的。” “不不不，不是的，顾警官，”进入会议室以来，赵子珊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激动的情绪，“你们千万不能听信她的话，她在撒谎！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顾屿凌不动声色，又拿出了一个密封好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映着会议室的顶灯一闪—— 是一把刀！ “赵经理，这个，你还认识吗？” 赵子珊的瞳孔一下子变大了，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喉咙发干，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 “这是……？你们……怎么……” “之前台风眼过境，有人在海边浮潜，在礁石的缝隙里，找到了这把刀。根据法医的验尸结果，这把刀的大小和形状，跟吴优胸部的伤口吻合。我们推测，应该是凶手运气不太好，扔掉凶器的时候，刀恰好扎进了礁石的缝隙里，没有被水流冲走。哦，对了，” 顾屿凌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 “我还想告诉你，人的指纹里，含有很多的油脂，油脂是不溶于水的。所以，我们依然可以在凶器上采集指纹。如果我们在凶器上找到了属于沈彤的指纹，再加上她自己写的自首信和口供，那么，我们就已经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起诉她谋杀吴优。许景琛的死，我们还会进一步地调查，至于你——” 顾屿凌的眸子渐渐收紧，眼睛里迸射出凛冽的目光来： “如果再不把真相说出来，我们会追加控诉你伪证和包庇罪。” “不，不是这样的！吴优和许景琛确实都是我杀的！你们千万不要听沈彤的！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因为……因为……” 赵子珊着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会议桌，身体下意识前倾，喉咙里哽咽着，呛着，说不出连贯的话了。 “因为她是程楠的女朋友。”顾屿凌帮她把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赵子珊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了，她怔愣了几秒，然后回过神来，语气立刻转为焦急： “沈彤现在在哪？我要见她！” “沈彤留下自首信之后就跳海了，可能是畏罪自杀。”江铠的目光落在赵子珊的身上，平静得看不出一点儿内容。 好像半天上一个炸雷，迎面劈在了她的脸上。赵子珊身体一顿，嘴唇翕动了两下，跌坐回椅子上。 江铠跟顾屿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外走，一拉开门，王慧和另一名服务员已经等在门口了。 江铠轻轻将门关好，压低了声音问： “之前教你们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吗？” 王慧点点头：“你放心吧，顾警官，不会有问题的。不过…… ” 她担心地看看会议室的门，顾屿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理解你的担心，但你要知道，只有她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她，懂吗？” 王慧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江铠和顾屿凌朝着一层大厅的方向走，走出几步，顾屿凌忽然站住了，一脸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江铠问，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我们的办法，真的行的通吗？”顾屿凌感觉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口气，憋屈得厉害。 “沈彤和赵子珊都争着当凶手，显然都想保护对方。她们两个人都有杀死吴优的动机和机会，两个人的心理防线都很强大，尤其是赵子珊。我们现在只有想办法让她们的防线崩溃，才有可能让她们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眼下只有尽力一试了。” 说完，江铠看看顾屿凌，她眼圈泛一点点的红，眼睛晶亮，难过又强忍的样子，让他心里一软。 这可怎么办？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比想象里的，要更喜欢她。 江铠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安慰道： “你刚刚自己不是也说吗？只有了解了事实的真相，才有可能帮助赵子珊和沈彤。我相信，法律是法理，也是人情，一定会给她们公正的判决。作为执法者，咱们对法律应该有基本信任呀，你说呢？” 顾屿凌点点头，看着他，眼睛明澈极了： “走吧，我们现在该去见见沈彤了。” 两人一起，向着一楼大厅的电梯走去。 顾屿凌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关于“法与情”的博弈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江铠其实也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张照片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好不容易把它给按下去，没一会儿，它又慢悠悠地浮到他的眼前来，得意洋洋地对着他笑，向他说： “怎么样？斗得过我吗？我又回来了。” “高少波这个孙子！”江铠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色胆包天的高少波 不久之前，江铠接到了法医姜江的打来的电话。 “江警官，在海岛度假的感觉怎么样？”电话的那一边，姜江促狭的声音传来。 “姜法医官是特地打电话来消遣我的吗？”江铠苦笑，“你见过比度假时被强制加班还惨的事吗？” 姜江笑了：“你现在可是滨城警局的传奇人物，大家都说，年底的评优的时候，应该给你评个劳模。以前不是有个说法，叫‘读书不忘救国’，你是‘度假不忘破案’。” 江铠眼皮一掀，心说：我谢谢你们。 “好了，说正事儿，尸检结果出来了，我先跟你大致说一下，详细的报告稍后发给你。吴优的死因是被利器贯穿胸部，刺穿肺叶，多处血管破裂，导致窒息和失血过多而死亡。” “可以判断出刀刺入的方向吗？”江铠问。 “根据对伤口周围组织的切片观察，应该是从前胸刺入。另外，吴达生符合溺毙的特征，死因暂时无可疑。其他更详细的信息，我会写进报告里。不过呢，还有一件和尸检结果一样重要的事，我要交代你——” 姜江顿了顿，神秘兮兮地说： “江警官，你抓紧时间把案子给破了，等台风停了，赶紧回来吧，再晚的话，我担心你赶不及喝喜酒了？这话，你帮我转达给你的漂亮小徒弟哦！” 喜酒？漂亮小徒弟？ 江铠心里打了个咯噔。 难道是自己和顾屿凌的事情已经传回重案组了？！ 江铠忽然觉得心虚，嗓子有点儿发干，但转念一想，他就发现了bug。 刚刚姜江说的是喝喜酒，不是摆喜酒，也就是说，她指的不是自己和顾屿凌，而是另有cp！ “喜酒？”江铠试探地问，“是我们组里有人要结婚？孟明和晓蓉？” 江铠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叶队改嫁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不在点儿上！你等着，我这儿有图有真相，保准让你跌破眼镜。” 说完，姜江挂掉了电话。 一秒钟后，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江铠打开一看，眼睛差点儿瞪脱眶。 手机屏幕上，是姜江发来的一张照片。 她说的没错，江铠如果有眼镜的话，这会儿已经摔得稀碎了。 照片上，高少波态度亲昵地搂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脸—— 江铠将照片放大了看： 屏幕上，黄语柔正一脸甜蜜地冲着他笑。 “好你个色胆包天的高少波！”江铠咬牙说。 *** 沈彤躺在床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鹅绒被，但是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王虹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的女儿，心疼得直掉眼泪。雷艺则忙着跟救起沈彤的白桦道谢： “真是太感谢你了，白桦，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跳进海里把沈彤给救上来，她这会儿肯定已经没命了。” “你客气了，雷主编，我也是恰好看见了，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她——”白桦往床上看了看，“没什么事了吧。当时做了CPR和人工呼吸，已经苏醒了呀！现在这是……” “她身体已经没事了。”雷艺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女孩，一时想不开，得冷静冷静才行，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 “哦，”白桦点点头，表示理解，“人难免有钻牛角尖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雷主编，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好，我送你。” 雷艺送他到门口：“对了，白桦，《天桥风景线》下一期的封面，我想请你来拍，不知道，你有没有档期，方便吗？” “当然方便！雷主编开口，没有档期也要空出档期的！”白桦喜形于色，一口答应下来。 打点完白桦，雷艺松了口气。 在名利场中打滚久了，她太清楚投桃报李，人情互相的游戏规则了，更何况，这一次她欠白桦的，是天大的人情。 但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沈彤为什么要跳海自杀呢？ 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乱上加乱，火上浇油的天性。尤其是现在，被困在孤岛上走不了，先是婚礼变葬礼，再然后接连两条人命，眼下又有了沈彤跳海自杀的闹剧。 一时之间，议论蜂起，简直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沈彤是知道了韩晶和吴优的地下情，气愤难忍，所以杀了吴优，替她出气，现在又畏罪自杀。还有人说，根本沈彤就是和姐夫有一腿，现在吴优死了，她也要跟着殉情。甚至还有人说，沈彤是被死者的冤魂附身，跳海做替死鬼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 雷艺一个字都不信，但她自己实在也想不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她伸手拧了拧眉心，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同母异父妹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手下的普通员工。 床边，王虹握着女儿冰冷的手，还在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停地絮叨： “彤彤，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往绝路上走啊！你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妈妈往后可怎么活呢？彤彤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虹的哭诉让雷艺听了心烦，她忍了几次，终于受不了了：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哭有什么用！你的宝贝女儿又没死！” 王虹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嘴巴倒是识趣地立刻闭上了，只是眼睛里的泪一下子不能立刻收住。王虹怕雷艺看到不高兴，低下头，屈起指节擦了擦。 雷艺见她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既厌烦又生出几分愧疚，她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自杀？” “我也不知道啊！”王虹像是被一下子戳中了软肋似的，眼泪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抽抽嗒嗒地说，“自从吴优出事之后，我就觉得她有的时候有点儿怪怪的，跟她说话，她总愣神。我以为她是看到凶案现场给吓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她怎么一时想不开，就跳海了呢！再说，再说……” 王虹嗫嚅着： “我当时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你身上的，吴优死了，我总担心你想不开，谁想到，彤彤她……” 说着，她懊悔地捶捶胸口，又一脸愧疚地看看躺在床上形如朽木，毫无反应的沈彤。 雷艺冷哼一声： “这么说，倒是我带累了你和你的宝贝女儿了，还真是抱歉得很。”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虹小声嘟囔了一句。怕被雷艺听到了，再惹她生气，只用了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雷艺看嘴型已经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她这会儿感觉心灰意冷，实在懒得再和她做口舌之争。 争什么呢？ 争了又有什么用？ 这么多年，她早就该对王虹不抱任何期待了。这一次来德门岛，更是把她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幻想，都消耗殆尽了。 雷艺苦笑了一下。 这时，门上轻敲了几下，然后把手转动，江铠和顾屿凌推门走了进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挽救还来得及的一切 王虹听到门响，转过身来，见进来的是顾屿凌和江铠，眼睛里的泪一下子又涌上来了，刚要放开嗓子哭诉两声，眼角余光瞥见雷艺看着自己刀子一样的眼神，立刻将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转而和江铠、顾屿凌得体地打了声招呼。 顾屿凌看看床上躺着的沈彤，她依然紧闭着双目，一副拒绝和外界进行沟通的样子。她压低了声音问雷艺： “学姐，她还是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说吗？” 雷艺叹气，点了点头。 江铠跟她使了个眼色，雷艺会意，三个人走出病房，来到楼道里。顾屿凌从资料袋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硬纸壳信封，递给了她。 噩梦一样熟悉的信封再次出现，雷艺心里立刻笼上了一层阴云： “顾警官，这是……” “你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雷艺忐忑不安地打开信封，沈彤的自首信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 “江警官、顾警官，吴优和许景琛都是我杀的。我的杀人动机是为了给程楠报仇。虽然，他们两个死有余辜，但我的双手也已经沾染了血腥。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将自己结束生命，以死谢罪。我现在留下这封信，向警方说明真相，所有的罪恶都是我犯下的，请不要牵连任何无辜的人。 请代我向我的母亲说声对不起，她对我的生养之恩，我只能来生结草衔环再报了。另外，我还要郑重地跟我的姐姐雷艺道歉，我对她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我不奢求她会原谅我，欠下的债，也一样只能来生再还了。沈彤绝笔。” 雷艺的手痉挛似地抖动：“这……这是……”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江铠，又看看顾屿凌： “彤彤杀了吴优？杀了许景琛？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给程楠报仇？但是，她和程楠有什么关系呢？彤彤一直在滨城生活，他们从来没有交集，应该根本不认识啊！” “学姐，根据我们的调查，沈彤是程楠的女朋友，而且，两个人的感情应该很深。”顾屿凌解释道。 雷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手里的信： “所以……这里写的都是真的？！彤彤是……杀人凶手？那她跳海也是畏罪自杀？” 雷艺想起了沈彤跳海之后那些疯传的谣言，心底深处忽然掠过一阵寒噤。 “雷小姐，案件的具体细节和线索，恕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但是，我们怀疑沈彤写下这封信，决定跳海自杀，很可能是她决心扛下所有的罪，她死后，警方就死无对证，没有办法推翻她的供述了。”江铠说。 “顶罪？”雷艺皱眉，“为谁呢？” “赵子珊是程楠的母亲。” 赵子珊？！听到这三个字，雷艺感觉到半天上一个响雷，正劈到她面前来，她怔愣了几秒钟，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所以，她主动给我写邮件，给我开出低得离谱的价格，邀请我到德门岛来，就是为了接近吴优，然后……杀了他？” “恐怕是这样的。”顾屿凌看着雷艺苍白地脸，有些不忍地说。 她在心里不由得感慨，很多事情看似都是偶然的机缘巧合，漫无目的，实则多少前路铺就，汇集到必然的一点上。 吴达生谶语一般的八个字，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因果循坏，报应不爽。 “没想到，是我亲手把吴优送到了死路上。”雷艺苦笑着捂住了脸，指缝中有晶莹的泪滴一闪。 “学姐，”顾屿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还不是放任情绪的时候，我们还有事，想拜托你帮忙。你刚刚应该也注意到这个了吧——” 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雷艺抬头：“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两封警告信，也是彤彤……” “恐怕是这样的。”顾屿凌点点头，“学姐你刚刚也看到了，沈彤在自首信的结尾表达了对你的歉意。我推测，这歉意应该包含两个意思，一是她杀了你的新婚丈夫，破坏了你的婚礼。第二，就是指警告信的事了。 她没有写明这一点，但却有意用了一样的信封。其实，在她得知吴优跟程楠的死之间的关系后，我想她的心情就应该一直很矛盾。她不愿意你嫁给吴优这样人品的人，她更不希望自己亲手要了结的，是她姐姐的丈夫。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你写信。 我们复盘一下你每一次收到警告信的时间。你跟我说过，你第一次发现警告信是在我和丁玲离开你的办公室之后，那时你刚从你妈妈和沈彤的住处回来。第二次是在来到德门岛上，打开行李箱的时候。那时候是周三，岛上只有吴优和你的家人，你是和他们一起坐船上岛的。两次发现警告信的时候，沈彤都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 雷艺茫然又信任的眼神扫了扫手里的自首信，然后转回到顾屿凌的身上，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很艰难地问：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学姐，沈彤应该很在乎你这个姐姐。她心里对你怀抱着愧疚和歉意。所以我想，现在可能只有你才能帮她，让她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雷艺静了静气，顿了一下，说： “好的，顾警官，江警官，我明白了，我去试试。” *** 雷艺将手放在门把上，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进去。王虹一下子站起来，嘴唇嗫嚅着，想问问警察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查出了沈彤为什么会跳海，但她看到雷艺一脸严肃凝重的神色，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雷艺径直走到沈彤的床边，沈彤还是那样闭目躺着，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大理石雕像，冰冷而苍白。 她似乎看到生命力以一分一秒的速度，从她的周身流逝出去，那一刻，雷艺忽然怀疑，到底是沈彤拒绝沟通，还是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艺的心头忽然升起巨大的空落和苍凉，她恍惚地想，在这场跨越数年的恩怨情仇当中，被无辜牺牲掉的，何止是丧命的程楠一个。 如果真如顾屿凌所言，自己有办法解开这个结，她就应该尽力去做，挽救还来得及挽救的人和一切。 雷艺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妈”字强行咽了下去，她刻意偏开目光，不去看王虹，语气平静地开口对她说：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沈彤聊聊。”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架桥拨火 黄家别墅豪宅的客厅。 黄子谦正窝在沙发里，将手机放在肩膀上歪头夹着，从茶几上放着的，父亲黄育徳的雪茄盒里取出一只雪茄，熟练地剪掉雪茄帽，点燃打火机，让雪茄倾斜着，慢慢地旋转，直到猩红色均匀地亮起。 黄子谦轻轻地吹出一口，淡淡的烟雾很快弥散开： “张卉，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警告你，不要贪得无厌，还是见好就收吧。在我没有翻脸之前，把钱收下，痛痛快快地卷铺盖走人。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分钱都捞不到还背上一身债！到那时候，我保证让你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黄家的佣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的双姨，从他面前经过，听筒里传出来的，张卉咆哮般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朝黄子谦多看了一眼。 “双姨，”黄子谦眼皮一掀，一手捂住手机话筒，“帮我拿一盅鲍鱼花胶鸡来。” 双姨赶忙答应一声，加快脚步往厨房走去。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黄家她最怵的人，不是黄育徳，反而是这个大少爷黄子谦，每一次看到他，心里总是一阵阵地起寒噤。 黄子谦看着双姨的背影白了一眼，继续对着手机那边的张卉发通牒： “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再不回来签字离婚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不顾这么多年的情面了！” 黄子谦挂掉电话，又打开微信里新女友李漪的对话框，写了几句嘘寒问暖，情意绵绵的情话进去，然后一脸不耐烦地将手机往旁边一扔，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雪茄。 “女人都一样！真他妈烦！”他恨恨地吐出一口烟圈，心头的烦躁，像火苗一样簇簇地燃起来。 耳边忽然脚步杂沓，他以为是双姨端了炖品过来。 “就放桌上吧。”黄子谦懒得睁眼，随口吩咐道。 然而下一秒，耳边响起的一声清嗓子的咳嗽，让他一下子坐直了！ 他急急睁开眼睛，果然，面前站着的是父亲黄育徳。 黄子谦赶忙起身，将雪茄放进烟灰缸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爸爸。” 黄育徳“嗯”了一声，往烟灰缸里瞥一眼，转身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你到我书房一趟。” 黄家的别墅有三层，第一层是公共区域。客厅、餐厅和佣人房都在这里。第二层是黄家子女的房间，每人一间套房，还空余一间客房。第三层是完全属于黄育徳的，包括他的卧室和书房。 黄育徳的书房是经典的美式风格，书桌和书柜都是北美黑胡桃材质，书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铅华洗净，长发绾髻的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月白色的中式女褂。她的脸上带着端庄的，浅淡的笑，眼睛看着镜头，显得清澈极了。看上去，跟黄语柔有七八分像。 这就是黄子谦、黄子益和黄语柔的妈妈——姚兰。 黄育徳坐在高背皮椅上，黄子谦垂手站在他书桌对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黄育徳开口，声音不大，却隐隐透出一家之主的权威感： “你和张卉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正在跟她谈条件，应该很快就会谈妥签字的，您放心吧。” “放心？”黄育徳眼皮一掀，冷哼一声，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直射到黄子谦的面前来，“你说的好听！这些日子，你在外面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吗，嗯？！” 黄子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出声。 黄育徳静了静气，继续说： “你和张卉的事，尽快处理干净。还有——”他顿了一下，“你千万不要为了脱身，就打公司股份的主意，让我知道了，可小心你的皮！” “这点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的。”黄子谦信誓旦旦地说，“我跟她说过了，只给现金，房产和股份，想都不用想的。如果她再不依不饶地狮子大开口，我有办法让我的账面上资不抵债，到时候她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背上一身的债务。爸，张卉不是个傻子，她懂得权衡利害。” 黄育徳没再出声，他的脑子里开始盘算。 张卉这个儿媳妇，他从一开始就没看上，空有一副好皮囊，对家族生意的发展一点儿帮助都没有。要不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失手玩出火来，让她怀了孕，他是绝对不可能点头让她进门的。 然而最后，这个孩子还是流产，没有保住。 没保住就没保住吧。 黄育徳并不觉得可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有两个儿子，只要黄家家大业大，还愁没人给他生孙子吗？ 黄子谦跟李漪的交往，是他默许的。他看重的倒不是李家本身的生意，而是他们背后的关系网。 如果黄子谦真的能把李漪娶进门，倒也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爸，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黄子谦试探着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嗯，去吧。”黄育徳摆摆手。 黄子谦巴不得这一声，刚要转身脚底抹油，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声： “等一下。” 黄子谦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又回来，等着听父亲的训话。 黄育徳拧了拧眉心：“前两天，我看到有一个男人送你妹妹回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黄子谦心中暗喜，他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在父亲面前给黄语柔“上眼药”，没想到今天居然天赐良机： “爸，您还不知道吧，我妹妹正跟这个男的谈恋爱呢！” 黄育徳眉头一皱，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不悦：“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碰到过好多次他在咱家门口等黄语柔了，我还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您知道这个男的是干嘛的吗？”黄子谦故作神秘地吊起黄育徳的好奇心。 黄育徳看了他一眼，黄子谦赶紧说： “这个人是江铠的同事，也是个警察！” 如他所料，黄育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黄子谦在心里为自己架桥拨火，落井下石的功夫暗暗点赞。 江铠的妈妈还活着的时候，黄育徳和江铠的关系就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后来江铠的妈妈也死了，等于江铠和黄家已经没有了关系。何况父亲偶尔提起他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对他的职业没什么好感。 这是当然的事！ 以他们家的背景来说，领一个警察进门，不是相当于在家里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嘛！他英明的父亲，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 果然，他听到黄育徳说：“你出去，把你妹妹叫到这里来。” 黄子谦答应一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幸灾乐祸地想：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五毒掌和金创药 黄语柔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口。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恰恰相反，在春节之前，这里曾经是这栋别墅里，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她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 黄育徳平时对两个儿子不假辞色，但对黄语柔却算得上是个慈父。可能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对她没有太多的要求和期待，也可能因为心疼她从小失去母亲，对她总怀着一份愧疚。 在黄家，黄育徳的书房堪比御书房，闲杂人等非诏不得入，只有黄语柔除外，她喜欢在妈妈的照片下面放一个坐垫，然后窝在那里看书，玩手机，甚至发会儿呆。这让她觉得非常自在。 黄语柔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怀抱着如此复杂的情感，打开书房的门。 黄育徳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头，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知道是黄语柔来了，指了指一边的单人沙发，示意她先坐下。 “妮妮啊，”他亲切地叫着黄语柔的小名，“你这趟回家待了这么久，学校里的事不会耽误了吧？” “不会的，”黄语柔坐着回答说，“学分都已经修够了，我的毕业论文也已经通过审查，就等六月底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了。” “嗯。”黄育徳放下笔，抬头看着女儿，“妮妮，你还记得陈叔叔吧，他们家的星雅名都酒店，一直和我们有生意上的来往。前两天，他来公司找爸爸谈事情，说起他的儿子，跟你一样，也是今年毕业，在美国的沃顿商学院，学习企业管理的。我侧面了解过，这个男孩子确实不错，改天你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和陈叔叔来安排。年轻人嘛，就当聊聊天，多认识一个朋友，好不好？” “聊天？”黄语柔噗嗤笑出声，“爸，你好歹也是滨城的知名企业家，怎么也搞骗女儿去相亲的这一套！我可不去！太丢人了！再说，我目前也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你可别自说自话，给我搞什么拉郎配！” “这么说，你没有男朋友？”黄育徳半眯着眼睛，留心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黄语柔一脸坦然，回答得干脆：“没有。” 黄育徳顿了一下，看来女儿是铁了心要对他隐瞒到底，他决定，不如索性把话挑明： “那你跟江铠的同事，那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黄语柔心里咯噔一声响，僵了有两秒钟，心里知道，她被黄子谦给“卖”了。 黄育徳将女儿脸色的轻微变化尽收眼底，他不想跟女儿争执，好声好气地劝她说： “妮妮，你长大了，年轻人嘛，正是喜欢浪漫的年纪，爸爸不反对你跟男孩子接触。但是，爸爸希望你明白，门当户对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我的女婿，得能和我黄家的地位匹配才可以！” 黄语柔眼皮一掀，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爸，你外表看着挺年轻，怎么脑子不好使了呢？我不是刚刚说过，我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吗？” “那你这……”黄育徳一头雾水，心想，难道自己和黄子谦都错了？？ 黄语柔眼皮一掀：“吃个饭，逛个街，就是谈恋爱？就是男女朋友了？？要是按照这个标准，那我大哥现在的女朋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真是搞笑！他见异思迁跟嫂子离婚你不去管，我跟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吃顿饭，看个电影，你就把我当犯人一样审问！你太偏心了！” 黄育徳被女儿指责得头大如斗，又不想惹她生气，只得立刻陪着笑脸道歉，“好好好，是爸爸误会了。既然你自己有分寸，那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妮妮，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这一句，黄语柔立刻转怒为笑，撒着娇对黄育徳说： “当然是来咱们家公司上班了！爸爸你可不能重男轻女，给了黄子谦和黄子益多少资源和机会，也要照单都给我一份！” “给给给！”黄育徳满眼疼爱地看着女儿，笑着说，“你还不知道，爸爸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了！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几个好帮手，亲自带你，让你对公司的业务尽快熟悉上手。” “说话算话！”黄语柔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朋友。” 说完，不等黄育徳说话，黄语柔嘴里哼着歌，就往门外走去。在经过母亲照片的时候，她的歌声不易觉察地变了一下调。 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黄育徳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对着墙上妻子的照片，低声说： “姚兰，我这么宠着咱们的女儿，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 从书房里出来，黄语柔闭上眼睛，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像是结满了有棱角的坚冰。 黄语柔下楼，来到二楼的公共会客区，这里有一张吧台，她左右看看，没找到黄子谦，倒是看到二哥黄子益端着一杯酒大剌剌地坐在转角沙发里。 “黄子谦呢？”黄语柔看了他一眼，问。 “没看到，十有八九是去找哪个女人风流快活去了。”黄子益见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估计她肯定是刚被黄育徳训斥过，他直起身子，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怎么？被老黄骂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黄语柔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关你什么事！” “别这么凶好不好！哥哥我这是关心你，替你打抱不平。我也觉得老黄这么做没道理。他自己一把年纪，还在外面和一些小明星不清不楚的，逍遥快活。我妹妹一个青春美少女，找个男朋友怎么就不行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嘛！” 说着，他冷笑一声，端起酒喝了一口，“我看他就是心虚！谁让你看上的这个男人是个警察呢？！” 黄语柔心里打了个咯噔，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皮一掀：“你怎么知道的？” “切！”黄子益不屑地摆摆手，“小妹，你这大学怎么读的？有句话没有听说过？太阳底下无新事，更何况就是咱们家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随便打眼儿一看，这碗水就看到底了！” 黄语柔的嘴角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二哥你的人生境界是真的高！自己都中了五毒掌了，还惦记着给别人用金创药呢。” “什么意思？”黄子益显然没听明白。 “亏你还好意思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我看你是‘灯下黑’还差不多！现在全公司谁不知道你之前代理的红酒品牌，销量一直在下滑，已经给公司的利润拖了后腿？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股东们早就对你不满了。我听说，黄子谦正和他们暗通款曲，要以此为借口向爸爸施压，把你踢出董事会呢！” “这个王八蛋！”黄子益果然一点就着，立刻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老大，每天就知道想办法讨好老头子，想着等他翘辫子的那天留下遗诏，好独吞家产。他想得美！我早早晚晚要收拾了他！” 他冷哼一声，唇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我手里攥着刀子把儿呢！惹毛了我，大不了船翻了大家一起死！” 黄语柔没有再接话，她冷眼看了看黄子益，心里升起近乎鄙视的讥诮，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边，黄语柔有片刻的失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极致畅快的报复……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王虹离开房间，门咔哒一声关上，终于安静，只剩下她和沈彤两个人。 雷艺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沈彤有一天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当中。 果然是现实比剧本更精彩。雷艺暗自感慨。 她捏了捏眉心，又想笑又难受，顿了顿之后，终于将目光放置在了沈彤的身上，说了一句： “二十多年，咱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单独聊天吧。” 她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部看过的宫廷戏，其中有一句台词大概是这么说的：一个父亲所生的孩子，会为了权力争得你死我活。但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们不会，他们会相亲相爱。 当时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雷艺的心里就打个了咯噔，她立刻想起了她和沈彤。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她和沈彤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寡淡得像是陌生人？ 后来她想明白了，原因在自己的身上。 从小到大，每一次沈彤想要亲近自己的时候，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准确无误地散发着拒绝的信号。 为什么拒绝呢？因为她恨，她嫉妒，甚至是害怕。她怕她喜欢上这个妹妹，就再也没有了和她争宠的那股气。 雷艺觉得自己的眼角有点儿发涩，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我以为，这段时间只有我过得像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没想到，你也一样这么混乱。” 她苦笑了一声：“咱们还真是两姐妹，连生活的节奏都这么合拍共振的。” 雷艺瞥了一眼沈彤，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攥着被子的手似乎紧了紧。 雷艺按捺住心头涌上的复杂情绪，继续说： “出事之后的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忙着解释、忙着善后，我甚至还打电话给杂志社，把婚假取消了。领导安慰我，虽然新郎不在了，但假期还是可以给我的，让我用来好好休息，调整情绪。是我一再要求恢复正常工作的。” 雷艺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儿沙哑： “我仔细地感受过这种失去爱人的痛苦，它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而是全身从里到外，甚至每一个关节连接处，都是空荡荡的感觉。我了解自己，如果不找东西把这种缝隙填起来的话，我会疯掉。所以，我一定要让自己一刻不停地转起来，我知道这种靠着麻木自己而获得的解脱是虚假的，但即便虚假，起码也有片刻的充实和温暖。” 雷艺看着沈彤的脸，声音压低了说： “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爱的人，算得上同病相怜吧。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是可以开诚布公，好好聊聊的。” 沈彤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雷艺自顾自地说下去： “说句特别矫情的话，其实我打心眼儿里羡慕你。你一生下来就拥有爸妈无条件的爱，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但于我而言，这却是我一直渴望，从未得到，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雷艺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唇边带着笑，心里泛起的都是苦水： “沈彤你可能体会不到，如果一个人没有被无条件的爱过，心里往往就会走向两个极端：表面上极度的自信和心底里极度的自卑。所以，我一方面觉得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另一方面，我心虚得很，我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全部都会离我而去，因为我不配。 我很清楚，吴优并非良配，但是我太渴望有个家了，更何况他信誓旦旦，那么有诚意地说要娶我呢！我想，或许，我可以赌一下，或许我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我也会有孩子，我要把我缺失的都给他（她）。” 沈彤感觉到有眼泪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烫得灼人，她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雷艺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觉得现在不是她在开导沈彤，而是她在倾诉，而沈彤只是静静地聆听，不会随便打断，更不会胡乱出言安慰、评价和敷衍。 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听众吗？ 雷艺继续说了下去： “吴优死了之后，我当然非常难过。但我慢慢发现，我的难过，不是因为失去了爱人，而是因为我关于家的憧憬落空了。就像我原本以为，我恨你，恨妈妈，其实都不对，我只是不肯放过自己，不肯和自己的过去和解，我甚至恨不得把我的过去一笔抹煞。” “彤彤，”雷艺第一次这么亲切地称呼她，“人们总说要放下过去，忘记过去。其实你想想，为什么要把过去从自己的生命里给割裂出去呢？人的现在就是由无数个过去堆叠而来的呀。不管这过去是欢喜还是不堪，都是一块块的砖瓦，盖着盖着，就把你现在的模样给塑造出来了。 但时间的残忍性就在于，落‘砖’不悔。过去的，就没有办法改变了。所以，彤彤——” 雷艺顿了一下，接着说： “趁一切还来得及，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把真相说出来，这才是唯一可以救你和赵子珊的方法呀！” 雷艺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微微颤动着，轻声说： “彤彤，你给我写警告信，潜意识里是希望婚礼被取消的吧。其实，你也想给自己一个理由，阻止自己去杀人的，对吧？” 沈彤纤长的睫毛上蓄着一层泪水，颤巍巍的，轻轻一抖动，就顺着眼角滑坠了下来…… “彤彤，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妈妈，把真相说出来，好吗？” 沈彤没有说话，她的眼泪收不住地倾泻而下，但始终没有哭声。雷艺俯身，用被子把她包好，裹紧，就像是给了她一个安全的屏障。 哭吧，她心想，哭出来就好了。郁结了这么久，她是需要一次歇斯底里的发泄的。 “彤彤，想哭就哭吧，大声点儿，别压抑着，没有人会笑你的。” 沈彤还是哭不出声。 生死之间走了个过场，现实和幻想交叠，情绪大起大落。 她想跟雷艺郑重地说声对不起，但真的能发出声音的一刹那，忽然觉得，这句话已经不需要了。 姐姐就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样就好……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我想吃火锅 赵子珊和沈彤两边都安排妥当，江铠和顾屿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人往往是这样，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只要不是饿到发昏，压根也想不起来吃饭这回事，身体也很智能地配合着，一点儿饿的感觉都没有。直到稍微可以慢下来一点儿的时候，大脑立刻发出指令：我要吃饭。 吃什么呢？ 在城堡酒店里，这原本应该不是什么让人苦恼的问题。但是一来台风过境，一周多时间跟周边的村镇切断了物资上的联系，食材得不到补给。二来，赵子珊涉案，酒店里一时群龙无首，新上任的临时负责人忙得“丢了耙儿弄扫帚”，也还是有照管不到的地方。 这几天，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明星们被困在这里，免不了怨声载道，可又没有办法。 “你先到行政酒廊等我，那儿应该没什么人，比较安静，你正好休息一下。我到厨房去看看有什么能快点儿吃到的。”江铠很细心地对顾屿凌说。 “好。”顾屿凌点点头。 行政酒廊在酒店的四楼，分为上下两层，酒廊的两边有雕花的楼梯作为上下层之间的连接。 江铠估计得没错，这里的确很安静，顾屿凌找了个正对吧台的位置坐下。 调酒师在吧台里低着头，一副忙于擦拭杯子的模样。顾屿凌只看了几眼，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一分多钟过去了，他一直擦拭的，都是同一只酒杯的同一个位置，嘴角时不时地向上抽动两下，眼睛朝着他左手边的楼梯方向瞟去。 顾屿凌心里好奇的小火苗簇簇燃起，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唇角立刻向上勾了勾： 这不是老熟人吗？ 白桦站在楼梯上，一手扶着楼梯把手，一手搭在对面妹子的腰间，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那眼神拉丝得就跟顾屿凌第一次在摄影棚看到他拍海报的时候一样。 怀里的妹子半推半就地被他搂着，一愣神的功夫，白桦就低头吻下来了，另一只手从楼梯把手上下来，不规矩地伸到了她的衣服里头。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桦怀里的妹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有人过来，感觉害羞，但白桦显然见惯了“大场面”，并没有放手的打算。 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再说了，正常人见到拥吻，都应该识趣儿地自行回避，不要坏人好事才对。 然而这个人偏偏就没有，不仅没有走开，还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却让白桦激灵灵打了个颤。这声音，好像有耳熟…… 白桦放开了怀里的妹子，妹子转身往后一看，脸腾得一下就红了，紧跟着蹬蹬蹬几步跑着离开。 白桦紧张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就往台阶上退，边退边陪着笑说： “顾，顾警官，真是……好巧啊。” 顾屿凌举着手机，笑了笑： “刚刚那个姑娘，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白桦战战兢兢地跟她打哈哈： “顾警官你别误会，我跟她就是萍水相逢，异性相吸，然后年轻人一时之间难以自控，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嗯，的确没来得及做什么过分的事。” 顾屿凌点着头，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目光从他的脸上一寸一寸往下移，最后停在了他脐下三寸再往下那么一点点的地方，然后脸色忽然一沉，腿猛然向上抬！ 白桦嗷的叫了一嗓子，双手捂着，跳起来往后退，不出意外地被台阶绊倒，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楼梯上。 顾屿凌眼睛瞪大，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假装关心地问： “你怎么了？怎么好好地摔倒了？” 说着，她弯腰敲了敲膝盖：“怎么又抽筋了，看来最近真的晒太阳少了，缺钙……” 楼梯下又传来脚步声，白桦抬起身子一看，只见江铠端着餐盘站在楼梯下面，朝顾屿凌使了个眼色。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手机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好当你的明星，不该做的事情别做，明白了吗？” 白桦喉结滑动了两下，点了点头。 顾屿凌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她地肩膀，然后转身，跟着江铠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扭扭脖子，舒展筋骨。 白桦看着江铠的背影深深吁出一口气，差一点儿激动地热泪盈眶：“救星啊！” *** 江铠将餐盘放在桌子上，餐盘里放着两个牛肉汉堡和一盘薯条。 “白桦怎么又犯到你手里了？”江铠问。 “没什么？他色诱无知少女，我给他点儿教训。总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无辜女青年被他成批残害。” 顾屿凌一边说得一脸正气，一边将番茄酱倒在白瓷盘子的一角，拿起一根薯条蘸上去，然后递给江铠，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把江铠看得愣了一下。 他伸手接过来，第一次觉得薯条居然可以这么好吃，蘸着番茄酱，咂摸出的竟然全是甜丝丝的滋味儿。 看着顾屿凌一根又一根地往嘴里送，腮帮子鼓鼓的，跟小仓鼠似的可爱，又忍不住嘱咐她两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女侠你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完全支持。不过，你也要注意，别留下把柄，被人频频投诉的话，你那升职加薪，抢占刘局那把交椅的梦想，怕是难以实现了。” “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顾屿凌拿起汉堡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又没精打采地放下了。 “怎么了？”江铠关心道。 “不好吃，不想吃了。” “那你想吃什么啊？我再去厨房看看。” “我想吃火锅。” 江铠被气笑了：“祖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刮着台风，我上哪儿给你弄火锅去？你怎么不说你想吃满汉全席呢？” “因为我诚实。” 江铠嘴角直抽抽。 他想起了上次在瑰丽之境的时候，和顾屿凌的关于“她到底站在他和叶队谁一边”的神对话，心中暗暗感慨：祖宗，你确实是够诚实的。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江铠急急低头去看，一眼看清了来电人之后，就按下了静音键，眼皮一掀，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屏幕一直持续地亮着，手机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音。 这个人倒挺执着，半天还没有挂断。顾屿凌好奇，探过头去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黄语柔。 “怎么不接呢？”她问，“你妹妹打电话来，可能有什么事儿找你。” “她当然是有事儿找我！”江铠咬了一大口汉堡。 “知道有事你还不接？”顾屿凌更不明白了。 上次他为了接黄语柔的电话，连叶队都顶撞了，这一次明明可以接，却故意晾在一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江铠刚准备解释，手机的屏幕暗下去了，震动声也消失了。然而刚安静了几秒钟，手机屏幕又再次亮起，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还挺执着！ 江铠想，他内心有点儿动摇地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就接起了电话。 手机听筒里，雷艺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警官，彤彤说她想见你们。”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命里的一把刀 按照沈彤的要求，王虹和雷艺都离开了她的房间。 “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清醒过来了，就不会再动寻死的心。我已经决定了，要跟两位警官交代事情的真相。我只是想在他们来之前，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请你们尊重我的意愿，好吗？” 沈彤的沉静如水的目光，在雷艺和王虹之间扫了一圈。 “可是……”王虹还是有些不放心，紧紧地把沈彤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们还是走吧，给彤彤一点儿空间。”雷艺拍了拍王虹的肩膀，顿了一下，终于叫出口，“妈。” 王虹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僵了两秒钟，她恍神的功夫，已经被雷艺抓着肩膀推着，往门口走去了。 临出门前，雷艺回头看了沈彤一眼。 沈彤的唇边弯起一抹浅淡的笑，跟她点了点头。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沈彤起身，靠坐在床头，眼前所见蓦地交叠模糊，回忆像鲜活生动的画卷，在她的脑海当中次第展开。 沈彤认出，这是她和程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过她先忆起的不是程楠，而是一只鸟爪样干瘦乌黑的手…… 那是大一暑假，她独自一人到古城旅行，到了景区逛累了，见到有卖的，就买了一个，一边揪着吃，一边找地方休息。 路过一个老头身边时，他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姑娘，要不要算一卦？” 沈彤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才看到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卦摊，用牛皮纸箱子做了一个招牌，上面用毛笔写了两个字：算命。 老头坐在一张破椅子上，脚边儿放一个不锈钢小盆，里头有几张零钱和几个钢镚，对面摆着一张小马扎，显然是给客人坐的。 沈彤对于玄学的东西，向来是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她总觉得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得道成仙的高人，也应该是在哪个灵山大川里隐居遁世，怎么可能在这喧嚣热闹的商业街里摆摊沾染一身的铜臭味儿呢？ 但是，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往往就会格外的慷慨。反正这会儿她也走累了，正好在这马扎上坐一会儿，权当休息了。 “老先生，您这卦怎么算啊？”她上下打量着这老头，这才发现，他虽然穿得邋邋遢遢，但眼睛却格外得清亮。 “一次一百。” 沈彤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这付费休息可有点儿贵…… 但她想着反正已经坐下了，此刻站起来总觉得有点儿尴尬，再加上脚正酸得厉害，她心一横：一百就一百，就当咨询心理医生了，万一能得几句有用的点拨，也不算亏。 她打开钱包，掏了一张红色大钞递过去：“那您给我看看吧。” 老头没有伸手，只是一努嘴，示意她：“放到盆里吧。” 然后伸过他枯枝一样的手，抓住沈彤的右手，看她掌心的纹路，越看眉头锁得越紧，两片枯叶一样干瘪的嘴唇紧闭着，一句话也不说。 沈彤心里有点儿发毛，刚要开口问他，没想到老头到先松了手，死死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叹息似地摇着头，将那一百块钱从盆里拿出来，交还给她： “姑娘啊，你这个……我看不出来。” 沈彤觉得不对劲，又不好多问，看了看那一百块钱，又看了看老头的破衣烂衫，牵牵嘴角说： “钱您收下吧，跟您碰到也是有缘，就当我坐在您这儿休息了会儿，感谢您的吧。” 说完，她起身就走，才走出去几步，那老头又在身后喊她： “姑娘，你回来！” 沈彤转身走回去，老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还真是个善心人。既然这样，我再推脱，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就当我日行一善，姑娘，我就能说多少说多少。” 老头顿了一下：“你命里带着一把刀啊。” 一句话让沈彤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把刀？什么意思？是说我会被人杀死吗？” 老头想了想：“不一定。有可能是你给别人插刀，也有可能是别人往你身上插刀，或者是你的至亲至爱死于非命，这也算是变相往自己身上插刀，你懂吗？” “有办法化解吗？” 老头缓慢地摇摇头：“姑娘，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人可代。我不能帮你化解，但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你种善因，自然得善果。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果真，老头说完就不再和她啰嗦，将不锈钢盆里的钱抄起来，往兜里一揣，摊子也不收，居然就大剌剌地走到旁边的一家快餐店里去了。 沈彤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刚开始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都是虚无缥缈，故弄玄虚的套子，耸耸肩，暗笑自己对唯物主义的信仰不坚，然后沿着古城繁华的商业街继续往下走。 大概三十分钟后，沈彤就遇到了程楠。他拦住她，请她为自己和朋友拍一张合照。 回到酒店后，沈彤因为房间热水出水不畅，到前台反映情况，居然再一次遇到了程楠。原来，他和同学也住在这家酒店里。 这次相遇，程楠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知道她是一个人出来旅行，一边称赞她飒，一边热情地邀请她和自己一起。 接下来几天的相处都很愉快，到分别的时候，沈彤心里虽然生出点儿离愁别绪，倒也想得通透。 反正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稀薄寡淡，旅途中偶遇的人，更是清尘浊水，后会无期。 但她没想到，程楠不但没有淡出她的生活，反而越走越近，直走到她的心里来了。 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当中，那个穿得像个拾荒者的老头，以及他那番不着边际的“卦辞”，已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想起了，才明白，这也许就是老天给她的提示。但即使当时就意识到这一点，她和程楠就能分得开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沈彤几乎可以确定，她和程楠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奔向对方。 回忆潮水样越涨越高，把她整个人浸得有些失神和心痛。这时，门吱呀一声响，顾屿凌和江铠走了进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我要杀了他 顾屿凌一进门，目光立刻就在沈彤身上扫了一圈，果然眼睛是精气之神。沈彤看上去虽然还是一脸苍白，但从她的眼睛里，已经明显可以看到生气了。 顾屿凌朝她弯起嘴角，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等到她和江铠走近了，沈彤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江警官、顾警官，赵经理她怎么样了？你们把她……抓起来了吗？” “你先别激动，”顾屿凌安抚道，“赵经理她没事，我们也只是把她暂时看管起来而已。你放心，只要你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彤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更加焦急： “她是不是跟你们说，吴优和许景琛都是她杀的？” 顾屿凌和江铠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她点了点头。 沈彤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 这当然是她意料中事，但自己意会的确凿，跟别人红口白牙的肯定，到底是有差别的。 沈彤的心底忽然腾起巨大的凄凉，像是广袤无垠的沙滩上，忽地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整片海面都被冻结了，茫远得看不到边际。 她再说话的时候，声音苍老得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你们不要信她的话，她那么说，都是为了保护我。”沈彤顿了一下，话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了出来，“吴优是我杀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江铠和顾屿凌默契地没有催促，想要给沈彤更多时间来缓冲和理清思绪。 顾屿凌曾经以为，和雷艺相比，沈彤更多了一些温婉柔和，现在才知道，她们姐妹两个在某种程度上，正好是一个对照组。 雷艺用坚强的外壳保护着内心深处的软弱，而沈彤恰好相反，外表看着柔弱，但骨子里却敢说敢做，爱恨分明。 她怀揣着那么决绝的恨意，和玉石俱焚、不管不顾，与仇人共入地狱的疯狂。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换敌一千。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顾屿凌轻声问：“沈彤，你和赵子珊之前见过面吗？程楠出事之后，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沈彤摇摇头，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她的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不，我是来到德门岛之后，才见到赵阿姨的。知道她是程楠的妈妈，是在我杀了吴优之后。” …… *** 古城偶遇，居然就能让她和程楠成为情侣。沈彤一直觉得，除了“缘分”这两个被用烂了的字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后来她明白了，有时候，缘分让人们相遇，不是为了长相守，而是为了生别离。 就在她又开心又忐忑地期待着暑假到程楠家做客的时候，她等来了程楠的死讯。 沈彤记得，那一天，是程楠的小姨接起了电话。 一听电话那头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沈彤的心里咯噔响了一声，她试探着说： “你好，我是程楠的同学，程楠他……”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人就哽咽着打断了她：“同学你好，我是程楠的小姨，我代表他的父母，谢谢同学们的关心。程楠明天下葬，具体事宜你可以联系班长……” 葬礼？ 沈彤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天灵盖飞了出去，又被人灌进了一壶滚烫的开水，烧得她全身都在冒烟…… 她的手痉挛一样地抖动着，在手机搜索引擎上，输入“青城大学程楠”，然后，她就看到了学校的讣告和警局发布的调查通告。 沈彤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和这次一样，母亲也是在一边心疼地絮叨着，抽抽嗒嗒地哭，让她既难受又说不出的心烦。 “你的母亲知道你和程楠的事吗？”江铠问。 “她不知道。”沈彤的眼前蒙上一层泪雾，嘴角还努力地微微向上牵了牵，“她只知道我当时在谈恋爱，其他的一概不清楚。后来程楠出了事，我就更不想说了，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我是失恋了，一时之间想不开。再后来——” 沈彤深呼吸，然后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时间长了，我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吴优跟程楠的死有关系的？”顾屿凌问。 顾屿凌的问题，让沈彤立刻泪盈于睫，微微一眨眼，泪珠就顺着眼角滑坠下来，带起唇角一弯极浅淡，又泛着苦涩的笑： “还记得我去会议室找你们的时候，说我在吴优家的书房门口听到许景琛威胁他吗？实际上，我听到的远不止那些。” *** 回忆拉扯着她的思绪，回到那天吴优家的书房门口，耳畔清晰响起的，是许景琛的声音： “早知道大学时候那些整人的伎俩都可以放进综艺里，我早就自己写个策划案去找制片人了，也不用现在求爷爷告奶奶的，一遍一遍来找你！” 吴优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强压的愠怒和无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以为随便一个人拿着策划案找过来，就会有制片人采纳吗？这里面的事情复杂极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行不是那么好混的。” “那我不管！”许景琛蛮横极了，“你必须给我想办法！”他顿了一下，阴恻恻地威胁道，“你应该不会想让你的那些小粉丝，看到你这张帅气面具下的真面目吧。” 吴优冷哼一声： “不就是《天黑请睁眼》的创意是你先想出来的吗？你随便！我还告诉你，我在这行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到时候看大家更相信谁！” 许景琛上下打量了吴优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好，你人设立得稳，你树大根深。不过，如果大家知道，你身上一直背着一条人命的话……” 门外，沈彤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紧接着，许景琛的声音毒蛇一样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程楠的事，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你别胡说！把他绑到建筑工地去，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吴优的声音在发抖。 “没错！但执行的人，是你。只有你一个人说，主意是我出的。可是全世界都知道，想出《天黑请睁眼》这个节目创意的人是你。你说，你应该怎么跟大众解释呢？” …… 连沈彤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自己不动声色地进了吴优的书房，跟他寒暄的。 现在想想，可能那天吴优也是满怀心事，忙着掩饰自己的情绪，生怕被她看出来，自然也就无暇注意到她的异常。 沈彤只记得，走出吴优家大门的时候，她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他……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凶案现场的另一个人 小时候看电视剧《西游记》的时候，顾屿凌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女妖精都削尖脑袋，使尽手段抢唐僧做老公？ 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之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她喜欢的，是能腾云驾雾，有翻江倒海的本领和七十二般神通的孙大圣。 一定要当个盖世英雄！ 总靠着别人来拯救，也算自己没能耐！ 长大以后，她学会了一个更高级也更通俗的表述：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新闻系退学，重新投靠警校，来到重案组。 所有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生活一直在沿着她想要的方向前进。 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客气地敷衍一下，说自己比较幸运。其实心里笃信的，还是那句话：她做了选择，并且为了这个选择去努力。所有得到的，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就算是有运气的加成，那也算是“越努力，越幸运。” 然而此刻，她看着眼前的沈彤，听着她的讲述，心底却掠过一阵又一阵的苍凉。 在别人的故事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这两个字的分量，以及人在命运面前巨大的无力感。 生活里有多少在你意料之外发生的事？ 命运，从来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如同一只翻云覆雨的手，只轻轻地一扫一拨，你原本的美满幸福，顷刻间就被颠覆得荡然无存。 所以，何其庆幸，在自己的人生里，截至目前，想得到，想留住的，都获得了成全。 顾屿凌顿了顿，问出了那个不可能回避的问题： “沈彤，你是怎么杀死吴优的？” 沈彤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沉浸在回忆里，又像是坠入梦境，过了会儿，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蒙蒙的，像是笼着重重的雾气： “顾警官，你相信天意吗？”说着，她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我的杀人计划能成功，其实还要靠吴优的帮忙。虽然从知道吴优是害死程楠的罪魁祸首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报仇，但这毕竟是杀人，哪有那么容易？ 来到德门岛之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可是吴优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很少有落单的时候。婚礼的前一天，我被许景琛骚扰，心情极度低落之下，我决定回房间休息，没想到，吴优竟然主动来找我。” 说到这里，沈彤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天单身派对上嘈杂的音乐声…… *** “彤彤，对不起，我同学他……喝多了，请你不要介意。” 沈彤开门让他进来后，吴优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关系，姐夫，我没事。你不用特意过来跟我道歉的，快回去陪姐姐吧。”沈彤若无其事地笑笑。 “确实，你姐姐要是有什么命令要下达，又找不到我的话，她要生气骂人了。”吴优故作苦恼状，“不过，我来找你不光是为了道歉，也为了请你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事，姐夫你别客气，尽管说。” “雷艺跟我说过，她小时候很想要一件公主裙，但一直没有得到过。我按照她描述的裙子样式，找人定做了一个她的专属娃娃，晚宴开场舞之前，我想亲手送给她。所以，你换好衣服之后，可以先到我的房间一趟吗？我想请你抱着娃娃在宴会厅的门口等着，当我告诉她，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她的时候，你再带着娃娃走进来，可以吗？” 说到这儿，沈彤停了停，深深吁了一口气，讥诮地笑笑说：“人还真是复杂多面的。吴优虽然是个人渣，但对我姐，倒是有几分真心。” “你答应了他的请求？”江铠追问。 “当然。”沈彤平静地看看他，“我一直苦于找不到他落单的机会，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来，我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还一再嘱咐我，一定要保密，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沈彤顿了一下，继续说： “那天我换好衣服之后，先到吴优那里去了一趟，我借口说肚子疼，需要上一趟卫生间，让他在房间等我一会儿。我算准了这个请求他既不能拒绝，后面又不好意思催促。 然后，我回到会场，到了规定的时间，吴优还是没有出现，我姐姐当然不出所料地开始着急，于是我就有了借口，帮她到新郎的房间去看看。我回房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刀，藏在身后，吴优给我开门之后，甚至都顾不上看我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我，赶紧抱着娃娃去宴会厅。 我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程楠在下面等着你’，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就趁这个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刀扎了进去。” “吴优倒下去之后，他是面朝上还是面朝下？”顾屿凌追问。 沈彤的眉心拧在一处，咬了咬下唇：“我不记得了。” “但是你之前跟我们说，他是面朝下倒下的，而且你说的很笃定。”江铠挑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彤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江警官，我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虽然我恨吴优，但是真的看着一个人胸口喷着血，在我面前倒下去，我还是慌了神，刀子也从手里掉到了地上。我当时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场醒不了的噩梦，完全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只记得，我好像把他的身体扳正过，确认他已经断了气。我是在很近的距离用刀子捅了吴优，裙子上沾染了很多血。而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我不可能再回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在去会议室找你们之前，我自己就设想过你们可能问我的问题。我想，他当时胸部中刀，支持不住应该会向前倒，我又代入了一下，如果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他的房间，看到他趴在地上，过去将他扶起来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的衣服上会有那么多血，所以，我就决定这么对你们说了。” “青城大学的校徽，是你留下的吗？” 沈彤摇了摇头： “我原本的计划是杀死吴优，再告诉你们许景琛一直在勒索他的事，把嫌疑往他身上引，等你们开始怀疑他的时候，我想办法杀了他，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我根本不想让吴优的死和程楠扯上任何关系。” 顾屿凌的脑子里闪过她之前说过的话：她和赵子珊是在她杀死吴优之后才确认彼此身份的，所以—— “当时在凶案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出现过，对吗？”她意有所指地问。 沈彤绝望地将脸埋进双手之中，痛苦地点了点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人是多么卑微的玩意儿啊 会议室里，赵子珊从窗户向外看去，四野的云压得很低，酒店甬道两边的街灯氤氲在雨雾之中，风急雨大，看上去像一个又一个变了形的鸡蛋黄。 密密的雨丝像在眼前架起一道幕布，赵子珊盯着那道幕布看，看着看着，竟看到了当年穿着学士服参加毕业典礼的自己。 那是学校的大礼堂，按照惯例，当校长宣布授予护理专业学位的时候，他们要全体起立，呼喊一句口号。赵子珊清楚地记得，护理系届届相传的口号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八个字响彻礼堂上空，也喊得所有人热血澎湃，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甚至已经低下头，用手指去擦眼角的热泪。 赵子珊就是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开始她的职业生涯的。 她对每一位护理过的病人都竭尽热忱，尽职尽责。按照常理推想，在医院工作，应该是见惯了生死，练就出一副“硬心肠”，但每一次病人处于弥留之际，需要做最后一次抢救时，她都忍不住掉眼泪。 每一次抢救成功，病人转危为安之后，她都有一种跟死神掰赢了手腕的畅快和自豪。 连赵子珊自己都觉得难以想象，有一天她居然会这样恨一个人，恨到只想让他死，最好死得连一块骨头、一撮灰也不剩…… *** 在迎接雷艺和吴优上岛之前，赵子珊特意去买了一把匕首。她还做了一点加工，让刀尖和刀刃更锋利一些，甚至连刀子从哪里扎进去，都做好了规划。 不能让他即刻死亡，要让他体会一下那种生命慢慢流逝，自己又无能为力，连声音都发不出的痛苦，要让他在死之前的每一秒都受尽折磨。 那天，她就是带着这把匕首出现在吴优的房间的。 但是，刚一进门她就愣住了，那个叫沈彤的伴娘呆立在原地，她再往地下一看，吴优躺在那里，浑身是血，显然已经断了气。 她立刻反锁了门，门锁发出的咔嗒声让沈彤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噔噔噔，踉踉跄跄地连退了好几步。 赵子珊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了两下，看着她眼睛里迷蒙的雾气消失，回过神来。 “我……我杀人了……他……”沈彤头皮发炸，上下牙关猛磕，话说得磕磕巴巴。 “你听我说，回宴会厅去，就说你发现了尸体。别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明白了吗？”赵子珊钳住她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沈彤机械地点了点头。 赵子珊打开门，放她离开，然后转身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吴优。 她从口袋里掏出青城大学的校徽，想了想，放在了吴优口袋的边缘处，然后捡起了地上带血的刀，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 后面的事情都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进行。 袋子脱手掉进海里，听不到声音。汹涌的波涛之下，甚至连属于它溅起的水花都被掩盖住了，消失得无声无息。 赵子珊站在海边，心情居然出奇的平静。 在吴优的尸体旁边放上校徽，这原本就是她计划当中的重要一环。目的就是引导警方去查吴优当年在青城大学曾经犯下的罪恶。现在阴差阳错之下，沈彤抢先做了她想做的事，但她还是决定，由她来承担一切的惩罚。 循着青城大学这条线索找到程楠，再从程楠查到她，对警方来说，应该就是顺藤摸瓜，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吧。 为儿子报了仇，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让她再逗留下去的理由。 赵子珊曾经想过主动自首，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需要有一段调查的时间，让整件事发酵，关注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当她揭发吴优当年恶行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警示的效果才最好。 她不怕死，想到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和丈夫、儿子团聚，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件最幸福，最值得期待的事了。但她不能白白的死，她必须要让自己的死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赵子珊的嘴角居然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无数个愿望： 读书时，期望考上理想的大学。 上大学后，希望能获得好的工作机会，实现人生价值。 工作后，又希望觅得良人，与他一生幸福美满。 结婚后，希望能和爱人有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有了孩子之后，期待他长大成人，在自己和丈夫的护航之下，飞向他自己的精彩人生。 …… 然而现在，她的愿望居然只有一个：能把杀死吴优的罪名扛在自己身上，让那个姑娘获得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因为她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赵子珊站在海边，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老天，请老天看得明白，所有的决定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有什么后果，都让她来承担。 *** 赵子珊叹息一声。 这梦呓般轻轻的一声，在一片死寂的会议室里，像是投进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搅动着空气泛起微微涟漪。 人是多么卑微的动物啊！ 连同愿望都被现实逼的一寸寸地退让，越来越卑微。但老天的残忍之处在于，他甚至让你连卑微的机会都没有。 赵子珊的眼睛有点儿干涩，她轻轻闭上双目，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攀过脸庞，缓缓落下。视线一片模糊之中，沈彤的脸竟然意外地清晰起来。 赵子珊没想到，这个姑娘会在案发后第二天一大早，竟然以那样一副冷静又倔强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里。 *** 这也是第一次，赵子珊仔细地打量这个新娘的妹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不差，这个女孩动手杀了吴优，很可能是因为感情纠葛。 这种姐妹俩爱上同一个人的狗血故事并不鲜见。 赵子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和沈彤的触碰了一下，可能因为紧张，沈彤脸上的肌肉有点儿僵硬，但她的表情依然倨傲，死死地盯着她看，眼神没有一点儿回避和躲闪，反而有满满的敌意和戒备。 两人就那样沉默地对峙了几秒，最后还是赵子珊打破了沉默。 她往椅背上一靠，向着沈彤轻轻勾了勾唇角： “沈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阴错阳差 杀死吴优之后的那个夜晚，对程楠的思念，就像是当夜台风侵袭之下，汹涌的海水一样，一浪又一浪地朝她扑打过来。 沈彤没有力气，也不想去抵抗。能痛痛快快无所顾忌地哭一场，正是她此时最需要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眼泪好像越流越慢，越来越少了，沈彤在床上翻了个身，平躺着，漆黑一片里，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轮廓。 夜还是墨一样的浓重，凌晨特有的阴冷从窗户和窗帘的缝隙里浸透进来。黑暗中，沈彤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感觉得到，是阴凉的气息。 沈彤固执地认为，那双眼睛是属于赵子珊的。 作为城堡酒店的经理，赵子珊在那个时候会出现在吴优的房间，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她看到自己杀人，不但不慌张不害怕，还淡定地帮自己处理和善后，除了埋下后招准备勒索她之外，沈彤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更合理的解释。 与其被动地等待，倒不如自己先去把话挑明，大不了鱼死网破。 所以，她是抱着玉石俱焚，共入地狱的决心，敲开赵子珊办公室的门的。 可赵子珊一句轻飘飘的话，反倒一下子把她给震懵了： “沈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子珊的态度，自然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她一个人做的一场梦一样。看向她的目光，平静得没有任何内容。 这倒让沈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有什么事？！ 她心想，难道除了你撞破了我的杀人现场之外，还能有别的事情来找你吗？ 沈彤静了静气，稳住心神，目光利剑一样直射到赵子珊的面前来。 “赵经理，咱们不用绕弯子，拉弓射箭照直来！你到底想要什么？”沈彤的眸子渐渐收紧，眼睛里迸射出凛冽的寒意。 “想要什么？”赵子珊唇角微弯，皱了皱眉，“沈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是觉得我是雷艺的妹妹，有油水可榨，想等到以后勒索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地告诉你，我没有钱，你一分都得不到，所以你最好早早地断了这个念头！而且，我郑重地警告你，我已经杀了一个人，把我逼急了的话，我不怕再多杀一个。” 赵子珊没想到沈彤会跟她把话说得这么直截了当。她心里暗自觉得意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咳了两声说： “沈小姐，你多虑了。我并没有要勒索你的打算。我帮你，纯粹只是因为我知道吴优不是好人。他确实该死！或者，你可以这么认为，你做了一件我也想做的事。” 赵子珊看着沈彤的眼睛瞪圆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是你的敌人，我们素不相识，更没有害你的理由，你大可以放心。不过，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姑娘——” 赵子珊的目光落在沈彤的身上，眼神里有十分的真诚： “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把一切不愉快的经历全部都忘掉吧。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一切都来得及。” 沈彤心里咯噔一声响，她看到赵子珊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滴一闪，她的脑子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赵子珊刚刚说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迅速成形…… “你刚刚说我做了你想做的事？”沈彤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计划杀吴优？！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赵子珊看着她，目光平静得看不到她的内心，她的唇角弯起一抹苍白的笑，“你只需要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就行了。” 说完，赵子珊的眼前迅速地起了一层雾，她急忙垂下头，假意继续看文件来掩饰，但她话音里带着的哽咽声，以及她发抖的肩膀，还是没有能瞒过沈彤的眼睛。 她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关心道： “赵经理……你没事吧？” 赵子珊紧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沈彤看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筑起很多年的堤坝，竟然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了…… 沈彤从来没有跟身边的人提过程楠的事，包括她的妈妈和姐姐。 提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关心自己的人跟着担心之外，对现实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程楠更不可能因此重新活过来。 而对其他的朋友，就更没有说的必要。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最关心的也是自己的生活。你的悲伤，在一些人看来，无非尘埃草芥。 你这里缺胳膊断腿出人命，没有他那里抢直播间的秒杀优惠来得重要。 更何况，在全世界眼里，吴优都是帅气十足、风度翩翩的男神。在《天黑请睁眼》里，他是一个可以在危机四伏的荒野里，双手劈开求生路的勇士。 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个恶魔，一个霸凌者，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一笔没有偿还的血债。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世界上居然有人和她一样，对吴优憎恨到必杀之而后快的程度。这种共情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它像钉子一样，将沈彤牢牢地钉在原地，让她挪动不开脚步。 沈彤感觉喉咙干涩，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得像是陌生人： “他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她喃喃地说，不断翻涌的痛苦回忆，将她折磨得有些失神，“是他把他绑起来，扔到建筑工地去的。钢筋穿过胸口啊……” 沈彤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来，嘴唇发抖地翕动了好几下，终于带出游丝一样的声音： “他得多疼，多害怕，多绝望啊！” 沈彤的眸光蓦地收紧，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他必须死！” 赵子珊的脑子轰地炸开了，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她感觉老天爷像是跟她变了一个戏法儿，忽然间乾坤变换，峰回路转。 “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赵子珊的声音颤抖着问。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那个姓顾的警官说 风夹杂着纷乱的雨丝，噼里啪啦地打在会议室的玻璃窗上，一朵一朵，砸出四溅的水花。 赵子珊的思绪也像是被台风带来的骤雨挟裹着，荡悠悠的，往四面八方地飘。 人没有了这口气之后，将会前往何处呢？ 赵子珊虽然算不上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在程楠出事之前，她一直觉得，死后的世界太过缥缈虚无，大多是对现实没有了指望的人，为自己建造出来的梦，用来麻痹自己此刻的痛苦。 这一世过不好没关系，忍着，耐着，熬着吧，忍过去了，下一世就能享福了。 赵子珊曾经对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不屑一顾。 “人能把握的永远只有现在。什么‘来世’，那都是骗人骗鬼的话。”她总是这样说。 然而，当她在德门岛上将程楠的骨灰下葬时，当她与丈夫程亚明做最后的道别时，她都忍不住对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说： “下辈子，我们还做一家人。” 赵子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无数个寂寞的、寒冷的、辗转难眠的夜里，是她对丈夫的承诺，和这座城堡酒店，给了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后来，就是沈彤了。 尽管刚刚才知道彼此的身份，但赵子珊总是能在沈彤的身上看到儿子程楠的影子，而且知道儿子离开这么久，沈彤还在如此深刻地爱着他，甚至不惜为了给他报仇去杀人。这让赵子珊的心里生出巨大的感激和安慰。 但是现在，沈彤也跳海自杀了，为了帮自己顶罪。 虽然顾屿凌和江铠没有确凿地宣告她已经死亡，但如此的急风大浪之中，怎么会有生还的可能？ 此刻，赵子珊内心竟无比期望所有关于死后世界的传说都是真的，程楠、亚明，还有沈彤，他们应该都已经团聚了吧。 没关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去找他们的。 那些思念的、感激的、抱歉的话，就等到那个时候一起说吧。 想到这里，赵子珊的心忽然平静了不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之中，竟有窸窸窣窣的耳语，掠过耳畔…… 赵子珊转头，一眼瞥见领班王慧和服务员张婧，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眼睛还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瞟。 张婧的目光不经意间和她的碰在一起，眼睛瞬间就瞪圆了，用手肘怼了怼王慧，两人闭上嘴巴，坐直了身体。 “酒店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赵子珊目光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王慧看了看她，老实地点点头，答了一声：“是，赵经理。” 赵子珊的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到底还是想知道确凿的消息，于是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出了什么事？” “这……”王慧显出很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赵经理，刚刚江警官和顾警官跟我们交代过，只准我们看着您，不许我们和您说话。要是让他们知道了……” “那就算了。”赵子珊大度地笑笑，朝王慧点了点头，“能坚持原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王慧你还记得吗？当初选领班的时候，公司提出的人选名单里并没有你，是我力排众议把你放在了领班的位置上。我就是看中你讲原则，重感情，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是真的没错。你不说是对的，我绝对不会勉强你，让你犯错误的。” 赵子珊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让王慧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赵经理，其实跟您说了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怕您听了以后着急。”王慧嗫嚅着。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能让我着急的事吗？我就是有点儿闷，想跟你们聊聊天。而且，以后怕是想聊，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赵子珊叹息着摇头。 “赵经理，那我说了，您一定得保持冷静，千万别激动。”王慧不自觉地朝门口看看，然后转回头压低了声音对赵子珊说，“那个新娘子的妹妹沈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跳海自杀了。我听说——” 王慧顿了一下： “她好像才是杀了吴优和那个许景琛的凶手，她怕警方查出真相，所以就畏罪自杀了。赵经理，如果她是凶手，那你是不是就没事了？” 赵子珊没有回答，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出了她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沈小姐，她……死了吗？” “肯定死了呀！”王慧毫不犹豫地说，“别说现在还在刮台风，就算是平时，咱们这里的风浪也不小，怎么可能淹不死！” 赵子珊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是的，怎么可能淹不死…… 她垂下头看自己的鼻尖，不再出声。 倒是一直在一边听她和王慧说话的服务员张婧，目光瑟缩地看看她，又看看王慧，嘴唇翕动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慧眼皮一掀，喝她说： “有话说有屁放！最讨厌你这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样子了！” “可是……”张婧畏缩地看了赵子珊一眼，“那个姓顾的警官不是说……” “你还有没有良心！”她的话还没说完，王慧就厉声打断了她，“是赵经理跟咱们关系近，还是那个顾警官近？都到了这么紧急的地步了，你知道什么还不赶紧说出来！” 张婧被王慧骂得着了慌，一心只想着将功赎罪，赶紧“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底儿掉： “我听说，那个沈小姐没有死，那两个警官是故意想让赵经理觉得她死了。这样一来，赵经理就会有负罪感。他们说，要让赵经理的心里防线崩溃，她才会说出真相。” “这也太狡猾了！”王慧愤愤不平，“你还知道什么，再说！” “我还听说，警察那边并没有什么铁证，只要赵经理你咬紧牙关什么都别说，他们肯定拿你没办法。反正那个沈彤自己说，是她杀了人，那就让她去偿命。赵经理你……，哎，赵经理！” 赵子珊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快，以至于她甚至有一两秒钟的眩晕。站稳之后，她一个疾步奔过去，双手紧紧钳住王慧的胳膊： “快！带我去找那两位警官，我要见沈彤！”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再相见 沈彤站起身，将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打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长方体包装盒，其中一面是透明的。盒子里装着一个洋娃娃。 “这个就是吴优准备送给我姐姐的惊喜，我在杀了他之后，就把它拿到我的房间，一直放在我的行李箱里。” 顾屿凌透过包装盒透明的一面往里看看，里面的洋娃娃，眉眼之间确实和雷艺有几分像，柔顺的长发梳成了公主头，颅顶上还戴着一只皇冠。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绸缎材质公主裙，外面罩着一层层堆叠的蕾丝白纱。 “顾警官，江警官，”沈彤恳求道，“请你们在我被押走之后，再把这个娃娃转交给我姐姐吧。” 说着，她将洋娃娃递了过来。 顾屿凌双手接过：“你不考虑亲自跟她解释吗？现在……还有机会的。” 沈彤的唇边浮起一抹苍白的笑，她摇了摇头：“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顾警官，还是拜托你帮我给她吧。” 顾屿凌点点头。 沈彤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管吴优再怎么混蛋，他也曾经是雷艺的丈夫，是她爱过的人。在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凶手的时候，沈彤觉得，她还可以戴着面具待在姐姐的身边。但是现在面具被拿掉，残酷的事实横在了两个姐妹之间—— 她的妹妹杀死了她的新婚丈夫。 不管有多少理由，也不管吴优有多罪有应得，这对于雷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沈彤并不后悔，只是心里忍不住地感慨造化弄人。 姐姐终于愿意尝试着接纳她，而她偏偏是那个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一刀的人。 沈彤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算命老头说过的话：姑娘，你的命里注定有一刀啊…… 顾屿凌看到沈彤的眉头越皱越紧，猜出她被回忆浸透得失神难过，于是轻咳了两声，将她拉回到现实： “那接下来，我们聊聊许景琛吧。”顾屿凌顿了一下，“沈彤，我问你，许景琛到底是谁杀死的？” 沈彤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嗫嚅着刚要开口—— “沈彤，”江铠出声阻止了她，态度很温和地提醒她，“我希望，你一定要想清楚再说。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住的，执意做假口供，只会弄巧成拙，害人害己。你明白了吗？” 沈彤垂下头，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 “赵阿姨真的不知道许景琛是当年出主意的人，我们确认彼此的身份之后，我也刻意对她隐瞒了这件事。因为我知道，只要她知道，她就一定会杀掉许景琛的。阿姨这辈子，命已经太苦了。我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平安地度过，不想她的手上再沾上血腥了，不值得。” 沈彤轻轻吁出一口气，半是苦涩半是自嘲地说：“反正我也已经杀了一个人，报仇这件事，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也许，她原来不知道，但是后来已经知道了呢？”顾屿凌抬头看她，话里有话。 沈彤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怔愣了几秒，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顾屿凌迎着她的目光，耐心地劝导： “沈彤，隐瞒事实是徒劳的，没有用。你真正应该做的，是把事实说出来。只有你好好和我们配合，我和江警官才有机会帮你啊。” 顾屿凌的话，让沈彤忽然泪盈于睫，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有些竟有些哽咽了：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了，我本来的计划是要把杀人的嫌疑引导许景琛的身上，然后再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但是我没有想到，赵阿姨会在吴优的尸体旁边放上校徽，故意引导你们往程楠的方向查。” “根据我们的推测，她这样做，可能也是想要掩护你。毕竟现在在德门岛上，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你是程楠的女朋友，但是我们要从程楠入手，发现他和赵子珊之间的母子关系，却是要简单许多的。”顾屿凌平和地给她分析道。 “这点，我也想到了。”沈彤看着她，轻轻牵了牵唇角，“但是计划已经被破坏，之前想到的畏罪自杀已经行不通了，我只好自己动手杀他。” 江铠眉头一蹙，正想要说什么，忽然，门被从外面用力打开了： 赵子珊踉踉跄跄地奔进屋内，她的目光刚一落到沈彤的身上时，身体就明显震了一下，在原地怔愣住了。 沈彤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赵阿姨……”她发不出声音，几乎只是用口型说出了这三个字。 赵子珊再也控制不住了，几步冲到沈彤的身边，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沈彤只觉得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弦一根又一根地迅速断开，她完全不能思考，身体一寸寸地发热，四周的一切突然都不存在了。 顾屿凌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两人，忽然感到悲凉，胸中泛起不知名的苦涩况味，眼角也有点儿湿润了。她低头去握江铠的手，江铠反手把她的手包在掌心。 顾屿凌感觉到，一股柔柔的暖意，自心底化开。 她抬头去看他，江铠的目光还放置在沈彤和赵子珊的身上，但嘴角微微的勾起，是对着她一笑。 …… 许久，沈彤感觉到身上箍着自己的力道一松，是赵子珊放开了她，她伸手帮沈彤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身对顾屿凌和江铠说： “江警官、顾警官，你们不要再问沈彤了。许景琛确实是我杀的。” *** 视线渐渐模糊，时空变幻交叠，赵子珊好像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赵经理好。”有服务员跟她打招呼。 “嗯。”赵子珊从容地回应，点了下头。 等到服务员走远，楼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赵子珊脸色突变，立刻加快了脚步…… 她行色匆匆地来到酒店城堡的三层，刚到许景琛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彤低垂着头，紧咬着嘴唇，在许景琛的门口来回地踱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许景琛之死 为了不在彼此的手机通讯记录当中留下痕迹，沈彤和赵子珊在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后就商量好，有事需要联系的时候，要用酒店的内部电话。 那天赵子珊给沈彤的房间打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她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仿佛冥冥中有人在指引，她离开办公室，直奔三楼许景琛的套房而去，果然看到了沈彤。 沈彤一直低着头，在许景琛套房门口来回地踱步，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十分出神，以至于赵子珊走近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直到赵子珊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沈彤才像猛然受到了惊吓一般，回过神来。 “彤彤，你在这里做什么？”赵子珊压低了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沈彤看着她，嘴唇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眉毛因为痛苦而紧紧地扭曲在一起。 “你难道是想……”赵子珊看了看许景琛的房门，目光重新又回到沈彤的身上，审视着她。 沈彤的眼前迅速地蒙上一层泪雾，赵子珊飞快地转头看了一下楼道两边，然后一把将她拽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赵子珊双手紧紧抓住沈彤的肩膀，用了极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彤彤，你听我说，你不能再杀人了。阿姨知道，你是为了程楠，但他已经死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你听阿姨的，你还年轻，你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彤彤啊……” “阿姨——”沈彤忽然出声打断她。 她的眼中有血色还未褪尽，眼泪滴落下来，像一颗颗血珠，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是许景琛出的主意。是他让吴优把程楠绑到建筑工地的。” 沈彤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消防通道里格外的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得到外面狂风暴虐的低吼。 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很像是纵身跃入万丈深渊，坠落过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空荡荡的叫不出声音的死寂。 最后，还是赵子珊开了口，她的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彤彤，你听阿姨说，现在许景琛被警察盯得很紧，刚刚被叫去问话了。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要从长计议才行。否则，杀不了他，反而会坏事。你明白吗。” 深重的仇恨和迫切的报复心理让沈彤觉得烦躁无比，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用力地挣扎着，想要从赵子珊箍着自己的双手当中脱身，但赵子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沈彤，如果你还想着程楠，就应该听我的话。我是他的妈妈，难道我不想为儿子报仇吗？！”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透着愠怒而严苛的力道，一下子就把沈彤给震懵了。 见沈彤停止了挣扎，赵子珊缓了一口气，语气放软： “彤彤，听阿姨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差再等几天。你看，外面台风一时停不了，只要许景琛还被困在这里，我们还愁没有除掉他的机会吗？你现在先回房间去。咱们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商量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好吗？” 沈彤像被她的话催眠了一样，顺从地点了点头。 …… ***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会议室里，赵子珊停了停，深深吁了口气，“我知道，沈彤只不过是一时之间被我给说懵了，等她反应过来，肯定会再去杀许景琛的。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吴优的死扛在自己身上，就不能再让她去杀人。所以，我必须抢在她的前面，快速行动。 我每天都会检查厨房的点餐单，我特别留心过，许景琛似乎非常喜欢点这道番茄牛肉烩饭，我就跟厨师说，有客人点单，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同时，我一直在一楼观察着，等到许景琛一离开会议室，我就立刻跟上去，作出和他偶遇的样子。 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正好趁机安慰他几句，让他放低戒心，并主动提出给他送餐。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担心他没有胃口会拒绝。没想到，他很痛快地就同意了，还说很感谢我。” 赵子珊的脸上浮起一抹快意又欣慰的笑：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楠楠和亚明在冥冥之中帮助我，让我能够顺利地为他们报仇。” “你从哪里得来的氰化钾？”顾屿凌问，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印证了她猜想的答案—— “那是我从医院离职之前，提前为自己准备的。” …… *** 当沈彤向江铠和顾屿凌讲述这段回忆的时候，她被心中不断涌起的难过和懊悔折磨得有些失神。 她记得自己几乎是被赵子珊挟持着一路推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坐在床上，当她慢慢地回过神来，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 不对劲，赵子珊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按照常理，得知是许景琛给吴优出主意，最终害死了程楠。就算赵子珊再怎么有城府，再怎么沉得住气，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冷静！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在她告诉她之前，赵子珊就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里，沈彤噌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赵子珊执意要让自己回房间里待着。 她对自己说，还年轻，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所有细节，一点点汇聚在一起，在沈彤的心头逐渐膨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沈彤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但她知道，她现在绝对不能崩溃，她要争分夺秒地回去，她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当她走到许景琛房间门口的时候，赵子珊刚从里面出来。她看到她站在门口扬起了头，然后伸出手指揩了揩眼角。 那一刻沈彤知道，许景琛应该已经死了。 她像梦游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了自首信，然后来到了海边。 直到此刻，沈彤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冰凉的海水一点一点升高，浸透自己身体的感觉。 她忽然脚下一空，身子调转，无数的海水弥漫过眼前，瞬间遮住了头上灰蒙蒙的天空……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你和黄语柔是怎么回事 台风终于过去，暴风雨之后，德门岛上挂出了一道漂亮的彩虹。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宾客们纷纷开始和彩虹合影，有的还拿着手机拍起了vlog。大家忙着更新社交网络，继续为自己聚积人气，摩拳擦掌，攒足了劲儿，梦想在咖位上攀登一个新的台阶。 在德门岛发生的故事，就像是这一场台风一样，来时黑云翻墨，过境之后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屿凌站在码头，跟德门岛所属的警局同事办理好了移交手续，看着他们将赵子珊和沈彤押解上船。 进船舱之前，赵子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面带着平静的微笑，用嘴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顾屿凌冲她点了点头，右手在左胸膛前轻轻拍了两下，意思是让她放心。 赵子珊转身进了船舱，和沈彤一起，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 目送着押解船驶离，越走越远，江铠将胳膊搭在顾屿凌的肩膀上：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两人转身往城堡酒店走去。 按说刚刚联手破了案，怎么样也应该有点儿兴奋的感觉才对。但顾屿凌一反常态地垂着头打蔫，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江铠感觉奇怪，相处这么久，他对顾屿凌不敢说是十分了解，但起码还是有些认识的。 她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扭扭捏捏，有什么话从来不藏着掖着的。今天是怎么了？他刚想开口问，顾屿凌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城堡酒店的另一侧看去—— 远处伏着山的脊线，轻风吹过，漫山树冠婆娑而动，树叶沙沙作响。 顾屿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没有出声。 但江铠知道，她脑子想的是什么。 在负责押解犯人的警员带赵子珊和沈彤上船之前，顾屿凌和江铠特意为她们说情，希望能够允许两人去拜祭程楠和程亚明。 在那片没有隆起坟包的空地上，赵子珊和沈彤用手在地面上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 可能是因为到底有其他人在场，又或许是想说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该怎样开口，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沉默中，一阵风打着旋儿拂过，牵动着两人的衣角久久不肯平息，似乎有千般不舍，在与她们默默道别。 “赵经理，沈彤，”顾屿凌对两人说，“我和江警官会把报告写好，将你们的情况如实全面地告诉我们的队长，请她向警局的领导汇报，为你们争取宽大的处理。另外——” 顾屿凌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埋着程楠父子遗骨的那片土地， “附近村镇里，之前你们经常光顾的几家粮油日杂店的老板都表示，逢他们父子忌日和重大祭祀日子的时候，他们愿意上岛代你们祭奠的。不会让他们成了无主孤魂，请你们尽管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赵子珊泪盈于睫，嘴唇嗫嚅着，连声说着“谢谢”。 顾屿凌有些感慨，有时候，在世界尽头那些不发达的，甚至可以说是荒凉的地方，摒除那些蒙蔽着双目的纸醉金迷，虚幻繁华，反而能收获人与人之间最淳朴的大爱。 从空地离开之前，顾屿凌再一次对赵子珊说： “赵经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哪一天您改变了想法，想把程楠和您丈夫的遗骨移回滨城去，我可以帮忙联系公墓，办理一切手续。这也算是我个人对您的一个承诺。” “谢谢你，顾警官。”赵子珊感激地勾勾唇角，“但我想，他们更喜欢这里，安静。” “顾警官……”一边的沈彤红着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后半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放心，”顾屿凌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她知道沈彤想要说什么，“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沈彤点点头，垂下眼睛的瞬间，眼角有晶莹的泪滴一闪。紧接着，那颗眼泪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 *** 顾屿凌和江铠是最后一批离开德门岛的。 在离开之前，顾屿凌带着沈彤交给她的洋娃娃来到了雷艺的房间。 她看着雷艺的手轻轻拂过洋娃娃精致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嘴角努力向上扬着，但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而下，脸上的肌肉因为这两种极端情绪的拉扯而显得有些扭曲。 “学姐，”顾屿凌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希望你不要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绝望。这一辈子，你总得去相信一些人的。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真心地爱着你，关心着你。” “谢谢你，学妹，我知道。”雷艺深吸一口气，泪光里绽放出一枚笑容来，“人生还是要继续向前看的，总得怀抱着希望，才能继续走下去呀。” 说着，她搂紧了怀里的洋娃娃。 *** 虽然在德门岛上，江铠觉的他和顾屿凌之间已经是情根深种，还滋养出了爱苗。但是回到滨城，他才觉得两人似乎还缺一次正式的约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想起那天在城堡酒店的行政酒廊，顾屿凌一脸惆怅地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她想吃火锅，于是下船后一坐上出租车，他就告诉司机师傅，直接将他们拉到滨城很有名的“老井火锅店”。 饭店门口的挂钟显示是下午两点半，显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店里头依然是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可见这世界上多的是和顾屿凌一样，对火锅爱得深沉的吃货。 顾屿凌选了一个通风好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个九宫格火锅，两份蒜蓉油碟，然后荤素搭配十样菜，很快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等锅开的空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又回到德门岛上去了。 “你说，雷艺会放下这些事吗？”江铠不经意地问。 顾屿凌没有立刻回答，她拈着筷子在渐开的锅里过油，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很难，至少眼前做不到。” 人们喜欢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顾屿凌觉得，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因为所有的现在都是由无数的过去堆叠而成的，好的坏的，都会在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印迹，遗弃了过去，不也就等同于否定了现在吗？ “那我可要谨言慎行了，绝对不能得罪顾大小姐，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江铠夸张地皱眉，连连摇头，想逗她一笑。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好。”顾屿凌莞尔，“那我就先说咱们之间相处的第一个原则——” “洗耳恭听。”江铠态度端正地坐直了身体。 “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不要藏着掖着。能做到吗？”顾屿凌扬扬下巴。 “当然！”江铠一口答应，“我也喜欢这样。婆婆妈妈不是男人的作风。” “好，既然咱们达成了共识，那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坦坦荡荡地答，”顾屿凌眼皮一掀，筷子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 “你和黄语柔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顾屿凌的爱情原则 虽然在和江铠交往之前，顾屿凌一直母胎单身，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爱情理论。 