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GL:公主不为妾》 庆鱼年[一] 入坑提示:剧情【慢热】【架空】【种田】文。 很慢热,很架空。 架的有多空呢?全是作者虚构瞎编的,考据党勿入。 接受不了直接弃文即可。不用告知。 庆鱼年[一] 时值三月,寒气初散。 大晋朝的百姓们度过了一整个枯燥的寒冬,终于不用再憋在家里,纷纷结伴出行。 而出行也是有讲究的,最笼统上说可分为两种,烧银子的,和不烧银子的。 烧银子的自然要风雅一些。不怕冷的公子哥们身着一袭白衣,顶着乍暖还寒的冷风外出踏青。爬上山顶,撩开袍子,眺目远望,寒风把袍子吹的呼呼作响,单薄的薄衫紧紧的贴在他们身上。 张口闭口:“子曰……子曰……。” 风雅是真风雅了,但冷不冷其实也只有他们自个儿心里清楚。 当然,这是烧银子的。 还有这不烧银子的,自然就是去长安城西大街的潜龙寺赏桃花了。 周锦鱼作为长安城最大米铺庆丰年的少东家,虽然不差风雅做派的那几个银子,但她也不傻。花了银子跑山上挨冻去,念几首酸不溜丢的诗词,可不就是傻么! 所以当她奶奶周老太太说想要出府走走的时候,她立刻提议说要陪她老人家去潜龙寺礼佛,顺便喊了归宁王府的小王爷孙皓作陪。 自大晋建朝以来,潜龙寺便备受推崇。 因为当今圣上和太后大力推崇的缘故,潜龙寺的风头完全不亚于那几座天下知名的寺庙。 还因为其地处京城最繁华的西大街,因此每日来庙里参拜的人数不胜数,香客鼎沸的把潜龙寺的木门槛儿都磨的锃光瓦亮! 周锦鱼陪着老太太在观音堂烧完了香,跟小王爷孙皓打了个眼色,口型对了个字:走! 孙皓眨了下眼立马会意,即刻对老太太王氏道:“老夫人,小王想去小解。”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周锦鱼立刻跟上一句:“奶奶,我也要去!” 不等老太太说话,周锦鱼已经跟着孙皓溜出了观音堂。 小解当然只是个说辞,早在三年前,当周锦鱼在潜龙寺跟着老方丈学武的时候,曾经在后院偷偷埋了一坛桃花醉。 昨日夜里,在小王爷孙皓府邸的房顶上。她临月当空,掐指一算,对小王爷孙皓郑重道:“吾夜观天象——” 孙皓懵了:“啥?” 周锦鱼:“是时候把那坛桃花醉喝掉了!” 孙皓叹气:“嗨,还以为你要说小王我红鸾星动呢!” 周锦鱼讽刺他:“你可住口吧,就算红鸾星动也是小爷先动,毕竟小爷生的比你俊俏,长的也比你英俊,小爷还去考过状元,才华也比你高。” 孙皓冷漠的拆穿她:“可你没考上。” 周锦鱼:“……闭嘴。” 她临走时嘱咐小王爷孙皓,等明天陪她和奶奶去潜龙寺的时候,让他去前门南大街买只烧鸡藏好了带过来,有大用! 第二日,小王爷孙皓去前门大街买完了鸡,藏到袖子里的时候鸡还是烫的,孙皓对此颇有怨言。等他一路跟着周锦鱼和周老太太到了庙里,烧鸡倒是不烫了,但他显然就更郁闷了。 因为鸡是用荷叶包裹着的,他已经藏在袖子里多时了。佛门清静之地,他一直不敢拿出来。但烧鸡只被荷叶包裹了里外三层,并不严实。 包裹的不严实就会串味儿,这一串味儿,他整只袖子都是烧鸡味儿了。 一溜出观音堂,孙皓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全怪你这混泼皮周锦鱼!本王这身新做的衣裳今儿可就真废了!” 周锦鱼一边走一边挑眉威胁:“桃花醉还喝不喝了?” 小王爷孙皓败下阵来:“得得得,我喝我喝,我是混泼皮,得了吧?” 周锦鱼得意洋洋:“哼。” 小王爷孙皓催促道:“快带路快带路呀,我娘近日不让我饮酒,可憋死个人了!” 周锦鱼不慌不忙道:“你急什么,都老大不小了,一点也不稳重。”仦說Ф忟網 小王爷孙皓又气不打一处来:“你把鸡藏袖子里试试,看你还稳不稳的起来!” 周锦鱼闻着他全身都是烧鸡味儿,忽然笑起来:“噗哈哈哈!苦了你了!” - 绕过了罗汉堂,周锦鱼在前面带路,孙皓在后面跟着。 从十岁开始,周锦鱼便一直在潜龙寺当俗家弟子,她在潜龙寺一待就是五年,自然对这儿熟门熟路。 绕过凉亭的时候听着上面吵吵嚷嚷的,有人在说话。 “你说,咱们万岁爷到底想把长公主嫁给谁?”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孟相爷家的公子孟殊了。” “孟殊?那个结巴?” “呸!结巴怎么了!人家孟公子可是去年秋试的头名状元爷!” “笑话!状元爷多了去了,要我说定然不是孟殊,驸马爷怎么给一个结巴当!” “那元昭长公主不也有个养子!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养子!” “……” “……” 吵到这里,众人集体沉默了,隐隐还能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们二人争论的声音并不低,甚至声音大到就像是在刻意吵给周围看热闹的香客们听得。 原本就是为了哗众取宠,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话赶话间,竟然赶出了一桩全天下都在心照不宣的皇家秘闻来。 大晋百姓皆知,当今皇帝的长公主封号元昭,明曰魏华年。魏华年膝下有一五岁的养子,名曰魏璟睿。 魏璟睿自小便养在了元昭长公主魏华年的府邸,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天下人纷纷都在猜测,这个孩子,该不会长公主自己生的吧? 可猜测归猜测,没有人真敢把这事儿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心照不宣之所以叫心照不宣,意思就是,即使这件事儿大家伙儿都心里清楚,也不能说出来。 因为妄议皇家密辛,是很有可能被杀头的! 小王爷孙皓可不怕这些,他私下里他跟周锦鱼向来直来直往惯了。 孙皓“嘿嘿”笑了两声,问周锦鱼:“我说锦鱼,你觉得皇上会把长公主嫁到谁家?相爷公子孟殊?还是……”孙皓忽然严肃了些,说道:“不过说起来,韩大将军家的外孙冯蔚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头,终不会是浪得虚名。” 周锦鱼闻言,脚步不停:“我没兴趣,她爱嫁谁嫁谁,跟我有甚么关系?” 小王爷孙皓“啧”了一声:“唉你知道么,上元节宫宴上我见过长公主一次,那相貌,当真称得上国色天香四个字!不过时间太过久远,我记不太真切了。” 周锦鱼忽然停下脚步,笑着看他:“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着,你想当这个冤大头驸马爷?” 小王爷孙皓被她噎了一噎,立刻摆手:“不不不,你可别吓唬我!” 孙皓被周锦鱼一吓,险些失了风度,有些不甘道:“我怎么看你锦鱼兄相貌周正,气度不凡,很是个驸马命~”。 “别了别了!”周锦鱼闻言,脸上的笑陡然僵住,像是被吓到了。 她的脸本就长的白白净净的,很是清隽,若是眯起那副惹人不偿命的桃花眼,不知道引得长安城多少姑娘倾心于她。 但此时严肃起来,倒颇有些正义凛然:“毋宁死,不从。” 孙皓笑问:“哦?怎么?” 周锦鱼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打了个哆嗦,刚才强撑起来的空架子瞬间荡然无存,笑道:“你想啊,我平白多一个五岁的儿子,这可叫怎么回事儿?我今年与小王爷你同岁,年方十六,正值少年。多一个半大儿子,让他喊我什么?” 她顿了顿,接着很是认真的说:“难不成,让他喊我兄长?” “哈哈哈哈哈。”孙皓闻言,忽然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大腿,“啪”的一声特别响亮,也不知道他是疼的还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周锦鱼下了定论:“所以,这个驸马你要是稀罕你自己当,别扯上我。” 要说起来,孙皓已经故去的爹孙敬渊是大晋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皇帝念着他开国的功勋,便让归宁王的名头世袭,到了他儿子孙皓的头上。 要这么算起来,如果由孙皓当这个驸马,他还是有资格的。 不过孙皓这个人周锦鱼还是了解的,顶着世袭王爷的名头,其实骨子里同自己一样,就喜欢斗鸡打狗,逛花楼喝花酒。 小王爷孙皓摇头说:“可别,我也不当。” 周锦鱼“啪”的一声撑开折扇,忽然扇了几下冷风,大声说道:“这冤大头驸马,谁爱当谁当去,就别祸害咱们兄弟了。” 她说完,又“啪”的一声把折扇阖死,甚是潇洒的把手中的折扇转了个圈儿,然后“啪”的一声,敲在了小王爷孙皓的脑门上,挑眉:“还想不想喝酒了?” 孙皓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堆笑:“走啊!快带路!” 他们二人前脚刚走,就在左边那扇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的墙后面,忽然走出来一个身披着红色狐裘大氅的女人来。 女人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把方才那两名少年的对话全听到了耳朵里。她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女人一出现,便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她相貌极好,于佛门而立,端的是眉目清冷,仪态万方。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还要数她身上的气度,她单单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仿若天成的高贵气息,直逼人眼。 只是令行人不禁疑惑的是,这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边竟然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这孩子容貌也是极好,脸肉嘟嘟的,仿佛是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下凡,两只眸子就像是夜空里挂着的小星子,闪亮闪亮的。 但不知为何,孩子脸上表情稍稍有些呆滞,星子般的眸子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一处香炉,仿佛带着些探究。 众人皆心中感叹,连孩子都有了,显然女人已经嫁为人妇了。 因此,就算有男香客被女人的容貌所吸引,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是心中暗暗为之惋惜。 “公……夫人、小少爷!”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娇俏的绿衣小丫鬟,小丫鬟一路碎步跑,来到女人身边。 女人侧目:“何事?” 小丫鬟道:“回夫人话,空智方丈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斋菜,说您带小少爷拜完了菩萨之后便让您去后院呢。” 女人淡淡道:“知道了。” 绿衣丫鬟又道:“空智方丈还说后院的桃花都开了,小少爷看了定然喜欢。” 20190101/稿 ※※※※※※※※※※※※※※※※※※※※ ①日更。 ②作者参加我和晋江有个约会活动,霸王票+1/营养液+1=投票+1,求票。 ③不要考据,真没必要,看不下去直接弃文即可,弃文不用告知。 谢谢体谅。 - 再再再再次回过头来强调一遍吧。 不要考据,这是架空,很架很空。 纯属虚构。 接受不了的看到这里右上点X然后取消收藏即可,真不用告诉我了。 考据党请高抬贵手,默默弃文,谢谢了。 20190515 庆鱼年[二] 庆鱼年[二] 在潜龙寺桃花盛开后院的柴房中,已经支起了一张桃木小方桌,小方桌两侧各放着一个稻草编织成的蒲团。 周锦鱼和小王爷孙皓各自在蒲团上盘腿而坐,方桌上摆着一只尚有余温的香喷喷的烧鸡,还有一坛刚从桃花树下挖出来的陈年桃花酿。 酒坛子一打开,酒香扑鼻,桃香满室。 “长安城的百姓近日好像都在传,说契丹要打来了。”小王爷孙皓一口闷下杯中的酒,他喝的有些急了,呛得一阵猛咳。 周锦鱼笑他:“喝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我说周锦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王方才所说?”孙皓有些埋怨。 “嗯?”周锦鱼微眯着一副桃花眼,不甚在意道:“好,那你说。” 她刚饮了一杯酒,没有丝毫醉意,却故意做出醉酒的姿态。醉眼朦胧间,看起来倒颇像个醉酒的浪荡少年郎。 孙皓顿了顿,抱怨道:“这些契丹人是想做什么?你说这刚消停了几年,他们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周锦鱼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说:“许是,又想跟咱们要东西来了吧。” 孙皓闻言一愣,周锦鱼这么一说,他忽然明白过来,可又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索性破口大骂道:“你说这群契丹狗贼怎的如此泼皮无赖,真以为我大晋朝拿他们没法子了!他们是不是以为就他们兵强马壮?就他们打起仗来不要命?” 周锦鱼挑眉:“许是这样的吧。” 如今大晋朝刚立国不久,前朝北周皇帝昏庸无道,早就把百姓们折腾的疲惫不堪,幸亏当今陛下魏坚取而代之。只是,即使当今陛下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也定然不会在这个民疲兵惫的时候去跟契丹人硬碰硬。 孙皓急了眼:“我呸!契丹狗贼想岔了!我们大晋朝的儿郎们也不是孬种,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周锦鱼十分诚恳的点点头,做出一副一点也不敷衍了事的样子:“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孙皓:“……”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周锦鱼说这些,毕竟周锦鱼不是皇族子弟,也不是给朝廷当官儿的。 周锦鱼肯定不像自己这样,对那帮契丹狗贼恨之入骨。 他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对契丹狗贼的怨恨在周锦鱼面前发泄出来,无异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丝毫作用。 “我怎么忘了,你周家是卖米的,就算富可敌国,也仅仅是个卖米的!”孙皓借着酒劲儿,冷冷的盯着周锦鱼,愤愤道:“即使契丹人真的打过来,你周家的米照样卖,银子照样赚,买卖也不会耽搁。” 周锦鱼丝毫不介意他话里的讽刺,认可道:“这你可就说对了,我周家啊,就是个卖米的。士农工商,商为下等。商人么,可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 “你!”孙皓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对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态实在生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要命的喝了两大碗酒,红着眼道:“我有时候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我那个远嫁契丹的长姐!” “你醉了,我出去给你打碗井水喝。”周锦鱼想,孙皓一定是喝醉了,在借机向她撒酒疯。 因为这些话,平日里那个跟自己吊儿郎当招摇过市,喝花酒逛青楼的孙皓是断然不会说的。 孙皓愤愤道:“有时候,我也真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子!” 周锦鱼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严肃警告道:“你醉了,别说了。” 孙皓苦笑:“听我说完……” 周锦鱼看着他,不发一言。 “就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孙皓苦笑:“仅仅是他一句话,长姐就要嫁给契丹人。” “长姐她不想嫁人,你知道吗?但她为了我,还是欢欢喜喜的穿上嫁妆,谢主隆恩,去了契丹。” “圣旨下来的那日,我和长姐用早膳的时候,长姐还同我说,她看上了府上的教习先生,让我帮她跟娘说道说道。” “可晌午一过,圣旨就下来了,让她嫁给契丹人。” “你说,哪有这种道理?” 周锦鱼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起身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醉了,我出去给你打碗井水清清脑子,再胡言论语,怕是要抄家灭族,你也知道,你长姐嫁人都是为了你。” 孙皓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咽了回去。 其实孙皓说的这些,周锦鱼又如何不知?孙皓的处境以及整个归宁王府的处境她都一清二楚。在没有来潜龙寺当俗家弟子之前,他一直在归宁王府,给小王爷孙皓当陪读。 五年前,契丹来犯,皇帝为了安抚契丹,送走了孙皓的长姐孙甯,去契丹和亲。 契丹向来对大晋虎视眈眈,孙甯嫁过去会遭遇什么屈辱不用想也能知道。其实依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向来都是由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女儿去和亲的。可皇帝又哪里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受辱的? 可孙皓恨归恨,恨也没有用,他一个空有世袭王位的异姓王爷,因为父亲功高盖主,原本就被皇帝所忌惮,皇帝一路打压下来他就只落了一个归宁王爷的名头,连个实权都没有。 如果这次真的如传言那样,契丹再次打过来,指不定皇帝会第一个拿他归宁王府来开刀。 周锦鱼感觉得出来,孙皓不仅是在怨恨,或许,他这是在害怕。 所以,周锦鱼想,孙皓急需要自己打一舀子冷水,来给他清醒清醒。 然而柴房的门刚一打开,冷风灌进来,周锦鱼竟然看到了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她。 这双小眼睛的主人白嫩白嫩的,穿着一身紫色的小春袍子,青绿色的宽腰带上挂着一块白玉坠子,长得就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 周锦鱼愣了:“这是哪来的小糯米包子?” 小糯米包子一动不动,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锦鱼,炸了眨眼。 周锦鱼也炸了眨眼,捏了捏他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小糯米包子不让捏,抻了下腰,躲开了。 周锦鱼笑了,她收回来捏他小脸的手,搓了搓:“你还挺小气,给我捏一下能怎么滴,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糯米包子眨眨眼,摇摇头,就是不给捏。 周锦鱼乐了:“还挺倔。” “这哪来的小孩儿?”孙皓听着动静走过来,看到这个陌生的小娃娃一怔,随即笑起来:“周锦鱼,你不会是有儿子了吧?” 周锦鱼也不生气,笑道:“我可生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希望能有个像他这么好看的儿子,你看这张小脸长得,跟瓷娃娃似的。” 她笑着去摸小糯米包子的脸,小包子依旧不给捏。 孙皓抻着头往外看了圈儿:“孩子哪来的,你不是说这里不会有人来么?” 潜龙寺的后院并不大,东西南北不到十几间静房,院子四周一圈儿桃树,中间一口水井,一眼就能看过来。 周锦鱼也懵了:“我不知道啊。” 两个人正说话间,小包子竟然一闪身,从他们二人的身子缝隙里钻过去了,他颠颠儿的走到小桃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那只他们还没有吃过的荷叶包裹的烧鸡,咽了下口水。 周锦鱼紧随其后跟进来:“这是饿了啊。” 小包子看着周锦鱼,眨了眨眼,认可了这种说法。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 孙皓连忙跟进来,质问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进来了!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娘呢?” 周锦鱼站在小包子身侧,蹲下身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包子仰着头,不给摸。 “无妨,”周锦鱼笑着摇摇头:“兴许是哪家香客的孩子走丢了吧,既然遇见了就是有缘,小爷我赏你只鸡腿儿,好不好?” 周锦鱼说完,再次抬起头去摸他的头。 嗯…… 这下,给摸了。 行吧。 感情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十分的识时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个识。 周锦鱼撕了块烧鸡腿放到小碗里,拿给他:“喏,吃吧,吃完了带你去找你爹娘。” 小包子一开始目光里还有些试探,不肯伸手,周锦鱼把小碗放到他身前的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蒲团挪到他屁股下面:“你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坐下吃。” 然后小包子真的就乖乖的坐下了,听话的不像样,他一坐下来,拿起鸡腿就往嘴里塞,也不说话。 周锦鱼这才明白过来:“竟然是个小哑巴。” 孙皓啧啧称奇,看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狼吞虎咽的在把鸡腿往嘴里塞的小包子,问周锦鱼:“这孩子吃起肉来跟你一个德行,这是直接往肚子里填啊,也不怕噎着。哎?这不会真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周锦鱼十分郑重的一点头:“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孙皓:“……?” 周锦鱼故意沧桑的目光幽幽道:“多年以前,我和他娘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有了他。” 孙皓:“……打住,我不想听。” 周锦鱼捂着嘴笑起来,重新拿了个蒲团坐下去,又给小王爷孙皓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这才问道:“你心里舒服点了没?” 孙皓一怔,他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舒服了,就算不舒服还能怎么办?” 周锦鱼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世上的事,向来就没有公道可言,有些不公只能往肚子里咽,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 孙皓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周锦鱼没有说。 有时候,人之所以甘心蛰伏,之所以甘心寂寞,之所以甘心忍受屈辱,是为了将来变得强大。 只有变得强大了,有些血海深仇才能报。 当年那场大火还是会时常在她梦中燃起,那场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冤魂还没有昭雪…… 她周锦鱼,又岂能忘记呢? 在后院的另一间坐北朝南的禅房里,一名相貌极好的女人正在用茶,她对面坐着潜龙寺的住持空智大师。 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小丫鬟慌忙的道:“公主,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20190102/稿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提前说一下吧。 ①谢绝教作者写文,尤其是不要拿别人的作品来教作者写文。 也不要在本文下批判任何一位作者的作品,一捧一踩真的没必要。 ②:文案已标注,本文剧情慢热,细水长流,整体风格就是慢热过日子,很慢很慢。 写多少章作者也不知道,接受不了直接弃文即可,弃文勿告知。 ③:不要在“晋江叶无枝专栏”以外的地方提起本文,作者知道写的一般,所以不必帮我微博或是贴吧推文,好意心领。 ④:强调:节奏慢热。接受不了可以弃文,弃文可以理解,有缘再见。但恳请别告诉我,这本写到一百多章压力很大,所以就别告诉我了。谢谢。 -叶无枝 -2019年4月7日留 庆鱼年[三] 庆鱼年[三] 当魏华年在丫鬟晚秋、及两名侍卫的带领下,来到柴房门前。当其中一名孔武有力的侍卫用穿着厚底儿黑靴子的大脚,一脚踹开紧闭的柴房木门的时候。在场的众人看着屋内的场景,全都为之一怔…… 只见在此等佛门清净之地,里面坐着两大一小三个人,正对着桌上的一只烧鸡,大嚼特嚼。 不仅如此,柴房的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一股带着桃花独有清香的酒气忽然扑面而来,同时夹杂着的,还有独属于烧鸡的油腻腻的肉香味儿。 眼下,小圆桌的两侧各自坐着一位年轻公子,其中左侧的少年身着白衣,看起来有些清瘦,见有人闯进来,怒目而视道:“混账,谁让你们进来的?” 许是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家里,又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脸,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身着一身宽松的浅青色初春锦服,相貌清隽,面若桃花,如墨般的满头秀丝被一枚缠着青色宝玉的丝带系着,红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肆意风流。 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这公子虽然身着华服,但无论怎么看,都带着那么丝吊儿郎当的样儿,很不像个正经人。 周锦鱼见有人十分不客气的闯了进来,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不慌不忙的喝光了杯中的酒。 在喝酒的间隙,她的目光在门前几人的身上不着痕迹的转了一个圈儿。 当看向站在正中的女人身上时,她不免有些微怔,愣神了。 恍惚间只觉得这女人眉目清冷,气度逼人。一身红色狐裘更显仪态万方的高贵姿态,她端端是立在那里,便仿若有一股无形的高贵气息四散开来,直直的逼到周锦鱼的眼前,让她不自觉想要往后退。 眼前的女人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 想要让人不自觉的去亲近,却又自惭形秽,望而生怯。 纵是如此,但周锦鱼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个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大美人儿。 嗯,一看就是世家大族正正经经教养出来的,大美人儿。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眯起眼来,呲着一口糯米白的小白牙向女人示好的笑了笑,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友善。 但女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示好,而是蹙起了远黛眉,看向了小包子的方向,眸子里已然带了几丝愠怒的道:“阿璟,谁让你躲到这里来的!” 人是个大美人儿,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周锦鱼想着。 小包子却对女人的怒意恍若未觉,依旧在锲而不舍的啃自己手中的大鸡腿,甚至还舔了舔手指,吧嗒吧嗒小嘴。 周锦鱼心中便有了计较,女人这是来找人来了。看她的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而小包子显然是五六岁的模样,因此,女人定然不是小包子的娘亲,极有可能是小包子的“姐姐”。 周锦鱼觉得自己应该有必要的向女人解释一下,她站起身来,态度十分良好的扯出一个笑来:“这位姑娘,您别误会,我们……。” “放肆!” 周锦鱼刚一开口,便被女人身侧的绿衣丫鬟所打断。 丫鬟晚秋见这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从一开始,便一直在打量她家主子,那双令人讨厌的眼珠子恨不得要贴到主子身上来,着实可恨! 晚秋又怎么忍得了这个登徒子对她家公主如此无礼! 她上前一步,直接骂道:“想不到佛门清净之地,竟然也有你等拐卖孩童之事!连我们家小少爷都敢绑,我这就去知会了官府,派人来拿你们!” “拐卖孩童?放你娘的……”,小王爷孙皓一听一个丫鬟打扮的下人竟也能如此颠倒黑白,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他刚要骂人,被身侧的周锦鱼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就没骂出口。 “你想骂什么!”晚秋这就更气了,她恶狠狠的道:“出言不逊,罪加一等!我这就去知会了京兆尹来拿人!” 虽然小少爷是在他们这里吃鸡腿,但谁知道小少爷是不是被他们骗到这里,是不是要把小少爷喂饱了再卖出去。 况且,这些人一看就贼眉鼠眼,根本不像是个正经人! “去去去!”孙皓倒是被这个娇蛮的小丫头气笑了:“你快去!爷就在这儿等着。去!快报官去!爷倒是想看看京兆尹来了是听你的还是听爷的!” “你……你给我等着!”晚秋被孙皓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刚要再骂。 “晚秋。”魏华年适时开口,她的目光在周锦鱼和孙皓身上一闪而过,冷声吩咐晚秋道:“莫要再多言,是非曲直,你差人去知会京兆府尹来此,由他来处理此事。” 晚秋虽然不甘心,但是主子都发话了,她自然应着:“是,夫人。” 孙皓不依不饶,拍了桌子站起来:“好啊,快去报官!爷倒要看看京兆府来了查明你们冤枉了爷,你们怎么说?冤枉了爷,不给爷磕头认错,这事儿完不了!” 周锦鱼一边拦住孙皓:“误会一场,你跟她吵这些做什么,少说两句。” 孙皓怒道:“你看这个刁婢这幅拿鼻孔看人的样儿,爷看了有气!” 周锦鱼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倘若京兆尹来了,看你在这里跟人闹事,定然会跟你娘还有我娘告状,到时候又要跪佛堂禁足!你想被关我可不想。” 孙皓闻言,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落了一大半。 周锦鱼半是劝解半是威胁,这才说服了孙皓。她又看向魏华年,转眼间已经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软声软调的解释道:“夫人,这真的是场误会,报官什么的就免了吧。” “公……主子,您别听这小子信口雌黄”晚秋越听越气,差点失口叫出了魏华年的身份,急道:“我这就差人去让京兆府尹过来!” 周锦鱼都快哭了,可不能让她们报官啊,报了官娘亲定然要打死她!她连忙看向绿意丫鬟晚秋道:“别呀!好姐姐您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我们兄弟俩在此喝酒,谁知道小包子……啊,不,谁知道贵府的小少爷忽然就闯了进来,还非要吃我们的鸡腿,您说,她要吃鸡腿我能不给吗?” 晚秋怒道:“胡说,我们小少爷要吃什么我们府上没有,还能稀罕你一根鸡腿?” 周锦鱼窘道:“这我怎么知道,许是小少爷在贵府没吃饱?”她看向魏华年,试探道:“可真不能报官,报了官我们兄弟俩回了家可就真没法交代,肯定被娘亲关祠堂打板子,这可真是误会来的。” 魏华年看着正两手抓着那只油腻腻的鸡腿,往嘴里送的魏璟睿,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带了些怜爱,轻轻‘哦’了一声:“误会么?” “那可不嘛!”周锦鱼怕她不信,只能囧着一张脸自报家门:“我们真不是坏人,我是潜龙寺方丈的关门弟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我兄弟孙皓在此偷偷犯忌饮酒,我就去求方丈来为我作证了。” “哦,对了,还有……”周锦鱼挠了挠头,索性就说了实情:“我叫周锦鱼,长安米铺庆丰年您听过么……,我是庆丰年家的老四。” “哎……周锦鱼你总听说过的吧?” 周锦鱼嘴里罗里吧嗦一大堆,她解释的都快词穷了,但就见着眼前这个美人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魏华年在听到“周锦鱼”三个字的时候,眉目闪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再看向周锦鱼的时候,她眸子里已然带了丝探究的意味。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打今儿起,贵府上但凡是吃米,来我庆丰年提我的名字,给您贱售三成,您看成么?” 要知道,庆丰年的米,可是京城最贵的米了,她做出这等让步,对方定然就会见好就收了吧。 可女人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周锦鱼只能道:“算了算了,五成!五成总行了吧,只要您不报官……,但凡日后贵府来庆丰年拿米,给您贱售五成,我周锦鱼说话算话!” “周锦鱼?”魏华年却显然对她的刻意讨好恍若未闻,朱唇轻启,轻声念出她的名字来。 周锦鱼一通求饶下来口干舌燥,立刻拨浪鼓似的点头,再次强调:“是是是,长安城东大街,长安米铺,周锦鱼!” 魏华年只是望着她,顿了顿,朱唇轻启,问道:“我,应该听过么?” 周锦鱼:“……哎?” 周锦鱼愣住了,她盯着女人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睛,笑的十分勉强道:“呃……其实,似乎,也不是,那么应该听过。” 这就有些尴尬了。 按理说,周锦鱼三个字,在整个长安城里边,是不应该有人不知道的。 毕竟她自从潜龙寺回了周家之后,迅速跟孙皓一起凭借‘吃喝玩乐’这四个字,在长安城的世家公子哥的圈子里打响了名堂。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长安城的百姓,可以不知道当今皇帝的大名叫魏坚,却不可能不知道庆丰年的四公子是她周锦鱼。 周锦鱼只能看向她身边还在啃鸡腿的小包子,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近乎绝望的无奈道:“喏,小包子,就算你是个小哑巴,你吃了我的鸡腿也应该懂得知恩图报吧,她们要去报官冤枉我,你总不能不管吧。” 让魏华年和晚秋都没有料到的是,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恍若未闻,丝毫不理会在场吵闹的魏璟睿,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周锦鱼,似乎轻轻点了下头。 晚秋愣住了,她激动的脱口而出:“小少爷竟然……!” 竟然对外人有反应了! 魏华年见状,也有些微怔。 要知道平日里,就连她跟阿璟说话,阿璟都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宫里的太医,江湖上的游医她都几乎请遍了,甚至江湖术士她也曾经请到府上来为阿璟设过坛作过法,但阿璟却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仿佛听不到一般。 但此时,这个名叫周锦鱼的人,竟然能,跟他沟通。 魏华年压下心底的触动,看向晚秋,晚秋也张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魏华年。 “主……主子,怎么办?”晚秋声音都打颤了。 魏华年冷声道:“带阿璟回府,速速请孙国序来府上。” 孙国序,大晋朝太医院院首,普通百姓家轻易请不到。 晚秋连忙道:“是!” 20190103/稿 ※※※※※※※※※※※※※※※※※※※※ 抱歉,吱吱努力过了,但实在跟人沟通无能,以后还是不回复评论了吧。 -文章日更,然后,求一次收藏评论霸王票- 庆鱼年[四] 庆鱼年[四] 等人都走远了,小王爷孙皓忍不住的道:“我说周锦鱼,你方才怎么怕成这样,咱们兄弟在这整个长安城里还怕过谁?人家三两句话就把你给唬住了,”他皱了皱眉,盯着周锦鱼气道:“我怎么觉得,你自打从潜龙寺当俗家弟子回来之后,就变得怂了,难不成真把自己当个苦行僧?” 周锦鱼瞥了他一眼,重新坐回到蒲团上,不慌不忙道:“你就不怕被老王妃打你板子关你祠堂?” 孙皓噎了一噎,不甘心的哼哼唧唧道:“就算被娘打了板子关祠堂,爷也想要把刚才这口恶气先出了!” 周锦鱼笑他:“傻……” 孙皓瞪眼:“什么!” 周锦鱼不慌不忙的道:“你方才没听那丫鬟说的话,她说是去知会京兆府尹过来,而不是去请京兆府尹过来……。” “那怎么了!”孙皓打断她,很是不服气。 周锦鱼耐着性子解释:“什么人去京兆府喊人能用‘知会’,而不是‘请’,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尛說Φ紋網 孙皓这才明白过来:“哦,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是个有身份的!” 周锦鱼挑眉:“而且身份定然不低,就连你见了那个腰板比钢板还硬的京兆府尹,不也给几分薄面么?” 孙皓忽然有些后怕的道:“我说方才怎么看着那穿红狐裘的小姐有些眼熟,这么一想,许是哪家世族家的小姐。呀,这可坏了,我们方才不会冲撞了她吧?”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方才又没得罪她,她应该也找不到咱们的麻烦。”周锦鱼笑道:“实在不行,你就委屈一点儿去给长公主当驸马爷……你想,当朝驸马的身份一加身,嚯!还有谁敢惹你归宁王府的小王爷孙皓?” 孙皓吓得一机灵:“别了,我和你一样,也不想平白多一个儿子。” 周锦鱼:“哈哈哈哈。” 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周锦鱼和孙皓这顿酒自然就喝不下去了,二人一起去观音堂见过了周老太太王氏,几人捐过了香油钱,自然就要回去了。 周锦鱼原本还想去拜会一下她的师父,也就是潜龙寺的方丈空智大师,但小沙弥笑着对她道:“小师兄,师父今日有贵客要见,腾不出空闲来见你。” “这样啊,那你跟师父说我来过了,我改日再来见他。”周锦鱼只能作罢。 庆丰年米铺建在长安城的东大街上,这条街是除了朱雀大街之外最繁华的一条街,整条街都是茶馆酒肆,来往的行人数不胜数,到处都是贩夫走卒。 庆丰年的生意一向极好,京里的达官贵人们家里但凡是吃米,只认庆丰年一家。 毕竟当今皇帝宫里用的贡米出自江南米乡,而庆丰年的米,同样也是出自江南,走晋江水路一路用大船从江南运过来,米价自然水涨船高。而那些当官的或是京中的富庶大户,自然也不差这几两比别家贵出来的银子,再贵也每月定时差小厮来庆丰年拿米。 京里甚至为此传出了一个传闻,说是:庆丰年的上等珍珠米,一粒可值千金! 虽然没有夸张至此,但庆丰年的米贵倒是真的,平常百姓家自然连半粒米都吃不起,自然避而远之。 周老太太王氏在从潜龙寺回去的马车上,忽然说想吃东大街的灌汤包,周锦鱼自然乐得去亲自给她买。 毕竟她最近正因为和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李维安当街打架的事儿被她娘柳氏禁足,这下不用她自己找由头,借着给老太太买灌汤包的机会就可以堂堂正正溜之大吉。 她下了马车,一路直奔东大街,东大街除了各色店铺之外,还有一处京里公子哥和风流才子的好去处,名曰宝香阁,是长安城里最大的喝花酒的地儿,周锦鱼正是想到那儿去,喝几杯酒看几场歌舞解解乏。 到了东大街街口,她刻意想在庆丰年门前遮着脸绕过去。没成想周家的老管家周成正提着袍子火急火燎的赶出来,一下门槛就撞到了正从庆丰年门前过的周锦鱼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老管家周成刚忙刚要致歉,一看是周锦鱼,忙道:“四少爷您来的正好,夫人正要我去府里找你呢。” 他口中的夫人,正是庆丰年如今的掌柜,周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柳忘尘柳氏,也是周锦鱼的娘。 “周成叔,娘让您找我做什么?”周锦鱼问道。 管家周成道:“夫人只是让我去找你,至于这原因么……,小人不知。” 周锦鱼无奈,只能跟周成进了铺子,铺子里有几个小伙计在忙活着招呼客人,她娘柳氏正在柜台上拿着算盘看账本。 柳氏的身姿极好,即使已经上了年纪,风姿跟当年比起来非但没有被岁月的痕迹压上,反而更具风韵,美中不足的是,柳氏因为常年需要在店铺里走动,所以脸上一直蒙着一块面纱,而外人只觉得她是因为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抛头露面的缘故。 但真正的原因,却只有周家自己人知道。 她是为了遮住右脸上那块骇人的伤疤。 “娘,您让周成叔找我什么事?”周锦鱼来到柜台前,舔起一张笑脸问道。 柳氏手中的算盘不停,眼睛只顾着盯着眼前的账本,嘴里说出两个字:“等着。” “哎,得嘞!”周锦鱼乖乖的应着,上次刚被柳氏罚了禁足,这次她可是不敢再触柳氏的霉头,嘴甜的道:“娘您忙着,儿子在这儿等。” 柳氏一边敲打算盘,一边问旁边的各个管事:“西街吴老爷家头年的账上,还差一千零一十六两八钱银子,这年后的八百两银子姑且不算,这头年的三百两银子,是不是也该给咱们清算一下了?” 柳氏的声音并不大,但一记眼神不冷不热的眼神看过去,几个管事们仿佛都被打了一拳般,瞬间脸上就不好看了。 “呃,这……”其中一管事的皱着眉头道:“掌柜的,不是我们几个不去收,而是……您看,吴老爷家里是什么人您也清楚,他可是跟韩大将军家里是沾亲的,他们要是想拖着银子,我们哪儿能收的上来啊。” “就是就是,掌柜的,不是我们不去收,而是我们不敢收啊,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嘛。”另一个管事紧跟着道。 其他管事也跟着点头,面露难色。 柳氏忽然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飞速拨弄的算盘珠儿,竟是笑了:“为难?听你们几个的意思,是不想去收了?” 几个管事立刻低下头,齐声道:“不敢,不敢。” 柳氏冷哼了一声,道:“我庆丰年能在这个长安城里立足,靠的是百年字号的信誉,做生意做到今日,向来不肯多收人家一两银子,也从不缺斤少两亏欠人家半两米。庆丰年走到今日,靠的无非是诚信二字。你来我往,银货两讫,纵然有些熟客惯常将半年的米钱合到一块儿结,也从来没有头年的账拖到年后的道理。” 周锦鱼见她娘柳氏要发火,立刻麻溜的倒了杯茶呈上去,柳氏非但没接,还瞪了她一眼,她便撅了噘嘴,委屈的退了回去。 柳氏继续不温不火的道:“庆丰年给你们几个管事结的工钱,可从来没拖欠过,也是讲的诚信二字,但你们若是此等小事都办不好,来我这里说为难收不上账来,你这样无能的伙计,我可就真不敢用了。” “这!”领头的管事怕了:“小的这就去吴老爷家里收账去,掌柜的您消消气。” 等那领头的管事走出了店里,柳氏这才重新把头低下,手中的算盘又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她脸上遮着面纱,看不出喜怒,但周锦鱼感觉的出来,她娘这是在生气呢。 毕竟也亏得那算盘是钢珠的,若是木头做的,怕是要被柳氏给打烂了。 她空等了小半个时辰,柳氏这才把头抬起来,看着她问道:“今儿去哪儿了?” 周锦鱼实话实说,刻意省掉了跟孙皓偷喝酒的事儿:“跟奶奶去潜龙寺礼佛去啦。” 柳氏点点头:“空智大师身子可还好?” 周锦鱼道:“我没见着师父,寺里的小师弟说在招呼贵客,我就回来了。”周锦鱼问道:“娘,您让周成叔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柳氏拿起账本和算盘,一路走到铺子后面的后院里,来到书房,将账本锁好。 周锦鱼跟在她身后试探道:“是什么要紧事么?” 柳氏转过身来,眼神示意她去关紧书房的门,周锦鱼立刻照做。 柳氏坐在那张精雕细琢的镂空的松木椅上落了座,这才看着周锦鱼道:“此事着实要紧,若不是老王妃提前差了人过来,周家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老王妃田氏,是归宁王府老王爷的侧妃,后来扶了正,也是她好兄弟孙皓的亲娘。 周锦鱼好奇道:“娘,到底什么事?” 柳氏眉头紧锁,也不看周锦鱼:“宫里的皇后娘娘张罗着要给长公主招驸马,让宫外各个王公大臣家的夫人们帮忙留意着,夫人们便各自把和长公主年纪相当的世家子弟的画像递上去了。老王妃实在无人可送,便想起了你。” 周锦鱼一怔,指着自己鼻子:“我?” 柳氏无奈道:“老王妃看你尚未娶妻,已经把你的画像,给送到皇后娘娘宫里去了。” “这可怎么行!”周锦鱼闻言一惊,几乎就要跳起来:“老王妃也是闲的!她让我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去选驸马!” 20190104/稿 ※※※※※※※※※※※※※※※※※※※※ 多谢喜欢 鞠躬 庆鱼年[五] 庆鱼年[五] 关于周锦鱼是女子一事,这个世上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数,她有时候也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到从前的时候,她跟她娘还住在江南那个名叫牛家村的破旧小村子里,小村子里有对她好的傻子爹,还有做什么事都精打细算的裹着小脚的奶奶。 纵然后来她跟着她娘改嫁到京城第一富商之家的周家,改姓了周,且她那个还没挂掉的后爹周公辅对她很好,但她在好一段日子里都觉得,周家人对她再好也不是她的家人,只有牛家村的那些人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直到后来的那场大火,瞬间湮灭了一切。 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人都是那样的鲜活,在梦里,她的傻子爹走十多里的路去镇上,就为了给她买一串她喜欢的糖葫芦,她那个一向小气努力省银子的奶奶,把自己惯常喝了补身子的羊奶全都给她喝。 如今想来,梦里那些让她曾经留恋的一切,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你这叫什么话!若是没了老王妃当日对我们娘儿俩的恩惠,我和你早就饿死在来京城的雪地里了!”柳氏听到周锦鱼出言不逊,脸上染了几分怒色。 周锦鱼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娘,儿子没有说老王妃不好,只是我若真是个‘儿子’,也便罢了。可这重点就是我不是‘儿子’呀。那您说,我一个姑娘家,如何去参选那长公主的驸马?” 柳氏冷“哼”了声道:“老王妃只是将你的画像递到了宫里,同时被送进宫的还有那么多位王公大臣家公子的画像,也未必能选中了你。” 周锦鱼窘着一张脸:“可儿子长的如此英俊,那长公主未必就看不上。” 柳氏:“……” 柳氏忽然无话可说。若是论才识论品行,周锦鱼的性子着实难当驸马,但若是相貌…… 她这个‘儿子’,却着实当得起‘貌比潘安’四个字。 若是这样看来,一切又成了未知,她刚刚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周锦鱼低下头,嘟嘟囔囔的道:“反正,无论那长公主相不相得中我,我是万万不答应的,更何况,她还有个五岁大的私生子,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奶奶也不会答应的!” “放肆!”柳氏怒了,一拍桌子,怒目盯着周锦鱼道:“这些胡话你都是打哪里听来的。” 周锦鱼委屈道:“这哪里用的着听人家说,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长公主魏华年府中养了一个养子,她那养子平日里养在府里谁也不让见,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养子养子,听着好听,定然就是她亲生的!” “住口!”柳氏这下可就真怒了,她转身想要往手边摸藤条打她,可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米铺,不是周家,自然不会放着她平时用来吓唬周锦鱼的藤条。 周锦鱼一见柳氏想抽自己,自然就怕了,连忙道:“娘,我这不是为了周家的声誉着想嘛,他人都觉得长公主是个香饽饽,娶了她便可以跟皇帝结为亲家,一飞冲天,但我可不稀罕这些。” 柳氏看着周锦鱼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觉得她所言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便道:“此事容后再议,老王妃今早差人来送信,邀我过王府一趟,说是她头年参加宫宴的袍子袖子口开了线,让我去缝补。趁着这个当口,我去王府里探探口风。” 在周锦鱼的印象里,孙皓她娘是个顶好的大好人,当然除了一点,老王妃平生一大爱好,便是喜欢给她说亲事,虽然都被她给推脱了。 但诚如柳氏所言,如果没有老王妃当日的救命之恩,她和她娘真的就被冻死在那场冰天雪地离了。 当年,她和她娘一路从牛家村逃到京城,半道上险些饿死,多亏了当初还是归宁王侧妃的老王妃回家省亲归来途中,救下了她们娘儿俩,还把她们带回了王府。 周锦鱼的娘柳氏虽然只是一个村妇,但知书识礼,精通刺绣,因此老王妃便把柳氏留在了王府,平日里给她做些针线活。后来也是由老王妃穿针引线,做主让柳氏嫁给了京城第一富商,庆丰年米铺的当家,周公辅。 也就是她那个短命的后爹。 - 长公主魏华年,是当今皇帝天顺帝魏坚的长女,因为魏华年是皇后所生,也是天顺帝的第一个女儿,自然备受宠爱,赐号元昭,早早的就给她出宫建了府。 元昭公主府内,大丫鬟晚秋侍立在侧,满屋子的下人早已经全部被她赶了出去。 魏华年微微蹙着眉头,问眼前这位身着黑袍官服,官居正五品的太医院院首孙国序道:“阿璟身体如何?” 孙国序战战兢兢的给眼前坐在软塌上的小少爷魏璟睿切完了脉,起身站起来,向魏华年行了礼道:“回长公主,小少爷脉象平稳,身体无碍,同以往并无区别。” 魏华年蹙眉不语。 “并无区别?孙太医你再仔细瞧瞧,今日我和公主亲眼见到小少爷对一个外人有反应的,他听懂了那人的话,还对那人点了头,怎么就并无区别了?”晚秋代替魏华年问出了疑问。 “这……”,孙国序着实为难,每次被长公主叫到公主府的时候他便如临大敌,毕竟公主府的这个小少爷不比常人。 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病症,常人家的孩子通常一岁便可发出声音,两岁便可以说出话来,但这位小少爷魏璟睿可不一样,他如今已经长到了五岁,却依旧不发一语,甚至对外人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这可就为难死了他们这群太医院的太医们了,而他身为太医院院首,长公主府有差遣他又不敢不来,自然首当其冲,硬着头皮来公主府听差。 “回长公主,微臣已经诊断再三,小少爷的脉象的的确确同往常一般无二,并无特殊。”孙国序回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 魏华年沉吟了半晌,终于道:“本宫自然信你,只是今日本宫带阿璟去潜龙寺的时候遇到一人,阿璟也确实能听得懂那人说的话。” “这……”孙国序皱着眉头道:“此事若是细想,多半是巧合吧,微臣方才为小少爷把脉的时候,小少爷并未对臣做出反应,所以臣想——” “没有其他可能么?”魏华年打断了他。 孙国序一愣,斟酌了会儿,说出了另外一种可能:“兴许,问题不是出在小少爷身上,而是那位是能与小少爷沟通的人身上也说不定。微臣无能,实在没有断过此等病症,此时一时之间也是没有法子,待微臣回太医院同其他太医商议一下,再给公主您答复。” 魏华年若有所思,闻言回道:“本宫知道了。” 孙国序拱手道:“若是公主没有别的差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魏华年眼神示意大丫鬟晚秋:“送孙太医。” 孙国序连忙道:“不敢劳烦晚秋姑娘,微臣告退,微臣告退。” 虽然他不让晚秋送他,但晚秋还是送他出了府门,临走到府门前,塞了一包银子给他,孙国序不敢推辞,把银子收了,放到自己的木匣子药箱里。 晚秋回了房,正看到魏华年在喂小少爷魏璟睿喝水,魏华年的手指修长,捏着一只小木勺,把碗里的水一勺一勺的舀出来,喂到魏璟睿的嘴里。 魏璟睿眼神呆滞,恍若外界的一切都同他无关。 晚秋轻轻叹了口气,她家公主可是为了这个小少爷操碎了心,请了那么多“神医圣手”也都束手无策,如今小少爷都五岁了,外观看起来跟平常孩子无恙,反而因为他那张肉呼呼的小脸任谁看了都心生欢喜,只是…… 唉,只是…… 她刚要关上房门,想要退出去,却听着魏华年叫她:“晚秋,你进来。” “哎,来了。”晚秋走进房门,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魏华年道:“今日在潜龙寺遇到的那个后生,是叫周锦鱼吧。” “周锦鱼?”晚秋一愣,忙回道:“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公主您记得可真清楚。” 晚秋虽然只是顺着她的话一说,但魏华年却想到别处去了。她顿了顿,道:“那后生重复了这么多遍,不想记住也记住了。” 晚秋皱眉道:“还真是,不过那人看起来真不像个正经人,就是一小白脸的面皮,看着就烦。” 魏华年道:“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到府里来。” 晚秋惊道:“公主,您不会真的听信了孙太医的话吧,就算那个叫周锦鱼的误打误撞能让咱家小少爷有反应,但也许是瞎猫碰了死耗子,未必就……” 魏华年打断她,神色坚定的道:“纵然如此,阿璟总算有了些希望,我总也要试一试的。” 晚秋纵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应下来:“是,公主,我这就差人去打听他是谁家的。” “庆丰年。”魏华年笃定的道。 “啊?”晚秋一愣。 “长安东大街米铺,庆丰年,你差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周锦鱼这号人。”魏华年道。 晚秋道:“是,奴婢记下了。” 晚秋得了魏华年的吩咐,立刻出了房门,吩咐府中的侍卫去办差,等吩咐完了,就见着一个小厮一路绕过花圃向她跑过来。 一边跑一边喊:“晚秋姑娘,晚秋姑娘。” 晚秋训斥道:“喊什么喊,姑娘我还活着呢,就听你在这里瞎喊。” 小厮弓着腰忙赔不是,这才道:“宫里皇后娘娘传下话来,要宣咱们主子进宫呢。” 晚秋一愣,忙问道:“打听了没,是什么事?” 小厮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问了传话的小公公,小公公只说是天大的好事儿,奴才不敢耽搁,就连忙来禀告了您,宫里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晚秋道:“我这就回了主子,你先给那公公送盏茶喝,不可轻怠。” “是,小的这就去!” 20190105/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QAQ作话可以聊日常吗?那我说了哦。QAQ,就是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吱吱都自恋的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好看,QAQ你们呢? 庆鱼年[六] 庆鱼年[六] 要说起周锦鱼的娘亲柳氏,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强悍人物。就连长安城做生意的老爷们提起她来,也无不惧怕三分,生怕在生意上哪里做的不周到没礼数,而得罪了她。 不仅如此,整个周家上下,包括周锦鱼的奶奶周老太太王氏在内,全都被她管的服服帖帖,没有不怕她的。 就在头年六月份的时候,柳氏忽然决定要迁府。 她把新府邸选在了庆丰年米铺所在的长安城东大街的隔壁街,西宴大街。可周家人都在老宅子住惯了,哪能说搬就搬得?一时间府中怨声载道,周锦鱼肚子里有怨言,但又不敢明着跟柳氏对着干,只想着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她奶奶周老太太更是不想搬出去,还为此跟柳氏赌气闹过一阵子的绝食,但柳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连老太太都说动了。 周锦鱼亲眼见着柳氏只是到了周老太太房里,说了几句话,就兵不血刃,把脾气最倔的老太太给说服了。 周锦鱼暗暗佩服她娘,这是何等的能耐! 因此,周老太太这一松口,就算周锦鱼和她二哥周子牧再不愿意迁府,也不敢再做无畏的反抗,也只能勉强应承下来。 “不就是迁个府嘛,迁就迁呗!总比到时候你我兄弟反抗了再被阿娘镇压要好。” 当日,周锦鱼如是对她二哥周子牧道。 柳氏让周家搬到西宴大街,有两个原因。一是为着“西宴大街”中的“西宴”二字,同音可念作“喜燕”。 喜燕报喜,名字吉利。做生意的人家一向都讲究这个,虽然周锦鱼不知道柳氏是怎么把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想到一处去的,但柳氏既然说是,她又岂敢说不是? 二就是图个近便。在没迁府之前,柳氏去庆丰年少说坐马车也要行小半个时辰,但搬到西宴大街之后,柳氏只需要半刻钟便可走到店里。 所以,纵然周老太太再不愿意离开她住了大半辈子的周家老宅,纵然周锦鱼纠结了她二哥周子牧闹了多次。 后来,柳氏被他们闹得烦了,直接拍了桌子,警告周锦鱼和她那个异父异母的二哥周子牧,一锤定音道:“这个府你们搬也要搬,不搬也要搬!若是谁再敢多言,就给我搬出去,再也别拿周家的半两银子!” 从此,整个周家都清静了不少。 搬府那日,周锦鱼甚至十分识相的和一个家丁一起搬了柳氏最喜爱的那张小紫檀的椅子到了新府,还跟家丁一起去柳氏面前讨了赏钱。 她现在依稀记得,当自己眯着眼,接过了柳氏赏钱的时候,她那个异父异母的书呆子二哥周子牧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仿佛是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的也对,当时苦口婆心劝周子牧跟她一起反对柳氏迁府的,是她周锦鱼。 如今见自己大势已去,第一个跑到柳氏面前讨好卖乖的,也是她周锦鱼。 周子牧不止一次的想,周锦鱼若是有条狗尾巴,恐怕是要当着柳氏的跟前,讨好的摇上天去了! 当真是无耻至极! - 此时已近黄昏,一抹火红的夕阳低低的挂着,仿佛在向这个世间不舍得挥洒最后的余晖,将西边的云彩都染成了火红。 周锦鱼同那几个刚被训斥了的管事笑闹了几句,临出店门的时候,老管家周成十分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四公子,您没事吧?方才夫人让我去找你的时候,我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周锦鱼心说: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说娘心情不好,事后马后炮有意思么? 不过脸上却面不改色的笑道:“无妨无妨,娘就是来问我今日都去了哪儿,并没有为难我。” “哦,这就好,这就好。”老管家道。 周锦鱼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给老管家周成:“娘今日心情不好,言语之间怕是要把兄弟几个都骂个狗血淋头不算完,我今儿给大家添几个菜,麻烦周成叔了。” 周成一愣,推辞道:“四少爷,这怎么可以,夫人教训我们下人都是应该的,我们不敢记恨。” 周锦鱼把银子塞到他手里,笑道:“那我身为少东家,请大家多吃只鸡也是应该的,拿着吧!” 周成道谢再三,收好了银子,目送着周锦鱼出了店门。 周锦鱼出了店里,此时天色已晚,再去宝香阁喝花酒就不合适了,她打算顺路去买了灌汤包就回府,给她奶奶周老太太王氏解解馋瘾。 周家迁了府之后路程也的确近便了,她只需要顺着东大街走到街头,再拐进西宴大街,沿着西宴街走个百十来步就可以到周家了。 然而她刚出了店铺门没多远,竟然就看到了他的死对头,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李维安。 李维安身边并行走着一个白衫公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直直的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维安走在前头,走近了,当头对着她就是一句嘲讽:“吆喝,周锦鱼,听说你也去选驸马了?” 周锦鱼蹙眉。李维安一开口,果真语带讥讽,面目可憎。 如今想起来,从五年前她在邱麓书院念书开始,李维安和她,便是宿敌! 李维安是工部尚书李敞的儿子。 五年前,周锦鱼还在给小王爷孙皓当伴读,因着沾了小王爷孙皓的光,她和孙皓一起,在当今皇帝亲自下令督建的第一所国立学堂,邱麓书院念书。同时在邱麓书院念书的,还有那位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李维安。 周锦鱼是京城第一大富商家的四公子,而李维安是工部尚书大人家的长子,按照大晋朝的规矩,士农工商等级分明,二人平日里并无交集。两人在邱麓书院里都是各找各的乐子,也就是见了面点个头的交情,绝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李维安为代表的小团体开始频频的与周锦鱼作对。 李维安要么把周锦鱼刚做好的先生布置的课业给烧了,要么当着周锦鱼的面儿弄断她的羊毫笔,要么就偷走了周锦鱼乘装书本的袋子。后来干脆愈演愈烈,李维安纠结了几个世家子弟,直接把周锦鱼堵在了墙角,一顿拳打脚踢。 后来周锦鱼才弄明白,原来李维安之所以记恨她,不过是因为她和云南王爷家的沐郡主,郑霓裳定了亲。 可定亲一事,明明是一场误会来的。而且那时的她只有十一二岁,就算她和郑霓裳订了亲,大家都还小,又能做什么数? 可周锦鱼虽是没当真,李维安却是当真了。云南王府的沐郡主郑霓裳知书识礼,温柔可人。因为郑霓裳生自江南的关系,同北方的姑娘不拘小节不同,她皮肤白皙,声音都透着江南的软调儿,尤其郑霓裳还擅长歌舞,邱麓书院大部分的公子都喜欢她。 在这喜欢郑霓裳的大部队中,虽然不包括她周锦鱼,但却包括李维安! 因此,当周锦鱼和沐郡主郑霓裳定亲的消息一传出来,李维安第一个便找她来兴师问罪,他对周锦鱼是又嫉又恨! 他虽然嫉恨周锦鱼,但也不过是私下里对周锦鱼使一些绊子罢了,周锦鱼往往都是第二日就能报复回去。 可周锦鱼做梦都没有想到,李维安竟然卑鄙至此,他竟然将他和自己的私人恩怨,牵扯到了她二哥周子牧身上。 天顺六年,周子牧刚过春试不久,正在家中等待消息。后来果不其然,宫里来人传旨,说周子牧高中状元,整个周家都沉浸在他高中的喜悦里。 随后,周子牧被丞相大人孟昌儒看中,直接就要被调入中书省做官。 天下人皆知道,中书省的长官是丞相大人,负责起草诏令,是最容易接近当今天子的,进了中书省,仕途必然平顺坦途! 谁知到头来,周子牧非但没有进中书省,反而被工部给截了去,只得在工部当了个闲官。周子牧满腔报国的抱负无法施展,又频频被工部的同僚打压,这个官他当的很是不乐意。 工部尚书李敞,是周锦鱼的宿敌李维安的亲爹,要说这事儿和李维安没有关系,鬼才信呢! 周锦鱼虽然想报复回去给自家二哥出头,但经此一事,周锦鱼当街见了李维安,向来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毕竟自家二哥在李维安的老子手下当差,她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见了李维安能打就打,能骂就骂。 - 眼下,李维安冷笑道:“周锦鱼,我劝你收起你这些龌龊心思,元昭长公主也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有这个能耐么!”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一记眼神冷冷的看了过去,又眯着眼笑了出来,问道:“我是哪种人?又是什么身份?” 李维安蔑着调子道:“哼!下等商人之子!” 周锦鱼忽然笑出来:“说的也是。可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这个下等商人之子,却是头年秋试上,万岁爷金口亲封的探花郎。若是我没记错,头年秋试上,你李公子也在吧?敢问李公子考了多少名?如今又在何处任职?” “你!”李维安没想到周锦鱼还是如此牙尖嘴利,他瞪大了眼,甚是不服气,却又反驳不出来。 周锦鱼居高临下,冷声道:“我周锦鱼,乃天子门生。而你李维安,只是区区一介布衣平民!” 李维安愣道:“什么?周锦鱼,你也太无耻了,你那个探花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里清楚!”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抗旨?”周锦鱼继续冷声道:“所以,别再跟我再说什么资格身份,若是论起这些,我可是比你有资格有身份的多。”她顿了顿,补充道:“纵使我不稀罕你们争抢的这个劳什子的驸马。” “周锦鱼,你……!”李维安这下真的被堵的没话说了,他‘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他旁边的白衣公子拉了他的衣袖,看完了热闹,收回了放在周锦鱼身上的戏谑目光。温声劝李维安道:“李兄,你不是说要去吃酒么?去晚了怕是要让赵兄他们久等,莫要为这些无畏的小事耽搁。” 李维安听了旁边白衣公子的话,忽然像是忽然有了底气和凭仗般,拉着白衣公子的袖口,对周锦鱼冷笑道:“周锦鱼,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周锦鱼挑眉:“我没兴趣知道。” 李维安傲然道:“他是当朝韩大将军的亲外孙,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也是长公主命定的驸马爷!” 前面的名头都是虚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听他话里的意思,定然是长公主的驸马中,呼声最高的一位了。 周锦鱼眯了眯眼,这才重新去打量那个面上谦谦君子,却丝毫不显山不露水的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来。 20190106/稿 ※※※※※※※※※※※※※※※※※※※※ 周锦鱼:求生欲让我在周家一直活的非常幸福。 - 谢谢喜欢 鞠躬 - 话说,章点击六百,收藏只有三百,你们……? 为了报复那三百个没收藏的读者我决定奉上今天的日常:我今天吃了麻辣小龙虾,必胜客,喝了珍珠奶茶,还吃了一块小草莓慕斯,一块小牛排,还吃了只阿璟的同款鸡腿~~哼! 庆鱼年[七] 庆鱼年[七] 晚秋陪着魏华年进宫,只是马车行到半路上,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晚秋打开车帘,把手伸出窗外,直到凉丝丝的液体把她的手打湿,她这才把手收回来。 “呀,公主,下雨了。”晚秋道。 魏华年轻轻‘嗯’了一声,顺着她掀开的帘子往外看,只见路上的行人都开始加快了步伐,来来往往的行人迅速移动,最后跑的只剩了一个个的人影儿。细密的雨丝凝结成了一片片的雾气,看起来整个世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晚秋关了车帘,转过头来问道:“公主,咱还进宫见皇后娘娘吗?” 魏华年道:“去吧,她不是说有要事么,我迟早也要去一趟的。” 晚秋叹气:“哎,皇后娘娘也真是的,什么事儿非要大晚上的找您说。您这大半夜的进宫,又要给紫宸宫那边落口实了。” 紫宸宫,是如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宸贵妃的住所。宸贵妃与皇后有嫌隙,母债女还,她自然便处处针对着魏华年,时时刻刻想要挑魏华年的错处。 魏华年见晚秋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想了,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我们快去快回,应该也撞不上宸贵妃的人。” 晚秋噘着嘴:“好,听您的。” 晚秋再次掀开车帘,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呀,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开始下大了。” 这一路上马车内都很安静,除了晚秋偶尔和她说两句话,相比之下,此刻,在马车却外忽然有些嘈杂。 “这包子多少银子一笼?”有人问。 声音有些耳熟,魏华年往外看去,浅青色衣衫的少年此刻因为淋着雨的缘故已经狼狈不堪,她挤在那些排队买包子的人群里,对着那一笼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抻着头。 “两文钱!”老板回答。 少年嚷道:“给我留一笼!” 马车行驶的极快,魏华年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人转过身,只看到了那人在雨中的一个背影。 晚秋顺着她的视线往车外看去,除了行人再无其他:“主子,您在看什么?” 魏华年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 周锦鱼终于赶在了雨下大前赶回了周家,她手中攥着一个纸袋,纸袋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纵然她一直把那个装着肉包子的小纸袋护在怀里,依旧被打湿了个通透。 她有点难过。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装肉包子纸袋子的事情,还因为她方才见到了那个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 她很不喜欢冯蔚之,于公于私,她都不喜欢这个矫情做作的人。 回府之后,贴身伺候她的小厮周小山迎了上来,很是担心的道:“四公子您总算回来了,方才我正想着要出去找你呢。” 周小山是老管家周成的儿子,他以前是伺候周锦鱼的大哥周子冀的,不过后来周子冀忽然失踪,他便转头来伺候周锦鱼。 周锦鱼把装着肉包子的纸袋子扔给周小山,很是不满的道:“我说周小山,你怎么越来越像你爹了。”眼见着这雨至少已经下了半刻钟了,他若是有心,应该一早就拿着伞出去找她,而不是像个马后炮一样光在这儿说,她也不至于淋了一路的雨。 周小山满头雾水:“四少爷您说什么,我哪里像我爹了?” 周锦鱼冷哼一声:“你自己想!” 周锦鱼说完,也不再理会周小山,径直往内堂走。 周小山在后面喊她:“四少爷,雨下的大了,您把伞拿了再走。” 周锦鱼顿住脚步,回头瞪着周小山,周小山被她瞪得一愣,她就更生气了,带着火气道:“爷这都淋了一路了,也不差多淋这一会儿!” 周小山这才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跟自己置气,赶忙解释道:“方才三小姐让我帮她做风筝,我一时走不开,这才没出去接您,而且我以为……。” “以为什么?” 周小山挠了挠头:“以为您跟上次一样,去宝香阁吃酒去了呢。” 周锦鱼:“……” 他猜的倒是怪准的,若不是半道遇到了冯蔚之他们也去宝香阁,若不是正巧赶上天降大雨,她也就没这么快回来了。 周锦鱼撇了撇嘴,指着周小山手中的那袋小包子道:“把这个拿到厨房,热好了给老太太送过去。” “哎,小的这就去。”周小山连忙答应着。 周锦鱼则是穿过内堂,绕过后院的小花园一路来了东院。 东院原本是她和她大哥周子冀住的院子,周子冀和她二哥周子牧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皆是她后爹周公辅的原配夫人所生。后来原配夫人死后,周公辅便一直没有续弦,直到后来周锦鱼的娘柳忘尘出现,带着她嫁给了周公辅做填房。周公辅的原配夫人还留下个女儿,也就是府中的三小姐周玲儿。 周锦鱼年纪最小,她娘嫁过来之后,她便成了府中下人们口中的“小四公子”。 东院一共四间房,不过自从五年前周子冀失踪以后,这处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了她一个人。 周锦鱼进房门前跺了下脚,甩掉了鞋子上的污泥和雨水,然后脱了湿漉漉的外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看起来就像一根根软绵绵的针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的水洼里,荡漾开了一个个的涟漪圈儿。 她不是个惯常风雅的人,但是却格外的喜欢春日的雨,周小山一推门进来,微风卷携着雨丝吹到她的脸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周小山一回来,先在房间里站了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的对周锦鱼道:“四公子,方才老夫人跟我说,长安城近日来可是不太平。” 周锦鱼很不当回事儿:“哦。” “老夫人说要您可要小心着点,出门一定要切记,多带几个人随行使唤着。” “什么不太平?”周锦鱼转身打开窗户,趴在窗户边看雨。周小山怕她着凉,连忙要给她去柜子里拿狐裘,被周锦鱼喊住了:“你站这里别动。周小山我跟你说,你别净听老太太危言耸听,她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周小山道:“我倒看着不像,今日在府门前,我也看着有几个黑衣打扮的壮汉来回走动呢。怕就怕是有贼人看中了咱们府里的银子,派人提前来踩点儿的。” 周锦鱼不以为然:“就算是有贼人来了,凭爷的武功,爷也能把他们全都打跑!”不过,细想之下又吩咐道:“倘若此事是真的,也不能不防着,这样,等娘回来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嘱咐嘱咐府中的女眷们出行的时候要谨慎着些,可别被绑了肉票,给咱们要赎金。” “哎,得嘞!等夫人回来了我便去说。” 周锦鱼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说话间,有另一名小厮来报,说府中有贵客至,让周锦鱼前去招呼一下。 周锦鱼一边喝热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什么样的贵客,能在下着雨的大晚上前来拜访的?你就说我们府上主事儿的都不在,叫他回去吧。” “不行啊四少爷!”小厮支支吾吾的道:“那人自称是长公主府里的大管家,说是长公主有要事找您相商,指名要邀您过府呢。” “什么?”周锦鱼闻言,口中刚喝进去的一口热茶险些要失态的喷出来:“不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她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谁等不及了?”小厮一愣:“四公子您说什么?” 周锦鱼十分挫败的摆摆手,更加确定的道:“你……你现在就去回了那管家,就说我不在!” 小厮为难道:“可那管家说一定要见到你,你若是不见他,他便在府里一直等。” “……”周锦鱼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这算怎么回事? 老王妃前脚刚把她的画像交到宫里去,八字还没一撇,这个长公主便要派人来请她。 莫非是一眼便相中了她?可就算相中了她也不能大半夜的邀人过府啊!大半夜的把她找过去是想做什么?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这也不合适吧? 可见这个长公主着实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竟然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了!想来也是,正经人家的矜持姑娘断然不会像她长公主那样未婚生子,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多出了儿子来,就算多出了儿子,也断然不会养到这么大! 周锦鱼越想越气,愈发对这个长公主没有什么好印象,便道:“你去跟那公主府的管家说,就说我去岭南游山玩水去了,昨日刚走,半年之内不会回来,他若是愿意等就让他等吧!” 小厮:“……这。” “怎么?”见那小厮还不肯走,周锦鱼呵斥一声:“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很是为难的走了。 见人走了,周锦鱼满肚子的气更是没处发,她气鼓鼓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咕咚咕咚’的全都喝下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哪里哪儿都让她透着尴尬。 周小山甚是好奇的问道:“四公子,你说这长公主为什么要见你?” “这我哪里知道!”周锦鱼没好气的道:“想来定是那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本公子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便眼巴巴的想要来见吧。” “啊?”周小山闻言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珠子都跟着亮了:“还有这事儿呢!不过小的还真听说,长公主府上的侍卫惯常往府上带男人,平日里都避着人,可这哪里又有不透风的墙。” “呸!”周锦鱼一听火就更大了:“想我周锦鱼是什么人,是她那个不矜持的长公主能随便肖想的人么?” 周小山对周锦鱼这幅自我感觉良好的说辞实在无话可说,连忙说自己还有事要忙,退了下去。 周锦鱼也无话可说,一想到此刻,在长安城的某处,某个已经当了娘的不检点的女人,或许正在暗地里对着她的英俊画像肖想于她,她便十分的意难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经此一事,她对那位未婚生子,被天下人背地里耻笑诟病的长公主,仅剩的那一丁点儿的同情—— 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20190107/稿 ※※※※※※※※※※※※※※※※※※※※ 周锦鱼:我不想当驸马。 吃瓜群众:不,你想。 - 恭喜我收藏到四百,大家请再接再厉。 谢谢喜欢 鞠躬 - 泥萌真是我带过最严格的一批读者了!!(十分感谢真的 上一章有一个小bug,周锦鱼"同父异母”出了错,在本章做出了解释,周锦鱼的娘柳氏是周公辅的原配发妻死后,续弦再娶的妻子,原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周锦鱼不是周家人。仦說Ф忟網 但因为作者本人不想破坏20:00:00发布的时间,就不改了,大家知道就好。 庆鱼年[八] 庆鱼年[八] 魏华年进了皇后长孙氏的凤栖宫里,小宫女说皇后在休息,她要进去禀报,让魏华年在外面稍作片刻等着。 雍容华贵的凤栖宫内,金兽香炉中燃着好闻的龙脑香,香烟袅袅。整个凤栖宫都静悄悄的,外面还在下着雨,只有雨滴打落在房檐上的声音叮叮作响。 另一名标志的小宫女端了一杯茶上来,搁在魏华年身侧的小方桌上,又行了礼,无声的退了下去。 魏华年轻轻啜了口茶,是雨前龙井,今年的新茶。 晚秋小声抱怨道:“皇后娘娘怎么还不出来?” “晚秋。”魏华年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晚秋立刻低下了头。 “呀,公主你来了!”流苏姑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着魏华年又惊又喜。她方才听着外面有动静,便出来查看,没想到是魏华年到了。“我这就去进去喊皇后主子起了,让她出来见你。” 魏华年站起身来喊住她:“不必,方才已经有小丫头去后殿知会母后了。” 流苏姑姑上前亲切的执着魏华年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道:“奴婢方才瞅着外面的雨下的大了,公主没淋到吧?” “自是没有了,”魏华年还未说话,晚秋半是调侃的道:“皇后娘娘宫里的小顺子公公,老早就备着伞,在宫门前等着咱们公主呢。说是,听说咱们公主要进宫,眼见着天下起了雨,舍不得公主被淋着头发丝儿,这才在宫门前等了大半个时辰呢。” 流苏姑姑一怔,又笑骂了出来:“这个泼皮,倒也是个机灵人,他人呢?” 晚秋答道:“去接六皇子散学了吧。” 流苏姑姑听完点点头,便不再提那个鬼灵精的小太监,很是感慨的对魏华年道:“公主,你这几月来许久都没进宫来,可想死奴婢了。” 魏华年道:“阿璟近来患了风寒,这几日才刚好,我实在抽不出身来。” 流苏姑姑叹道:“哎,阿璟少爷的身子骨似乎是一直不好,你也是辛苦。” 魏华年只是宽慰的笑笑:“近来已经好了不少,可以出门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流苏姑姑忽然高兴起来,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听皇后主子说,今日府上又请了孙太医过去,可是阿璟少爷的身子有什么要紧?” “阿璟他身子如今很好,你就别担心了。今日找孙太医过府,又是为着另一桩事了,是非曲直,等八字有了一撇再同你细讲。”流苏姑姑一向喜欢阿璟,魏华年是知道的。 只是说到这里,魏华年忽然想起了方才在进宫来的路上,惊鸿一瞥间,那个在微雨迷蒙的人群中,跟行人嚷嚷着挤成一团,要买肉包子的纤瘦人影来。 她挤在人群中,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却大的惊人,没一会儿就挤到前面去了。 在那一刻,魏华年的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来。她明明是一副富贵人家公子的打扮,却不顾身份的跟着三教九流挤在一起,就为了买一笼刚出锅的肉包子—— 这包子究竟有多好吃?才值得她那么不要命的往前挤? “万岁爷近日里来了几回,往皇后主子宫里送了不少东西,”流苏姑姑刻意压低的声音,把魏华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魏华年轻声问道:“嗯?”也难怪她能在凤栖宫喝到今年的新茶,看来是皇帝派人送来的了。 自从宸贵妃二胎小产的事后,皇帝便一直不待见皇后。关于宸贵妃小产一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皇后长孙氏动的手,但当时毕竟只有皇后在场,因此皇帝便一直怪罪着皇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踏足皇后长孙氏的凤栖宫了。 如今却忽然频频送东西,又是为着哪般? “哎!”流苏姑姑叹道:“万岁爷是想要让皇后主子张罗着给你选驸马,皇后主子便让命妇们把适龄男子的画像全都收罗来,可要选谁,皇后主子又哪里能做的了主的,最后还不是要万岁爷来点头。” 魏华年斟酌片刻,问道:“父皇可有相中的什么人么?” 流苏姑姑摇摇头,叹气道:“万岁爷相中的,自始至终,可不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魏华年心中了然,当今皇帝天顺帝给她挑中的驸马,是本朝第一权贵,虎威将军韩禀信的亲外孙,冯蔚之。 “你若是实在不喜欢那个冯公子,等皇后主子出来,你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便是。”流苏姑姑道。Www.XSZWω8.ΝΕt 魏华年轻轻摇头:“父皇的旨意摆在这里,母后也是为难罢。” “这……”流苏姑姑便说不下去,只留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魏华年想着,这次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在此之前,天顺帝每每向她提起赐婚的时候,她尚且能借着阿璟身子不好需要她照顾而搪塞过去。 只是在如今这个当口,契丹随时可能会发兵打过来,朝堂上能带兵抗敌的老将,除了她的亲舅舅长孙盛之外,便只剩了虎威将军韩禀信一人。 而此时,能与虎威将军相抗衡的老将长孙盛又被赶出了朝堂,明升暗降去了岭南做郡守。此次若是契丹打过来,天顺帝定然要启用韩禀信带兵,近年来韩禀信恃宠生骄,妄自尊大。 而她魏华年,便是天顺帝稳住韩禀信的筹码。 她早就应该知道,自己生在帝王家,该来的无论她再怎么躲,迟早也是会来的。 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去,宛若早已定好的宿命轨迹。而天顺帝便是那个掌控着宿命的人,所有人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可以随意的拨弄。 - 此时,在那扇花鸟鱼从的屏风后面,站着一位相貌绝美的妇人。 妇人头上别着一串串的凤钗,身上一身紫黑色的凤袍,胸前、背后、领口、袖口皆用金丝线绣着凤凰的图案,看起来雍容而又华贵。 皇后长孙氏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而流苏和魏华年的对话,显然她也一丝不差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知女莫若母,魏华年不想嫁人她又如何不知? 只是如今大战在即,皇帝显然是铁了心的要撮合魏华年和冯蔚之。但皇帝又不想把皇家想要同韩大将军联姻的意图表现的太过明显,失了皇家威严,这才让她把其他大臣家的公子的画像一并都张罗来。 长孙氏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又不敢忤逆圣旨。如今她在皇帝面前愈发的说不上话,有心想要护着女儿也使不上力。 长孙氏轻轻叹了口气,指着那只盛放着卷轴画像的镂空木桶,吩咐身边的宫女道:“把这些全都让公主带回去,让她看有没有中意的。就说我乏了,今日便不见她了。” 小宫女赶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 用过晚膳过后,周锦鱼失魂落魄的回了东院休息。 这才半盏茶的功夫,周小山已经听着她一连叹了六七口气。 尤其是在周锦鱼照过铜镜,审视了好一会儿自己的相貌之后,周小山就见着她的脸色更差了,似乎是想哭。 周小山不敢打扰,立刻退下去忙别的了。等他忙了一圈儿回来,竟然看到周锦鱼依旧站在铜镜前,一边摸着自己的脸蛋,一边在吟一些他听不懂的诗—— “我自湖水中走来……惊艳了你的双眼。” “我天生丽质……让你芳心暗许。” “可,如此洁身自好的我……又如何配得上如此放浪形骸的你?” “啊……!啊……!啊……!” “罢……!罢……!罢……!” 周小山:“……?” 诶?少爷莫不是疯了?要不要现在禀告了老夫人和夫人,请周大夫来府上给他瞧瞧? 周小山抽了抽嘴角,尽量面无表情的问道:“四少爷,您还不休息吗?” 周锦鱼仿若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持:“我睡不下。” 周小山劝道:“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下了。” 周锦鱼十分惆怅的对着桌上的烛台叹了口气,说道:“今日良辰美景,着实适合念诗作对。” 周小山心说话,您念的这是诗么?指不定又是从哪本民间话本上听来的怪曲儿吧! 周小山便道:“四少爷,您要是没旁的吩咐,我便回去睡了。” “你不愿意听我念诗么?那我会伤心难过的。”周锦鱼对着周小山炸了眨眼,言辞无比的恳切。 “……”周小山几乎就要被她这张装可怜的俊脸骗到,但最终十分淡定的拒绝道:“不了,小人是个粗人,欣赏不来少爷的诗,少爷您还是念给自己听罢。” 周小山说完,落荒而逃。 在他逃走之前,周锦鱼又把他喊了回来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去归宁王爷府上喊小王爷孙皓过来,就说我要大难临头,有要事找他相商。你告诉他,他若是不来,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我了!” 周小山听了她的话愣了愣,回道:“是,小的记下了。” 周小山走后,周锦鱼锁好了房门,脱掉外袍一屁股倒在了床板上,十分的困乏,十分的无力。 她不想娶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公主,也没兴趣给一个五岁大的儿子当后爹。 可若是娶了那长公主,倒却是她入朝堂的一条捷径。她隐忍算计了这么久,可不就是等到位极人臣那日,手刃仇人么? 她睁着眼,茫然的盯着房梁上的柱子看。 此时夜已深,桌上的灯火里许是撞了只瞎了眼的小飞蛾。光影明灭间,房顶上的柱子似乎在转着圈儿嘲笑她的愚蠢,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20190108/稿 ※※※※※※※※※※※※※※※※※※※※ 恭喜我收藏到四百五,请诸君再接再厉,让诸君正在的看的这本有个比上本稍微好一点的成绩吧。 谢谢喜欢 鞠躬 - 有读者微博私信我有没有读者群,暂时是没有的,不过大概以后会建一个吧,不是单纯的读者群,就是那种人不需要太多,十多个或者二十几个,大家当成姬友处,彼此知根知底无话不谈那种吧,因为我现实中朋友很少,认定了朋友就会当成知心朋友一辈子处着那种,可能你会觉得我这种人很奇怪,但关于建群的话这就是我暂时的想法QAQ,所以就等过几天,跟大家熟悉起来再建吧。以上—— - 感谢以下朋友的投票,等病情稍微稳定些的时候为你们加个更吧,大家辛苦了。 1.我叫MTX27 2.34049660X5 3.―不染纤尘X5 4.。。。。X5 5.江沅.X1 6.初见你X1 7.青竹X1 庆鱼年[九] 庆鱼年[九] 次日,下了一整夜雨的天刚刚放晴,小王爷孙皓一大早便被周锦鱼喊了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你说,那个长公主是不是个很不检点的女人!” 周锦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孙皓控诉了昨日,长公主在大半夜派了人来,喊她过府的事情。 小王爷孙皓抱着胳膊哈哈大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周锦鱼目光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他这才敛去笑意,强行让自己严肃起来。 “我怎么觉得,是你想多了呢?”孙皓想了想道:“上元节宫宴上我确确实实是见过那长公主,当时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哥都上前去向她行礼敬酒,她进退有据,着实不像你口中描述的这般……咳,这般放荡无礼。” “我怎么想多了!”周锦鱼气得直瞪眼:“许是她在上元宫宴上那是当着众公子的面装出来做样子的,你见过哪个进退有据的姑娘家能在大半夜要一个男人去她府里的!”周锦鱼下了断言:“啧,你们是都被她骗了。” 小王爷孙皓被她噎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呃……那你打算如何?” 周锦鱼反问道:“什么叫我打算如何?我喊你过来,就是想找你商量的,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孙皓一愣,反应过来:“那你昨夜去没去?” “去个……”,周锦鱼急的想要爆粗,但想起了她娘柳氏的藤条鞭子,终究没敢骂出口来,只是气道:“去什么去!小爷我如此洁身自爱,像是亲自送上门去,任那长公主肆意宰割的人么?” 孙皓忍不住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头年你非要去考那劳什子的状元,你若是不去考状元,没有那功名在身,这选驸马一事,说什么也落不到你身上去呀。” “谁能想到考个状元还会牵连出这等事来!”周锦鱼十分悔恨的道:“我若是一早想到今日的事,说什么也不去考这劳什子的状元!” 就在头年,也就是大晋朝的天顺九年,天顺帝开科举试。 周锦鱼瞒着她娘柳氏擅自报了名,头年参加科考的举子们个个都是大才子,周锦鱼便想着,若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也未必会输给他们。但她为了给皇帝留个深刻的印象,还是在考场上用了点小手段,只在考卷上答了四句话,并没有长篇大论旁征博引,仅仅是围绕着这四句话进行扩展,借此来哗众取宠博皇帝老子眼球。 但她想错了,皇帝老子并没有把她这点小心思放在眼里,而结果出来,她只考了全场的第一百八十七名,原本连三甲都进不了,却阴差阳错的在末尾的时候,被天顺帝亲自点了探花郎。 功名在身,确实同普通布衣不同,老王妃这才把她的画像拿到皇后宫里去充数。 周锦鱼想到这里心里就有气:“你娘也真是的,为何不把你这个亲儿子的画像交上去,非要交我的。” 小王爷孙皓自知理亏,讨好的笑道:“谁知道我娘她怎么想的,不过你急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让这长公主放过你罢。”虽然他心里认定了周锦鱼对长公主误会了,但还是顺着周锦鱼的话来说。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我如此好相貌,如此好人品,她能放过我么?” 小王爷孙皓:“……”周锦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自我感觉良好。 太过于……自恋。 虽然她的确有自恋的资本,但是天天把自己英俊挂在嘴上的,她还是大晋朝独一无二的头一个。 过了会儿,孙皓见她不说话了,便道:“你以为只有你大难临头么?我觉得我也快离死不远了。” 周锦鱼挑眉:“你怎么了?” 孙皓叹气道:“哎,我听说现如今整个朝堂都在传,大晋朝要和契丹打仗的事,我长姐现如今是契丹的四王妃,你说,皇上会不会借此迁怒于我?” 周锦鱼闻言微微一怔,小王爷孙皓的亲长姐,也就是归宁王府的郡主孙甯,是如今契丹族四皇子耶律罩的王妃,一旦契丹同大晋开战,依照当今陛下那多疑的性子,归宁王府定然会受到牵连。 周锦鱼考虑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同病相怜。” 两个相貌俊俏的少年,此时趴在桌子上,像霜打的茄子,齐齐的叹了一口气:“哎……!”真惨。 周锦鱼心里想着,孙皓这个难题倒是可解,而且很容易就可以解决。但孙皓没问她,她就不便告诉他法子。可她的难题若是想妥善解决,那可就难了。 所以,那个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哦…… 令人心烦。 - 长公主府内,下人们都在忙碌着给主子准备早膳。一盘盘的美味佳肴端到饭桌上,用一个个竹皮编好的盖子盖紧保温,等着主子前来用膳。 过了会儿,魏华年牵着小少爷魏璟睿的手,方才缓缓走过来落了座。 晚秋在一旁服侍着给魏华年碗中布菜,因为魏璟睿不会表现自己的喜怒,向来是魏华年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 可这次,无论魏华年怎么喂他,他都不肯吃。 魏华年最后无奈,只能把碗搁到桌上,问桌前站立的管家:“昨晚阿璟可用过膳?” 管家一怔,心道不妙,连忙看向身侧的婢女:“昨夜小少爷用过晚膳吗?” 婢女吓得一个机灵,她原本想瞒着这事儿的,昨夜魏华年进宫,而管家外出办事,便把喂小少爷用膳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可是小少爷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吃,无论她怎么哄怎么求,魏璟睿就是不肯张口。 如今公主追问起来,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嘴里喊着:“公主恕罪,奴婢昨晚的确喂过小少爷晚膳,可小少爷他……他不肯吃。” 魏华年闻言,脸上看不出喜怒,她看了眼面容呆滞端坐在旁的魏璟睿,道:“把早膳也都撤了吧。” “是!”管家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吩咐下人:“快撤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了,魏华年才看着魏璟睿,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又不肯吃了,跟母亲说说……”。 魏璟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丝毫不做反应。 