当年还在滨大新闻系读书的时候，学生会曾经给她们发过一张调查问卷，内容是“请写下你认为在恋爱当中必须坚持的三个原则”。 宿舍里，大家拿出当年应对高考的认真劲儿，一边热烈地讨论，一边字斟句酌地回答。只有顾屿凌，拿起问卷，唰唰唰，大笔一挥，不到十秒钟就完成了作答。 “你怎么答这么快？”丁玲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拿，一边还不忘虚真虚假地开她几句玩笑，“难道是之前恋爱经验丰富，实践出真知？” 顾屿凌拿起刚刚洗好的水蜜桃咬了一大口，继续埋头看她的侦探小说，眼皮也没抬。 丁玲看了一眼顾屿凌的问卷，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顾屿凌，你这写得也太敷衍了吧，人家问你三个原则，你一共写了9个字？而且还是一样的？！” 丁玲这么一说，引得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尚一格和陈曦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顾屿凌的问卷上是这么写的： 恋爱中一定要遵守的第一个原则是：爱自己。 第二个原则是：爱自己。 第三个原则还是：爱自己。 丁玲、尚一格、陈曦，六只眼睛差点儿集体瞪脱眶。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屿凌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着她们，淡定地又咬了一大口水蜜桃。 “你这写的……，是不是有点儿跑题啊？”尚一格皱着眉头问。 “当然没有！”顾屿凌回答得理直气壮，“孟夫子不是说‘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吗？那同样的道理，人必自爱而后人爱之啊！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可能指望别人爱你呢？我觉得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则，脱离了这一点，别的都是瞎扯淡！” 说完，又转回到书桌前，继续啃她的水蜜桃，看侦探小说去了。 …… 跟江铠的这段感情，可以说完全不在顾屿凌的计划之内。但是既然缘分到了，与其抗拒挣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倒不如大大方方顺着自己的心意接受。 只不过，顾屿凌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是卑微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更不喜欢任何形式的糟烂狗血剧情。 在德门岛最后的几天里，她直觉江铠有些反常。有的时候心事重重，有的时候愤愤不平，有的时候表情落寞地发呆…… 更让她不解的是，江铠居然好几次拒接黄语柔的电话。 为什么呢？ 顾屿凌暗自在心里思忖着，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能江铠和黄语柔之间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情感纠葛，毕竟他们虽然顶着一个兄妹的名号，但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说，电视剧里，小说里，多的是这种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当时有案子要处理，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当然要搁置在一边，不过，顾屿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如果江铠和黄语柔之间确实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就让他们去解决清楚，自己绝对不会搅和在里面趟浑水。 “那解决完了呢？”江铠听她说完之后，抱着胳膊，脸上带着笑问，“我们还能继续吗？” “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顾屿凌眼睛盯着火锅，回答得漫不经心。 火锅的红汤终于腾起来了，香气四溢。顾屿凌头也不抬，专心地夹起各种食材，往锅里下料。 九宫格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根据不同的火候，放不同的食材下锅，不至于一筷子捞起来生熟混杂。毛肚七上八下就好，筷子捞起来，油碟里一搅，裹上一层亮晶晶的香油，送进嘴里脆生生的。 顾屿凌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一眼瞥到江铠还在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唇角一勾： “如果到时候我觉得你还有几分姿色，可以考虑收编来充实后宫，有兴趣的时候翻个牌子，腻了再一脚踹了呗。” 江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我就先谢谢大王你的收编之恩了。” 顾屿凌又夹了一块黄喉在嘴里，莞尔：“不客气。” 江铠笑容猛收，狠狠给了她一记白眼：“后宫？你想的美！” 说着，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啪”的一声，放在了顾屿凌的面前。 顾屿凌一筷子牛肉正要往嘴里送，一下子停住了。 “什么意思？”她看看碗边的手机，又看看江铠。 “密码，微信，姜江的对话框，你一看就明白了。”说完，江铠拿起筷子去夹菜。 火锅里红汤翻滚着，香味丝丝缕缕，混在咕嘟起的泡泡里往外溢，江铠顿觉馋虫大动，一筷子又一筷子的，把顾屿凌刚刚下的菜吃了个精光。 “？”顾屿凌一脸嫌弃地挑眉，“江警官，你的密码还能设置得再白痴点儿吗？” 江铠满不在乎：“反正我手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了，手机密码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顿了一下，忽然涎着脸，语气亲昵地对顾屿凌说：“要不，回头你给我重新设置一个吧？这样也方便你随时审查，好不好？” 顾屿凌眼皮一掀：“谁有功夫审查你！”，但嘴角还是很诚实地微微向上扬了扬，她清了清嗓子，“等我有心情的时候再说吧。” 顾屿凌一边说着，一边放大了姜江发来的照片，然后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 夜幕低垂，滨城繁华的市中心，红色天鹅绒会所，后门停车场。 马路对面，一辆白色的Mini半个小时前就停在了那里。车窗缓缓降下，黄语柔侧过脸，朝对面瞥了一眼，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应该快到了。”她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一辆紫色的宝马Z4引擎轰鸣着开进了红色天鹅绒的停车场。 黄语柔唇角一勾，身子向下顿了顿，将车窗升了起来。 隔着车窗玻璃，黄语柔看到Z4的车门打开，身形一闪，一个女人从车里下来。 她穿着条纹无袖针织背心，搭配阔腿牛仔裤，垂到锁骨的短发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距离有些远，黄语柔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她下车后没有立刻进会所，而是从康康包里拿出粉饼，对着路灯光左右端详了一下，用粉扑补了两下妆，才袅袅娜娜地从后门进去了。 黄语柔再次将车窗降下，手机伸出去，补光灯一闪，然后汽车发动，径直向前开去，很快，就融进了滨城夜晚的车水马龙当中……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不对劲 黑星私家侦探社里，杜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这位客人，尽管她努力作出老道的姿态，但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稚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美女，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说来听听吧。” 黄语柔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我要你帮我查这辆车的车主和这个男人的关系。” 杜雨垂下眼睛看看照片，然后再抬起头看向黄语柔，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油滑的光： “美女，这活儿我倒是能接，也肯定能把你想知道的都查到，但是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搞的，手上的活儿特别多，可能得辛苦你耐心等一段时间了。” “我不想等，你开个价吧。”黄语柔说得很干脆。 杜雨没有说话，右手伸出来，屈起三指，单留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万，五天内我给你信儿。” 黄语柔眼皮一掀，只说了四个字： “十万，三天。” “好！成交！” *** 作为同在重案组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今天办公室里，人总算是齐全了，这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小小庆祝一下的事情。 “咖啡小王子”孟明还为此特地自掏腰包给大家买来了饮料，江铠和顾屿凌的那一份还特别用了臻选的咖啡豆。 “晓蓉，这是你的拿铁，”孟明殷勤地帮她将杯套套上，“放心吧，我备注了，加的是脱脂奶。” 孟明本来打算和平时一样，送完饮料就赶紧识趣儿地回到自己办公桌去，没想到晓蓉接下来的反应，差点儿让他美出大鼻涕泡儿来！ 这一次，晓蓉不但没有赏他一记白眼，反而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到角落里饮水机的旁边去。 “怎么了？晓蓉，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孟明感觉自己激动得满心大象乱撞。 晓蓉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压低声音对他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气氛有点儿不太对。” 气氛？不对？？ “没有啊。”孟明摸不着头脑，“今天叶队到局里去开会了，根本没机会骂咱们啊！” “鸡同鸭讲！走开！” 晓蓉用胳膊肘撞开他，朝自己的椅子走去。 事实证明，晓蓉的白眼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孟明也悻悻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晓蓉拿起刚刚打印好的报告，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发信号，哪知对面的顾屿凌居然毫无反应，还是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个不停，笔尖和纸摩擦着，发出恼人的沙沙声。 晓蓉不甘心，又向前凑了凑，极力压着声音叫她，这一次，顾屿凌终于抬起了头。 “屿凌小师妹，你帮我把这份报告交给铠哥吧。” 顾屿凌看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又看看她手里的报告，心里猜到晓蓉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故意不去接，装作又为难又可怜的样子： “师姐你自己去给他好不好？我还忙着补叶队交代的学习笔记呢，呜呜。” 晓蓉无语，心想：小丫头果然鬼灵精！ “得了得了，”她朝顾屿凌白了一眼，“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俩就别互相演聊斋了。你也看出来了吧——” 说着，她的嘴唇朝外努了努：“那两个人，不对劲。” 顾屿凌很配合地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了看，差点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只见江铠和高少波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坐姿端正，眼睛要么紧盯着电脑屏幕，要么直直地扫向手机，反正都坚守着一个原则： 绝对避免和对方的目光接触。 自己刚刚只顾着补笔记，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全办公室也估计只有孟明那个钢铁直男看不出来了。 “嗯，是有点儿不对劲。”顾屿凌忍住笑，配合地点点头。 “小师妹，你和铠哥在岛上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儿吧。” 问者无心，但顾屿凌心里还是发虚地咯噔了一下，然而表面上并不流露出一点儿声色来： “没有啊，就挺正常的。呵呵。” 顾屿凌恨不得掐死自己！干笑那两声，简直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好在晓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虚，一心只扑在吃江铠和高少波的瓜上。 “如果在岛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那我的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晓蓉一边说，一边微微点着头，像是得出了什么重大结论。 “什么事儿啊，师姐？给我讲讲呗，省得我一会儿碰钉子。”顾屿凌作出虚心求教的样子。 晓蓉上下扫了她一眼： “算了，那就给你提点一下吧，看你平时的表现，也算是靠得住。” 说着，晓蓉招招手，示意她再凑近一点儿，还用报告挡住两个人的脸： “我怀疑，铠哥、波哥陷入了和一个美女的三角恋。” “三角恋？！”顾屿凌没忍住，声音高了点儿。 晓蓉狠狠掐了她的胳膊一把，顾屿凌疼得直咧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声点儿！你听我慢慢讲！” 晓蓉顿了一下，眼睛露出去扫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跟顾屿凌咬耳朵： “你和铠哥被困在岛上的时候，有一个美女来警局找过铠哥，被门卫张叔拦住了，没让她进来。我当时正好去拿外卖，回来跟波哥说了一句，他就说要下楼去看看。结果这一看就坏了！” “坏了？”顾屿凌皱眉。 “你等着——”晓蓉掏出手机，点开了她和姜江的对话框，然后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几张照片依次在顾屿凌的眼前闪过。 顾屿凌的唇角不易觉察地向上扬了扬，这几张照片，她昨天刚刚在江铠的手机上看过。 “我的推测是这样的，”晓蓉胸有成竹地给顾屿凌分析道，“这个女孩原来很可能是跟铠哥有一腿，然后被甩了，她不甘心就开始纠缠。铠哥是为了躲避她，才和你去德门岛参加那个明星婚礼的。 高少波当时肯定是好意劝导了这女孩几句，这姑娘要么就是被感动，真的爱上他了，要么就是故意跟他在一起，想气气铠哥。总而言之，现在铠哥、波哥还有那个女孩，是非常尴尬的三角关系。接下来就看他们俩什么时候在沉默当中爆发了。” “师姐，”顾屿凌半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看戏不怕台高的意思呢？” “胡说！”晓蓉眼皮一掀，“我这叫善于观察生活！再说，我不先做好预案，到时候火星撞地球，谁来救火，收拾烂摊子？” 顾屿凌双手一抱拳：“师姐英明！” “那是！” 晓蓉还想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您好，滨城重案组。” 晓蓉接起了电话，紧接着霍地站了起来： “铠哥，赤金山林区派出所来电话，说他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女尸！”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尴尬忐忑的两个人 在江铠的印象里，上一次听到有案子发生时，内心的激动和雀跃达到这个程度，应该还是在他是个实习警察的时候。 这一上午在办公室的时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什么叫“尴尬得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来”。 江铠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跟高少波有默契就有呗，好搭档就搭呗，为啥当初非要连办公室里的座位都安排成面对面的呢？！ 这会儿可好，现世报！没处躲没处藏的，装聋作哑，目不斜视的滋味真他妹的难熬！ 其实此刻，他已经不再怪高少波了。 因为昨天在老井火锅店，顾屿凌在看过照片之后，已经眼皮一掀，狠狠把他教训了一番： “江铠，虽然你年龄确实不小了，但离七老八十还是有点儿距离的，怎么这么喜欢摆出一副封建老古董食古不化的死样子呢？！” 对我直呼其名叫江铠？ 说我年龄不小？？ 还食古不化？？？ 死样子？？？！！！ 江铠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将自己心头的不爽按捺下去。 此刻，他已经深刻地懊悔，自己不该“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从和顾屿凌开始恋爱之后，他在她嘴里的称呼，就从“铠哥”，变成了“江铠”。这就算了，关键是对待他的态度，从毕恭毕敬喊师傅，变成了板起脸孔训“孙子”！ 顾屿凌直接无视他耷拉的嘴角，继续训话道： “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都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波哥和黄语柔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互相看对眼了，为什么不能正常恋爱交往呢？就因为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兄弟？真是岂有此理！ 人家是尊重你，把你当哥哥，当朋友，才会顾及你的感受，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再说了，波哥人品过硬，和黄语柔在一起，郎才女貌，非常登对，你赶紧就坡下驴，大大方方地给他们俩送上祝福，少在一边儿夹着鸡毛当令箭！听到没！” 这一番话，就跟把江铠的天灵盖打开，灌了一大盆带着冰碴儿的水一样，激得他一下子转过弯儿来了。 但是，脑子想通了，怎么跟高少波开口说第一句话，却依然让他很犯愁。 …… 要说江铠和高少波还真的是无愧于“重案组连体婴”的称号，在江铠尴尬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高少波的心情只比他更加忐忑。 这忐忑的原因，首先当然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没有跟江铠打招呼的情况下，就开始和黄语柔交往，违反了男人之间某些不成文的规矩。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很龌龊、很不爷们，这让他更觉得愧对江铠。 高少波本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所以，他在认真考虑之后，下决心要在江铠回来之前，和黄语柔把话说清楚。 “我当然是非常喜欢你，但是，感情不能当儿戏。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真的喜欢铠哥，应该勇敢去争取，不然，将来你会后悔的。至于我们……” 高少波努力作出轻松的样子，牵了牵唇角，大方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说完这番话，高少波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因为心里难过又要强撑，导致肌肉变形，看起来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黄语柔刚开始还佯怒地看着他，但后来实在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亲爱的高警官，我怎么之前没有发现你这么有想象力，而且，耳朵根子还这么软，被坏人一带就跑偏了呢？！我虽然又白又甜，但是并不傻好吗！那些无脑爱情剧里自己感动自己的愚蠢桥段，我是不会拿来放在自己身上的。谈恋爱当然是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大美女，有委屈自己的必要吗？”说着，黄语柔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也许你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呢？要不然，我们先冷静一下，然后……” 黄语柔大概是嫌他聒噪，一扭脸啪一下，亲在他的侧脸上，然后没事人一样，低下头，用小勺子挖星冰乐上的搅打奶油吃。 高少波让她这一下子给亲得有点儿懵，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也太不严肃了……” 一边说，一边把脸扭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登时就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一刻，高少波心里所有的担忧和顾虑全部冰释雪消。 果然恋爱中的人，不分男女，智商统统为零。 自己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爱一个人当然要无条件地信任她才行啊！ 这么一想，高少波的心里紧接着就升起了巨大的负罪感：既不信任女朋友，还猜忌兄弟，他简直太不男人了！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今天在重案组办公室，他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铠。 于是，之前让人忍俊不禁的那一幕就出现了…… 就在两个人的尴尬耐受值马上就要到达极限的时候，晓蓉接电话说发现了女尸。 这一声在高少波耳朵里，居然听出了天籁的感觉！ 虽然，他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缺德、不厚道…… *** 赤金山森林保护区位于滨城的市郊，根据所属派出所提供的定位，江铠带着重案组的成员们，很快就到达了现场。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一些官媒和自媒体，听到动静，已经带着长枪短炮赶来。也有一些是周边的村民跑来看热闹的，派出所的同事已经在维持秩序，一看到江铠他们到了，赶紧过来打招呼，介绍起发现尸体的情况来。 “我是赤金山森林派出所的警察，我叫李玮，今天我和我的同事像往常一样在林区巡逻，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的鞋带松了，所以蹲下来重新系紧，就在这时候，我无意中往边上的草丛里瞥了一眼，发现好像有东西。我和我的同事过去一看，就看到了死者躺在那里。我们不敢耽误，立刻跟所里报告，并且封锁了现场，通知了你们。在这段期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在附近出没过。” “辛苦了。”江铠客气道，“法医和法证人员到了吗？” 李玮刚要说话，身后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姜江走了出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尸检和鸿门宴 “重案组的行动速度果然够快！”姜江微笑着跟江铠打了个招呼。 “彼此彼此，姜法医也不慢啊！” 日常吹捧控制在两句之内结束，姜江开始向江铠汇报初步勘查得到的情况： “我刚刚给死者测过肝温。昨天晚上滨城下了小雨，结合当时的温度和角膜的浑浊程度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死者的双手被反绑，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我怀疑她死前可能被人侵犯过。她的颈部有一条很细的勒痕，眼球有出血性淤斑，嘴唇发紫，我初步判定，应该是窒息而死的。” 江铠思索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死者很可能跟凶手有过激烈的肢体冲突，她的手指甲缝隙里，应该会留下凶手的皮屑吧。” 姜江摇了摇头： “很遗憾，死者十个手指的指甲全部被剪掉了。江警官，看来这一次，你面对的对手不简单啊。” 江铠唇角弯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更棘手的情况都处理过了，还是那句话——邪不压正。” “这类案子，凶手留在受害者身上的证据和痕迹都很重要，但是昨晚下过雨，我担心，就算能采集到一些，也被雨水污染过了，怕是很难验出有用的东西啊。” 江铠轻轻地抿了抿下唇，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赤金山林区植被密布，只有一条双向车道进出林区。近几年，喜欢户外活动的人越来越多，林区特别划出一块区域，满足大家游玩的需要，发现尸体的位置就在这块区域较深处的位置。 江铠正在思考着，忽然听到顾屿凌大声喊：“有发现！” 江铠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在顾屿凌脚边一米左右的草丛里，躺着一只LV speedy25手提包。 江铠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提包的拉链，里面只有一个钱包，但已经空了，没有现金，也没有银行卡。 提包的侧边还有一个拉链，打开之后，江铠伸手探进去，然后慢慢地抽出来—— 顾屿凌看到，江铠的手里捏着一张身份证，姓名一栏写着三个字：马思瑶。 *** 回到警局之后，江铠就马不停蹄地到解剖室参与尸检。 姜江小心翼翼地取下绑住死者双手的绳子，放到助手张琪举着的托盘里，吩咐道： “这个，一会儿送到法证部门去化验。” 张琪点了点头，将绳子放进证物密封袋中，然后拿起记录板，随时准备记录。 “死者的下*体有明显地撕裂和瘀伤，相信她死前应该受到过残暴的性虐待。死者的阴*道内并没有精*液的残留，我推测，凶手在施暴之前应该戴了安全套。” 江铠冷哼一声：“看来这个凶手不但狡猾，还很谨慎。” “咦？”姜江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怎么了？”江铠赶忙问。 “你过来看，”姜江示意他站在死者头部的一边，“跟我之前在现场推断的一样，死者确实是窒息死亡，但是你看她的脸上，鼻子和嘴的周围并没有发现明显淤痕，这就说明，她不是被人使劲捂着口鼻闷死的。” “之前你说，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淤痕，会不会是用绳索之类的东西勒死的呢？”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姜江指了指死者脖子的位置，“你看，这一圈勒痕很细，既不符合用手掐住脖子形成的淤痕，也不太像是绳索之类的东西造成的，而且，它造成的皮下出血和淤血也达不到窒息死亡的程度。” “不是用手捂着口鼻闷死，也不是被绳子勒死，脸上没有淤痕，但又确实是窒息死亡。”江铠顿了一下，“姜法医，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用枕头之类的东西捂在被害人的脸上，造成她窒息死亡呢？” 姜江点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我们在现场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枕头之类的东西，那也就是说，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江铠推测说。 “我检查过尸斑，尸体确实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那接下来，我就应该调取林区入口处的监控，看看在案发时间有没有可疑的车辆进出林区了。”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江警官，”姜江看着他，眼睛弯了弯，“祝你好运！哦，对了——” 姜江好像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什么： “神探，我听说咱们警局附近刚开了一家湘菜馆，法证部和情报科的几个人都去吃过了，反映很好，你有没有兴趣今天给我当个饭搭子，一起去探个店？” “改天吧！”江铠说，“改天我请你。今天不行，我已经约了饭局了。” “哦？”姜江的马达立刻进入兴奋状态，“佳人有约？女朋友？？” “保密。”江铠边摘口罩，边往门口走。 “小气劲儿！”姜江不满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江铠眼皮一掀： “你和晓蓉两个人，一个是八卦收集器，一个是八卦传播站，什么事情，只要你俩知道了，不出十分钟，全警局都得知道！高少波的事儿已经是一盏明灯，你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会蠢到自投罗网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完，江铠跟她挥挥手，走出了解剖室的门。 姜江站在原地没动，她抬眼看了一眼江铠的背影，然后不慌不忙地摘下手套： “不说就不说！我想知道的，就没有知道不了的！”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晓蓉的对话框…… *** 经常需要溜须“领导”的朋友们都知道，在安排饭局的时候，最重要的原则，当然是充分体察，并且无限迎合领导的喜好和心意。 于是在下班前，江铠给顾屿凌发了一条微信：“领导，您看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大概五分钟后，他收到了回复，只有两个字：“火锅。” 于是，这场鸿门宴的地点再一次选在了“老井火锅店”。 九宫格火锅放在当中，江铠一个人坐在一边，对面坐着的是局促不安，五官都纠结在一起的高少波，和一脸泰然自若，笑模笑样的黄语柔。 “哥，”黄语柔率先开腔，语气透露出的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你要是想出气，就骂他吧！” 黄语柔指指身边的高少波： “我那天是去警局找你，你不在。本来我都要走了，是他主动提议说要请我吃饭的。他这是公然撩你妹！哥，你快骂他！” 高少波听得脸都绿了，眼珠子差点儿瞪脱眶，心想：刚刚来的时候，黄语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他宽心，说到时候就看她的，还说什么“山人自有妙计”！ 原来这就是她的妙计啊！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嘴角直抽抽。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没有退缩的道理。高少波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铠哥。” 没想到他还没正式开口，江铠倒先说了话……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我爱你 大概是职业习惯，就算是在下班时间，江铠也很少喝酒，因此桌上慢慢滚开的牛油红汤锅的旁边，放了两大桶唯怡豆奶。 江铠打开其中的一桶，先给高少波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少波，说什么都是空的。以后对我妹妹掏心掏肺的好就行了。” 说着，他先举起杯。 高少波不敢怠慢，站起身弯着腰，酒杯低到不能再低了，和江铠的碰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地把满满一大杯豆奶一口气灌下去了。 “哥，你看他傻不傻？”旁边的黄语柔满脸看好戏的喜悦。 江铠半是疼爱半是责备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接着说： “你们俩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说我的事儿了。” “你的事儿？”黄语柔和高少波异口同声，连困惑的表情都神同步。 江铠朝门口一瞥，心里美滋滋地想：什么叫默契？这就叫默契！这时间节奏把握的，简直完美！ 江铠清了清嗓子，站起来： “现在给你俩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顾屿凌。” 黄语柔和高少波一起转头，顺着江铠胳膊伸出去的方向看—— 顾屿凌正弯起两枚月牙儿一样的眼睛，从门口走了进来。 *** 吃完火锅后，两位护花使者分别送各自的“领导”回家。 江铠开着车，奔驰在滨城夜晚的道路上，车头的两盏大灯，在如墨的夜色中扫开一片昏黄的温暖车光。 顾屿凌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前风挡玻璃看出去，漫天繁星模糊地闪耀着，像是一盏又一盏指引着人们归家的灯火。 其中最亮的那一颗眨巴眨巴的，直印到她的眼底深处去了。 *** 江铠将她送进门后，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送女朋友回家，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屿凌的家。 “要不，进来坐会儿吧。”顾屿凌的心虽然也跳得厉害，但她默默对自己说，稳住稳住，姿态必须不能输，因此表面上看还是大大方方的。 “那个……不用了，明天早上还要开会，你早点儿休息吧。”江铠眼睛垂下来看鼻尖。 顾屿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好，我送你到电梯吧。” 说着，走到江铠旁边要开门，哪知刚站到他身边，就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拦腰一把抱住了。 顾屿凌刚一抬头想跟他说话，就被江铠一低头，封住了嘴唇，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熟悉的气息和热力包裹过来。 江铠搂紧她，嘴唇一路辗转着，一点一点贴近她的耳边，然后说： “顾屿凌，我爱你。”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后，江铠的手在她的腰间松了松，她从他怀里站直了身体。 “刚刚……听到了吗？”江铠有些忐忑地问，直视着她的眼睛。 “听到什么？”顾屿凌一脸懵圈的样子。 “我刚刚说，‘我爱你’。”江铠无奈，只得又重复了一次。 “哦，这个啊，”顾屿凌耸耸肩，一副“没大事儿”的样子，“我听到了。” “听到了？然后呢？？”江铠的眉心拧得直掉毛，“我说‘我爱你’，你不应该有什么回应吗？？？” “回应？”顾屿凌思考了一下，看着他莞尔一笑，“那就……谢谢？然后……再见？” 说着，她作势去给他开门，哪知下一秒就被江铠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江铠的嘴唇又堵住了她的嘴。 这一次，江铠有心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热吻带着霸道的强势和占有，侵入到她的唇齿之间。 顾屿凌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想直起身子，喉咙里努力逸出声音，但那一点点含混不清的声音很快被热吻淹没掉了。 与此同时，江铠的手，沿着她的腰线一路向上，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摩挲着。顾屿凌的整个身体，瞬间就以难以言喻的速度酥软了下去，她的手无力地勾住江铠的脖子，想给自己增加一点支撑…… 意乱情迷之间，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屿凌喉咙里逸出呜呜的声音，示意江铠有人敲门，但江铠并没有立刻放开她，反而促狭似的，越吻越密了。 直到门上的声音大到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门捶碎的时候，他才松开了手。 顾屿凌整理了一下头发，赶紧开门。 门开的时候，丁玲依然保持着奋力砸门的动作，险些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栽进门来。 “你这不是在家吗？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门！”丁玲不满地嘟囔着，径直朝沙发走去，当她坐下来，再转头往门口看的时候，眼珠子瞪得差点儿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们……这是……” 她看看江铠，然后目光停在了顾屿凌的身上—— 她的头发散乱着，面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 江铠冲丁玲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低下头，在顾屿凌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说：“我先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屿凌点了点头，在门马上就要关上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对着门外一直看着她的江铠，用口型说： “我也爱你。” 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丁玲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原地怔愣了几秒钟，然后喃喃地说： “顾屿凌，你还真是先和师父吃，再把师父睡啊……” *** 如果江铠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能分出神来照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这一路，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还是甜度爆表的那种。 其实他和顾屿凌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深爱对方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江铠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听到她说“我也爱你”的时候，心情会如此激动。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对彼此说出“爱”这个字。 虽然恋爱实战经验为零，但是，在江铠的心里，“爱”这个字是十分郑重且弥足珍贵的。除了强烈的情感之外，它更代表着承诺、责任和担当。以及在今后人生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与对方长相厮守的决心。 江铠的心底腾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才最准确。 用“幸福”似乎太过俗气和笼统，但是除了这两个字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拨一通电话给顾屿凌的时候，他的手机却不懂事地先响了。 显示屏上出现了来电人的名字——黄语柔……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情场得意，职场也得意 江铠按下了接听键，黄语柔的声音从车音响中传了出来。 只从一声亲切的“哥”里，江铠就听出了黄语柔此刻应该心情不错。 “高少波护送你到家了？”江铠有意逗她。 “嗯。” “今天的戏有点儿过啊，演技太浮夸了。差评！” 黄语柔彻底绷不住了，在电话的那一头笑出了声。 江铠的嘴角也向上弯了弯，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语气： “高少波这个人，我还是挺了解的，他聪明善良，很有责任感，人也靠得住，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好好珍惜吧，小丫头。” 隔着电话，江铠看不到黄语柔的眼底掠过一阵忧伤，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用指节揩了揩眼角，开口说话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欢脱的语气： “谈个恋爱而已，说得这么严重干嘛！好像我明天就要嫁给他似的！倒是你，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小姐姐看上你，你才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让小顾姐姐早日在你的考核表上盖上一朵大红花。说真的，哥，我觉得小顾姐姐挺好的，跟你在一起很配！” 江铠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忍不住要装一下： “很配吗？嗨，主要是你哥我太优秀，想找一个完美匹配的难度太大，能够基本匹配就行了。人嘛，总不能太贪心，要求太高，你说是不是？” 黄语柔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哥，哪天我再攒个饭局，请你和小顾姐姐，你把刚刚说的话，当着她的面再说一次呗？” “那当然不行了！”江铠怂得理直气壮，“啥事儿都跟媳妇儿说，那还叫老爷们儿吗？” 黄语柔笑得前仰后合：“好了好了，哥，你好好开车吧，早点儿休息，老爷们儿！”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江铠放开音乐，嘴里轻快地哼着歌，将车开进小区的车库，熄火之后，拿起手机，发现黄语柔在挂断电话之后，还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 “哥，没有了妈妈之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是凄凉，我就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破破烂烂的毛绒玩具一样，感觉再也不会有人关心我。感谢阿姨和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给我带来了温暖。现在我们都遇到了自己爱的人，要好好呵护，好好珍惜哦。哥，在我心里，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值得拥有所有的幸福。” 江铠坐在车里，看完了这条信息，想了想，给她回复了一句话：“谢谢，你也一样，好好珍惜高少波。” 信息发出后，江铠忍不住想：难道恋爱除了拉低智商之外，还有别的积极作用？黄语柔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成熟了？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 *** 顾屿凌冲完澡后，穿着全身印满了各种小狗图案的睡衣舒服地窝在沙发上，左手举着马克杯，右手拿着遥控器，眼睛盯着电视换台。 丁玲一只手肘支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托着脑袋，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在顾屿凌胳膊上戳了戳： “说说呗，阿顾，你俩啥时候好的？在哪里好的？？好到什么程度了？？？” 顾屿凌眼皮一掀，伸手就把丁玲的脑袋给推开了： “别挡着我看帅哥。” “有异性，没人性。”丁玲一边揉脑袋，一边不满地嘟囔着。 “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蹭电视的？”顾屿凌问她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她正在看一部仙侠古偶剧，男主的饰演者是她喜欢的演员。此刻，身为战神的他，正将他爱上的桃林小仙搂入怀中。 顾屿凌周身不断冒出的粉红泡泡，让丁玲看得激灵了一下。 这一激灵不要紧，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一把拽过手提包，打开了拉链： “我是来给你送咱们系庆的请柬的。”说着，丁玲给她递上了一个红色的请柬，“到时候要来参加，给我们学生会捧场哦！” “系庆？”顾屿凌挑眉，“我这种只待过一年就退学，还被当作负面教材来警戒后人的，还有到现场去丢人现眼，给那些教授们添堵的必要吗？” 嘴里这么说着，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十二月九日？！”她将请柬放到一边，“还有好几个月呢，你们学生会需要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吗？这通知的也太早了吧！” “今年不同于往日。”丁玲解释说，“这次是咱们新闻系，跟其他好几个院系一起合办的，算作是一个大联谊。因为规模比较大，筹备得也很用心，所以提前通知大家，希望尽可能安排开时间参加。怎么样，你能来吗？可以带上家属的哦！” 顾屿凌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个念头： “去！当然要去！” *** 在江湖上混迹的人都知道这句俗话：情场得意，职场失意。然而，江铠凭一己之力，让这句话啪啪打脸！ 事实证明，情场得意，职场也会跟着鸿运当头！ 这不，今天一大早，江铠就被叫进了叶卓群的办公室。 “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叶卓群端坐在办公椅上，语气平静，目光严肃，一如往常。 江铠看她这架势，心想，一定是局领导对林区女尸案有了新的要求和指示，心里咯噔一下，站得更直了。 叶卓群继续说： “你也知道，咱们重案组一直缺一个副队长。昨天我到局里开会，跟领导提了提这件事，领导们一致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文件应该这两天就会流转下来，我先提前通知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准备。” 江铠感觉自己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懵逼在原地，脱口而出： “叶队你刚刚的意思是，副队长……我？？？” 叶卓群眼皮一掀： “不然呢？要是提别人当副队长的话，需要把你叫来我办公室吗？” 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被确认是事实。 江铠一时间有点儿不适应，在原地怔愣了几秒之后，觉得自己实在应该跟叶卓群说点儿什么，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 “叶队，谢谢啊～” 叶卓群强忍住笑，赶紧低下头，作出翻文件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依然严肃： “赤金山森林保护区发现的那具女尸，有线索了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都是假的 一听叶卓群问到和案子相关的事情，江铠的精神状态马上恢复正常。 “昨天我去看了尸检，姜江法医得出的初步结论是窒息而死，但是作案手法有些蹊跷。死者既不是被人用手捂住口鼻闷死，也不是用绳索勒死的，我们推测，有可能是用枕头之类的东西按在脸上，导致窒息死亡。而且，根据尸斑的情况，死者曾经被人移动过，因此，发现尸体的地方应该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我们的人在现场进行搜证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属于死者的手提包，里面有钱包，但是没有现金和银行卡。在提包的夹层，我们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我已经让顾屿凌去调取死者的相关信息了，一会儿开会讨论。”江铠汇报说。 叶卓群听完点了点头：“做得不错！江铠，希望你继续好好干，尽快把这件案子给破了，就算是你给局领导表示的决心。” 江铠站得笔直，响亮而干脆地答了一声：“是！” “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去组织大家开会讨论案情吧。” 江铠答应一声，一秒钟都不耽搁，立刻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之后，叶卓群立刻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来。 *** 重案组会议室里，顾屿凌正在向大家汇报她查到的情况： “在现场手提包里找到的身份证上，显示死者姓名叫马思瑶，年龄22岁。但是我验证过，这张身份证是假的。数据库里确实有马思瑶的信息，但是，这个女孩在15岁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对比过指纹，马思瑶和我们在赤金山森林保护区发现的女尸，肯定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死者以马思瑶的身份登记过的个人住址，也全部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查来查去，最后的结论是——无名女尸。”晓蓉总结得一针见血。 “可以这么说。”顾屿凌朝她勾勾唇角，继续说，“法医将采集到的DNA信息输入数据库，也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 江铠朝她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大家： “相信大家已经看过初步验尸报告了，死者是窒息而死，并且在死前曾经被暴力侵犯过，体内没有留下精*液，十个手指的指甲全部被剪掉了。看来我们这次面对的犯罪嫌疑人不但凶残而且谨慎，还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晓蓉，你联系媒体平台，发布警讯，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死者，呼吁知情人士和我们联系。” 江铠顿了一下，接着严肃地说： “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在这件案子侦破之前，所有人取消休假！” *** 私家侦探杜雨一直觉得，“人贵有自知之明”绝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不知道是地球绕着太阳转，还是太阳绕着地球转，这对你的生活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你必须得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尤其是像他这样从事“高危职业”的人，更得先知己再知彼，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嘛！ 杜雨的自我认知很清醒。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绝对算得上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在工作中，他给自己定下了两条规矩： 第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绝对不能光骗钱不办事。那是一锤子买卖，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不说，万一碰上硬茬的话，弄不好还容易把命给搭进去。第二，一分价钱一分货，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那种“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的愚蠢错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专业的私家侦探身上。 所以，当黄语柔豪横地将十万块钱委托费拍在他面前的时候，杜雨也很上道地按照约定的时间，将查到的信息汇报给了她。 “那辆宝马Z4的车主叫巩笑。照片上的那个男的叫黄子谦，是滨城酩轩红酒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黄育徳的长子。这个公子哥儿可够风流的。老婆、女朋友、情人，各种男女关系，应有尽有。这个叫巩笑的，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黄语柔在心里冷笑一声。 杜雨查到的，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几乎每一次都是黄子谦到达红色天鹅绒大概半小时之后，这辆紫色的宝马Z4就会跟着过来，而等到黄子谦一走，十分钟内，宝马Z4必然离开。结合黄子谦素日的做派，也很难有别的可能性了。 黄语柔之所以要花钱请杜雨查，也不过是想拿到更确凿的证据罢了。 于是，她很淡定地问了一句：“该拍到的东西，都拍到了吧？” 杜雨何等人精！ 一看黄语柔如此平静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调查结果已经在她的预料之内了。他轻笑一声，心中暗想，幸好自己还留了后招。 “美女，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时，我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了她：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黄语柔将信将疑地接过资料袋打开看—— 紧接着，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她觉得意识有点儿模糊，就好像是闹钟刚响，整个人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一样。 耳边听到杜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如果美女对这些资料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一个优惠价……” *** 酩轩集团的会议室里，黄育徳没有出席，他指定由黄子谦代他主持今天的例会。 “刚刚讨论的事情，请大家回去再做进一步的思考，该提交报告的，随后跟我的秘书联系。”黄子谦派头十足地抬腕，露出衬衫下的理查德米勒金表，“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散会吧。” 说着，他将资料夹一合，作势就要离开。 “等一下！” 黄子谦停住，眼皮一掀，眉头皱了皱—— 整场会议中，一直没说话的黄子益，忽然开了腔……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你给我等着！ 一个月前，在滨城最豪华的酒店，酩轩红酒贸易公司包下了宴会厅，和一个叫做新纪元的红酒品牌正式签订了合作意向，开始代理他们的产品。 当天的阵势很大，滨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 这排场是黄子益从黄育徳那里求来的： “爸，你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这一次一定能做好，不会让你失望的。”黄子益拍着胸脯对黄育徳承诺。 黄育徳看了他一眼：“机会我是给你了，能不能做出成绩，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爸，这一次，我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 …… 然而当初的海口夸得越大，被打脸的时候，耳光就会越疼越响亮。 新纪元红酒刚开始销售的时候，成绩确实不错。因为它走的是亲民路线，价格不贵，口感还好，因此销售额节节攀升。这也让黄子益在哥哥黄子谦面前着实嚣张了一段时间。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新纪元就出现了负面新闻，有人爆料说，新纪元喝出了人命，一时间引发了社会的极大关注。幸好那个喝死的人碰巧有心脏病，有锅可以甩，最后还是用钱平息了风波。 尽管酩轩集团几次发布声明，解释新纪元的安全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消费者却已经失去信心，新纪元的口碑骤降，带来了销售额的直接崩盘，让公司蒙受的损失使得股东们怨声载道，也让黄育徳对黄子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一次，他故意不来参加例会，还特地指派黄子谦代表自己主持，这其中也有要给黄子益几分颜色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对于两兄弟的明争暗斗，黄育徳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甚至在潜意识里，他是乐见这样的争斗的。 男人嘛，就应该早早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豁出一切去得到。没有这点儿狠劲，也不配继承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 黄育徳的原则是，只要争斗没有出圈儿，他就作壁上观，适当的时候，从中平衡就好。 他这次对黄子益的惩罚策略很奏效，整个会议过程中，黄家两个兄弟的表现就是两个极端：黄子谦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已经是唯一太子。黄子益垂头丧气，如斗败了的公鸡。 然而，在黄子谦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黄子益居然意外地开了口： “我想问一下，上一次我交上去的拨款申请，公司这边是怎么考虑的？” “拨款申请？”黄子谦皱起眉头，重新坐了下来。 各位股东见少东家坐下了，也都不敢擅自离开。 “什么拨款申请？我没有看到。”黄子谦说。 “就是关于增加新纪元红酒宣传费用的拨款申请，我想知道公司是怎么决定的。” 尽管黄子益心里清楚得很，黄子谦是故意装糊涂，要给他难堪，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好耐住性子解释。 黄子谦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 “你倒是很执着，还没有死心啊。” 见黄子谦这么说，其中一名股东立刻见风使舵敲边鼓： “新纪元已经推出一段时间了，现在看起来，市场的反应很一般，销售额甚至都在节节下滑。作为股东，我觉得公司不应该再把钱浪费在新纪元的上面。” “但是新纪元这个品牌刚刚才推出市场，不可能那么快就看得到明显的效果。你们都是做生意老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懂的吧。”黄子益的脸阴沉得几乎可以下起冰雹来。 “这当然了。”黄子谦淡定地说，“子益，站在做生意的角度讲，在坐的各位都是你的前辈，都比你经验丰富。现在市场上的红酒品牌多如牛毛，竞争越来越激烈，推广一个新的品牌本来就是一件很有风险，出力不讨好的事。我们一定要对公司和各位股东的利益负责，你说对不对？” “但是，现在的红酒品牌主要针对的都是中高端市场，但是实际上，基层市场当中蕴藏着十分巨大的消费潜力。很多行业都集中力量攻占下层市场，我们为什么不能以新纪元为契机，在下沉市场布局呢？” “下沉市场？”黄子谦冷笑一声，“你认真做过调查吗？超市里最便宜的红酒只要十几块钱，你的新纪元价格几乎是它的十倍，你想靠价格低取胜，你确定行得通？”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痛心疾首，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子益，其实爸爸私底下早就跟我说过，他早就担心你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最后还要连累公司今年的业绩。我和爸爸在这个位置，就一定要为广大股东的利益着想，不能再因为你的那些不成熟的想法，让公司蒙受任何损失了！你的拨款申请，我不会批准的！” “可是，我们之前已经投入了很多的人力财力在新纪元上，现在放弃，就等于前功尽弃！这样以来，公司的损失更大！我有信心，如果给我一笔钱，让我重新包装新纪元，再推出市场，加大宣传的力度，一定可以成功，挽回损失的！”黄子益的语气越来越着急，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黄子谦看看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凭什么认为会成功？” 黄子益不甘示弱地反将一军：“你又凭什么认为会失败呢？” 黄子谦没有说话，他弯起唇角，目光在会议室里巡了一圈，然后重新落回到黄子益的身上： “好，你问的很好。”黄子谦微微点头，“我们公司一向都很民主，现在各位股东也都在，不如，我们投票决定。” 他顿了一下，目光别有深意地扫向其他人： “各位，你们当中有谁赞成黄子益的意见，同意给新纪元增加宣传费的，请举手。” 股东们好像有人指挥一样，很默契地垂下眼睛看自己的鼻尖。 整个会议室里，举手的只有黄子益一个人。 “子益，你看清楚了吧。公司决定是什么，相信不用我再给你解释了。”黄子谦故作客气地对他说。 接着，他站起身，满意地看看其他人： “大家辛苦了，我让助手在对面的海鲜酒楼订了包厢，今天有新到的蓝鳍金枪鱼，咱们一起去尝尝。” 大家一边谄媚地对黄子谦说着恭维的话，一边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出，离开了会议室。 只有黄子益坐在椅子上没动，他看着黄子谦的消失的方向，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黄子谦，你给我等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项链不错，人挫了点儿 安博洛西是滨城最有名的法式餐厅，1988年开业以来，一直保持着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水准，被业内称为法餐的天花板，无数老饕络绎不绝地前来， 对于餐厅来说，“一桌难求”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这也得分对谁。 对于黄子谦这种一年在这里消费无数的恩客来说，定一张桌子，也就是秘书一通电话的事。 黄子谦绅士地帮李漪拉开椅子，等她坐好，自己才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餐厅经理周文华看到是黄子谦来了，赶紧过来亲自接待： “黄少爷晚上好，今天想吃点儿什么呢？” 黄子谦没有回答，而是凑近一些，殷勤地问李漪： “亲爱的，你喜欢吃什么？” 李漪握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甩出两个字：“随便。”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黄子谦的脸明显地僵了一下。更让他窝火的是，大堂经理就站在旁边。他黄少爷带来这家餐厅吃饭的女人，他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 桌子底下，黄子谦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的，最终还是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大局为重。 “黄少爷，要不然我推荐几道菜供您和李小姐选择？”周经理很会察言观色。他今年快五十岁了，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副洞察一切的火眼金睛和过硬的应变本领。 “好。那就听周经理介绍吧。”黄子谦勉强勾了勾唇角，维持着风度。 “我推荐两位尝一下我们餐厅的羊排。我们的羊排选用的专门为我们安博洛西餐厅饲养的幼羊，肉质极其细腻，采用先煎后烤的方式，搭配煎香的婆罗门参，入口有着果冻般的质感和丰盈的汁水，可以说是鲜香浓郁。 另外，两位可以选择我们的圣雅克扇贝。我们的食材是在大西洋东北部的圣布里厄海峡附近捕捞的，体型匀称，肉质紧实。烹饪的时候，只用低温慢煎。贝肉基本没有什么纤维感，清甜滑嫩。” “行了，那就这两道吧。”黄子谦又赔出笑脸，放软声音问李漪，“甜品呢？想吃什么？你喜欢的芝士蛋糕？” “不想吃，”李漪皱皱眉，眼睛依然看着手机，“腻歪歪的。” 黄子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明显是在忍耐。 一旁的周经理赶紧再次接过了话： “甜品的话，我建议两位尝尝我们的巧克力挞。” “巧克力挞？”李漪的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抬了起来，眉头却拧得更紧了，“到处都可以吃得到，有什么特别的！” 周文华陪着笑： “李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巧克力挞的沙布列挞皮非常的轻盈酥脆，可可脂和奶油混合打发得恰到好处，其中掺入的空气量让它呈现出云朵般娇嫩轻柔的口感，搭配波旁香草冰淇淋，吃起来就像是云朵里坠下的甜美甘露一般。相信李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尝尝吧。”李漪听他的介绍，好奇心已经像小火苗一般，忍不住开始簇簇地燃起来了。 “好的，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安排。”周经理欠欠身，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等周经理走远了，黄子谦放下身段，开始哄李漪： “怎么了，我们李大小姐，好像情绪不太高啊？” 李漪眼皮一掀，反问道：“难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说着，她继续低下头摆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划着，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好像带着有棱角的坚冰，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落了温度： “你和李冲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他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时候，说你是单身。快谈婚论嫁了，我才知道，你原来还有老婆！你又说，马上就离婚了，结果到现在都狗扯羊皮，不清不楚的！” 李漪冷哼一声，牙缝里迸出两句话： “这年头，谁都靠不住！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联合着外人来坑我！” “我和张卉真的已经在办理离婚手续了，本来已经说好的事情，都约了律师去事务所签字，谁知道她竟然贪得无厌，临时变卦，还要狮子大开口！”黄子谦顿了顿，手伸过去，轻轻在李漪的手背上抚了几下，“我的钱，当然是要留着给你的，怎么能便宜了她呢！对不对？” 李漪一把将手抽回，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没有再搭理他。 “哎～，我们李大小姐不高兴了，这下可麻烦了。”黄子谦拧了拧眉心，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怎么办呢，看来我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 李漪瞥了一眼他拙劣的表演，心里升起近乎鄙夷的讥诮。但下一秒，她的眼睛却不由得瞪大了—— 只见黄子谦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方形丝绒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李漪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拿。 “放心，不是钻戒。”黄子谦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将盒子在她面前打开了。 在盒子里优雅地躺着的，是一条HW的新款Lily项链。餐厅水晶吊灯的照射下，钻石组成的蝴蝶闪闪烁烁，看上去十分灵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漪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有了笑意，黄子谦忍不住为自己可以熟练地拿捏女人而感到一阵得意，但表面上依然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 他从座位起身，绕到李漪的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我帮你戴上，好吗？”说完，贴近她的侧脸，烙下一吻。 李漪不置可否，默许黄子谦帮自己戴上项链。 等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李漪拿起手机，镜头对着自己，想要自拍一张照片。就在她刚刚寻找好项链最闪耀的角度时，手机叮咚一声响，微信跳出了一条信息。 发件人的名字，让李漪的脸色瞬间变了…… 李漪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点开了对话框，一张照片立刻扑满了手机屏幕： 照片上，正是刚刚黄子谦给她戴上项链后，亲吻她的那一幕！ 李漪浑身一震，头皮都炸了起来。 这一刻，就好像是有人揭开了她的天灵盖，哗啦啦灌下去一大盆冰水，激得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如梦初醒。 怔愣之间，又一条信息进来：“项链不错，人挫了点儿。” 李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恨恨地一把将手机拍在桌面上。 这突然的举动，倒把坐在对面的黄子谦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朝她的手机看去—— 手机屏幕还没有暗下去，从李漪的指缝间，可以看到微信对话框的最顶端，发件人的位置显示两个字—— 金锐。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金锐 李漪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她举起双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两边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喉咙里逸出呜咽的声音。 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在安博洛西收到金锐发来的微信之后，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直到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之后，她才终于可以让情绪得到充分的释放，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漪感觉眼泪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她慢慢地将手放下，抬起了头，视线一片模糊，恍惚之间，李漪的眼前好像都又出现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站在大学礼堂的舞台上，从校长手里领过校园十佳辩手奖杯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在当年的大学校园里，金锐绝对算得上是标准的风云人物。 绩点全系第一，大二的时候就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了数篇论文。不仅如此，金锐还是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校园十佳歌手、十佳辩手。 这样长相帅气又才华横溢的男生，自然是女生宿舍里夜谈话题中出场频率最高的人物。 有一次熄灯后夜谈，李漪盯着宿舍天花板，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痴迷地说： “我觉得金锐很像《吸血鬼日记》里的男主，特别是他的侧脸和下颌线，真好看。” 整个宿舍轰然大笑，其中一个室友打趣她说： “李漪说得没错。我觉得金锐说不定就是吸血鬼本鬼，你看他皮肤比好多女生都白净，没准儿他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地从宿舍里溜出去，跑到哪个石棺里去睡觉的。” 校园里没有秘密，就算有，也会传得特别快。像这样的私房夜话，都自带流量，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就可以飞遍每一个角落。 李漪对金锐的赞美之词很快就传到了金锐本人的耳朵里。 有一次上专业课的时候，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的金锐，居然主动在楼道走廊相遇的时候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用看到这一幕的同学的话来说，李漪当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李漪，我觉得你应该改一下微信昵称了，”同学用胳膊肘碰碰她，促狭地调侃道，“应该从‘智慧女孩要秃头’改成‘满山猴腚我最红’。” 李漪无力反驳，只能狠狠的给她一记白眼，然后脸不听指挥，非常不争气地变得比刚才还红了。 接下来，李漪和金锐两个人并没有像偶像剧一样，“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除了见面打招呼之外，金锐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当李漪终于鼓起勇气，将少女的矜持放在一边，主动提出邀约的时候，金锐也是态度不咸不淡的，找各种理由，能推就推。后来连他自己的好朋友都看不下去了，有一次忍不住问他： “金锐，李漪人长的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得这样的女孩青眼，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金锐只说是自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四个字：齐大非偶。 金锐原生家庭一般，父母都是当地钢铁厂的工人，家里还有一个比自己小11岁的妹妹。未来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的双手去打拼。而李漪家经营着滨城的几家高端粤菜馆，两人在家世背景上可以说有云泥之别。 家境上的差别代表着两个人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完全不一样，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个人三观上的巨大分歧。就算是现在因为爱情，头脑一热在一起，以后磨合的过程也将非常痛苦，最后的结果就是悔不当初。 与其到时候一地鸡毛，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这个念想。 在这之后，他对李漪的态度更加冷淡，有时候甚至连遇到也不打招呼了。 金锐猜测得没错，李漪确实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对于她提出的各种要求，父亲李霖都是有求必应不啰嗦的。但是，也正因为她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才让李漪在面对金锐的拒绝时，会异常的执着。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话的流传自然有它的道理。 金锐原本以为，自己很理智，想得很清楚。但是，爱情这东西，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不能用理性来分析的事情。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高傲地控制着恋爱中的男女，让他们作出与自己的本心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的抉择。 两人的关系有最终的突破是大三上半学期末。 那是在期末考试后的一个夜晚，李漪打听到金锐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准备离校回家。她打电话把他叫到了宿舍楼下，话说得很直接：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给我一句准话。如果你说不喜欢我，咱们就各走各路，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金锐站在原地低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李漪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半晌才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那就……再见吧。” 刚一转身，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啊！从小都是别人围着她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李漪记得，那晚的风特别凉，她穿着加拿大鹅羽绒服，还是被吹得透透的，眼泪从脸上淌下来，热辣辣的，烫得她生疼。 突然之间，乾坤变换，峰回路转。 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背后抱住了她，金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声音很低，甚至还带着明显的颤抖，但是态度很坚定： “李漪，我们在一起吧。” 境由心生，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李漪却忽然觉得，那一夜竟成了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夜晚。天空中那个毛茬茬月亮发出昏黄的光，慈悲得像是情人的眼睛。 尽管心里仍然存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但既然下决心在一起，金锐也全心全意地付出。跟李漪在一起的时候，金锐对她算得上是体贴入微，两个人是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情侣，甜蜜的样子，羡煞旁人。 李漪心里认定，金锐就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因此，在爸爸试探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金锐的事和盘托出，却完全没有想到，悲剧，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所谓“宠女儿” 大家都喜欢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宠女儿的老父亲也遍地都是。但是李霖宠女儿的原因却有些与众不同——他宠女儿，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女儿并不重要。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究其根本，还是重男轻女的那一套。 女儿嘛，将来既不传宗接代，又不继承家业，何必要求那么多！无非富养着，将来备一份说得过去的嫁妆，风风光光地给她嫁出去，也就算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了。 眼见的女儿一天大似一天，有一次和儿子李冲闲聊起女儿将来的婚事时，李霖说： “让她自己去选，只要她看得上眼，对方是个正经人家的就行了。一个女孩子嘛，不用有那么多的要求。最多无非是贴补她两个钱，咱家李漪我了解，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格事儿的。” “爸，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儿子李冲摇着头说，“咱先从我妹妹本身的条件来说，咱家李漪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凭啥便宜那些穷小子？再说了，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婚姻得讲究门当户对，我妹妹要是嫁得好，对咱家以后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强强联姻嘛！您想想，您当年还不是因为娶了我妈，才搭上了石家这条线的吗？要是没有石家做后盾，您不过是一个厨师，怎么可能开起第一个粤菜馆，咱们家怎么会有今天的呢？” 李冲的话，就像是当头给了李霖一记棒喝，其威力不啻于醍醐灌顶，使他如梦方醒。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传说。在滨城，石家就是一个传说。 跟国内的很多城市相比，滨城建城的历史很短，只有不到700年，但因其地理位置的优越，拥有世界上一流的港口从而使得它从一个小渔村，迅速地发展成了一个国际大都市。据传说，滨城存在了多久，石家落居在这里就有多久，根基之深，深不可测。 而李霖娶的，就是这石家的保姆。几年前李霖的老婆去世，石家还特地派人来吊唁过。虽然说是人走茶凉，但逢年过节，也还互相问候，算是没有断了主仆的情分。 果然上阵还须父子兵！ 儿子的话就像在李霖的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让他意识到李漪的婚姻可以成为他们李家更上一层楼的阶梯和跳板。于是，在李漪回家度周末的时候，李霖第一次关心起她的情感状况来。 “我有男朋友啊，而且可优秀了，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才子，还是学生会主席呢！”谈起金锐，李漪一脸的甜蜜和骄傲，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霖眼底掠过的一阵警惕。 “这个男孩，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那我不知道。”李漪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就知道他们家好像是在郊区，爸妈应该都是工人吧。” “工人……”李霖的脸上浮上一层阴云，但他决定先压下怒气，以德服人： “闺女，老话儿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长大了，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找了男朋友，这事儿爸爸不反对。但是，咱们怎么也得找个跟咱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吧。你跟一个工人的孩子在一起，那穷得毛干爪净的，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得靠咱们家吗？你这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嫁到这种穷家去，能受得了吗？” 李漪愣了一下，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没有得到爸爸的支持。 “我是跟他谈恋爱，跟他的家人有什么关系吗？”李漪不明白。 “怎么没关系呢？”李霖的语气明显开始不耐烦了，“闺女，你人生经验还是太浅，你不明白，结婚就是两个家庭关系网络的结合。一个工人家庭，能有什么像样的人脉关系！乖，听爸爸的，赶紧跟他分手！” “分手？！”李漪瞪圆了眼睛，“凭什么？就因为他爸妈是工人？势利眼！” 说完，李漪狠狠地给了李霖一记白眼。 李霖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燃烧起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儿提出反对意见，他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撒娇的女儿，居然胆敢忤逆他的意思！ “势利眼？！你逛一趟商场花我十万块的时候，怎么不提势利眼这事儿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按照富养的标准，给你提供最好的一切。浑身上下，衣服、包包、化妆品，哪一样不是国际大牌的，就连头发我都让你到名店去做，你想学什么，我都给你请最好的老师。我在你身上花这么多钱，为的是什么？ 就算你要找男朋友，也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吧。结果你看看你现在找的这个，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穷酸小子！我告诉你，老子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精准扶贫的！” 李漪的火也上来了，她霍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举起了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 “你想干什么？”李霖心里咯噔一声，嘴角气得直抽抽，又愤怒又警惕地盯着女儿手里的烟灰缸： “我看你还敢打我？！” 李漪没有说话，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落地窗前的施坦威三角钢琴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你要干什么！你这个……！” 李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词骂出口，只听咣当一声，李漪手里的水晶烟灰缸已经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在钢琴上精准着陆了。 “孽障！孽障！！” 在李霖的怒吼声中，李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 要说也奇怪，在李冲“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前，李霖对李漪恋爱结婚的事情基本上处于漠不关心的状态，但现在这件事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越想越窝火，越想越不能接受。 必须要想办法让女儿和那个穷光蛋分开！ 这个时候，还是李冲这个军师给他出了主意： “爸，你也太缺乏斗争的经验了。”李冲看着父亲李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屑和鄙夷，“棒打鸳鸯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硬碰硬，你得动脑筋，用技巧才行。” “技巧？”李霖眼皮一掀，“我从小养大的女儿，还需要跟她讲技巧？我让她分她就得分！” “爸，不是我说你，赌气有用吗？我妹妹现在听你的吗？？” 李冲有些不耐烦了，但考虑到现在自己这个太子还没有真正上位，江山还在李霖的手里，他决定调整好情绪，继续说：“爸，现在时代不同了，什么都讲究人性化。你想要别人听你的，就得用手腕才行。” 说完，他思索了片刻： “爸，咱们家的新酒楼开业，不是要搞一个开业酒会吗？干脆，我去和李漪说，让她把她那个小男友带来。” “什么？！”李霖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你还要让她把那个小子带回来？！不行！除非我死了，否则她想也不要想！” “爸，你稍安勿躁。”李冲的唇角弯了弯，“你信不信，他要是不来就算了，只要他来了，他和李漪的这场恋爱，就算是谈到头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在电脑上登录微信的后果 警讯和认尸报告已经发出去几天了，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一丁点儿的水花。 在这期间唯一让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发出一声欢呼的，就是在叶卓群宣布任命江铠同志为重案组的副队长的时候。 “铠哥，请客！”晓蓉第一个蹦出来敲竹杠。 “没问题，地方你们商量，周末的时候咱们大吃一顿！”人逢喜事精神爽，江铠答应得很是痛快，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叶卓群笑笑，“叶队，到时候也一起来吧！”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铠哥居然主动向叶队发出团建邀请？？ 一时间，重案组的其他人都像飞鼠被聚光灯照到一样，瞬间呆住了，原本热络的气氛，也跟着冷了下来。 还是顾屿凌反应快： “是啊，叶队，一起来嘛！人多更热闹，再说了，铠哥他难得大方一回，不能错过哟！” 晓蓉何等机灵！见顾屿凌这么一说，自己赶紧打配合： “就是啊，一起来吧，叶队！你就当是有一个机会和下属沟通一下感情，又不用自己花钱，多好！” 叶卓群原本是想拒绝的。 倒不是因为她清高，恰恰是她觉得自己之前跟下属的关系搞得不好。平时工作的时候，有上下级的这层关系隔着，这种生疏感还不至于让彼此尴尬，但是一起团建的话，她还真是有点儿“社恐”。但是大家这默契的沉默，到底还是让她感觉到被刺痛了一下。 还好，顾屿凌和晓蓉及时合力给自己搬了一个梯子过来，叶卓群心里一动，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意外的话： “行！那你们定好了时间地点之后告诉我，团建的钱我报销，就当作我给江铠升职的礼物吧！” 说完，在重案组全体的目瞪口呆之中，叶卓群转身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屿凌小师妹，快，掐我一把。”晓蓉出神地看着叶卓群消失的方向，喃喃地对顾屿凌说，“让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铠哥邀请叶队聚餐？叶队说她为铠哥庆祝请客？？” 晓蓉的心里咯噔响了一声，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根据姜江的可靠消息，江铠正在谈恋爱，现在他和叶队都这么反常，难道说……他俩冲破世俗牢笼，陷入了一段疯狂且狗血的姐弟恋？？？ *** 在《列子》当中有一个流传度相当高的故事，叫做“疑邻窃斧”。故事的上半段大概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人，丢失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被邻居的儿子偷去了。于是他看那孩子走路的样子，观察他的神色，听他的言谈，都像是偷了斧子的。 晓蓉现在就像是那个丢了斧子的人。 她的视线时不时地朝江铠的方向“不经意”地掠过，越看她就越笃定：江铠确实在谈恋爱，而且这个人肯定不在这间办公室里！ 因为他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挂着“痴汉笑”，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通敲，根据她多年的“摸鱼”经验，一看就知道江铠在跟别人聊天！ 四舍五入一下，晓蓉也可以算是猜对了。 此刻，江铠确实将微信挂在电脑上，正和他的“领导”聊得眉飞色舞。 「江铠：领导，产房门前传喜讯——我终于升（生）了！（喜极而泣）」 「顾屿凌：（鼓掌）」 「江铠：咱们商量一下，周末在哪儿请大家吃饭好呢？领导有啥指示？」 「顾屿凌：要不咱们简单一点儿，警局对面，麦门永存？」 「江铠：（捂脸）领导，咱能说点儿正经话吗？」 「顾屿凌：（捂嘴笑）那就海鲜大酒店！澳洲鲍鱼、澳洲龙虾、帝王蟹、面包蟹、石斑鱼……」 「江铠：额……，要不然咱们还是麦门吧，牛肉堡、鸡腿堡、鳕鱼堡，也都挺好吃的，实在不行，一人再来一个小食拼盘！就是豪横！」 「顾屿凌：哥，你这也太会过日子了（爱心）。要不然咱方便面吧，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老坛酸菜，啥口味都有，一个人还可以加俩鸡蛋，一个火腿肠！」 「江铠：咱俩简直是太般配了，领导！天仙配啊！（抱住）」 …… 顾屿凌放下手机，捂着嘴笑。 “笑什么呢？屿凌小师妹？”晓蓉收集八卦的雷达敏锐地扫到了她的反常。 “没什么，看到一个搞笑段子。一会儿发给你。” 顾屿凌一边敷衍着，一边作出舒展身体的样子，往窗口走去，从这里可以看到警局门口。 这时，一个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准确地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了。 前两天，在她吃过午饭站在办公室窗口放松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警局的门口走过去走过来好几次。 当时，顾屿凌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刚想着要不要下楼去问问，那个女人就低下头，快速地走开了。 现在这个女人又在警局门口徘徊…… 这一次顾屿凌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办公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一看她这个架势，知道肯定有情况，拔腿也跟了出去。 这匆忙之间，他就犯下了一个错误：忘记把电脑屏幕上的微信对话框给关掉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晓蓉抓准时机，溜到江铠电脑前，屏幕的正中间是微信对话框，聊天界面上，有一只粉色的兔子正在不断地送出飞吻。 晓蓉瞥了一眼对话框的顶端，显示着“领导”两个字。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 晓蓉为自己发现这个爆炸性的八卦而激动不已，但眼睛再看到收件人头像的时候，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个头像，看着很眼熟，但好像不是叶队的啊。 晓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信通讯录…… *** 顾屿凌一走出警局办公楼，目光就利箭一样，径直朝大门口射过去。 还好，那个女人还在那里。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女人听到了脚步声，抬眼看过来，她的警惕性很高，敏锐地意识到顾屿凌是冲自己来的时候，下意识扭头就跑。 她这一跑，就更让顾屿凌确定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顾屿凌抬腿就追，一边追一边亮明身份，让她停下。 眼见那女人跑到前面路口一转，消失了踪迹。 坏了！ 顾屿凌心想，前面有两条岔路，万一选错了，这女人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心里正在着急，没想到，那个女人竟后退着，又落回了她的视野！ 紧接着，江铠出现了。 看来是他从另一个方向截住了这个女人，一步一步把她逼退回来。 顾屿凌心中一喜，几步上前，紧紧钳住她的肩膀，亮出警官证： “我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顾屿凌，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阮阿丽和玫瑰 审讯室里，在顾屿凌和江铠的对面坐着的，正是他们抓到的那个在警局门口徘徊的女人。 从进入审讯室以来，她就一直沉默地垂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到警局门口来？刚刚我亮明身份的时候，为什么要跑呢？”顾屿凌开口问。 那女人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坐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江铠将她的身份证，放在了她的面前： “唐心如，这是你的真名吗？” 这一次，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迅速地抬头看了江铠一眼，目光和他的相碰的时候，女人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又垂下了眼睛，继续看着自己的鼻尖。 顾屿凌和江铠交换了一下目光，顿了顿，直截了当地将话挑明： “唐心如，你到警局，是为了警讯里的女尸，对吧？” 这个身份证上显示叫做唐心如的女人，眼角边瞬间蓄积起晶莹的泪滴，微微颤抖着，下一秒就要滑坠下来一样。她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看她的反应，顾屿凌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猜的不差。 “我们已经查过了，”顾屿凌看了一眼那张身份证，“你和那名死者所用的都是假身份证。你知道吗，仅凭你使用假身份证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拘留你，并对你处以罚款的。” 顾屿凌看到那女人瞪大眼睛，眼底掠过巨大的惊恐，于是话锋一转，继续说： “唐心如，你别害怕，我们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所以，如果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如实向我们反映情况，我们一定会对你酌情处理的。还有，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比如，被什么人控制，或者受到胁迫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 扑通一声！ 那个女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倒在地上。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顾屿凌和江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虽然她的中文表达是流畅的，但可以明显地听出她有异国口音： “我求求你们，不要拘留我！要是我下午五点之前不能回去的话，我就活不成了！” 她哽咽着，狠狠一头就磕在地下，那咣当的一声，顾屿凌心里都替她疼得慌，她和江铠赶紧起身到她跟前，两个人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她搀了起来，重新扶回了座椅上。 那女人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唐心如，你不要害怕，你现在是在滨城警局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顾屿凌弯下身子，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努力想要安慰她，“你告诉我，你下午五点之前必须回哪里去？为什么不回去就活不成了？是谁要杀你？” 唐心如嗫嚅着，使劲摇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我不能说，说了也会死的。” “唐心如，”江铠也放软了声音安慰她，“你不要害怕，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如实回答问题，我可以向你承诺，不会刑拘你的。” 唐心如听到这句话，心里好像安定了一些。顾屿凌和江铠并没有着急追问，等到她的情绪平静了之后，江铠才继续说： “别有顾虑，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会为你保密，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也想为你的姐妹做点儿事，所以才会几次来警局的，对不对？” 唐心如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是红色天鹅绒会所的伴舞，”她咬了咬下嘴唇，眼前又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泪雾，“警讯上那个被杀死的女孩，她和我一样。” “你们的真名叫什么呢？”江铠问。 “在家乡，我叫阮阿丽。她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阮阿丽的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像我们这样偷渡来到这里讨生活的，自己的真名，早就没人叫了。就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是有需要的时候才用。平时，我们都叫对方的在会所的艺名，我叫Ruby，她叫玫瑰。” 顾屿凌静了静气，然后慢慢将目光送了过去： “阮阿丽，你和死者，就是你口中所说艺名叫玫瑰的，你们在红色天鹅绒会所，除了伴舞之外，是不是还提供别的服务，我指的是色情服务，比如——” 顾屿凌顿了一下，盯着阮阿丽的眼睛：“陪客人出台？” 阮阿丽的心头咯噔一声，僵了有两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 *** 重案组的会议室里，江铠正在给队员们讲解案情。 “根据阮阿丽提供的信息，在赤金山森林保护区发现的女尸真名不详，艺名玫瑰。她和阮阿丽都是偷渡来到我市的，两人都是红色天鹅绒会所的伴舞，同时为客人提供色情服务。阮阿丽说，她和死者平时算是比较聊得来的姐妹，这几天没有看到她来会所上班，以为她被客人包场，陪客人出台。所以开始也没有在意，直到在警讯上看到我们发布的认尸报告，才知道她的姐妹玫瑰出了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铠按动遥控器，大屏幕出现了红色天鹅绒会所的照片： “这个就是红色天鹅绒会所，它是滨城的一个高端娱乐场所，采用会员制，不接待一般的闲散客人。它在工商部门登记的法人叫做段进前。我们在数据库中查过他的个人信息，这个人在五年之前就已经离境，目前应该居住在海外。红色天鹅绒会所的所有手续完整合法，截止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查到这家会所有任何的违法记录。但是我们怀疑，红色天鹅绒和滨城的地下色情交易网络有重大关系。” “死者是一名性工作者，根据姜江法医的验尸报告，她在被害之前，曾经被严重的性虐待过。”顾屿凌想了一下，“是不是有这种可能，这个艺名叫做玫瑰的姑娘，在红色天鹅绒被客人选中之后，被带出场，然后遭受了严重的迫害，最后被闷死，然后弃尸。”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江铠朝她点点头，表示认同。 “铠哥，我去调取过森林保护区入口的监控，但是很凑巧的是，入口处的唯一监控坏掉了。”孟明报告说。 “那出口那边呢？”高少波问。 “出口的监控还没有投入使用。”孟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的。”江铠开始布置任务，“屿凌，你继续跟阮阿丽这条线，争取尽快说服她做我们的线人。少波，咱俩到红色天鹅绒去走一趟，会会他们的经理，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孟明和晓蓉，继续想办法调取离林区出入口最近的监控录像，寻找可疑的车辆。” 江铠顿了顿，目光扫过会议室的每一个人： “我的直觉，这件案子背后涉及到背景很不一般，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一场硬仗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黄育徳书房的门半开着，走廊上的灯光投射进来，在地上拉开一道扇形的弧。 黄子谦一走进来，就立刻把门关上了。 “爸，这是上个月红色天鹅绒和我们的交易订单，请您过目。”说着，黄子谦毕恭毕敬地将订单递了上去。 黄育徳接过来，垂下眼睛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比之前少了不少啊。” “爸，是这样的，最近红色天鹅绒基本上属于半歇业状态，除了熟客，其他人一概不予接待，连表演的场次都减少了。”说着，黄子谦将声音又压低了些，“您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警察虽然还没有查到红色天鹅绒的头上，但会所背后的人已经授意要他们低调行事了。” 黄育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食指和中指自然而然地弯起，轻轻点着自己高背座椅的扶手： “据你所知，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后续会有什么麻烦吗？” “听任经理说，他已经跟其他女孩强调过利害关系了，也封了红包做封口费。那些女孩的身份本身也见不得光，这样又哄又吓的，应该不会有人敢说出去的。再说，就算是警方神通广大，真的能查到这里，替罪羊也是现成的。照常理说，应该是没事儿，更不会连累到我们的。” 黄育徳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意味深长地说： “子谦，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黄子谦点点头：“爸，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他有意顿了顿，然后故作为难： “爸，前一段时间新纪元红酒的事，黄子益对我的意见很大。他在董事会上提出要追加宣传费用的要求，我按照您的意思拒绝了。不过，爸，我和他毕竟是同胞兄弟，和他关系搞得这么僵，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也让别人看笑话。不如，您卖个人情，多少给他批点儿钱，让他面子上能下得来。或者是，给他找个什么好差事，让他能的点儿好处，心里平衡一下……” 黄育徳的眼底掠过明显的厌烦，他冷哼一声，不等黄子谦架桥拨火说完话，就出声打断了他： “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在拿钱打水漂！黄子益太不成熟了，咋咋唬唬的，做事永远是这么冲动，就让他继续在公司里做个闲差吧。等到有合适机会的时候，我再吩咐你找事情给他历练吧。还有——” 黄育徳顿了一下，眼睛掀开一条缝，扫了黄子谦一眼： “红色天鹅绒的事，绝对不能让黄子益知道。他沉不住气，会坏事。” “您放心，我明白。” 探明了黄育徳的意思，又给黄子益上足了眼药。黄子谦心里十分得意，刚准备见好就收，跟黄育徳请示离开，不料，对方却忽然问： “你和张卉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谈好了，就这几天到律师行签字离婚了。她同意只要现金，公司的股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黄育徳点点头，“嗯”了一声： “既然都协商好了，那就低调处理，赶紧办妥吧。还有，我得提醒你，和李家那个姑娘的事，你不要操之过急。等到确定风波都过去了再说也不迟。不然，万一光没有借上，反而吃了挂落，那就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 黄子谦欠欠身：“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 得到了黄育徳的训示之后，黄子谦回到房间，他仔细思忖了一番之后，还是拨通了李漪的电话，与以往响很多声才接不同，这一次，李漪几乎是秒接。 “喂。”李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微微有些发抖似的。 黄子谦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但还是用像平常一样的语气，先温柔地寒暄几句： “喂，亲爱的，你在干嘛呢？”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李漪答得很快。 黄子谦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继续说： “哦，那你和朋友好好聚吧，不打扰你了。我打电话就是跟你报备一下，我最近就会跟张卉签字离婚的。还有，这其中毕竟涉及到财产的分割，有一些琐碎的事情要忙，所以，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了。不过你放心，等我处理好了，就立刻去找你。” “哦，那太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忙你的事情就好了。”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李漪，此刻说话的语气竟然出奇的体贴。 “好的，那你继续和朋友吃饭吧，我晚点儿再打给你。” “好。” 还没等黄子谦再多说一个字，李漪那边就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黄子谦将手机放在一边，伸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他的直觉不会有错，李漪一定有问题。 朋友…… 黄子谦在下巴上轻轻地摩挲着，李漪的这个朋友，会是谁呢？ *** 挂掉电话，李漪将手机一把塞回手提包里，然后又作出泰然自若的样子，把提包放到了一边。 “男朋友？”坐在她对面的金锐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就是上次在这里给你戴项链的那个？” 李漪用力勾了勾唇，示威似的答了一声：“是的。” “哦。”金锐的目光有意朝她的脖子上看了看，“怎么没戴他送你的项链呢？” “我不想戴。”李漪眼皮一掀，“你管的着吗！” 金锐不怒反笑，伸手扽了扽自己的衣服： “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李漪才意识到，从她今天一见到金锐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原来是这身衣服！ 这是一身灰色的西服，剪裁一般，走线也不讲究，顶多算是一般的工服档次。 金锐故意又请她来安博洛西吃饭，却穿了这么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廉价西服…… 想着想着，李漪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她记起来了！ 这身廉价的西服，就是粤菜馆开业酒会当晚，金锐穿着的那一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我们家的条件 李漪对家里的生意向来一点儿都不关心，上大学的时候，夜谈时大家聊到原生家庭。她随口说了一句，自己家是开粤菜馆的。 “哇，那你不是想吃什么随便点吗？”吃货室友听得眼睛直放光，“而且还不用买单？这简直就是我的人生理想照进现实啊！” “吃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黑暗中，李漪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而且，我喜欢吃的几道菜，并不在同一家，有时候还会选择困难症，麻烦。” “你家开的是连锁店啊！” “也算不上连锁吧。名字不一样。” “老天！”室友一整个激动了，“我居然和传说中富家千金住同一间宿舍！你家有多少间饭店啊，李千金？都是粤菜吗？有没有火锅什么的？咱们以后去，能给打个狠折吗？” 李漪皱着眉头在心里一家一家地数，她发现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家。 从小到大，她只管自己想要什么，其余的一概不操心。 包括那些酒店的名字，她都懒得去记。但是那一场开业酒会，却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记忆里，因为就是在那场酒会上，她和金锐彻底分道扬镳…… *** “开业酒会？我不去！” 当哥哥李冲告诉她，要她带着金锐参加自家新酒楼的开业酒会时，李漪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一口回绝。 她向来讨厌这样的场合，跟一群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人保持微笑，嘴里“叔叔”、“伯伯”叫个不停，时不时还得接受一些评头论足，想想就让人厌烦！ “你先别这么快就拒绝。”李冲耐心地劝她，“让你带金锐去参加酒会，还是我好不容易跟爸爸争取来的。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俩着想啊！” “为了我们俩？”李漪虽然没有明白李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对于热恋中的女孩来说，只要和自己的爱情有关，就一定会格外在意。 眼见李漪的好奇心已经被自己调动起来，李冲心里得意，看来鱼已经咬钩了。 “小妹，我知道你现在和金锐正是如胶似漆，哥哥相信你的眼光，我也侧面打听过，这小子在学校里，好像确实挺出名。” “那当然！”李漪一脸的骄傲，好像李冲夸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她的反应完全在李冲的预料之内，于是，他不失时机地继续说： “所以，我觉得，爸爸现在反对你和他交往，就是因为还不够了解他。只要你把金锐往他面前一带，爸爸一看，这小伙子这么棒，肯定喜欢，这么一来，你眼前的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是，第一次见家长，应该在自己家里吧，酒会上那么多人，多别扭啊……”李漪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咱们这不是事急从权，曲线救国嘛！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让爸爸好好了解金锐的机会，爸爸不让金锐到家里来，那咱们就到酒会上去！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李冲屈起指节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敲着，接着恍然： “对！山不到我这边来，我就到山的那边去！咱们得学会迂回，对不对？” 李漪没有再出声，但李冲将她的反应看得明白，他知道，他的话李漪已经全部都听进去了。 果然，在开业酒会的那晚，李冲在酒店二楼的宴会厅窗户前，看到李漪挽着金锐的手臂，走进了门。 电梯里，金锐站得笔直，他紧紧地攥着李漪的手，李漪感觉到，他的手心里汗涔涔的，指尖都有些发凉。 “怎么了？”李漪依偎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胳膊上摩挲了几下，“紧张吗？” “怎么可能？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金锐嘴上开着玩笑，其实心里却是有些打鼓。 他再怎么是个“风云人物”那也是在校园里，出席这样的场合，还是破题儿第一遭，更何况还要面对李漪的父亲和哥哥。 为了给酒楼做宣传，那天的开业酒会上特地请了一些媒体的朋友，一出电梯，就有记者架起相机，对着他们拍照。 按动快门的咔嚓声不绝于耳，闪光灯亮得直晃人的眼。 “别紧张，你很帅。”李漪小声在金锐耳边说，冲他眨巴眨巴眼。 她抬头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然后拉着金锐往一个方向走： “我爸在那边，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金锐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已经被李漪拉着，站在了李霖的对面。 “爸，这就是金锐。”李漪一脸自豪和期待地做着介绍。 “叔叔好。”金锐恭敬地弯下身子鞠躬，一抬头，却对上了李霖那一双仿佛带着坚冰的眼睛，他心里不由得掠过一阵寒噤。 李霖皱着眉头，眼皮只掀开那么一条细细的缝，挑剔的目光在金锐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对着李漪说： “你去和那些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呼吧，别让人家说，咱们家的孩子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李漪答应一声，拉着金锐就要走，身后忽然响起李冲的声音，一转头，见他急急走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自己去就好了，”说着，他亲热地一把揽住金锐的肩膀，冲李漪使个眼色，“把金锐留下，和我们好好聊聊。” 大舅哥这么说了，金锐自然没有办法拒绝，李漪想着在金锐和爸爸之间，哥哥一定会从中调停，于是点点头，顺着爸爸的意思，走开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转身走出去没两步，这边的画风和话锋就变了。 李冲放开了了金锐，主动朝他伸出了手：“来，妹夫，认识一下，我是李漪的哥哥，我叫李冲。” “金锐。” 两人的手刚握在一起，李冲却忽然哎呀了一声，松开金锐的手，在他西服的肩膀上用力扽了扽，说话的语气里有着做戏一般夸张的抱歉和诚恳： “对不起啊，金锐，把你的衣服都弄皱了。不过，这料子怎么摸上去怪怪的，还有点儿剌手呢？是哪个牌子的？质量这么差，怎么弄也弄不展呢……” 金锐感觉自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听到旁边的其他宾客，似乎也在窃窃私语着。 李霖咳嗽了一声，眼睛看向李冲，说了一声：“入座吧。” 末了，眼角斜了金锐一下。 金锐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了僵，一种自尊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愤怒感，从他的心底升腾起来。 看出他的脸色不对，李冲轻笑了一声，又故作亲热地拍了拍他： “岳父大人发话了，还不赶紧过去？” 金锐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大局为重，没想到落座之后，李霖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感觉到像是半天里的一个雷，正劈在面门上，把他整个人都震懵了： “金锐是吧，”李霖的声音有些浊重，听起来甚至还透着几分明显的愠怒，“你和李漪的事情，我同意了。不过，我们家也有一个条件……”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赘婿 “赘婿？”金锐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的认知里，像“赘婿”这样的词，只能出现在穿越文，宅斗小说里。 “妹夫，”李冲靠在椅背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金锐，“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直接叫你妹夫了。既然你和我妹妹是真心相爱，那男子汉能屈能伸，你就为她作出一点儿所谓的牺牲，也是应该的吧。再说，你到我们家当上门女婿也不会吃亏，至少可以让你少奋斗三十年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看了看李霖，请示道： “爸，那我就把咱们家的规矩，跟他说说？” 李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李冲清了清嗓子，打开A4纸，开始一条一条地念了起来： “第一条，当然是五官端正。为了我们李家的子孙后代，这肯定是基本的要求了。这点嘛，妹夫你没问题。第二条和第三条，是对学历和身高的要求，这两点——” 李冲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金锐一眼： “你也算是达标。第四条，无不良嗜好。这点需要你提供三个非直系亲属证明人出具的证明书。第五条，身体素质要求。我们随后会安排三甲医院给你进行详细的体检，你只需要按照我们提供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就行。在这儿我们就暂时不讨论了。第六条，这点你应该明白的，结婚之后，你和我妹妹生下的孩子肯定都是要姓李的。而且，我爸希望，你们至少生两个。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对你来说，也就是一根虫子的事儿。” 李冲边说，眼睛边斜了金锐一下，他满意地看到，金锐的拳头越攥越紧，太阳穴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他决定继续在金锐的怒火上再加一把油： “金锐妹夫，刚刚我说的都是要求。你别着急，要求和权益是对等的，下面我就跟你说说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的好处。首先，房子、车子，这些都不用你家准备。不光如此，我爸还准备给你们家101万的彩礼，能入赘我们李家的女婿，当然是百万里挑一的！年底，我妹妹会对你进行考评，如果她觉得对你的各方面表现满意的话，我们家还会考虑给你一定数额的年终奖金。” 李冲故意顿了一下： “你放心，所有这些都会记在你个人的名下，如果将来你和我妹妹离婚的话，你都可以带走，绝对不会让你被白嫖。怎么样，条件够丰厚了吧？” 金锐咬着后槽牙，霍地从椅子上起身，眼睛直视前方，既不看李冲，也不去看李霖：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李漪看到他，觉察出不对劲，一边叫他，一边追了出来： “金锐！你要干嘛去？”李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叫停了他。 “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金锐按捺住心里不断涌上来的火，理智告诉他，李漪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迁怒到她的头上。 他努力吁出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李漪，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我过两天再联系你。” 说完，他就要迈步，李漪死死地拉住他： “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需要冷静？是因为我爸？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漪，你听我说，我需要点儿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而且现在这个场合，也不适合我们沟通。我保证，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好吗？” 金锐的样子，陌生得让李漪感到害怕，越害怕，她越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敢放手。 “不行，我不能这样让你走，你要是这么走了，咱们就完了！”李漪执拗地说，“你非要走，那我和你一起走！” 金锐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抑制了许久的怒火一股脑地烧了上来…… *** 江铠和高少波来到红色天鹅绒的门口时，是上午10点，像这样的娱乐场所，这个时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客人的。 两人一靠近的时候，门口站着的那位身高一米八，外形像混血超模一样帅气的门童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到我们会所的营业时间，请两位在下午五点钟以后再来。” 江铠和高少波一起亮出了证件： “我们是滨城警局重案组的警官，和你们任经理约好了，来做案件调查的。” 门童显然没有想到两人是这样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打开了门： “两位警官请进，任经理的办公室在三楼电梯出来的左手边。” 江铠点了点头，说声“谢谢”，然后带着高少波一起走了进去。 在江铠的想象当中，这样极尽奢华的销金窟，经理的办公室一定也是金碧辉煌的，没想到，任俊彦的办公室空间很大，陈设却走的是极简风，雪白的墙壁上，只挂了一幅现代风格的波点装饰画，办公桌倒是很大，上面只摆放着简单的办公用品。放眼看去，除了两组通顶文件柜，和会客区的沙发茶几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任俊彦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西装革履，气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儒雅的文人。他热情地迎接江铠和高少波到沙发上坐下，一位穿着灰色一字领无袖西装裙的年轻女孩端着托盘进来，放下一个果盘和三杯咖啡之后，又欠欠身，退了出去。 “两位警官辛苦了，先尝尝我们的咖啡休息一下，不急。我们的咖啡豆用的是来自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瑰夏，两位可以品尝一下，回味是有明显的柑橘和柠檬甜味的。” “谢谢任经理的盛情，”江铠客气道，“但是公务在身，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任经理，在你们红色天鹅绒的伴舞当中，有没有一个艺名叫做玫瑰的姑娘？” “玫瑰……”任俊彦皱起眉头思考了几秒，然后唇角弯了弯，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两位警官，我实在是没什么印象。想必两位也知道，红色天鹅绒也算得上是滨城有点儿名气的娱乐场所，我手下的员工人数不算少，我不可能每个人的名字都知道。” “没错，”江铠点点头，表示认同，“任经理说的有道理。