魏华年自言自语:“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魏璟睿依旧不发一语。 晚秋小心翼翼的插话道:“公主,您说是不是昨日小少爷在潜龙寺中吃的那只鸡腿,吃的腻了?” 魏华年一怔:“寺庙?” 晚秋解释道:“对啊公主,小少爷昨日在潜龙寺,被那个叫周锦鱼的喂了一大只鸡腿,怕不是吃的腻了,这才不肯吃东西。” 魏华年若有所思,阿璟上一次不肯吃东西,还是一年前他掉入湖中被水吓着那次,他被救上来后一连四五日不肯吃东西,全靠羊奶吊着。 后来她病急乱投医,便带着阿璟去潜龙寺拜菩萨,没成想在潜龙寺回来之后,他便肯吃了。 虽然大晋的皇族都笃信佛祖,但她也知道,阿璟上次之所以能够恢复,定然有侥幸的成分在。 想到此,魏华年道:“再让孙国序来府里看看吧。” 晚秋点头:“是,奴婢这就差人去请。” 人是请来了,但孙国序的说辞依旧是老一套,跟上次并无区别,把过脉之后说一切正常,魏华年只能让晚秋给他银子打发他走。 孙国序临走的时候道:“公主,不如您试试,找到上次那个可以让小少爷有反应的人,说不定他能有办法,臣才疏学浅,实在无能。” 魏华年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有劳孙太医。” 此时已近晌午,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户缝隙透射进来,屋里开始变得暖洋洋的。 晚秋送完人回来,忽然看到了窗边的魏璟睿,惊呼一声道:“呀,小少爷您在做什么?” 她这一喊,魏璟睿没什么反应,倒是把魏华年喊得惊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魏璟睿正在翻她从宫里带回来的那几幅世家公子的画像。 这些画像魏华年原本就没想要看,只是听着皇后的旨意带了回来,被她随意的搁到房间的角落里。 可此刻,魏璟睿正抻着小身子,把那几幅画像一一展开,似乎是在巡视着什么。 晚秋刚要跑过去,魏华年立刻摆手,无声的制止了她。 “小少爷这是……?”晚秋立刻会意的止住脚步。 此刻,在这个小房间里,主仆二人全都屏住呼吸,看魏璟睿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见着魏璟睿伸着小手,将那几幅画像一一展开,看完了之后便又随意的丢在一边。 晚秋小声道:“小少爷这是想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见着魏璟睿忽然抬起了一副画像,那副画像展开之后,跟他一般高,他的小身板艰难的举着那副画像,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般,原本呆滞的眸子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 魏华年再也坐不住,当时就站了起来。 只见魏璟睿手中拿着的那副卷轴上面,画着一个少年公子。 那公子一袭短款粉衫,领口微微敞开,露着白皙的颈子,手中正执着一把桃花扇,站在棵桃花树下,嘴角擎着一丝轻佻的似笑非笑。 再看被魏璟睿丢掉的那些画像上的公子,他们一个个皆面容严肃,要么手执圣贤书,要么手中拿着各色乐器,皆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与魏璟睿手中画像上的那个公子所表现出来的肆意潇洒截然不同! “公主,小少爷在看谁?这不是那个叫周锦鱼的么!”晚秋已经失声喊了出来。 20190109/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今日日常:不想码字。 - 明天上推啦,全靠大家的收藏我才能上推,多谢,请再接再厉! 庆鱼年[十] [十] 这画像上的俊俏少年郎是周锦鱼没错,但魏华年一时之间有些微怔。这一筐的画像可是从皇后宫里带出来,且是为了给她明面上选驸马的世家公子的画像,只是—— 只是为何,这里面会有那个叫周锦鱼的? 若是她久远的记忆没有出错,此人应该是出身富商之家,又是如何成为驸马人选的? 不等她开口,晚秋道:“公主,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呢,您不是要找这位周公子吗。管家方才跟我说了,他昨夜去了周家府上,确定了有周锦鱼这号人没错,只是……。” 魏华年挑眉:“嗯?” “唉!”晚秋叹了口气:“只是周府的人回话说,周锦鱼已经去了岭南游玩去了,还说,他前日刚走,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了。” 魏华年问:“前日刚走?” “对啊,可不就是前日嘛!”晚秋不甘愿的道:“你说这周公子昨日还在寺庙呢,又哪来的前日刚走,怕是她不想来,故意这么说来搪塞咱们呢。” “本宫倒觉得并非如此。”魏华年并未多言,只是道:“昨日入了夜里,管家方才去请人,她是以为我们别有所图罢。” “噫……?”晚秋恍然大悟:“我说呢!他怎么敢如此推脱咱们公主府,原来是那周公子误会咱们了!” 不知不觉间,晚秋对周锦鱼的称呼,从“那个小白脸”“那个无耻之徒”“那个登徒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转变成了“周公子”。 她又如何看不出小少爷方才看到周锦鱼画像的那一瞬间,原本无神的眸子里瞬间放出的光彩! 这一次是巧合,第二次若还是这样,那就定然不是巧合了! “那公主,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晚秋问道。 “阿璟他……”魏华年看了看尚在盯着周锦鱼画像的魏璟睿,定定的喊了声,但魏璟睿依旧丝毫不做回应。 魏华年轻叹一声,这孩子从小便一直这副恍然世外的模样,她早已经习惯了。 但晚秋能看出魏华年那副波澜不惊之下,所隐藏的激动。 其实晚秋特别能理解魏华年,毕竟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个能与小少爷沟通的人了,她们家主子等了那么久,终于能有个人出现,能把小少爷从他那个他自以为的世界里拉出来。 眼下,只见魏璟睿的小手紧紧的抓着那副画像的卷轴顶端,仿佛在捧着什么宝贝般,痴痴的看着。 “罢了。”魏华年收回了放在儿子身上的目光,对晚秋道:“既然她不肯前来,那我们便上门去吧。” “啊?”晚秋大惊:“公主您这是要……!” 魏华年只是道:“吩咐下去,备好马车。” 晚秋不敢耽搁,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 临到晌午的时候,周锦鱼的二哥周子牧从工部回来了。 周子牧只说是接到工部的一个差事,要下乡,回来收拾衣物即刻便要启程。至于究竟是什么差事,他是半句都不肯对周锦鱼多说。 周锦鱼想了想,便嘱咐道:“二哥,你若是下到乡里,遇到什么麻烦,及时写信回来给我,或是差人来喊我,我也好前去帮你。” 周子牧因为周锦鱼同工部尚书的儿子李维安有仇的关系,一直在工部投闲置散,他这次终于接到了差事,周锦鱼在为着他终于有了差事开心的同时,又在担心他这个差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然,以工部那群人的猥琐作风,他们向来因为周子牧的才学而排挤他,又为何单单给了他这份差事? “小鱼儿,你别胡思乱想了。”周子牧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小鱼儿,是周锦鱼在兄长口中的乳名。在她刚来周家的时候,大哥二哥待她极好,不仅偷偷的瞒着柳氏带她出府去玩,还给她取了个亲切的乳名—— 小鱼儿。 “我在担心,你会遭人算计。”周锦鱼忽然严肃了些,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都是刻意做给人看的一般,很是认真的道:“二哥,你要知道,这个世间不止只有你这类的端方君子,还有许多伪君子,他们要远比真小人可怕的多。” 周子牧知道周锦鱼是在关心他,道:“纵是如此,我行的正,坐得直,也是不怕的。” “我自然知道你不怕。”周锦鱼心疼道:“只是,我怕。我怕你遭我的连累。” 周子牧闻言,顿了顿,停下手头上收拾行李的动作。 他终于走到周锦鱼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小鱼儿,不会有事的。这个差事虽然有些难处,但我也只是去盯上几天便回来了。况且,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为了百姓,我也不会出岔子。别乱想了,好不好?” “总之……”听周子牧如是说,周锦鱼也就没再细问,只说道:“二哥,你切要记住我说的话。凡事别硬抗着,有了什么事立刻派人回来找我。” “好好好,就听小鱼儿的。”周子牧温润的脸上终于透出了笑来,收拾好了包袱便前去工部了。 听他的意思可能,可能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周子牧坦言,让她帮他跟他们的娘亲柳氏,还有周老太太打声招呼。 等周子牧走后,周家又恢复了一片清静。 周锦鱼如今正在禁足,她哪儿都不能去。 好不容易上次忽悠了老太太去潜龙寺拜菩萨,这才带了她出府,可总也不能因为她想出去,就让老太太天天去潜龙寺—— 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她的老胳膊老腿也承受不住。 - 半个时辰后,周锦鱼决定化悲愤于食量,于是她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做了二十几道她喜欢的饭菜。 她浑身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等着上菜,脑子里却不知不觉间,便拐到了昨日在潜龙寺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呢?如果是京里的世家女,为何她又没有印象的?难不成真是因为她这几年在潜龙寺待了太久,以至于京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好看的姑娘都不知道? 今早小王爷孙皓回府的时候,她还特意向孙皓打听了,究竟那位带着弟弟在潜龙寺礼佛的女人是哪家的小姐? 孙皓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一口咬定了道:“锦鱼兄,你是不是傻了?看那女子的年纪应是成了亲的,想来那孩子定然不是她的‘兄弟’,而是她的‘儿子’罢!” 周锦鱼撇嘴:“儿子怎么了?” 孙皓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锦鱼,你别犯糊涂哈。若那女人真的已经有了儿子,且已经嫁为人妇,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就算你有什么旖旎心思,也最好收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周锦鱼瞪了她一眼:“我对给人家儿子当后爹,没有半分兴趣。” 孙皓瞪着她反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周锦鱼心虚的挺了挺胸脯:“那是自然!”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心中却是犯起了嘀咕。不就是个儿子嘛,就凭那女人那相貌,那气度,就算是多出一个儿子来,她也愿意乐颠颠的给那个儿子当后爹的。 只是,眼下的难题是,她并不知道那女人姓氏名谁,家住何处……况且那日潜龙寺的香客众多,她便是派人前去打听,怕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唉…… 愁人。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还是她周锦鱼不知道的。 可就算知道了是哪家小姐,诚如小王爷孙皓所言,兴许那人还有个夫君…… 就算那人没了夫君,以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怕是也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她又是叹了深深的叹了口气。 下人们端着菜放到桌上,看到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连口气都不敢大声喘。 周锦鱼好不容易等到菜都上齐了,周小山忽然火急火燎的跑进屋来,大声嚷嚷道:“四公子!四公子不好了!” 周小山一路跑进屋里直喘粗气,来到周锦鱼身前,他用甚是诡异的目光盯了周锦鱼半晌,憋得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锦鱼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问道:“怎么了?” 周小山急的话都说不清楚:“四……四公子,不好了!有个女人,她带着儿子,来找你来了!” “嗯……”周锦鱼原本一副漫不经心,却忽然瞪了眼:“嗯?什么!” 她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到一半,差点被噎的卡在嗓子眼。 等她好不容易喝了口茶顺好了气,艰难的问道:“谁?干嘛的?骗子吧,定然就是那混账骗子!让她们走,若是不走去报官请她们走!” 周锦鱼一口气说完,正见着周小山宛若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她。周锦鱼瞪了他一眼,骂道:“周小山!你别用这副‘我在外面养的女人如今带着儿子找上门’的眼神看小爷我!小爷我没做过!” 周小山轻咳一声:“咳,四少爷,您还是快去看看吧,而且看她们的打扮,也不像是骗子。” “骗子从来不把自己打扮的像骗子,这些还用我教你?”周锦鱼挑眉。 “真不是!”周小山为难的道:“总之四少爷您还是去看看吧!那妇人的丫鬟说昨日刚见了你,似乎是相识的。守门的小厮又实在不敢擅自放她们进来,这才禀了我,让我来找你。” 周锦鱼蹙眉:“她们人呢?” “就在府门外等着呢!” “知道了。”周锦鱼随口应了声,心里纳闷,昨日才见过?如今这骗人的骗子出来混也都不打草稿了。昨日她明明身在潜龙寺,又哪来的女人和孩子? 等等…… 不对…… 女人和孩子?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她拔腿就往府门外跑。 周小山不明所以的看着周锦鱼拔足狂奔的着急样子,心中暗想着:府上不会凭空多一位四夫人和一位小少爷吧? 没一会儿,周锦鱼便绕过花园穿过外堂,从东院直奔府门前。 远远就见着府门前正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而马车之下,一位粉衣女人款款而立。 那人见她出来了,原本沉寂的眸子里惊诧片刻,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此时,一阵春风顺着她的脸划过,春风卷起了路边的小野草,小野草的身姿跟随者着风的轨迹颤了几颤。 女人身上的兰花香气扑到她的脸上,她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她方才还在想,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如今竟然送上门来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再往下看,女人身旁牵着她上次在潜龙寺见到的那只小包子,小包子的脸红扑扑的,许是在风里站了太久,冻得不轻。 小包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忽然挣脱了女人的怀抱,笨拙的向她飞奔着扑过来。 她怕小包子跌倒,本能的就要蹲下身子想要接住他。 软软的小包子带着撞击声,‘噗’的一声撞向了她的怀里,把她撞了个满怀。 “四少爷,这母女你可认识?”周小山跟了出来,有些吃惊的问道。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她一边揉小包子软乎乎的脑袋,一边回答。 周小山:“……” 完了,怕是府中真的要多出一位四夫人和小少爷了! 20190110/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十章相识已经写完啦。 - 今日日常:绞尽脑汁的想从妈妈的银行卡里抠出钱来买新手机,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贫穷的作者可能要连外卖都吃不起了。 然后改了微博名字: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 _(:з」∠)_ 庆鱼年[十一] 庆鱼年[十一] 周小山福至心灵,忽然向魏华年十分讨好的大喊了一声:“夫人,外面冷,小的带您进屋吧。” 周锦鱼:“……” 夫人…… 嗯,这个称呼乍一听上去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她等周小山喊完了,再加上周围的看门的家丁看向她那八卦的眼神,她就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问题了。 没成想,那女人在听了“夫人”这个称呼之后,微微一怔,随即弯了嘴角说:“好啊,有劳。” 周锦鱼:“……” 竟然,认可了。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这里是周府,周小山喊她是‘夫人’,那就自然是周府的夫人。 而她,竟然就这么,应了。 她觉得如果此时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就会有损主人的威严了,然而当她看向那女人的时候,女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端的是一派的大家风范。 该说点什么呢? 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讪讪的笑了笑:“那个,对,先进屋吧,怪冷的。” 于是她抱起了小包子,丝毫不敢去看台阶下的女人。 此时,柔柔软软的小包子被她抱在怀里,乖巧的不像样。 她想着,原来小孩子也不全都像周二叔家的那个皮小子一样,一上来就吱吱呀呀的叫。周二叔平日里一般不常来,但他一旦家里缺了银子便来周家闹腾,不仅他要来,还有他那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姜氏,抱着孩子来了就对着老太太一通闹腾,吵得周家上下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但跟周二叔家里的那个吱吱叫的孩子不同的是,小包子却是乖乖巧巧的性格,抱在怀里软软的,活像抱了一团棉花揣在怀里,让她整颗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她抱着小包子,抻着头来看那女人:“走吧,我带路。” 魏华年见阿璟在她怀中乖乖巧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微怔,果然,阿璟对周锦鱼是不排斥的,要知道平日里,除了自己以外,就连父皇见了阿璟想要抱他,阿璟都是排斥的。 但如今却被周锦鱼随意的抱起来,虽然她抱孩子的动作看起来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笨拙。 魏华年眼中带了丝笑意,这真是个好现象,只要阿璟不排斥她,那将来便一切都有可能。 原来孙国序所言并不是虚假,那如果是这样,阿璟将来是否能康复? 魏华年不敢继续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想的太多,希望越大,如果最后没有达到预期,反而又是空欢喜一场。 眼下阿璟好不容易有了不排斥的人,终究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了。 周锦鱼抱着阿璟一路来了外堂,此时桌子上摆着鸡鸭鱼肉,下人见主人回来了,便立刻又把刚盖上的保温竹笼撤了下去,华丽的盘子中摆着各色精致的食物,而看起来,这些食物都是周锦鱼一个人要吃的。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坐在手扶椅上,她刚一入座,还未来得及邀请魏华年入座,周小山便迅速的扯开了她对面的那张椅子,满脸堆笑的说:“夫人,您请坐。” 周锦鱼:“……” 她一早就知道周小山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见风使舵,他甚至在女人面前麻溜的放了一双新筷子。 周锦鱼道:“您用过午饭了吗?如果没用过,便一起吧。” 魏华年想了想,笑道:“好啊,多谢。” 阿璟从今早开始便没有用早膳,她让人撤下去之后,一直到孙国序晌午来看诊,午膳倒是准时的摆到了桌上,但是阿璟依旧是不肯吃,于是她也便没了胃口。 周锦鱼笑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但都是我惯常吃的。” 周锦鱼说完,问怀里的小包子:“小包子,咱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小包子呆愣愣的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又转头回来看她,轻轻点了下头。 站在魏华年身后的晚秋:“!!!” 这个周锦鱼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有什么妖魔邪术吧!小少爷竟然又对着他点头了! “好,那你乖乖坐在这张椅子上,然后我来喂你,好不好?”周锦鱼忽然学着周二叔家里的嬷嬷那样,想要喂小包子吃东西,毕竟小包子这么小,一定不会自己用筷子吧。 没想到小包子竟然不搭理她,反而坐在她腿上蹭了蹭,似乎是不乐意。 周锦鱼反映了半晌,忽然明白了:“啊……你的意思是,让我抱着你,喂你吃东西,对么?” 小包子点点头。 周锦鱼笑了,十分无奈的道:“好吧好吧,咱抱着吃,就抱着吃!” 坐在对面的魏华年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忽然心中有了一丝暖流涌出来,她眼睛有些发热。 原来阿璟不是人人厌弃的痴儿,不是被那些皇族子弟里暗地里嘲笑的傻子,她的阿璟,也是会表达自己的喜好,也是个正常的孩子。 她已经担惊受怕了太久了,孙国序曾经说过,如果阿璟在十岁以前再是这般,没有好转,动辄就开始绝食,怕是要活不过成年。 没想到如今,竟然有能够和他正常沟通的人出现了。 那阿璟会不会有一天,能够像正常孩子那般,会哭会笑,正常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叫自己一声—— 母亲? “那个,我要喂小包子吃东西了,您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了。”周锦鱼看着对面的魏华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说完,便拿起了面前的小碗,夹起了几根小青菜放到碗里,问怀里的小包子:“咱先吃几根小油菜,然后再吃油焖大虾,好不好?” 小包子十分听话的点头。 周锦鱼笑起来,然后夹了一根小油菜,轻轻的喂到魏璟睿嘴边:“啊……张嘴巴。” 魏璟睿乖乖的张开小嘴,把那根绿油油的小油菜,吃到了嘴里。 因为他的嘴巴太小,吃到嘴里鼓鼓囊囊的,原本就婴儿肥的小脸看起来鼓鼓的。 周锦鱼有些自责:“嗨呀,我应该夹小的给你的,慢些咽,小心噎着。” 她说完,拿起了小木勺,舀了一勺蛋汤,喂到小包子嘴边:“啊……再张嘴。” 小包子又十分听话的张开小嘴巴,然后把汤喝了进去。 周锦鱼见对面的女人一直盯着自己和小包子,便道:“您也吃呀,别光看我们啊。” 魏华年这才反应过来,周小山立刻劝道:“夫人,要不要小的给您布菜,您想吃什么?” “本……”魏华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声音几乎有些沙哑的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她已经太久没有在别人家,或者是说,在普通人家里用过膳了,以前,无论是在公主府,还是在宫里,她用的食物都是用金器盛着,看起来外表华丽,用膳的时候有专门的太监服侍,但吃到嘴里终究像是变了味道。 可如今,面前的这些膳食虽然称不上精美,但是看着盘中冒出的层层热气,又是那么的具有烟火气。 尤其是当阿璟,乖乖的坐在那个人的怀里,在大口的吃着那个人喂给他的食物的时候,她们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魏华年往自己碗里添置了阿璟方才吃过的盘中的小油菜,然后夹起了一根,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忽然觉得这是人间的最好吃的一道菜,胜过以往她吃过的任何食物,那样的香甜。 周锦鱼笑道:“夫人不必拘束,这一桌子菜让我一人吃定然也吃不完,幸好有小包子帮我分担,对不对?” 周锦鱼又笑着去刮小包子的鼻尖,小包子嘴里塞的满满的,在努力的往自己肚子里咽东西。 周锦鱼夹起了一块麻婆豆腐,问小包子:“这个要不要吃?” 小包子点点头。 周锦鱼笑了:“要啊,来,张嘴。” “那这个呢?”周锦鱼又夹了一块糖酥鲤鱼的鱼肚肉。 小包子继续点头。 周锦鱼感叹:“哇,小包子,你人看起来小小一只,没想到胃口这么大?” “那这个呢?” 周锦鱼依旧在锲而不舍的问阿璟想要吃什么,但凡是她问的,阿璟都点了头。 魏华年实在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词汇来情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脑子里忽然乱成了一锅粥,又像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叫周锦鱼的人,是阿璟全部的希望。 周锦鱼眼见着碗里的食物被她一一喂到小包子的嘴里,原本被她几乎堆满了的小碗,已经见了底,周锦鱼忍不住的蹙眉,她放下了手中的小碗和筷子,然后摸了摸小包子鼓鼓的小肚子:“得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你会撑坏的。” 她转身吩咐道:“去跟小厨房里说,煮一盅助消食的汤来。” 婢女得了吩咐,立刻便去了厨房。 周锦鱼吩咐完了,这才看着对面的女人道:“我还不知道小包子的名字呢。” 魏华年反应过来:“阿璟。” 周锦鱼:“嗯?” 魏华年重复道:“她叫阿璟。” “阿璟……阿璟……”周锦鱼嘴里重复的念了几遍,然后笑了,她刮了一下小包子的鼻子:“还是叫你小包子好听,对吧?” 小包子点头。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果然,就是小包子好听!” 没一会儿,消食的汤便被端了上来,周锦鱼盛了一碗,拿在手里继续喂给小包子。 她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再喂到小包子嘴里,心里暗暗感叹着,看来养个孩子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难。 尤其是遇到这么乖的孩子,简直就像是老天爷赐的小童子一般,实在是太乖巧了。 半碗汤很快就喂到了小包子的嘴里,小包子砸吧砸吧嘴,看样子是还想喝。 周锦鱼放下手中的碗:“没啦,你不能再吃了,你看你的小肚子都鼓成什么样了,小肚子撑坏了会破的。” 周锦鱼吓唬他。 小包子却不信,眼睛还是盯着桌上的碗看。 周锦鱼便道:“你若是还想吃,等下次,下次再来吃。”她说完,看向魏华年道:“我说什么来着?上次这位姐姐还说是我拐带你家小少爷,是我用一根鸡腿就把人给骗来了,看吧,不是吧,就是你家小少爷在府上没吃饱。” 晚秋一愣,心说,这人可真记仇,嘴上却笑道:“是是是,就是奴婢不好,冤枉了周公子呢。” 周锦鱼十分大度的笑道:“这次就原谅你了,看在小包子这么乖巧懂事的份上。” 魏华年忍俊不禁起来,顿了顿方道:“这次,多谢周公子款待,若是没有你……”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锦鱼连忙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我这……都是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对面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 明明想迅速的找个话题来跟对方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出口,最后都成了一团浆糊,乱乱的。 这种感觉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她都快要憋疯了。 周锦鱼啊周锦鱼,你不是一向自诩才高八斗、口若悬河,在姑娘面前可以滔滔不绝吗? 那请问,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忽然怂了? 20190111/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看大家评论的情况,看来这本比上本写的稍微有点进步咩? 忽然有点开心啊,请大家再接再厉,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吧。 - 今日日常:依旧是,不!想!码!字!! 庆鱼年[十二] 庆鱼年[十二] 一顿不上不下的下午饭过后,魏华年便要告辞了,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一路送到府门外,小包子两只小胳膊死死的搂着周锦鱼的脖子,就是肯不松手。 魏华年站在马车旁,脸微微沉着:“阿璟,随母亲回去。” 周锦鱼听到‘母亲’二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半晌。 母亲…… 小包子同女人,果然是母子关系,而不是她原本以为的姐弟。 “乖啊……”周锦鱼反应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小包子的背:“你先随你母亲回去,若是我府上的肉好吃,你下回再来,好不好?” 小包子显然是十分不开心的,他依旧紧紧的抓住周锦鱼的脖子,一双小眼睛也开始变得亮晶晶的,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跟以往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周锦鱼就发现了他星子般的眸子里的异样,并且她明确的知道,小包子此时是在害怕。 周锦鱼心疼的道:“噫……这该如何是好?是不想走么?”她试探性的看向台阶下的女人,问道:“不如……让小包子留下来?” “嗯?”魏华年闻言一怔,她竟然说,可以让阿璟留下来? “不不不,我就随口一说,您当没听到就好。”周锦鱼见女人在犹豫,还以为她是要拒绝。不过想想也是,她和她们母子统共才见过两次面,便贸贸然提出让人家的儿子留在自己家里,这确实有些太过唐突了。 虽然她确实十分享受小包子对她的依赖。之前在牛家村她是家中“独子”,后来来了周家,依旧是周家的“老幺”,几乎所有人都在宠着她让着她,还从来没有一个比她小的小东西能如此依赖她的。 此时,软软的小包子正在用他那两只并没有多少力气的小胳膊,在拼尽全力的抱着她的脖子,就是不愿意从她身上下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小小的人儿在依赖着你,需要着你。 这样一想,她近几年中,在那些无穷无尽的暗夜里,每当那场大火在她梦中烧起来的时候,她所遭受的那些折磨,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仿佛也就没那么煎熬了。 魏华年见阿璟死活不愿意从周锦鱼身上下来,思忖半晌,几乎就要同意了周锦鱼方才提出的建议,让阿璟留下来。只是此时孙国序估计已经在府中等候了,阿璟好不容易才开始吃东西,一定要快些回去,让孙国序给阿璟看一下才好。 想到此,魏华年又沉着脸喊了一声:“阿璟,你若是不乖乖上马车,以后都不能再来了。” 小包子:“……” 周锦鱼见小包子一副生气的样子,刚要安慰他,就见着小包子原本紧紧缠着她脖颈的手,忽然松开了,转而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要从她身上下来。 魏华年走上前来,伸手就要从周锦鱼怀里抱回小包子,但小包子生气的别过脸去,丝毫不理会魏华年。心里满满都是母亲是坏人,母亲方才在威胁阿璟的怨念…… 周锦鱼见状笑了:“那我送你上马车,好不好?” 小包子忽然打了个饱嗝,显然是方才吃撑了,他似乎在周锦鱼面前格外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甚至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他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小心翼翼的点了头。 周锦鱼踩着车夫放好的脚蹬木阶,然后抱着小包子上了马车,她把他放在软塌上之后,又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魏华年临上马车前,周锦鱼终究没忍住,问道:“敢问夫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她想了想,又觉得问的太直白,有些不妥,连忙接着道:“我喜欢小包子喜欢的紧,若是改日登门拜访,也好知道去处。” 魏华年转过身来,看了周锦鱼半晌,问道:“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她说完,留下这么一句让周锦鱼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上了马车。 周锦鱼愣了好一会儿,才想着要开口:“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驾!驾!” 车内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回答,车夫的鞭子抽的‘啪啪’作响,马儿嘶鸣一声,瞬间向着街道的尽头奔去。 周锦鱼魂不守舍的回了外堂,她满脑子都在想女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这句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难道—— 难道自己应该和她相识么? 可若是自己同女人相识,以女人如此超尘脱俗的好相貌,自己又是如何记不得的?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胳膊撑着下巴,唉声叹气。 但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兴许是女人并不想告诉自己她姓甚名谁,故意搪塞自己的吧。 对,比起自己同女人早就相识,显然还是这种说法比较可信。 周小山走上前来,见她蔫蔫的,便问道:“四少爷,您要不要喝杯茶解解乏?我看您这是要犯困呐。” 周锦鱼支起眼皮:“啊……记得往里面多放点冰糖,单喝茶水嘴里没滋味呐。” “得嘞得嘞,小的明白。” 周小山连忙抱着茶壶出去给她沏茶,一边走一边想着:四少爷定是怕夫人责怪她,这才忍痛把四夫人和小少爷送走,四少爷也是个可怜人啊,这就要忍受父子分离。 一来一回沏茶的功夫,周小山已经脑补了一出“两个有情人因为门第、家庭、社会等原因导致劳燕分飞,女方带着年幼的儿子远走他乡,男方独自一人孤老终生”的狗血大戏。 等周小山回来的时候,周锦鱼就见周小山看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带着幽怨,还带着那么一丝同情。 周锦鱼:“……” 他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府上最近太闲了? - 魏华年一回了府,有下人来报,说孙国序孙太医已在书房等候。 魏华年给魏璟睿换上了府中贯穿的常服,这才带着他往书房走去。 行至回廊上,晚秋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公主,您快去看看吧,李先生说什么也要走,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口中的李先生名叫李道学,是前朝北周末年有名的老学究,后来天顺帝灭了北周当了皇帝之后,为了表达对读书人的尊重,特意准许这些前朝的读书人进入学堂,教授大晋学子的学业。 而这位李道学便被长公主府请了来,给长公主府上的小少爷担任师傅一职。 说是给小少爷魏璟睿当师傅,但其实魏璟睿患了这种怪病,无论他教什么,魏璟睿也不听他的,多半时候都是他把书本摊在魏璟睿面前,然后他在一旁絮絮叨叨,也不知道魏璟睿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公主府每月开五十两银子,已经超出了学堂师傅的五倍还多。 晚秋愤愤道:“李先生每隔半月都要来闹这么一次,明面上说什么他自己才疏学浅,不想耽误小少爷的课业,可每次您说给他涨了银子,他便又安分下去!” “公主您说,他是不是当咱们公主府都是傻子,当您是好欺负的?”晚秋怒道:“这才半年的光景,您给他涨了多少银子了?从一开始的每月十五两银,涨到了如今五十两,他还是不乐意!”小說中文網 “晚秋……”魏华年顿了顿,道:“你去看看,若是他执意要走,那便让他走吧,毕竟府上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晚秋开心的道:“是,公主,我这就赶他走。” 她早就想赶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走了,真当公主府的女人们都是傻子?任他宰割? 魏华年点了头,继续牵着魏璟睿的小手往书房的方向走,没有人注意到,魏璟睿在晚秋和魏华年说话的时候,当他听到那个贪得无厌的先生频频向母亲要银子的时候,眼中露出来的厌恶,一闪而过。 “臣参见长公主,”魏华年带着魏璟睿来到书房,孙国序立刻跪地行礼:“听闻小少爷开始吃东西了?” 魏华年道:“孙太医平身。” 孙国序站起身来,就见着魏华年眼中带了些喜色道:“诚如孙太医所说,今日本宫带着阿璟去见了那个人,果不其然,他胃口……”魏华年顿了顿,笑道:“胃口忽然好得很。” 孙国序忙道:“就算小少爷肯吃东西,也要喝点助消化的膳汤,不然容易撑着胃。” 魏华年忽然想起了那人的体贴,在用过膳食后,竟然妥帖的让下人准备了助消化的汤给阿璟喝,想不到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公主……公主?”孙国序见她走神了,便重复道:“最好让小少爷膳后用点易消化的汤。” 魏华年回过神来,回道:“多谢孙太医,阿璟吃过东西后,已经用过了汤,暂时无碍。” 孙国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让臣为小少爷诊脉吧。” 魏华年点了头:“好,有劳孙太医。” - 此时,在公主府的另一间客房里。 晚秋已经把一个黑色的包袱‘哐’的一下,扔到了对面山羊胡的老男人身上。 老男人一愣,慌道:“晚秋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晚秋恨的牙痒痒,她早就想收拾这个在公主府中混吃等死混日子的老混账了,她怒道:“我们公主说了,既然先生不愿意继续教我们小少爷,那便走吧!” “这……这这这,晚秋姑娘,”老男人一见公主府真的要赶自己走,一时间慌了神:“晚秋姑娘,我可从没说过不愿意教小少爷啊,我这,公主府让我走,让我去哪儿啊这是?” 晚秋讥笑道:“吆,您现在说不想走了,晚了!您一次次的闹,一次次的说要走,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真当我们公主看不出来么?不过是念着你年岁已高,我们公主心善,这才继续留着你,你真当我们公主是傻子么!” 李道学这才知道害怕,但他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骄傲,半是威胁办是告饶的道:“晚秋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公主要赶我走可以,但是一旦我走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进这公主府,给小少爷当先生!” “你!”晚秋见了这读书人的嘴脸,显然是怒了:“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倒要看看,我长公主府不要的人,还有谁敢要!” “银子方才账房已经给你结清,本月不足月,也给你算满月,一并都给了你,这算我们公主府对你的情分,但——”晚秋说着,见他一副瞪着眼珠子要杀人的架势,也便懒得跟他多说,吩咐左右的人道:“去!把李先生请出府去!” 两名下人闻声而上,立刻走上前去,架起了李道学的胳膊就往府门外走,李道学一边被人往外‘请’,一边扯着嗓子‘嗷嗷’大喊:“我呸!你们如此,如此……!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晚秋一路跟着来到府门前:“把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扔出去。” “哐当”一声,李道学被下人丢下了台阶,他摔的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晚秋站在“元昭长公主府”的牌匾下面,两手插着腰:“以后长公主府的大门,你若敢再踏进一步,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此时因为这场闹剧,长公主府门前站了一堆看热闹的行人,他们站在远处指指点点,暗中议论着什么。 李道学听了他们的议论声,又恨又恼,只想着找块布把自己的脸遮起来,赶快离开这里。 心里一边把这笔账记恨下来,一边想着,我倒想看看,没了我,你长公主家的弱智儿子,还能不能找着先生! 20190112/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恭喜我收藏到八百。 谢谢默默投雷默默灌溉营养液的大家,这篇文章已经申请参加晋江约会活动啦,如果我没理解错那个投票规则,大家的这些对我算是投票,谢谢鸭!虽然跟大佬没得比QAQ,但感谢大家,再接再厉哈。 - 解释下,小包子辣么可爱,当然是蓝孩子呀,如果我前文用了‘她’,那只能是笔误,但还是不想破坏‘20:00:00’的发布时间,所以就不改啦。(这绝对不是强迫症,我不承认,坚决不承认。) 庆鱼年[十三] 庆鱼年[十三] 晚秋赶了那个贪得无厌的李道学出府,回了府之后又让管家把一众下人喊了来,对着他们好一顿说道,说是公主纵然体恤下人,对下人们向来宽厚,也断不能由得着他们蒙骗了去! 晚秋站在上首,对一众下人道:“规矩便是规矩,主子就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若是奴才要压在主子头上动心思,那李道学便是下场!” “是,奴才/奴婢知道了。” 下人们齐声应了是,这事儿才算完。 晚秋去书房见魏华年的时候,孙国序正要收拾东西离开。 这次是魏华年亲自赏了他银子,孙国序在临走时嘱咐道:“小少爷这才刚有些起色,公主平日里要多顺着他,小少爷若是想见那个人,便让他见,可莫要拦着。” 魏华年只道:“本宫省得了,此事容后让本宫思虑再议。” “是,”孙国序说完,便拎起了药箱道:“微臣这还要赶着去宸贵妃那里看诊,就不叨扰公主了。” 魏华年道:“孙太医慢走。” 孙国序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公主留步。” 等人走后,魏华年看向在一旁呆坐着的魏璟睿,想着孙太医的话,小少爷若是想见那个人,便让他见,可莫要拦着—— 孙太医口中的那个人是周锦鱼无疑。 只是,阿璟若是想见周锦鱼,她倒是没有多少意见,毕竟她对周锦鱼,可以说是十分熟悉。 只是,如何让周锦鱼多与阿璟相处呢? 她又愿不愿意呢? 晚秋站了会儿,道:“禀公主,李道学已经被赶出了府,他骂骂咧咧,似是不甘心呢。” 魏华年问道:“可给他结清了银子?” “结了!”晚秋立刻道:“奴婢自己做主,把这半个月算足了一个月,一并给他了。” 魏华年道:“这事你做的好,就算他心里有些什么,也挑不出我们的把柄。” 晚秋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跟了您这么久,有些事自不必公主您亲自嘱咐。” 魏华年点了头。 晚秋又试探道:“那公主,后续给小少爷请先生的事情,是公主您亲自安排还是奴婢去大皇子那里说一声,等他来定?” “请先生?”魏华年闻言一顿,想了半晌,随即道:“此事先搁置下来,阿璟如今刚有了些起色,先不要让他见外人了。” “是,公主。”晚秋垂首应了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昨日同您一起进宫,临走的时候,皇后娘娘宫里的小顺子公公对奴婢说,陛下今日会去东郊行猎。” 魏华年闻言,便是一笑:“哦?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若是公主想见陛下,可以早做安排……”晚秋拉长了尾音,小心翼翼的盯着魏华年,等着魏华年的反应。 魏华年只是随意的笑笑,沉声道:“父皇最恨的,便是宫墙之内的宫人,同宫外互相勾结,四哥是怎么被关进宗人府的,你应该也知道,这是有人在跟咱们下套呢。” “啊?”晚秋忽然长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若是如此,皇后娘娘宫里岂不是遭了外贼?公主,您要不要去知会娘娘一声?” 魏华年想了想,方道:“这外贼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本宫记得,那个小顺子现在已经是凤栖宫总管了吧?” 晚秋点头:“是,还是皇后娘娘头年亲自提拔的。” “如此……”魏华年笑道:“那便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诶?奴婢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公主您在说什么呐?” 晚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魏华年已经牵起魏璟睿的手向外走去,晚秋盯着她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魏华年话里的意思。 - 这些年来,魏华年的心思全部都放到了魏璟睿身上。 头几年的时候她尚且能为了大皇子魏承禄的事情筹谋,只是终究还是没敌得过皇帝对紫宸宫那边的圣宠。皇帝偏爱宸贵妃赵蓁,连带着偏心她生的儿子二皇子魏弘。 早些年,魏弘同大皇子魏承禄在朝堂上争权,趁着大皇子去岭南赈灾的时候下了绊子,冤枉大皇子贪污赈灾款。皇帝只听信了那邕安县知府的一面之词,不问青红皂白便把大皇子关了宗人府这么些年,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故意下套。 她当日得知大皇子被关的消息,连夜骑马去了受灾县邕安。等她终于找着证据,让人拿着证据进宫去见皇帝的时候,皇帝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皇帝贵为天子,是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 天子,是不会出错的。 纵是天子有错,可那又如何? 他是天子,错的也是对的。 魏华年原本已经看清了这些事,只是大皇子魏承禄差人送来的信几乎都堆满了柜子,她又如何不明白他之所图?只是皇帝的心思向来深沉,又岂是他区区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的皇子能左右的。 魏华年思绪万千,脚步却不停,她牵着魏璟睿的小手一路往外走,走着走着,魏璟睿忽然不动了。 魏华年停下来,问道:“阿璟,怎么了?” 就见着魏璟睿站在池边,盯着某处一动不动,魏华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着池塘里的几条红色锦鲤,正跃着身子跳出水面。 魏华年蹲下身,问他:“你喜欢吗?” 魏璟睿不做反应,依旧在盯着池子里的鱼。 此时,有个小婢女走到池塘边,随手撒下了一把鱼食儿。 霎时间,万千的小金鱼纷纷跳着涌上来抢食吃,魏璟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群竞相跳跃的鱼,眸子里的光亮逐渐凝聚。 魏华年心中一顿,孙国序说阿璟兴许会慢慢恢复,难道是真的? 在以往的时候,阿璟是断然不会对任何事物有兴趣的,可此刻,他却正在看着池中跳跃的金鱼,她压下心底的激动,吩咐远处的婢女:“过来。” 见魏华年挥手,那个小婢女便立刻走上前来行礼:“奴婢参见公主,参见小少爷,公主有何吩咐?” 魏华年伸手:“给我。” 小婢女反应了会,才明白公主这是要她手中的鱼食,连忙双手呈上。 魏华年接过鱼食的精致盒子,然后放到魏璟睿面前:“阿璟,你来喂给它们,好不好?” 没成想,魏璟睿却看都不看,忽然推开了魏华年,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阿璟,你要去哪儿?”魏华年连忙问。 魏璟睿头也不回,小腿跑的飞快。 魏华年吩咐道:“拦住他!” “是,公主!” 他这一跑不要紧,附近的下人全都慌了,纷纷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连忙就要去抓这个金贵的小少爷。 可数十个家丁丫鬟,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抓他的胳膊,毕竟魏璟睿向来十分排斥外人碰他,他们又哪儿敢真的抓住他,于是束手束脚,满院子的下人都围在一个小孩子的身边,跟着他一起跑,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魏璟睿一路向前跑,下人们一路跟,等他过了池塘,绕过假山,一路跑到了外堂,竟然忽然停了下来。 就见着他一个人迈过了门槛,闯了进去,对着角落里的一个木制的框子开始乱翻,框子里放着一堆字画。 他打开一副,不是,丢掉。 又打开一副,又不是,继续丢掉。 等他几乎翻完了所有的字画,才站起身来,似乎在想,为什么那副他想找的画像不见了? 此时,魏华年走了进来,有些严厉的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魏璟睿闻声回头,在看到魏华年手中的卷轴字画时,眼睛亮了一亮,迅速挪动着小腿,跑到了魏华年身前,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手中的画像。 魏华年蹙眉,问道:“你就是为了找这个,才乱跑的么?” 魏璟睿只是盯着卷轴,不做反应。 魏华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压着调子道:“你知道你这一跑,很容易把自己摔伤么?” 魏璟睿依旧不理她,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魏华年手中的卷轴身上。 魏华年继续道:“如果阿璟受了伤,母亲会难过,如果母亲难过了,就想要毁了这幅画,你想让母亲毁了这幅画吗?” 魏华年说完,魏璟睿依旧眼神呆愣,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 此时,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她也在赌,她赌阿璟会因为周锦鱼的画像而做出妥协,就像今日她在周府的时候,仅仅是威胁他,如果他不听话,便以后都见不到周锦鱼一样。 那一次,她赌赢了。 可这一次,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万一阿璟因为她这番严厉的话,开始发狂怎么办? 此时,魏华年后悔了。 但让她意外的是,魏璟睿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魏华年因为他这反应怔住了,他这是…… 在向自己妥协么? 她强压下自己心底的激动,吩咐道:“阿璟,你乖乖听母亲的话,母亲便把这幅画像给你,好不好?” 魏璟睿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忽然又抬起头来,看着魏华年,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魏华年的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怵动,她不确定魏璟睿到底是不是在回应她,她不确定魏璟睿这次看着她眨眼是不是有巧合的成分在,但是—— 她已经没有了勇气在进行再一次的试探,方才那两次试探,仿佛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于是,她屏住了呼吸,伸开手,把那副画像交到了魏璟睿的面前。 就见着魏璟睿伸开小手,把那副长长的卷轴画像拿在了手里,然后转过他的小身板,走到角落里,背对着满屋子安静的下人,展开了那副画。 只见画上面,一位少年公子,着一袭粉色衣衫,在一棵桃花树下手持一把桃花扇翩然而立,画像右侧的落款是,天顺九年申时三刻,唐仲年画。 而左侧,有人用龙飞凤舞的字写了一个名字:周锦鱼。看字迹,显然与画师唐仲年的字迹是两个人。 而在‘周锦鱼’三个字的周围,画着几条栩栩如生的红色锦鲤,许是那个叫唐仲年的画师为了锦上添花,也许是他见‘周锦鱼’三个字写的太过难看,这才特地在‘周锦鱼’三个字周遭画了几尾红色锦鲤。 魏华年忽然反应过来,阿璟方才在池边,一看到池中的金鱼便愣住,然后便是迅速回来翻找这幅画像。莫不是因为那池子里的金鱼,让他想起了这幅字画来? 满屋子的下人全都憋着一口气,他们连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了这位正在全心全意欣赏那副画像的小少爷。 魏华年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全都退下去,下人们如蒙大赦,纷纷无声的退了出去。 魏华年看了魏璟睿半晌,心中五味杂陈,看阿璟如今这副样子,是非要那个叫周锦鱼的不可了。可若是阿璟一味的只依赖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阿璟总算肯用晚膳了,虽然吃的不多,但总算不再绝食。 入了夜里,等一众下人都睡后,一道黑色人影忽然从公主府的房顶上驾着轻功一跃而下,来到一扇房门前,推门而入。 黑衣人见了窗前的魏华年,跪地行礼:“主子,有消息来。” 20190113/稿尛說Φ紋網 ※※※※※※※※※※※※※※※※※※※※ 谢谢喜欢 鞠躬 - 今日日常: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哭穷么?是我哭穷吗?我是真的穷!前几天爸妈两个人出去玩不带我,回来之后让我还了三万信用卡……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的我身无分文,孤苦伶仃,还单身,没有软软的小姐姐来安慰,还要努力码字养自己还房租,所以如果这本书如果你们还不收藏,我可能真的要睡大街了——到时候看有没有小姐姐愿意把我领回家吧—— - 那个,有甜甜的营养液么?霸王票营养液都算_(:з」∠)_。原本看到自己好像已经有了六百一十票,然后很开心的按照排名往上翻了翻,原来大佬有好几万……哭了 庆鱼年[十四] 庆鱼年[十四] 此时整个公主府都睡了,静的吓人。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对魏华年道:“今日陛下去东郊行猎,骑马行至半路,牵马的小太监脚下没站稳,松了缰绳,陛下的马受了惊,陛下从马上摔了下来。” 魏华年只是坐在窗边的手扶椅上,轻轻的‘嗯’了声,问道:“陛下安然无事?” 黑衣人冷声道:“自然无事,二皇子魏弘飞身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给陛下当了肉垫子,陛下这才有惊无险。” 魏华年只是淡淡道:“本宫省得了。” 黑衣人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样子,只是黑色面罩之上的眸子闪烁了半分:“陛下下令,把那牵马的小太监杖毙,后来,又重赏了二皇子。” “得了,”魏华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缠着红布的剪刀,剪短了‘哔哔啵啵’作响的灯芯,屋内的光线瞬间柔和起来,打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又问道:“她呢?今日在忙些什么?” 黑衣人一怔,反应了半晌,这才道:“周小公子,今日在府中唱歌,唱了许久。” 魏华年眼里忽然带了丝笑意出来,原本平淡的眸子里多了些光彩,饶有兴趣的道:“唱歌?什么歌?” “唱……,”黑衣人说不下去了,毕竟那人唱的歌,他从未听过,而且听公主这意思是让自己唱出来,可自己又怎么能唱的出来? “罢了,”魏华年摆摆手:“也不为难你,退下吧。” 黑衣人站在原地停顿半晌,也不走。 魏华年见他不走,问道:“可还有事?” 黑衣人语塞,他杵了半晌,方才道:“公主,您要多为自己考虑。” 魏华年笑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小人想说,陛下如今重用二皇子,废太子怕是起不来了。”废太子,便是如今的大皇子,刚从宗人府放出半年的魏承禄。黑衣人继续道:“如今契丹那边虎视眈眈,陛下欲要成全你和韩大将军的外孙冯蔚之,陛下定然不止是想借助你来拉拢韩大将军,怕是还想借此来平衡废太子势力——” 说到这里,他见魏华年神色不悦,便没再说下去。 魏华年沉思半晌,终究挥了手道:“你不必担心,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其他的……本宫自有打算,你先去吧。” “公主……” “是,小人告退!” 黑衣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后面想继续劝她的话,一个纵身,跃出了窗外。 魏华年又坐回了那张椅子,手中依旧拿着那把缠着红布条的剪刀,她盯了那个烛台半晌,抬起手,一剪刀下去,剪断了还在燃烧着的火红色烛心。 - 转眼又是一个大放的晴天,清早的日头带着一丝丝暖意洒向世间,却丝毫没有驱散整个周府正弥漫着的阴郁之气。 此时,周府的当家,也就是周锦鱼的娘柳氏正坐在正堂左首,周老太太王氏坐在右首主位。 而周锦鱼则规规矩矩的在下面跪着,她双手揪着耳朵,耷拉着脑袋,宛若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说她不怕那是假的,她娘都叫管家周成拿着胳膊粗的棍子在旁边等着,她稍微说错一句话,虽然周成不会真往她身上抽,但那一棍子下去,也够她哼唧好几天的。 周老太太心疼道:“儿媳妇,你弄出这么大阵仗,是对我乖孙子做什么?” 柳氏没好气的道:“娘,您是不知道她办的事?您若是知道了,您指定也生气。” 周老太太被柳氏说的一愣,看着下面正偷偷覥起脸,看向周老太太,可怜巴巴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儿。周老太太一看孙子要哭,心里立马就慌了神,对柳氏劝道:“她就算做了什么,也不用动家法啊,锦鱼她还小——” 周老太太话还没说完,柳氏的手“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把周老太太惊的颤了颤,就要捂自己的心口。 柳氏一见周老太太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儿,立马慌了神,连连软了声调道:“娘,我不是冲你,我是冲着这个不孝子。” 周老太太见自己装病这一招管用,立刻软声软语的道:“儿媳妇,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柳氏盯着下面乖乖跪着的周锦鱼半晌,这才道:“娘,您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周老太太倔脾气上来:“做了什么也要好好说。” “得,就听您的。”柳氏这边跟周老太太好声好气的说完,转头看向下面跪着的周锦鱼,又换了一副严厉的面孔:“周锦鱼,我问你——!” 周锦鱼立马抬起了头,呲着一口糯米小白牙,努力对着她娘柳氏笑道:“娘,您说。” “你二哥他昨日便下到乡里去了,你为何昨日不说?”柳氏怒道。 周锦鱼一怔,虽然她早就料到柳氏会发火,却没想到竟然来的这样快。她二哥周子牧为人忠厚,又向来身体不好,他领了工部的差事走的急,这才让她来跟柳氏和周老太太说一声,只是她却选择了瞒下来。 周锦鱼跪在地上道:“儿子忘了。” “忘了!这么大的事你能忘了?”柳氏气的就要抬手拿鞭子,转眼间她已经拿着藤条鞭子来到周锦鱼跟前:“你这个混账,你二哥他身子不好,这次孤身一人下到乡里,若是出了岔子,就是你这个混账的错!” 她说着,手上扬起了鞭子,狠狠的往周锦鱼的背上抽了一下。 周锦鱼背上吃痛,疼的龇牙咧嘴,她不忘了顺势趴在地上,主动把自己的屁股露出来。毕竟如果藤条鞭子打在肉多的屁股上,可比打在背上要轻的多。 但柳氏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小心思,一边往她的背上抽,一边骂道:“你这混账,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忘了!你说你该不该打!该不该!该不该!” 随着柳氏的怒声,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来,周锦鱼死死的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柳氏打了四五鞭,周老太太终于看不下去,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够了够了!儿媳妇……别打锦鱼了。” 柳氏这才罢手,双目通红,也是心疼。 周锦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柳氏面前,抓着柳氏的裤腿道:“娘,儿子知错了,您消消气,犯不着为了儿子生气。” 柳氏还未说话,周老太太心疼的走了下来,把周锦鱼扶起来抱在怀里:“子牧既然已经走了,你再打他有什么用,回头让周成去工部走一趟,去问问子牧去哪儿了,再派人去看顾着便是了。” 柳氏火气未消,手上的鞭子扔在了地上。 周老太太看向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周小山:“还不把你少爷带回房里去!” 周小山这才反应过来:“是,小的这就带少爷回房!” 周锦鱼被周小山带回了东院,背上火辣辣的疼,现在的她特别想哭,但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从她来了这个周家,自从她后爹周公辅去后,周家的重担便全部落在了她娘柳氏的头上,柳氏一个妇道人家,既要顾着庆丰年,又要顾着家里,活生生把她一个妇道人家逼成了在外面八面玲珑,在家里却不苟言笑、动辄家法的性子。 但每次被动家法的人,永远都是她。 毕竟柳氏和她就算来了周家,也终究是个外人,凡事业总要以有周家血脉的二哥周子牧和三姐周玲儿为先,她其实特别能体谅柳氏在周家身为后母的身份。 只是,每每皮鞭子往她身上抽下来,疼的又是她自个儿,她又觉得委屈。 晌午过后,前院也没来喊她用午饭,她扭过身,拼尽全力的力气别着身子给自己上过了药,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疼的难受。厨房送了吃食过来,她也是吃不下,一直饿着肚子到了下午,肚子里没东西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周锦鱼以为是周小山又来劝她吃东西,便没好气的道:“拿走,小爷不想吃!” “周锦鱼,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没想到不是周小山的声音,却是她娘柳氏的声音。听声音的语气虽然带着责备的成分在,却没有上午在大堂责备她的严厉,反而带了丝无奈。 周锦鱼也顾不得后背的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蜷缩着腿看着门前的柳氏,委屈的喊了一声:“阿娘……” 柳氏手中端着一碗面,她单手拿着面,另一只手关了房门,进了屋来,把面放到桌上,周锦鱼眼尖,面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荷包蛋的四周有几根青菜,看起来青白搭配,甚是好看,再加上她此时正在饿肚子,那碗面传出来的香味便全传到了她的鼻子里。 柳氏来到床前,坐在帷幔前的小椅子上,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周锦鱼,轻声问道:“阿娘可是打疼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周锦鱼肚子里原本憋得那口不上不下的气,瞬间消散下去,她抽了抽鼻子道:“儿子不疼。” 柳氏怔了半晌,又问她:“你怪阿娘么?” “不怪!”周锦鱼做出规规矩矩的模样,用力的摇了摇头:“儿子知道娘的难处,娘在周家虽然掌权,但我们终究是外人,凡是还是以二哥和三姐为先,儿子明白娘的心思。” 周锦鱼见柳氏只看着她不说话,便道:“二哥他在工部投闲置散许久,儿子看的出来,他这次是想做点事的,若是被家里掣肘,怕是二哥也不乐意,儿子不说,也是怕奶奶担心。”ωww.xSZWω㈧.NēΤ 柳氏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懂事的周锦鱼,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周锦鱼笑道:“娘做了儿子最爱吃的面吗?儿子要下床吃面,饿了一天肚子都空了。” 柳氏眼中带了丝泪,展颜笑道:“好,快下来吃。” 周锦鱼一个翻身便要下床,却不小心触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哎呀”一声。 柳氏连忙扶着她的胳膊,心疼的道:“小心着些!” “没事没事,”周锦鱼咧着嘴笑了出来,立刻麻溜的跳下了床。 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屋里的窗户敞开着,方便太阳照进来散潮气。 在日光的照耀下,那碗普通再不过的面上仿佛加了一层金光,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周锦鱼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又不是以前没饭吃的时候,你吃这么急做什么?”柳氏给她倒了杯水,周锦鱼丝毫不理会,反而傻乎乎的笑道:“还是阿娘亲手做的面最好吃。” “傻。”柳氏嘴角染了笑,这才说道:“晌午我去了归宁王府,见过了老王妃,带了她那件袍子回来给她补袖口,顺道打听了长公主选驸马的事。” 周锦鱼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可打听出什么来?” 柳氏道:“这次怕是我多想了,你就是老王妃递到皇后娘娘宫里充数的。” 周锦鱼终于放下心来:“这样最好。” 柳氏顿了顿,这才道:“老王妃还说,陛下属意于韩大将军家的外孙冯蔚之。” 周锦鱼闻言,原本眼中的笑意瞬间敛去,转而取代的是浓浓的恨意:“冯蔚之若是成了当朝驸马爷,他老子冯伯杨那个老匹夫,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户部尚书冯伯杨冯大人,官居正二品,原本是寒门状元出身,后来因为娶了当朝权倾朝野的韩大将军的女儿,这才如鱼得水,如今已经做到了户部尚书的高位,而令京里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那个素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称的儿子,冯蔚之。 柳氏闻言,垂首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20190114/稿 20190115/替换版本 [我不甘心,这章明明八点已经放了新版本上去,晋江却没显示,发布了旧版本,破坏了我的20:00:00完美发布啊啊啊啊啊!当然也可能是我忘了替换,反正,对不起啦~] ※※※※※※※※※※※※※※※※※※※※ 谢谢喜欢 鞠躬 - 今日日常:只想要你们的收藏评论霸王投票营养液,却不想码字。 别,别叫醒我,让我多做一会儿梦罢~ 还有哦,不要站错CP,你们还记得你们在看百合文吗???这是百合文晓得伐???话说你们想看养成等我下本安排啊~ 庆鱼年[十五] 庆鱼年[十五] 这天夜里周锦鱼又做了场噩梦,梦里那场大火怎么都烧不完,眼见着烧死了她的傻子爹,烧死了她裹着小脚的奶奶,烧死了二叔二婶,还有她那个还未出世的小侄子。 她哭着喊着,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在火堆里燃成灰烬。 霎时间,扑天盖地的大火气势汹汹的就要向她猛扑过来,她猛地坐起身来,一身汗以及湿透了里衣。 是一场噩梦。 紧接着就听着周小山在外面敲门的声音:“四少爷,您没事吧,我这在外面听着你在喊,是不是做噩梦了?” 周锦鱼喘了口气,这才哑着嗓子道:“没事,梦魇着了,你去休息吧。” 周小山应了声‘是’,然后就是周小山的步伐渐渐走远的声音。 周锦鱼再也睡不下去了,桌上的烛台都快要燃尽了,她下了床,来到桌子边倒了杯凉茶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她有时候很想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人世间到底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呢? 奶奶死了,爹也死了,还有二叔和二婶,还有她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小侄子,这些人都死了。 有时候她想,为什么那场大火没有把她也烧死呢?为什么独独留下她来?可不就是为了报仇么? 可是怎么报仇呢? 本以为头年去考状元,便能入了朝堂,同那人一争高下,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空得了个探花的名头,到头来还要以待选驸马的名义,送到皇后宫里去充数。 可就算入了朝堂又能如何,二哥也高中了,可最终还不是敌不过朝堂里的那些污秽腌臜勾当,在工部当个闲职么? 唯一庆幸的是,那场大火让阿娘也活了下来。 对,她还有个阿娘。 终究不至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可阿娘呢? 阿娘还记得当日的那场大火么? 看她今日话里的态度,再加上她自从来了周家以后,便决口不提牛家村的事,怕是把这些都给忘了吧。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她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仿佛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喃喃。 忘了,最起码就不会像她这般没日没夜的痛楚,也不会在夜里睡不着觉。 多好啊。 所以,她忘了,就忘了吧。 - 第二日,小王爷孙皓又来周家蹭饭。 周锦鱼她娘柳氏已经去了庆丰年看铺子,她三姐周玲儿约了几个小姐妹出去赏花,说是赏花,其实无非是打扮的娇俏一点,跟她的小姐妹们一起,外出去寻摸英俊公子哥儿去了。 周家只留了周锦鱼和她奶奶周老太太在,周老太太十分喜欢小王爷孙皓,因为他的嘴巴一向比周锦鱼甜,在看到周老太太的时候,嘴巴上一声声的喊着‘奶奶’‘奶奶’,叫的比周锦鱼都亲。 周老太太被他的段子哄得‘咯咯’直笑,话锋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来:“我说小王爷,你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吧。” 周锦鱼乐不可支,‘噗嗤’一声,就在饭桌上笑了出来。小王爷孙皓瞪了她一眼,转而向周老太太道:“老太太,小王还小呢,母亲正在帮我张罗。” 周老太太眼睛‘溜溜’直转,问他:“你觉得我家三丫头怎么样?”尛說Φ紋網 周锦鱼再也忍不住,一口茶险些‘噗’的一声喷出来,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要知道她家三姐周玲儿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平日里她和孙皓躲都躲不及,谁能想到周老太太竟然看中了孙皓,想要招他当孙女婿。 孙皓再也坐不住了,连忙道:“那个,老太太,小王这已经吃饱了,我还找锦鱼有事,就先不陪您了。” 他说着,十分迅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周锦鱼的胳膊就往外走,周锦鱼被他扯着,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跟着他走出门去。 “你还笑!”小王爷孙皓停下来,气鼓鼓的道:“笑什么笑?我都要大难临头了你还笑!” 周锦鱼挣脱开他的桎梏,这才笑问:“怎么着?我家玲姐儿就让你怕成这样?” “不是说玲姐儿的事儿!”小王爷孙皓气急败坏,最终又冷静下来,严肃的道:“消息准了,下个月,大晋朝便要对北漠契丹用兵。” 周锦鱼原本勾着的嘴角瞬间松弛下来,问道:“嗯?” “唉!”小王爷孙皓叹气道:“你可知道,契丹那边,极有可能带兵的是谁?” 周锦鱼沉思半晌,忽然抬头打量着小王爷孙皓笑了起来:“看你这副着急的模样,难不成契丹领兵的,是你那亲姐夫,契丹四王子耶律罩不成?” 孙皓大惊,却见着周锦鱼不紧不慢还取笑他的模样,他赌气道:“你都猜到了还这般嘲弄我,我就要大难临头了!我长姐是契丹四王妃这事儿你是知道的,我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由那四王子耶律罩领兵,陛下还能放过我?归宁王府必死无疑。” 周锦鱼笑着摇摇头:“那可未必。” 孙皓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赶忙问道:“你有办法?” 周锦鱼讳莫如深的向他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小王爷孙皓照做,连忙就侧着耳朵抻过头来。 周锦鱼在他耳朵边轻声道:“你若是答应娶了我家玲姐儿,我就告诉你——哈哈哈哈!” 小王爷孙皓自知被她耍弄,黑着脸扬起手就要打她,周锦鱼一个闪身,瞬间避过了他的那一掌,一退便退出了五步远。 孙皓知道打不过她,也便懒得再动手,只是道:“要我娶你家玲姐儿,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罢。” 周锦鱼十分委屈的道:“玲姐儿听了这话会生气的。” 孙皓低下头想了半晌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 终于,他抬起了头,甚是认真的道:“锦鱼,你是知道的,如今归宁王府的地位甚是尴尬,若是在头几年,兴许我娶了你家玲姐儿,她嫁过来还有好日子过,可我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指不定哪天脑袋就没了,总不能让你家玲姐儿过来跟着我提心吊胆。” “嗯。”周锦鱼应了声,孙皓说的这些她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若是她没记错,她记得周玲儿在数年前曾同她讲过,她是喜欢孙皓的。 可等周玲儿鼓足了勇气,向孙皓表明心意以后,却遭到了孙皓的断然拒绝。从那以后,周玲儿就再也不提孙皓这个人,性子也是越发的乖戾。 想到此,周锦鱼便不再提周玲儿的事,重新走上前来,转眼间已经褪去了那副吊儿郎当的面孔:“你说的这事其实好解,但……就看你小王爷有没有胆量了。” 孙皓忙道:“什么?快说!” 周锦鱼道:“你只要在下次进宫的时候,对陛下说,你想随军出征便可,不过,万一陛下真的让你随军出征——” “对啊!”孙皓一拍脑门,打断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就可以向皇上表明我归宁王府忠于大晋的心思,锦鱼,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咱俩同岁,你如何就比我机智这么许多?” 周锦鱼摇头晃脑,很是得意的摊开手:“我娘把我生的就是这般,我有什么办法?” 孙皓脸上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连忙道:“回头请你去宝香阁快活,兄弟先走一步,回头再说。” 他说完,不再向周老太太打招呼,便快步的向府门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联想到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是何等的凶险,定然不是他打小就养尊处优,空有一腔报国热血的小王爷能承受的住的。 想到此,她轻声叹了口气,盯了身侧半人粗的柱子半晌,眸子里的笑意终究化成了无奈。 孙皓前脚刚走,周小山忽然慌慌张张的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嘴里喊着:“四少爷,不好了!四少爷!不好了!” 周锦鱼:“……” 周小山嘴里为什么天天都在喊这一句话,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等周小山跑近了,周锦鱼才道:“又怎么了?” 周小山喘着粗气,一手指着府门的方向,一边道:“不好了少爷,长公主府的那个管家又来了,还说知道你就在府里,这回说什么他见不着你都不走了!” 周锦鱼一听就想起了那个觊觎她美色的长公主来! “这还得了!”周锦鱼大喝一声:“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周小山接话:“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我没跟你说!”周锦鱼没好气的道:“来了一次被打发走了又来,到底有完没完?她一个姑娘家为何就如此的不矜持,不是驸马已经定了冯蔚之?那还来招惹我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左拥右抱,三夫四侍?” 周小山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周锦鱼一个人在那念叨。 周锦鱼越想越气,最后她一口气没喘上来,索性对周小山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公主府的大管家!” 她一路疾步来到府门前,果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者,留着山羊胡,正在笑眯眯的对着门前的守门小厮说话。 他见周锦鱼出来了,上下打量半晌,这才拱手行了礼道:“想必这位,便是周四公子了吧?” 周锦鱼站定了身子,挑眉冷漠的看着他:“老先生有何贵干?” 老管家笑道:“周四公子不请小人进府么?” 周锦鱼站在府门的正中,作势堵死了门:“你就在这儿说。” 老管家也不生气,好言好语的道:“公主遣小人来,是为着我家小少爷的事,府上的教书先生刚走,公主听闻周四公子乃头年的探花郎,便差遣小人来此,欲让周四公子过府,给我府上的小少爷担任师傅一职,不知周四公子意下如何?” 周锦鱼:“……” 好你个不知羞的长公主啊!这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你当我周锦鱼是傻子么?当我这么快就忘了你在大半夜喊我过府的事了? 周锦鱼憋着一口气,忽然想起了昨日周老太太捂着心口装病的事来,她记得每次周老太太一装病,府上便会兵荒马乱一场,就连她娘柳氏都奈何不得。 想到此,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就要往地上倒。 周小山就站在她身侧,连忙一把扶住了她,慌张道:“四少爷,四少爷您怎么了!” 周锦鱼暗中向他眨了眨眼,十分“虚弱”的道:“啊……怕是心病要犯了吧,快请大夫,我觉得自己现在喘不上气了,不会是要死了吧……” 周小山立刻会意,连忙喊道:“快来人啊,请大夫,快,四少爷犯病了!快请大夫!” 守门的小厮见状也是一脸懵,心里还纳闷,一直生龙活虎的四少爷何时有心病的? 但他们还是十分听话的从周小山手中接过了周锦鱼的胳膊,就要往府里走。 老管家连忙喊住她:“周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耷拉着眼,抓着胸前的衣襟叹气道:“老先生,您也看到了,我有宿疾,一到阴天下雨,这里就钻心的疼,这次怕是断然去不成公主府了。” 老管家一怔:“哦?是这样,那周四公子身体无碍吧?” 周锦鱼一时间戏精上身,十分难过的道:“唉……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你也知道,心病这种事,药石无灵,能不能治得好都要另说,我只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莫要英年早逝罢。” 老管家点了点头,很是惋惜周锦鱼年纪轻轻便患了这种不治之症:“那……周四公子好好诊治,老夫改日再来。” “别!您改日还是别来了罢!” 周锦鱼忽然喊了一声,觉得不妥,连忙又虚弱下来:“我……咳咳……我患了这种病,又如何能给贵府小少爷当师傅?您还是回了长公主,别再让我去了罢。” 老管家想了半晌,想起了周锦鱼方才说,她每到刮风下雨,心口就跟着疼,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心病发作跟天气有什么干系。 但见周锦鱼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终究点了头,火速回公主府复命去了。 20190115/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周锦鱼:呼,又是躲避长公主魔掌的一天。 #拒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有!没!有!甜甜的营养液!求灌溉!求霸王票!给我欧气!投票救救孩子罢! 庆鱼年[十六] 庆鱼年[十六] 打发走了长公主府的老管家之后,周锦鱼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的疲惫。 这是第几次了呢? 长公主一次次的派管家来找她,一次次的试探,难不成真的看上她了不成? 可单单凭着一张画像,就三番五次的来请一个‘男子’过府,就算她是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也不能这么干啊…… 这不合规矩,也不成体统,远远超出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有关男女关系的认知。 周锦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 若是实在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英俊了吧。 哎…… 脑壳疼。 - 到了过午的时候,庆丰年忽然派了伙计来,说她娘柳氏要急着给老王妃去送宫袍,老王妃要急着入宫,所以用的比较急,这样一来,柳氏就要必须离开铺子去给老王妃送过去。 但今儿下午庆丰年又刚从江南送了批新米过来,所以柳氏只能临走前让店里的伙计来喊她,让她快些去店里盯一下。 “我晓得了,你先去吧。” 周锦鱼挥了挥手,让那伙计先走。 虽然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懒样儿,却又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套好了她惯常穿的那件青绿色外袍,带着周小山便出了门。 一路马不停蹄来到庆丰年,只见门前停了五辆马车,前四辆马车后面的四轮拖车上,一麻袋一麻袋的米包整齐的罗列着。每辆马车的两侧都各站着四名短款黑衣打扮的押车壮汉,他们各个腰间挂着刀,看起来皆是精神抖擞,武艺非常。 周锦鱼悄悄的来到为首的男人身后,手上稍微用力从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有些不确定的喊道:“向大哥?” 男人回过头来,依旧保持着背着手的姿态,朗声笑道:“周兄弟,我可是有足足五六年没见你了!”ωww.xSZWω㈧.NēΤ 周锦鱼一怔,反应过来激动的道:“向大哥,还真是你啊!” 男人名叫向南天,是漕帮的当家。庆丰年的米是从江南一路走晋江水路运到长安城的,但晋江水路一向不太平,水匪为患,时常打劫过路的商船。因此,从五年前开始,柳氏为了安全起见,便亲自去找了漕帮来负责庆丰年的海运。 “五年零四个月,”周锦鱼呲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又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当初我娘都没跟我商量,便把我扔到潜龙寺,一扔就是五年,回来之后我去漕帮找过你,但听赵堂主说你人在江南,我是见也见不着,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咱们定要去那宝香阁喝上他一整夜!” 周锦鱼同漕帮帮主向南天是结义兄弟,周锦鱼出身富商之家,而向南天却是一介江湖豪杰,原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在那场混战后一拍即合,当场就拜了把子! 这事说起来可就长了,五年前,随着柳氏嫁到了周府,周锦鱼刚从归宁王府小伴读荣升成了周家的四少爷,那时候她经常瞒着柳氏,跟小王爷孙皓偷偷跑到前门南大街的书馆里去听书。 只是那日茶馆却不太平,两个倒霉孩子原本听着《关公战秦琼》听的好好的,正在那儿可劲儿的鼓掌呢,谁知道茶馆中忽然碗筷齐飞,正赶上丐帮和漕帮争抢地盘,两方人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混战一起,孙皓那时候险些吓的尿了裤子,周锦鱼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到桌子底下,捂着他的嘴让他别乱叫出声,俩孩子一开始还有些怕,后来就开始心惊胆战的看起了热闹。 眼见着两个领头的越打越凶,那老乞丐和那少年皆不是泛泛之辈,老乞丐掌法极其厉害,一掌便劈碎了周锦鱼和小王爷孙皓脑门上方的四方桌,那老乞丐一见桌下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一掌就要往桌下劈过来。 眼见着周锦鱼就要被那老乞丐一掌打的七窍流血的时候,跟他对峙的少年只用了一招,便轻松化解了他的掌法,老乞丐一怒,又冲将上去,两个人又缠斗起来。 少年的武功虽然精湛,但他只是沾了身形灵巧的光,若是凭借实力定然不是那老乞丐的对手。因此不出片刻,少年便占了下风,老乞丐抓住机会,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刀,冲着少年就要刺过来。 周锦鱼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扛起了身边的椅子,在刀刺过来的那一刻,她用椅子背当遮挡,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后来少年问她:“你就不怕那把刀扎到你的心口里去?” 周锦鱼诚实的点头:“怕!但是你刚才救了我,我不能不讲义气,所以救你一次,我便不欠你了。” “你这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不到如此有血性!我向南天喜欢!” 那时候的向南天刚扯起了漕帮的大旗,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还遇到了周锦鱼这种傻实在讲义气肯为他拼命的,于是哈哈大笑的拍着周锦鱼的肩膀道:“你我今日结为兄弟,你来当我漕帮二当家,如何?” 周锦鱼那时候年仅十一岁,她才不想当什么劳什子漕帮二当家呢,所以她只同意了和向南天结为了兄弟。 直到后来她在潜龙寺的时候,在香客们的口中得知了,漕帮在向南天的带领下,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发展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派,直接压死了丐帮,周锦鱼这才知道,她这个结拜大哥向南天究竟有多厉害。 如今她同向南天五年未见,同当年的豪放少年比起来,今日的向南天下巴上蓄起了大巴黑色胡须,一举一动都多了些江湖人的草莽之气。 眼下,向南天直接拒绝道:“这宝香阁可就免了吧,那里的姑娘是你们这等风流读书人去享用的,我这等粗人可消受不起!” 周锦鱼笑道:“向大哥哪里是粗人,明明是统领漕帮的大英雄!” 向南天被她讨喜的话夸得哈哈大笑起来:“周兄弟,你若是想喝酒,我漕帮还有几坛陈年女儿红,你改日来漕帮,我亲自去地窖挖出来。” 周锦鱼点了头:“一言为定!我过两日便去叨扰大哥!” 向南天瞪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若是不来,我便派人来绑了你!” 周锦鱼做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还请大哥绑的轻一些,兄弟身子骨一直不结实。” 向南天‘嘿嘿’笑了两声:“不结实?那你在宝香阁家的姑娘床上的时候,是不是身子骨也不结实?” 周锦鱼一怔,这话是怎么说的? 老天作证,她去宝香阁真的就是单纯的为了听曲儿,跟宝香阁的姐姐们聊聊人生什么的,别说是上床了,就连小手都没牵过! 周锦鱼急赤白咧的解释:“向大哥,哪有的事?你竟会取笑我。” 向南天盯了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拍着手笑道:“二弟啊二弟,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像个女儿家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周锦鱼讪笑两声,看着铺子前的那四辆马车,转了话题:“这些米看起来,有四五十石吧?” 向南天道:“不止五十,四车加起来一共八十石,上等珍珠米。” 周锦鱼有些疑惑:“娘定了这么多货吗?” 向南天一愣:“你问我?这我哪儿知道去,不过我来时看了眼漕运上你们庆丰年的帐,总铺的上等珍珠米一向都是每半月五十石一送,其他分铺倒是没这么多,这次进八十石,许是生意好吧。” “也是,”周锦鱼一笑,目光忽然瞅到了最后一辆马车上的四个大木桶,木桶足足有半人高,外面用草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奇道:“哎?向大哥,那是面装的是什么?” 向南天笑道:“啊这个,也是珍珠米,不过这几个不成器的卸船的时候手脚笨,把原本撑米的麻袋给磨破了,我这才临时找了几个木桶带过来。”向南天指着手下人道:“回去我拿鞭子抽他们,让他们毛手毛脚的。”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周锦鱼笑着为漕帮的那几个小兄弟求了几句情,这才道:“那就先小弟先看上一眼,然后卸货吧。” 向南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着,他直接挥手吩咐道:“你们几个,卸货!” “是!”壮汉们齐声一喊,撸起了袖子就要干活。 周锦鱼微微皱眉,这时候老管家周成从铺子里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把周锦鱼拉到一边,他谨慎的看了不远处的向南天一眼,这才小声道:“夫人走的时候嘱咐,让您验了货再让他们卸车。” “我当然记得。”周锦鱼说完,刚转身喊了句:“向大哥,我——” 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完整,此时向南天竟然直接走上前来,揽住她的肩膀大笑道:“周兄弟,你我许久未见,走!找家酒楼喝酒去!” “向大哥……哎!向大哥!” 他力气实在太大,周锦鱼被他半拉半拽,没一会儿便被扯出了好远。 她无奈之下,只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搡,总算摆脱了向南天的纠缠。 向南天猛不丁被她推出了三步远,瞪眼看她,有些怪罪的意味:“怎么?周四公子中了探花郎,便看不起爷们的酒?这是不赏脸面?” 周锦鱼一怔,如今的向大哥,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连忙赔不是道:“大哥误会了,哪能让大哥请酒呢?让兄弟来!今日就让兄弟来做东!” “这就对了嘛,”向南天大笑起来,用力的拍了她肩膀:“别整日里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一样!走,喝酒去!” 许是赶巧了,眼下,就有一家新开的酒楼,名曰‘四方酒楼’。 周锦鱼讪笑两声,指着眼前的四方酒楼道:“走,进去请大哥吃酒!” 老管家周成看着远处推推搡搡的二人,眯了眯眼,想起了周锦鱼方才被拉走前,压低了调子跟他说的那句:叔,盯着那木桶,等我回来。 - 花园里的桃花开了一簇簇,魏华年便想着带魏璟睿去看,可大丫头晚秋围着魏璟睿这个丝毫不理她的小少爷劝了半天,终究说的口干舌燥,魏璟睿愣是连头都没有抬,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桌上摊开的那张卷轴字画上。 晚秋最后无奈了,对魏华年道:“主子,小少爷他不理我。” 魏华年见她委屈的样儿,眼中带了丝笑意道:“他不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他不愿意去,那便不去了,让人折几枝开的繁茂的过来,插到瓶子里。” 晚秋连忙应道:“得嘞,奴婢这就去办。”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管家回来了,敲了门进来,行了礼斟酌道:“公主,小人回来了。” 魏华年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事没办成,便问道:“怎么说?” “这个……”管家顿了顿,才道:“周四公子他说自己患了宿疾,怕是当不了小少爷的师傅了。” 魏华年一怔:“宿疾?” “是,周四公子说他有心病,小人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他犯病,看样子……不像有假。” 魏华年也不多言,表情淡淡的挥了手道:“行了,本宫知道了。” 管家前脚刚走,晚秋便道:“主子,周公子这怕不是又搪塞咱们呢吧?” 魏华年坐在手扶椅上思索半晌,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既然她不肯来,那咱们就再走一趟罢。” 晚秋:“啊?主子您这是要……” 魏华年吩咐道:“备马车。” 20190116/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然后就是,你们喜欢看这本我始料未及,说实话受大家欢迎我也,有点惶恐,然后就是我尽量写,努力码字(这句划掉),尽力写的好一点儿,但如果达不到大家期望,也希望原谅,毕竟我一个新人咳咳,懵懵懂懂的在码字,就是,我希望自己能变好,希望能写好,但是,如果达不到大家预期,那只能说对不起QAQ呜呜呜,但我会努力就是了。 - 今日日常:小姬友今儿美滋滋的跑来告诉我她脱单了,而且有些……怎么说,十分的荡漾,讲真我其实一点也不羡慕,而且一点也不嫉妒,毕竟还有我亲爱的读者你们陪我鸭~ 毕竟,你们,也单身!!23333 庆鱼年[十七] 庆鱼年[十七] 东大街上新开的四海酒楼的老板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风情万种的年轻女人。 周锦鱼明明和向南天选了雅间儿,上好了酒菜,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却是主动进了房门来,很是妖娆的对着周锦鱼一通笑,她身上的香粉直扑扑的就钻进了周锦鱼的鼻子里。 美人嘛着实是个大美人,只是她周锦鱼却着实不爱这一款。 毕竟像这种比宝香阁的小姐姐们都懂得撒娇献媚的,实在让她受不了。她不喜欢这种不矜持的女人,而且自从她经历了那个不矜持的长公主,三翻四次的骚扰之后,她反而愈发觉得宝香阁的小姐姐们更加清纯可人。 毕竟,宝香阁的小姐姐们,还是很喜欢跟她谈人生的。 