不过，名字可能记不住，人你应该多少有点儿印象吧。” 说着，他给高少波使了一个眼色，高少波将一张照片递了上去。 “任经理，”高少波说，“这是近日我们在赤金山森林保护区发现的一具女尸，我们怀疑，她就是你们红色天鹅绒的伴舞女郎，艺名叫做玫瑰。” 果然，江铠看到，任俊彦瞥了一眼照片之后，脸色微微地变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梦境交叠的时空 能在红色天鹅绒这样的场子做到经理这个位置的，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江铠眼见任俊彦眼睛里的慌乱不安一闪而过，就像是一缕极细的蛛丝儿，被人用手轻轻地一抹，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拿起玫瑰尸体的照片，故作认真地看看，然后唇角浮起一抹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两位警官，我真的非常想帮到你们，给你们提供有用的线索。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红色天鹅绒再怎么高档，再怎么正规，毕竟，也是一个娱乐场所。像我们这种地方，人员的流动性都非常大。不夸张地说，几乎每天都有人走，每天都有人来。讲究一点儿的，还会办一下离职手续，更多情况下，这些人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些预支了工资，或者从公司借了钱的，连手机号都换了，微信也拉黑，再想找到他们，简直比登天还难了！" 他叹了一口气，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拿起照片，半眯着眼睛又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两位警官，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也许，她确实曾经在我这里做过伴舞，但是，我听说，这涉及到人命，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我不敢随便乱答。如果因为我的回答误导了你们警方办案，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果然是个管事儿的，说话滴水不漏，确实老辣。 江铠和高少波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继续跟任俊彦周旋： "任经理说的没错，我们破案子讲究毋枉毋纵，你们做生意讲究谨小慎微，确实不能随便乱说。不过你刚刚也说了，你们红色天鹅绒是一家合法的娱乐场所，就算是这些人离职的时候不辞而别，但她们入职的时候你们应该会有记录。我想麻烦任经理拿近两年的员工档案给我们查看，相信你不会拒绝吧。" 任俊彦双手一摊，笑了笑： “江警官，我真的不是不配合警方的工作。你们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很崇拜警察，有机会和你们合作，尽一个良好市民的责任，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那天接到江警官的电话，我就发誓，一定不能让你们白跑这一趟。只不过，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我们的会所在半年前重新装修过，装修期间，所有的东西都弄的乱七八糟的，别说近两年的人事记录了，就是近半年的，我可能也需要好好找一下，才能答复二位。” “现在档案应该都实现电脑管理了吧，电子档案查起来是很方便的。”高少波不动声色地把球重新踢了回去。 “说到这个，我就更生气了。”任经理的声音提高了些，“前几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的电脑资料全都被删除了，我已经下令去查了，但还没有查出是谁干的！” “还真是够巧的！”高少波冷笑一声。 任俊彦叹了口气： “警官，我们这行接触的人杂，现在的年轻人，难管得很。说的轻了不往心里去，说的重了又受不了。怀恨在心，肯定就要报复。不过两位警官放心，我会让人好好找找，只要一找到人员信息档案，就第一时间送到警局去。两位警官，这样可以吗？” “好，那就麻烦任经理了。”说着，江铠一边客气，一边起身，“您找到资料之后，请尽快联络我们。” 任俊彦也跟着站了起来，再次向江铠和高少波伸出了手，嘴里满口答应道： “一定，一定。” 走出经理室，高少波一脸地不忿： “铠哥，这个经理一直跟我们打太极，满口谎言，各种推脱，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这里面摆明了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江铠赞同他的话，“但是，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是请他协助调查，他不说，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那我就每天来，每天给他打电话来烦他，看他的耐性能有多久！”高少波一副跟他杠上了的表情。 “别急。”江铠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只要我们咬住这条线不放，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的。” 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 “如果顾屿凌那边进展顺利，能够说服阮阿丽给我们做线人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 巩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初二那年爸爸和妈妈离婚，她被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是姑妈实在看不下去，收留了她。 和姑妈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她记得的，距离她最近的好日子。 后来姑妈工作调动，要到外地生活一段时间，于是她再次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不过这一次比较幸运，爸爸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刚离了婚，她有机会跟爸爸生活在一起。 她梦见初三晚自习后的夜晚，自己被几个小流氓堵在巷子里欲行猥亵，她死命挣扎，最终还是力量悬殊，被死死抵在墙上，生死攸关之际，一个英雄横空出世，就像小说里那些武艺高强，英姿勃勃的男主一样，打跑了流氓，救了她。 后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后来，当然也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她成了这个英雄的女朋友。他是这一片儿的老大，大家叫他成哥。 巩笑翻了个身，她的梦境里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小巷里有一家诊所，门口挂着一个白色的布帘，上面污渍斑驳。她躺在那张所谓的手术床上，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使劲儿地淌。 “别怕。”那个带着口罩，看不清五官的医生安慰她，“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疼。” 巩笑不记得她是怎么从手术台上下来，一步一步挪到巷口的，她只记得，从此，她有了第一个人生信条： 医生都是骗人的。 她从小诊所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高烧，爸爸不知道哪里去了，已经几天没有回家。巩笑给阿成打了很多通电话，开始是没有人接听，后来直接被拖黑。 高烧伴随着小腹的阵阵剧痛，让她几乎昏死过去，最后还是姑妈碰巧回来探亲，才将她送到了医院。 巩笑后来才知道，她为了阿成这个渣男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失身和堕胎，那个小巷里的黑诊所，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梦境中时空交叠，是一条长长的铁轨。铁轨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的站台，上面高悬着她这些年一路辗转过的地方，还有最终留下的滨城。 醒来的时候，是午夜时分。她感觉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全是泪。 巩笑伸手摸摸身边起了皱的床单，重磅真丝的柔滑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缠绵的温度。 她穿上毛茸茸的拖鞋，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飘渺的出路 从卧室出来，站在楼梯口，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璀璨炫目的光，晃得人一时有些失神。 巩笑恍惚了几秒钟，才从梦境中彻底的醒过来。 意识到过往的那些不堪已经离她很远了，远得几乎算得上是上辈子的事了。她的手抚上黑胡桃木的楼梯扶手，手心里抓住东西的扎实感，让她的心更安定了些。 这里是黄子谦自己买的别墅，他偶尔来这里住，自然也就成了两个人约会的爱巢。 巩笑沿着台阶向下走，很快，一楼的吧台进入了她的视线。 黄子谦只开了一盏壁灯，在黑暗中辟开一方暖黄色的光亮，黄子谦就站在那里，身后是一幅巨大的立体砂岩画。 这幅画价值不菲，是巩笑坚持要送给他的。 当时有姐妹劝她，何必花这么多银子在黄子谦这个花心大少爷身上，他可能根本就不稀罕，不是笨就是蠢！ 巩笑不在意地弯弯唇角： “反正都是黄家的钱，不过是从左手倒进右手罢了，我也没什么损失。挂在他别墅的吧台，他每次喝酒都能看到，就当是我的长线投资吧。” 不知道是巩笑命好，还是她的长线投资政策确实有效，在这位向来是在花丛中打滚，身边的女人像跑马灯一样变换的黄大少爷身边，巩笑无疑算是最长久的一个。 只不过，她和黄子谦的关系有点儿“混乱”，混乱到她自己都难以启齿。她和黄子谦的关系又很隐秘，隐秘到只有她和他身边最亲密的朋友才知道。 巩笑有时候想，这或许也是她和黄子谦能够“长久”的一个关键原因？ 毕竟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属于见不得光的“偷”，因此给他带来的刺激更大些？ 黄子谦有一个铁哥们叫胡佳伟，两个人是发小儿，经常一起出来玩。有一次，胡佳伟趁着黄子谦去卫生间的当儿，竖着大拇指，脸上一副欣赏的表情，对她说： “笑笑，我跟黄子谦这么多年的哥们，他身边的女人我见了无数，最服的就是你！” “我？”巩笑淡淡一笑，“为什么呢？” “首先，你大气，从来不跟那些女的似的，吵吵闹闹，争风吃醋的。你知道吗，黄子谦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他找女人是为了开心，不能开心，还总招他心烦，换了你，你还愿意搭理她们吗？” 巩笑表面上笑得嫣然，心里头满是苦水： 争风吃醋也得师出有名。像她这样连情人的名分也不能有的，有什么资格吵闹呢？ 胡佳伟当然不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仍然自顾自地继续说： “还有第二点，也是让我最佩服你的一点。”他顿了顿，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你沉得住气，目光长远，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我？”巩笑故作吃惊地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指指自己，摇着头说，“胡少爷你可别再捧我了，我不过是比较听话而已。” “谦虚！”胡佳伟喝得有点儿多，红着脸使劲地拍桌子，“笑笑你这绝对是谦虚！你和黄子谦现在用的，就是当年范蠡和西施的路子啊！有朝一日，等他继承了皇位，皇后兴许你捞不着，那当个贵妃、贵人什么的，绝对不成问题！我跟你说吧笑笑，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什么名分、体面！多少钱一斤？能捞到实惠才是真的！你就这么坚持下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胡佳伟扶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的福气在后头！” 虽然胡佳伟的话都是醉汉嘴里的胡吣，但竟像是在巩笑的眼前铺出了一条飘渺的路，让她可以支撑着自己，带着一点儿奔头和微茫的希望活下去。 毕竟，从她和黄子谦在一起的那天开始，直到她答应给他当棋子，巩笑就知道，她从此跟正经人家的日子绝了缘。 赌不赌得赢都好，黄子谦也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想到这儿，再看黄子谦的时候，那感觉跟刚才就不一样了。 他坐在高脚椅上，低着头，手里把玩着圣路易水晶酒杯。 这就是黄子谦的风格。一切都要高档，要奢华，要随时随地让人拥有纸醉金迷的沉醉和堕落。 巩笑轻轻咳嗽了一声。 黄子谦抬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睡醒了？” “嗯，醒了。”巩笑乖巧地笑笑，朝他的怀抱走了过去，腰上被他轻轻箍住，温热的嘴唇在她的胸口啄了一下。 “你帮我叫车吧，我想回去了。明天早上老头子说要我陪他去饮早茶，我想回去睡一会儿，他来的早，我怕晚了就睡不成了。” “嗯，好。” 黄子谦松开了她，立刻拿起手机打开了叫车App，没有一句不放心的叮嘱，更看不出有一丝留恋。 巩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十五分钟后，车到了。 “我有空的时候就联系你。”关上门的时候，黄子谦对她说。 巩笑点头莞尔，转身离开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拿手背抹了抹，才又迈步往小区门口走去。 虽说是豪宅别墅区，到底是半夜，灯光昏黄，黑黢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在这种时候，让她一个女人，孤身离开，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在黄子谦心里，她到底占几斤几两，已经是一个答案明摆着的问题了。 怕什么！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一拍两瞪眼！谁比谁狠，还都是不一定的事儿！ 巩笑把心一横，自己给自己壮着胆，憋着一口气，朝小区门口走去。 门口保安室亮着灯，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车。 她核对了一下车牌号，没问题，就是黄子谦叫来接她的那一辆。 巩笑的眼睛有点儿发涩，她深吸一口气，把心头许多复杂的情感给压伏下去，拉开车门坐进去，脸上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从后视镜里看着驾驶座上司机说： “师傅麻烦您，浅羽佳苑。”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交易订单 今天，黄育徳起的比平时更早，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晨跑回来的黄语柔。 “爸爸，要出去？”黄语柔从玄关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一边揩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跟黄育徳说。 “嗯，约了朋友喝早茶。” 黄育徳打量着眼前的女儿，阳光从别墅一层的落地窗照进来，黄语柔正逆着阳光站在那里，发缕儿拂在脸边，看上去像镀了一层绒绒的金边。 黄育徳心里咯噔响了一声，恍惚了几秒钟，视线里的那个，好像不是女儿黄语柔，而是妻子姚兰。 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黄育徳越来越频繁地回忆起自己和姚兰年轻时候的事情，有时甚至会被回忆浸得失神。 他垂下头，轻声咳嗽了几下。 “厨房早上炖了燕窝，一会儿让双姨给你盛一碗，别仗着年轻就不知道保养自己。”出门前，黄育徳特地嘱咐道。 黄语柔脸上挂着的纯真乖巧的笑，随着黄育徳的离开而迅速消失。她当然没有到佣人房去找双姨，而是转身上了三楼。 黄育徳走了，黄子谦昨晚就没回来，黄子益至少还会再睡两个小时才醒，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到黄育徳的书房里去找她想要的东西。 她观察到，最近黄子谦进出父亲书房的频率明显增加，如果她估计的没错，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和过年时她在父亲卧室门口听到的那通电话有关系。 想到那通电话，黄语柔的心底涌上巨大的难过和悲哀。一时间，思绪翻腾搅动，连沉淀在最底下的泥沙都跟着泛了起来。 那些记忆，就像过电影一样，一帧一格，亦真亦幻地闪现，信息量大得几乎要爆掉她的脑袋，引得她一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父亲黄育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的像是即时听到的一样： “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搭上石家的这条线。现在只能一鼓作气，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黄语柔记得很清楚，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育徳还特意停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让她如遭雷噬的话： “当初为了做成这件事，我把我老婆都给搭进去了，要不然，我的女儿也不至于会四岁就没有了妈妈。” 黄育徳似乎很轻地冷笑了一声：“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从那之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这句话几乎成了黄语柔的梦魇。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岁，当时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原来整天都把她抱在怀里的妈妈，突然间就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了？ 再长大一点儿，她知道妈妈是和爸爸出国的谈生意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的。但是什么病？怎么治疗的？最后为什么会死？从来没有人告诉她。 更何况每一次提到妈妈姚兰，黄育徳都是一副无比哀恸的样子，这让黄语柔实在不忍心为了解决自己心里的疑问，就将爸爸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撕扯开来。 她私下里问过黄子谦和黄子益，这两个从来互唱反调的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样： “都是过去的事了，总提这些干什么？！再说，你知道了，妈妈就能再活过来吗？” 黄语柔甚至去问过佣人双姨，得到的是双姨讳莫如深的态度，紧接着就是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这些碎片，一直散落在黄语柔脑子的各个角落里，虽然她也隐隐觉出哪里不对劲，但却始终缺少点儿什么，没有办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直到她听到黄育徳的那通电话…… 就像是拼乐高时的一个关键零部件，有了它，之前所有的散件都可以组合成一个整体： 妈妈是被爸爸害死的，她的两个哥哥是知情的。 为的就是她爸爸的生意！ 似乎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黄语柔觉得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甚至有时心境苍老得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只盼着赶紧掠过一阵风，将她这了无生趣的生命里，最后一点焰头给吹熄掉才好。 更多的时候，她的心被复仇的意念给撑得满满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战斗状态，日日夜夜，寻找、谋划着一切可能的办法。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最难认识的是自己。没错，活了二十多年，黄语柔也是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才知道自己的爱恨居然可以强烈到这样的地步！ 她打定的主意，坚定得近乎执拗。 黄育徳的书房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是上了锁的。不过这难不倒黄语柔，她直接掏出钥匙，轻松地打开了门。 钥匙是黄育徳给她的。 原因就是书房里那张姚兰的照片。 那是两年前暑假的事情了，一天晚上，黄育徳从外面回来，看到黄语柔背靠着书房的门坐在地板上，眼角蓄着泪珠子，颤巍巍的，睫毛稍稍一抖动，就跟着滑坠下来。 “怎么了？小柔？怎么坐在这里掉眼泪？难道有人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家的小公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着，黄育徳俯下身子，伸手帮女儿擦眼泪。 得到了父亲的安慰，黄语柔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掉得更凶了，半晌终于哽咽着说： “我想妈妈，我想看书房里妈妈的照片，可是打不开门……” 黄育徳心疼又歉疚地搂住女儿，那天之后，黄语柔成了黄家除黄育徳之外，唯一拥有书房钥匙的人。 黄语柔在姚兰的照片下逗留了几秒钟，照片里，妈妈温柔的眼睛仿佛在跟她说话。黄语柔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发涩，一低头，径直朝黄育徳的书桌走去。 她想念妈妈，又不能放任自己去想。 她怕自己脑补出的那些细节会让她情绪崩溃，现在绝对不是放纵自己痛苦的时候。 黄语柔拉开抽屉，黄育徳的抽屉里的东西不多，且收纳得很整齐，除了装在笔套里的几支万宝龙钢笔之外，还有一个透明的分页文件夹。 黄语柔将它拿出来，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着。 文件夹里的资料都是一些酒吧、会所、饭店、超市和平台经销商和酩轩集团的订单票据。 黄语柔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暗自感叹。 她只知道自己家里有钱，却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票据上的数字，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瞪圆了眼睛。 她的目光在其中的一张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张票据的付款方写的是“红色天鹅绒会所”。 黄语柔掏出手机，将票据平铺在桌子上，打开相机功能，一张一张对准了拍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你根本就是偏心 利园酒家是滨城的一家老字号广式早茶店，多年被评为米其林三星，称得上是滨城早茶的天花板。每天来这里喝早茶的食客络绎不绝，如果不提前预定的话，就很难有位置。特别是一些菜品，更是要至少提前一天跟酒店下定金，才能提前预留出来的。 前一天，黄育徳就已经让秘书给利园酒家打过了电话。他是这里的常客，酒店自然不敢怠慢，按照之前的规矩，在安静的位置，特别给他留出了一个包厢来。 黄育徳一推开门，巩笑已经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老爷子，您来了。”她起身帮他脱下外套挂好，又倒了一杯乌岽单丛，端到他的面前。 黄育徳打量了巩笑一眼，她今天的打扮格外让他喜欢。 一件宽松的水蓝色新中式衬衫，搭配着银灰色的七分翻边袖，裙子用了同样的银灰色做呼应。重磅真丝的材质，泛着高级的光泽感。脖子上戴着一条澳白珍珠项链，脚上一双厚底小白鞋，这样的混搭既清爽又时髦，还有着黄育徳喜欢的端庄大方在里面。 他心里痒了一下，伸手攥住了巩笑的手。 纤细白嫩的手指，水葱一样赏心悦目。 巩笑低眉顺眼地带着笑意说： “点了几样您爱吃的。有冰烧三层肉，香烧乳鸭仔，蜜汁叉烧酥和龙虾汤贵妃泡饭。经理说，他们刚到的这一批月勾翅和花胶不错，所以我给您加了一例佛跳墙。” “不错不错。”黄育徳显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末了又补了一句，“再给你加一个枣皇炖燕窝吧。” “好。那我就通知他们开始做了？”巩笑请示。 黄育徳点了点头。 巩笑起身走出去招呼服务员下单，再返回包厢的时候，被黄育徳一把搂进怀里，托起她的脸，他一低头，胡茬在她的下巴上扎得生疼。 “小妮子越来越漂亮了，让人心痒得很啊。” 说着，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把。 巩笑强迫自己曲意迎合着他，但内心涌上来的抗拒，甚至是厌恶，却无比的清晰和真实。 几声刻意的咳嗽声救了她。 黄育徳停止了动作，但并没有放开她，浊重的声音里，半是威胁，半是愠怒： “为什么进门前不敲门？你们经理没有跟你强调过规矩吗？！”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又咳嗽了两声。 黄育徳终于放开了巩笑，她急忙起身。 黄育徳抬头往门口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你先出去一下。”他侧过脸，低声对巩笑吩咐了一声。 巩笑听话地起身离开，经过那个不速之客身边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和他的正对上，那双眼睛看上去竟有几分熟悉，让她心里咯噔响了一声，继而意识到了面前的人是谁。 她想的不错。 闯进包厢里的，正是黄子谦的弟弟——黄子益。 黄子益的出现，让黄育徳也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被儿子撞破了自己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女朋友，而是按照他的习性，此刻应该还在床上睡觉才对。 如果他能够观察得再细一点，就会发现，黄子益的眼睛里有很多的红血丝，其实他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就没有睡。 他盘算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再找黄育徳，这一次一定要把钱给要出来！他甚至想好了，如果老头子执意不答应，就干脆撕破脸，什么体面！大家都别要！ 一早他就竖着耳朵听，感觉到书房有动静，立刻上楼去，没想到迎面碰上的不是黄育徳，而是从书房里出来的黄语柔。 “你……”黄语柔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唇边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够早的呀，二哥。” 黄子益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嘲讽，朝书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老头子呢？在里面吗？” “不在。”黄语柔摇摇头，“爸爸一早就出去了，说是约了朋友饮早茶。” 黄语柔观察着黄子益的神色，试探性地问： “你找他，有事儿？” 黄子益没有回答，他的唇角向上勾了勾，脸上现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冷哼了一声： “想躲着我？没那么容易！” *** “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再拿钱给你去打水漂玩儿的。” 黄子益刚把自己的投资项目说出来，黄育徳就一口拒绝了他。 “爸，你先听我说完。”黄子益耐住性子，“我已经充分地了解过合作方的情况了。是国外非常着名的一个餐饮公司。这一次找我们合作，是想创立一个连锁的红酒主题餐吧。我跟对方连条件都谈得差不多了，你现在才说不帮我，那怎么行呢！以后我还怎么跟别人谈合作，谈生意呢！” 黄育徳眼皮一掀，冷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帮你？你去跟别人夸口，胡乱承诺，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黄子益感觉从心底不断生出的怒火，烧得他喉咙发干，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爸，这一次我真的仔细考察过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真的能给公司赚钱的！” “给公司赚钱？”黄育徳轻蔑失笑，“上一次代理新纪元的时候，你不也是拍着胸脯说，可以让酩轩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的吗？！结果怎么样？要不是我让你哥哥及时止损，你差点儿把公司这一年的利润都赔掉！” “上次喝死的那个人，是他本身就有问题！又不是所有喝了新纪元的人都死了！这是意外，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呢？！但这一次真的不一样，这个餐饮公司很有实力的，我敢说，如果我们可以合作的话，对我们酩轩在餐饮业的布局，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黄育徳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 “餐饮业？你对餐饮业了解多少？你知道现在一年有多少餐饮企业成立，又有多少倒闭？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赚，这家企业又那么有实力，何必非要巴巴地拉你入股呢！难道利润自己独拿不好，一定要分给你吗？！你连你自己在酩轩的工作都做不好！我告诉你黄子益，你给我记清楚了：力不到不为财！不熟不做！” “你都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去试试，怎么就知道我做不成呢？！说不定，我会做的很好呢？”黄子益再一次恳求。 “不行！”黄育徳拒绝得没有一点儿余地，“我绝对不会再拿钱给你，白白地赔掉！” 黄子益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哼！白白赔掉？你说得好听！”黄子益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胸口起伏得厉害，脸上露出了近乎狰狞的笑，“黄子谦随便找一个什么狗屁项目，你就一笔一笔地给他钱。现在我要正经八百地投资，你就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根本就是偏心！我告诉你黄育徳，从今以后，你就只有黄子谦一个儿子了！等你死了之后，我倒要看看他给你买多少钱的棺材！掉几滴眼泪！到时候，我怕你连棺材板儿都盖不住！” 说完，黄子益一把拉开门，门外的巩笑被吓得一个激灵。 黄子益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 包厢里，黄育徳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右手抓着衣服，弯下身子。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巩笑的尖叫声，然后是一阵脚步杂沓。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饮料里有酒精吗？ 红色天鹅绒的对面是一家叫做“小栗”的咖啡店，除了经营咖啡和甜点之外，也有一些简单的餐食可以点。 天气好的时候，店主会摆两张桌子在外面，架上大大的遮阳伞，不喜欢待在店里的客人，可以选择在伞下间接地沐浴一下阳光。 一连几天，顾屿凌都在这张伞下坐着喝咖啡，倒不是为了晒太阳补钙，而是因为这里视野好，方便她观察红色天鹅绒的动向。 然而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几天的辛苦，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这家会所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她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情况来说，红色天鹅绒的生意，甚至可以用“清淡”来形容。 阮阿丽倒是每天都按时来到会所上班，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稳定，很明显，她口中的“好姐妹”的死，带给她的冲击并没有持续太久。 想想也属正常。 阮阿丽和玫瑰，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更何况这样的欢场女子，原本就有着最坚韧的适应性和一双最现实的眼睛。 对于她们来说，最大的原则只有一条，那就是生活下去。在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过眼的浮云。 顾屿凌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16:58，理论上来说，再过两分钟，她就可以下班了。顾屿凌端起咖啡杯，想再喝一口的时候，才发现咖啡早就已经见了底。 她皱了皱眉，将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落进视野当中，咖色skims短袖，搭配了一条牛仔阔腿裤，越发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人正是来红色天鹅绒点卯上班的阮阿丽。 她的目光无意中朝顾屿凌的方向扫了扫。 明知道自己戴着墨镜不好认，顾屿凌还是下意识地将墨镜往上推了推。 不出所料，阮阿丽就是随意地一瞥，然后跟门口高大帅气如混血模特的门童搭讪着调笑了两句，对方殷勤地帮她扶着门，她走了进去，消失在顾屿凌的视野当中。 顾屿凌探了探身体，还想再看到些什么，这时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Madam，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coffee，tea，or Coca-Cola？” 顾屿凌正看得认真，冷不防被人这么一打断，脑子里怔愣了两秒钟，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No，thank you。” 话刚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个对白，好像出自于她和江铠一起看过的一个网络段子，而且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顾屿凌狐疑地转过身来，先看见的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桃桃乌龙气泡茶和一杯冰摇柠檬茶。 托盘后的人侧了一下身子，江铠的脸从托盘后面闪出来，冲她勾唇一笑。 “讨厌！吓我一跳！”顾屿凌唇角弯弯，佯怒地给了他一记白眼，忽然想到自己戴着墨镜他看不到，于是赶紧摘下来，又补了一记。 江铠笑得更欢了，把那一杯粉色的乌龙桃桃放到她的面前，挨着她坐下。 “还是平安无事？”江铠的目光朝红色天鹅绒的方向瞥了瞥。 他这一问让顾屿凌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了，她皱着眉“嗯”了一声，然后赌气似的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饮料。 “既然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那咱们就来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借工作的机会，近距离感受一下富人的奢靡生活。” “你的意思是，到红色天鹅绒暗访？”顾屿凌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江铠拿出一张黑色卡片，在她面前晃了晃，顾屿凌伸手拿过来，卡片上有一个磁条，右上角印着一只烫金的天鹅。 “这就是会员卡？” “叶队跟局里申请到的。”江铠解释道。 顾屿凌压低了声音感慨：“没想到我们重案组这么有排面！出手居然如此豪横！简直是豪无人性啊！” 然而顾屿凌不知道的是，叶卓群在把卡交给江铠的时候，一反平日雷厉风行的常态，啰啰嗦嗦地强调了八百次： “你一定要记住，这张卡只能把你们俩给送进去。进去之后，除了免费提供的餐点和酒水之外，其余的消费一分都不允许产生！听到了吗？” “知道了，叶队。”江铠伸手去拿。 叶卓群又将卡往高拿了拿，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盯着江铠的眼睛，严肃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一定要记住，一～分～钱～的额外消费都不允许产生。这是纪律。” “是！”江铠立正，响亮地回答，然后伸手，不夸张地说，是用力从叶卓群手里抢出了这张红色天鹅绒的会员卡。 想到叶卓群当时不放心殷殷嘱咐的样子，再对比一下顾屿凌刚刚的“盲目崇拜”，江铠的唇角憋笑憋得直抽抽。 再看顾屿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忽闪忽闪好看极了，江铠心里一动，伸手想去拂她的头发，没想到顾屿凌先出手，猛地将饮料往他手里一塞： “赶紧！喝完了，咱们走！” 江铠愣了一下，看着那杯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饮料，有些为难地说： “喝不下了，算了吧。” “那不行！不能浪费！”顾屿凌不由分说，将吸管塞进江铠的嘴里。 顾屿凌柔软纤细的手指，在江铠的唇边羽毛一样滑了一下。 一瞬间，好像有一线电，从两个人肌肤相触碰的位置，嗖的一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通心脏。 江铠条件反射似地猛吸了两口饮料，放开吸管的时候，发现自己刚刚含住的地方，有湿湿的，粉色的浅浅唇形。 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马上移开目光。 “快喝呀！再有两口就喝完了，一鼓作气！”顾屿凌在一边鼓励道，忽然咦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说，“脸怎么这么红呢？” 她凑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确实有点儿烫。 “饮料里有酒精吗？”她拿起杯子皱着眉头研究。 江铠清了清嗓子：“那个……不喝了，咱们走吧。” 顾屿凌没有再坚持，刚刚站起身，准备迈步的时候，江铠的手机响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面具 高少波今天查看手机的次数有些频繁，原因很简单，他的女朋友黄语柔从早晨开始，一上午都没有给他回信息。 高少波一向自诩为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有时候看着办公室里孟明对晓蓉的一片痴情，还经常被呼来喝去的样子，心里多少总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的唏嘘感慨，暗暗想，这种事儿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不是恋爱脑。 然而当他和黄语柔在一起之后，才真正体会到那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是什么意思。 每天早晨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信息。他知道黄语柔有晨跑的习惯，希望对方能在清晨就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相爱的人，心意总是相通的。每一次，几乎都是在五分钟之内，他就会收到黄语柔发来的一个爱心表情，和一张晨跑时拍下的照片。 有时候是她的自拍，有时候是地上的影子，有时候是晨跑时路上的风景。 不管是什么，高少波都能对着手机屏幕傻乐上半天。 今天是唯一一次例外，信息发出去一上午了，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高少波忍不住想：难道是黄语柔生气，嫌自己今天的请安有点儿晚了？ 高少波自己也承认，今天发信息确实要比平常晚了不少。 最近忙着赤金山森林保护区的女尸案，昨晚加班看监控，直到半夜三点才睡。今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是要迟到的节奏，再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也得事业为重不是？所以请安的信息，一直到踩点儿到了办公室坐定之后才有心思发。 按照他的了解，黄语柔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啊！但是谁知道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恋爱中的女人，心就得是埋在沙子里的针。平时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冷不防扎你一下，才是真的疼。 高少波忍不住又发了几条微信过去，还是如石沉大海一般，他试着打电话，前几个没人接，最后的一个直接被拒接。 完了，实锤了！ 他绝望地想，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这下绝对是把黄家大小姐给得罪了。 要说抓贼破案，高少波感觉自己还多少有些把握，可是对于哄女孩子开心这种事儿，他却总是有点儿破题第一遭的慌张和弄巧成拙的不当。 正在他越想越慌张，椅子上像是突然长出了钉子一样，扎的他坐立不安，甚至不惜“向鬼拿药单”——去找孟明取经的时候，他的手机提示，微信收到了一条信息。 「黄语柔：我爸爸住院了，我在医院陪他，稍后再联系。」 高少波心里咯噔一声响，拿着手机立刻来到楼道里，拨通了黄语柔的电话。 所幸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高少波听到黄语柔的声音有点儿疲惫，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伯父没事吧，我一会儿跟铠哥说一声，马上过去。” “不用了。”黄语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我爸爸就是受刺激过度，心脏一时出了点儿问题，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用特意跑过来。而且——” 黄语柔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 “我还没有正式跟我爸爸介绍过你，第一次见面就在医院里，多别扭啊！” 高少波还想说什么，黄语柔那边声音好像一下子杂乱了起来，她跟高少波说了一句“医生来了”之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之后，高少波就从一种纠结转换到了另一种纠结，不过这一回他果断多了，他觉得，在情在理，他都要到医院去探望黄语柔的爸爸，以什么身份出现不要紧，哪怕是作为黄语柔的普通朋友都可以，关键在于表明自己的态度。 临出发前，他给江铠打去了电话。 “铠哥，我想小柔的爸爸毕竟曾经是你的继父，我还是跟你说一声的好。”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看看也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还有，黄语柔从小娇生惯养的，恐怕是第一次照顾病人，可以的话，你多陪陪她。” “放心铠哥，我会的。” 放下电话，江铠沉默了几秒。 “怎么了？”顾屿凌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关心地问，“是小柔那边有什么事儿？” 江铠摇摇头，跟她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那……你要去医院看看吗？”顾屿凌说着，眼睛往红色天鹅绒的方向瞥了一眼。 “暂时不需要吧。”江铠的目光也朝着相同的方向看去，表情很平静，“高少波去就行了，咱们办正事儿！” *** 这一次在门口守着的门童虽然和上次江铠和高少波来的时候一样帅气又高大，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在礼貌地查验了江铠递上去的会员卡后，他拉开厚重的门，对两个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场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到一楼演艺厅。顺着箭头指示往前走就是。” 表演？ 顾屿凌心里觉得好奇，但脸上还是淡淡的，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挽着江铠的胳膊，往里走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说，会是什么表演呢？”确定门童听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顾屿凌凑近江铠的耳边，好奇地问。 “不知道。不过——”江铠扬扬下巴，“你看这些人，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顾屿凌留心了一下，果然是这样，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基本上每一个的脸上都笼罩一种神秘的兴奋感，眼睛放着光，脚步匆匆，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要去看表演的。”她得出了结论。 江铠点点头，抓紧了她的手，加快脚步：“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刚转过弯，就看到了演艺厅醒目的灯牌，然而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顾屿凌就怔愣住了—— 演艺厅的门是关着的，有两个男服务生站在左右两侧，让顾屿凌大感意外的是，这两个人的脸上居然戴着面具！ 江铠拍拍她的手背，拉着她走了过去。 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门左边的服务生对他们微微鞠了一躬，递上了一个宝蓝色的丝绒抽绳袋： “两位贵宾，按照会所的规定，手机是不允许带进演艺厅的，您可以将手机放进袋子里，我们会为您保管。” 江铠和顾屿凌交换了一下眼神，照做。 对方收走袋子之后，给了他们一个精致的黄铜材质号码牌。 右边的服务生端过一个托盘，托盘里并排放着两个精致的威尼斯面具：“请两位戴上面具。” 虽然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咯噔，但强烈的好奇心和作为刑警的敏锐直觉都告诉江铠和顾屿凌，他们似乎离红色天鹅绒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江铠和顾屿凌拿起托盘上的面具戴好，两位服务生一人抓住一边的门把手，默契地一起向外拉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旋转楼梯 演艺厅名副其实，就像顾屿凌平时去看演出时的剧场一样。 只不过，观众席的座位不是一整排相邻的椅子，而是高背的两人或者三人沙发，边沿处延伸出去一段，正好可以挡住来宾的侧脸。 只要你不探出身子，绝对不可能看到坐在相邻另一组沙发上人的侧脸，每一组沙发之间都相隔了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私密性极好。 顾屿凌和江铠一走进来，立刻就有服务生迎上来，要求查看他们的黄铜铭牌，铭牌上写着两个数字“39”。 “两位贵宾的座位在三排第九组，请跟我来。” 顾屿凌和江铠没有说话，跟着服务生往前走，过程中，她趁着自己站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目光快速地扫过已经落座的人。 这些人当中以男人居多，间或也有像他们俩一样一男一女坐在一起的，三人位上则多多是三个男人，顾屿凌只看到其中的一个是男人坐在中间，两位女士在旁边左拥右抱的。 很快，服务生在第三排靠右边的一组双人沙发旁停了下来。 “这就是两位贵宾的位置，请入座。我们为两位准备了红酒和小食，稍后马上就为两位送到。”服务生说完，欠欠身就要走。 江铠赶紧叫住了他。 “请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他弯下身子问。 江铠踌躇了一下，脑子里想起了叶卓群的殷殷嘱咐： “一定要记住，一～分～钱～的额外消费都不允许产生。这是纪律。” 于是江铠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问： “那个红酒和小食……是免费的吗？” 顾屿凌在旁边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江铠无奈地低了低头，他感觉面皮儿发烫。 此刻他居然无比庆幸脸上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到他涨红的脸。 服务生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顾屿凌估计，这也是破题儿第一遭有宾客问出这样的问题。毕竟，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掷千金的大豪客，没人会在乎一杯红酒是不是免费。 不愧是红色天鹅绒的服务员，果然训练有素，几秒的怔愣之后，他的唇角依然漾起礼貌的微笑： “红酒和小食都是免费提供的。当然，如果先生对免费的酒水不满意的话，也可以点餐，需要餐单的话，我一会儿给您送来。如果您在演出过程中需要我们提供服务的话，可以按这个按钮——” 服务生指了指沙发左边内侧的绿色按钮，上面印着一个铃铛的图案。 “好的，谢谢。”江铠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服务生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开了。 江铠往沙发上一靠，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慨道： “穷人乍富的福气，还真不是谁都能享受。” 顾屿凌刚想说什么逗逗他，演艺厅里的灯光一下子就暗了，周围人聊天的嘈杂声消失。 黑暗中，顾屿凌可以敏锐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不是她平时看演出时的那种期待，而是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猛兽，嗅到了猎物味道的躁动和兴奋。 舞台上，灯光伴随着音乐声骤然亮起，一排穿着水蓝色吊带超短裙的美女出现在舞台上，她们的脸上画着很浓的妆，猩红色的嘴唇在舞台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艳丽。 动感十足的音乐声中，她们摆动着轻柔的腰肢，朝舞台的各个方向走去，朝着观众席含胸弯腰，低下了头。 音乐也跟着停歇了几秒钟，头顶灯光次第熄灭，整个演艺厅再一次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眼前好像浮起一层薄薄的白雾，舞台中间的一盏灯突然大亮，刚刚的群舞在灯光下围成一圈，两根长长的金色丝带从空中缓缓降下。 “快看！”顾屿凌忽然用力抓了一下江铠的胳膊。 江铠往舞台上看去，只见有一个满头金发，穿着金色镶满水钻的比基尼的女人，整个腰身缠绕在丝带上，横躺着，随着丝带的下降，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观众群中爆发出掌声和口哨声。 金发女人缓缓坐起身来，跟观众飞吻着，打了个招呼，抓着丝带的手忽然一松，整个人翻滚着跌落了下来。 观众席一阵惊呼。 顾屿凌一眼不错地盯着舞台上，只见滚落到距离地面不到一米的时候，金发女郎稳稳地悬停住了，整个人横躺着，跟舞台地面形成了一条平行线。 紧接着，又有两根金色的丝带垂下，金发女郎面带微笑，分别将自己的脚踝和手臂缠绕在这四根丝带上，丝带再一次升起，同时向着舞台的四个边角移动，等于将金发女郎的四肢拉伸开，直到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 在观众的掌声和口哨声中金发女郎抬起头，手脚同时外绕，相当于又缩短了一圈绳索的长度，整个人承受的拉力更强。 顾屿凌盯着金发女郎那一张浓妆艳抹得几乎看不出原本五官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忽然，她浑身一震，想起来了： “是阮阿丽。”她压低了声音对江铠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江铠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此刻，他借着笼罩着观众席的黑暗作掩护，向外探了探身子，眼前看到的情景，让他心里立刻打了一个咯噔： 近处的几个双人沙发座里已经没了人，正在他纳闷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江铠下意识向内缩了一下，只露出眼睛继续看着。 只见几个男人朝着舞台的最右边走过去，黑暗中，忽然有光亮了一下，是舞台最右边开了一扇小门，等那几个男人进入之后，小门又迅速地关上了。 这一切都是在黑暗、音乐、美人的掩护之下发生的，速度极快，衔接流畅。 江铠拍拍顾屿凌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人默契地起身，朝着舞台最右边的那扇小门走去。 站在一边的服务生在他走到跟前的时候，将门打开，示意江铠可以进去，轮到顾屿凌的时候，服务生却伸手将她拦住： “不好意思女士，您不能进去。” “可是……” “对不起女士，”不等她说完，服务生就打断了她，“我们有规矩，女宾不能进去，请您返回您的座位。” 江铠站在门里，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顾屿凌会意，没有再和服务生争执，转身返回。 服务生立刻将门关上，演艺厅里，就像没有什么都发生过一样，依然隐在一片黑暗当中。 门里，江铠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眼前看不到任何陈设和家具，正中的地板上有一个圆形的大洞，洞口连接着一个旋转楼梯，直通到地下去。 江铠定了定神，迈步，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号码 江铠沿着楼梯走下去，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和上一层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只不过门开在对面的墙上。 江铠没有多想，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里应该是红色天鹅绒的地下一层，眼前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又一扇的门，看起来整体的布局很像宾馆。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江铠向前走了两步，脚踩在厚实的红色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在脑子里迅速地勾勒了一下演艺厅的布局图，这里应该是舞台的下方，但是隔音很好，听不到一点儿音乐声。 江铠继续向前走着，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先生，您想要哪个房间？” 正在屏气凝神，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人说话，江铠不由得一激灵，转身去看，眼前站着的也是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面具的服务生。 想要哪个房间？ 江铠一时有些怔愣，他想到了在进演艺厅的时候被发给的那个铭牌。 铭牌上的数字是“39”，对应的是观众席的三排第九组座位。这两个数字会不会也和走廊两边的房间号码有关系？ 江铠决定试一下，他镇定自若地说：“39。” 刚说完，江铠的心里就咯噔一声响，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个服务生的眉头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警惕。 江铠感觉到，服务生的眼睛里像是有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到自己身上来，他用眼角的余光，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去，发现对方正用手扶着挂在耳朵上的微型对讲机，嘴唇快速地翕动着。 他一定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江铠几乎没有听到他跟对方说了什么。 “你有事情忙，那我自己慢慢找吧。”江铠嘴里打着哈哈，脚下迈步就要走。 “先生请等一下。”服务生看出了他的意图似的，立刻出声叫住了他。 江铠没有办法，只能大局为重，收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服务生又朝他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问： “先生，请问介绍您入会的，是谁呢？” 完了，江铠心想。这个问题问得超纲，事先完全没有准备过。 原本这一趟，他只是想来红色天鹅绒先探探路，并没有指望着一趟就探出内幕来。谁想到误打误撞，一路就跟开了挂，有了金手指似的，到了这里。 旁边的服务生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谦恭有礼，但江铠能够感受得到他充满了警惕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也是人有急智，电光火石之间，江铠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黄子谦。”他用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吧。” 服务生眼睛里的警惕果然褪去了一些： “是的，先生，黄大公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 “嗯，他跟我说，你们这里的环境好，玩意儿也新鲜，关键是服务生，一个个训练有素，懂得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 说着，江铠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手伸进去，一把摸出三张红色大钞来。他卷了卷，将钞票放进了服务生衬衫的口袋里。 钞票还没捂热乎，就猝然跟自己永别。 江铠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服务生收下这笔小费，嘴角弯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态度一下子就热络了，嘴里的话也瞬间多了起来： “谢谢先生！看来您和黄大公子一定是好朋友！真是人以群分，出手一样大方！先生，我听说，黄大公子已经在我们红色天鹅绒入股了？是真的吗？” “额……，黄子谦这个人比较低调，所以……”江铠继续跟他打着太极，说着一些亦可亦不可，左沾边右沾边的话。 黄子谦居然也牵扯在红色天鹅绒的生意里？ 这对于江铠来说可算得上是意外的收获。 “哦，我明白，明白。”服务生很有眼色地说，“那先生，您到底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呢？您刚刚说的那个数字不对啊，刚刚台上……” 江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忍不住又有些慌乱，正想着怎么遮掩着把事情糊弄过去，套出更多的话来，没想到，服务生的微型对讲机又响了。 他向后撤了两步，手拢在耳朵旁边认真听，江铠注意到他的眸子渐渐收紧，眼睛里迸射出凛冽的敌意来。 果然，下一刻他就直起身体，朝江铠大步走过来。 几秒钟的时间，江铠脑子里已经跑马灯一样的闪过了好几套方案。 以他的身手，当然可以兔起鹊落，三招之内将这个服务生放倒，然后沿原路折返回去。 但是他一眼瞥到了头顶上的几个摄像头。 眼下的情形一定是有人在对讲里跟服务生说了什么，十有八九是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服务生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反应。 既然这样，对方必然也是严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留着后招。放倒这一个，紧跟着，肯定会招来一大群安保人员。 况且，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的话，顾屿凌那边恐怕也不容乐观。 江铠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和顾屿凌联手，脱身并不难，但这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太大，现在自己也只是得到了一些信息，没有真凭实据。 与红色天鹅绒相关的地下色情服务网络，自己也只是影影绰绰看到了个轮廓，连门儿都还没有摸到呢！ 一时意气，可能会让后续行动的难度变得更大，这不是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儿，江铠攥紧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 服务生恰在此时走到他跟前： “先生，不好意思，我必须请你出去。” 说着，他的手紧紧抓住了江铠的肩膀，力道上已经明显是要钳制的意思了。 江铠心头的怒火顿时腾起，右肘条件反射似的微曲，接下来只要身体顺势向后撞，肘根就可以狠狠地撞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服务生的肋下，让他体会一下痛到眼前发黑是什么感觉。 然而脑子里闪过的是今后的大局，好在服务生也没有进一步地挑衅他，江铠咬着牙，将手肘放下，被他带着，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偷袭 服务生带着江铠，打开了走廊另一边的门。 江铠刚一迈步进去，一股霉灰的味道直冲进鼻子里，他肩膀稍一用力，甩开了服务生的手。 “先生，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服务生的眸光一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微型对讲机上，看起来随时都要向他的上级汇报请求增援似的。 江铠听到他的话，怒极反笑，心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这分明是抢了我的对白！ “你别紧张。”江铠屈起手指揉了揉因为灰尘而痒痒的鼻子，“我既然跟你走过来，就不会再跟你动手。” 要是我想出手的话，这会儿你已经在地上人事不知地躺着了，江铠心中暗想。 他朝前扬了扬下巴：“走吧，继续带路。” 服务生将信将疑地往前走，江铠顺从地跟在后面。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一路上，都可以闻到地下室特有的，那种布满灰尘的湿漉漉的味道。 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盏壁灯亮着，在黑暗中扫开一小片的昏黄来。 江铠觉得，这条通道不但狭长，而且曲折回环。这个服务生似乎一直在带着他绕路。 江铠的方向感不差，他明显地感知到，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并不是红色天鹅绒的正门。 果然，服务生停了下来，右手抓住门把手，大拇指在锁头的位置停留了几秒。江铠听到锁芯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服务生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请吧，先生。”他面无表情地说，向后撤了一步，给江铠让路。 江铠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身后咣的一声，门立刻被用力关上了。 江铠攥了攥拳，静了静气，这才认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应该是红色天鹅绒的一处侧门，对着一个相对僻静的巷道。不远处的路灯坏了，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可能有点儿夸张，但绝对算得上十分昏暗了。 江铠心里牵挂着顾屿凌。 自己被这样“请”了出来，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有没有为难她？要是真动起手来，对方人多，她会不会吃了亏？ 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铠也知道顾屿凌聪明，反应快，身手也不错，但毕竟经验不足。俗话说“关心则乱”，江铠越想越觉得慌，一颗心缓缓地从胸腔跳上了喉咙。 他不敢耽搁，立刻迈步，准备绕到红色天鹅绒的正门去，这时身后忽然有了动静。江铠浑身一颤，迅速转身—— 没有人。 只是不远处，一棵树的影子晃了两晃。 江铠屏住呼吸，原地站了几秒，确认再没有了动静，这才转身向前走。谁知才走出去两步，忽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定是红色天鹅绒的人来偷袭，想摸他的底！ 江铠反应超快，一咬牙，肩膀侧顶，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就往前拽。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以他的力道，足够把对方一个过顶摔掀翻。 然而对方下盘很稳，力气也不小，江铠念随心转，左手也加入进来，准备增大力气，这时，他觉出有些不对劲了，这人的手腕纤细，像是个女人，而且这触感，怎么这么熟悉呢…… 紧接着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coffee，tea，or Coca-Cola？” 江铠的心哗地从嗓子眼回到了胸腔里： 顾屿凌这个家伙！ 既然她主动“偷袭”，那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她过两招！也算是情侣间的一点儿小情趣！ 此念一生，江铠出手如闪电一样快，喝了句：“过来”，两手迅速抓住她的两侧肩膀，往边上用力一拖—— 顾屿凌到底身子轻，几乎是被江铠直接拽到身前的，她刚想跳开，江铠的手反而搭到了她的肩膀上，顾屿凌把心一横，右肘微弯，身体狠狠向后撞。 这招是在警校的格斗课上学过的，江铠当然一眼就看出了，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果然，下一秒顾屿凌就撞进了怀里！ 听到江铠吃痛闷哼一声，顾屿凌心下大喜，没想到他并没有放开自己，反而伸手前搂，把她连胳膊带身体紧紧地钳制住，另一只手抬起，在她的脸蛋上用力捏了一下。 “诶呀！”这下轮到顾屿凌痛到大叫了。 江铠一低头，在她脸上狠狠落下一吻，这才终于松开了她。 “跟你闹着玩嘛！干嘛出手这么狠！”顾屿凌摸着发烫的脸蛋儿不满地嗔怪道。 “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应该是你先偷袭我的吧。”江铠摸着肋下，嘶哈了一声。 想想刚才自己“蛮牛”似的那一撞，顾屿凌快意地笑出了声。 “你也是被赶出来的？”顾屿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江铠接过来，是他的手机。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江铠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伸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关心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有服务生过来，要求我出去了。”顾屿凌叹了口气说，“还算客气吧，到演艺厅门口把手机还给了我。然后有人带我走进一个角门，七绕八绕就到这里了。我估计可能是你那边有什么事，正担心地不得了，本来想潜回去想办法救你的，可又一想，要是真的撕破了脸，也不会这么客气地把我给‘请’出来，还把手机给我们。多半是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怕咱们查出什么，又不敢轻易开罪警方，所以看破不戳破，虚真虚假地把咱们给驱离了。” 江铠点点头：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他顿了顿，“之前我和高少波来找过他们的经理，有可能是他从监控里看到了。不过，虽然被下了逐客令，咱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你发现什么了！”顾屿凌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映着月光，清亮清亮的。 江铠忽然心里一动，伸手想将她抱住，想了想，还是正事儿要紧，只好悻悻垂手，清了清嗓子说： “舞台右边的房间里有一个旋转楼梯，通到地下去的。下面像宾馆一样，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我怀疑，那里就是红色天鹅绒的色情交易场所。还有——” 江铠顿了一下： “黄子谦可能也是这里的股东。” “也就是说，有可能黄家牵涉在这桩地下色情交易网络里？” “完全有这种可能。”江铠点点头，“接下来，这也是我们可以去追查的一个方向。” “嗯。”顾屿凌咬了咬下唇，心里涌上一丝隐隐的担忧。 “走吧。”江铠搂住她的肩膀，“先到正门去再说，我的车在那附近。” 顾屿凌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绕到正门的时候，顾屿凌看到漆黑如墨的夜色当中，红色天鹅绒的招牌显得异常亮眼。 谁能想到，这样璀璨光鲜的表象下，竟然隐藏着如此肮脏和不堪的罪恶，她觉得心里沉了一下，刚要偏开目光，却看到有几个姑娘，三五成群地从里面走出来。 看起来其中的一个是往另一岔路去的，她站在路口大声地对另外两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人说： “记得给我发假睫毛的链接，玫瑰！” 顾屿凌和江铠一下子怔住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真的爱上老头子了？ VIP病房里，巩笑坐在病床边的沙发椅上，看着黄育徳的鼻息逐渐变浅，呼吸宁静而匀长。 她不敢出声，只能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惊魂未定的心。 尽管自己私底下管黄育徳叫做“老头子”，心里也明白，这个所谓的“情人”年龄比她爸爸还要大，但直到此刻亲眼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憔悴衰朽的模样，巩笑才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做“风烛残年”。 想到这一副衰老的身躯，曾经多次和自己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想到那一双枯木一样的双手，曾经无数次地抚摸过自己细腻柔嫩的皮肤…… 巩笑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寒噤，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她厌恶地偏开了目光，站起身来，走到外间的会客厅去。 “该来了呀……”她有些不安地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想要拨号，又犹豫着锁了屏。 忽然，手机在手掌当中嗡地震动了一下。 她心里一动，立刻打开看。 是黄子谦发来的微信：“我在这层的消防通道，找个机会过来。” 巩笑想了想，走到里间门口，向里探身望了望—— 黄育徳还在熟睡，基本上动都没动一下。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病床上的人好像动了动，接着又归于平静。 *** 一拉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巩笑就看到黄子谦靠墙站在那里，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此刻，她极度地渴望来自情人的柔情安慰，她渴求他能够紧紧地抱着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抚慰她紧绷到快要断掉的神经。 怎么能不怕呢！ 黄育徳刚刚心脏病发，整个人几乎是处于休克状态了，巩笑当时脑子里反复闪过的念头就是：黄老头这回怕是挺不过这关了。 好在饭店的经理应变能力强，没有像她一样慌了手脚，听到她的尖叫，跑进来一看，马上就打了急救电话。 医生说送来得算及时，再加上黄育徳身体底子不错，所以总算是有惊无险。 即便如此，后续恢复期还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医院在征得黄育徳的同意之后，给黄家的子女们打去了电话。 黄子谦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已经在驱车赶往这里的路上了。 因为在这之前，巩笑已经拨了一通电话给他，告诉他黄育徳出了事，可能有生命危险，让他立刻过来。 眼见巩笑此刻还是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巴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黄子谦有点儿失去耐性了，毕竟安慰女人这种事儿，到底不如玩女人让他有兴致。 他拍拍巩笑的后背，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直了： “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呢？” 巩笑还想往他身上靠，但肩膀被他架住，只得强迫自己站好，理了理思绪，说： “早上在利园的时候，黄子益来了。他让我到包厢外面去，不想让我听到他和老头子的对话。我在门口隐约听到，他好像是要投资一个什么项目，跟国外的一家餐饮公司合作的。想让老头子给他钱。 老头子不答应，他就怒了，最后叫嚣着说老头子偏心，推开门就走了。他刚走，我就看到老头子捂着胸口倒下去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犯的病。利园的经理打了急救电话，一上救护车，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当时我看老头子的样子，怕他挺不过去，心想，万一回光返照的时候，只有你在身边，说不定他一激动就把江山全部都交给你了。” 黄子谦被她逗笑了，亲昵地捏了捏她的下巴，表扬道： “乖，你做的很好。宝贝儿，你先回去吧，我等十分钟左右再进去，省的老头子疑心。” 巩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嗫嚅着问： “医生说，理论上老头子基本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你说，老头子……会死吗？” 黄子谦斜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怎么？心疼了？” 说着，他向她逼近了几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向上抬起，目光正好和他的对上，森然的目光，让巩笑的眸光蓦地收紧，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 “你不会是真的爱上老头子了吧？想着嫁进黄家，给我当小妈？”他的语气半是讥讽半是威胁。 巩笑用力将头一偏，下巴从他的手指之间挣开，狠狠地甩了一记白眼给他，向他脚下淬了一口：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担心老头子死了，你还没来得及当上太子！人家满心都想的是你，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说着，她作势就走，却被黄子谦一把抓住胳膊拽进怀里，瞬间封住了嘴。 一阵掠夺似的，带着攻城略地一般霸道的吻，让她透不过气来，浑身酥软在他身上。 末了，黄子谦发狠地在她丰盈的下唇上咬噬了一下，巩笑娇嗔着，捂着嘴唇推开了他。 “好了好了，”黄子谦勾了勾唇角，拇指轻擦过她的嘴唇，想了想，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家里去吧。医院通知了我，肯定也会通知黄子益和黄语柔。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的，到时候如果你还在这里，让他们看到了，可能不太方便。反正我已经来了，交给我处理就好。” 巩笑被他吻得心里突突地跳，说不出话，只能乖巧地顺从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巩笑站在了电梯门口，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和一个年轻的女孩擦肩而过。 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带着她往一楼大厅去了。 年轻的女孩走出两步之后，忽然停在了原地，她心里一个咯噔，猛然回过头—— 刚刚那个女的，不就是自己找私家侦探查过的，哥哥和爸爸的“双料情人”——巩笑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语柔惊诧地想……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试探 黄语柔一进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黄子谦。 听到动静，黄子谦抬眼斜了黄语柔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哟～，黄家大小姐来得够早的啊！啧啧啧……”他夸张地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着，“爸爸真是没有白疼你，我们家黄语柔果然是孝顺。” 黄语柔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也不能和你比啊！安插了眼线，有人给通风报信，到底是不一样啊！大～哥～。” 黄子谦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没有接话。 黄语柔的眼皮掀开一条线那么一溜，把黄子谦脸色的轻微变化看得清楚，心里冷笑一声。 病房里间传出几声咳嗽，紧接着黄育徳浊重声音响起： “谁在外面？” 黄子谦立刻起身，抢在黄语柔的前面，冲到了黄育徳的病床前。 “爸爸，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把医生叫过来？” 黄育徳摆了摆手，示意他帮自己把床头升起来，依靠着躺坐。 黄语柔倒了一杯温水，端到了他的面前： “爸爸，喝点儿水吧，你看你的嘴唇，都裂开了。”黄语柔话说的温柔，眼睛里也满是心疼。 黄育徳“嗯”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了床头。 毕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黄育徳显得很疲惫，他的目光在黄子谦和黄语柔身上扫了一圈，又似是无意地朝外间看了看，脸色转而变得更加阴沉，好像下一秒就能下起雹子来：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黄子谦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老头子心里还暗暗期待着黄子益来“负荆请罪”。 没想到黄老头还挺“舐犊情深”啊！他暗自讥笑。 既然这样，黄子谦决定火上再浇一把油： “爸，是这样的。我先到的，然后小柔就来了。黄子益……”他故意显露出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的。 “他怎么了？说。”黄育徳的眸光一凛。 “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没时间，不来了。我听到他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好像在哪个酒吧，或者会所吧……” 黄育徳没有再说话。 黄语柔冷眼看着黄子谦的表演，心里掠过巨大的讥诮。她懒得再看黄子谦和黄子益两个人互相倾轧狗咬狗，转而向黄育徳试探地问起她关心的问题。 “爸，你怎么好好的会犯心脏病呢？”黄语柔走到黄育徳的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平时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啊！是不是早茶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爸，你刚刚是在利园吃的早茶吗？” 感受到女儿的关心，黄育徳心里感觉安慰了不少，他伸手拍了拍黄语柔的手背： “是在利园。可能是当时还没有吃东西，血糖有些低了，再加上情绪也有点儿激动。爸爸没事，你不用担心。” “情绪激动？”黄语柔皱起眉头，“是谁惹我爸生气了？是跟你一起吃早茶的人吗？爸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说着，她的眼睛里竟然迅疾地蒙上了一层泪雾，连声音也开始哽咽了，“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这次差点儿变孤儿，连爸爸也失去了。不行！” 她用手背在眼角使劲儿抹了抹，赌气似的一甩头： “爸，你必须告诉我，跟你喝早茶的那个人是谁！我非要好好教训这个人一顿不可！” 黄语柔一边飙戏，一边忍不住暗自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她绕这么一圈，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早上黄育徳是不是在跟巩笑约会。 不然，刚刚为什么会和巩笑在电梯口擦身而过呢？ 她一边保持撒娇，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黄育徳和黄子谦的反应。 果然，不出她所料，黄育徳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 “还是女儿好啊！”他伸开胳膊抱了抱黄语柔，“女儿知道心疼爸爸，比儿子强多了。” 刚刚是黄语柔看黄子谦演戏，现在换了黄子谦鉴赏黄语柔的演技。 他的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惯常的嫌弃和不屑。 结合刚刚黄语柔一进门就讽刺他“安插眼线”的话，再加上她现在撒娇撒痴地非要从黄育徳这里把和他一起喝早茶的那个人是谁给套出来，黄子谦心里打了个咯噔： 看来，巩笑的事情，十有八九她是知道了。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动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把球踢回去的办法。 “对，爸爸说的没错！”黄子谦满脸笑容，附和着说，“大家不是都说嘛，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当然比我和黄子益这两条大皮裤要贴心多了。爸，你看妹妹这么孝顺，等她将来出嫁的时候，咱家可不能亏待了她，必须要给我们黄大小姐准备丰厚的嫁妆才行。不然——” 黄子谦故意顿了一下，嘴角浮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靠那个小警察的话，还不得把我这花儿一样，从小在温室里娇生惯养的妹妹，变成枯枝败叶的黄脸婆吗？” 听到黄子谦提起高少波，黄育徳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枯叶一样的两片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唇角也明显耷拉了下来。 黄语柔狠狠地看了黄子谦一眼，正准备反击两句，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黄育徳发话，“应该是医生来了。” 黄语柔起身，往门口迎了两步，下一秒就在原地怔愣住了，嘴里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冤家路窄 黄育徳和黄子谦的目光一起投射过来： 只见高少波两只手里拎着满满，全都是礼盒，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 高少波眼睛里原本的欣喜和期待，在他看到黄语柔的脸色时，渐渐地消隐了下去。 “我……来看看伯父。”他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学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嗫嚅着说。 黄语柔心下不忍，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打起精神，上前去亲昵地挽住高少波的胳膊，将他领到黄育徳的面前： “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高少波。” “伯父好。”高少波毕恭毕敬地鞠躬问候，“您感觉好点儿了吗？我也不知道该给您买点儿什么，这些都是补身体的，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希望您能用得上。” 黄育徳脸色一沉，两道冰冷的目光轻蔑地扫了过去，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心里升起近乎鄙视的讥诮。 黄子谦在一边斜着眼睛看他，笑得贼贱贼贱的，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和好戏将至混作一团： “用得上，一定用得上。” 说着，他起身，将高少波手里的礼盒一股脑儿全部都接过来： “即食燕窝，即食海参，即食鱼胶，啧啧啧……”他浮夸地瞪大了眼睛，对黄育徳说，“爸，这女婿出手还真是挺大方的啊。” 他故作真诚，皮笑肉不笑地对高少波说： “高警官，这些东西虽然都是超市里的货色，怕是也花了你大半个月的工资吧。不愧是警察，脑子就是聪明，知道走岳父政策！想娶我妹妹，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嘛！再说，没钱也不怕，小柔有钱，你可以吃她的，就是饭软了点儿。” 高少波咬咬后槽牙，抬头看着黄子谦那一脸小人得志的可恶样子，心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第一次见家长，居然就跟自己的“手下败将”碰了个正着，也难怪对方会抓住一切机会，给他使绊子。 高少波看了一眼黄育徳，努力想表现得镇定大度，但是不奏效，好像人越慌，整个人就越不听指令似的，尴尬得厉害。 “黄子谦，你不要太过分。”黄语柔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诶呀诶呀，爸，你看，这可真是女生外向啊！我就是跟高警官开个玩笑，没想到咱家小柔的反应就这么大，真是维护得紧啊！”黄子谦笑得愈发可恶，忙不迭地架桥拨火。 “你……！” 黄语柔刚开口，就被黄育徳出声打断了。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当着外人的面斗嘴，也不怕人家笑话！”他的声音愠怒而严苛。 一时间，黄子谦和黄语柔都噤了声，屋子里安静得让人难受，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落了温度。 黄育徳顿了顿： “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子谦，替我送客。” 说完，他按动床边的按钮，床头缓缓地降了下去。黄育徳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请吧，高警官。”黄子谦走到门边，拉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语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着高少波往外走。 “等一下！”高少波经过他面前时，黄子谦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他勾勾唇角，贴近高少波的耳朵，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高警官，咱俩的账没完，这才刚刚开了个头。” 说完，他的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用力关上了门。 门和门框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高少波觉得那门就像直直拍在自己脑门一样。 从电梯里走出来，黄语柔站住，伸手抓起高少波的胳膊摇了摇，可怜巴巴地说：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爸和我哥会那么过分。” 高少波张开手臂将她搂进怀里，用力抱了抱，又恋恋不舍地松开，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忍不住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傻丫头，多大点儿事儿啊！我早就做好攻坚的思想准备了，为了娶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黄语柔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有一丝柔柔的暖意自心底化开…… 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对于黄子谦的恶毒她心里是忿恨的，但是高少波在自己的家人那里碰了钉子，她却是暗自庆幸的。 黄语柔并不希望高少波和除她之外的黄家人有太多的接触。 毕竟高少波是个刑警，她担心自己的计划在没有实施之前就被他看穿。甚至，连她自己在和高少波交往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拉开一定的距离。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处理得很好，在这段关系里，做得到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但是，最近，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难以把握好分寸和火候。 毕竟，她不是草木…… “我有点儿饿了。”黄语柔有意岔开话题，“要不咱们去吃烤鸭？” 高少波握住她的手：“走！五福临门烤鸭店，走起！” *** 五福临门烤鸭店是滨城一家主营京味菜和烤鸭的饭店。饭店装修古香古色的，透着讲究和气派。墙面是由青砖砌成，灰色的房瓦配上朱红色的招牌，给人一种复古又不失华丽的感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家店从来不缺食客，节假日到了饭点儿的时候更是能够排起长龙，好在高少波和黄语柔是赶在饭点儿之前到的，饭店刚刚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他们很顺利地就挑到了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可以一边吃，一边看外面的街景。 “要一套烤鸭，贝勒烤肉，干炸丸子，还要一个巧拌豆苗和豌豆黄。”刚一落座，黄语柔就迫不及待地叫过服务生，熟练地点菜。 “这一天这么多糟心事，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黄语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服务生很快端了一个托盘转回来，放下了两杯咖啡： “两位贵宾，烤鸭都是现烤现片，大概还要等半个小时左右。这是我们店里新上的西餐系列里的招牌咖啡，现在免费送给客人品尝。” “烤鸭店里也开始卖咖啡了？”高少波觉得新奇。 “没办法，现在餐饮业这么卷，我们不也得拓宽思路，增加花色品种嘛，中西结合，满足大家的需要！”服务生笑着说，“我们的咖啡豆选得不错，两位尝尝。” 说着，她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黄语柔端起白色的咖啡杯仔细端详着，咖啡上飘着一层奶泡，上面飘着一个可爱的小熊拉花，小熊的头上还有一顶圆圆的礼帽。 “活像帕丁顿熊。”黄语柔的眼睛亮晶晶的，“简直舍不得下口。” 话音未落，她就将咖啡杯端到嘴边，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再放下的时候，小熊的“脑袋”已然不见了半个。 高少波心想：大小姐啊，你一定要口是心非得这么明显吗？？？ 等菜上来的间隙，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黄语柔随意地四下里打量着饭店古香古色的装修陈设，忽然，她的目光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双人桌，两人相对而坐，女孩的脸上一脸甜蜜幸福的笑，满眼的星星，俨然就是面对着意中人的模样。 黄语柔看得清楚，那个女孩正是李漪！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虽然背对着黄语柔，看不到脸，但是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黄子谦！ “这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黄语柔勾勾唇角，低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高少波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黄语柔收回目光，冲着高少波莞尔一笑，“我说，这咖啡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呢。” 高少波一边摇头一边笑，把自己这杯也往她面前推了推： “喏，这只熊也给你！” 黄语柔刚要伸手端杯子，眼角余光瞥到李漪和那个男人吃完了，正要起身离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特意低了低头，然而，沉浸在爱情甜蜜当中的李漪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对了，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对面巷子里，有一个酸梅汤很不错，你等我，我去买！” 黄语柔找了个理由，就要离开。 “你别跑了，我去吧。”高少波觉得，这种事理应由男人来做。 “不用了，你不知道在哪儿。” 不等高少波再说什么，黄语柔一把抓起手机，快步出了饭店门。 停车场在饭店的一侧，黄语柔来得时机不错，正赶上这一对情侣在车前情难自禁地相拥热吻。 她躲在不远处一辆车的后面，悄悄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他们……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我们可能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你不是去买酸梅汤了吗？”高少波看着两手空空的黄语柔，诧异地问，“酸梅汤呢？” “那家店没开门。”黄语柔打了个哈哈，眼睛看向桌面，“嗯～，看起来好诱人！” 她的表情像一只看到鱼罐头的猫。 她溜出去的当儿，菜已经上好了，一桌子满满当当，看着色香味俱全，让人不觉馋虫大动。 黄语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岔开话题，她先是皱了皱眉，显出很是遗憾的样子： “我早就听一个老饕在他的自媒体账号上说过，一只烤鸭要片成一百零八片丁香叶那么大的片儿，按照传统的说法，皮肉还都要连在一起的。吃了那么多次烤鸭了，我从来没有数过，本来还想着这一次一定要一眼不错地盯着数，结果又错过了。” 高少波觉得自己这女朋友真是可爱极了，那一副心有不甘的惆怅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不小心掉在地上，舍不得不捡起来，但捡了又不能吃的无奈模样。 “不怕，过两天咱们再来吃！”他宠溺地说，脑子里却忽然蹦出今天在超市结账之后，银行卡上的惨淡的余额数字。 高少波的心无奈地沉了一下。 但黄语柔的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她戴好手套，用筷子夹起一张热乎乎的鸭饼，搁在手心里用力一攥，攥成一个团儿，再一松手，那一团又像橡皮筋一样，迅速地恢复成原样。 “家人们请看，”黄语柔一本正经地模仿着美食博主的样子解释说，“这就是一个好鸭饼应该有具备的样子。” 说完，加进几片肉，又放了葱段和黄瓜段，蘸了甜面酱，卷好了，抬手递给高少波。 “喏～。” 高少波愣了一下，本能地伸手，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你先吃！我自己来！” 说着，他也戴上手套，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赶紧的！哪儿那么多废话！磨磨唧唧的！” 黄语柔眼皮一掀，高少波立刻顺从地将这卷烤鸭接了过来，吃得格外香甜。 “高警官，你知道如果一个吃货愿意把第一口食物让给你，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少波看着黄语柔清亮明澈的眼睛，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白净的脸颊在烤鸭店烟火气的微微炙烤下，透出粉色的红晕来。 目光下行，她的手轻轻搭在桌边。 高少波心里一动，伸手过去，隔着手套，轻轻地笼住她的。 “小柔，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委屈？”高少波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委屈？”黄语柔愣了一下，紧接着嘴角弯了弯，佯怒着：“怎么？你准备跟我坦白，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她的玩笑没让高少波笑出来，他的表情依然很严肃： “小柔，我希望你一生平安，过得开开心心的。我要是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我发誓这辈子都会豁出命去保护好，对你好的。不过，我就是一个小警察，而且……” 他顿了一下，目光偏开：“我这辈子就想当警察。我不希望你因为和我在一起，过得委屈巴巴。” 高少波感觉自己手下一空，黄语柔猛地用力，将手撤了回去。 高少波的心忽悠地向下一荡。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黄语柔似笑非笑地问，“和你分手？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再也不联系？然后找个和我家门当户对的，结婚，生子，过完这一辈子。死了之后，我跟我丈夫埋在这里，你和你老婆埋在那里。大家各死各的，有缘下辈子再见，这样吗？” 高少波说不出话来。 黄语柔短短的几句话，把两人这一辈子从生到死都说完了。 他这才惊觉，原来人和人之间的联系，真的可以这么这么稀薄寡淡。如果他们真的就此分手，走出这个饭店的门，从此就“各自奔天涯”。 “说话啊，你是这个意思吗？”见他不说话，黄语柔追问道。 “当然不是。”高少波低声说，他肯定不想这样，“只不过……” “要不这样吧，”黄语柔不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咱们先分开，你好好奋斗，等到你升职了，加薪了，当上总警监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高少波迟疑了一下，他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两全的法子，但是，黄语柔的语气里，为什么满满的都是讥诮呢？ 果然，他听到她冷哼一声： “你做梦去吧！我绝对不可能等你的！不是我不讲武德，不守承诺，是因为，你不值得，你不配！” 高少波猛地抬头看向她，满心的受伤和不解，在看到她蓄着眼泪的双眸时，一下子全部化成了自责和心痛。 “高少波，我告诉你，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两个人如果是真爱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们搁置这段感情。那些什么‘等我有钱了’，‘等我升职了’，‘等我出名了’，等我怎么样怎么样了，诸如此类的，全部都是等着等着，就等没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少波看着她。 黄语柔继续说：“没别的原因，说到底，都是不够爱的借口而已。所以，如果你是那样想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等你的。坦白说，我这个人很自私，我选择的男人，一定是毫无保留深爱我的。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去死，当然，他对我也是一样。”她忽然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或许，我们两个人，谁对谁，都还没有喜欢到那份儿上吧。” 高少波想反驳，但心里难受得厉害，嗓子里像是堵满了棉花似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黄语柔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自言自语： “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生死相许的爱情吗？” 她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目光停留在高少波的脸上，唇边浮起一抹极浅淡的苍白的笑： “高少波，你说，你怕我跟你在一起，我会受委屈。我想跟你说的是，就算我离开你，选择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个人有的是钱，但他可能家暴、出轨、找小三。所以，即使我们分手了，我也未必就能如你一厢情愿想象的那样，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对不起，我吃不下去了。” 她说完了，站起身就走。 高少波在原地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立刻拔腿就追，找出足有两三条街的距离，都没有看到黄语柔的身影。 高少波拿出手机，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都告诉你们 顾屿凌的妈妈对她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吐槽：这孩子，经常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 然后，只要顾屿凌忍不住回怼一句：“我哪里不谦虚了！” 顾妈妈就会再一次开始讲那个经典的故事。 那时候，顾屿凌上四年级，有一次老师布置作业，要求写一个自己羡慕的人，并且说明理由。 四年级的孩子，正是思想天马行空的时候，于是答案五花八门，几乎什么都有，就连白雪公主、花木兰、奥特曼、擎天柱也在孩子们实名羡慕的名单当中。 在一众包罗万象的答案里，顾屿凌的最为朴素，却又意外地最吸睛。 她的答案是：自己。 “我身心健康，学习成绩好。有靠谱的爸妈，他们相爱，也爱我。我有漂亮的衣服，足够的玩具，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我觉得我没什么羡慕的人，做自己就挺好。” 顾屿凌是这样跟老师解释的。 这段话被老师点赞，并作为正面例子在家长会上分享。 “妈，这回我算是给你长脸了吧。” 顾屿凌看着家长会归来，洋溢着一脸喜气的妈妈，得意地邀功。 “看把你给美的！”妈妈故意板起面孔，作出严肃的样子，“小小年纪就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点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伟人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记住没！” “哦，记住了。”顾屿凌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服气地一个白眼飞上天。 好就是好，为什么不能大方承认呢？ 就像此刻，顾屿凌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警界劳模”了！ 先是和江铠深入虎穴（虽然被人识破身份给赶出来了），紧接着又再一次连夜将阮阿丽带回了重案组的审讯室。 阮阿丽，就是在红色天鹅绒的门口，被人叫做“玫瑰”的那个。 顾屿凌看着坐在对面的阮阿丽。 此刻的她虽然已经卸去了刚刚舞台上的浓妆，但显然并没有彻底的洗干净，残留的彩妆在审讯室顶灯的照射下，显出一种斑驳的潦草颓废感。 她像上一次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垂着眼睛，不发一语，只是看着自己的鼻尖。 “你是玫瑰，”顾屿凌开口问，“那赤金山发现的那具女尸呢？她是谁？” 阮阿丽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打定主意，继续保持着沉默。 “阮阿丽，”江铠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目光和他的一接触，就立刻心虚地偏了开去。 江铠继续问： “赤金山那具女尸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阮阿丽的身体不安地动了动，虽然还是紧闭着嘴唇，但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已经越来越不安。 顾屿凌在心里读了几秒，突然提高声音问： “阮阿丽，老实交代！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阮阿丽被吓到，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脱口而出，“跟我没关系！我没有杀她！真的，我没有杀她！” “没有杀她？”顾屿凌眸光蓦地一凛，冷笑一声，“你没有杀人，那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骗警察说她是玫瑰？你分明是心里有鬼！”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阮阿丽连声说，“我这么做，是因为……因为……” 她的眼睛里忽然涌上了明显的恐惧，她犹豫着，嘴唇嗫嚅着： “不行……我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顾屿凌冷哼了一声： “又是不能说，又是说了就要死。你这对白反复这么用，自己不觉得很没有说服力吗？” 顾屿凌顿了顿，抬腕看看手表： “这样吧，现在已经很很晚了。我们警察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了。我们没必要，也没有那个精力跟你打太极，这么耗下去。我们决定拘留你，你可以在警局的拘留所里慢慢地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决定说了，我们再聊。” 说完，她看看江铠，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默契地开始收拾东西，江铠一边将笔盖重新拧上，一边说： “阮阿丽，我现在通知拘留所的同事过来，他们会带你走的。” “不！不行！”阮阿丽如遭雷噬，说话里明显带着哭音，“我求求你们，我不能去拘留所。五点之前，我必须回到红色天鹅绒去打卡报到的。不然的话……” “会死是吧。”顾屿凌替她把话说完，冷冷的语气让阮阿丽一下子怔愣了，连眼泪都好像被冻结一样地止住了。 在阮阿丽还没有下一步的反应之前，顾屿凌抢先说： “你千万不要再来下跪磕头这一套。”顾屿凌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我们的审讯过程是录像的，完全可以证明我们没有刑讯逼供，所以，你就是把头磕出血，第一不会勾起我们廉价的同情心，第二你也别想着以此来要挟我们。” 阮阿丽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顾屿凌接着说： “至于你不能去红色天鹅绒报到的事，好办！明天我会和江警官去找你们任经理一趟，告诉他，你被我们留在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暂时不能登台表演了。当然，我们不会随便浪费纳税人的钱，白跑这一趟。我们会带着你口中的那个‘玫瑰’，也就是死者的照片回去，告诉你们任经理，你，阮阿丽主动到警局来，指认这个死者是红色天鹅绒的舞女。然后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集中起来，一个一个地问。 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说出什么的。到时候，我们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了，那时候，可能就会放你出去的。不过，如果情况像你说的那么凶险的话，你出去之后，有没有命继续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可以放心，我以警察的职责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被杀了，我和江警官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找到你尸体的话。” 顾屿凌无所谓地耸耸肩： “好了，现在我带你去拘留室吧。” “别！”阮阿丽猛然抬头，声音颤抖着，“我告诉你们！都告诉你们！”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缘来缘聚酒吧的往事 跟顾屿凌和江铠表明态度，表示说要向他们和盘托出之后，阮阿丽又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 顾屿凌等得有点儿沉不住气，刚想要开口催促，江铠伸手，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顾屿凌立刻心领神会，耐住性子继续等。 果然，几秒钟之后，阮阿丽忽然抬头，目光看向江铠，请求道： “江警官，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江铠点点头，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 江铠帮她点上烟，递了过去。 接过烟，阮阿丽狠狠地吸了两口，又停住了，呆呆地看着猩红色的烟星一点点行进，烟灰一点点聚起。 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弯了弯，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格外苍凉： “像我们这样偷渡来到这里，还沦落到当了舞女这地步的人，谁的背后不是背了一笔烂账。要么是家里实在太穷，在家乡实在活不下去了。要么就是犯了事，逃出来避祸的。所以，在我们这种人之间，好像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不打听谁的过去。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也要尽量保持距离。 那个你们在赤金山发现的女孩，她跟我说，她在家乡的名字叫黎雪娇。在红色天鹅绒的所有舞女当中，我们俩算是比较投缘的，能在一起说一些心里话。这一点，我并没有骗你们。” 说完，她看了顾屿凌一眼，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白。 “但是你很肯定地说你不知道她叫什么。”顾屿凌毫不留情地戳破。 阮阿丽觉得有些难堪，低头垂下目光，顿了一下，接着说： “其实，雪娇当晚被客人带走之后，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从半夜三点开始，我给她打过好多次电话。刚开始是没人接听，后来再打，就变成了无法接通。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雪娇一定是出事了。果然，第二天在红色天鹅绒，到了该报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我就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就算是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也不应该直接跳到死的结论上。你为什么如此笃定，黎雪娇死于非命了呢？” 顾屿凌的问题似乎勾起了阮阿丽心中最恐惧的记忆，她浑身都僵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都已经不流动了。寒意从里到外，一丝丝地顺着皮肤的毛孔向外散。 她哆嗦了一下，忽然眸光收紧，眼睛里流露出凛冽的杀气，话从牙缝里迸出来： “因为，那个带她走的人，是李冲！” “李冲？”江铠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是恶魔！是变态！杀人犯！”她嘶哑着声音，哽咽地大吼，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顾屿凌近乎于震惊地看着阮阿丽的眼中流露出的激烈的仇恨和恐惧，她等了几秒，看她情绪稍稍平静了一点儿之后，才继续问： “关于李冲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阿丽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讷然，眼神中的仇恨和恐惧，被痛苦、愧疚、怯懦和躲躲闪闪所取代，她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古怪又陌生： “因为三年前，他杀了我的一个姐姐。” “三年前？”江铠警觉地问，脑子里迅速地开始在未破悬案的相关资料当中搜索着可能相关的案件，“也是在滨城发生的吗？那个女人也是红色天鹅绒的舞女？” “不。”阮阿丽痛苦地摇了摇头，“是在海市的一个酒吧，名字叫‘缘来缘聚’。” 她叹息了一声： “这个酒吧现在还存不存在，我都不知道了。” “那好，”江铠利箭一样的目光直视着她，“阮阿丽，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就从海市的这件案子开始说起吧。” *** 记忆的卷轴次第展开，时空蓦地变幻，阮阿丽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自己工作的地方。 关于那段日子的记忆，好像没有白天，背景基本上都是如墨一般的夜色。空气是湿润润的，迷幻的霓虹灯在夜色的笼罩下迤逦伸展。地上是青石板路，在夜间泛着独特的光亮色泽。 整个酒吧街人气最旺的，就是缘来缘聚酒吧。 “缘来缘聚比不得红色天鹅绒，来这里的客人很直接，基本上都是冲着更露骨、更粗俗的艳舞来的。用文雅一点儿的说辞，瑛姐是缘来缘聚的领舞，说直白一些，就是那里的头牌。瑛姐人长得漂亮，是那种一打眼就很吸引人的大美女。好多客人都是来捧她的场的。” 阮阿丽轻轻叹了一口气，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 “虽然大家都在泥里不人不鬼地活着，但还是免不了为了钱和客人，彼此争风吃醋。瑛姐更是‘人红是非多’，平时找各种机会给她使绊子、穿小鞋的特别多。但是不论多过分，瑛姐从来都没跟她们翻过脸，吵过架。有时候，别人当着她的面，说话就夹枪带棒的，她也就是笑笑，从来不说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阮阿丽顿了顿，眼角边有晶莹的泪光一闪，她抬手擦了擦，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有些瓮声瓮气的： “干我们这行的，就是用皮肉赚钱。大家平时被男人当玩物一样对待，心里自然都压着不少委屈，手里一有了点儿钱，就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逛街购物、吃吃喝喝的，就当是对自己的安慰和麻醉了。买顺手了之后，基本上每个月都是荷包空空的，根本攒不下什么钱。但瑛姐不一样。除了房租水电，和一切必要的吃喝支出之外，她几乎没什么消费。 她私底下的衣服很朴素，而且很久都不添置一件新的。我问过她，每个月数她拿到手的钱最多，何必过得这么苦呢？她告诉我，她在家乡还有一个孩子，由她的父母帮她抚养着，我试探地问过她，孩子的爸爸是谁。瑛姐什么都没说，却第一次在我面前掉了眼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跟她提过这个话题了。但是缘分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奇妙得很，从那天开始，我们俩的关系，好像拉进了不少。 瑛姐能在缘来缘聚酒吧当上领舞，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有一身绝活。在偷渡来到海市之前，她曾经在杂技团待过，也跟着杂技团到处演出。在酒吧上班之后，平时休息的时候，她也经常练功，生怕荒废了。有一次，瑛姐主动跟我提出，想要教我。” 阮阿丽的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瑛姐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就像她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阿丽，你年纪还小，咱不可能一辈子都做这个。以后但凡有了办法，总得用尽全力把自己从这个火坑里给救出去，过人应该过的日子。到那个时候，咱总得有个手艺，能养活自己吧。你要是不怕苦，姐就教你这个，没准儿到时候能有碗饭吃。你别嫌弃，反正，姐会的，也只有这个了。” 顾屿凌想起她和江铠在红色天鹅绒看到的那场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的表演，那其中明显可以看出杂技的痕迹来，想必就是阮阿丽跟她口中的瑛姐学到的吧。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阮阿丽说： “我就因为跟瑛姐学了些皮毛，才能靠着这个本领，在红色天鹅绒做了领舞，站稳了脚跟。” “你这么肯定是李冲杀了瑛姐，是因为你目睹了凶案的发生？”江铠问。 “我没有看到凶杀的过程。但我可以肯定，杀死瑛姐的一定就是李冲。”阮阿丽言之凿凿，态度非常笃定。 她顿了一下，将即将崩溃的情绪极力按捺了下去，接着说：“我记得那晚瑛姐刚刚登台表演完，正在后台休息……”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是脑海中的画面，对于阮阿丽来说，却鲜活得如同昨日一样，她看到了瑛姐弯着腰，右手一直在小腹的位置摩挲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她看到自己找了一个玻璃水瓶灌了一瓶热水，小心翼翼地用干爽的毛巾包裹好，递给了她。 “瑛姐”她听到自己说，“热敷一下，可能会舒服点儿。” 瑛姐接过热水瓶，感激地笑笑： “谢谢阿丽。”她将热水瓶放在腹部，慢慢地滚动着，笑着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老了，这么简单的动作，居然还把肌肉拉伤了。” “哪里老了！”阮阿丽弯下身子，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在她脸上打量了两下，然后眉头皱了皱，“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咦？我前两天明明在这里看到有一条皱纹的！” 她伸手在瑛姐的眼角轻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透露出明显的不可思议来： “怎么不见了？姐你偷偷去打玻尿酸给填充了？啧啧啧，这皮肤嫩的，跟小 baby的屁屁似的。” 说着，她在瑛姐的脸蛋儿上轻捏了一把，瑛姐被她逗笑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一巴掌把她的手打下去。 两人正在说笑间，经理张华来到了后台，径直走到瑛姐的跟前来。 “瑛子，有客人想带你出去，你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到后门，车在那里等你。”张华交待说。 “张经理，我刚刚表演的时候肌肉拉伤了，实在不舒服，能不能请您帮我跟客人说一声，推掉吧。”瑛姐恳求说。 张华看了看瑛姐抱在腹部的暖水瓶，又看看她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我去跟客人说。” 几分钟后，经理张华又回来了。 “瑛子，”他有些为难地说，“那个客人说，他是外地来的，明天就走了。他说他就是特别喜欢你，希望你务必能赏个脸。那个……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摞钱，递到了瑛姐的面前： “这个，是客人让我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小费。” 阮阿丽站在一边看着，那一沓红色的百元大钞，约莫得有一万块。 瑛姐显然有些心动，但腹肌疼得厉害，又觉得难忍，犹豫着没有接。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一个女孩趁着她犹豫的当儿，挤到经理跟前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经理，你看瑛姐是真的不舒服，这种情况下去陪客人，客人也不会开心的。要不您去跟客人说说，换个人。” “换个人？”张华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换谁？你？？” “有什么不行！我哪里比她差了！”女孩不服气地说，“不就是男人找女人开心嘛！关了灯，还不是都一样！再说，我比她年轻啊！” “关上灯一样不一样先不说，你看看你那脸！”张华眼皮一掀，嫌弃地说，“平时一有点儿钱就抽烟喝酒，那么厚的粉底液都遮不住你那暗沉得像锅底一样的脸色了！该干啥干啥去！” 女孩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坐回到化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起自己来，可能是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确实有点儿重，于是赶紧拿起手边的粉饼，用力盖了两下。 “瑛子，你看这……”张华又把钱往瑛子面前递了递，“那个客人看起来人也斯斯文文的，而且他说了，你要是今晚赏光的话，送你回去的时候，他再给你这么多。” 干这行的，出卖皮肉还不就为了碎银几两吗？更何况是出场一晚上，就能挣两万块。 “经理，我去。”瑛姐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好好好，这就对了！”张华如释重负，立刻眉开眼笑，“我现在就去给客人回话，你也准备一下，直接到后门去就行了，车在那里等你。” “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我应该劝她，拦着她，不让她接下这个客人的。”说到这儿，阮阿丽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眼泪顺着眼眶汩汩而下，“但是我没有。非但没有，我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对方的车上。” “也就是因为这样，你见到了那个接瑛子出场的人，也就是你所说的李冲，对吗？”顾屿凌追问道。 阮阿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眼泪顺着她已经湿漉漉的脸颊慢慢流下来，她伸出手背去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侧脸 （P.S：上一章，即157章增补2500字，请大家移步阅读之后，再接着读这章，以便连戏。） 听说，人在濒死之际，脑子里会像跑马灯一样地闪过这一辈子最重要、最难忘的画面和记忆。 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么阮阿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晚她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的，车里的那张侧脸，一定会是她脑海中闪回画面的一幅。 “瑛姐，你真的行吗？”阮阿丽看着用手扶着桌子边缘，勉强站起来的瑛姐，担心地问。 “没事儿，我哪能那么娇气呢！”瑛姐努力地牵牵嘴角，却又忍不住嘶哈着。 “这样吧，瑛姐，我送你过去。”阮阿丽上前一步扶着她，“起码走过后巷的这一段路，你有个‘拐杖’能用。” “那也好，谢谢了，阿丽。”瑛姐感激地冲她一笑。 这张脸，成了每一次想起她时，定格于阮阿丽心中永远的画面。 “我扶着她往后门走。肌肉拉伤牵扯着会很疼，所以我们两个人走路的速度有点儿慢。一边走，我们一边聊着天——” 说着，阮阿丽的眼前，又清晰地显现出缘来缘聚酒吧逼仄的楼梯和黝黑曲折的后巷来。 