这一顿酒还没开始就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是当老板娘直接坐在她腿上的时候,她忍了又忍,终于看着老板娘的眼睛道:“大姐,您能从我腿上下去么?” “大姐?”老板娘凤眼一嗔,随即反应过来,娇喘连连的媚声道:“周小公子,难道嫌弃奴家伺候的不好么?” 周锦鱼摸了摸鼻子,诚实的回答:“不是的。” 老板娘半嗔半笑,拿着手指点了点她的心口:“那周小公子为什么赶奴家下去?” 周锦鱼十分坦白的说了一个字:“沉。”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老板娘努力的喘了几口粗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变了脸,一个用力就从周锦鱼的腿上站了起来。 只是,因为她用力的时候,全身的重量直往下压,压的周锦鱼‘哎吆’一声,心里想着:啧,可真沉啊,比小王爷孙皓府上的肥大黄还要沉。 肥大黄,就是孙皓家里养的大黄狗,它向人扑过来的时候能把一个成年壮汉给压趴下,老凶老凶了! 老板娘强压着怒火笑道:“既然周小公子不需要奴家伺候,奴家便退下了。” 周锦鱼十分礼貌的微笑:“好呀。” 老板娘的目光从向南天身上转了转,又回到了周锦鱼身上,她十分不甘心的甩了一下手里拿的粉色丝帕,堪堪退了出去。 屋里顿时只剩了周锦鱼和向南天二人,三巡酒过后,向南天面上已经有了醉意,话也就开始多了起来。 向南天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看着周锦鱼道:“周兄弟,你方才如此不解风情,可还没成家吧?” 周锦鱼喝了一口茶解酒,这才道:“没呢,我娘说我还小,再说娶了夫人进门便没了自由,我才不要呢。” 向南天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寻常人家的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家中通房妾氏都有许多了,没个人照顾你可怎么行?” “别了别了,房里妻妾多了,到头来这个跟我闹,那个也跟我闹,那我到底要站在那一边?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罢。” 向南天再次大笑起来:“说的有理!” 周锦鱼挑眉:“是吧?” 此时周锦鱼因为刚喝了酒,脸颊微红,眯着眼,看上去显然醉的不清,但因着那张好面向,桃花眼眯起来,非但没有寻常醉汉喝醉的颓然之态,反而多了些少年人的洒脱肆意。 向南天看愣了半拍,随即低下头:“是这样没错。” 周锦鱼笑眯眯的反问道:“那向大哥呢?你比我年长这么多,也没听你说喜欢哪家姑娘,若是有中意的,我让我阿娘去帮你说亲去,反正你我结义兄弟的情分在,我的娘便是你的娘。” 周锦鱼记得,她这个结义大哥无父无母,也从来没有娶过妻室,孑然一身。 向南天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半分的清明,方沉声道:“我志不在此。” 周锦鱼笑着应了声:“哦……。” 向南天又笑起来:“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样洒脱散漫的性子,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走到你心底里去。” 这话倒是把周锦鱼给问愣住了。 什么样的姑娘么…… 不知是不是酒意作祟,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那日在潜龙寺见到的女人来。 那日,当自己房门被人踹开的那一刻,门前乌泱泱站着那么好些个人,她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嗯…… 那样的姑娘,就很好。 周锦鱼想着。 “周兄弟在想什么?”向南天玩笑道:“该不是想到哪个姑娘了吧?” 周锦鱼回过神来,掩口轻咳一声:“咳,没有。” 向南天指着她哈哈大笑:“你啊……有时候傻的让人想把你关起来。” 周锦鱼听不懂了:“什么?” 向南天道:“没什么,喝酒!喝酒!” 接下来这顿酒喝的就十分无趣了,向南天一味的向周锦鱼讲他在江南跟江南帮派抢地盘的事,他醉的厉害了,向周锦鱼说要把漕帮的旗子插满整个大晋朝。 周锦鱼虽然并不想听这些江湖上的事,却还是十分给面子的鼓掌叫好,说大哥实在威风,苟富贵,勿相忘呀。 向南天扯着嗓子豪言壮语:“好!大晋朝的二当家,永远都是你周兄弟的!” 周锦鱼那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来不及思索‘大晋朝的二当家’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就已经晕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锦被里,十分柔软的棉絮将她紧紧的包裹住,熟悉的淡粉色的窗幔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周家,自己的房里。 掀开被子一个翻身爬起来,向着房门喊了声:“周小山,我渴了。” “知道了四公子,这就来。” 周小山在外面应声,没一会儿就端了壶茶进来,周锦鱼下了床,‘咕咚咕咚’的喝了三大杯水,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每次她在外面喝多了酒,就总想着要喝水。 等她喝完了解了渴,这才问周小山:“谁送我回来的?” “是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周小山又道:“四少爷您怎么喝这么多酒,万一夫人回来撞见,又要责怪您。” 周锦鱼不理会他,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周小山回答:“一个时辰。” 周锦鱼忽然一拍脑门:“坏了!坏了坏了,忘了要事了!”方才她在那四海酒楼一直被向南天灌酒,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周小山愣道:“哈?四少爷,您说什么?” 周锦鱼十分无力的道:“没什么了……。” “哦对了四少爷,方才刘管事给家里送米,我见您在休息也就没让他来见你。他只说是夫人上个月就嘱咐了他家中没米了,让他得空从铺子里运一些过来。” “啊。”周锦鱼摆摆手,表示她知道了。 周小山忽然想起了什么,当笑话一样的说道:“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用那么厚实的木桶装米呢,看起来能装的下一个半大孩子了吧。”小說中文網 听到这里,周锦鱼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她掀了被子拔腿就往外跑,等她到了柴房刘管事早就走了,她掀开墙根的那几个刚送过来的木桶盖子,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满满当当的上乘珍珠米,还是全长安城最贵最值钱、只有达官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那种。 周小山手里捧着披风从后面赶上来:“四少爷,您这是又要去哪儿,当心着凉!” 周锦鱼转过身来,看着周小山笑了笑:“哪儿都不去,走,回院子里唱歌去!” 周小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别了吧。” 周锦鱼瞪了他一眼:“怎么着,看不起爷们的歌?” “不是不是,小的哪儿敢啊?”周小山囧着一张脸。 天知道,周锦鱼只要一旦开了她那张尊口,一旦扯开了嗓子—— 整个大晋天下,日月无光,飞沙走石,百里之外再无人烟。 她本人却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周锦鱼回了后院的时候,周小山便立刻找借口开溜了。 东院伺候的小厮、丫鬟,也找借口开溜了。 此时正是风轻云淡的好天气,院子里西墙根的桃花树都开了,有一排大雁在天际划过,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脸上,就像是有人正拿着鹅毛在她脸上瘙痒,舒服极了。 此时不歌唱,更待何时! 于是,当周小山引着魏华年从府门外,直接来到东院的时候,她还没进门就听着里面那人十分动情的放声吼道: “妹妹你来看我。” “请你不要走小路。” “小路上弯弯曲曲坎坷多。” “我怕你会路走错。” “妹妹你来看我。” “请你不要走山路。” “山路弯弯曲曲蛇虫多。” “我怕咬着妹妹的jio。” “哎呀一呼嘿~哎呀哎呀一呼嘿~~” 周小山只当魏华年是周锦鱼在外面的“女人”,定然不能张扬的。所以他一见了魏华年,二话不说便偷偷带到了东院。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他推开东院的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空气凝固的声音。 只见自家少爷原本撩开了袍子,两只脚踩在椅子上,正抻着脖子对着蓝天,‘哎呀一呼嘿’‘哎呀哎呀一呼嘿’的唱的动情,但在看到“少夫人”的一瞬间—— 她‘哎呀’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20190116/稿 [歌曲叫《妹妹来看我》,很魔性的去听一下相信我。] ※※※※※※※※※※※※※※※※※※※※ 谢谢喜欢 鞠躬 如果可以请大家点开作者专栏点一下《下一本古代GL》的收藏吧,目前脑洞已经有啦,等这本完结就安排,是关于一个高冷女帝和(另一方保密)的爱情故事哈哈。 - 然后下章就要入V啦,似乎要说一下入V感言么? 嗯,其实没有多少话想说,实在说点什么的话,那干脆请大家帮我凑个外卖费吧(:з」∠)_。 毕竟写百合真的是因为喜欢,以及尊重自己的性取向QAQ,别的频道我也写不来。作为一个大龄中老年失业单身少女,就不奢望能靠码字发家致富了,写自己喜欢的脑洞就好,当然同时也希望能靠码字填饱肚子就是了,毕竟没有小姐姐愿意把我领回家QAQ - 最后:求!甜甜的营养液!求霸王票,投票救救中老年少女罢! 庆鱼年[十八] 庆鱼年[十八.01] 周锦鱼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到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 她面红耳赤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把自己的老脸埋在胳膊肘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呀!四公子您怎么摔了!快起来!” 周小山眼疾手快,连忙喊了一声就要过来扶她。 周小山把她从地上强行拉扯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现实,五步开外的女人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好看的眸子里带了丝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来着? 上次见她的时候可有像今日这般丢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 没有。 周锦鱼欲哭无泪,手忙脚乱的推开周小山,然后强行捡起了自己早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的尊严,十分周正的向女人行了个礼,拱起了手,露出了两排十分无害的小白牙,弯下身子:“夫人,小生有礼了。” 魏华年见她这副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点破,微微点了下头:“周小公子客气。” 然后就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宛若两军交战对垒前,凝重到她甚至能听到耳边的桃花瓣落下来的簌簌声。 文能放声高歌、口若悬河同宝香阁的小姐姐们谈人生,武能爬墙上树、同波皮无赖们当街打架的周四公子,再一次的在这个女人面前,卡了壳。 周小山见自家少爷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以为他们夫妻二人许久未见,便十分识相的道:“四少爷,夫人,小人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小人告退。” 周锦鱼听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哎……你?” 周小山给了她一个“我都明白我都懂”的眼神,十分郑重的向她一点头,退下了。 周锦鱼:“……” 这个周小山!他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 眼下,女人的相貌端端是倾国倾城,尤其是她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向她看过来的时候,周锦鱼只觉得自己莫不是看到了天宫中的仙女姐姐了罢。 心里‘扑扑’直跳的同时在想,世上竟然有这等好看的人么? 魏华年被眼前的少年盯着直看,有些不自在的垂了下眼,笑道:“周小公子不请我进房么?” 周锦鱼的心再次漏跳了半拍,她就连声音都如此的好听。柔和的调子像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般,顺着她的耳朵钻进了她的心里,挠了又挠,挠了又挠。 眼下的女人微微挑着眉,正等着她的回应。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是不是不妥!立刻红着脸道:“啊!是是是,夫人请进,快请进。” 魏华年挑了挑眉,笑着说好。 两个人进了外堂,周锦鱼住的东院虽说是偏院,但却是极为宽敞气派。 长安城内有两条大街是达官贵人们争相着扎堆选宅邸的,一条名曰朱雀大街,一般朝中三品以上的大人们会住在那儿,距离皇城近,上朝也方便。其次,便是这条西宴大街,西宴大街的宅子虽说没有朱雀大街的宅子气派,但贵在修得大。 所以周锦鱼所居住的东院其实也大,连带着外堂也比寻常人家的外堂大出一倍。 魏华年打量着这个空旷的外堂,除了简单的几扇屏风,还有一个燃香的炉子,正东的位置摆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博古架,再无其他。 不过她又打眼一看,看到博古架的最下排正摆着许多话本,从她的位置看过去,隐约能看到话本上那醒目的几个大字:《邪魅王爷的异世狂妃》《站不起来的少爷和她的贴身丫鬟》《金瓶梅》《皇子他夜夜笙歌》。 魏华年走过去,拿起了那本离她右手最近的《皇子她夜夜笙歌》,忍不住莞尔道:“这些都是周小公子平日里要看的书么?” 周锦鱼红了脸,窘迫道:“啊,是的。” 魏华年盯着书面上两个旖旎在一起的小人图像,有些好奇指着问她:“这是讲什么的?” 周锦鱼见躲不过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面不改色的回答:“宫廷,权谋,虐恋情深,女扮男装。是两个,两个人相恋的话本。” 她没敢直接跟魏华年说,这是两个女人相恋的话本,也亏得封面上她们中一方扮着男装,魏华年这才看不出来。 魏华年挑了挑眉,很是认可的道:“听你如此说,可真是一本好书呢。” “那是自然!”周锦鱼很是骄傲的一点头,眉飞色舞的对魏华年道:“不瞒你说,这本书我看了至少有二十遍呢,每次看都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你若是想看,我可以借你,借你半月!” 魏华年看的出来,这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但她并不打算让周锦鱼割爱她那本足足看了二十遍的画本,她又重新放了回去,笑着说:“周小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看不来这种痴男怨女的画本,看着太费心思。” “哦你说这个,”周锦鱼目光一转,立刻指着那本《邪魅王爷的异世狂妃》道:“这本不怨,甜的腻牙,你若是想看尽管拿去。” 魏华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本,食指扣着下巴道:“这本又是什么书?” 周锦鱼介绍道:“天之骄子,破镜重圆。” 魏华年盯了她半晌,终究万分可惜的道:“可是,我也看不来这一款的,要负了你的好意了。” “没关系没关系,看不来就看不来!”周锦鱼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她:“那等我改日再搜罗来其他的画本,再拿给你看就是了。” 魏华年说:“好啊,那多谢周小公子了。” “客气客气。”她再次笑出了一口小白牙。见魏华年裹了下外袍,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啊……你是不是冷了?” 魏华年一怔:“还好。” 周锦鱼一边站起身去关窗户,一边笑着致歉道:“当初是我娘她非说要搬到这里来,为着离庆丰年近,但这宅子却是个旧宅子,有些阴湿,这才一直敞着窗户让太阳照进来散散潮气,我这就去把窗户关了,省的你着凉。” 魏华年站起身来:“不必麻烦了,我同你说完了事便要走了。”此时天色已晚,阿璟用晚膳的时辰快到了,由丫鬟们照顾她不放心,要亲自回去喂他才好。 周锦鱼依旧走到窗边关了那几扇木窗,回来的时候给魏华年端了一杯茶过来,轻轻推到她的跟前,笑眯眯的说道:“不妨事,我也没什么要忙的,很不着急,你可以多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魏华年看着周锦鱼这副体贴的模样,脑海中忽然闪出了她上次照顾阿璟的场景来。也不怪阿璟如此喜欢她,她这般剔透玲珑又懂得照顾人的性子,任谁看了大概也觉得放心。 魏华年喝了会儿茶,听着周锦鱼坐在一边在小声哼哼,仔细听了才发现原来她是在唱那首方才的乡间小调。 魏华年弯了嘴角,笑道:“索性我也无聊,不然,你再给我唱个曲儿可好?” “哎?”周锦鱼一愣,有些惊讶又有些开心的说:“你竟然喜欢听我唱曲儿么?” 魏华年缓缓道:“平日我在府上也闷的很,没有人唱这些,方才听了你唱的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周锦鱼忽然深受感动,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在朱雀大街上沿街乞讨的那个又聋又哑的老乞丐,便没有人肯愿意听她唱曲儿了。 “那……《阿妹爬上郎君的床》,你听过么?”周锦鱼问:“你若是没听过,我可以唱给你听。” 魏华年笑说:“好。” “那我开始唱了哦。” 周锦鱼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是极少在人前唱曲儿的,因为只要她一开口,所有人就莫名其妙的全都不见了,于是当着魏华年的面,她实在有些紧张。 魏华年轻轻骇首,笑道:“嗯。” 周锦鱼直起了身板,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郎君啊……郎君……” “你坏心肠嘞!” “阿妹啊……阿妹……” “你红杏出了墙嘞!” “哎呀一呼嘿~” “哎呀哎呀一呼嘿~” 魏华年看着此时红着脸唱曲儿的周锦鱼,听着她口中念道的词句,微微蹙了眉头,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一件事来—— 昨日夜里,暗卫锦风递上来一封消息,说是她那个未来的驸马冯蔚之,同云南王郡主郑霓裳,有些不清不楚。 再联想到周锦鱼此刻唱的小曲儿,也着实是应景了。 - 一个时辰后,魏华年回了府里,太阳已经落了西山。 小婢女见她回来,立刻端上了杯暖茶搁到桌上,晚秋伺候她解了披风,见她脸色不好,担忧道:“主子,您没事吧?” 魏华年无力的挥手,修长的食指按着额头:“无事,就是头有些疼。” 晚秋立刻就要请太医,被魏华年拦住了,只说:“让本宫自己缓缓吧。” 晚秋只能应是。 “那周公子答应给小少爷当师傅了吗?”晚秋问道。 魏华年点了点头:“应了,不过本宫并未向她道明身份,只说是五日后遣人去接她过府。” 晚秋笑道:“那奴婢让人提早安排着,收拾间新屋子出来给周公子住。” 魏华年点了头:“好。” 这时管家走上前来,向魏华年行了礼道:“公主,方才皇后娘娘宫里来人,说让您进宫去,我说您不在便打发走了。” 魏华年思虑半晌,沉声道:“本宫知道了。” 管家一走,晚秋便小声抱怨道:“皇后娘娘怎么竟挑夜里让您进宫,宫里都快宵禁了,您若是进宫定然会记录在册,那册子任谁都能去翻,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让您摆明了给人抓把柄——。” 晚秋见魏华年沉思不语,自知失言,便不再说下去。 魏华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急不缓的啜了口杯中的茶,方道:“既是母后的旨意下来了,我们进宫便是了。” 晚秋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还是说了出来:“那皇后娘娘这次,会不会再避着不见您?” 魏华年瞥了眼角落里堆放的那一筐子画像,缓缓道:“大抵是不会的,毕竟,有些事已然迫在眉睫,母后怕是等不下去了。” 晚秋一愣:“公主您说什么?” 魏华年并不多做解释,昨夜里,暗卫锦风刚递来了消息里,除了那封写着冯蔚之和郑霓裳苟且的密函之外,还有一封上只写着寥寥数字:中书省密函,陛下于下月加试春闱,恩科取仕。 说是为天下举子加试一场恩科,但天顺帝的心思已然昭然若揭,怕是为了那京城第一公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冯蔚之铺路的,毕竟驸马爷的人选定然要功名在身。 但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又有什么用? 那冯蔚之如今没有功名,他的画像不也跟其他家的公子一起,都罗列在那个筐里了么。 想到此,魏华年的脸上终究不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凤眸上闪了丝冷意出来。 庆鱼年[十八.02] 一个时辰后,魏华年进了长孙皇后的凤栖宫,此时已经入了夜,就听着殿外报更的太监一声声的敲着,凤栖宫内的宫人们都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吓人。 长孙皇后卧在软塌上,神色有些泱泱,当她看向魏华年的时候,愈发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 魏华年不喜欢冯蔚之她是知道的,况且冯蔚之的外公又是韩禀信那样的狠厉人物,韩禀信为着他儿子的事如此痛恨长孙家,魏华年嫁过去又岂能落得个好? 只是如今皇命难违,她又是个妇道人家,也是没有法子。 长孙皇后想到此,眼神在烛火的闪烁下不免颤了颤,问下面坐着的魏华年:“你怪我么?” 魏华年松了松眉头,垂首道:“儿臣不怪您。” 长孙皇后闻言,对女儿便愈发的愧疚起来,她叹了口气道:“蔚之那孩子我是见过的,上回他随着他父亲户部尚书到我这里请安,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魏华年轻轻骇首:“嗯。” 长孙皇后想了想,又道:“今日本宫听说,你大哥进宫里来的时候,失手把茶水洒到了你父皇要送到南陈的一副画上。” 魏华年蹙眉:“父皇要与南陈重修旧好么?大哥无事吧,父皇怎么说?” 长孙皇后淡淡道:“你父皇本就不喜欢你大哥,他当场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对你大哥好一顿责骂,还要打他板子,被孟昌儒劝住了,也亏得有孟相在。” 孟昌儒是大顺丞相,统领中书省,官居一品,乃为天下文官之首。 魏华年沉默半晌,忍不住道:“父皇原本就忌惮大哥同孟相等一众文臣有牵扯,孟相不求情还好,这一求情,岂不是把这牵扯坐实了么?” “我又如何不知道这些,可孟相就算再避嫌,也不好看着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受你父皇责斥……”长孙皇后叹气道:“你得了空去他府上看看他,他已经有许久没到我宫里来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魏华年垂首:“是,儿臣知道了。” 长孙皇后一时无言,这样乖顺的魏华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明明记得头几年的魏华年还不是这副样子。 天顺五年的时候,大晋朝刚建朝不满十五载,契丹来犯,当日皇帝亲自御驾亲征,魏华年二话不说便跟着皇帝上了战场。 长孙皇后为此哭也哭过,闹也闹过。 那时候,皇长子魏承禄刚被废了太子之位,皇帝把他关进了宗人府,六皇子又还小。长孙皇后跟前能说句体己话的也就只剩了魏华年一个,她又来跟她说,她要去战场,终究是铁了心肠。 后来宫里传回来消息,说长公主在战场上出了事,没了行踪,她又整夜整夜的难以安眠,抱着小六在凤栖宫里整日的哭。 现在想起这些,她只觉得自己愈发的没用,没办法护着她,眼睁睁看着女儿昔日里那么宁折不弯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柔顺的性子。 魏华年见长孙皇后要哭,立刻站起身来,她缓缓走上前来,拿出了袖子里的丝帕,轻轻的帮长孙皇后拭去了眼角的泪。 她擦完了泪,又安安分分的坐了回去。 长孙皇后张了张口,终究不再说关于此事的半句话。 魏华年在她宫里坐了会儿,问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流苏姑姑一些,有关皇后日常作息和饮食,嘱咐着道:“母后近来清瘦了许多,切莫要保重身子。” 皇后听了点了头:“本宫省得了。” 魏华年道:“嗯,若是母后还没有旁的事,儿臣便退下了。” 长孙皇后看着此时的魏华年,这才恍然发觉魏华年到底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魏华年会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然后喊着‘母后’撒娇,小时候也曾大胆的踩着她父皇的腿,扯着他的胡子来玩。 可如今的魏华年,安安分分,行事规规矩矩,很是符合她原本期望的样子。 可等到魏华年真的变成这般的时候,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眼看着魏华年就要走出了内殿的大门,长孙皇后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元昭!” 她喊了魏华年的封号,她小时候总喜欢这么喊她,元昭,元昭,母亲的小元昭。魏华年每次听她这么喊,都会‘咯咯’的笑。 魏华年顿了顿,回过头来,轻声说道:“母后,我在。” 长孙皇后又坐了回去,她本来想再问一遍她,她到底怪不怪她?怪不怪她默许她嫁给冯蔚之的事情。可她又觉得,即使自己再问一遍,魏华年也定然还是那个答案。终究挥了手,无力道:“无事,你退下吧。” 魏华年点头,出了殿门。 此时,晚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她走上前来给魏华年围上锦裘,见到魏华年眼中似乎有泪,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公主……”她试探的喊了声。 魏华年侧着脸看她:“嗯?” 晚秋又仔细瞅了眼,魏华年神色如常,眸子里也尽是清明。 晚秋笑道:“咱快些回府吧,外面冷。” 魏华年回了府,魏璟睿已经睡下了。 他睡觉的时候其实同正常的孩子一般无二,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还乖巧许多。他喜欢蜷缩着身子,紧贴着墙,因此被褥常常脱离了身子,这就使得丫鬟们需要轮流守夜,等他被褥掉下来的时候,及时再给他盖上去。 眼下,魏璟睿身上的被褥便已经被他推开了大半,以至于他半个小胸膛和两只白嫩的小胳膊露在外面。 值夜的丫鬟见魏华年来了,自知失职,连忙就要告罪。 魏华年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魏华年来到床边,亲自为魏璟睿盖好了被褥,这才回房。 - 周府。 到了夜里,周锦鱼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人家什么。 下午女人来时已然对她道明了来意,女人说,因着小包子的师傅刚走,一时间府上不知道去哪里再给小包子找个师傅来,托人打听了才知道她周锦鱼是头年的探花郎,这才来找她。 周锦鱼被她夸的飘飘然,等女人离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已经二话不说,给痛快的答应了。 小包子她是真心喜欢的,但以她的才学,能不能教好小包子先另说。只是如今面临的难题是,她娘柳氏正在禁她的足,她刚被从祠堂里放出来,却是轻易不准许她出府的。 这就让她犯了难。 女人临走时看着她道:“五日后,我便让人来请周先生过府,周先生意下如何?” 她连声回答:“好好好。” 她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可她方才可是喊她周先生啊。 周先生…… 就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周先生’三个字,从女人口中轻轻的念出来,竟是那样的好听,听得她耳朵都要酥了,以至于她方才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可问题就在于,柳氏,是不让她出门的。 周锦鱼撑着下巴趴在桌上,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宛若一只正在日光底下晒太阳的小哈巴狗,全身都透着慵懒。 周小山进来的时候看她这副难过的样子,对她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心里想着,夫人一走,这下四少爷又要忍受夫妻分离、父子难聚,当真是人间惨剧啊! 周锦鱼趴着叹了一口气:“唉……。” 周小山也跟着她叹气:“唉……。” 周锦鱼一听周小山叹气,她就更难过了。 她这才想起来,就在前几日,那长公主也借着给她儿子找师傅的由头来找过她。 难不成—— 如今正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们集体返乡养老的时节? 可这才刚开春啊,就算要辞,不也都是年底才辞么? 唉。 现在就连‘先生’这种令世人敬仰的差事都如此儿戏了么? 什么人呐都是! - 最后她翻身下了床,决定去她娘柳氏那里去探探口风。 夜已经深了,柳氏还在书房算账,周锦鱼眼见着她把算盘敲的“啪啪”作响,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时的在算盘、账本、和羊毫笔上来回穿梭。 她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柳氏忙的压根不想搭理她。 周锦鱼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娘,儿子有话要跟你说。” 柳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 周锦鱼立刻走上前来,万分讨好的道:“儿子过几日想出府。” 柳氏手上的算盘依旧在敲着,周锦鱼心下感叹着,母亲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她这辈子怕是学不来了。 柳氏严厉道:“不成。” 周锦鱼忽然大声问了句:“为什么?” 柳氏抬起了眼皮瞅她一眼,她立刻又怂了下去:“娘,儿子已经禁足许久了,大不了下次我见了李维安继续躲着他,再也不打架了,您看成不?” 柳氏抬起头来,此时她一个人在书房,下人们平时不敢进来,此时又入了夜就更没有人来,她便没有戴面纱。 此时她脸上的沟壑除了皱纹,便是那大片的伤疤,周锦鱼看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原本想要再说些什么话,也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柳氏见她不说话了,便问道:“你要出府做什么?” 周锦鱼连忙开口:“我——” “无论你要做什么也不成,”柳氏打断她:“近来长安城是不太平,原本老太太同我说我还不信,不过我见着今日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巡逻的金甲卫,抓着陌生可疑的人便往刑部大牢送,怕是要出事。” 周锦鱼一愣:“金甲卫?那不是守城门的么,怎么也干起巡逻的事来了?” 柳氏把账本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趁早给我断了出府的念头,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正事?什么正事?”周锦鱼不情不愿的嘴里咕哝:“反正我又不接管庆丰年,还能有什么正事。” “你说什么!”柳氏怒了:“你说正事是什么?” 周锦鱼低下头:“儿子错了。” 柳氏看她这副见杆就爬,却又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生气,缓了缓方道:“你奶奶今日同我说,既然你同那小郡主已经退了亲,她便想要给你寻摸一件亲事,已经看好了孙家那丫头,我以你待选驸马的名义给借口推脱过去了,可若是到时候驸马定下来,她指定又要提起这茬。” 周锦鱼当时就不干了:“孙家的丫头?孙家哪个丫头,是那个两百三十斤的那个?” 开玩笑! 孙家那个小姐跑在大街上,连大地都要跟着颤好几颤好么! 若是让她嫁过来,光吃珍珠米岂不是都吃穷了她!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要不要! “你这是什么话?”柳氏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拿鞭子抽她:“现在不是跟你说是谁家丫头的事儿,是你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她老人家又喜欢撮合这些,觉得孙家丫头好生养。” 周锦鱼撇嘴:“猪也好生养。” 柳氏摔了手中的算盘站了你来,转身就要拿墙上挂着的鞭子。 周锦鱼又连忙认错:“儿子错了,儿子错了,阿娘饶命,儿子错了!” 柳氏气的喘不上气来,她转过身来盯着周锦鱼,抬起指头来戳她的头,气道:“你啊!” 周锦鱼乖乖的让她戳,等柳氏消了气,这才试探道:“您也打算给儿子娶个媳妇回来摆着么?可是哪户好人家的姑娘能嫁过来由得着我这么糟蹋,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我反正是不乐意的。” 柳氏停顿半晌,方道:“若是想掩人耳目,也只有此法了。” 周锦鱼忽然呲着牙笑了,很是鸡贼的问道:“那儿子能自己挑吗?” 柳氏:“什么?” 周锦鱼道:“儿子自己挑啊,反正都是放在家里当摆设的,那就让儿子自己挑罢。” 柳氏怒道:“胡说!这种事怎么能由得着让你胡来!” 周锦鱼失望的叹了口气:“哦。” 她原本下一句还想说,若是让她自己挑,她挑那种娶一个媳妇送儿子的成不。 不过柳氏显然已经断绝了她这个念想了。 不过就算柳氏同意,她也不能确定,她想要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有夫君。 就算她没有夫君,她也不能确定那姑娘会不会喜欢她。 就算那姑娘喜欢她,她也舍不得让那姑娘嫁过来守活寡。 所以,一切都只是空谈。 唉。 愁人。 还是回去睡觉罢。 庆鱼年[十八.03] 第二天一大早,周小山跑来告诉周锦鱼,今日会变天,定然会天降大雨。 周锦鱼对此深信不疑,周小山的预言一向比踏星楼的国师还要准,原因无他,只因为周小山的老子周成腿不好,一到阴天下雨就‘哎吆’着喊腿疼,所以周小山便一向借助他老子的腿疾来‘窥探天机’。 果不其然,到了晌午的时候阴沉的天际黑压压的,远处浓云翻滚,像是有只怪兽在肆意的吞吐着浓雾,一团一团的凝聚过来。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掉下来了。 她站在门槛处,撸着裤腿,手里拿着把伞,在关于要不要出去淋一场春雨这个问题上试探。 若是出去吧,极有可能会被雨淋的着凉。可若是不出去,她又眼瞅着哗啦啦的小雨滴从天空散落下来,没一会儿便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河,小河很浅,且清澈见底,这让她觉得有些心里痒痒的,她并不想浪费这场春雨。 用小王爷孙皓的话来说,周锦鱼在对于雨雪的喜爱上,已经到了一种让他觉得很不理解的地步。 周锦鱼曾经对他坦言:“我之所以爱雨雪,爱自然万物,是为着它们足够干净。” 孙皓摇头:“不懂。” 周锦鱼道:“每当一场雨降落下来的时候,这个世间的污秽仿佛就被它们洗刷掉了。” 孙皓依旧摇头:“还是不懂。” 周锦鱼便不想同他多说了,毕竟像孙皓这种,满脑子只有看戏听曲儿的人,是不懂这种高尚的情怀的,但宝香阁的小姐姐们不一样,她们十分的会聊天,上可以陪着达官贵人们聊家国天下,下可以陪着她聊风月。 不过她这个‘风月’,是真的风月罢了。 她终究没敢跑出去淋雨,因为下雨的缘故,柳氏今日没有去庆丰年,经过她院门前,看到她那只微微试探着想要迈出屋门的脚,隔着老远大吼了她:“周锦鱼!” “啊?” 她抬起头,看到了门前经过的柳氏,冷不丁被她吓了一大跳,吓得立刻瑟缩进去。 等雨停的时候,小王爷孙皓来了。 此时的他还穿着进宫穿的朝服,小厮手里攥着湿漉漉的刚收起来的伞,看他的靴子已经湿透了。 孙皓一来就大声嚷嚷道:“锦鱼兄,大喜事,大喜事啊。” 周锦鱼让周小山奉了热茶给他驱寒气,问道:“什么大喜事?” 孙皓眼中带着笑道:“你可知,今日早朝上万岁爷说什么了?” 周锦鱼:“嗯?” 孙皓笑道:“万岁爷说,今年加试一场春闱,诏令中书省已经拟好了,就等着万岁爷最后点了头,发放到各郡各县,这不是大喜事是什么?” 周锦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件大好事,头年那些因为自己无能而落榜,却抓着我酸了数月的那群人,这次总算有了第二回机会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潜龙寺替他们烧一炷香,祝他们全都金榜题名?” 孙皓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周锦鱼可是万岁爷头年亲口破格提的探花,这破格提拔么,本来就不在名次内,他们酸也酸不到你头上。我看呐,他们这是抓着你这个命顶好的人给自己落榜出气呢。” 周锦鱼道:“可不是么!还写那么些个酸不溜丢的诗词,在众书院暗中传播,真当我耳朵聋了听不见呐。” 孙皓道:“他们哪里是当你耳朵聋啊,是故意让你听见的罢!” 周锦鱼瞪了他一眼:“就是这样才可恶!” 孙皓:“哈哈哈哈。” 孙皓只顾着捂着肚子笑了,笑了会儿方道:“哎,锦鱼兄,既然万岁爷肯加试一场恩科,不如你再去试试罢?万一这次能中,你我兄弟便同在朝堂,也好有个照应。以你之才,这次定然能高中榜首。” “不了不了。”周锦鱼摇摇头,看着他道:“那日你不在贡院所以你不知道,万岁爷在提我探花的时候,在听了我的名号之后已然不悦,只是当着众举子的面金口已开,这才不得不给了我这个探花。可小王爷你想,我空有探花的名头却一直没有被封官位,难道你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孙皓一愣:“可,可万岁爷为何独独针对你?” 周锦鱼苦笑道:“怪只怪,我算错了他的脾性吧。” 孙皓不明白:“什么?” 周锦鱼便不说了:“没什么。” 当日那封科举考卷,不是她写的不好,也不是她的观点不对,而是天顺帝仅仅是不喜欢她那张扬的性子,太过自作聪明,这才刻意让她落到了一百八十七名上,连前三甲都进不去。 所以,当小王爷孙皓来让她再去考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想再去了,就算她把考卷答出花来,皇帝定然也为着上次的事情而不待见她。 小王爷孙皓又问了一遍:“去不去?你到底去不去?” 周锦鱼翘着二郎腿倒在了床上:“反正考也考不上,何必再浪费那功夫?” 孙皓反驳:“那你总要试试罢!” 周锦鱼回他:“在宅子里躺着不好么?” 孙皓无语:“……得!你躺着吧,我要回府去了。” 孙皓走的时候,周锦鱼送他出门,他忽然又想起了周锦鱼选驸马的事情来,便试探道:“锦鱼,你不愿意当这个长公主的驸马,可是为了郑郡主?” 郑郡主,便是云南王爷郑世铎的独女,郑霓裳。郑霓裳曾经在幼年时候同周锦鱼订过亲,不过周锦鱼一直没当回事便是了,再说,这门亲事,怕是郑霓裳也不乐意。 周锦鱼回道:“不是,我不喜欢她那样的,我喜欢能在我唱歌的时候,能静静坐在一旁听的。” “……这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孙皓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周锦鱼反驳:“谁说没有?” 孙皓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锦鱼,也亏得你对那郑郡主没有什么心思,若不然就丢了大脸了!你猜,今日散朝的时候在宫门口,我看到了谁?” 周锦鱼挑眉:“嗯?” “唉!”孙皓重重叹气:“我看到了来接冯蔚之的马车里露出的一张脸,那张脸我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那郑郡主么!” 周锦鱼忽然来了兴趣,八卦道:“还有这种事呢?” 孙皓气道:“那可不嘛,差不了,我看的真真的!就是那郑霓裳!你说,他们一个是……” 周锦鱼笑着接话:“一个是云南王府未出阁的郡主,一个是未来的驸马爷,这光天化日的,两个人就算有什么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对!”孙皓道:“你是没见在马车上,那郑霓裳贴到冯蔚之身上的样子,啧,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替她脸红。” 周锦鱼笑问道:“你怎么看到的?” 孙皓实话实说:“我,我暗中跟了他们一段路。” 周锦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踪啊……厉害了我的小王爷,都会跟踪人了。” 孙皓拿眼瞪她:“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说:“我好像,听到了长公主家的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声音。” “啥?”小王爷孙皓抬起手,道:“雨不是停了?” 20190118/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周锦鱼:爱是一道光,绿到你—— 魏华年:闭嘴! - 今日日常:不想码字不想码字不想码字不想码字不想码字 一万字啊,手抖_(:з」∠)_ 庆鱼年[十九] 庆鱼年[十九] 自从“少夫人”走后,周小山总觉得自家少爷在唉声叹气的,除了小王爷孙皓来的那阵儿,他远远的看着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等小王爷人一走,她又开始趴在椅子上叹气了。 周小山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劝什么,他只是一个下人,说了什么也不算数的。 “四公子……”周小山终于忍不住了。 “啊?”周锦鱼抬起眼皮。 “其实,您好好跟夫人说说,夫人她一向通情达理——”定然能准许你在外面的那个女人进门,再说不是还有了孩子? 后面这话周小山不敢说出来,怕周锦鱼听了这话再难过。 周锦鱼挑了挑眉,只当她说的是自己不能出府的事,便回道:“阿娘昨夜里同我说,近来长安城不太平,金甲卫来来回回的晃荡,怕是要抓什么人,我虽然也着急,但也不至于这时候去触她的霉头。” 周小山一愣:“金甲卫不是守城门的么?” 周锦鱼点头:“是啊,我也知道啊,但是无论守着啥,那都是归韩大将军统领不是,估计城内人手不够,又给调回来了吧。” 周小山点头:“哦,那韩大将军本事可真大,还从没听说过城门守军能跟城内的军爷对调的。” 周锦鱼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回道:“我也从未听说过,不过兴许也不是对调,是守城的换了一拨人,然后把守城的调进了城内吧。” 周小山想了想道:“他们也真是麻烦。” 关于皇城的守军,守城门的金甲卫,和皇城以内的巡逻士兵,其实是极有讲究的。 守城门的金甲卫往往都是上过战场的勇士,在一场场的厮杀血战中挺过来的,因为军功卓越却还没有达到封侯拜将的级别,这才放心的让他们去守城门,这样的士兵是真真正正的军人,拥有着过硬的素质,往往遇事可以以一当十。 但皇城内的‘军爷’却是不同的,在大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光鲜的铠甲招摇过市,顺便能在这一路上的铺子里捞一通好处,这样的大都是富家子弟,命好的便会在巡逻一阵子之后送进宫里当侍卫,这样的‘军爷’们大都是被家里人花了银子塞到禁军里去的。 周锦鱼忽然一抬头,问周小山:“你说,爷去投军怎么样?” 周小山眼瞅着细皮嫩肉的周锦鱼,拼命的摇头:“夫人会杀了您的,您头年去考状元,回来之后便被打了个半死,您还记得么?” 周锦鱼又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点头:“是啊,会被母亲揍的。” 可是,上次不也没被打死吗? 也仅仅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已。 临到傍晚的时候,小王爷孙皓来找她,她便打扮成孙皓小厮的样子,跟着他偷溜出了府。临走的时候交代周小山,如果前院待会儿来找她去吃晚饭,就说她已经睡下了。 两个人一路出了西宴街,来到了东大街,东大街上的酒楼赌坊数不胜数,甚至也是花楼扎堆聚集之所,所以纵然此时长安城其他的街道早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这里也恍如白昼。 周锦鱼进了宝香阁,一路跟孙皓来到雅间儿入座,宝香阁的孙妈妈早已经熟悉了这两位顶顶有钱的财神爷,连忙喊了花魁娘子季如烟姑娘作陪。 这季如烟原本是江南人士,家中往上数三代也是读书人,父亲还是个举人,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家道中落,父亲后来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上了吊,季如烟便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因她相貌绝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宝香阁落脚后,迅速被京中的风流才子们捧成了花魁娘子。 如今见她一面,也要千两银子了。 周锦鱼平日里喜欢来宝香阁,跟宝香阁的小姐姐们谈人生谈理想,这位花魁娘子价格太高,她谈不起,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要不是这次孙皓肯掏银子,她是定然不敢点这位如烟姑娘的。 小王爷孙皓看着对面的花魁娘子,花魁娘子一身红衣,妆容艳丽,她原本在盯着周锦鱼看,但见周锦鱼也只是在低头双手捧着茶喝茶,她便有些失望的别开眼神。 孙皓早就被这位千金,他嘿嘿笑了两声,转过头小声对周锦鱼道:“我在隔壁为你喊了一间房,你去那里吧。” 周锦鱼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人家卖艺不卖身。” 孙皓点头,小声道:“我知道,我想单独和她说会儿话,你先走吧。”他说完,又挤眉弄眼的贱笑一声,补充道:“旁边有好东西等着你,快去吧。” 周锦鱼忍不住捏了下眉头,她又抬头看向那位花魁娘子,只见她也正往她的方向看过来,眉目含情间,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要对她说的样子。 周锦鱼打了个哆嗦,心里直心疼。 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也亏得孙皓舍得下血本,要是搁在她身上,她便舍不得花这么多银子,就仅仅是单纯的跟姑娘说几句话。 周锦鱼站起身来:“行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这跟这位美丽的如烟姐姐,说话吧。” 季如烟听着她那声“如烟姐姐”,当时便怔了几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出了门去。 周锦鱼刚迈出了门槛,就听着身后小王爷孙皓嘿嘿笑了两声:“如烟姑娘,我倾慕你已久,想娶你。” 这话在恩客的口中,如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依旧曲意逢迎道:“公子说话,可是算的数么?” 孙皓连忙道:“自然算数!我孙皓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周锦鱼早已听出了这位花魁娘子话里的应付,也不点破,转身为他们二人关了房门。 可她刚一出二楼的雅间儿,便听着下面乌泱泱的已经吵开了锅。 她抻着头一看,竟然有数百名金甲卫,已经把一楼大堂给围了起来,原本在花台上唱曲儿的几个姑娘,手中抱着琵琶,花容失色。 金甲卫围城了一个圈儿,恩客和姑娘们全都被围在了圈内。 周锦鱼一怔,这是怎么了? 有人在大声的向为首的将军打扮的男人叫嚣着:“知道爷是什么人吗?爷是周侯府的小侯爷!” 男人冷漠的道:“本将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本将军怀疑,这里有契丹奸细,要搜查这里!一个都不能走!” 那周小侯爷怒了,当时就甩了那将军一大脸瓜子:“混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是在谁手底下办事的,报上名来,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那将军堪堪就忍了他那一巴掌,不过看样子也是怒了,他冷声下令道:“周小侯爷是么?那便先搜你了,来人,扒了他的衣服!” 他说完,两名士兵应声而上。 “你敢!你敢!爷要杀了你!” 周小侯爷还在叫嚣着,却被当众脱了裤子。 “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挨个的给我搜!” “是!将军!” 周锦鱼闻言,瞬间一个闪身,在下面的金甲卫往楼上二楼看的时候,她及时的缩了脖子。 这到底是在找什么人呐? 眼见着有一小队士兵“蹬蹬”的跑上了二楼,她及时的推开了身后雅间的木门。 在木门推开的一瞬间,当她跟床边坐着的女人面面相觑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她“啪”的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至于喊出声来,然后十分惊恐的拿下一只手来,指着床上的女人:“你你你!你竟然是这里的姑娘?” 周锦鱼做梦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宝香阁的姑娘,可她是小包子的娘啊? 她可是小包子的娘啊! 一个当了娘的人,怎么能在风月场所当姑娘呢? 周锦鱼说完,又“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语气怆然的道:“难怪,难怪孙皓说有好东西给我,想不到竟然是你……你你你,你在这里挂牌,小包子知道么?” 魏华年:“……” 周锦鱼越想越难过。 是了是了,小包子是个小哑巴,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是了是了,小包子娘之所以在宝香阁当姑娘,也一定是为了给小包子治病吧。 我们心地善良的周锦鱼少爷如是想到。 魏华年闻言:“……” 她原本面对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十分警惕,手中的暗器针头已经对准了来人,随时就要按下机关发出去。但看清了来人是周锦鱼之后她这才稍稍放了一丝心来,谁知道她接下来竟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眼下,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至少不下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金甲卫正在往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魏华年顾不得其他,她一个起身从床边站起来,然后来到门前还在悲痛欲绝、一脸同情看着她的周锦鱼面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向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 周锦鱼躲闪不及,猛地撞到了女人的怀里,女人胸前柔软的触感忽然顶上了自己的束胸,柔柔软软的,像是一团松软的棉花。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魏华年反手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周锦鱼红着脸,哑着嗓子:“那个,我们会不会太快了,我是来聊天的,不用做那种事的其实,”她想了想,又补充:“当然如果你实在愿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没经验,就很——”。 她还没说完,女人已经推开了她,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盯着此时面红耳赤的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很是一言难尽。 周锦鱼这才反应过来,女人方才仅仅是为了关门,定然不是为了要和她做那种事的,至于胸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就更红了。 “我……”她轻咳两声,盯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就开始正经起来。尛說Φ紋網 眼下,周少爷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正直,十分的诚恳,几乎可以骗的过所有人。 她对魏华年说:“我方才是开玩笑的,逗你玩呢,你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魏华年挑了挑眉:“哦?” 周锦鱼十分用力的点头:“是的,你要知道,本少爷是个十分洁身自好的人,来这里单纯是为了听曲儿,定然不会脱了裤子,轻易就把自己交代出去。” 魏华年点头:“哦。” 周锦鱼:“……”她眼神好像看起来有点不信呐! 周锦鱼试图继续解释:“我周锦鱼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么会不矜持至此呢,你应该相信我,我方才一点也不想轻薄你,我不想——” 门外‘哐哐’的敲门声传来,来人很不客气道:“开门,金甲卫办差!” 周锦鱼一愣:“哎?竟然找上来了?” 她刚说完,女人已经贴上了她的身子,带着魅惑的道:“可是,我想轻薄你。” 20190119/稿 ※※※※※※※※※※※※※※※※※※※※ 唔……再说一遍谢谢喜欢吧。 胃有点疼,有些脆弱,就想絮絮叨叨说一些话。 对我来说,选择写文这条路真的十分艰难,毕竟因为身体原因,从公司离职,在家里休养。我爸那个人其实比较古板,打了好几次电话来说让我找个工作,他明确的告诉我写小说是没有前途的。其实我自己都明白,尤其是百合是小众,看的人也少,能不能赚到钱我自己不清楚么?但是我一直的执念就是,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等到好久之后,能翻着看,或者等到有一天有了女朋友,很骄傲的告诉她,看,这是我写的,有人也喜欢呢。 庆鱼年[二十] 庆鱼年[二十]剧情慢热,弃坑勿告。 可是,我想轻薄你…… 周锦鱼完全愣住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没成想女人却是个行动派,她二话不说把她扯到了床上,然后女人便立刻俯身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不得动弹。 好吧,她其实是半推半就的躺上去的,毕竟面对着这么大的一个大美人儿,就算知道她肯定别有所图,她也无法抗拒,只能顺从。 女人在推到她之后,开始迫不及待的解她的外衫。 周锦鱼觉得以自己的矜持,她绝对应该表面上拒绝一下,于是她喊了一声:“不要……。” 只是这声“不要”喊出来,带了丝颤悠悠的沙哑,听起来软绵绵的,甚是无力。 遥想当年,她也曾经在经过宝香阁其他小姐姐房间的时候,听着里面确实曾传出来过一声黏腻腻的:“不要~” 只是当时她还在捂着嘴嘲笑那小姐姐的欲拒还迎,嘲笑那个小姐姐的虚伪做派,但眼下的自己,可不就是如此虚伪么! 想到这里,周锦鱼愈发的对自己的堕落感到欲哭无泪。 眼下,近在咫尺的女人覆在自己的身上,鼻息间微微感觉到有一阵熟悉的梅花香气传来,只是此时她怎么闻这淡雅的梅花香,都觉得像是催情香,让她燥热难耐。 女人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肩膀一侧,另一只手得以空出来解她的外衫扣子。 诚然,女人方才在听到她那声欲拒还迎的“不要”的时候,确实曾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紧接着,她的外袍就被女人十分温柔的,扯了开来。 当外衫被女人丢开的那一刻,她红着脸,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她抓着女人的手说:“唔,冷……。” 可当听着自己变了调子的那个‘冷’字溢出来的那一刻,她再次‘啪’的一声,堵住了自己的嘴。 魏华年眼中带了丝笑意,问道:“你在害怕?” “没有!”周公子很倔强的挺了挺腰板,却因为动作太大,连带着身体一起,又微微触碰到了她身上。 就在我们的周小公子,觉得自己平日里所有的矜持都付诸流水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忽然敲的震天响:“里面的人听着,把门打开!若不然我便闯进去了!” 魏华年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不听,在解了周锦鱼外衣之后,开始动手解她米白色的中衣。 周锦鱼中衣的扣子只有腰间的两颗,可若是此时解开,那便只剩了里衣,里衣一般是短款的露着胳膊的小衫,魏华年犹豫的时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周锦鱼神色一沉,一把搂住了魏华年的颈子,然后把她的脸轻轻的圈在自己的怀里,即刻一声:“嘘!” 她抻着脖子,对门前那两名见了这幅旖旎春色,早已经懵了的士兵怒道:“滚出去!没看着大爷在办事么!” 那两名士兵面面相觑。 周锦鱼挑眉,装作风月老手的样子骂道:“还看个屁,给老子滚!” 士兵因为无端被骂,刚要动怒,此时那名将军打扮的人走上前来,向房间里远远的看了一眼,在看清了周锦鱼的脸后吩咐一声:“这里不用看了,走。” “是!” 门外的人已经走了,周锦鱼缓缓推开魏华年,小声说道:“人已经走了。” 魏华年依旧埋在她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周锦鱼轻咳一声:“夫人,你该起来了,男女有别。” 魏华年窝在她的怀里,忽然抬起了头,看着身下的她似笑非笑:“哦?男女有别?” 她格外的咬重“男女”二字。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如今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她扒的差不多了,那恐怕自己女子的身份,也定然暴露无遗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倒没有多少恐慌,只是缓缓推开魏华年,翻了个身下了床。 然后,她站稳后又向魏华年伸开了一只手。 魏华年很是默契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手心里,然后周锦鱼一个用力,魏华年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锦鱼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领口,这才拿起自己的外衫套了回去,忙完这一些,她盯着小包子娘叹了口气,说道:“那,女女也是有别的呀。” 魏华年依旧笑着看她,重复着她的话:“女女有别,嗯,也是。” 周锦鱼无奈了,黑着脸警告她:“此事你要守口如瓶,不然我要——”她停顿了下,做了个单手比脖子的姿势:“嗑!我要杀人灭口,你知道么?” 魏华年一怔,笑问道:“就为着这事,你就要杀人灭口?” 周锦鱼不说话,而是转身走到桌边的圆椅上坐下来。 桌上放着两个装着半碗水的杯子,其中一个杯子里的茶水没怎么喝,而另一个杯子里的茶水已经见了底。 此时窗户半敞着,有风刮进来的同时,把她方才被魏华年撩拨起来的燥热全都吹散了去,眸子也是愈发的清明。 她重新在木盘里拿气了一个空杯子,倒满了水,“咕咚咕咚”的全部喝下去,等她喝完了,回过头来看向魏华年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浪荡子的嬉笑语气:“我隐瞒身份是为着保命,若是身份暴露,必死无疑。就像夫人你,想要保护的那一个人一样,如果身份暴露,也必死无疑,对么?” 魏华年被她噎了一噎,盯了她半晌,刚要说话,就听周锦鱼继续道:“方才我救了你一次,你为我保守秘密,咱们扯平,你也不欠我什么,如何?” 魏华年终于扯起了嘴角,笑着点头:“好,很好的买卖。” 周锦鱼也扯开嘴角,露出了两颗锋利的小虎牙:“是吧,我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是你非要那男女有别来说事的。” 魏华年眼中的笑意便更甚了,她又如何听不出周锦鱼话里的威胁之意,只是这样的周锦鱼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跟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且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大相径庭,是她在感受到了危险之后,便没忍住露出了她隐藏许久的锋利小爪子。仦說Ф忟網 周锦鱼喝完了茶水,又把自己喝水的杯子重新扣了回去,毕竟现在桌上已经有两只用过的杯子了,她再加一只容易惹人怀疑,所以虽然用过了也只能再扣回去。 周锦鱼坐在椅子上,魏华年便一直在床边坐着,此时周锦鱼因为系错了扣子,又要解开重新系,露了大片雪白的颈子和锁骨出来。 魏华年忽然觉得自己的口有些干,方才她在解周锦鱼衣服的时候,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因为触摸到了她胸前的柔软,那场戏差点演不下去。 纵然周锦鱼裹着紧绷的胸带,纵然那片柔软已经被胸带紧紧的束缚住,但束缚住并不代表一点也没有…… 周锦鱼重新系好了扣子,这才发现魏华年正在看着她,而且脸还有些红。 她觉得这样彼此看着实在有些尴尬,于是她又低下了头,重新坐在椅子上,伸出食指沾了点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用水渍画圈儿玩。 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她这才站起来道:“人都走了,我要回去了。” 魏华年点了头,轻声道:“嗯。” 周锦鱼走到门口,停顿了下,转身看着魏华年,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她憋了许久的话。 她斟酌着道:“那个,小包子娘,造反是没有前途的。”她顿了顿,打开门,临走前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周家找我,我一定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小包子娘?”魏华年一怔,这是什么称呼?挑眉看向周锦鱼,忽然抓住了重点:“你以为我是要造反?” 周锦鱼点头:“啊,是啊,难道不是么?” 魏华年沉思半晌,不明白周锦鱼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锦鱼忍不住劝道:“小包子娘,北周已经被灭了那么老久,而且你家周后主项均到了晚年竟会宠幸佞臣,把忠臣全都杀了个遍,他就不是个好人!再说灭北周的是十三路反王一起灭的,只是推了天顺帝出来当皇帝而已。” 周锦鱼顿了顿,想起了兴周会散布的造反口号来:“‘反晋复周,誓杀魏坚老贼’,这话其实本身就是矛盾的。纵然要复仇,也不能全算在皇帝一个人身上不是。” 周锦鱼看小包子娘在瞅着她,忽然反应过来,在前朝遗民面前说他们皇帝坏话是不是不太好,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换了语气道:“干脆让我来抛开我大晋朝子民的身份,单看大晋这一朝,如何?” 魏华年见她一副要坐而论道的架势,忽然来了丝兴趣,也想听听她怎么说,便道:“请周公子赐教。” 周锦鱼左右看了眼,见四顾无人,这才“砰”的一声关了房门,后背紧紧的顶在门上,以防有人进来。 “自大晋立朝以来,朝廷官员虽是混乱不堪,□□之事时有发生,但终究也算是做了许多大好事。 就拿工部来说,头年晋江发大水,淹了江边数万计的百姓,朝廷一接到县令的急报立马就给拨了赈灾款,赈灾款虽被工部的人贪了大半,但终究是把大坝给修好了。” 魏华年没想到她会扯到工部,怔了片刻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么?工部贪污赈灾款的事儿?”周锦鱼嗤笑一声道:“这谁不知道啊,朝廷给了银子拨到下面,又没有人看管着,还不是让他们可着劲儿的贪。” 魏华年若有所思。 “嗨呀,我不是跟你说贪污的事儿。”周锦鱼忙道:“我是说,现在的百姓就算再不济,也有瓦片可以遮头,孩子有书可以读,逢年过节的,穷苦人家也都能去里正乡长那里去分口肉吃,姑且也算是安居乐业,这难道还不好么? 况且我前几日听说书先生道,昔日北周徭役繁重,正赶上饥荒之年,百姓食不果腹,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周锦鱼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魏华年,眼中尽是悲悯:“这些不用我多言,你身为北周百姓,定然比我更加清楚。” 魏华年认可的轻点了下头,周锦鱼这番话虽是直白了些,但却是句句都说到了点上。 北周末年,皇帝昏庸无道,宠幸奸妃佞臣,正巧赶上天灾连年,百姓民不聊生。 此时天下大乱,豪强纷纷揭竿而起,今日的天顺帝魏坚便是其中的一位。 魏坚的父亲乃是城阳节度使魏符,魏坚有兵马,而长孙家是城阳第一首富,家中有花不完的银子,于是魏坚便亲自上门提亲,求娶长孙家的嫡长小姐长孙宜秋为正妻。 此时天下苦于北周□□已久,一旦有人揭竿造反,那便处处响应,魏坚有谋略,又得了长孙家资助的财产,长孙宜秋的哥哥长孙盛又甘心为这个大舅哥当先锋,自然无往而不利。 后来魏坚得了天下,长孙宜秋也便顺理成章,成了当今皇后,而那位给魏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次救魏坚于危难的老将军长孙盛,封了大将军加封大司马。 但魏坚生性多疑,当年一起陪着他打天下的老将杀得杀,罢免的罢免。就连长孙盛老将军,也是魏坚念着他当年给他当先锋的功劳,且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念着他国舅爷的身份,这才仅仅是贬到了岭南。 魏华年道:“周公子所言,甚是有理。” 周锦鱼听了愈发的激动:“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非要执着于光复北周呢,好好活着过日子不好么?” “我们?”魏华年明白了,周锦鱼这是把她也当成了兴周会那群反贼了。 自从天顺帝建了大晋朝之后,在万民臣服的同时,以北周三皇子项寒为首的反晋势力‘兴周会’开始频频作乱。兴周会的一众反贼伤透了天顺帝的脑筋,他们武艺高强且据点众多,往往这一波刚灭了,下一波又兴起,怎么打都打不完。 魏华年心中觉得好笑,眼下,周锦鱼苦口婆心劝人的样子实在有趣的很。她眉头微微皱着,一副“你好好听我说”“我在救你”“我全心全意为了你好”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单纯,也有些傻。 魏华年敛了眉眼,故作欲言又止的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周锦鱼被她的“好赖话不听”气的跳脚,一点就着:“但你是小包子的娘!你还记得你是小包子的娘么?” 周锦鱼激动万分的瞪着魏华年,魏华年眼看着她的脸憋得越来越红,似乎是被她的‘执迷不悟’给气的。 “你凡事总要多为小包子考虑,小包子是个小哑巴,而且她还小,你若是出了事小包子怎么办?”周锦鱼一皱眉,气鼓鼓的道:“你若是不肯要他,我要!” “哦?” 魏华年终于抬头看她:“你说的,可当真么?” 周锦鱼:“……” 20190119/稿 庆鱼年[二十一] 庆鱼年[二十一] “嗯,当真。”周锦鱼郑重的点了头。 她原本不想答应的,她说出养小包子的话完全就是话赶话赶出来的,虽然养一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而且她也很想照顾小包子那种乖乖巧巧的孩子。 可是就算是小包子娘要“临终托孤”,也犯不着找她一个外人啊。 况且,小包子娘既然已经有了小包子,那就说明她肯定有相公的。 难不成,小包子娘的相公也是个反贼?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既然小包子娘是个北周反贼,那她的相公定然也是个反贼无疑了。那她的相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她才能让她这个外人来接手小包子呢? 片刻之间,周锦鱼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出大戏,她看过的那些话本里也有这么演的。 在伟大的革命战火中,男女双方各自身世离奇,不约而同的奔赴了那伟大的革命事业。在战斗中,二人惺惺相惜,结为连理,却在成亲半个月后,男方便不得已独自一人跟着革命队伍离家远行,最后被敌人抓捕进了刑房,十八般刑具通通遭受一遍,男方遍体鳞伤,直到最后不甘受辱,咬舌自尽。 而在这个话本中独活下来的那位女主人公,则是坚强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给他取上一个勿忘父仇的刚毅名字,由她独自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 想到这里,周锦鱼再看向小包子娘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怆。 魏华年原本在等她的答案,就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周锦鱼看过来的眼神中已经尽是同情。 魏华年很是委婉的道:“我想你误会了。” “别说了!”周锦鱼打断她,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惋惜,尽是理解:“我,都明白。” 魏华年顿了顿,没忍住开口问道:“你都明白了些什么?” 周锦鱼向前一步,十分认真的道:“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尸体埋在我家五里外的那棵老杨树下。我不会给你立墓碑让你的身份暴露,这个你放心。小包子交给我,你也尽管放心,我会给他换个名字,就跟着我姓周,叫‘周念娘’。” 魏华年:“……” 周锦鱼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不不,周念娘似乎不好听。还是叫‘周活着’吧,只要他能平安活着就好,不要跟他爹娘一样搞什么反晋复周,最后没个好下场。每逢清明的时候,我会带着他,淋着一场清明时节的蒙蒙雨,去那棵老杨树下看你,然后告诉他,他娘死于一场意外。” 这下魏华年听出来了,周锦鱼这是真把她当成了兴周会的反贼,在锲而不舍的用激将法劝她呢。 “你们的信仰,我都懂!”周锦鱼说的十分诚恳,试图让魏华年这个反贼相信,她真的理解她。 周锦鱼甚至十分冷酷的看向窗外,继而目光深远的眯着眼道:“我懂你们这样的人,为了大业可以放弃生命,放弃一切,话本上都是这么演的。所以,我也便不打算再劝你……若是哪一日,你没办法再照顾小包子,就把他送到周家来吧,我帮你照看他。” 魏华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好。” 周锦鱼又郑重的一点头:“嗯!” 然后,她像是参拜义士一样,直起了身板,向魏华年拜了三拜。 再然后,她扬起了头,打开门,走了。 周锦鱼一走,雅间中便只留了魏华年一人,窗外有一阵风刮了进来,微风浮过间,吹散了她额间的发丝,在风中微微凌乱。 周锦鱼一出了门,便仿佛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耷拉下脑袋来。要知道,她方才可是刚刚打了一场硬仗。 方才对小包子娘进行劝告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就像在学堂大考的时候,前夜忘了温习的那种力不从心。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这让她现在感到疲惫的同时,又隐隐有了一丝骄傲。 要知道,她方才可是在拯救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女人。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上升了一个境界,方才和小包子娘只见的那场博弈还历历在目,她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场厮杀,颈间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 唉……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包子娘听懂了自己说的没有,她可全都是为了她和小包子好。 她一个妇道人家,造什么反呐真是的! - 周锦鱼刚出了门没走两步,竟然撞到了向南天也在二楼。 向南天身边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看起来身形很高大的男人,两个人正并排着往前走着。 “向大哥!”周锦鱼对着向南天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向南天顿住脚步,回了头来,看清是周锦鱼后朗声笑出来:“周兄弟,还真是你啊,我方才路过听着你在里边说话,还当自己听错了呐。” “嘿,向大哥,就是兄弟我。”周锦鱼三步并两步走到向南天和那男人身前,笑着调侃道:“向大哥是来宝香阁见哪位姑娘的?” 向南天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推了她肩膀一下,指着他身边的男人道:“我哪里是来见姑娘的,是我这兄弟初到京城,我来带他来见识见识开开眼。” 周锦鱼这才看向站在向南天左侧的高大男人,拱起手来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周锦鱼一边行礼一边眯起眼来,细细打量之下,只觉得此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相貌堪堪称得上俊美二字。 他的身形比一般男子高出许多,甚至比身为漕帮帮主的向南天都要高出半头,只是他虽然穿着一身汉人的衣服,但周锦鱼一眼便看出来了,他不是汉人。他的脸要比汉人男子要白上许多,但同北方契丹人和突厥人的粗狂又有所不同,定然是个西域胡人。 男人闻言,盯着周锦鱼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向南天接过话来,笑着介绍道:“他叫库尔班,是我在西域经商时认识的好兄弟,所谓入乡随俗,我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司马夜。” “司马兄,为你引荐我的周兄弟,”向南天指着周锦鱼对司马夜道:“这位,便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周锦鱼,也是我的结拜兄弟,是自己人。他的身份可是了不得,长安城庆丰年米铺周家的人,可是长安城里顶有钱的公子。” “向大哥竟会拿我开玩笑,”周锦鱼拱起手来对司马夜道:“向大哥的兄弟便是我周锦鱼的兄弟,司马大哥在上,兄弟有礼了。” 司马夜依旧冰冷着一张脸,不肯言语半句。 周锦鱼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回事?眼睛里尽是敌意不说,甚至还带了丝隐隐的杀气,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么? 向南天道:“周兄弟,司马兄初来我朝,晋话还不怎么会说,周兄弟你别见怪。” “无妨无妨,不会说晋话有什么怪不怪的?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周锦鱼笑着打了个哈哈,只说回府晚了会挨鞭子,便要告辞,向南天也便不再拦着。 宝香阁门前揽客的姑娘对她不依不舍:“周四公子,您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周锦鱼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们向她身上乱摸的手,笑着说:“等小王爷孙皓再做东的时候。” 姑娘们闻言“咯咯咯”的直笑:“您周四公子还是差银子的人么?哪里用得着人家做东。” 周锦鱼郑重的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唉声叹气:“谁知道呢?指不定哪天就是当爹的人了,总要省点银子养儿子不是。” 姑娘们闻言,顿时被吓的花容失色。 直到她走出了好远,有姑娘还在后面大喊:“周四公子,您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呐,那……那奴家给您做妾也是可以的呀,求您收了奴家。” 她这一喊,其他姑娘也在后面哭喊道:“周四公子,奴家给您当通房也愿意呐,不要名分的!” 得,连通房妾氏都出来了。 她一个女人,收那么多通房妾氏做什么? 一个个如狼似虎夜夜笙歌,那她的手不待酸死? 想到此,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在蜘蛛精窝里多耽搁了,她要赶快回到府里去躺着。反正小王爷孙皓此时应该还在跟那花魁娘子告白,她也就用不着喊他一起走了吧。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小王爷孙皓早已经被带到了漆黑的刑部大牢。 此时,孙皓坐在漆黑的散发着酸臭味的草垛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就逛个青楼,就跟姑娘说个话,怎么就被人抓到刑部大牢来了? 他喊了声:“有人没有?” 入了夜,大牢里静的吓人,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会儿,他听着自己身后窸窸窣窣有动静,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身后便贴上一个男人来,男人的力气显然比他大,把他顶到牢门的木栅栏上,一只腿卡着他两腿间的缝隙,让他动弹不得。 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嗓子喊得嗷嗷叫,背后的男人不为所动。 挣扎中,他摸到了男人的胸膛,光溜溜的竟然没穿衣服,再往下摸,他似乎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热乎乎的东西,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全身骤然僵硬,如遭雷劈。 男人竟然什么都没穿! 这是黑灯瞎火的耍流氓? 孙皓扯着嗓子挣扎着大喊:“来人啊,本王乃归宁王府的小王爷,快来人啊!” 依旧没有人来。 孙皓都要绝望了。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 但过了半晌,那人只是扒了他的外衣,一阵动静之后套在了他自己身上,然后说道:“我说,就借你一件衣服穿,干嘛这么怕?” 孙皓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混账,你连个屁都不放,上来就一阵乱摸,谁知道你是跟我借衣服穿?” 男人停顿半晌,说道:“唉,我方才练功,又废了一件衣裳,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光着屁股吧。” 孙皓:“……你给本王闭嘴。” 20190120/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嗯…… 明天又是礼拜一了,开心吗? 庆鱼年[二十二] 庆鱼年[二十二] 第二天是个顶好的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日头挂的老高,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照的人也跟着暖洋洋的。 昨夜周锦鱼回了府之后,没有被熬夜看账本的柳氏发现,所以她回了东院睡的极好,一觉便到了天明。 刚吃了早上饭没一会儿,小王爷孙皓来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像是一宿没睡的模样。 周锦鱼很少见他这副蔫蔫的样子,便问他:“你怎么了?” 孙皓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唉,你是不知道昨日夜里我经历了什么。” 周锦鱼也跟着他坐下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皓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艰难的问她:“昨夜金甲卫来查宝香阁的时候,你是不是早走了?” 周锦鱼只摇头说:“没有。”她遇到小包子娘的事是定然不能跟孙皓说的,更何况,她现在还知道了小包子娘是个反贼。 孙皓唉声叹气道:“唉,今早我娘去刑部大牢接我的时候,我当你也被关了,还跟我娘说把你也捞出来,谁知道你却在这里睡的舒服。” 周锦鱼纳闷:“你在说什么呐,什么刑部大牢?” 孙皓皱着眉,继续唉声叹气:“昨夜金甲卫把我关到刑部大牢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那么把我关了一整晚,今早我娘去刑部找我,见了我把我好一顿说道。”他顿了顿,问周锦鱼:“你说,刑部不会把我逛青楼的事往宫里报吧。” 周锦鱼想了半晌,回道:“我看着倒是不像,他们应该是抓错了人,昨夜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还看着几队巡逻兵在盘查,好像是要抓人罢。” “啊?”小王爷孙皓大惊:“抓什么人?” 周锦鱼回想起来昨夜里那士兵口中的话,便道:“似乎是在找契丹奸细,你想,下个月大晋就要对契丹用兵,在这么敏感的当口,若是有契丹奸细混了进来,那还得了。” 孙皓皱眉:“契丹?对对对,都惊动了金甲卫出动,定然是契丹狗贼!可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周锦鱼又给孙皓又倒了杯茶压惊,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从契丹上月开始在边境闹事开始,京城便已经戒严了不少,若是在这时候能混进来……想必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周锦鱼觉得这极大可能是契丹人同长安城里的内应里应外合,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她也便没有同孙皓讲出来。 孙皓点了头说:“嗨呀,这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以后是不敢再出门了,金甲卫仗着是韩大将军的亲兵出身便无所顾忌,在房里二话不说拿了我便走,当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周锦鱼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不出来了嘛,怎么着,明日早朝再跑到万岁爷面前告状去?你小王爷有这个胆子?” 孙皓被她一噎,原本盛怒的气焰瞬间落了下来:“哼!” 周锦鱼笑他:“怎么啦?” 孙皓叹气道:“你问我怎么啦?我要是去万岁爷面前告状去,还不摆明了告诉他我去逛青楼了?万岁爷虽然没明说过这些,但也是不愿意官家子弟去那种地方的,我要是去告状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我看啊,还是吃了这个哑巴亏吧。” 周锦鱼但笑不语。 其实要说孙皓这个人,虽然只是个空有爵位的世袭王爷,在长安城的世家公子里也是可以横着走的。早些年周锦鱼给他当伴读,沾了他的光,也就愈发的无法无天。 所幸天顺帝也乐得看着他胡闹,若是他哪一天忽然正经起来,那怕是天顺帝也便不乐意了。 周锦鱼又听着孙皓抱怨了一通旁的事,最后又说老王妃要给他娶妻,孙皓不愿意宁死不从,被老王妃又摁着骂了一顿。老王妃自从上了年纪之后也是愈发的脾气大,周锦鱼轻易不愿意去王府看她,也是为着这个原因。 “我现在烦的很!”孙皓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锦鱼,我问你一件事,你莫要同别人讲。” 周锦鱼挑眉:“哈?你说来听听。” 孙皓欲言又止的道:“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看了一个人的身子,用不用对他负责?” 周锦鱼:“……” “听你这话的意思……”周锦鱼反应了半天,忽然笑看着他,惊道:“怎么着?昨天夜里,你竟然看到了花魁娘子如烟小姐的身子不成?” “我……!”孙皓一愣,随即又唉声叹气起来:“唉,看到谁的身子你先别管,我就问,如果是你看到一个人的身子,你会不会负责?” 周锦鱼想了想,认真的回道:“会的,人家姑娘虽然是青楼出身,但以她的品貌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况且如烟一向只卖艺不卖身,这些你我都知道,如果她肯给你看了身子,定然是喜欢极了你,你自然不能负了她。” “啊……我也是这般想的。”孙皓因为周锦鱼这番话反应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甚是好看。 周锦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如烟她……” 孙皓愣了愣,连忙死命的摇头,只道:“没,没什么!”他神色极其不自然的道:“锦鱼,我先走了,今日我要进宫里去,跟万岁爷说我要随军出征的事,只是不知道万岁爷若是准了我,会把我调到哪一路军里?” 周锦鱼眯着眼想了想,说道:“万岁爷能不能真让你上战场还要另说,看你这意思,你是很想去?” “当然!”孙皓闻言,眼里尽是坚毅的道:“身为大晋的儿郎,保家卫国,责无旁贷!”他顿了顿,又对周锦鱼道:“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瞒不了我。” 周锦鱼见他难得这么正经,便也严肃起来,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道:“是啊,若是有机会,我也真想去那战场上再见识见识。” 孙皓叹气道:“你啊,你如今连周家都出不了,怎么去战场?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进宫就先走一步了。” 周锦鱼起身送他出门,孙皓一路走一路猜测,自己若是去军营会被调到哪里去。 他一个没去过战场的,若是一去了前线就打了头阵,岂不是小命早早的就交代了。 周锦鱼只道让他宽心,宽慰道:“若是万岁爷真的准了你上战场,也定然不会让你进甲字营,万岁爷也不至于让你去送死的。”大晋的军营按资排位,甲乙丙丁一直往后轮,越往前凶险便越大,但立功的机会也便越多。 孙皓迈过了府门前的门槛,停顿了下,回头对周锦鱼道:“我不是怕死,就是怕我死了以后,留下我娘一个人没人照顾。我,我心里其实是愿意去战场的。” 周锦鱼笑看着他说:“嗯,你不用强调这些,我都清楚的。” 其实就算孙皓不解释,周锦鱼也都明白,老王妃就孙皓这么一个儿子,家中长女孙甯又不在身边,皇帝单看老王妃的面子,也定然不会把归宁王府的这根独苗给折腾没了。 再说,孙皓他爹孙敬渊跟天顺帝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后来又一起推北周皇帝项均下台,孙敬渊让人撞开了城门,天顺帝身跨高头大马,城内百姓夹道欢迎,从头至尾,孙敬渊也算是出生入死,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天顺帝虽然天性多疑,但终究念着这份情分,是以跟其他老将比起来,孙敬渊也算是得了个善终。 只是归宁王爷在孙敬渊那里是个英勇无畏的铁血名号,传到孙皓这里,这名号便瞬间不行了。 - 孙皓出了周府,上了马车,一路回府归宁王府,换了身干净的新衣裳,这才又钻进马车进了宫里。 在天顺帝的承明殿,孙皓向端坐在龙椅上看书的天顺帝磕了个响头,这才道:“陛下,臣下月想随军出征。” 天顺帝闻言,放下手头的典籍,眼瞅着下头跪着的孙皓道:“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来跟朕说想着随君出征?” 孙皓一愣,心理想着,还有谁像自己一样,上赶着要去战场? 天顺帝自然明白孙皓的心思,沉着脸提醒道:“战场凶险,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孙皓朗声道:“陛下关心臣,臣铭感五内,只是臣身为大晋的儿郎,自然便想着保家卫国,要去战场上同契丹狗贼一决高下!” 天顺帝瞅了他半晌,眼中带了笑,嗔道:“朕还不知道你?可又是你那个小伴读给你出的主意?” 孙皓这泼皮的性子天顺帝是再清楚不过,他平日里跟他那个叫周锦鱼的小伴读做了不少混事,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把京里的世家公子们都得罪了个遍,这些他都知道。 但也恰恰是因着他这一点,天顺帝倒是反而对他放起心来。毕竟在他的眼里,孙皓就是个不成器的长不大的孩子。这次要不是因着孙皓的长姐孙甯嫁到了契丹当四王妃,他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孙皓来。 “臣……”孙皓闻言就是一愣,他想要摇头否认吧,却又觉得天顺帝既然这么问了,那定然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若是自己此时再否认,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自己在欺瞒他? 孙皓想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把周锦鱼给卖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那个伴读,倒是个有心机的。” 孙皓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见天顺帝不说话了,便试探着向前看去,问道:“那陛下是准臣还是不准臣呐?” 天顺帝大手一挥,甚是威严的道:“你既是有心报国,朕自然乐得应允,回去准备准备,去兵部报个名儿罢。” “是,多谢陛下!” 孙皓面上一喜,又扣了个头,恭敬的退出了内殿,等出了内殿,他才敢正过身来往外走。 “蒋友德,进来!” 等孙皓退出去之后,天顺帝这才喊了声。 “陛下,奴才在。”没一会儿,一名身穿深蓝色总管太监袍服的男人走上前来,躬身行礼。 天顺帝看着蒋友德道:“把头年秋试上那孩子写的那张纸,再给朕拿出来,朕想再看一遍。” 蒋友德一怔:“陛下说的,是那个叫周……” 他还未说完,便看着天顺帝已经点了头:“眼下大战在即,朕心中实在难安,把那张纸再给朕拿来,朕要好好想想——” “是,奴才这就去办!” 蒋友德向天顺帝行了礼,也躬身退了出去。 - 公主府内。 魏华年坐在书房正北的手扶椅上,若有所思。 昨日夜里,她接到飞鸽传信,信上的内容只有一句话:请贵人至宝香阁二楼雅间一叙。 只是她刚到了宝香阁片刻不到,金甲卫便到了,嚷嚷着说要搜契丹细作。 她心中开始不安起来,金甲卫是如何知道的?并且来的又这样迅速? 金甲卫昔日里是韩禀信的亲兵,若不是周锦鱼误打误撞之下闯了进来,单凭她会在宝香阁出现这一项,便足以让韩党那群人咬住不放了。 没过一会儿,晚秋敲了门进来。 她一进来便急道:“公主,您快去瞧瞧吧,无论奴婢怎么劝,小少爷就是不肯吃东西,都要急死人了!” 魏华年微微皱着眉头,纷杂的思绪立刻被眼下晚秋的话给拉了回来:“阿璟怎么了?” 晚秋急的都哭了:“奴婢也不知道,可小少爷今早还好好的啊,到了晌午您喂他东西他不肯吃,奴婢便以为是小少爷不饿。可奴婢方才都听着他肚子饿的叫了,这定是饿急了啊!奴婢便立马差厨房送了粥来,可……可奴婢哄了半天,小少爷就是不肯吃!” 魏华年站起身来便向外走,边走边道:“你别急,先随本宫去看看他。” “是,”晚秋擦了眼里的泪,立刻跟上魏华年的步子。 主仆二人来到了魏璟睿的房里,只见那小人儿只穿着一件薄衫,像个小大人一样端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早已经凉透的粥,那碗粥显然已经放置许久,可他却是半口未动。 粥放置的位置距离魏璟睿坐的地方有些偏远,像是有人刻意把粥推开了,然后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副画一样。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绝对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魏华年想着,自从魏璟睿发现了周锦鱼的画像之后,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吃饭睡觉都要瞅着这副画,如今他竟然又再次不吃东西了。 魏华年在晚秋的搀扶下走到魏璟睿面前坐定,看了他半晌,问道:“又不肯吃东西了么?” 魏璟睿目光呆滞,并不肯说话。 魏华年继续问他:“你是因着这副画,才不肯吃东西的么?” 魏璟睿闻言,像是受惊一般,忽然抬起手来,把那副半展开的画护到了自己的怀里。 魏华年见状笑了,安抚道:“放心,母亲不会毁了它。” 魏璟睿不理她,依旧把那副画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魏华年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阿璟,别怕,母亲已经找了她给你当师傅,你很快便有个新师傅了,所以,乖乖吃饭,好不好?” 当她在摸魏璟睿头的时候,魏璟睿虽然没做反抗,但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脖子瑟缩了一下。 魏华年的心,也就跟着瑟缩了一下。 魏华年收回手,看向桌上的粥,吩咐道:“已经凉了,拿下去吧。” 晚秋立刻道:“奴婢这就吩咐再送一碗上来。” 魏华年道:“不必了,准备马车,本宫要带阿璟出府。” 20190121/稿 ※※※※※※※※※※※※※※※※※※※※ 谢谢。 庆鱼年[二十三] 庆鱼年[二十三] 临到傍晚,距离饭点儿估摸着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周二叔便带着他媳妇姜氏、还有他们家小儿子周平到了。 但凡是他们登门,不用想,肯定又是给老太太要银子来的。 老太太虽然平日里为人精明的很,但是在对待周二叔这个小儿子上却时常犯糊涂,老太太当年嫁到周家的时候曾经有不少嫁妆,大部分都被周二叔给慢慢诓骗了去。 周锦鱼心疼她奶奶,自然对一脚踏进来的周二叔没个好脸色。 周二叔长的不像她后爹周公辅那般,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周二叔长的偏瘦一些,下巴上留着一撮胡子,许是惯常饮酒的缘故,他的脸又瘦又红,肚子却是很大,声音叫起来像是河里的大鸭子。 周锦鱼十分不喜欢这个人,连带着也不喜欢他那个动辄就对人乱发脾气开始吱吱叫的儿子。 周二叔抱着儿子进了门,又把孩子交给了他内人姜氏抱着,向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行了礼:“娘,儿子来看您来了,儿子给您带了人参来,托人从岭南那边带过来的,给您补身子使。” 他说完便对着他内人姜氏一阵的挤眉弄眼,姜氏立刻把怀里的小锦盒递给他。周二叔接了锦盒,把盒子上的盖子打开。 周锦鱼一瞥眼,只见里面放着一根手指粗长的小参,上面没有多少虚子,光溜的就跟小萝卜似得,她忍不住道:“二叔真是有心了,能找得到这样的极品来给奶奶剔牙缝”。 周二叔心里已经被她气得想骂娘,脸上却笑道:“锦鱼,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叔管的那家铺子,近来也是不景气,就这参也是。” 周锦鱼恍然大悟的道:“哦,难怪近来二叔如此孝顺,见天的来看奶奶。” “周锦鱼!”周二叔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锦鱼装作无辜的样子:“我么?我怎么欺负你了?” 周老太太虽然面上糊涂,心里却是门清儿,即使看破了也不点破,眼见着周锦鱼就要跟周二吵了起来,便道:“明远,留下一起用晚饭吧。” 周二叔,大名叫周明远,给他儿子取了一个再直白不过的名字,叫周财。 “哎!得嘞!谢谢娘!”小說中文網 周二叔一听老太太发话了,他也便不再理会周锦鱼,而是跟他内人姜氏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立刻开心起来。 周二叔道:“娘,儿子许久未见您,有些体已的话要对您说,让他们都下去吧。” 周锦鱼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用意,也能大体猜到他那些所谓的“体己话”都是些什么,不外乎是“儿子近来铺子里折了账”“小财他这几天身子又大病了”“娘您救救儿子”之类的。 周老太太似乎是轻叹了口气,终是点头应允。 老太太一点头,就算周锦鱼再不乐意,也和姜氏、以及姜氏怀中抱着的还在睡觉的周财,还有满屋子的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下人们一出门便已经各自散去了,周锦鱼也刚要走—— “四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姜氏看着她笑着问。 周锦鱼松了松嘴角,尊称了她一声“二婶”,道:“去后花园走走。” 她这一声“二婶”可把姜氏给乐坏了,姜氏笑了半晌,这才试探道:“四公子,我也无处可去,不如跟你一起去走走吧。” 周锦鱼提醒她:“小财还在睡着,难道你不怕着凉?还是先让下人给你找间空房休息罢。” 姜氏笑说:“无碍无碍,小财呀,他壮实着呢,就这一点风也受不了寒。我呀,许久没在咱们新宅子看过花了,四公子,你就带我去逛一会儿吧。” 周锦鱼显然是没看出她眼里的娇媚之态来,只是无所谓的道:“随你。”周锦鱼想了想,又道:“二婶不必喊我四公子,喊我锦鱼便好。” 她说完,便跨步往后花园所在的正西方向走去,姜氏一愣,嘴里念叨着“锦鱼……锦鱼……”,立刻便喜滋滋的跟上前去。 姜氏的年岁其实并不大,原本是京中富商大户姜家的女儿。待字闺中时去姜家提亲的踏破了门槛,但姜氏却因着念过几本书,又是出身于富商门第,便眼高于顶,媒婆来说的亲她一个也看不上,就这么一直空耗了数年。 直到后来姜家破败,她最后没能等来风流才子,却等到了周二叔这么一个半老的老头子上门提亲。姜氏原本是死活不愿意的,直到后来她爹娘以死相逼,说她不嫁姜家就完了。 于是,她万般的不甘心也只能咽回到了肚子里,不嫁也便嫁了。 周锦鱼一路行至后花园,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吹风,周府的后花园极其宽敞,里面假山林立,流水潺潺,各种花草树木应有尽有。 姜氏扭捏的抱着还在熟睡的周财,坐在周锦鱼对面,不时的抬头打量周锦鱼一眼,又迅速的地下,仿佛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妙龄少女。 此时,有婢女们端了茶水、糕点上来,放在她们面前的石桌上,姜氏见来了人,便瞬间收敛了许多。 姜氏一边吃了块桌上的果子,一边笑问:“锦鱼,看你如今这般俊朗的模样,是已经成年了吧?” 周锦鱼点头:“嗯。” 姜氏急切的问道:“可有钟意哪家姑娘么?”她说完又觉得话问的太急了,不妥,又加上一句:“你若是有钟意的姑娘,二婶帮你去提亲。” 周锦鱼便道:“不劳二婶费心,我的婚事有娘和奶奶做主。” 姜氏便干笑道:“是了是了,是二婶心急了,也是心疼你。” 周锦鱼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心疼”二字从姜氏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十分不舒服,兴许是因着姜氏只比自己长上几岁的缘故吧。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周财醒了,他醒了便要嚷嚷着要吃桌上的点心,姜氏看了周锦鱼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周锦鱼点头道:“给她吃吧,别让孩子饿坏了肚子。” “哎,”姜氏应了声,这才拿了块梅花糕给周财。 周财抻着小爪子便要去姜氏手里去抓,抓过来便往嘴里塞,他嘴巴又太小,根本塞不下整块梅花糕,梅花糕又易碎,被他硬塞之下,碎屑掉了一地。 姜氏连忙拿出帕子来给他擦嘴,手上动作不停,又不好意思的向周锦鱼不好意思道:“锦鱼,让你看笑话了。” 周锦鱼摇了摇头,对姜氏道:“无妨,给他喝口水,别噎着。” 姜氏连忙就要给周财喝水,可刚喂下去,许是茶水苦了些,周财又尽数给吐了出来,吐的前襟湿了大片。 不知怎的,周锦鱼眼瞅着周财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了乖巧的小包子来。在没有遇到小包子之前,她还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像周财这样,凡事都是硬性胡来,想怎么办便怎么办,任凭谁的话也不听。 可小包子却是不一样的,小包子的眼睛眨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而且无论她喂给她吃什么,他都会张开小嘴,把她喂给他的都乖巧的吃下去。 只是可惜,小包子那么乖的孩子,他的娘却是个反贼。 唉…… 也是命不好。 - 府门外,周小山因着周锦鱼忽然想吃东大街的肉包子,他便出去给她买,谁知道刚一回到周府门前,忽然不远处,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奔驰而来,卷起了地上的阵阵尘土。 马车行至周府门前便停了,车夫把马车停稳,拿着脚蹬梯到了车厢后门处放好,躬身道:“夫人,请下马车。” 周小山细细打量着这驾马车,因着这驾马车顶上罩着的绸缎是寻常人家少见的茸锦缎,所以他对这辆马车是极为有印象的,可不就是‘四夫人’的马车么。 果不其然,车夫的声音一落,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便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周小山眼神一向好使,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头罩面纱的女人便是他家四夫人。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叫道:“四夫人,您是来见四少爷的么?” 魏华年闻言一顿,看向这个眼熟的小厮:“你唤我什么?” 周小山连忙明白过来,四夫人如今来见四少爷,都要脸上遮面纱了,可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么? 可怜啊可怜,一想到他们夫妻如今忍痛分离,就连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魏华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还没说两句话,这小厮脸上便忽然如此难过…… 周小山十分同情的看着魏华年,向天发誓道:“夫人你放心,我会为你们保密的!只有心怀希望,才能有一个更好的明天!” 魏华年:“……” “主子,小少爷不肯下车!” 晚秋在服侍魏华年下车之后,又回到车上去抱魏璟睿,只是魏璟睿说什么也不让她碰,晚秋只能请求魏华年来。 魏华年便不再理会那个奇怪的小厮,转而掀开了车帘看向了最里面坐着的魏璟睿:“阿璟,快随母亲出来。” 她又哪里知道,魏璟睿正因为被她强行取走了周锦鱼的画而生气,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下车。 魏华年想了想,便沉声对他道:“你若是不出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可要想清楚。” 魏璟睿原本正在愣神,但此刻的他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魏华年明显的感觉到,他在沉默。毕竟同他相处了这么久,阿璟神游天外谁都不理的时候是一种状态,而沉默思考却又是另一种状态,虽然这两种状态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以她身为一个母亲的直觉,这两种她还是能够区分的。 果不其然,魏璟睿在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果断不再做出那副瑟缩在车内一角,对所有人都抗拒的样子。 魏华年立刻示意:“晚秋。” 晚秋立马会意:“是,奴婢马上就抱小少爷下来。” 等晚秋把魏璟睿抱下了马车,在一旁看着她们互动的周小山已经感动的痛哭流涕,心想四少爷和四夫人也太可怜了,尤其是四少爷那个天生痴傻的孩儿,也着实可怜,一出生就见不着他爹。 他再看向小小少爷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相貌跟自家少爷长的至少有五分像,他们二人都是眸若星子,眉若弯月,皆是一副眉清目秀的好相貌。 周小山忍着痛,小声着道:“夫人,小少爷,小的带您进府去罢。” 他之所以小声,当然是为着帮可怜的夫人和小少爷掩人耳目呐。 20190122/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来晚啦QAQ 今日日常:卡……卡……卡……卡……卡……文呀! - 针对评论中的那位读者说周锦鱼“铁T”和“我是言情作者”做一下解释呀,QAQ这本女扮男装呀,我把周锦鱼用了“她”,没有用“他”,而且刻意把周锦鱼往可爱里写,想着用可爱来表现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并没有把她当成男孩子写鸭QAQ,然后,我不是写言情的鸭,脑子里只有百合脑洞,而且我喜欢的另一半将来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毕竟我,唔,高中以前没喜欢过人,大学发现自己其实喜欢女孩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会一直用这个笔名,一直写百合写下去的,毕竟满脑子只想着找个小姐姐把我领回家的我,也写不来言情鸭。 总之,以后如果我写文是女扮男装的话,我会提前在文案排雷哒,这样就不会让大家误会啦~ 谢谢喜欢鸭。 - 最后,求甜甜的营养液!霸王投票!救救孩子的排名! 庆鱼年[二十四] 庆鱼年[二十四] 周锦鱼原本正坐在石凳上喝茶,她同这位年轻貌美的二婶姜氏,确实没有多少话讲。 只是小周财又往嘴里胡吃猛塞了几块梅花糕之后,忽然从姜氏的腿上跳下来,跌跌撞撞的就来到了周锦鱼面前。 然后,他用他那两只还沾着桂花糕碎屑的手,一把抓住了周锦鱼的裤腿。 周锦鱼:“……”她今天新穿的袍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被小周财给印了两个油兮兮的指印上去。 小周财见周锦鱼一副震惊的模样,脸上就笑开了,他手脚动作不停,“咯咯”笑着就要扒着周锦鱼的裤腿想往她身上爬。 “呀,小财,别闹你四堂哥!” 姜氏连忙从对面站起身来,赶忙把正在往周锦鱼身上爬的小周财给抱了起来。 小周财张牙舞爪的在姜氏怀里挣扎着不肯让她抱,他挥舞着小手,也不知道眼睛瞥到了假山一侧的什么,指着假山一处直叫,姜氏一边哄一边晃他,可小周财愣是不停,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周锦鱼在一旁被他吵得头疼,她身上刚穿的这件袍子是新做的,上面用银白线绣着兰花图,她很喜欢。可就算小周财把她的袍子弄脏了,也终究只是个小孩子,她也不好怪他什么。 唯一让她觉得难受的是,小周财的声音太过刺耳,吵得她头疼。 姜氏一边哄着小周财,一边不好意思的朝周锦鱼看了一眼,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周锦鱼好脾气的道:“无妨,小孩子嘛,都这样。” 姜氏听周锦鱼这么说,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了些,为了不让小周财继续再叫,生怕他吵着周锦鱼清静,便从桌上又给小周财拿了块梅花糕放到手里捏着哄他。 梅花糕一到手的小周财立刻便不挣扎了,也不叫了,姜氏见他安静了就把他重新放到地上去,同时看着周锦鱼道:“锦鱼,让你见笑话了。” 周锦鱼刚要客气的摇头,谁知道就在小周财落地的一瞬间,他原本看向假山方向的小脑袋忽然再次转向了周锦鱼,他“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迅速的挪动着他的小腿,向周锦鱼的方向跑了过来。 “小财!”姜氏大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周锦鱼早有准备闪的快,有了方才的教训,她在小周财的小脏手再次抓上她袍子的那一刻,一个闪身从石凳上站起来,迅速退下了两个台阶。Www.XSZWω8.ΝΕt 她站在两节台阶下面,看着凉亭上面刚扑了个空,正撅着一张嘴,斜着眼睛很不甘心的盯着她的小周财。 周锦鱼见状乐了,好嘛,这孩子还不服气。于是她扯开了嘴角,向小周财挑衅的笑了笑。 谁知道就在下一刻,小周财忽然认准了她所在的方向,迈开了小腿,向台阶下面的她猛扑过去。 周锦鱼:“……” 这孩子坚持不懈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难不成是随了他爹,回回进了赌场回回输,逢赌必输的倒霉运气还见天的出去赌,赌输了就回他管的那家铺子拿银子,银子被他拿空了又回周家跟周老太太拿,简直是不像话! 眼下,周锦鱼只怕小周财摔了,只能上前一步,在他摔下台阶之前接住他。 但是她尽量抻着胳膊按住了小周财的肩膀,不让他接近自己。可这坏小子早已经在她方才抓住他的一瞬间,咯咯笑着把手里他娘刚给他的那块梅花糕,全都捏碎了揉到了周锦鱼的前襟上。 周锦鱼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带着油渍的桂花糕,正好盖住她那件新袍子上,胸口下面的那棵绣工精细的银线兰花。 小周财见自己使坏得逞了,拍着手直乐:“四哥,嘿嘿,四哥傻……” 周锦鱼:“……” 周锦鱼忍了再忍,终究没有发作出来,毕竟他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孩子教的不好,他爹娘确是有责任的。 虽然没有发作,但她皱着眉头看向姜氏道:“二婶,我吹风也吹够了,这就要回去了,小财你要好好照看着,当心让他摔了。” “行,二婶知道了。”姜氏又哪里看不出来周锦鱼已然神色不悦,她接过小财道:“锦鱼,小财他不懂事,我代替他给你赔不是。” 周锦鱼再次复道方才的话:“无妨,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 虽然她并不认可这句话,毕竟小包子就不会这样胡闹,乖乖巧巧的永远一副很听话的模样,睁大了眼睛看你。 周锦鱼站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前襟上的梅花糕碎屑,可是碎屑拍掉了,却留下了一大片油腻腻的污迹,看来这件袍子要立刻脱了交给丫鬟去洗才行。 姜氏见状愈发的觉得过意不去,她走上前来道:“锦鱼,我帮你擦擦罢。”她说着,同时拿出了袖子里的锦帕,伸手就要帮周锦鱼清理。 “不必了,二婶。”周锦鱼见姜氏毫不避讳的靠近,往后躲了躲,忍不住提醒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不合适。” “我又不是你亲二婶,哪里有什么授受不亲的,难不成,你对二婶有什么想法不成?”姜氏眼中含着春情,嘴角含笑,手再次伸了上来。 这下周锦鱼忍不了了,她刚要动怒的当口,耳朵后面忽然传来了周小山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四公子,您快看,谁来了!” 周锦鱼一回头,就见着周小山的身后,小包子娘正牵着小包子的手,小包子站在亭子下面,小眼睛瞪的溜圆,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又瞅瞅她跟前的小周财,等瞅完了小周财,小包子眼中闪出来的那副嫌弃的眼神,几乎让周锦鱼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就是错觉吧? 小包子怎么会露出那样嫌弃人的眼神呢? 只是这次的小包子见到自己的时候,显然不像之前那般,见了她便迫不及待的扑上来,这次显然要平静许多。想到这里,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等她再次向小包子望去,小包子又是一副惯常表现出来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嫌弃人什么的,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周锦鱼想着。 她同时开心扯开嘴角大声朝他们喊道:“小包子,小包子娘,你们俩怎么来啦?” 只见小包子娘的头上罩着一圈白色面纱,面纱的下摆一直垂到她的脖颈,把她脖颈以上的部位都遮挡的严严实实。虽然周锦鱼看不到小包子娘的表情,但她有一种预感,小包子娘绝对也在看着她。 姜氏见了有外人来,她也不知道避讳。方才她的手虽然还没碰上周锦鱼的身子,但她前倾着身子要往周锦鱼身上靠的动作,在外人看来终究是有些暧昧的。她不慌不忙的把手从周锦鱼的胸前拿开,转而打量着下面端立的女人。 女人虽说戴着面纱,但身上的气度却仿佛与寻常女人不同,就像她走在大街上,迎面走过来俩女人,谁是小姐谁是丫鬟,她一目了然一样。 凭着她的直觉,她隐隐觉得女人的身份就不简单,尤其当看到了周锦鱼对那对母子的反应,她就更觉得这事哪儿哪儿都透着蹊跷。 等她回过神来,周锦鱼已经从亭子上跑了下去,她在小包子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住,同时蹲下身来,张开怀抱,等着小包子扑过来。 可谁知她等了许久,小包子依旧老老实实的在他娘的身边,就是不过来。 这下周锦鱼就更失落了,果然,就连一向最粘她的小包子都不再理她了,自己难道在小包子面前已经失宠了么? “唉……”,她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谁知道就在她叹完了气后,小包子盯了她半晌,忽然迈开小腿,向她走了过来。 周锦鱼笑着张开手:“小包子,快来,让我抱抱!” 小包子来到她跟前,停下来,盯着她前襟的那片梅花糕印下的油迹看。 周锦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小包子怕不是在嫌弃自己身上不干净吧? 她试探性的伸出了一只手,放到小包子身前,果然,小包子主动伸出了小手,因为他的手太小,并不能握全周锦鱼的一整只手,只能攥住周锦鱼的一根食指。 周锦鱼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嫌弃我身上不干净呐!” 小包子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不言不语的,但周锦鱼就是觉得他在无声的告诉她,她说对了,他就是嫌弃她身上不干净。 周锦鱼忍不住摸了把他的小脑瓜,又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蛋,问道:“那等我回房里换了新袍子,再抱你,好不好?” 小包子虽然没说话,也没点头,但周锦鱼从他看向自己的小眼神就能感觉的出来,他同意了。 周锦鱼呵呵直乐,这个小包子实在是乖巧的不像样,还是个喜欢干净的小洁癖,这很和她的胃口,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身边所有人的存在。 周小山挥了挥手上的纸袋子,道:“四公子,您看,肉包子给您买回来啦。” “嗯,知道了。”周锦鱼说完,低头看着小包子,笑问道:“肉包子吃不吃呐?” 小包子反应了会儿,轻轻点了一下头。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果然有了吃就是不一样,竟然肯点头了。 周锦鱼轻轻刮了他的小鼻尖:“好,那咱跟你娘一起,回房吃肉包子,好不好?” 小包子又点了下头。 周锦鱼乐不可支。 “锦鱼,你既然有客人在,那我和小财就先不打扰你了。” 这时候,姜氏抱着她儿子小周财走了过来。 周锦鱼问道:“不如让小财一起去东院,吃口肉包子吧,这包子是周小山在东大街排号买的,轻易吃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她的错觉,周锦鱼只觉得自己说完这话,小包子攥住自己的力气微微加重了些,她低下头看他:“小包子?” 小包子似乎是不太高兴。 周锦鱼心里纳闷,这孩子是怎么了? 姜氏闻言,瞅了那个头戴面纱的女人一眼,很是扭捏的道:“不好吧……你有客人在,我去也不合适。” 周锦鱼十分坦诚的点头说:“那成,二婶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姜氏:“……” 她真的就是客气一下的,但话已出口,抱着小周财刚要走—— “二婶,”周锦鱼忽然喊她。 姜氏以为是周锦鱼要留下她,连忙转过身来:“什么?” 周锦鱼顿了顿,忽然沉声道:“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姜氏愣了愣,很快又恢复如常,笑说:“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们一家人,你说什么二婶都会听的。” 周锦鱼点了头,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虽说小财他年纪还小,但也已经到了进学堂的年纪了吧。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都会上灶烧火给我娘烧饭了,也不像小财这般整日胡闹,”周锦鱼顿了顿,接着说:“要我说,让小财提前通晓一下规矩也是好的,免得他出去了吃亏,这也是奶奶她老人家的意思,二叔那边我回头再跟他说。您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要谨慎起来。” 姜氏脸上忽然红一阵白一阵,连声说:“是是是,锦鱼你说的是,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回去就跟你二叔说说。” 周锦鱼道:“锦鱼身为晚辈,本不该说这些。” 姜氏连忙说:“哪里的话,你也是为了小财好,我是知道的。” 周锦鱼点了头,姜氏这才抱着儿子小周财离开,她临走时不忘了回头再次打量了那位头戴面纱的女人一眼,只觉得女人的那副遮掩的面纱之下,一定是一张倾城绝色、令人艳羡的脸。 20190123/稿 ※※※※※※※※※※※※※※※※※※※※ 上一章大家的话我都有看,多谢喜欢鸭! 鞠躬啦~ QAQ又来晚了。 对啦,换了新封面,多谢G_崽儿太太送的封面,太好看啦。 庆鱼年[二十五] 庆鱼年[二十五] 周锦鱼牵着小包子肉呼呼的小手,一路往东院的方向走,周小山点头哈腰的,对身侧的“四夫人”可以说是相当尊敬了。 “夫人,前面有台阶,您可当心呐!”到了东院门前,周小山小心提醒。 魏华年点头致意:“多谢。” 周小山一愣:“应该的……应该的……” 周小山现在只要一想到四夫人跟四少爷夫妻不能相认他就难受,尤其是看到现在的四夫人对自己如此见外的时候,自己身为四少爷院里的下人,四少爷便是自己的主子,若是她跟四少爷是那层关系,那她自然也是他的主子,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 这都是什么事呐! 夫妻分离,父子难聚。 人间惨剧呐! 这么一想着,周小山心里就更难受了。 周锦鱼领着小包子进了东院外堂,她想着进里间儿换件新袍子出来再陪他,毕竟自己身上刚被小周财给摸了一块油兮兮的污迹,她自己看着膈应不说,如今还遭到了小包子的嫌弃。 可她刚要想走,自己原本被小包子攥住的那根手却被他紧紧的拉住了。 话说起来,从她开始被小包子牵住手开始,他就没再松开过,反而是越抓越紧,就像是生怕她会随时走掉不要她一样。 周锦鱼发现这个现象的时候,只觉得一定是因为他娘是反贼的缘故,这些年一定跟着他娘东奔西走,受了不少苦,不然也不可能变成个可怜的小哑巴。 她方才跟小包子一起走的时候,联想到这些,对小包子又是心疼又是怜爱。一边放慢脚步等着他,还时不时的偷偷用空出来的手摸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小包子乖乖的给他捏,别提有多听话。 眼下,自己只是进房里换件新袍子,小包子就警惕成这样,他此刻的表情虽然同方才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惊慌周锦鱼是看的出来的。 “小包子?”周锦鱼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同时蹲下身来,看着他乌溜溜的小眼睛:“怎么啦?” 小包子扯着她的手,有些小心翼翼,随即,他又伸出了另一只小手,两只小手一起抓住了周锦鱼的一只大手,用意很明显—— 他不想她走。 周锦鱼笑起来:“你是怕我走吗?” 小包子漆黑的眼球盯着她,眨了下眼睛。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安慰道:“我是进去换件新袍子呀,你看,这件袍子脏啦,穿着脏袍子就不能抱着小包子了,也不能喂小包子吃肉包子啦。”周锦鱼笑着问他:“你想不想吃肉包子?” 小包子盯着周锦鱼,又轻轻点了下头。 周锦鱼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啦,你先放开我,等我进去换好了新袍子,就来喂你,好不好?” 小包子想了会儿,眨了下小眼睛,依旧不放手。 周锦鱼便诱惑他:“小包子乖乖的哦,从现在开始,你数二十个数,从一数到二十,我就出来啦,如果你数到二十我还没有出来,就送你个小礼物,好不好?” 小包子想了想,这下答应了,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周锦鱼的手。 周锦鱼又摸了摸他的头:“乖~” 周锦鱼站起身来,看向周小山吩咐道:“给夫人奉茶,把今年我从小王爷孙皓府里讨来的新茶拿上来,给夫人沏了润嗓子。” 周小山连忙应是。 此时,魏华年已经在周小山的服侍下落座,她方才看着周锦鱼同魏璟睿互动,看到周锦鱼不厌其烦的哄他的样子,看到阿璟一味的依赖她的样子,仿若自己才是一个旁观者,而她们才是亲母子一样。 然后魏华年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周锦鱼在看到阿璟之后,仿佛她的视线也全部都在阿璟身上了,除了时不时偷偷向自己方向传过来的视线之外,愣是没有同自己说过一句话,然后便吩咐说要给自己沏新茶,然后还不等她说话,她便进到屏风后面的内堂里去了。 她这是在……怕自己么? 魏华年抬起手来,摘了头上的面纱,晚秋随侍在侧,立刻把面纱接过来。 她随意的打量着四周,同她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装饰并无不同,只是博古架上那几本奇怪的话本却不见了。 魏璟睿自从周锦鱼进了屏风后面之后,视线便一直盯着那扇屏风看,魏华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间其中一扇屏风上面画的是个大石潭,潭中的水清澈见底,池子旁边立着一个小石碑,上面写着“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池中画着几支莲花,莲花之下是几尾红鲤,正栩栩如生的跳跃着。 另一扇屏风上面画着的是一名女子,女子头上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身上穿着是一件粉红色的丝质薄衫,女子形态丰满,妆容俏丽,也是寻常人家最常见的屏风图画。 而第三扇屏风,却有些奇怪了,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画,但若是仔细看去,只见屏风正中的地方写着一行小字。 魏华年只觉得蹊跷,一大片白上面被写了一行小字,就仿若一片云雾缭绕的大江大河中的一叶孤舟,意境反而是深远了,况且那行小字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字,但却是歪歪斜斜,一看便是这屋的主人自己题上去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那扇屏风前站立。 只见这屋的主人题的那行小字是: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求长卧于家中。 甚至还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在旁边加了一行解释:我只想躺着。 魏华年:“……” 魏华年这些年来,自从废太子出事之后,一向谨言慎行,人前人后一直都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当她看了这行周锦鱼的题字之后,她说什么也无法再做到内心平静了。 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到一个人把混吃等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晚秋见魏华年似乎神色有异,忙走过来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魏华年无力的摆摆手,再次盯了那行小字一眼,终究敛去了眸子里的神色,淡淡道:“无事。” 此时周锦鱼已经换好了外袍走了出来,她一出来便撞见了已经摘了为着“掩人耳目”才戴上面纱的魏华年,周锦鱼看着魏华年那张明眸善睐的脸,又是一派雍容华丽的派头。 周锦鱼心下纳闷,为何小包子娘一介反贼,却有着如此气度?看着她上次对前朝北周朝的衷心程度,又联想到她上次所说的那句欲言又止的“你不懂……”,难不成—— 难不成小包子娘还是个有身份的反贼不成! 是了是了,定然就是这样! 上次在宝香阁那次,那么多金甲卫齐齐出动,定然就是为着抓跟她碰头的人。因为她进雅间的时候,桌上正摆着两个茶杯,茶水显然都已经被人碰过了。而那个人定然武功高强,见金甲卫来抓人便跳窗逃走,所以那扇窗户才敞着。 想到这里,周锦鱼看向魏华年的目光,竟然满是悲悯。 她忍不住就开口说了句:“好好活着吧,在家里躺着不好吗?” 魏华年:“……??” 周锦鱼说完,小包子已经向她跑了过来,周锦鱼见他跑过来立刻便蹲下身子张开手接住他,小包子一下便扑到了她的怀里,同时抻开小胳膊,紧紧的搂住了周锦鱼的脖颈。 此时周小山道:“四少爷,小厨房把肉包子热好了。” “好,放到桌上晾着。”周锦鱼抱着小包子站起身来,回头对魏华年笑道:“小包子娘,我看小包子是饿坏了吧,我先喂他吃点东西。” 魏华年点了头:“好,有劳你。” 周锦鱼抱起小包子来到桌子前坐好,魏华年也跟着走了过来,周小山给她拉开了椅子,同时接过丫鬟手中送上来的茶,放到魏华年的座位前。 “夫人请入座。”周小山恭敬的道。 魏华年向他点了下头:“有劳。” 周小山忽然难过的想哭…… 四夫人啊四夫人,您可是四少爷的女人呐! 那小的伺候您是应该的呐! 又何必如此客气? 魏华年眼看着这个年轻小厮在听了自己那声“有劳”之后,仿佛就要难过的落下泪来,心中纳闷的很。同时脑海中仔细的回想自己往日里,到底同这个小厮是不是有些什么交集。 可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眼下,这小厮又是这样一副,情感不能自控的样子。 许是—— 脑子不太好吧…… 也是可怜。 想到此,魏华年竟然叹了口气,心理想着,要不要回头找个太医来给这小厮瞧瞧,毕竟贴身伺候周锦鱼的下人,总不能是个不正常的。 周小山听了魏华年这声轻轻的叹息,他更难过了,一个没忍住就落了泪下来。 魏华年:“……”干脆回头就让晚秋去太医院问这是个什么病吧。 周锦鱼落座之后,把小包子放到自己的腿上,顺势把他揽在了自己怀里,小包子小小一只,乖巧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小身板坐的很是板正,像是在学堂里端坐着听先生讲书的正经模样,当然,如果他此刻不是正坐在自己腿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周锦鱼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杏子大的小肉包子,拿到嘴边吹散了热气,这才轻轻放到小包子的嘴边:“啊……张嘴。” 小包子不为所动。 周锦鱼纳闷的把包子重新放回去,问他:“你方才不是还想吃嘛,怎么这下不吃啦?” 小包子依旧不为所动。 周锦鱼这下没辙了:“小包子,你这到底是怎么啦?是不和胃口吗?这可是全长安城最好吃的肉包子了唉。你若是不喜欢,我让厨房给你做鸡蛋羹和梅子汤喝好不好?” 小包子原本想继续不理她的,但见她一副蠢样子,便抬起头来,看着她,轻轻摇头。 “哎?”周锦鱼趁机摸她的头:“这个也不想吃?” 小包子点头。 周锦鱼看着他一副十分冷傲的样子,满脑子都在想自己是怎么把这位小祖宗给得罪了,回忆了一会儿他俩方才的对话,可也没说几句啊,不过是她要进里间换袍子,而小包子不让她走,然后她便说…… “啊,我懂了!”周锦鱼忽然明白过来,她捏了捏小包子的脸,笑着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是我说话不算数啦?” 小包子眨着乌黑的小眼睛盯着她,他的眸子是那般的清澈,像是一只刚出世的小奶狗,水汪汪的让人心生怜爱。 周锦鱼便道:“那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他原本眼中的沉寂瞬间散去,仿佛在那一瞬间乘满了天际的整片银河般,霎时间星河灿烂。 20190124/稿 ※※※※※※※※※※※※※※※※※※※※ 谢谢喜欢鸭~ 今天准时啦!! 下本古代的预收请大家提前点一下鸭,然后请顺便帮我点下作者收藏QAQ,算是一本帝后文吧,穿不穿书待定,也可能是纯架空古风,穿书的话好像是要带系统吗?_(:з」∠)_作者脑袋本来就不够使,怕写的时候顾不过来,不过还都是待定啦,毕竟《公主》这本要认真写完哒,就是希望大家提前去收藏一下下本啦~ 谢谢鸭! 庆鱼年[二十六] 庆鱼年[二十六] 这样的小包子让周锦鱼有些惊讶,确切的说是震惊才对。 要知道平日里的小包子要么对她眨眨眼,要么对她轻点一下头,她其实内心里知道小包子是同常人家的孩子不同的。在这几次的相处中,她也能明确的感觉的出来,小包子他不仅仅是个单纯的小哑巴,他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的问题存在。 正因如此,周锦鱼才愈发的明白,小包子对自己的每一次眨眼睛,每一次的点头,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她隐隐能感觉得出来,小包子娘之所以频频的来找自己,定然也是跟这个原因有关的。 “小包子,你想要礼物对么?”周锦鱼眯着眼,笑着看向她怀里的小包子。 小包子又点了下头,再次承认了。 周锦鱼想了想,装作很是无奈的样子道:“好吧,既然你想要我的礼物,那我就找一件最喜欢的送你好了。” 周锦鱼要进里间儿给小包子找礼物,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那东西就放在她床头下面的一个包裹着红绸布的木匣子里。但她生怕小包子又像方才那样抓着她不让她离开,便对魏华年笑道:“夫人,劳烦你先照看小包子一会儿,我要进去给他寻个物件儿,要不然啊,他定然以为我在欺瞒他,怪我说话不作数呢。” 魏华年在方才魏璟睿同周锦鱼互动的时候,她自然也清楚的注意到了魏璟睿眼神的变化,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眼中唯一一次露出那样充满希望的眼神。 虽然仅仅是在一瞬间,但就那一瞬间,便已经足够让她感激涕零,让她感谢上苍把周锦鱼又再次重新送回到了她们身边,如今看到阿璟能因为周锦鱼而渐渐改变,她已经很满足了。 周锦鱼见她在愣神,从小包子的胳膊下面空出一只手来,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向魏华年的眼前晃了晃,轻声笑道:“夫人在想什么?” 魏华年回过神来,想到她方才所说的话,敛了敛心神方道:“好。” 随即吩咐晚秋:“晚秋,抱阿璟来我这儿。” 晚秋连忙应是,同时来到周锦鱼身边就要抱魏璟睿,但魏璟睿好不容易刚跟周锦鱼亲近了一会儿,又哪里舍得离开。晚秋一靠近他,他便把脸埋到了周锦鱼的肩窝里。 晚秋在一旁看着魏华年委屈的道:“主子,您看啊,小少爷他还是不理我。” 魏华年但笑不语,晚秋自然明白,魏华年定然是想说,他不想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每当自己向公主抱怨小少爷不理自己的时候,公主总会说这句话。 周锦鱼见状,只能无奈的看着小包子道:“算了算了,我抱你进去一起拿,好不好?” 小包子闻言,终于肯把头从她的肩窝里挪出来,表示同意了。 周锦鱼试探性的看了魏华年一眼,魏华年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准了。 周锦鱼也跟着点了下头:“好,那我就带他进去了。”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包子很是配合的搂着她的脖颈,同时也为着不让他自己掉下来。 周锦鱼在潜龙寺的后山上练了五年的功夫,虽然离开潜龙寺后,她很少施展那些功夫,但她手上的力气自然要比寻常人大一些,抱一个孩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似乎已经摸到了跟小包子相处的诀窍,似乎她只要顺着他,去哪里都带着他,小包子就是乐意的。 周锦鱼开始为了自己的新发现开心不已,她觉得小包子之所以喜欢跟自己黏在一起,不排斥自己,可能归根究底的原因就在于,她在和小包子从一开始的相处中,她就没把小包子当成一个不正常的孩子。 虽然小包子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他的喜怒哀乐,虽然他不会说话,但周锦鱼却能感觉得出来,这孩子是有情绪的,只是他的情绪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释放出来,所以一般人便很难察觉的到。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绕过了屏风来到自己的卧房,把小包子放到床边坐好,小包子乖乖的很是配合,然后周锦鱼弯下了身子,从床头下面的间隔里拉出来一个包裹着红绸布的木匣子。 周锦鱼把木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面精致的小铜镜,还有几根精致的朱钗,朱钗上有的挂着细小的珍珠,有的挂着各色鲜艳的流苏,是女儿家的物件。 周锦鱼想着,反正小包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用避讳着他,让他看着也便看着了。 里面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见不得人”的物件之外,还有一个用灯芯草编制的蟋蟀。 那只蟋蟀做工一看便是用了心的,若不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导致了灯芯草早已经变得枯干,褪去了绿色,往草堆里一方冷不丁看过去就跟真的蟋蟀没什么两样,不过个头却是比真正的蟋蟀大十倍还要多。 周锦鱼把蟋蟀拿出来,递到小包子跟前:“喜不喜欢呀?” 小包子见了蟋蟀之后果然是开心的,因为他迅速伸开了手,把那只蟋蟀拿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的在好奇的盯着看。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个啊,可是我的宝贝,你都不知道它有多厉害,就连大火都没烧没呢。” 说道这里,周锦鱼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她娘柳氏抱着她,从那场熊熊烈焰中逃出来的场景,那时候这只蟋蟀便被她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这是她在牛家村唯一带出来的东西,后来直到她跟着柳氏一路辗转,天南又地北的开始逃亡,这只蟋蟀也一直没丢。 眼下,小包子小心翼翼的把蟋蟀摊开,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你果然是喜欢的,”周锦鱼轻轻刮了刮小包子的鼻子,忍不住乐了:“这个啊,可是我亲奶奶编给我的,可惜我没能学会,就只得了这一个,回头等我学会了,就编一整间屋子的蟋蟀给你,好不好?” 一整间屋子的蟋蟀,这个说辞的确是夸大的说法,周锦鱼想着等学会了,就给小包子编上二十只,顶天了。 然而没成想,小包子忽然把视线从蟋蟀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很是认真的盯着她,眨了下眼睛,那意思似乎在问,可当真么? 周锦鱼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咧开嘴角讪笑了两声:“咳,咳咳,回头咱们一起编,总会能编够一屋子的。” 小包子依旧在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的。 周锦鱼:“……”为什么她开始越来越招架不住小包子了。 周锦鱼试图转移话题:“哎,小包子,你见过萤火虫没有,夜里会发光的那种小虫子,会发出绿色的光芒,也可有趣了,乡下的孩子比不上城里,就漫天遍野的乱跑,去地里抓蟋蟀,去田里捉萤火虫回来放到漆黑的屋子里,它们在屋里一乱飞就像天上的星星。” 小包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自说自话,似乎在努力的想要理解她记忆里的那些画面。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看我,在跟你胡说什么呢,你若是想看萤火虫,回头我抓几只给你,然后派人给你送到府上去,好不好?” 小包子不做回应,周锦鱼心下纳闷,刚才还肯对自己点头来着,怎么一转眼又没反应了? 难不成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你是不喜欢萤火虫么?”周锦鱼试探着问他。 小包子摇了下头。 “喜欢啊……,”周锦鱼盯着他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想说,是要我亲自抓了给你送过去?” 这下,小包子肯点头了。 周锦鱼:“……”小祖宗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 周锦鱼只能先哄他:“萤火虫的事咱回头再说,那现在,咱们先出去吃肉包子好不好呐?” 小包子又轻点了下头,同意了。 周锦鱼弯了嘴角,弯下腰把小包子从床上抱起来,然后两个人一大一小,又重新来到了外堂。 魏华年见魏璟睿跟周锦鱼出来之后,手上忽然多出了只灯芯草编制成的蟋蟀,见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样子,显然是宝贝的很,看样子就跟周锦鱼的那副画像一样,都是他在意的宝贝。 周锦鱼来到外堂之后,便开始喂小包子吃饭,果然这次的小包子十分的配合,周锦鱼把他抱在怀里,用筷子夹起了肉包子的同时,另一只手在小包子的嘴巴下面拿着只碗接着,生怕他咬碎了的食物掉下来。尛說Φ紋網 周小山因为外面有人来找他,他便先退下了,周锦鱼挥了挥手,把堂中侍奉的婢女也遣退了出去。等人都散了去,她这才对魏华年道:“小包子娘,上次我同你说的,你可想清楚了?” 魏华年一怔:“何事?” 周锦鱼叹了口气,有些警惕的看着魏华年身后的晚秋,很是欲言又止,最终又叹了口气出来:“唉!” 魏华年只道:“这丫头打小便跟着我,是个靠得住的,周公子有话尽管说便是。” 合着这主仆俩都是一伙的,都要造反呐! 唉! 周锦鱼又叹了口气,看着魏华年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跟小包子娘儿俩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造反,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小包子还这么小,你可忍心么?” 晚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仔细在自己脑子里串了一遍周锦鱼的话,她忽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脖子很是僵硬的转向了魏华年,很是艰难的问道:“主……主子,您是要造万岁爷的反呐?” 魏华年:“……” 20190125/稿 ※※※※※※※※※※※※※※※※※※※※ 为了评论加更一章QAQ 我尽力了_(:з」∠)_ 晚安~ 庆鱼年[二十七] 庆鱼年[二十七] 晚秋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失望的看着魏华年道:“主子,周公子他说的对,您好好活着不好吗?” 魏华年:“……” 魏华年眼神微微颤了下,胸口轻微有些起伏,她就那么缄默着,似乎在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并不想跟这个“人家说个什么她便信个什么”的蠢丫头多说半句话。 晚秋以为自家主子这是默认了,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这项重大的人生抉择。 按理说,自己是魏华年的丫鬟,并且自小在宫里跟魏华年一起长大,直到后来魏华年因为功勋卓著,圣上下旨特许其出宫建府,她便一并跟了出来。从小到大,她便一直跟着魏华年,从来没有离开过片刻。 在她的心中,魏华年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她的信仰。 可是,如今的魏华年,可是要造反呐! 造反…… 晚秋不敢想,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周公子说的对,好好活着不好吗?当大晋朝的公主已经满足不了她了么?为什么偏偏要造反呢? 可是眼下,主子如今这副欲说还休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造反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默认了的。 晚秋依旧倔强的道:“主子,奴婢不敢相信。” 魏华年张了张嘴,终究觉得不能再让她继续误会下去了,便道:“此事……。” 晚秋忽然打断道:“不如咱去跟万岁爷坦白吧!” 魏华年嘴角再也挂不住,问她:“坦白什么?造反么?” 晚秋点点头,觉得不妥,又拼命的摇头。 心理想着,主子贵为当今圣上的女儿,贵为公主之尊,她若是造反,便是臣子忤逆君上,女儿忤逆父亲,这是何等的大罪! 晚秋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天塌地陷了,或许,她的信仰从方才魏华年默认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崩塌成渣渣了……仦說Ф忟網 若是如此,身为魏华年贴身婢女的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到底是该站在魏华年这一边,还是该“大义灭亲”,站在陛下那一边呢? 转眼间,晚秋已经泪眼婆娑:“主子……您!唉……奴婢不想活了!”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觉得自己跟她说再多也是徒劳,终究点了头道:“嗯,在回府里之前,还是先别死吧。” 晚秋:“……??”她忽然哭的更凶了。 晚秋心中惴惴、纠结万分暂且按下不提。 周锦鱼喂了小包子四个肉包子,估摸着他的小肚子也撑不下太多,便不再喂了。 小包子手里拿着那只灯芯草编的大蟋蟀,抻着小脑袋看了眼盘中剩下的四个肉包子,又回过头来,眨巴了下小眼睛看着周锦鱼。 周锦鱼被他看得一怔,故意黑着脸说:“不许再吃了。” 小包子又眨了下水汪汪的小眼睛,显然是还想再吃,正视图用这可怜的小眼神来让她心软呢。 周锦鱼故意无奈的道:“你可知道这包子有多少人排队买呐,一波刚出了锅,转眼就卖光了,有银子都买不到呐,这下可好,倒是全进了你肚子里去了,我可还一个都还没吃呐。” 小包子听了她的话,眨了眨眼,竟然真的乖乖的低下头去。 周锦鱼方才说那番话原本就是怕撑坏他,是为着他好才故意那么说的,还就真不是在乎这几个包子。 只是令在场的人震惊的是,小包子竟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然拿起了桌上空置的一双筷子,然后,他用自己那只肉呼呼的小手,一边盯着周锦鱼握那双筷子的右手,一边用左手仿照周锦鱼的样子,从盘子里夹起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包子。 晚秋也顾不得哭了:“小少爷这是!他这是……!”晚秋在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而破声之前,连忙‘啪’的一声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因为声音太大而打扰到那个,此刻正在努力的学习怎么使用筷子的小少爷。 魏华年面上没有波动,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她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怵动,看着魏璟睿在努力跟着周锦鱼的动作学习的样子,愈发的肯定周锦鱼便是那个可以拯救阿璟的人。 整间屋子里唯一可以称得上神色如常的可能就只有周锦鱼了,此刻,小包子的一张小脸崩的紧巴巴的,正在小心翼翼的用左手夹起了一只肉包子,小包子的手腕因为力量太小,肉包子在他的筷子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由此可见这孩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周锦鱼“噗”的一声笑起来,指点他道:“小包子,你握筷子的时候不能只握着它的顶端,你要把手往下挪,捏着下面才没那么费劲儿。” 小包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在用尽整只手腕的力气,就像是绝不允许自己受到周锦鱼的轻视般,在跟那双‘沉重’的筷子拼命较劲。 周锦鱼“啧”了一声:“还挺倔,那你这么拿吧,当心掉喽。” 小包子闻言,捏筷子的手似乎停顿了下,随即用更大的力气捏住筷子。 周锦鱼见他真的在较劲,怕激怒了他,连忙缓声说:“没事没事,咱慢慢来哈,不着急。” 终于,小包子终于把那双长长的筷子给捏紧了。 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已经把肉包子夹稳了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扭过身子,把方才努力夹起来的肉包子,慢慢的挪到了周锦鱼的嘴边。 “小包子,你这是给我的啊!”周锦鱼有些惊讶。 此时的小包子再也不是方才跟筷子较劲时的那副满脸凝重、如临大敌的模样,而是小眼神中带着那么丝雀跃,带着那么丝骄傲,带着那么丝洋洋得意,这些周锦鱼都能从他的小眼睛里感受的出来。 她感动极了。 原来,小包子拼了命的夹那只包子,只是为了要拿给自己。 可是…… 周锦鱼皱了眉头,看小包子使筷子的动作,难不成他竟然是个左撇子吗? 没关系没关系,惯用左手的人一般都是天赋异禀、聪明绝顶的能人,也难怪小包子这般可爱,又这般聪明。 眼下,周锦鱼已经来不及关注小包子到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的问题,她为了让小包子的手少用会儿力,立刻一张口,就咬住了那只被小包子拼命举到她嘴边的包子,然后慢慢把塞了满嘴的包子咀嚼着,最后咽了下去。 “甜,不愧是小包子喂的,好吃!”周锦鱼笑眯眯的摸了下小包子的头,由衷的夸赞道:“我们家小包子可真厉害。” 小包子一副乖顺的模样,任由周锦鱼摸他的头。 魏华年看着桌子的另一边,一大一小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温馨的不像样。 她眸子颤动了下,再也难掩面上的淡定,这样的场景,她到底期盼了多久呢? 虽然现在的阿璟只愿意接近周锦鱼,只愿意依赖她,但是,她愿意等,等到阿璟愿意接纳她,叫她一声母亲的那一天。 晚秋再也忍不住了,她激动的喊道:“主子,小少爷会用筷子了!他会自己用筷子了!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魏华年勾起了嘴角。 她当然看到了,看到了阿璟的转变,看到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转变。 自打魏璟睿来到公主府那一天开始,他便成了公主府的小少爷,穿衣饮食魏华年都派了专人来照顾他,不过后来,当魏华年发现了他与寻常孩子不同之后,也曾试图亲自教他一些简单的事情,比方说,让他自己吃饭、自己喝水…… 但是这些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她却全部都失败了。 魏璟睿根本就不配合她,甚至不会理会任何外人,他只会把他自己封闭在他自以为的世界里。 眼下,魏璟睿的所有转变魏华年全都看到眼里,这一切的转变,全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个,名叫周锦鱼的女人。 周锦鱼见魏华年在打量她,这才想起了方才那茬来,便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包子娘,我方才跟你说的,你再仔细想想。”她顿了顿,似乎是说的不耐烦了,道:“造反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动辄抄家灭族……我,我再劝你最后一遍,你若是不听,我便再也不劝了!” 魏华年挑了下眉,问她:“为什么怕我被抄家灭族?” 周锦鱼语塞,顿顿吾吾的道:“自然,自然是为了怕小包子没了娘,他这么小,要么跟你一起死,要么你死了他活着,又要遭你连累。” 魏华年认可的点头:“哦,是这样啊。” 周锦鱼用力点头,十分努力的辩白:“自然是这样啊!我喜欢小包子喜欢的紧,不然还能是怎样?” “我还以为你……”魏华年忽然似笑非笑的看她,顿住了,拉长了尾音不再往下说。 “嗯……?什么?” 周锦鱼瞪大了眼睛,因着魏华年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心跳漏了半拍,被她这副似笑非笑的目光烧的脸上直发烫,她急切的想要听她后面的话。 魏华年见状似乎是满意极了,她嘴角松动了几分,沉声道:“没什么。” 周锦鱼:“……”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周锦鱼不说话,魏华年也不说话,小包子还沉浸在方才周锦鱼夸他的喜悦里,手里攥着那只大蟋蟀,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掉在地上。 “四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四少爷!” 周小山忽然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周锦鱼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跑的这么急?” 周小山有些为难的看了魏华年一眼,欲言又止:“这……。” 周锦鱼便道:“夫人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尽管说。” “好,那小的说了,”周小山喘匀了粗气,方道:“我方才打府门前经过,远远的就看到公主府的那个老管家又往咱们府这边来了,我看着像是正在一路走一路找门呢,我便想着他定然又是来找你,便赶在他还没摸着进门之前,便赶来通知你!” “又来了!他怎么又来了!”周锦鱼闻言叫苦不迭:“哎吆祖宗嘞,他怎么又来了,你说这公主她怎么就揪着我不肯放了啊!她不是有冯蔚之了么?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魏华年闻言挑了眉:“你还知道冯蔚之呢?” 周锦鱼点头:“当然啊,这个长安城,有谁不知道冯蔚之是那长公主未来的夫婿!” 魏华年松动了嘴角,道:“我不知道。” 周锦鱼正在心烦,满脑子都是长公主为什么又来找她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废人,这不合常理。 难不成,是因为那长公主发现了她那未来驸马冯蔚之同云南郑郡主有染,她也便‘你不仁我不义’,这才想要利用她来报复冯蔚之的? 可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她周锦鱼又不是那冯蔚之的替代品! “您说怎么办呐四少爷?”周小山问道。 周锦鱼摸着下巴想了想,便道:“这样,待会儿等那老管家到了,你就说我心病还没好,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就等着咽气了,让他回去跟那位刘姑娘说,我周锦鱼,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去她府上了。” “刘姑娘?”周小山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四公子,当今公主她姓魏呐。” 周锦鱼冷哼了一声:“什么姓魏?她都三顾茅庐来请诸葛先生我了,不是姓刘又是姓什么?” 周小山反应过来,忙道:“那我这就去府门前截住他!” 周锦鱼道:“快去吧,一定把他拦住了!哭的真一点,就说周家马上要给我办丧事了。” 周小山很是郑重的一点头:“放心吧公子!” 等周小山去了,周锦鱼见魏华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轻咳了一声,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唉,你是不知道那个长公主有多可怕……” 魏华年来了兴趣:“哦?” “可不是嘛!”周锦鱼道:“她第一回派人来找我,好家伙下着大雨,乌漆墨黑的就差人往周家来喊人,你说她这是想做什么?就算我相貌英俊……” 周锦鱼补充:“可试问整个长安城,这有谁不知道?” 魏华年:“……” 晚秋忍了再忍,终究是忍不下去了:“周公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万一……” “晚秋,”魏华年打断她:“让她继续说,我也想听听。” 周锦鱼唉声叹气,继续道:“我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她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非说什么让我去给她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儿子当师傅。你说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又是什么?她一定是想把我骗到她府上,然后行那不轨之事,我这般重视清誉之人,如何会让她得逞了去!” 魏华年认可的点了头,她觉得此刻应该来说点什么:“周公子当真是——” 周锦鱼笑着问她:“什么?” 魏华年努力的找了一个词:“当真是一位洁身自好之人。” “对吧!你也这么认为的罢!”周锦鱼一拍大腿,差点把她腿上的小包子给拍着,连忙收敛了几分怒意,却依旧气急败坏的道:“啧,所以说,这皇家的女人,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就这么缺男人么,就这么眼巴巴的要我过去?这简直不成体统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锦鱼觉得魏华年看向自己的目光,跟方才比起来,似乎变得有些微妙,有些…… 一言难尽。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闹僵起来,听动静是周小山没能拦住那位公主府的大管家,还被他闯了进来。 周锦鱼站起身来,把小包子放到椅子上坐好,道:“我出去看看去。” 魏华年也从椅子上起身:“我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周锦鱼忙道:“也是,天色已晚,那我送你们回府上吧!” “不必了。”魏华年深深的看她一眼,说:“就不劳烦了,我总不能毁了你的清誉。” 周锦鱼:“……” 这话,是怎么说的? 20190125/稿 ※※※※※※※※※※※※※※※※※※※※ 来啦,谢谢喜欢鸭~ 今日日常:继续卡文_(:з」∠)_ - 下本古代已经有六十个收藏啦,谢谢大家QAQ,请再接再厉~ 庆鱼年[二十八] 庆鱼年[二十八] 等周锦鱼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堂中已经只剩了她一人,小包子娘已经带着小包子离开了。 此时夜色渐浓,还没有掌灯,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小包子娘走后,外面闹僵的声音也渐渐开始停了下来,许是那公主府的老管家已经被周小山他们几个给赶了出去,又巴巴的走了吧。 唉……! 周锦鱼叹了口气。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一趟趟的来一趟趟的被打发走,也不嫌烦,何必呢? 但归根究底,自己能入得了这位元昭公主的眼,还是因着自己这烂桃花,一簇簇的开的格外茂盛。 早些年的时候,她身上的烂桃花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都因着和那郑郡主订了亲,全都被她以此为借口给挡了回去。 因此外面也渐渐开始有了些传言,说什么她和郑郡主情比金坚,她爱郑郡主爱的要死,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饮。也有的说郑郡主看似柔弱,其实是个母老虎,还没成亲便把她这个夫家管的死死的。 但无论流言说什么都好,那几年她也算因祸得福,过了一段清闲日子。因着自己和郑郡主定亲的关系,就算长安城中的姑娘们心里对她有些什么旖旎心思,也都因为郑郡主便渐渐断了对她的念想。直到后来长安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开了郑郡主来周家退亲的消息…… 从那以后,长安城的姑娘们见了她,无不掬一把同情泪,上前递上荷包宽慰两句。而长安城的男人们则开始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背地里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那国色天香的郑郡主又岂是她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可是,她之所以和郑霓裳定亲,明明是她郑霓裳主动来周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周家的,怎么到头来,倒反而成了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了她上赶着巴结去了? 没有这样的道理。Www.XSZWω8.ΝΕt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辩白过什么,反正郑霓裳退了亲之后,就跟她再也没有联系了,也再也没有来周家找过她,就算在路上见了,也都是装作不认识。 所以,定亲什么的,就像是她人生的一段小插曲,除了让长安城的男人们对她这种富可敌国的小白脸评头论足一番、发发酸味儿之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毕竟那些人酸她,她还能觉得他们是嫉妒她嫉妒的要发狂,又不能把她怎么着,这才在背后揪着她被退亲的事不放,拼了命的来抹黑她,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 但跟这个比起来,那个对她贼心不死的长公主,反而要恐怖的多。 晚饭过后,周二叔终于带着他内人姜氏还有儿子小周财要走了,不用想,周锦鱼也大体能猜到,他定然又从老太太这里顺了不少东西走。她心疼老太太是一回事,可她归根究底也不是周家人,身体里流着的也不是周家的血,所以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刚要回房,老太太忽然叫住她:“锦鱼,你先别回去,我有话要同你说道说道。” 周锦鱼停下步子,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笑道:“奶奶,您吩咐,孙儿听着呢。” 周老太太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便少有走动,身形便富态了些,也正因如此,她眯起眼来的时候就像画上画着的王母娘娘,很是慈眉善目。周老太太平日里待周锦鱼极好,跟对自己的亲孙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因此,虽然她并不是周锦鱼的亲奶奶,周锦鱼也把她当成亲奶奶一样的孝敬。 “老四,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周老太太吃了口桌上的甜汤,笑着问她。 周锦鱼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瞪她身后的周小山,周小山被她瞪的一愣,连忙摆手,那意思是不是他说的。 周老太太见状笑道:“你崩怪别人,是我今儿自己瞧见的,有外人进了你的院子,我当然就想看看是谁。”周老太太眼中的笑意加深,像是说秘密一样的小声问她:“你能不能跟奶奶说说,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都领到家里来了?” “没有的事儿……奶奶您别乱想。”周锦鱼见瞒不下去,索性红着脸承认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也就才见过几次,人家也未必就喜欢我,再说……” 再说,她还是个反贼。而且依着自己的推测,那人在反贼中的身份可能还不低,事情败露定然抄家灭族。撇开她相公有没有过世暂且不提,这样的女人她周锦鱼就算有些想法,也渐渐有了想要娶过门来好好照顾她们娘儿俩的心思,可在她还没有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放弃造反大业之前,她也不敢娶啊! 唉! 想到此,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周老太太便以为她在为难的是那姑娘有了儿子的事情,便道:“若是她有了儿子,你娶了她,让她把孩子也带到周家来便是。”老太太不紧不慢的道:“当年你娘她嫁过来的时候,不也带了个你么?孩子跟着过来了就改姓周,把他当成周家的子嗣,请先生给他念书,再把他送到潜龙寺去习武,什么也不会耽误下,周家的儿郎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你娘若是不乐意,由我去跟她说,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周锦鱼万万没想到老太太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感动的只想当场给老太太扣头,她一直都知道,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她幼年的记忆缺失了一块,在来长安城之前的很大一片都是空白,但却记得老王妃对她娘儿俩的恩惠,也记得当时老王妃做主,让她娘柳氏嫁到周家来时所发生的的那些事。 当年柳氏的身份只是归宁王府的一个使唤嬷嬷,身份低微,就算以老王妃干妹妹的身份下嫁,但她嫁到周家来也已经算是高攀,更何况还带了周锦鱼这个拖油瓶。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时周家祠堂的那几个老人一个也不同意,义愤填膺的说柳氏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当他们周家的当家主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势必要将柳氏母子赶出周家! 后来也是周老太太拄着拐杖,一个人在祠堂舌战群儒,说退了周家的几位叔伯,柳氏这才能得以在周家留下来。后来周家长子周公辅去世后,也是周老太太做主,把庆丰年的大钥匙交给了柳氏。 这些事周锦鱼全都历历在目,周老太太虽然看起来糊涂,总受她二儿子周二叔的欺负,动不动就被周二叔骗走了银钱。可周锦鱼却是知道,老太太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却是一点也不糊涂,她之所以能忍让周二叔一家,也不过是老太太心善,念着她和周二叔的那份母子情分罢了。 周锦鱼又给周老太太行了个礼,只说:“孙儿知道了,等八字一撇了,就第一个来和您老人家说。” 老太太的满意的点了头,挥了挥手:“去吧,回去休息吧。” “哎,得嘞奶奶,那孙儿告退了。”周锦鱼又行了个礼。 周老太太忽然笑看着她:“今儿你怎么格外规矩起来了?以往也没见你这般懂事。” 周锦鱼乖巧的笑出了一口小白牙,说:“想起了您老人家对孙儿的好。” 周老太太笑道:“你是家里的老幺,不对你好对谁好,快去吧,回去睡去吧,夜里凉,别再敞着窗户睡了。” “是,”周锦鱼点头,应了声:“孙儿知道了,那我走了奶奶。” 周老太太慈眉善目的道:“快去吧。” 周锦鱼回了东院,躺在床上,脑子里光怪陆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眼瞅着屋顶上黑咕隆咚的,就像是有个黑黢黢的大洞,想要把人给吸进去。 脑子里一会儿是柳氏刚牵着她的手来周家的时候,她一副茫然无措,小小的身影躲在柳氏身后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郑霓裳后来又来到周家,哭哭啼啼单方面说要退婚时的那副柔弱嘴脸。她口口声声说家里得知了消息不同意,其实不过是因为她周锦鱼身份低微,她郑霓裳一个堂堂郡主之尊看不上她罢了。 说的就好像是她周锦鱼非她不可一样,啧,又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蠢女人。 就这么想着,周锦鱼终于勉强昏睡过去。 - 魏华年原本正打算回府,因着天色已晚,车夫想要抄近道回去,便走了朱雀南街,马车行至半路,竟然路过了废太子魏承禄的府邸。 魏华年想起了上次进宫时,皇后刚对她说了让她抽空去看看魏承禄的事情,她便让管家先送魏璟睿回府休息,把晚秋留了下来,同她一起进了废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魏承禄的府邸。 府里的管家把她引到正堂的时候,魏承禄正在对着下人发脾气,手里攥着鞭子对着小婢女一顿猛抽,他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一动气更是捂着嘴巴咳嗽不停。 他一边打那个婢女,嘴上一边骂:“连你这个下贱的混账都敢看不起我!咳咳……混账!混账!你是不是老二派来故意气我的!啊?” 那小婢女早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裤脚哭个不停:“大皇子……大皇子奴婢错了,奴婢不是二皇子派来的,奴婢不是……” 魏华年看着魏承禄如今这副颓废的样子,哪里还是当日那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君子,她更听到暗卫传来消息说,他进来在服食五石散,性子也是越发的暴躁乖戾。 她心下微微一叹气,迈过了门槛去:“皇兄,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魏承禄闻言,手里刚扬起的鞭子一顿,看向来人,竟然是魏华年到了。 他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一副讨好的样子,立刻就把手里的鞭子扔了迎上来:“元昭,大哥的好妹妹!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把大哥我忘了呢,给你元昭公主写了那么多封信,都请你不来。” 魏华年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装作听不懂的回道:“大哥,阿璟身子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实在分身乏术。今日冒昧来访,只是为着我今日在你府门前路过,想着母后让我来看看你,便进来坐一会儿。” 魏承禄皮笑肉不笑了声:“原来如此啊。”他走过来抓住魏华年的胳膊把她往座位的方向引:“咱兄妹俩许久不见了,你既然来了,就陪我好好说会儿话。” 魏华年被他抓疼了,蹙眉拒绝道:“皇兄,不必麻烦了,我这就走了。” 魏承禄瞪她一眼:“这哪儿行?走!陪哥说会儿话去,母后不是也让你来看我?” 魏华年还没来得及回话,魏承禄已经变了脸色,他另一只手指着魏华年,转过头对下人怒骂道:“一群不懂事的东西,你们睁大了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可是当今陛下最宝贝的女儿元昭公主!她和我不同,回头有着大好姻缘,你们还不快上茶,好好伺候着!” 下人们被他吼得战战兢兢,连连称是。 这样陌生的魏承禄,让魏华年有些心惊。 方才魏承禄一靠近她,她便明显的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她有些说不上来,有些苦涩的刺鼻,让她感觉极为不舒服。 再观魏承禄,他脸上长了一些小红点,神情也有些异常的亢奋。明明已经入了夜里,空气渐寒,他却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敞胸露怀。虽说这是在他府上,既然他不惧寒这么穿也没什么,但在魏华年的印象里,魏承禄早些年的时候却极为怕冷,一到了冬日里便会患风寒,到了三月份还狐裘不离身,当年她还跟着其他几位公主一起笑过他。 转眼间,魏华年已经被魏承禄拉扯到了椅子上坐下来,小婢女哆哆嗦嗦的走上前来奉茶,被魏承禄眼睛一瞪,险些把茶杯摔了。 魏承禄看着魏华年,眼神变幻莫测,最后试探着问道:“我受父皇责骂的事,你可有听说吗?” 魏华年点了头:“从母后那里听说了的。” 魏承禄冷笑一声:“果然,她嘴里藏不住话,什么都往外说。” 魏华年忍了再忍,终究还是开口道:“母后不是外人,况且,她让我来见你,都是为着你不去看她,她挂念着你,怕你出了什么岔子。” “我能有什么岔子?”魏承禄冷哼一声:“她若是念着我,当年就不会一味的退让,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进了宗人府,连半句话都不肯说!” 20190126/稿 ※※※※※※※※※※※※※※※※※※※※ 咦,这章没写完呐,可是到点了,只能发出来了。 - 谢谢喜欢鸭,鞠躬。 - 下本收藏竟然90了,扑街作者忽然有点点骄傲了_(:з」∠)_ 谢谢喜欢鸭,请再接再厉~ 庆鱼年[二十九] 庆鱼年[二十九] 魏华年见他如今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己对他说什么也没用。 皇帝上回重责大皇子魏承禄,是因着他把皇帝送往南陈的一副字画给用茶水打湿了,皇帝这才雷霆震怒,当着诸位朝臣的面责骂了他。 数年前,在大晋还没有灭北周的时候,周后主项均同南陈皇帝安叔礼便签订协议,两国皆为友邦,永世互不侵扰。当时周后主项均因为畏惧南陈所凭借的汉江天险,考虑到若是北周水军一下汉江,无论交不交战定然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因此,一直到北周改朝换代之前,和南陈一直相安无事,没有发生过任何强烈的冲突。 而天顺帝魏坚却不一样,他同南陈之所以重修旧好,是因着他如今在忙着对付北方的契丹,还要时刻提防着突厥、西域等这几个时刻想着要踩大晋一脚的小国。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同南陈再打起来,那大晋朝岂不是四面受敌?所以魏坚自然会主动去同南陈联络关系。 关于这些形势,就算魏华年不入朝堂,她也能根据她听来的只言片语,大体上能猜上个七七八八。但心里清楚归清楚,归根究底,她到底也仅仅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虽说被皇帝封了封号,也给了头一份出宫建府的殊荣,但她始终是个妇道人家…… 之前她还一门心思的想要辅佐大哥魏承禄,以为他若是为帝,定然会成为一位有道明君。可二皇子对他使了那么多次绊子他都挺过来了,却唯独没有挺过宗人府那次。如今变成了这副风声鹤唳的模样不说,还时刻担心有二皇子的人来加害于他。尛說Φ紋網 魏华年心疼自己的兄长是一回事,但若是魏承禄有心,她现在依旧能豁的出去,筹谋算计着帮他继续夺位。可魏承禄如今这副样子,还要她还怎么帮? 所以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想要回到府里去,同阿璟好好过日子。 回了府里,阿璟已经睡了。 魏华年在魏璟睿屋里坐了会儿,看着他还没一会儿便把棉被给踢了,细嫩的小胳膊小腿露在外面,魏华年怕他受凉,又连忙去给他盖上,出门的时候吩咐小婢女好好照看,别让他再受凉。 “主子……奴婢有话想同你说。” 魏华年要回房,晚秋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魏华年停下脚步,回头问她:“何事?” 晚秋疑惑的道:“周公子是不是误会您啦?她今日说的那些话……着实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魏华年想到那人今日那副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模样,何止是大逆不道,轻哼了声道:“想来她说的那些话,一语一言皆当真是发自肺腑,若不是阿璟喜欢她,本宫定要——” “主子,您要对他怎样?”晚秋急忙问道:“要不奴婢这就让人去把他绑来,给您赔礼认错?” 魏华年神色淡然道:“不必了。” “诶?公主,那咱们就这么算啦?”晚秋这下听不懂了,这要是旁人对当朝公主如此大不敬,怕是要直接拉到京兆尹那里吃板子了,打板子这还算是轻的,若是搁到其他几位娇贵的公主身上,直接拉到刑部砍头也是有可能的。 “周锦鱼这个人……”魏华年忽然勾起了嘴角,轻笑一声:“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怎么处置,公主您尽管吩咐。” 晚秋在想,公主是想把那周公子直接绑了来,让他扣头认错好呢,还是直接把他拉到京兆尹那里,去打板子好呢? 魏华年顿了顿,好看的眸子看向晚秋,微愠的朱唇中轻轻吐出了四个字来—— “着实该打!” 魏华年说完,不再理会晚秋,径直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晚秋:“……” 这算什么处置? 公主您还没跟奴婢说明白呐,若是那周公子该打,那该由谁来打? - 西宴大街周府内。 此时正值清早的日头高升,火红的日头挂在正东,周锦鱼刚起了床梳洗完毕,此时她正坐在院中的摇摇椅上,闭着眼等着前院的人来喊她过去用早饭。 用早饭的时候,周锦鱼没想到柳氏竟然也在,周老太太估计还没起,而她二哥周子牧出去办差也不在,三姐周玲儿不知道去了哪儿,今日的饭桌格外的冷清,只有周锦鱼和柳氏两个人。 周锦鱼亲自给柳氏打了一小碗粥,规规矩矩的递到柳氏面前,讨好的笑说:“娘,您今日怎么没去庆丰年呐?” 柳氏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只是逡巡了一圈空荡荡的饭桌问道:“玲儿姐怎么也不在?” 玲姐儿便是周玲儿,她是周家的老三,是周公辅的原配发妻生的三姑娘,还未出阁,如今依旧是周家的小姐。 周锦鱼闻言一怔,摇头说:“儿子不知道。” 她最近确实并不怎么关注周玲儿的事儿,尤其是这几日周玲儿总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她和周老太太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倒是柳氏平日里不在家里用早饭,早早的就去了店里,这次难得留在家一次,自然就好奇为什么周玲儿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为什么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 周锦鱼见柳氏在怀疑的盯着她,连忙辩白道:“阿娘,您别看我啊,儿子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柳氏抬手拍了桌子,把周锦鱼吓了一跳:“大清早的就不见人,我叫人去她房里喊她也不在,你整日待在家里,竟然也不知道?” “儿子自然真不知道啊!”周锦鱼都快要急哭了:“再说了阿娘,玲姐儿平日里想要去哪几时同我说过?我又不敢管她,我问她她也不说呐!” 周锦鱼说完,趁机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不如……不如儿子出去找找玲姐儿去罢。” 柳氏冷哼了一声,姑且信了:“你在家给我老实呆着!” “哎,得嘞娘!”周锦鱼咧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连忙又重新坐了回去。 过了会儿,柳氏沉思半晌,吩咐老管家周成:“老周,多派几个人出去,把三小姐找回来。” 周成连忙点头应是,转身出去吩咐人去了。 等人走了,柳氏又狠狠的瞪了周锦鱼一眼,警告道:“我知道你时常偷溜出府去,同那小王爷孙皓厮混在一处,如今人家小王爷都痛改前非去从军去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待着,再让我发现你偷溜出去,就让空智大师把你带回潜龙寺,再关上个一年半载!” 周锦鱼被她娘这句“关上个一年半载”吓的不清,连忙拨浪鼓似的点头:“儿子不敢的,儿子一定听您的话!” 柳氏这才满意,转眼间周锦鱼给她盛的那碗白粥已经见了底,她又给自己盛上一碗,喝了几口觉得有些凉了,又把碗搁回到了桌上,过了会儿才道:“我前几日便同你说过,长安城近来不太平,你还记得吧?” 周锦鱼想了想,回答说:“啊,记得,好像是说契丹奸细混进了城,金甲卫到处抓人,我前儿夜里……。” “我前儿夜里还听着府门外有巡逻队的动静呢。”她差点说露了嘴,连忙停下来,装傻充楞的看着柳氏改了口。 柳氏冷哼了声,瞪她一眼,也不点破:“你啊,这几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这个……” 周锦鱼犯了难,她都已经答应了去给小包子当师父了,眼看五日期限就要到了,柳氏又不让她出府,这可怎么办啊。 柳氏皱眉:“怎么!” 周锦鱼连忙说:“没事,没事,儿子最喜欢听娘的话了。” 柳氏道:“哼!” 周锦鱼抱怨道:“唉,也不知道这奸细到底是真有还是假有,要是真有,这都抓了好些天了吧,金甲卫那么本事,怎么还没能把人给抓出来呢?这契丹狗贼混进城里来想要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打仗呢么,他们到底图什么啊?” 柳氏忽然神色一凛,道:“暗杀。” “啊?”周锦鱼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阿娘,您刚说什么?” 柳氏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很快神色如常,又恢复了那副严母的样子威胁道:“总之,你不许出门,若是被我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周锦鱼被柳氏忽然变脸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拼命的点头:“知道知道……唉!” 关于全长安城戒严,出动金甲卫到处抓捕契丹奸细一事,周锦鱼原本就以为不过是他们闲的没事儿干,只是因为快打仗了,上头才开始疑神疑鬼,这才派人来到处搜捕。 不过还没两天的功夫,就传来了韩大将军遇刺的消息。 原本韩禀信被人刺杀,不用想也知道消息定然是封锁的,毕竟大战前夕主帅遇刺,有没有被杀死姑且另说,最直观的影响便是扰乱军心。在如今整个大晋朝军士们的眼中,韩禀信从一介庶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可以说韩禀信是他们所有军士眼中战神一般的存在。如今他们笃信的战神被人刺杀了,他们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定然是心慌。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韩禀信晌午在府上遇刺,还没出半个时辰,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骂契丹人卑鄙可恶,竟会搞行刺那一套,竟是一点道义也不讲,他们如此能耐,怎么没本事跟咱们大晋朝在战场上见真章? 周锦鱼听着小王爷孙皓给她说外面的情况,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问道:“你确定,韩禀信真的被人刺杀了么?”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看的真真的!”孙皓叹了口气道:“唉……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不是要随军出征么,想着无论进那个军营,那不还都是归韩大将军统辖么,便想着去他府上跟他拉拉关系,可刚走到韩府的外堂,就听着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我还没进去一探究竟便被人打发走了,还警告我让我不要乱说,可是锦鱼,我走了之后可半句话都没有乱说,消息还是传遍了。” 周锦鱼眯了眯眼,消息当然会传遍,对方行刺韩禀信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那行刺的人抓到了么?”周锦鱼问。 孙皓道:“许是没有罢,我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的金甲卫更多了,拿着画报在街上挨个的搜人,见了可疑的人就要抓回去,应该是还没抓到。”孙皓停顿了会儿,这才看着周锦鱼道:“我这就要回军营去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几天别出门了,省的被他们给抓了。” 周锦鱼便点了头道:“知道了,你也当心。” 孙皓点了头,又急急忙慌的走了。 周锦鱼回了房里,翻开床头下面拿出来的那个包裹着红绸布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牛角哨,牛角哨安静的躺在那些精美华丽的女儿家用的朱钗和首饰里,显得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两名黑色的身影翻过房檐,驾着轻功稳稳的落在一扇门前,守门的两名小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点了穴。 稍微高一些的黑衣人在外面把风,另一人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魏华年原本以为是暗卫锦风到了,可在打量了眼前黑衣人的身形之后,怔了片刻,有些诧异的道:“舅父,您怎么还没回岭南?” 黑衣人冷声道:“我还没看着他死。” 魏华年顿了顿,问他:“韩禀信遇刺,是你派人做的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是我做的!” 20190127/稿 - ※※※※※※※※※※※※※※※※※※※※ 你们看哈,咱们好久都没跑剧情了,我觉得剧情就相当于一个故事的骨架,而爱情可以让这个骨架变得更加丰满。QAQ所以,好吧我说实话,我在为我这章跑剧情找借口_(:з」∠)_ 庆鱼年[三十] 庆鱼年[三十] 魏华年听他这么说,只道:“不是你做的便好,母后她娘家如今只剩了你一个兄长,自然不希望你出事的。” “我能出什么事?除了上次在宝香阁同你见面那次,差点被那老匹夫抓着之外……”黑衣人冷哼一声:“就那几个虾兵蟹将,也想着来拿我?” 魏华年明白他孤傲的脾气,只道:“舅父,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你知道母后她一向都在意你这个兄长。如今大哥又不愿意进宫见她,天临又还小撑不得事儿,你若是再出了岔子,总不能让母后到头来一个说话的娘家人也无。” 天临,便是当今天顺帝同长孙皇后所生的六皇子,魏天临三个字是天顺帝御赐的名儿。 当时因着天临这个名字也曾引起了朝中的好一阵子非议。毕竟‘临’的意思为自上而下,自高而低,而六皇子名字里的‘天临’二字,便是自苍穹俯视万物之意,什么人才能自苍穹俯视万物自然不言而喻,再加上他又是皇后所生,就免不了让朝臣们借此大做文章。 “好端端的提你母后做什么?”黑衣人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你母后也是个不争气的,她连一个小小的后宫都周旋不过来,被紫宸宫一压再压,这样憋屈的日子,她也真能忍的?” 魏华年看向黑衣人,很是笃定的道:“是大哥同你说的这些吧。”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派人跟着我,可没说不让我去见承禄,再说承禄他哪里说错了,你母后如今是越发的不争气。” 魏华年沉声道:“是大哥误会她了,母后她如今只想自保。” “自保?”黑衣人听了这话又是一声冷笑:“自保可不是像她那样,一味的只知道退让,紫宸宫往她宫里插了人,她连动都不敢动,这也能叫自保?” 魏华年沉默不语。 黑衣人盯着魏华年,斥道:“我看你如今做事,也怕这怕那的,也是憋屈的很,元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魏华年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淡淡道:“哪里还有什么以前,人总是会变的。” “变?变的越来越怕事儿?” 黑衣人怒气未消,怕继续说下去跟魏华年吵起来,只得强行转了话题:“别说你母后了,话说回来,若是韩老匹夫这回死了,你便也不用嫁给冯蔚之了,反正你原本也不乐意,无论是谁做的,咱们都要谢谢他!” 魏华年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看向了桌上闪烁的烛台,过了会儿方道:“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韩禀信遇刺一事真假姑且不论,背后是谁动的手也尚未可知——” “什么意思?”黑衣人急切的打断她:“不是契丹人动的手?” “已经让人去查了。”魏华年神色淡淡的回答,仿佛正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又挑了眉问他:“舅父近日便要返程了吧?” 黑衣人点头应了声:“嗯,我明日便走,若是在京里待的久了怕是要暴露行踪,外官无诏不得进京,若是被韩党拿住了把柄,就是主动把脑袋送上去让他们砍!” 魏华年道:“舅父知道便好,以后还是别亲自来了罢。” 黑衣人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在京城万事小心,若是遇到为难的事便派人往岭南递个信儿,我也好派人来帮衬你。” 魏华年点了头,垂首致谢道:“多谢舅父。”她顿了顿,又补充:“除了阿璟,也没有旁的为难事了。” “你!怎么就连你也……!唉!”黑衣人重重叹了口气,甩了袖子,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亲妹妹贵为皇后之尊,在宫里被各宫妃子欺压也便罢了,如今这个他一向最看好的外甥女,也变成了这样一副不争气的样子,他又岂能不气? 魏华年神色如常,问道:“如今全城戒严,舅父如何出城?” 黑衣人压下怒火,道:“不必担心,我已经混入了礼部去往南陈的队列里,明日便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城。” 魏华年点了头,只是嘱咐道:“一切小心。” 黑衣人原本就要拂袖而去,可终究还是不甘心,咬了牙道:“元昭,你与你母亲不同,她喜欢逆来顺受,可你不是。你懂得用手段,也懂得变通,这次……就算韩禀信那个老匹夫死了,冯蔚之自然也就没用了的,可你能躲得过一次赐婚,那下次呢?”黑衣人下了断言:“在你父皇眼中,你终究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一个筹码,你永远都逃不掉他的掌控!” 维护年神色淡淡,沉默不语。 黑衣人继续道:“原本他废了大皇子,便应该立六皇子为太子,就算小六他还小,但终归是你母后生的嫡子。可皇帝迟迟不立太子,还愈发的提拔二皇子魏弘,他的心思是什么,你难道看不清楚?” 魏华年点头:“父皇的心意,我自然明白。” 黑衣人以为说通了她,心中一喜,趁机说道:“我在岭南已经招募亲兵,一旦将来形成气候,就可以打着小六和清君侧的旗号起事,到时候大军挥师北上,就可以……” “舅父——” 魏华年忽然抬起头,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那些不切实际的话。 黑衣人一愣:“什么?” 魏华年顿了顿,才学着脑海中那个人的样子,挑了眉,一句一顿的道:“好好活着不好么,为什么非要造反?” 黑衣人:“……” 他愣了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元昭,我……” 魏华年终于难得开始不耐烦起来,她捏着眉心道:“舅父,我乏了。” 黑衣人盯了她半天,才恍然发现如今的魏华年已经跟以往不一样了。 以往的魏华年心比天高、计谋无双,她为了辅佐昔日旧太子魏承禄,可以不惜一切用尽手段。可今日的魏华年,已经变得跟她的窝囊废母亲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黑衣人忽然惊觉,原来这个世上,过了这么些年,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开始变了。 只有他还在因为被皇帝贬到岭南之后不甘心,还在因为皇帝忘恩负义一味的打压长孙家而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想着东山再起。 可这个天下本来就是长孙家帮魏坚打下来的,当日若不是他长孙盛为皇帝出生入死,长孙家倾尽一切财帛为他出钱出力,为他购置兵器战马,他魏坚又岂会有今天? 人活在世上,只为了争一口气。 他,不甘心呐! 黑衣人走后,在门外把风的暗卫锦风走了进来,他恭敬的向端坐在椅子上的魏华年行礼,担心的道:“公主……” 魏华年挥了挥手:“我没事。” 锦风顿了会儿,不知道该和魏华年说些什么。 他知道此刻的魏华年心情不好,方才房间里的对话,他多多少少也隐约听到一些。国舅爷斥责魏华年变了,变得懦弱了,斥责她同以往不一样了。 可这些年来,他已经听到有太多不相干的人斥责她这些了。 