缘来缘聚酒吧的后门连接的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后巷，大概只容得两个人勉强并排行走。一般从后门接小姐出场的，都会将车停到小巷的另一头。 阮阿丽扶着瑛姐，两人慢慢地往巷子口走过去。 “阿丽，姐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依靠着她，瑛姐的嘴离着她的耳朵很近，但她还是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姐的钱已经攒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今天的这两万块，就应该能富裕出一部分了。” “真的？！”阮阿丽禁不住提高了声音，“那你就可以回家乡去开旅店，和女儿在一起了？！” 阮阿丽激动地用力攥了一下瑛姐的胳膊，那兴奋劲儿，好像攒够赎身钱的是她自己似的。 瑛姐之前曾经告诉过她，她打算攒够了钱就回家乡去，开一家家庭旅馆，一边带大女儿，一边照顾父母。 “不用赚太多的钱，够一家老小日常开销就行了。”瑛姐幸福地畅想着，“如果生意好，有了富裕的钱，我就再开一家，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来和我们一起住。你不是说，你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吗？如果你愿意，你就把我当成亲姐姐，把我的家人当成你的家人！我女儿就是你女儿！” 阮阿丽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里噙着泪花： “瑛姐，你对我太好了！” 说着，她一把紧紧地搂住瑛姐，因为太过用力，让对方被勒得直哎呦。 审讯室内，阮阿丽眼睛里晶莹的泪光，和三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她屈起指节擦了擦，清了清塞满了棉花般的嗓子，接着说： “那天晚上，当我扶着瑛姐走出后巷子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了。见我们过来，后排车窗降了下来，有一只手伸出来，招了招，示意瑛姐上车。 我上前打开车门，然后扶着她，挡着车顶，帮着她慢慢上车。” “老板，”阮阿丽清楚地听到自己说，“我姐姐今天表演的时候肌肉不小心拉伤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她知道这些出来玩的男人，求的就是刺激，多的是变态！她怕瑛姐身上有伤，会遭罪。 阮阿丽还想再说几句客气的求情话，那个男人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探过身来，往她身上扔了几张红色的钞票，然后拉过车门，用力地关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阮阿丽看清楚了那个男的脸。 他长得称得上英俊，但却让阮阿丽的心底无端地掠过一阵寒噤。 她内心涌上一阵冲动，想拉开车门，甚至想从开着的车窗里探进身去，把瑛姐强行拽出来。 然而，下一秒，车窗就缓缓升起，她看到那个男人反身扑在瑛姐的身上，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足够让瑛姐的脸变了形。 那个男人紧跟着勾唇一笑，露出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看起来白森森地泛着寒光，像是一只即将咬断猎物喉管的兽…… 审讯室里，阮阿丽的身上泛起细小的颤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觉打了个哆嗦，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第二天，瑛姐破天荒第一次没有来酒吧。我给她打过电话，发过微信，但是电话接不通，微信也没人回复。我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我跑去问经理，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告诉我，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多管闲事。 做我们这行的，有的人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破罐儿，索性也就破摔了。有去赌的，欠了一屁股债，借了高利贷。或者是找各种理由，变着法儿地从酒吧老板那里预支出几个月的工资来，然后就人间蒸发跑路了。反正本来也都是偷渡来这里的，身份都是假的，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消失就消失了，没有人会在意。 就算是瑛姐这样头牌的消失，也就是前三天还有人私底下议论两句，后来新鲜劲儿过去后，大家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了，再也没有人说起这个人，就像她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大概整个缘来缘聚酒吧里，还记得瑛姐的，就只有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车窗摇起的瞬间，车里那个男人的侧脸，我的直觉告诉我，瑛姐一定是出事了。但我又强迫自己，不许这么想，好像我这么想反而会是一种诅咒，会为瑛姐招致厄运似的。” 也许，是她那晚陪得客人非常开心，那个男人给了她很多钱，瑛姐等不及回来跟她告别，就直接回家乡了吧。 阮阿丽曾经自欺欺人地为自己编织了这套说辞。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 没有了瑛姐的缘来缘聚酒吧，阮阿丽只觉得有些寂寞。 直到那一天，她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推送，是海市官方公众号上发布的一条认尸报告。 阮阿丽的心里咯噔一声响，一个不祥的预感，像阴云一样笼住了她。 她用颤抖的指尖，点开了那条推送—— “虽然那个女尸已经有了明显的肿胀和腐烂，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瑛姐。” 说完这句话，阮阿丽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阮阿丽的讲述，将尘封的往事一点点抽丝，一滴滴还原。让江铠和顾屿凌的心里感觉到沉甸甸的。 “既然你认出那具尸体就是瑛姐，为什么不到警局去呢？”顾屿凌问，“像你说的，你们的感情那么好，难道你不想为她伸冤？” “因为我害怕。”阮阿丽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大概是为瑛姐的不幸，也为了自己的怯懦。 “那天，是我送瑛姐上车的。只有我见过那个男人，而且知道瑛姐失踪的那个晚上，接走她的人是谁。那个人既然杀了瑛姐，如果我说出来，也一定会把我灭口的。” 阮阿丽的眼神黯了一下，喉咙滑了滑，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说： “那天，看到认尸报告之后，我立刻回到住处，连夜收拾好了行李，逃到滨城来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号包厢的门缝 “来到滨城之后，在黎雪娇出事之前，这期间，你在红色天鹅绒，或者其他的娱乐场所，见过李冲吗？”江铠问。 阮阿丽摇了摇头。 “说回黎雪娇的案子吧，”顾屿凌接过话来问，“你是怎么知道来找黎雪娇出场的那个人就是李冲的呢？” 阮阿丽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其实，那天晚上，李冲要找的不是黎雪娇，他点名要出场的人，是我。” 这一次，记忆更加鲜活地在阮阿丽的眼前展开。 直到现在这一刻，回想起那晚刚刚表演完，回到后台之后，经理任俊彦走过来，将厚厚的一沓钱递到她的眼前时，心底依然忍不住掠过一阵阵的寒噤。 那个尘封三年的噩梦再一次向她袭来，她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按捺住自己心中泛起的一阵阵恐惧，声音微微颤抖着，问： “任经理，这位客人出手这么大方，是咱们红色天鹅绒的常客吧？之前是不是点过我的台啊？” “这位客人可厉害了！”任俊彦一脸兴奋地对她说，“他们家开着咱们滨城着名的餐饮公司，他叫李冲，是公司的小老板。而且——” 任俊彦压低了声音：“据说，李家和咱们红色天鹅绒的幕后大老板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呢。” “非同寻常的关系？”阮阿丽心里咯噔一声响，“那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话刚出口，阮阿丽就后悔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追问得有点儿急了。果然，任俊彦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清了清嗓子： “这个是上面的事儿，跟你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们就不谈了。怎么样，现在李大少爷点了你，要带你出场，你收拾收拾，准备好了就到会所门口候着去吧。” 说完，任俊彦把钱往她面前一放，转身就要走。 “任经理，等一下！”阮阿丽赶忙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任俊彦有些不耐烦，“祖宗，你还有什么事儿？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子！怎么还婆婆妈妈的！有话赶紧说，我前面还有事儿要应酬呢！” 阮阿丽满脸陪着笑，拉着他的胳膊撒着娇说： “任经理，您告诉我，那个叫李冲的在哪个包厢？我想先过去看一眼。” “行啊！没问题！”任俊彦笑咪咪地伸手搂住她，在她裸露的光滑的肩膀上摸了几下，“你打扮打扮，换一身性感的衣服，我带你过去见见这位金主。宝贝儿，你要是能放出手段来把他给拿下，那你这辈子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坑你的！” 说着，他在她的脸颊上，贪婪地亲了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阿丽娇嗔着，她的手指腻滑而柔软，精美的水晶指甲在他的脸上细细轻挠了一下，“我是想偷偷地过去看一眼。” “偷偷看一眼？”任俊彦斜了他一眼，“为什么？” 他怀里，阮阿丽的身子僵了一下，嘴里支吾着，一时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为自己自圆其说。 反倒是任俊彦哈哈大笑了一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果然啊，老话说的一点儿没错！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你是想过去，看看人家长得帅不帅，然后再决定用几分功夫吧！唉～” 任俊彦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阮阿丽的下巴，语气里竟然有着长辈对晚辈的常见的那种恨铁不成钢了： “你呀！到底还是年轻！就算是在咱们这么高级的会所坐上了头牌的位置，眼皮子还是浅！那脑子里的想法，还是太简单！真跟生黄瓜秧子似的！咱都落到着地步了，连自己都给卖了，就别想着男人的皮囊了！就该一门心思地从男人身上把钱给榨出来！明白了吗？” 阮阿丽怔愣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平时在她眼里就是个人渣的任俊彦，此刻说的这番话，居然有几分真心。这倒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绕在他脖子上的双臂一松，阮阿丽垂下了头。 任俊彦看她这样的反应，后悔自己可能话说得重了些。阮阿丽现在也算得上是会所的红姑娘，在一定程度上，自己也还得靠着她吃饭。 本着“跟谁为敌也不能跟钱为敌”的原则，任俊彦换上一副笑脸，哄她说： “好了好了，你想去看就去吧！客人在演艺厅二楼的9号包厢。不过你一定要注意悄悄地去，然后悄悄地回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要是让贵宾知道，咱们的姑娘还要挑剔客人，上头发了怒，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屿凌听得有些疑惑开口问她： “到红色天鹅绒看表演的人，不是都带着面具吗？就算到了包厢，你怎么能认出那个叫李冲的，就是三年前你看到的，带走瑛姐的人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又见三年前的那张脸 “从表面上看，演艺厅的观众席只有一层的散座。”阮阿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解释道，“其实观众席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一层包厢，设计成隐藏式的，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原来如此。 顾屿凌回想了一下，当时她和江铠两个人刚进入演艺厅没多久，灯光就暗下来，表演就开始了。后来她也曾经借着舞台上的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印象里天花板上好像确实有一排不透光玻璃。 现在听阮阿丽这么一说，顾屿凌意识到，那一排玻璃很可能就是二楼包厢的窗户。 “能到二楼包厢的客人，应该都不是等闲之辈吧。”顾屿凌问。 “是这样的。”阮阿丽点点头，“二楼的包厢数量有限，听经理说，想要订的上，光有钱是不够的。这些人，要么身份贵重，在红色天鹅绒的贵宾名单上。要么就是会所的股东。二楼的包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私密性极好。连通道都是和普通的散座分开的，一般的客人和他们都碰不到面的。” “所以，你按照自己的计划，偷偷跑到了二楼的9号包厢，然后认出了那个李冲就是三年前在你面前带走瑛姐的人？”江铠推测。 阮阿丽再次点头： “我悄悄上了二楼，到了9号包厢的门口。但是门关得很紧，我根本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景。我当时心里很慌，生怕里面的人忽然推开门走出来。正在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叫小杰的服务生，端着一瓶红酒走过来。” 阮阿丽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原话她记不真切了，但大概的意思是，人只能和自己差不多阶层的人交朋友。 向下兼容，心不甘情不愿。但向上攀高枝，却又难如登天。 虽然在红色天鹅绒当舞女，每天接待的客人都是非富则贵。但在客人的眼中，她们这样的，不过是个解闷儿的玩物，甚至连家里的小猫小狗都比不上。 能像人一样，彼此说得上话的，除了同行的姐妹之外，也只有这些服务生了。 小杰一看到她，马上就热情地打了招呼： “玫瑰小姐姐，你这是刚从哪间包厢里出来啊？” 阮阿丽人有急智，随口答道： “8号啊。”说着，她伸手揉了揉脖子，捶了捶肩膀，“这年头，应酬客人越来越麻烦了，这些有钱人，折腾人的花样真多！” “啧啧啧，谁让我们玫瑰姐是咱红色天鹅绒的头牌呢！看看把你累的！连花瓣都打蔫儿了吧。” 说着，他涎着脸皮凑到跟前，那只没有端着托盘的手伸过来，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轻轻地掐了一把。 阮阿丽娇嗔着啐了他，小杰一脸坏笑。毕竟是在头牌身上摸了一把，占到了便宜，心里很是有些畅快。 “你这是给几号包厢送酒？”阮阿丽朝他手里的托盘扬扬下巴，装作不经意地问。 “当然是9号包厢了！”小杰得意地说，“李家的大少爷，大豪客！玫瑰姐，你不知道，这李冲少爷以前常来，后来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转性了？好久都没来玩一趟！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给刮来了。有他的点单，我们服务生都抢疯了，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 虽然心里打鼓得厉害，阮阿丽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俏皮话给逗乐了。 “为什么呢？”她笑着问。 “当时是为了钱啦！”小杰眼皮一掀，那表情，仿佛在嗤笑她居然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你知道吗玫瑰姐，这个李冲少爷，是个花钱没数儿的主！只要给他送一趟东西，一出手，小费至少都是一千块起步！送几趟都赶上半个月的工钱了！人为财死啊，那大家还不打破头？行了，不和你说了玫瑰姐，我得赶紧给自动取款机送酒去了！” “好了好了，那你快去吧。”阮阿丽跟他摆摆手，“不然一会儿让大少爷等急了，本来是一千的小费，就得变成五百了。咱们提前说好，拿了那么高的小费，可别想着吃独食儿，请客吃火锅！” “没问题。” 小杰朝她挑逗地眨眨眼，然后敲了敲9号包厢的门： “李少爷，我给您送酒来了。” 门里有人说了一声：“进来。” 小杰伸手开门的瞬间，阮阿丽快速地闪到一边，门回弹的时候，她在外面攥住了门把手，门停住转动的几秒钟，她感觉有人揭开了她的天灵盖，将满满一盆带着冰碴儿的水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阮阿丽又看到了那张脸。 那张三年前在缘来缘聚后巷，昏黄的路灯下，探身过来拉上车门的脸。 那张伏在瑛姐身上，露出森然狞笑的脸。 阮阿丽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步也动弹不得。 审讯室里，阮阿丽只觉得寒意从后背直升上头顶，然后从头皮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化作冷汗渗了出来。 “阮阿丽，”顾屿凌脸色一沉，问她，“按照你的说法，你当时在二楼9号包厢门口已经确认了当天点你出场的人是李冲，那么最后跟他走的，为什么会是黎雪娇呢？” 顾屿凌的话音未落，阮阿丽忽然伸手死死地捂住脸，带着哭音死命地摇头： “都是我！是我坏了良心！我骗她去的！是我害死了她！” 连夜的审问，巨大的压力，再加上三年前尘封的往事再一次沉渣泛起，所有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阮阿丽陷入了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精神崩溃的状态。 “屿凌，”江铠侧过脸，跟顾屿凌商量道，“你看她现在这个情况，再问下去，我怕她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了。要不，咱们今天先到这儿？” 顾屿凌的目光往阮阿丽身上扫了扫，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原本捂在脸上的双手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狠狠地往外揪，呜咽的声音从喉咙里不断地逸出来，像一只受伤的兽。 江铠的判断没错。 再逼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的有用信息了。 “好，那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顾屿凌又看了阮阿丽一眼，眼神冷冽得好像有棱角的坚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姜丝儿暖胃 即使是像滨城这样的现代繁华大都市，除了娱乐场所较为集中的区域之外，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大街上也已经是寂静一片了。 没有了拥堵的车流，江铠的车开得格外顺畅，顾屿凌靠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偏着头，看着车窗外一棵棵迅速后撤的法国梧桐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说着，她转过头来看江铠，“你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吧，总不会是要把你拉去黑市卖掉。”江铠玩笑着说。 “谅你也不敢！”顾屿凌哼了一声，唇角向上弯了弯。 “不是敢不敢的事儿，”江铠转动方向盘，车拐进了一条巷子，“主要是你的销路不容乐观。做童养媳吧，你已经超龄了。买回家直接当现成媳妇儿吧，脾气又太大，而且吃的还多，不划算！” 顾屿凌攥起拳头晃了晃，考虑到他在开车，只好语言威胁了几句，暂时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江铠将车停了下来。 “下车吧，顾警官。”他把车熄了火，拉开驾驶座车门下去，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边，帮顾屿凌打开车门。 “这是……你家？”顾屿凌看着眼前的住宅小区问。 “是我家。”江铠顿了一下，忽然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怎么样，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耳根一下子热了，眼睛盯着脚尖，正想着怎么把话漂亮地接回去，就听到江铠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每天在一起工作，看到的都是顾屿凌飒飒的一面，难得看到她有娇羞得语塞的时候，真是越看越可爱。 江铠一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去： “这里有一家开在居民区里的粥铺，24小时营业的，咱们去吃个夜宵，我再送你回家。” 跟着江铠，在曲曲折折的小巷里走着，就在顾屿凌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方向感的时候，江铠说了声： “到了。” 他推开眼前虚掩着的防盗门，顾屿凌顿时感觉到一阵热腾腾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虽然是凌晨，但这家粥铺的人气依然很旺，顾屿凌这才注意到，江铠带她走的，是这家粥铺的后门，正门开在另一条街上，灯牌亮着，上面有四个大字在发光：夫妻粥铺。 大俗的名字，却没来由得让她心里热了一下。 江铠让顾屿凌先找个位置坐下，然后自己去找老板点餐。 等他搞定了，刚在她对面坐下的的时候，顾屿凌就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开口问他： “你是这里的常客？这么隐蔽的宝藏小店，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我对吃的没什么研究，也是一次加班到很晚，姜江带我来的。我吃了之后，觉得不错，后来又带高少波他们来过几次。熬夜之后喝点儿粥，胃里暖和了，人也能舒服点儿。这家店在滨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食材新鲜，味道也好，你尝尝就知道了。” “没想到姜法医对吃还这么有研究啊。”顾屿凌说，脑子里想起和姜江的第一次见面，她一身精致考究的穿搭，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姜大法医可是一个传奇人物。”江铠说着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可以说是咱们滨城警局专属的真人版‘大众点评’，你要是有什么吃喝玩乐的需要，问她准没错的！” “没想到她工作性质那么严肃，本人个性还挺活泼的。”顾屿凌觉得这样的反差挺有趣的，勾了勾唇角。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个托盘，将两个热气腾腾的砂锅放到了两个人的眼前。 “两份生滚牛肉粥，油条都按照你的要求切好了，慢用哦。” 老板娘笑容可掬，说话软软糯糯的，非常和气。 这也在情理之中嘛！顾屿凌心想，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 她低头看着面前这两个不断传来扑鼻香气的砂锅，里面的大米已经煮得开了花，晶莹剔透的，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砂锅的保温效果好，白色的粥米带着青菜碎，还在突突地翻滚着。 “快尝尝。”江铠怕她烫到，特意用小碗盛出来，吹了吹，才递到她手上。 顾屿凌接过来，喝了一口。 江铠一直盯着她的脸，期待着她的反应，没想到却先看到了她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怎么了？”他赶紧问，“不合你胃口吗？” “不是。”顾屿凌摇摇头，“很鲜美，不过……” 她顿了一下，“这里面是加了姜丝吗？” “是吧。”江铠舀起一勺粥，对着灯看了看，“是有姜丝。你不喜欢吃姜丝吗？那咱换一份，我重新点！” 说着，他就要招呼老板娘过来。 “别别别！”顾屿凌赶紧阻止他，“已经两砂锅了，再点一锅多浪费啊！再说了，姜丝儿暖胃！” 说完，她用汤匙喝了一大口，那一小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再来一碗！”顾屿凌豪迈地将碗递给江铠。 “好嘞，壮士！”江铠冲她一拱手，“三碗不过岗！” 两个人说着笑着，好像这战斗了一天的劳累都瞬间烟消云散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江铠接过碗，低头帮她盛粥。他动作很慢，眼睛专注地盯着砂锅里。 顾屿凌注意到，他是在小心地尽可能地避开粥里细细的姜丝儿，最后，他拿起筷子夹出最后残存的两根，这才将小碗端到她的面前。 那一刻，顾屿凌突然觉得姜的味道其实挺不错的，不但暖胃，而且暖心。 两碗粥喝下去，顾屿凌攥着汤匙，越吃越慢，忽然，她抬起头看江铠，清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如果今天晚上阮阿丽跟我们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个叫李冲的从三年前到现在，至少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你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呢？” 江铠听到她这一句，心里明白，她还牵挂着阮阿丽的案子，他没有回答，而是故意反问她： “那么，顾警官有什么高见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屿凌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后，将汤匙放下，说： “虽然阮阿丽这个人是挺可恶的，自私怯懦没底线，而且还曾经骗过我们，但是，我直觉她今晚跟我们交待的，倒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应该是很难对李冲提起控诉的。” 说到这儿，好像为了确定似的，顾屿凌特意沉吟了几秒，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且，阮阿丽所说的，见过李冲的那两面。一次是在缘来缘聚的后巷路口，灯光昏暗，李冲又是坐在车里。另一次是通过门缝匆匆一瞥，都用不着李冲的狡猾律师出手，我自己都知道，这样的证词可以轻易被驳倒，在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贸然提起控诉，反而会打草惊蛇，再说，叶队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江铠笑：“所以呢？” 顾屿凌顿了顿，认真地分析说： “我觉得，首先，我们应该联系海市警方，请他们提供三年前瑛姐案子的相关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另外，李冲这个嫌疑人，我们也不能放过。可以跟叶队申请，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密切监视，黎雪娇的命案发生没多久，如果李冲真的是凶手的话，也许通过跟踪和监视，我们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还有，我们可以……” “好了好了，我那爱岗敬业的顾警官。”眼见她越说越兴奋，江铠赶紧打断了她。 顾屿凌疑惑地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江铠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笑说： “我一直以为，整个滨城警局重案组，只有我是工作狂呢！没想到你比我还拼，忙了一整天，加班到半夜，好不容意能吃顿夜宵，休息一下。你倒好，喝个粥，脑子里还在跑案情！果然是人以群分！” 说到这里，他看着顾屿凌，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臭美！”顾屿凌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皮一掀，“谁和你是一家人！” 说完，忍不住嘴角向上翘了翘，拿过江铠的碗，给他盛了一碗粥，又把切成小块的油条往他面前推了推： “快吃吧，吃完了还能回家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呢！” 江铠“嗯”的答应了一声，低头吃了一大口，格外香甜。 *** 如果高少波可以选择的话，比起这一晚上他肉体和精神上承受的双重煎熬，回警局去加班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救赎，甚至是恩赐。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跟烙饼放在饼铛上似的来回地翻着面儿。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反思着自己最近这反常的表现：先是怀疑江铠和黄语柔之间感情，然后又跟黄语柔说了那么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话。 越想他就越觉得自己既怯懦又愚蠢，最后千言万语总结为一句话： 人生路漫漫，话说得多满，打脸就会来得多猛烈。 记得有一段时间，孟明因为情路坎坷，一度情绪特别低落，下班后总约着他去吃饭。当然，任何一个经常被朋友当做“垃圾桶”的人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吃饭是捎带，听他倾诉才是主题。 于是，每次在餐桌上，高少波都会听到孟明把一样的话，再重复着说一遍： “波哥，我知道我和晓蓉之间，是我一厢情愿。我也知道，她值得比我更好的。但是，我就是喜欢她，我看着她高兴，我就高兴。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酷一点儿，就像铠哥那样，那种很性格的男人，反而她会更喜欢呢？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在她面前，我根本硬气不起来，我就是想对她好。波哥，你说这是不是就叫‘贱’呢？” 刚开始的时候，高少波还对他充满了同情和理解，还能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劝慰，后来这祥林嫂一样的对白简直要杀了他的神经了，终于有一次，他受不了了： “没错！你这就是贱！” 他这一反常态的回答，倒把孟明给震愣了。 “你说你也是个爷们，成天就叨叨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你不烦吗？你要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就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立功受赏，升职加薪，而不是患得患失，哼哼唧唧的！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高少波顿了一下，可能也觉得自己的态度生硬了一些，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缓和下来，还多了几分兄长般的语重心长： “孟明啊，咱们是男人，肩膀上要有担当，对自己更要有要求，有信心，敢于承担责任。你要是真爱人家晓蓉，就要拼着命地给她幸福。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那就二话不说去提升，而不是成天伤春悲秋，自我感动，还觉得自个儿挺悲情，那都是蠢货的行为！” 用孟明的原话来说，高少波的这一番教诲，不啻于禅宗祖师的当头棒喝，让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从那之后，对孟明来说，高少波就成了他在重案组里，除江铠之外的第二位人生导师。当然了，这份深情很难让高少波觉得感动。毕竟，那时候顾屿凌还没来，重案组里一共就他们四个人。 现在回想起他当时义正辞严教导孟明的那些话，每想起一个字，他就觉得自己的脸啪的被打得生疼。 难怪大家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当时自己站在干岸上，话说得无比轻巧。当自己也掉到爱情海中浮浮沉沉，呛了几口水的时候，才明白了，这爱情的滋味儿，除了甜蜜之外，也着实的折磨人。 就像心被挂在秋千上，忽悠一下荡出去，总也踩不着地的慌。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爱黄语柔，太过重视这段感情，关心则乱，才会导致动作变形，姿态难看。 至于自己会因为黄子谦的话就乱了方寸，也是因为对自己的信心不足吧。 高少波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既然认识到错误，就要勇敢面对和改正！ 不能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啥也不是，那才真的不像个男人呢！ 他下定决心道歉，定了定神，静了静气，拿起手机，按下了黄语柔的号码。心里快速地打好了一篇腹稿。然而，接通的信号音只响了一声，一个无比熟悉又冰冷无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高少波心里咯噔一声： 完蛋了，他绝望地想，这一次真的是把黄大小姐给得罪苦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要不要合作，你选？ 信息不对称，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那一边，高少波五内如焚，急得上蹿下跳。其实他不知道，黄语柔之所以不接他的电话，当然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想给他几分颜色看看。然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正开着车前往刚刚黄子益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 暮光酒吧，401包房。 一推开门，黄语柔就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屋子里光怪陆离的彩色灯光，混杂着各种烟草乌烟瘴气的味道。 桌子上，空了的酒瓶子横七竖八地滚了一桌。 两个不认识的男的，正勾肩搭背地举着话筒，吼着听不出调的歌。 黄子益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窝在沙发里调笑着，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一脸冷若冰霜，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两百块钱似的，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认真修剪手指甲。 还有几个狐朋狗友，在另一边的吧台上吆五喝六地玩着骰子。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包厢里又进来一个人。 黄语柔走到黄子益旁边，叫了他一声：“黄子益！” 黄子益应该是听见了，但故意装着没听见，还是端着一杯酒，一个劲儿地往怀里的这个女人的嘴里灌。 黄语柔站着等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又叫了他两声。 那个一直在修剪指甲的女人居然先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黄语柔，没吭声，而是用手肘碰了碰那个被灌酒的女人，那个女人忽然不动了，只有黄子益还在用带着酒气的声音，大声地说： “喝啊！我知道你什么酒量，跟我你还装什么假啊！来，跟哥哥喝一个！” 黄语柔又叫了一声：“黄～子～益！” 这一回，黄子益终于不装了。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黄语柔几眼，忽然大惊小怪，一副好不容易才认出她的样子： “诶呦喂！这不是我们黄大小姐吗？怎么屈尊降贵，脚踏贱地啊！来来来，坐这儿！”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黄语柔的脸色一沉，心中的不爽忍了又忍，说了句：“叫这些人都出去，我有事要和你说。” 黄子益其实并不恼黄语柔。 说实话，如果此时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非要在所有黄家人当中找出一个喜欢的来，那他无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妹妹。 刚刚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无非是将对黄育徳的怨气，迁移到所有姓黄的身上罢了。 此刻，他心里已然有点儿后悔，听黄语柔这么说，他正好就坡下驴，摆了摆手。 屋子里的人都识趣地离开，最后一个出去的是那个修剪指甲的女孩，关门的瞬间，黄语柔从门缝里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心底忽然无端地掠过了一丝寒意。 “坐吧。”黄子益往边上让了让，给她空出更多的位置来，然后又打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黄语柔坐了下来。 “老头子没事儿了吧。”黄子益冷笑一声，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讥诮，“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居然都能挺过来，还真是命硬！” “医生说，抢救得比较及时，再加上他平时身体底子好，所以才没什么大碍，现在爸爸还在留院观察。” 黄语柔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着黄子益的反应，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底明显地闪过一丝放松了的神色，心中不由的暗自感慨。 黄子谦和黄子益这两兄弟，虽说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还是有着几分不同。 与黄子谦的阴狠缜密不同，黄子益的性格更冲动，城府也远不及哥哥，更要命的是，他的良心没有完全丧尽，居然还残存了几分。 正是因为这残存的一点良心，才让黄语柔在想到利用他的时候，忽然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但是，这种怜悯只存在了片刻，就像是一杯水倒进了干涸的沙漠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语柔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黄子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黄子谦正忙着床前尽孝，想把你挤出族谱，成为黄家的唯一太子。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唱歌、喝酒、玩女人？你这稳定的心里素质，我也真是佩服了。” “哼！黄子谦不要得意得太早。他顶着公司的名义，跟李家那个兔崽子干的缺德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手里有了真凭实据，到时候，我要他的命！” 说着，黄子益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狠戾。 除了李漪这层关系之外，黄子谦和李冲之间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还是“缺德”的事儿？ 这对于黄语柔来说，倒是意外的收获。 她暗暗在心里几下，表面上不露声色，还是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继续往下进行： “生意上的这些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手上有一样东西，应该足够让老爸跟黄子谦反目成仇，甚至把他扫地出门。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黄语柔来找他，居然是要帮他对付黄子谦？？？ 这着实大大出乎黄子益的预料。 他挑眉：“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黄语柔勾了勾唇角：“这个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就说句痛快话，到底要不要合作，一起对付黄子谦吧。” “你为什么要和我联手？”黄子益不解地反问。 黄语柔一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立刻气鼓鼓地说： “谁让他几次三番地为难我男朋友！今天还害得我们吵架！老虎不发威，他还真把我当hello Kitty了是吧！” 黄子益哈哈大笑，讥诮地附和说：“原来是这样！敢跟恋爱中的女人作对，我看他也是忘了死字怎么写了！” “不论是你，还是我，单打独斗都不是黄子谦的对手，只有合作才有打败他的可能。其实对我来说，收拾他也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反正我将来是要离开黄家的，能得到的，无非也就是一份嫁妆而已。但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你真的被黄子谦排挤出去的话，黄家的财产你可能一毛都得不到。反正，利害关系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要不要合作，由你选！” 说完，黄语柔漫不经心地斜了他一眼，伸手起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下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恋爱中的河马 黄子益看了看黄语柔，目光又转回到她刚刚放在桌上的那个牛皮纸资料袋上。 “好！”黄子益一伸手，将那个资料袋拿起来，“合作就合作！只要能打击到黄子谦，出了咱们心里的这口恶气！如果我要是真的能把黄子谦从家里给踢出去，等你和那个警察结婚的时候，哥哥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七位数起步！” 黄语柔没说话，手指一边摩挲着冰镇过的啤酒瓶上快速形成的一层水雾，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黄子益的反应。 她的唇角弯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如她所料，一张张照片看过去，黄子益的眼睛越瞪越大了……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一定是高少波。 黄语柔下意识地就想直接拒绝，瞥了一眼屏幕，下一秒竟立刻就接了起来。 “喂，大美女，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搞定了哟！” 电话的另一边，杜雨油滑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 由于前一天晚上加班，叶卓群体恤下情，特批江铠和顾屿凌可以晚到一个小时。 江铠打着呵欠踏进办公室门的时候，看到顾屿凌的座位上还空着。 “小顾同志还没到？”他问。 “应该是吧。”晓蓉靠着椅背坐得笔直，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铠哥，昨天小师妹和你一起加班，怎么样，问出点儿什么吗？” “是有点儿收获。”江铠伸展一下身体，“她说出一个嫌疑人来。询问笔录我不是都已经发给你们了吗？对了，晓蓉，你跟海市警方联系一下，请他们将瑛姐命案的相关资料发给我们，我想，如果阮阿丽说的没错的话，里面应该有对我们有帮助信息。”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办。”晓蓉答应得极其干脆。 江铠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发现对面，高少波正比比划划地朝自己疯狂使眼色。 “你怎么了？”江铠皱着眉头，“没睡好觉？脸抽筋了？？你昨天没加班啊，黑眼圈怎么比我还严重？？？” 高少波抿紧了嘴唇，眼睛快速地往晓蓉的方向斜了一下，江铠不明就里： “怎么了？你有话……想跟晓蓉说？” 奇怪？江铠心想，想方设法跟晓蓉找话说，这不应该是孟明的专利吗？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朝孟明的方向看—— 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孟明刷地低下了头，嘴里念念有词，只是不发出声音来，忙忙叨叨的，看不出是真忙，还是装忙。 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江铠再次看向高少波，只见对方攥了攥拳，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霍地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铠哥，走！我有点儿事儿和你说。” 他一把抓住江铠的胳膊，用力握了握，好像在暗示什么，脚朝办公室门口走。 江铠一脸懵逼地被他拉着走了两步—— “咳咳。” 门口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江铠循声看去，法医姜江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在她的身后，顾屿凌露出一张脸，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高少波身子一僵，脚下立刻停住了。 姜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朝江铠走去： “江队长这是要去哪儿？”说话间，她眼波流转，“这是赤金山森林保护区女尸尸检的详细报告，我做好了，给你送过来的。” 说着，她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江铠的桌子上。 “呃……那就谢谢姜法医了。”江铠客气道。 姜江今天好像哪根神经搭得不太对，但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根。 “不客气，”姜江朱唇轻勾，一笑嫣然，“对了，你之前跟我说想看的那场话剧，票我买到了，到时候你记得来接我。” 说着，姜江从尸检报告里，抽出一个精致的小信封，放进了江铠的手里。 江铠下意识地接住。 姜江的手指很漂亮，纤细而白皙，松开信封的时候，手指甲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 江铠感觉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半空中一个响雷正劈在面门上，跟条件反射似的，他立刻朝顾屿凌的方向看去。 顾屿凌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让江铠更觉得手足无措了。 “好了，我先上楼去了。”姜江对他说，“你记得把票收好。” 走到门口时，顾屿凌往边上一步，给她让出更大的空间来。 姜江停了一下，回头又朝着江铠眨了眨眼，眼角眉梢处的风情媚态，把顾屿凌都看得呆了一下。 估摸着姜江应该走开了，江铠几步走到顾屿凌身边： “屿凌，你听我说，那个话剧是之前……” “哇！” 身后晓蓉夸张的一声，打断了江铠的解释。 “恋爱中的河马？？？”晓蓉从信封里拿出一张话剧票，举着甩了甩，“经典爱～情～话剧啊！” 她的重音放得很有深意。 晓蓉上下打量了江铠一眼，嘴里啧啧感叹： “铠哥，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个文艺青年呢！不过这倒是挺符合姜法医的调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她将信封拿起来看，然后又是一声：“呀！这里——” “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江铠被她吓得一激灵，白了她一眼。 “铠哥，你看这里。”晓蓉把信封拿到他眼前来，指给他看。 顾屿凌好奇，也凑了过来，只一眼，就笑着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了。 原来，在信封上，晓蓉手指着的地方，印着一个性感的红色唇印。 江铠感觉自己的头皮直发炸： 这个姜江，今天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晓蓉一副吃到好瓜的满足表情，哼着“因为爱情”坐了回去。 “屿凌……，那个……”江铠感觉额角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了下颌线。 什么叫百口莫辩，他今天算是感觉到了！ “走吧！”顾屿凌抬头看他，莞尔一笑。 “走？”江铠一愣，“去哪儿？” 难道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刑伺候？ “审讯室啊！”顾屿凌眼皮一掀，仿佛在诧异他的明知故问，“昨天只审了一半，还有很多重要的问题没问呢！你是睡觉睡糊涂了吗？” 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然后唇角向上翘了翘：“江队？” “哦，好，咱们现在就去。”江铠回过神来，赶忙答应一声，拿起笔和记录本，末了，又有些不放心地压低了声音问她： “我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顾屿凌一脸坦然，神态自若，“怎么了？你有事儿？？” “没，没有。”江铠连忙摇头，“那咱们赶紧走吧！” 顾屿凌起身离开，江铠看着她的背影，垂下头，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快步跟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办公室里，晓蓉对着电脑屏幕扑哧笑出声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黑洞 审讯室里。 与昨天晚上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的翻涌澎湃相比，此刻的阮阿丽，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就算是扔一块大石头进去，也很难激起一点点的涟漪。 她的眼睑微肿着泛红，蔫蔫的没精神，头发蓬散着，眼睑下一片淡青的黑眼圈儿。 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她的目光木然地在江铠和顾屿凌的身上扫了一圈，接着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看鼻尖。 “阮阿丽，”江铠开口叫她，“瑛姐和黎雪娇，她们曾经是两条鲜活的人命，曾经在你的身边真切地活过。不管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是假，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顾屿凌看到，阮阿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前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泪雾。 江铠继续说： “我们已经在和海市警方联系了，请他们将瑛姐被害一案的卷宗资料发过来。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李冲杀害了瑛姐，又杀害了黎雪娇，我们一定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为死难者昭雪。” 眼前一片模糊之中，阮阿丽感觉自己好像点了点头。随着头部轻微的动作，眼泪颤巍巍地离开了眼眶。 视线再一次清晰起来的时候，阮阿丽发现，自己坐在红色天鹅绒的后台，时间正是案发的那个晚上。 和此刻一样，那晚在9号包厢门口，从门缝里看到李冲的那张脸之后，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一步一步从二楼挪回到后台休息室的。 “玫瑰姐，你怎么了？” 是黎雪娇的声音。 她抬起头盯着黎雪娇看，眼神像是有些恍惚，好一阵子，才渐渐地恢复了意识。然而恐惧几乎是随着意识一起恢复的—— 她刚刚在台上表演了和当年瑛姐几乎一样的杂技舞蹈，李冲恰好出现，点她出场。 是因为看上了她，把她带出去，玩弄之后再像当年杀死瑛姐那样杀掉她？ 还是因为认出了她就是当年送瑛姐上车的那个女人，而要杀她灭口？ 不管是哪一样，等待她的，似乎都只有一个死。 “玫瑰姐？”黎雪娇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阮阿丽一下子坐直了，她一把抓住黎雪娇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雪娇，”她抿了抿自己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干裂的嘴唇，“我……感觉有点儿不舒服，头疼得厉害。” “我就说嘛，看你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了。”黎雪娇握住她的手，关心道，“玫瑰姐，你手怎么这么凉，要不，我去跟任经理说一声，带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阮阿丽赶忙拉住她，“我这是老毛病了，睡一觉就会好了。不过，有一件事，姐得求你帮忙。” “说吧，姐，什么事儿？” 阮阿丽看着黎雪娇热心的样子，那一刻，她的心情特别复杂，有痛苦，有愧疚，还有深深的无地自容。然而，一想到死，所有这些情绪都被求生的本能欲望冲击得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清了清嗓子： “雪娇，刚刚有一个客人点了我，要带我出场。要是一般的客人，我也就推掉了，可这一个不一样。”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是楼上9号包厢的那个。” “大豪客，李少爷？！”黎雪娇惊讶地接过话茬儿。 “没错，就是她。”阮阿丽说着，将刚刚任俊彦给她的那一沓钱全部都放在了黎雪娇的眼前，“这是他刚刚给我的出场费定金。” 阮阿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黎雪娇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没错。 她的心底居然掠过一阵无声的悲哀。 “雪娇，我现在难受得厉害，恐怕是不能陪客人出场了，不如你代我去吧。” 说着，她将那一摞钱塞进了黎雪娇的手里。 “这……”黎雪娇握着钱，手心里沉甸甸的，像一根金条直接砸在手里的感觉。 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鬼话，可是，这种“货不对板”的事，是违反会所规矩的，要是任经理追究起来，自己怕是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都是做皮肉生意，但和其他行业一样，总也分个三六九等的。红色天鹅绒算得上是滨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娱乐场所，要是从这里被撵出去的话，那就跟落架的凤凰似的，得被那群野鸡给啄死。 黎雪娇心里有几分惧怕，又舍不得放下到手的钱，终于还是犹豫着说： “要不，咱们去找任经理，问问他的意思……？” 她想着，如果任俊彦点头，这笔钱就算是过了明路了，揣进兜里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千万别！”阮阿丽脱口而出。 话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急了，果然，黎雪娇狐疑地问： “为什么呢？他是经理，按照会所的规矩，这事儿必须得他点头才行啊。” “傻丫头，这我当然知道！他要是点头，那自然是好。但他万一要说不行呢？万一他去找客人，客人自己又点了其他人呢？那这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阮阿丽故意话到嘴边留了半句，她看到黎雪娇攥着钱的手紧了紧。 “妹妹，”她凑近她的耳朵，“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咱们姐妹俩私下把这事儿揽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是男人找女人寻开心，关上灯，谁还不都一样呢？再说了，你比我年轻，肉皮儿都更细嫩呢！你只要哄得他高兴，还怕以后他不成为你的恩客？” 黎雪娇被说的心中一动。 “好。”她下了决心，“我去！玫瑰姐——” 她抓住阮阿丽的手，感激地说：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像你这样真心对我好的姐姐。要是我以后真的能出头，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阮阿丽感觉自己的脸热了一下，热辣辣的，直到耳根。 她说不出话来，只好努力牵了牵嘴角。 她看着黎雪娇换好了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姐，怎么样？还行吧？”黎雪娇后退了几步，侧侧身，从镜子里看着阮阿丽问。 “很……很漂亮。”阮阿丽的嗓子眼儿发干，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但一心做着发财梦的黎雪娇此刻并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她拿起前两天刚买的LV speedy 25，跟阮阿丽说了一声再见，就匆匆赶去红色天鹅绒的门口赴约了。 阮阿丽在原地愣了半分钟，然后起身悄悄地跟在后面，远远地躲在大厅的一根柱子后面，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 她看到黎雪娇上了李冲的车，车门关上，驶离之后，她才背靠着柱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缓慢地落回到胸腔里去。 然而，她的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更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在等待着她……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 瑛姐死后，阮阿丽心里只有恐惧和害怕。 当然还有很多常见的，关于“如果”的遗憾： 如果，我那天劝说她不跟李冲出场的话…… 如果，那天我及时把她从车上拉下来的话…… 如果，我记下车牌，立刻报警的话…… 如果，我当时看到警讯就去了警局的话…… 如果…… 不论有多少个“如果”，对她而言，也就是朋友离世的伤感和遗憾，想起来最多陪上几滴眼泪也就罢了，生活依然继续，该怎样怎样。 然而黎雪娇的事情不一样，阮阿丽心里明白，在这件事里，杀人的是李冲，但递刀子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是她亲手把黎雪娇送到了死路上。 尤其是看到了警讯之后，阮阿丽更是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场噩梦当中，茫茫然，没有边际。 梦里，黎雪娇怀中抱着一大捧钱，朝她走过来，到跟前咧嘴一笑，露出一根长得吓人的舌头，再仔细一看，她怀里抱着的全是冥币…… “枕头下面放一把剪刀可以辟邪，就不怕做噩梦了。” 她想起小时候被噩梦吓醒后，妈妈一边把一把缠了红色绒布的剪刀塞到她的枕头下面，一边帮她擦去额头的冷汗，安慰她说。 果然，听妈妈的话是不会吃亏的。 一把锃亮的剪刀放在枕头下面，梦里再不见了黎雪娇来追魂索命，然而她的噩梦却还没有结束。 那天晚上下了班，她和一个叫思思的同伴一起拼车回家。 陪了一晚上的笑，她和思思都有点儿累了，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养神，思思一个人坐在后排，没有人说话，车里显得异常安静。 周末的凌晨，路上的车明显要比平时多，社畜们奔忙于工作一周，到了周末总算可以舒活一下筋骨，放松放松精神。 车多，加上时间到了半夜，难免归家心切，不但车速快，不讲规矩地加塞儿也司空见惯。 司机师傅一忽儿踩刹车，一忽儿骂骂咧咧的。 阮阿丽觉得烦躁，她拿手擦了擦右边车窗的水汽，想看看外头，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思思忽然开口了。 “玫瑰姐，你看前面那个十字路口！看到什么了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阮阿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一声： “十字路口，怎么了？” 思思的声音有些古怪，她的身体向前微微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挡风玻璃：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看见黎雪娇了啊。就在那个十字路口站着，一晃眼又不见了。而且，她好像还看见我了似的，张着嘴朝我笑呢……” 司机师傅大概以为这两个夜场混事儿的小姑娘，是在开玩笑，专门吓唬对方，不以为意地勾勾唇角，懒得参与其中。 只有阮阿丽听得后背发凉，头皮发炸： “思思，别开玩笑，这半夜三更的……”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后视镜，视线刚触到，猛然间身子一僵，感觉整个天灵盖都飞出去了！ 她差一点儿骇叫出来！ 后排思思的旁边，那本来应该是空着位置上，坐着一个女人，那是…… 黎雪娇！ 阮阿丽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险些叫出声来，定了定神再看，车内的灯光很暗，后排只有的思思，哪里还有半分黎雪娇的影子？ “怎么了？”后视镜里，思思瞥了她一眼，“你刚刚看到了吗？十字路口？” “没……没有。” 阮阿丽本来都慢慢平静下来的心，让她这么一问，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你刚刚……真的看到了？” 思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居然出奇地镇定： “看你那小胆儿！疑心生暗鬼，人都是被自己给吓死的！就算真的有鬼，我又没害她，她报仇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要是她非要欺负我，大不了害死我，大家都变成鬼，到时候看谁厉害！” 司机师傅开着车，还是被思思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小美女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厉害！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那是！”思思一脸得意，“这世道，鬼怕恶人！” 阮阿丽没吭声，心中忽然很是羡慕思思这股子狠劲儿了。 人，要么就是足够狠，豁得出去的，要么就是良心全部都丧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渣子都不剩的。 凡是还在战战兢兢，害怕半夜鬼敲门，追魂索命的，都是像她这样，良心丧了一半的。 这才着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事。 *** 这会儿在审讯室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对警察和盘托出。阮阿丽居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一直压着巨石被移开了，一时间，连呼吸都仿佛畅快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向上弯了弯。 “阮阿丽！” 一声断喝，让她一下子坐直了！ 阮阿丽睁开眼睛，茫然地看过去，映入她视线的，是顾屿凌一张愤怒到了极致的脸： “你口口声声说，后悔当时没有拦住瑛姐上李冲的车。好！那次是意外，没有人能预料得到。你是无辜的，最多算是安全防范意识不足，没有人会指责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这一次，你心里既然笃定李冲是当年杀死瑛姐凶手，当他再次出现在红色天鹅绒的时候，你不但没有报警，反而还把一个关心你的女孩送到他的车上去。你这么做，和亲手推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阮阿丽刚刚清晰了片刻的视线再一次迅速地模糊起来，透过迷蒙的泪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顾屿凌对她的指责像迅疾射出的利箭，直直扎进了她的心里。巨大的悔恨像潮水一样漫过了头顶： “我知道我有罪，”阮阿丽哽咽地几乎喘不过气来，“事后我也非常后悔。那天晚上，我难过得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想要联系到黎雪娇。我总抱着一丝侥幸，可能我想错了，可能瑛姐不是李冲杀的。直到，直到……” “直到你看到了我们的警讯，你终于可以确定，黎雪娇死了，而且还是被你亲手送上了死路。” 顾屿凌冷冷地开口说。 从前一天晚上将阮阿丽再次带回警局到现在，她交代的每一句话，她流下的每一滴眼泪，至少有一半都是在为自己开脱，期望能够遮掩掉自己的自私和懦弱。 顾屿凌承认，人心有趋吉避凶的本性，但因为要保护自己，就要彻底放掉别人的血，牺牲掉别人的命。 这实在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今，事情一点一滴还原，案件一点一点抽丝，顾屿凌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得她一颗心沉甸甸的。 *** “顾警官，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我是自私，我是贪生怕死，可是，在看到警讯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到警局来说明情况的。不然，我也不会被你们抓到，更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了！对不对！” 阮阿丽有些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道，但碍于事实和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但是你最后还是害怕了，胆怯了。”顾屿凌的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我没有兴趣探究你的心路历程，我想请你回答我，为什么第一次到警局来，要给我们提供假线索，把黎雪娇说成是你呢？” 阮阿丽一时语塞，顾屿凌那种冷峻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她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害怕警方介入调查之后牵连到你！那个时候，你来警局，其实最想做的，并不是认尸，而是来打探消息的吧。当时你的心里应该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像上一次在海市那样跑路，我说的没错吧？” 阮阿丽的心里忽然就起了异样的变化，说不清是什么，难过、后悔、愧疚，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感情，一时间全部都混杂在了一起，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阮阿丽，”顾屿凌的眸光蓦地收紧，冷冷地说，“你还真是挺聪明的。你先将黎雪娇当成自己的替死鬼，然后还要再把她的最后一滴血也喝干净。你把你的名字安插在一个死了的人身上，这简直是一个让自己消失的，最稳妥的办法了。而且你还拿准了，像红色天鹅绒这样的地方，自己本身就藏污纳垢，经不起推敲，对警察，当然是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就算我们事后查出黎雪娇是那里的舞女，到会所去调查，他们不会，也懒得拆穿你，更何况，大概率上，他们甚至都不会承认黎雪娇曾经在那里工作过。我说的没错吧。” 阮阿丽咬着嘴唇不说话。 “阮阿丽，”顾屿凌继续说，“我告诉你，在我们的国家有一句话，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意思是说，你在世上做的每一件事，犯下的每一桩罪恶，冥冥中都有神明在账本上记着。你一定会，而且也是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叫做‘报应’！” 阮阿丽陡然惊怔，猛地抬头，如遭雷噬。 *** 从审讯室出来，顾屿凌在前面走，江铠加快脚步跟上去。 “咱们下一步，得想办法让阮阿丽交代红色天鹅绒从事色情交易的内幕，争取在抓住变态杀人犯的同时，把这个窝点也给端了。” “嗯，好。”江铠一口答应。 顾屿凌脚步停了一下，眼皮一掀，看着江铠： “刚刚在审讯室你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我在问。” “我在欣赏自己的教学成果啊。”江铠勾勾唇角，“徒弟出师了，为师很欣慰。” “既然这样，那我不摆一场谢师宴，好像说不过去了。走！” “去哪？”江铠一脸期待地问。 “警局食堂，随便吃！” *** 警局食堂，是让顾屿凌觉得幸福感很强的一个地方，她喜欢端着还留着消毒柜温热的白色餐盘，穿梭在一个个窗口前，特别是当这些菜肴不仅可口，而且还免费的时候。 很快，四道菜就摆到了面前：宫保鸡丁、番茄牛肉、清炒虾仁、紫菜鸡蛋豆腐汤，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米饭。 红红绿绿黄黄，鲜鲜香香。 “有肉有虾有汤，怎么样？还满意吗，师父？”顾屿凌满意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像一只看到了罐头的猫，笑眯眯地托着腮看江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铠发誓，他真的在她的腮边看到了若隐若现，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的胡须。 “开动！”顾屿凌端起饭碗，先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了江铠的碗里，“来，师父先吃！” 江铠一副“受惊若宠”的样子，口中连声说着“不敢”。 他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屿凌，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江铠想了想，还是觉得情侣之间有话直接说，才是避免误会的唯一王道，于是—— “屿凌，早上你和姜法医是一起到办公室的吗？” 话刚一出口，江铠就在餐桌下面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想好要直说的吗？这怎么话到嘴边又拐弯了呢？！ “对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们俩是在走廊里碰到的。”顾屿凌夹了一块儿宫保鸡丁里的鸡腿肉，吃得津津有味。 江铠顿了顿，把心一横： “屿凌，那个话剧是我问过她，但我是打算和你一起看的，不是要请她看的！主要是票特别难买，我想问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而且……，”江铠皱起眉头，“这个姜江，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简直莫名其妙！” “没有莫名其妙啊。很正常嘛！”顾屿凌耸耸肩，又夹了一块番茄牛肉里的芋头送进嘴里，芋头炖得绵软入味，她觉得比牛肉还好吃。 顾屿凌一脸享受地抬头，正对上江铠等待的目光，她一愣，脱口而出： “怎么了？” 怎么了？！江铠心想，这种问题，你居然能问得出来！ 然而本着充分尊重女性的绅士原则（直接说就是惹不起，咳咳），他还是按捺着性子说： “你刚刚说，什么东西很正常呢？” “追求自己最喜欢的人，不就应该大胆直接吗？很正常啊！” 江铠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虽然没有喝水，也条件反射似的一阵呛咳： “什……咳咳，什么……喜欢的人？咳咳。” 顾屿凌噗嗤一笑，放下碗筷，看着江铠态度自若地说： “她说，她喜欢你，要追求你啊！” 说完，顾屿凌故意顿了一下，唇角又向上弯了弯，双臂交叉在胸前抱住，脸上居然换了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 “而且，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有能者得之 （P.S：上一章，即166章，增补2000多字，请大家移步观赏，以便连戏。非常感激大家对我全勤奖的支持，特此鸣谢！三鞠躬！！献上小花花！！！） 在滨城警局，姜江一直是一个传奇人物。 首先，她是一个优秀的法医，其次，她是一个很懂生活，且很会享受生活的大美人儿。 但是，真正让她在警局扬名立万的，却是因为一次评奖。 那是她刚来滨城警局的第一年年末，照例要评选优秀工作者。 这除了是一份荣耀之外，还代表着年底的一份丰厚的奖金。 经过层层筛选，给法医部门的这一个名额，将落在她或者另一位资历较她更老的法医头上。 “小姜啊，”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面露难色，“你看这优秀工作者评选的事，要是论工作能力和水平，以及这一年里取得的成绩，那这份荣誉理所应当就该属于你。但是，陈法医这边确实比较困难，他爱人常年抱病，家里都靠他一个人挣钱，这笔奖金对于他来说，可能……” “主任，你不用说了！”姜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个先进工作者的评选，我弃权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走。 “小姜，你等一下。”主任赶紧叫住了她，还想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小姜，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心里难免会有情绪，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姜江再一次开口打断，“主任，我手头还有报告要赶，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小姜，你不要有逆反情绪嘛，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样吧，以后再有机会，我优先考虑你，怎么样？” 姜江看着主任，勾唇笑了笑： “不用了，谢谢您主任，还是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我家不缺钱。” 说完，她不再理会主任在身后的召唤，直接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姜江刚出电梯，就看到陈法医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抬头跟她的视线碰了个正着，一时怔愣，脸色竟显得十分局促。 “陈老师早，”姜江大大方方地上前打了个招呼，态度与平常并无二致，“您是来找我要报告的吗？已经做好了，您稍等，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吧。” “哦，好。”见她态度和气，陈法医也暗自吁出一口气，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小姜，那个，昨天主任找你谈的“先进工作者”的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解释？”姜江眉尖蹙了蹙，忽然瞪大了眼睛，“不会您也没评上吧！要是这样，我可得去找主任！那我不就白退出了吗？！” “啊，不不不，那个……主任刚跟我说了，已经报上去了。”陈法医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跟你解释一下。” “陈老师，您不用解释了，”姜江笑意盈盈地，“您要非想和我说什么，就告诉我，评上这个‘先进工作者’您开心不开心？要说实话哦！” 陈法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得嘞！那就值了！”姜江开心地说，“报告给您！” 说着，她将一沓A4纸放进了陈法医的手里，然后转头，哼着歌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陈法医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不情愿，或者勉强装出来高兴的样子，见这样的情形，也就不好再啰嗦什么，只好拿着报告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后来，跟姜江混熟了，有一次晓蓉和她聊起这件事，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你是真的不恼陈法医吗？” 姜江上下扫了她一眼： “这位警官，你的脑回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干嘛要恼陈法医，他又没惹我！” “你要是没生气，那你在你们主任办公室，发什么癫啊！” “你也说了，是在主任办公室发癫，我就是摆明了是对主任不满啊，关陈老师什么事！” “不是一回事吗？”晓蓉不明白，“都是因为那个评选啊！” “两回事。”姜江解释说，“我对陈老师没意见，我只是对我们主任的做法不认同。先进工作者，本来就是考查工作能力的，有能者居之，这和谁家庭困不困难，谁的资格更老，有什么关系吗？要是陈老师真的需要帮助，他大可以以主任的身份向工会反映，局里对困难职工，原本就有照顾的政策吧。 所以我当时只是对他这种做法表明我的态度，再加上，我做法医，完全是因为这是我的理想，和评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家确实不缺钱。既然这荣誉和钱对我都无所谓，对陈老师却很重要，那我就退出呗。皆大欢喜。” 除此之外，更让大家觉得有意思的是，在警局这样男女比例悬殊，“狼多肉少”的恶劣环境当中，像姜江这样的肥肉居然会被剩下！ 这当然不是因为狼眼瞎，鼻子失灵，相反，那些大着胆子往前冲的大尾巴狼，有一只算一只，全部都被陈法医手起刀落，死得很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一幸免。 几次下来，所有的狼都学乖了：玫瑰花虽好，但刺儿也着实扎手呢。咱们还是远观，就别想着“亵玩”了。 顾屿凌来到滨城警局也有些日子了，以上传闻她已经听说过，再加上几次工作上的接触，她对这位姜法医本人也很欣赏，所以，当她在走廊上和她偶遇，得知她居然也喜欢自己的男朋友时，心里一时竟生出几分“英雄所见略同”的共情和喜悦来。 “顾警官，我听说江铠最近交了女朋友，你知道是何方神圣吗？”在走廊偶遇打了招呼之后，姜江劈头就问。 “这个……不太清楚。呵呵。”顾屿凌含糊着说。 从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天开始，在警局里暂时保密，就是她和江铠之间一致达成的默契。 “那算了，反正是谁都无所谓！”姜江耸了耸肩。 “姜法医也对我们江队的感情生活感兴趣吗？”顾屿凌开着玩笑说。 “原本经常在一起工作，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这冷不防一脱单，我忽然觉得心里失落了一下。我认真分析过，最后的结论是，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只不过之前没有意识到。”姜江用阐述科学研究结论一般的口吻冷静地分析道。 顾屿凌听得一愣： “那，姜法医，你是打算……？” “当然是追了！”姜江眼皮一掀，“饮食、男，女之大欲存焉！他刚开始恋爱，又没有结婚，那就各凭本事，有能者得之吧！” 说完，姜江偏过头看着她，弯了弯唇角。 顾屿凌总是觉得，她这一笑，大有深意……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别人喜欢你，那是你的事 顾屿凌两个眼睛弯弯的，像两枚月牙儿，她看着江铠因为着急，被呛得咳嗽而涨红的脸，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表面上却不露出来： “听说有人追，这么激动的吗？” 顾屿凌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江铠感觉像是半天上响了一个炸雷，正劈在自己的面门上。 在他和顾屿凌去德门岛之前，重案组办公室里全都单身狗，江铠唯一能够观察到的，跟粉色泡泡能沾上点儿边的，就是孟明和晓蓉了。 关于他这两个手下的孽缘，江铠觉得，基本用几句话就足够总结了：晓蓉虐他千百遍，孟明待她如初恋。 还有一句，是江铠通过对其他女同事的有限观察得出的，也被他奉为至理名言：男女平等是神话，女人更可怕。 江铠的脑子转得飞快，按照他的经验，此时顾屿凌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但真实想法犹如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根本连个轮廓都看不着。 在这种情况下，盲目轻敌，绝对会死的很惨，要相信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更何况，自己和姜江本来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嘛！ “我哪里是因为她激动，我是怕你误会着急！”江铠急吼吼地解释道，“我和姜江从认识那天开始，就是正常同事关系，反正我是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将来也不会有。至于，她跟你说喜欢我……” 江铠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顾屿凌一眼，看到她的嘴唇以极其微小的角度向上弯了一下。 江铠暗暗松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点一点开始往胸腔里面移动： “你就当没这回事儿，千万别当真！” 顾屿凌眼皮一掀，斜了他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吗？”江铠摸不准她到底是认真说，还是开玩笑，只能先试探着问一句。 “当然没关系啦！”顾屿凌笑了笑，又夹了一块芋头放进嘴里，“她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当然和我没关系了！” “可是……” 江铠现在基本判定，顾屿凌的若无其事不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 但她这种“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的大大咧咧并没有让他心里轻松，反而让他充满了困惑，还有那么一丝丝感觉自己在对方心里没那么重要的失落感…… “可我是你男朋友啊，这种情况……没关系？” 顾屿凌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 “你听我给你分析哈。姜江喜欢你，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至于，你准备怎么去处理这件事，你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这完全在你。我和你是恋爱关系，作为你的女朋友，你对待其他异性是什么态度，我是不是认可，这是我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大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原则和方法去处理你和姜法医之间的关系，我认不认可，要不要和你继续，这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不喜欢要求你一定要怎么样去做。我觉得那样特别没意思。反正，在一起是我们俩有缘分，失去了那一定是你的损失。我说清楚了吗？” 说完，她莞尔。 江铠一面欣赏她的洒脱，一面忍不住不甘心地故意逗她： “说得这么潇洒，那如果我要是真的被姜法医给横刀夺爱了，你会不会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更积极一些呢？” “有什么可后悔的！”顾屿凌回答得极其干脆，“谈个恋爱，还跟抓贼似的，围追堵截，累不累？能被抢走，就证明压根儿就不是我的！大好青春，干嘛要浪费在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呢？” 顾屿凌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要是真有这种事儿的话，我就抓住‘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的红利，玩命地表现，升职加薪，争取早日坐上叶队的那把交椅，成为你的顶头上司。到时候，要是心里还不舒服的话，就每天拿小针儿扎你，跟容嬷嬷扎小燕子似的，那多通透舒爽啊！这不比‘失恋了，很忧郁’的那一出更解气？” “人家是女人心，海底针，你这是把针直接从海底下给刨出来了吗？有那么恨我吗？连容嬷嬷这个童年阴影都给搬出来了。” 恨？顾屿凌没有立刻接话，她咬着筷子头，想了想—— “其实，要说恨的话，与其说是恨你，不如说恨自己眼瞎吧。对你，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直接成为路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祝你幸福’之类的，毕竟我这人心眼儿小。” 江铠看着她，心想：小丫头，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的，真的要这么洒脱吗？ 要是真的能做到还好，就怕她是强令自己这么去想去做的，那样跟自己较劲，多辛苦啊！ 她清亮清亮的眼睛，直印到江铠的心底最深处去了。他想笑，但忍不住心疼得厉害。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地护着她，绝对不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怎么了？”顾屿凌看着江铠直直地盯着自己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 江铠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屿凌，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不管是姜江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好，我绝对不会因为其他女孩，让你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自在。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尽管放心。” 这同事高度集中的食堂，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措手不及，出乎意料，顾屿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最合适。 她斜乜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轻轻咬住下唇，眼角眉梢的那些个小感动和小得意，大概是藏都藏不住了…… 顿了顿，她终于说清了清嗓子，说： “好了，吃完了就赶紧回办公室吧，还有案情要分析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乱局 黄子益开着车，一路疾驰。 如果说，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开到目的地，那多少有些夸张，但这夸张的程度，也不算是太过，因为这是从他自己的顶层复式豪宅回黄家的路。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已经走了多少遍了。 他低头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那一个牛皮纸资料袋，虽然它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但黄子益还是非常笃定，自己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声。 终于有一天，他的手里握着一张能够打败黄子谦的牌了。 论语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意思是早晨懂得了真理，晚上就死了也可以。 黄子益此刻的心情，和这句圣贤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今天赢了黄子谦一次，明天就死了也甘心。 有的时候，人会心生执念，就是因为内心极度渴望但长期追求未果。 打败黄子谦，就是黄子益懂事以来的执念，因为从他呱呱坠地开始到现在，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做到过！ 那种挂在父母嘴上的“别人家的孩子”是无数孩子的童年噩梦，而黄子益的遭遇更惨，因为他的这个对照组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这一次，拜黄语柔所赐，他手里有了牌，不仅可以帮他扳回一城，说不定还能彻底将黄子谦永远地踢出局！ 黄子益越想越兴奋，右脚忍不住在油门上狠踩了一下—— 阿斯顿马丁DB12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向前蹿了出去。 *** “二，二少爷……”双姨开门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响，眼睛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些天她无意中听到黄育徳和黄子谦聊天，知道黄子益因为犯了大错，被赶出了家门。 现在黄子益又回来了，难道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可看他这满面笑容的样子，又不太像…… “双姨，”平时一贯是颐指气使的黄子益，难得对她露出客气的笑脸，“老爷子呢？” “在书房呢，二少爷。那个……大少爷……也在。”双姨嗫嚅着补充道。 “正好！”黄子益冷哼一声，拍了拍双姨的肩膀，径直往楼上黄育徳的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黄子益下意识地抬手想叩门，手举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都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演“父慈子孝”吗？ 黄子益的嘴角浮出一抹讥诮的笑，伸手握着门把手一转，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又是一个人生第一次！ 黄子益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畅快无比，进入了高度亢奋的状态。 黄育徳和黄子谦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大剌剌地天兵天降，两人一脸错愕的表情，让黄子益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他往书房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黄育徳的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厌恶： “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许你进黄家的门吗？！你还回来干嘛？难道是想来看看，我到底气死了没有吗？” “子益，”黄子谦装出为难的样子，“好心”地规劝道，“算是大哥求你了，不要再刺激爸爸了。爸爸这次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刚刚把爸爸接出院，你可得懂点儿事儿，千万不能再让爸爸情绪激动了。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咱们的爸爸呀！” 黄子益噗嗤笑出了声： “大哥，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他一边笑，一边上下打量着黄子谦，伸出大拇指，冲着他比了比： “当弟弟的，确实佩服。我原来还纳闷呢，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小情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这得有多大的心胸和气度才能做得到！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爹！刚刚听你这么一说，我简直是醍醐灌顶啊！这纯纯是因为你孝顺！人家是‘亲有疾，药先尝’，你是先帮咱爸试一下这女的活儿怎么样，觉得挺好不糊弄，才献给爸爸的，对吧。” 黄育徳感觉半天里一个炸雷，正劈到自己的面门上。他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黄子益！”黄子谦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你给我闭嘴！” “怎么？”黄子益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害怕了？”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与黄子谦面对面对峙着，眸子里迸发出凛冽的杀气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哥，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敢做就要敢当。你都能忍人所不能忍，双手把自己的小情人送上老爷子床，难道现在，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老二，”黄育徳的声音很浊重，“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爸爸，我这次腆着脸回来，是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看的。” 黄子益迈步，准备往黄育徳面前走，黄子谦情急之下，只能下死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黄子益，我警告你，做事不要太绝！” “绝？”黄子益狠狠地斜乜了他一眼，“你想尽办法把我从黄家踢出去的时候，想过‘绝’这个字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黄子谦忽然怔愣了一下，只这几秒钟的当儿，黄子益已经甩开他的手朝着黄育徳的书桌走过去了。 “您不是心脏不好吗？您别着急，也别激动，我全给您放在这儿。”他从资料袋里拿出一沓照片，一张一张地排开来—— “您慢慢看，不着急。” 黄育徳低下头，每一张照片上，千篇一律的，都是黄子谦和巩笑亲热地搂在一起的样子。 在黄子谦的别墅里…… 在红色天鹅绒的包厢里…… 在黄子谦的车上…… 黄育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胸口起伏得也越来越厉害，他抓起桌上的照片，目光直接略过了黄子益，径直朝黄子谦走了过去。 *** 黄子谦的喉咙上下滚了一下，心头忽然升起莫大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去解释，但随即肩胛一紧，黄子益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上一使力将他扳了回来。 黄子谦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当中全都是狠戾，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 “爸，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个屁！”黄育徳怒吼了一声，将手里的照片全部恶狠狠地砸到他的脸上，“滚！你给我滚！” 黄子谦心虚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情势，黄育徳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从小到大，这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盛怒之下，黄育徳的脸甚至都显得有些狰狞和扭曲。 黄子谦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顺从地离开了书房。 当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着黄子益的面被黄育徳扫地出门，狼狈程度跟被当众扒了衣服游街也没什么两样。 黄子益看着黄子谦仓皇离开的背影，脸上流露出的，是那种极致畅快的报复成功后的狞笑。 他又向黄育徳走近了几步，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再说点儿什么，甚至有那么一两秒钟，他在心里幻想过，自己从此取代黄子谦，成为黄育徳心中最爱的儿子。 然而，黄育徳的再一声怒吼，无情地戳破了他幻想的泡泡，让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怔愣过后，心里升起的是多年来挤压在着的深重仇恨强烈的逆反： “滚？好好好，”黄子益笑着点点头，“那我就走，反正您有老大那孝顺儿子，死了也有人给您扶灵出殡，再不济，您身子骨儿还行，看不上我俩，和您那小女朋友再生一个。不过，爸，我提醒您，生下了之后，您最好做个亲子鉴定，看看您到底是在养儿子，还是在养孙子，别乱了辈分！” 说完，他嘿嘿笑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书房。 黄育徳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直到楼下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快步走回到书桌前，目光沿着桌面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黄铜鎏金的镇纸上，黄育徳一把将它抓起来，用力地掷向对面—— 咣当一声！ 书柜的玻璃门发出巨大的脆响，玻璃渣子掉落了一地。 黄育徳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双手死死撑在书桌边缘才勉强站稳了，缓过神来。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 只是一瞬间，他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下午四五点钟，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变了天。 一瞬间，阳光全部变成了阴云，视野所及，整个世界的色调由暖变冷，灰色的云还没有来得及布合，就被闪电劈空撕开了一条好大的口子。 远处，轰隆隆的雷声闷响着，从天的一边滚到另一边去了。 窗外，树冠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雨突如其来，完全没有酝酿的过程，雨点儿到地上，溅起的都是灰尘。 黄育徳靠在椅背上，转头向窗外看去，就在这时，半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斜过，书房里没有开灯，却被照得亮了一下。 墙上那张姚兰的照片，在光影共同施出的魔法下，她的脸好像生动了起来。 那一抹淡得像蛛丝儿一样，一伸手就能被抹去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像是充满了讥诮，又像是幻化出了一句无声的叹息…… *** 重案组会议室里，江铠正带着组员们讨论案情。 他先在白板上写下“李冲”的名字： “根据阮阿丽的口供，目前，我们将杀害瑛姐和黎雪娇的嫌疑人锁定为李冲。李冲和他的父亲李霖经营着滨城好几家酒楼，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公司叫做瑞麟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就目前工商部门反馈的情况来看，李家父子的公司并没有任何违法记录。” 说着，他围绕着李冲的名字，分别在左上、右上，和下面中间的位置上画了三条线。左上和右上的直线边，他写下了瑛姐和黎雪娇的名字，下面的直线指向的名字是阮阿丽。接着，他在将黎雪娇和阮阿丽的名字连在一起，然后写下了“红色天鹅绒。” “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明确，红色天鹅绒披着合法会所的外衣，从事非法色情交易，不仅如此，根据我们的调查，在滨城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地下色情交易网络，而红色天鹅绒正是其中重要的一个据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之前工商部门给我们提供过红色天鹅绒的资料，它的登记法人叫做段进前。出入境记录显示，他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境，现在长期居住海外。我们推测，这个段进前应该只是一个傀儡，在必要时候，就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羊，追查他是没有意义的。 红色天鹅绒的经理叫任俊彦，是被资本推到前台来的操盘人，我和高少波跟他交过手，他为人很是奸诈油滑。会所的经营和管理，应该都是靠他，色情交易的内幕，他一定知道。所以，他应该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突破点。 阮阿丽说，平时听同事们聊天，除了幕后神秘的大老板之外，红色天鹅绒的重要股东还有酩轩红酒贸易公司的少东黄子谦，以及前面谋杀两位舞女的李冲。至于大老板，有人传是滨城赫赫有名的石家，但是，这种说法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黄子谦和李冲之间除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说着，江铠在两人的名字之间连了一条线，线下写了两个字“李漪”。 “不久之前，黄子谦和他的妻子张卉离婚，支付了上千万的分手费，据说就是为了要迎娶李冲的妹妹李漪。” 江铠的目光在重案组其他成员的脸上扫了一圈：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大概可以明确两点：第一，段进前和任俊彦，都是傀儡和替罪羊。抓捕他们，也许会获得一些有限的线索，但是并不能将这个地下色情交易网络连根拔起。第二，基于目前手中的证据，我们可以将赤金山森林公园女尸案作为一个抓手，搜集证据，将李冲逮捕归案，在审讯过程中，让他吐出更多的信息来，帮助我们将这个色情交易网络一举消灭。” 说到这儿，江铠顿了顿，目光本能地往下垂了垂，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下面请姜法医为我们介绍一下海市警方发来的，三年前女尸案的相关资料。”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三年前的资料 姜江打开手里的两份资料，一份海市警方传来的三年前瑛姐案子的资料，一份是前不久的赤金山女尸案资料，一边对照着看，一边分析说： “资料大家都看到了，这两件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被害者都是欢场女子，都是被客人带出场后被杀害的。根据验尸报告显示，两位死者的下*体*均有明显的撕裂，死前应该受到过严重粗暴的性*虐*待*，在两位死者的阴*道*当中，都没有检验出精*液*，所以，我们推测，凶手在行凶的时候都应该戴了保险套。除了以上几点之外，还有一点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两名死者都是窒息而死，而且颈部都有一条很细的淤痕，但这道淤痕，不像是被人用手掐死留下的痕迹，也绝对不像是麻绳造成的，也就是说，这个凶器很特别。有这么多相同点，实在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因此，我倾向于认为，这两起命案是同一个人所为。” “所以，我已经向叶队申请，希望能和海市警方合作，将这两件案子并案调查。”江铠接过话来说，“我认为，这两起案子的涉案人可能有着一些异常的性*癖*好*，像这样的人，一旦得过手，而且还没有被警方抓住的话，有很大的概率，他会继续犯案，不会停止的。所以，我们现在有两点需要注意。首先，我们要查一下李冲最近五年之内生活过的城市里，还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包括已经侦破的，还有悬而未破的，全部都要查。其次，就是要快，必须赶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将凶手抓住。少波——” 江铠看向高少波，问： “你去查案发当晚红色天鹅绒前后门的监控录像，有什么发现吗？” “我去找他们任经理问过了，但是，他给我说法是，那天会所电路检修，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启用，所以没有任何影像资料留下。”高少波无奈地说。 “哼，老奸巨猾！”晓蓉不屑地说，“跟咱们来这套！一看就是替主子擦屁股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明知道他在撒谎，也拿他没有办法，这才气人！”顾屿凌说着，摇了摇头。 “打起精神来，别气馁，起码我们有了犯罪嫌疑人，也算是有了一个侦破的方向。没有证据就去找证据，邪不压正，咱们这么多好猎手，什么样的狐狸都不是对手！”江铠鼓励大家说。 姜法医笑靥如花，向江铠投以明目张胆的欣赏眼光： “各位，我发现，你们铠哥自从升职之后，整个人都比以前正经多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难怪人家说，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有魅力，真是一点儿不假！” “哇～哇～哇～”晓蓉一声高过一声地感慨着，一脸吃到瓜的兴奋表情，满眼小星星地看看江铠，又看向姜江，“姜法医，你这算是公开向我们铠哥示爱吗？” “那个……，大家等一下！”在姜江说话之前，江铠抢先开了口。 他一个箭步走到顾屿凌身边，在顾屿凌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 完全出于意料之外，顾屿凌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了两秒钟，心跳好像也跟着漏了一拍。 “你要干嘛？快放开。”顾屿凌咬着牙，努力控制着嘴唇蠕动的幅度，小声说。 江铠权当没听见，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顾屿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看向对面—— 晓蓉、孟明、高少波，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们俩，嘴巴微微张着，跟看西洋景似的。再一看姜法医，嘴角微微翘着，笑得别有深意。 顾屿凌觉得自己额头上多了三条黑线，头微微偏向江铠，凑近他的耳朵： “江铠，你到底想干嘛？大家都看着呢。” 其实只有江铠自己知道，此刻，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本来想着为了工作方便，暂时不公开他和顾屿凌的关系，但是现在姜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搞了这么一出，让他觉得，他必须站出来表明立场了。 昭告天下这种事，当然要由他来做了！ 但是，该怎么“昭告”呢？他一个凭实力单身多年的人，当然也没什么经验。 特别是现在，迎着兄弟们或是好奇，或是八卦的目光，就更觉得有些尴尬了。 今儿就今儿个了！ 江铠把心一横： “没错，你们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正式宣布一下，顾屿凌就是我的女朋友。” 话音落了几秒钟，全场没有反应，时间好像静止了。 难道是被惊到了？？？ “大家别不说话呀。”他顿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请求支持，“要不……给我们点儿呱唧呱唧，表示祝福？” 孟明和高少波还有些懵，晓蓉最机灵，第一个开始拼命鼓掌，很快，姜法医也加入了她，在两人的带动下，孟明和高少波也反应过来。 预期中的掌声和欢呼声终于到来了。 “恭喜恭喜！”晓蓉走到两人面前，“还是我们屿凌小师妹厉害，刚来重案组，就把我们的组草给拿下了。不过，能这么快就从地下情转到地上，还得感谢我们的神助攻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神助攻？？”江铠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姜江就走了过来。 “喏，给你！” 啪！ 她将另一个信封放进了江铠的手里。 江铠看了她一眼，拆开来一看，里面也是一张话剧门票——《恋爱中的河马》。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帮明星演员成天叫嚣着要过普通人，平常人的生活，”姜江一边舒活着脖子和肩膀，一边无限感慨地说，“这演戏的压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说着，她斜乜了江铠一眼： “还好你心理承受能力比我还脆弱，你要是再多挺个两三天，我就先投降了！顾警官——” 姜江大方地伸出手： “恭喜你。两张话剧票，就当作我送给你和江铠的礼物吧。” “谢谢。”顾屿凌握住，两人目光接触，会心一笑。 虽然顾屿凌心里并不那么介意，但知道姜江不是自己的情敌，还是一件让她很开心的事。 晓蓉嚷嚷着要江铠请客，大家开始讨论去哪儿敲他一顿更好。 会议室里的气氛忽然活络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高少波举着手机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他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脸色大变： “不好了，铠哥，”他来到江铠面前说，“小柔刚刚给我打电话，黄子谦可能出事了！” *** 每一个来过黄子谦别墅的人都感慨，这栋豪宅不仅装修很有品味，连每件家具、每个物品的选择都很有质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么细心，应该是出自于女人的手笔。 暴风雨过后，阳光好的令人咂舌。 黄子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悠悠地用水果刀削着苹果。 忽然，他听到智能门锁识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黄子谦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 *** 不夸张的说，高少波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时，心里传来咯噔一声巨响，整个身体都僵了几秒钟。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本能反应就是立刻举着电话往会议室的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按下接听键。 高少波发誓，他清晰地听到了耳朵里传来的，心脏的擂鼓声。 “喂～”他努力用最温柔、最体贴、最有诚意的声音说，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各路神仙，保佑他下一秒他听到的回应不是那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你在上班吗？” 也是五个字，不过不一样。高少波稍稍松了一口气，立刻回答说： “是，铠哥刚带着我们开了会。那个……你这几天好吗？”他试探着问。 “不好！”黄语柔回答地很干脆，声音里显出明显的不高兴。 “为什么？”高少波话刚出口，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说为什么呢？简直愚蠢！ 静默了几秒钟之后，黄语柔和高少波几乎是同时说话。 黄语柔：“你在为什么不来找我道歉！” 高少波：“小柔，对不起，我错了。” 两秒钟之后，高少波听到电话的那一边，黄语柔噗嗤一声轻笑，然后他自己紧绷的神经也随之一下子放松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找我道歉呢？”黄语柔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撒着娇责怪他。 “我找了啊！”高少波解释道，“天地良心啊！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打电话，你不接。” 他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 “其实，好几次我都已经走到你家门口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开了。我想伯父他身体不太好，我怕再让他看到我……。再说了，万一遇见你哥，弄不好还得再把他给揍一顿。” 黄语柔咯咯咯笑得更欢了。 “好吧，算你的理由充分，原谅你了。” 原谅你了。 这平平无奇的四个字，此刻在高少波听来，简直美妙的如同天籁。 “不过，也幸好你想得周到。要是你来我们家找我，在跟我爸或者黄子谦给看到的话，那可真的是乱上加乱了。”黄语柔苦恼地说。 “乱上加乱？”高少波立刻就听出了她话里的端倪，“是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嗯，是。”黄语柔叹了口气，“自从我爸住院之后，家里就没有消停过。先是我爸把黄子益赶出了家门，后来我听双姨说，前两天黄子益回来了，到书房去跟我爸和黄子谦大吵了一架，气得我爸连书柜的门都给砸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次他不光把黄子益赶走了，连黄子谦都一起给撵出去了。” 黄语柔顿了一下： “他们两个走了之后，我爸爸情绪特别不好。我每天看着闹心，所以现在我到黄子谦的别墅了，我想找他谈谈。” “你跟他谈？”高少波的脑子里想起了两次和黄子谦打交道的画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实在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儿好感。既然黄育徳能把两个儿子一起赶出家门，就证明事态一定是非常严重。 私心来讲，他是非常不愿意黄语柔趟这个浑水，特别是知道黄子谦可能跟红色天鹅绒的色情交易有关之后。但是，高少波心里清楚，即使对两位哥哥没有好感，但作为女儿，黄语柔一定非常心疼爸爸，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来阻止她。 既然不能阻止，就必须全力支持和给她托底了。 “好，那你跟他好好聊聊。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等我一下班，就去接你。” “好。”黄语柔甜甜地答应了一声。 高少波刚想说什么，听到黄语柔那边好像在自言自语： “咦？门怎么开着？” 紧接着，他听到了黄语柔试探着叫了两声黄子谦的名字，再然后，电话的那一端沉默了几秒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小柔？小柔？？”连高少波的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了，高少波的心头升起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小柔？”他屏住呼吸问。 死一样的寂静又持续了两三秒钟，紧接着，高少波听到了黄语柔失控的尖叫。 *** 作为滨城的高端别墅区，容积率低，住户少，但警戒线外，还是围着不少被警笛来的，看热闹的人。 江铠带着重案组的成员们走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就有人分开人群，为他们把警戒线给抬了起来。 江铠说声谢谢和组员们弯下身子通过。 案发现场在别墅一层的楼梯不远处，姜江快他们一步到达，已经开始了工作。 江铠和高少波记挂着黄语柔，一到现场就问报案人在哪里。 “哥！”黄语柔从角落里飞奔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江铠的怀里。 “别怕别怕。”江铠拍了拍她的肩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我看到了 “别怕别怕。”江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会处理的，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会安排人给你录口供的。少波——” 江铠叫他，高少波走到黄语柔的身边，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你照顾她。”江铠叮嘱了他一声，然后看向顾屿凌，“屿凌，等小柔情绪平复一点之后，你给她做一份询问笔录。” “好，你放心吧。”顾屿凌点点头。 江铠朝她勾勾唇角，然后朝尸体走了过去，正好，姜江完成了初步的勘验，刚刚起身，站直了身体。 “姜法医，情况怎么样？”江铠问。 “死者应该是被人用刀从背部直插心脏，造成了外伤性心脏损伤，并伤到了冠状动脉。凶手在刺杀之后将凶刀拔出，死者很快就因为失血性休克而迅速死亡了。凶刀很有可能就是掉在地上的这把水果刀。” 姜江指了指尸体脚边的一把刀，刀身上有着血迹，在刀的旁边，法证组已经做好了标记，看样子应该很快就会来处理。 “凶手的手法非常利落，很明显就是要置死者于死地的。我初步了解到的就是这些了，详细的情况，需要进一步尸检之后才能知道。” “好，谢谢，姜法医。”江铠说。 “不客气。”说着，姜江招了招手，两名警员走过来，“江队，我们现在就将尸体带回去，尽快进行详细的尸检，发现任何新的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说完，姜江离开了现场。 “小柔，你感觉怎么样？”顾屿凌试探着问。 黄语柔一直靠在高少波的臂弯里，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死的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受到惊吓是情理之中的。 现在有了男朋友的安慰，她的脸色比刚刚见到的时候红润了一些，但仍然显得苍白。高少波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依然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私心里，顾屿凌是想让黄语柔再休息一下的，但是命案在前，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她只能再试探着问问，越快做询问笔录越好。 “如果你觉得可以了，我需要给你做一个询问笔录。不过，你要是还需要时间休息，那也没关系，不要勉强。”顾屿凌补充道。 黄语柔站直了身体，努力向上牵了牵唇角，脸上浮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 “小顾姐姐，我可以的。” “真的行吗？别勉强。”高少波担心地问。 “没事儿的，你放心。”黄语柔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转向顾屿凌，“小顾姐，你问吧。” “好，那小柔，你就讲讲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吧。”说着，顾屿凌打开了记录本。 黄语柔转头看向虚空，阳光从落地窗斜照进来，映在她的眼底跃动着闪光，记忆中的画面次第展开： “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我二哥黄子益跑去我爸喝早茶的地方，和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爸一气之下就把他赶出了家门，还因此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这件事，我和铠哥都知道，听少波说过。”顾屿凌说。 黄语柔抿了抿嘴唇，继续说： “前两天，黄子益突然跑回家去，在书房和我爸、还有我大哥黄子谦大吵了一架，然后我爸就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了。” “都赶出去了？你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吵架吗？”顾屿凌问。 黄语柔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当天不在家，这些事也是事后我们家的双姨告诉我的。这两天，我看着爸爸心情很不好，情绪特别低落，我就想来找我大哥谈谈。我想，爸爸的年纪大了，心脏又有问题，我想求我大哥回家跟我爸爸道个歉，一家人，没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 “这点，我也可以作证。”高少波在一边说，“当时小柔正在给我打电话，她当时已经到了黄子谦的别墅。” 黄语柔接过话来，继续说： “我到了黄子谦的别墅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我当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就走了进来，然后……” 黄语柔嗫嚅着，眼睛往黄子谦陈尸的地方看了看： “我就看到，他倒在那里了，背上插着一把刀，身下全都是血。” 黄语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高少波抱紧了她。 “那个时候，我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小柔的尖叫。”高少波补充道，“然后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黄子谦出事了，我立刻报告了铠哥，接着咱们就出警了。” 顾屿凌点点头，接着问： “小柔，你到别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呢？” 黄语柔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刚刚暖和过来的手，瞬间又变得冰凉了。 “小柔？”高少波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黄语柔嗫嚅着，看看高少波，又看看顾屿凌，然后眼神躲闪着，垂下头去。 “小柔，你别害怕，”顾屿凌耐心地引导着她，“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一定要说出来。现在你是这件凶杀案的唯一证人，你的证词对我们非常重要。你好好想想，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黄语柔依然垂着头，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这时，江铠朝他们走了过来。 “小柔，你怎么样？”江铠一过来，就立刻关心道。 这一句话，如同半天上忽然响了一声炸雷，黄语柔猛地抬起了头，目光正好和江铠的对上，脑子里立刻嗡的响了一声，眼泪紧跟着立刻就冲了出来： “哥！”她脱口而出，“我……我当时看到了……” “别着急，小柔，你看到了什么？”江铠双手轻轻扶住黄语柔的肩膀，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看见了……有一个人从客厅往后门跑出去了。”黄语柔哽咽着说。 “你认出，这个人是谁了吗？”顾屿凌追问道。 黄语柔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看江铠： “是……黄子益。” 说完，她的力气好像完全耗尽了一般，身体晃了一下，一边的高少波赶紧过来扶住她，将她搂紧。 高少波感觉到，她的眼泪汩汩而出，滑进了他的脖颈里。 *** 现场勘查结束，江铠带队先回警局，送黄语柔回家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高少波的身上。 他打了一辆车，陪着黄语柔坐在后排。 上车后，黄语柔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虚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多久，高少波的耳边就响起了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匀长而宁静。 他侧脸低头，在黄语柔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 能睡着就好。他心疼地想。 先是爸爸住院，然后是跟他闹别扭，这回还要目击自己的亲哥哥伏尸在家，凶手很可能是自己的另一个哥哥！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崩溃了。 想到回家之后，黄语柔还得面对黄育徳，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到时候不知道黄育徳会是什么反应，丧子之痛，对谁都是致命的打击，他能承受得住吗？ 万一，他再一次心脏病发…… 高少波越想，心揪得越厉害，恨不得这些苦，都由自己替黄语柔受了才好。 这时，有嗡嗡的声音，从黄语柔的手提包里传了出来。 高少波生怕弄醒黄语柔，上半身僵直着，保持不动，手臂伸长，手指碰到包的把手后一弯，将黄语柔的手提包勾了过去。 轻轻拉开拉链，高少波伸手进去，没有摸到手机，反而先碰到了一个湿答答，黏糊糊的东西。 他眉头一皱，抓住了一把拿了出来—— 竟然是一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这个小迷糊！ 高少波举着这个因为和空气接触，而氧化成褐色的苹果，心里哭笑不得。 怀里的黄语柔好像感觉到了动静，身体瑟缩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了什么，但她的上下眼睑好像两块被无数人拼命拉扯着凑到一起的大幕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她实在是太困太困了。 高少波的稳住姿势不敢动，几秒钟之后，她的呼吸又变得轻浅而匀长起来。他的目光向周围扫了扫，在脚下发现了一个垃圾袋，应该是司机专门留给后排的乘客用的。 高少波小心翼翼地将苹果扔了进去，又从副驾驶座椅上挂着的纸巾包里抽出一张来擦了擦手，然后搂紧了黄语柔…… *** 江铠的车从滨城警局的停车场开了出来，很快就融进了滨城的主干道。 下班高峰时间，车流渐增。 “屿凌，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黄家一趟。”江铠一边打着转向灯，一边对顾屿凌说，“高少波送小柔回黄家之后，应该就会跟黄育徳说黄子谦被杀的事，我担心黄育徳情绪崩溃，小柔也会跟着激动，到时候少波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再怎么说，黄育徳也曾经是我的继父，现在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去看看的。” “是应该去的。”顾屿凌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场景次第展现在眼前，“真没想到，黄子谦会突然就被杀了。咱们本来想先从李冲入手，用女尸案作为抓手，把红色天鹅绒这个窝点给端了的。没想到咱们还没有动手，反而是黄子谦先死于非命了，而且如果晓柔没有看错，杀死他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黄子益。两个兄弟反目，居然到了致对方于死地的程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铠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好多人都说，人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像咱们这种经常跟死亡，跟罪恶打交道的职业，有时候也还是会感慨人生的无常。对了屿凌——” 江铠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一直想问你，当年你从新闻系退学，投考警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比起做记者，咱们这一行可能随时都会面对危险的，甚至……” 江铠话到了嘴边，忽然停住了不想说。但顾屿凌已经知道了他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当然想过了。”她的唇边弯起一抹笑，“我觉得，有些事，你做了，也～许～会后悔。但是如果不做的话，是肯～定～会遗憾的。至于你说的危险嘛，现在我们的装备已经很先进了，保护措施也挺周全的，应该没什么事的。再说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顾屿凌半开玩笑地说：“死生有命嘛，万一哪天真的因公殉职，那就说明命该如此，谁也不怨！” 顾屿凌虽然是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但是江铠的心里却不由得一沉。 妈妈去世之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孑然一身，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牵挂，对生死看得也淡。当警察是他从小到大的志愿，再加上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所以对于当刑警的危险，江铠从来没有认真去考量过。 现在忽然意识到，顾屿凌其实承受着和自己一样的风险，心里升腾起的，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复杂况味。 江铠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挪下来，攥住顾屿凌的手，用力握了握。 顾屿凌看他的反应，知道可能是这个话题起得有点儿沉重了，顿了顿，本来想要岔开话题，说点儿轻松的，但脑子里涌上来的念头，却怎么也压服不住，索性闭了嘴。 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停在了顾屿凌家的楼下。 “心里想什么呢？说出来一起难受一下吧。”江铠停好车，转头看着顾屿凌勾了勾唇。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顾屿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半是惊讶半是喜悦。 “那怎么可能不知道！”江铠一本正经地半眯起眼睛说，“我要是连你的脉都号不准的话，那不是白当这么多年兽医了嘛！” 顾屿凌知道自己被他绕着弯儿地“骂”了，一拳头虚打在他的胳膊上。 两人都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车内忽然安静了几秒，然后顾屿凌清了清嗓子，开口的时候声音不高： “江铠，如果哪一天，我英勇牺牲了，你会怎么样呢？” 说完，她转向他，映着月光，她的眼睛清亮清亮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拼命相爱就好 江铠看着她，怔愣了两秒，攥着她的手忽然松了一下： “咱们……别说这个了吧。” 顾屿凌不吭声。 江铠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我们就更应该在还活着的时候，拼命地相爱。你就把你刻进我的心里，刻进骨头里。活着，我们就一起幸福地活着。万一……”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我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了。这样一来，不管是生是死，我这辈子都交代给你了。怎么样？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江铠的回答，是出乎于顾屿凌的意料之外的，她一时觉得新奇，仔细一想，居然十分合理。 顾屿凌想了想，又问： “那如果是你呢？你要是中途壮烈牺牲了，你也会这么做，让我把一辈子都交代给你吗？” 江铠眼皮一掀：“顾警官，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顾屿凌噗嗤笑出了声，笑过之后，目光依然看向他，江铠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 “如果是我要先离开你的话，如果我可以提前预知的话，我想我会想办法和你分手吧。” “为什么呢？”顾屿凌皱眉，“你不是说应该更珍惜可以在一起的时光，拼命相爱吗？” “男人和女人还是不同的吧。”江铠说，“而且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好好地照顾你，这个人是我最好，如果我做不到，我也不希望你为我虚耗这一生。” “那你呢？你就不是虚耗了？”顾屿凌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儿酸酸的，她下意识地吸了吸。 “我是男人啊！”江铠笑笑说，“我为你耗着，我觉得没什么！”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止不住了，她从副驾驶座探过身子来，一下子搂住了江铠的脖子： “我不要！”她哽咽着说，“我也要你有人照顾！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真的牺牲了，那你也去找其他的女朋友吧，我不会怨你的。” 江铠心里一动，也搂紧了她，在她的侧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说： “真的不怨我？这么伟大？？” “可能，会有一点儿嫉妒吧。” “就一点儿吗？” “嗯。”顾屿凌点点头，“一点点。” 江铠笑了，他松开她，伸手帮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快上去吧，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也得赶紧看看高少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顾屿凌嗯了一声，叮嘱他慢点儿开车，然后拉开门下车。 江铠一直看着她进了楼宇门，又从她的窗户里看到灯亮了起来，顾屿凌从窗口探出头来，朝他挥了挥手。 江铠这才重新发动汽车，朝黄家别墅开了过去。 *** 黄家别墅的一层会客厅里。 高少波身份尴尬，黄语柔精神脆弱，跟黄育徳摊牌这件事，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江铠的头上。 江铠几乎是字斟句酌地，慎重地将黄子谦的死讯告诉了黄育徳： “叔叔，我知道，这种事情，别人是没办法安慰的。但我还是得请您节哀顺变。请您放心，黄子谦的案子，我们一定会跟进的。” 江铠顿了一下，接着说： “另外，我还想问您，最近黄子益有没有跟您联系过，或者有没有回过家？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你们找他？”黄育徳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情绪也明显变得激动，“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 黄育徳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铠的脸： “是他杀了老大？！” 江铠沉吟道： “目前我只能说，我们有目击证人，曾经在凶案现场见到他出现过，而且，他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我们已经发了协查函，希望能尽快找到他。” 说着，江铠的目光在黄语柔和黄育徳身上扫了扫，语气严肃了几分： “如果黄子益联系你们，或者你们知道了他的任何信息，请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你放心吧，哥。”黄语柔立刻回应说。 黄育徳点了点头，缓缓的吁出一口气，叹息着说： “前几天，这两个逆子把我气得够呛，我一怒之下，就将他们两个全部都赶出去了。从那之后，他们俩我都没有再见过，也没有再联系过。他们也没有回来，这点我们家的佣人双姐可以作证。” “黄叔叔，你们是为什么事情发生这么严重的争吵呢？”江铠追问。 黄育徳叹了一口气： “江铠，相信你也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向来不和，从小就你争我夺的。前两天，老二说我偏心，跟我大闹了一场，气得我心脏病发，差点儿把这条老命给搭上。后来，出院后回家，老二不依不饶地，又跑回家里跟老大闹。我一怒之下，就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了。没想到，老二居然会……” 黄育徳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他紧紧阖上双目，两滴浑浊的眼泪攀过脸庞重重的沟壑缓缓流淌了下来。 “爸～”黄语柔几步奔过去，挽住了黄育徳的胳膊，“你别难过，我在这儿呢，我陪着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黄育徳睁开眼睛，拍了拍黄语柔的手背，看了看江铠，眼角余光又瞥了高少波一眼，说： “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就先失陪了。” “爸，要不然，我陪你吧。”黄语柔不放心地说。 黄育徳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作为拒绝，然后一个人独自往楼上走去。 等到黄育徳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江铠回过头来看着黄语柔： “你怎么样？”他关心道，“还能挺得住吗？” 黄语柔勉强笑笑：“我没事，撑得住。毕竟——” 她看了楼梯一眼：“我还有爸爸要照顾。放心吧，哥。” “好。”江铠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要硬撑，如果家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和少波打电话。还有——” 他想了想，补充道： “最近不要离开滨城，警局随时可能会找你去问话的。” “知道了，哥。”黄语柔答应说。 江铠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高少波： “少波，你是搭我的车走，还是再待一会儿？” 高少波还没来得及开口，黄语柔就抢先一步说： “少波，我这里没事了，你也辛苦一天了，和我哥一起回去吧。” 高少波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真的不用我再陪你一会儿吗？” 黄语柔弯弯唇角，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问题。而且，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后，我也要休息了。” “那好吧。”高少波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走了，有事打电话。” 黄语柔很乖地答应了一声，送他们离开了黄家大宅，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神色凝重…… *** 在车上，高少波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了？”江铠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开口问。 “没什么。”高少波想了想，“铠哥，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就是觉得，这次见到小柔之后，她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但我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有些惊吓过度，一时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江铠安慰道。 “我明白。”高少波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铠哥，其实，我前两天就想跟你说的，但是那个时候，姜江和晓蓉在联合演戏，搅合你和屿凌，我怕给你添乱，所以就没说。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和小柔冷战。今天的这通电话，才是我们冷战之后的第一次联系。” “冷战？”江铠挑眉，“为什么呢？” 高少波把之前和黄语柔、以及黄子谦、黄育徳之间的不愉快，大概地说了说。 江铠沉吟了一下： “少波，当年，我跟我妈到了黄家的时候，小柔才4岁。我记得有一天晚上，都到半夜了，小柔还抱着她的芭比娃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妈和佣人轮番去过去，又是哄又是劝的，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肯去睡觉。” 回忆徐徐展开，江铠的眼前似乎又闪过了4岁时黄语柔样子。 “爸爸答应过的，他说他一回来就带我去游乐场。我不要去睡觉，我就在这里等爸爸。”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着头，固执地说。 “后来呢？”高少波问。 “我妈和佣人没办法，只好先回房间了。我听我妈说，到了后半夜，她放心不下，再回到客厅去看的时候，发现小柔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死死地抱着她的娃娃，是我妈把她抱回了房间。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了，黄育徳回来了，跟他道了歉，还跟她说马上就带她去游乐场，但小柔没哭也没闹，只是很平静地拒绝了。这件事我印象很深刻，后来我上大学前，还特别提出带她去游乐场，想要弥补她童年时候的遗憾，不过，也被她拒绝了。” 江铠顿了顿，接着说： “少波，你和小柔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她那两个哥哥什么样，你也都见识过了。她爸爸对她的爱，一向仅限于满足于她提出的各种物质要求。大概从她的妈妈去世之后，就几乎没有什么人真正地关心过她。 这样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你别看小柔平时好像很阳光、很开朗，但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姑娘，也很难完全对人敞开心扉。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好的女孩子，一直都没有谈恋爱。所以少波，你跟小柔在一起，可能需要更有耐心一些。少波，日久见人心，小柔本性是非常善良的，她是一个好女孩，等到她完全接纳了你，一切就都会好了。给她点儿时间吧，少波，值得的。” 高少波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铠哥，谢谢你。” 车停在高少波家门口，江铠嘱咐道： “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高少波答应一声上了楼。 进家门之后，高少波没有开灯。 刚刚江铠的一番话，让他对黄语柔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心疼，但是压在他心头的抑郁，却似乎更沉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回想起和黄语柔交往的这段日子，高少波的嘴角弯起一抹惆怅的笑，他有些自嘲地想：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相对陌生的时候，反而觉得能走近，然而一旦走近了，了解得多了，却突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变远了。 高少波穿过黑暗的客厅，直接朝卧室走去。 很晚了，睡吧。他躺在床上，阖住了眼睛。 *** 黄家别墅里，今夜格外安静。 黄育徳从卧室出来，走进了书房，随即立刻反锁上了门。 他在书桌前坐下，叹了口气。 就算他再怎么自私，也还不到铁石心肠的地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无论对谁，都是足够深重的打击。 但是现在，比起抚平自己的丧子之痛，黄育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很快烟气袅袅娜娜地，从那猩红的一点上飘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定了定神，然后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喂！”对方的背景音很是杂乱。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黄育徳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烦躁。 “行，你等一下。” 接着有几分钟的沉默，听筒里只有杂音和脚步声。 “现在可以了，说吧。”电话的那一边，李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黄育徳的声音忽然压低：“黄子谦出事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当然知道！圈子里几乎都传遍了，有消息说，是你们家老二把老大给杀了，是真的吗？我可看到警方发的协查函了……” “这事儿还是留给警察去处理吧。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看来以后我们这一边，暂时得有我亲自出面来处理了……” 黄育徳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电话的那一边，李霖的小臂上不觉泛起一层近乎酥麻的颤栗。 …… 几分钟后，黄育徳挂上电话，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阖住了眼睛。 “黄子益，现在会在哪里呢？” *** 今夜的黄家别墅，注定无人入眠。 满室寂然，黄语柔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她的心里正盘旋着和父亲黄育徳一样的问题： 黄子益，现在会在哪里呢？ 黑暗中，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黄语柔急忙拿起来查看——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逃亡之路 黄语柔收到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我没事。 她拿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屏幕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的家，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曾经，即使爸爸整天忙着工作，即使两个哥哥基本上把她当成空气，黄语柔还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人。 人这一辈子，从呱呱坠地开始，就在家人的包围下生活和成长，然后开始经历种种关系：友谊、爱情，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要回归血浓于水的亲情。 所以，就算对爸爸和两个哥哥有着很多再多的不满和怨恨，黄语柔也总是怀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家人能够平安幸福。 如果有人向爸爸捅刀子，她甚至会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挡，然而连黄语柔自己都没有想到，现在往家人身上捅这最深一刀的，恰恰是她自己。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如果她不知道父亲的秘密…… 如果她一直活在泡沫里…… 但是，如果是如果的话，这一切对她和妈妈，就公平吗？ 难道就因为他是爸爸，他们是哥哥，犯下的罪恶就应该被原谅吗？ *** 夜，暗沉暗沉的。 村道黑黢黢的，连路灯都没有。好像就是在突然之间，周围就安静得可怕了。刚才只顾着赶路，一路疾驰，哪里僻静，哪里监控少，就往哪里开。 现在，连黄子益自己也不知道车到了哪里。应该已经出了城外，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远处的田埂，时不时有夜虫鸣叫的声音传过来。 忽然，谁家的大公鸡好像受到了惊扰一般，忽然打起了鸣，但是只叫了两声，就又安静了下去。 不知道是自己知道误判了时间，还是被主人训斥着闭了口。 黄子益红着眼睛，身子坐得直直的，两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沿着路，一直往前开。大概又开了二十分钟，终于从颠簸的村道，开上了水泥公路。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有了路灯，连指示牌都渐渐多了起来，黄子益稍稍松了一口气。 为了摆脱警方的追踪，黄子益从一个可靠的朋友那里开走了一辆车。即使这样，他依然不敢贸然使用导航系统，在村道行驶的时候，他几乎处于迷路状态，直到现在有了指示牌，他才大致摸清楚了所处位置和方向。 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可能往偏远的地方开，越偏远越好。 开到第一个高速入口，黄子益快速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了ETC通道。 随着滴答一声识别，栏杆抬起，黄子益的心也跟着晃悠了一下，看到指示牌上的信息，知道前方有一个休息站，黄子益决定去把油加满，顺便再买些食物和必要的补给。 休息站的便利店里，黄子益特意带上了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然而，值夜班的收银员对他的兴趣显然没有抢直播间的秒杀大，他递现金过去，对方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慢悠悠地找零之后，打着呵欠，又递了张小票给他。 从休息站出来，开上高速，继续狂奔。 高速上的赶夜路，车窗关起来，只能听到轮胎和路面摩擦而产生的轻微胎噪声，黄子益打开了远光灯，车灯在黑暗中扫出一片光亮来，打在反光带上，一条一条的，看上去像一只只从深渊里凝视过来的眼睛。 黄子谦死了，黄家怎么也得乱个一阵子。 报警是肯定的了，一旦警察开始追踪，他能逃的里程，也就屈指可数了。现在的监控系统这么发达，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现在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车，不能一直开这一辆，得换。假身份证，也是必要的。 好在，三教九流的人，他认识的也不少， 他看看路牌提示，接下来会途经高昌市，人有急智，黄子益立刻想起来，他在高昌市有一个朋友叫六子。 说起跟六子的相识，居然多少跟黄子谦有点儿关系。 六子的大哥是在边境一带混的，做着带人偷渡的买卖，是那一带有名的蛇头。前几年的时候，六子跟着他大哥来滨城，黄子益在红色天鹅绒遇到黄子谦、李冲在包厢里招待他们，他不怀好意地特意进去待了一会儿，想看看有什么猫腻。 黄子谦当然有意避着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之后，黄子益没趣儿地离开了，谁知道没多久，又和六子在大厅里偶遇，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居然越聊越投缘，没一会儿就称兄道弟了。 后来，聊到家里的事，黄子益讲了自己在家里从来就不受待见的遭遇，六子当时眼圈儿就红了，原来他也是从小在继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两个边缘人说起各自的伤心事，竟立刻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来。临走的时候，六子拉着黄子益的胳膊，絮絮叨叨地不放手： “没说的，你这个兄弟，我认了。将来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一句话，不管是水里还是火里，哥绝对没二话！” 像六子这样的人，走的虽然不是正路，但有时候他们为了自己所谓的“义气”，没准儿真能做出两肋插刀的事。 黄子益在脑子里略微斟酌了一下，就冒险打开了手机，找出六子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是后半夜了，六子正四仰八叉睡得正香，一听是黄子益，居然非常高兴，得知他的要求之后，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 “行行行，没问题，我现在就准备，你一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黄子益立刻又关了机。整个时间他尽力控制在了不到一分钟之内，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吧，他想。 不知道为什么，黄子益突然感觉眼角有点儿干涩，他右手离开方向盘，屈起指节揩了揩。 同胞兄弟，为了钱、为了权力，还要互相倾轧，争得你死我活。但像六子这样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仅仅是一面之缘，他记着答应过你的话，并且言出必行。 六子这样的，按照社会约定俗成的评价标准，显然算不得好人，但是要是论对朋友的义气，那真是没得说。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吧，不能简单地一分为二去判断好和坏。 黄子益叹了口气，快天亮的时候，他下了高速，进入了高昌市的地界。照着之前和六子约定好的地点，开了过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猫有猫道 到达高昌市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黄子益照着约定好的地点，将车开到了市民广场对面的一家酒店门口。 谨慎起见，黄子益没敢将车熄火，他将车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然后半躺着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连夜赶路，精神紧张，稍微放松一下，才觉得脱力锝厉害，浑身肌肉酸疼，四肢百骸，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不到十分钟，黄子益隐约听到有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他连忙坐起来向外看，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朝他的方向开了过来，停在了距离他的车大概一百米的位置上。 黄子益坐着没动。 大概三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军绿色T恤的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倚着车门，东张西望的。 黄子益认出了，来人正是六子。 与之前见面时相比，六子看上去黑了一些，人也瘦了。 黄子益下车，叫了一声：“六子。” 六子循声看过来，先是皱了皱眉，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之后认出是他，立刻快走了几步迎了上来。 还没有开口寒暄，六子先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身份证和驾驶证： “老二，时间仓促，手头上能搞到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看着选吧，哪个照片像你，你先用着，一张身份证配了一张驾驶证，都是配套好的。” 接着，他又从左右两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厚厚的四捆钱： “这是四万现金，你先拿着，一会儿我给你个电话号码，有需要的时候，你跟这个号码联系，就能找到我，到时候需要什么，我再想办法给你弄。” 自古有言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托人走黑，莫问来路。黄子益将六子递过来的东西一一收下。 虽然以警方现在的技术手段，假身份证应付不了多久，但是毕竟是多了一重保险，对黄子益的心理多少也是一点儿安慰。 把钱揣进兜里的时候，黄子益忽然开了句玩笑： “六子，我忽然找你帮忙，你就一点儿也没疑心？万一我是杀了人，越了货，你就不怕到时候我连累了你？” 六子笑了：“兄弟你说这话就有点儿搞笑了。你干了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尽力去办就是了。其余的一概不问。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真的杀了人，全世界的警察都在抓你，老哥我也得是挺你的那一个，对不？我当年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一天你需要老哥做什么，绝没二话！男人嘛，说话得算数，吐口唾沫都得是个钉！” 说完，他又像机器猫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预付费的手机卡递给黄子益： “你以前的手机号码不能再用了。我听说，现在的警察贼厉害，不管你在哪儿，手机都能给你定了位，你得抓紧把手机卡给换了。” 黄子益点点头，拿过取卡针，一边换手机卡，一边苦笑。六子虽然不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但每一项安排，都是把他当成犯了大案的逃犯来对待的。 也没错！ 他自嘲地想，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他杀了黄子谦，然后仓皇出逃。 可不就是杀人逃亡嘛！ “哦，还有，”六子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车也最好不要开了，你开我这辆。” 说着他将车钥匙放进了黄子益的手中： “你开的那辆车，回头我会找个妥当的地方放起来，你安全之前，不会让人动的。真到了风声紧的时候，我就找人来把你的车拆了，零散地处理掉，哥这也算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谢了，六哥。”黄子益感觉自己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酸了一下。 从他懂事开始，哥这个称呼，几乎就没有出过口，偶尔叫一声，后面也是跟着一堆夹枪带棒的话。这一声六哥，是他带着尊重的感激说出来的，对他来说，意义格外重大。 黄子益顿了顿： “六哥，在滨城，没有人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估摸着，警察应该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摸到你这儿来。万一要是真的有人找到你了，你就咬死了没见过我，我要是被抓住了，死也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不过要是你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该撂就撂！我不怨你。” 他这么一说，六子感觉自己心里热了一下：“兄弟，你别想那么多。”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还没有什么人。 “兄弟，我就不虚留你了，趁着现在人少车少，抓紧上路吧。你在高昌市露了行踪，不要再耽搁了。” “六哥，谢了啊，”黄子益用力拍了拍六子的肩膀，“事了了之后，我人要是还囫囵着，到时候一定再来高昌，登门感谢老哥你的恩情。要是万一折在路上了，那咱哥俩就等着都到了地下，再算账，下辈子，兄弟变猪变狗，也要还你的情！” “行啦！”六子捶了他一下，“别磨磨唧唧的了，快走吧！” 黄子益咬咬牙，上了那辆吉普车，开出一截之后，他还特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下，渐行渐远，影像越来越小，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六子还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忙着研究手头上的资料，特别是黄子益和黄子谦的社会关系，希望可以尽快从中找出有效的线索来。 “这黄家两兄弟是属蜘蛛的吗？”晓蓉翻着眼前的资料，皱起了眉，“看他们俩的资料，感觉跟进了盘丝洞似的，这儿一根丝，那儿一缕线的，七缠八绕的，简直把人弄得昏头了！” 她顿了一下，转头看了高少波一眼，语气里充满了同情： “波哥，跟这家的闺女谈恋爱，你这绝对是属于‘艺高人胆大’啊！” 高少波没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顾屿凌故意清了清嗓子，给她使了个眼色。 其实话一出口，晓蓉自己也后悔话说得不合适，简直等同于把重案组的一哥和二哥都给得罪了。 “不过，小柔和他们真是不一样，人长得漂亮，个性还那么温柔，真不像铠哥异父异母的妹妹，倒像是嫡亲的妹妹！” 说完，晓蓉干笑了几声，掩饰尴尬，同时暗暗吁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给圆回来了。 她偷眼看一下对面的顾屿凌，看到她正低着头，眼睛专注地看着资料，嘴角处却忍不住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显然是在对自己的强行夸奖做出回应。 晓蓉脑子里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浇熄她“看戏不怕台高”的小火苗，门被敲响了三下，全体人员立刻齐刷刷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姜江拿着一份报告，径直从门口走向江铠，一边走，一边说： “江队，有新发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二十厘米 新发现？！ 姜江法医的这句话，立刻让重案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江铠接过姜江的报告开始看，姜江用马克笔在报告上标注了两处地方，一处是黄子谦的身高，一处是对黄子谦背部刀伤角度的分析。 “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江铠沉吟着，“怎么会差出这么多？” “铠哥，姜法医，到底是怎么了？”孟明挤不到跟前，不清楚情况，有些着急地问。 “死者黄子谦的身高是185厘米，而据我们所知嫌疑人黄子益的身高基本和他相当。但是，我对死者背部的致命伤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发现刀口的方向是自下而上的。” 姜江进一步解释道： “一般来说，如果是一个身材比较高的人，持刀去刺杀一个身高比自己的矮的人，那么刀口的方向应该是从上斜向下方。相反的，如果是一个身材比较矮的人，持刀去刺杀身高比自己高的人，刀口的方向就会由下向上。黄子谦背部的刀口方向是很明显的由下而上斜刺入身体的。因此，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身高比黄子谦低的人，并且两个人的身高差，应该在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凶手留在黄子谦尸体上的证据告诉我们，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65厘米左右。” “这么一来，黄子益可能不是凶手。”说完，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江铠一眼，江铠垂着头，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注视，但高少波却意外地发现，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屿凌也别有深意地朝江铠看去，两个人目光相碰，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各自偏开了。 “江铠，”顾屿凌的眸光忽地一沉，好像下了决心似地，“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江铠没说话，只是身体不由得僵了僵，然后和顾屿凌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 上一次来到警局的天台，是两个人被郑晓东算计，被叶队狠批，然后决定绝地反击，以牙还牙，虽然那个时候处境非常被动，但是两个人总是同仇敌忾。 与之前相比，这一次，顾屿凌的心却明显沉了很多，然而有意思的是，江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出声。 本来是晴天，但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片厚厚的云，将太阳罩了个密不透风，只剩下最后一丝颤巍巍的光，像是横亘云端的危桥，下一秒就要折坠似的。 “江铠，”顾屿凌顿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迎向他，“其实，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江铠没有说话。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穿上警服的那天。 江铠很笃定，这辈子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心里的那种雀跃和欢喜。他记得跟黄语柔打电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从今天开始，哥就算是走上了一条升级打怪的路。你就等着看我成神的那一天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事非经过不知难。 真正成为了一名刑警之后，才知道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么多年，江铠算是艰难地走过了很多路，冷静地看过了很多事。渐渐地，他的心态从年少气盛，变得沉稳了许多。 就像江湖人经过历练之后，就会觉得山川不过手边石，江河无非脚下水。江铠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可以从容地面对任何情况。 然而现在，面对顾屿凌的问题，他却本能地偏开目光，沉默了几秒钟后，才回了一句： “小柔绝对不会是凶手。” 顾屿凌的唇边浮起一抹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 “我没有一个字提到小柔，是你自己说的。”她顿了一下，“在你心里，其实也觉得黄语柔是有嫌疑的，对吧。” 江铠不说话，过了几秒，倔强地摇头： “不会！绝对不会！” “江铠，我知道你和小柔的感情很深，但是我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在这件案子里，如果发现黄子谦尸体的不是小柔，根据姜江法医提供的证据，你会不会怀疑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报案人？至少，你一定会跟进调查一下的，对吧。” 江铠垂着目光，眉心之间的垂直线越来越明显。 顾屿凌接着说： “而且，严格来说，小柔她是有杀人动机的。她和黄子谦向来不睦，再加上，黄子谦几次三番羞辱少波……” “那又怎么样！”江铠忽然开口打断她，“再不和睦，他们也是亲兄妹，难道就因为这个杀人？还有，黄子谦对高少波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刁难，并没有什么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难道因为这样就要杀人？！你不觉得这太牵强了吗？！” “的确是有些不合理。”顾屿凌点点头，“但是，江铠，论办案经验，你比我丰富。这种因为情感纠葛，一时冲动杀了人的，有几个是合情合理的？有人因为求爱不遂，就抡起菜刀杀了对方一家的。有人因为开车在路上被抢道、插队，就能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有人因为菜市场买菜，缺斤短两，或者讨价还价为了块八毛，就能大打出手最后持刀相向的。总之，生活里，这种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走了极端的，大有人在。” 她顿了顿，接着说：“要是都能用逻辑来分析，冷静解决，甚至一笑置之的话，这个世界上早就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了。” 江铠没说话。 顾屿凌想再跟他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这时，江铠反而先开了口： “屿凌，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顾屿凌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下，回头看了看—— 有几缕阳光穿透了云层照下来，在江铠的身后拉开一个斜长的影子，天台上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楼下的草地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啾啾地叫。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她心疼地低声唤了一句：“江铠……” “你放心。”江铠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的虚空，“我就是想透透气，一会儿就下去。” 顾屿凌说声“好”，决定给他一些时间去理清思路，刚走到楼梯口，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急急回头，江铠从后面赶上来： “孟明刚刚给我打电话，有黄子益的消息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两样证据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顾屿凌有意让江铠走在她的前面，自己则跟他拉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她知道，此刻，他需要一些空间来冷静和思考。 但让她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当江铠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顾屿凌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走到江铠身边，她从他的肩膀上往办公室里看了一下，只一眼，她就立刻明白了江铠的怔愣是为了什么—— 办公室里，江铠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黄语柔！ 一见江铠进来，黄语柔站起来叫了一声“哥”，视线略一偏，又看到了江铠身后的顾屿凌，她唇角微弯，叫了一声“小顾姐姐”。顾屿凌点头微笑，对她回应。 下一秒，高少波已经迎了上来： “铠哥，屿凌，小柔说，有一些情况想要跟我们反应。” “哥，我……” 黄语柔刚要说话，江铠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等一下： “小柔，你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会儿。”他说，“我有些事情需要先处理一下。少波，你在这里陪着小柔，孟明，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着，江铠给孟明使了个眼色，孟明心领神会，什么都没说，跟着江铠走出了办公室。 顾屿凌瞥了一眼两个人的背影，一时间，心里竟升腾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况味。 *** “铠哥，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给我去做吗？” 两人走到消防通道的时候，孟明压低了声音问。 “没事，我是想问问你关于发现黄子益手机信号的事。”见孟明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里有着明显的不解，江铠接着解释说，“黄语柔到底是涉案人直系亲属，还是要避开她些的好。” “对对对，”孟明恍然，“我光想着小柔是你妹妹了，都快忘了她是黄子谦和黄子益的亲妹妹了。” “说黄子益的事儿吧。” “好。”孟明清了清嗓子，“技术组那边报告说，截止目前为止，一共有两次发现到黄子益的手机信号，一次是在滨昌高速公路上，另一次信号显示应该是在高昌市。所以，我们推测，黄子益应该是顺着滨昌高速，到了高昌市。” “在高昌市和黄子益联系的那个人是谁，查到了吗？”江铠问。 孟明摇了摇头：“拿到技术组那边的报告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拨打过那个号码，提示已经关机，我们查过了，这是一个预付费手机卡，身份登记信息都是假的，很可能在和黄子益通过电话之后就已经被弃用了。铠哥，我估计黄子益的号码很快应该也会弃用，开始用预付费手机卡了。” “好，我知道了。”江铠点点，“走，我们先回办公室去。” *** 办公室里，顾屿凌倒了一杯温水给黄语柔： “喝点儿水吧，小柔。”她的语气很亲切，“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全要你一个人支撑着，辛苦了。” 黄语柔说声谢谢，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门口看去。 “我哥去忙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黄子益的案子，有新情况了？” 顾屿凌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试探和警惕，于是放松了态度解释说： “应该还是有跟案子有关的事情要处理吧。小柔你别见怪，按照队里的规定，你是嫌疑人的直系亲属，所以跟案情相关的事情，是应该对你保密的。江铠把孟明叫出去，对你没有明说，应该是不希望你心里不自在。相信你一定能理解他的，对吧。” 说完，顾屿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弯弯唇角说。 黄语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屿凌点了点头，唇边浮起了一抹苍白的笑。 “家里情况怎么样？伯父的身体还好吗？”顾屿凌继续和她“闲话家常”。 “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爸爸情绪当然不太好，不过，我看他还是比较平静的，而且还能继续到公司去主持工作，所以，他应该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的吧。” 黄语柔一边说，眼睛时不时地往门口看去，明显有些敷衍和心不在焉。 顾屿凌刚想再说什么，只见黄语柔忽然站了起来，下一秒，江铠带着孟明走了进来。 孟明沉默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江铠则朝着黄语柔走过来： “小柔，有什么情况要反映，现在可以说了。” 黄语柔拿出手机，打开一条信息，然后递给了江铠。那条信息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一切平安。 “你的意思是，这条信息是黄子益发给你的？”江铠问。 “哥，我的直觉应该不会错的。这条信息，应该是黄子益发的。” 江铠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 “黄子益这会儿应该正在逃亡，按道理行踪越隐秘越好，他杀了自己的大哥，应该猜得到，黄家这个时候一定被警方盯得很死，他为什么要冒险和你联系呢？” 江铠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何况你们的关系非但谈不上兄友妹恭，甚至还差的远…… 黄语柔咬了咬下唇：“之前他被爸爸赶出家门后，我曾经到暮光酒吧找过他，想帮他和爸爸缓和关系。” 江铠刚要开口追问，黄语柔已经明白了他想问什么，继续解释说： “虽然，我跟黄子谦和黄子益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但是爸爸老了，之前又被黄子益气得心脏病发，差点儿没命。人上了年纪，心理也会变得更加脆弱。其实，有谁不希望父慈子孝，家和万事兴呢？所以，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爸爸。而且——” 黄语柔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高少波： “之前黄子谦两次三番地为难少波，我也就更不想让他得逞，不想让他如愿成为黄家的唯一‘太子’，这也算是我的私心吧。哥，我这次来找你除了想告诉你这条短信之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说着，她又从手机里找出了几张照片，递给江铠： “这是我在爸爸的书房拍到的。”黄语柔说。 江铠看了一下，这几张照片拍的都是红色天鹅绒和黄家的酩轩红酒贸易公司的交易记录。 “哇！”晓蓉在一边瞪大了眼睛，“传说中的白富美，今天我算是真的见着了！小柔，你真是妥妥的富家千金！这里面随随便便的一笔交易，都有八位数啊！” “你觉得这几笔交易有问题？”江铠看着黄语柔问。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我也要一起去 黄语柔没有立刻回答江铠的问题，她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哥，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就算是我的直觉吧，我就是觉得这几笔交易有点儿不对劲，这数目，我总觉得有问题……” 顾屿凌在一边看出了黄语柔的欲言又止的态度，直觉其中一定有蹊跷，于是鼓励她说： “小柔，你不要有顾虑，你会觉得这几笔交易有问题，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你尽管说出来，至于实质性的证据，如果你的方向是对的，那我们可以去找。” 大概是顾屿凌的话起到了作用，黄语柔犹豫一下，又看了看江铠，江铠用眼神示意她大胆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哥，你是知道的，虽然家里的红酒生意都是爸爸和黄子谦、黄子益在经营和管理，但平时我也总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当中听到一些关于公司的事。这几笔交易的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我觉得跟之前酩轩的销售额相比，可以称得上是离谱和反常了。这是我觉得有问题的第一个原因。还有……” 她轻咬了一下下唇，接着对江铠说： “哥，我刚刚不是说，我到暮光酒吧去找黄子益了吗？那天他曾经恶狠狠地跟我说，他知道黄子谦和李冲之间有见不得人的生意，他说他已经在找证据了，等他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就拿出来足够把黄子谦给敲死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所谓的‘见不得人的生意’应该是跟红色天鹅绒有关系的。我知道黄子谦是那里的常客，所以，我就越发觉得，这几笔交易很可疑。” 说到这儿，她的眼圈儿忽然一红，声音哑下来： “我甚至还怀疑，那天爸爸在利园喝早茶的时候犯了心脏病，就是因为黄子益把黄子谦的事给捅了出去，爸爸一时接受不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爸爸把黄子谦和黄子益一并给赶出去了。毕竟自从爸爸妈妈结婚之后，爸爸就是酩轩的主理人，这么多年了，酩轩几乎等于是爸爸的另外一个孩子，他在公司投放了太多的心血，如果黄子益和李冲真的在用公司做掩护，做一些非法的勾当，一旦爸爸知道了，他肯定会相当震怒的。” 黄语柔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头发上，看上去亮闪闪的。 之前，顾屿凌和黄语柔的交集并不多，但每一次，这个姑娘都表现得一派天真可爱，让人不由得心生喜欢。然而这一次，她却敏感地察觉到，黄语柔跟之前相比，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她在看向黄语柔的时候，黄语柔恰好也正看向她，两个人的眼神相碰，顾屿凌感觉她的眼波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幽幽的，看不到底。 顾屿凌看的心里沉了一下。 这时，一直在办公桌边忙着什么的孟明忽然走到江铠旁边，跟他耳语了几句，江铠点点头，对高少波说： “少波，你跟我出一趟任务。”接着他看向顾屿凌，“屿凌，你和孟明留守，继续跟赤金山女尸案子的这条线，晓蓉，你负责家里和外面的各项联络。” 顾屿凌和晓蓉点了点头。 “哥，”黄语柔猛地抬头看向江铠说，“你和少波要去哪里？是不是有了黄子益的消息？如果是要追踪黄子益的话，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小柔，别闹。”高少波的语气很温柔，“警队有纪律，不是你想跟着就能跟着的。” “我不是胡闹。”黄语柔的目光依次扫过高少波和江铠，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平静，“如果你们是去抓黄子益的，也许我能帮上忙呢？首先，他逃亡的路上还会给我发信息，就证明，他从心里来说，对我还是有几分亲情和信任的。也许，他还会再跟我联系，我能给你们提供线索呢？还有，万一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我还能劝他主动自首，和警方合作。这样，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对黄子益，特别是对爸爸，也是最好的选择和安慰啊。哥，你觉得呢？” 江铠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吟了几秒钟： “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主。”说着，他看向黄语柔，面上不动声色，“小柔，你等我一下，我需要跟叶队请示一下。” “好。”黄语柔点了点头。 江铠离开办公室之后，黄语柔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顾屿凌，顾屿凌感觉到了，转头看着她，弯了弯唇角。 *** 叶卓群的办公室里。 听了江铠简明扼要的汇报之后，叶卓群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 “叶队，带黄语柔一起行动，除了刚刚我说的便利之外，我还有其他的原因。”江铠见叶卓群不说话，补充道。 叶卓群挑眉，手指在办公椅扶手上点啊点的。 江铠眉头皱起，眸光蓦地收紧，下定了决心说：“叶队，我认为黄语柔确实有一定的嫌疑。” 叶卓群的目光沉了一下，她没有打断江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是姜法医尸检报告中提到的，从对黄子谦刀口的分析上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身高比黄子谦低二十厘米左右的人，黄语柔的身高符合法医对凶手的描述。第二，黄语柔是凶案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也是她告诉我们，看到了黄子益从现场逃走的。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黄子益可能是杀了黄子谦之后，被黄语柔看到，然后逃跑。 但是，我们反过来想，有没有可能是黄语柔有意引导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黄子益的身上呢？第三，从犯罪动机上来说，黄语柔和黄子谦、黄子益向来都不睦，而且，叶队你可能不知道，少波和黄语柔正在谈恋爱，黄子谦曾经几次三番地羞辱高少波，这也更增加了他们之间的怨气。还有一点——” 江铠顿了顿： “虽然，按照我对黄语柔的了解，这个动机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还是应该考虑到，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如果是黄语柔杀了黄子谦，再以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的身份，成功将所有的嫌疑全部都推到黄子益身上的话，那么黄语柔就成为了黄家庞大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所以，你想带上黄语柔，也是为了就近观察，必要的时候加以控制，是这样吧。”叶卓群抬眼看向江铠。 江铠点了点头：“是的，叶队。” 叶卓群沉吟片刻，神色严肃：“江铠，你的要求，我可以批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编号和包厢 叶卓群的办公室算得上是整个警局大楼采光最好的房间之一，再加上她有那么一点儿洁癖，因此，她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明净得像水晶，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耀得江铠有些眼花。 “江铠，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的职业操守。”叶卓群的目光落在江铠身上，是平静而信任的表情，“但是，如你所说，黄语柔的身份特殊，和死者、嫌疑人都是直系亲属，这一路上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能都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说到这儿，叶卓群缓了缓语气，再开口的时候显得十分推心置腹： “江铠，你刚刚提了副队长，这说明了局领导对你能力的欣赏和信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想好了再决定啊。” 叶卓群的关心，让江铠觉得心里热了一下。他唇角弯了弯，对叶卓群说： “谢谢叶队的提醒和信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差错的。” 从叶卓群办公室出来之后，江铠将门带上，站在走廊里，垂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想到接下来要走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江铠觉得有一股森森的寒意从心底升腾上来。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一张脸，每张脸上都有一双眼睛。他的职责就是要分辨出哪一双眼睛是居心叵测，从罪恶的深渊里伺机张望的。 江铠身子忽然一震，脑子里有极细小的火花闪了一下： 深渊里的那双眼睛似乎往他身上扫了一下，目光相碰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十分熟悉。 二十分钟后，江铠带着高少波、黄语柔，踏上了前往高昌市的追捕之路。 *** 晓蓉以大概每分钟抬头一次的频率看向顾屿凌，却发现，大概十五分钟过去了，她连姿势都几乎没有变过，右手一直托着脑袋，眼睛垂着，看桌上的手机，颇有几分“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晓蓉忍不住开口问她： “屿凌小师妹，你入定了？发什么呆呢？” 顾屿凌坐直身体，皱了皱眉： “黄语柔特意拍下这几张交易明细的照片，拿来给我们看，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数目庞大的红酒交易、红色天鹅绒，还有黄子益所说的，黄子谦和李冲之间见不得人的交易，这几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嗨，你在想案子啊！”晓蓉眼皮一掀，“我还以为你是在惦记铠哥呢！你们这一对师徒情侣，会不会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屿凌的唇边浮起一抹笑。 晓蓉的调侃，让她想起了刚刚江铠在出发前，特意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出的一句话： “自己小心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速也很快，明显是只想让她一个人听到。 但这再平常不过的六个字，还是像一枚小金箭似的，倏地钉在了她的心上，酥酥的，痒痒的，直到此刻回想起来，那箭的羽尾还在颤悠悠地晃着。 江铠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高速上了吧。希望这一趟，能够一切顺利。 顾屿凌想到江铠，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但她立刻让自己集中起精神来，此刻，比起处理这些多少有些无用的情绪，把案子破了，才是最重要的事。 顾屿凌又一次打开手机，翻看着黄语柔拍下的照片，看着看着，她的脑海中，忽然有细小的火花闪了一下，她脱口而出： “有办法了。” *** 重案组的审讯室里，阮阿丽再一次坐到了自己的对面，顾屿凌觉得，要搞清楚黄子谦、李冲、红色天鹅绒，还有照片上那几笔数目庞大的交易之间的关系，关键点还是在阮阿丽的身上。 与之前相比，眼前的阮阿丽已经像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体，显得毫无生气。 之前，下午5点钟的报到，对她来说，就像是灰姑娘午夜时分的门禁，但被关在拘留所已经有几天时间了，阮阿丽早就已经接受了再也回不到红色天鹅绒的现实。 既然成了破罐儿，那抱定了破摔的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顾屿凌和孟明交替问了几个问题，她都好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 顾屿凌猜透了她的心思，缓了缓语气，对她说： “阮阿丽，在拘留你的当天，我就已经用你的手机，给你们任俊彦经理发过信息了。” 果然，顾屿凌话音未落，阮阿丽猛地抬头，嘴唇翕动了几下。 “我以你的名义，跟他请了病假，所以目前你被拘留在警局的事，红色天鹅绒那边并不知道。当然——”顾屿凌顿了一下，说得意味深长，“李冲更不知道。” 阮阿丽虚真虚假，将信将疑地迎上顾屿凌的目光，半晌才说出三个字： “为什么？” “因为你是案子的关键，保住你，对我们破案有利。”顾屿凌说得直白坦率且平静，“阮阿丽，既然我们已经表现出了合作的诚意，你是不是也应该知道投桃报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阮阿丽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 “我想知道，在红色天鹅绒，如果需要色情服务的话，到底需要怎么样的流程。还有，你们表演的过程中，那个只招呼男宾的地下室，又是怎么回事？” 顾屿凌想起了江铠跟她说过的，舞台下的地下室，还有那些被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包厢。 阮阿丽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顾屿凌看在眼里，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她浅浅喝了两口，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话： “像红色天鹅绒这样的地方，赚的都是熟客的钱，一般要找我们服务的，必须是老客人带路和介绍才行。如果是生面孔第一次来的话，是摸不着门道的。” “是不是和你们在舞台上的表演有关系？”顾屿凌问。 阮阿丽点了点头： “上场表演的姑娘，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编号。从领舞开始，领舞是01，其他人，从观众的视角来看，左手边开始，从前往后依次以02开始排序。左边排到底最后一位，再从右边的第一位开始。姑娘们的编号，对应地下包厢的房间号码。宾客看上了谁，会直接预定她的包厢，表演结束之后，就会得到服务。” 难怪江铠回答服务生的提问，说自己在找39号包厢的时候，会一下子就被识破了。顾屿凌暗暗想，台上连领舞在内，根本就没有39个人！哪来的39号包厢呢？ “阮阿丽，”顾屿凌抬眼看她，目光像两道利箭一样直射到她的面前来，“我希望你能和警方合作，做我们的污点证人。”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选择 阮阿丽的人生到今天，由得她自己选择的机会并不多。她认真回想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一种混杂着绝望的悲哀在心底幽幽地化开。 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好像没有一步路是她自己想要走的。起初，她以为这种推搡着挟裹着她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命运”，后来才知道，命运也是掌握在人的手中的，只不过，她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罢了。 据说，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当地最有名的烟船女。 所谓的烟船女，说直白一些，就是陪客人抽烟、喝茶、调笑、睡觉的。在他们家乡，这叫做“生意”。结了婚的女人，会由丈夫送她们到城里的船上来，操持这种生意。在他们看来，这并不违反道德。 名义上，她依然是他的妻子，做生意得到的钱，也有一大部分是寄回乡下去的，好维持一家子的生计。 这种生意吃的当然是“青春饭”，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生意变得清淡了之后，妈妈就回到乡下，跟爸爸生下了她和姐姐两个女儿。 家里添了两张嘴，生活没有变得更加幸福，而是更加艰难，终于在姐姐20岁，她18岁的时候，爸妈把两个人叫到了面前： “家里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妈妈一边捻线一边跟阮阿丽和姐姐说，“你们两个现在大了，也应该帮着分担家里的事情，过两天会有人来招女人去做工，你们姐妹俩商量一下，看看谁去。” “妈，去做什么工？”阮阿丽好奇地问。 妈妈不说话，姐姐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别说话。而父亲一直沉默着，披着衣服坐在门口的草垫子上，手里摩挲着老式的水烟袋，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爸，妈，你们真的要送我们出去？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做父母的可真忍心？！” 姐姐声音里的颤抖，让阮阿丽听得心头一惊。 “什么伤天害理！我们养你们这么大，难道不该享两天福的？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妈妈眼皮一掀，把手里的针线活狠狠往旁边一掷，“你跟姓洪的小子整天价勾勾搭搭，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有人来挑了，你们两个，人家挑上谁，谁就去。论理，你是姐姐，就该你去！” 姐姐狠狠瞪了爸妈一眼，跺着脚，捂脸跑开了。 妈妈絮絮叨叨地咒骂，爸爸依旧吧嗒吧嗒地抽水烟袋，阮阿丽在原地不尴不尬地站了几秒钟，最后也悻悻地走开了。 这个姓洪的男人，她是知道的。 有一天半夜，她起夜的时候，正碰上姐姐蹑手蹑脚地从外面回来。 “姐？”她迷迷糊糊地喊。 姐姐拼命摆手，示意她别出声。 后来，姐姐偷偷告诉她，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叫洪家声，她喜欢的很。说完之后，姐姐千叮万嘱，让阮阿丽千万不要说出去，娘知道了，是要发火的。 阮阿丽当然不会说。 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爸妈满心期待会生个男孩，所以她一出生，就是伴随着大家的失望而来的。从小到大，只有姐姐待她最好。看到姐姐高兴，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现在看到姐姐情绪低落，她也跟着犯愁。 做工的事，她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但多少还是听说一些。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几个人，带走一批年轻的女孩子，说是到外面去做工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只见人走的，不见人回来，倒是钱会寄回来不少。 一定是非常苦的工作，她想。 要是姐姐被挑走，就得和那个洪家声分开了吧。她想，难怪姐姐伤心。她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姐，我明天去跟爸妈说，我出去做工，让你留在家。”她走到姐姐床边，推了推一直背对着她的姐姐说。 没想到姐姐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亮得发光： “当真？！” “当真！”阮阿丽看着姐姐开心的反应，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姐姐一把将她搂紧。 那晚，阮阿丽和姐姐睡着的时候，各自的嘴角都是向上弯起的。 还是那句话，姐姐开心，她就开心。 哪知第二天，她跟父母一说，就被妈妈劈头一顿，骂了回来。 “我凭什么不能去！”阮阿丽不服气地嘟囔着，“姐姐也只比我大两岁！” “你懂个屁！滚一边儿去！”妈妈呵斥道。 “她为什么不能去？！”姐姐也急了，大声叫嚷道，“你偏心！” “都别吵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爸爸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大家都闭了嘴。 他面无表情地握住水烟枪的一头，噔噔噔地在石头上磕着烟仓里的残渣。 阮阿丽被这声音弄的心里头发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每一下声响，都好像是催命的一般，敲在了她的神经上。 半晌，爸爸才从嘴里说出两个字：“抓阄。” 毕竟卖儿卖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损阴德，弄不好要断子绝孙。阮阿丽的爸爸心里有几分忌惮，不想拿了家长的派头，硬性指派谁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抓阄好，谁抓上就是谁的命，总之，埋怨不着他。 签儿是姐姐弄好了拿进来的。 “阿丽，你先抽。”姐姐让她。 结果不用说，当然是她抽中了。 几天之后，她跟着一个花臂男人走了。 离开家之前，阮阿丽握住姐姐的手，像大人一样地嘱咐道： “姐，家里头你多照应了。还有，”她凑到姐姐耳边，压低了声音，“跟那个姓洪的，早点儿结婚吧。” 当她坐在挤满了人的船舱里，听着蛇头大声呵斥的时候，心里是欣慰的。 这一次，是她撑起了全家的责任，成全了姐姐的幸福。 后来她才知道，姐姐在制签儿的时候只做了一件事：两张纸上，都是阮阿丽的名字。 是你也是你，不是你也得是你。 这是姐姐临死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的。 她离开家没多久，那个姓洪的男人就带着姐姐私奔了。后来的剧情加速往狗血的方向疾驰而去，洪家声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抛弃了她。而此时，姐姐发现自己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阿丽，这个世界上是有报应的。”电话的那一头，姐姐的声音轻得像飘落在半空中的羽毛，“你起的坏心思，终究会落在你的身上。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挂断电话后，姐姐从25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的一生。 *** 这个世界上是有报应的。 审讯室里，阮阿丽的脑子里回荡着姐姐自杀前说的这句话。 她忽然又想起了和思思在网约车上，看到的十字路口和汽车后座上黎雪娇的“魅影”。 阮阿丽的喉咙滚了一下，心头升起莫大的恐惧。 “顾警官，”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嘶哑的，“我同意，做你们的污点证人。” 对面，顾屿凌朝她点了点头。 阮阿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一次的选择，终于算是她自己做的了……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分崩离析的夜色 结束了对阮阿丽的审问，顾屿凌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来到叶卓群的办公室门口。 “进来。”伴随着敲门声，叶卓群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顾屿凌推门进去的瞬间，叶卓群正好抬头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碰上，叶卓群的唇角明显地向上牵了牵。 自从之前郑晓东设局算计她和江铠，叶队出手公然“护犊子”开始，顾屿凌就感觉叶队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变化得很含蓄，但她还是可以明确地感觉到，他们的距离比之前拉近了许多。 “叶队，我和孟明刚刚提审过阮阿丽，她已经同意做我们的污点证人，揭发红色天鹅绒的色情服务。根据她为我们提供的证据，应该足够找任俊彦回来问话了。”顾屿凌汇报说。 “做的很好，辛苦了。”叶卓群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们可以立刻准备相关文件，我签字批准。” “叶队，还有一件事，需要请您帮忙协调，”顾屿凌继续说，“之前黄语柔曾经给我们展示过几张她在黄育徳的书房拍到的照片，是黄家的酩轩红酒贸易公司和红色天鹅绒会所的交易记录，上面的交易金额非常惊人，随便一笔都有八位数之多。 黄语柔还特别提到过，黄子益曾经对她说，黄子谦、李冲两个人利用公司做掩护，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我觉得，黄语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在暗示我们，这几笔交易大有隐情，很值得我们注意。我怀疑，黄语柔所说的‘见不得人的生意‘，跟红色天鹅绒的色情服务有关系。” “你有什么想法？”叶卓群有意考考她。 “我觉得，黄语柔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用意，她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抓不住实质的证据。”顾屿凌沉吟了一下，“叶队，我想，您能不能跟工商和税务部门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可以考虑以常规检查之类的名义，到酩轩和红色天鹅绒去查一下他们的帐。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而且，依靠工商税务部门同志的专业眼光，也许会有所发现。” 叶卓群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情况，你跟江铠说过了吗？”她问。 顾屿凌摇头，她看到叶卓群的眉头皱了一下，遂解释说： “叶队，坦白说，我觉得江队在这件案子里的立场有点儿尴尬。他毕竟曾经是黄家的继子，而且黄语柔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所以，我想，就目前的情况看，于公于私，有些事情，我直接找您汇报更好。” 说到这儿，顾屿凌的唇边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是甜丝丝的： “况且，江队现在正在出外勤，家里的事儿他本来就多少有些‘鞭长莫及’的，干脆就让他少操心好了。” 叶卓群平时见顾屿凌，给她的感觉都是飒飒的，这样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女生情态，反而让她觉得是如此的新奇和可爱。 于是，连叶卓群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那殷殷嘱咐的语气竟然像极了以前经常调侃的“热心大姨”： “对于江铠的个人能力和操守，我是完全信任的。不过，你也知道，人有时候最难过的，还是感情这一关。我们不是草木，却需要尽力做到绝对的公正，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儿，叶卓群似乎有些感慨，她顿了一下，然后朝顾屿凌看去，目光中充满了期许： “屿凌，从你来警队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你聪明、细心、观察力强，而且现在积累了些经验之后，也变得越来越冷静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看住江铠，必要的时候，提醒他，帮助他。千万不要让他因为一时的冲动，铸成难以弥补的大错啊！” “叶队放心。”顾屿凌坚定地说，“我一定会。” “这样最好。”叶卓群微微颔首，“从女尸案牵出红色天鹅绒会所，涉及到了潜藏在滨城地下已久的人口走私和色情服务网络，现在又是黄子谦的命案，还有你刚刚提到的那几张交易单，这就把黄家和李家都卷进来了，案情如此错综复杂——”叶卓群沉吟了几秒钟，“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跟工商税务部门联系，请他们帮忙查账。你立刻带人，去把那个任俊彦给请回来吧！” *** 既然黄子益在高昌市露了行踪，那么，江铠他们就必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对方是在逃亡，随时可能离开高昌市，所以江铠决定，一路上除非必要，尽量不停车休息。 快到天亮的时候，高少波看江铠已经非常疲惫了，就主动提出要和他换着开。 这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说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特别是江铠，他宁可一直开车，也不愿意到后座去面对着黄语柔，他自己非常清楚，他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但是此刻，他确实感觉到精神有些不济，所以高少波一提议，他也就同意了。 “我先睡会儿，”江铠一边解开驾驶座的安全带，一边对高少波说，“待会儿咱们再换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为了能让江铠睡得尽量舒服些，黄语柔主动提出要坐到副驾驶座上去，把后排的整个空间都留出来给他。 这样正好，江铠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夜赶路，车沿着高速公路，朝着高昌市疾驰而去。 江铠在后排，闭上眼睛，但一直睡不着。太阳穴上一突一突地跳着疼，他不说话，伸手揉了揉额角。 黑暗中，前排黄语柔和高少波的对话传进了他的耳朵。 “少波，你觉得，真的会是黄子益杀了黄子谦吗？” 尽管黄语柔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江铠还是听出，她的语气当中，隐隐透露出试探的意味。 他刚想出声替高少波回答，却听到他开口说： “我只能说，根据你的口供，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江铠先是吁出一口气，紧接着，心忽地往下一沉。 少波这么谨慎，这么官方的回答，是单纯的因为要保密，还是跟他一样，对黄语柔起了疑？ 他庆幸黄语柔刚刚试探的不是自己，更庆幸此刻他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后排，没有看到黄语柔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没有再作声。 车厢内，只有轮胎和公路水泥地面摩擦而发出的噪音，还有越来越大的呼呼风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催眠着他已经疲惫了的，紧绷了太久的神经。 终于，江铠慢慢地睡着了。 车外是无边的黑夜，风越来越大，仿佛把这如墨的夜色吹得变了形，下一刹那就会分崩离析……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新情况 一夜赶路，车开进高昌市辖区内的时候，天开始蒙蒙亮了。 江铠在后排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陡然间一顿，江铠感觉身体忽然被巨大的力往前一甩，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车门上方的把手，稳住了身体。 江铠感觉要不是有安全带勒着，自己几乎要直接被掀到座位下头去了。 “哥，你没事儿吧？”黄语柔听到后排有动静，立刻转头，抱歉地说，“刚刚路边窜出来一只野猫，少波就急刹车了。” “没事儿。咱们现在到哪儿了？”江铠一边说，一边往车窗外看去。 车显然已经驶下了高速公路，或许是因为时候还早，路上没有什么车，前望后看，基本上只有他们这一辆。 风好像越来越大了，道路上的沙土被扬了起来。前看，茫茫沙土，后看，沙土茫茫。 直到车进了高昌市区，风被市里的高楼一挡，才开始有了点儿偃旗息鼓的意思。 “少波，”江铠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一边说，“前面大概一千米左右，路东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去吃个早点，休整一下吧。” “好。”高少波答应一声，往前开了一段，果然看到了那家叫做“源笙快餐店”的招牌。 进店的时候，江铠看了一下手表，刚刚6点过5分钟。 快餐店里空间不大，一张桌子挨着一张桌子，虽然天色还早，但大概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店里的人依然不少。 好在黄语柔脑子机灵，身形又轻巧，几下子就找到了一张“黄金位置”的桌子坐了下来，江铠和高少波两个人高高大大的，挤过去还是稍微费了一些功夫。 “我去点单吧，你们想吃什么？”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上司兼大舅哥，高少波很有眼色地自告奋勇说。 “来份牛肉面吧。”江铠说，“我刚刚看到旁边有人在吃，上面有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看起来很有食欲。” “那我也来一份一样的。你呢，小柔？”高少波转头看她，语气很温柔。 “一大早就吃牛肉面，怪腻的，”黄语柔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去点餐吧，顺便看看想吃什么。” “也好。” 高少波答应一声，黄语柔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两个人往点餐的柜台走去了。 在一众花样繁多的早餐当中，黄语柔果断地选择了红枣小米粥和玉米面发糕，还特意点了一份麻仁金丝咸菜佐餐。 高少波将两份飘着蒜苗和红红辣椒油的牛肉面放进餐盘里的时候，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大叔也已经在给黄语柔舀红枣小米粥了。 黄语柔看着热腾腾的粥，一副撒娇的模样和语气：“大叔，给我多盛几颗红枣呗。” 高少波站在一边看着她，一脸的宠溺。黄语柔却似乎浑然不觉，好像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锅里的那几颗红红的枣子上面。 等到大叔将红枣小米粥递出窗口，黄语柔赶忙小心翼翼地接住，放在高少波端着的托盘上。 她抬起头，调皮地朝他笑了笑，得意地说： “怎么样？人可爱，到底还是有点儿用的吧。”说着，她朝小米粥努了努嘴，“多给了我好几颗红枣呢！” 高少波无语的表情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意。 端着餐盘回到桌边，黄语柔拿勺子搅动着小米粥，江铠和高少波往面里又加了一点儿醋调味，多淋了一勺辣椒酱，撕开一次性筷子搓了搓上面的毛刺，然后开始往嘴里撩面吃。 黄语柔夹了几根麻仁金丝放在发糕上，然后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着： “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江铠一口面正送到嘴边，顿了一下： “吃了饭之后，咱们先回车里休息一下。等上班时间到了，咱们直接去高昌市局，之前已经都联系过了。” 高少波没说话，一门心思地吃着面。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碗里就一干二净了。 他拿了一张纸巾擦擦嘴： “这快餐店没什么喝的啊。刚刚一路上带的水都喝的差不多了，你们想喝什么，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绿茶？果汁？矿泉水？” “还是我去吧。”黄语柔快速地喝完了粥，“正好我有其他东西要买。” “你还要什么？我一起买回来就行。”毕竟是陌生的城市，高少波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走。 “女孩用的，你搞不定的。” 黄语柔这么一说，高少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哦”了一声，嘱咐她注意安全。 看到黄语柔走出了快餐店，高少波压低声音问江铠： “铠哥，高昌市局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江铠刚要开口说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归属地是高昌市。 江铠心里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接了起来： “喂，是滨城重案组的江队长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我是江铠。” “江队长你好，我是高昌市局刑侦队的警官，我叫白杰。关于你们协查函上的嫌犯黄子益，我们现在有了新的线索。你们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派人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心里咯噔一声响，立刻说： “我和我的同事现在就在高昌市，我们马上就到。” *** 虽然很多人都说，现今社会笑贫不笑娼。但是对于身处异国的阮阿丽来说，她干的营生，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没有亲人在身边，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但人毕竟是群居的动物，是需要有一个途径跟外界沟通和宣泄情绪的。 阮阿丽和外面世界的联系途径以及她个人的宣泄渠道，就是她手机上的几个社交媒体App，还有她那些设置为“仅个人可见”的朋友圈。 当顾屿凌将从阮阿丽那里截取的几张微信聊天记录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任俊彦的额角上立刻就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这……”他的喉咙上下滑了两下，嘴唇发抖着，翕动着。 “这是你和阮阿丽的聊天记录，”顾屿凌冷峻的目光直射到他的面前来，“里面清楚地显示了阮阿丽是在你的授意之下，为红色天鹅绒会所的客人提供色情服务的。现在，你当然可以把所有的罪都扛上身，如你的主子所愿，做一只合格的替罪羊。法律会如何宣判，你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相信你早就非常清楚了。 但是，你别忘了，红色天鹅绒出了人命，黎雪娇被人奸杀弃尸。根据阮阿丽的口供，她那晚是被客人带出场的，这件命案，你有脱不掉的关系。我奉劝你最好认真掂量一下，这罪名，你是不是也承担得起呢？” 顾屿凌很满意地看到，对面，任俊彦的脸色瞬渐渐煞白……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脖子 黑咕隆咚，夜色正沉，是梦吗？ 李冲感觉自己意识昏昏，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要把罩在自己脑袋上的一团云雾给晃开去，但除了把自己晃的更加眼冒金星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用。 恐慌伴着眩晕而来，似乎是一团巨大、绵软、黑色的云，他自己头朝下，一头就栽了进去。 双臂下传来一阵刺痛，沙沙沙，是身体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李冲的心里咯噔一声响，紧接着，头皮一下子炸开了：有人正拖拽着他行走。 是晚上的局喝多了？又是谁在拖我？ 胳肢窝的生疼一阵紧过一阵的，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怒气像火苗一样，在李冲的心头簇簇地燃烧起来了。 他想睁开眼睛，但上下眼皮像有千斤重，沉沉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撑开一条细小的缝隙。 那个人应该是弯着腰，从肩膀的位置去拖拽他的。 李冲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喉咙处微微起伏，有几不可闻的轻细声音，从那上下滑动的喉咙里逸出。 像风，又像是极其精密的仪器上拉出的金属丝，从耳畔掠过，无法捕捉。 李冲使劲眨眨眼，视线在一片模糊之后逐渐清晰了起来，他视野里能看到的，是那个人的……脖子。 那个人的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箍得紧紧的，极细的一条，紫色的。 是丝带吗？ 不……不是！ 李冲的眸底掠过一丝阴霾，那人脖子上的紫色，是淤痕。而且，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样的紫色淤痕，他不止见过一次。 瞬间，李冲觉得自己喉头发干，太阳穴突突乱跳。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子里却仍然混沌成一团。 唯一清晰的，是三张女人的脸。 灰白的脸色，皮肤紧紧地贴在头骨上，眼窝处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人干瘪得像是一副骷髅架子。 更加诡异的是，这三个女人的脖子，像是断了一样，以同样的角度朝一边歪斜着，耷拉着。 李冲心随念转，视线居然越来越清晰，他看到那三张脸陡然腾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六颗幽深的目珠死死地盯住他，带着紫色淤痕的喉咙一起微微地起伏着。 忽然，三张脸重叠在一起，开始晃动，就像是风吹过水面激起了涟漪似的。紧接着，五官重新排列组合，最后定格成了一张他更加熟悉的脸—— 黄子谦的脸。 李冲浑身汗毛倒竖，心头激灵灵地一颤，浑身的血一下子激到了头顶—— 腾的一声！ 他喘息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噩梦，还好是个噩梦。 “妈的，这个该死的黄子谦！”李冲扶着冰冷的额角，一边擦着冷汗，嘴里一边低声咒骂着，“死了还要吓人！” 李冲的双手攥了攥，手心里一层虚汗，心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起身往楼下走去。 *** 李冲仰头喝酒，啤酒是不辣的，就那么一线顺着喉咙浇下去了。喝得太猛，酒到胃里之后，酒气立刻上涌。 夜半被噩梦惊醒，李冲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咯噔一声响，他蓦地睁开眼，喝下去的那瓶啤酒，都化作了冷汗，顺着他全身的毛孔涔涔而出。 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李漪神采飞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漪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会在客厅看到李冲，她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几秒钟。 李冲斜乜了她一眼，冷笑道： “难怪人家都说，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再怎么说，你跟黄子谦也是差一点儿就迈进婚姻大门的，他被人给杀了，你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伤心，反而越玩越嗨皮。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家里，浪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是我的专利呢，闹了半天，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说着，李冲啧啧啧地感叹着，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可惜啊！可惜老李不在家，看不到他的宝贝女儿出息成什么样了。” “你居然好意思跟我提黄子谦？” 李漪眼皮一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打根儿上起，这个渣男就是你们硬要塞给我的。再说了，就是那些偶像剧里你侬我侬，用刀劈都劈不开的情人，一个死了，也没见另一个不活了跟着去的。再说了——” 李漪顿了一下，狠狠给了李冲一记白眼，语气里满是讽刺和不屑： “你和黄子谦平时狼狈为奸，好的跟连体婴似的，他死了，你还不是该喝酒喝酒，该玩女人玩女人吗？” 李冲不屑地冷笑出声： “我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他不怒反笑，双目微微眯起，眉头微蹙，像是担忧，又像是厌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半夜三更才回来，是又跟那个姓金的穷鬼搞到一起去了吧。” “你管不着！”李漪的语气里，已经明显起了急。 她不想再跟李冲斗嘴，抬腿就想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 李冲又打开一瓶啤酒，他连步子都懒得挪，站在原地仰头喝了一大口，懒洋洋地朝正在上楼梯的李漪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提醒过你，你和那个姓金的穷鬼，玩玩，开开心，也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当真，你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都不用我从中破坏，老李那关你就过不去。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结婚得讲究门当户对。老李跟我说过，咱们家香喷喷的一块好羊肉，凭什么要喂到狗嘴里去。所以，就算没有了黄子谦，也会有张子谦，王子谦，赵子谦的。” “你还是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李漪停在原地，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要是你，我就会赶紧想想，等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该怎么应付。你和黄子谦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以为他死了，就不会被翻出来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自己当心点儿吧。” 说完，她噔噔噔几步，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很快，李冲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这声音没来由地让他怔愣一会儿：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嘴唇翕动着，喃喃地重复。 李冲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了那三张灰白的脸，那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紫色淤痕。 噩梦中的恐怖余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四下蔓延着散开，他不觉打了个寒噤，两条胳膊上都泛起了细小的颤栗。 几个小时之后，顾屿凌和孟明带队，将李冲带回了滨城重案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密林深处的小屋 开上六子给的车，黄子益不敢再走高速，而是选择了省道。 怎料没开出去多少路程，车就开始剧烈的喘震，黄子益赌气似的狠踩了一脚油门，车身的抖动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厉害了。 黄子益这样的富家少爷哪里开过这样的车！ 本着"重启可以解决一切"的原则，他果断选择了熄火。 原则诚不我欺，管用是真管用，车确实恢复了平静，然而原则显然用力过猛——车彻底抛锚熄火了。 黄子益在车里尝试了各种能想到的办法，终于在十分钟后，彻底认命，选择弃车。 他站在路边四下看看，前后不见人家，只有一片茂密的山林。黄子益把心一横，朝着林子里走了进去。 天上原本就飘着细密的雨丝，进了山林，雨好像大起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黄子益走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有的时候落下来的，是叶子上的积水，只要头一碰到，叶子一倾斜，哗啦啦的，像往下倒水一样，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 黄子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穿的是低帮的休闲板鞋，树林里烂泥太深，泥浆顺着鞋帮口倒灌进去，两只脚完全浸泡在了泥汤里。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觉得肚子饿了，就从背包里随便拿出什么吃的充饥。在树林里，对时间完全没有了概念，抬脚变得越来越困难，每次提起来，都像是有千斤重。 黄子益感觉光线越来越暗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快到晚上了。刚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他抬头往前看，一个黑影嗖地一下子从眼前掠过去了。 可能是狼。 黄子益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然而此刻再退出去显然也不可能，只能继续往前走。 暮色四合，昏暗中，他看到了前面好像有一个房子的轮廓。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让他凭空生出好多乐观来，连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 走到跟前，黄子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下里照了照—— 还真是房子！而且不止一间！ 这里应该曾经是山林的一片聚落，大多是茅草木头搭建的房屋，屋顶都已经塌了，大概有七八间。 只有一间相对完整的，是石头堆砌成的，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有一个木梯子相连接。 四下无声，寂静得怪瘆人。 黄子益下意识地喊了一句："有人吗？" 回音从四面的山上返回来，在他身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应该已经废弃，没人住了。 黄子益的心里既觉得安全，又觉得害怕，感觉复杂得难以言说。 一阵风吹过，山间的树林四处摇摆，黑黢黢的，像是深处藏着人一样。黄子益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攥紧了六子塞给他的枪。 虽然心里害怕，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要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黄子益一手拿住手机照亮，一手扶稳梯子往上爬，脚下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楼上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烧土垒出的灶膛，上面还有一口锅。墙角码着一些干树枝，应该是柴火。另一间用砖头垒的床，上面还铺着一层稻草。 尽管地方简陋，但在这种情况下，有这样一个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总是好的。黄子益坐在稻草上，给六子留给他的那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天色越来越暗沉，黄子益从墙角捡来了几个树枝，用打火机点燃了当火把。明晃晃的火光驱散了不少对于黑暗的恐惧。 一直忙着逃亡，这会儿有个机会喘息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脚上几处磨得生疼，应该是起了水泡了。 黄子益弯下腰，松开鞋带，刚想让脚解脱了放松一下，忽然半空中一个炸雷，天瞬间变得更加黑暗了，浓云开始团和，暴风雨就要到了。 *** 滨城重案组的审讯室里，李冲一脸平静到麻木的表情。 此刻，他的感觉复杂而微妙。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玩的猫和老鼠的游戏。 李冲从来都是老鼠这边的杀手锏，因为他总是能找到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躲藏地点，也是因为始终找不到他，最后猫不得不认输，老鼠这边获胜。 刚开始时，小伙伴们不绝口的称赞和崇拜的目光，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然而，随着赢的次数越来越多，获得这种满足的下限也变得越来越高，他的心态竟也跟着起了变化——开始期待自己被抓住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刺激。 就像现在这样。 第一个女人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完全吓傻了，仓皇离开之后，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甚至连在路上看到警察，或者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一眼瞥见警车的时候，立刻就能沁出一身的冷汗。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他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又过了几年，那种玩游戏时，既渴望又害怕被捉住的刺激开始从心底浮了上来。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物色着猎物。 随着一次次狩猎的成功，那种将警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让他愈发觉得欲罢不能，甚至当顾屿凌和孟明带着人走到他面前，要他回警局协助调查的时候，他都有一种不真实到想发笑的感觉。 现在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看着对面两位警官冷如冰霜的脸，利剑一样的目光直射过来，李冲心中咯噔一声，身子下意识地前倾，他赶紧咳嗽了两声，好像这样可以掩饰自己心中压抑不住的慌乱。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所有反应，一点儿不差，全部落进了顾屿凌的眼中。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之前，由于他们在任俊彦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得到了两项至关重要的口供：一是关于红色天鹅绒会所的色情服务，李冲和黄子谦确实是重要的股东，但是他们参与的程度有多深，两家的掌门人李霖和黄育德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到其中，他并不知道。 第二点，也就是顾屿凌现在要拿出来撬开李冲嘴巴的证据： "李冲，"顾屿凌目光灼灼，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从中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们已经拿到了黎雪娇出事那晚，红色天鹅绒会所大门入口处的监控录像——" 话音未落，李冲全身一个激灵，眸光猛然收紧，看向顾屿凌的眼神里满是惊悸。 或许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些所谓过去的，并没有随着死亡而消散，甚至，它还没有过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最后赢的还是我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只有一小会儿。 顾屿凌清楚地看到，李冲的脸色，瞬间灰白，额角的青筋都不觉地跳了一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了低微的声音：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孟明和顾屿凌对视一眼，起身从饮水机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面前。 李冲喃喃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在微微的发颤，喝完之后，右手还紧紧地将杯子握住，拇指近乎痉挛一般，一直擦拭着同一个位置。 顾屿凌知道不能再贻误时机，必须要趁着李冲的心理防线脆弱的时候，一举将其拿下。 想到这里，她的眸光一紧，眼神刀子似的锥向李冲： "李冲，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把你的侥幸心理收起来。我们不但从红色天鹅绒会所的监控上看到，黎雪娇当时是上了你的车。而且，我们还调取了沿途的监控，监控的画面显示，在离开红色天鹅绒之后，你的车一路往城郊的方向开去。期间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之后，就进入了监控的死角。消失了四十分钟之后，你的车又重新出现在了监控的摄像头里。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你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杀死了黎雪娇的吧。" 李冲僵了一下，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小臂上的汗毛应声根根竖起。他垂着头，看自己的鼻尖。 接下来，时间似乎也开始变得诡异，不知道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但却像是蔓延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顾屿凌顿了顿，接着说： "在这之后，你的车继续朝着赤金山森林公园的方向开去，在最靠近森林公园的一处监控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你的车开了过去。从你行驶的方向来看，只有赤金山森林公园这一种可能性。以上种种，再结合法医尸检之后推断出的死亡时间，你就是最后一个接触到死者的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黎雪娇是我杀的。也许，是谁在我和她分开之后，把她给杀了呢？像她这样的女人，谁知道她跟多少人有瓜葛！" 李冲盯着顾屿凌，眼底翻滚着异样激荡的狠戾。 顾屿凌冷哼一声，唇角慢慢漾起讥诮的笑，似乎对于他的负隅顽抗早有预料： "我们找过黎雪娇租户小区的物业经理，调取了她租住公寓楼宇门的监控。案发当晚以及之后，黎雪娇都没有再回过住处。而且，我们还请物业工作人员辨认过尸体，他们一致确认，死者就是租住在他们小区的住户，登记姓名黎雪娇。" 李冲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极力压伏住内心的不安，但还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突。 看到他的反应，顾屿凌先是感觉到命中目标，如释重负的一喜，然而她马上又想到了接下来要问的问题，脸色随即一沉： "李冲，"顾屿凌的眸底掠过一丝冷冽，"三年前，在海市缘来缘聚酒吧，有一个叫李金瑛的女人，你还记得吗？" 李冲惊怔抬头，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顾屿凌的问话，只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 顾屿凌没有再将问题重复，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三年前，在缘来缘聚酒吧，舞女李金瑛也是在被你带出场之后惨遭杀害的。我们联络过海市警局，查看了当年案件的相关资料，发现李金瑛的死，和黎雪娇的死，有很多相同之处，很有可能是一人所为，而这个人就是你！" 此刻，李冲觉得像是有人揭开了他的天灵盖子，哗啦啦灌下去一大盆带着冰碴儿的水，激得他猛地哆嗦了一下。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周围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整个儿都安静下来了。 一两秒钟之后，他听到顾屿凌的声音传了过来，远远的，模糊又清晰： "李冲，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你要明白，和警方合作，老实交代，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现在，把你是如何杀死李金瑛和黎雪娇这两名死者的犯罪事实全部都说出来！" 两名死者？ 李冲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整个人忽然紧跟着回过神来。 孟明还在说这什么"世事公平，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话，这让李冲的嘴角向上微微弯起，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哦，不，不是这样的。 你们还是没有捉到我，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李冲这样想着，得意得像当年孩童时赢了猫和老鼠的游戏一样。 *** 高昌市警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警官白杰热情接待了江铠和高少波，寒暄几句之后，正准备转入正题，这才注意到两人身后站着的黄语柔，眼神跟江铠对了一下，迟疑着说： "江队，这位是……？" "这是黄语柔。"江铠介绍说，"她是死者黄子谦和嫌疑人黄子益的妹妹。这次跟来，也是为了协助我们抓捕嫌疑人的。" "好。"白杰点点头，目光在黄语柔的脸上扫了一下，继而再次转向江铠和高少波： "江队，高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反黑组的同时刚刚端了了一个盘踞在本市多年的涉黑组织，抓捕了几名组织里的核心人物，进行了连夜的突审。其中有一个人为了立功，供出了他们的老大，人称六子的，包庇杀人嫌疑犯，并且让他作为中间联络人的事儿。根据我们进一步的了解，他说的这个杀人嫌疑犯，就是你们协查函里要找的黄子益。 得知这一情况后，我们的同事立刻向局里进行了汇报，局领导非常重视，指示一定要配合好你们的工作。所以我们一秒钟也不敢耽误，立刻就联系你们了。就在刚刚，我们收到了一条来自于黄子益的信息，说他的车在高昌市郊抛锚了，根据手机信号定位，他现在应该正在大峪口附近。" "大峪口？"高少波挑眉。 "那里之前有过一个小村庄，前几年根据市政规划和环保的需要，已经将村民全部迁走了。现在那一带基本上就是一片树林。如果嫌犯藏身在里面，对于我们的抓捕工作来说，难度可是不小。"白杰警官解释说。 江铠沉吟了一下，迅速作出决定： "白警官，我想，我们不妨这么做。"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赴约 暮色四合，大雨如注。 雨滴越来越大，大到每一颗砸到泥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凹窝来。 这雨对黄子益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石屋里有现成的桶盆，他拿了放在外面接雨水，然后用墙角里堆放的干树枝点着了放进灶膛里，将雨水煮沸。 黄子益坐在灶膛边上，尽量靠得近一些，利用不断透出的热量将贴在身上的湿衣服烘干。 手里抄着一根干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划，划着划着，忽然悲从中来—— 谁能想到堂堂的黄家二公子，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他的目光，四下里缓慢地扫了扫，苦笑：这简直是直接退回到原始社会了。 热量让蜷缩起来的身体一点一点舒展开来，这大概就是他自逃亡以来，最放松，也是最疲惫的时刻了。 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皮立刻变得有千斤重。 开始逃亡之后的这几天，他体力早就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只是靠着紧绷的神经支撑着。现在精神稍微一放松，身体立刻就如大浪推沙一般地涣散了。 他用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谁知道还没甩到第三下，上下眼皮一阖，一片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了…… 意识开始模糊，视野却诡异得越来越清晰。 只一眼，黄子益就知道他看到的是哪里——黄子谦的那栋别墅。 更加诡异的是，从逃亡开始之后就逐渐消失的时间观念在这一刻也变得出奇的灵敏。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的思绪飞回到了黄子谦被杀死的那一天。 那是他们两个被黄育德一起赶出家门之后，黄子谦破天荒头一遭主动联系他。 在微信里，黄子谦邀请他到自己的别墅来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黄子益的眼前浮现出那天自己盯着手机屏幕半天都没有动的样子。甚至他皱起眉头之后，额头中央一道道深深的垂直线，都清晰可见。 他当然知道黄子谦的那栋别墅，但受邀前去，这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黄子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黄子谦是想拉拢自己，一起对付黄老头？ 也好！ 黄子益想，反正自己也想亲眼看看，这位往日在黄家和公司里风光无限的太子爷，一朝被自己亲手拉下马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不信，事到如今，黄子谦还能有什么花招！再说了，即使黄子谦使阴招，他也全然不惧。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在黄家从来没有得过宠，现在更是没啥可忌惮的了。 你要来，就尽管来，亮刀子，放招子，看谁狠得过谁！ 就是抱着这种"看戏不怕台高"，以及"掀锅砸碗捅娄子"的心态，黄子益来到了黄子谦的别墅。 他刚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虽然心里打了个咯噔，但既然已经站在了门口，此刻，黄子益也顾不上多想，他推门抬腿走了进去。 客厅里寂静无声。 "黄子谦？"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他再向里走几步，眼角余光先是瞥见了两只脚。 黄子益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紧接着后背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身子僵直着没动，只有目光一寸一寸地顺着那一双脚往上移—— 黄子益的心里头激灵灵打了个突，触目所及，脑子里忽然一轰。 黄子谦面朝下的躺在地上，背后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他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去探黄子谦的鼻息——没有呼吸，显然，他已经死了。 离尸体近了，浓重的血腥味儿直冲鼻腔，胸腔里一阵翻滚的恶心，黄子益强行抑制住身体本能的，想要呕吐的反应，浑身颤栗着。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只能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嗡嗡的声音。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二哥？" 黄语柔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又朝地面上看去，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黄子谦……他……死了？" 极度的惊恐让她的声音变得尖细且怪异。 黄语柔的话，让他突然如梦方醒一般的慌乱。 黄子益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腾起来，顺着天灵盖儿往外冒，一句话卡在喉咙眼儿里出不来，嘴唇上都虚虚起了皮。 喉咙上下滑动了几下，半晌才说出一句不完整的话： "不是……我没有……" "二哥，"黄语柔不等他说完，就迅速地打断了他，"趁着没人发现，警察还没来，你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黄子益似乎被她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倏地抬起头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他和黄子谦兄弟不睦，早就已经是整个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现在黄子谦被人杀了，陈尸在家中，只要警察一介入，很快就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再加上那条不久之前收到的，黄子谦约他来别墅的微信…… 黄子益越想越害怕，头皮一下子炸开了。紧接着，他感觉肩膀上被人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 "快走啊！"黄语柔焦急地催促道。 黄子益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把心一横，转身从别墅的后门仓皇离开。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逃！ 直到现在，在这山林里，一间废弃的石屋灶膛边，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火舌在墙上映出诡异的影子。 逃亡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好像突然被人抓住了脚脖子，拎起来，头朝下倒转，思维都是混沌不清的。但是现在，终于又正过来了。 我为什么要逃跑呢？ 我又没有杀人！ 这么一跑反而倒像是坐实了自己的嫌疑似的！ 第一次，黄子益的内心开始产生动摇，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猛然睁开眼，拿出来一看，是之前他联系的那个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 黄子益端起在火上翻滚着的那盆水，浇熄了灶膛，起身离开了石屋。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我为什么要死 车在道路上疾驰着，朝着大峪口的方向。 七人座的商务车，黄语柔坐在最后一排，眼睛微阖。 路面上有一个坑，车从上面开过去的时候，颠了一下。黄语柔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忽然一惊，她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还是觉得很困。 怎么可能不困呢？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特别是来高昌市的这一路上。 此刻，眼皮感觉像有千斤重，又像是两张大幕，被人上下反方向使劲拉扯着。她摩挲了一下脖子，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一次闭上眼睛，靠在了车枕上。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确如此。 此刻，那个横亘在她心中许久的往事，像黑暗中潜伏着，窥伺着的兽一般，悄无声息的接近她—— 噩梦鲜活如现实，在脑海中次第展开。 梦里也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但黄语柔的心里一点儿都不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房间，隐约还看得到床的轮廓，甚至床上躺着的人。 