这让他有些心疼她。 他急切的想要安慰她,告诉她,她做的其实没有错,韬光养晦也没有错。 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多余。 魏华年是那样明慧的一个人,她肯定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完全不需要他一个外人来多安慰她什么的。 想到此,锦风心里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魏华年见他不走,问他:“有事?” 锦风连忙敛去了眼中的失态,躬身抱拳道:“小人近几日都在跟着国舅爷,如今国舅爷要回岭南,公主还有旁的要吩咐小人么?” 在长孙盛私自来京的这段日子里,魏华年一直让锦风跟在他身边,明曰保护实则监视,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魏华年思虑半晌,只道:“明日天一亮,你便去西宴大街的周府里,去聘个护卫吧。” 锦风:“……” 魏华年又道:“若是聘不上,就别回来了。” 锦风忽然一抱拳:“……是,小人定当尽力!” - 周锦鱼这一夜里做了好些梦,睡得很是不安稳,梦中惯常出现的那场大火倒是没再燃起来,她竟然梦到自己骑着一匹小马驹,在草地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也不像中原人的样子。 小马驹原本在河边悠闲的喝着水,紧接着她阿娘也忽然出现在了河边,她阿娘问她渴不渴,她摇头说不渴。 紧接着,背后就出现了一队官兵,她阿娘抓起她的胳膊就要跑,可身后是河流,她们退无可退。 领头的男人见状哈哈大笑,那人笑着说:“你们娘儿俩,怎么总想着逃呢?” 在梦里,周锦鱼想要看清那男人的脸,但他脸上仿佛糊着一大片白光,照的她眼睛都睁不开。虽然男人并没有对他们母子做什么,但她依旧很害怕的样子,拼了命的想要逃。 好不容易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翻身下了床,喝了碗冷掉的茶水,忽然又想起了另一档子为难的事来。 今天,可是和小包子娘约定的最后一天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还能跟柳氏哭哭惨求求情,说不准柳氏还能答应,可如今外面金甲卫整天都在抓人,就算她说破了大天去,柳氏定然不会同意她出府。 刚起了床没一会儿,就听着周小山忽然又火急火燎的来敲门:“四少爷,不好了四少爷!” 周锦鱼对此早已习惯,喊道:“进来!” 周小山推了门进来,周锦鱼问他:“这次,又是为着什么事呐?” 周小山喘着粗气道:“四少爷,不好了,三小姐刚被抓……不,被带回来了,正在正堂里跪着呢,看夫人那样子,似乎要杀人呐!” 周锦鱼一惊:“乖乖,她干嘛去了,让娘发这么大脾气?她往日不回来,不都是去隔壁赵员外家里玩,跟那个赵小姐睡在一处么?” “不是不是!”周小山唉声叹气道:“唉,您是不知道,夫人让管家派了人出去找,遍寻不到,后来就差去报官了,后来在漕运码头边上的茅屋里找到了她,身边还跟了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周锦鱼忽然眯着眼笑起来,一副八卦的语气。 周小山猛地一跺脚:“一个男人呐!” 周锦鱼惊呼道:“我的天!当真吗?” “自然当真啊!”周小山见周锦鱼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忽然疑惑道:“四公子,我怎么见您一点也不担心呐,三小姐在外面可是有了男人呐!” 周锦鱼摸了下鼻尖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试问整个长安城,有哪个女子不含春?不过是咱家玲儿姐比较直接罢了。” 周小山十分认可的点头,觉得自家四公子说的极有道理,毕竟他们家四公子在外面连夫人儿子都有了,这么一比较起来,三小姐往家里带一个男人回来,也便没什么了。 周锦鱼拿起了床边架子上挂着的外袍,往身上一套,系好了胸口和脖颈的扣子,拿起床头边上的一块墨色的玉佩挂在腰上就要往外跑。 周小山在后面喊:“四公子,您干甚么去?” 周锦鱼回头向他笑出两颗小虎牙,背后日光趁着,周小山被她的笑给搞懵了,总觉得这个笑里带着不怀好意。 “玲姐儿难得挨一次娘的骂,我当然要看热闹去!”周锦鱼说的理所当然。 周小山:“……” 周锦鱼一路跑到前院,原本想着直接进正堂,可又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大咧咧的进去,说不准会受到柳氏的迁怒,于是干脆就在门槛边上藏了起来。 可她还没站一会儿,就觉得背后有人在戳她,她不耐烦的道:“别瞎捣鼓,没看忙正事儿呢么!” 那人在她身后回答:“四公子,是小人呐。” 周锦鱼一回头,竟然是周府她娘身边的第一马屁精,老管家周成。 她怕周成向柳氏打她小报告,连忙直起了腰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路过。” 周成笑了笑,说道:“四公子,门外有位客人,说要来聘咱们府上的护院,我看夫人在里面忙着,就不敢打扰,您要不要去见一见呐?” “护院?”周锦鱼狐疑道:“咱们府上近日需要请护院么?” 周成笑道:“说来也巧,夫人昨日刚嘱咐下,我还未张贴出请人的告示,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周锦鱼想了想:“那我出去见见他。” 她说完,便往府门的方向走,周小山立马跟上,两个人一路来到府门前,就见着门槛下面正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男人。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过去,男人一副剑客打扮,一身灰色布衣,他胳膊里抱着一把剑,看相貌也很是周正,如果不是他眼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意的话。 周小山率先走到门前,指着那男人道:“是你要聘我们府上的护院么?” 男人很是冷漠的道:“是!” 周小山回头:“四公子,就是他!” 周锦鱼点了头,打量着那男人问:“你身手可还行么?” 男人抬头看着她,冷声道:“若是公子想要试小人的身手,尽管来便是。” 周锦鱼讪笑着摇摇头:“我跟你打干什么,你这么大块头,我也打不过呐。” 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那公子打算如何考小人?” “哦,你说这个。” 周锦鱼忽然正经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很是冷漠的回答:“那你,胸口碎大石会么?” 男人:“……” 20190128/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仦說Ф忟網 请“feifeio”同学,读者ID为:3340742,请小同学在本章留言,领取300JJ币红包,扣除2点手续费。恭喜啦。错过就没啦,快点留言哦。 - 不能多更是因为最近重感冒QAQ,拖延了三周了吧,持续不好。朋友都劝我去挂点滴,但是一个人去挂点滴好孤独啊,没有人陪着一个人去挂点滴明明就很孤独啊,难道不觉得么? 所以就持续吃药,吃药就嗜睡……嗜睡就码不了字…… 好吧……我又在为不能写一万字找借口了_(:з」∠)_ 如果这姑且算是借口的话QAQ - 下一本古代的预收求一下鸭,题材:女帝。目前预收破百啦,请大家再接再厉鸭QAQ谢谢~ 庆鱼年[三十一] 庆鱼年[三十一] 周锦鱼见他那副冰冷的样子终于褪去了些,这才居高临下道:“若是做不到,也没什么,毕竟胸口碎大石除了证明阁下有一身蛮力之外,也代表不了什么,还不如……” 说到这里,周锦鱼坏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双脚踩刀锋,如何?” 男人:“……” 他忍了忍,虽然先前他奉了魏华年的命来监视周锦鱼,早已经对周锦鱼的性子了如指掌,如今却还是被她这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激起了几分怒意,他冷了声问道:“不知道公子府上找的,是杂耍艺伎还是看家护院?若是请的杂耍艺伎,小人这就走便是。” “自然是请护院了。” 周锦鱼见对方动怒,很是不急不缓的解释道:“这位壮士,你看哈,我呢,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武功高强的绿林高手,我就只见过那些在街上玩杂耍的高人……好家伙,他们嘴里能喷出火,还能在钢丝上行走!哦对了……” 说到这里,周锦鱼很是好奇的抬起头:“你嘴里能喷火吗?” 男人嘴角抽了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不能。” “哦这样,那还真是可惜了。”周锦鱼惋惜的说。 男人冷漠的眼神盯着她:“没什么好可惜的。” 周锦鱼认真的说:“可技多不压身啊,你若是想在我府上干护卫这个差事,还是要多学学的。” 男人:“……” 周锦鱼道:“那干脆这样好了,你同我交手过几招,若是能在十招之内把我撂倒,我便聘了你。周家可每月可开你十两例银,逢年过节加双倍,如何?” 男人表情十分复杂的看了周锦鱼一眼,他喉结动了动,脑子里想着,跟周锦鱼过两招总比让他双脚踩刀锋要好,顶多自己手下留情,点到为止不伤了她就是了,于是点了头:“嗯,可以。” “好!爷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人,那咱们开始吧。”周锦鱼眯着一副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抻着胳膊就要撸袖子。 “四公子!”周小山见周锦鱼就要往下走,很是惊慌的一把拉住了她:“您这是要作甚么!怎么还要跟人动起手来了?” 周锦鱼的功夫周小山是见过的,她顶多偷跑出府的时候,上房梁上的溜一些,而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倒很像是个练家子,周锦鱼若是和他交手,不用想她也是讨不到任何便宜,到时候周锦鱼受了伤,受到夫人责骂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他还想再劝:“四少爷,您还是别……” “放心吧,”周锦鱼安抚的拍了拍周小山的胳膊,然后胸有成竹的挺起腰板道:“我有分寸,尽量不会重伤了他。” 周小山:“……” 不是,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周锦鱼不顾周小山的阻挠,从守门的家丁手中接过来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撩开了袍摆便准备从台阶上往下跳。 是的,我们武功高强的周公子,原本是打算从府门前最上面那一节台阶上直接跳下去的。 不过在她打量了下第一节台阶和最后一节台阶的距离之后,她还是觉得稍微有些高。 当然高还是其次,我们武功高强的周四公子定然是不畏高的。 怕只怕自己若是猛地一下跳下去,凭借着自己数十年的“深厚”内力,定然会把台阶下面铺着的那层青砖给震碎了。 于是她愣是走到了最后一节台阶,才十分英勇的跃着身子往下一跳,这才跳到了男人五步远的地方。 “英雄,失礼了!” 她学着漕帮弟兄们找人约架时候的样子,很是郑重的向男人一拱手,以表示对对手的尊重。 周锦鱼记得,漕帮的弟兄们打架分为两种。 一种是老子看你不顺眼,直接上去就动手招呼脑袋,这是不讲规矩的。而另一种是两方人马提前约定好时辰地点,两方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越好的地点,然后先是彼此拱手说‘失礼了’,打完了再彼此拱手说‘承让了’,这些都是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她和漕帮帮主向南天是拜把子兄弟,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自然也是要守江湖规矩的,不然将来哪天传了出去,也是丢向南天的脸。 男人见她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一张小脸明明比街上的大姑娘还白,却装出豪迈的江湖做派,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周锦鱼装做没看见,直接摆开了架势,对着男人亮出了木棍,大喊了声:“嘿!看招!” 她话音刚落,男人眼中霎时冷光一凛,手中的一把长剑直接出鞘。 那把锋利的长剑在男人的手中反着寒光,直逼人眼。 周锦鱼:“……” 他为什么忽然拔剑了? 不是…… 她方才说要和他过招的意思,明明就是她拿着棍子,要他赤手空拳,这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么?可这人怎么这么实诚?见自己拿棍子指着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把刀给拔出来了。 周锦鱼欲哭无泪。 她方才打算的是,她拿棍,男人赤手空拳,那么在这场较量里,她便占尽了上风,男人处在劣势。 可如今是她拿着笨重的木棍,而男人拿着的是锋利的长剑,如此一来,形势已然完全逆转,是男人占上风。 周锦鱼打量了他那把剑的长度,又打量了自己手中那根笨重的木棍,很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让我调整一下内息,调整好了内息咱们再打。” 男人冷蔑的看着她:“好,公子轻便。” 此时,周小山和门前守门的小厮一起向周锦鱼大声喊:“四公子威武!四公子威武!四公子威……” 周锦鱼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为她呐喊助威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会儿,男人手握长剑向周锦鱼面门一指,冷声问道:“公子的内息调整好了么?” 周锦鱼打了个哈哈,讪笑着道:“好……好了吧,大概。” 男人冷笑一声:“那比武可以开始了么?” “等一下!”周锦鱼忽然道。 “什么?”男人挑眉。 周锦鱼硬着头皮提议:“不然,咱们比一下内力吧。” 男人勾起嘴角,知道她这是认怂了:“公子确定要跟小人比内力?”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点头:“嗯!” 男人忽然笑了,他曾经奉魏华年的命监视过周锦鱼两年,在这两年里,他眼看着周锦鱼上房还需要借助木梯,还从来没见过她懂的使什么内力。想到此,他直接收起剑来,直接应了:“敢问公子想怎么比?” 周锦鱼怕他会走过来,怕他一言不合又拔剑,连忙说:“别过来!你站那别动,咱就这么比!” 男人故意提醒她:“以公子的年纪,怕是内力使不出这么远吧” “谁说的!”周锦鱼扔了手中的棍子,不服气的道:“咱们隔空比,谁先后退谁输,怎么样?” 男人勾起嘴角:“好。” 周锦鱼顿时心虚不已,看男人对她轻蔑冷漠的态度,显然是不信她能使出内力的,但此刻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站在原地扎了个马步,同时嘴里念念叨叨脑海里的那些年代久远的口诀:“气沉丹田,凝神聚气,气走百穴,穴通……穴通……” 穴通哪儿来着? 她想不起来了,剩下的她全都记不住了。 怪之怪当时那该死的老男人传她内力的时候,也没把口诀全都传给她,这便导致她除了两年前快死的时候给逼出了一次内力之外,愣是一次都没使过。 眼下,男人像看二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念念叨叨。 周锦鱼依旧锲而不舍的又念了一遍口诀:“气沉丹田,凝神聚气,气走百穴,穴通……穴通……” 她又卡住了。 男人也不心急,只是站在原地,迎着日光,在耐心的等着她。 于是,在周小山的眼中,原本在旁边满心惶恐的看着自家少爷同一个武林大汉对决,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就那么站在清早初生的大太阳底下,彼此相顾无言的对峙着。 而自家少爷嘴里还振振有词,扎着马步,活像是在跳大神。 周小山忍不住搂住了旁边守门小厮的肩膀,问他:“哎,你听清楚咱们少爷在念什么吗?” 小厮忙摇头:“听不清啊,好像是气血什么的,我也听不懂。” 周小山点了点头:“可能少爷在请大神附体,看他那样子,像是在请大圣爷。” 小厮恍然大悟,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少爷果然高深莫测!” 周小山很是骄傲的道:“这还用你说!” 正在他们两人说话的当口,众人耳边忽然传来“噌啷”一声巨响,紧接着便听到了石块碎裂的声音。 众人齐齐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那名和周锦鱼对峙的壮汉,竟然早已经不知道被谁忽然撞飞了出去。 方才那声巨响,正是他在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向石狮子身上时,及时抽出了手中的那把长剑用来做抵挡,一把剑带着力道刺入了石狮子的胸口处,因为劲道太大,石狮子霎时碎裂成石块掉落在地上。 此时,那名壮汉正站在粉尘飞扬的满地石块当中,正好奇的盯着不远处的周锦鱼看。 而周锦鱼却早已经站起了身来,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我竟然又使出来了,竟然又……”她看向男人,连忙问道:“你没事吧?啊我……我不是有意的,你……” 男人顿了顿,冷漠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解释:“没事。” 周小山惊呆了,守门的小厮也惊呆了,听着外面的剧烈声响,出来查看情况的老管家周成也惊呆了。 守门小厮问周小山:“小山哥,四公子这是,大圣爷附体成了?” 周小山咽了口水:“是……是吧。” 守门小厮又问:“那这护卫大哥,是大宝剑碎大石?” 周小山:“……??” 他回答:“啊,也算是吧。” 20190129/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大家还记得我这篇文在参加晋江活动需要投票么QAQ‘’ 求营养液,霸王票_(:з」∠)_ 庆鱼年[三十二] 庆鱼年[三十二] 周锦鱼头痛欲裂,只觉得自己胸口处仿佛有一股热气忽上忽下。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想要记起口诀来,把这股难受的热气给压下去的当口,她眼前忽然一摸黑,腿上再也使不上半分的力气,头重脚轻的就要往地上倒。 幸好周小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四公子,您没事吧!” 周锦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借着周小山的力道,眼前终于清明了些,但在她眼前看到的周小山却是两个重叠着的周小山,晃来晃去的像是在看皮影戏,却一点都不好笑。 “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周小山问。 周锦鱼再次摇头:“没事。” 周小山后怕的道:“您没事便好,方才您可把小的给吓死了!” 周锦鱼嘴角硬挤出了一丝笑来,宽慰道:“我能有什么事,壮的能打死一头牛,刚是跟你们闹着玩呢。” 周小山皱着眉直摇头,看周锦鱼如今这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哪里像是在跟人闹着玩? 四公子总是这样,只会为别人开脱。 往日里周锦鱼时长被小王爷孙皓叫到王府上陪着他比武切磋。小王爷孙皓出手没轻没重,她脸上便时长挂了彩,但每当老王妃亲自登门致歉的时候,她也总是说其实他和孙皓在闹着玩,一点都不疼。 周小山想到这些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再一抬眼,就看到周锦鱼的鼻子下方早已腥红一片,他心下一惊:“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周锦鱼也觉察到了什么,她抬手擦了擦,满手背都沾上了黏腻的红色。 此时她只觉得头童脚轻,天旋地转。仿佛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那么真切,若不是周小山还在搀扶着她,怕是要立刻摔倒下去。 周小山急了:“来人啊,快!快扶着四公子回府!” 他这一喊可把府门前的一众下人都给吓坏了,众人齐齐上前,连忙七手八脚的就要搀扶着周锦鱼进府。仦說Ф忟網 周小山一边搀扶着周锦鱼,一边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威胁道:“看你干的好事!四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饶不了你!” “周小山……”周锦鱼捂着自己的鼻子,她苍白着脸,说出来的话也是瓮声瓮气:“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是他。” 周小山怒道:“怎么不是他!小的这就让人把他送到官府去!” “你……”周锦鱼憋着气直摇头:“不……许去!” 男人握剑的手紧了紧,见周锦鱼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已然隐隐有了愧疚之意。 方才,在他察觉到周锦鱼的掌心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向他袭来之后,他明显的感觉熬了那股内力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他平生所见。 因此,他便本能的用了自己全身的内力来抵挡。也不出意外的,两股内力相撞之后被撞飞出去的是他,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周锦鱼没有受伤。 可眼下,周锦鱼鼻孔里的血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而且他也清楚的看到周锦鱼险些晕倒在地。 难不成…… 真的是自己出手太重了,所以这才伤了她? 想到这里,男人向前一步,看向周锦鱼愧疚的道:“公子……我……” 周锦鱼艰难的推开搀扶她的众人,她一手捂着自己正在往外冒血的鼻子,一边挣扎着的扭过身子道:“先别走,随我进府里来,你不是来聘护卫的么?” 男人一愣,沉声道:“好”。 一行人进了府里,虽然周锦鱼的鼻子还在冒血,但好在她总算不再头晕了,她找了口就近院子里的水井,周小山给她找了木盆来,从水井里压了盆冷水,她用冷水洗了半天,水也换了好几盆,这才勉强止了血。 等血止住了,周锦鱼这才直起腰来,一边喘气一边埋怨道:“唉,可把爷给累死了。” 周小山看她白衫外袍上染上了血迹,便问道:“四公子,您要不要进屋里换件袍子?” 周锦鱼摆了摆手:“先不用,让我先歇会儿,脚都麻了。” 周小山笑道:“得嘞!” 过了好一会儿,周锦鱼才看向了一直站立在侧的男人,挑眉问道:“你,叫什么?” 见她终于恢复如常,男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来,抱拳回道:“小人锦风。” 周锦鱼闻言笑道:“原来你名里也带一个‘锦’字,看来咱们俩这是有缘分呐。” 锦风顿了顿,看向周锦鱼斟酌道:“小人方才……可是伤了你么?” “嗯?”周锦鱼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流鼻血的事,摇着头笑道:“不关你的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我最近吃桂圆吃多了,又赶上春日里天干物燥,这才频频流鼻血,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锦风点了头,虽然不知道周锦鱼话中的真假,但见她此时已经无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周锦鱼接着道:“你的功夫我也见识过了,打今儿起你便跟着我,留在东院罢。” 锦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抱拳道:“多谢公子!小人定当尽心尽力,赴汤蹈火为公子办差!” “赴汤蹈火办差?”周锦鱼摆了摆手,眯着眼笑起来:“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就平日里跟着我就成了。” 锦风道:“是。” 周锦鱼笑道:“回头周小山会给你安排住处,有些话先给你讲清楚,每个月的月中是开例银的日子,到时候管家会来找你发银子,按照咱们方才说好的,每月十两。再者,你既然是我的人,那以后若是家中有事需要告假的,不必知会管家直接跟我说了便好。我这东院人不多,但是个个都是好说话的,你以后再慢慢认识,不急在一时。” 锦风又点头称是。 周锦鱼吩咐周小山道:“带锦护卫下去,找间舒坦的屋子先住下来。” 周小山不情不愿的应道:“是,四公子。” 周锦鱼瞪他一眼:“你给锦护卫安排好了住处便带他在咱们府上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不可轻待。” 周小山瞥了瞥嘴:“是,小的知道了。” 周锦鱼嘱咐完便回了房,身后听着周小山不情不愿的对锦风哼了声:“锦大护卫,跟小的走吧?” 锦风心里清楚周小山不待见他,是为着周锦鱼方才险些晕倒的事,也不狡辩什么,跟着周小山的脚印往外走。 周锦鱼回房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再去前厅看周玲儿热闹的时候,热闹已经散了,从下人口中打听了才知道,玲儿姐找的野男人还不是中原人,而且客居在长安城,身份背景来历一问周玲儿统统都不知。 “夫人得知以后大怒,被三小姐气的差点动了家法,桌上的茶杯也碎了好几盏呢!”跟周锦鱼说话的小丫头说的绘声绘色。 周锦鱼瞥了瞥嘴:“差点动家法……” 也就是说没有动家法呗,那这热闹还看的有什么劲呐。 眼下,玲儿姐已经被柳氏关进了祠堂,周锦鱼是来不及同情她的,毕竟自己刚被柳氏从祠堂里放出去,可不想再被周玲儿牵连再进去一趟。 到了晌午的时候,周锦鱼被柳氏喊道大堂去用午饭,一顿饭吃下来也是战战兢兢,一家人包括周老太太在内连句话都不敢说,下人来上菜也是静悄悄的,周锦鱼明确的感觉到了因为玲儿姐的事,让柳氏极为不痛快,不痛快到连庆丰年她都不去了。 虽然这一顿饭吃下来周锦鱼都没敢说话,但也架不住柳氏主动开腔找她的事,尤其是方才她院里新招进来的护卫,刚把府门前的石狮子给砍碎的事情。 午饭过后,柳氏在借着石狮子被毁一事痛斥了周锦鱼一通之后,直接道:“方才已经让周成去买新的了,那份多支出来的银子,从你今年的例银里扣。” 周锦鱼差点懵了:“阿娘!你怎么可以……!” 柳氏冷眼看过来:“怎么?” 周锦鱼瞬间被这个眼神吓得怂了,明明心里在滴血,面上却连连点头:“是是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柳氏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周锦鱼转眼间被柳氏扣了一年的例银,霎时欲哭无泪,周老太太却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你娘刮你的那些银子,奶奶补给你。” 周锦鱼一时之间对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感激涕零:“奶奶,还是您对孙儿最好了!” 周老太太眯着眼道:“你得空去打听一下,玲儿姐外面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若是好人家的良家子,直接带回来便是,她这也不说个准话,一问三不知,你娘能不生气?” “懂了!”周锦鱼自然明白这是周老太太给她开的条件,她连忙点了头说:“奶奶您放心,您吩咐的,孙儿一定给您办妥!” 周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也回了房。 周锦鱼自个儿则是回了东院,就见着锦风已经换了一身府中下人的打扮,向她拱手打招呼:“四公子。” 周锦鱼打量了他一圈,乐了:“我说周小山给你穿的这都是什么东西,这裤子是不是短了,连脚踝都盖不上,去,换回你原来的那身,你又不是来当下人的,是来给爷当护卫的,懂吗?” 锦风点了点头,走了。 没一会儿,他便换好了他原来那身衣裳回来了,周锦鱼这才把周玲儿的事告诉他,并且让他去查一查周玲儿在外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周锦鱼提醒道:“此事你暗中查出来只告诉我便好,这府里的其他人若是问你,你半个字也不许说,明白了么?” 锦风抱拳:“是!” 周锦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一挥手:“去吧。” 锦风一抱拳,转过了身,一步步的向东院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的背影,盯了大半晌,忽然才觉得哪儿有点不太对。 她忽然想起来,在她看过的那些话本里,但凡是能担任私人护卫的,定然都是绝顶武林高手,而主人只要向他挥挥手,他便可以飞檐走壁,驾着轻功瞬间消失不见。 可是…… 自家这个护卫,似乎格外的喜欢走路呢,所以他到底身上有没有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呢? 她记得《霸道女护卫爱上我》的那个话本里,似乎那个刁蛮小护卫,最拿手的就是轻功呢…… “四公子,出大事了!四公子,不好了!” 周府第一马屁精.周成.老管家的独子,周小山少爷,再一次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周锦鱼,说不出话来。 周锦鱼面无表情:“又怎么了?” 周小山咽了口气,道:“四公子您快去前院看看,出大事了,大事!” 周锦鱼挑眉:“哦,是玲儿姐要上吊了?” 周小山憋的直摇头:“不是,不是!” 周锦鱼问道:“那是什么?” “四夫人!是四夫人带着小少爷来了,我这次没提前拦下她,四夫人便领着小少爷一路从正门进来的,正好撞到了夫人,现在她正在前院跟夫人说话呢!”周小山一口气说完,上气不接下气。 周锦鱼皱着眉头:“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呐。” 周小山着急着解释,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就是四夫人带着小哑巴少爷来找您,被夫人在前院给拦了个正着,现在您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怕是兜不住了!” 周锦鱼反应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了周小山:“你说什么!” 20190130/稿 ※※※※※※※※※※※※※※※※※※※※ 快过年了啊~ 庆鱼年[三十三] 庆鱼年[三十三] 周小山被周锦鱼扯着衣领,十分惶恐外加同情的眨了下眼:“是的公子!” 周锦鱼几乎都要绝望了,这误会岂不是大了去了? “她们娘儿俩人呢?现在在哪儿?”周锦鱼忙问。 周小山猜测道:“许是……四夫人和小少爷他们二人,被夫人带到前院去了吧,你说夫人一旦发现了你外面有女人,会怎么对她们母子,唉,四公子,小人知道你也为难,可是……。” 周锦鱼无奈了,厉声道:“闭嘴,你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一把推开了周小山,拔腿就往前院的方向跑。 周小山被她一把推开后,嘴里依旧在嘟囔着大声喊:“四公子,您到了前院好好跟夫人说说,说不准还有转机。” 周锦鱼想也不想,直接跑到了前院,来到前院大堂。 她还没迈过了门槛,就见着距离自己十步开外的手扶椅上,自己的亲娘柳氏,和小包子娘二人,一左一右,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她们二人不时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包子低语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柳氏捂着嘴直笑起来。 周锦鱼见状都懵了,她看到了啥? 她娘柳氏竟然在跟小包子娘在说笑! 前一刻还在这里因为玲姐儿的事大发雷霆的柳氏,那个在她们老周家动不动就转身拿鞭子,黑着脸吓唬一众小辈的,那个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柳氏,此刻竟然在跟一个外人在谈笑风生?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周锦鱼轻轻的抬起腿迈过了门槛,打算悄无声息的走进去。可在里面的小包子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般,瞬间回过头向她的方向看过来,等小包子认清了来人是她之后,立刻就要迈开小腿,向她的方向“跺跺跺”的跑了过来。 周锦鱼有些无奈的隔着一大段距离喊他:“小包子!你别急,跑慢点,慢些着跑!” 周锦鱼担心他跑的太快摔了,只能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想要接住他。 随即,‘咚’的一声,小包子撞到了周锦鱼的怀里。 在他扑向周锦鱼的一瞬间,他的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周锦鱼的脖子,同时把自己的小脑袋搁到了周锦鱼的肩窝里。 周锦鱼只觉得这孩子对自己依赖的很,毕竟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儿能这么依赖的贴在她的身上,他的小胳膊十分的用力,用力的抱着她的脖颈,就像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这一次的小包子跟上次她抱他的时候比起来,似乎重了一些,方才远远的看过去也高了一些,可周锦鱼又觉得自己看岔了,毕竟他们才几天没见,总不至于这么快就长沉了长高了。小說中文網 现在的小包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一只软绵绵,肉呼呼,小小一只,像是小鸡崽子一样惹人怜爱的小包子。 周锦鱼抱紧了身上的小包子,站起身来,抱着小包子来到柳氏和小包子娘面前。 周锦鱼方才在东院听了周小山那番话,原本以为柳氏会像周小山所说的一样,把小包子娘母子当成她在外面的妻儿。 周锦鱼的真实身份是个女儿身,柳氏是知道的,虽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在外面若是有了妻也还能说的过去,毕竟大晋朝如今民风开化,两个女人在一块儿,双方爹娘同意了也没什么。可若是周锦鱼在外面不仅有了妻,还有了儿,这就说不过去了。 不用想,若是柳氏真的像周小山所说的那样,把小包子母子当成了她在外面的女人,此刻定然已经大发雷霆,就不止是摔几个茶盏那么简单了。 可方才她看柳氏与小包子娘谈笑风生的模样,可见周小山那个糊涂蛋的话,她一句也不能信! 即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来到柳氏面前笑道:“娘,我还没跟您说过吧,这个是小包子,这孩子和我投缘的很,是前几日我陪奶奶去潜龙寺礼佛的时候遇见的。看来是天公作美,菩萨指路,才让我遇到这么个顶顶好看的娃娃。” 柳氏听了周锦鱼一通吉利话,原本还因着周玲儿的事连带着还在生她的气,那股气也散去了半分,笑骂道:“就你会说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娘您看看,小包子像不像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周锦鱼侧了侧身,把小包子的脸朝向柳氏。 “善财童子?” 柳氏只当周锦鱼是瞎胡说,可当她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了魏璟睿的容貌之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起先有些不信,又仔细看了好几眼,随即柳氏眼中神色忽然大变,竟然登时就站起身来,指着魏璟睿道:“这孩子……这孩子!” 周锦鱼狐疑道:“娘,您怎么了?” 柳氏反应过来,又重新坐了回去,她正了正身子之后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看向坐在她对面正在垂首饮茶的魏华年,笑道:“沅姑娘,你家小少爷,长的可真好,还真像我家老四说的,活像个观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子。” 沅姑娘,是魏华年在方才带着魏璟睿进周府的时候,被正要出门的柳氏撞了个正着,魏华年行了礼之后只道自己姓沅,是周锦鱼的朋友。柳氏方才闻言之后心下纳闷,想着周锦鱼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忽然来了这样一个一看上去便是出身富贵大户人家的姑娘,她虽然不信,但依旧请了魏华年进了府里,一问才知道她们二人在潜龙寺有些渊源。 眼下,魏华年把手中的茶盏搁到桌上,笑说:“夫人说笑了,阿璟他还小呢,看不出什么的。” “这是哪里的话,以小见大,我看阿璟的相貌端正的很,将来也定然是个美男子……”柳氏停顿了会儿,嗔了周锦鱼一眼,道:“也不怪我家老四喜欢他,就连我看了也只盼着府中能出来一个和阿璟年纪相当的小辈,和你结个娃娃亲也好。可惜了,我府上长子长久不在府里,老二和老四又尚未娶妻,一个像阿璟这般年纪的小辈也没有,若不然咱们还真能结亲,当一回亲家呢。” 魏华年听了柳氏的话,忍俊不禁的道:“夫人说笑了,阿璟他当不起您这样看重他。” “谁说我娘说笑了?”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也笑着接话:“结亲好呀,结亲当然好,小包子娘,咱们结了亲就是一家人了,我也能和小包子天天在一处玩儿。” 魏华年听了她的话,眉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挑眉问她:“周四公子方才所言,当真是你心中所想么?” “那是自然了!”周锦鱼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府上若是有女娃儿,定然要和你结个娃娃亲的!” 她脑中念头刚一闪而过,下一刻便已然试探出声:“就是不知道,你家相公同不同意?” 魏华年微微怔了怔,挑眉问她:“我家相公?” “对……对啊,”周锦鱼有些心虚,无力的解释道:“你想,毕竟成亲这种事,一定要父母之命,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做主吧。”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魏华年了然的点了头,但当她再看向周锦鱼的时候,朱色的唇角已然勾起了几分笑意。 周锦鱼虽然心虚,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回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如临大敌。 此刻的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并且急切的想要从小包子娘的口中,亲耳听到她说的,关于她到底有没有相公,这个问题的答案。 关于小包子娘有没有相公这个问题,不知道早已经在周锦鱼的脑海中想了多少遍了,她也不记得到底自己在无形中,究竟纠结过多少遍了。 走路想,吃饭想,睡前想,起床想。 她还从来没像想小白子娘这样的想过一个女人,也没有像好奇小包子娘这般,好奇任何一个女人过。 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是却从来没敢当面问出口。 她怕问出了口之后,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她便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反之,如果她不知道答案,那么她便可以假装她没有相公。 这样一来,最起码她自己心里,还能对她存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念想,还能存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终归不至于觉得还没开始便绝了希望。 周锦鱼十分严肃的盯着小包子娘,但她却觉得,小包子娘好像在笑她。 “我啊……” 就听着她忽然微笑着开口,周锦鱼屏气凝神,等着她下一刻的答案。 就见着小包子娘眼里的笑意更甚,像是在刻意逗弄她一般,眸子里端的是笑意盈盈,眉眼弯弯仿若碧江波纹,让周锦鱼的心跟着荡漾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魏华年笑看着她道:“阿璟的事,我一人便可做主,旁人说的,也做不得数。” 周锦鱼问:“是么?” 这个答案,并不是周锦鱼想要的。 “是。”魏华年点头,郑重的看着周锦鱼怀中抱着的魏璟睿道:“阿璟他,是我的儿子。” 周锦鱼皱了眉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小包子的亲娘?小包子他到底有没有爹?”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柳氏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瞪着周锦鱼,道:“这原本就是一个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问人家沅小姐这种失礼的话?” 周锦鱼眼见着马上就问出了答案,忽然被柳氏给打断,不甘心的咕哝道:“什么嘛,这话怎么了嘛……” “你!”柳氏刚要动怒。 魏华年站起身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氏满是歉意的指着周锦鱼对魏华年道:“这孩子她傻,不会跟人说话,你别见怪。” 魏华年摇了摇头,只道:“我是阿璟的亲娘不假,阿璟他没有爹也不假,所以——”魏华年顿了顿,看向周锦鱼:“周四公子,可愿意来我府上,给阿璟当个师傅了么?” 20190130/稿 ※※※※※※※※※※※※※※※※※※※※ 谢谢QAQ 庆鱼年[三十四] 庆鱼年[三十四] 柳氏忽然反应过来,问魏华年道:“沅小姐是看好了我家老四?” 魏华年不缓不慢的对柳氏轻轻点头,笑说:“夫人容禀,阿璟他自小便与寻常孩子不同,府中请了多个师傅来教导他,却最终也没能成事,自从上次潜龙寺与贵府四公子相遇之后,阿璟竟然对她依赖的很,多方打听之下得知了四公子乃是头年探花郎,若是能屈尊给阿璟当个师傅,那便再好不过了。” 柳氏的目光在周锦鱼怀中那孩子身上略一停顿,她思索了会儿,笑着婉拒道:“只是,我家老四就是个傻得,是断然不能误人子弟的。” 周锦鱼刚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就见着魏华年对柳氏轻轻一笑,温声道:“四公子可不傻,我倒觉得她是聪明的很呢。” 魏华年说这话的时候,同时眼中笑意盈盈的看向了周锦鱼。 就她那一眼,仿佛已然是把周锦鱼方才的那些小心思给全部看穿了一般,包括她方才故意装傻充愣,来问她有没有夫君的事。 周锦鱼被她一看,一时间脸上有些臊得慌,她不敢去跟小包子娘的眼神去对视,但同时心里想着,总算得到了她亲口所说出来的答案。 而且这个答案还是自己满意的。 想到这里,周锦鱼嘴角不知不觉的荡出了几分明显的笑来,她掂着怀里的小包子,对魏华年笑道:“聪不聪明这种事,也要见仁见智,毕竟人嘛,总要该聪明的时候就聪明,该傻的时候就傻。” 魏华年闻言不自觉的弯了眼角,反问道:“那周四公子觉得,何时该聪明,何时又该傻?” 周锦鱼:“……这个嘛。” 周锦鱼被她问的卡了壳,心里想着:当然在你面前就该傻,在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面前就该聪明啊。 魏华年见她不说话,转而看向柳氏问道:“若是四公子肯给阿璟当师傅,我愿意每年奉上百两,夫人意下如何?” “好倒是好,”柳氏想了想,为难道:“只是,近来长安城外面天天都在抓人,老四每日去你府上,我家老太太也不放心。” 魏华年盯了柳氏半晌,忽然明白过来:“那不如就加到三百两”魏华年接着道:“近来外面金甲卫在巡逻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夫人若是觉得为难,周四公子不方便来我府上,我每日把阿璟送来贵府也是一样的。” 柳氏叹了口气,道:“哎,这孩子我眼看着也喜欢,他日日来我府上,我自然是欢喜,只是你家小少爷在我府上吃穿用度……” 魏华年这次回答的干脆:“这个夫人也大可放心,阿璟每日在贵府上的吃穿用度,你大可让人算好了银子数目,月底结成单子给我,我一两也不会少给贵府。” 柳氏故作为难的道:“这可怎么算呐?总不能日日派人盯着他呀,哎,我看还是……。” “娘,您差不多得了,给一个稚子做师傅而已,一百两就顶天儿了。” 周锦鱼这下真听不下去了,自己阿娘为什么每次都会在事关银两的问题上,算计的这么精细,每次她去庆丰年看到柳氏在跟那些大米户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仿佛在看一场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每次看完都让她大吃一惊。 柳氏瞪她一眼:“你懂什么!” 周锦鱼撇撇嘴:“但我其实也花不了……” 魏华年一口打断她,对柳氏道:“那便四百五十两,夫人以为呢?” “四百五十两?”柳氏瞬间点头应了,眉开眼笑的对魏华年道:“这可怎么使得?沅小姐忽然给了这么些银子,着实破费了,这让我家老四她怎么好意思,老四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老四——” 柳氏喊周锦鱼:“还不快谢谢沅小姐!”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场交易她明明一句话也没说,柳氏这样一说,就等于把锅全都甩到了她的身上。 她抱着小包子,很是不好意思的向魏华年扯着嘴角一笑:“多谢你啊,小包子娘……呃不是……是多谢沅小姐。” 魏华年只道:“四公子客气了。”她回头看向大丫鬟晚秋:“晚秋,先把今年的银子拿来,另外多拿五十两,凑足五百两,权当阿璟给周四公子的拜师初礼。” “是……主子。” 晚秋恶狠狠瞪了周锦鱼一眼,不情不愿的把一张银票递给了魏华年,魏华年把银票直接交给柳氏,柳氏接过了银票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纹银五百两,柳氏看了下银票上的官印,核实了真假之下心中便已然有数了,然后,她把银票顺着袖口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周锦鱼叹为观止。 其实庆丰年分铺众多,根据地理位置的不同,盈利流水也不一样,而近日小包子娘给她开的五百两银子,足足抵得上生意一般的庆丰年分铺的半年的盈利,柳氏自然开心。 只是小包子娘竟然能把那么多银子随时带在身上,况且出手阔绰到一张口便是五百两,虽然那五百两她一个子儿都没拿到,全部进了柳氏的袖子里,但是……这足够说明小包子娘家中定然十分的阔绰。 可这么一个不缺银子的人,好端端的怎么要当反贼呢? 想到此,周锦鱼心里愈发的确定,她定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反贼,兴许是个富可敌国的反贼罢。 于是此刻,周锦鱼万分的痛心疾首,她娘竟然为了五百两银子,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反贼。 区区五百两银子到底能干啥? 好吧……五百两银子,足已能在京城买个很宽敞的大宅了。 可,她周四公子是缺那五百两银子的人吗? 她缺吗! 好吧……她缺。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虽然她贵为京城第一富户周家的公子,但她每月的银子其实并没有几两,银子的用途还被柳氏管的死死的。 其实她的身价着实没那么贵,给人当师傅什么的,诚如柳氏所说,如果对方不怕自己误人子弟的话,给她八十两她都已经很满意了,着实用不了五百两那么多。 再者说,对方如果是小包子的话,自己若是给听话可爱的小包子当师傅的话,又哪里用的着银子? 他想要什么自己恨不得捧到他跟前,又哪里用的着银子。 小包子娘走的时候只道,明日一早便把小包子送过来,并且说会让阿璟正式向她行拜师礼。 周锦鱼没经历过这个,她只记得自己当日给小王爷孙皓当陪读的时候,除了在王府第一次给老夫子行了一次大礼,便再也没行过了,想来也没什么麻烦事儿。 魏华年一行人前脚一走,柳氏便也要出门了,她已经有一上午没去庆丰年,生怕那几个老油条的管事偷奸耍滑,最终还是要出去走一趟。 柳氏临走时对周锦鱼道:“阿璟那孩子你多上心,收了人家的银子,你自然要好好教。” 周锦鱼提醒她:“娘,是您收了人家好多银子,可不是我。” 柳氏瞪她一眼:“你今日打碎的门前的石狮子,又怎么说?” 周锦鱼辩解道:“您不是已经扣了我月银了吗!再说了娘,一只石狮子哪里用得着五百两,连五十两都使不了!” 柳氏想了想,忽然摸了摸她的头说:“娘给你存着,等你成了亲,便把银子一起给你。” 周锦鱼:“……” 这话骗傻子呢! 她忽然想起来,当时她随着柳氏嫁到了周家之后,还没到过年,便被柳氏送到了潜龙寺习武。但当她在头年回了周家之后,周老太太便把她走的这五年的过年赏银全都算在一起给了她,周锦鱼当时忽然拿到一大笔银子还开心了好一阵儿,谁知道全被柳氏收了去…… 她当日的说辞也是今日这句,等她成亲的时候,便把银子交还给她。 谁信? 周锦鱼欲哭无泪,但她一时半会儿又不敢顶撞柳氏。只渴望着锦风能把周老太太交代的事办的妥当了,她也好从周老太太那里拿到点银子。 临到傍晚的时候,小王爷孙皓又来了。 周锦鱼和他一块儿坐在客厅里,小王爷孙皓喝了茶,周锦鱼问他:“你一个从军的,见天儿的往外跑,也不怕被上头骂?” “上头,你是说那个狗头千夫长?”孙皓摇头道:“哎,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混账没什么本事不说,还竟会欺负新兵,新兵若是没给他私下里送银子,他竟给私下里使绊子。” 周锦鱼蹙眉:“有这种事?” 孙皓道:“这种事可就多了去了。” 周锦鱼问他:“那他给你使绊子了么?还是你给他送了银子?” “送个屁!”孙皓一拍胸脯:“老子可是堂堂小王爷,他要是敢给我使绊子,老子就杀了他!不过也正因如此,我在军营里混的还不错,老人们对我又惊又怕,新入行伍的,对我马首是瞻,嘿嘿,还算是快活。” 周锦鱼喝了口茶,随口道:“纵是如此,你依旧还要当心才好,当心再被人捧杀一次。” 孙皓只当她在胡说:“我能有什么事?你怕不是在嫉妒我在军中的威望?” 周锦鱼闻言噗嗤一声笑了:“我?想我周小爷会嫉妒你?” “难道不是?” 周锦鱼摇摇头,听了他这话也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你还记得当时咱们俩一起进邱麓书院的时候么?那时候可不就是所有人都对你又敬又怕,最后合起伙来,让你栽了跟头?” 孙皓一听便打了个机灵。 20190201/稿 。 。 。 。 。 。 。 。 。 。 。 。 。 。 。 。 。 。 。 。 。 本章选一位幸运读者,一百晋江币红包,扣两点手续费~ ※※※※※※※※※※※※※※※※※※※※ 今天有些话想说QAQ,如果大家不想听,那可以忽略下面的话其实。 其实呢,我知道自己写的很一般啦,文笔差,故事情节构思的也不好,剧情有时候过度的快有时候慢,而且剧情随时处在崩坏的边缘。我其实知道自己写的一般,而且很普通很差QAQ 其实上本现代写的就很一般,我其实现在也不算是一个新人啦,毕竟都已经有完结作品了,但这本还是写的很一般,上本犯过的错误这本依旧在犯,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哪儿有问题,但是就是不会改_(:з」∠)_ 其实我觉得写文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随时想要逃离晋江,逃离码字。 但是又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认输,就算写的再差,再没有天赋,也应该坚持下去。 反正,这该死的不想认输的自尊心啊,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QAQ。 庆鱼年[三十五] 庆鱼年[三十五] 周锦鱼所说的并不是假话,当时在邱麓书院中,王公贵族子弟不在少数,不过孙皓是天顺帝金口亲封的归宁王爷,而其他的士族子弟就算有袭了爵位的,那名头也比不上他大,因此,打从他一进邱麓书院那天开始,所有人便全都顺着他,捧着他。 当日也是像今日这样,周锦鱼劝他小心,而他不以为然。 在他们到来之前,整个邱麓书院都是以工部尚书李敞的儿子李维安马首是瞻的,因此,虽然当时周锦鱼和李维安并没有什么牵扯,但李维安却是看孙皓不顺眼的。 这便导致了后来,当二皇子前来书院,同诸位学子们一起打马球的时候,李维安提前在孙皓的马上动了手脚,孙皓的马受了惊,一路横冲直撞,将当时的二皇子魏弘直接撞得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便惹得了二皇子的母妃宸贵妃大怒,要皇帝严惩参加那场塞事的所有人。 那宸贵妃是什么人,是当今皇帝天顺帝最最宠爱放在心尖上的人,再加上当时的二皇子魏弘已经下不来床,皇帝自然生气,便要拿邱麓书院上下兴师问罪。 但就算问罪,也需要一个由头,总不能就因为一场马球赛,而二皇子在赛场上受了伤便要问责的,于是天顺帝派了刑部的人来查,可是一查之下才发现,小王爷孙皓骑的马里面被下了药,具体是什么药刑部没说,但当天顺帝要发落众人的时候,他们在李维安的鼓动之下,竟然一口咬死了,就是他们亲眼看到孙皓往自己马的嘴里喂药的,只为了能赢过二皇子。 那些指正孙皓的人里面,便有不少是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人。 不过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天顺帝也没有再追究,他又不是傻子,哪里有人给自己的马里下药,然后冲撞人的,天顺帝心中有数,这事定然是有人给孙皓下了绊子。 周锦鱼一提醒,孙皓就想起来了。 “锦鱼,我会多加小心的,你放心吧。”孙皓道。 周锦鱼点了头:“你自己知道就好,毕竟是要上战场的人了,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的性命,是断然不会为你考虑的,毕竟命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孙皓闻言就是一愣,周锦鱼这话说的太不像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了,反而带了些沧桑的意味,当然兴许也是他猜错了。 周锦鱼不想同他继续这个话题,便笑着问道:“你怎么又来找我了?这次可是有要紧事?” 孙皓道:“还真有一件事,我来问你去不去。” 周锦鱼挑眉:“什么事?” 孙皓说:“韩大将军遇到刺客,现在生死不知,他府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见,现在满城都在抓刺客,可是同契丹交战却是刻不容缓,万岁爷后日会去祭坛祭天,我到时候会跟着去,你呢,你想不想去?” 周锦鱼想了想,问道:“我?我区区一个没有官职的探花郎,怕是没资格去吧?” 孙皓道:“不是,你若是想去,便跟着我一起去,反正到时候会有许多附近的百姓围观跪拜,你只需要跟在我身后,当个小随从便好了。” 周锦鱼摸了摸鼻子,狐疑的看着孙皓:“不对啊,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想要我跟你去?这里面真的没有事?” 孙皓见兜不住了,只能道:“哎,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最近我觉得长安城不安全,我现在看谁都像刺客,而我府上的护卫都是些花拳绣腿的花架子,你却是不一样,你可是深的潜龙寺方丈大师的亲传弟子,就算功夫也弱了些,但终归出了事能保护我。” 周锦鱼挑眉:“保护你?是想让我帮你挡刀子吧?” 孙皓差点就要点头了,却最终摇了头:“哪儿能啊。” 周锦鱼抬起手来指着他:“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等孙皓走了周锦鱼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刚给小包子答应了当师傅,而且这一当就是一年,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小包子娘来的时候便会告诉她,小包子都什么时辰来周家。 可若是后日自己随着孙皓外出,这刚给人家当了师傅便告假,是不是不太好? 可孙皓那边她不好推辞,小包子娘看起来又不像个好说话的,周锦鱼因着这事犯了难。 起身去前院去吃饭,周小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愣是不见了人,周锦鱼便孤身一人来到前院,桌上的饭菜已经备好,周老太太也已经坐好了,柳氏依旧人在庆丰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这次的饭桌上依旧是周锦鱼和周老太太王氏两个人。 周锦鱼主动给王氏夹了一块年前的肉冻放到她碗里,这肉冻是她娘柳氏亲自做的,柳氏是江南书香门第出身,却也是个做饭的好手,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像普通人家的妇人那般,准备各种过年时候的家常食物,其中肉冻便是她最拿手的一道菜。 因着周老太太王氏极其喜欢吃,年前柳氏便屯下了许多,一直放在地窖里的冰块盒子里冰着,以备周老太太随时想吃的时候让厨房切好了送上来。 周老太太问周锦鱼:“玲姐儿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尐説φ呅蛧 周锦鱼一怔:“奶奶,您可是刚交代了我,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查不得那么快啊。” 周老太太想了想也是,便问周锦鱼:“你说玲姐儿喜欢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周锦鱼一听老太太要跟她唠玲姐儿的嗑,忽然来了兴趣:“大概是个小白脸吧,我觉得玲姐儿似乎从小到大,一直喜欢长相周正的小白脸。” “是这样?”老太太想了想直摇头:“我倒是觉得不像,小白脸有什么好,你娘当时不就是因为喜欢了一个小白脸,最后才……” 她说到这里,忽然很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周锦鱼,见她拿着筷子不动了,便知道她又想到了以前的事,连忙转了话道:“听说咱们周家要来个孩子?” 周锦鱼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让我给他当师傅呢。” 周老太太忽然笑着问:“是她们母子要来了么?这件事你做的好,先把她们娘儿俩带到府里来,让你娘和那姑娘,她们婆媳多处处,自然就能熟悉了,熟悉了,再娶进门也就容易多了。” 周锦鱼顿时被周老太太说的脸红脖子粗:“奶奶,我暂时还没这心思呢!” “没有?”周老太太眯着眼笑起来,像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狐:“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打从上次我见她们母子开始,我就知道你起了心思。” 周锦鱼继续红着脸:“奶奶……” “听我说完呐,”周老太太像说悄悄话似的对周锦鱼小声道:“那姑娘我见过,虽然带着面纱没看真切,但看气度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嫁你,那你也不亏啊。” 周老太太说完,戳了戳周锦鱼的肩膀窝,周锦鱼哈哈笑起来,周老太太也眯着眼笑。 一顿饭吃下来,祖孙二人皆是心情大好,周锦鱼要回东院的时候,周老太太喊住她嘱咐:“等人家姑娘来了,对人家好点。” 周锦鱼只能无奈的苦笑,同时应道:“知道了奶奶,我这里自己有分寸。” 周老太太摆摆手,这才放下心来:“嗯,去吧。” 府里老大既然不在,老二如今年纪到了却也尚未娶妻,若是老四先娶了妻,似乎也不错,而且那姑娘还是个有孩子的,周锦鱼也喜欢那孩子,这样那姑娘嫁过来,她也便多了个孙子。 想到这里,老太太几乎已经想要现在就把那个大孙子抱在怀里了。 “四公子,四公子,您等小人一会儿。” 周锦鱼一路绕过花园便要往东院的小石子路上走,忽然听着身后传来周小山的声音。 周锦鱼顿住脚步,回头,果然就看到周小山正飞速的跑过来。 等跑的近了,周锦鱼问他:“怎么了?” 周小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锦鱼不耐烦的道:“周小山少爷,敢问您看到天色已完了么,小的我可是要回去休息了,若是您没有旁的事,那小的可要告退了。” 周小山连忙道:“别呀少爷,小的说!小的说还不成嘛!” 周锦鱼挑眉:“那愣着干嘛,说啊!” “小的就是害怕……害怕……哎!”周小山道:“小的晌午去祠堂给三小姐送吃的,可是我刚走到门前,便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当时祠堂的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小的当时就害怕,想着里面一直都是三小姐一个人,怎么就传出来了男人的声音!” 周锦鱼越听越觉得玄乎:“男人的声音,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小的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啊……可是……可是三小姐还跟那男人说话来着。” 周锦鱼忙问:“说什么!” 周小山回道:“唉!要私奔呐!” “我了个乖乖!”周锦鱼倒吸一口凉气:“时辰呢?知道什么时候跟那野男人私奔么?” 周小山点头:“夜半子时。” 周锦鱼:“……所以,他们是不让咱们睡觉的意思是么?” 周小山急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抓……不,是去拦住三小姐。” 周锦鱼想了想,狐疑的盯着周小山道:“不是,怎么是你去给玲姐儿送饭,不是祠堂那边有专人去送么?我说你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呐。” 周小山红着脸:“我……我……四公子……我……” “别你啊我的,有话就说!”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你不会喜欢我家玲姐儿吧!” 周小山的脸更红了。 周锦鱼直拍巴掌:“周小山,厉害了你!” 20190201/稿 ※※※※※※※※※※※※※※※※※※※※ 上一章的评论都有看QAQ,谢谢开解。 那些话其实都是实话,就是我现在时时刻刻心里所想的,觉得自己写的一般,有人还在看只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明明写的就是很一般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写这个故事,我肯定不会这么写,但已经发展成这样啦,还好剧情主线没有崩坏QAQ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认识的人,和你们大家,说写的很好啦的时候我就很羞愧_(:з」∠)_每次看到都十分的羞愧,明明就是很一般啊QAQ。 不过,看了大家的话心里冷静了许多,感觉你们理解的比我透彻,而且可能因为我刚写文不久,所以有点生疏。 总之,上一章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大概就是今天吹风吹感冒了再加上熬夜没睡好导致的心情抑郁这才把情绪展现给大家看_(:з」∠)_当我发神经好了。 以后会尽量冷静的,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给你们,毕竟大家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没有义务来开解我这个陌生人,这对你们是不公平的,所以,对不起啦。 再说一遍谢谢。 - 上一章那位读者的红包已经发啦,“摆渡”同学,读者ID:26375764。 - 再说一遍谢谢喜欢吧QAQ 大家对新人的善意,我真的感受到了。 很感动。 谢谢大家。 庆鱼年[三十六] 庆鱼年[三十六] 周锦鱼见他满脸通红,便也不再逗他,问他:“那你怎么在外面呆了那么许久,按理说晌午得知了玲姐儿要私奔的消息,你应该立刻回来告诉我才是,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周小山道:“小的原本也打算立马回来的,不过,我刚想走,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打晕了?”周锦鱼皱着眉头问他:“看清是谁打你了么?那人的脸可曾看清楚?”wWW.xszWω㈧.йêt “没有啊!”周小山苦着一张脸:“都跟您说小的是被人在背后打晕的了,但感觉那力道像是个男人,许是跟三小姐商量私奔的那个男人呐!”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难过,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当然说不准玲姐儿回头能发现你个呆瓜也是个不错的,回头再喜欢你也说不定。” 周小山:“……” 周小山喜欢玲姐儿,周锦鱼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想法,毕竟玲姐儿那样的泼辣性子,若是配周小山这种呆滞的性子,兴许二人也算是个绝配。 不过她如今倒是想不了这么多,玲姐儿若是今夜跟人私奔,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而她如今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便陷入了两难。 她到底是应该成全玲姐儿好呢,还是坦白的去跟大人说好呢? 可锦风去查探消息还没有回,玲姐儿看上的那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她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放心让玲姐儿跟那人私奔去? 想到此,周锦鱼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玲姐儿就算想要跟了那男人,若是她肯正正经经的把那人带回周家来,让周老太太和柳氏见见,若是周老太太肯点头,就算柳氏不同意,兴许此事还会有转机。 可现在他们算什么,玲姐儿要跟着野男人去私奔去?这要是传出去了,让外人再怎么看他们周家? 外人怎么看倒还在其次,周老太太眼见着玲姐儿在自己膝下养到这么大,到头来丫头跟着野男人跑了,那周老太太该多伤心多难过。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周锦鱼决定此时谁也不说,偷偷把人截住也便是了。当即便喊了自己东院里那十来个得力的小厮,由周小山引路,也顾不得柳氏不让她出府的警告,直接往周家祠堂赶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就往祠堂的方向走,由周锦鱼打头,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周小山,此时夜已经深了,除了远处能看到几个巡逻队,街上已经再无行人。 周家祠堂在老宅子里,后来直到柳氏说要迁府,老宅子便再也没有人住了,但因为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因此里面有专人把守。 周锦鱼来到老宅门前,吩咐守门的小厮:“开门。” 小厮一见是她,自然是认识的,毕竟周家的四少周锦鱼,曾经因为多次犯错被周家的当家人柳氏给关道祠堂来。 小厮立刻给开了门,周锦鱼带着一行人进去之后直奔关周玲儿的房间,周锦鱼在门前站定,周小山早已经要来了钥匙,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周锦鱼便看到周玲儿正跪在蒲团上,就仿佛没听到有人进来一样。 周锦鱼谨慎的打量了周遭一圈儿,发现只有周玲儿一个人在。 她转身看着跟着自己的十来个小厮,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三小姐说。” 小厮齐齐应声:“是,四公子。” 周锦鱼看向周小山:“你也出去吧。” “可是公子?”周小山看了眼周玲儿,又看向周锦鱼,很是为难。 周锦鱼瞪他一眼:“这里没你的事,自有我来说,你出去。” 周小山这才拱起了手行了礼,跟其他小厮一起退了出去。 周锦鱼等人都走了,这才对背对着她的周玲儿道:“别装了,阿娘又没有来,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周玲儿回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锦鱼:“只有你一个人来的?你没跟旁人讲?” 周锦鱼点头:“那不然呢?让娘跟奶奶知道了你个没良心的要跟人私奔,不把她们气死才怪呢。” 周玲儿听了周锦鱼这么说,终于放心的直接从蒲团上站起来,松口气的道:“你带这么些人来,是要抓我回去的?” 周锦鱼摇头:“不是,是想来劝你,让你别走。” 周玲儿冷哼了一声,轻蔑的看着周锦鱼:“你劝我?我走了,便少一个人同你争周家的产业,难道你不高兴不乐意?” 周锦鱼一愣:“争什么家产?不是……玲姐儿,你是这么看我的?” 周玲儿道:“难道不是么?大哥不知道去哪儿了,二哥又一心扑在工部,对周家的产业从来不在意,而我若是离家出走,周家不就只剩了你一个?” 周锦鱼被她这话气得不轻:“你是这么想我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周玲儿点头,承认了:“是。” “你你你!”周锦鱼伸出食指来指着周玲儿的鼻子:“我,我我我!我想打你!” 周玲儿主动把一张小脸往她巴掌的方向凑:“只管打,往这儿打。” 周锦鱼盯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用那根伸出来的食指顶在她的额头上,把她推开了。 周锦鱼气鼓鼓的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好让我放你走,险些就中了你这混丫头的计!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周玲儿见自己被识破,也只能无奈道:“随你,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 周锦鱼道:“可是,你走不了了。” 周玲儿不甘心的道:“你以为就你们几个,便可以拦住我吗?你们挡不住我的。”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是,今日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周小山晌午在门外听到了你和那人的对话,说今夜他会带你走,是也不是?” 周玲儿迟疑的点头:“……是。” 周锦鱼继续道:“周小山话刚听完,便被人打晕了,所以打晕周小山的,定然就是那个要带你走的人,没错吧?” 周玲儿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锦鱼笑道:“别急,听我说完,若我是那个人,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为了方便行事,指定天一黑下来,就会带你走,而且会立马与你重新约定时间,定然不会再拖延到子时。可是,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还没有来接你,那岂不是说明,他今晚不会来了么?” 周玲儿不甘心的道:“他一定会来的。” 周锦鱼笑她:“你当日跟阿娘说,那个人来路不明,只是客居在长安城,你跟他才相识多久?万一他只是为了看中你周家大小姐的身份,诓骗你的银子,但没想到你竟然不带走周家的半两银子便要跟他私奔,怕是要把他吓怕了吧。你看哈,玲姐儿,毕竟人家是一门心思想要跟着你一起过富贵日子的,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要跟他走,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忍不了吧。” 周玲儿被周锦鱼这番话气的满脸通红:“周锦鱼!你……你别胡说!” 周锦鱼笑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 周玲儿气急败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锦鱼这才走到她跟前,拉起了她的手:“好了好了,别气了,随我回去吧,回去好好跟娘认个错,娘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你,我好好认错,我跟奶奶在旁边帮腔,她肯定就饶了你了。” 周玲儿却本能要往窗外看,周锦鱼伸手在她眼前划了划:“嘿,别看了别看了,那个人今晚不会来了,你先随我回府,那男人若是真心想带你走,就算你回了周家,他也会想办法不是?” 周玲儿就算心有不甘,最终也只能答应下来。 一行人出了老宅,周锦鱼眯着眼往上看,借着月色看到锦风正踩在房梁上,谨慎的关注着老宅的一举一动,二人四目相对,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周锦鱼迅速拉着周玲儿走了。 回了周家的时候府中的人早已经全都睡下了,周锦鱼让周小山和四名下人一起护送玲姐儿回她的房间,同时交代他们今夜不用回东院,只管在周玲儿房门外轮流看管着周玲儿,别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周锦鱼回了东院,喝了几辈子凉茶水,便坐在屋里等锦风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锦风果然回来了。 周锦鱼问他:“查到什么了?” 锦风道:“回四公子,那人名叫司马夜,目前是住在漕帮码头一带。” “司马夜?”周锦鱼挑眉,想了想:“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那人是什么人查清楚了么?” 锦风道:“看他的样貌,应该是西域人,不过……” 周锦鱼:“嗯?不过什么?” “不过,”锦风继续说:“又不像是西域人,他那样子,倒更像是胡人。” 周锦鱼:“……” 锦风这么一说,她这下是真的想起来了,当初她在宝香阁的时候,跟在向南天身边的那个西域人,可不就是叫司马夜么? 难不成勾搭玲姐儿的男人就是司马夜不成? 周锦鱼问锦风:“人呢?没抓着么?” 锦风道:“原本抓住了,但小人一时不慎,中了他的迷药,所以没能抓着。” 周锦鱼问他:“那你没事吧?” 锦风摇头:“小人没事,多谢四公子关心。” 周锦鱼挥了挥手,锦风便退下了。 她躺在床板上,愈发觉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若是玲姐儿真个跟那个叫司马夜的西域人有所牵扯,那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她和向南天是结拜兄弟,但是玲姐儿和向南天却是不认识的,所以不可能是通过向南天的关系才认识司马夜的。 哎,先睡下吧。 明儿还要接小包子的拜师礼呢…… 总不能蔫蔫的,让小包子娘看了笑话。 20190202/稿 ※※※※※※※※※※※※※※※※※※※※ 来晚了QAQ 为了赔罪就再选一位同学发一百晋江币吧,扣两点手续费QAQ 抱歉啦~ - 大家能不能去给下两本一个预收鸭,_(:з」∠)_为什么别人家太太都是好几百预收,而我只有几十QAQ 还是在我多次厚着脸皮要的情况下_(:з」∠)_ 感受到了自己和大神的差距QAQ 求收藏鸭! 庆鱼年[三十七] 庆鱼年[三十七] 第二日整个周府严阵以待,就连柳氏也推迟了去庆丰年的时辰,毕竟今日是周锦鱼收徒的大日子,虽说周锦鱼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柳氏从她幼年时期便督促她读书,所以她肚子里有几分墨水柳氏自然心中有数,给小包子当个师傅也是绰绰有余了。尛說Φ紋網 而拜师礼之所以被周家人如此重视,一是因为那孩子是周锦鱼平生所收的第一个弟子,自然就郑重一些,这二来嘛,所谓师傅师傅,为师为傅,为“师傅”者,自然身上的担子也便重了,既然应承了下来,自然就多担着一份责任。 因此,等到天亮之后用完早饭,柳氏便让下人们清扫庭院,等着魏华年他们母子的到来。 那阵仗仿若迎接的不是周锦鱼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娘,而像是迎接她的新媳妇一般。 柳氏站在门前指挥着下人干活,自然而然就把老宅那边的人来说的,关于周玲儿被四公子带回周家的事给忽略了。 周锦鱼撇了撇嘴:“娘,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弄得跟过年一样。” 柳氏瞪她一眼,道:“你懂什么!那孩子是你的第一个弟子,而且他接下来一年都会在咱们周家,我自然要郑重一些,也好给人家沅小姐看一下我们周家的态度,也好让她放心。” 周锦鱼道:“她当然会放心,你看小包子来咱们家吃饭吃的多香,给他什么吃什么,一点也不挑食。” 柳氏听了她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说阿璟那孩子稀罕咱们府上的饭?那等晌午你们吃饭的时候,你去地窖里看我年前做的肉冻还有吗,你看那孩子喜欢不喜欢。” 周锦鱼疑惑的看着柳氏:“娘,我怎么觉得,小包子来咱们家,你比我高兴?” 柳氏一怔,又瞪了她一眼:“我高兴什么,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周锦鱼点点头:“行吧,您说的有理。”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周府门前,魏华年牵着魏璟睿的手下了马车。 守门的下人引路,把魏华年和魏璟睿引进了周府。 周锦鱼见了魏华年,原本想要矜持一下,不过小包子依旧万年不变的忽然扑向了她,她瞬间扯开了嘴角,十分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她抱起了小包子问他:“我上回看你似乎是长高了,莫不是真的长高了?但是不是瘦了?你娘没给你吃肉对不对?” 小包子眨了眨眼,周锦鱼不管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都了然于胸的点点头:“哦,果然你娘不肯给你吃肉呢,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是有师傅的人了,师傅给你吃肉。” 小包子再次眨巴眨巴眼。 周锦鱼乐了:“咱们府上的肉管饱,都是你的。” 小包子搂着周锦鱼的脖子,柳氏和魏华年站在一侧,看着她们二人互动,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便往内堂走:“清早风有点大,大家就别站着了,咱们都进屋吧。” 一行人进了外堂,柳氏和周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周锦鱼怀里抱着小包子,和魏华年坐在一处。 周锦鱼拿起桌上的沾着糖的果子给小包子吃,小包子拿过来吃了一口,又忙放到周锦鱼的嘴边,意思是问她吃不吃。 周锦鱼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头:“我吃自个儿拿,你自个儿吃吧。” 小包子却依旧把糖果子放在周锦鱼的嘴边坚持着,周锦鱼没办法,只能轻轻咬了一小口,小包子这才心满意足,又把那块糖果子收回去。 小包子吃完了手里的果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盘子,盘子里还放了三块,周锦鱼问旁边坐着的魏华年:“我就纳闷儿了,你出手这么阔绰,动辄就是五百两,竟然连饭都不给小包子吃饱么?” 魏华年:“……” 周锦鱼又道:“我每次见他,他都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上次在潜龙寺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像没吃过鸡腿一样,给了他就往嘴里塞。”她说着,看了眼魏华年身后的晚秋:“不会是你们府上的下人,把小包子的那份吃食,趁着你不注意给吃了吧。” 晚秋忽然:“……??” 这周公子怎么竟喜欢血口喷人! 你怀疑就怀疑,你看我做什么? 周锦鱼见魏华年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便道:“这种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儿,当时老王妃还是侧妃,管事的嬷嬷趁着老王爷不在苛待她,后来我娘设了个局,让老王爷亲眼见着那刁奴做的恶事,老王爷当即就重重惩治了那刁奴,这才让当时还是侧妃的老王妃出了口恶气。” 周锦鱼说到这里,又看了晚秋一眼。 晚秋这下忍不了了,连忙对魏华年道:“主子,奴婢……” 魏华年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道:“我知道你的衷心,不必再多言。” 周锦鱼说:“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上次在潜龙寺,当她说小包子兴许在她们府上没吃饱的时候,这个丫头气得直跳脚,还说自己没干过? 晚秋:“……??”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爷了!今儿的话他怎么句句诛心,还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晚秋都快要哭了,只求着这位爷别在公主面前挑拨了。 周锦鱼问魏华年:“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魏华年忍俊不禁道:“是,我也觉得周小公子所言,甚是有理。” 周锦鱼点头:“对吧?小包子明明是很能吃的一个崽儿,却瘦成这个样子,任谁看了不心疼?”周锦鱼信誓旦旦的道:“不过小包子交给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喂他的,让他长成个肥肥胖胖的崽儿。” 小包子原本在一门心思的吃糖果子,可当周锦鱼那“肥肥胖胖”四个字一出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就不肯吃了。 周锦鱼见状连忙哄他:“不是不是,我家小包子就算身上的肉长多了,也是最好看的小包子,是整个长安城最最英俊的小包子!” 小包子果然就肯继续吃了。 晚秋见状,也顾不得方才周锦鱼刚怀疑过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的便笑了出来。 魏华年也眼带笑意的道:“那便有劳周公子了。” 周锦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无妨……无妨……。” 柳氏看向周老太太问道:“娘,您看,这拜师礼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周老太太打从魏华年一进来开始,便一直打量着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一看之下果然端庄识礼,进退合矩,是个好的。 周老太太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便开始吧,你也好去庆丰年。” 流水应了声,对魏华年道:“沅小姐,您的意思呢?” 魏华年也点头道:“我全听您和老太太的。” 周老太太听了这话,笑着对魏华年点点头,对这个孙媳妇也就更满意了。 柳氏最后才问周锦鱼:“你呢?” 周锦鱼也学着魏华年的样子,嘿嘿笑说:“我全听阿娘和奶奶,还有小包子娘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看似玩笑,其实那最后一句透着几分真假,魏华年又如何听不出来。 魏华年只当听不到她最后一句,神色如常的起身,来到周锦鱼跟前,把魏璟睿从她怀中抱下来,这下魏璟睿很是听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离开周锦鱼的时候要跟他说好几遍。 魏华年让魏璟睿站在地上,正对着周锦鱼,然后柳氏向下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拿上来一个蒲团,放到魏璟睿的身前。 另一名下人则端了一杯刚倒好的茶水过来,魏华年接过来拿在手里。 这个仪式虽然很是简陋,但是在上面坐着的周锦鱼却是如坐针毡,她这辈子头回给人家当师傅,而且也是头一回喝弟子给师傅敬的茶。 所以她就紧张了,当小包子十分乖巧的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想着,这么乖的小包子,以后就是自己的弟子了,更何况若是小包子日日都来府上,那小包子娘岂不是也会日日都来? 如此近水楼台,良辰美景,那岂不是…… 小包子举过头顶的茶杯忽然把她飘远了的思绪给拉回来,小包子正跪在地上低着头,把手中的茶杯举过头顶,给周锦鱼敬茶。 周锦鱼怕他摔了,连忙接过来,可茶杯明明不烫,她却手抖的不像话,手中的茶杯颤颤悠悠,她慌忙的掀开杯盖,喝了口之后迅速的放回到桌上。 周锦鱼喝完了小包子的敬师茶,亲自走下椅子把小包子扶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凝重的道:“入我门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样。” 柳氏和周老太太难得见周锦鱼这副严肃的模样,自然想知道她要说什么,而魏华年也在一旁看着,小包子也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在认真聆听师傅的教诲。 周锦鱼装模作样的掩口轻咳一声,道:“咱们的目标是,考上状元,光耀门楣!” 她这么说,其实是说给小包子娘听得,毕竟小包子是个大反贼,若是自己的儿子奋发图强考上状元,说不准她也能弃暗投明。 周锦鱼以为小包子娘听了自己的话会皱眉头,没成想她竟然笑着问小包子:“听到周先生说的了么,阿璟能考上状元么?”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也问他:“我们小包子能考上状元么?” 魏璟睿眨了眨眼,一会儿看看魏华年,一会儿又看看周锦鱼,低下头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糖果子,吃了。 20190202/稿 ※※※※※※※※※※※※※※※※※※※※ 二更的手,微微颤抖。 - 周锦鱼:wuli璟睿,是全家的希望! 小包子:我觉得我还可以吃的下十个糖果子_(:з」∠)_ - 上一章的那只锦鲤名叫“汤圆君”,读者ID:24555933,红包已发~ - 我又感冒了QAQ,本来已经好了的,感冒原因发在微博,“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一个蜜汁尴尬的原因。 庆鱼年[三十八] 庆鱼年[三十八] 柳氏为了让周锦鱼安心教魏璟睿念书,早在昨日便让下人收拾好了一间新的书房出来,给周锦鱼用。 眼下,拜师礼行完了之后,周锦鱼便领着魏璟睿去那间新书房去了。 柳氏见大局已定,自己自然也要去庆丰年。 魏华年原本也要走,周老太太却硬要留下她说会儿话,魏华年虽说晌午要进宫里去,急着要走,却依旧不忍弗了老太太的面子。 老人家的话题也无非是家住哪里,都有些什么人之类的,魏华年实话实说,只说自己祖籍城阳,后来因为父亲来京定居,这才在京城住下来。 三言两语之间,老太太对这个知书达理的沅小姐愈发的满意,最后亲昵的握着她的手道:“我们家老四,是个好孩子,老四的心思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如今你家小璟儿给我家老四当徒弟,若是能亲上加亲,自然更好。” 魏华年听了这话并没有表态,脸却是红了。晚秋在一旁听着,愈发觉得驴唇不对马嘴,心想这老太太莫非是糊涂了,她可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当今皇帝的长女,元昭长公主么? 她定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魏华年临走的时候,周老太太非要送她到门前,魏华年只觉得这个老人家心肠极好,觉得愈发的亲切。尐説φ呅蛧 她回到府里换好了宫服,又立刻马不停蹄的便要进宫去,今早宫里传了话来让她速速进宫,她因为要送魏璟睿来周府,自然就让晚秋跟那传信的公公回去跟长孙皇后说,她要晌午的时候才能到宫里去,若无要事,让皇后娘娘等一等罢。 进了宫里,凤栖宫的新晋总管小顺子公公早已经在宫门前等候,他一路领着魏华年和晚秋二人来到长孙皇后的凤栖宫内。 这次的小顺子显然没有上次见他的时候话多了,不过此人是紫宸宫那边放到皇后身边的,魏华年也不想与他有些什么无畏的交集,因此他不多话,倒也是好事。 魏华年见到长孙皇后的时候,她正坐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个金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闻起来倒很像是西域进贡来的葡萄酒。 魏华年向长孙皇后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长孙皇后淡淡的向她看过来:“平身吧,看座。” 魏华年规规矩矩的在一旁坐下来,不再多说话,只等着长孙皇后的训示。 等长孙皇后终于喝完了她桌上宝玉壶中的酒,这才挥手驱散了众人,流苏姑姑原本在一旁伺候着,长孙皇后却把她也赶了出去。 片刻之后,整个大殿中只剩了魏华年和长孙皇后两人。 魏华年笑问道:“母后今日为何有如此好兴致。” 她指的是长孙皇后饮酒的事。 长孙皇后指着桌上的宝玉壶道:“紫宸宫得了陛下赏赐的三壶葡萄美酒,说她不敢独享,一壶给了太后送去,一壶便给了我凤栖宫,既然她一片好意,我若是不当着她的人的面喝完,又会被她在皇帝面前说道是非,说我刻意针对她。”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连这等小事,她也来您面前……炫耀了么?” 宸贵妃的行事作风一向都是高调的很,凡事处处都想要压别的宫一头。 长孙皇后苦笑道:“小事?今日西域使者进宫里来,朝见过后便是皇帝宴请西域使者,在宴会上使者说要进贡给我大晋朝三壶上等葡萄美酒,皇上当即就令宫人送往紫宸宫,听说,各宫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本宫今日身子本就不适,便没去宴上,太后差人来知会本宫这件事,还说,要本宫好好握住皇后的权柄,统御六宫,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魏华年想了想,道:“看来,紫宸宫把太后也给得罪了。” 长孙皇后道:“得罪又怎么样?太后自己不动手,反而来给我施压,怕不是要……” “母后,”魏华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问道:“您今日身体不适么?昨天夜里凉,是着了风寒?可有让太医来看吗?” 长孙皇后摇摇头,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慵懒,兴许是喝了整壶的葡萄酒喝醉了:“无妨,只是有些虚热,太医已然开过药了。” “那便好,”魏华年放下心来,问道:“母后找儿臣来,是为着什么事?” 长孙皇后道:“明日你父皇去祭坛祭天,为着大军出征祈福,你可有接到圣旨么?” 魏华年点了头:“昨日便已经接到了,圣旨上说,明日要儿臣和阿璟一同随行。” 长孙皇后强打着精神道:“凡是有了封号的公主皇子皆会随行,皇帝却独独漏下了你大哥,他得知了定然不快。” 魏华年只道:“父皇也不是没再给过大哥机会,上次工部修河堤,也是让大哥去的,这次不用人家使绊子,他自己手底下的人把钱给贪了,他却因着贪污银钱的官员是他爱妾的父亲,便想要帮那昏官蒙蔽过去,这才让人给抓了把柄。” 长孙皇后闻言,原本想要为大皇子魏承禄辩白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眼神中也只剩了醉意和怜悯。 到底是亲儿子,亲儿子不争气,她也是没有办法。 长孙皇后黯然伤神了一会儿,又问下面坐着的魏华年:“本宫听闻了韩大将军遇刺一事,如此一来,你舅父兴许会被皇上从岭南喊回来重新带兵。” 魏华年道:“父皇忌惮舅父至此,定然不会让他回来。”再说,长孙盛同天顺帝早已经不是一条心,这一点身为长孙盛亲妹妹的长孙皇后,就算魏华年不说,她应该也是知道的。 长孙皇后唉声叹气道:“唉,本宫又有什么法子,昨日收到你舅父的家信,他同我说想吃京城的糖果子,岭南那边街市上没有,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 魏华年道:“他这是要您帮他在父皇面前说话?” 长孙皇后点了头:“是这个意思。” 魏华年思虑了一会儿,赶在韩禀信被人刺杀的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长孙盛让皇后去说情,说他想要回京城,让皇帝把他调回来,依着皇帝多疑的性子,定然就会把长孙盛遇刺的事情怀疑到他的头上,到时候长孙皇后说不定也会遭牵连。 长孙皇后道:“本宫也知道此时去和皇帝说不妥,可是你舅父他……” 魏华年勾了嘴角,笑道:“舅父不是说想念长安城的糖果子么,母后你差人去宫外买上几斤,令人快马加鞭送去便是了,也好解了舅父对长安城的念怀。” 长孙皇后闻言,原本醉意朦胧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光彩:“元昭,还是你的法子好,本宫这便差人去办。” 魏华年点了头,她今日进到宫里来,许是皇后喝醉的缘故,接下来她说话东一头西一头,也没个重点,魏华年只是听了之后提出自己的意见,没一会儿,皇后便直接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魏华年出了凤栖宫的大殿,让流苏姑姑进去给长孙皇后拿一条毯子盖上,生怕她再受了风寒。 魏华年前脚刚要走,就见着六皇子魏天临正带着两个小太监往凤栖宫的方向走。 六皇子乃是皇后所生,他长得眉清目秀,同魏华年一样都随了长孙皇后,只有大皇子魏承禄的眉眼长得更像皇帝魏坚。 魏天临虽然还未成年,但是眉宇之间已然尽是少年郎的英气,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一路走来身边的宫人们都跪地行礼,他只是略一摆手,喊一声:“都起罢。” 他见了魏华年,方才一张不苟言笑的小脸瞬间露出笑来:“皇长姐!” 魏华年闻声看去,就见着他步子也急促了些,一路快走的来到魏华年面前,弯下腰便行礼:“天临给皇长姐请安。” “快平身,”魏华年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直起腰来,笑问道:“今日没去念书么?” 魏天临难过的道:“原本是想去的,可孙老太傅告假了,听说孙老太傅的夫人昨夜去了,他一定很伤心罢。”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生老病死是人世间的定律,非人力所能及,我知你心善,但这些你也无力改变,对吗?” 魏天临撅着嘴点点头:“皇长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一想到孙老太傅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些,我就跟着他难过。不过……父皇同我说过,身为皇族子弟,不应该有这些怯懦的心思。” 魏华年问他:“那你觉得父皇说的对么?” 魏天临想了想,小声对魏华年说:“我觉得不对,我不想变得像父皇一样。”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道:“天临,皇长姐希望,你永远都会这么想。” 魏天临十分郑重的点头:“当然了!” 魏华年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带着晚秋出了凤栖宫的范围。 因着明日她要随着天顺帝去祭坛祭天,回府之后,魏华年嘱咐了些明日出行的事,回书房看了些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心中便有了数。