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床头灯忽然亮起，黄语柔感觉自己像是隐身地漂浮在半空中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迅速地下了床，光着脚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头低低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之后，黄语柔忽然坐在了地上。 宽大的睡衣从身体两边垂到地上，勾勒出她清瘦的身条儿，她脸上的神情是呆滞的，只有泪水在面颊上无声地流淌。 她在哭，压抑的哭，紧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该怎么办？”她用低得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 二十多岁的年纪，黄语柔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世上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不是黑白有别，是非分明的。 纵然“对”、“错”这两个汉字本身是干净利落的左右结构，泾渭分明，但它们却并不能描摹世间的人情百态。 但这一次，她实在没有办法找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让自己原谅爸爸和两个哥哥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向着灰色的地带移动一寸也好！ 可是，他们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杀了最亲的人…… 她感觉胸口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一大团的棉花，堵得死死的，喘不上气来。 黄语柔看到自己的身体向床的方向探去，伸出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刀。 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刀柄，先是在自己左手腕上比划了几下，又犹豫地举向自己的咽喉，最后，她双手反握住刀柄，颤抖着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睁开眼，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狠戾。 咣当一声！ 她负气似的，用力将刀子扔出老远，厉声说了句： “我为什么要死？！” “杀人的，作孽的，又不是我！我身为女儿，不但不能为妈妈报仇，难道还要把自己的命也给赔上吗？！” 因为气愤，黄语柔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阴郁的眼神，像极了小说里黑化了的暗黑少女。 就在这时，车又是一颠，后排的黄语柔从梦境里挣脱出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表情平和，双目微微眯起，眉头不易觉察地蹙了蹙，像是厌烦，又像是绝望。 车依旧快速地向前开着，大峪口的密林已经遥遥在望了…… *** 滨城重案组的办公室里，顾屿凌刚刚放下电话，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既甜蜜又惆怅。 电话是江铠打来的，跟她讲了高昌市这边的消息，又询问了女尸案的进展如何。 工作的事情说完了，江铠偏了偏头，跟手机话筒凑得更近了一些，轻声说： “怎么样，女朋友？你这两天想我吗？” “嗯。”顾屿凌点头，压低了声音，“可想可想了。” 虽然分隔在电话的两边，看不到江铠的脸，但顾屿凌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此刻，江铠的唇角边一定浮着一抹甜蜜的笑，而眼神—— 眼神则一定是布满血丝的，疲惫的。 顾屿凌的心里忽然有点儿难过。 她明白，不管是赤金山女尸案，还是黄子谦的命案，黄家都有脱不了的干系，更可怕的是…… 她的心不由的往下一沉。 她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有只手忽然自后搭住了她的肩膀—— 顾屿凌转头，视线里出现了晓蓉的脸： “屿凌小师妹，叶队让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 办公室里，叶卓群坐在办公桌后面，静静地听顾屿凌汇报目前案件的进展情况。 “工商部门那边已经有了收获，他们查到黄家的酩轩红酒贸易公司确实有问题。他们的进货和出货，在数量上存在着严重的不匹配的情况。就账面显示来看，从去年1月到现在，他们的出货量远大于进货量。只不过，他们把差额分摊到每个月的账里，做得很隐秘，如果不仔细查的话，很难看出破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所以，我怀疑黄李两家作为红色天鹅绒色情服务业的参股人，他们结算的方式不是常规的股东分红，而是利用各自的公司，以正当贸易作为掩护。进一步的证据，工商部门的工作人员还在继续查找和搜集。 而且，我已经问过任俊彦了。据他所说，在他七年前出任红色天鹅绒的经理时，这一套结算方式就已经很成熟了。因此，按照时间线来推算，这种结算方式的确定，应该是十年，甚至更久之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黄育徳和李霖，作为各自家族企业的掌舵人，是不可能不知情的。因此，我认为，黄子谦和李冲只不过是作为各自家族的代表，被推到了前台来，事实上背后做主的，还是黄育徳和李霖。” 长篇大论的汇报之后，顾屿凌稍稍缓了一口气，顿了顿，接着说： “叶队，我们前一段的调查已经有了收获，这说明，我们的侦破方向是没有错的。只要我们继续深挖下去，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起诉他们，将红色天鹅绒的非法色情服务连根拔起，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顾屿凌条分缕析汇报情况的过程中， 叶卓群的面部表情是严肃的，但嘴角却明显带着满意的浅笑。 她真的是越来越欣赏这个聪明干练的女孩了。 眼见她汇报完毕，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给出指示，叶卓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做得很好！不过，屿凌，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接下来，你只需要将精力集中在赤金山的女尸案上，想办法尽快撬开李冲的嘴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再追查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感叹号 眼看着三拜九叩就差最后的一哆嗦了，叶卓群居然说让她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此刻，顾屿凌的感觉，就像是在足球场上，一路盘带、摆脱了对方所有前来争抢球员，甚至用假动作晃过了门将，前面就是空荡荡的球门，谁想到，临门一脚，居然滑倒…… 叶卓群从顾屿凌脸上完全不加掩饰的失望表情，毫无难度地看懂了她的内心，于是开口解释道： “黄家做的是红酒进出口贸易，他们利用合法生意做掩护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引起了国际刑警方面的注意。昨天，他们和市局取得了联系，据他们所说，黄家、李家，以及红色天鹅绒会所经营的色情服务，涉及到一个巨大的跨境人口走私网络。对于这个网络，他们已经暗中追查了几年，就为了能够尽量搜集证据，将整个暗网连根拔起。因此，他们需要我们配合，暂停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叶卓群顿了顿，接着说： “投桃报李，国际刑警方面知道我们正在调查李冲和赤金山女尸案，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 自己的话音刚落，叶卓群就看到，顾屿凌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亮晶晶的。她的唇角勾了勾，一边继续往下说，一边拿起了办公桌角上放着的一台平板电脑： “当年李冲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到美国波士顿留学两年。在这两年当中，波士顿发生过一起女性意外死亡事件。从国际刑警提供的，当年的尸检报告来看，跟我们现在手头上的赤金山女尸案有一些相同之处。” 叶卓群将平板递了过去。 顾屿凌伸手接过来，指腹在触摸屏上轻点着，屏幕上，资料一页页翻转。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到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原来是这样。”顾屿凌喃喃着说。 *** 咔哒咔哒。 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鼠标上一下一下点动着，电脑屏幕上，黄子谦别墅案发现场的照片一张张翻动。 姜江的托腮蹙眉，看着看着，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轻轻地叹口气，手从鼠标上拿开，捏了捏眉心。 敲门声响起。 “请进。”姜江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 “姜法医？” 姜江抬头，映入视野的是顾屿凌。 “顾警官，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姜江勾了勾唇角，“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 “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顾屿凌心中咯噔一声响，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姜江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她抬腕看表，顿了顿,： “我有点儿饿了，最近咱们食堂开始提供下午茶了，据说甜品和咖啡都不错。小顾警官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品鉴一下？” “没问题。”顾屿凌莞尔一笑，“走着！我请你。” 姜江不愧有滨城警局康乐组组长的美誉，提供的消息果然准确无误。 顾屿凌给两人点了提拉米苏蛋糕和拿铁，蛋糕微甜不腻，口感轻盈，咖啡口感醇厚，余味绵长。 姜江放下咖啡杯，先开了腔： “小顾警官，来找我，是关于案子有什么事要问吧。” “没错。”顾屿凌将打印好的资料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姜江接过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往桌上轻轻一放： “从这份尸检报告上来看，当年这名女死者和我们这次在赤金山发现的女尸是有相似之处的，特别是这里——” 姜江伸出手指，指着一张照片，那是死者颈部的特写，围绕一圈的赫然是一道细细的淤痕。 “这道淤痕跟黎雪娇和瑛姐脖子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没错。”顾屿凌点点头，“根据资料，报案人是死者的室友，发现尸体的前一晚，死者在租住的房子里举行派对，邀请的是她的大学同学及好友。报案人因为怕吵，所以特地躲了出去。等她第二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她非常生气，到死者房间去，想要和她理论，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死者赤*裸*着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 顾屿凌顿了顿： “报案人说，发现死者的时候，她的头上罩着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细细的勒痕……窒息……，”姜江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就解释得通了。” “是的。案发之后，警方在介入调查的时候，曾经开出过一份当时参加派对的宾客名单。其中有一个叫做Jakie Lee的人，就是我们的嫌疑人李冲。不过，这件案子里，女死者被人发现的时候，虽然是赤*裸*裸的，但从当年法医的尸检报告上来看，她并没有被人强暴，也没有任何遭受过性*虐*待*的痕迹。” “这个……”姜江沉吟着，“我们需要再想想。” 接下来的几秒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默中，姜江忽然开口问了句： “江铠和高少波这次去高昌市，是带着黄语柔一起去的吗？”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忽地往下一沉，点了点头：“是的。” “我也有东西给你看。”说着，姜江打开了手机相册，递了过去。 顾屿凌接过来，手机屏幕上是黄子谦别墅后门的花园。 花园的大部分地面，都是用砖和石头硬化过的，只在通往大门的小径两边留出了狭窄的一道，种着一些花草和灌木。 顾屿凌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姜江看出了她的疑惑，凑近了，用拇指和食指将照片放大，又往左上方拖了拖，手机屏幕立刻被小径边上的灌木丛铺满了，棕褐色的泥土和翠绿灌木，颜色对比，参差鲜明。 这下顾屿凌看清楚了，泥土里，那个像感叹号一样的印记—— “姜法医，这是……” “没错。”顾屿凌还没有说完，姜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接过话来，“顾警官，我记得案发当天，黄语柔穿的是一双平底的休闲鞋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恶魔也不例外 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礼貌却毫无感情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屿凌轻叹着，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跟姜江见面之后，她就在开始了一遍遍，不间断地给江铠和高少波打电话，结果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 顾屿凌猜到，一定是行动开始了。 她想给江铠发条信息，留言作为提醒，微信对话窗口打开又退出。脑子里打好了腹稿，编辑了好几次，然而在拇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几秒钟之后，又一边摇着头，一边全部删掉了。 这种情况，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含含混混，反而容易分他的心，不如等他回来当面讲。 江铠的能力，她心里有数，就算在行动当中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应该足以应付的吧。更何况，所有这些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正在她出神怔愣的当儿，孟明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径直来到她的身边： “屿凌，提审李冲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顾屿凌答应一声，轻轻吁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和孟明一起，朝审讯室走去。 *** 踏进审讯室，顾屿凌的目光习惯性地先往李冲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一瞥，却让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上次审问李冲的时候，他整个人佝偻着，脸上也尽是认命的潦倒，顾屿凌和孟明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一触即溃的边缘。 然而，短短的时间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李冲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挑衅，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倨傲来形容。他端坐在审讯椅上，手指自然地屈起，在面前的小桌板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顾屿凌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那三张女受害人脖子的特写，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细细淤痕。她的眸光随之蓦地一紧，眼神立刻像刀子似的锥向李冲。 孟明显然也看出了李冲变化，他嫉恶如仇的个性，让他将自己对这个恶魔的不屑表达得更加直接。 孟明居高临下地白了李冲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和顾屿凌一起，在李冲的对面坐下了。 紧接着的对峙，算是审讯室里的常规操作，有几秒钟的沉默。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快乐的时候，时间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过得飞快。但双方僵持的时候，时间又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半空中，像是有看不见的弓弦张起来，一触即发。 李冲的嘴角忽然浮出一抹讥诮的笑，先开口打破僵局： “两位警官，今天还是要跟我聊那两件命案吧。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去起诉我好了，这样一趟一趟，问了又问，是怕浪费了纳税人养你们的钱？唉……”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我都替你们累得慌。” “李冲，你不要太嚣张！”孟明怒目圆睁，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句话。 李冲吸了吸鼻子，很是无所谓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摊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李冲！”孟明攥紧了拳头，“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我们……”。 顾屿凌不动声色，戒急用忍，轻轻地在孟明地胳膊上拍了两下。 孟明会意，将满心的愤怒极力压伏了下去。 “李冲，我们今天不聊瑛姐和黎雪娇的事儿。”顾屿凌的表情和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们来聊一聊往事吧。” 顾屿凌话里的重音，让李冲的身体不由的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神警惕地看向对面。 顾屿凌的唇角不易觉察地微微向上勾了勾，继续说了下去： “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忘不掉，或者自己不愿意忘掉的事，这些就是往事。人嘛，是离不开社会属性的动物。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除非是深山老林，杳无人烟，否则，必定要跟其他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联系千头万绪，千差万别，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应该就是‘感情’。所有感情之中，恐怕最令人刻骨铭心的，是爱情。 每个人的一生当中，至少都会付出真心地爱过一次。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开花结果，相比两情相悦终成眷属，流水无情痴心错付，反倒是更常见的了。” 李冲越听，心里的感觉越复杂。 他敏锐的感觉到，顾屿凌话里的机锋，正是朝着他心里想的那个方向去的，但没有点破之前，毕竟还存着几分侥幸。 “看来顾警官今天的心情不错啊，”李冲故作镇静，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居然有兴致跟一个阶下囚谈爱情！难道是看上我了？” 说着，他涎着一张脸，压低声音揶揄道：“想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也得等我从这里走出去再说吧。” 顾屿凌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和揶揄，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爱而不得，有的人只是默默流泪，然后悄悄转身离开，而有的人，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把你毁掉，或者是同归于尽。”顾屿凌冷笑，“也没什么奇怪，人和人，原本就是不同的。这其中还有更混蛋的，毁掉了对方还不算，还要说什么，因为自己太深情，受的伤太深，留下了心理阴影，并且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怨恨和愤怒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就像一个懦夫一样——” 说到这里，顾屿凌故意停顿了一两秒，她直视着李冲的眼睛： ”李冲，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李冲的脸慢慢转作灰白，看不出一点儿血色，嘴唇翕动着，颤抖着，眼底翻滚着异样激荡的狠戾和恶毒。 他的喉咙滑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忽然，就像是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隐形的泵，将他全身的力气瞬间全部抽光了一样，李冲颓然地瘫在了座椅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呜咽（1） 都说男人心中至少有两个女人——红玫瑰和白玫瑰。得不到的那一个是胸口的朱砂痣，也是窗前的明月光。 所以大家都喜欢用“白月光”来形容那个爱而不得，有缘无份的爱人。 而李冲的白月光，就是在出国留学的那段日子里出现的，一个叫做玫兰妮的女孩。 彼时的李冲，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像所有情窦初开的痴情少年一样，他对玫兰妮可以说是予取予求，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妥妥的“跪舔”。 只可惜，像绝大多数狗血爱情剧一样，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得到回应和珍惜。玫兰妮有自己的男神，在她的眼里，李冲不过是个自愿掏钱出来，不计成本，不求回报，一味做小伏低讨好她的备胎。 平时，她基本上只愿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只有在男神那儿碰了钉子，受了伤，她才会想要在李冲这里寻求安慰，找回一种情感上的平衡。 每当这个时候，李冲的心态就会变得非常复杂：看白月光流泪心疼，替自己觉得委屈，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地开始燃起希望——得偿夙愿，抱得美人归。 也是因为这样，李冲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长时间看不到希望。如果眼前总是一片黑暗，时间一长，人就会认命、死心、学乖。相反，最折磨人的，是在即将放弃的时候，忽然给了一点儿希望，然后再立刻兜头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儿凉。 如是反复几次之后，虽然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火苗还能勉强烧起来，但因为柴火被浇的潮湿极了，燃烧起来难免烟熏火燎，呛的人咳嗽连连，泪流不止。 就在李冲终于觉得忍受够了，准备退步抽身的时候，玫兰妮和她的男朋友居然彻底闹掰了！ 让人感觉十分意外的是，玫兰妮非但没有如预想中一般伤心欲绝，反而表现得十分反常。 她决定举办一个派对，庆祝自己跟渣男分手，重新恢复自由身。 而让李冲更为激动的是，他收到了玫兰妮亲手递上来的派对邀请函。 派对举行的前一天晚上，李冲破天荒失眠了。 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着，准备了好几套说辞：安慰的，鼓励的，甚至是深情表白忠心的。 直到李冲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方案之后，才终于疲惫不堪，却又满怀希望的进入了梦乡。 然而当他到达派对现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所有准备都是自作多情。玫兰妮看起来整个人精神饱满，状态亢奋，看不出有一丁点儿失恋的难过样子！ 最让李冲觉得难以相信的，还是她对待自己的态度。 之前，即使是在跟他索取安慰的时候，玫兰妮的态度也最多算得上是半推半就，但眼前的她，面带春色，薄酒微醺，眼波流转，跟他说话的时候，看似无心地贴近他，呼吸的和暖气息撩拨得他心痒痒的。 李冲忘了是谁说带来了“新玩意儿”，让大家一起嗨皮一下。下一秒，派对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悄无声息之间，朝着失控的边缘滑去。 但李冲的高*潮*并不是来自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新玩意儿”，在其他人飘飘然如上九天的时候，玫兰妮拉着李冲的手，来到了她的卧室。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呜咽（2） 她勾着李冲的脖子，笑容妩媚，眼神迷离而梦幻，他忍不住伸出手来，环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温香软玉抱满怀。 李冲将脸埋进她的发丝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一刻他等待了多久。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玫兰妮梦呓一般，充满了诱惑的声音： “想不想尝试下特别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从玫兰妮嘴边说出的那一刻，就牢牢地抓住了李冲的灵魂。 李冲无法控制自己，一切全部都由着玫兰妮来引领。 他看着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袋子（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那种，审核说，不能出现那三个字，请大家意会）…… 新奇刺激的经历，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兴奋。 忽然，她的声音变得痛苦，并且开始挣扎。 李冲觉得身体僵了一下，心底涌出一丝恐惧。他伸手，想将袋子拿掉，这时，有声音从玫兰妮的喉咙里逸出，传进了他的耳朵。 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但他非常笃定，她在叫那个男人的名字。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像爆炸过后的蘑菇云，从心头腾起，不可遏制地扩散，再扩散…… 李冲的呼吸变得浊重，身上的每一处都硬得像铁，他两手死死攥住她的腰，狠狠一拖。 世界像一副巨大的多米诺骨牌，指尖只轻轻向前一推，一切就都坍塌下来。这天地被他推翻，任他摆布和重建。 啃噬，拆散，揉碎，撕裂。 李冲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和征服的快乐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玫兰妮早已经没有了声息。 …… 等到他恢复理智的时候，她无力垂下的胳膊和圆睁的眼睛才让他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因为激情而渗出的汗水一下子变得冰凉，好在脑子反应还算是迅速。李冲收拾好所有他认为可能会算作是证据的东西，其中当然包括他刚刚用过的安*全*套，然后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他的运气是真的好。 当时在场的人，因为酒精和药*物的共同作用，都沉浸在自己的疯狂当中，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这件案子被警方当作过失杀人来处理，因为酒精和药*物的原因，没有人的证词是可靠的。 *** 审讯室里，顾屿凌攥紧了手里用来记录的笔，目光沉沉，在李冲的身上一遍遍逡巡： “你为什么选择瑛姐和阮阿丽作为攻击的目标？” 李冲忽然笑起来，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这个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讥诮的表情，“可能就是觉得，她们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跟玫兰妮有几分像吧。” “你在红色天鹅绒门口，看到上你车的人是黎雪娇的时候，难道没有意识到，她不是你要的人吗？”孟明追问。 李冲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扯了扯嘴角： “人已经上车了，再退回去反而麻烦。反正也看不到脸，是谁都无所谓，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顾屿凌冷笑：“更何况，还是两个偷*渡来的欢场女子，职业见不得光，连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对吧。” 李冲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角。 “你这个混蛋！”孟明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李冲近乎神经质一般地咯咯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喉咙忽然翻滚了几下，发出了类似濒死的呜咽的声音。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怒吼和枪声 当顾屿凌怀着复杂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江铠和高少波的电话时，两个人已经和高昌市刑侦队的警员们一起潜伏在了大峪口密密的山林里，凝神屏息，像老练的猎人一样，等待着猎物——黄子益的出现。 在行动之前，江铠特意拿手机搜了卫星地图给高少波看，满屏的墨绿、深绿、浅绿……，一片视力友好的绿色当中，点缀着遥遥几个地名，地名之间的通道，细的如同几条白色的线。 没有国道、省道，基本上都是县道。 警方利用缴获的手机，以六子指定联系人的身份，和黄子谦约定的见面地点算是这片密林里相对开阔一些的地形。警员们藏身在四周的山林里，嫌疑人出现的时候，敌明我暗，占据抓捕的先机。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林木婆娑摇摆，像是黑黢黢的林子深处藏着千军万马一样，江铠下意识地攥了攥腰间的配枪。 除了风带起的树叶的沙沙声之外，四周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一声鸟鸣，但却看不到一只飞鸟的踪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退到云层的后头去了，天阴了下来，眼看着又要下雨了。 山里的雨水，委实非常多。 原本江铠和高昌市局的同事们曾经设想过， 来往大峪口山林的车辆不多，想要利用轮胎痕迹来追踪黄子益。但行动前大峪口林区下了一场大雨，让一切都面目全非。 很多断枝、泥沙从高处被冲刷了下来，不但增加了他们进山的难度，而且一定会掩盖掉黄子益留下的大部分痕迹，追踪的路子就更是行不通了。 行动开始后，进山的路上，江铠心里不由的暗自感叹，还好老天保佑，恰好在这个时候，让高昌市局抓住了那个六子安排给黄子益的那个中间人，让他们可以有办法诱捕黄子益，否则，眼前这满地的落叶断枝、翻起的泥浆、倒折的树，压根儿没有什么辨识的可能性。 不远处，树叶树枝摇晃起来，江铠屏住呼吸，把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听力上。 有的时候，眼睛会骗人，听力可能更可靠几分。 有风的声音，树叶沙沙的响声，还夹杂着鞋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吱呀声，滞重的呼吸声…… 江铠偏头，凑近了对讲机： “各单位注意，目标已经出现，大家打起精神，随时准备行动。” 说完，江铠余光瞥见，身边不远处，高少波一脸警惕，眼睛瞪得像铜铃。 江铠唇边立刻浮起一抹极浅淡的笑。 这几年里，他和高少波是一起办过不少大案要案，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为过。这一次又一起抓捕黄子益。 江铠明白，站在情感的角度上，高少波的处境和心情可能要比他还复杂。毕竟，黄子益是黄语柔的亲哥哥。自己只是曾经的继子，只不过恰好跟黄语柔投缘，以后大可一如既往地只和黄语柔来往就好。 但高少波不一样。 他是个对感情十分认真的人，现在跟小柔在一起，一定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要娶小柔，就势必要过黄育徳这一关。 黄家虽然称不上是什么豪门，但这“门”也不算小，黄育徳本人更是眼高于顶。他原本就看不上高少波这个小警察，更何况他还亲手把他的二儿子送进了牢房——虽然客观上是抓住了杀他大儿子的凶手。 想到这儿，江铠的眉心不由得皱了一下，没有发出声响地叹了一口气。 在出发之前，黄语柔说什么都不听劝，坚持一定要跟着一起来。一向冷静理智的高少波居然也“恋爱脑”上身，在一边帮她求情。 高昌市局的警员不明就里，只知道黄语柔是嫌疑人的亲属，她表示关键时候可以帮助警方劝降黄子益，再加上高少波积极为她作保，也就同意了黄语柔的随行要求。 江铠没办法，也只得同意。不过，到达抓捕地点之后，他果断将黄语柔留在了抓捕圈外围的警车里，并留下了警员陪同。 “铠哥，”高少波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目标好像过来了。” 江铠抬眼一看，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所有人注意，”江铠眼睛死死盯着黄子益，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脸偏向对讲机说，“目标已经出现。三——二——一，行动！” 在野外生存的动物，和圈养的同类相比，生存技能的差别都是碾压的程度。究其原因，最根本的就是生存环境恶劣，谁死谁活各凭本事。也就是所谓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逃亡开始之后，黄子益深刻地觉得，“环境塑造人”这句话，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像自己这样，打从出娘胎开始，就一直是锦衣玉食，没尝过丁点儿人间疾苦富家少爷，一朝成为杀人嫌疑犯，踏上逃亡的路，听觉，视觉，甚至于嗅觉的灵敏度，忽然间全部都有了一个飞跃。 在传统的志怪故事里，解释一个人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往往会用一个梗——“换心”。 例如，原本一个温婉清秀的姑娘，结婚前一晚梦见天神下凡，给她换了一颗“畜生”的心，第二天一顶花轿抬进婆家，盖头一掀，就变成了一个极为泼悍的妇人，将丈夫家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现在黄子益的胸腔里，就揣着一颗刚“换”好的，警惕指数百分之一千的心。 帽子口罩，能压多低压多低。只要在路上看到有警车经过，哪怕是隐约听到警铃作响，他的手臂上立刻就会起一层细小的颤栗。紧接着，他就会下意识地观察周遭的环境，迅速制定出一条最合适的逃跑路线。 黄子益已经不记得有几次啐着，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生活这个又当又立的婊*子了：一边满口的仁义道德，公理正义，一边又漫不经心地草菅人命，将冤死之人的血送上悬着的三尺白练。 老天有眼？！ 我呸！ 大气层当中离地表最近的对流层，距离地面都有十到二十千米，你就算是叫破喉咙，喊一声“冤枉”，没等到达天庭，早就变得纤细微薄，连一个蜘蛛丝儿都不如了。 人到了这步田地，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黄子益全身将探测的指令下达给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几乎是刚一走进江铠他们设计的抓捕包围圈的时候，他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谨慎，眼睛像雷达一样四面扫着，手已经本能地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黄子益的后背一阵阵泛起凉意，他瞥到了四面像猎豹一样，向他潜行而来的警员…… “不许动！” 砰砰砰！ 几乎是不分先后，江铠的怒吼和枪声同时发出。 接下来的一两秒钟，像是被人按下了慢放键，等到时间恢复正常流淌之后，周围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丝火药的气味。 更让江铠等人觉得诧异的是，像是凭空蒸发一样，黄子益竟然就一下子就失了踪迹。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火攻 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警员，大家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在周围展开搜索。 果然，这个世界上一切情况都是在变化的，就是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因为林间的大雨，让他们没有办法追寻轮胎的痕迹抓人，现在也是因为这场雨，地上的泥土潮湿，黄子益开枪之后仓皇逃跑的脚印就印在上面，清晰得像是好莱坞的星光大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某种程度上，果真是谁狠谁老大。 只要有一线“活捉”的可能性，警方都不会选择贸然开枪击毙。在黄子益不计后果，疯狂地开枪时，警员们并没有贸然地向前猛冲或者是开枪，因此泥地上很容易识别出黄子益的脚印。江铠他们沿着这一串脚印追踪过去，到一个山洞前，脚印消失不见了。 洞口边上有一堆树枝，之前应该是被人用来掩住洞口的。 看来黄子益藏身在大峪口山林里的这一段时间，并没有一味的坐以待毙，他对周围环境的熟悉程度，以及最近才被激发的反侦查意识，要超出警方的预料。 这个山洞的洞口不大，黑漆漆的，一眼望过去，也看不出进深几许。贸然突击的风险显然太大，江铠和大家一起快速研究和比较了几个方案，最终决定——用火攻。 “火攻……”高昌市局刑警队的队长武骁还是有些顾虑，“江队——” 他沉吟着： “江队，水火无情啊，一旦烧起来，没人可以精确地控制，万一要是把嫌疑人给烧死了……” 武骁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执行抓捕任务，却放火将嫌疑人当做烤鸭给“焖”了。这不光没办法给局领导交代，传出去，也会成为警界的笑柄，一世的英明，基本上就算是毁于一旦，升职加薪也就更不用指望了。 江铠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往边上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拾掇起一堆树枝树叶，用手摸了摸，唇角勾起，说了句： “还挺潮。” 武骁也笑了，他立刻明白了江铠的意思。于是，一声令下，警员们迅速行动，很快洞口就摆起两堆树枝树叶，一堆是潮湿的，另一堆相对干燥。 江铠从一名警员那里接过打火机，先把干的那一堆引着，等到火势大了之后，再从那堆潮湿的树枝树叶里，一把一把抓着，放进火里。 果然，自己之前设想的没错——潮湿的树叶容易生烟。 江铠一边掩着口鼻咳嗽，一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他脱下外衣，拿在手上，一下下扇风，将烟气往山洞里兜。 其他的警员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大家持续重复着加叶和扇烟的动作。 十几分钟过去了，洞口烟雾弥漫，但黄子益的忍耐力似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里面依然是了无声息。 武骁朝洞内望了一眼，回头看着江铠，神色凝重，那意思是问：要不要进洞看一下。 江铠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一下，然后弯身从火堆里抽出十来根燃烧着的火把，挑出其中一根粗的，用力往洞里掷去。 火焰贴着地面跳动着，洞口开始变得明暗不定，在浓重的烟雾中生生地辟出一方光亮来。 江铠就顺着这光亮往里走了几步。 武骁也捡了一些在手里，往里扔了两根，光亮又一路向里推进了。江铠和武骁在前，高少波和几个警员垫后，大家一步一停，确认过安全之后，再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往里走了多少米，江铠忽然打了个激灵，重重地抓了一下武骁的胳膊，用压到了极致低的声音说： “武队，你听到了吗？” 武骁点了点头。 他也隐约听到了，像是衣服和石壁摩擦的声音，这空旷的山洞隧道，就是天然的扩音器。 这一次，终于出来了！ 武骁做了一个手势，所有人员分散在两边，后背贴在石壁上，屏息凝神等待着。 声音越来越近，江铠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江铠快速地思考着，身子忽然一震，脑子里有极细小的火花闪了一下—— 是脚步声！ 从山洞里传过来的脚步声杂沓，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难道山洞里除了黄子益之外，还有别人？ 不及多想，大概只是交睫的功夫，黄子益就出现在了光亮当中。 当江铠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眼前都紧跟着黑了一下。 江铠的判断没错，从洞里走出来的，确实不止黄子益一个人。 他的左胳膊紧紧地箍在黄语柔的脖子上，右手攥着枪，冰冷的枪口紧紧地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小柔！”高少波忍不住叫出了声。他咬紧牙关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冲上去的冲动，只是将手里的枪向上抬了抬。 “向后退！给我让开！”黄子益大声地嘶吼着。 此刻的他，眼看着路全都被堵死，只剩洞口处的一线亮光，宛如一只被逼入陷阱的野兽，连眼睛都是血红的，放着凶残的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子益，你冷静一点儿！万事都有商量，千万不要伤害人质！”江铠喊话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谈，我和武队可以帮你跟局里申请。” “没错。”武骁接话。 “给我安排一辆车，开到洞口，钥匙留在车上，然后带上你们的人，离开这里！” 说着，黄子益箍着黄语柔点的胳膊紧了紧，黄语柔微弱的声音闷哼了一下。 “铠哥，小柔她……”高少波又是担心又是心疼，话说了半截就被江铠一个手势止住了。 “好好好，没问题，”江铠答应说，“我们现在就跟上面申请。不过，黄子益，你不要把黄语柔箍得那么紧，你看，她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你应该知道——” 江铠顿了顿，语气半是提醒半是威胁：“手握筹码的人，才有资格坐上谈判桌。” 他的提醒还是起到了作用，黄子益略一迟疑，胳膊到底还是稍稍松了松，黄语柔咳嗽了两声之后，终于可以好好喘息一口气，下一秒，眼睛里立刻噙满了泪水，朝着江铠和高少波的方向看过来。漆黑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恐，像一只被猎豹咬住了脖颈儿的小鹿。 “山洞里信号不好，武队——”江铠偏过头来，看着武骁说，“我在这里守着，你出去跟局领导打电话申请一下吧，一定要满足黄子益的要求，除了车以外，基本的生活物资也准备一些，到时候放在车里，一起留给他。” 说完，江铠和武骁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好。”武骁点了点头，转而又对着黄子益喊话，“黄子益，我现在就出去打电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也知道，这都需要时间，所以你一定要耐心等待，千万不要乱来！” 紧接着，武骁还是端着枪，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直退到最后面的一名警员身后，才转身向着洞口加速跑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重回混沌 武骁从洞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高昌市局的领导打电话汇报请示。 “刘局，我们会想一切办法解救人质，抓捕嫌犯归案。但是，万一嫌疑人情绪失控，人质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话，我们也只能开枪击毙了。” 电话的那一边，高昌市局刘金海局长沉吟了一会儿： “原则上没问题。不过，这次我们是配合滨城警局实施抓捕，这件事，我还要再跟他们那边儿打声招呼，把情况说一下。”刘金海顿了一下，“小武，你尽量想办法，把嫌疑人引到山洞外面来，我现在立刻给你加派狙击手过去。” 挂断电话，武骁伸手在眉心处狠狠拧了拧，然后继续拨打了另一个号码。几乎是在电话接通信号音响起的同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山林中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第一声铃声还没落，警员卢云汉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喂，武队。”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武骁已经听出了他明显的心虚和不安。 “卢云汉，你怎么回事儿！让你看个小姑娘都看不住！你干脆退出刑侦队，转后勤去吧！”武骁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武队，我……，”卢云汉显然被武骁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他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汉，竟然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用解释了！”武骁完全没有听他解释的兴致和耐心，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基本上可以定性为单纯的情绪宣泄，“卢云汉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人质没事儿，要是人质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武队，你听我说……，喂，喂喂，武队……？” 卢云汉这边儿脸憋得通红，被挂断之后还一直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足足过了一分多钟，被骂懵了的大脑才缓过神来，开始处理从武骁那里得到的信息。 武队刚刚说什么……人质？？？ 难道说，黄语柔从他这里跑开之后，被她那个嫌疑犯哥哥抓住，然后挟持了？！ 卢云汉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响，脑子里轰的一下，全部的意识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自己猜想的这样，如果真像武队所说，自己看丢了黄语柔，间接导致了她被挟持，甚至最后还被杀害了，那自己就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到时候恐怕被处分都算是从轻发落了，上级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再加上家属不依不饶的话，极有可能这身警服都可能穿不了了。 “可是，这事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卢云汉委屈巴巴地嘟囔着，“人家一个大姑娘说要方便一下，还特意告诉我走远点儿，否则上不出来。难道我还能守在旁边，一直盯着吗？那要是被告性骚扰的话，难不成你到时候还能出头保我吗？！” 卢云汉越想越觉得窝火，忍不住一拳头挥向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哎呀一声，疼得呲牙咧嘴。 *** 狠批过卢云汉之后，武骁又接打了几个电话，一切安排停当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在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准备好了的说辞。 待会儿返回山洞里，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让黄子益从山洞里走出来，这样他们行动起来周旋的空间大，万一情况紧急，必须实施击毙，也能为潜伏好的狙击手创造出方便行动的条件。 再三确认没有漏洞和破绽之后，武骁转身，小跑着往山洞的方向过去，在距离洞口大概两三百米的时候，忽然，一声闷响，像钉子一样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紧接着哗啦哗啦，洞口处，一大块泥塌落了下来。 武骁怔愣在原地想：那个声音是…… 枪声！ *** 原来被枪打中是这样的感觉。 难怪都说“钝刀子割肉”是痛苦的折磨。子弹的速度足够快，他甚至都没有痛感。 黄子益只觉得一股巨大又尖锐的力量瞬间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腿紧接着一软，一个趔趄之后，整个世界开始倾斜，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在黄子益之前的人生经历当中，不是没有过被按下慢放键的时刻，但这一次，播放的倍速慢得让人难以忍受。 他的手本能地向四周探着，想要抓住些什么稳定住身体，但黄语柔适时地向后跳开一步，黄子益攥紧的手心里，唯有虚空而已。 就在他的身体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黄语柔的脸。她的目光垂下来俯视着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嘴角却浮着一抹笑。 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呢？ 极其浅淡，不易觉察，还因着有多重涵义而显得意味深长：譬如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甚至还有落井下石…… 这种表情就像是魔法世界里的门钥匙一般，瞬间将他传送回之前经历过的某个时刻。 *** 好巧不巧，穿梭回去的那个时刻，他也是在山林之间，而且也是和一群人在一起，甚至手里也端着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黄子益知道，那是他和几个朋友相约一起去山里打猎。 那一次，他们在黄昏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高大而壮实的公鹿，头上的犄角错综复杂地向两边延伸开去。 他们追踪了这只公鹿一整夜，直到周围开始蒙蒙亮，清晨山间的雾气在身体周围缭绕，间或的，还能听到鸟儿在黎明时分的唧啾。 “看到了吗？”同伴端着猎枪，在他身边猫着腰说。 黄子益点点头，声音压得极低：“看到了。” 就在不远处那一片茂密的灌木后头。 公鹿一定是认为自己已经已经藏得够好了，但是它不知道，晨曦初开，太阳升起来，光照射下来是有影子的啊！而且经过一晚上的奔逃，它的体力消耗极大，呼吸使的力气使得鼻孔边儿上的那一丛草，随着它的鼻息，一直颤动着，摇晃着…… 黄子益觉得自己头皮上好像有细小的火花，踮着脚尖，溜溜地一路跑过。他朝身后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同伴很快循着声音聚拢过来。 黄子益扬了扬下巴，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有一部分人轻手轻脚地向后退去，绕到外面去包围了。 公鹿一点儿都不傻。 就算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周围的动静一大，它就立刻明白过来了。还没等他们围堵到跟前，公鹿就嗷的一声窜出丛林，撒开四条修长的腿，拼命奔跑。 这一跑，就像是拉开了战斗的号角，他们所有的人都鼓噪着撵追了上去。 原本，公鹿是想要直入山林的。但是，在入口的方向，预先绕过去的人忽然点起了火把，并开始大声地呼喝。 没办法，公鹿只得绕道，被他们驱赶着，围堵着，逼着，奔向他们提前设置好的陷阱。 这种陷阱，他们事先是做过功课的，专门为了对付大型的动物和猛兽。陷阱底下是尖锐的刺桩和捕兽夹，他们挖了足有将近三米深，其威力足可以困住壮硕的野猪和熊。 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守在了陷阱的边儿上，眼见公鹿一脚踏上，用力一拉绳子，伪装的抽板应声被抽掉，公鹿嘶鸣着掉落了下去。 公鹿很厉害，它居然还能挣扎着从陷阱里跳起来，两条前腿都搭上陷阱口的边沿上了。 好不容易才抓捕到的猎物，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逃出生天！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端起了猎枪，瞄准—— 砰砰！ 砰砰砰！ 枪声在山林中萦绕，久久不绝。 所有的子弹被打光，大家渐次停了下来。 黄子益拿过一只火把照下去，公鹿躺在陷阱底下，一动不动。眼睛瞪的大大的，没有了光，脸上挨了枪，猎枪射击出去的钢珠深深地嵌进了脸颊里。 大家围着陷阱一圈儿，摩拳擦掌，眉飞色舞，满脸都是杀戮成功之后的兴奋和激动，黄子益听到自己的脑子嗡了一声： 围猎成功后，那些人眼中放射出的光，他们脸上那种残忍又得意的表情，和刚刚在黄语柔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求生的本能让大脑下达指令，释放最后一次肾上腺素。 黄子益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小火花爆了一下—— 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啊！ 他用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将呛着血沫的唇角拼命地向上勾了勾。 紧接着，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的眼睛空洞着向上看去，视线仿佛穿透了山洞中坚硬的石层，头顶的蓝天和身下的大地重新开始合为一处，直到，一切又成了一片混沌……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你不觉得太辛苦了吗 滨城重案组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每次破案之后，都要一起出去大吃一顿。用比较流行的词儿来说，可以称之为“团建”，实际上就是大家吃吃喝喝，放松放松筋骨，抖擞抖擞精神，然后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下一个案件的侦破中。 之前每次团建的时候，大家都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毕竟能到他们组手里的，都是大案要案，破案后的那种成就感和喜悦，让每一个人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地上扬。 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从大峪口回来之后，所有人像是约好了似的，对团建的事绝口不提。 江铠忙着和既是受害者家属，又是被击毙的在逃嫌疑人家属的黄育徳对接，毕竟曾经是自己的继父，现在这个时候，有一些事情自然免不了要帮着料理一番。 黄语柔本来就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小公主，再加上这一趟在大峪口被挟持，受了太大的惊吓，回到滨城之后，就入院检查静养了。 这种情况下，原本该是高少波这个准女婿挑起大梁，努力表现，博取岳父大人欢心的好机会，但是这一次在大峪口，是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第一次开枪击毙了嫌犯，按照警局的规定，他需要接受一整套的心理辅导课程，当然也就没有时间顾及黄家这边的事情了。 不仅如此，在回到滨城之后，江铠和高少波，甚至都没有腾出时间来，到医院去探视黄语柔。顾屿凌思来想去，觉得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到医院去一趟。 *** 意料之内，黄育徳使用了“钞能力”，给黄语柔安排了医院里最好的VIP病房，顾屿凌敲开门的时候，看到黄语柔正靠在床头半躺着，听到动静，抬起眼睛往门口看，对着她勾起唇角： “小顾姐姐。”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乖巧温柔。 病房的光线很好，顾屿凌只一搭眼，心里就不由得揪了一下。才几天时间，黄语柔竟然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更是瘦的只剩下了两只圆圆的眼睛，像是虽然受了惊吓，但仍然一派纯真，全然没有恶意的小动物，只是眼睑下的暗影暴露出严重的睡眠不足。 她的头发披散着，从两边的肩膀拂下来，露出细致白皙的脖颈，苍白又脆弱，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折断了一样。 顾屿凌走到她身边，将带来的水果放下，又找了个花瓶，把给小柔买来的鲜花插上。 这束花是顾屿凌精心挑选的，主角是泰迪向日葵，搭配了洋桔梗、绿毛球、和跳舞兰，外面用了墨绿色纸包装，参差对照之下，更显得金灿灿的，让人感受到充沛的生命力。 “真好看，谢谢小顾姐姐。”黄语柔拇指的指腹，在花瓣上轻轻地扫了扫，“像梵高的油画一样。” “你喜欢就好。”顾屿凌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还给你带了一些水果来，咱们先来个苹果尝尝，好不好？” 说着，顾屿凌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陶瓷折叠水果刀，从果篮中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低头仔细地削起来，很快，长长的果皮挂下来，吊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来，尝尝看。”顾屿凌将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江铠说，你喜欢吃苹果。这家水果店可是我们警局康乐组副组长晓蓉推荐的。” 黄语柔的眼睛弯起来，像两枚好看的月牙儿，伸手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 “好甜！小顾姐姐，我哥最近……很忙吧。” 顾屿凌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黄子谦和黄子益的事，还需要处理。另外，你爸爸的心情也不太好，家里的杂事，江铠也要帮着稍稍料理一下的。” 黄语柔拿着苹果的手，慢慢地从嘴边放了下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个家，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小柔，咱们现在不想这些了。”顾屿凌看着她消瘦的模样，紧锁的眉头，心里泛起了酸，遂开口温言安慰道，“先把你自己的身体补养好了，家里的事情，江铠能做的都会去做的。而且，黄叔叔能支撑这么大的家业，胸襟和气度一定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不用担心，先养好自己。” “谢谢你，小顾姐姐。”黄语柔感激地朝她笑笑。 得到安慰后，黄语柔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顾姐姐，”她的眉心皱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回忆，“听我哥说，你是大一的时候，从滨城大学退学，重新投考警校的，对吧？” “是啊。”顾屿凌点头，抿唇莞尔。 “你可真是太勇敢了！”黄语柔一脸崇拜，眼睛都激动得放光，“你当初做出退学的决定，你爸妈都是什么反应啊？他们也都同意吗？” “我爸妈……” 顾屿凌笑了一下，思绪不觉间飞的很远： “说到这个，我还真是格外幸运。我的爸妈应该就是那种深受广大子女喜欢的，不扫兴的父母。印象里，从小到大，只要不出格，不伤害到其他人，我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相比较而言，我妈妈对我的要求还多一些，我爸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顾屿凌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就是一个“储爱槽”满血的孩子： “我爸爸对我，基本上可以说是溺爱了。” “溺爱？？？” 顾屿凌有些无奈地笑笑，伸手扶额： “在我爸的心里，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能比得上他的女儿。有一次，我忘记是因为什么事了，大约也就是小孩子调皮闯祸吧，我妈让我在墙角罚站。我爸在旁边看的实在心疼，就忍不住帮我说话，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爸和我一起被我妈赶出了家门。” 黄语柔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后来呢？” 顾屿凌故意顿了一下，看着黄语柔好奇的眼睛：“我爸带着我，找了我们市里最好的一家宾馆住进去，然后又带着我到处吃好吃的。直到我妈气消了，打电话叫我们回家，我们父女俩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种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黄语柔笑得前仰后合：“叔叔真是太可爱了。” 笑着笑着，忽然不出声了，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闪呀闪的，顾屿凌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起头，似乎怎么表达都不对。 于是，她索性站起了身： “小柔，警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顾屿凌往病房门口走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回头，思忖了一下，说： “小柔，我想跟你说，就算是你的亲人骗了你，伤害了你，你也不要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绝望。人活这一辈子，你总得去相信一些人的。如果你觉得全世界都不值得信任，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那你就得跟全世界斗。可是你斗得过来吗？反而会很快垮掉的。 保护好自己当然很重要，也是应该的，但是，过分保护自己，保护到和全世界为敌，你不觉得，活得太累，太辛苦了吗？” 说完，顾屿凌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黄语柔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抬起眼睛，看着墙上太阳投射进来的光影，失神又茫然。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你俩能不能讲究点儿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最近基本上只有三个人：顾屿凌、孟明、晓蓉。 顾屿凌觉得房间里空荡荡的，好像敲打键盘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 她的视线朝江铠和高少波的办公桌方向扫了扫，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门上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三下。 顾屿凌循声看过去—— “张叔！”她连忙起身迎过去，“您怎么上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门卫张叔笑呵呵地拎起一个塑料袋递了过来： “水果店送来的，说是江先生让他们送到警局来。我一听就知道，准是江铠给你买的！这小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谈起恋爱来心还挺细，赶紧拿着吧。” 顾屿凌接过来，打开塑料袋往里看了一眼—— 草莓颗颗圆滚滚的，粒大红润，果实饱满。这家店的水果还真是新鲜，草莓上的水珠还带着呢。 “张叔，您等我一下。” 顾屿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出餐盒抓了两把草莓出来，剩下的又递回到张叔的手里。 “不用不用。”张叔连连摆手，“你们年轻女孩子多吃水果好，美容养颜的。我老头子了，还凑这个热闹干嘛！再说了，之前体检，医生说我血糖高，得忌口了。行了，东西我送到了，还得赶紧回去，咱这是警局重地，擅离职守可不行。” 说着，张叔跟她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晓蓉伸着头，往顾屿凌这边凑过来： “啧啧啧，铠哥这也太体贴了吧。”她定睛看了看袋子里的草莓，又扑哧笑出了声，“别人谈恋爱，都是送鲜花巧克力，我们铠哥讲究实际，送水果草莓。要照着这个路子发展下去的话，等你们结婚之后，每一年的纪念日、情人节什么的，你大概就会收到柴米油盐，大葱大蒜了。” 顾屿凌也被她的打趣给逗乐了，她将草莓一股脑儿地全部往晓蓉面前一推： “不劳动者不得食，陪我一起洗草莓，然后咱们三个一起吃。” 晓蓉没动，偏过头朝着一边的孟明招呼道： “听到了吗？还不赶紧行动？！” 孟明连声答应着，从座椅上弹起来，拿起草莓，就往办公室门口走。 这反应速度，这服从性，着实让顾屿凌心中暗暗惊叹！ 大概两秒钟之后，孟明又惊又喜的声音从楼道里传了进来： “铠哥！你回来了！” 她连忙抬头看去，视线中，江铠已经站在了门口，但是他没往里走，就站在门边，看到她朝自己看时，冲她招了招手。 顾屿凌会意，起身走了过去，出门的时候，伸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警局的走廊里，此刻安静极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太阳开始逐渐西沉。金色的光从走廊尽头处的窗户里斜斜地打进来，在地面上拉开一条长长的亮影。 顾屿凌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一步一步踩在这一道亮影上。 “累了吧。”顾屿凌抬头。 江铠也低下头看她，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江铠这些日子真是瘦了不少，下巴都明显的尖了，眼睑下有一片淡青色。 “瘦了。”顾屿凌轻声说，伸手，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 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心底腾起的柔情暖得烟消云散，江铠伸手环住她的腰，低头就去吻她的嘴唇，顾屿凌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江铠这一吻落了个空，但就停在她的唇边，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拂在她柔软的唇上。 “那个……，在警局呢，别……”顾屿凌低着头，小声呢喃说。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映着她脸部轮廓的阴影。 江铠笑了，伸手将她搂得更紧。 顾屿凌慢慢踮起脚尖，嘴唇轻轻靠近他的脸颊。 …… 砰！ 一声门响。 紧接着，晓蓉的身影和声音同时出现： “屿凌小师妹，是铠哥回来了吗？我正好有点儿事儿要请示他。他……” 然后…… 两个人，不是，是三个人，都愣在原地不动了。 顾屿凌的脸唰的一下，直红到耳根，脚尖还维持着踮着的姿势。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变成了一根僵直的木头，连弯都不会打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晓蓉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狡黠的笑：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她的目光直直地从两人身上移开，转身溜回了办公室。 顾屿凌终于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下一秒，晓蓉忽然又探出头来，一脸的无奈，外加恨铁不成钢： “我说铠哥，屿凌小师妹啊，你俩就不能讲究点儿吗？咱这毕竟是警局重地，实在是情难自禁，就找个没人的审讯室，好好腻歪一会儿呗！” *** 晓蓉觉得，自己那些“没有用的知识”都是在睡前刷手机的时候增加的。记得有一次，她曾经看到过一个关于“哈欠传染”的研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的“传染”指的就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如果有一个人打哈欠，他周围的人很快就会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哈欠。 对于这个现象，有科学家试图对从社会联结的角度切入进行阐释。他认为，打哈欠传染可以理解为一种社会联结行为。 简而言之，群体成员之间的情感越同步，社会凝聚力越强，这种“哈欠传染”出现的频率就越高，表现越明显。 晓蓉暗自感慨，科学就是科学，诚不我欺啊！ 在警局，大家一直戏称高少波和江铠是连体婴，这俩人之间的情感和凝聚力一定是嘎嘎强，现在更是得到了验证：江铠回警局之后大概半小时之后，高少波也紧跟着回来了。 按说高少波最近都在接受警局安排的心理辅导，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比执行任务，彻夜蹲守还要疲惫，很重的黑眼圈，似乎是连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来到办公室，跟大家简单打了一声招呼之后，高少波就往椅背上一靠，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其他人都觉得有点儿别扭，连带着办公室里的气压都低了不少。 孟明好几次想借着分草莓的由头，过去关心一下高少波，都被晓蓉狠狠地瞪回去了。 孟明不解地皱着眉头看晓蓉，用口型问她：“为什么？” 晓蓉白了他一眼，拿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通输入，下一秒，孟明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他赶紧查看，信息当然是晓蓉发过来的： “有点儿眼色行吗？！波哥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咱们别多事去打扰，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孟明赶紧冲着晓蓉点点头，然后头一低，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了。 好容易挨到下班时间，晓蓉一个眼色，孟明立刻跟着她，识趣地静悄悄离开。 顾屿凌坐着没动，她的眼角余光不时地朝高少波瞥一眼。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对江铠说： “铠哥，晚上一起吃饭吧。” 江铠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顾屿凌这边儿看。 “正好，丁玲约我晚上看电影。”说着，顾屿凌赶紧站起身来。 江铠送她到楼梯口，顾屿凌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脑袋往他身上靠了靠：“别担心我，你和少波好好聊聊。” 江铠点点头：“晚点儿我给你打电话。” 目送顾屿凌离开之后，江铠回到办公室，冲着高少波招呼道： “出发！祝哥烧烤走起！”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失恋了？ 祝哥烧烤店当年之所以选址在这里，就是看到周围有好几个居民小区，想做街坊的生意。 因为食材新鲜，味道不错，价格实惠，再加上祝嫂本人非常会做生意，对光顾的客人永远是笑脸相迎，热情周到。第一次来的，多送几个烤串，熟客打折抹零更是常事。因此，店里生意越来越红火，现在也算得上是滨城居民区里小有名气的烧烤店。 当江铠和高少波到店里的时候，老板祝哥正在烧烤架前忙活着。烧烤炉里炭火烧的正旺，架子上的烤串，有新放的、要翻面的、该刷油的、要撒料的，祝哥训练有素，一丝不乱，操作如行云流水。 青色的烟，夹杂着食物和香料的味道，直往空气里窜。 江铠和高少波是店里的元老级VIP客人了，祝嫂自然是亲自过来招待，两人几乎不用开口，祝嫂对于他们口味已经了然于心，简单询问了几句，餐单就下好了。 祝嫂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一趟，给他们送来了一份饮料，是店里新增加的，现熬的杏皮茶。 江铠跟祝嫂道谢，然后给自己和高少波一人倒了一杯杏皮茶，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吃烧烤的时候用来解腻最好了。 从进店里之后，高少波几乎没有说话，落座以后，他只是下意识地拿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摆摆放放的，间或抬头，看江铠一眼。 江铠也并不催他开口，事实上，高少波心里在想什么，他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没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双手端着不锈钢餐盘，圆圆的眼睛看看托盘，又看看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江铠一看，唇角立刻向上勾了起来，那一脸的“姨夫笑”压都压不住。 小男孩发觉到江铠在看他，胖嘟嘟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快乐的笑，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江铠叔叔！少波叔叔！”刚到跟前，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亲热地跟江铠和高少波打招呼。 “小安好！”孩子的笑脸和热情，让高少波终于回过神来，他开口回应道。 江铠伸手摩挲了两下小安毛茬茬的头发： “小家伙，你今天怎么在店里？不用上学吗？” “我今天放学早，写完了作业，就来店里帮忙。幸好我来了，不然就碰不到你们了！”说着，他皱起眉头，“江铠叔叔，你们好像很久都没来我家店里吃饭了——” 江铠刚要说话，忽见小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滴溜溜圆，映着店里的灯光，晶亮晶亮的，语气中带着兴奋，小脸蛋儿也跟着变得红扑扑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在办大案子，对吧！”他一把抓住了江铠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什么大案子啊？江铠叔叔，快跟我讲讲，求你了！” 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江铠觉得又好玩又可爱。祝哥祝嫂这些年在滨城开店，儿子也没舍得送回老家，一直留在身边带着。店里忙的时候，夫妻俩都得在店里守着，那时候小安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人多的时候，祝嫂甚至都得把他背在身上。 可以说，小安是和祝哥烧烤店一起成长起来的，江铠作为店里的常客，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还清楚地记得，小安站得笔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对他说：“江铠叔叔，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做一个勇敢的警察，把所有的坏人都抓进监狱去！” 看着他着急又期待的眼神，江铠有些为难，他正想该怎么样跟小安解释警察的保密纪律，这时候，救兵出现了—— “小安！”祝嫂喝了一声。 都说严父慈母，在祝嫂家里，这种情况正好颠倒过来，祝哥对着小安总是乐呵呵的，有求必应不啰嗦，而祝嫂则是唱黑脸的那个。 所以，只这一声低喝，小安就立刻噤声，只是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冲江铠眨巴眨巴眼睛。 “小安，听话，”祝嫂放缓了语气，但态度明确，不容置疑，“你赶紧去把明天上课要带的东西放进书包，别打扰叔叔们吃饭。” “哦……”小安答应一声，乖乖垂下了头，拖着脚步步子走开了。 江铠看着他那写满了“可怜兮兮”四个字的小背影，视线略略往上一移，恰好和祝嫂的碰了个满怀。祝嫂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江铠会意。 “少波，我去和祝嫂聊两句。” 说完，江铠起身，朝柜台走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祝嫂压低了声音，朝着高少波的方向努了努嘴，“是不是……失恋了？？？” 看着祝嫂八卦之心顿起的样子，江铠心中暗自好笑。他面上不动声色，轻咳两声：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说心情不好，找我出来吃饭的。您看着，像失恋？” “嗨！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能惆怅成这样，除了失恋，还能因为啥事？这小高警官也真是的，咱小伙长这么标致，工作也拿得出手，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小江你回去跟小高讲，不怕，想要找媳妇儿的话，祝嫂这儿有的是合适的好姑娘！” 此话一出，江铠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三条黑线。 原来祝嫂是又想做她保媒拉纤的老本行。 祝嫂是个热心人，因为开着烧烤店，平时接触的人比较多，所以很多熟客都拜托她帮忙牵线搭桥的。 就连江铠，之前也被她强行作媒过，俗称“拉郎配”。 那一次的亲身经历，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得原地社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拉郎配 那一次，祝嫂提前一天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话间言辞含糊闪烁，态度模糊暧昧，任凭江铠怎么问，她也不明说是什么事儿，只让他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到店里来一趟。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江铠想着反正也是星期六，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祝嫂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天到了店里，开门的是祝哥，一见他，就尴尬地咧了咧嘴唇： “那个，小江啊，你得多担待点儿，你嫂子要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事儿。” 江铠当时还笑来着：“怎么会呢！祝哥，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祝哥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讲，只把他让进店里来，说过去就知道了。 往店里走了几步，只扫了一眼，江铠立刻就猜到是什么事儿了：还没到饭点儿，店里没有客人，祝嫂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坐着聊天，看到江铠进来，女孩略低了低头，眼睛还是偷偷地往他这里上下打量了几次，倒是祝嫂落落大方地给两人介绍： “小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江警官。小江，这是田少瑜，在咱们市第五幼儿园做老师的。” 江铠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心里头那个堵啊。 难怪祝嫂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怎么问也不明说，合着是在给他策划相亲呢！ 祝哥在厨房掌勺烤串上菜，祝嫂在江铠和田少瑜之间穿针引线，吃到一半的时候，祝嫂找了个借口就到厨房找祝哥去了。这属于相亲的标准操作，固定流程，给男女二人留出场子来。 一看无关人员均已退场，田少瑜也不再绕弯子，决定单刀直入： “江警官，我这个人说话直接，希望你别见怪。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为好，心里踏实，省的给以后留麻烦。既然选择了相亲这种方式，就是接受一项项做条件匹配，你说是吧。” 江铠强迫自己牵了牵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嗯。” “祝嫂说，你自己有住房。是全款，还是按揭呢？有学区吗？” “住房啊，是我亲戚的，我借住。” 田少瑜愣了一下：“可是……祝嫂说是你自己的啊。” 江铠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嗨，这不就是好面子嘛！你刚刚说，你喜欢直接，那我也应该坦白，更何况大家是相亲，欺骗就太不厚道了，对吧。” 田少瑜的脸色开始有点儿不好看了，顿了顿，又耐着性子问： “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你一个人，是吗？” “这个情况属实。”江铠回答得很干脆。 田少瑜的脸色稍微放晴了些。 这年头，大家都说，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对象最理想。虽然房没有，但起码另一条要求是符合的。哪知道她只开心了几秒钟，就听到江铠继续说： “我妈有一个好姐妹，是我的干妈。小时候，她一直帮着我妈照顾我，所以对我来说，她跟亲妈一样。她现在也是一个人，以后我结婚了，我干妈是一定要和我住在一起的。而且我这人孝顺，她说啥我听啥。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田少瑜勉强维持着面部表情管理：“那……挺好的，孝顺……应该的。那个……，我觉得你条件也挺好的，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呢？” “其实也不是一直没有。”江铠想了想说，“我之前谈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你知道，我这个职业是任务驱动的，有了案子，几天几夜不回家，根本没时间陪她。有时候案子破不了，心里急躁，难免迁怒身边的人，脾气也不好。时间长了，人家受不了，就分手了。” …… 那一天，祝嫂送走了脸阴沉得能下起雹子的田少瑜，回来就忍不住狠狠瞪了江铠一眼： “小江啊，你就作吧！这姑娘多好啊，长得好看，工作也好。她是幼师，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发愁不会带。这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还一通胡说八道，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嘛！以后我还怎么给别人说对象啊！……” …… 从那次以后，祝嫂吸取了教训，再也没跟江铠提过相亲的茬儿，这一回看到高少波这貌似失恋的颓废样，估计是一时技痒，又想牵一回红线了。 想到这儿，江铠赶紧开口，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嫂子，我们最近忙着一个案子，少波大概就是压力太大了。不过嫂子你别着急，等我问问他，要是想找女朋友的话，我立刻来告诉你。” 说完，赶紧转身，溜之大吉。 没想到，等他回到座位后，一直打蔫儿的高少波反倒意外地先开了口。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谢谢 “是祝嫂要给我做大媒吗？”江铠刚刚坐下来，高少波就问。 江铠也乐了：“你还挺聪明。”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高少波一边说，一边拿了一把烤串递给了江铠，“你那拉郎配的故事，言犹在耳。再结合祝嫂时不时看向我的眼神，这谜题简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况且——” 高少波顿了一下，勾了勾唇角： “铠哥你忘了吗，在咱们重案组，我的听力可是出了名的好。” 江铠心里莫名地咯噔响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高少波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苦涩。 江铠的胸中瞬间泛起了隐隐的凄凉况味，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多说。 倒是高少波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又主动问了他一个问题： “铠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顾屿凌的呢？” 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江铠的脑子里忽然闪过第一次在现场看到顾屿凌时的样子，面对焦尸，她冷静得异乎寻常。 想起在天台时，她拒绝自己趋吉避凶的提议，执意要跟他一起想办法抓捕郑晓东。 那天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她身后拉开一个斜斜的影子。那场景美得像一幅画，定格在江铠的脑海里。 他很笃定，到一百岁的时候，即使自己视线模糊，发白齿摇，这幅画也依然会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时候，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这个女孩会如此亲密。 “我还真是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节点，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吧。”江铠笑着摇头，脸上的表情是压抑不住的幸福和甜蜜。 可能爱情就是这样吧。 如果能条分缕析，时间节点无比清晰，因果逻辑严丝合缝，也就不是爱情了吧。 高少波仿佛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他拿起一张薄饼，摊开放在左手里，将烤串上的肉块撸到饼上，然后又往里面加了鸡蛋皮、黄瓜丝，仔仔细细地卷起来，卷好之后却放到了一边。 “铠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小柔吗？” “为什么？” 高少波顿了一下： “其实，在小柔之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心仪的女孩。我们两个从小学就是同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之间，到了青春期，其实总会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情愫，说是爱，肯定有点儿过了，应该就是好感吧。这种好感，要是往前推推，就可以发展成喜欢，要是往后拉拉，也就止步于此了。 可能那个时候情窦初开吧，两个人都比较腼腆，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后来，我考上警校，当了刑警。她学的是城市规划，毕业后到我们家乡的设计院工作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轨迹，之前的那点儿暧昧自然也就搁置下来了。 直到有一次，我回老家，我们两个居然在饭店偶遇了，自然而然地，就又开始了联系，聊天越来越密，有一天，她含蓄地向我表达了她的心意。” “那时候，你刚来咱们重案组不久吧。”江铠内心了然。 他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高少波经常看着手机傻笑，脸还时不时地红一下。有时候兴奋起来，在走廊里还要吹几声口哨。他和孟明开玩笑说，这小子肯定是在撩妹，看他那一副风骚的模样。 高少波笑了：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呢，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群众的眼睛果真是雪亮啊！”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那个姑娘是个很腼腆，很含蓄的人，这样的姑娘，喜欢你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她只会用各种暗示，话里有话的方式，希望你能明白。” “所以，你是装傻不接话茬，还是直接拒绝了？”江铠问。 高少波想了想：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我有回应，但说得也很隐晦。我对她说，我的工作性质，难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所以短时期内，不想考虑个人问题，免得害了别人。” “她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说。后来听她朋友说，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了。铠哥——” 高少波定定地看着江铠，问道： “你觉得，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江铠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几秒钟之后，说： “求仁得仁，如释重负？” 说完，他皱皱眉，代入一下，似乎觉得不对劲。 果然，高少波摇头：“我也以为会是如释重负，毕竟这结果正是我想要的。没想到，我反而更郁闷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失落。” 江铠心领神会，他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正在于此。 高少波笑：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心理吧。虽然自己想的很清楚，为了不拖累她而拒绝这段感情，但是，当她真的就这样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又不是滋味。我想，大概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她坚持和争取一下的。后来——” 高少波顿了顿：“我在警局门口遇到了小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线：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姑娘。阳光、自信、活泼、开朗，有的时候鬼马精灵，有的时候温柔似水。这样的女人，怎么会不想和她靠得再近一点儿呢？ 但是相处时间越长，我心里就越没底。毕竟，我和她的条件差太多了。用一句流行的，文绉绉的话来说，我和小柔‘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一次去医院探望黄育徳，被黄子谦奚落之后，我实在没忍住，跟小柔提出，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在一起是否合适。” 高少波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目光也更加温柔。 那一次在五福临门烤鸭店，小柔是怎么说来着？ 她说，两个人如果是真爱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们搁置这段感情。 是啊，高少波后来也想明白了—— 哪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两个人，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是在一起最好的理由。 那一天，黄语柔强硬的态度和冷冷的话语，着实让高少波感觉到很意外。 这个平时温柔乖巧的女孩，在爱情里，居然比他更有勇气。 她没有如预想当中那样红了眼睛，委屈得吧嗒吧嗒掉眼泪，反而是竖起杏眼，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高少波轻轻舒了口气，“我知道，小柔是彻底走进我的心里来了。” 说完后，高少波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烧烤的烟火气氤氲着，熨贴了每一个食客的味蕾。 江铠正想着该说些什么，高少波忽然轻声对他说： “铠哥，我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从大峪口回来之后，这一段时间，我心里一直乱得很，理不出个头绪来。刚刚跟你唠叨了这么一大通之后，整个人忽然感觉轻快多了。” 江铠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高少波想的是什么，正沉吟着思考该如何回应的时候，高少波披头抛出的一句让他怔愣住了： “铠哥，姜江法医的报告，你看过了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天鹅挽歌 江铠被他这冷不防的一百八十度话题大转弯给问得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你是说黄子谦的验尸报告，从刀刺入的角度分析出来的，凶手和被害人的身高差吗？” 高少波没有说话，算作是默认。 “虽然这可以算作是一个疑点，但是姜江也说了，这只能是一个参考，不能算作决定性的证据。因为刀刺入身体的角度，除了身高之外，还可能受其他的因素影响，比如当时两个人所处的位置等等。所以，如果单纯因为这个就怀疑小柔，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高少波垂下头，唇角向上勾了勾，再抬起头看向江铠的时候，目光忽然一沉： “铠哥，我并没有提怀疑小柔。” 江铠感觉半天上有一道雷正劈在脑门儿上，让他把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部都噎在了嗓子眼儿里，最后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他的内心无比清楚，此刻，哪怕再多说一个字，都有欲盖弥彰的意思，最好的应对方式是索性沉默。 是啊，高少波从始到终都没有一个字提到怀疑黄语柔，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自己也对黄语柔有所怀疑啊。 高少波唇边漾起的笑，带着几分自嘲和讥诮： “铠哥，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的耳朵是咱们重案组出了名的好。” …… *** 这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兴味索然，结账的时候，祝嫂看着桌子上满满的，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又看看高少波和江铠一个比一个凝重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嘀咕：没听说过失恋还传染的啊…… 祝嫂暗自思忖着，江铠刚刚“被传染”，症状再怎么样，与“原发者”高少波相比，也应该是轻一些的，于是衡量再三，还是看向他问道： “这些吃的……咱们……打包吧？” 最终的结果是，江铠拎着两个塑料袋，和高少波一前一后离开了祝哥烧烤店。 江铠提出要开车送高少波回去，但被他果断拒绝了： “铠哥，我想自己走一会儿。”高少波顿了顿，“心里有点儿乱，吹吹风，可能清醒一点儿。” 江铠点点头，没再勉强，只是嘱咐他早点儿回家休息，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江铠车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远，高少波伸手狠狠捏了捏眉心，抬腿信步就往一个方向走，然而，走出几步之后才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他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前面的人走，跟丢一个，再随机找一个，就那么机械地跟着。 也好，至少是在动的，不至于停滞在原地。 路过一个停车场，最近的一辆车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白色的mini Cooper，和黄语柔的那辆一样。 高少波心念一动，视线下移——车牌号不一样。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只这一瞬间，心底的许多复杂念头，一掠而过。 那天，也是这样，他站在车外。 不同的是，黄语柔在车里。 她正捧着手机在看，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自己站在车外。 正好吓她一跳，逗逗她。 高少波这么想着，刚要拉开车门的时候，却一眼瞥见黄语柔眼睛里的晶莹一闪，一颗泪珠划过脸颊，滴在地上。 高少波一下子愣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黄语柔的喃喃低语，夹杂着极力压抑住的啜泣声，透过车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高少波没想到黄语柔正站在他家的门口，听到动静，转头看到是他的时候，立刻笑嘻嘻地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吃烧烤了？” 高少波一愣：“你怎么知道？铠哥跟你说的？” 黄语柔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扽了扽：“一身的烟熏火燎味儿！” 说完，她乜斜了高少波一眼：“还是重案组的刑警呢！侦查能力还不如我这个无知少女。” 高少波尴尬地笑笑，含糊敷衍道：“我一向都没有你聪明的啊。” 说话间，高少波开门，两人进了屋。 “小柔，”高少波扶着她的肩膀，语气柔和又满含歉意，“我头有点儿疼，想休息一会儿，你自己看会儿电视，或者玩会儿游戏，好吗？” “怎么不舒服了呢？”黄语柔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 “我没事。”高少波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可能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吹了冷风。” “既然不舒服，那就去躺会儿吧。”黄语柔温柔地关心道，“不用担心我，我正好有一部电影想看呢，一会儿我自己投屏。” 说完，往他身上靠了靠，高少波搂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朝卧室走去。 高少波住的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开放式的厨房和吧台式设计的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 卧室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但他进入房间后，将门关上，还是觉得那些喧嚣搅嚷到底被隔绝了不少。黄语柔在客厅活动而发出的声音，遥远得像是背景音，这反而收到了一种以动衬静的效果。 高少波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当中，他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门被慢慢地推开，黄语柔的身影闪了进来。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床边的时候，俯下身子看她，低声试探： “少波？” 身上散发着的，是她日常最喜欢的用的，祖玛珑橙花香水的味道，闻起来有一种清冽纯净的感觉。柔软的长发有几缕垂下来，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丝的痒。 大概是看他一直闭着眼睛没反应，黄语柔没再说话，在他的床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又出去了。 门关上之后，随即响起来的就是电热水壶的灌水声，插上插座的声音，最后是动作幅度很轻的，坐回到沙发上的声音。 高少波慢慢起身，轻轻地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客厅的光在黑暗的卧室地上拉开扇形的一块，电热水壶工作时发出的低低嗡声在客厅里蔓延开来。 黄语柔在沙发上坐着，低头仔细削一个苹果，长长的果皮挂下来，伴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她脸上的表情是平和轻快的，甚至嘴角边浮起的笑都看得出明显的幸福意味。 高少波的思绪不觉飘了开去，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那个嘈杂的停车场，透过车窗，看到的黄语柔的侧影。 她的声音，悲伤得如同天鹅凄美的挽歌。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经历过心机翻覆，就更向往简单纯粹 苹果很快削好了，黄语柔拿着水果刀，熟练地将它切成小块儿，然后在橱柜里找出了一个玻璃碗盛进去，又拿了个杯子，从电热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来。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着杯口，走回到沙发边上，将杯子和玻璃碗放到茶几上。 大概是刚烧开的水太烫了，放下杯子之后，黄语柔一只手抬起来，在空中使劲儿甩啊甩的，还是缓不过来，又搓着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地吹着气。 高少波看着她又可爱又有些小狼狈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其实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和她开诚布公，好好谈谈的。 其实，他之所以会和江铠成为好哥们、好搭档，又因缘际会和黄语柔看对了眼，谈起了恋爱，细想起来，冥冥中是有一些“同类相吸”的规律在的。 江铠、黄语柔，还有他自己，每个人的家庭都有自己不一样的复杂。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高少波在对待感情的时候，有着某种程度的精神洁癖。亲情无法选择，但是在友情和爱情方面，他极其渴望简单和纯粹。 要肝胆相照，共同进退的朋友，所以他和江铠成了哥们，也庆幸组里的其他人，孟明、晓蓉，还有新加入没多久的顾屿凌都是同类人，直接仗义，有一说一。 涉及到爱情的时候，更想要最全心全意的爱人。 初识黄语柔的时候，只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单纯可爱的姑娘，但随着认识的深入，才发现，她和自己的预期相距越来越远…… 那天无意中在停车场听到她夹杂着啜泣的喃喃，其中的一句，像一记重拳，照着他的面门上狠狠一击： “我后悔了，当时不应该把高少波拖下水的。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真的努力试过了，如果我还是不能真的爱上他，那我该怎么办呢？……” 高少波站在车外，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带着冰碴儿的凉水。哪怕是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心绪难以名状的复杂，而且这复杂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愤怒。 如果不爱，就干脆跟他坦白，他绝对不会纠缠着不放手的。何必要虚情假意维持着呢？难道他已经到了需要别人施舍爱情的可悲境地了？！ 他当时就想拉开车门，当面锣对面鼓地跟她说个清楚明白，但是下一秒，他却一个转身闪进旁边的巷子里，给黄语柔发了一条信息，跟她说自己临时有任务，约会取消。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什么都没有说。 或者，是舍不得说吧。 尤其是今晚，在卧室门后，看到黄语柔在自己的公寓里自在松弛的样子，高少波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些生死相许的，所谓全心全意的爱，其实比不过这个平常的夜晚，他告诉她，自己觉得不舒服，安静躺下，而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穿梭着，放轻手脚，给他切好了苹果，晾一杯温热的水。 高少波叹气，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黄语柔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挽住他的胳膊，问他： “睡醒了？头还疼吗？我给你削了一个苹果，要不要吃两口？” 高少波点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黄语柔从牙签筒里拿出两根牙签，扎在苹果片上，连玻璃碗一起递给他： “你橱柜里没有水果叉，就用牙签吧，慢慢吃。想喝水吗？我晾了一杯。” 说着，她用手背碰了碰杯子，眉头轻皱了一下： “还有点儿烫呢。” “没关系，那就再等一会儿吧。” 高少波拈起牙签，吃了两片苹果，然后放下，将黄语柔的手握住，看着她，目光柔软。 从大峪口回来之后，黄语柔瘦了一大圈，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地纤细苍白，她的眼睛沉静的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睫毛垂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高少波伸手去搂她。 刚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高少波就敏锐地感觉到黄语柔的身体僵了一下，她的嘴角向上翘了翘，然后向他靠过来，作为回应。 高少波低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小柔，我没有跟你讲过我家里的事情吧。” 黄语柔摇了摇头，好奇心被撩拨了起来：“你家里……怎么了？” 高少波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唇角带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往事如烟，何况家事多半是鸡零狗碎，一时间，他反倒不知该从何讲起了： “高一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具体原因，没人告诉我。总之，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妈带着我搬了出去。那时候，我爸的装修公司生意正红火，但我妈硬是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没有要。没过多久，我爸就再娶了。 破镜难重圆，有些关系，一旦破裂了，就不可能再恢复了。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也正是最叛逆的年纪。那些年，我基本上和我爸断绝了来往。刚开始，逢年过节，他还会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回去吃顿饭，后来他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对我的心也就淡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段时间，我就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不要我们母子俩，我就偏要争一口气给他看。我拼命地学习，顺利考上了警校。 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我爸得了急病，病情凶险，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次。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医院去见他一面，别留下遗憾，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毕业典礼的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我爸请的律师，特地通知我，我爸决定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他的财产，一分钱都别想，这个家门，我也不用再进了。” 黄语柔挽着他胳膊的手，用力握了握，高少波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那个律师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平静得连一丝丝的波澜都没有。从我和我妈走出那个家门的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再回去。现在他不过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把我踢出门。这样一来，在别人面前，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是他不管我，是我不孝顺。他的新老婆也去了一块儿心病，不用提防着我哪天再回来，跟她儿子争财产。所以小柔你看——” 高少波顿了一下： “在某些时候，所谓的血缘，并不等同于亲情。有些有血缘关系的人，甚至都比不上朋友。我妈常说一句话，叫做‘东家不知西家，和尚不知道家’，意思就是家家都有不如意的事，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说完，高少波沉默了一会儿。 回想起这些事，在当时心里有着终于出了一口气的快感，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果然，爱的背面不是恨，用“漠不关心”来形容，大概更合适一些吧。 黄语柔却以为他是在难过，叹了一口气，开口安慰他： “你说的没错，家家都有一笔算不清的账。其实，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想听听我和我妈妈的故事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橘子和黑影 听到黄语柔主动想谈谈母亲姚兰的事，高少波心里颇为意外。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特意认真看了一遍国际刑警方面提供的，关于黄育徳涉及跨境人口走私，参与经营非法色情服务的资料，并注意到了其中值得推敲的细节。 比如，黄育徳曾经在境外和人蛇头子有过一次重要的会面，而在这之后，黄家的红酒生意就开始了跨越式的增长。 黄育徳这一次出境，是受到当地的酒厂邀请，携妻子姚兰一起，前去参加酒厂的周年庆典，更加值得玩味的是，在这次旅行中，姚兰突发急病，客死异乡，再回到滨城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盒骨灰。 高少波计算过，那个时候，黄语柔应该只有四岁，他觉得对于这件事，黄语柔应该是没有记忆的。 没想到，她居然记得。 “我记忆里的妈妈，就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如果不是爸爸书房里的那张照片，我可能连她的脸都不记得了。但是，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妈妈身上的味道，还有她手心里的温度。因为她总喜欢抱着我，让我自己走路的时候，也一定会紧紧牵着我的手。 妈妈很喜欢穿高跟鞋，红色的、黑色的、米色的、银色的，鞋跟真细啊，我会一直盯着她的脚看，生怕一不小心，鞋跟折断了，妈妈会摔跤。” 黄语柔轻笑了一声，复又长长叹了口气： “那次，妈妈和爸爸出门前，我哭得很厉害，抱着她的腿，死死的，说什么都不撒手。妈妈没办法，只好顺手拿了一个橘子给我，跟我说，她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门，让我乖乖听话，在家里等着。”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记忆里，四岁的黄语柔抽泣着问，眼睛盯着手里的橘子，小小的手指在橘子皮上摩挲着。 妈妈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指了指她手里的橘子： “妮妮乖，等到这块绿色的橘子皮变了颜色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 后来，每每回忆起这个情景的时候，连黄语柔自己也不由得感慨。 小孩子的注意力真是奇怪，很多重要的事情不记得，反而一些细枝末节却在记忆里无比的清晰。 比如，妈妈的高跟鞋。 再比如，那个橘子。 那个橘子的个头很大，她要用两只手才能完全握住，果皮光滑柔软，大部分都是鲜艳的橙色，只有妈妈指着的那一小块还泛着绿。鼻子凑近了，就能闻到清新的果香。 妈妈走后，这个橘子她片刻都不离身，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隔一会儿就要拿起来，捧到眼睛跟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看那一块绿色有没有变小了一点点。 橘子顶上嫩绿的叶子枯了，她哭一回。 干枯的叶子掉了，她又哭了一回。 终于有一天，当时在家里负责带她的保姆孙阿姨告诉她，妈妈爸爸要回来了。 那一天，她就一直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怀里抱着那个橘子，从夕阳西下等到暮色四合，孙阿姨一遍又一遍地哄她，她就是不肯回去。 “妮妮听话，爸爸来电话，说今天回不来了。跟阿姨进屋去，好不好？” 黄语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还倔强地捂住了耳朵。 末了，她还是被哄进了屋。 因为她太累了，迷迷糊糊地被孙阿姨抱了回去。 她依然每天都抱着那个橘子，比最喜欢的芭比娃娃还宝贝，谁都不准碰一下。 最后，那个橘子还是烂掉了。 她依然不让别人扔掉，因为她觉得，那个橘子只是生病了，她应该照顾它，让它赶快好起来。 毕竟，这是一只肩负着她和妈妈承诺的橘子啊。 她找来了一个小盒子，把自己柔软的羊绒围巾铺在下面，将橘子安妥地放好，又掀起一角给它盖上。 还学着妈妈哄她睡觉时的样子，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凑近了温柔地安慰道： “别担心，生病了没关系，好好休息就会好的。” 然而，橘子终究还是越烂越厉害了。 那天，她自己踢踏踢踏地拿着，把橘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在垃圾桶边儿上站了一会儿，眼睛只盯着自己沾满了汁水的手，怔愣。 没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只不过，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拒绝吃橘子，碰都不碰一下。 虽然心中泛起苦涩的况味，黄语柔的唇角依然浮着一抹笑：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也是会骗人的。” 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鼻子发酸，眼前忽然模糊。 “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话算话。” “任何时候都会吗？” 高少波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一字一顿，郑重道： “任何时候。” 他拉起她的手： “小柔，别自己一个人硬扛着，相信我，我和铠哥都能帮你，为时不晚的。” 黄语柔看着他，脸色苍白得看不出一丁点儿血色，嘴唇微微翕动，身体似乎在发抖，垂下来的几缕发丝一直在晃动，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手冰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她偏开目光，将手从高少波的手心里抽出来： “我……有点儿饿了。刚才看到你橱柜里有方便面，我去煮两包，咱们一起吃点儿吧。你要加鸡蛋，还是香肠？” …… *** 和丁玲一起吃过火锅，顾屿凌提出想走走，而丁玲还有稿子要赶，于是两人在火锅店门口做别。 顾屿凌信步沿街走，这是滨城十分热闹的商业街。两边的饭店、酒吧、夜场正是上客的时候。 为了招揽生意，有的店还请了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往店门口边上一站，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弄，流水般的乐声淙淙而出。 伤感的歌，痴情的歌，都跟爱情有关，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倾听观赏。那些流行的，传唱度高的，还有不少人跟着唱，大有发展成合唱的势头。 曲终，喝彩声，鼓掌声，兴奋又热烈。 顾屿凌笑笑。 她想起大学时听过的一场讲座，主讲人是中文系一个很有名气的教授，他讲到元好问时曾经动情地感慨道： “‘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只这一句，元遗山先生就可以不朽了！” 是啊，这世上，除了少数极具慧根，活得特别明白通透的之外，大多数人，一生兜兜转转，绕不过的，说穿了，总不过是情爱两个字。 顾屿凌站定，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周边的店铺。 真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烧烤，小吃，潮玩，还有那种一打眼就知道是作假的古玩店。 紧接着，顾屿凌的目光在一处定了格： 那是整条街上光线最昏暗的小巷子，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一大团黑影，起伏着，攒动着。 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去听的时候，还隐约可以听到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X你妈的！敢惹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给我狠狠地打！” 那一团黑影晃动得更加明显了，这时候正好一曲终了，音乐停下来，吃痛的闷哼声，呻*吟*声，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顾屿凌一刻也不敢犹豫，拔腿就往黑影的方向跑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熟人 是打架，而且还是群殴。 四个人，五大三粗，气势汹汹。 挨打的只有一个，大概被打懵了，看起来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在拳脚相加间听到微弱的闷哼声。 顾屿凌心中咯噔一声，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随即大喝： “警察，住手！” 那团黑影的攒动停了下来，纷纷站直了身体，齐刷刷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其中一个人向她走近了两步，看起来应该是为首的。 他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一直在暗巷里打人，相比而言，顾屿凌是站在有光的地方，看不清楚脸，但大概的身形轮廓还是分明的。他看清了，来人是个高挑纤瘦的女孩。 估计是傻不愣登，还想着见义勇为的当代脆皮大学生？ “呦，原来是个小美女啊！美女，你妈妈没教过你天黑了要赶紧回家吗？还想冒充警察，行侠仗义啊。赶紧滚，妈的，小心一会儿老子连你一起收拾。招呼美女，我们可是很有经验的～” 他油滑的语气里，有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明显威胁。 说完，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顾屿凌，眼神凌厉狰狞，右手举起来，停在半空，轻轻一摆，后面的人收到了指令，新一轮的殴打立刻开始。 可能是因为刚刚片刻的喘息，身体的知觉恢复了不少，被打的那一个发出的惨叫声明显大了许多。 为首的那一个冷哼一声，朝顾屿凌脚下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往回走： “打！给我往死里打！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王八蛋！谁敢多管闲事，连她一块儿打！” 此话一出，那三人似乎受到了鼓舞，下手更快更狠，醋钵一般地拳头，雨点儿一样砸下来。 不能再耽搁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屿凌眼角瞥见不远处歪着一把缺了一条腿儿的椅子，大概是被哪个店家给扔出来的。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对准了，飞起一脚踢在椅子边缘处。那椅子浑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奔为首那人的膝盖而去，那人身子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忙不迭收腿，双手撑住地面想站起来。 正狼狈间，顾屿凌已经直奔他过来了。 到了跟前，没有一秒的犹豫，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同时身子跃起，伸手扥住他的衣服后领，狠狠一勒，往旁边一拽，然后顺势往另一个人身边划去，伏地，同时抱住两个人的小腿使劲拖，直接把那两人放倒，然后摁地起身，稳稳地在地上站住了。 没和她交手的那个人，手还攥着拳头，保持着刚刚殴打别人的姿势，嘴巴张得大大的，活像大写的字母O，久久都合不拢，几乎可以塞进一个大鸭蛋。 这速度，这身手，等于是一对四，瞬间扭转战局。 “妈的！”为首那个从地上站起来，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咒骂道，“找死！揍她！” 话音未落，怒吼一声，向着顾屿凌冲了过来。 他身子比顾屿凌壮很多，又有点儿功夫底子，刚刚看她是个小姑娘，满心轻慢，眼皮儿都懒得夹她一下，一时大意，没有提防住才吃了亏。 这会儿正面交锋，再加上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出手时都是老拳。几回合下来，顾屿凌很快就意识到，不能硬拼。更何况，好虎架不住群狼，自己毕竟是一打四。 顾屿凌想清楚了，迅速制定好了应对策略，在立刻就要跟为首那个短兵相接的时候，身子忽然一拧，直接从那人身侧滑过，但还不忘在他肋下狠切一掌。那人吃痛，本能地大叫一声。 接下来如法炮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操作，总体原则就是不跟对方硬碰硬。 顾屿凌身子灵活，反应快，周旋于其间，如游鱼一般，好几次都是眼看着就要打到她，被她身子一晃，就扑了个空，反倒是顾屿凌这一边，每次都能反击得手。 要么薅一把头发，要么觑个空，狠抽一巴掌，要么削对方的下盘。 这几个人也是混江湖的老手了，几个回合下来，就意识到自己是遇上硬点子了。 为首的那一个咬咬牙，低吼了一声：“撤！” 还别说，这伙人组织纪律性还真是强，令行禁止，几个人立刻停手，撒腿就跑。 顾屿凌追出几步后就停下了。 在融融的夜色中，这条巷子更显的幽深，再往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盲目冒险，等于自杀。” 江铠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江铠和她正坐在警局食堂里，边吃饭，边讨论跟罪犯对上的时候，该怎么过招。 “打得过，当然是直接给他撂倒，但是如果打不过的话，就得智取，必要的时候，偷袭，诱敌，甚至所谓的阴招，总之一句话，能用的都得用上。” 顾屿凌放下筷子，眉头皱了皱： “偷袭？阴招？？会不会太影响我们的正面形象了？” “形象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你不是一直追求升职加薪吗？只要能打赢，把嫌疑人抓住，立功了就行！跟罪犯讲什么武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屿凌想了想： “可是，每次执行抓捕任务，第一个冲出去的都是你啊。那阵势，就跟脱缰的野狗似的，拽都拽不住。上次叶队给咱们开会的时候，不是还说你是拼命三郎，特意嘱咐你要保持冷静吗？” “你说谁是野狗？！”江铠白了她一眼，屈起指节在她脑门上假意敲了一下，“再说了，你能和我一样吗？我是男的！” 江铠夹起一块五花三层，肥瘦配比堪称完美的五花肉，送进嘴里，脸上那心满意足的表情，神似吃完罐头后，美滋滋回味的猫。 顾屿凌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使劲往下拽着嘴角，说： “你这可是职场性别歧视啊！” 江铠不以为意： “怎么了？信不信我还敢职场骚扰？” 说着，他的胳膊忽然箍住了她的腰。 猝不及防。 顾屿凌完全没想到江铠会在警局餐厅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她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身体一下子紧绷——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从座椅上弹起来，站在了地上。 附近有几个人被她动作发出的声音吸引，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看过来，与她对视的瞬间，立刻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炫饭。 顾屿凌重新坐下，只感觉面颊温热的发烫，转头，两道锥子一样的目光，直直地朝江铠狠扎过去。 重案组副队长的心理素质果然了得。 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一脸无辜地又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后来，类似这种“性别歧视”的双标事件又发生了几次，顾屿凌终于忍不住冲他发脾气： “我也是刑警！为什么你能冲，我要么留守，要么殿后？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对我的能力不信任？” 江铠不怒反笑，他退后两步，看她。 满脸愠色，气鼓鼓的，但眼睛里却带着清亮的光。 他耐心地解释说： “在咱们重案组里，你，还有晓榕，当然都是优秀的刑警。但我总觉得，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些区别的。所以，只要情况允许，我们几个男人还是应该挡在你们前面。不过，我承认，可能我多少带着些私心吧——” 江铠顿了一下： “我不想你受伤，最起码，在我面前，不可以。” 顾屿凌静静地看着他。 江铠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现在回想起来，顾屿凌总觉得，那天江铠的笑里，有着一些深长的意味，而这意味，她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时，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吃痛的“哎呦”，随即是窸窸窣窣，衣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顾屿凌转身，原来是那个被群殴的人缓过劲儿来，挣扎着站了起来。 在巷子里待了这么久，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此时，月亮也正好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借着清冷的月光，顾屿凌看清楚了此人的脸，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呦，原来还是个熟人……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恩客 顾屿凌从包里摸出纸巾，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擦一下吧。” “谢了，女侠。” 这人摆摆手，没有接纸巾，挣扎着站起来之后，靠着墙，平衡住身体，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然后再去警局报警备案吧。” “不用了，朋友之间，一场误会。女侠你先走吧，大恩不言谢，我在老城区开了一家信息调查公司，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免费！” 顾屿凌冷笑一声，再开口时，声音提高了几分： “杜雨，你是真的没认出我吗？” 女侠居然认识他？还能叫得出他的名字？？ 难道是曾经找过他的客户？ 杜雨的大脑极速运转，一瞬间，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快速地搜索了一遍，在他的客户里，好像没有身手这么好的一位啊！ 不过这个声音……，似乎确凿是在哪里听过的。 是在哪里呢？ 顾屿凌的嘴角浮着一抹笑，她双臂抱在胸前，拿出十分的耐心，并不着急催促，只等着他回想。 杜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救命恩人。 光从她的身后照过来，脸看得并不清楚，只能是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轮廓…… 杜雨的脑子里火花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又抓它不住。 顾屿凌嘴角向上扬了扬，特意朝着他走了两步，俯下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 “仔细看看，还认识我吗？”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火花，突然噼里啪啦爆了，杜雨啊一声，叫了出来。 “美女……警官？” “不错，看来没被打傻。”顾屿凌满意地点点头，“走吧，跟我回警局，备案，验伤。” “不用，真不用！”杜雨忙不迭摆手，“就是一点儿皮外伤而已，就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每天工作也很忙嘛！” 说完，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身上疼得要命，还要拼命向上扯嘴角，那表情真是比哭还难看。 顾屿凌鼻子里哼了一声： “虽然报不报案你有决定权，但职责所在，我还是要提醒你，刚刚那几个人对你下手可够狠的，就算不是要你的命，也是想把你给打残。为了你自身的安全着想，向警方求助，是你最好的选择。” “美女警官，你放心吧。”杜雨大剌剌地笑，“你觉得像我这么惜命的人，心里会没数吗？跟你说实话，我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真算是不错呢！” “怎么？”顾屿凌乜斜了他一眼，“又在干你那吃完原告吃被告的老本行？这回是碰上硬茬儿了吧。” “美女，你是警官，说话可要有凭证啊！”杜雨一本正经地反驳，委屈的表情中，居然还带出几分真诚来。 顾屿凌心中暗自感慨道：这无赖的演技还真是不错。要不是之前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的话，我还真就相信了！ “美女警官，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开工作室也是照章纳税，凭本事吃饭的。只不过呢，我最近确实交了一步好运，来了个恩客，接连给了我好几个大单呢！” 说到这儿，杜雨眼珠子一转，唇角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还别说，等有时间了，我真得去找个靠谱的大师，好好给我算一卦。别人是有贵人相助，我是命中注定有女人相助。先是有美女照顾我的生意，给我送来白花花的银子。现在是有女侠出手相救，让我全身而退，化险为夷。” 女人？ 顾屿凌挑眉，不屑地冷笑出声： “你行啊，杜雨，你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不但敲诈勒索，现在还开始打女人的主意赚钱了。哼！活该你挨打！我告诉你，奸情是要出人命的。你可未必总有这样的好运，下一次再挨打的时候，可不一定有人能救你。” “嗨，美女警官，你想到哪里去了！” 杜雨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我都说了，我是正人君子！我和那个小美女，是纯洁的雇佣关系。我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了，那小美女她哥，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我侦探社的那个江警官，而且，她本人还交了一个警察男朋友呢！你说，我敢跟她起什么幺蛾子吗？我可没有那种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瘾！” 顾屿凌心里咯噔响了一声，追问： “小柔？你说的这个人，是黄语柔？她是你的客户？她找你，是为了查什么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追问，杜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还能有什么，就是富贵人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呗，说穿了，也没啥新鲜的！不过——” 杜雨顿了顿，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唇角向上扬了扬，形成了一个狡黠的弧度： “她家的事儿，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警官，杨贵妃你知道吧，当年杨贵妃是唐明皇的儿媳，人家寿王把杨贵妃献出去，是迫于无奈，不敢违抗君命。这个黄家就不一样了，青出于蓝，嫡长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方便将来抢班夺权，愣是把自己的小情人儿送上了老爹的床。警官，你说这也算得上是极品的瓜了吧。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杜雨叹了口气，摇头： “现在，好多人打着给孩子留个伴儿的旗号生二胎、三胎的，其实都是扯淡！什么伴儿不伴儿的，抢江山的时候，谁都恨不得整死对方，让自己成为唯一太子！什么手足情深、父子伦常，在钱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你说是吧，美女警官？” 顾屿凌没有搭理他，脑子里思考的，还是刚刚得到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黄语柔发现了黄子谦把自己的情人送给了黄育徳，所以找到你，让你去调查证实，对吗？” 没等杜雨回答，顾屿凌抬起眼睛，目光猛然聚焦到他的身上，声音蓦地提高了八度： “杜雨，你都查到什么了？” “这样不太好吧……”杜雨站直了身体，右手扶着左边肩膀，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美女警官，我刚刚说了，我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干我们这行的，也有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啊，你说是吧？” 顾屿凌面上一冷，两步走到杜雨面前，一把搡拎起他的衣领：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没关系——” 她的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一字一顿的：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说到这儿，她凑向杜雨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可以狠狠收拾你一顿，但留不下一点儿痕迹。再不然，我们警队还有心理专家，催眠你听说过吧。到时候，不光是这件事儿，你有多少货，我就掏多少。” 杜雨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好像有人顺着衣领，给他灌进一盆带着冰块的水，寒意透过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往骨髓里渗进去。 哆嗦之际，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顾屿凌一手拿着鞭子，一手举着镣铐，半眯着眼睛看他，目光凌厉：“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杜雨冷不防打了个寒噤，刚刚顾屿凌一个人打跑四个大汉的情景，仿佛又在他眼前两倍速重演了一遍。 他这样的人，就像是常年浸泡在油里的钢珠子，滑头得厉害，哪能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呢！ 想到这儿，杜雨立刻将头一昂，胸脯挺起，周身居然散发出一种正义凛然，嫉恶如仇的豪气来： “警官，咱从小就接受道德法制教育，在大是大非面前，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职业道德固然要遵守，但是和警方合作更是每一个好市民应尽的责任。您放心，我查到的所有资料，全部都会上交给警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铠哥他是不是有问题？ 顾屿凌考入警校的那一年，警校的新校区刚刚建成。在主教学楼的前面，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阶梯的尽头立着一块泰山石，上面勒着校训—— 永远忠于正义。 这个是顾屿凌最喜欢的校园角落，而且她觉得那里的磁场有神奇的效果。 每次只要感觉自己疲惫，能量低，她总喜欢站在台阶上，看着这六个红色的，遒劲的字，大概只要几分钟，就会有满血复活的神奇效果。 这一招，在她读书期间，几乎是百试百灵。 然而，这一次她如法炮制的时候，这屡试不爽的绝招，居然失灵了。 可能是因为光看照片感受不到磁场？必须得到现场去才有效？？ 顾屿凌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熄屏，放到了一边。 叮咚一声响，刚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顾屿凌打开一看，不由得乐了—— 是晓蓉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她的星座博主绿生生男神的公众号里，某一篇文章的截图，其中的一段，晓蓉还特意用红色的记号笔圈了起来： “爱情运势方面，本周最为亮眼的，非狮子座莫属。单身的狮子，本周有望邂逅浪漫有趣的伴侣，而有伴侣的狮子，两个人的感情会更加趋于稳定，产生更多的了解和心灵的共鸣，这一切会助推两人的关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有求婚计划的狮子，本周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如果期待小宝宝的夫妻，本周可以多多努力，有很大的几率达成心愿哦。” 照片上“新的阶段”和“小宝宝”这几个字的下面，晓蓉还特地划了三条醒目的下划线。 新的阶段…… 呵呵，还别说，分手怎么不算是一个新阶段呢？ 顾屿凌伸手拧了拧眉心。 “小师妹——” 晓蓉从对面凑近了，压低声音叫她： “你和恺哥，最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顾屿凌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敷衍了一句：“没有啊。” 末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 晓蓉一脸不可置信，看她的眼神，既不可置信，又好像有那么几分对智障人士的关爱和怜悯： “是个人都能看出你们最近古古怪怪的啊！以前，你们成天眉目传情，瞟对方一眼，那眼神都能隔空拉丝。可是，最近性张力都变成性缩力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见顾屿凌没有反驳，晓蓉也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想事情。忽然，她倒吸一口凉气，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蹿到顾屿凌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哎？” “嗯？” “小师妹，你和恺哥，交往也有一阵子了吧。” “嗯。” “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更近一步？” 晓蓉眼睛滴溜溜转，八卦的精神武装到全身的每一根汗毛。 “没。” 顾屿凌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卷宗资料。 晓蓉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自言自语开了： “这不太合乎常理啊，孤男寡女的，大把机会……哎！” 晓蓉一惊一乍，顾屿凌不由得抬起头看她。 晓蓉神秘兮兮地又往她面前凑了凑： “小师妹，你跟我说实话，”晓蓉将声音压到极低，“恺哥他……是不是有问题？” “哈？！” “他不会是……不行吧……” 顾屿凌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感慨，这晓蓉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果然清奇！ “一定是有问题，对不对！” 见顾屿凌不反驳，晓蓉的脑子里响了一声Bingo，觉得自己简直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我跟你说啊，小师妹，男人都是性动物，我原先就觉得，像铠哥这种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的，血气方刚的，居然还能凭实力单身这么久，这简直是不符合常理啊！现在看你这个反应，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有问题！ 我跟你说啊，小师妹，这事儿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以我多年对爱情的研究经验，越是外表上看着高大威猛，英俊帅气的男人，那方面可能反而有问题呢！你现在是有情饮水饱，觉得其他都不重要。等你真的嫁给他，你就该后悔了。听我的，一定要慎重啊！” 越说越离谱！ 顾屿凌强忍住笑：“晓蓉师姐，谢谢你关心，我觉得我应该不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不要讳疾忌医嘛！”晓蓉略带关心地责备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晓蓉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我和铠哥同事这么久了，当然也觉得他很好很爷们，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行，我还是要站在女人的角度劝你一句：千万要考虑清楚，不要一时之间，感情用事，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性福，给搭进去啊……” 晓蓉越说越来劲，正在眉飞色舞之际，忽然发现，顾屿凌的视线往身后瞟。 看什么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人影，自身后斜斜地映过来，将两人罩住。 晓蓉身体一僵，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瞬间传遍了全身，她直着脖子，用口型问顾屿凌： “是谁啊？” “你自己转过去看呗。”顾屿凌故意逗她。 晓蓉用极小的声音：“不会是……铠哥吧。” 顾屿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子上的卷宗： “身为刑警，我的职业操守让我不能撒谎。” 完蛋！ 果然老话说的对！ 背后绝对不能说人啊！ 晓蓉觉得天花板上落下一个无声的惊雷，把她整个人嘎嘣一声震碎了。 与此同时，江铠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刚刚说，要考虑清楚什么？要不然，咱们坐下来，一起聊聊？” 晓蓉战战兢兢起身回头， 干笑着打哈哈： “那个……，没啥要考虑的，哈哈。那什么……铠哥，叶队刚刚要资料，我得赶紧给她送过去。不然，她着急了骂人，牵连到你们就不好了。呵呵，呵呵。” “哦～～，叶队要资料啊。”江铠笑眯眯地看着她，态度只能用亲切友好来形容。只是依然站在她面前，没有丝毫让行的意思。 晓蓉也讪笑着，忽然变了脸，一低头—— 从江铠和顾屿凌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游鱼一般滑过，朝着办公室门口飞跑。 办公室里，顾屿凌看着晓蓉仓皇出逃的背影，噗嗤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敛住了，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江铠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下巴朝她的桌子扬了扬： “这是什么？” 顾屿凌面色一凛，顿了一下说： “那个私家侦探杜雨，你还记得吧。这是我从他那里拿来的资料。小柔……曾经去找过他。” *** 听过顾屿凌的讲述，看过了桌上的资料，江铠靠在办公桌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将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微阖。 顾屿凌也没有出声打扰，她明白，江铠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忽然，江铠站直身体，朝办公室的白板走去，拿起马克笔，画了纵横垂直交错的两条线，将白板分成了四个象限，分别写上：嫌疑人、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和作案时机。 写完之后，江铠退后两步，皱着眉头看： “屿凌，咱们现在把已知的所有线索梳理归拢一下吧。”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浓雾 江铠先在白板上写下了“黄子谦案”，然后在嫌疑人一栏当中写上了“黄子益”三个字。 “根据姜法医的验尸报告，黄子谦是被人持刀从背后直插心脏而死。”江铠一边说，一边往画好的四个象限里填写内容，“作案动机很明显。黄子谦和黄子益两兄弟，常年在黄育徳面前争宠争出位，案发前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导致多年的积怨爆发。” “案发的时机，就是在这次争吵之后，他们兄弟两个人被黄育徳一起赶出了家门。”顾屿凌接过话来说，“技术组恢复了黄子谦手机的部分通话数据，案发当天，黄子谦给黄子益发信息，约他到别墅见面。结果黄子益一时激愤，动手杀了他。” “不过，以上推理存在着两处疑点。第一……” “那20厘米的身高差？”顾屿凌挑眉。 “没错。”江铠点点头，“还有一点，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黄子谦和黄子益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我在黄家生活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了。而且，据我们所知，在两兄弟的竞争中，黄子谦一直处于上风，黄子益始终是郁郁不得志的那一方。对于这种被动的处境，黄子益除了撂几句狠话之外，绝大部分时间只能是忍着，几乎没有过任何有效的反击。 所以，当时黄子谦被赶出家门，这可是破题儿第一遭的失势，对于黄子益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按照常理，他本来应该更沉得住气，等待时机，在黄育徳那里赢得信任，但是，他却选择了杀人，而且还是在收到黄子谦主动邀请他到别墅去的信息之后，毫不掩饰地去杀人，这在逻辑和情理上，似乎都说不太通。” 江铠说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顾屿凌感觉，这一刻的沉默似乎格外漫长，真有天长地久那么久。 气氛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意味，顾屿凌踌躇着刚想说些什么，倒是江铠抢先开了口： “如果杀死黄子谦的，不是黄子益，而是……”江铠的喉头不易觉察地滚了一下，梗住了。 顾屿凌的心忽地往下一沉，头皮上起了轻微的战栗，像是过电。紧接着，她听到江铠一字一顿地说出—— “黄语柔呢？” 一股凉气从顾屿凌的背上腾起。 虽然她非常清楚，这个念头已经在她和江铠各自的心里转了无数次，但是心照不宣，和直接说出口，毕竟是两回事。 白板上，和刚刚的四象限平行的位置，江铠又画了两条相互垂直的线，如法炮制，填上嫌疑人、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和作案时机四项。 在嫌疑人的一栏，他一笔一画地写下了黄语柔的名字，紧接着，在作案手法那里画了个圈，对顾屿凌说： “这就可以解释20厘米身高差的疑点了。” “可是，小柔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顾屿凌皱眉，“她从来没有参与过黄子谦和黄子益争权夺利的明争暗斗，也没有在两人中的任何一方站队，她有什么理由，非要杀掉黄子谦不可呢？” 江铠垂下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面色和声音倒是平静的： “我和高少波推测，小柔的动机，可能是报复。” “报复？”顾屿凌不解。 “没错。”江铠看着她，“给她的母亲，姚兰报仇。” 见顾屿凌依然盯着自己，江铠继续耐心地跟她解释： “之前我和高少波一起吃饭，还记得吧。” 顾屿凌点头。 “少波跟我说，他仔细看过国际刑警方面的资料，他发现，姚兰，也就是小柔妈妈的死，很可能有蹊跷。” “波哥看资料？难道说……他也怀疑……？” 顾屿凌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铠就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顾屿凌的心陡地一沉。 江铠继续往下说： “少波认为，姚兰，也就是小柔妈妈的死，有些蹊跷。首先，姚兰是跟着黄育徳出国参加合作酒厂的周年庆时，突发急病而死的。其次，在她死后，黄家的红酒贸易，开启了爆炸式的增长。我们知道，黄家现在经营的酩轩红酒贸易公司，是属于姚兰家的祖业。从红色天鹅绒和黄家的账目往来当中，我们基本上可以知道黄家和国际暗网的合作模式。 姚家是正经的生意人，有姚兰在，黄育徳未必能够放开手脚去干，他要是想扩大自己的生意版图，就很有可能要除掉这个掣肘的障碍。只可惜，年代久远，当年的医疗记录还没有电子存档，再加上当地的医院重新整修过两次，很多纸质病历都已经找不到了。” 顾屿凌若有所思：“我们假设，机缘巧合之下，小柔得知了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那她的动机，就是要为母亲报仇，那她的目标，就是要对黄育徳进行报复。杀死黄子谦，嫁祸黄子益，是一箭双雕，让黄育徳同时失去两个儿子。一方面，让他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另一方面，没有了这两兄弟，就等于是砍掉了黄育徳的左右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铠没说话。 他觉得有点儿闷，胸口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了，透不过气来。他走到窗口，将窗户开得大了些。 窗外，云很低，压着远处的层叠高楼。 风起了，树的枝桠肆无忌惮地四处伸展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仰头看，下午四五点钟的天空中，居然看得到月亮！ 弯弯的一牙。 “江铠？”顾屿凌有点儿担心。 江铠转身看她，笑容里有难掩的惨然： “能帮个忙吗？”他的眼睛里，满是渴求。 “你说。” “能过来，抱住我吗？” 顾屿凌走过去，江铠伸开双臂抱住她。 这怀抱，裹匝得密不透风。他的重量，从她的肩膀、后背上压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屿凌觉得，自己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她尽力托着他的身体，头稍稍抬起，挪动了一下，江铠立刻说： “别动。” 声音轻得像羽毛，没有分量，但气息炽热，像一团火焰一样。 顾屿凌下意识点点头。 毕竟曾经在黄家生活过一段时间，黄子谦有多被黄育徳重视，并且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他是亲眼目睹的。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让黄育徳将黄子谦赶出了家门。 刚刚看到顾屿凌从杜雨那里拿到的资料，他感觉拼图的关键一块终于被找到了。 一时间，仿佛有一幅画卷，在他的眼前次第展开…… 可是，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吗？ 江铠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似乎有些东西，隐在深重的浓雾里，看不真切，但又逐渐展露出让人心惊胆战的轮廓来……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不想清醒 顾屿凌觉得，自己的想法，从小就有些偏门。 小时候，看电视剧《西游记》，众多女妖精都削尖了脑袋打唐僧的主意。 对于白白胖胖的唐长老，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凭一己之力，将三界搅动得地覆天翻的猴子身上了。 再大一点儿，看了动画片《佐罗》。 那时候，幼小的心灵里，刚刚开始萌生出一种叫做“理想”的东西。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有的想做科学家，有的想当小画家，而顾屿凌的想法跟大家都不一样。 “我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女侠客。”她站在妈妈的面前，一本正经地比划着，“跟动画片里的佐罗一样，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帅气的靴子，戴上遮住脸的面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专门去抓那些干坏事儿的人，狠狠地教训他们！” 说完，还学着佐罗的样子，抬起右手，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 妈妈笑吟吟地看着她，伸出手指，满眼宠溺地戳了戳她头上的蝴蝶结，还有公主裙上的小碎花： “喜欢蝴蝶结和公主裙的小姑娘，也可以当女侠吗？” 顾屿凌圆圆的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妈妈，你这就不懂了，这叫伪装。就像佐罗一样，白天他叫蒂亚戈，看起来胆子很小，晚上就变成佐罗，比谁都勇敢呢！伪装的好，别人就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周围的人都觉得我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小公主，其实我是维护正义的勇敢女侠！” 妈妈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前仰后合。 …… 后来，在警校读书的时候，顾屿凌曾经无数次的回想起这个片段，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虽然没有像佐罗一样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披着帅气的斗篷，但她确实成为了维护正义的女侠。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顾屿凌笃定，自己是选对了路。 她聪明，勇敢，遇事也够果断，几乎很少有什么事让她柔肠百转和纠结内耗的。 然而此刻，她坐在沙发上，踌躇了足有十几分钟。 在办公室里，江铠抱着她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脆弱，强烈而直观。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主动跟她聊天，开玩笑。但恋人之间的感觉何其敏锐，更何况，顾屿凌本就是一个观察力不俗的人。 她知道江铠在用意志支撑着自己，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她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嘴唇和眼窝里淡淡的青，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眼前忽然有点儿模糊。 下车的时候，她试探着问，要不要上来坐一会儿。江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以累了作为借口，拒绝了。 回到家后，顾屿凌坐在沙发上，十几分钟没有动弹。 她没有什么恋爱实战经验可参考，只是听丁玲说过，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难过的时候需要倾诉和安慰，而男人喜欢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可是，江铠发动汽车前的眼神，让她每回想一次，心就被揪得忽悠一下。 去他的！有什么不一样！！ 人难过的时候，谁不希望爱人能够陪伴在侧呢？ 顾屿凌打定了主意，果断起身，几步来到门口，从玄关柜上一把抓起手机和钥匙，打开了门。 下一秒，她身体僵了一下，定在原地—— 江铠竟然站在她的门口！ 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抬起头，和她的眼睛正对上。 “你在门口……多久了？什么时候……” 顾屿凌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铠忽然向她逼近，一步迈进房间，随即关上门。 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用力拉向自己。 “江铠，你等一下，唔——” 话说到一半，江铠一低头，将她的嘴死死封住。 顾屿凌浑身都颤栗了一下。 江铠的呼吸就在耳边，粗重，炽热。 他的一只手仍然紧紧箍着她，另一只手从她的衣服下摆处伸进去，径直滑向胸前的一抹柔软。 顾屿凌听到自己的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 江铠感觉，自己这一晚上混沌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跟顾屿凌分开之后，他开着车，几乎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滨城的车水马龙中，每一次的转弯都是无意识的，等到他认出眼前的建筑物时，发现他竟然又兜回了顾屿凌的楼下。 熄火，下车，进入电梯。 站在她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他的姑娘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 一瞬间，他立刻明白了，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要她。 怀中，她安抚着他，又轻微地挣扎，似乎是要他清醒过来。 不要清醒。 清醒了，又要披上一层又一层的铠甲，去做那个冷静克制的江铠，那个重案组队员眼中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铠哥。 他没那么坚强。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本就少得可怜，因此他格外珍惜。现在小柔涉案，想到未来自己必须亲手抓捕她归案，他心如浪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不是草木。 江铠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般来到顾屿凌的门口。 因为她是他世界里的太阳，他想借她的一点光，给自己几分温暖和能量。 他不要清醒，他只想贪婪地向她索取，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去他的案子！ 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他怀里心爱的姑娘，香滑，柔软。 他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她的温柔乡内恣意索取。 在他仅存的一线理智马上就要崩断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江铠忽然睁开了眼睛，低头看怀中的顾屿凌。 她的马尾被揉松了，几缕头发披散下来，看着他，眼神是懵懵的，衬衫的纽扣被拽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她的呼吸尚未平静，胸口依然在明显地起伏，娇润的嘴唇微张着。 江铠的喉咙有些发干，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着。 顾屿凌看着他，忽然抬手，手指在他的眼角温柔地碰触了一下—— 湿润的。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是因为小柔的事，心里难过吗？” 江铠没说话，伸手攥住她的衣角一拉，衬衫拂过皮肤，直接从肩膀滑脱到地上。 突然的裸露，让顾屿凌有些慌乱。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江铠一手把住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 江铠俯下身子，低头看顾屿凌。 距离真近，近的可以看到她每一根睫毛的微微颤动，还有呼吸时，每一寸肌肤的起伏。 他的手，从她背后伸过，紧紧地箍着她，不让她有丝毫可退却的空间。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倾尽所有的温柔，试图给予他抚慰。 在这段感情里，江铠一直觉得她年轻，经历单纯，总是习惯性地想保护她，让她依赖。然而在这个晚上，因着种种契机，他失去常态，反而去向她索取慰藉。 所有的情绪就在这样的猝不及防地碰撞当中，倾泻和升华。 他低头亲吻她的眉眼，嘴唇顺着她脸部的轮廓细细描摹，就在顾屿凌的身体一寸寸软下去的时候，他的手臂在腰间将她托住，让她更贴近自己。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就像是八卦里的阴阳鱼。 男人动情时坚硬，女人动情时柔软，就像是丝滑的缎带将他一圈一圈地缠绕住，又像是一汪春水，将他整个人淹没消融。 耳鬓厮磨之后，江铠把她的衣服整理好，细心地扣好扣子，又将她的长发理顺，才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环抱住她，低头亲吻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和眉心，然后凑近她的耳边，吹气一般： “屿凌，我想拜见伯父伯母？” “啊？” 这个与当前语境毫无关联的话题，显然让顾屿凌有些猝不及防，脱口而出： “为什么呢？” 江铠笑，屈起指节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当然是提亲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他不会 窗外，晨曦渐起，清晨薄凉的雾气开始渐渐散去。 顾屿凌就在这初开的晨曦中醒过来。 可能是境由心生，她感觉这晨曦带七彩的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江铠还在睡，她伸手帮他整理好被角，然后坐起身来，被子褪到一边，露出她雪白的肩膀，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直到胸口。 斜斜洒进来的阳光，将她的皮肤映衬得微粉，透亮。 顾屿凌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披好衣服，一边扣扣子，一边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心里瞬间拖动起长长的涟漪—— 江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着，半眯着眼睛看她。 房间里光线是昏黄色的，顾屿凌穿着宽松的睡衣，低着头，身形更显得清瘦，模样乖巧而纤细。 “再睡一会儿吧，”顾屿凌温柔地说，“还早呢，我先去做早餐，三明治和牛奶，行吗？” 江铠伸手拉住她： “等一下，再抱一下。” 手腕上一用力，将她拉回到床上，拥入怀里。 有了前一夜的亲昵，现在再抱她，更觉得有些肆无忌惮。身体上，感情上，都想跟她更亲近一些。 温香软玉的可人儿，真想揉进身体里去。 *** 轻轻按下吐司机的开关，很快，烤面包的焦香气味，就弥漫在空气中。 顾屿凌光着脚踩在沙发前铺着的地毯上，柔软的羊毛轻轻挠着脚心，酥酥麻麻，像昨晚甜蜜的亲昵。 顾屿凌正有些出神，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 拿起来查看，是丁玲发来的一张照片——一双Jimmy Choo的裸色漆皮尖头高跟鞋。 丁玲的信息紧接着进来： “好看吗？？？我同事去韩国旅游，可以代购。” 顾屿凌扶额，冲着屏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好几千一双啊，大小姐，你不是说这个月已经超支，得数着铜板过日子，还扬言要找我蹭吃蹭喝吗？” “这就叫‘地不长无名之草，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鸟’（得意的emoji）！” 对话框上持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顾屿凌完全可以想象到，丁玲此刻捧着手机，一脸兴奋，疯狂输入的样子。 “你知道我爸妈一直想撮合我和他们朋友的儿子吧。” “那个英国伯明翰大学回来的青年才俊？？？”顾屿凌皱眉，“你不是说他完全不靠谱，就是个草包，只有一张嘴吗？” “就是他。我答应我爸妈，可以跟他见面吃个饭，然后跟他们明示暗示，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估计人家这才俊看不上我。我的金主爸爸二话不说，就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坑爹啊！”顾屿凌额头上三条黑线。 “那当然！”丁玲理直气壮，“自己的老当然要自己啃！与其以后被卖保健品的骗，还不如给我花。对了，水晶鞋正好有你的码数呢，你也买下来吧！和你铠哥大婚的时候穿，妥妥的公主啊！” 顾屿凌快速地搜了一下水晶鞋的图片，确实漂亮，但那尖细的鞋跟，还是瞬间劝退了她。 之前在林间清风茶室假扮服务员的时候，穿着8厘米高跟鞋，犹如被上酷刑的感觉，瞬间被唤醒。 “我有尖端恐惧症，高跟鞋不适合我。我已经想好了，结婚时穿大拖尾婚纱，遮得严严实实，直接穿平底鞋！” “没追求。（嫌弃脸emoji）人家穿着高跟鞋，走在红毯上，每一步都是感叹号。你这平底鞋，走上去，啥也印不上，平平无奇的，你不怕以后的婚姻生活也跟白开水似的？” “不怕，人间有味是清欢。” 顾屿凌勾着唇角跟丁玲斗嘴，信息发出之后，又点开Jimmy Choo水晶高跟鞋的图片看，目光扫过鞋跟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烁出极细小的火花，只可惜火花还不够盛大，只闪了一下就灭了，似乎还缺一点儿助燃的柴。 顾屿凌正凝神思考，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江铠一边穿外套，一边大步往门口走： “扫黄组那边的同事打电话，说在行动的时候抓到一个陪酒女，她说她有关于黄子益的情况要汇报。我现在过去。” “江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哐！ 顾屿凌还没说完话，江铠已经冲出门去。 叮！ 吐司机响起欢快的一声。 顾屿凌看着弹起的两片烤的金黄焦香的面包片，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橱柜里拿出了便当盒。 *** 顾屿凌低头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显示时间：10点45分。 将近一上午，江铠都没有出现在重案组的办公室里。 扫黄组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陪酒女，和黄子谦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无数的问题和念头，在顾屿凌的心里来回地打转转。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走，一圈一圈，死板又规律。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得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半空中，好像张着无数绷紧了的弓弦，好在下一秒，高少波清嗓子的声音，打破了这恼人的沉默： “趁着铠哥不在，我有些事想跟大伙说。” *** “什么？！”晓蓉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几乎变成了O型，“波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小柔和黄子谦的案子有关？？？这怎么可能啊！” “是啊，波哥。”孟明强烈附议，“明明是黄子益杀了黄子谦之后逃逸，被抓捕的时候，又挟持晓蓉，最终被你击毙。整件事情，晓蓉很明显是受害者，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怀疑，算是一种可能性。”高少波的语气很冷静，“咱们客观理性地思考一下，如果晓蓉不是铠哥的妹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之前完全不认识的话，我刚刚说的，是不是可以站得住脚，构成我们怀疑她的理由呢？” 孟明和晓蓉对看了一眼，神同步地低下了头，不再反驳。 高少波和顾屿凌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接着说： “其实之前，我已经跟铠哥提过了，一会儿我打算到叶队办公室去，把我的想法说一说。之所以趁着铠哥不在的时候跟大家说这些，是希望大家能帮忙，万一铠哥感情用事，极力反对的话，我们能一起说服他。” 高少波的目光在大家脸上逡巡了一圈。 孟明躲避着，将目光移向别处。晓蓉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不会的。”顾屿凌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她这边。 “屿凌，你的意思是……”晓蓉试探着问。 顾屿凌轻舒一口气，声音冷静而稳重： “我的意思是，江铠绝对不会反对的。”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就是她 顾屿凌的话，让重案组的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一室静默之中，顾屿凌的思绪却不觉飘了开去。 时空场景变幻，耳畔响起了熟悉的《海德薇主题变奏曲》。 顾屿凌立刻明白过来，这段记忆发生在她公寓的客厅。她和江铠抱着零食，依偎着窝在沙发里，一起重温哈利波特系列电影。 顾屿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泪点比较高的人，更何况“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因为书中人，剧中人掉过眼泪，除了惟二的两次—— 巧的是，这珍贵的“惟二”全部贡献给了《哈利波特》。 第一次，是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殒命。漆黑的影院里，她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一声，紧接着鼻子酸酸的，头稍稍一低，眼眶里噙了许久的泪珠，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眼睛通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第二次，是《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中，邓布利多的死。那一次，因为整个电影院的各个角落里都萦绕着抽泣的声音，顾屿凌也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一些。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光眼睛通红，连眼皮儿都肿起来，粉嫩透明，她不得不用墨镜遮盖住，才敢走出影院大门，坐地铁回家去。 和江铠在一起之后，得知他居然对伟大的魔法世界一无所知，顾屿凌立刻决定，由她这个非专业资深哈迷带他恶补功课。 看书进度太缓慢，学习周期太长，于是顾屿凌当机立断——先从电影下手。 那一个周末，两天时间，他们开启了哈利波特电影马拉松，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种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外，其他时间，两人都以各种姿势窝在沙发里。 时移世异，原来人的情感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迟钝。 再看到小天狼星倒下的时候，顾屿凌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眼圈发烫，但眼眶中却始终是干爽的，没有蓄积起泪花来。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在江铠面前，对着电视机屏幕，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满脸流。 然而，松了的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干净，现世报就出现了。 随着校长梦呓般一声“please”，一道绿光自斯内普的魔杖射出，紧接着镜头慢放，邓布利多仰面朝天，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顾屿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的，泪水早就已经像小溪一样汩汩流淌了。 江铠偏过头来看她，只见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清澈，而又明亮。 江铠忍不住拿起手机，镜头对准她的侧脸—— 咔嚓！ 顾屿凌被这按动快门的脆响一惊，如梦方醒，顿时感觉脸上一烫。本着“先下手为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她旋即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赶紧低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没想到，我们重案组平时那么硬朗的顾警官，还有如此感性的一面。”江铠笑着打趣她。 “难道你是单线条生物吗？”顾屿凌揉着鼻子，不服气地反击，“只有理性？铁石心肠？？” “当然不是。”江铠说的理直气壮，“咱们太史公是怎么说的？人固有一死！只要死得其所就行。邓校长求仁得仁，为的是最终达成他的目标。更何况他自己都说过，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顾屿凌怔了一下，一时语塞，几秒钟之后，才说： “江铠，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朋友，或者是亲人涉案，你会怎么做呢？真的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和理智吗？” 江铠拿起遥控器，先将电影暂停，思忖了几秒钟之后，认真地说： “我不敢保证心里没有一点儿波动，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一定会像平时一样，拼命寻找各种证据，甚至更加积极。” “更加积极？”顾屿凌的眉头蹙了一下。 “嗯。”江铠点点头，“因为我想尽快证明他是无辜的。” “那万一，证据显示，他确实是真凶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他，不让他继续错下去，酿成更严重的后果。而且——”江铠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说得很郑重，“我希望，是由我亲手抓住他。” *** 大抵世间事，知行合一是最难的，多得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江铠到扫黄组后，先和他们的组长见了面。 “江队，我们昨天晚上到暮光酒吧临检，抓了几个陪酒女，其中一个叫梁红的说，她认识你们通缉的在逃嫌疑人黄子益，有重要的情况汇报，想换来宽大处理。我猜，她是只看到了通缉令，并不知道嫌疑人已经被击毙了。谨慎起见，我赶紧给你打了电话。这是梁红的资料。” 说完，扫黄组队长张洪涛将资料夹递给了江铠。 江铠道声谢谢，接过来，一边翻看着，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当时黄育徳为了保全黄家的声誉和脸面，请求滨城警局将整件事情低调处理。黄家在滨城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又是财税征收大户，谨慎起见，警局领导研究决定，不向媒体公布黄子益被击毙的事。 “张队，这个梁红现在在哪里？方便立刻提审吗？” “没问题，”张洪涛答应的很痛快，“我这就去安排。” *** 江铠坐在审讯室里，目光冷峻地在梁红身上扫了扫。 她坐姿算得上端正，脸上的表情冷漠而疏离，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有几分难掩的厌弃，低着头，只是盯着自己的指尖，看到之前做的美甲有几处细微的斑驳和脱落，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 “梁红，”江铠清清嗓子，开口道，“你有什么关于黄子益的情况要汇报，现在可以说了。” 梁红抬眼朝他看过来： “你是谁？”说着，目光玩味似的在江铠和坐在一边的张洪涛身上来回扫了几眼，“你们俩，谁说话好使？” “梁红，你给我放老实点儿！认真交待问题！”张洪涛怒喝。 江铠伸手在他胳膊上按了按，语气依旧平静： “我是滨城重案组副队长江铠。我知道，你提供黄子益的情况，是希望争取从宽处理。你放心，只要你和警方合作，我一定为你争取。” 梁红的唇角浮出一抹笑，媚眼如丝地往江铠身上瞟了瞟，向椅背上一靠： “江队长是吧，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张洪涛厌恶地白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拈出一支烟，点着了放到她手里。 梁红狠狠吸了几口，然后吐了烟圈子出来： “出事前不久，黄子益来过暮光酒吧，点了我和几个姐妹陪他喝酒唱歌。后来，有一个女孩来包厢里找他。” “女孩？”江铠的心里迅速地掠过一道阴影。 梁红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说： “那女孩让黄子益把我们都赶出去，两个人在包厢里聊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吧，后来我们再进去的时候，我觉得黄子益的情绪有点儿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儿？”江铠追问。 “像是……心不在焉似的，”梁红回想着当日的情形，“没过多久，他就走了，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你怎么知道他心情不错？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梁红不屑地哼了一声，讥诮地勾了勾嘴角： “黄子益也算是暮光酒吧的常客了，他这个人啊，平时总喜欢抖着一副富家公子哥儿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个空心大佬倌。每一次来酒吧寻开心，舍不得开什么好酒也就算了，小费给的也不豪爽，但那天，他离开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封了一个大红包。这么反常，如果说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儿，你会相信吗，江队长？” 江铠沉吟了片刻，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举到梁红面前： “梁红，你仔细看，看清楚了，那天到暮光酒吧找黄子益的，是不是这个女孩？” 梁红只瞥了一眼，就给了他很笃定的确认： “没错，就是她。”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新线索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江铠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台风移动过程中，他终于站在了台风眼的位置上，情况未明之前风浪诡谲，现在心中反而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平静。 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沉着声音，继续问： “你肯定没有认错人？” 梁红被他这么一追问，心里也有几分拿不准，她示意江铠，想要再看一眼照片。 江铠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一些—— 梁红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然后冷哼一声： “绝对不会错的。”说着，梁红又乜斜了一眼手机屏幕，忿忿地说，“这个女人，一进包厢就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她八百吊钱似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恨不得拿鼻孔来看人，那讨厌的样子，想忘都忘不掉！” 说着，梁红忽然咦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江铠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江警官，那个女人的照片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还没等江铠回答，她已经开始自顾自地推理道： “你们想知道黄子益的事儿，手上还有这张照片……啊！我明白了！”梁红恍然，“是不是这女人和黄子益一起犯的事儿？肯定是这样的！” 梁红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神气来： “那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其实内心比我们这种出来做的还要下流。怪不得她那天一进来，就要黄子益把我们全部都撵出去，装神弄鬼的。我记得，她手上还拿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资料袋，那里面肯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黄子益离开包厢的时候，还对着那个资料袋狠狠地亲了一口。呸！变态！……” “好了。”江铠摆摆手，示意梁红停下来，然后偏过头，压低声音对张洪涛说，“张队，今天就到这里吧。” 张洪涛答应一声，起身将梁红带了出去。 江铠坐在原地没动，大概只是十几秒钟而已，但是感觉上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桌面上扫了过去—— 手机没有熄屏，屏幕上黄语柔正看着她，眼睛清澈明亮，唇角边浮着甜美的笑。 江铠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揪了一下。 *** 滨城重案组的会议室里，空气格外滞涩凝重。 “梁红的口供大家都看过了，”江铠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平静得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孟明还忍不住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江铠的眉头皱了一下，但语气依然温和： “大家不用有什么顾虑，不管有什么想法，有任何怀疑，都可以畅所欲言。现在就是需要我们群策群力的时候了。” 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大家。 然而，房间里，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只剩人人噤声。 就在江铠的情绪即将到达爆发的临界点时，顾屿凌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了沉默，其他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顾屿凌开口说的话，等于往大家本来就已经很沉重的心里扔进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当然，这也是拜顾屿凌说话直截了当所赐，拉弓射箭照直走，是她一贯的风格。 “如果梁红的口供可靠，那么小柔就在撒谎。” “撒谎？”晓蓉脱口而出。 江铠示意她不要打断，让顾屿凌继续说下去。 “大家还记不记得在江队和波哥出发去高昌市追捕黄子益之前，小柔曾经到警局来过。” “当然记得！”孟明抢先说，“她是来找铠哥反映情况的嘛！” 顾屿凌沉吟了片刻，接过话来： “当天小柔来重案组找江队反映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五点。第一，告诉我们，逃亡中的黄子益曾经给她发过信息。第二，她说，她曾经到过暮光酒吧找黄子益。这点，可以和梁红的口供相互印证。但是，小柔给出的理由是，她想劝黄子益回家，主动和黄育徳缓和关系。第三，向我们出示酩轩贸易公司和红色天鹅绒的几笔交易照片，跟我们说，这几笔交易的数目巨大，她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第四，她告诉我们，黄子益曾经告诉她，他知道黄子谦和李冲利用酩轩做掩护，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据她说，黄子益甚至放话说，等他找到确凿的证据后，要拿来敲死黄子谦。第五，小柔特别提到了黄育徳和黄子益在利园发生的那次冲突。她推测，很可能是黄子益将黄子谦和李冲的事说了出来，才导致黄育徳怒急攻心，心脏病发。” 会议室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末了，晓蓉无限感慨地说了一句： “屿凌小师妹，你这记忆力，真的是无敌了。” 顾屿凌微微勾了勾唇角。 被当众这么直白的夸奖，她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太适应。 于是，她咳嗽两声，掩饰内心的一点点尴尬，然后继续分析说： “如果黄语柔是故意到警局来演一场戏给我们的话，那么，我们从她的话里，至少可以分析出以下两点目的。第一，给我们提供黄子益逃亡方向的追查线索。第二，明里暗里地告诉我们，黄子谦和黄子益之间矛盾深重，也就是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杀人动机。”高少波抢先说。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目光不由朝着高少波聚焦过去，高少波脸上的表情倒是坦然而平静，只不过脸色黯沉沉的，不太好看。 “屿凌，”江铠看向她，“你刚刚说小柔在说谎，指的是什么呢？” 顾屿凌回过神来，迎着江铠的目光，缓缓地说出三个字： “资料袋。” 她继续解释： “如果如她自己所言，黄语柔到暮光酒吧，是为了劝黄子益回家修复关系，那她根本没有必要拿什么资料袋，更何况，梁红说，这个资料袋最后是在黄子益的手上。要知道，像资料袋这样的细节，是很难编造的。因此我倾向于相信梁红的证词，这个资料袋是百分之百存在的。但是，如果我们假设，牛皮纸袋里装的是黄语柔在私家侦探杜雨那里查到的，关于黄子谦、巩笑、黄育徳之间荒唐关系的资料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黄语柔特地将这件事情告诉黄子益，等于是给了他一个筹码，就是让他回到黄家去搅局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有二：其一，搅乱黄家，达到报复的目的。其二，黄家这潭水越浑，越容易制造烟幕，隐藏好自己，同时为后面的嫁祸做好准备。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这句话，像是给所有的人施了一个魔咒，大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有想不通的地方，就意味着可能有转机。 也就是说，小柔可能不是凶手？ “我想给大家看一张照片。” 江铠点头示意，顾屿凌起身来到大屏幕旁边，一番操作之后，屏幕上出现了黄子谦别墅后门的照片，顾屿凌将照片放大，在径道的灌木丛角落里，用屏幕标注笔圈起了一处—— 那像感叹号一样的，正是之前姜江给她看过的高跟鞋印。 “这是案发当天法证人员拍到的现场照片，灌木丛当中有一个很明显的高跟鞋脚印。” “一个脚印而已，能说明什么呢？”晓蓉皱眉。 “这是高跟鞋留下的鞋印，姜江法医以及法证部的同事认为，这双鞋的鞋码应该在38码左右，而小柔的鞋码是36码，而且，事发当天，小柔穿的是平底鞋。” “会不会是之前有什么人留下的呢？”孟明追问。 顾屿凌摇了摇头： “大家看，这脚印非常清晰，陷下去很深，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脚踩进了泥里。案发前不久，刚刚下过暴雨，这脚印应该是在雨后留下的。因此，我认为有很大的概率是案发这段时间之内，出入过黄子谦别墅的另一个女人留下的。” “另一个女人……”高少波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女人是谁，她跟黄子谦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表面上看，黄子谦被杀的案子，凶手已经被击毙，案子可以说基本结案。但是，基于还有以上疑点不能解释，我决定，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不过，大家要谨慎行事，黄家在滨城是有名望的，而且黄育徳，还有……” 江铠顿了顿，嗓子里艰难发声： “黄语柔，都是非常聪明的人。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万一打草惊蛇，真相可能会永远石沉大海。” “江队，我提议，查看案发当天别墅大门各处的监控，重点查看穿高跟鞋的可疑女人。”顾屿凌提议。 晓蓉闻言，立刻面露难色： “我们的已知线索只有‘女人’、‘高跟鞋’这两样，这要是筛查起来，基本上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大海捞针也要捞。”江铠下定决心，“我想再去黄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再探黄家 顾屿凌沉吟了几秒，缓缓摇头： “黄育徳这个人，心机深重，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江队，你这样贸然上门的话，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呢？我想，我们需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这样吧，”江铠认真思考了一下，很快做了决定，“晓蓉，你准备一些关于黄子谦、黄子益案件的文件，我拿到黄家去，就说是程序需要，让黄育徳签字。” 说完，又看向顾屿凌，目光温柔，像是征求意见似的： “这个理由，应该站得住脚吧。” 顾屿凌点了点头。 “铠哥，”一直话很少的高少波突然开口，“我建议，你带着屿凌一起去。”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的身上。 高少波垂下的手攥紧，手上的青筋暴起，喉结不易觉察地轻轻滚了一下： “万一……需要跟小柔聊什么的话，有一个女生在场，可能会好一点儿。而且，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 “没错。”孟明猛地点着头附和，“铠哥，波哥说的对啊，你就带着屿凌一起去吧。” “好。”江铠从善如流，“那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屿凌去黄家走一趟，大家辛苦一点，把案发当天黄子谦家别墅各个大门的监控录像过一遍，一定要仔细，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 开车去黄家别墅的路上，顾屿凌和江铠几乎没有交流，两人各自的心里都在为一会儿的刺探打着腹稿。 在黄家别墅对面马路的停车格里，江铠把车停好，解开了安全带。 在他的手搭上车门开关的同一时间，顾屿凌一把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手上的力道比平时重了很多。 “你放心。”江铠笑笑，会意，刻意用了更加明显的轻松语气，“我是见过大阵仗的人，这只是小场面而已，我没问题，应付得来。” 说完还不忘用力地回握了顾屿凌的手，接着拉开车门，顾屿凌也紧跟着他下了车。 穿过马路，等待欢姐开门的短短几分钟里，顾屿凌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好几套预案，有针对黄育徳跟他们“打太极”的，更有向黄语柔打探时的话术，以及万一江铠没办法保持冷静，她该怎么救场。 直到门从里面被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才把她的思绪拽回了眼前的现实，顾屿凌连忙定了定神。 来开门的是跟了黄家多年的佣人欢姐，门一打开，先看到的是江铠，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脱口而出叫了一声： “铠少爷！” “少爷？” 顾屿凌有点儿懵，这称呼让她有一种穿越到了民国的感觉。 “欢姐比较老派，我原来住在黄家的时候，她就这么称呼我。”江铠偏过头，小声在顾屿凌的耳边说。 “哦～～”顾屿凌夸张地拖着长腔，唇角向上弯起一抹俏皮的弧度。 将“少爷”这个词，用在江铠的身上，她怎么都觉得这“反差”的也有点儿太“萌”了。 “铠少爷是来看老爷的？”还没等江铠回答，欢姐就感慨着自顾自地说下去，“还是你有心，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他。唉，谁能想到，家里能出这么大的事呢……” 欢姐拎起衣角揩了揩眼角，目光又朝一旁的顾屿凌看过去： “这位是……？” 顾屿凌上前一步，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欢姐好，我是江铠的同事，我叫顾屿凌。” “顾小姐好，快请进吧。”欢姐闪过一边，将两人让进了屋，眼睛还禁不住在顾屿凌身上偷偷扫了几下。 “两位在客厅稍等，我去书房请老爷下来。” “欢姐——” 江铠叫住了她： “小柔在家吗？我想先见见她。” “真不巧，”欢姐惋惜地摇着头，“小姐不在家。这两天老爷身体不好，小姐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到公司去，帮着料理生意上的事，天天早出晚归的。一个女孩子，太辛苦了，都累出黑眼圈了，人也瘦了一大圈。铠少爷，你和小姐的感情一直很好，她听你的，有机会的话，和她好好聊聊，劝劝她吧。” 欢姐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竟有些哽咽： “铠少爷，我总觉得，小姐她现在，不太好……” 说着，心里一酸，两行老泪顺着沟壑丛生的脸颊滑了下来。 江铠脑子里闪烁出细小的火花，立刻抓住这个话锋，试探着问： “小柔她……哪里不太好？您是不是发觉她哪里不太对劲？” “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怎么可能对劲呢！”欢姐叹了口气，“小姐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从来不操心公司里的事。现在老爷悲伤过度，身体垮了，剩下这么一个乱摊子，都要靠她一个人料理。这几天她都在外面奔波，白天在家里几乎都看不到她。唉，要说小姐的命也算是苦的了。虽然托生在有钱人家，吃喝不愁的，但一丁点儿大就没了亲妈，现在又……” 说到这儿，欢姐又忍不住摇头叹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铠少爷，你是知道的，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觉得，她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心里压着很多事。我真怕她压力太大，撑不住，人要崩溃的啊。” “欢姐，你放心，回头我一定约小柔吃饭，和她好好聊聊。”江铠温柔地安慰她。 欢姐感激地点点头，刚要转身上楼，没想到黄育徳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过来： “欢姐，我刚刚听到大门响，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话音未落，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顾屿凌和江铠循声看去，很快，黄育徳就出现在视线中。 江铠心里咯噔响了一声，才几天不见，黄育徳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此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佝偻着腰，鬓角处的头发已经基本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一脸难掩的疲态。 显然，此刻江铠突然天兵天降，也出乎黄育徳的预料。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然后迅速地隐藏好，开口打着招呼： “是小铠来了，快坐吧。欢姐，倒三杯茶来。” 三人在客厅坐定，很快，欢姐端上三杯热茶。 “这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尝尝看吧。”黄育徳客气道，“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让你们辛苦了。” “黄叔叔您不用客气，”江铠的语气，客套中透露出明显的距离感，“我和我的同事这次来，是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江铠将晓蓉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黄育徳接过来，从睡衣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了回去，并跟江铠寒暄： “小铠，咱们两个上一次坐在这里聊天，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顾屿凌注意到，黄育徳的神色比刚看到他们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然而江铠并没有打算接他这个怀旧的话头，反而直接抛出了问题： “黄叔叔，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有一个叫巩笑的姑娘，您应该认识吧？” *** 周围一片黑暗，是到了夜静更深的时分了吗？ 巩笑迷迷糊糊地想。 人如果被囚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很快就会对时间这类东西失去概念。 呼吸间，鼻腔里充斥的都是阴暗潮湿的霉晦味道。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失去意识之前，有人给她打了一针。 随着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她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门慢慢合拢，本就微弱的光亮被一寸寸地驱逐出去，隔着那道越来越狭窄的缝隙，巩笑认出了那双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力气，她挣扎着半坐起身，低吼着问：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下一秒，她的眼皮沉重到张不开，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 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她听到了门被关上，还有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我说过的话多了 大概所有人都听过一句话，那是一句来自妈妈的唠叨：“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更不能吃。” 但是，黄语柔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 虽然在这次偶遇之前，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正式地见过面，但是从黄子谦的口中，从黄育徳的话里，她早就认识了这个好命的黄家大小姐。 巩笑的意识再次模糊，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越勒越紧，周围的景物都随之扭曲变形，像凶恶的野兽，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软弱得像一团棉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带的急速翻滚，头重脚轻，昏天黑地。一会儿滚到最上面，还没等好好舒一口气，下一秒就翻转到最下面，被死死地压住。 翻滚之间，她看到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紧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从自己的身下次第延展开去。 也不知翻滚了多少圈，巩笑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头皮一下子炸开了：到甬道的最边缘处了，前面没路，底下黑黢黢的，像是万丈深渊。 然而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只能任由着惯性推着她，跟那边缘接近，再接近……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有一两秒钟的怔愣，那一两秒钟之后，巨大的失重感猛然袭来，瞬间将她吞没。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三魂七魄全部都被甩了出去，又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浑身都在发抖，每一个毛孔都渗出涔涔冷汗。 终于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视线可以稳定地看清楚周围，巩笑心里没有安定，反而觉得自己是从一个梦魇，坠入了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噩梦。 她站在客厅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削苹果，眉宇间带着厌恶和愠怒。 这身型，这轮廓，即使闭上眼睛，她都能一笔不差地描摹出来。 她刚想开口说话，耳边有脚步声传进来，她本能地转过头去看，脑子里登时轰的响了一声—— 她看到自己端着一杯红酒，从厨房里走出来。 巩笑蓦地明白过来了： 这是黄子谦的别墅，而且，时间不早不晚，正是黄子谦被杀的那一天。 于是，荒诞的一幕出现了。 巩笑站在原地，眼看着房间的另一边，那个“自己”越走越近，她的心底忽然掠过一阵巨大的恐慌。 类似的情形，她在科幻电影当中看到过，基本设定都是“王不见王”。如果另一个她看到了此刻的她，或者是黄子谦一抬头，看到两个她站在面前…… 巩笑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她想要挪动脚步赶紧藏起来，但好像被什么力量死死地钉在了原地，竟一寸也挪动不得。而同时，另一个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朝她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然后—— 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啊！” 巩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立刻死死捂住了嘴巴，目光惊恐地在黄子谦和另一个自己之间扫了一圈，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让她意外的是，两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没有听到她的叫喊。 就像—— 没错，就像她是透明的一样。 巩笑的脑子里有火花劈啪作响：她是坠入了自己的一段回忆里。 一个效果逼真的，现实闪回的梦 “喝一口吧，是你最喜欢的。” 她看到自己将酒杯捧到黄子谦的面前，黄子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巩笑弯着腰的姿势保持了几秒钟之后，只得讪讪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在黄子谦的旁边，坐了下来。 巩笑沉吟了几秒钟，终于下定决心，放柔了声音说： “子谦，你别这样，想开点儿，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更何况公司的事情也一直都是你在管的。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你的人不少。要是离开了你，他一个老头子也别想玩的转！现在就是在气头上，等过两天，他消了气，冷静下来之后，自然就会叫你回去了。” 黄子谦依然低头削苹果，一言不发，果皮越拖越长，手上一用力，果皮晃动的幅度比之前大了一些。 巩笑继续说下去： “你放心，子谦，就算你以后再也回不到黄家，回不到公司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你现在手里的现金加上物业，也是一笔不少的钱呢。而且——”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一些： “这些年，我自己也攒了一些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几十万呢。虽然不能跟你之前的生活比，但比普通人家，也算得上是富裕的呢。咱们稍微简省一些，你读过那么多书，也有工作经验，不愁没有其他公司聘用你，我也可以找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过的。至于婚礼——” 巩笑的脸上浮出一抹难得见到的幸福笑容，眼睛里也出现了对未来的憧憬： “婚礼简简单单的就好，本来就只是个形式而已，咱们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着，她亲昵地挽住了黄子谦的胳膊，头一偏，枕在他的肩膀上：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我，以后赚了钱，买一个鸽子蛋钻戒给我，就算补偿啦！” 黄子谦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和水果刀一起放在茶几上，身体往一边倾了倾，眼睛在巩笑的身上扫了扫： “你刚刚说什么？婚礼？？”他的唇边弯起讥诮的笑，玩味似的眯着眼睛，话语间带着明显的揶揄，“你的意思是，你要嫁给我，跟我结婚？” 巩笑被问得一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反应道： “难道……不是吗？” 黄子谦笑起来，那笑声里说不出的古怪，巩笑的脊背攀上森然的寒意。 笑声蓦地收住，黄子谦冷冷开口： “你是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把我这碗水都看到底了，我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所以，你是在施舍吗？”黄子谦冷笑一声，“我告诉你，黄家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 “我当然相信。”巩笑急切地解释道，“只不过，我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后还能不能回黄家，我都不会改变，我会一直……” “行了行了。”黄子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累了，要上楼去睡一会儿，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黄子谦站起身，抬腿向楼梯方向走了两步。 身后，巩笑忽然高声叫住了他。 黄子谦转身，眉宇间全是厌恶：“你还有什么事吗？” 巩笑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黄子谦，沙哑着声音喃喃： “黄子谦，你的意思是，即便落魄了，你也不愿意娶我吗？” 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黄子谦大笑几声，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用力好像都抽搐得变了形： “拜托你醒醒，好不好。”黄子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也看到的，像张卉那种身家清白的，都被我给休了。就算李家那个小妮子不选我，非要选个穷鬼，但我告诉你，我要是结婚，也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比她更好的！至于我和你嘛……” 大概是看出巩笑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黄子谦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敷衍着安抚她： “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是我身边的女人，咱们一直是最好的搭档嘛！再说了——” 黄子谦想到了什么，唇角向上一勾，显出一个邪魅又残忍的笑： “就算是我真的把你娶进了门，你见了黄老头，该叫他什么？你们该如何相处呢？多尴尬啊，是不是？黄老头在滨城，大小也算是个人物，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他‘爬灰’，啧啧啧，多难听啊！” “可是，当初是你求我到老头子身边去的，是你求我帮你！你说过，你绝对不会辜负我的。” 巩笑听到，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在发抖。 “我说过的话多了，每一句都算数，我还不得累死。”黄子谦打了个呵欠，“该说的，我已经都说清楚了，能不能听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你愿意留下来，我欢迎，你有高枝儿可攀，我不留。我现在累了，要上楼去睡一会儿，你自便吧。” 恍如此刻的梦境，脑子里一阵一阵轰响，画面一帧一帧慢放，同时有一些声音却被放大到离谱的程度。 比如，黄子谦的脚步声， 窗外的风雨声， 还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吞没了。 巩笑低头，循声看过去—— 刀尖上，一颗颗血珠滴落下来，砸在地上，飞溅开来，像一朵朵的花。 巩笑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剧烈抖动着，攥着刀柄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白的森然……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人走茶凉是世间常态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每天周旋于斯的这个世界，像是一个草草搭就的舞台。 每天一睁眼，脑子里就要开始盘算：今天要现身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场景里有些什么角色要打交道的，然后根据这些已知条件，再来决定，该搭配什么样的面具佩戴在脸上，以便扮演好今天自己的角色。 面具是必须的，因为躲在面具的后面是安全的。 所有复杂的、阴暗的、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心思，都可以被妥当地隐藏好，只把想要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表现出来。 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在最不妥当的时刻，在最不想被看到真面具的人面前崩了人设。 这就相当于冷不防被人劈手一把扯下面具，真实的一面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让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接着演下去。 黄育徳此时的情况，就像是看到劈空出现一只手，径直朝着自己的面具伸过来，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好在他已经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了，转闪腾挪的速度足够快。 针对江铠的问题，只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脑子里就已经迅速考量了几套应对方案，并准备好了自己的台词： “巩笑……”他皱起眉头，好像在记忆里努力搜索的样子，“我是认识一个叫巩笑的小姑娘。” 他的脸上泛起无奈又略带几分辛酸的笑容，向江铠解释道： “小铠，你现在也是大人了，我想，你也许可以理解。你妈妈已经不在这么久了，我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得很，所以……你刚刚问到的这位巩小姐，应该算是我的一位红颜知己吧。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呢？难道……” 黄育徳的眼底只一瞬间闪过一线锐利的光，如同刀刃，在江铠和顾屿凌的脸上快速地扫了一圈，就迅速隐藏下去，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透出试探的意味来： “难道……巩小姐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江铠刚想说话，顾屿凌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江铠立刻会意了。 “这个恕我不能透露，”江铠的眼神深邃又冷静，“不过，我们查到，巩笑不但和您是红颜知己，和黄子谦，也是熟人。” “哦？他们两个……也认识吗？”黄育徳掩饰地咳嗽了两声，“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也正常嘛！” 黄育徳笑笑： “虽然滨城不算小，但是年轻人们常聚的地方，常爱玩的项目，都就那么几个，去的多了，难免会碰上。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一长，两个人认识了也不稀奇。” “您的意思是这位巩笑小姐是您的红颜知己，同时又常常跟您的儿子玩在一起。”顾屿凌话说得意味深长，“既然您不知道他俩的关系，那么您自然也不能确定他俩是不是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顾屿凌的话，让黄育徳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看上去既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又透着被冒犯后极力压抑的愠怒： “那是当然！”他不悦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突然问起巩笑用意何在，我只是据实回答，配合你们而已！” 黄育徳顿了一下，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态，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随之缓和下来： “其实，我并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我看在小铠的面子上，还是要知无不言。再怎么说，他妈妈也是我的亡妻。” “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江铠突然霍的站起身来，倒让顾屿凌怔愣了一下。 眼见从黄育徳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挖得深了，又怕会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他实在不想再听这个男人谈起母亲，江铠当机立断，决定离开。 顾屿凌回过神来，随即站起身来，两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小铠——” 黄育徳忽然叫住他，江铠收住了脚步，他听出黄育徳的声音似乎有点儿颤抖： “小铠，你妈妈和你爸爸现在合葬在哪里？如果是在滨城的墓园，我想……去拜祭一下……” “我妈妈没有和我爸爸合葬。”江铠没有回头，语气冷冽。 “怎么会？！”黄育徳错愕，脱口而出，“那你妈妈她……” 黄育徳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终于又挤出几个字：“你妈妈……葬在哪里了？” “我妈妈喜欢安静。”江铠回头，直视着他，语气很平静，但又透着明确的拒绝，“斯人已逝，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话音未落，江铠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黄育徳脸上一片错愕，满肚子的话都生生地被梗在喉咙里，末了终于化作了一声叹息。 *** 从黄家出来，回警局的路上，车里和来时一样，安静得让人恍惚。 车窗外，没有风，一路上只能听到轮胎和柏油路面的轻微摩擦声。暮色渐起，道路两侧的路灯次第点亮，一盏一盏地延伸出去，昏黄的，像是温暖的眼睛。 到警局的停车场，江铠将车停好后，两人都没有立刻下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忍了一路了吧，”江铠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弯弯唇角，“想问什么，说吧。” 他说得这么直接，顾屿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嘴唇： “阿姨她……”话说了半句，忽然觉得不妥，于是又换了个说法，“黄育徳为什么不知道阿姨葬在哪里呢？阿姨走的时候，他们还是夫妻吧……” 江铠向驾驶座椅上一靠，头微微仰起，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睛。 看着他眼窝下面晕着一片淡淡的青，顾屿凌有些后悔问他这些。 显然，这是一段江铠不愿意再回想的往事，她不该再去揭开这好不容易才弥合起来的伤口。 她心疼又抱歉地攥住江铠的手： “对不起，你要是不想说，咱们就不提了。” 江铠回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因为沉默的时间久了，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江铠觉得喉咙发干，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我的妈妈是个非常聪明，又活得很通透的人。当时嫁给黄育徳，也是她认真衡量过各方面利弊之后，得出的最优选择。大概是因为她看得太清楚，所以对黄育徳并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幻想。当她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回天乏术了。” 江铠长长吁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正在上大学，我妈妈一个人，很平静地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又提前预定好了临终关怀中心，亲自面试雇佣了护工。妈妈的病程很快，从发现到最后离开，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黄育徳大概只来看过她两三次。他的说辞当然是公司里的事情多，走不开。而我妈妈也一再对他说，自己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忙自己的就好，不用操心她这边儿的事儿。 我妈妈打电话告知我情况的时候，她的生命基本上已经在倒计时了。弥留之际，她一再叮嘱我，她死之后，不要惊动黄家的任何人。她已经给自己选好了墓地，要求我在她走之后，立刻将她火化下葬，不设灵堂，一切的祭奠仪式都不需要。墓地的地址也不要告诉黄家的任何人。” 江铠努力牵了一下唇角，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一闪： “她说，她这辈子活得有点儿累，死后就想自己一个人自在清净一些。我的爸爸已经在老家入土为安，就不要再兴师动众送她回去，再打扰我爸的安宁了。至于黄育徳，她清楚，即使告诉他，也没有什么意义。活着的时候感情就凉薄的人，走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就是可想而知的事了。不过，我妈自己能看开，她说人走茶凉，本来就是世间常态。” 江铠不再说话，他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头垂了下去。 顾屿凌忽然难过得厉害，说不出话，只是抱紧了他。 就在这时，江铠的兜里的手机响了。 顾屿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高少波。 江铠直接按下了接听键，高少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铠哥，你们现在在哪儿？我们这边有发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消失在长途汽车站 时间稍稍往回拉那么一点。 在监控录像当中寻找一个连轮廓都是模糊的人，这对于这种本来就费心、费神、费眼的工作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在所有人都看得眼睛酸胀，脑子也开始懵圈的时候，咖啡小王子当机立断，积极履行自己的职责，出钱出力，请大家喝咖啡。 于是，康乐组长晓蓉亲自下单，很快，三杯咖啡就出现在了重案组的办公桌上。 端起纸杯，凑近到嘴边，咖啡的香气氤氲了整个鼻腔，瞬间唤醒昏沉的头脑。 “咱们还剩多少要看？”高少波站起身，两手交叉反推，做了个向上伸展的姿势。 晓蓉看了一眼进度条。 这是最后一则视频了，拍摄地点是黄子谦别墅所在小区的西南门，这是一个人车共用的出入口。 “我看，我们把重点放到案发前后的两个小时吧，其他时间，咱们用二倍速过一下。” 高少波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于是，三个人手里捧着咖啡杯，围坐在显示器前。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得只有偶尔啜饮咖啡的声音。 “停一下！”高少波忽然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往后倒五分钟，再看一遍。” 晓蓉如法操作，三个人很默契地往监控器前凑了凑—— 监控拍摄的角度略俯视，结合之前的资料，应该是案发半小时之后，黄语柔报警，很快，画面上就有警车出现了。 滨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自家居住的小区居然有好几辆警车，鸣着警笛，还闪着蓝色的灯！ 这样的阵仗引得周围的人都在往西南门口涌，踮着脚，脖子伸出两倍长，眼睛里放着光，唯恐错过一丁点儿热闹。 然而右下角里，有一个女人，低着头，从画面上一闪而过。 就像一滩水当中，有离心的一颗，突兀的，但又是无声无息地，从集体当中离开，画出一条隐秘的，无人察觉的痕迹。 “还真是奇怪，”晓蓉将画面定格住，嘀咕了句，“居然有人这么大的热闹都不看的吗？” “把那个女人放大。”高少波面色一沉。 监控的清晰度实在是一般得很，俯视的角度，能拍到的大多是头顶，再加上画面放大之后像素就更渣，大概轮廓堪堪可以看清。 “大家觉得，像吗？” 高少波拿出巩笑的照片，放在了屏幕上那个女人的旁边。 “看不清楚脸……”晓蓉偏着头，眉毛不觉拧在了一起，“不过身型轮廓，还是有七八分像。而且，你们看这里——” 她伸手指向屏幕的一处： “她是穿着高跟鞋的。”说完，晓蓉自己也耸耸肩，无奈地笑笑，“虽然这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起码可以算是一点点突破吧。” “我同意。”孟明立刻附和说，“而且，她从警车旁边走过去，居然一眼都没有看，一秒钟都没有停留，这实在不太符合常理。目前，在我们的调查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有指向性的线索，所以，我觉得，可以跟进一下，没准儿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波哥，你说呢？” “我也认为，可以跟进。这样，我们从监控追踪这个女人，看看能挖出什么来！”高少波沉声说。 *** 等到顾屿凌和江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高少波和孟明、晓蓉，已经有了更有价值的战果，只等着向他汇报。 “铠哥，我们一直追踪着黄子谦别墅西南门出现的那个女人，”高少波汇报说，“现在，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巩笑。” 说着，他递上一张打印好的照片： “从黄子谦家小区的西南门开始，我们沿着路上的各种监控，一路追踪这个女人。这是其中一个治安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画质最清晰。我们跟资料里巩笑的照片对比过，应该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案发当天，巩笑确实在黄子谦的别墅出现过。”江铠沉吟着说。 “没错。”高少波接过话来继续说，“我们一直追踪着她。案发当天，从黄子谦别墅的小区离开后，巩笑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期间偶尔出去，也只是去过公寓附近的一个超市，而且采购之后很快就返回了。她最后一次出门，是在四天前，这一次，她拖了一个行李箱。我们一路追踪，发现她叫了一辆车，目的地是滨城长途汽车站。” 顾屿凌心里咯噔响了一声： “看她的样子，是准备要离开滨城。现在长途汽车票也要实名购买，我们应该可以追查到巩笑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已经查过了，”晓蓉说，“但是，在长途汽车站的票务系统里，我们并没有查找到巩笑的购票信息。” “有没有可能是她没有买票，直接蹭上了某一辆车？”顾屿凌追问。 “你们回来之前，我已经跟长途汽车站的管理部门通过电话，”孟明解释说，“他们表示汽车站的管理很严格，并且很肯定地保证，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也就是说，有较大的概率，巩笑并没有离开滨城。”江铠推理道。 “巩笑拖着行李，特意叫车到了长途汽车站，但是最后却没有买票……”顾屿凌沉吟着，“难道说，她在长途汽车站出了什么事，导致她不得不滞留下来？会是什么事情呢？” 顾屿凌的脑子里似乎有细小的火花，蹑手蹑脚地闪了一下： “波哥！”她忽然说，“你们有没有查过，在长途汽车站之后，巩笑去了哪里？在汽车站她一共停留了多久呢？” 高少波摇了摇头：“事情就怪在这里。” “怪？”顾屿凌皱眉，她听出了高少波话里的深意。 “我们调出了在巩笑到达长途汽车站之后24小时的监控录像，”孟明说，“我们发现，巩笑在一处监控的死角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从监控里看到，她离开过长途汽车站。” 顾屿凌和江铠不约而同地怔愣了一下。 “我又看了一遍监控，然后发现了这个。”高少波将一张照片递给江铠，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铠哥，你应该认得出。” 江铠接过照片，眼睛只瞥了一下，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照片上是一辆白色的mini，车牌上是一串他十分熟稔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江铠感觉，自己的心，忽地又往下一沉。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辣椒粉 虽然黄子谦死了之后，并没有任何怀疑落在自己的头上，但是，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巩笑心里多少还是忐忑的。 甚至于面对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路人时，她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想：他们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吧，不然，为什么他们的眼睛会分外地注意我呢？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 首先，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警方在怀疑我，在警方那里，黄子益依然是他们的首要嫌疑人。其次，就算是他们觉得杀死黄子谦的另有其人，也未必认定那个人是我。况且，按照常理，那个人一定是鬼鬼祟祟躲藏在某一个隐秘的角落当中的。怎么可能有犯罪分子会这么嚣张，像没事儿人一样，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路上的。 然而，再怎么自我安慰，看到那些能在阳光下昂首大步，坦坦荡荡走着的人，还是忍不住从心底生出羡慕来。 感慨间，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正照着她的脸，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巩笑下意识地抬手到额头前面搭凉棚，阳光从她手指的罅隙中投射下来，在脸上落下阴暗不定的斑驳影子。 叫的车恰好到了，巩笑定了定神，拉开了车门。 在长途汽车站看到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一脸严肃地拦下几个人，逐个检查证件。他们的目光像最敏锐的雷达，在人群中一遍一遍地扫过。 每一次和他们的目光碰上，巩笑都感觉自己会不由得瑟缩一下，紧接着，如条件反射一般，她的手臂上会起细小的颤栗。 还没等她强制自己，将忐忑不安的情绪压制下去，下一秒，几个警察已经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巩笑感觉身体一僵，脑子里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慌。 慌和乱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慌了阵脚，自然就乱了套，一旦乱了套，本来能从容应对的事情，也都会办砸了。 电光火石之际，巩笑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赶紧掏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有三个字：“向左看。” 巩笑听话地偏过头—— 角落里，是一个熟悉的人，打着手势，叫她过来。 巩笑立刻迈开双腿，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 为什么要犹豫呢？ 此刻的巩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恰好看到有人递过来一个救生圈，本能的反应当然是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 更何况，这个递救生圈的人之前已经救了她一次。 那天，在别墅，当她如梦初醒，发现黄子谦就倒在自己的眼前，而她的手中攥着一把水果刀，刀尖上有血珠，一滴一滴的滚下来。 咣当！ 水果刀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身后好像有动静，巩笑浑身一颤，迅速转身，然后她看到了黄语柔。 “快走！” 她听到黄语柔用压到极低的声音催促道。 她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 “我来处理，你快走。”黄语柔声音依然很低，但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巩笑在原地怔愣了一两秒，然后像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激灵之后，拔腿就往后门走去，临出门时，还下意识地想说了一句“谢谢”。 其实，那天从别墅后门出来之后，巩笑并没有立刻离开。说不清是因为怀疑黄语柔的动机，还是因为心里的惶恐不安，她曾经折返回来。 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窗帘的缝隙，可以从这一线中隐约看到黄语柔在客厅走动的背影。 她看到黄语柔身子忽然一低，蹲在了地上，接着肩膀在不停地动，身子一起一伏，像是擦拭着什么。等到她再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黄语柔的手里攥着一团纸巾，纸巾上可见触目惊心的红。 然后，她看到黄语柔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三下。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她听到了“警察局”三个字。 巩笑立刻转身离开，慌乱之间，一脚踏进了灌木丛的泥土里。 之前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潮湿松软的泥土让她趔趄了一下。 她全部的注意力，只专注在一件事情上——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并没有注意到，泥土上那一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 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黄语柔将车开出长途汽车站，巩笑觉得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心缓缓地掉回胸腔。 思忖再三，巩笑还是有些苍白而单薄地说了一句： “谢谢。”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词穷，但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别客气。”黄语柔微勾唇角，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依旧看着前方，“我先往城外开，到城郊找一个民宿或者旅馆，你先安顿下来。过几天，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安排你离开滨城。” “为什么要帮我？”巩笑问出了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没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黄子谦和黄子益狗咬狗，干嘛要牺牲别人。”黄语柔说得云淡风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你明明看到是我……”巩笑不解地皱眉。 “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吧。”还没等她说完，黄语柔就开口打断了她。 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方向盘给了一个角度，车头朝右偏转了开去，车速减慢，最后停在了路边。 “对面有一家烧烤摊，我去买点儿吃的来。”黄语柔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一会儿出了城区，估计更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先垫垫肚子吧。” 说完，黄语柔打开车门走下去。 就在车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巩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说了句： “我不吃辣的。” 黄语柔没有回头，背影越走越远，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巩笑一直从车窗向外看，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黄语柔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回来。 “趁热吃吧。”黄语柔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保温袋，递给巩笑。 巩笑道声谢，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满眼红彤彤的，几乎每一个烤串上都沾满了辣椒粉。 毕竟对方是个和自己不熟的救命恩人，巩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拿起钎子的时候，稍微抖抖手腕，希望能够尽量抖落烤串上的辣椒粉。 但这家烧烤的辣椒粉实在是够劲儿！ 刚吃了两口，巩笑就觉得自己的嘴唇肿成了两倍大，口腔里好像有一团火烧起来，忍不住一边用手在嘴边作扇子扇风，一边嘶哈着嘘气。 黄语柔递了一瓶水过来，这回巩笑终于无法再维持仪态，再客套着说“谢谢”，她一把接过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掉了大半瓶。 清冽的水，顺着喉咙那么一线地下去，像是一路浇灭了簇簇燃烧的火苗，让人觉得通透和舒爽。 “好点儿了吗？”黄语柔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问。 巩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继续走吧，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下。”说着，黄语柔发动了汽车。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巩笑抓着后座边上的把手，偏着头，看窗外的街景变换，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从后视镜里看黄语柔。 她在驾驶座上坐得很端正，眼睛依旧是很专注地看着前方。 她旁边的车窗开了一道窄缝，有风吹进，将她的头发轻轻拂动起来，露出精致秀气的脸庞。 长得真好看。 巩笑心里想。 黄子谦和黄子益都跟黄育徳很像，但黄语柔的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她爸爸的影子，应该是遗传了妈妈的长相吧。 真是会长！ 车子颠了一下，巩笑打了个呵欠，脑袋忽然开始懵懵的，困意突如其来。 眼皮也变得像有千斤重，她揉了揉眼睛，往下挪了挪，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在车枕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黄语柔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往滨城市区折返回去。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有人请客，哪有推辞的道理 顾屿凌自认为，作为一个资深不专业的推理迷，侦探小说和各种悬疑刑侦剧也算是看了不少。这些文学艺术作品当中，为了凸显主角的人性光辉，同时也为了增加戏剧冲突，经常会设计一个桥段—— 犯人是和警察，或者是和侦探，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一般来讲，不是亲人，就是爱人。 对于“万一，你的亲人或者爱人涉案，你会怎么办”的问题，她和江铠曾经讨论过，她认同江铠的答案，同时，打心里，她觉得，这问题本身就应该是毫无争议的。 作为执法者，除了扞卫正义之外，难道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然而，理论是一回事儿，真的面对这种情况时，内心当中的那种复杂和纠结，实在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 特别是当你只能站在一边看，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自从和江铠在一起之后，顾屿凌切身体会到古诗里所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是真的存在的。 情人之间，除了有无数的化学反应和心灵悸动之外，更有着远超出一般人的默契和共情能力。 顾屿凌可以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江铠心里的难过，然而，有些情绪只能自己去消化，正如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没人能真正地帮忙，更不要说替代了。 好在，江铠看上去还支撑得住。 起码，在组织大家对案情进行讨论的时候，依然逻辑缜密，思维清晰。 “现在，我们总结一下已知条件。第一，有一个女人在命案发生的当天，在黄子谦的别墅出现过。这个女人有极大的概率就是巩笑。第二，巩笑在长途汽车站之后就处于失踪失联状态，而在同一天，相邻很近的时间段内，我们在长途汽车站的附近的监控里，看到了黄语柔的车。” 简单的总结之后，江铠在会议室的白板上画了两个圈，圈内写上了1和2两个数字：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追查和证实的事情就是：第一，巩笑的失联失踪，跟黄语柔到底有没有关系。第二，我们假定，巩笑现在真的被黄语柔控制，那么她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 江铠忽然顿了一下，喉咙不易觉察地滚了滚。 顾屿凌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扎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在和江铠目光碰撞的那一刻，指了指面前的杯子，用嘴形问他： “要喝水吗？” 江铠的脸上勉强浮出一丝笑意，摇摇头，然后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下去： “我们姑且认为，黄语柔跟巩笑的失踪，跟黄家的命案都有关系，目前我的直觉是，她应该是一个人在完成这些事情，并没有帮手。黄语柔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要把另外一个人藏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她将巩笑藏匿起来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是她生活的圈子范围内，是她熟悉的，容易控制的地方。我们盯住她，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发现。只要我们顺藤摸瓜，把巩笑找出来，黄子谦之死的真相，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我已经跟叶队汇报过了，她同意了我的方案。大家今天下班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正式开始行动，针对黄语柔进行布控。现在，散会，大家早点儿回家吧。” 晓蓉听到这一句，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孟明却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在江铠和高少波之间游移，嘴唇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挂在脸上了。 晓蓉瞥了他一眼，用手肘碰了碰他，凑近压低了声音： “别多问，别多说，赶紧走！” “可是……” 孟明还想再说些什么，晓蓉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扽。孟明识趣地闭上了嘴，跟在她的身后，头一低，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随后，高少波也起身出去了。 原本不算大的会议室，这一刻变得格外的空旷和安静。 江铠面对着白板，双臂抱在胸前，眼睛依然盯着白板上写下的那些案件信息。 “走吗？”顾屿凌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铠伸开胳膊揽过她，语气疲惫，但仍然温柔：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要是想走的话，我先开车送你回去吧。” 顾屿凌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这些日子，江铠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下颌线的轮廓更加清晰，五官都变得立体深邃了。眼睑下面蒙着淡青色的一圈，仔细看，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多了不少。 “你别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别太晚，早点儿回家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说完，顾屿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真像个唠叨的小媳妇儿。 *** 走出警局大楼的时候，顾屿凌习惯性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远处的夕阳只剩下了一点点的边角，暮色开始在周遭弥漫，天空中呈现出一种近似于宝蓝的颜色。 忽然，有一只麻雀，衬着蓝色镶金边的天幕，嗖的一下，像一个棕色的网球，飞到眼前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因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莫名的，顾屿凌感觉到，天地间充盈着柔软的温情。 好巧不巧，那只麻雀就降落在她的脚旁边，小小的爪子支撑着毛茸茸的身体站在水泥地面上。低头觅食的时候，尾巴上的羽毛一抖一抖的，背上映着一道夕阳投射下的斜斜金线，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顾屿凌眯起眼睛，目光垂下，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被斜斜拉长的影子，她抬眼看，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居然是高少波。 对方也看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只有你一个人下来吗？”高少波往她身后看了看，“铠哥呢？” “他还在会议室，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要上去找他吗？” “不了。”高少波沉默了一下，说，“你晚上有安排吗？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喝点儿东西？” 