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马车早已经提早备好,魏华年和晚秋上了马车去周府接魏璟睿回府。 到了周府,小厮引领者他们去了周锦鱼教小包子的书房,然而人却是不在。 晚秋质问道:“你家公子到底把我们小少爷带到哪里去了!” 小厮被问的懵了:“这这这,小人也不知道啊。” 晚秋终于抓到机会,以报周锦鱼今早污蔑她之仇:“好啊,你们家公子若是把我们家小少爷给拐跑了,看我不跟他拼命!” 她话刚说完,门前忽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俩人影身上都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堆里爬出来。 尤其是魏璟睿,满手都是湿漉漉的泥不说,小脸上也都黑黢黢的。 周锦鱼手里拎着个竹篓子,竹篓子也湿哒哒的全是泥。 魏华年原本有些微怔,但看到魏璟睿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显然是方才被周锦鱼带着出去玩了,现在性质正高。 周锦鱼身上也全是泥,手上脸上也沾了不少,她有些不好意思见魏华年,便道:“您这么早就来啦?那……那留下一起吃晚饭吧。”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魏华年打量着周锦鱼,她说话的时候,眼中带了些笑意,看她们俩一大一小,这副狼狈的样子,倒颇是有趣。 周锦鱼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竹篓子很是骄傲的往魏华年面前一亮,说道:“我和小包子去后花园的水里抓泥鳅去啦!今晚可以吃泥鳅汤!” 20190203/稿 ※※※※※※※※※※※※※※※※※※※※ 关于这本,大家想看多少章鸭? - 今日日常: 今天和一个朋友聊天,说到人生的梦想。 我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怎么了。 我和她说,我要么想找个可爱小姐姐,能把我当小猪仔养,我躺着。 要么去乡下养猪,成为养猪大户,登上央视新闻通报表扬那种。 现在想起来自己绝对人设崩塌了,那个朋友刚认识不久,她对我的称呼一直还是“小可爱”来着_(:з」∠)_ 以后,估计…… 庆鱼年[三十九] 庆鱼年[三十九] 魏华年只道:“可以。” 周锦鱼笑起来:“那太好了,若是夫人留下来吃饭,饭桌上也能热闹些,所幸今日玲姐儿也回来了,奶奶她就喜欢人多热闹。” 周小山原本是随着周锦鱼和魏璟睿一同去抓泥鳅的,但他没下去,只看着周锦鱼和魏璟睿俩人在下面玩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便弄的狼狈不堪。 周锦鱼把装泥鳅的竹篓给了周小山,道:“拿到小厨房,让他们把泥鳅给炖了,炖汤吃肉,记住不要放葱花。” 周锦鱼记得小包子不喜欢吃葱花,上次,小包子第一回来周家吃饭的时候,凡是带葱花的她喂他,虽然他肯张嘴吃,但吃的很是勉强。 周小山忙道:“是,四公子,小的这就去。” 他说完便拎着竹篓麻利的走了。 此时的周锦鱼和魏璟睿,一大一小都挽起裤腿过膝盖,鞋子上沾着的全是泥,魏华年嗔道:“你们爷儿俩弄的一身狼狈,还不去屋里把衣裳换了。” 周锦鱼一怔:“您刚喊什么,爷儿俩?” 这个称呼虽然按照自己是小包子师傅的身份,喊“爷儿俩”确实没有错,但是通常情况下,按照大晋朝的习俗,通常被喊做“爷儿俩”的一般都是父子。 小包子娘这么叫,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和小包子就像是“父子”一样? 想到之类,周锦鱼两颗小虎牙就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爷儿俩好,爷儿俩好!” 魏华年见她这幅傻开心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脸上有些红晕,问她:“我方才说的话,有歧义么?” 周锦鱼乐不可支,忙道:“没有没有,我和小包子就是情同父子,自然要算是爷儿俩,没有歧义。” 魏华年闻言又嗔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不自然起来。 周锦鱼道:“我先带小包子进去换件袍子,至于小包子嘛,我记得二哥小时候的几间衣裳奶奶没舍得扔,我去翻找翻找,兴许能找出一件来给小包子穿。” 周锦鱼领着小包子进了房,又吩咐下人去二公子周子牧的房里去找小孩的衣裳,没一会儿果然拿了一套青色的外袍来,顺便还把她的外袍也拿了件新的过来。 周锦鱼展开那件小袍子,放在小包子的身前一打量,果真就正正好好,就像是为小包子量身定做的一般。 周锦鱼抬手,想要帮小包子把他身上脏掉的衣裳给退下来,然后换新的上去,但是当她把手伸向小包子的时候,小包子往后躲了躲。 周锦鱼纳闷:“小包子,你这是怎么啦?先把脏外袍换下来,不然小包子就是脏掉的小包子了,就再也不香了。” 小包子依旧抗拒,不让周锦鱼碰,同时眼神有些游离的看着屋里的晚秋以及一众下人。 周锦鱼忽然明白过来,她忍笑道:“小包子,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是不想让他们看着你换,是不是?” 然后周锦鱼就看到,当小包子听了自己说的话之后,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好好好,那除了小包子娘之外,其他人都先出去吧,不然我们小包子要害羞呢。” 满屋子的下人连忙应是,然后退出了门外。 一时间屋中只剩了周锦鱼,魏璟睿,还有魏华年。 周锦鱼立刻把房门关紧,在里面上死了门栓。 只是…… 等她把门锁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把魏华年留在了屋里。她方才想的是,自己反正都要给小包子换衣裳,小包子排斥外人,觉得外人看着他不好意思,那他的亲娘在,总不能连自己的亲娘都害羞吧。 可是当她关好了门,转身的一瞬间,当看到手扶椅的椅背上,挂着自己那件青色外袍时,忽然就想道—— 呀!自己也是需要换衣服的呀! 魏华年看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然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似笑非笑道:“周先生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连忙往后大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似乎反应太大了不妥,连忙站正了身子,却是红着脸道:“夫人,你也出去吧。” 魏华年见她红了脸,笑道:“反正你我都是一样的,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周锦鱼忽然就站不住了:“不是,可是旁人不知道啊!他们都不知道,可不就是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姑娘,看着我一个大老爷们换衣裳吗!” 魏华年眼带笑意的点头:“哦。” 周锦鱼:“……” 不是,姑奶奶您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周锦鱼几度都要崩溃了,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下来,周锦鱼已经无力招架了。 周锦鱼红着脸看她,最后问道:“你,你出不出去吧!” 魏华年见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于是不再逗弄她,问道:“你知道怎么给阿璟解扣子么?” 周锦鱼忽然:“……” 好吧,她不会。 所以……这位姑奶奶之所以不出去,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帮小包子解扣子? 那您方才吓我做甚么呀! 再说了,天又没黑…… 魏华年上前,走到魏璟睿身边,先帮他把外面缠着的腰带解下来,然后解开了腰上缠着的几颗扣子,魏璟睿这身袍子其实是极为讲究的,身体的几个重要穴位的地方贴着金丝宝甲,以防不测,扣子也极为繁琐。 周锦鱼说她不会倒不是因为她不会解这几个扣子,而是她从来没有给小孩子换过衣裳,她打怵。 原本她打算硬着头皮直接给小包子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解了,可是魏华年那么一问她,她就忽然觉得自己不行了。 魏华年已经把魏璟睿脏掉的外袍给脱了下来,然后把那件新的小青衫给套了上去。 等穿好之后,周锦鱼打眼一看,小包子原来跟自己一样,都是穿青色好看。 青白相间的外袍往他小身板上一套,一张小脸衬的愈发的白净,不用说,小包子长大了以后,一定能和自己一样,成为大晋朝数一数二的,让大晋朝的姑娘们日思夜想的,一等一的,美少年! 周锦鱼毫不吝啬的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脑瓜,赞赏道:“我们小包子,真的是最英俊的小包子!” 小包子原本因为自己换了件陌生的奇怪袍子,表情有些呆滞,周锦鱼这么一夸他,他小眼睛瞬间有神起来。 周锦鱼还想着魏华年方才借故逗弄她的事,一想起来脸还是忍不住的发热,她轻咳一声,先发制人的对小包子道:“去吧,先跟你母亲出去吧,等我换好了衣裳就出去找你们。” 小包子闻言果真就乖乖的走到了魏华年面前,魏华年见周锦鱼这样一副畏惧自己如虎的模样,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她方才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若是让她忽然怕了自己,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魏华年想到这里,便牵着魏璟睿的手出了门,顺便把房门给她关好。 周锦鱼还是觉得为了别让下人们误会,她应该有必要的打开门给大家看一下,方才在小包子娘在房里的时候,她是没有脱衣服的,还没有来得及换。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打开了房门,然后发现外面竟然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小包子和小包子娘两个人,站在房门外,背对着她。 魏华年听着动静,回头问:“周先生这是怎么了,也解不开扣子了?” 周锦鱼:“……” 她咧开嘴微笑着回答:“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死了。 等她再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站着的依旧只有小包子和小包子娘,下人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安静的不像样。 周锦鱼走到小包子身边,然后牵起了他的一只左手,说道:“走吧,去前院等着吃饭去,小厨房应该很快就做好了端上来了。” 魏华年道:“如此,便有劳周先生了。” 周锦鱼笑道:“客气客气,那泥鳅本来就是我和小包子一起抓的,我们小包子也有功劳呢。”她说着,摸了摸小包子的头:“是不是呀?” 魏华年也微微垂首,等着魏璟睿的反应。 小包子果然点了头,而且这次的点头同以往比起来,似乎幅度都要大一些。 周锦鱼明白的很,这小脑瓜点下去的一瞬间,已经充分表达了小包子的自豪。 周锦鱼又夸赞道:“我们小包子可厉害呢,方才在田里抓泥鳅的时候,一手抓着一个,我看着就像是话本里那些降龙的少年呢,不不不,降龙的少年都不如我们家小包子厉害,我们小包子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怒发冲冠!凭……!” 魏华年的嘴角早已扬起,看她一眼:“怒发冲冠?” “咳咳……用错了。” 魏华年轻笑出声,周锦鱼脸上尴尬,也跟着魏华年干笑起来。 小包子眼角似乎也弯了些,周锦鱼和魏华年一左一右,牵着魏璟睿的小手往前院的方向走。 周锦鱼依旧在锲而不舍的夸小包子:“小包子,你知道么,远在遥远的齐国,有个叫邹忌的人,有一天,邹忌问他夫人:我和小包子谁美?你猜,他夫人怎么回答的?” 小包子闻言,抬起头,看着周锦鱼,似乎有些期待。 魏华年:“……” 周锦鱼咳嗽了声,说:“他夫人说:小包子美!你看,连邹忌的夫人,都觉得我们小包子美。” 魏华年:“……” 她开始怀疑,周锦鱼能不能给魏璟睿正儿八经的当师傅了。 20190203/稿 ※※※※※※※※※※※※※※※※※※※※ 周锦鱼:根据我的经验,没有任何一个崽儿不喜欢彩虹屁。 魏华年:…… - 今日日常:没有买到奶茶,竟然也写出来了更新,夸我!彩虹屁夸我! - 哦还有,咳…… 本人大名:叶无枝!√ 本人小名:叶漂亮!√ 绝对不是:叶猪仔!× 请喊我的小名~ 庆鱼年[四十] 庆鱼年[四十]剧情慢热,弃坑勿告。 周锦鱼和魏华年一左一右的牵着魏璟睿的小手往前院的方向走,不远处有小厮看着三人过来,有一瞬的恍惚,倒是觉得像是一家三口一般。 周锦鱼来到那小厮面前,笑着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小厮实话实说道:“小人……小人只是觉得四公子牵着小公子,活脱脱像是父子。” 周锦鱼被他这话逗乐了:“你倒是还挺会说话,去周成那里领银子,就说我赏你的。” 小厮连忙弯腰道谢:“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然后小厮一回头,就看到了来自其他几个小厮鄙视的目光,那目光带着嫌弃,鄙视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拍四公子的马屁。 随即,其他小厮也一股脑的讨好着向周锦鱼道:“小人也这么觉得!小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周锦鱼摆了摆手,十分的大方:“你们也有赏银,跟他一起去领吧。” “是!多谢少爷!”其他人一哄而散,飞速的跑着去管家那里支银子去了。 周锦鱼牵着小包子的手来到前院,厅堂里还是空荡荡的,周锦鱼抱着小包子放在一张椅子上,又起身为魏华年在小包子的右侧拉开了一张椅子,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魏华年便默契的入座了。 周锦鱼坐在小包子左边,问下面伺候的小丫头:“小厨房的汤什么时候做好?吩咐下去其他菜也一并开始准备吧,今日沅小姐要在府上用饭,玲姐儿也回来了,多备几副碗筷,助消食的汤也要提前备着。” 小丫头连忙应道:“是,四公子,奴婢这就去说。” 周锦鱼又道:“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交代,去冰窖里看看肉冻还有么,若是有也切一盘端上来。”周锦鱼吩咐完,又捏了捏小包子的小脸蛋,眯着眼问他:“我们小包子还没吃过肉冻吧?”ωww.xSZWω㈧.NēΤ 小包子眨了眨眼,眼中露出了些疑惑来。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没关系,没吃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待会儿等小厨房切好了端上来你再尝,可好吃了!” 周锦鱼又吩咐另一个下人:“去把老太太和三小姐都叫来吃饭吧。” 等全都吩咐完了,周锦鱼这才从小丫鬟的托盘里拿起了一块热脸巾,给小包子擦干净小手。 小包子就那么乖巧的坐着,任凭周锦鱼给她擦拭着,周锦鱼笑着问他:“烫不烫?” 小包子眨眨眼,那意思是烫。 周锦鱼哈哈大笑:“忍着。” 小包子见着周锦鱼笑他,似乎是不高兴了,想要把自己的小手往回撤。 周锦鱼连忙把他的小手扯回来:“我那是跟你闹着玩的,烫才能把你的小手擦干净呀,你说是不是?” 小包子不理她,但还是配合的又把自己的小手给送了回来。 正当周锦鱼给小包子擦手的当口,周老太太和周玲儿过来了。 周玲儿一进来,看着屋子里两张陌生的面孔,又看到周锦鱼一副老父亲的样子给那小孩擦手,她当时就张大了嘴:“周锦鱼,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儿子!那你昨夜有什么脸来教训我!” 周老太太疑惑道:“昨夜怎么了?老四,你跟她说什么了?” 周锦鱼看了眼周玲儿,威胁的道:“奶奶,我怕您生气,就不说了。” 周玲儿轻哼了一声道:“那也比不上你,还没成亲,儿子都这么大了。” 原本以为她在说笑,她却越说越离谱,周锦鱼懒得理她。 周老太太拉着周玲儿的胳膊小声道:“你别胡说,这位是沅小姐,这孩子是沅小姐的独子,唤作沅璟,小璟儿今日刚拜了锦鱼当师傅,以后会常在咱们家。” 魏华年适时开口道:“周三小姐,有礼了,以后还要多加叨扰,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见什么怪?多加两双筷子而已。” 周玲儿撇撇嘴,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又看着她身边那个个子小小的孩子,心里想着,这女人姓沅,孩子也姓沅,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定然是这不检点的女人小小年纪便被人搞大了肚子,还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一看就是个狐狸精,周锦鱼这个蠢材傻乎乎的,都快把眼珠子挂在那女人身上了,这是要上赶着给那孩子当便宜爹? 想到这儿,周玲儿越发的看魏华年不顺眼,原本她是要靠着周老太太坐的,但她若是和周老太太靠着,那就要和那狐媚子女人坐在一起了,她才不愿意。 于是,周玲儿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周锦鱼和魏华年的对面。 还没一会儿,小厨房的饭菜一一被下人端了上来。 周老太太拿起了筷子,说了句“都用饭吧”,众人这才齐齐的拿起了筷子。 饭桌上,周玲儿多次都截住了魏华年的筷子,有好几次,魏华年刚一举起筷子,想要夹什么的时候,周玲儿都很不客气的直接伸手,把她想要吃的给直接夹到自己碗里。 周锦鱼看不下去了:“周玲儿!你是小孩么!” 周玲儿怒道:“我怎么了!周锦鱼,你为了外人骂我?” 周锦鱼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你若是因为昨晚的事肚子里有火冲我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此失礼,让人家沅小姐看了笑!” 周玲儿让这个被美色蒙了心的冤大头给气的不清,只觉得周锦鱼不辨是非,还一味的要为这狐媚子女人说话。 “周锦鱼!你就是个笨蛋!你迟早会被这女人吃的渣都不剩!” 周玲儿留下这句话,摔了筷子出了门去。 周锦鱼自然把周玲儿那句话听在耳朵里,她本能的就要去看小包子娘,却见着小包子娘也正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周老太太虽然早已经对他们俩在饭桌上拌嘴见怪不怪,却依旧无奈道:“怎么又吵起来了。” 周锦鱼回过神来,撇撇嘴:“不怪我,是她不好。” 周老太太道:“不用管她了,咱们继续吃”周老太太说完,亲自给魏璟睿夹了一块肉冻,笑眯眯的道:“咱们阿璟也喜欢吃肉冻呐。” 阿璟看向周老太太,眨了眨明亮的小眼睛,周老太太瞬间乐了起来,瞬间就把周玲儿在饭桌上发脾气的事给抛到脑后了,反正这丫头任性惯了,周家上下早已经习惯了。 一顿饭结束之后,魏华年就要带着魏璟睿告辞,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周锦鱼送了小包子母子出府,府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把他送上了马车,这才对马车下面的魏华年道:“小包子娘,我家玲姐儿脾气不好,她就是这样的,你别见怪,她就喜欢胡说八道,脑子里竟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魏华年微微一怔,问道:“她说了什么?” “啊?”周锦鱼见她一副仿佛不记得的样子,以为她早已经不在意了,心中暗中有了丝庆幸,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夜已经深了,你和小包子一路小心。”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忽然道:“她方才所言的那句,我会把你吃的渣都不剩,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我我……你你你……”周锦鱼瞬间就脸红了,当即否认:“我没有!” 魏华年见她慌乱的反应,觉得甚是有趣:“哦,没有啊。” “自然是没有啊!”周锦鱼愈发心虚:“她就喜欢胡说八道,自己满脑子喜欢想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随便就往我身上安,想我周锦鱼是何等矜持的人!我才不会……” 魏华年打断她,问她:“不会怎样?” 周锦鱼憋着一口气道:“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魏华年“噗”的一声笑出来,眼带笑意的道:“可是,三小姐方才话里的意思,是怕我对你有所非分之想,你又急着在我这里辩白什么?” 周锦鱼:“……” 这就,尴尬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魏华年见她卡了壳,这才道:“三小姐直言快语,我倒是欣赏的很。” 周锦鱼也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深深的向魏华年作了一个揖:“总之,若是我家玲姐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 “起来吧,”魏华年打量着她,然后抬起手来,扶了扶她的胳膊,靠近了些道:“省的旁人看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周锦鱼只觉得魏华年靠近的一瞬间,她身上好闻的梅花香气扑了自己满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真实起来。 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在欺负你。 这句不是十分暧昧却又足以让她百爪挠心般的话,在她脑子里炸开,让她呆立当场。 魏华年已经在晚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魏华年上了马车之后,把旁边的魏璟睿揽在了怀里,晚期把车帘开了一个小缝隙,从小缝隙往外看去,周锦鱼依旧在傻乎乎的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晚秋忍不住笑道:“公主,您刚跟周四公子说什么了,我看他怎么傻了?” 魏华年笑道:“她本来就是个傻的。” 晚秋疑惑道:“本来?公主您以前同周四公子相识么?” 魏华年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没有再说旁的话。 过了会儿,魏华年问怀里的魏璟睿:“母亲给你找的这个师傅,你可喜欢?” 魏璟睿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她,眨了眨眼。 魏华年闻声道:“你喜欢她便好,若是她愿意,母亲想让她当你一辈子的师傅。” 果不其然,魏璟睿闻言,眼神亮了一瞬。 魏华年趁机问道:“阿璟,明日随母亲跟着皇爷爷去参加祭天大典,可好?” 魏璟睿想了会儿,似乎在纠结写什么,最终舒展开皱着的小眉头,轻轻点了头。 20190204/稿 ※※※※※※※※※※※※※※※※※※※※ 哇,终于写到四十章啦~ 大家新年快乐鸭!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诸事顺遂~ 实不相瞒! 我,叶猪仔! 哦不是,是叶漂亮,叶莫奈! 新年愿望只有一个! 那就是…… 脱单_(:з」∠)_ 是的没错,脱单是刚需。 希望大家也能脱单哈哈哈哈 新年快乐啊~ 大家~ 庆鱼年[四十一] 庆鱼年[四十一] 到了夜里,锦风回来了。 周锦鱼像做贼一样的打开房门,放他进来。 锦风向她拱手行礼:“四公子,我回来了。” 周锦鱼十分郑重的点了头:“我让你去查小包子娘的去处,你查到了么?” 周锦鱼自从魏华年离开之后,转头就吩咐了锦风去追查她们的落脚处,她只记得当时锦风用很是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她半晌之后终究领了命去了。 锦风一路去了公主府,却当即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魏华年,魏华年笑问道:“她竟然现在才肯让你来查我?” 锦风点了头道:“是,那小人应该怎么回?” 魏华年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来:“你就跟她说,你一路跟着本宫的马车,来到了一处乱坟岗……” 锦风一愣:“乱坟岗?” 魏华年笑道:“是啊,乱坟岗。” 眼下,锦风站在周锦鱼的跟前,冷声禀报道:“四公子,小人一路跟着那马车到了一处乱坟岗,乱坟岗上荒无人烟,不时能听到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那马车顺着那呜咽声一路前行,最后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此时已经入了夜,安静的很,一阵风吹过来把木窗给吹了开来,周锦鱼听了锦风的话,只觉得窗外阴风阵阵。 她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道:“胡说!照你的意思,她岂不是那《聊斋》里的鬼仙了!” 锦风点了头:“兴许是吧。” “兴许是什么是!”周锦鱼只觉得浑身发冷:“就……就……不可能的!” 她一度说不出来来,伸出食指指着锦风道:“我说你……你身为江湖中人怎么能信这个妖鬼邪说呢,她她她……她不可能是鬼,唉,哪有这么好看的鬼,你说是吧,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周锦鱼也不知道是安慰锦风,还是在安慰她自己,最后她无力的摆了摆手:“你这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锦风见她脸色苍白,很是担心的问道:“四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周锦鱼眼神闪烁着打了个寒颤:“我不信这个世上有鬼,你信么?” 锦风想了想,点了头:“我信。” “你……?”周锦鱼摸了摸自己的胸脯,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嗯,绝不相信!” 锦风出了门之后,又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把窗户刮得呼哒呼哒做响。 周锦鱼迅速的把门和窗户都给封死了,然后一股脑的翻身上床,把自己紧紧的裹进了被子里。 与此同时,耳朵里传来了窗外刮风的声音,她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她看的那些灵异神怪的话本来。 各种借尸还魂的故事在她脑海中纷至沓来,她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作者在胡编乱写,可今日锦风的话,让她开始怀疑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鬼了。 可如果小包子娘是鬼的话,那小包子岂不是也是鬼? 天啊,现在连鬼也流行造反的吗? 那这小包子娘难不成是北周的鬼? 专门来找大晋皇族报仇来了? 这也太恐怖了…… 天啊,太恐怖了。 - 周锦鱼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她梦到小包子娘是借尸还魂的女鬼,专门来吸她的阳气来了,两个人全都赤条条的躺在穿上。 周锦鱼看到梦里那个长的很像自己的女人早已经褪去了男装,拿着床边的肚兜拼命的往自己胸上盖,嘴里对小包子娘喊着:“客官,不可以~” 那声音却怎么听怎么腻得慌。 然后梦里的小包子娘笑的十分邪性,她向她吐着冷气,那冷气就像是在地窖里的冰块上的肉冻那般的冷,小包子娘说:“我就喜欢欺负你。” 周锦鱼怕极了,学着话本里的正直书生的模样,说道:“你我人鬼殊途,而且还都是女人,阎君知道了会砍你头的。” “女人怎么了?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小包子娘很是霸气的回答她:“再说,闫君是我的爹爹,又怎么会砍我的头。” 周锦鱼:“……” 然后她就吓醒了。 “闫君是我的爹爹”这个梗,她倒还真没从话本上见过。 她醒了之后就想,如果梦里都是真的,小包子的娘真的是个鬼,而且还是地府闫君的女儿,那若是她们成了亲,岂不是她也要跟地府的鬼怪为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她又喊来了锦风。 “你再去查查,小包子他娘到底住在哪里?我方才一想,你跟着跟着就跟到乱葬岗去了,那定然是你跟过去的时候被人家给发现了,这才让人家给故意引到那里去的。” 锦风点头道:“是,四公子,小人这就去查。” “你先别忙着走,”周锦鱼问他:“那个司马夜,还有消息吗?” 锦风摇了摇头:“毫无踪迹。” 周锦鱼摸了摸下巴,最后一拍巴掌,十分开心的道:“看吧!我就说嘛,那个混蛋就是看中了我们家玲姐儿的银子,这才眼巴巴的想要入赘进来,最后看着玲姐儿要跟他私奔他就怕了,这才又跑了。” 心里又纳闷,向大哥怎么认识这么窝囊孬种的兄弟? 周锦鱼又嘱咐了锦风两句,让他一定要彻查,查出小包子母子的住处,她甚至还拿出了《夜夜笙歌,我的小暗卫》那本书来鞭策他:“第十五章第三节里面,小暗卫仅仅用了半个时辰,便拿到了整个大翎朝各省贪官的首级。” 锦风:“……” “锦风兄,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的。” 周锦鱼留下这一句语重心长的话,背着手出了门去。 锦风实话实说:“半个时辰,快马加鞭,也根本出不了一个省。” 周锦鱼装作听不见,继续往外走。 锦风收回看向周锦鱼背影的目光,歪了下头,看到桌上那本《夜夜笙歌,我的小暗卫》那本书的封面下方,写着几个大字:“本书,纯属虚构,逻辑不通,不可尽信。” 锦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压下了自己想要一剑劈碎了这本书,甚至连桌子一起劈碎的冲动。 周锦鱼最终还是决定今天不赴小王爷孙皓的约,她一向都不喜欢去那种达官贵人扎堆的场合,若是皇帝举行祭天大典,想必周遭必然安插着武功高强的侍卫。 天顺帝每次出行,十回有九回都必然会遇到刺客行刺,但只要小王爷孙皓不脱离了侍卫的包围圈,就算遇到刺客,也必然能全身而退,所以她去不去,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刚喊了周小山过来,想着让他去小王爷孙皓府上说一声她不想去了的事,忽然从府门外跑来一个小厮,小厮道:“四公子,沅小姐派了人来,说今日她有要事在身,就不能送小少爷过来了。” 周锦鱼问:“可有说是什么要事?” 小厮摇摇头:“没有”。 周小山问道:“那四公子,小的还要不要去小王爷那里?” 周锦鱼摆了摆手,无奈道:“自是不必去了,既然小包子不过来了,那我便跟着小王爷一起,去看那祭天大典吧。” 今日的祭天大典同往日并没有多少不同,从北周早年开始,便一直同北方各部族频繁交战,百姓民不聊生,后来周后主一味的偏安一隅,战事虽然不频繁,但一味的搜刮百姓民脂民膏来供奉北方各部族,百姓依旧民不聊生。直到后来天顺帝魏坚灭了北周,开始动用武力同北方各部族铁蹄纠缠,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祭天大典是从北周便一直沿袭下来的传统,每次将士们出征之前,皇帝都会去祭坛进行祭天大典,祈求上苍庇佑,希望获得战争的胜利。 对于百姓而言,其实皇帝去祭坛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毕竟一旦战争失利,便会割让城池,供奉财帛美人,而财帛美人从哪里来? 最后还不是从百姓中来。 因此,对于百姓们而言,若是没有战乱自然是好,不过若是像北周后主项均那种,一味的只知道退让的,偏安一隅搜刮民脂民膏的,更是禽兽不如。 所幸天顺帝继位以来,同北方各族的战事,一直处在上风,百姓自然会主动拥护这种文治武功的皇帝。 此时祭坛外围人山人海,围观的人群全都被金甲士兵给拦在外面。ωww.xSZWω㈧.NēΤ 周锦鱼打扮成孙皓随从的样子,站在小王爷孙皓的身后,此时众人已经身在祭坛,周锦鱼是随着孙皓,站在世子们的队列里,远远看去,诸位皇子公主全都站在不远处,众人都严阵以待,在等着皇帝来开启祭天大典。 周锦鱼小声问孙皓:“那堆人里,二皇子是哪位?” 孙皓轻轻指着皇子队列中,站在最前方身着紫色莽服的男人,小声道:“看到没,那个,便是二皇子魏弘,你看他左边,站着的是户部尚书冯伯杨,冯伯杨近来和他走的近,你不要得罪他。” 周锦鱼笑道:“我跟那冯大人又不认识,我得罪他做什么,人家可是当朝大员,我可惹不起。” 孙皓冷哼一声道:“你从方才一开始,便盯着他,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仇呢。” 周锦鱼一怔:“那你这次可是真的误会我了,我都不认识他,我方才看的是二皇子身后的那个小公主,她长得可真好看,是谁啊?” 孙皓顺着周锦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是咱们九公主,同二皇子魏弘一样,是宸贵妃所生,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发病,我母亲非要拉着我去看望,她一张小脸当时可不是今日这般,当时全是疹子,可把我吓坏了。” 周锦鱼道:“生了疹子?” “那可不嘛,她病的蹊跷,好的也蹊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啊,宫里的事咱们还是少问。” 20190204/稿 ※※※※※※※※※※※※※※※※※※※※ 艰难的二更来啦! 庆鱼年[四十二] 庆鱼年[四十二] 周锦鱼只道:“知道了,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孙皓小声道:“很多人都是因为好奇才死的,皇族的事跟咱们没干系,也就我娘觉得应该同紫宸宫那边多走动,这才去的勤一些,要我说,根本没必要。” 周锦鱼笑道:“王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孙皓不以为然,他一抬头,忽然道:“哎?你看,万岁爷是不是来了!” 周锦鱼顺着孙皓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果然就见着左右两列仪仗队先行,围观的百姓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天顺帝的御辇缓缓而至。 百姓们自行的跪拜,高呼“万岁”之声喊得震天响,这足以说明天顺帝在民间百姓中的声望之高,纵然他继位之后杀人无数,但在百姓的心中,跟前朝的周后主比起来,他的的确确是一位好皇帝,这是无可否认的。 周锦鱼还想再看,已经被孙皓一把扯着跪在了地上。 孙皓行了大礼,跟其他王公贵族子弟一同参拜天顺帝,周锦鱼也随着他喊:“臣等恭请吾皇万安!” 只见天顺帝在大太监的搀扶下,下了御辇,站在高处俯视群臣百姓,沉声威严道:“平身。” “谢陛下!”又是一声齐声高喊。 周锦鱼除了在头年贡院考试的时候见过天顺帝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今日一见,远远望去,只觉得这位千古帝王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皇帝一到,原本在交头接耳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都在等着祭天大典的开始。 祭天大典也是无聊的很,皇帝随着国师袁天放一起,登上祭坛,开始对上苍进行祷告祭拜,同时袁天放口中念念有词。 他说的话周锦鱼是一句也听不懂,似乎听起来像是梵语,但又不像是她在潜龙寺读的经文那般,翻成晋话的梵语,而是原汁原味的梵语。 周锦鱼只觉得无聊的很,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且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地上连个蒲团都没放,她只觉得膝盖疼。 百无聊赖间不经意一回头,她竟然看到了一个酷似小包子娘的身影在西南墙角一闪而过。 周锦鱼跪着直起了腰,往人影的方向看过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ωww.xSZWω㈧.NēΤ 不可能是小包子娘吧? 她怎么可能来这儿呢? 可小包子刚认了自己当师傅,今日他娘便来告假,说今日有要事不过来了。 又一联想到小包子娘反贼的身份,又联想到天顺帝每次外出,都会频频遇到刺客的事,周锦鱼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难不成,小包子娘是来行刺天顺帝的? 这么一想,周锦鱼愈发的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还了得! 在大晋同契丹即将要交战的当口,且不说天顺帝一旦遇刺,必定会造成人心惶惶,天下大乱不说。一旦小包子娘出来行刺,这里重兵把守,她无论得不得手,必将会被众将士一拥而上,就算她有同伙接应,想必也插翅难飞。 想到这里,周锦鱼愈发的心乱如麻。 她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在小包子娘动手之前找到她。 孙皓见她不停的擦汗,纳闷道:“你很热么?” 周锦鱼忽然捂着肚子道:“不是,我忽然觉得肚子疼,怕是要如厕。” 孙皓小声道:“不成啊,万岁爷还没念完祭词呢。”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里这么多人,咱们又在最后,我走了没人能见着。” 孙皓低声喝道:“不成!你给我回来!” 周锦鱼已经悄悄站了起来,她弓下身子,慢慢的往西南角的方向挪过去。 可等她来到西南角,别说小包子娘了,除了把守的士兵,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周锦鱼问身边的士兵:“方才有看到一个妇人经过吗?” 士兵蔑视的看她一眼,并不回话。 周锦鱼便不再多问了。 她又四处打量,却并没有看到小包子娘的身影。 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就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一片混乱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 “快来人!有刺客!” 喊声还未落下,只见祭坛的方向早已浓烟翻滚,那浓烟将祭坛之上的天顺帝已经包裹起来,并且浓烟不断的开始向四周扩散,伴随着刺鼻的呛味,熏的人睁不开眼。 “保护陛下!” 围观的人群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在浓烟中众人全都看不见彼此,一通胡乱的冲撞,竟然搞得人仰马翻,原本在外围保护皇帝的侍卫们被人群一冲撞,拔出刀来厉声威吓,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与此同时,从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数十个白色的大鸟,那白色大鸟忽着翅膀,在祭坛上方盘旋着,似乎在找机会落下来。 “有刺客!保护陛下!” 祭坛周遭的侍卫见状,原本想要冲上高处的祭坛去救皇帝,却被从大鸟上扔下来的火药尽数炸飞。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天上的哪里是大鸟,明明是大风筝,并且风筝上还有人。 下面的人乱成一团,众侍卫一心想要冲上祭坛去救皇帝,但是却全都被从天上扔下来的火药给炸伤。 一波侍卫被火药炸伤,另一波侍卫随即而上,再次被天上掉落下来的源源不断的火药炸飞出去。 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周遭的浓烟稍稍散去了些,但因为祭坛太高,也因为浓烟是从祭坛的方向扩散出来的,所以祭坛上方依旧浓烟翻。 皇帝生死未知,王公贵族子弟们早已经躲在一边去了,众人全都怕死,自然也顾不上皇帝的死活。 在皇子队列中,除了二皇子一人,其他皇子公主也全都在侍卫的护送下退离。 周锦鱼打眼看过去,只见小王爷孙皓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他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祭坛下方,双腿发抖,惊慌失措的看着众人,周锦鱼想,他应该是已经被吓的走不动路了。 忽然,二皇子站出来高呼一声:“弓箭手,准备!” 紧接着,大队的侍卫忽然齐齐应声:“是,二皇子吩咐!” 二皇子魏弘冷声道:“放箭!” 紧接着便是弓箭手齐齐向高空中射箭,一支支冷箭射向祭坛上方。 周锦鱼一门心思想要过去救已经被吓傻了的孙皓,然而就当她再往祭坛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就见着在浓烟中,似乎有一个黑衣女人的身影,正在往祭坛之上走去。 周锦鱼心下一惊,难不成是小包子娘? 此时,她似乎听着有人上前来对魏弘道:“二皇子,小人愿意带人上去,接万岁爷下来。” 魏弘低声冷呵道:“此时如此混乱,父皇就算被救下祭坛也极有可能遭遇不测,等大局稳定了再救父皇下祭坛不迟!” “可是……”那人似乎还在犹豫。 魏弘冷声道:“去神器营掉人,让他们来对抗这些天上飞的怪物!” “是,小人这就去!” 周锦鱼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微微皱了眉头,老子在上面生死未知,儿子却不上去救老子? 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她已经来不及多想,若是小包子娘孤身一人上了祭坛去行刺皇帝,那么她必然会被这些下面的弓箭手射成筛子。 周锦鱼心里直着急,小包子娘啊小包子娘,你可千万别犯傻。 此时她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天上那些大鸟是为了吸引侍卫们的视线,然后小包子娘好趁乱上去进行行刺。 这个算盘打得好,可这样一来,小包子娘不就必死无疑了么?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她已经来到祭坛脚下,孙皓还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发抖,周锦鱼用力拍了他的肩膀:“快走!” 孙皓被她一拍这才回过神来:“锦鱼?” 周锦鱼用力推他:“走!离开这儿!” 孙皓反应过来:“哦……好……好!” 周锦鱼看了眼高处的祭坛,小包子娘已经走到了一半台阶上去,周锦鱼来不及多想,她飞速的抓住了祭坛后方从高处垂下来的一条粗麻绳,然后抓紧了麻绳,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帝不能死,小包子娘,也不能死。 等她终于爬到祭坛顶的时候,换好了一袭夜行衣的小包子娘也顺着台阶走上来了,正手中提着冷箭,在与皇帝对峙着。 一袭白衣的国师大人仿佛谪仙一般,他站在皇帝身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眼中的神色无关悲喜,倒是更像是在看戏一般。 皇帝除了眼中有些慌乱之外,也并没有被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给吓到。 周锦鱼原本打算绕到皇帝身后,悄无声息的把皇帝和那国师的穴道点了,把他们弄晕,然后再趁乱把小包子娘救走。 可是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她轻功会出了茬子,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正好在小包子娘的那把冷剑刺向天顺帝的时候,她撞开了天顺帝,主动用胸口挡住了那把剑。 用更确切的话来说,她自己也没料到,她伟大到会主动用身体帮皇帝老子挡了剑,还是拿胸口给挡的。 于是,当那把剑刺进来的时候,周锦鱼懵了,皇帝老子懵了,就连方才那个谪仙一般的国师大人袁天放也有些呆愣。 他弯了下嘴角,心道:有趣。 而拿着剑发现杀错了人的黑衣刺客也有些懵,她眼神惊愕的一瞬间,周锦鱼才从她的眼神中发现,这人并不是小包子娘,就是她奶奶的一个混账刺客。 袁天放轻轻抬手,一道内力骤然打出,那刺客连呻吟都未发出,直接从祭坛上跌落了下去。 周锦鱼捂着胸口,目瞪口呆。 20190205/稿 ※※※※※※※※※※※※※※※※※※※※ 来晚啦_(:з」∠)_ 今天去看电影啦,回来晚啦,所以更新晚了点,虽然那个廉政风云我没看懂演的啥最后QAQ,但我叶漂亮绝对相信,这不是因为我智商不够脑子不好,就像我写的文扑街一样,绝对不是我个人的问题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反正为了赔罪,让我们选三个锦鲤同学来发一百晋江币红包好了QAQ 爱慕嗖骚瑞! 爱慕嗖嗖骚瑞!!! - 昨天和前天收到了大家好多祝福,天啊,简直不要太开心。 我觉得来了晋江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们了,天啊,简直不要太暖呜呜呜。 等我申请了QQ号建姬友群!!当朋友吧大家!!! 啊啊啊啊啊开心! 庆鱼年[四十三] 庆鱼年[四十三] 眼下,天顺帝瞅着这个帮自己挡了剑的清秀后生,有些眼熟。 “你……”天顺帝开口道:“用朕给你叫御医过来么?” 天顺帝见这个小后生捂着胸口呆若木鸡的样子,还以为他受伤不轻。 周锦鱼捂着胸口,很是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咧开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说:“小人不敢劳烦陛下,没有大碍。” 天顺帝道:“你不必害怕,朕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若是为了朕受了伤……” 天顺帝还未说完,就见着那个后生已经转过了身去,然后背对着他不知道捣鼓一通什么,然后转过身来的时候,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外面包裹着牛皮的护心镜来。 天顺帝:“……” 周锦鱼笑的愈发的乖顺:“谢陛下,小人没事。” 天顺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倒是福大命大的很!” 周锦鱼也跟着笑:“全拖陛下您的福。” 天顺帝闻言,笑声愈发的爽朗,看向他身侧的国师道:“天放,你看这孩子,朕着实喜欢的很呐!” 袁天放向周锦鱼轻轻一瞥,轻声道:“恭喜陛下,再次度过一道天劫,这足以说明,陛下乃真龙天子。” 天顺帝笑道:“哪里是什么天劫,人为罢了,回头让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去查。” 袁天放眯着眼道:“怕是兴周会的反贼作乱。” 天顺帝盯着祭台下方,冷着调子道:“朕,倒是希望是他们做的。” 此时,天上的大鸟们见下面的刺客行刺不成,已经尽数散去了,而祭坛上的滚滚浓烟也渐渐有了减淡的迹象,下面混乱的人群也渐渐被二皇子指挥着侍卫们给控制住。 二皇子在下面抬头往祭坛上看去,只见上面除了天顺帝和国师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人。 他压下心中的纳闷,立刻挥手吩咐侍卫们:“快,随本殿下上去解迎接父皇下来。” 侍卫们齐齐应道:“是!” 等二皇子魏弘气喘吁吁的爬上了祭坛,这才看清了皇帝身边站着的那个小白脸一般的少年。 少年看向他咧着嘴笑了笑,他冷哼一声,并不搭理。转而殷勤的跪到了天顺帝魏坚的面前,担忧的道:“父皇,您没事儿吧?担心死儿臣了,儿臣在下面心惊胆战,就怕父皇有事。” 天顺帝原本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丝冷意,看着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终究敛去了眼中的冷意,笑道:“平身。” 魏弘依旧坚持跪在地上:“儿臣不敢。” “不敢?”天顺帝声音威严,却眼带笑意,随意的问道:“方才,可是你下令放的箭?” “这!”二皇子魏弘一听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方才是下令放箭不假,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射向空中的箭十有八九都会掉落—— 掉落到祭坛上,极有可能会落到祭坛之上的皇帝身上。 “父皇!儿臣方才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并不是刻意不顾及父皇的安危啊!”魏弘跪在地上就要扣头:“求父皇不要误会了儿臣!” 天顺帝盯了他半晌,点了头:“你起来吧,朕没有不信你。” 魏弘跪在地上停顿了会儿,这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抬起了头。 天顺帝笑他:“你这出息,把眼泪擦了!” 魏弘也跟着天顺帝破涕为笑起来:“儿臣就是怕父皇责怪儿臣。” 周锦鱼此时觉得自己十分的尴尬,她在这里看着这俩父子飙戏,觉得甚是无趣,她就不信天顺帝真的相信了二皇子魏弘的话,她也不相信魏弘方才下令向天上放箭的时候,就真的没有想过万一那些羽箭落到天顺帝身上会怎么办。 所以,这父子俩到底在玩什么呐? 天顺帝道:“行了,祭天大典就到这儿吧,咱们下去。” 二皇子魏弘和国师袁天放一起躬身道:“是。” 天顺帝又看了在一旁傻站着的周锦鱼一眼,笑着说:“跟朕下去吧,这里冷的很,你不怕冷呐?” 周锦鱼一怔,现在的天顺帝在对自己笑的时候,仿佛不像是一个皇帝,却更像是一个宽厚的长辈,正对自己慈祥的笑着。 她一向都喜欢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话,连忙呲着小白牙笑道:“嘿,冷。” 天顺帝见她犯傻的模样,再次笑了起来,向她招手:“快走啊,跟朕一起下去。” 周锦鱼乖顺的应道:“哎,得嘞。” 等一行人下去了之后,方才因为混乱躲起来的大臣和王公嫌贵们这才又出来了,只是经过方才刺客那么一闹,众人身上全都略显狼狈。 天顺帝打量着下面站着的众子女,最后问大太监蒋友德道:“元昭母子去哪里了?” 蒋友德行了礼道:“回陛下,方才元昭公主说小世子身体不适,一早便走了。” “又身体不适?”天顺帝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道:“哦?竟然如此巧合?” 天顺帝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顿。 周锦鱼也心中暗想,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帝这是怀疑刺客是元昭公主派出来的? 可又一想,不对啊,元昭公主可是天顺帝的亲女儿,如果元昭公主派刺客刺杀皇帝,这岂不成了弑父杀君了么? 再者说了,若是刺客是元昭公主派来的,假如她是那元昭公主,当刺客来行刺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提前先走,以免落人口实。 所以皇帝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不是怀疑元昭公主呢? 周锦鱼忽然回过神来,周锦鱼啊周锦鱼,你和那元昭公主又不沾亲不带故的,皇帝老子想要怀疑谁,跟你有关系吗? 况且,那元昭公主来周府上找了她这么多回,且觊觎她美色已久,这样的女人,就更没必要为她瞎操心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神游天外,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天顺帝却并不打算略过这个话题,他看向袁天放:“刺客一来,她们母子就走了,她走的倒是时候,是吧?” 袁天放只是轻轻点头,道:“公主也是有福之人。” “有福之人?”天顺帝朗声笑道:“那朕回回出行,回回遭刺,照这么说,朕是无福之人吗?” 袁天放被天顺帝问的一怔,答不上来。 天顺帝忽然看向周锦鱼,抬手指着她道:“你,你来说,朕是不是无福之人?” 周锦鱼一听被点了名,连忙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她刚正想明天带小包子去哪儿玩呢,忽然被天顺帝点了名,一时间有些惊慌。 况且这种问题,一旦达不好,便会让皇帝觉得自己并非天命所归,定然就要砍她的头。 “陛下……您……”周锦鱼斟酌着措辞,躬身道:“陛下自然洪福齐天!” 天顺帝知道这后生是在恭维自己,便故意笑道:“哦?你倒说说,朕是怎么个洪福齐天法?” 周锦鱼想了想,笑道:“臣听闻,陛下在城阳郡降生之时,府院上空忽然惊雷震震,百姓皆传在上空的云雾之中,似有金龙出没,这便足以说明,陛下受命于天,自然是真命天子,所谓真命天子者,必将是天地之大气运集中之人,故而陛下能成为我们的天子,实乃天意,自然便是洪福齐天之人。实不相瞒,小人方才在往祭坛上方攀爬的时候,隐隐也看到祭坛上空似有金龙,许是为了护佑陛下而来。” 天顺帝看着眼前这个小后生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瞎说,即使知道是假的,也忍俊不禁起来,骂道:“你这后生,油嘴滑舌。” 周锦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直起身来拱着手,严肃着一张小脸道:“小人句句属实,陛下乃真龙天子,自当洪福齐天。” 她这话一出,二皇子打头下跪,其他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高喊着:“陛下乃真龙天子,洪福齐天!” 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顺帝龙颜大悦,起驾回宫。 周锦鱼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哎,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幸亏自己平日里去茶馆喝茶的时候,有听说书先生说过天顺帝那些“离奇”的身世。 以她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来看,但凡是开国皇帝,没有一个不给自己安排一个“离奇诡异”却又让百姓“深信不疑”的身世的。 因此,咱们天顺帝也不例外,直接搞出了一出“金龙转世”。 天顺帝临走之前,甚有兴味的问周锦鱼:“你这后生,叫什么名字?” 周锦鱼连忙回道:“小人,周锦鱼。” 天顺帝听了她的回答,又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周锦鱼?” 周锦鱼笑着点头:“是,周锦鱼。” 天顺帝眯着眼打量着她,感叹说:“大半年没见着你,朕倒是认不出来了,朕若是没记错,是头年的探花郎吧?” 周锦鱼话里有话的道:“是,承蒙陛下格外开恩,小人这半年来逍遥的很。” 天顺帝闻言一愣,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是怪朕不给你官职?是觉得委屈你了?” 天顺帝一开口,诸位臣工也听明白了,他们暗暗倒吸冷气,觉得这后生简直无法无天,敢在皇帝面前叫委屈! 周锦鱼道:“小人哪儿敢呐!” 天顺帝被她气笑了:“你不敢?朕看你倒是敢的很!跟朕讨官职,你还记得你这探花郎是怎么来的吗?” 周锦鱼装模作样的点头:“小人记得,这探花呐,全是陛下您赏赐得,小人自知没有真才实学,又怎么敢向陛下探讨要官职,只是小人就忽然觉得,这胸口,有点疼。” 20190205/稿 ※※※※※※※※※※※※※※※※※※※※ 艰难的二更来啦~ 为什么过年点不到奶茶_(:з」∠)_ 差评! - 上一章的红包既然评论有八十条,那就抽四个好啦,每二十条里面选一个。 恭喜以下同学~ 茶哥太阳抽ID22368937 清漪ID27774375 H踢踢ID22226332 麻辣小龙虾ID27774425(选龙虾同学单纯是因为叶漂亮超级喜欢吃麻小_(:з」∠)_) - 今天叶漂亮建姬友群了吗? 没有_(:з」∠)_ 庆鱼年[四十四] 庆鱼年[四十四] “你胸口疼?”天顺帝眯着眼打量她,眼中是明显的不信:“朕还胸口疼呐!” 周锦鱼抬起头来:“那陛下……您也是受伤了么?” 天顺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是被你这无赖给气得!” 众人:“……” 陛下这是在和这个后生说笑? 这还真是少见,平日里动不动就把人骂的狗血淋头的天顺帝,竟然能和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后生说到一块儿去,这后生可真是福大命大! 周锦鱼笑道:“小人可不敢呐,再说了,陛下您还不知道,小人可没这个胆子。” 天顺帝道:“朕倒是觉得你这厮,跟当年比起来,是愈发的没脸没皮,胆子也是愈发的大。” 周锦鱼连忙很是委屈的为自己辩白道:“小人冤枉,小人只是不懂,为何头年凡是考中了的,陛下全都封了官,唯独小人没有。” 天顺帝笑道:“还说你不是跟朕讨要官职,你这不就是在向朕说你委屈,说朕对你不公了么?” 周锦鱼愈发的恭顺,笑道:“小人可没说陛下对小人不公。” 天顺帝冷哼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你想跟朕讨要官职是么?” 周锦鱼笑着回道:“那也要看陛下您肯不肯给呐。” 天顺帝道:“你,等着吧。”尛說Φ紋網 他丢下这句话,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了,大内总管蒋友德大喊一声:“陛下起驾!” 周锦鱼心中腹诽,天顺帝这句“等着吧”,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的意思呐。 此时,她感觉到有一道森然的目光正不知道从哪里向自己看过来,立刻抬起头来寻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皇帝前脚一走,后脚大理寺的人便到了,官差上前去把那刺杀皇帝刺客的面纱摘了,周锦鱼猜测的没有错,果然是个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的相貌似乎有些面熟,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大理寺的官差对周锦鱼道:“公子可否随我们回大理寺,以配合我等知晓情况?” 周锦鱼自然应允,点了头道:“应该的。” 到了大理寺,周锦鱼把自己看到的那些全都告知了大理寺卿,临走的时候经过大堂,又看了眼那名女刺客,她脑子里忽然记了起来,这不是跟庆丰年一条街上那家四海酒楼的老板娘吗? 她竟然是刺客? 她记得那日,自己和向南天一起去四海酒楼喝酒,这个女人还试图坐在她腿上来着…… 如今竟然就躺在了这里,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周锦鱼一时间被这个消息惊的不轻,带着她出门的大理寺官差见她停驻不前,便问道:“周四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连忙把目光从刺客身上收回来:“没什么,方才站了太久,腿有些麻。” 官差道:“这都快晌午了,周四公子快回府吃饭吧。” 周锦鱼到了谢,连忙出了大理寺的门。 她一回到周家,就见着前院外堂中,她娘柳氏、奶奶王氏、还有周玲儿全都坐在大堂中的椅子上。 气氛明显的不对,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从她娘柳氏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这次就连周老太太都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似乎是想为她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娘,奶奶,玲儿姐,怎么大家都在啊?” 她明明知道她们为了什么会齐齐的坐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却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笑着问她们。 柳氏一把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藤条鞭子:“混账,你给我跪下!” 周锦鱼吓的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周锦鱼委屈的揪着自己的耳朵,眼巴巴的看着柳氏道:“娘,不知道儿子又犯了什么错。” 柳氏怒道:“你犯了什么错?你说你犯了什么错!谁让你出府的,若是那祭天大典上的刺客要了你的命,你告诉我,你让我和你奶奶怎么办!” 周锦鱼自知理亏,低眉顺眼的道:“儿子错了,儿子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柳氏气声道:“周锦鱼!今日我不打你,看来你是记不住!” 周老太太虽然也气周锦鱼,但还是怕柳氏把她打坏了,连忙劝道:“他娘,算了吧,我看老四也记住了。” 柳氏道:“娘,您别看她这副乖顺的模样,说是错了,其实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到了下次她还会照犯不误!” 周老太太十分为难的看了周锦鱼道:“老四,快跟你娘说,你真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快。” 周锦鱼连忙跪着上前来,抱着柳氏的裤腿“哇哇”大哭道:“娘啊!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儿子全是被小王爷孙皓给诓骗去的,儿子也不知道这祭天大典上会遭遇刺客啊!儿子若是早知道,儿子才不去呢!儿子又不傻!娘啊,您打儿子吧!打死了儿子,儿子就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啊!” 柳氏:“……” 周锦鱼这一通“哇哇”的哭下来,虽然声调有点偏,但该说的话竟然一句也没落下,再加上她脸上泪珠连串儿似的往地上掉,柳氏的心已然软下了几分。 周玲儿在一旁幸灾乐祸:“娘,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然她记不住!” 周锦鱼一听瞬间就不哭了,她一个用力站起身来,指着周玲儿对柳氏道:“娘,我有事要跟您说。” 柳氏没好气的问她:“你想说什么?” 周锦鱼说:“娘,玲儿姐在祠堂想同人私奔,被我给截了回来,前几日我看您忙,就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柳氏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大了,她忽然一眼瞪向了周玲儿:“你说什么!” 周玲儿瞬间没了方才看周锦鱼热闹的心态,连忙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站了起来:“那个……娘,您听我说。” 柳氏攥紧了手里的鞭子,看向周玲儿气道:“好啊,好啊,你也是个愈发争气的!” 周锦鱼在一旁煽风点火:“娘,您也别太生气,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啧!” 柳氏忽然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便打在了她的屁股上,怒道:“你给我闭嘴!” 周锦鱼疼的“哎吆”一声,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 柳氏再也顾不上周锦鱼,而是拿着鞭子,一步步的走向了周玲儿,柳氏一边走,一边咬着牙道:“好啊,玲儿姐,你愈发的出息了,真是愈发的出息了,啊?” 周玲儿打了个哆嗦,就要往周老太太的身后躲,周锦鱼见自己终于把祸水东引,连忙脚底抹油的开溜,一路跑回了东院关紧了房门。 周小山以为他怎么了,连忙在外面敲门:“四公子,您没事吧?” 周锦鱼在里面道:“没事,晌午的饭给我去小厨房随便要一点,我不去前院吃了。” 周小山连忙应道:“得嘞,四公子,小人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问道:“四公子,是不是夫人又教训您了?” 周锦鱼忽然明白过来:“周小山,我和小王爷孙皓去祭天大典的事,是不是你去和我娘说的?” 周小山在门外一愣:“小人……小人……” 周锦鱼听他支支吾吾,便知道指定是周小山没跑了,自从她来了周家,周小山跟着她以来,这厮就时常去向她娘柳氏打小报告。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锦鱼“嚯”的一下把门打开,门外的周小山被吓了一跳。 周小山差点被吓得跪了,连忙告饶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去和夫人去说您的行踪,小人不敢了。” 周锦鱼瞪着他,这个坦诚认错的态度,似乎似曾相识。 她在柳氏面前就是这个态度,坦诚承认错误,但是坚决不肯改正。 她周锦鱼向柳氏认错的时候还甚至会用一些苦肉计,掉点眼泪哭上一哭,然而周小山的认错态度显然要更加诚恳一些,人家周小山少爷是直接认错,坚决不改。 周锦鱼对此十分的无奈,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忍受周小山这一点,毕竟这孩子除了爱打小报告,和除了有时候犯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之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了。 “我现在一个时辰之内不想看到你,你走!”周锦鱼十分绝情的看着周小山说。 周小山为难道:“可是四公子,小人过会儿还要给您来送饭呐。” 周锦鱼:“……”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耐着性子说:“那就把饭送来了,你再消失。” 周小山点点头:“小人明白。” “砰”的一声,周锦鱼又把门关死了。 周锦鱼好不容易借着周玲儿要跟人私奔的事儿,这才让柳氏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周玲儿那里,为此,她在东院躲了大半天,连门都没有出。 临到傍晚的时候,周小山忽然来敲她的门。 “四公子!四公子您在里面么?” 周锦鱼在里面平躺在床板上,闭目养神,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吃里扒外”的没良心的坏小厮。 就听着周小山在外面喊着:“四公子,皇宫里来了一位公公,正在大堂,指名说要见您呐!” 周锦鱼一听忽然一骨碌翻身起来。 “皇宫里来的公公?他可有说是谁让他来的?” 周小山道:“公公说他是奉当今陛下的圣旨而来,非要见了您才肯说是什么事,四公子,老夫人和夫人都快要急坏了,以为您又捅了什么篓子。” 周锦鱼一边往身上套外袍一边打开了房门,就见着门外的周小山都已经快要急哭了:“我能有什么事?” 20190206/稿 ※※※※※※※※※※※※※※※※※※※※ 下本想写现代无脑玛丽苏小甜文了,没有逻辑大撒狗血的现代带球跑的玛丽苏小甜文,希望不会被骂叭,但是古代真的太难写了啊,哎! 其实我有一颗日万到完结火速开下本的心QAQ 《下本现代GL》就写这个叭,名字估计会是这样的《为了孩子,我XXXXGL》 我叶漂亮,一个励志于胡编乱造写玛丽苏的甜文作者,所以不要对我有太高逻辑上的期望哈哈哈。 好啦,为了防止被骂,排雷已经做好啦,感兴趣的就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下吧_(:з」∠)_ - 庆鱼年[四十五] 庆鱼年[四十五] 周小山着急的道:“夫人和老夫人都急坏了,让小的来东院喊您过去,还让小的来问您,是不是您在祭天大典上冲撞了万岁爷,万岁爷要怪罪您的。” 周锦鱼宽慰道:“你先别急,若是万岁爷要怪罪,那我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万岁爷会派了御林军来,直接把我拿了,你说是不是?” 周小山一听,连忙说:“四公子说的有道理,那小人就放心了,可万岁爷忽然派了人来,找您是为着什么事啊?” 周锦鱼道:“你随我去看看便是了。” 周锦鱼一路来到前院,周小山在后面跟着,只见前院的外堂前面围着一圈偷看的下人。 “嗯……咳。”周锦鱼轻咳一声,背着手走过去,笑眯眯的问他们:“大家是都看什么呐?” 下人们没想到会忽然听到周锦鱼的声音,回过神来,连忙齐齐的向周锦鱼拱手行礼:“四……四公子!” 周锦鱼也不怪罪,只是道:“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快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下人们连忙称是,一哄而散。 他们走的远了,彼此互相耳语几句,脸上一阵兴奋莫名。 周锦鱼无奈的摇摇头,想着他们方才定然是好奇那位从皇宫里来的小太监,这才扒着门在这里偷看。 其实她想对了,这些下人中大部分人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从宫里出来的太监长什么样儿,自然就好奇非常。wWW.xszWω㈧.йêt 甚至有的小丫鬟端着茶水一趟趟的上去上茶,就为了看那公公一眼,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周锦鱼对那小公公不好奇,却对小公公传来的皇帝口谕好奇,她迈过了门槛,先是向她娘柳氏行了礼,叫了声“母亲”,又向周老太太行礼,叫了声“祖母”。 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而且是当着从宫里来人的面,礼节自然就开始多了起来。 等柳氏和周老太太全都应了声,周锦鱼这才看向在椅子上正喝茶的小太监行了礼,问道:“想必这位公公,是来找我的罢?” 小太监连忙起身还礼道:“探花郎不可,奴才可当不起周探花如此大礼!” 他见周锦鱼向他行礼,自然是害怕的,尤其是在出宫之前,他连周锦鱼是谁都不知道,只听了宫里其他太监们口中的传言说,陛下似乎在天坛祭天之时遭了刺客,全靠这个名叫周锦鱼的探花郎舍命相救的事,他便心中多了几分谨慎。 大晋朝每年都会出探花郎,陛下要么封官外放,要么投放到六部闲职里边,而中书和门下两省自然都是留给状元爷的,没有人会记得探花郎是谁,每一年科举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只有状元爷一位。 更没有人记得没被封官职的探花郎是谁,所以周锦鱼这个名字,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陛下这次让小人来,就是为着向探花郎传下一道口谕。”小太监转身走到外堂的正北,面南而立:“探花郎周锦鱼听旨。” 周锦鱼连忙跪了下来,就连屋里原本坐着的柳氏也搀扶着周老太太跪了下来。 周锦鱼双手摊开,手掌向上,额头扣到地上,面对着小太监行了大礼:“小人听旨!” 只听着小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周锦鱼,你这厮明日晌午给朕到宫里来,你不是说想跟朕要官职么,朕便要与你好好商讨一下,赏你何官职好,听到啦?” 周锦鱼原本以为皇帝口谕同话本中一样,是那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口谕竟然与他平日说话并无不同,甚至还用“你这厮”来称呼她。 她甚至能想象出天顺帝看她的那副表情,严肃中带了丝嗔怒,故意冷着脸吓唬她,她甚至脑子里能想象出天顺帝那沙哑的嗓音来。 周锦鱼忽然有些想笑,这大晋朝的天子也太平易近人了些,跟普通人家的老爷爷一样。 小太监宣完了天顺帝口谕,见周锦鱼迟迟不做回应,试探的喊了句:“周探花,您听清了么?用的着奴才再说一遍么?” 周锦鱼连忙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道:“小人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见她依旧在跪着,连忙笑说:“周探花,可以起身了。” 周锦鱼站起身来,连忙吩咐下人道:“快备好酒好菜,招呼公公。” 小太监忙道:“不敢劳烦,奴才宣完了口谕便要回宫去了,奴才提前祝周探花平步青云。” 周锦鱼笑道:“多谢公公。” 小太监道:“周探花留步,小人告退了。” 柳氏已经让管家拿了包银子过来,在小太监走之前硬塞到他手里,小太监又道了谢,心中愈发觉得周家这户人家会做人,美滋滋的回宫复命去了。 等人前脚一走,柳氏这才把周锦鱼叫到了书房,她看着周锦鱼,面上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周锦鱼见瞒不下去了,便把她去祭坛,误打误撞把天顺帝救了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中间刻意忽略了她以为小包子娘是刺客的事儿,自然就没跟柳氏说。 柳氏叹了口气:“都是命啊,我不让你去做官,盼着你规规矩矩的过完这辈子,谁能知道竟然还能有这种造化。” 周锦鱼硬着头皮道:“娘,您不让女儿去做官,女儿何时才能找那老匹夫报仇?” 柳氏看了她半晌,这才道:“你就算做了官又能如何?难不成也能像他一样,冷心冷肺到六亲不认?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周锦鱼顿了顿,终究冷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娘,您还记得,我们为何来到京城隐姓埋名吗?” 柳氏看到了周锦鱼眼中的熊熊怒意以及冷然杀气,她的女儿,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家,却要每日刻意打扮成男子的样子,每日在男人堆里插科打诨,兴许这辈子还不能同人成亲,这辈子都要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一想到此,柳氏的心便像扎了针一样的疼,周锦鱼如今背负了仇恨,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全是因为她当日的错误决定,若不是她识人不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终究是欠这个女儿太多了…… 柳氏顿了会儿,问她:“你知道朝堂是何等凶险的地方么?” “女儿知道。” 周锦鱼站在柳氏面前,再也没了她平日里刻意给人做出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冷静。 柳氏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再劝也是枉然。 她终究叹了气道:“你知道就好,明日还要进宫,早些休息去吧。” 周锦鱼点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回了房。 她回房之后去了外袍,躺在床板上,让温暖的锦被把自己包裹起来,茫然的盯着帷帐上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时间充斥了太多的东西进来,那场大火,那场逃亡,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怎么忘都忘不了。 她有时候觉得柳氏想让她忘了仇恨的想法挺可笑的,她一向都不是一个大方到当有人放火把她的亲人都烧死了,她还能当做没事儿发生一样,安安稳稳继续过日子的人。 可她又能理解柳氏,她能理解柳氏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能让她安稳的过一辈子,能让她之在这个肮脏的世上苟活下去,只为了保全她的小命,其实这一些她都能懂。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这个世间的真实性,她有时候在想,这个世间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一场镜花水月,都是一场虚影,到头来化成了一片尘土,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究竟记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是每当看到阿娘脸上的伤疤,每当想起了牛家村的那一条条人命,她就觉得这件事完不了。就算这一切终将会化作尘土,她的仇人就算有朝一日会比她先老去,先老死。 可就算这样,她也要在那个人老死之前,亲手毁了他。 - 第二天一大早,小包子娘果然如约送了小包子来。 周锦鱼亲自去府门前接了小包子下了马车,她怀里抱着小包子,一路来到了周家为她和小包子专门准备的新书房。 周锦鱼先把小包子放到小椅子上坐好,然后又给他拿了盘糖果子,这才歪着头看着和她并肩而立的魏华年,试探问道:“昨日,那件事,也是你们做的?” 魏华年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周先生说的是哪件事?” 周锦鱼暗示她:“就是昨天啊,天上大鸟乱飞,然后……然后,忽然,蹦蹦啦梆哄!” 魏华年:“……” 她这是在表演口技么? 周锦鱼见小包子娘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于是也索性不打哑谜了,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魏华年:“就是昨日在祭坛,是不是你也在?” 魏华年记得昨日当她在祭坛看到周锦鱼也在的时候,便借故带魏璟睿走了,难不成被她发现了身份? 魏华年便试探道:“我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周锦鱼一副“你别说了,我都明白”的表情,她迅速走到门前,“砰”的一声把书房门关死,然后万分无奈的道:“我说小包子娘,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 魏华年:“……” 魏华年暗笑一声,果不其然,这个蠢材,又定然把自己当成昨日的那些反贼了。 “我说你……你……唉!”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唉声叹气了半晌,终究觉得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毕竟自己都劝了那么些次了,她要是肯听,她早就听了。 魏华年转身走到桌前,给她倒了杯茶水,很是无辜的问道:“周先生要不要润润嗓子?” 周锦鱼气不打一处来,哭丧着一张脸:“我喝不下呐!” 然后她接过小包子娘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像是发现了她什么大秘密一般的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那个刺客,我也知道了。” 魏华年闻言一怔,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周锦鱼道:“那个女刺客,是四海酒楼的老板娘,你们都是一伙的!” 魏华年追问道:“哪个四海酒楼?” 周锦鱼不理她,只是道:“哎我说,怎么着?你们造反的全都清一色的都是姑娘,你们是不是歧视男人呐?” 魏华年:“……” 20190206/稿 庆鱼年[四十六] 庆鱼年[四十六] 魏华年有时候觉得周锦鱼已经变了,变得看起来十分的圆滑,流里流气,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可她明明记得在许久之前,那个冒死把她从豺狼堆里救出来的少女,是那样的果决、勇敢,而不是像今日这般,磨磨唧唧,絮絮叨叨,竟喜欢想一些她自以为是的有的没的。 可这样的周锦鱼给她的感觉却又多了几分可爱,带着几分傻气,几分稚气,莫名的让她觉得有趣,比当日那个满脸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的少年,要快乐的多。 因着周锦鱼同她说,晌午她还有事要外出,今日只能继续告假,她只能教魏璟睿一上午,下午便不能教了。魏华年便一口答应下来,留在了周府,以便等着晌午一到她便直接带魏璟睿走,也省的来回折腾了。 周锦鱼和魏璟睿在书房看书,周老太太便同魏华年一起去花园赏花品茶。 魏华年对这个长得慈眉善目的周老太太颇有好感,而周老太太也一直把魏华年当做孙媳妇来看待,因此二人在花园中一边饮茶一边聊天,也是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 快到晌午的时候,魏华年便去周锦鱼的书房,打算接魏璟睿回府。 书房的门是敞着的,一大一小两人此时正坐在里面,那个大的双手撑着下巴,很是无奈的趴在桌子上,那个小的有样学样,也趴在桌子上,看脸上的小表情,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 那个大的是周锦鱼,小的自然就是小包子魏璟睿了。 事情的起因是,周锦鱼方才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周礼三书》来给魏璟睿读,毕竟目前她书架的最低一层都是十分初级的书本,极其适合小包子这种年纪的小孩子。 不过周锦鱼刚拿起《周礼三书》教了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见小包子已然神游天外。他的小脑瓜一点一点的,用胳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很快就要睡过去了。 周锦鱼想,此时正是春困时节,小包子困的打盹儿也算正常,于是她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以示警示。 她一敲桌子,小包子果真就直起腰来了。 可还没过一会儿,小包子一个哈欠打下来,他又睡过去了。 周锦鱼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小包子!你……你你你!”她‘你你你’了大半天,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教训他的话,最终学着书院的师傅当年骂她的语气道:“为师对你很是失望!” 小包子被这个忽然发火的“严师”给吓了一跳,连忙就坐正了小身板,盯着这位要对自己发火,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措辞的“严师”,十分无辜的颤了下小肩膀。 周锦鱼黑着脸问他:“沅璟,方才为师念的《周礼三书》,你方才认真听了几句?” 小包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句也没听。 周锦鱼见他这样一副理所当然不听讲的样子,瞬间就更火大了,她压着火气问:“你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小包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周锦鱼只当他是承认了,想到那句警示名言“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为了能教好小包子,她不能只哄着她,偶尔也要拿出师傅的威严来才行。 想到此,周锦鱼继续板着脸,装作生气的道:“好啊!好你个不听话的小包子,你知道你考不上状元,你母亲和我,都会为此而难过吗?” 周锦鱼第一次教训小孩子,她虽然没有多少经验,但小包子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凭借自己此刻“严师”的架势,应该能吓到小包子了吧。 小包子不明白周锦鱼为什么忽然生气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索性继续摇头。 周锦鱼:“……”这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忽然破罐子破摔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死在一个只知道对她点头摇头的小包子的手上。枉她周锦鱼聪明一世,想不到这么快就落到了如此凄惨的田地。 细细想来,从小到大,她和小王爷孙皓一直把能气走所有的教书先生当做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想不到报应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今才第二天,她已经觉得教起小包子来有些吃力了,都是报应啊。 周锦鱼站起身来,十分严肃的盯着小包子:“那你知道,你背不过《周礼三书》,就考不上状元,你考不上状元,你母亲就会被皇帝砍头吗?” 小包子眨着懵懂的双眼看着她,愈发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考不上状元,皇爷爷就要砍母亲的头。 他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桌前的羊毫笔,在身前的白纸上开始提笔写字。 周锦鱼原本在对面正假装生气的不看他,可当他看到他小手开始在宣纸上“刷刷刷”一阵之后,她出于好奇便看了一眼。 没成想,她竟然在宣纸上看到方才她所念的那三页《周礼三书》的内容,此时,都已经被小包子全部用公整的笔迹写在了宣纸上。 “小包子,你……”周锦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方才竟然全都记住了?”周锦鱼走到他身前,忍不住摸了摸他聪明的小脑瓜:“你是过目不忘?还是过耳不忘?咱们小包子这么厉害嘛?” 小包子听到周锦鱼夸他“厉害”,似乎十分满意,于是他提起了笔,蘸了墨水,把《周礼三书》第四页到第六页的内容也写了出来。 周锦鱼:“……” 如果她没记错,从第四页到第九页,她明明只读了一遍,毕竟她以为小包子只要能记住前三页就已经很厉害了,念后面的是为了方便他能理解前三页。 可她实在想不到,小包子看起来小小的一只,竟然脑瓜子就聪明成这样,竟然像小神童似的,能过耳不忘。 周锦鱼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咱们小包子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状元的。” 小包子听了她的夸奖,小手又摊开了一张新的宣纸,拿出一鼓作气的架势,提起笔就想继续写第七页到第九页的内容。 “够了够了!”周锦鱼连忙拦住他:“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全都记住了,咱不写了,乖,不写了哈。” 周锦鱼怕他这小爪子攥着笔写那么久的字会累坏,连忙就要制止。 小包子这才作罢。 周锦鱼见他既然过耳不忘,索性就不再教他《周礼三书》这种初级的古书,索性拿出一本较难的《战要金略》来读,《战要金略》并不像《周礼三书》那般,讲述的都是做人做事的规矩,礼法,而是被一位前朝的大将编纂的历朝历代的兵法战事要略。 周锦鱼想着以小包子的聪明小脑瓜,学这个定然也是不在话下,没成想,她刚念了几句,和方才一样,小包子又开始打起了瞌睡。 周锦鱼以为他即使打瞌睡也可以过耳不忘,便没再理,继续一页页的往下读,当她一直念到第五页的时候,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索性倒杯茶再继续。 然后,她就听到了从小包子的方向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周锦鱼:“……” 小包子竟然,睡着了? 周锦鱼无奈了,既然小包子困成这样,她索性也就不叫他了,干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于是她把他抱到了里间的床上,又给他盖好了小绒毯,生怕他冻着生病,宛若一个关心儿子的老母亲。 只是她刚想走,小包子忽然抱住了她的手,这还不算,小包子抱住了她的手之后,又把她的手扯到了自己的胸口处,放在怀里当成宝贝一样的捧着。 周锦鱼想把手抽回来,便想把手轻轻的撤回来,可是小包子抓的太紧,她一想把手往回收,小包子的眉头就跟着微微颤动。 周锦鱼无奈,只能坐在床边,抻着胳膊任由他抱着。 等小包子醒了的时候,周锦鱼被他抱着的那只胳膊早已经酸了。 小包子懵懂的从床上坐起来,周锦鱼又把他推掉的杯子给他盖回去:“捂一会儿再出来,当心着凉。” 小包子十分乖巧的听了话,小包子足足睡了有半个时辰,周锦鱼想着,反正她家小包子过目不忘,所以关于方才跟他讲的《战要金略》,随便考教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当她询问小包子《战要金略》内容的时候,小包子竟然一问三不知。 周锦鱼把宣纸摊开来给他,让他提笔写,可是小包子也是满脸疑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周锦鱼以为自己误会了,过耳不忘什么的,兴许全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小包子说不准之前是看过《周礼三书》这才导致了小包子能顺利的默写下来。 说到底,小包子也只是个孩子啊,她不能因为自己以为他是神童,就对他要求太高了。 此时,小包子以为她生气了,有些委屈的噘了噘嘴。 周锦鱼连忙摸着他的头哄他:“小包子乖啊,既然你写不出来,咱就不写了,没事没事,师傅再教你一遍,可好?” 小包子这才点了点头。 周锦鱼便把《战事要略》又给他念了一遍,小包子虽然睡了一觉,但依旧在打瞌睡。 周锦鱼最后无奈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他休息一会儿,等他娘来接他。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小包子娘把小包子交给自己,而自己除了能带小包子玩能玩的好,其他做什么都不在行,她就悲从中来。 若是自己只带着小包子吃喝玩乐,那如何才能让小包子考上状元呢? 如果小包子考不上状元,那他和他娘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当反贼? 想到这儿,周锦鱼无奈的趴在桌子上,十分忧伤的叹了口气。 而小包子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也叹了口气。 周锦鱼歪头看着小包子,灵光一闪的说:“小包子,明日我若是没有旁的事,咱们去郊外放风筝好不好呐?” 小包子听了眼睛一亮,忽然直起身来,向周锦鱼点头。 周锦鱼故作为难的道:“你看就咱们两个,那多无趣啊,不如,喊着你娘一块儿去吧?” 小包子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周锦鱼一拍巴掌,笑着说:“就这么定了,明儿咱就跟你娘一起去放风筝去!” 周锦鱼一抬头,就看到了魏华年正站在门前,正有些疑惑的往小包子的方向看去。 周锦鱼顺着魏华年的视线回头,就见着小包子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周锦鱼定睛一看,他画的正是《战事金略》上所讲的第一场著名的反败为胜的战役地形图。 20190207/稿 ※※※※※※※※※※※※※※※※※※※※ 上一章的三位幸运鹅: 小PID:29258502 21578962ID:21578962 今心ID:15146767 - 出去吃火锅回来晚惹,对不起大家,为了赔礼道歉,继续发三个100晋江币红包,抱歉,实在抱歉,对不起大家。 庆鱼年[四十七] 庆鱼年[四十七] 周锦鱼简直目瞪口呆,她十分想知道小包子的小脑瓜到底是什么做的,魏华年显然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惊诧一瞬便神色如常,倒很是感兴趣的看向周锦鱼:“你要约我去放风筝?” 周锦鱼:“……” 不是,她方才的意图是有这么明显么?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看她,直接拆穿道:“你若是想约我去放风筝,直接同我说便是,不用拐个弯来向阿璟说,阿璟他不会说话,也不能转告给我。” 周锦鱼干笑一声:“嗨,这不是想着约你和小包子一起去嘛,他一上午都同我在一起,我离得他近,自然就先和他说了。” 魏华年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周锦鱼走近了魏华年,来到门口与她平视,笑道:“自然是这样啊,我若是不先问咱们小包子的意思,就算您同意了,他不同意,咱们也去不成呐?您说是嘛?” 魏华年眉头松了松:“是。” “那就对喽,所以,小包子娘这是答应我了?”周锦鱼笑着问道:“若是你答应了,明日我便派管家备好马车,咱们一块外出,小包子的学业不用怕耽搁,我在路上教他念书。” 魏华年道:“可以。” 周锦鱼立刻眯着眼笑道:“得嘞!” 她回头看向小包子,只见小包子已经把笔下的地形图画完了,在那张狭窄的宣纸上,有丛林峭壁,乱石嶙峋,寥寥数笔便沟壑万千,把当时北周同西域的那场战役地形描述的很是详尽,把地势险要基本都表现了出来。 周锦鱼走到小包子跟前,把那副画拿起来展开,看了又看。 小包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表扬。 周锦鱼想了又想,她似乎今天已经夸了小包子好多句了,再夸下去就要词穷了,而且她前几日恶补的那本《大晋朝为人师表速成方略》上讲,为师傅者,只能给弟子适当的赞扬,过度的赞扬只会起到反效果。 于是,励志要当大晋朝一代名师的周先生,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她强忍着不去看小包子眼巴巴的可怜小眼神,只是认可的点了下头。 迟迟等不到周锦鱼夸奖的小包子:“……” 他以为周锦鱼是忘了,于是主动把小脑瓜往前凑了凑,想让周锦鱼像是方才那般,摸着他的小脑瓜,然后眯着眼夸他聪明。 可是这些,周锦鱼都刻意忍痛忽略了。 这件事造成的最严重的一个后果就是,小包子生气了。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周锦鱼明显的感觉到了从小包子身上传来的信号,他确实生气了。 小包子生气导致的后果就是,周锦鱼眼睁睁的看着小包子娘一招手,他便乖乖的走了过去,再也没有了离别前抱着她不肯松手,非要她抱着往马车上送的戏码。 直到马车在西宴大街上呼啸着离开,周锦鱼才回过神来,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的崽儿,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崽儿了。 是自己产生错觉了,还是崽儿长大了? 此刻,周.老母亲.锦鱼,欲哭无泪。 - 对于皇宫,周锦鱼其实是极其陌生的。 大晋朝的皇宫处在整个长安城的正中,周遭护城河围绕,日夜士兵把守,围的就仿佛像是铁通一般。而皇宫以南便是皇城,皇城是三省六部各级官员处理公务之所在,皇城以南便是一条长长的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上住着的全是达官贵人,天子近臣。 周锦鱼平日里很少往这边跑,一是因为这边把守众多,二便是达官贵人太多,她平日里往朱雀大街一走,感觉遇见街上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全都要喊跪下喊一声“老爷”,直到她头年中了探花这才好一些,终于不用动不动就要跟人下跪了。 可纵是如此,从朱雀大街一直到皇宫的那条路,她平日里也都很少来了。 柳氏为了稳妥,把老管家周成从庆丰年赶回来,让周成驾着马车送她到了宫门口,周锦鱼带好了户籍,下了马车只觉得距离天子越近的地方,就越是让她喘不上气来。 带着户籍给守宫门的官差出示了,官差一级一级的上去通报,周锦鱼在宫门前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有个小太监出来接她。 小太监一路把她带到了天顺帝的寝宫,此时天顺帝已经下了朝,周锦鱼进去的时候,一开始她没看清路,险些撞到了寝宫里那根半人粗的柱子上,亏得及时停下,否则脑袋上定然会被磕出来一个大包不可。 小太监见她冒失明显不快,尖声细语的提醒:“哎吆,我说探花爷,您可要小心着点。” 周锦鱼拱了拱手,笑着说:“知道知道,方才小人第一次得以见得天子居所,一时间有些慌乱,希望公公不要怪罪。” 那小太监冷哼一声:“这奴才哪儿敢怪罪,就是怕万岁爷怪罪啊。” 周锦鱼低着头跟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是是是,小人谢公公提醒。” 周锦鱼一路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内殿,大内总管蒋友德出来了,那小太监看到蒋友德的一瞬间仿佛是换了一副嘴脸,连忙笑着道:“师父,奴才把周探花带进来了。” 蒋友德点了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那小太监立刻弯着腰退下了。 蒋友德这才微微侧过身,对周锦鱼道:“陛下在里面,传您进去呢。” 周锦鱼一怔:“让我自己进去吗?” 蒋友德点了点头,十分不耐烦的看着她,那意思是,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周锦鱼立刻点了头,行礼道:“是,小人遵旨。” 蒋友德连看她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周锦鱼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帝王寝宫,周围布置十分严谨,无论是金银玉器还是花瓶摆件,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这些物件的摆设左右对账十分工整,处处都体现着高高在上的皇家威严。 再往里看去,她的视线被眼前的几扇屏风给遮挡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屏风后面有人影,想必天顺帝便在里面了。 她一边向里走,一边抻着脖子向屏风后面看去,等绕到了屏风后面,果然就见着了正坐在床边洗脚的天顺帝。 周锦鱼:“……” 她心里想着,原来皇帝老子跟他那个女儿元昭公主一样,元昭公主喜欢大半夜的喊她国府,而皇帝老子就喜欢见她的时候洗脚,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听着天顺帝威严的声音传来:“周锦鱼,见到天子为何不拜?” 周锦鱼立刻反应过来,同时“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小人周锦鱼,拜见陛下!” 周锦鱼跪了好一会儿都没听着天顺帝叫她起身,心里正在纳闷儿,然后,她就听到了天顺帝的脚扑腾水的声音。 天顺帝冷声道:“抬起头来。” 周锦鱼听话的抬起头,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咧开嘴向天顺帝笑了笑。 天顺帝的脸上原本冷冰冰的,在看到周锦鱼向他笑之后,他顿了下,忽然也咧开嘴,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下。 却是皮笑肉不笑,笑完了之后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威严帝王的样子,即使是他现在正在撸着裤腿在洗脚。 周锦鱼跪在地上,迟迟等不到天顺帝让她平身,她平日里除了被柳氏罚跪祠堂,很少会跪这么久,她原本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左腿,可是跪了一会儿之后,左腿跪的木了,于是她动了动,又把全身的力气放在右腿上,这样彼此循环着来,能少受点罪。 就见着天顺帝洗完了脚,两只脚从水中拎了出来,同时把脚下的金盆踢到一边。 天顺帝赤着脚走下来,来到周锦鱼身前,半蹲下身子与她的视线平齐。 天顺帝冷冷的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没好气的说:“想不到过了都快大半年了,朕又着了你的道儿!” 周锦鱼跪着后退一步,“咚”的一声把头扣在地上,皱着眉头委屈的道:“陛下,小人冤枉啊。” “冤枉?你哪里冤枉?”天顺帝冷哼一声:“头年秋试,你哗众取宠,答了那样一份考卷,朕知道你在赌,赌朕会录了你,然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可朕就偏偏不如你的意,就偏偏不让你中举!” 周锦鱼见天顺帝在翻旧账,只能傻笑两声:“嘿嘿,陛下您圣明。” “后来在贡院,朕当场点探花郎去跨马游街,然礼部办事不利,给探花郎准备的衣袍不合身,朕向在场的众举子询问,谁能穿下这件准探花郎的袍服?” 天顺帝停顿了下,似乎是觉得生气,竟然抬起手,用力的戳了下周锦鱼的脑门。 周锦鱼乖乖的跪着,任由天顺帝戳她。 “然后你个泼皮,就真的站出来了,还很是理直气壮的同朕讲,你可以。” 天顺帝觉得不解气,又用力的戳了她脑门一下。 周锦鱼疼的向天顺帝龇牙咧嘴,委屈道:“陛下,小人疼。” “你还有脸喊疼?” 天顺帝被她气的不轻。 “朕就不明白了,那日贡院那么多举子都在,人家都不肯站出来,要这个探花,怎么就你敢要?” 天顺帝甚至想拿脚踹她了,可是又觉得这后生长得一张俊脸,直接踹下去可能就把她给踹坏了。 天顺帝冷声质问道:“怎么就你有这个脸,肯有脸跟朕要这个探花?” 周锦鱼抬起头来,很是为难的道:“那小人也不想啊,那不是大家都没说话,小人怕您……怕您尴尬嘛。” 天顺帝冷哼一声:“你给朕闭上你的嘴!” 20190207/稿 ※※※※※※※※※※※※※※※※※※※※ 又来晚了QAQ 上一章三个幸运鹅分别是: 毫厘 卿潇 演 庆鱼年[四十八] 庆鱼年[四十八] 天顺帝这一下是真的想踹她了,可一看到她那张比女儿家还要白嫩几分的小脸,天顺帝气的怒火中烧,也一时间下不去脚。 “你这厮,胡搅蛮缠,满口歪理!”天顺帝站起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周锦鱼:“脑瓜子倒是灵光,就是不用在正处!当日,你给朕提的那‘治国三策’,朕还以为大晋朝出了什么治世能臣,要是早知道是你这个泼皮,朕说什么都不会后来把那个探花给了你。” 周锦鱼委屈的低着头,任由天顺帝说她。 天顺帝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啦?是觉得朕把你说的哑口无言,你心中有愧了?” 周锦鱼咧着嘴笑道:“不是,是小人忽然想起来,当日那治国三策还有一策没来得及说。” 天顺帝冷哼一声,问道:“是什么?” 周锦鱼想了想,说道:“小人怕说出来,陛下会生气。” 天顺帝明知道这厮又在给他下套,却依旧想听听这厮到底又想耍些什么小聪明,便道:“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周锦鱼笑着两手交叠着正着身子行礼:“那小人便放心了。” 天顺帝愈发觉得有猫腻,皱了眉头:“说吧。” 周锦鱼道:“小人觉得,这第四点呀,便是为君者,当修身齐家,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天子行事若是被个人好恶所驱使,那便会有失公允。”她微微一抬眼,见天顺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立刻腆着脸问道:“陛下方才说……恕小人无罪,是说话作数的吧?” 天顺帝冷眼瞪着周锦鱼,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没有提醒朕,朕差点就忘了。” 周锦鱼被吓得吐了舌头:“那陛下若是忘了,打算如何处置小人?” 天顺帝眯着眼吓唬她:“推出无门,绑在马车上拖死。” 周锦鱼:“……” 大晋律法上可没有这一条死法,把人活活拖死的活法。 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脸上却堆笑说:“陛下您身为千古一帝,定然不会言而无信的。” 天顺帝不理她这句所谓的“千古一帝”的拍马屁的话,自古以来的君王又有哪个在死后可以真正被尊为千古一帝的?不过是君王在世的时候,朝臣们吹嘘出来的罢了。 天顺帝挑了眉,冷冷道:“你方才说修身齐家,只骂了朕其身不正,那齐家又怎么说?” 周锦鱼轻咳一声:“这个……陛下误会了,小人没有骂您。” 天顺帝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抬起手拍了她的脑门,一边拍一边骂:“你!这!厮!是不是!觉得!朕!老糊涂了!” 周锦鱼被天顺帝都给拍哭了,泪眼汪汪的说:“小人不敢。” 天顺帝收了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终于满意了:“朕说了恕你无罪,可没说不打你这个泼皮。” 周锦鱼:“……”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哭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 天顺帝挑了眉看着他:“说吧,你说的齐家又是怎么回事?” 周锦鱼摸了摸被天顺帝打痛的脑门,委屈的道:“小人听闻,陛下您家的元昭公主要招选驸马。” 天顺帝没好气的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周锦鱼道:“不是啊陛下,这当然是有关系的,因为那待选的驸马中,便有小人呐。” 天顺帝微怔了下,有些不可置信,细细想起来,上次在皇后寝宫看那些待选驸马画像的时候,他也只是匆匆粗略一看,并未看的仔细,反正从大局考虑,他是直接向长孙皇后暗示,他属意于韩禀信的外孙冯蔚之的。 天顺帝眼睛里带了丝笑意,看着眼前的周锦鱼:“怎么着?你还想给朕当个女婿不成?” “不不不!”周锦鱼被她这句话吓得直摇头,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 娶谁?元昭公主么? 开玩笑! 一想到那个放浪形骸的元昭公主,她瞬间觉得若是娶了她,还不如直接去跳晋江的好。 天顺帝:“……” 天顺帝有些气,心想着这小子也太无耻了。 他方才就随口一问,周锦鱼就被吓成了这样。如果不是元昭在天下人口中的声望甚好,他几乎都要因着周锦鱼的反应,开始怀疑元昭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妖魔鬼怪了。 天顺帝瞬间觉得自己脸上没了面子,刚要抬手再揍她,没想到她这次躲得快,直接跪着退了两步,还甚是讨好的呲着小白牙,眯起桃花眼向他笑。 天顺帝冷着脸:“你倒是说说,朕哪里不能齐家了?” 周锦鱼见天顺帝问了,只能行了礼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陛下您知道么,您那位还没有出阁的元昭公主,曾经数次派人来小人府上,叫小人去她府上过府一叙。” 天顺帝闻言有些不信:“你说谁?是说的元昭?” 天顺帝对这个女儿还是有些了解的,五年前不顾长孙皇后反对,硬要披甲上阵随他御驾亲征突厥,虽然后来她因着废太子的事情便甚少进宫来见他了,但她的人品,天顺帝还是相信的。 周锦鱼点了头:“那可不就是!陛下您是不知道,她第一次喊小人过府的时候,那时候正是夜里,天上还下着大雨,那小人自然害怕啊,所以就没去,那您说,小人做的对不对?” 天顺帝脸上的表情就更奇怪了,因为他印象里的元昭是绝对不对做出这种事的,尤其是自从太子被废之后,一向谨慎守规矩,从来都是规行矩步,绝不行差踏错一步。 他再次打量着周锦鱼,只觉得她虽然油嘴滑舌,但脸上却长了一副好皮相,难不成,元昭竟然看上了她? 天顺帝道:“周锦鱼。” 周锦鱼连忙应声:“哎,小人在。” 天顺帝一副看笑话一般的语气道:“哦?你是说,元昭主动派了人来叫你,你竟然还不想去。” 周锦鱼虽然不理解天顺帝为什么以一副她‘错过了天大好事’的语气来问她,但仍旧点了头:“那当然啊,小人怕毁了自己……哦不是,小人怕毁了公主的清誉。” 天顺帝‘十分认可’的点头:“朕觉得……你说的在理。” 周锦鱼也跟着郑重的点头,像是忽然找到了知己:“是吧,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还请陛下为小人做主,别让那公主再来喊小人了吧。” 天顺帝点了头:“若此事当真,堂堂一朝公主对你这个良家子做出这种事,也确实是朕管教无方,但朕终究不能轻信你的一面之词,此事容朕问过元昭,再做处置。” 周锦鱼瞬间松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如此真是太好了,有了天顺帝这句话,那个一直觊觎她美色的元昭公主,怕是再也不会三番五次的缠着她了。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报更的声音,算上在外面等和一路在皇宫里走到天顺帝寝宫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有小太监悄无声息的进来,跪地行了礼问:“陛下,要传膳么?” 天顺帝道:“传。”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小太监连忙应声退下。 天顺帝瞥了一眼周锦鱼,问:“你用过晌午饭了?” 周锦鱼一听立刻抬起头来,一听着天顺帝问她这话,仿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瞬间放出了亮光:“尚未,陛下。” 天顺帝冷哼一声:“给朕滚起来,随朕一起用吧。” “多谢陛下,”周锦鱼连忙磕了头,一股脑的从地上站起来,傻笑着说:“多谢陛下。” 周锦鱼随着天顺帝来到外殿,只见转眼之间,外殿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全都用金器乘着,伺候的小太监见天顺帝出来,连忙把镶了玉石的盖子掀了,瞬间,饭菜的香气扑了周锦鱼满鼻。 她的肚子很是不争气的响了几声,她晌午没来得及吃饭就进了宫来,这下是真的饿了。 天顺帝在坐北朝南的龙椅上落了座,让小太监在桌子侧面给她添了个小板凳。 蒋友德在一旁心里直打鼓,他不时的开始打量起这个叫周锦鱼的年轻人来,毕竟当今天子用膳,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同天子在同一桌的。 当然,若是天子进到后宫嫔妃的宫里,若是关起门来,天顺帝若是遇到受宠的嫔妃,也自然会同她们同桌用膳,可如今这可是天子寝宫,周锦鱼却被天子赏赐了一个座位,虽说只是一个小板凳,但足以见得此人在天顺帝心中低位不一般,看来此人以后连他也要高看一眼了。 天顺帝用膳是有人伺候的,还有太监专门拿着银筷来试毒,因此吃的比较慢,周锦鱼手里攥着筷子不敢动,天顺帝便道:“你现在倒是规矩了,方才跟朕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时候,倒是胆子大的很。” 周锦鱼囧着一张脸道:“小人第一次同天子一起用膳,心中自然慌乱的很,着实怕御前失仪,被陛下怪罪。” 天顺帝嗔她一眼:“放心吃吧,朕若是怪罪,刚才就砍了你的头!” 周锦鱼伸了伸舌头,连忙拿起筷子,夹了只距离她最近的一只醉虾。 一顿饭吃下来,外面平常人家做的菜果真同天子膳食没得比,不过周锦鱼依旧不敢放开了吃,总觉得不应该在天子面前太过失礼。 午膳结束后,天顺帝派去查魏华年的暗卫也回来了,暗卫对天顺帝耳语几句,天顺帝一愣:“还真有这事儿?” 暗卫退下之后,天顺帝当即对蒋友德道:“去传旨,元昭公主德行有失,禁足三日,不得出府。” 蒋友德连忙奉命亲自去元昭公主魏华年的府上传旨。 天顺帝挑了眉问周锦鱼:“这下,你满意了?” 周锦鱼感动的都快哭了,连忙点头:“陛下圣明呐!” 20190208/稿 ※※※※※※※※※※※※※※※※※※※※ 周锦鱼:或许,你听我解释么…… 魏华年:呵呵。 - 今天又来迟了,一是因为大姨妈,从早上五点开始痛醒,伴随着头晕,全身冒冷汗,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死了_(:з」∠)_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又睡过去,然后睡到下午起来码字,所以来晚了。仦說Ф忟網 然后关于今天读者群,那位“管理”忽然把所有人踢掉的事情,做一下解释: 首先我本人向大家道歉,我第一次建群,在此之前,除了因为工作加了公司群之外,从来没有加过其他群,所以我对此真的很生疏,尤其是我真的在人多的地方交流无能,但好在有群主和其他几位负责的管理在,然后群里每天都很热闹,虽然我说不上几句话,但是看到大家开开心心的聊天,我其实特别开心。 关于那位随便踢了所有人出群的那位管理,我记得她刚加群的时候,上来就@我,说新人第二本就月榜第一,金榜之类的,她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关注,我每天都诚惶诚恐的码字,如果不是网站发了消息过来说我上了金榜,我都不关注这些,她那天却很“专业”的说了出来,我就以为她是作者,就在群里问她是不是作者,然后她回复“你给我管理,我向你爆马甲”,我说“需要和群主太太商量”,然后群主就给了她管理,谁知道今天会出现这种事,她趁着管理们不在,把所有人都踢走了。 我觉得是我识人不清,是我自己犯蠢,对不起大家,很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会这么过分的对我,会这么过分的对我的读者,但是我还是想说,她这个行为让我挺生气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几乎都懵了,我的手在抖,我真的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还好有几位朋友一直在私信我,告诉我,只要我今晚好好的和大家解释,大家会理解的。 以上就是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 今天心情真的跌落到谷底,打开电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所以来迟了,再次向大家说对不起。 十分的对不起。 我觉得我一个新人,写的明明很一般,但却有那么多人喜欢,很惶恐,十分惶恐,生怕自己写不好对不起大家的订阅,尤其是知道了一位读者竟然用两个号来订阅之后,我更加的惶恐,私信那位太太说退钱给她,但她坚决不告诉我ID,我真的……大家对我的喜欢我真的有感受道,但我真的觉得,如果自己写的东西如果对不起大家的订阅,那我真的不配再继续码字,写文,所以每天都战战兢兢,拼命的码字,就算已经接了新的工作任务,打算重新回到因为生病而辞掉的工作中去,也不想放弃晋江这里,也想一直写下去。 但今天这件事真的对我打击挺大的,怪只怪我识人不清,是我犯蠢,今天一度慌乱到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如果下次再重新建群,我会郑重的选择管理,郑重的负起责任,不会再因为自己在人多的场合交流无能就什么都不管,说到底是我的失职。 其实事情发生之后,有读者太太私信我,说愿意辅助我再次建新群。 但我经历了这件事,真的有点害怕,一朝被蛇咬,大概你们会觉得我胆子小吧QAQ 关于新群的建立,大概会过几天吧,如果大家还愿意加进来一起好好聊天的话,我会去学着怎么当一个负责的群主,去学着好好管理,会认真的制定规则,会选择负责任的小姐姐当群管,这些东西我全都是今天才学会的。 出了今天的事故,再次说一遍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 很对不起。 - 以上就是我的诚意,我的解释,我的道歉。 现在我心情已经平复了,谢谢私信我安慰我的大家,谢谢你们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但依旧不是更新迟到的理由QAQ,所以按照惯例,三个幸运读者,一百晋江币红包。 庆鱼年[四十九] 庆鱼年[四十九] 周锦鱼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只是令她不解的是,此地明明是皇宫大内,明明是天地气运的汇集之地,头顶上竟然有乌鸦“呱呱”的飞过去。 她终究还是没能向皇帝讨到官职,但好在皇帝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下个月皇帝为天下举子加试春闱,恩科取仕。皇帝道,若是这次她能中举,他便许诺,一定会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官位。 可周锦鱼总觉得皇帝说的这件事儿没谱,先不说今年来参加科举的举子到底有多少,也不论他们的才华学识怎么样,但若是联想到那元昭公主的未来夫婿冯蔚之,这件事就难眠不让她开始多想了。 毕竟如今冯蔚之虽然一向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美称,但是谁知道他这个“京城第一公子”是怎么来的,以他身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韩禀信的亲外孙这层身份看,就算他想当“天下第一公子”,肯定也能当得吧。 若是她没猜错,皇帝加试这场春闱,定然就是为了那冯蔚之铺路的,毕竟若是冯蔚之身无功名,怕是单单以庶民的身份,也配不上那元昭公主魏华年。 只是,皇帝既然已经内定了冯蔚之,那为何又给了她这么一个盼头,难不成又是想搪塞她? 想到这里周锦鱼忽然有些郁闷,想着自个儿刚在宫里借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暗骂了天顺帝对她“处事不公”,他便又搞了这么一出。 宫门外,老管家周成早已经等候在外,他见了周锦鱼出来,连忙走上来道:“四公子,您可算出来了,我方才见你久久不出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可把我急坏了。” 周锦鱼道:“周成叔,我没什么事,就是在里面被万岁爷多问了几句话,这才出来的晚了。” 周成点了头,道:“四公子,那咱们快些回府去吧,老太太和夫人估计也要急坏了。” 周锦鱼道了句“好”,便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急速前行,穿过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从前门南大街取道,一路直行,拐进了西宴大街。 周锦鱼一回了周家,满院子的下人全都严阵以待,毕竟她这次进宫里去生死未知,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天下人的性命只在皇帝一念之间,皇帝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便可以直接把人碾死。 所以对于周家的下人们来说,能看到周锦鱼活蹦乱跳的回来,那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 周老太太和柳氏也在外堂等着周锦鱼回来,一听下人来报,说“四公子回来了”,柳氏便向周老太太笑道:“娘,您别担心,这不是回来了嘛。”小說中文網 周老太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攥着柳氏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周锦鱼一路来了前院外堂,先向周老太太行了礼,道了句:“奶奶,孙儿回来了。” 周老太太笑着让她快起来:“你这孩子,进了一趟宫,见了回天子,倒是学的乖了。” 周锦鱼傻笑说:“奶奶,孙儿一直都乖,是您没发现而已。” 等她说笑完,又看向她娘柳氏,柳氏眼中多了丝欲言又止,周锦鱼收起了玩笑的神态,很是郑重的向柳氏弯下腰,道:“娘,孩儿回来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氏向她点了头:“起来。” 周锦鱼直起腰来,向柳氏咧着嘴笑了笑。 柳氏问她:“事办成了吗?” 周锦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切都还不知道,不过天子许了我,若是下月的春试能中,便可入仕。阿娘,孩儿该如何是好……” 柳氏只道:“你自己决定便好,不必来问我。” 周锦鱼低下头想了会儿,又抬起头来笑说:“我知道。” 见周锦鱼平安回来,柳氏心里再也没了挂念,便要去庆丰年了,周老太太拉着周锦鱼好一通说道,她不时的询问周锦鱼天子都跟她说什么了,周锦鱼都捡着一些新奇的见闻来跟周老太太说。尤其是当周锦鱼和周老太太说到,当天子也向寻常百姓一样,撸着裤腿趟浪着把脚丫子抻在水盆里洗脚的时候,祖孙俩都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在此之前,天子对于这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来说,一直是一个模糊的存在。其实不仅仅是周老太太这么认为,天下百姓都是这么想的,天子高高在上,万民只可仰视、朝拜,天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明,是一种宛若神祇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不一样了,周老太太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见到了天子,还能跟天子在一个桌吃了饭,这是何等的荣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 - 公主府。 前来传旨的蒋友德前脚刚走,晚秋立马就哭了:“主子,您说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说您德行有失,让您禁足三日,天知道德行有失是多大的罪名,到底是谁在万岁爷面前进了谗言,让您平白遭受这样的冤屈。” 魏华年倒是神色淡然道:“晚秋,别哭了,只是禁足三日,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晚秋道:“虽说万岁爷对您只是禁足,可是,可是谁知道一旦传扬出去,会传成了什么,他们那群人本来就背地里对您有非议,盼不得您好,如今见您被万岁爷罚了禁足,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您呢。” 魏华年听了晚秋的话,沉思半晌,笑道:“傻丫头,别哭了。反正他们看不惯本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有了阿璟之后,怕要不是父皇拦着,史官定要在那史册上狠狠记上一笔。” 晚秋这才停止了哭腔,委屈道:“那主子,明日周四公子约了您放风筝,咱们还去不去呐?” 魏华年道:“自然是去不成了,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她。” 晚秋道:“是啊,周四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她这是变着法的想带咱们小少爷出去玩呢。” 魏华年点了头:“嗯。” 魏华年想了许久,虽然知道魏璟睿一定会排斥,但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去向魏璟睿解释明天不能和周锦鱼出行的事情。 果然,魏璟睿听了之后板起了小脸,原本正在玩西域进贡来的九连环,这下好了,魏华年一说,他直接把九连环轻轻放回到了桌上的托盘里。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十分安静的,开始生气。 魏华年:“……” 她最怕魏璟睿这样,也不哭,也不闹,就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但她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不开心了,却又束手无策。 最后魏华年无奈了,只能道:“三日后,本宫再带你和你周师傅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可好?” 魏璟睿不说话。 魏华年皱了皱眉头,终究败下阵来。 她张了张嘴,向魏璟睿开出条件:“两天,你如果在这三天里乖乖吃东西,母亲便同她说,让她带你出去玩两天,如何?” 魏璟睿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魏华年。 魏华年点了头:“母亲说话作数。” 魏璟睿终于点了头。 魏华年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时常觉得自己同魏璟睿的“较量”力不从心。 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这个母亲是不是做的不称职,可她也是第一次给人当母亲,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资格来抚养一个孩子,这一路走来,她排除万难,已经过得十分艰辛了。 可当日,她从少女的手中接过这个孩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少女那双满是祈求的眸子在自己的梦中出现的时候,她对她的那句承诺便会瞬间清晰起来。 每当想起这些,魏华年便觉得就算自己对阿璟再力不从心,为了她当日对少女的承诺,自己也是要尽力的。 更何况,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她同魏璟睿的感情早已经同亲母子一般无二,有了这个儿子的陪伴,终究是她的幸运。 半个时辰后,魏华年坐在书房,听着顶替锦风的暗卫无双来向她传递消息。 无双是个姑娘,据她自己所说,她是锦风的师妹,但魏华年并不关注这些,她只知道,无双是个功夫同锦风不相上下的姑娘,她对此很是欣赏。 无双冷声道:“回主子,宫里传来消息,说您这次被天子禁足,并不是因为您在祭天大典提前离开一事。” 魏华年挑了眉:“哦?那是什么?” 无双道:“宫里的弟兄说,是因着今日陛下见了一人。” 魏华年问:“是什么人?又向父皇说了我什么话。” 无双顿了顿,回道:“是一个叫周锦鱼的,她说主子您……您……” 无双姑娘身为暗卫营中的一等暗卫,见过无数场腥风血雨的大场面,可是如今面对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看起来又柔柔弱弱的主子,她瞬间卡了壳。 魏华年看她一眼,神色如常道:“但说不妨。” 无双硬着头皮说:“是那个叫周锦鱼的,对陛下说,您三番五次的请他到府里来,怕是对他别有所图,他让陛下给他做主,陛下这才禁了您的足。” 无双说完,拱着手立在原地,等着魏华年的回话。 就见着魏华年停顿了会儿,胸口轻微起伏了会儿,面无表情道:“哦。” 无双:“……” 主子是不是生气了QAQ - 周锦鱼同周老太太说完了话,便要回东院去了,她要把自己同天顺帝今天的对话捋一捋,然后再好好琢磨一下天顺帝让她再考状元的意图。 可她刚到了东院,就见周小山从外面跑了进来。 周小山行了礼道:“四公子,方才沅小姐那边传了话来,说明日不过来了。” 周锦鱼纳闷:“为什么啊?方才不是说好了要去放风筝?有说是为什么不过来了么?” 周小山气氛道:“嗨,刚才晚秋姑娘同我说,也不知道哪个脑子不好使的,背地里给她们家小姐使了绊子,她们家小姐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才被害的一连三天都出不来府,等日子一过,就可以再来咱们府上了。” 周锦鱼也跟着生气:“还有这种事呢?你说这人怎么如此可恶!” 周小山道:“谁说不是呢,小人还寻思能跟您一起外出放风筝呢,这么一来,得嘞,咱们也出不去了。” 周锦鱼怒道:“岂有此理,到底是谁这么混账,连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你现在去跟晚秋姑娘说,让她回了小包子娘,就说我说的,让她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愿意帮她们娘儿俩去揍她去!” 周小山十分郑重的一点头:“您放心吧少爷,我这就去。” 20190208/稿 ※※※※※※※※※※※※※※※※※※※※ 谢谢大家的理解,谢谢大家肯原谅我QAQ,谢谢大家。 因为评论太多,就选八个人吧,数字吉利_(:з」∠)_。 然后,八只幸运鹅分别是: 天山老妖 嬜筼(告诉我这两个字念什么QAQ) C-Vineyard 顺 狗子不读书 栋幺 风飘飘 sixgod 以上就是啦QAQ,每一次选幸运鹅我也很为难鸭,都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十分为难_(:з」∠)_ 庆鱼年[五十] 庆鱼年[五十] 周锦鱼方才去让周小山回了晚秋,她要自告奋勇的帮小包子娘收拾人的事儿。 还没一会儿周小山就回来了,对周锦鱼道:“公子,人家晚秋姑娘说了,她们家小姐似乎也动怒了,说要等哪天亲自收拾了那个人,您就别操心了罢。” 周锦鱼点了头:“这样啊,小包子娘性子那么好的一人儿,平日里都不带发脾气的,这次动怒,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周小山点了头:“谁说不是呢,那公子,您明儿还去放风筝么?” 周锦鱼没好气的喝了口茶,砸吧着嘴道:“放什么放呀,小包子她们娘儿俩都不去了,咱俩人去有什么意思?不去了!” 周小山也遗憾的道:“唉,得嘞。” - 到了次日,周锦鱼路过她和小包子的书房,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怎的,她明明只和小包子相处了这还没几天,这才一会儿不见就已经想了。 哎,见不到崽儿的第一天,想他。 柳氏临去庆丰年之前问她:“今儿怎么没见着阿璟?” 周锦鱼回道:“是小包子娘差人来告假了,说是三天都不能来。” 柳氏神色有异,想了半晌,点了头道:“等下次沅小姐来的时候,你打听打听她府上在哪儿,这样若是出了事,你也好去照应着,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是不容易。” 周锦鱼唉声叹气道:“谁说不是呢,等下回她来了我就问她。” 柳氏前脚刚走,小王爷孙皓便到了,他这回来手里竟然拎了一坛子好酒,还带了一包手切牛肉。 周锦鱼挑眉问他:“今日你怎么没去军营?” 孙皓晃了晃手里的那坛酒和一包用细麻绳五花大绑的酱牛肉,笑道:“咱们哥俩儿来说会儿话呗。” 周锦鱼狐疑的看着他:“你又出什么事了?” 孙皓走上前来,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走走,咱们屋里说去,边喝边说。” 周锦鱼见他这副讨好的样子,愈发觉得孙皓的行为很不正常,毕竟孙皓这个人来见她,如果她不提前跟他说要带东西,他从来都是空着手来周家,只是一味地蹭吃蹭喝,可这次竟然主动带了礼,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用想也知道,孙皓这绝对是有事相求来了。 周锦鱼和孙皓一路来到前院,进了外堂,两个人并没有上大桌,而是在客椅上一左一右落了座,孙皓把那坛子酒和酱牛肉放到桌上,周小山立刻识相的拿了两个酒盅过来。 孙皓两根手指捏着周小山拿来的小酒盅,瞪着周小山道:“我说小山子,你怎么如此小气,我和你家四爷喝酒,能用这种东西吗?去,给本王取两个大碗过来,本王要和你家少爷一醉方休。” 周小山为难的看向周锦鱼:“这个……” 周锦鱼暗暗点了头,周小山立刻会意,拿着两个小酒盅退下去了,没一会儿,便从小厨房拿了两只拳头大的碗过来。 小王爷孙皓只觉得这个碗还是有些小,但总不能再让周小山去厨房里换,他急着要和周锦鱼说事儿,也便懒得再让周小山去换了。 孙皓拿起了那坛他放到桌上的上等女儿红,给自己和周锦鱼各自倒了一杯,顺便亲自把桌上的酱牛肉解了,周小山又立刻去小厨房要筷子。 周锦鱼看了眼香气扑鼻的酱牛肉,笑道:“吆喝,长安城西大街老陈家的酱牛肉,方才我就闻着香味了,我记得从您归宁王府到我周家,和西大街不顺路啊,怎么着,王爷专门为了我,去买酱牛肉去了?” 孙皓立刻一拍手:“对喽,还是锦鱼兄懂我!知道你喜欢吃,专门去买的,女儿红,也是让管家从地窖里现挖出来的,来,锦鱼兄,尝一碗!” 周锦鱼点了点头,孙皓竟然和她客气起来了,果然不正常。 她接过了孙皓递过来的那碗酒,直言道:“小王爷,你我这么些年的交情,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直说吧,什么事?” 孙皓见周锦鱼问他了,这才仰起头,把他碗里的酒一口气喝了,然后把空碗“咚”的一声放在了桌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向周锦鱼的目光里已经尽是悔意。 孙皓向前抻着身子,忽然抓住对面的周锦鱼说:“锦鱼兄,我错了!” 周锦鱼:“……” 孙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当日说的对,那些混账就是想捧杀我!” 周锦鱼皱了皱眉,问他:“到底怎么了?” 孙皓义愤填膺的道:“我先前同你说过的,我一开始入军营的时候,得知千夫长对营中的士兵百般刁难,对我还算客气。我入了军营时日一久,因着营中的士兵对我敬重有加,我便时常庇护他们,帮他们来同那千夫长作对。” 周锦鱼点头:“嗯。” 孙皓继续道:“千夫长见他们一味的只知道巴结我,便开始心有怨愤,明里暗里对我处处刁难,我找他理论他便拿韩老将军来打压我。昨日夜里,他又借机欺辱我账里的同僚,我心里有火,便挑衅他,别竟会拿着软柿子捏,让他同我单挑……。” 周锦鱼听到这里,似乎是完全明白了,她有些吃惊的问孙皓:“就你,你敢还找人单挑?厉害了我的小王爷!” 孙皓:“……” 孙皓叹了一口气:“是啊,你也知道的,我武功向来不济,当场便被千夫长当众摔在了地上。” 周锦鱼点头:“我猜到了,然后呢?” 孙皓脸上一红:“然后,他把我摔在地上羞辱一通,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人背回了军营,骨头都觉得要散了。” 周锦鱼继续点头:“啧,真惨,再然后呢?” 孙皓:“……你说真惨的时候,能稍稍带点感情吗?” 周锦鱼闻言,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孙皓的脸忧伤道:“皓哥儿,有没有伤到?不要紧吧?有请大夫么?我好难过!难过的快要哭过去了,快要窒息了!我……” “打住!”孙皓连忙制止住了她:“你还是别说了吧。” 周锦鱼下一刻已经严肃起来:“好。” 孙皓:“……” 周锦鱼这厮不去戏台上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周锦鱼一抬眼,这才瞅见了孙皓耳根后面的伤口,根据痕迹判断,应该是被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拖拽,被地上的小石子给咯伤的。 “那千夫长教训你,和众人要捧杀你,有何关系?”周锦鱼问道。 孙皓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嗨,说到这个我就有气,那些混账表面上嘘寒问暖,当着我的面破口大骂那个混账千夫长,同我称兄道弟,其实……屁!” “等到了夜里,我去营帐外面小解,就听着他们私下里说,他们之所以平日里对我马首是瞻,只是顾及着我小王爷的身份。他们还说,我一去军营便不知死活的同千夫长作对,导致连累了他们挨千夫长的鞭子,我这次被千夫长教训就是活该,谁让我不知死活的自以为逞英雄的为他们出头。他们还说,我一个天潢贵胄的小王爷同他们这些被征兵上来的贫家子弟称兄道弟,就是在污辱他们!还有……还有……” 孙皓越说越气,义愤填膺的想要把所有的苦水都倒给周锦鱼,可等他再看周锦鱼的时候,却见她似乎眯着眼,已经胳膊撑着下巴,像是要睡过去的样子。 孙皓冷冷的盯着周锦鱼,咬着牙:“周锦鱼!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周锦鱼一个机灵反应过来,满脸堆笑的道:“有!当然有!只是你今儿带来的这坛女儿红劲儿太大,我都要醉过去了。” 孙皓冷眼盯着她面前那只盛满酒的碗:“可是你还没喝一口。” 周锦鱼:“……” 周锦鱼无辜的笑着说:“或许,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听过么?” 孙皓冷着脸不理她。 周锦鱼无奈了。其实孙皓说的这些她又岂会不明白?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领你的情,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知恩图报。 况且这等事早在邱麓书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一次,她以为孙皓至少被害了一次,这次至少能学的乖一些? 而且,她上回在孙皓来找她的时候,便提醒过他,当心再被捧杀一次,孙皓表面上答应了她会注意,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这才又吃了一会亏。 周锦鱼叹了口气,问他:“你别告诉我,你为着这事儿,今日逃出军营来了?”周锦鱼忽然谨慎起来,严厉的问他:“还是你昨晚就从军营逃了?” 孙皓理所当然的点了头:“是啊,我来是想和你说……” 周锦鱼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他,打断道:“你知道私自逃出军营,是多大的罪过么?怎么着,你真以为你归宁王爷的身份,可以连军法都不怕了?” 孙皓听了周锦鱼的话,这才开始后怕,却依旧硬着头皮道:“应该无妨吧,之前我也时常告假出来的。” 周锦鱼冷声提醒他:“你也说了,是告假。” 孙皓忽然慌了:“锦鱼,怎么办,这下完了,你一定要救我。” 周锦鱼皱着眉头,推开了孙皓即将要抓向她胳膊的手:“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孙皓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忽然开始觉得后悔了:“怎么办啊,锦鱼,我死定了是不是,当时我一入军营的时候便被那混账千夫长警告过,没有批示不得私自离开军营,否则斩立决。锦鱼,我若是死了,我娘怎么办?她就我一个儿子,锦鱼你想想办法,救救我!” 周锦鱼听她提到了老王妃,忽然灵机一动。 20190209/稿 ※※※※※※※※※※※※※※※※※※※※ 对不住啊大家,我又来晚了_(:з」∠)_ 因为身体开始康复,所以工作也开始提上日程啦,今早已经提前回到了我工作所在的城市,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不舍得离开家QAQ我想我妈,好想哭呜呜呜。 唉,我真的是,太多愁善感了_(:з」∠)_ 再说一遍谢谢喜欢鸭,其实我,那个我写的真的很一般,而且这本书很不成熟,剧情bug也有_(:з」∠)_,大家不要有太大的期望啊,我我我,我怕对不起大家的预期QAQ,经常有一种自己写的东西对不起现在收藏的感觉_(:з」∠)_ 但依旧不是更新来迟的理由哈,继续三个幸运鹅,100晋江币红包,扣两点手续费QAQ。 PS:做个调查问卷QAQ,再次问大家一遍哈,大家还想进叶扑街的读者群嘛QAQ,群还有建立的必要么?如果想进的话请扣1,不想进请扣2…… 庆鱼年[五十一] 庆鱼年[五十一] 孙皓见她似乎是有了主意,忙问道:“想到办法了?” 周锦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冷着调子道:“小王爷,我能救你一次、两次,却也架不住你回回往那枪口上去撞!” 孙皓低下头,道:“我知道了。” 周锦鱼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懂你的意思,你以为,自己可以放浪形骸,无法无天,这样一味的犯傻犯蠢,万岁爷就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就不会忌讳你,对不对?” 孙皓愣了愣,见周锦鱼点破他,终究点了头。 周锦鱼苦笑一声:“我的傻王爷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万岁爷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他是天子,自有一套他自己的衡量标准,物极必反的道理你可懂?装傻充愣也是要有底线的,万岁爷也是有底线的,你若是触碰了那个底线,他管你到底是不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接把你砍了头,你也没法找他说理去。” 孙皓只道:“我知道了。” 周锦鱼无奈的摇头:“你才不知道,你若是知道这个度,就不会今日做出这种事来了,你知道私自出军营是多大的罪过么?头年,当今熹妃娘娘的亲弟弟,孙国舅爷,不也因为出军营的事儿,被万岁爷当场夺了爵位,发配岭南,子孙后代永世不能回京了么?当日熹妃娘娘可是正得宠,你应该知道这事吧?” 孙皓被她说的打了个哆嗦,道:“我自是知道。” 周锦鱼冷哼一声,生气的不想理他。 孙皓软下声来,央求道:“锦鱼,你说的这些回头我会细想的,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成么?” 周锦鱼没好气的道:“办法是有,不过这要苦了老王妃了。” 孙皓一怔:“什么法子?若是能保住我的性命,相信我母亲也会答应的。” 周锦鱼道:“当今陛下,最重视的便是孝道,陛下以孝道治国,天下皆知。你我都知道,当今太后娘娘并非皇帝的生母,而是后母,陛下却侍奉太后娘娘仿若亲生母亲一般,每日清晨请安从未落下过。” 孙皓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和救我性命有什么关系?” 周锦鱼道:“你先别着急,随我来东院,听我慢慢向你说。” 周锦鱼在前面走着,孙皓就在后面跟。 周锦鱼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立刻回王府去,提前让老王妃泡一会冰水,直到泡到得了风寒为止,你亲自准备冰水,莫要让任何下人知晓,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孙皓听了周锦鱼的话,被她那句严肃的“欺君之罪”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我知道了,可是,我母亲年事已高,若是泡的生了病,我于心不安。” 周锦鱼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她原本听了孙皓方才那句“若是能保住我的性命,相信我母亲也会答应的”还有些失望,以为孙皓为了救得自己的性命,连老王妃的死活都不顾了。 孙皓问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周锦鱼摇摇头:“只有这个法子了。” 孙皓想了想,最终一咬牙:“行,我应了。” 周锦鱼:“……”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孙皓:“你说什么?” 孙皓忽然很是心虚的道:“锦鱼,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相信母亲会答应我的,毕竟为了救我性命,再说了,这主意不是你想的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周锦鱼没有说话,此时她已经来到东院,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从床头下面拿出了她那个用红绸布包裹着的木匣子,然后打开来,在里面翻找一阵,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来。 她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给孙皓:“这个你拿去吧,可保住老王妃不会出事。” 这时候孙皓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青一阵白一阵。 “锦鱼,我……” 孙皓想说些什么,周锦鱼直接打断他:“没事,不用做解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孙皓顿了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周锦鱼继续道:“你等老王妃泡了冰水,着了风寒,高烧不退之际,你就去皇宫,跪在宫门前求万岁爷给你派御医去救老王妃性命,当今陛下向来重视孝道,若是得知了你是因为老王妃身患重病而逃离军营,应该不会砍你的头,小惩大诫也便罢了。” 周锦鱼说完,不再理他,转身就要走。 周锦鱼背对着她,在门槛处顿住脚步,缓缓道:“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昨夜逃离的军营,此时全军上下应该已经知道你不在了,时间有限,你若是不快点,兴许还没到宫门口演这场戏,便已经被你那个千夫长抓回军营,就地正法了。” 孙皓看着周锦鱼的背影,愣了半晌,忽然问道:“锦鱼,今日我找你来,是为着想让你进军营帮我,你向来擅长与人打交道,就连漕帮那种三教九流之人你都能称兄道弟,你若是进了军营,我也能好过些。”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苦笑一声,摇了头道:“你让我想想吧,你先走罢,在老王妃下水之前,把药丸给她服下。” “好,我知道了。” 孙皓点了头,也走出了房门,他没有再同周锦鱼多说,直接越过了她,大踏步的向府门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孙皓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在潜龙寺待的这五年,终究错过了太多,她这五年里错过了太多的人和事,时移世易间,导致好多人好多事她都开始看不明白了。 至少往日的孙皓,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还记得她刚被老王妃救回王府那一阵儿,老王妃还是归宁王爷的侧妃,府里的嬷嬷受到当时归宁王正妃的唆使,前来刁难孙皓他们母子,刻意缩减了他们房里的用度,归宁王爷在外随军打仗,府里的事全凭正妃做主。 那时候周锦鱼记得孙皓有时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那时候她和孙皓偷偷去柴房偷红薯,偷回来红薯躲在角落里点火烤了,孙皓都会率先把红薯分给他娘吃,若不是最后她娘柳氏用计直接在归宁王爷拆穿了那个嬷嬷的恶性,不知道孙皓他们母子还会遭受正房多少欺压。 可让周锦鱼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是,在她的记忆力,当年的孙皓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是个侍母至孝的少年,可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周锦鱼想不出答案,索性也就不想了,有些事还是装糊涂的好,想的多了反而徒增烦恼。 之后一连两日,孙皓都没能来找过她,不过她也没听到归宁王府那边有人来传递什么不好的信儿,便猜测这事算是过了。 小包子不来府上的日子晃眼即过,到了第三日,周锦鱼早早的便来到了府门前等着小包子母子的到来,当那辆熟悉的马车再次停到周府门前的时候,周锦鱼已经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软软的小包子了。 然而当小包子娘领着小包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小包子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十分的淡定,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小包子恍若星辰的小眼睛见到她的时候会骤然一亮,然后迅速向她飞奔过来的场景。 周锦鱼再次老泪纵横,或许,她的崽儿在三天没有见到她之后,已经把她给忘了。 想到此,她看向了崽儿的娘,却见到小包子娘也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丝毫不想同她对视,就连她刻意咧开嘴向小包子娘笑,小包子娘都很冷淡的错开了视线。 周锦鱼:“……!” 这娘儿俩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满肚子疑问,然后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她那双还在张开的双臂,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小包子,小包子娘,你们来啦!快进来吧,外面冷……” 魏华年又没搭理她,领着魏璟睿的小手就往府里走。 晚秋见状也有些莫名其妙,公主和小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公主不假辞色还好说,可是怎么就连小少爷都不肯理周公子了?要知道以往小少爷可是很黏周公子的。 晚秋记得太医说过,周公子对小少爷就像是解药一般的存在,难不成,周公子对小少爷的药效已经过了? 想到这里,晚秋想到周锦鱼上次在公主面前刻意说她坏话的事,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活该!等公主觉得你对我们小少爷没用了!看你怎么威风! 想到这里,晚秋忽然觉得有些解气。 可是她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猜测错了,因为当小少爷进了书房,周锦鱼从书架上忽然拿下了两串冰糖葫芦,晚秋明显的看到小少爷眼里在看到冰糖葫芦的那一刻,瞬间迸发出来的光亮。 周锦鱼一手拿着冰糖葫芦,在小包子面前晃了晃:“小包子,吃不吃呀?” 小包子原本还在板着脸,可周锦鱼竟然拿起了另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颗吃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他说:“咦,好甜呀,小包子,你想不想吃呀?你若是不吃,那我便把两串都吃啦?” 小包子依旧板着脸,不为所动。 周锦鱼心里暗笑,小样儿,还挺能装,以为她看不到他跃跃欲试想要伸出来的手么? 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崽儿,可以抗拒得了冰糖葫芦的诱惑! 于是她眯着眼,作势拿起了另一串冰糖葫芦,就要往自己嘴里塞。 她还没塞进嘴里,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一股轻轻的力道滞住。 周锦鱼低头看着正在抓着自己袖子的崽儿,十分满意的问道:“你想吃么?” 她家崽儿想了想,点了下头。 周锦鱼空出一只手来,向小包子面前一伸,摊开手掌:“给摸么?” 小包子这回想的时间更加长一些,最终又点了下头。 周锦鱼见得到小包子的允许,立刻就对着他的小脑瓜就是一顿揉。 她心满意足的想,崽儿还是熟悉的崽儿,一点也没变! 20190209/稿 ※※※※※※※※※※※※※※※※※※※※ 新群建好啦,QAQ,希望我能当一个称职的群主,也希望大家能玩的开心QAQ 放一下群号:737564317 欢迎大家~ 为了本群祈福,让它不要凉_(:з」∠)_,运气好一点不要像上次出问题,攒人品,我…… 再抽6个幸运鹅发一百晋江币红包吧QAQ - 上章四个幸运鹅: 孤单的人多吃点(我会的谢谢_(:з」∠)_) 19121179 阿呆 焱海 庆鱼年[五十二] 庆鱼年[五十二] 让周锦鱼这个老母亲欣慰的是,自家的崽儿总算给摸了,如果崽儿再不给摸,她就要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崽儿再出去买点桂花糖、小泥人什么的来哄他了。 不过好在崽儿是个好哄的崽儿,周锦鱼在摸完了小包子的小脑瓜之后,终于把那只她没咬过的糖葫芦拿给他。 要说起能买到糖葫芦也当真是天意,今早从门前经过的卖热豆浆的小推车被周小山拦下的时候,上面竟然还卖着糖葫芦,周锦鱼一听当即就决定买下来,给小包子留着了。 只是小包子是哄好了,可这小包子娘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啊? 周锦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在她总算是把小包子给哄好了,只要小包子不生她的气,那小包子娘估计也不会对她爱答不理……的吧? 可是眼下,周锦鱼倒是丝毫看不出小包子娘想要理她的迹象,她心中愈发的开始打鼓。 “那个……小包子娘,”她干涩的咧着嘴,笑着看向魏华年:“今儿我是在府上教小包子看书呢,还是咱们出去放风筝呢?” 魏华年闻言,低头看向周锦鱼旁边的魏璟睿,魏璟睿原本在啃糖葫芦,他吃的特别慢,又特别的小心翼翼,原本酸涩的山楂在外面包裹了一层脆糖,看起来晶莹剔透。魏璟睿先是伸出小舌头尖轻轻的舔一下,有三颗已经被他吃掉了,剩下的他似乎在犹豫着,像是舍不得吃掉的样子。 平日里,魏璟睿的饮食都是固定的,不仅是魏璟睿,就连魏华年的日常饮食也都是由礼部和内务府商定之后,直接送来的,所以寻常人家孩子平日都能吃到的,那些稀松平常的东西,魏璟睿反而少见。魏璟睿之前在府里,也从来没有人敢擅自买这些大街上的东西给他吃,魏华年更是不会去给他买,因此,对于糖葫芦这种稀罕食物,他如今拿着当宝贝也不稀奇。 想到这里,魏华年再次向周锦鱼看去,心里想着:这个蠢人,倒是挺懂得如何讨阿璟的欢心! 周锦鱼见小包子娘终于肯搭理她了,连忙傻笑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魏华年只是点了头道:“可以。” “那便太好了,我去吩咐管家备车,反正咱们人不多,算上晚秋姑娘、周小山、你我、还有小包子,也统共才五个人,周小山可以在外面和车夫一起驾马车,咱们三个女眷……”周锦鱼自知说错了话,见魏华年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连忙改了口:“不是不是,是你们两个女眷,还有我和小包子四个人便坐在马车里,共乘一辆马车便好,就不必再费事派两辆马车出行了。” 魏华年笑道:“你既然有了主意,我便都听你的便好。” 周锦鱼连忙点了头:“那好,我这就去和管家说,让他在马车里安几个软垫子,看今日这天色怕是不会下雨,但为了以防万一,再准备上雨伞,还有给小包子的小点心也要去厨房里备着,还有……。” “周先生,”魏华年听她越说越多,絮絮叨叨说起来没完没了,便打断她,忍不住提醒道:“咱们只是带着阿璟去郊外玩一遭,不是迁府。” 周锦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嗨呀,也是,是我太过紧张了,那……那我,我先去找管家商议一下去。” 魏华年还没来得及回话,周锦鱼已经红着脸跑了出去。 魏璟睿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周锦鱼往外跑的背影,又看了看魏华年,魏华年知道他的意思,便沉声道:“不必看我,两日之约母亲记得,回头母亲便同她说,让她陪你出去玩两日。” 魏璟睿闻言,心满意足的低下头去,十分悠闲的开始继续啃着他手里的糖葫芦了。 等周锦鱼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她特意去周玲儿院里要了只大风筝来,周玲儿原本不肯给她,周锦鱼好说歹说,最后说要拿自己房里的那把剑给她换,周玲儿才肯把最大的那只风筝让出来。 周锦鱼把风筝用绸布袋子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马车上,又去了厨房对着下人们便是一通吩咐。她亲眼看着下人们把各色点心给小包子装好才肯放心,就连出行所需要的水壶都是周锦鱼亲自监督着看着下人们给一一装满。 于是,当魏华年牵着魏璟睿的手来到马车前的时候,当周小山掀开车帘的那一刻,见到车内场景的众人全都有些微怔,只见马车里面的座位上被垫了一层又一层的软垫子,至少有四层厚,回头再看周锦鱼,她手里还抱着一层垫子。 魏华年看着她,挑了挑眉头,眼神示意的问她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周锦鱼笑着向魏华年解释道:“那什么……,去东郊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我怕硌着小包子屁股,就把府上其他马车的垫子都拿来了。” 她说着,把手中的最后一个垫子放上马车,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瞬间心满意足。 魏华年知道她是一门心思的为着魏璟睿好,虽然马车内那个高高耸起来的座位有些奇怪,却依旧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晚秋想要抱魏璟睿先上马车,但是魏璟睿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晚秋抱,晚秋试了几次,魏璟睿便拒绝了几次,她最后无奈了,看向周锦鱼求救道:“周公子,还是您来吧。” 周锦鱼见状立刻弓着腰从马车上跳下来,抱起了魏璟睿,这下魏璟睿便不反抗了,晚秋背地里气得直咬牙,心道这个周锦鱼莫不是给小少爷下了降头,怎么小少爷就只黏她一个人? 周锦鱼踩着车梯上了马车,把魏璟睿安置了马车最后的软垫上,魏璟睿立刻正了正身子,乖乖坐好。 周锦鱼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道:“你和你阿娘一起坐在这里,好不好?” 小包子眨了眨眼,似乎是同意了。 周锦鱼来到车门前,招呼车下的魏华年和晚秋道:“小包子娘,晚秋姑娘,你们也上来吧。” 魏华年道:“好。” 晚秋立刻扶着魏华年上马车,魏华年上了马车之后,自然同魏璟睿坐在了一处。 周锦鱼从右边的车座上的那一大堆吃的东西中拿出了一包糖果子,挑了一块上面芝麻最多的拿给魏璟睿:“吃吧,待会儿咱们要走好久的路,吃完了就不饿了。” 魏璟睿刚吃过糖葫芦,原本周锦鱼以为他小肚子不饿,这才只给他拿了一块糖果子,没成想她家崽儿果然不是一般的崽儿,竟然丝毫不在意她手中的一块糖果子,而是转而看向了她另一只手里的一整包。 周锦鱼:“……”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故作严肃的道:“吃一块就得了,不然路上颠簸倒胃,你再难受。”她说完又软下调子来哄他:“放心吧小包子,这一包全给你留着。” 小包子虽然不情愿,但一想到一整包都是自己的,还是乖乖的接过了那一块糖果子。 周锦鱼刚要把剩下的糖果子放回去,又忽然想起了小包子娘,便递到魏华年面前,讨好的笑道:“您吃不吃呐?” 在一旁原本美滋滋啃着糖果子的小包子忽然抬起头来:“……” 说好的一整包都是给‘小包子’的呢? 他很是委屈的看向周锦鱼,试图想让周锦鱼关注到他,可周锦鱼却并没有看他。 周锦鱼原本以为小包子娘会拒绝她,没成想,小包子娘也点了头道:“多谢周先生。” “成,我这就给您拿!”周锦鱼立刻同样挑选了一块芝麻比较多的,然后毕恭毕敬的拿给了魏华年:“呐,这块好吃。” 魏华年抬手接了过来,她一手拿着糖果子,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又生怕碎屑掉落在车上,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接着,细嚼慢咽,周锦鱼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小包子娘每个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 什么叫大家风范,这才叫大家风范,一言一行,皆是进退有据,端方识礼。 此时晚秋也上了车来,方才周小山在车下面嬉笑着问她:“晚秋姑娘,要不要同我一起坐在前面,一路吹着风,可舒服了。” 晚秋不给他好脸色,瞪了周小山一眼,娇嗔道:“我不要!” 她说着就上了马车,周小山在外面嚷道:“你怕什么,哥又不吃了你。” 晚秋被羞的满脸通红,她上了马车,见魏华年和周锦鱼都在笑看着她,她的脸便更红了。 周锦鱼随手把糖果子递给晚秋:“晚秋姑娘,你吃不吃呐?” 魏璟睿闻言再次抬起头来,盯着周锦鱼,他眨了眨眼。 这下周锦鱼注意到他了,笑着问道:“小包子,你怎么啦?”小說中文網 魏璟睿又盯着她手里的那包糖果子,眨了眨眼,他想质问周锦鱼,糖果子不应该全是‘小包子’的么? 周锦鱼却皱着眉警告他:“不可以哦,你不可以再吃了,小肚肚会撑坏的。” 魏璟睿:“……” 晚秋纠结的看向周锦鱼,试探道:“这个……就这么几块,再分给奴婢,不太合适吧?奴婢还是不吃了吧。” “这样啊,那全都给小包子留着好了,晚秋,你可真是个好姑娘。” 周锦鱼由衷的夸完了晚秋,收起了那包糖果子,用油纸包裹好了之后,重新用麻绳捆好,然后收了起来。 晚秋:“……??” 不是,周公子您难道看不出来,奴婢就是想客气一下么? 周锦鱼再回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自小包子的方向传来。 那声稚嫩的叹息仿佛历经了人世间的沧桑般,透着无奈,透着失望。 周锦鱼:“……” 20190210/稿 ※※※※※※※※※※※※※※※※※※※※ 有点卡文,依旧来迟了_(:з」∠)_ 对不起大家,继续三个红包。。。 我真的是,卡了一下午写不出来,所以说我扑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QAQ - 上章的六只幸运鹅: 在等30年 茶哥太阳抽 骑驴上高速 演 小羊羊 三秋 庆鱼年[五十三] 庆鱼年[五十三] 周锦鱼原本打算同晚秋坐在一起的,毕竟小包子和小包子娘坐在正中,而马车右侧的座位上放着一大堆她给小包子准备的吃的,所以只剩了马车的左侧座位还能坐人。 可是她刚想坐在晚秋旁边的时候,小包子忽然扯住了她的胳膊,小屁股墩儿往边上靠了靠,在他和小包子娘的中间空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来。 周锦鱼一顿:“小包子,你这是要……?” 小包子眼巴巴的抬起一张小脸来,水汪汪的小眼睛巴巴的盯着她,然后看了眼他和魏华年中间空出来的空隙。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瞬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是想让我同你们一起坐么?” 小包子抬头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小包子的要求让周锦鱼有些犯难,她选这辆马车出行,是因为这辆马车是府上刚买的新马车,里里外外都比较新,她这才让管家准备了这辆马车出来,但是这辆新马车却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同其他马车比起来,它有些小,自然后面的空间也就比较狭窄。ωww.xSZWω㈧.NēΤ 如果她和小包子坐在一起,而小包子娘也坐在后面的话,那可能就有点挤。 当然了,挤一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小包子让出来的空隙的位置,那意思是让她坐在中间,右边靠着小包子,左边靠着小包子娘。 若是这样,后面还挤,再加上这一路上道路并不平坦,一颠簸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周锦鱼这下犯了难,虽然和小包子娘靠在一处她是乐意的,可是她一身男装,同她一个当了娘的女人靠的那么近,终究是不太妥当。 周锦鱼问道:“我……您……呃……。” 魏华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便站起身来对晚秋道:“晚秋,我同你坐在一处,阿璟便同周先生一起坐吧。” 晚秋连忙应道:“好啊,主子。” 周锦鱼这下放了心,这样就最好了。 没成想,魏华年刚要往晚秋的方向走,小包子竟然立刻拉住了她的手。 魏华年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阿璟……?” 要知道,魏璟睿能主动来拉她的手,还是平生头一次。 从小到大,都是她来主动去牵魏璟睿的小手,因为魏璟睿感觉不到外界的原因,他不会拒绝她,但也从来不会主动。但就算这样,每次当魏华年把他肉呼呼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她都会感谢上苍把这个儿子送到她面前,让她这一生不至于太过孤独。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魏璟睿有朝一日,能够喊她一声母亲,能够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主动扯着她的袖子撒娇,说母亲我想要这个……母亲我想要那个…… 但这些最普通不过的事,对于魏华年来说,终究还是奢望。 可如今,当魏璟睿伸出小手,主动抓住她袖口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怔住了。 魏璟睿的举动来的太过突然,让她不知所措。 但魏华年怕自己反应太大,会吓到他,终究沉着调子道:“怎么了?” 魏璟睿依旧在抓着她的袖子,甚至有些加重了力道,虽然力道很轻,但是魏华年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她想学着像是周锦鱼那样,在魏璟睿忽然亲近她的时候,想摸一摸他的小脑瓜。但是,自从上次在潜龙寺之后,自从她惊讶的发现,只要利用周锦鱼,魏璟睿就可以渐渐的对外界有所丁点感知之后,她对他的态度似乎从来都是“威胁”。 她试图利用周锦鱼来威胁他,若是他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便会不让他见周锦鱼。 她曾经也想过,若是自己一直这么威胁下去,魏璟睿会不会一辈子不肯原谅她。 可后来她又觉得,只要魏璟睿肯正常吃饭,不动辄就绝食,那就算他不肯原谅她,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现在,魏璟睿竟然肯主动抓住了她的袖口,就像是他在依赖周锦鱼那样,主动的抓住了她的袖口,带着依赖。 虽然周锦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竟然在小包子娘的脸上,难得见到了她那副永远都处变不惊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不仅是小包子娘,就连晚秋在一旁也是大气不敢出,十分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看着眼前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只见魏璟睿眨巴着小眼睛看了眼魏华年,又回头看了看魏华年方才所坐的位置,然后他又看了眼魏华年。 晚秋终于没忍住喊出来:“主子,小少爷是不是让您坐回去?” 魏华年沉声问魏璟睿:“阿璟,你是想要母亲坐回去么?” 魏璟睿轻轻点了头,确信母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小手松开了母亲,然后迈着小腿走到了他方才所坐的位置,乖乖坐好,两只小手放在他的小腿上,看起来端端正正的十分乖巧。 然后,他十分严肃的小眼神,看向了周锦鱼。 周锦鱼被他猛不丁严肃的小眼神吓到了,连忙笑着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坐下还不成嘛,坐下了坐下了。” 她说着,连忙走到座位前,靠着小包子坐了下去。 然后,魏华年就忽然感受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目光忽然向她看过来。 那个大的目光有些尴尬,有些拘谨,还透着些不好意思。 周锦鱼一会儿挠挠后脑勺,一会儿又捏捏耳朵,脸上透着微红,连晚秋都能看出她的手足无措。 再看那只小的,却是一脸的严肃,似乎非要让魏华年坐过去不可。 魏华年:“……” 最后无奈了,她只能顺从了阿璟的心意,同周锦鱼坐在了一起。 后座实在是太挤了,虽然小包子小小一只,但是周锦鱼生怕挤到他,刻意在和小包子之间隔开了一个小缝隙,可这样一来,小包子娘便和她紧紧的挨在一起了。 此时,此刻,在这个狭窄逼仄的空间之内,她周锦鱼,竟然头一回和这个姑娘距离那么近,近到她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梅花香气。 周锦鱼的心扑扑的跳着,她的身子十分不自然的扭了扭,没成想,竟然同小包子娘贴的更近了。 周锦鱼面红耳赤,她头一回跟一个姑娘靠的那么近,而且这个姑娘她还喜欢,虽然并不知道人家姑娘喜不喜欢她,但是她心里却是仿若一瞬间锣鼓喧天。她一颗心仿佛飘在云端,但下一刻又仿佛坠落了深渊,她心里忽上忽下,口干舌燥,只要一想着小包子娘和自己坐在一处,她便怎么着都觉得不自在。 魏华年见她动来动去,明知故问道:“周先生这是身体不适?” 周锦鱼一怔,只见魏华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她心跳漏了半拍,连忙矢口否认道:“……咳,没有的。” 魏华年抿了唇,似笑非笑:“哦,没有啊。” 周锦鱼点头:“自然是没有啊。” 晚秋没好气的帮魏华年说话道:“周公子,您这样动来动去会挤着我们家小姐的。” 晚秋一点破,周锦鱼登时就脸红了,她十分尴尬的看了魏华年一眼,魏华年却是神色如常,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周锦鱼摸不清她的意思,心道:不管晚秋这个死丫头怎么误会她,反正小包子娘是知道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的,那想必应该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但又觉得晚秋那副她在“轻薄”她们家小姐的眼神实在太过瘆人,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转过了身,同自己右侧的小包子商量道:“小包子,咱俩换一下成不成?” 小包子面无表情,两只小手放在自己的小腿上,挺直着腰板,坐的甚是端正。这个姿势,还是周锦鱼上回在书房教他念书的时候,强行让他坐的姿势。 周锦鱼继续道:“小包子,你若是同我换,回头再给你买两只糖葫芦。” 小包子依旧面无表情。 周锦鱼:“……” 如今连糖葫芦都不能收买崽儿了? 周锦鱼看着自家崽儿,继续加注:“十支糖葫芦!” 果不其然,当自家崽儿听到十支糖葫芦的一瞬间,果然歪着头向她看过来,终于肯看她一眼。 周锦鱼刚要起身同他换座位,谁知道自家崽儿再次回过头去,十分端正的做好。 周锦鱼在要不要加到“二十支糖葫芦”间纠结,毕竟若是她家崽儿一口气全吃下去,那小肚子不待吃坏才怪呢。 此时,她就听着小包子娘的声音道:“阿璟不会同你换的,周先生还是坐好罢。” 周锦鱼回头,不解的问:“啊?为什么啊?” 晚秋答道:“周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小少爷有个习惯,只要到了狭窄的空间里,他就喜欢贴着边儿,睡觉是,坐马车也是,所以,您就算是出二十支糖葫芦,他都不会同你换过来的。” 周锦鱼听了晚秋的话,回头向魏华年确认:“还有这回事呢?” 魏华年点了头:“嗯,阿璟他自小便是这样,就连来府上问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周锦鱼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包子的脑袋:“傻孩子,你这是在怕什么呢?嗯?” 小包子歪着头看着她,那小眼神本就精亮,在周锦鱼看来却是水汪汪的,别提有多可怜。 周锦鱼一颗老母亲的心瞬间泪奔,她摸着自家崽儿的小脑瓜道:“小包子,别怕,以后我保护你,什么都别怕。” 小包子就像是听懂了般,竟然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小包子主动把脑瓜往周锦鱼的手心里蹭了蹭,周锦鱼一把摸到了他的后脑勺,忽然感叹道:“小包子,你这小脑瓜竟然这么大,难怪啊……” 小包子眯着眼,以为周锦鱼要夸他聪明,十分开心的再次把小脑瓜在周锦鱼的手心里蹭了蹭。 然后,就听着周锦鱼继续说:“难怪从来不见你娘给你戴帽子呢。” 小包子:“……” 20190210/稿 ※※※※※※※※※※※※※※※※※※※※ 我决定要放出《下一本古代GL》的文案了,因为有人告诉我不放文案你们不收藏_(:з」∠)_ 更名为《山有木枝GL》(名字待定)女帝题材,说不准到时候换名字题材,但目前待定吧,求收藏啊_(:з」∠)_求收藏 那我就写个小剧场好了_(:з」∠)_: 女帝:小顺子,朕觉得丞相喜欢朕,因为她打朕的时候,手在抖呢。 小顺子:陛下,丞相那是气的_(:з」∠)_ - 上一章四只幸运鹅: 恩恩 Max_x feifeio 少室(宅小姐姐单身万岁,替我祝福她) 庆鱼年[五十四] 庆鱼年[五十四] 去东郊的这一路果然如周锦鱼所说的那般,坑坑洼洼,并不平坦。 这一路走下来马车不停的颠簸,马车一颠人就跟着晃,她原本刚和小包子娘保持了距离,马车一颠又靠在一块儿去了,尤其是当车晃动的时候她本能的要抓东西,等抓住了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抓到的是小包子娘的手腕。 魏华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中微微带着笑意看向周锦鱼。 这个笑在周锦鱼看来就带着些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就算她是个姑娘家,但是她在男装打扮之下,公然抓住人家姑娘的手腕这就说不过去了。 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自己也知道,这很是不像话。 眼下,小包子娘的手腕十分柔软,好看的指尖如葱根一样白皙,若有若无的划在她的胳膊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周锦鱼被这丝凉意愣是给激出了一个寒颤,她慌了神,气氛一度十分的尴尬。 她迅速的松开魏华年的手腕,立刻端正了身子,十分诚恳的道:“对不住,方才车一晃我就乱抓,一乱抓就……总之,是我的不是,我给您赔礼道歉了。” 周锦鱼说着,还就真想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到了魏华年面前,端正了身子拱起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谁知道刚一弯下腰,马车忽然押上了一颗小石子,车身骤然倾斜,周锦鱼瞬间站立不稳,就要摔下去。 就在她即将要摔倒的当口,手腕上忽然再次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那姑娘的手凉丝丝的,手腕柔弱无骨却有力,纤纤十指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至于因为站不稳而摔倒,适时的拯救了她的狼狈。 垂首看下去,只见那姑娘却是神色如常,却是嘴角扯着一丝笑意提醒道:“要当心啊,周先生。” 周锦鱼只觉得她明明声音是平常的语气,却也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这个姑娘,今天似乎格外的喜欢笑,这才没一会儿,已经笑了许多次了。 此时马车已经从坑坑洼洼的小路转而驶向了平坦的大路上,魏华年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周锦鱼忙不迭的直起腰来,十分尴尬的挠了挠耳朵:“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下盘不太好,所以轻功也是马马虎虎。” 魏华年从锦风那里多多少少也知道她有些身手,便故作惊讶的问道:“周先生还会轻功呢?” 周锦鱼讪笑两声,向魏华年大吐口水道:“唉,轻功不轻功的吧,反正都挺一般的,因为我一上了房,若是下盘站不稳就又会被摔下来,当时我师父因为这个骂了我好些回,可他又是个不负责任的,只教口诀也不具体教,妈诶,让我自己学,哪有师父像他那么不靠谱的,导致我现在的拳脚恐怕连山贼都打不过。” 魏华年闻言果然是笑了,问道:“我听周老夫人说,周先生是拜在潜龙寺方丈空智大师门下?” 周锦鱼坐回了座位,歪着头和魏华年说话,笑道:“是啊,不过教我功夫的却不是空智大师他老人家,是我在潜龙寺后山无意间遇到的一位高人,不过很不靠谱便是了。” 魏华年顺着她的话饶有兴致的问道:“哦?潜龙寺后山的高人?” 周锦鱼忙道:“不过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况且他一向来去无踪,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魏华年轻点了下头,脑海中忽然闪出了她让锦风来周府当护卫那日,当晚锦风便回去禀告她,说周锦鱼身怀至少二十年内力的事。 魏华年笑道:“周先生在潜龙寺留了五年,竟然不是得了空智大师的真传。” 周锦鱼尴尬的摸了下鼻尖:“他老人家只觉得我天性懒惰,寺里其他师兄弟卯时之前便会起床练功,而我……” 周锦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想躺着。” 晚秋听了她的话目瞪口呆,忍不住插话道:“周公子,您所谓的躺着是……?” 周锦鱼尴尬的解释:“就是巳时都未起的来床,后来因着这事儿被师父他老人家抽过好几次鞭子,可我若是不做噩梦,睡下之后可以足足睡一个对时,有人喊也起不来。” 魏华年了然的点点头,似笑非笑问道:“我听闻空智大师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可推前三位,周先生是他唯一一位关门弟子,却没有学到半分拳脚,不觉得可惜?” 周锦鱼唉声叹气道:“我自知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说来惭愧,我后来因为纠结着师兄弟偷偷饮酒,被师父罚去了后山扫山。”周锦鱼忽然高兴起来:“不过小包子娘,你知道吗,潜龙寺后山上到了春暖花开时节,桃花遍地,其实好看的很,天下人皆道桃花盛开的潜龙寺是文人墨客的赏景圣地,那是因为他们他们没去过潜龙寺的后山!若是得了空闲,我一定带你和小包子去一趟。” 魏华年薄唇轻启道:“好,正巧,我也许久没再去拜会空智方丈了,若是由你引路,也是不错。” 周锦鱼一怔:“哎?你也认识我师父么?” 魏华年但笑不语,晚秋甚是得意的道:“那是自然,我们家姑娘啊,同空智方丈可是故交呢。” 周锦鱼怔了怔,小心翼翼的靠近魏华年的耳边,魏华年十分不解的挑了眉看她,随着她距离越来越靠近,魏华年终于没忍住,她那句早已经涌到了嘴边的“放肆”已经脱口而出—— 就听周锦鱼很是谨慎的压低了声音问她:“我师父他老人家,也参与你们造反的事啦?” 魏华年:“……” 魏华年神色恢复如常,脸上染了丝轻微的红晕,却故作冷淡的摇头:“没有。” 周锦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傻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他老人家一个堂堂武林前辈,犯不着跟你们这群……” 她刚要继续往下说,却见小包子娘正挑了眉,眸子里带了丝轻微的怒意看她,周锦鱼连忙改了口:“犯不着跟你们这群干大事的人进行这种经天纬地的创举,他老人家和世人讲讲经已经就已经功德很圆满了,像您这样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才是那种做大事的人!” 魏华年就那么瞅了她半晌,张了张嘴,似乎有些话想说,终究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周锦鱼十分无奈的想,果然,小包子喜欢自己夸他的毛病,是来自于他的娘。 一路舟车劳顿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东郊。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跳下了马车,把他安稳的放到草地上之后,本能的就要伸手接魏华年。 魏华年向她笑了笑,刚要伸手,就见着晚秋已经从车里探出了头来:“小姐,奴婢这就先下去,然后把您接下去。” 周锦鱼:“……” 不是,晚秋姑娘,您都没看到我已经伸手要接你家小姐下来了么? 但晚秋却因为忙着下车,并没有看她。 周锦鱼尴尬的握了握拳,向魏华年咧着嘴角笑笑,顺势便想要把手收回来。 然而下一刻,魏华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下了马车。 一瞬间,周锦鱼呆愣当场。 魏华年却已然把她的手松开了,径自向前走了几步,去看那一碧如洗的天际。 此时马车正停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之上,划过耳际的风正微微凉,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众人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仿佛这个世间瞬间清净了不少。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的背影,胳膊依旧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仿佛那个姑娘还在抓着她的手心,微量的触感依旧存在。 晚秋向她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周公子,谢谢你哦,扶我家小姐下来,我方才腿有些麻了,所以不敢从马车上直接跳呢。” 周锦鱼回过神来,十分大度的摆摆手:“都是小事。” 然后她十分欢快的向前跳跃了几步,来到了魏华年的身边。 而魏璟睿自从被周锦鱼抱下来之后,周锦鱼便没有理过他了。 他方才甚至已经主动把手伸到了周锦鱼的手边,好让她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玩儿。 而那时候的周锦鱼,正在内心极度纠结着,要不要伸手来接小包子娘下来。 小包子等了许久,不见周锦鱼牵他的手,于是他很是不情愿的,很是勉为其难的,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想要主动去牵住周锦鱼的。 然而此刻的周锦鱼已经一咬牙做了决定,她笑出了两颗小虎牙,向前一步,对着魏华年伸出了手。 再次被忽视的魏璟睿:“……” 此时,周锦鱼已经陪着魏华年走到前面去了,而晚秋看到了依旧在车边的魏璟睿,连忙蹲下身子道:“小少爷,奴婢带您去放风筝吧,我见着周公子带着一个好大的风筝呢。” 魏璟睿并不理他。 晚秋虽然很无奈小少爷对她没有反应,但依旧跑上了马车,然后从车上拿下了周锦鱼准备的那只大风筝。 晚秋把绸布袋子掀了,一个上面画着雄鹰图案的风筝便展露出来。 晚秋拿着风筝对魏璟睿道:“小少爷,快看,奴婢带您去放风筝好吗?” 魏璟睿不理她,只顾着看跟在魏华年身边的周锦鱼,也不知道是不是晚秋的错觉,她只觉得小少爷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冰冰的。 晚秋终于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让周公子带您放风筝对吗?” 魏璟睿终于回过头来,肯看她了。 晚秋便明白过来,小少爷这是想让周公子带他玩呢。 她刚要开口喊,却见周锦鱼忽然又跳跃着回来了,她先是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脸:“小包子,你饿不饿呀?” 魏璟睿虽然还在生她的气,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周锦鱼笑起来,问他:“小包子,是不是想吃糖果子啦?” 魏璟睿又点了点头。 周锦鱼抬头对晚秋道:“晚秋姑娘,麻烦您去马车上拿几块糖果子喂小包子吃。” 晚秋忙道:“好,奴婢这就是。” “哦对了,风筝拿来。”周锦鱼伸出手。 晚秋连忙把风筝给她递过来,风筝递过来的时候,小包子忽然眼前一亮,他十分自觉的走到了周锦鱼身边,然后再次主动把自己的小手伸了出去,以为周锦鱼是要带着他去放风筝了。 没成想周锦鱼再一次的忽略了他主动伸出去的手,甚至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小包子,让晚秋姑娘先喂你吃几块糖果子,我先去找你娘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么?” 周锦鱼说完,就拿着风筝转身走了。 小包子:“……” 此时晚秋从车上拿了糖果子下来,疑惑道:“哎?小少爷,周公子没带你走么?” 她话音刚落,就见着魏璟睿忽然“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 20190211/稿 ※※※※※※※※※※※※※※※※※※※※ 小包子:气成河豚! - 再再再再次因为卡文来晚了,本章三个赔罪红包QAQ 严重怀疑这本书直到完结,我都不可能八点准时更新了_(:з」∠)_,大概会天天赔罪下去惹。 - 下本古代改名《山有木枝》,符合我玛丽苏扑街作者的气质,请收藏啊拜托QAQ,女帝题材难道木有人看么?真的木有人么?? 庆鱼年[五十五] 庆鱼年[五十五] 小包子一屁股蹲儿坐在了草地上,晚秋吓坏了,连忙跑过来想要扶着他起来。 “小少爷!您怎么了!您怎么摔了?”晚秋大惊失色,这个金贵的小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纵然魏华年不罚她,她都没有脸再在公主府待下去了。 魏璟睿面对晚秋的询问恍若未闻,晚秋着急的蹲下身子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扶着他起来,但是魏璟睿就是不肯起。 非但不肯起,甚至还十分别扭的拧着身子,转头去看周锦鱼离开的方向。 谁知道周锦鱼三步两步已经拿着风筝已经走到了魏华年跟前,甚至眉开眼笑的说:“小包子饿啦,咱们先把风筝放起来吧。” 听了这话的魏璟睿似乎是认清了现实般,十分无力的耷拉下胳膊,任由晚秋把他拉起来。 不远处,周锦鱼对魏华年道:“趁着现在风大,咱们要快些把风筝放起来,不然待会儿风小了可能要起不来了。” 魏华年点了头,笑说:“也好,你拿主意便好。” 周锦鱼看着眼前的魏华年,见她此刻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单薄,但是因着此刻她们正身处在空旷之地,四周都没有遮挡,因此风吹过来便有了些明显的凉意。 周锦鱼问她:“小包子娘,你冷不冷?我马车里准备了披风,用不用我去给你拿一件来穿。” 魏华年摇了摇头:“还好,不过周先生还是先把风筝放起来吧,阿璟不是就盼着同你放风筝么。” 周锦鱼和魏华年二人说话间频繁的提起魏璟睿,但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魏璟睿认了命,想着既然周锦鱼不肯带他放风筝,那在一旁看着风筝起飞也是好的。 周锦鱼傻笑两声,回答魏华年:“也是,等咱们把风筝放起来再把小包子叫过过来,估计现在晚秋已经把他抱到车上吃糖果子了,外面风大的很,在外面吃胃里怕是要着凉。” 晚秋听了周锦鱼的话,忽然反应过来,对魏璟睿道:“是呢,小少爷,咱们去马车上吃糖果子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然而一转头,周小山已经把马车停到二十步开外去了,晚秋牵起了魏璟睿的小手,笑着说:“小少爷,咱们走吧。” 魏璟睿:“……” 晚秋见他依旧在面无表情的盯着周锦鱼的方向,疑惑的对魏璟睿问道:“小少爷,咱们先去马车上吃好不好?” 就见着魏璟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的话,似乎是有些用力的甩了下他的小胳膊,转过身,一步步的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晚秋怕他走的急了摔倒,连忙跟上去,一边跟着一边喊:“小少爷,您走慢着点,这草丛里万一有暗石子儿当心摔了!” 魏璟睿头也不回,径直就往马车的方向走着。 周小山刚停好了马车,就见魏璟睿回来了,他已经把上马车的梯凳给收了起来,魏璟睿身子太小,他根本爬不上马车去,只能站在马车前,盯着周小山不说话。 周小山被他这小眼神瞪的冷不丁吓了一跳,问后面追过来的晚秋:“我说晚秋姑娘,我怎么觉得你家小少爷今儿脸色不太好?是发脾气了?” 晚秋被他说得一愣:“有吗?我一直觉得我们家少爷脸色永远一个样儿呢。” 周小山笑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晚秋姑娘今儿脸上当真是好看的很,方才你远远走过来,我还以为遇见天上降落的仙子了呢。” 晚秋被他夸的挑了眉,问道:“什么仙子?” 周小山捂着嘴偷笑:“脸先着地儿的仙子呗!” 晚秋被他气得不轻,怒道:“你废话少说,我们小少爷要上马车,你快把他抱上去。” 周小山笑着应了声,连忙一把抱起了魏璟睿,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放到了马车上。 而周小山的身上,是有些污灰的,也不知道方才是在哪里蹭到的,周小山一抱魏璟睿,他身上的污灰便蹭了一些到他的胳膊上。 周小山对晚秋伸了伸胳膊,吹了声口哨笑道:“晚秋姑娘,怎么着,还腿酸啊,哥哥我扶着你上去啊?” 晚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呸!流氓!” 周小山哈哈笑起来:“我怎么流氓了,方才我家公子不也扶着你家小姐了么,你家小姐还主动伸了手,怎么着,我家公子不算对你家小姐耍流氓,你就冤枉我是了?”周小山嬉笑道:“来,哥扶你。” 晚秋又骂了他一句:“流氓,滚!” 晚秋径自上了马车,周小山在车下面哈哈大笑起来,同府上那个高不可攀的三小姐比起来,果然还是晚秋妹子比较带劲啊,周小山想着。 可是他调戏完了晚秋,忽然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小姐周玲儿,若是自己喜欢上了晚秋,那周玲儿该怎么办? 周玲儿,周玲儿…… 晚秋,晚秋…… 唉! 周小山忽然在马车外很是惆怅。他看着远处正在努力放风筝却屡屡失败的自家少爷,以及在一旁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家少爷的“少夫人”,二人宛若一对绝配的璧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更惆怅了。 晚秋上了马车,就见着魏璟睿正抬着右边的那只胳膊,站着一动不动。 晚秋心道,这个小祖宗这是又怎么了啊!尛說Φ紋網 再定睛一看,只见魏璟睿的胳膊上竟然沾了些泥灰,他这才举着他这只已经“脏掉”的无处安放的胳膊一直举了大半天。 晚秋立刻上前,把他胳膊上的灰尘给拍掉,心中暗骂着周小山就是个混蛋! 魏璟睿等自己胳膊上一尘不染了,这才重新坐在了软塌上,接过了晚秋给他递过来的糖果子,乖乖的吃了。 他吃了一半,想抻着头看外面风筝飞起来了没有,但晚秋却愣是不给他把车帘掀开,他只能闷着头继续啃糖果子。 车外。 周锦鱼终于第十次放风筝失败了。 她十分无语的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那个极大的雄鹰风筝,呼呼的喘着粗气。 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看向在一旁笑看着她的魏华年,不甘心的道:“你说,会不会是玲姐儿故意骗我,这风筝原本就飞不起来?” 魏华年并未回话,而是从她手里接过那个“飞不起来”的风筝,转身走到了不远处。 周锦鱼狐疑的看着她,小包子娘这是要自己放?可她方才明明告诉自己她从来没有放过,所以肯定也是放不起来的。 然后下一刻,她就看到那个她认定了飞不起来的风筝,在小包子娘的手里顺利起飞了。 周锦鱼:“……” 她立刻向魏华年飞奔过去,魏华年挑了眉,许是被风太大的原因,眸子微微眯起,倒是带了丝冷冽的味道:“放不起来?” 周锦鱼尴尬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还是您厉害!” 魏华年闻言,眼中染上了一丝淡然的笑意:“哦?那还是玲姐儿的问题?” 周锦鱼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是我错怪了玲姐儿,回头就和她认错去。” 魏华年笑了她一会儿,一边手中扯着风筝的线,一边道:“去,把阿璟带过来。” 周锦鱼忙说:“唉,得嘞,马上就去。” 她说完,立刻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周小山依旧在马车外惆怅着,在为了自己选周玲儿还是晚秋的问题上惆怅着。 他见了周锦鱼过来,连忙喊住她:“少爷,小的有事要问您。” 周锦鱼闻言点了头,站住了身子纳闷儿的看着他:“你说。” 周小山忽然看了眼马车里面,用晚秋听不到的声音对周锦鱼,很是为难的道:“小人好像喜欢上了晚秋姑娘,可是这样一来,小人就觉得似乎对不起三小姐。” 周锦鱼听了他的话,几乎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觉得吧……”周锦鱼斟酌着措辞。 周小山立马点头:“嗯嗯!少爷您请说。” 周锦鱼拍着他的肩膀,抿着嘴道:“首先,人家晚秋姑娘未必能看的上你。” 