没等顾屿凌开口，高少波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请你。” 顾屿凌笑起来，很痛快地答应了： “好啊！有人请客，哪有推辞不去的道理，走着！” *** 时间尚早，清吧正是刚刚开始上客的时候。 顾屿凌和高少波进门时，人并不算多，但他们还是找了一个角落里相对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 面前是一张胡桃木的圆形桌子，桌边上有一个状如纸袋的白色褶皱骨瓷花瓶，里面插着几只鹦鹉剑兰。 明媚的橙色花瓣，像鹦鹉的华丽的羽毛一般，在清吧柔和的灯光照射下，带星星点点的光，散发着融融暖意。 他们的桌子靠着一面边墙，为了更好的跟顾客沟通交流，清吧在这面墙上挂了一张大大的毛毡板，毛毡板上用大头针固定着五颜六色的便签纸，供客人留言涂鸦。 顾屿凌右手支颐，抬着头看便签纸上的留言。 最靠边的一张写着： “XX，你这个不要脸的渣男！你给我等着！现在的我，你爱搭不理。将来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杏眼倒数的姑娘，怒气冲冲，刷刷落笔的样子。 顾屿凌忍不住勾唇角。 人海中浮浮沉沉，绝大多数的人，都跳不出“爱恨情仇”这四个字。受了伤，不自怨自艾，反而激发出力争上游的志气，挺好。 “这家清吧，我和铠哥之前也来过一次。”高少波朝着左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就坐在那张桌子，应该是你们从德门岛回来后不久吧。我们两个闲聊，信马由缰的，居然开始畅想退休以后的生活。” 思绪不觉间飘了开去，眼前浮现出那天和江铠对坐畅饮的情形，他看到那时候的自己，神采奕奕，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铠哥，我早就想好了。等咱们退休之后，就合伙开个私家侦探社。咱们两个做前锋，屿凌嘛……”高少波居然还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到那时候，她身手再好，也是个小老太太了。冲锋陷阵的事儿，恐怕有点儿危险。干脆，就让她运筹帷幄作总指挥，小范围地打个辅助。小柔呢，心思细腻，事务所的日常大小事交给她，肯定给咱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错！”江铠赞成道，“就算到时候头发白了，牙齿都掉光了，咱们还是能把犯罪分子打得哭爹喊娘的酷老头！” …… 回忆中，两个人爽朗的笑声渐渐止歇了，高少波回过神来，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他顿了一下，再抬头看顾屿凌的时候，眼神深邃而又冷静： “屿凌，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小柔不对劲的吗？”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另一个洞口 到底是从哪一个时刻开始，发觉到小柔不对劲的呢？ 事实上，在决定跟顾屿凌聊一聊之前，这个问题，高少波已经在心里千百回地思考过了。 他和小柔交往的时间虽然算不得很长，但是两人之间，多少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一段时间里，高少波是开心的。 他面前看到的小柔，既纯真温柔，又不失可爱开朗，甚至偶尔还有淘气促黠的一面。高少波并不贪心，这样的姑娘，已经满足了他对于女朋友的全部想象，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对上苍的厚待感恩戴德，不应该贪心不足，再有什么要求了。 然而，即使他已经用尽全力压伏下心底时不时就想要翻腾一下的诡谲波澜，那个怀疑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冒出来： 总感觉和小柔之间隔着什么，像是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幕帘，蜘蛛丝织成的，极具韧劲，不管他用多大的力道，都没有办法撞破。 有意思的是，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这幕帘好像被什么掀动，露出了一线缝隙，顺着这狭窄的一道光亮，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小柔，一个更清晰，更立体的小柔。 高少波努力地回想，是哪些瞬间呢？ 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瞬间，是他在黄家豪宅的大门口，出手教训黄子谦的时候，当时黄语柔眼睛里面毫不掩饰的冷漠、鄙夷，还有一闪而过的狠戾。 第二次…… 高少波脑子里有一个火花劈啪爆了一下，他看着顾屿凌，说： “屿凌，我之前一直觉得，和小柔在在一起，总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就在刚刚，我好像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说到这儿，他忽然觉得嗓子发紧，哽住了，发不出声。 顾屿凌不催促，也不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耐心等待着。 高少波长吁出一口气，喉咙上下滑了滑，继续说： “从我们开始交往到现在，小柔一直对我很好，足够的关心体贴和理解，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不完美的地方。但是，太过完美，这本身就有点儿不对劲。我刚刚意识到，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正是她太过完美，完美得不真实，完美得……就像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但冷静想想，她对我，对于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好奇，更没有想要好好深入了解我的欲望。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顾屿凌点了点头，唇角浮起善意的理解的笑，鼓励着他说下去。 “你知道，我的生活很简单，基本就是家、警局，两点一线，谈恋爱之前，偶尔想要放松一下，也就和铠哥，和兄弟们，一起吃吃喝喝。和小柔在一起之后，我总想找一些共同话题，跟她增进了解。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聊聊铠哥，聊聊我们工作中可以讨论的日常，但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有时还会差开话题。然而这一次，黄子谦出事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里暗里，多次主动打探案件的进展，打探我们警方的办案流程，和处置原则方法。这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 “这倒是也可以理解。”顾屿凌若有所思，“不管怎么样，她和黄子谦、黄子益，总是亲兄妹。就算平时矛盾再多，涉及生死这样的大事，血浓于水，感情上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屿凌，我不止一次地亲眼见过黄子谦是怎么对小柔的，不夸张地说，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打死我，我都不可能认为他们是亲兄妹。” 顾屿凌沉吟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于是，高少波沿着思路说下去： “那天，我们发现黄子益的行踪时，小柔到警局来找铠哥，你还记得吧。” 顾屿凌点点头。 “那天，她给我们看了一条她收到的，只有四个字的信息，内容是‘平安，勿念’，她当时十分笃定，认为这一定是黄子益发给她的。然后，她坚持要跟我和铠哥一起到高昌市去，理由是关键时刻，她可以帮忙劝服黄子益。但是，我们反过来想，如果她那个时候就想好了要借刀杀人，除掉黄子益呢？ ” “所以，即使我们当时没有掌握到黄子益的动向，她也可以提供那条短信，然后让我们来追查，找出黄子益的逃亡路线，甚至是藏身之处。”顾屿凌思忖着，补充道。 “这个可能性完全存在。”高少波认同，“我们在高昌市围捕黄子益的时候，铠哥让小柔在车上等着，并且专门安排了警员陪同保护，一再嘱咐她，在车上等待，哪儿也别去。但是小柔最后，还是从警员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你的意思是，小柔是有计划地逃离警员视线的？” “后来我打电话给当时陪着小柔在车里的那个警员，他告诉我，那时候，小柔说要解手，他又是个男的，所以……” 后半句话，高少波并没有说出来，但顾屿凌却已经完全明白了。 人有三急，对于这种事，没有阻止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个男警员的反应当然是自觉的远远避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顾屿凌蹙眉，“我们刚刚说，小柔一定要跟去高昌市，就是为了让你们抓住黄子益。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和黄子益相比力量悬殊，即使她到了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有危险……” 顾屿凌忽然住了口，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脑子里有一根线，慢慢地将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串了起来—— “看来你也想到了。”高少波苦笑，“当时，我们抓捕黄子益的时候，他躲进了一个山洞里。事发仓促，我们只能大致查看一下地形，留下几名警员，守住我们当时发现的那个洞口。后来我又去看过，发现另一端还有一个洞口，非常隐秘，不易被发现，甚至还有用树枝树叶遮掩的痕迹。 那天，小柔借着解手为理由，找到山洞附近。按照常理，她会更容易发现有警员把守的洞口，但是她并没有从这里进入山洞，反而绕开，结果让她发现，原来另一侧还有一个洞口。她走进去，特意遮掩好，目的是，不让我们发现，打断她的计划。” “所以，从一开始，小柔的打算就是要避开警方，单独行动的。”顾屿凌推理出来，“她就是要在不被警方发觉的前提下，先找到黄子益，甚至，她被黄子益挟持，也是她计划当中的一环，目的就是——” 她停了一下，抬头盯住高少波，一字一顿： “她被挟持，警方就有理由击毙黄子益。” 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清吧的背景音乐声忽然变得很大，一个个音符砸下来，像是天地间恒远的叹息，余音袅袅，浮在周围清冷的空气里。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绝处逢生 黄子益被击毙这件事，顾屿凌只是在案件报告里看到过相关的描述，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她曾经试探着问过江铠。 她记得当时江铠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事情是在他离开山洞，到外面去进行下一步的行动部署时发生的。说完之后，就闭口不言，多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顾屿凌当然明白江铠内心的压力有多大，情绪有多复杂，因此也就不多问了。 此刻，在清吧，她第一次听高少波详细讲述当时山洞里的情形。 用高少波自己的话说，当他看到黄子益勒着黄语柔的脖子，黑洞洞的枪口紧紧抵在她的额头上时，膝盖立刻就软了一下。 “不是修辞，也不是夸张，是真的软了一下，你能明白吗，屿凌？”回忆起当天的情形，高少波仍然感觉头皮微微发炸，眼底的心有余悸重新浮起。 顾屿凌点头。 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警队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如果犯罪分子劫持的人质是某位警员的亲属，那么整体的营救计划和行动部署，都需要由其他人来安排，甚至，这名警员都有可能回避，不参加行动。 原因很简单——关心则乱。 一个人如果处在冲动、害怕、慌乱的状态下，行动起来就不由理智做主，更有可能瞻前顾后，投鼠忌器，延误最佳战机。 这次事发仓促，避无可避，高少波算得上是经历了刑警生涯中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毕竟是在重案组跟江铠一起历练过的，高少波强令自己稳住心神，左手手心向上，托住右手，确保将枪端平，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僵硬变形。 高少波快速地屈伸放松了一下，然后立刻放回原处，头稍微偏转了一点，用极低的声音对周围的几名干警说： “大家注意！后退半步！” 所有人都令行禁止，只有他，在原地没有动。 山洞里，安静到只剩下风声，脚步踩在石砾上的咔嚓声，还有…… 突然响起来的，小柔的挣扎呼叫声。 最初，让高少波开始感觉到蹊跷的，也就是这个。 高少波承认，第一眼看到黄语柔被挟持，确实让他瞬间有些乱了方寸，但他毕竟是个历练过的刑警，有着远超一般人的冷静和克制。“乍逢”和“久经”，到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一边和黄子益周旋，一边分出神来，盯住黄语柔的眼睛，给她使眼色。 不是说爱人之间可以心有灵犀吗？ 尽管是在事关生死的紧要关头，电光火石间，他还是看到黄语柔的下巴冲他点了一下。 速度极快，幅度极小。 还好，她会意了！ 高少波感觉到自己心头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像是卸下去了一点儿。 紧接着，江铠稳住黄子益，借口出去跟上级汇报他的要求，尽快给他安排，然后退出了山洞。而变故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江铠刚离开，之前还是被吓坏了的黄语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抵死挣扎。 黄子益的脸立刻变了色，一面大叫着“别动”，一面将枪口更紧地抵在黄语柔的额头上。 “因为黄子益的情绪失控，所以，你瞅准时机，一枪击毙了他。”顾屿凌总结。 说完后，她的眉心又微微地皱了一下，抬眼看向高少波，目光意味深长： “你刚刚说，小柔情绪的变化，是在江铠离开山洞之后发生的？” “你也想到了，有点儿奇怪，对吧。”高少波的唇边泛起苦涩又意味深长的笑。 “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江铠离开之后才开始呢？”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 高少波话接得很快，看得出，在来清吧之前，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已经掂量了无数个来回了： “我认为，不外乎两个原因吧。第一，在场的所有人里，江铠是最了解她的。如果小柔真的是故意挣扎，让黄子益情绪失控，引导我们警方去击毙他，江铠也许会很容易就觉察到这其中的不对劲。第二——” 高少波觉得喉咙发干，这个“第二”哽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只好顿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润了润，才接着说： “第二点，也是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他吁了一口气，“击毙犯罪嫌疑人，毕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会有伤害到人质的可能性。我想，小柔应该是不愿意把这种风险转嫁到江铠的身上吧。” 话说完了，高少波只感觉到满嘴苦涩。 顾屿凌脑子聪明，一点就透，她当然听明白了高少波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江铠和黄语柔，名义上是兄妹，实际上，说是青梅竹马也没什么不可以。如果说在小柔的心里，对江铠有什么特别的情愫，这也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在这之前，顾屿凌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一是因为对江铠信任，二是她自己性格所致。在情爱里，她是神经线条比较粗的那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谈个恋爱，还要费尽心机，围追堵截的，累不累啊！” 因此，她并没有顺着高少波的言外之意往下想，只是安静地坐着，等着。她清楚，今晚，她的角色应该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背景里的爵士乐混杂了人声，也变得嘈杂浮躁了起来。 有一名服务员，端着被放得满满的托盘，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顾屿凌不经意地看过去，托盘上，有开了盖的Asahi，也有调好的，装在高脚杯或是低脚杯里的鸡尾酒。这些杯子上，有的插一片柠檬做装饰，有的放一个精致的小花伞。五颜六色的液体，随着服务生的脚步轻微地晃动着，经过身边时，甚至还能听到酒杯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顾屿凌有轻微的晃神。 忽然，她听到高少波说： “我就是想不明白，小柔为什么那么有自信，笃定她可以恰到好处地精准拿捏分寸呢？难道她就没有想过，黄子益可能真的会狗急跳墙杀了她？再不然，万一我开枪的时候偏了一点……” 他只说了半句，攥紧的骨节渐渐泛白，半晌，拳头往桌面上砸下来：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是饮鸩止渴，愚蠢！” 顾屿凌沉吟了几秒，缓缓摇头： “她不是胆子大，更不是愚蠢。” 高少波看向她，等着她的下一句。 顾屿凌叹了口气： “你还不明白吗？小柔在决定要报复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就算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也就是说，她要报复黄家，报复黄育徳，哪怕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高少波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声音颤抖着喃喃说： “你是说……” 顾屿凌没有再解释，她的神色平静又真诚： “少波哥，你和小柔的关系比我亲密，对她的了解比我多，所以，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目前为止，所有关于小柔涉案的猜想，都没有直接的证据。即使小柔真的这么做了，我想也是因为她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后太痛苦，一时钻了牛角尖，选错了路。于公，你是警察，于私，你是她的男朋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能依靠的人之一，别放弃她，好好和她谈谈。这个时候，能帮她的人，不多。” 高少波垂下眼睛，喉头滚了一下，顿了顿，对顾屿凌说： “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顾屿凌笑： “你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用不着送我。我可是重案组的女警官，哪个小混混不开眼，敢打我的主意，我看该祈祷好运的，也应该是他。” *** 推开清吧的门走出去，顾屿凌感觉到细细的酒味浮在滨城清冷的空气里。 头上是天，墨蓝色的，点缀着几颗星星，顾屿凌忍不住伸手去点，星星伴着晚风亲吻着她的指尖。 很奇妙的，顾屿凌胸中的块垒似乎一下子消融了不少。 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四个字：绝处逢生。 没错，看似最没辙，最绝望的情况下，往往也暗藏着最大的转机。 别放弃，再坚持一下，也许，下一秒，转机就来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抽象和具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高少波推开清吧的门走出来时，迎面扑来的，竟像是另一个世界。 夜色是蒙蒙的，延伸到好高好远，横在天幕上的星星一隐一隐的。 高少波没有开车，他沿着人行道走，除了在必要的十字路口抬头看交通信号灯之外，其余时间大多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作为刑警，滨城的地图早就刻印在他的心里，更何况，这是一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路。 夜色开始浓重，大多数的人家已经吃完了晚餐，有几栋居民楼的厨房窗户临街，灯光透过窗户晕出来，可以看到人的剪影映在上面。高少波的目光在那剪影上停留了几秒，从动作上判断，应该是在刷锅洗碗，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和碗碟偶尔相碰发出的叮当声，韵韵悠悠。 高少波忽然有一两秒钟的晃神，思绪一下子飞出得有点儿远。 那时他刚来警局报到，还是个新人，天天跟在江铠的后面学着办案。有一次，两个人在外面跑现场，正好到了饭点儿，江铠请他在面馆吃面。 高少波还记得，那天面馆里人来人往，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面馆的空间不大，为了多招待食客，桌子摆得一张挨着一张，他们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了进去。 坐下来先点单，两份红烧牛肉面，一份香辣海带丝和一份白菜心拌海蜇。面很快上来了，两人默契地往碗里倒了醋，还淋上一勺辣椒油。 “吃吧，跑了一上午，都饿了。”说着，江铠先撩了一筷子面。 高少波答应一声，也跟着动筷。他刚来，江铠算是带他的师父，他不敢随便开口，有些拘谨地边吃面边等着江铠提起话头。 江铠却真的一门心思都在吃面上头了，吃的也快，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吃完了，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来擦嘴，目光在店里巡了一圈儿： “这面味道不错，”江铠说，“就是口味重，稍微咸了点儿。” 高少波很有眼力劲儿，立刻放下筷子，起身： “铠哥，你等我一下。” “哎～，你去哪儿？” 江铠眼见高少波身手敏捷地侧着身，从狭窄的过道间走到门口，朝右边一转，就不见了踪迹。 这家伙去哪儿了？ 江铠心里纳闷。 好在高少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饮料纸杯和吸管，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他： “铠哥，尝尝这个。” “这是什么？奶茶？”江铠皱眉，他总觉得，奶茶是专属于女生的饮料。 脑补一下，他一个男的，手里捧一杯奶茶，含着吸管嘬啊嘬的，他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奶茶，铠哥。”高少波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赶紧解释，“这是雪梨枇杷露，现熬的，我之前买过一次，挺好喝的，铠哥你尝尝。” 雪梨枇杷露？这好像也没比奶茶好多少。 用娘炮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而已。 然而，对面的高少波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好评。 盛情难却，江铠只好硬着头皮尝了一口，清清润润的，并不甜腻，居然意外好喝！ “铠哥，咱们成天东奔西跑的，肝火旺，喝点儿这个，正好！” 这个细节，让江铠对高少波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新来的，确实不错，人机灵，心还细。 “少波，你为什么选择干刑警？” 每一个来到重案组的新人，江铠都会照例问一句。 “铠哥，我说了，你可别笑我。”高少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从小就喜欢看侦探小说，选择当刑警，就觉得跟那些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可以抽丝剥茧地破案，挺刺激的。不过，来到咱重案组的这段日子，跟着铠哥你办案，我倒是越来越认识到，我当刑警其实就是为了特别简单的两个字。” “哪两个字？”高少波的话，让江铠有追问的兴味儿了。 高少波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得十分郑重： “平安。平安了，老百姓才能安心过日子，安心过日子才谈得上有好的生活。人活一世，说到底，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至于，什么是他自己心目中的好生活呢？ 那时候，高少波对此概念是模糊的。 还是在和黄语柔在一起之后，某一次两人逛超市的时候，幸福生活的轮廓才在他的脑子里突然清晰和具象化了起来。 那家超市的货架很高，一排与一排之间的距离狭窄，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停停走走，黄语柔在一排巧克力的面前停住脚步，使劲儿踮着脚，想取最高处放着的一个心形礼盒，里面装着的是她喜欢的，可可含量百分之七十五的黑巧。 高少波凑近，伸手搂住她的腰，随手就将那盒巧克力取下，轻而易举的。 黄语柔将巧克力礼盒抱在怀里，开心地像个孩子，眼神清亮得像有星子在闪。 高少波心里一阵悸动，真想亲她两下，不过想想，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就只得作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是心里的浮想联翩是停不下来的：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比如……，和老婆一起逛超市，她推着购物车指挥着要买这个那个，而他一切行动听指挥，伸手取下她够不着的各种东西。 一辆车摁着喇叭，从道路上疾驰而去，让高少波的思绪一下子转回到现实。 他的心里忽然好一阵失落。 小柔……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正踌躇间，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白色的Mini，车牌号码熟悉得让他心中一凛，陡然止步。 电光火石间，白色mini从身边经过，路上扬起的尘土在路灯下格外分明。 几乎是本能反应，高少波立刻站在路中间，伸手拦停了下一辆车经过的车，司机降下车窗之后，高少波亮出了警官证： “我是滨城重案组刑警高少波，工作需要，现在征用你的车。” *** 那天，吃了黄语柔买来的烤串之后，巩笑觉得眼皮沉得像有千斤重，身上也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 车还在路上疾驰，渐渐地，她连车子的颠簸也感觉得不太真切了，身体像一团棉花似的，漂浮在柔软的云端。又像是变成了一叶单薄的扁舟，漂泊在无边的海上，随着波涛，一漾一漾的。 她的意识模糊，但有一个念头异常清醒： 出事了，她被黄语柔算计了。 我必须赶快醒过来！她焦灼地想。 为什么要赶快醒来？醒来能做什么？巩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可以尽早醒过来，可能还有机会改变些什么。 她挣扎着，但眼前还是白朦朦的，脑子里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一切都变了形。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巩笑感觉到，汽车后排门被打开，自己被用力地拖了出来，紧接身体往下一沉，跌在一个坚硬的，冰凉的金属平面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激，巩笑极快地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迅速地阖上了。 这短暂的几秒钟，看到的只有色块，形状和轮廓，抽象而不具体。但巩笑还是努力将这些统统印在脑子里，等到她清醒过来之后，再仔细地思考、分辨、还原。 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放在了一个平板车上拖行。忽然脸上一阵刺痛，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蹭过她的脸，随即，巩笑闻到了植物清新的味道。 这味道，有点儿像熟悉，像是她之前去旅游，在当地吃竹筒饭时闻过的，竹子的清香。 滨城是北方城市，种植竹子的地方并不多，会是哪里呢？ 有什么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但很快又没了踪影。 眼皮还是沉得睁不开，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但是，这光很快也不见了，拖着自己的平板开始倾斜，速度加快着下滑。 应该是下了一个斜坡。 然后，是吱呀的开门声，再然后，平板车竖起一个陡峭的坡度，她立刻从上面滚了下来。 地上真凉啊！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药劲儿很大，她只能脸贴着地面，动弹不了。 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模糊中，门又关上，脚步声越走越远……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9章 枪口 巩笑做了个还不赖的梦。 梦见回到了家乡，豪气地掏腰包，请弟弟、妹妹，还有几个朋友在当地最高档的KTV包房唱歌。 播放的曲目是Taylor Swift的《shake it off》，屏幕上，Taylor穿着芭蕾舞裙如马达开启一般摆动着腰肢，她和几个小姐妹抱着话筒，唱得全身心投入。 一曲终了，大家拱卫着她挤成一堆，脖子伸得老长，瞪大了眼睛，看她手机里的照片—— “这就是滨城啊！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真漂亮！我也想去！” “巩笑姐，你这是在哪个饭店吃饭呢？这么气派，得有五星级吧。” “哎呦，姐，跟你合影的这个男的是谁啊？长得还挺帅，好像一个明星，叫什么来着……” 巩笑瞥了一眼，是黄子谦和她的合影。 “我未婚夫。”巩笑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在滨城做红酒生意的。” 在场的人都炸了： “未婚夫？！” “还是个老板呢！” “姐你太厉害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巩笑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着什么急，结婚是终身大事，当然得好好考虑清楚。” 说完，很有优越感地笑。 笑着笑着，嘴角忽然有点儿疼，像是那种干裂的，牵动时撕扯破了口子的疼。 这一疼，将梦打了个稀碎，现实一点点挤进来。 原来是药效终于过去了。 巩笑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但她仍然觉得刺眼。她直觉，此刻应该是夜晚。没有理由，完全是靠着猜测和人对于昼夜的本能感觉。 她应该是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没有采光井，房间里的一半空间放了一排又一排的货架，另一半空着，她就躺在这一半的地上。 巩笑盘腿坐起来，伸手理了理散落下来的头发，又整了整衣服。 “你醒了？” 一个声音自货架后面传来，紧接着，脚步声由远而近，下一秒，黄语柔就自货架后面走过来。 “为什么给我下药？这是哪儿？” 话一出口，巩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愚蠢！ 她在心中暗骂，这两个问题，一个是明知故问，一个是问也白问，除了暴露智商，屁用也没有。 果然，黄语柔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想请你配合，写一个东西。”黄语柔的态度客气又冷静。 “写什么？”巩笑顿生警惕，狐疑地看着黄语柔。 “很简单，那天在黄子谦别墅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很清楚吧。你只需要把你自己做的，套在黄子益的身上，然后把你放在我的位置，写得明明白白就可以了。哦，对了——” 黄语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别忘了写上，黄子谦死了之后，你有多伤心，多痛不欲生。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巩笑静静地听着，末了，唇角浮起一线笑容来，身体有点儿僵硬，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再次向黄语柔投射过去： “你这是……让我写遗书吧。” 黄语柔没有说话。 地下室的灯光虽然很昏暗，但巩笑依然看得明白，黄语柔的表情，分明是默认。 一瞬间，巩笑忽然觉得苏醒前做的那个梦，都要比此刻的感觉更加真实几分。 明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性命攸关到近乎于绝望的时刻，但她的心情却像是暴风骤雨当中，踮起脚尖在半空走钢丝，恰好停在了风眼处，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如同明月在松间朗照，又像清泉在石上潺流。 恐惧往往源自于对未知，已经看得清楚尽头是什么，反而就没有那么怕了，甚至还带了几分解脱的坦然。 只不过，心里的疑惑还是想要弄清楚。 死，也想死的明白。 “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巩笑的声音带一丝明显的祈求。 “你说。”黄语柔倒也干脆。 “那天在别墅，你帮了我，现在为什么又要这样？” 黄语柔沉吟了几秒，缓缓吁出一口气： “在别墅的时候帮你，是真心的，现在这么做，也是真心的。”黄语柔的回答很简单。 巩笑依旧看着她的眼睛，期待她给出更进一步的解释。 黄语柔反而被她看得有些躲闪，但心里死命压抑住的负罪感此刻拼命挣扎，簌簌而动，让她狠不下心来拒绝。 嗓子里骤起的干涩，让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沙的： “在别墅里，我帮你，是因为在黄家的罪恶里，你一直都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黄子谦本来就该死，谁结果了他，对我来说没有差别，我和你无冤无仇，没必要为了一个罪人牺牲另一个可怜人。” “可怜？”巩笑似乎想反驳。 黄语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掌握，还不可怜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巩笑心塞哑然，黄语柔继续讲了下去： “现在决定这么做……”话说到一半，黄语柔顿住，用力咬了咬下唇，下决心似的，“你就当是因为我的私心吧。” 对于这个解释，巩笑显然是不满意的，但无论她的眼神多么焦灼，饱含着多么强烈的渴求，黄语柔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她将纸和笔朝巩笑又推了推： “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尽量利索，不会让你感觉太痛苦的。” 巩笑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手抱膝，眼睛看向天花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黄子谦本来就是我杀的，被警察抓住是个死，像现在这样，被你绑了，也是个死，没啥差别。不过，如果我的死，能够帮你解决你的困境，也算是有点儿另外的价值。” 说完，她拿起纸笔，埋头开始写。一时间，地下室里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面而发出的沙沙声。 巩笑出乎意外的配合，反倒让黄语柔觉得有些不忍心，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到：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是放心不下的事吗？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能做到，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完成。” 巩笑抬头，看着她，唇角掠过一丝微笑： “谢谢你，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过，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死之后，一把火烧掉，找一片森林，埋在其中一棵树底下。或者，干脆洒进大海里，干净利索，一了百了。” 说完，她把笔往旁边一扔： “写好了，你可以看看。” 黄语柔警惕地上前一步，目光向下，在那张纸上迅速地扫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一颗心稍稍放下。 接着，她从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一副蓝色的丁晴手套戴上，手心里攥一个琥珀色药瓶： “这里面是氰化物毒药，毒性很烈，几秒钟就结束了。如果你觉得不好，还可以用这个——” 她将手伸到后腰处，抽出一把匕首。 黄语柔的手指纤细，刀子拿在她的手里，显得比实际尺寸更大。匕首装在到刀鞘里，刀鞘是牛皮质地的，但手心里还是感觉到有沁人的凉意从刀鞘里透出来。 黄语柔将药瓶和匕首都放在巩笑面前： “我查过了，匕首直插进心脏，然后迅速地拔出来，一样是几秒钟就够了。这是我能想到和实现的最快的方式了，你选一个吧。我还是要提醒你，别耍花样，别让大家都难做。我想，你是明白的。” 说着，她的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手枪，毫不犹豫，稳稳抬手，手指扣上扳机，黑洞洞乌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巩笑的头。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0章 永远不可能的简单幸福 尽管高少波还没有走到时光的尽头，但他非常笃定，今夜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夜晚。 他驾车，一直跟着黄语柔的白色Mini，最后停下来的位置，是酩轩红酒贸易公司存货的一个仓库，而且，根据他的观察，这应该是一个几乎被废弃不用的旧仓库。 大门处的保安室里没有人，基本上已经是形同虚设。然而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将车停在仓库对面的一条小巷里。 他围着外墙绕了一圈，找到一处相对低矮的位置，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助跑，手脚配合，两步就上了墙顶。 居高临下，高少波的目光快速地巡了一圈，仓库区内大概有三栋楼，楼层不高，只有四层，楼的外立面有不同程度的斑驳，露出灰扑扑的水泥墙面，衬着此刻漆黑的天幕，打眼看过去，只觉得凄凉无限。 之前一门心思都在跟踪上，晚上车少，需要格外注意保持适当的距离，既不能跟丢，也不能被黄语柔发现，免得打草惊蛇。直到此刻，高少波才感觉，有一种看不到的恐惧，在这废弃的仓库里，四下蔓延着散开。 这个时间，小柔开车来这样的地方，显然是有问题。他直觉，巩笑很有可能就被关在这里，而且，小柔这趟来，一定有非来不可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高少波不觉打了个寒噤，两条胳膊上都泛起细小的颤栗，他不敢再往下细想。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很重要，片刻不能耽误。必须尽快把小柔找出来，绝对不能让她继续错下去。 高少波的眸光骤然收紧，他利落地从墙头翻下来。 从开始搜索，到找到囚禁着巩笑的那间地下室，中间到底花了多长时间？高少波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当时的状态下，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得无比奇怪。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对他来说，都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他沿着楼梯走到地下，朝着唯一有光的地方走过来，看到黄语柔用枪顶着巩笑的头，才知道，之前心里的恐惧与眼前的情形相比，是多么的无稽可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值一提了。 高少波浑身的血一下子激到了头顶，在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一声低吼已经从喉咙里逸出： “小柔！不要！” 黄语柔浑身一震，瞬间抬头。 目光相碰的一刹那，黄语柔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但慌张只是在眼底一掠而过。 接下来，她直视着高少波，没有一丁点儿躲闪的意思，眼神里满满的敌意。地下室天花板上那一盏白炽灯发出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轮廓的暗。 高少波觉得自己心里一直以来那个关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想象，瞬间被硬生生地打碎了，碎片飞溅开来，每一片都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关于黄语柔的，那些他深爱的柔软和可爱，被骤起的狂风卷走，只剩下一副棱棱的生硬骨架。 膝盖在发软，高少波不动声色地在大腿上狠掐一把，用疼痛强令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 黄语柔反应奇快，她噌地上前一步，紧贴住巩笑，一条胳膊顺势紧紧箍在了她的脖子上。 巩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发出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尖细怪异的声音。 “别过来。”黄语柔的声音近乎冷酷，抵在巩笑额头上的枪，又加了几分力，巩笑的头被迫歪向一边。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千万别激动。”高少波一边表现得极为配合，一边迅速在脑子里制定对策。 不管怎么样，总的原则只有一个：稳住小柔，想办法把巩笑解救出来。 他放柔了声音： “小柔，你放松一点儿，别太使力了。你看，她让你勒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而且，你不常摆弄枪，可能不知道，你的手指这么一直搭在扳机上，很快就会僵硬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走了火，一条人命就没了，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明白吗？” 最后的四个字，是高少波从心里掏出来的，语气极为真诚。 “余地？”黄语柔眸光微转，嘴角不觉掀开一线讥诮的笑，“从那天在山洞里，我看着黄子益被击毙，不，从那天我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时候起，我早就没有余地了。” 黄语柔的所有思绪和意识，都被她自己的话牵引着，眼神冷漠而没有焦点。 时空蓦地交叠变幻，黄语柔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大年初一热闹的鞭炮声，她眼前的景象先是模糊，然后逐渐清晰起来—— 是一扇她极其熟悉的门。 她知道，那是她的父亲，黄育徳卧室的门。 一扇木门，隔音的效果本来就有限，更何况，窗外鞭炮声杂沓传来，黄育徳本能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于是他说的话，一字一字像带着尖头的细铁丝，往她的脑子里钻—— “咱们费了多大的劲才搭上这条船，一路走到了现在，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你少跟我说这些！你代价大？那我呢？！我连老婆都不要了！我老婆死的时候，我女儿才四岁，你以为我下手的时候，心里不难过吗？！我他妈的再冷血，也还是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好像有谁在黄语柔的脑子里也塞进了一串鞭炮，一点火花闪过，鞭炮一根接一根地爆破，意识一片混沌之中，无意间低头，看到十个手指头的指尖像条件反一般，不受控制地往上弹。 她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再抬头往窗外看去的时候，才发觉，滨城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往窗户上扑，发出轻软的声音，像是天地间一声恒远的叹息，又像是簌簌落下的骨灰。 …… 黄语柔的眼前再一次模糊，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掉落下来，砸到地面上，一滴，两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开始散发出戾气： “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我要为妈妈报仇，黄家的罪恶，必须受到惩罚。既然老天爷闭上眼睛不管，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小柔，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高少波继续耐心地劝道，“我不敢说，我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铠哥会想各种办法，在法庭上为你求情，而且，不管最后的判决是什么，我都会一直等着你。我求你……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高少波忽然说不下去了，整个心疼得揪起来，他顿了一下，硬生生地将梗在嗓子里的那一团棉花咽下去之后，才沙哑着声音继续说： “小柔，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喜欢田园生活吗？我陪着你，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我带你离开滨城。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过简单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简单……幸福的……生活？” 黄语柔低声喃喃重复着，眼神里开始闪现出清亮来，像是洒进了天幕上揉碎的星光，然而这光只如昙花一现，很快就黯了下去，狠戾，甚至是尖刻，像两道利剑一般，从眸底直直地射出来。 她冷笑着摇头： “从我四岁那年，黄育徳杀死我妈妈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不可能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了。现在，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说着，黄语柔的胳膊又加了几分力，死死勒住巩笑的脖子，拖着她，小步向门口挪动，目光始终死死地钉在高少波的身上，声音微颤，情绪明显开始激动： “我现在要带她离开这里，你让开！” 说着，枪口又往巩笑的额头上抵了抵。 巩笑神情惊恐，全身刹那间一凛，喉咙里逸出哭音来。 高少波迅速地权衡轻重之后，身体马上做出反应，向后侧方退了两步，将门口的位置让开，同时说： “小柔，你别激动，手指千万别用力，我这就让开。” 黄语柔不说话，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拖着巩笑走了过去。 到门口的时候，她快速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调转过来，一面与高少波对峙着，一面朝出口的方向后退： “你不要跟过来，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黄语柔低吼着威胁。 高少波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你别激动，我不会逼你的。” 他在原地，看着黄语柔挟持着巩笑，朝通往一层楼厅的斜坡走去。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瞬间，高少波的手立刻向身后取枪，然后开始在心里默数。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1章 贯穿的子弹 刑警的职业习惯使然，高少波在进入这栋楼之后就特别留意过周遭的环境。 楼门是由三组对开的玻璃门组成的。现在只有中间的这一组开着，另外两组是锁死的。为了运送红酒方便，地下室和一楼大厅之间，是用了斜坡来连接的。 刚刚小柔挟持着巩笑离开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仔细观察她一步迈出的长度，再结合从地下室到大楼入口处的距离，估算出她和巩笑从地下室走到大楼入口处的大概时间—— 大楼入口和地面并不是平齐的，中间差了几级台阶的高度。小柔刚刚是面对着他，一路挟持着巩笑，倒着往外走的。代入一下小柔此刻的精神状态，她的神经一定是绷紧的，时刻警惕着他会追上去，因此，大概率会一直面朝着他的方向，倒退着走。走到楼门口的时候，不管是要继续倒着走，还是调转过来，出于人的本能，小柔一定会分神看一下台阶，而高少波需要的，就是把握好时机，在这几秒钟的时候追过去，然后…… 想到然后他该怎么做，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一阵紧似一阵的，跳得如同鼓点，带不祥的意味，激得他心惊肉跳。 高少波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奓了起来，仿佛每根汗毛底下都埋了一粒冰碴子，寒意从身体内，直透到表面皮肤上来。 但是，作为滨城重案组的刑警，此刻他只允许自己脑子里存一个念头： 必须阻止小柔带走巩笑，否则，茫茫人海，再找到踪迹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就真的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高少波站在原地，垂着的指尖有点儿发颤，神经绷紧，像运动员苦等起跑的发令枪，唯恐差分错秒。 时间差不多了！他心一横，尽可能放轻脚步地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发足奔跑。 接下来发生的事，像是一场诡谲又荒诞的梦。 高少波的估算可以称得上是精准，他追上黄语柔和巩笑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正好是黄语柔一边转头往身后看，一边拖着巩笑下台阶的那一刻。 他浑身的神经骤然收紧：必须立刻行动，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瞄准的位置，是已经在心里反复掂量过的。他的计划，虽然远称不上万无一失，完美无缺，但是在此时此刻此地，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优解了。 高少波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虚汗，他定定神，端平，瞄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一扣……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被迷晕、被囚禁、被逼着写遗书，现在更是被枪顶着脑袋挟持…… 这一连串“buff”的叠加，让巩笑的情绪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如今看到大楼的出口就在眼前，人的求生本能立刻被激活。 甩掉了警察，又有夜色作掩护，这是她逃出生天最佳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巩笑心一横，趁着黄语柔向后转头看路的时候，右肘微屈，身体后撞借力，肘根狠狠撞在黄语柔的肋下。 黄语柔痛哼一声，巩笑感觉一直箍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股力道忽然泄去，她心里一激，更加拼命地挣脱。 黄语柔忍住疼痛，死死抓住她，两人几乎扭在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颗冰凉的子弹正朝着她们的方向急速射来。 几乎是在手指刚刚扣下扳机的那一刻，高少波就被巨大的绝望整个儿击垮了。 意料之外的扭打，让他精心选择的瞄准位置纯属徒劳，他不敢想子弹最后会打中谁，他脑子里嗡嗡地响，人是懵的，呆立在原地，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然而，让高少波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变故中的意外，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一环接一环，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一个身影骤然扑过来，力气很大，一把将黄语柔和巩笑推到一边去，与此同时，“嗒”的一声，子弹自他后颈下方射入，贯穿了身体之后，去势不绝，径直凿入地下。 高少波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不远处凄厉的一声： “江铠！” *** 有那么一两秒钟，意识里像下了一场皑皑的雪，大片大片的空白，漫天匝地的席卷而来。 再然后，声音、气味、触觉慢慢回归，血腥味儿如同汹涌的海浪，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江铠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像是对不准焦的相机，但因着熟悉，他还是认出了这几个轮廓—— 还好，他赶上了。 江铠看着俯下身的黄语柔，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线笑容来。他想跟她说句话，但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队警察冲上来，不顾挣扎，将黄语柔和巩笑带走了。 江铠支撑不住，头往后一沉，伤口处的鲜血，如同热流，汩汩而出，他想抬手去堵伤口，但两条胳膊像有千斤重，一寸也动弹不得。 眼前的白雾渐渐弥散成血雾，意识模糊之前最后的记忆是顾屿凌的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双手下死力堵住他的血口，吼他： “江铠，你醒醒，你撑住！救护车！救护车还有多久到？！” 然后，周围的一切都被消音了，连顾屿凌的嘶吼声都变得极细极细，像微颤在充满血腥味儿空气里的一道波线，又像是一缕勾住他魂魄的希望，千回百转。 心里充斥的竟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宁静和平和，江铠的脑子里，跑马灯一样地穿缀起他和顾屿凌在一起的每一帧画面。 第一次见到她，她捧着笔记本，在焦尸案现场认真记录，高高的马尾在风中飞扬。 在德门岛的沙滩上，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 无数的场景最终定格在那一天，送顾屿凌回家时，在车里他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管是生是死，我这辈子都交代给你了。” 江铠的唇边浮出一线微弱到几乎看不出的笑。 屿凌，我这辈子都交代给你了，说到做到。 高处，浓重的夜色似乎要化开了，黎明终将到来。 *** 叶卓群接到晓蓉电话的时候，正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听取了她的汇报后，只觉得眼前有些发虚，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窗台。 巩笑和黄语柔都抓住了，毫发无损，但江铠受伤情况严重，送去医院急救。 急救…… 那就是说，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吧。叶卓群这样安慰着自己。 “晓蓉，你陪顾屿凌在医院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高少波现在情绪不稳定，让孟明负责现场，把高少波、黄语柔、巩笑一起带回来。”叶卓群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江铠的父母都不在了，万一有什么事儿，顾屿凌一个人，我怕她撑不住，你多费点儿心吧，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你跟医生说，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他。” 挂掉电话，叶卓群从窗口上看出去，警局大楼入口处的警徽，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璀璨，熠熠生辉，在黑黢黢的茫茫夜色中，扫开了一片光明。 叶卓群的心忽然酸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2章 生死攸关的一夜 对于叶卓群来说，今晚也是忙碌到起飞的一夜。 先是坚决拒绝了高少波要求参与审讯黄语柔和巩笑的要求，也不准他到医院去看江铠，理由是怕他情绪激动，反而坏事。她用命令的方式，硬生生地给高少波放了48小时的假，让他冷静下来之后再来警局找她报到。 然后就是带了孟明和其他几个警员，连夜突审了巩笑和黄语柔。 经过这一番折腾，巩笑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捆住手脚，吊在生死边缘，来回拉扯了几次，心里防线早就脆弱得不堪一击，叶卓群稍微一施压，就立刻坍塌，四下溃散，把那天在别墅里的事情交代了个底儿掉。 然而黄语柔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叶卓群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因着江铠的缘故，之前，自己和黄语柔有过几面之缘。这个小姑娘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既纯真可爱，又明媚动人。在顾屿凌和江铠公开恋情以前，她甚至还在心里偷偷地乱点过黄语柔和江铠的鸳鸯谱。 这一次黄语柔涉案，叶卓群自己也很是意外。 站在个人感情角度来说，她对黄语柔是有着同情和理解的。因此，在审讯的时候，她话里话外，明示暗示，都在引导，希望黄语柔把事情坦白的说出来，甚至，她以队长的身份向她承诺，只要她积极配合，就一定会帮助她，向检察机关和法院请求，对她从轻发落。 不过，对于她的这一番苦心和好意，黄语柔显然并不领情。 从进入审讯室开始，她就一直垂着眼帘，紧抿着嘴唇不出声。直到叶卓群无奈地宣布审讯暂停，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黄语柔才突然抬头，眼睛里一片血红，死死地盯住叶卓群，攥紧的双手，骨节发白，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叶队！” 叶卓群停住，看她—— 黄语柔咬了咬嘴唇，嗫嚅着： “我哥……怎么样了？” 叶卓群踌躇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情况不太好，江铠还在医院抢救，没有脱离危险。” 黄语柔的嘴唇翕动着，脸色苍白的可怕，手指攥住又飞快松开，脑子里转着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门锁咔哒一声脆响，惊惶去看的时候，发现叶卓群已经离开了审讯室。 黄语柔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都被抽干了，她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偶尔抬起眼睛看前方，失神又茫然。 *** 孟明再得到医院方面的消息，是在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 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等待实在是一件太难捱的事情了。 跟叶卓群一起审问过巩笑和黄语柔之后，领导说他要是觉得累，可以放假一上午，回家休息。但孟明还是固执地选择了待在重案组的办公室里。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内心矛盾纠结，好似一团乱麻——既盼着它响，又害怕它响。 直到夜色终于开始散开，晨曦的亮开始向外蔓延的时候，孟明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他拿起手机，忐忑地拨通了晓蓉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立刻被接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晓蓉颤抖的声音，孟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孟明，”晓蓉带着哭音说，“你要是能走开的话，过来看看铠哥吧，我怕万一，万一要告别的话……” 晓蓉呜咽着说不下去，孟明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是铠哥的情况不好吗？医生怎么说的？你别光哭啊，说话呀，晓蓉！” “医生还在抢救，已经一夜了，还没过危险期。刚刚医生出来，说情况不太好，随时都可能有生命的危险，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总之，你尽快过来吧。” 孟明嘴唇嗫嚅着想说话，半天发不出声，最后只喃喃地说出一句： “我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他才发现，脸上湿湿的，伸手抹一把，全是眼泪，什么时候流的，自己都不知道。 孟明一秒钟也不想耽误，他立刻起身，大步往办公室门口走，刚出门到走廊，迎面碰上了叶卓群： “孟明，你准备一下，我们再把昨天巩笑的口供捋一下，一会儿开会，商量怎么突破黄语柔，把口供尽快拿下来。” 孟明迟疑了一下： “叶队，我……我想先去趟医院。” 叶卓群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 “心情我理解，但眼下我们人手严重不足，黄家的案子又非常特殊，为了防止黄育徳利用身份地位给上面施压，咱们要尽快拿下口供，绝对不能懈怠。况且，医院那边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抢救，我还让晓蓉留在那儿，陪着顾屿凌，应该不会出差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守好自己的岗位，把工作做好。这样，等江铠醒了，你也好跟他汇报，你说呢？” 孟明咬咬牙，挺直身体，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是！” 然后转身，折返回去了。 叶卓群在原地，看着孟明的背影，呆立了几秒钟，然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由于叶卓群连夜跟警局领导作了汇报，警局又跟院方打了招呼，医院领导得知情况后非常重视，专门辟出一个区域给江铠和守护人员，没有安排别的病人。 半夜里，顾屿凌坚持让其他同事回去休息，只有晓蓉留下来陪着她。 天亮之后，晓蓉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看见顾屿凌窝在走廊的长椅上，头枕着膝盖，呼吸匀长，应该是睡着了。 这一夜，顾屿凌没有做过任何的梳洗和整理。身上穿的衣服依然有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脸上也有血渍，那是昨天抱着江铠的时候染上的，已经干结发硬了。 晓蓉看的一阵心疼，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在她旁边轻手轻脚地坐下。她低头看看手里拎着的早点，又看看顾屿凌，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是应该让她继续睡一会儿，还是叫醒她，趁热吃早餐。 正在晓蓉犹豫的时候，顾屿凌忽然抬起头看向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然后坐直了身子。 晓蓉的眼泪刷的就出来了，她一把搂住顾屿凌的肩膀。 “医生刚刚出来过，”顾屿凌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欣喜，“他说江铠现在的情况，虽然还算不得稳定，但是已经熬过这一夜了。能熬过这一夜，保住命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只是什么时候会醒，这个不能确定。但是晓蓉，能保住命，这就是最重要的，一切就有希望，对吧？” 晓蓉抽了一下鼻子，拍拍她的背，既是给顾屿凌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 “放心吧，铠哥之前警恶锄奸，抓了那么多坏人，这也是积德行善！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总有好报，铠哥肯定会没事的。” 顾屿凌点了点头。 晓蓉拿起装着早餐的塑料袋，递到她跟前来，试探着问： “我买了豆浆油条，要不要吃点儿垫垫肚子？” 顾屿凌摇头：“不了，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吃不下。” 晓蓉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就那样一直陪在顾屿凌的旁边。几分钟之后，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都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乱七八糟。 顾屿凌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但又好像醒着，对周围的一切都还有知觉。 直到耳畔听到手术室那边有动静时，才像触电一般，立刻弹起来坐正，同时睁开了眼睛——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迎着两人期许又害怕的目光，说： “江警官很顽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他目前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你们还是要做好长期的心理准备。” 顾屿凌脸上居然绽放出一个由衷的笑容来，同时眼泪却争先恐后地顺着脸庞往下滚落。 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医生“不过”之后的那些话，向着晓蓉激动地说： “晓蓉，江铠他扛过去了。” 晓蓉眼里也闪着晶亮亮的泪光，也向着她一个劲儿地点头。 顾屿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回到长椅上，靠着椅背，轻轻闭上了眼睛，说： “我得睡一会儿了，困死我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3章 何时登场，何时落幕 顾屿凌睡了长长的一觉。 没有做梦，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像是身上绑了一块巨石，一头栽进无边无际的深海里，黑漆漆的，不透一点儿光亮。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像是新生儿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眼，蒙昧又好奇。 顾屿凌眨眨眼睛，意识一点点苏醒，她打量着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白色的天花板，简单的圆形吸顶灯，米色的壁纸上印着灰色的条纹，还有海棠木的床头板，圆润流畅的线条…… 顾屿凌明白过来是哪里不对劲儿了——这是她的卧室，而她闭眼之前，人分明是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顾屿凌腾地一下翻身坐起，一把从衣架上扯下衣服，手忙脚乱地开始往身上套。大概是听到她房间里有动静，有人推门走进来，顾屿凌抬头看，是丁玲。 “老天爷啊，睡美人儿，你可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是晓蓉把我送回来的吗？”顾屿凌边穿衣服边问。 “祖宗，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你同事给我打了电话，我专门跟报社请了假来照顾你的。人家把你背回来的时候，我看你那架势，还以为你昏迷了呢！吓死我了！这两天里，我好几次喊你吃饭，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心里打算着，你要是今天还不醒，我就打120了，还好你老人家醒过来了。饿不饿？要不要煮碗面给你吃？” “医院那边有消息吗？” 顾屿凌答非所问。 说话间，她已经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刷牙了。 “你那个叫晓蓉的同事打过电话来，说医院那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你们叶队安排了人，每天轮流过去守着。” 顾屿凌将水龙头转到冷水的那一边，双手掬起一捧，俯下身子，冰凉的水在脸上一激，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有一些小水珠顺着衣领滚进去，一路滑到胸口。 “我去医院了。” 脸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净，顾屿凌只撂下一句话，就往门口走去。 “哎，你别着急啊，先吃点儿东西垫垫，不然你撑不住的……” 顾屿凌看都没看她，像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刮过去了。只留丁玲一个人，左手拿着金拉面，右手拿着辛拉面，在原地凌乱。 *** 重症监护病房在医院的顶层，坐直梯最方便。 顾屿凌在电梯前等了大概一分钟，好不容易电梯下来了，她刚要迈步进去，身后一阵脚步杂沓，回头一看，是护士和家属，推着一张床过来，床上的病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能是刚刚做了检查。 顾屿凌赶紧侧身闪出来，等待下一趟。 电梯下来的很慢，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一会儿，顾屿凌心里着急，看看在电梯门上大概持续显示了一分多钟的数字5，她一咬牙——干脆爬楼梯！ 楼梯间只有她一个人，噔噔噔的脚步声回响着，更显得空旷。 好在顾屿凌体力不错，爬到顶楼并不特别费力，从楼梯间的门里走出来，她以近乎于小跑的速度，朝着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病房快步走去。 门口守着一个警员，面孔有些陌生，看到顾屿凌走过来，赶紧起身跟她打招呼： “师姐好，我是医院辖区派出所的小李，今天我负责陪护江警官。” “辛苦你了。”顾屿凌微笑着寒暄道。 得知对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顾屿凌说自己会在这儿陪着江铠，让他去休息一会儿。 等到小李离开之后，她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滨城医院的重症监护单人病房分为里外间，有玻璃隔断分隔开，有固定的探视时间。现在探视时间还没有到，不能进入里间。 顾屿凌站在玻璃隔断前，额头几乎贴在玻璃上，看到病床上安睡的江铠那一刻，她那一颗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缓缓地回到胸腔里，平静下来。 江铠睡得真好，神色安详得像个孩子。 顾屿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见到江铠，他对于又要带新人这件事非常恼火，连带着在她面前，也多少有点儿故意装冷酷；破焦尸案的时候，面对郑晓东的刁难，他不惜脱下警服，也要将坏人绳之以法；在德门岛，赵子珊和沈彤为了给儿子和爱人复仇而犯案时，江铠告诉她，身为执法者对法律应该有比普通人更坚定的信仰，要相信，法律是法理，也是人情。 更不用说，那些两人相处过程中，他对自己体贴的点点滴滴…… 他总是习惯自己承担很多事，安排这个，照顾那个。就算是再强悍的一个人，应该也不轻松吧，这一次，他终于成为了那个需要被照顾的角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睡就睡吧。 顾屿凌温柔地看着江铠，手指放在玻璃上，一笔一笔，描摹着他脸的轮廓，心里默默地对他说： 江铠，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你听好了，不可以太久，因为，我已经很想很想你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想着想着，顾屿凌的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身后门响，顾屿凌还没来得及回头，玻璃里映出模糊的人影，紧接着有一只手伸过来，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顾屿凌回头，有些惊讶和意外：“叶队！” “刚在市局开完会，正好有个空儿，过来看看。” 叶卓群看着玻璃隔断的另一边，故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一些： “屿凌，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加入咱们重案组之前，江铠已经连续两次休年假未遂了。我现在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咱们组里这两天人人忙得脚打后脑勺，他就在这里躺着，偷懒躲清静。一会儿探视时间到了，我得进去好好批评他，让他赶紧醒过来，麻利儿回组里干活儿去！” 叶卓群这个刻意到近乎拙劣的玩笑，还是让顾屿凌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一大颗眼泪就突然滚落下来。 她深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呼出，极力平复胸腔中那股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难过情绪，她偏过头，直视着叶卓群的眼睛： “叶队，你觉得江铠……他有希望醒过来吗？” 叶卓群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移开了目光。 顾屿凌顿了一下，又说： “叶队，你告诉我，直接说就好，我能承受得住。” 叶卓群的手下意识地攥成拳，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 “直接说？能承受得住？” 顾屿凌用力点了点头。 叶卓群认真地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姑娘。 从顾屿凌加入重案组的那一天开始，她看着她一步步地成长，一点点打磨掉身上的稚气和不成熟，渐渐支棱起来，展露出属于她自己的风骨来了。 顾屿凌是个合格的刑警，她担得起肩膀上沉甸甸的责任。 叶卓群下了决心：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老实说，当刑警这么多年，看过许多同事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包括我自己也挂过彩。虽然不是医护人员，但经历的多了，大概也能凭经验有个判断。当时听晓蓉跟我描述江铠受伤的状况时，我心里就打了一个突，因为依照我以往的经验，那颗子弹打入的位置，再加上江铠的出血量，他几乎是很难抢救过来的。” 顾屿凌的上下牙关紧紧地咬在一起。 叶卓群的唇边却浮起笑容来，她的下巴抬起，朝着江铠的病床扬了扬： “不过，屿凌你看，江铠现在不是已经闯过了最难的一关，好好地躺在那里吗？之所以会这样，我想，除了他身体素质过硬之外，更重要的是，生活里，一定有他特别珍惜的东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那些东西吊住了他的生命。我猜想，这些东西里，有他热爱的职业，有他关爱的亲友，但占比最多的那一部分，就是你啊！刚刚你问我，江铠有没有希望醒过来——” 叶卓群停顿下来，看着顾屿凌渐渐亮起来的眼睛，牵牵嘴角，认真地说： “你不就是他最大的希望吗？只不过……” 叶卓群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思想斗争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把话说透： “屿凌，我想提醒你，希望这个东西，有时候飘渺得像山岚雾霭，你觉得自己看到了它，伸手去抓的时候，握住的却可能只有虚空。” 末了，叶卓群伸出手，按了按顾屿凌的肩： “我说这些，不是要打击你，泄你的气，而是想要让你明白，有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怀抱最好的希望，也做最坏的准备。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甚至可能每一秒，都会有人死去，这也就意味着，总有人会失去他们的亲人和爱人，不独我们一个。所以，如果江铠醒过来了，你们就好好地在一起。万一……，江铠醒不过来了，你也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甚至是更加认真地生活，把他的那一份也赚回来。” 说完，叶卓群没有等顾屿凌做出任何回应，径直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之前，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脚步没有一秒钟的停顿。 这个离开，突兀得有些不近人情。叶卓群对自己也很恼火，然而没办法，安慰人实在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虽然从她来到重案组，当了这个队长之后，江铠这朵带刺儿的玫瑰花，没少扎她的手，但打从心眼儿里，她对这个部下是欣赏的，她也不想让江铠走，但是，她的“想”或者“不想”，在老天的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在“命运”、“天意”这一类玄妙而巨大的力量面前，人作为一个个体，真的是太过渺小了。 每一天，都有人躺下，闭上眼睛，然后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个人是谁，凭什么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一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之前，老天已经做好了安排，设计好了剧本，何时登场，何时落幕，冥冥中自有安排，只有剧中人自己不知道罢了。 叶卓群觉得胸口发闷，她坚持着走到走廊的尽头，才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 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她回头去看，走过来的竟然是顾屿凌。 “叶队，”她眼圈儿泛红，眼睛晶亮，但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冷静的，“黄语柔和巩笑的口供拿下来了吗？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归队，开始工作了。”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电话 陶渊明写过一首诗，其中两句传颂度最高：“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这诗句读起来惹人唏嘘，甚至有些伤人，但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最关心的，也是自己的生活。你这里生死攸关、天崩地裂，缺胳膊断腿，没有他那里管道漏水来的严重。 江铠受伤躺在医院里，但生活依然在继续。 这一天午饭之后，顾屿凌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往楼下看—— 同事们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地从警局大门走进来。 没一会儿，孟明和晓蓉也出现在人群中。孟明手里拎着咖啡店的牛皮纸袋，里面应该是三个人的咖啡。 咖啡小王子最近履行职责很积极，几乎每天午餐之后，都有一杯咖啡会摆在大家的办公桌上。 顾屿凌注意到，孟明和晓蓉的肩膀挨得很近，接近大门的时候，两人的手快速地交缠了一下，然后立刻放开，甚至有意拉开一点距离，一前一后地进了门。 顾屿凌的嘴角边浮起一抹笑。 难怪最近在办公室里，孟明一改常态，没有像只蜜蜂一样，围着晓蓉这朵花嗡嗡嗡地转圈儿跳舞了，原来是抱得美人归，地上转地下。 顾屿凌决定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配合两人“演戏”。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收获了爱情，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而有些人更愿意在爱情刚刚萌芽的时候，低调呵护，留出足够的空间来，让它自在地成长。 没有好坏对错之分，一切只是两个人的选择。 对于孟明和晓蓉的爱情，顾屿凌一向秉持着尊重和祝福的态度，更何况，因着这个，自己可以每天都有醇香的咖啡喝呢！ 这些日子，顾屿凌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日常的轨道，基本上每天都在警局、医院、家这三点之间打转。 如果非要说她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可以概括出两点：第一，她的话变少了，有人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很浅淡地笑一下。向她问起江铠的情况时，她回答也是尽量的简单。 还有，她的饭量大概只剩下了之前的三分之一。 在警局食堂吃饭时，她会主动要求工作人员给她少盛一点，即使这样，她往往还要把盛好的再倒回去一半。 晓蓉看她这样，不由得皱眉。 她解释说：“我不饿，真的吃不下。强咽下去，觉得饭都堵在嗓子里，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丁玲总找各种理由约她出来吃饭，专门点一大堆她平时爱吃的，而她吃得依然很少。有一次，丁玲因为吃饭的事儿，劝不动她，实在忍不住跟她发了脾气。 顾屿凌没生气，也没回怼，只是无奈又抱歉地笑笑，说： “真的吃不下，感觉腻歪歪的，吃下去了难受。” 她表面的平静，让叶卓群非常担心。 有一次开会后，专门叫住她，劝说道： “屿凌，不管江铠能不能醒过来，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顾屿凌笑起来： “叶队，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再说，江铠还躺在医院里，我还有父母要照顾，我要是倒下了，这些人该多难过啊。” 说完，跟她敬礼，转身离开了。 叶卓群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一时之间无限感慨和怅然：对于顾屿凌给自己披上的这一层坚硬铠甲，她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为她担心。 但是，有一件事，她是非常清楚的：任何试图安慰顾屿凌的话语和举动都是徒劳的。 这道理就如同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你也永远没办法去安慰一个什么道理都明白通透的人。 *** 在医生宣布，江铠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性命无忧之后，警局就不再天天派人去医院守着了。毕竟，警力资源宝贵，要用到刀刃上。 孟明和晓蓉隔三差五会去探望，而顾屿凌不一样，她每天都会去。 一段时间下来，对于顾屿凌来说，医院已经熟悉得像家一样了。 由于刑警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工作时间往往没有那么规律，有时候到了医院，就已经错过了规定的探视时间。 这种情况下，顾屿凌就会站在玻璃隔断的外面，看着病床上的江铠，在心里默默地跟他说会儿话。 有一次，相熟的小护士跟她开玩笑： “顾警官，你总这么站着，半天都一动不动的，时间长了，怕是要变成望夫石了。” 话刚一出口，小护士就意识到这玩笑开得不好，好像是诅咒江铠永远醒不了似的。她尴尬地讪笑几声，找个理由飞快地离开了。第二天好死不死又碰到了顾屿凌，小护士远远地就把头一低，下意识地躲避开了。 顾屿凌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的。 只要能够实现，顾屿凌都会尽可能赶在探视的时间过来。 这个时候，她可以在江铠的病床边坐一会儿。每次离开之前，她都会俯下身体，轻轻地，甚至是虚虚地，抱江铠一下，贴贴他的脸，在他的耳边呢喃几句恋人之间的私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时刻，是她一天当中，最放松，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顾屿凌的声音很轻柔，像一朵茸茸的羽毛，飘浮在半空中： “江铠，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吧？你每天这样睡着，我真的开始担心了。快点儿醒来，好不好？” 顾屿凌的脸贴近江铠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 他皮肤透过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心安又难过。 顾屿凌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江铠，我最近时常会担心，我害怕你再这样睡下去，万一哪一天，我也习惯这种状态了，也懈怠了，隔几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才来看你一次，那可怎么办啊！” 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安静了几秒钟之后，顾屿凌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末了又忍不住，在江铠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你乖乖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下楼的时候，顾屿凌还是选择不坐电梯。她双手插进衣兜里，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去。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楼梯间只她一个人，顾屿凌一级一级地走下去，脑子有意放空，只专注地听她自己的足音。听着听着，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要这样来来回回走多少级台阶，江铠才会醒呢？ 江铠昏睡的这段日子，顾屿凌学习了一个新本领——她开始关注复健和护理的相关知识。 她知道，病人卧床久了，肌肉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萎缩。不知道江铠还要睡多久，顾屿凌掏出手机来，做了一个备忘录—— 明天来看江铠的时候，要带一个养生锤来，帮他敲敲胳膊，敲敲腿。 顾屿凌的脑子里忽然闯进了一个画面，那是她看过的一部古装电视剧，世家大族的老爷和太太半躺在紫檀雕花罗汉床上，眯着眼睛养神，两人的脚边各跪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养生锤，不疾不徐地捶着…… 顾屿凌忍不住笑了：估计江铠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有这样的待遇吧…… *** 顾屿凌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江铠受伤后陷入昏迷的第41天。 下班后，孟明和晓蓉攒了一个局，理由是清吧大酬宾，酒水打五折。但顾屿凌心里清楚得很，他们是想陪她散散心。 顾屿凌不说破，并且痛快地答应了。 这世界上，多得是凉薄的人，能有人这么在意自己，愿意花时间和心思来陪伴自己，实在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顾屿凌不愿意辜负这样的善意。 由于酬宾优惠，那天晚上，酒吧里格外热闹。DJ十分卖力，音乐声大得有些浮夸，现场的气氛很嗨。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 他们三个人落座之后，服务生过来点单，晓蓉给三个人点了一样的——百利甜热巧。 顾屿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成震动模式，和充电宝连接好，放在桌面上，拜托晓蓉说： “晓蓉姐，我去趟洗手间，手机放在这里充电，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医院的电话打过来，千万别漏接。” “没问题，你去吧。”晓蓉拍拍她的胳膊。 顾屿凌这才安心地起身离开。 等到从洗手间出来，刚迈进大厅的时候，顾屿凌下意识地往他们那桌看过去，目光所及处，蓦地脑子一懵，全身的肌肉旋即紧绷起来—— 晓蓉站着，右手拿着她的手机，紧贴在耳边，左手死死地捂住左耳，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拼命地跟她做着手势，让她过来。 顾屿凌呆立在原地，她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像是在擂鼓，双腿灌了铅一样沉，一步都挪动不了。 紧接着，她看到孟明一反常态，急得跳脚，朝着DJ的方向大吼了几嗓子。 后来，顾屿凌才知道，他冲DJ吼的是：“关掉！关掉！” 然后，全场安静了—— 正在狂欢的人群，因为音乐突然被撤去而摸不着头脑。 一片静止中，晓蓉举着手机朝她跑过来，到了跟前，兴奋地大喊： “屿凌，铠哥醒了！” 什么？ 顾屿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脑子木木的。 于是晓蓉又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和走过来的孟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又哭又笑，像小孩子一样。 顾屿凌还是那样在原地站着，慢慢地，有眼泪滑落下来，一滴，两滴…… 几乎酒吧里所有客人的目光都朝着她聚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顾屿凌流着泪，笑着回应大家的目光，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喃喃着： “谢谢，谢谢你啊……”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有情人最大 顾屿凌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小跑着从清吧冲出去的。 孟明激动得眼睛放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抓起晓蓉的手： “走！咱们赶紧的！跟屿凌一起去医院！” 晓蓉死命拽住他，看着他一脸的不解，狠狠给了一记白眼： “你凑什么热闹！还有点儿眼力劲儿没有啊，当然是让屿凌先去了！咱们迟点儿再出发。反正铠哥已经醒了，也不差这一会儿，给他们俩留点儿单独相处的时间嘛！” 对对对，是该这样！孟明连声答应。 在晓蓉点头，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他就严肃认真地做过保证：从此以后，晓蓉就是自己的“两个凡是”：凡是晓蓉说的，都是对的；凡是晓蓉要求的，他都要不打折扣地执行。 更何况，晓蓉说的确实没错，天大地大，有情人最大嘛！ 做电灯泡，是一件非常不厚道且有损人品的事儿。 有反应比较快的客人开始鼓噪：“音乐怎么停了？继续嗨啊！” “就是！” “接着奏乐！接着舞！” 几个人附和着，大家一阵哄笑。 DJ朝人群扬了扬下巴：“等着！” 然后低头一阵鼓捣，很快，澎湃的音乐又重新响了起来。 *** 顾屿凌推开重症监护病房的门，隔着玻璃就迫不及待地往里看，目光所及，心里咯噔一声响： 那个跟她开错玩笑的小护士站在江铠的旁边，一边看仪器上的各项指标，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 病床上，江铠依然闭着眼睛。 他还在睡。 顾屿凌觉得自己的心陡的往下一沉，站在原地，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 小护士听到动静，转过头，看清来人是她之后，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紧接着立刻给她打手势，示意她进来。 顾屿凌强令自己稳住心神，推开玻璃隔断的门走进去。迈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双膝有些发软。短短几秒钟的路程，居然几次差点儿支撑不住。 到了跟前，顾屿凌的唇边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忐忑着问道： “我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醒过来了，可是……” 顾屿凌话只说了半句，目光就朝江铠看去。 小护士愣了一下，旋即就意识到她误会了，于是赶紧解释： “顾警官，你别担心。江警官刚刚确实是醒了，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呢。不过，可能是刚刚苏醒，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又睡着？那……”顾屿凌在“又”字上加了重音，刚刚舒展开一点儿的心，瞬间又揪在一起。 小护士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立刻给她吃“定心丸”： “医生已经来检查过了，江警官各项指标都在好转。这次苏醒，时间虽然不长，但绝对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大好征兆，顾警官，你可以安心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哦！” 原来是这样。 顾屿凌轻轻松一口气。 从清吧冲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弛一点儿，下一秒，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 “刚刚江铠醒来的时候，跟你说过话？他都说了些什么啊？”顾屿凌满眼期待地问。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小护士努力地回忆，“就是……问你在不在，又问自己睡了多久，就这两句。” 顾屿凌“哦”了一声，点头，说了句“谢谢”。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笑着笑着，眼前忽然有点儿模糊了。 挺好，只要他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大概半分钟之后，小护士完成了她的工作，一脸俏皮地对顾屿凌说： “顾警官，我还要到其他病房去，江警官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继续陪着他吧。” 护士离开，病房的门再一次关上，屋子里安静极了。 顾屿凌将病房中灯光的亮度调低了些，调整成了最适合病人休息的，最柔和的亮度。连接着江铠身体的各种仪器上，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它们都在尽职尽责地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偶尔还会发出嘀的一声。 江铠的呼吸声匀长匀长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曾经苏醒过，或者是刚刚小护士的话给了顾屿凌满满的希望，现在，她觉得江铠那轻柔的呼吸声中，都透露出绵绵的力道来。 顾屿凌在病床边坐下来，胳膊放在膝盖上，放低身体，手掌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铠的脸—— 他的鼻子是高挺的，眼窝是偏深邃一点的。闭上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投下清浅的阴影，嘴唇的线条分明，微微地抿着。 这轮廓，她闭上眼睛都可以描摹下来，分毫不差。 顾屿凌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声音压得很低： “江铠，你醒了？要是还想睡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你。” 她向前探了探，胳膊交叠着，放在床边上，脸枕在上面，还是一眼不错地看着江铠，唇边的笑意藏不住，也不想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刻，顾屿凌由衷地觉得，生活真美好。就连平时冰冷沉重的重症监护病房，竟然都飘浮着温馨的味道。 顾屿凌忽然想起每次回家，妈妈都忍不住跟她唠叨的那件事。 故事发生在她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姥姥家还住在自家盖的院子里。院子当中有一口枯井，大概有两米多深，井口周围堆满了杂物，平时没什么人会到跟前去。 自家的院子，大门一锁，就是一个安全的空间。那天，大人们很放心地让顾屿凌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她自己也不记得是被什么吸引了，小小的她竟然爬越过重重障碍物，然后一脚踏空，掉进了枯井。 巨大的落地声，叠加着她的哭声，立刻将大人们召唤过来。顾屿凌不记得最后是谁把她抱上来的，根据妈妈的说法，是爸爸和舅舅合力。 让顾屿凌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妈妈的反应。她从来没见过妈妈那么惊惶和害怕，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从井里上来之后，大人们第一时间就仔细查看过，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带她到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这期间，妈妈一直把她抱在怀里，脸紧紧地贴着她，她用手摸过妈妈的脸和手，发现全都是冰凉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直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宣布她除了胳膊和小腿上有几处擦伤之外，一切正常，妈妈的脸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 从那之后，妈妈经常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措辞也基本都是一样的：我们家屿凌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掉到那么深的井里都没事，以后就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用力抬抬腿，肯定都能迈过去的。 几乎每一次，她都会笑着说：妈妈你这是暗戳戳地给我喂鸡汤。 然而此刻，顾屿凌真心觉得，妈妈的这些话，可能真的是有一点点道理的呢。 她当然不可能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但是，在人生的关键节点上，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小运气，扑通一声砸到她的脑袋上的。 她看过一本英文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她微信的个人签名： It will help the luck stick. 好事将会发生。 这话说的多好啊！ 江铠醒了，再也没有什么事让她担心了。就算是今后还会有棘手的案子，还会遇到难缠的对手，但是有江铠在她身边，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顾屿凌轻轻地阖上眼睛，脑海中迤逦展开的，是一条宽广的大道，道路的尽头透着金灿灿的阳光。 顾屿凌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的唇边还一直带着笑。 大概在她进入甜梦十分钟之后，病床上，江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对不起，我后悔了 苏醒之后又睡着，江铠做了很多梦，梦里各种荒诞无稽，细一琢磨又多少有点儿“真实”。 先是梦回重案组，他站在叶卓群的办公室里，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叶队大剌剌地，将腿交叠着放到办公桌上。 “有什么事儿？” 她下巴微微上扬，半眯着眼睛看他，目光里全是倨傲。 江铠赶忙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A4纸，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了上去。 叶卓群冷着脸接过来，眼睛在纸上快速地扫了一遍，又看向他，鼻子里冷哼一声： “又想休假？” 叶卓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印章，往大红色的印油里摁了摁—— 啪！ 三个红色大字出现在了江铠的请假申请上：不批准！ 不批准？！ 江铠看着那三个字，眼睛不由得立起来，感觉下一秒鼻子就要气歪了： “为什么？？？！！！” 叶卓群不屑地将那张A4纸往空中一抛，潇洒地甩甩头发，声音傲慢： “没有为什么！我——乐——意！” “你……” 江铠气得牙痒痒，眼看着那张纸在空中飘飘摇摇，像极了凄风苦雨中的一叶孤舟。 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伸手想接住，然而下一秒，整个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强大力量一推，头往前一扎，身体紧跟着高速转翻，像是一件衣服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又像是被鞭子狠狠抽打的陀螺，几乎每一秒都经历无数次忽而大头朝上，忽而大头朝下的变换，刹不住车，停不下来，天旋地转，难受得只想死。 江铠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陷入昏厥，叶卓群的办公室，一寸一寸，被黑暗浸透、吞噬…… 这时，忽然有一线白光出现，像是黑暗中乍开的闪电，骨干的一根上展开无数细细的长须，扫开一片黑暗，剧烈的翻转也随之慢慢停了下来。 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是一个女孩，只有大致轮廓，看不出长相。 但江铠心中十分笃定，那个人是顾屿凌。 他站稳身体，向着她，发足奔跑。奇怪的是，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健身房的跑步机上，不管他速度多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拉近不了分毫。 视线里，顾屿凌的剪影先还清晰，后来，这剪影像照片在屏幕上被无限放大，像素渐渐模糊，最终成为一团漆黑…… 屿凌！ 江铠想喊她，但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心里一急，睁开了眼睛。 先进入视线的，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江铠停顿一下，醒了醒神，然后将目光转向身侧—— 顾屿凌安静地趴在他的床边，头偏向一边，脸朝着他，枕着胳膊睡着了。 这并不舒服的姿势，她却睡的很安稳，鼻息清浅，浓密得宜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随着呼吸轻颤。 病房的灯光，轻柔地笼住她，在她的眼窝、鼻梁、唇角处显出轮廓的阴影来，那是一幅用最细致的画笔也难以勾勒出的，最精致的画。 江铠的唇角向上勾了一下。 生活终究待他不薄。 昏迷这么多天，算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硬生生挣了条命回来，一睁开眼，身边陪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 这样趴着睡，时间长了，脖子会不舒服吧。 江铠艰难地抬了下手，想抚摸她的头发。 可能是因为受伤太重，后颈部还带着牵引器，抑或是身体上连接了太多的仪器，各种线缠绕在一起，江铠几乎用尽全力，指尖只堪堪碰到她头顶的几缕发丝。 然而，这样轻微到几乎难以被察觉的动静，还是让顾屿凌动了一下，她眨巴眨巴眼睛，醒了过来。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江铠正看着自己，唇角处，笑意温柔。 大概是刚刚睡醒，顾屿凌还有点儿发懵，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眼睛一瞬间亮了： “江铠！你醒了！” 江铠的手从她的头顶上滑下来，贴在她的脸颊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 “瘦了，瘦了好多。”他声音还有些沙哑，语气里满是心疼。 顾屿凌握住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笑容中洋溢着难掩的幸福： “我没事儿，你醒了就好。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儿水？你好好躺着，我去叫医生过来。对了，你刚刚醒，身体还虚弱，你不用跟我说话，说话费神。” 说着，顾屿凌松开手，起身就准备走。 江铠一把将她拉住： “别——” 顾屿凌停住，手被他牵引着，慢慢地又坐了回来。 江铠的眼波温柔，如同融融的月光： “先别急着叫医生，我没事，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顾屿凌手肘支在病床边上，一只手和江铠十指紧握，另一只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 两人对视着，顷刻间，仿佛有千丝万缕的柔情在空气中隐隐流动。忽然，江铠眉头紧皱，“嘶哈”了一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屿凌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说应该第一时间叫医生过来的！” “没事没事，”江铠眉头依旧紧锁着，极力隐忍地说，“就是取子弹的刀口突然疼得厉害，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线崩开了。” 线……绷开？ 顾屿凌感觉头皮都有点儿发麻，刀口的线崩开，这还得了！ 她两手支到江铠的身体两边，俯下身，去看他后颈处的刀口。刀口上覆盖着的纱布依然洁白，并没有看到有血洇出。 “从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事……”顾屿凌的身体又往下低了低，想凑近观察得更仔细一些，末了，做了决定，“我还是去找医生过来看看吧，不然实在不安心……” 顾屿凌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刀口上，并没有注意到，江铠的一只手悄悄绕过她的身子搂住了她，手掌在她背上忽然使力一压—— 顾屿凌没防备，啊的一声，向他身上跌扑下来。电光火石间，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江铠身上有伤，千万不能压到他。 手忙脚乱，她只能胳膊用力，死死撑住，还没等回过神来，脸颊上忽然一温，江铠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顾屿凌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跑马灯一样重复着两个字：哎呀哎呀哎呀…… 哎呀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有无数条微小的电流，一道道，从江铠的唇碰触自己肌肤的位置上倏忽跃动着，瞬间就传递到身体的其他部分去了。 恍惚间，听到江铠在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抱着她的手臂旋即松开了。 顾屿凌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眶慢慢热了起来，坐直身子，抬眼看他： “为什么说这个？” 江铠握住她的手： “这次我没处理好，让你担心了。”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护士告诉他，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顾屿凌每天都会来陪伴他。 他昏迷了四十一天，这么久，她心里该有多煎熬，多难过…… 江铠想着，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顾屿凌忍住眼泪，唇角依然向上勾着，伸手抚过他的眉心，将蹙起的部分熨平： “别傻了，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哪有人会做到事事周详完美的。你已经做到一个优秀刑警该做的一切了。执行任务受伤，就好好休息，其余的，不用想那么多。而且，咱们俩相互照应不就是应该的吗？我需要的时候，你拉着我，你走的没劲儿时，我拖你一把。这样，咱们就能一起平安到达目的地，不是吗？” 江铠没说话，只将她的手递到唇边亲吻了一下，顿了顿，才说： “屿凌，我有些后悔了，那天晚上，我不应该给你打电话，让你带人去旧仓库的。你不去，就不会看到我当时受伤的样子。可是，那种情形下，我想不到比你更可以信任的人了……” 顾屿凌点点头，缓缓说了句： “我明白。” 她的眼睑泛着红，眼睛里亮晶晶的一层水光。她轻轻吁一口气，问江铠：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发现巩笑被藏在那个旧仓库的呢？”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应该赶得上 时间稍稍拉回一点儿，回到江铠受伤的那一天。 顾屿凌离开重案组办公室之后，江铠一个人对着白板看了很久。 忽然，他拿起板擦，将之前写的一股脑儿全部擦去，接着再拿起笔，在白板的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依次写下：黄语柔、巩笑、黄子谦、黄子益。 他先在黄语柔与黄子谦、黄子益之间分别画上了双向的箭头，标注上“兄妹”，然后如法炮制，在黄子谦和黄子益之间也画了双向箭头，标注“兄弟”。 江铠又画了一支箭，箭头从黄子益指向黄子谦，写上“凶手”，顿了一下，又在后面加上了一个“？”。 同样的一支箭，连接在巩笑和黄子谦之间，箭头指向黄子谦，标记的也是“凶手”加“？”。末了又添了一个双向箭头，两端分别指向巩笑和黄子谦，写上“秘密情人”四个字。 黄语柔呢？她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答案似乎很明显：黄子谦被杀的时候，黄语柔出现在别墅，是第一发现者和报案人。她参与了黄子益的抓捕，成了被挟持的人质，最终导致了黄子益被击毙。而现在有证据显示，巩笑很有可能是在长途汽车站，上了黄语柔的车之后失踪的。 唰唰唰—— 江铠从黄子谦、黄子益、巩笑处，画了三条箭头，一齐指向黄语柔。 画完后，江铠将笔拈在手里，后退了两步，倚着桌子，盯着自己刚刚写下的板书。 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缺少了什么。 江铠盯着白板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动。 他再一次走到白板前，在刚刚那四个名字下面，写下了“黄育徳”，后面跟了大大的三个问号。 作为大家长，在黄家这场不见硝烟，却有流血的战争里，黄育徳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江铠的思绪蓦地回到上一次和顾屿凌一起到黄家的那天。 那一次，他和顾屿凌借口结案资料需要黄育徳签字去黄家探路。主要目的，是要出其不意地抛出“巩笑”这个名字，看看黄育徳的反应。 如果转换一个角度呢？ 江铠在脑子里，将那天的情形一帧一帧地慢放一遍，这一次，是佣人欢姐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天，因为黄育徳晚下来了一会儿，欢姐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江铠微微阖上眼睛，仔细地回想欢姐那天说过的话，很快，他就梳理出几个要点来： 欢姐先说，这段时间，黄语柔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早出晚归，整天几乎见不到人。此外，黄语柔的精神状态也非常值得注意。用欢姐的原话来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里压着很多事”。 站在欢姐的角度，她把黄语柔的这种变化想当然地归因为家中经历了重大的变故，如果换一个角度想，她是在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呢？ 黄语柔要报复，将黄育徳从酩轩踢出局，将黄家的产业攥在自己手里，还要策划绑架巩笑，这些操作需要有一个便利的条件——让黄育徳失能。 好巧不巧，黄育徳就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完美配合着“失了能”！ 欢姐说“老爷悲伤过度，身体垮了”，而他和顾屿凌更是亲眼看到黄育徳当时憔悴的样子，让江铠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那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 那时来不及细想，现在回忆起来，江铠觉得黄育徳当时的样子，衰颓老朽的程度近乎于诡异，就好像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整个被抽干了一样。 对于常人来说，接连遭遇丧子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生命中难以承受的痛苦，但是黄育徳就不好说了…… 江铠的嘴唇紧抿着。 就他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黄育徳当年为了将红酒生意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扩张跨境人口走私的买卖，不惜杀死了跟自己育有三个孩子的妻子。 对于黄子谦、黄子益两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心知肚明，冷眼旁观，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鼓动和怂恿这种斗争的继续和升级，而他自己则站在干岸上，玩弄权术制衡的把戏，坐收渔翁之利。 像这样的一个人，他心里最爱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最多再移情个几分到他的商业帝国上，失去了两枚棋子，虽然这两枚棋子很重要，他是会难过，但真的会伤心到如此崩溃的地步吗？ 而且，偏偏是发生在黄语柔最需要他失能的这个时间节点上…… 这背后的内情，确实很值得玩味。 江铠敏锐地感觉到，一缕蛛丝般地线索在自己的手心滑过，他伸手想抓住，那蛛丝狡黠地扭动了一下，倏地从他指缝中溜走，让他扑了个空。 他抬腕看表，时间应该赶得上。 线索从哪里消失，就从哪里寻找！ 再到黄家去走一趟！ 江铠将手中的笔搁在桌子上，站直身体，大步走向门口。 *** 江铠站在黄家别墅对街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黄家大门紧闭，没有动静。 江铠没有马上过去敲门，他不经意似的围着黄家豪宅转了一圈。 黄家的独栋别墅外围是一圈黑色的铁艺栅栏，车库在别墅的一侧。卷闸门里，有两个车位，那是专属于黄育徳的。 黄家三兄妹的车，一般都停在卷闸门外的车位上。 江铠留意了一下，黄语柔的白色mini不在。 他不紧不慢地走回大门对面，站在一盏路灯投射背后的阴影里，等待着。 准确来说，江铠这次到黄家来，本来就没有打算登堂入室。 他真正的目标，是欢姐。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旧仓库 当年，江铠跟着妈妈到黄家的时候，欢姐就已经在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应该多少都会有所察觉的。 江铠的眼睛一直在留意着对面的动静，大约十五分钟之后，黄家别墅的大门闪开一条细缝，欢姐侧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铠并没有立刻上前拦住，在他住在黄家的那段时间，他记得每天吃过晚饭，欢姐收拾好餐厅和厨房之后，都会出门散步。 看来这么多年，她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江铠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欢姐沿着人行道，一路往前走，身边没什么人的时候，还会做两下扩胸运动，来舒展筋骨。 一直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江铠才快走几步追上去。 “欢姐。”他轻拍了一下欢姐的肩膀。 欢姐站定，回头，看清楚来人时，她显然有些意外： “铠少爷……？你怎么在这里，是路过？还是来……找老爷的？” “都不是，”江铠的唇边带着微笑，语气亲切，“我是特意来找您的。” “找我？”欢姐不解，眉头随即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回望黄家别墅的方向，“那我们现在回去聊？” “不用麻烦了，咱们在这儿聊几句就行。欢姐，咱们这么熟，我就不绕圈子了，我想请您仔细地回忆一下，自从黄子谦和黄子益出事以来，你有没有觉得黄育徳和小柔有哪里不对劲。任何微小的细节都可以，比如，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只是你的一种感觉，都可以。” “不对劲的地方……”欢姐皱着眉头，奇怪地看了江铠一眼，嘴里嘟嘟囔囔，“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不可能跟之前一样的。不过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好像也没有……” 江铠并不催促，也不过多解释，他看出欢姐已经在努力回想，于是就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 终于，欢姐像是想起了什么： “要说有什么之前没有的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吧……” 眼见欢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江铠出声鼓励她： “没关系，欢姐，您尽管说，没准儿您随便说的一句话，就能帮我的大忙呢。” 江铠的职业，在欢姐的眼中是有光环的。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作用，欢姐顿时倍受鼓舞，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铠少爷，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家老爷平时对饮食的要求并不高，也没有吃那些名贵的食材进补的习惯。只是偶尔吃个炖品，也都是我来做的。出事之后，大概是因为心疼老爷吧，小姐开始给老爷炖花胶，而且是每天亲手炖。咱们家小姐娇生惯养长这么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活儿哪是她能干的啊！我好几次说，这些事情交给我做就好，小姐都拒绝了，一定坚持要自己动手。唉，都说生儿子是传宗接代的，要我说，哪有女儿贴心啊！有个女儿才是有福气呢。铠少爷，不是我说死人的坏话，黄家那两个少爷，你也是认识的，加起来都比不上小姐孝顺的一半儿呢……” 欢姐絮絮叨叨，继续感慨着生女儿的好处，江铠却在回味着她刚刚说的话，想着想着，忽然心里一动，赶紧打断了她： “欢姐，你说小柔每天都给黄育徳炖花胶？” “是啊，而且是亲手炖的。” “那这件事是在黄育徳的身体状况变差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 “之前还是之后啊……”欢姐迟疑了一下，“我想想……基本上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等江铠问，欢姐就自顾自地解释说： “花胶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老爷也上年纪了，两个儿子养那么大了，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一个把另一个杀死的，吃多少花胶都承受不住的！唉——，可惜了小姐这一片孝心了。” 欢姐摇着头感慨道。 江铠斟酌了一下，说： “欢姐，下一次小柔炖完花胶，您想办法把汤渣留下来交给我。一定要尽可能小心谨慎，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汤渣？”欢姐不明白，“铠少爷，你要汤渣做什么？难道你是怀疑这汤……有什么问题？” 江铠顿了顿，回答： “欢姐，职责所在，我现在不能跟您说太多。请您相信我，照我的话去做。虽然我在黄家生活的日子不多，但我想，您多少是了解我一些的，我不会害黄育徳，更不会害小柔的。” 欢姐踌躇了几秒钟，目光在江铠身上打量几次，最后还是强压着自己心中的好奇和困惑，点了点头。 江铠继续引导： “欢姐，我还想让您好好回忆一下，这段时间，小柔代替黄育徳接管公司的事，您有没有听到，或者注意到，她对哪一方面的事特别感兴趣，跟黄育徳交流得比较多呢？” “这你可问到我了……”欢姐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小姐一般都会和老爷在书房关起门来聊。老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我每天只有打扫的时候能进书房，其他时间，除非是老爷有事儿叫我，我是不能进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没关系，您再仔细想想，实在没有，也没事的。”江铠安慰着，尽量不给她一丝压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江铠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我记得有一天，老爷和小姐一起吃早餐，老爷突然说，想吃煎鸡蛋。我给他做好端上去的时候，听到小姐说，她查看公司账目的时候，发现有一笔不太明白的物业管理费支出。 老爷解释说，那是公司以前租的一个仓库，现在已经不用了。但是当时签租约的时候，一下子签了二十年，租金也是一笔支付的，反正也便宜，就留着当备用了。小姐当时还问，这仓库在哪里，有没有人看守之类的……” 江铠的脑子里似乎有火花闪了一下，忽然有一根线，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 “欢姐，你知道这个旧仓库在哪儿吗？” *** 从欢姐那里得到地址之后，江铠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赶过去。 望见大门口的时候，他瞥到了围墙上的低伏着的人影。 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灯光也昏暗，但因着朝夕相处的熟悉和并肩作战的默契，他还是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高少波！ 他刚想出声叫他，却见高少波轻捷地一跃，跳进了仓库区里。 江铠心中咯噔一声，脚下本能地跑了几步，紧跟着进了大门。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下一照，又一照，除了一个荒废的仓库该有的样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高少波已经不知所踪。 江铠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只是直觉，这件事一定和小柔有关系。他不敢贸然拨打高少波的手机，而是先屏住呼吸，沿着墙根走走，很快，他就有了发现—— 在两栋楼之间的一个并不宽敞的通道处，他看到了一辆白色的mini，车牌号码熟悉得刺眼。 江铠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拨号： “屿凌，我给你发了一个定位，你立刻带人过来，黄语柔，巩笑，还有高少波，都在这里。” 挂断电话的时候，江铠才注意到，自己停在通话键的指尖，条件反射般，微微颤动着。 喜欢重案组不养闲人请大家收藏：()重案组不养闲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