周小山一愣:“……少爷?” 周锦鱼继续道:“其次,玲姐儿不喜欢你是肯定的。” 周小山瞬间失落的低下头去。 “所以我觉得吧,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你还是认清现实,先看看咱家马儿有没有吃饱吧。”周锦鱼眺目远望,指着不远处:“去吧,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嫩一点儿草,给马儿抱回来。” 周小山受了打击,好一阵都缓不过来:“少爷我,当真会讨不到老婆么?” “也不是,”周锦鱼很是同情的看着他:“你——” 周小山以为周锦鱼要跟他说些安慰的话,连忙抬起头来,带着哭腔道:“少爷!” 周锦鱼又拍了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喂马吧。” 周小山瞬间如坠冰窟。 周锦鱼已经一跃上了马车,她同晚秋打过了招呼,抱着魏璟睿下了马车,虽然不明白自家崽儿为什么忽然又不理他了,心里纳闷儿为什么自家崽儿最近不理她的频率有些高。 周锦鱼一路抱着魏璟睿来到魏华年面前,把魏璟睿平稳的放到地上,此时晚秋也跟了过来。 魏华年把手里刚放起来的风筝交给魏璟睿,魏璟睿果然有些好奇的扯了扯风筝的线,又使劲儿的扬起脖颈,瞅着天上飞的风筝,有些好奇的又扯了扯风筝的线。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脑瓜:“没玩过吧,好不好玩?” 魏璟睿不理她。 周锦鱼对此心里很受伤,崽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理人了! 她回头看着魏华年道:“小包子娘,你还不知道东郊有个东郊围场吧?” 晚秋一听东郊围场,刚要回话,却被魏华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魏华年曾经数次跟着天顺帝来此打过猎,而她随行在一旁伺候着,对此是再熟悉不过了。 周锦鱼伸手指着不远处道:“这东郊围场啊,就在前面那里,你看道前面那个小树林了没有,从小树林穿过去便是东郊围场了,不过那里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过不去。要说起这东郊围场啊,咱们陛下却是做过一件大好事。” 魏华年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听她继续说。 周锦鱼一边观察着魏华年的脸色,见她听自己提起天顺帝并没有不快,便继续道:“当年东郊这里官府有明文规定,方圆十里任何人不得踏入,以免冲撞了皇帝,可天顺帝得知此事之后,觉得此举太过跋扈,直言说,便是天子,也不可做出此等蛮横之事,这才让礼部改了这条规矩。但从这方面看来,咱们陛下也算是个,好皇帝,您说是么?” 周锦鱼原本打算着,只要自己在无形间劝告小包子娘,多说天顺帝的好话,她说不准就会改变造反的想法,弃暗投明了。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可既然陛下已经下了令,为何此地除了咱们几人,还有远处那几驾官轿,便看不到外人了?” 周锦鱼被她一问,瞬间卡了壳。 不远处确实停着几驾官轿,而官轿旁边除了小厮却尽是女眷,那些女眷们一看便身份不一般,应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诰命夫人和子女。 周锦鱼绞尽脑汁,最终憋出了一个理由:“许是,许是寻常百姓家,都忙吧。” 魏华年轻笑一声,了然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周锦鱼尴尬的笑了笑,决定再也不要在小包子娘面前吹捧天顺帝了。 她十分无奈的想,这个女人要造反的决心,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就是可怜了小包子,还那么小。 20190211/稿 ※※※※※※※※※※※※※※※※※※※※ 上一章的3只幸运鹅: 白汐不吃菜 停雨 盐树 恭喜三位小姐姐~ - 日常来求预收啊_(:з」∠)_ 下本古风《山有木枝GL》,求收藏啊,呆萌女帝题材,怎么说,我下本真的很想写这个,求大家给个珍贵的收藏叭_(:з」∠)_ 哭惹…… 庆鱼年[五十六] 庆鱼年[五十六] 原本周锦鱼估摸着今日定然不会下雨,没成想她们在东郊还没待上半个时辰,忽然天降瓢泼大雨,周锦鱼向远处大喊了一声,让周小山把她提前备好的伞快些送过来。 周小山送来了伞后,周锦鱼一把抱起了小包子,周小山给她和小包子头顶上撑着伞,然后晚秋也拿了一把伞给魏华年打着,一行人进了马车里的时候已经狼狈不堪。 周锦鱼用袖子帮怀里的小包子擦了擦雨水,小包子倒是没有被这场雨影响多少,周锦鱼倒是有些自责道:“嗨,早知道今日会下雨,我就不带你们出来玩了,这下可好,还没出来会儿就玩不成了,还不够来回折腾的。” 魏华年道:“无妨,改日再来便是了。” 周锦鱼有些微愣,很是认真的问她:“你还愿意同我一道出来么?” 魏华年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那层暧昧不明的意思,一边接过晚秋手中的帕子擦干额头上的雨水,道:“阿璟喜欢的,我便喜欢。” 周锦鱼低下头,闷闷的说了一声:“哦。” 周小山在外面道:“四公子,沅小姐,你们坐稳了,咱们要回去了。” 周锦鱼应了声,微微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车外已经大雨如注,天地之间早已经变了颜色,整个人世间似乎都开始安静起来。 周锦鱼一向都喜欢下雨天,她一直都认为雨水是这个世间最干净最纯粹的东西,一场大雨过后整个世间都会被清洗一遍,世间的一切污垢都会被暂时隐藏起来。 虽然仅仅是暂时的。 马车行了一会儿,刚出了东郊的地界儿,周小山忽然在外面急道:“四公子,不行啊,这雨下的太大了,前面被山石封了路,您看怎么办?” 周锦鱼掀开了车帘一看,却并不是来时的路,而是周小山为了早些回去直接抄了近道,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琊山下的小路,原本这条小路是可以走人的,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琊山上的碎山石被雨水冲刷下来,把路给堵死了。 周锦鱼此时也不好怪他,只是冷静的吩咐道:“立刻掉头!” 周小山连忙道:“哎,小的马上就掉头。” 周锦鱼回了车里,魏华年问她:“怎么了?” 周锦鱼赔笑道:“没事,周小山这没出息的,记错了路。” 魏华年借着被风吹起的车帘向外一看,眉头微微蹙起:“这里可是琊山?” 周锦鱼见瞒不下去,只能道:“正是琊山。” 魏华年道:“若是我没记错,琊山近来山匪为患,周先生没有听说么?” “啊?还有这等事!”周锦鱼一怔:“那要和周小山说,让他快些离开了。”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 周锦鱼立刻掀开了车帘对周小山道:“周小山,你快离开此地,小包子娘说此地多山匪,咱们外出又没带护卫,怕是要遇到麻烦!” “应该是没事的,”周小山狡辩道:“四公子,您看此时雨下的小了,天也开始亮起来,咱们快些走应该不会有事的。” 周锦鱼气道:“让你走就走,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然而她话音刚落,不知道周小山忽然看到了前方的什么,情急之下他猛的拉住了缰绳,大喊了一声:“吁!” 周锦鱼被忽然停下的马车晃了一大下,要不是抓着马车的边沿,险些要被摔出车去。 周锦鱼刚要训斥,就听周小山忽然盯着前方,有些后怕的问道:“四少爷,您……您看,这可怎么办?” 周锦鱼定睛一看,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马车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横着站了一群山匪,把她们要往回走的山路给堵住了。 这群山匪皆身上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你先别慌,拉好马车。”周锦鱼冷声吩咐:“现在掉头!” 周锦鱼的镇定似乎瞬间感染了周小山,他用力的点了头,战战兢兢的拉紧了缰绳,然后刚要掉头,就见着他们后面也出现了十来人,已经把后退的路给堵死了。 周小山的眼神已经告知了周锦鱼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想了想道:“别慌,你只管看马,待会儿我让你走,你便走,知道么?” 周小山愣了愣,忽然问道:“那少爷,您怎么办!” 周锦鱼道:“你别管我,我自有办法!” 周锦鱼虽然面上镇定,但面对着忽然出现的这些不速之客,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若是只有她自己也便罢了,她若想脱身总会有法子的,可是此时还有小包子和小包子娘还有晚秋在。以她的轻功,根本不可能带着她们一起从这些山匪的头顶越过去。 可若是同山匪们硬碰硬,那更是不可能。她身上的内功本来就没有灵验过几次,而且她的身手也是稀松平常,同普通人交手倒是不在话下,可是这些人,可全都是手里拿着兵刃的山匪,就算不正经打斗,但是靠着车轮战都能把她给耗死。 她记得向南天跟她讲过,土匪比起山匪来还是肯讲些道义的,土匪大多是百姓过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落草为寇,他们只抢财物,断然不会害人性命,而山匪,却是劫掠财物,杀人如麻,他们即使已经拿到了钱财,还是会把过路的行人全部杀掉灭口。 周锦鱼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若是这样,那她只有靠着自己下车去同那些山匪周旋,而让周小山趁机驾着马车带小包子还有女眷们逃走。 此时,外面的山匪打扮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们叫嚣着:“车里的,都给老子们出来!”仦說Ф忟網 周锦鱼刚要下马车,就听着身后的小包子娘忽然出了声:“周先生。” 周锦鱼回头看她:“什么?” 魏华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圈,最终只是蹙着眉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虽然小包子娘只有一句话,虽然她依旧是那副她再熟悉不过的沉着冷静的样子,但周锦鱼却还是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关切之意。 周锦鱼回着头,咧着嘴向她笑了出来:“记住了,你们脱身之后,一定前去报官。” 魏华年一怔:“你想做什么!” 周锦鱼再次向她笑了笑,那副笑里却带了一丝苦涩,然后头也不回,一跃下了马车。 魏华年在后面喊她名字:“周锦鱼!” 周锦鱼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唉,小包子娘还是头一回喊她的名字呢。 以前她可都是喊周先生或者周公子,这俩称呼都生疏极了,她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她很不喜欢。 周锦鱼向周小山使了个眼色,周小山立刻会意。 然后,她淋着天上下着微凉的雨丝,向前方的山匪走过去。 可她走到了近处,才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山匪有些奇怪,具体哪儿奇怪她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正心下疑虑的时候,没看到路,她不小心被脚下的泥坑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坭坑里去。这一低头,她忽然看清了眼前这些山匪脚上穿的靴子全都是清一色的黑,全都是清一色的牛皮底儿,牛皮底儿之上却是上等的苏锦所缝制的。 因为她娘擅长刺绣,因此周锦鱼对于各州的锦缎也是略有了解,周锦鱼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苏锦。 可这群山匪隐藏在蓑衣之下的衣裳明明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粗布麻衣,怎么脚底上的靴子却是清一色的苏锦?总不能是山匪老大穷的只能给他们买的起好靴子吧?这也说不过去。 而且他们虽然看起来松散,但右手握刀的姿势却是一样的,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周锦鱼心中纳闷,她脸带三分笑,拿出江湖人士的做派,拱起手来问道:“不知道诸位是哪路英雄?” 那为首的男人冷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 周锦鱼拱手笑道:“这位英雄,里面全都是女眷,着实不方便见人,英雄们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同我说,我周某人就喜欢同绿林豪杰交朋友,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兄弟想要多少银子同我说便好,只要不为难我家女眷。” 为首男人冷笑一声:“巧了,这回我还真不是冲着银子来的,就是为着你家女眷,来人,给我上!” 男人一声令下,其余人就要上前,周锦鱼迅速一个闪身,退出了五步远,同时随手踢了脚下的一根树枝到手上当兵器,回头大喊了一声:“周小山!” “四公子!”周小山在远处应了一声。 “等我吩咐!”周锦鱼说完,不等山匪们反应过来,她把树枝拿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向眼前的众人迎面冲了过去。 然而她手中的树枝就算再结实,也终究抵不过锋利的刀剑,她只用这根树枝抵挡了一招,树枝便立刻被山匪的刀剑砍成两段。 周锦鱼赤手空拳,被山匪们团团围住。她生怕自己腹背受敌,身体的后背只能紧紧的贴在山背上。歪着头向周小山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周小山正拉紧了缰绳,蓄势待发,正紧张的等待她的命令。 此时山匪头子吩咐道:“除了主子吩咐的人,其余,全灭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周锦鱼大喊一声:“周小山,走!” 她说完,一记手刀劈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名山匪的胳膊,飞起一脚把人踢出去,顺势把他手里的刀抢了过来。 周小山早已经慌了神,得了周锦鱼的命令,他勒紧了缰绳,跌跌撞撞的向周锦鱼的方向冲过来。 山匪头子见状喊了一声:“拦住那车,别让她们走了!” 周锦鱼手里握着刀,一刀杀死了打算拦车的匪徒,提刀就向那山匪头子冲过去。 20190212/稿 ※※※※※※※※※※※※※※※※※※※※ 今天卡文了QAQ,忽然就开始不知道怎么写了。文档从中午打开,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一直卡到现在才写完,对不起大家。我这个人怎么说,心理素质很差,所以很少看评论,也不敢看评论,就是怕评论会影响我。但是我因为近来经常给大家发红包,所以就不得不看评论了,然后就看到有个读者一直在近几章回复我在水文QAQ,部分读者也在说本文节奏慢的问题。关于节奏这件事,QAQ,我一早就在文案标明了“剧情慢热,细水长流”,而且关于节奏这件事,我首先和大家道个歉吧,虽然我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塑造这个世界,塑造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只是按照我脑海中的世界在走,但是或许就是因为我塑造能力的问题,就是我文笔不够,导致了节奏开始变慢。所以,我向大家道个歉吧,我之前一直都有说自己是个扑街,写的很一般,十分的一般,请大家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望,虽然我有时候能写出让大家开怀大笑的日常,我自己觉得很满意,但是毫无疑问,故事的整体节奏确实没有向前发展,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轻松日常,所以部分读者可能就会觉得我在水文,但其实在你们给我提出“水文”这个定义之前,我其实都不知道水文是剧情缓慢的意思_(:з」∠)_但是,如果让我瞬间加速剧情的话,很抱歉,请恕我做不到,我今天考虑了很久,写了不满意,删了重写,又删了重写,反复多次之后,我依旧觉得,我应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如果瞬间加快节奏,恐怕这本书的剧情会变得更加奇怪,更加脱离掌控,所以_(:з」∠)_,如果觉得我节奏慢的同学因此而弃文,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就是我写的不好,是我的问题,如果您觉得我欺骗了您的感情,可以微博私信我,告诉我您的晋江ID,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微博: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 - 今天迟到红包,翻倍吧。 六个。 谢谢大家。 庆鱼年[五十七] 庆鱼年[五十七] 山贼头子冷眼看着冲过来的周锦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随手抬起手上的刀挡下了周锦鱼的一招迎面而来的攻击,虽然那一招的力道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险些后退一步,但他强忍着重压没有退后,而是拼尽全身的内力给抵挡了回去。 周锦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可惜了自己一刀没把这个匪首给劈死。 男人心中不禁暗暗纳闷,他终于忍不住打量了周锦鱼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明明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打扮,想不到身上内力竟然如此高深! 况且,他见少年方才和自己的手下交起手来明明也是用的一般普通招式,虽然那些招数他平生从未见过,且投机取巧居多,可少年就连同自己的手下交起手来都尚且吃力,怎么方才向自己劈过来的那一刀为何竟然带着雄厚的内力,险些让自己都招架不住呢?小說中文網 想到这里,男人不禁对眼前的少年高看一眼。 他笑看着周锦鱼:“有意思”。 “废话少说,我们再比过!”周锦鱼随手又用刀挽了一个剑花。 她平日里其实不会用刀,只觉得刀和轻巧的剑比起来实在是太过笨重,况且她那不靠谱的师父是只教了口诀,舞剑的招式周锦鱼也仅仅是在他喝醉的时候胡乱耍的时候记住的,所以周锦鱼的功夫在外人眼里看起来自然就随性洒脱了许多。 男人还在因着方才她那一招的威力而胸口隐隐作痛,只道:“你还不配与我动手。” 他说完,便闪身到了一边,而他身后的手下已经代替他,跃到了周锦鱼的跟前。 周锦鱼无意于同这些小喽啰缠斗,她冷眼瞥了一眼不远处,周小山的马车终究还是没有冲出重围。 此时,山匪们已经把马车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周小山用身体死死的护着马车的门,以试图保护里面的小包子娘她们。 但是随着持刀山匪的渐渐逼近,周小山的身子已经快要抖成筛子了,他死死的抓着车门,甚至坚定的对身后的魏华年道:“少夫人,您放心,小的这次说什么也会保护您和小少爷!” 魏华年听了他的称呼微微一怔,倒也没说什么,她虽然脸色惨白,但是怀中抱着魏璟睿,倒也没有多少震惊之色。 山匪速度极快,一名山匪已经拿着刀逼近了周小山的脸,他举起了刀来,即将就要向周小山的脖子劈下去的当口,却在下一刻,他手中的兵器已然被忽然出现的周锦鱼给踢落在地。 周锦鱼顺势抓着那名山匪的胳膊抬腿绊腿,动作一气呵成,山匪的身子本能的就往前扑,她再顺势一推,就把人直接推到了另一名持刀的山匪身上。 再一脚踢过去,两名山匪全都摔了个狗啃泥,倒在了脏兮兮的泥洼里。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锦鱼已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刀,驾在了上面那名山匪的脖子上,而压在下面那名山匪原本是拿着刀的,刚要反抗,周锦鱼一脚踩了他拿刀的手腕,山匪吃痛的大喊一声,随即手中的刀便掉落在地,周锦鱼一脚把刀踢到了车底。 制服了两名山匪之后,周锦鱼一跃上了马车,她回头和魏华年交换了一个眼神,魏华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周锦鱼直接截断了她:“放心,我会护送你平安出去的。” 魏华年并未多言,只是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笑,轻点了下头。 周锦鱼回她一笑,转过头来,向周小山一伸手,冷声吩咐道:“拿来!” 此时山匪头子已经冷声下了死令,他指着车上试图想逃走的周锦鱼,吩咐众人:“先解决了他,先给我把那后生解决了,兄弟们听着,谁能给我解决了他,升一等!” 周小山已经把手中的缰绳交了出去,周锦鱼接过了缰绳,刚想要驾起马车要走—— 就在一瞬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射出了道道冷箭,冷箭来自四面八方,看似密集却极有秩序,那些冷箭十分精准的射在了在场所有山贼的身上,原本想要拿着刀上来杀周锦鱼领赏的山匪瞬间全部倒地。 这一切似乎仅仅是发生在一瞬之间,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山匪们一瞬间全部都变成了尸体。 而那个山匪头子原本躲在一棵杨树后面,但一通乱箭射出来,他胸口中了一箭,自知大事不妙,把食指放在嘴里喊了个口哨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忽然从不远处向他飞奔而来。 山匪头子骑上快马,一路顺着山路转身逃走。 而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像是一瞬间箭用光了般,并没有出去追逐。 周锦鱼原本有一瞬的呆愣,但是当她看到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锦风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锦风对着她冷冷的一行礼:“公子。” 周锦鱼下了马车,只见马车后面的山匪也全都不知道被谁给解决掉了。仔细一看之下这才看到,原来马车后的那些人并不是死于箭伤,而是全部都被割了脖子,一刀毙命。 而此时,她看到锦风的刀上沾着血丝,触目惊心。 想必也全部都是被锦风给解决掉的了。 周锦鱼咽了下口水,对锦风笑道:“锦护卫来的可真及时,你若是不来,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的锦风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腰间挂着刀,周锦鱼想着,若是他此刻嘴上再叼上一棵草,想必还真有点像话本里写的那些江湖豪客的味道。 不过这个江湖豪客却不像话本里那样,能认识一个富家小姐,然后展开一场邂逅的,而是真正的豪客,会杀人的那种。 锦风向她一抱拳:“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锦风虽然是对她在行礼,但是眼神却越过了她,看向她身后的魏华年。 魏华年向他轻点了下头。 周锦鱼好奇的问道:“锦护卫,方才那些躲在暗处放箭的,是什么人?” 锦风被她问的一愣,回答道:“我家乡里的兄弟。” 周锦鱼顿时目瞪口呆:“你家里的兄弟这么厉害?竟然能百发百中,我还没能反应过来,眼前这些混账东西就全都见了阎王了,锦护卫,你这些同乡可真厉害。” 锦风嘴角动了动,道:“多谢公子赞赏。” 周锦鱼问道:“那你的兄弟们呢,都去哪儿了?让我跟他们见一面,我也好道个谢吧。” 锦风回道:“他们都走了,见帮完了我的忙就都回去了,回去晚了,老婆会骂。” 周锦鱼笑起来:“还有这种事呢,那成,回头我再请他们吃饭。” 锦风只道:“多谢公子,但小人的兄弟们怕见生人,怕是不能同您一块儿吃饭了。” 周锦鱼遗憾的点了头:“哦这样啊。” 此时,周锦鱼终于来得及回头看车上的小包子和小包子娘娘儿俩。 小包子却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他乖乖的躲在他娘的怀里,不哭也不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静,似乎并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吓到。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小包子,没事吧?” 小包子原本依旧没有反应,但当周锦鱼摸到了他的头的那一刻,他原本呆愣的脸上忽然挤出了一滴泪珠来,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锦鱼。 周锦鱼有些怔:“小包子,你怎么啦?” 小包子却像是一瞬间便有了反应一般,忽然从魏华年的身上起身,迅速的扑在了周锦鱼的怀里。 周锦鱼的身上还沾着山匪的血,但是小包子却毫不介意,他飞速的扑进了周锦鱼的怀里,周锦鱼被他扑了个满怀,一把接住了他。 周锦鱼摸着小包子的头,安慰着:“乖啊,别怕啊,小包子,别怕,我保护你,答应过你的。” 小包子的头埋在周锦鱼的怀里,他似乎身体一抽一抽的,似乎是在哭泣。 周锦鱼心疼不已,摸着自家崽儿的头:“乖,别哭了,别怕,好不好?回头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小包子依旧埋在她的怀里不肯起来。 晚秋和魏华年见到魏璟睿哭泣,也是近来头一回。 她们记得,魏璟睿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魏璟睿长大了以来,有了自己的思想意识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像今日这样,为了一件事情而难过了。 周锦鱼摸着小包子的头,心疼的哄着:“乖啊。” 小包子埋头趴在周锦鱼的怀里,周锦鱼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小包子抬起头来,摸着她袖口被刀划过的一道伤口,眨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问她,疼不疼? 周锦鱼低下头,亲了下他的小脸蛋:“小包子,别怕,这个不疼,不疼的。” 晚秋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互动,瞬间也跟着哭出声来,她看着魏华年,哭道:“主子,咱们小少爷,总算会哭了,他总算会哭了。” 魏华年佯装嗔怒道:“傻丫头,你在这里也跟着哭什么?” 晚秋擦掉了眼中的泪:“奴婢是高兴的,主子,您想想这都多久了,小少爷他再也没有哭过了,奴婢是今儿见了小少爷哭,奴婢高兴的。”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转头去看周锦鱼怀里的魏璟睿。 此时周锦鱼实在是觉得棘手,这么大点儿的崽儿,在自己怀里闷头哭,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他,最后灵机一动,忽然说道:“不如咱们去吃旺福楼吧,那里有你喜欢吃的酱肉丸子,你还记得上次吃的酱肉丸子么?” 小包子忽然抬起头来,点了头,不哭了。 20190213/稿 ※※※※※※※※※※※※※※※※※※※※ 谢谢。 上一章幸运鹅: 毫厘 一颗星星 式微 莫央 怀念落伍 小鱼儿 庆鱼年[五十八] 庆鱼年[五十八] 这边周锦鱼在哄着小包子,那边魏华年已然在晚秋的搀扶下两脚落了地。 因着地上有水坑,晚秋连忙提醒道:“主子,您当心,小心摔了。” 魏华年平稳的站在地上,看着在雨中遍地的尸体,眸子里带了丝冷意。 锦风拱了手,小声道:“小姐,属下让您受惊了。” 魏华年轻摆了摆手:“无妨,探子可曾放出去了?” 锦风点了头:“已经放出去了,只要那‘匪首’一回去,就可以摸出来了!” 魏华年拍了拍手,忽然笑了:“你说,背后会是谁呢?” 锦风一愣,虽然魏华年此时面色有些惨白,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是,怎么着也是从战场上过来的人,如今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刺杀而已,又怎么会把她给吓到。 “莫非,是……”锦风用手指比了个“二”出来,意思是二皇子魏弘。 魏华年脸上笑容不变:“我倒是希望是他。” 锦风闻言,又是一愣。 魏华年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袖口中已经攥了许久的暗器,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周锦鱼已经把小包子给哄好了,她把小包子圈在怀里,见魏华年上来了,连忙往边上挪,好给魏华年腾地方。 魏华年在她身侧坐下来,面色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白,并不肯言语。 周锦鱼怀里圈着小包子,拿起小包子肉呼呼的小手揉搓起来,她摸不清小包子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肯说话了。 周锦鱼心里没底,此时车外的雨已经小了,周小山在外面喊了声:“主子们可当心了,小的要驾车了。” 周锦鱼歪头偷看小包子娘,没成想冷不丁的,小包子娘竟然回过头来,也在看着她,眉头微微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锦鱼一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很是懊恼的道:“这次是我的不是,让你们娘儿俩受惊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轻声问她:“疼么?” 周锦鱼一怔,心头忽然一暖,又觉得有些酸。 能不疼么?那么大一道口子!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拿刀砍过! 周锦鱼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小包子娘,我疼……” 魏华年看着她胳膊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眉头,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都向外翻着,血迹已经殷红了一大片袖子。 魏华年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在袖子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块锦帕。她轻轻扯过周锦鱼的胳膊,周锦鱼便乖乖的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膊放到她的腿上。魏华年轻轻的翻起了周锦鱼的袖子,虽然魏华年的动作很轻,但是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连着袖子,一经撕扯她立刻痛的龇牙咧嘴,却愣是忍着没吭声。 魏华年用那块她还没有用过的锦帕,帮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缠住,道:“出来也没带着伤药,你且先忍忍,等我们进了城里找着大夫,就可以给你治伤了。” 周锦鱼的袖子已经被魏华年放了下来,她方才好像看到那块锦帕上面有个梅花图案,着实好看的很,心里想着,想不到小包子娘的刺绣功夫也如此精湛。 周锦鱼撅着嘴看着魏华年,委屈道:“疼……” 魏华年蹙眉,轻声对她道:“忍一会儿,我这里没有止痛药,到了药铺便可以找大夫了。” 周锦鱼学着小包子的样子眨了眨眼,然后噘着嘴低下头:“好,我都听你的。”她又抬起头来,看着魏华年:“可是,真的疼……” 魏华年宽声安慰着:“就快到了,再忍一会儿。” 周锦鱼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嗯,可是,很疼。” 魏华年无奈了,只能像哄孩子一样的道:“我知道了。” 此时,锦风忽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布,伸手递进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问道:“对不起公子,方才忘了跟您说,我这里有专治刀伤的药,有奇效,您还用不用。” 周锦鱼:“……” 我的锦大哥嘞,您方才干什么去了? 周锦鱼笑了笑,礼貌的拒绝了锦风的好意,毕竟她可不想再把刚包好的伤口再撕开,再受一遍罪,还是直接去城里找大夫去吧。 这一路小包子倒是乖的很,但周锦鱼却是一路哼哼唧唧,一直在向魏华年喊着自己疼,这让晚秋十分的不满。 以至于当他们终于找到一家药铺的时候,周锦鱼在里面被那老大夫治伤口,晚秋就在外面对魏华年道:“主子,这回可全怪周公子,你说她出趟门连个护卫都不带,您和小少爷要是真出了事儿,她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魏华年并未在意晚秋的话,她只听着周锦鱼在里面一直喊疼。 “大夫!您轻一点,啧啧啧!不是说要轻一点么?” 老大夫十分无奈道:“我说公子,我若是不把这些脏污清理掉,您这周围的肉就会烂掉,你可晓得?” 周锦鱼被疼的狠狠的咬着牙,抱怨道:“您到底是帮我治刀伤,还是要给我再砍一刀啊,不是,您这是砍好几刀啊!我想找我娘,您能派伙计去把我娘找来么?” 老大夫:“……” 周锦鱼看着大夫手中的那把小匕首,问道:“大夫,你这是要给我刮骨去毒么,可是我没中毒。” 老大夫:“……”他不想治了。 小包子在外面听了周锦鱼在里面的话,板着一张小脸,如临大敌,方才周师傅明明对自己说,她不疼的。 魏华年在外面听着周锦鱼在里面哼哼唧唧的抱怨,眼中不禁带了几分笑意,心里想着,这个人,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依旧那么怕受伤,那么怕疼。 晚秋看着魏华年,不满的道:“主子,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说的话?” 魏华年回过神来,笑看着晚秋道:“傻丫头,寻常人家出行,能遇到几回山匪?况且这里是京城地界,就算有了山匪闹事,今日冒出来明日也会被官府剿了,所以这事也怪不得她。” 晚秋不甘心道:“可若不是她非要去放风筝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也是那混账周小山非要走山路,这才……” “晚秋,”魏华年忽然搬起脸来,打断她:“方才若不是他们在,我们也撑不到暗卫找来。” 晚秋闻言吐了吐舌头,低下头道:“奴婢知罪。” 等周锦鱼处理完了伤口出来的时候,周锦鱼倒是神清气爽,那老大夫却像是在鬼门关闯了一遭,小包子眼前一亮,立刻扑倒周锦鱼的怀里。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一点都不疼。” 小包子点了头。 老大夫收完了银子,立刻把周锦鱼一行人赶出了门,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死了。 就听着老大夫在里面吩咐药铺里的伙计道:“这个姓周的,你们记住他的脸,以后再也别让他来了!” 小伙计连忙应:“是,师父。” 老大夫依旧觉得不甘心,骂道:“什么人呐,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话多的人!” 周锦鱼一歪头,就见魏华年正似笑非笑的看她,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什么,等咱们回家换件衣裳,就去旺福楼下馆子去,小包子也该饿坏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道:“有劳周先生了。” 周锦鱼连忙说:“没有没有,这顿我做东,权当给你们娘儿俩压惊。” 一行人回了周家,周锦鱼果断瞒着周老太太自己受伤的事儿,省的她担心。 周锦鱼回了房里,没一会儿,拿了两件男子外袍出来。 因为天上下了雨的缘故,所有人身上都被沾了泥垢,周锦鱼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件紫色的外袍。 她手中举着的那两身男子外袍一件紫色,一件白色,她把那件紫色的往魏华年面前一比量:“我看您穿这件正合适。”然后她随手把那件白色的给了晚秋:“至于晚秋姑娘,就穿这件吧。” 魏华年一怔:“你是要我,穿男装么?” 晚秋也一脸嫌弃,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周锦鱼向魏华年解释道:“原本打算给您找玲姐儿的衣裳穿的,可是玲儿身形太小,她的衣裳给您穿也不合适,索性就拿了自己的男装给你们,咱俩身形差不多,你穿上正合适。”她歪头看向晚秋:“不过晚秋姑娘么,可能就有些大了,毕竟你比我要矮上半头。” 魏华年闻言哑然失笑。晚秋气的直咬牙,心里直骂周锦鱼,她嘴里就不会说一句人话! 周锦鱼笑道:“给你找件男装不过是为着,我若是和你家主子都是男人打扮,带着你这么一个丫头,也不合适,不过你若是实在穿着不合适,我就去找周小山帮你拿一件,你俩身形差不多,他穿的给你也合适。” 晚秋想到身上臭烘烘的周小山,连忙拒绝了。 安排好了之后周锦鱼这才抱着小包子出了门,她临走的时候把自己房间的门关好,对里面道:“小包子娘,我那第三格的柜子里放着新做的靴子,还没穿过的,你穿来试试,应该你穿也是合适的。” 魏华年在里面道:“有劳了周先生。” 周锦鱼隔着门板,底气似乎也足一些,便小声道:“其实您不用喊的那么生份,像在琊山一样,直接喊我名字便好。” 她在外面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等着小包子娘的回话,可是过了会儿也没有听着里面有动静,想着她们可能已经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便带着小包子去找了一见周子牧小时候穿过的外袍给他换上。 等给小包子换好了衣裳再回来的时候,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周锦鱼几乎看愣了。 只见房间里面的人哪里还是小包子娘,而是一个身着紫衫的翩翩贵公子,那公子一双凤眼,眼中含笑向她看过来,目之所及之处顾盼生辉。 晚秋虽然也穿着一袭男装,举手投足却依旧是一副刁蛮丫鬟的做派:“我说周公子,您这么看着我们家小姐作甚么?” 周锦鱼反应过来,她眼瞅着魏华年,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你家小姐身着男装,也竟然如此好看。” 晚秋忍不住翻白眼:“这还用你说?”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看她道:“锦鱼兄觉得,我如何好看?” 这句亲昵的“锦鱼兄”从小包子娘的嘴里喊出来,周锦鱼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麻了。 瞧瞧,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 瞧瞧,人家这才叫演技精湛! 自己扮男装拌了那么些年,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还频频有公子们给她递情信。究其原因,那定然就是自己拌的不像,或是自己兴许举手投足的某些行为表现出来的时候像个女子,这才让他们误会了自己可能是个喜欢男人的。 可小包子娘却不同,她这身男装拌下来,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到底是谁家的俊俏儿郎! 周锦鱼啧了一声,拱手笑道:“沅兄,待会儿咱们出门,你可要当心了。” 魏华年只觉得好笑,问道:“怎么?” 周锦鱼一本正经的解释:“以沅兄你的相貌,若是走在那大街上,想必定然有我当年的风范。” 魏华年挑了眉:“哦?” 周锦鱼十分郑重的点头:“当年我出门的时候,曾经有无数姑娘当街把我拦下,哭着喊着非说要嫁给我。” 魏华年来了兴趣,问她:“后来呢?也没见你娶妻?” 周锦鱼笑意盈盈的向她看过去,反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不肯娶妻?” 20190213/稿 ※※※※※※※※※※※※※※※※※※※※ 谢谢喜欢。 鞠躬。 - 本章一只幸运鹅,庆祝我没迟到QAQ 刚才忘了说,那只幸运鹅,是200晋江币哦~,毕竟我终于这个月第一次没迟到_(:з」∠)_。 庆鱼年[五十九] 魏华年还尚未答话,周锦鱼自顾自的做出一个潇洒的姿势来,举头望天道:“哎,可怜我这倾城绝色之姿啊……” 晚秋忍不住鄙夷道:“周公子您发梦呢吧!” 魏华年只是嘴角含笑看她,眸子里的笑意已经溢满了出来。 周锦鱼像是得到了鼓励般,继续道:“可怜我这倾城绝色之姿啊,她们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能配的上哦~” 晚秋再也忍不住了,她小声道:“我呸!” 周锦鱼听见晚秋呸她了,坏笑的看向晚秋:“你羡慕我。” 晚秋一头雾水:“……我没有!” 周锦鱼笃定的道:“可不,那你就是嫉妒我!” 魏华年终于笑出声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折扇,折扇在她手里忽然被撑开来,乍一看过去倒多了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 周锦鱼指着魏华年:“那让你家主子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魏华年笑道:“锦鱼兄……所言甚是。” 周锦鱼立刻对晚秋道:“看吧,你家主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魏华年挑了眉看着周锦鱼,眼中多了丝打量,带了丝探究的兴味来。 晚秋依旧觉得不甘心,愤然反驳周锦鱼道:“那照周公子你这么说,这世间皆是那凡夫俗子,就没有配的上你的了?你就孤身一辈子,然后去庙里当和尚去吧!” 周锦鱼挑眉:“当和尚有什么好的,还要每日大清早起来念经,我起不来的。” 晚秋道:“那您还挑三拣四的,不赶快在那些凡人里面赶紧挑一个?” 周锦鱼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成亲是一件天大的事,又岂能随便挑一个娶了的?”她说完,眯着眼向魏华年看去,意有所指的道:“若是我这辈子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纵是我娶了妻进门,我和她也是相看两厌,到时候我不乐意,还耽误了人家好姑娘的一辈子,她也不乐意,何必呢。” 她忽然话风一转,笑看着魏华年问她:“你呢,会随意找个人嫁了么?” 魏华年闻言,停顿了会儿,垂下眸子,似乎真的在很认真思索她的问题。周锦鱼在一旁等她的答案。 过了片刻,就听魏华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锦鱼的心思忽然就开始雀跃起来。 果然,果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同自己的心思一样,便是孤身一辈子,也绝不愿意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将就。 周锦鱼道:“是了,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生不过大梦一场,若是不能同自己心仪之人过一生,那便一点乐趣也没了,我宁可死,也绝不要随便娶个人过一辈子的。” 晚秋这下不明白了,她看问魏华年,问道:“可是主子,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若这世上都如你和周公子所说,全都要找心仪之人,那岂不是……” 周锦鱼笑着截断了她的话:“那这个世间便再也没有爱而不得,全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生孩子去啦!晚秋,你也快点找个喜欢的人嫁了,然后生几个娃娃吧,你看咱们小包子,乖乖巧巧的多好。” 周锦鱼摸着小包子的头,小包子抬头看看她,又看了眼晚秋,那意思似乎是认可了周锦鱼的说法。 晚秋见状一愣,又是羞又是恼,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就说道生孩子上了,她立刻就要向魏华年告状:“主子,您看周公子,又拿奴婢寻开心,奴婢可想着要一辈子跟着您,不嫁人的。” 魏华年笑着对晚秋道:“咱们府上,你可有看的中意的?若是有看中的便说来,本……我给你做主。” “主子!”晚秋羞愤的娇嗔一声:“没有没有,主子,怎么连您也拿奴婢寻开心了?您一定是被周公子给带坏了,全怪周公子!” 周锦鱼委屈道:“晚秋姑娘,您可别冤枉我,一定是你家主子烦你吃的多,话也多,急着要把你嫁出去,这才不肯要你的。” 晚秋闻言更想哭了。尛說Φ紋網 一行人有说有笑上了马车,周锦鱼问身侧的魏华年:“你方才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宁死不从的意思么?” 魏华年一怔,点了头:“嗯。” 周锦鱼心头一紧,急切的道:“我不想你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魏华年笑了笑,没再说话。 - 旺福楼,是一个坐落在长安城西大街的百年老店。 自前朝北周时便已然开了店,后来天顺帝得了天下建了大晋朝,这家店依旧还在开着,更是因着天下在当今天顺帝的治理之下,人口急速暴增,导致了生意越来越火爆。 因着旺福楼的老板是大厨子出身,所以菜式也是天下独一份,而且只把手艺传给自个儿的后代,旁人就是眼红他们家络绎不绝的生意,可人家的手艺他们也学不来,也就只能眼红了。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旺福楼门前,天上的雨已经停了,就算今日下了雨,来旺福楼的客人们依旧络绎不绝。 周锦鱼一抱着魏璟睿下了马车,旺福楼的伙计便立刻迎了上来:“客官,您来啦。” 周锦鱼把魏璟睿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看着那点头哈腰的小厮挑了眉:“客官?我说,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姓什么啦?” 那小厮挠着头赔笑道:“这,这小人还真忘了,公子您是……?” 周锦鱼一样一样的跟他提醒道:“我姓周,排行老四,家里在长安城东大街开了家店铺,店铺名字叫庆……” “嗨呀!”周锦鱼还没说完,那小厮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恭敬的道:“原来是庆丰年的四公子,小人真是有眼无珠,四公子,您快里边儿请啊,小店就等您来捧场了!” 周锦鱼笑道:“不慌,我还有朋友没下来。” 她说完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魏华年刚掀了车帘,探了头出来。 周锦鱼原本向她伸了手,想要扶她下来,可一想到她们此时皆身着男装,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个动作着实不太合适,于是她刚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弯又给绕了回来,然后掩饰性的挠了挠耳朵。 等魏华年下了车来,周锦鱼这才吩咐伙计道:“去找个二楼清净的雅间来,办的好了有赏。” 小厮忙道:“得嘞。”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对那伙计道:“看到我们这个小少爷没有,专程来你们这里吃酱肉丸子,若是我们小少爷吃的好了,有重赏!” 那伙计眼珠溜溜直转,连忙一口应下来:“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一行人在伙计的牵引下刚进了旺福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周锦鱼竟然看到了她那个从小到大的宿敌李维安也正在大堂,不仅是李维安在,往李维安的身后看去,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也在。 冯蔚之身边跟着一个素衣女子,那女子脸上一袭淡妆,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但这也仅仅是在周锦鱼眼中看起来她脸色不好,在外人眼中这样一个不施粉黛却又我见犹怜的女子,早已经让他们看丢了魂。 不是那个来周家退了她亲的郑郡主又是谁! 不过如今郑郡主显然已经攀了高枝儿,已经同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搅和在了一起,只是就是不知道,冯蔚之那个未来夫人,当今长公主魏华年同不同意了。 周锦鱼只觉得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只觉得就在方才一瞬间,同她有过节的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都一块儿出现了。 李维安果然也看到了她,冷笑着向她走过来,当头就是一句:“吆喝,周锦鱼,这才几天没见,你连儿子都有了。” 周锦鱼冷冷的盯着李维安道:“小爷今天没空搭理你,给我让开!” 李维安笑了一声,忽然靠近了周锦鱼小声道:“听说你要参加下月的春试?” 周锦鱼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李维安笑道:“这自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有冯蔚之冯大公子在,这个状元我怕也不是你的,你还是别去了,省的白跑一趟。” 周锦鱼笑看着李维安,忽然说:“李维安,我倒是有些同情你了。” 李维安一愣:“同情什么?” 周锦鱼学着他的样子,靠近了他小声说:“你明明自个儿喜欢郑郡主,却不得不看着她跟冯蔚之勾勾搭搭,而你要在一旁赔笑。你明明自己想考状元,想着向你那个看不起你的老子证明自己,却又因为自己本事不济,只能依附于冯蔚之,依附于他背后的韩冯两家,你说,我该不该同情你呢?” “你别胡说!”李维安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他攥紧了拳头,恨恨的盯着周锦鱼,却又不得不降下声调,省的被不远处的冯蔚之听到他们的交谈。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嘛,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哦对了,我提醒你一句,虽然我不怎么接触过郑郡主,但总觉得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就算冯蔚之同那元昭公主成了亲不要她了,她可能也不会转投你的怀抱,所以……看在咱们同窗过一年半载的情分上,你放弃吧。” 周锦鱼说完,牵着小包子的手向前走去,魏华年一行人紧随其后,只留下李维安一个人把牙咬得“嘎嘣”作响,他恨恨的看着周锦鱼离开的方向,恶狠狠的道:“周锦鱼,我不整死你,我誓不为人!” 魏华年方才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冯蔚之,以及冯蔚之身边跟随的那个云南王爷家的女儿郑郡主,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冯蔚之的心思,如此高调的刻意带着这个郑郡主多番招摇过市,究竟意欲何为呢? 魏华年随着周锦鱼进了二楼雅间,周锦鱼看着菜谱一股脑的报出了八道大菜,又要了一例汤,给伙计打赏了银子,伙计便下去准备了。 魏华年不动声色的问道:“方才拦下你的,是什么人?” “谁?”周锦鱼随口道:“哦你说李维安啊,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和我一起在邱麓书院念过书的同窗。” 魏华年又问道:“那李尚书家的公子,同你可是有过过节么?” 周锦鱼听不得这个,一听就义愤填膺的道:“什么过节?没有过节!根本就没有过节!就是李维安一直嫉妒我长得比他俊俏,嫉妒我学问比他高,嫉妒当年给我送情信的女同窗比给他送情信的多,嫉妒我头年中了探花而他一个功名都没考得,哦对了,他最嫉妒我们周家的银子!……总之,总之他就是嫉妒我,你能明白么?” 听她忽然一股脑说这么老多“嫉妒”,魏华年忍不住笑出声来,捡着重点问她:“给你送情信的女同窗,很多么?” 周锦鱼:“……嘎?” 周锦鱼忽然怔住了,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巴忽然停下来。 椅子上原本乖乖坐好的小包子忽然抬起头来,一会儿歪头看看坐在他左侧的周锦鱼,一会儿歪头看坐在他右侧的魏华年。 周锦鱼卡了壳,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囧着一张脸慌忙的向魏华年解释:“其实也不是很多,就是……就是送着玩儿的,当时大家又都还小,就算送了情信,也是做不得数的。” “哦,这样啊。” 魏华年了然的点了头,再看向周锦鱼的时候,眸子里已然褪去了那副似笑非笑,转而认真了些,摸着下巴带这些探究的意味。 周锦鱼被她看的心虚,索性只能一股脑的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魏华年。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我在邱麓书院念书,刚一开始去的时候,凭借我这俊俏的好相貌确实收到过几封情信,不过后来同那郑郡主定亲之后,她又是个厉害的,便很少再收到旁人的情信了。” 魏华年歪头看她,有些疑惑:“郑郡主?” 当日的周锦鱼只是一个毛头少年,而郑霓裳就算是她父王搁到京里好让天顺帝放心的质子一般的存在,却也绝不可能会同周锦鱼定亲。 周锦鱼解释道:“是云南王爷家的女儿,不是长安城的王爷家的郡主,所以你不知道也没什么,不过这个郑郡主可是个厉害人物,当日她兄长来京城的时候遇到绑匪,急需银子救命,她来了周家说愿意同我定亲,只求周家救人,我娘便应了。” 魏华年自然知道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便问她:“后来呢?” 周锦鱼苦笑:“哪里还有什么后来?人家郑郡主是什么身份,而我周锦鱼又是什么身份,哪能配的上人家啊。” 魏华年蹙眉,心道,周锦鱼是很在乎这个郑霓裳么? 周锦鱼继续道:“后来那个郑郡主,来了我们周家,忽然哭着喊着要退亲,说她家里不同意,当日她哭的我娘实在受不了了,便是拼着周家的脸面不要,也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周锦鱼忽然笑起来:“不过你知道么,这个郑郡主还真是个厉害的,你猜她前脚在这里退了亲,你猜她后来攀上了谁?” 魏华年沉着脸:“谁?”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冯蔚之啊!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就是那个韩大将军的孙子,冯蔚之。” 魏华年说:“哦。” 周锦鱼笑着说:“你听我跟你缕缕这件事儿哈。” 魏华年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说。” “这坊间早有传言,说当今长公主魏华年同他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早有婚约,不管有没有婚约,皇帝这个老丈人就是把冯蔚之给看好了,所以这长公主魏华年将来必定会嫁他冯蔚之!就等下月春试一过,冯蔚之高中了状元身上有了功名,便会成亲了的。” 魏华年故作不知道:“可冯蔚之怎么又和郑郡主牵扯不清了?” “这哪里是牵扯不清啊,人家还出双入对呢,丝毫不知道避嫌,”周锦鱼捂着嘴看魏华年:“你说,这说明什么?” 魏华年挑眉,问她:“说明什么?” 周锦鱼一拍巴掌笑起来:“当然说明这元昭长公主头顶上要长草啊!” 周锦鱼捂着肚子一通笑,她一边笑一边说道:“这元昭长公主被未来的夫婿戴了绿帽子,然后还是被人家给堂而皇之的戴了绿帽子,这事只要我一想起来我就想笑,要不是我和她有些过节,我就忍不住要同情她了,你说这皇帝也不管,他到底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了不想管?” 等她笑够了,却见着小包子娘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怎……怎么了么?”周锦鱼有些心虚的问道。 魏华年道:“没什么,就是听了你说的,忽然觉得,这个头顶上长草的长公主,怪可怜的。” 20190213/稿 ※※※※※※※※※※※※※※※※※※※※ 那个,关于节奏的问题我再说一点,因为前面埋下的伏笔较多,若是根据伏笔来算,那么这篇文章其实还没有进行到二分之一,可能因为我上一本只写了八十章的缘故,导致了大家以为我这本也是短篇,五十章感情没有进展确实有些过分,但是本文如果不出意外(身体原因)篇幅会较长,因为我脑海中的构架已经打好,还有接下来的成亲日常以及突厥还有南陈两个国家要写,还有周锦鱼的身世小包子的身世以及小包子娘的经历,还有周锦鱼和魏华年的过往等等,所以_(:з」∠)_,大概一时半会儿完结不了。 我其实早就想迅速完结了,所以才日更六千,只是想迅速写完这个故事,然后完结写下本。因为这篇文一路走来受到质疑较多,而我这个人的性格其实一直都是追求洒脱安逸的,我只想一帆风顺的往下走我的路,拒绝或是逃避任何困难,我觉得这个性格是我单身至今的主要原因,大概没有人会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我活的太过小心翼翼,有人对我说过,在她不够强大到可以保护我之前,不会轻易开口说喜欢我,然后那个人就不见惹_(:з」∠)_什么人呐真是,人生果然很无常,好吧我扯远了,继续说长篇。 写长篇我也怕啊,如果这篇是长篇估计以后会有很多人弃文不看了吧,这个我猜到了啊,但我还是想写长篇。因为伏笔和框架都打好了,如果后续不交代就结尾,那怕是会被骂的比现在更惨。 其实我这个人啊,真的就如昨晚的一位太太在评论里说的那样,我其实没那么大的野心,我无意和任何人一争高下,也无意封神怎样怎样,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写我的字,我写的开心,大家看的开心,志同道合者不需要太多,但是大家彼此熟悉,和和气气的,开开心心的,也就够了。 庆鱼年[六十] 庆鱼年[六十]剧情慢热,弃坑勿告。 周锦鱼摇了摇头,笑看着魏华年道:“你说这个啊,其实那元昭长公主也没什么可怜的,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她大半夜喊我过府的事儿?” 魏华年刚喝进了口中一口茶,听了周锦鱼这么问,她便放下茶杯,轻咳了一声挑眉看她:“周先生难道就没想过,这兴许是一桩误会么?”Www.XSZWω8.ΝΕt “误会?”周锦鱼笑道:“能有什么误会?这一次是误会两次还能是误会了?我和你说,那元昭长公主魏华年也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将来冯蔚之和她成了亲,指不定他们俩谁给谁戴绿帽子呢,反正这种女人,我是不敢要的。” 魏华年:“……” 魏华年好看的朱唇张了张,终究没再说出半句话来,她又拿起手中的茶杯,然后喝了口茶润嗓子,等一杯茶逐渐见了底,她才对周锦鱼道:“周先生,你可一定要记得今日的话,可不要食言才好。” 周锦鱼笑着道:“那是自然啊,难不成我还要娶她不成?反正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便是送上门来给我做妾我也不要,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元昭长公主啊,就是个最难养的女人,实在是要把小生我的小心肝儿都给吓出来了。” 周锦鱼说完,几乎是忍不住捂着嘴要笑出声来。 魏华年心口里憋着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点了头:“你,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周锦鱼停下了笑,心生疑惑:“小包子娘,你是牙不舒服么?” 魏华年回过神来,回她一个温柔死人不偿命的笑:“是啊,忽然想口中咬上些东西,就是不知道咬些什么好。” “这是什么病症?我怎么从来没听过的?”周锦鱼连忙担心的说:“方才在药铺你怎么不说,要不然就一块儿让那老大夫给看了。” 魏华年摇摇头:“不妨事,这个病偶尔才会犯。” 周锦鱼担心的道:“怎么不妨事?有些病还是要早些治的好。” 魏华年歪着头斜睇了她半晌,眼睛里仿佛有晨光溢出来,忽的似笑非笑道:“周先生所言甚是有理,有些病还是要早些治,就和治人一样,也要趁个早儿,不然拖得越久,便越是脱离了掌控,你说是吧?” 周锦鱼怔了怔,总觉得这话儿怎么听怎么别扭:“……是吧。” 她总觉得小包子娘这番话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儿,可她又觉得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赔笑道:“回头我陪你去药铺再看看牙去,可别落下病根,以后吃不下东西去。” 魏华年没再搭理她,因为此时包厢的房门敞了开来,是晚秋把门给从外面推开了,然后数名伙计端着菜盘子进了屋来。 周小山原本在晚秋旁边嬉笑着说些什么,但门一打开,他看到里面周锦鱼和魏华年两位主子的时候,立刻把嬉笑的那张面皮收起来,转而十分严肃的跟着伙计进了屋来。 周锦鱼指着那道酱肉丸子,指尖点了下小包子跟前的桌子道:“把酱肉丸子放在这儿,其他的都顺着摆,汤若是还没上就先别送上来了,我看着菜有些多,我们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就把珍珠翡翠汤换成助消食儿的山楂小甜汤吧。” 伙计连忙点头应了,又纷纷退出去。 周锦鱼先是站起身来,亲自用小碗乘了一个酱肉丸子出来。 然后,小包子眼见着这个最大最圆的酱肉丸子,被周锦鱼拿给了魏华年。 小包子眼巴巴的瞅了眼周锦鱼,周锦鱼却是不理她,而是看着魏华年问道:“这里的酱肉丸子是招牌,若是来了旺福楼吃不到酱肉丸子,那可就白来了。” 小包子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闻着酱肉丸子散发出来的香味儿,用舌头尖儿舔了舔唇边儿,满脑子都在想着,不是说带小包子来吃酱肉丸子的么? 周锦鱼殷勤的拿起魏华年桌上的筷子,恭恭敬敬的递上去:“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魏华年见她一脸邀功的期待样子,笑嗔她一眼道:“我自己来便好。” 周锦鱼傻笑两声,把筷子递上去,魏华年接过筷子,夹了一小块酱肉丸子下来,然后送到嘴里轻轻咀嚼。 软糯的酱肉丸子外面的酱汁儿有些甜,里面的肉馅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香而不腻,却又带着咸口儿,诚如周锦鱼所说,这道菜确实好吃,便是跟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山珍海味,也是不相上下的。 周锦鱼见魏华年吃到了嘴里,便急切的问道:“怎样怎样?好吃么?” 魏华年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晚秋递上来的帕子轻拭了几下嘴角,这才肯定的道:“不错,果真如你所言,这道菜确实可当得起‘招牌’二字。” 周锦鱼一拍手:“是了,我就说这道菜是最好吃的,旺福楼的酱肉丸子之所以是一绝,是因着丸子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面团,里面包裹着八宝酱肉,将裹着肉馅儿的面团放到已经熬好的酱汁儿锅里,等出锅的时候,丸子上就会包裹上一层浓浓的酱汁儿。” 魏华年笑道:“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周锦鱼一听魏华年这么说,当场便得意道:“想我周锦鱼是什么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道区区小菜,又岂能瞒得过我。” 晚秋撇了撇嘴,对魏华年道:“主子,您别听周公子乱说,她又没能亲眼看到,若是都像她说的这么容易,那不人人都开酒楼了?” 周锦鱼笑道:“那自然是没这么容易的,这个过程呢,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不过人家旺福楼的看家宝贝就是,那个酱汁儿,还有那八宝酱肉的肉馅儿,这小小一道菜里面可是大有乾坤,晚秋姑娘说的对,若是人人都知道怎么做那大家都去开酒楼了,我这知道的也就是皮毛而已。”周锦鱼忽然小声道:“就连这个,都是我上次路过后厨的时候偷看学来的。” 晚秋得意的哼了一声,对魏华年道:“主子您看,我就说没这么容易吧。” 魏华年无奈道:“是是是,你说的最有理了。” 周锦鱼也跟着笑,忽然问魏华年:“我说小包子娘,我怎么觉得晚秋姑娘不喜欢我,总是喜欢截我的话儿,我说什么她总是喜欢反着来。” “晚秋这丫头最是记仇,”魏华年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平日里得罪了她?” 周锦鱼一愣:“我没有啊,天地良心,我怎么敢得罪咱们晚秋丫头。” 晚秋闻言狠狠的瞪了周锦鱼一眼:“感情您周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冤枉我在府上苛待我们小少爷的人,合着不是您?” 周锦鱼忽然就想起了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连忙装傻道:“有么?我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她又回头向魏华年挤眉弄眼:“小包子娘,你来评评理,我有没有说过?” 魏华年笑嗔她一眼,并未帮她说话,周锦鱼顿时向她哭丧着一张脸,孤立无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晚秋气的直咬牙:“您不记得了,可奴婢还记得,您当日冤枉奴婢的话,奴婢记得一清二楚。” 周锦鱼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您看,我说什么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魏华年斜睨晚秋一眼,又微嗔视着周锦鱼,沉声道:“行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好,我都听你的。”周锦鱼立刻乖乖的坐下来,对魏华年笑道:“若是你喜欢,等下回我们再来,反正这里的厨子是跑不了的。” 魏华年轻笑点头:“好。” 周锦鱼一歪头,忽然看到小包子那略带着丝怨念的小眼神,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光顾着和小包子娘说话,竟然把这个小祖宗给忘了! 也难怪崽儿会用这种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她! 是她活该! 周锦鱼这才连忙又给魏璟睿盛了一颗酱肉丸子夹到小碗里,放到魏璟睿的跟前,笑着摸摸他的头,哄道:“小包子,快吃吧。” 魏璟睿也顾不得周锦鱼有没有先把酱肉丸子拿给他这茬儿了,他折腾了一路,着实已经饿了肚子。酱肉丸子的香味儿实在诱人,他用小手直接拿起了筷子,用筷子尖儿把碗里的整个酱肉丸子戳了个透,然后直接攥着筷子开始大口吃。 周锦鱼纳闷儿,自家崽儿是不是正处在叛逆期,这是要学坏啊,怎么吃相忽然同小周财有的一拼了。 周锦鱼故意黑了脸,警告他:“小包子,不可以吃这么快,当心噎着,君子行事当进退有礼,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就连吃饭也是,你能明白么?” 小包子闻言,果真就把放在嘴上乱啃的酱肉丸子重新放回到碗里,然后两只小手摆弄着两只筷子,打算把酱肉丸子从筷子上给撸下来。 周锦鱼见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拿起自己还没用过的筷子,把小包子的碗拿到自己跟前:“师傅来帮你。” 小包子抬起头来看着她,周锦鱼把他小碗里的酱肉丸子夹成小块儿,然后又重新放回到他跟前。 小包子见周锦鱼在盯着他,本能的正了正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像是生怕因为他坐姿不端正会被周锦鱼骂一样。 周锦鱼觉得崽儿还是要好好教,看,这不是挺乖的么! 周锦鱼眯着眼向崽儿温和的笑了笑:“小包子,饿坏了吧,快吃吧。” 小包子得了周锦鱼的许可,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开始吃碗里的酱肉丸子。 周锦鱼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小包子娘正在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些微妙的东西,似乎是感激,又似乎是欣赏。 周锦鱼挠了挠头,试探道:“怎么了么?” “你……”魏华年语气不再淡定,她顿了顿,方道:“你很好。” 周锦鱼一怔,心中忽然打开了鼓,怯懦的问道:“什么很好?” 魏华年沉下声来,解释说:“你把阿璟教的很好,把他交给你,我很是放心。” 周锦鱼这下不能淡定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把他交给我,你想做什么去?你不会还想做你那件大事吧?” 魏华年顿了顿,知道这人又把她往反贼哪里想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却面上不显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周锦鱼闻言,看着魏华年,十分郑重的说:“其实我始终觉得,你一个当了娘的人,孤身带着一个孩子很不容易,更何况小包子还与寻常孩子不同。” 魏华年以为她要说些小包子是个小哑巴之类的话,这种话,她已经从王公贵族们的口中听到过太多遍了,她都已经听的几近要麻木了。 就听周锦鱼继续道:“小包子,他比寻常的孩子更聪慧一些,更敏感一些,他的情绪一般寻常人察觉不到,所以我猜测,正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所以他才不喜欢同人亲近。” 魏华年一怔,周锦鱼分析的,似乎有些道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阿璟才格外的肯亲近她,因为似乎只有周锦鱼才能完全“听”懂他所说的话,而旁人同他交流,则全是靠猜。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十分认真的道:“但是,这依旧不是你抛弃他的理由,若不是情非得已,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当了娘的人,会舍得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没有资格这样做。” 魏华年沉思半晌,问她:“若阿璟是你的儿子,你会护着他一辈子么?” 周锦鱼立刻不假思索的点了头,又摇摇头,笑着说:“一辈子太长了,但我至少,会护着他长大成人。” 20190214/稿 ※※※※※※※※※※※※※※※※※※※※ 迟到俩小时_(:з」∠)_ 情人节快乐~~ 那个,这次,不抽幸运鹅了,就随机小红包掉落吧。 - 我!叶漂亮!明年!这个时候!一定!可以!脱单! 庆鱼年[六十一] 庆鱼年[六十一] 魏华年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虽然周锦鱼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了些,也不靠谱了些,但这些不靠谱多少也是有些做戏的成分在,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尘。 关键也是,周锦鱼和旁人不同,她对阿璟是真心实意的好。 魏华年看了周锦鱼半晌,忽的问道:“你说的,可当真么?” 周锦鱼脸上笑容不变,道:“自然当真,小包子同我又差不了几岁,可若是给我当儿子确实小了些,我又没成婚,不过若是能给我当个兄弟也是不错的,最起码能护着他长大成人。” 晚秋忽然惊呼一声:“周公子您说什么呐,若是您认了我们小少爷当兄弟,那岂不是和我家主子差了一辈儿,您要喊我们家主子当什么?” 周锦鱼一怔,再看向魏华年的时候,她眼角眉梢也带着笑意,周锦鱼的脸便“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连忙否认道:“不成不成,那肯定是不能当兄弟的,还是当儿子吧。” 晚秋又道:“那儿子也不成啊,若是我们小少爷给您当了儿子,那,那你岂不是要给我们家小姐当夫婿?” 周锦鱼一听晚秋的话脸便更红了,她支支吾吾的看向魏华年,魏华年脸上也染了些不自然的红晕来。 周锦鱼面上挂不住,轻咳一声,刚要说话…… 就听晚秋忽然笑“呸”了一声,对周锦鱼道:“周公子,您想的倒是美,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排着队,等着给我们家小姐做夫婿呢。” 魏华年出声提醒:“晚秋……” 晚秋低下头去,小声道:“奴婢又说的没什么错。” 周锦鱼忽然就尴尬起来,她看向魏华年问道:“晚秋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魏华年闻言看了看她,眼中多了丝笑意,并未点头,也并未否认。 见她这反应,周锦鱼心里愈发开始没底。 心里想着,她,竟然有很多待选的夫婿么? 不过又一想…… 也是,以她的容貌、气度,有公子哥儿排队等着娶她,想必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可周锦鱼就是觉得难过。那种难过起源于,她心里明知道有些人不可能是她的,但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底里边儿认定了那人就是自己的,想当然的以为会永远维持着这种状态下去,等到终于被人当头一棒点破的时候,她就开始难过了。 周锦鱼执拗的又问了魏华年一遍:“小包子娘,晚秋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么?” 魏华年眸子颤了颤,终究笑着反问:“你到底是想问我什么呢?” 周锦鱼想了想,又看着魏华年,咬了牙,索性换了种问法:“你心里,可是已经有了钟意的人?” “我的心里?” 周锦鱼紧张的看着她,点了头:“嗯。” 魏华年垂了眸子低头倒茶,周锦鱼似乎是听到她淡淡的轻笑了一声,周锦鱼如坐针毡。 等魏华年倒好了茶水,修长而又白皙的玉手端起了茶杯一边,放到嘴边轻啜一口,这才笑看着周锦鱼道:“周先生怕是多想了,我又哪里有什么钟意之人?自从有了阿璟以后,我的心里便再也没有旁的空闲,去在乎不相干的人了。” 得到答案的一瞬间,周锦鱼立刻放松了一口气下来。就仿佛是在方才一瞬之间,她已经打了一场硬仗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她亲口听了结果又瞬间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却早已经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她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若是小包子娘方才给出的答案并非是她想要的,小包子娘若是真的已经有了钟意的人,她又该如何呢? 可又一边打心底里庆幸着,欢呼雀跃着。 还好,她终究没有喜欢的人。 这样一来,自己便还是有机会的。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这么想着,心境又开始晴朗了起来。 眼下,小包子已经吃完了一个酱肉丸子,周锦鱼怕他吃多了肉会腻,便给他夹了几道小青菜放在碗里,小包子来者不拒,咕哝着小嘴全部都吃了下去。 等到临走的时候,周锦鱼喊来店里的伙计结清了银子,一行人出了旺福楼回了周家。 此时天色已晚,今日又下了雨的缘故天阴的早,魏华年便要告辞了,周锦鱼送她们出了门,亲自抱着小包子送上了马车,这才又回了东院。 小包子娘帮她包扎伤口的那条锦帕已经被她私自收了起来,因为锦帕上带着血污,周锦鱼亲自去院子的井里打了一盆冷水,把整条帕子展开来,然后泡到冷水里去。 一连清洗了好些遍,直到锦帕上的血迹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这才拧干了放到院子里的树杈上晾起来。 没一会儿,周小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四公子,公主府的那个老管家又来了,他这次来了也不说话,就站在府门前,一动不动像个望夫石,您要不要去见一眼?” “见什么见!”周锦鱼瞬间被气的不清:“那长公主怎么就如此纠缠不休呢,不行,周小山,你去,你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我要跟她写封信。” 周小山一愣:“四公子,您要跟元昭长公主写什么信呐?” 周锦鱼冷哼一声:“写什么信?自然是告诉她,若是她还一门心思的纠缠着我,她就要被她那个未婚夫冯蔚之戴了绿帽子了!” 周小山为难道:“四公子,这,这不太好吧,若是您把那长公主得罪了,那就没您好果子吃了。” 周锦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像她那种上了年纪的女人,一向都执拗的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说了,就凭她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与我,我就能笃定,她在没有得到我之前,定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就砍了我的头。” 周小山听的目瞪口呆:“听您这么说起来,还真挺有道理。” “那自然了!”周锦鱼道:“快去,把笔墨纸砚给我拿来,今日我就要同她好好掰扯掰扯这事儿,等我写完了你把信拿给那管家让他带回去,让她去管她未来相公去,别整日里一门心思的就知道来霍霍我。” 周小山连忙点头:“得咧。” - 魏华年回了府里,先把魏璟睿哄得睡了,半个时辰后管家回来了。 他进了魏华年的书房,手里攥着一封刚从周锦鱼那里拿来的信,这事儿说来可当真是奇了怪了,他一早便得了魏华年的吩咐,让他以后不要擅自再去周家,可今日他见天上下了雨,生怕有变故,这才前去周府上接人。 可他到了周家府门前,还没站上一会儿,连半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一小厮便拿了一封信出来,还说是他们家四公子写给元昭长公主的亲笔信,让他务必带回来给魏华年。 老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把那封信恭恭敬敬的给魏华年递了上去:“主子,您看……” 魏华年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老管家:“怎么了?” 老管家道:“这是,周四公子写给您的,说务必要让小的带回来给您。” 魏华年来了兴趣,笑道:“她写给本宫的?” 老管家又把信往前递了递,魏华年脸上笑意不变,随手便把那封信给接了上来。 魏华年起先打开信来的时候,嘴角还是挂着笑的,脸色也还算正常,可随着她眼神在那封信上逐渐往下看,一开始脸上染上了红晕,但很快,整张脸渐渐开始冷了下来,等她继续看到最后,竟然“嗤”了一声笑了出来,是被气笑了。 老管家身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心里想着,这周四公子,究竟给他们家公主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让自家公主气成这样?这又是怒又是笑的,还是平生头一回见。 老管家斟酌的问道:“主子,周四公子可有写些什么不敬的言辞么?若是不敬,小的这就让人拿他来府上问话。” 魏华年把周锦鱼的那封信直接扔到了桌上,带着些怒意道:“你自己看吧。” 老管家狐疑着把那封信拿了起来,刚看了个几行开头,他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标题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小字内容是:“《一场风花血月的小事儿》” 那字迹极其洒脱飘逸,而这个类似于民间话本的题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儿:“笔者:周锦鱼。” 紧接着便是一行:“以下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管家一开始还心思着,看来是周四公子闲的无聊了,这才给自家公主写了个话本段子来看。 故事的第一句还算正常,起笔就是一句:“话说这开平年间,当今陛下业已老迈,然膝下年纪最小的公主尚未婚配,这可谓让开平帝大为头痛。” “于是开平帝当即大手一挥,要为这小公主招选驸马。开平帝放眼满朝文武大臣,唯有当朝威武大将军王顺家的独子王孝公子才能配的上皇帝这位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了,当即便为二人赐了婚,这才引出来一桩风花血月的小事儿。” 故事讲到这里还算是正常的,可是周锦鱼接下来的故事却并没有写驸马和公主会如何如何,而是话锋一转,开始写起了江南水乡的一名女子来。 那名女子在周锦鱼的笔下,“弱柳扶风”“美若天仙”“西施之姿”,她同驸马王孝早已海誓山盟,驸马割舍不下女子,女子也割舍不下驸马,因此,驸马就连和公主成亲之后,还依旧在暗中同那女子幽会。 其中,周锦鱼甚至还写了好几段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房中戏,描写的极具缱绻细腻,仿佛就在眼前,让老管家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在看了之后一张老脸瞬间也涨的通红。 一年后,那驸马不顾公主的反对,硬生生要迎娶那女子进门做妾,为了谋夺公主府上那偌大的嫁妆和田产,与那小妾合谋,趁着公主产子之际买通了稳婆把公主害死,此时正赶上老皇帝开平帝驾崩,新帝登基,派了刑部去查了一通,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公主含恨而死,而那驸马和小妾却是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和和美美的过起了日子。 老管家刚看完,就听魏华年问他:“如何?” 老管家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这这……” 如此狗血的剧情,还想让他说什么啊! 魏华年道:“但说无妨。” 老管家真情实感的道:“周四公子不去书坊写话本,当真是可惜了。” 魏华年闻言轻笑一声,认可道:“她还真有这个本事,连本宫看了,都要同情这个开平帝家的小公主了,一尸两命,着实是件‘风花血月’的事。” 老管家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您说周四公子这是何意啊?” 魏华年嘴角擎着笑,轻哼一声随意道:“她这是在暗示本宫,本宫那未来驸马,许是同一江南女子,有苟且呢。” “啊?未来驸马爷?公主您是在说,冯蔚之冯公子?”老管家心下一惊,以为魏华年因为这事儿生气了,当即便劝说道:“主子,此事怕不是有假?冯公子一向规行矩步,明知道自个儿是驸马人选,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魏华年低头看他一眼,问道:“冯蔚之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来与本宫有何干系?” 老管家被问的一怔:“那您这是……?” 魏华年一伸手:“把信拿回来,本宫要给她回一封。” “是!”老管家连忙又把信递上去。 魏华年又把周锦鱼那信看了几遍,这才重新在书架上拿了一张没用过的新纸下来,她蘸了墨,提起笔来略一思忖,对着那张纸便写了起来。 等她写完了,又从头到尾的通看了两遍,这才嘴角勾起了笑,很是满意的装到信封里给了管家道:“明日一早,你便把这封信送到周公子府上去,你把信亲自送到她的手上,然后回来告诉本宫,她作何反应。” 老管家不明所以,却依旧点了头:“哎,小人明白。” - 到了次日,周锦鱼一大早便听周小山来跟她说,那公主府的老管家又来了。 周锦鱼心道,难不成是自己昨天现编的那五千字的话本根本就没暗示到那长公主? “人在哪儿呢?” 周小山回道:“小人知道您心烦不稀罕见他,就把他拦下了,正在府门外等着呢。” 周锦鱼挑眉:“你确定他说是那长公主给我来了回信?” 周小山点头:“确定确定,小的听得真真的,老管家亲口说的。” 周锦鱼套上外袍就往府门外走,她倒是想看看,这次那长公主又想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周锦鱼跑到府门口,果真就看到那老管家正焦灼的在门前等着她,她走上前拱手行了礼,老管家回了礼,她便从老管家手中接过那封长公主的回信。 打开之后一页页的翻开,前面倒也没什么,只是当她看到最后一张纸的那一刹那,险些直接从那门槛上摔下去。 周锦鱼捏着那几页纸,当场黑了脸,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 周小山正纳闷:“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周锦鱼把信扔到周小山身上:“你自己看!” 周小山一把接住,只见足足有四页纸,前面三页纸上都是帮周锦鱼的那篇小稿子标明了别字,甚至还有不通顺的别句,并写明了应该让她怎么改。 而最后一页纸只写着一句话:“本宫越是得不到的猎物,越觉得有趣,对猎物尚且如此,对人,亦如是。” 周锦鱼又羞又气,忽然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20190215/稿 ※※※※※※※※※※※※※※※※※※※※ 昨晚睡着啦,抱歉没能二更_(:з」∠)_ 这章补昨晚的二更,另外上一章的红包今晚八点发吧,晋江里的钱不够惹,今晚补给大家QAQ~ 庆鱼年[六十二] 庆鱼年[六十二] 周锦鱼气的直跳脚,伸手指着老管家‘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管家记下了周锦鱼对于这封信的反应,心中虽然好奇信上写了什么,却也不多问,规规矩矩的向周锦鱼行了个礼,回公主府复命去了。 魏华年清早起了,喊魏璟睿过屋里来吃饭,晚秋在一旁伺候着。 因着昨日在旺福楼吃多了,魏璟睿没吃几口,就吃的那几口还是魏华年黑了脸,威胁他吃下去的。 老管家进了屋里,向着魏华年行礼:“主子,小人回来了。” 魏华年也不问他,只是拿起小木勺,舀了小半勺子汤喂到魏璟睿的嘴边,魏璟睿小嘴巴微微的嘟着,身子往后靠了靠,不肯喝。 魏华年皱了眉头,刚要动怒,就听老管家适时的说道:“主子,小人方才已经把信给周四公子送去了。” 魏华年把手中的小木勺放回到小碗里,问道:“怎么说?” 老管家摸不清魏华年的意思,便直言禀告道:“周四公子气的直跳脚,还一直说‘成何体统’这四个字,后来连招呼都没和小人打,他便回了府里。” 魏华年笑着问他:“她还说什么了?” 老管家仔细的回忆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说:“周四公子还说‘世道不济,人心不古’,还有……哦,还有‘宁死不从’之类的,她嘀咕的那些,小人也听不懂。” 魏华年凤眸眯了眯,这才道:“行了,你退下吧,到晌午的时候再来我这里拿一封信,然后给她再送过去。” 管家一愣:“主子,您还要跟周四公子写信?” 魏华年笑道:“她既然心里认定了本宫是个轻浮之人,那本宫便轻浮给她看。” 晚秋一怔,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魏华年笑道:“她话本看多了,以为本宫要强取豪夺,那本宫就陪她做这一出戏,反正近来也是闲的很,总要找点乐子不是?” 晚秋笑起来,她忽然就明白了魏华年的意思:“主子,您是说,这周公子便是您的乐子?” 魏华年嗔了晚秋一眼,道:“她啊,是个傻子。” - 到了晌午的时候,魏华年又给周锦鱼写了一封信,这次只用了片刻便写完了,然后封好了让老管家给周锦鱼送去。 老管家接过信来刚要走,就听魏华年道:“你去库房里找找那幅年画,本宫记得库房里没拆的年画也就那一幅,上面画着红色锦鲤鱼,你把信和这幅画一并交给她。” 老管家连忙躬身应道:“是,小人知道了。” 魏华年交代完了便要进宫去了,方才长孙皇后来了信儿,说要她进宫,有要事相商。 魏华年和晚秋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南行,绕到南大街拐了弯儿,又往北直直穿过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是全长安城最富贵的一条街,在这里住的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达官显贵,尤其是当朝老相爷孟昌儒还有大将军韩禀信,全都被天顺帝在朱雀大街上赐了宅子,端的是高门显赫、圣宠优渥,旁人羡慕不来。 马车先是路过了孟相爷的宅子,从外面看过去,有两名守门的小厮看似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实则正和在府门前打扫的小婢女在说笑。 韩禀信作为本朝的第一权贵,府宅自然便更靠近皇宫一些,在朱雀大街的第三户上,再往前的房子还没住人。毕竟韩大将军的宅子在第三,怕是也没有人敢去争那第一第二去了。 经过韩禀信府门前的时候,府门前来往的马车几乎占满了路,魏华年从车帘缝隙里看过去,韩禀信的女婿,也就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冯伯杨正在府门前招呼前来探望的众位朝臣。 魏华年对冯伯杨还是有些印象的,冯伯杨是元蛰四年的状元郎,中了状元后被韩禀信看中,娶了他的长女韩莺莺,贫家子一跃成为当朝权贵韩禀信的乘龙快婿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在之后更是被韩禀信一路提拔,再加上他为人甚是圆滑老道,很快便进了户部当侍郎。 后来在同突厥一战中,冯伯杨押运粮草有功,皇帝亲自封赏,他便成为了本朝最年轻的一位二品尚书。 而冯蔚之,便是他和韩莺莺所生的独子。 “各位大人,本官在这里姑且代替岳父大人多谢诸位了,岳父大人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出来见诸位大人,诸位大人的好意我冯某人心领了,诸位请回吧。” “冯大人!让我们见见韩大将军吧。” “是啊冯大人,韩大将军身体怎么样了?我等担心的很呐。” “韩大将军可是我朝的栋梁,他可不能出事啊。” 车外的话陆陆续续的传到魏华年的耳朵里,那些人全都是韩氏一党,这是看韩禀信多日不早朝,故而前来探望的。 如今朝上的风向魏华年就算不看那些探子送回来的消息,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原本朝堂上向来是韩禀信为首的韩党同丞相孟昌儒为首的孟党一向水火不容,如今韩禀信卧床不起,那就造成了如今朝堂一边倒的局势。 如此一来,便是天顺帝也指定是不同意,毕竟原本被他平衡了许久的朝堂局势忽然倒向了一边,他此时定然是心急如焚,毕竟什么事都听一群以孟相爷为首的儒生们的话,他也是不乐意的吧。 以天顺帝的惯常做派,他唯一会选择的法子,便是在韩党里扶持一个新人出来,可韩禀信原本在韩党中的声望就高,那些依附他的人大多都是愿意为他去死的人,如今又大战在即,天顺帝既然已经定了韩禀信出征,不到迫不得已,便不会在战前轻易换将。 这样一来,天顺帝便不可能在韩党里慢慢挑一个新人出来同孟相爷分庭抗礼,既然韩禀信还没死,那天顺帝便会一直等下去,等到韩禀信咽气儿为止。 魏华年想通了这些,马车已经绕过韩禀信门前的来往车辆,急速向前驶进了。 魏华年进了长孙皇后宫里,流苏姑姑正带着六皇子魏天临出殿门。 魏天临看了魏华年,顿时眼前一亮,急忙喊了声:“皇长姐!” 流苏姑姑也紧跟着行了礼:“公主,您来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流苏姑姑道:“送六皇子去演武场,刚吃过午膳就又要走了,怕咱们六皇子去晚了挨鞭子呢。” 魏华年笑看着魏天临,向他招了招手:“天临。” 魏天临见了魏华年自然亲近,本能的便想着像小时候那样,扑到魏华年的怀里去。但是他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是站在原地行了个礼,规矩而又有些克制的生份:“臣弟拜见皇长姐,皇长姐可曾安好?” 但是眸子发亮,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比量了一下他的个头,笑道:“一切都安好,倒是你,又长了个子。” 魏天临笑出两颗小虎牙:“臣弟近来在忙着学骑马射箭,自然吃的多,长的快些。”他又忽然委屈的问道:“皇长姐,璟睿他还好么?您上次说带他来跟我玩儿,却总也不兑现,让我想他又见不着,皇姐打算怎么赔我?” 魏华年笑着哄道:“等下回我进宫来,就让他来见你。” 魏天临笑起来:“皇长姐可要说话作数!” 魏华年只道:“作数作数,快走吧,别真的去晚了。” 魏天临应了声,似乎是开心起来,蹦蹦跳跳的出了殿去,流苏姑姑又慌忙的向魏华年行了个礼,立刻跟了出去。 魏华年进了凤栖宫内殿,长孙皇后正在修建盆景中的花枝,她手中拿着剪刀剪的很专注,就连魏华年进来都没听着动静。 直到她身后跟着的小婢女向魏华年行了礼:“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长孙皇后听着动静回过头来,这才看着魏华年已经站在她跟前了。 魏华年轻轻欠身,躬身下去:“儿臣给母后请安。” 长孙皇后忙道:“快起来,随母后坐下说。” 魏华年听话的随着长孙皇后一起坐在客椅上,小婢女端了几小碟点心来,上了茶水,长孙皇后摆了摆手,满屋子的下人便都退下了。 魏华年也不问她为什么忽然把自己叫来,她只是在垂首等待着,等着长孙皇后先开口。 长孙皇后却是欲言又止,她顿了半晌,这才道:“今日陛下说,想把九公主过继给本宫。” 魏华年一怔,问道:“是父皇的意思,还是紫宸宫那边的意思?” 长孙皇后笃定的道:“当然是赵蓁的意思,你父皇又怎么会管这些事?” 魏华年轻点了头。 九公主,名曰魏芸儿,是天顺帝同宸贵妃赵蓁所生。 可宸贵妃一向同皇后水火不容,又怎么会舍得把亲生女儿送到对手这里来? 魏华年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问题的所在,长孙皇后却有些慌乱:“元昭,若是九公主被送来了我宫里,一旦她出了个什么好歹,紫宸宫那边一定全都推到我这里,你父皇昨晚突然来我宫里,想不到竟然是为着这事儿,就等我点了头,可你父皇既然亲自于我开口,我也不好拒绝。” 魏华年想了会儿,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母后您先别急,此事也并非没有转机。” 长孙皇后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魏华年并未直言,只是道:“母后您且拖住父皇两日,两日后此事自然可解。” 长孙皇后疑惑道:“两日便可?” 魏华年点了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长孙皇后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魏华年出了长孙皇后宫里,直奔踏星楼而去。 踏星楼,是当今陛下为当朝国师袁天放所建,以便于他夜观星象,为大晋朝祈求上苍庇佑。 踏星楼一共有九层,若是在夜里登上高处,可纵观满天星斗,故而天顺帝亲自赐名,踏星楼。 这是魏华年第二次走进这里,只因为袁天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她有所求,他必会应。 魏华年随着小童子登上了九层高塔,一袭白衣的袁天放正站在窗口,迎着簌簌而来的烈风,纵观整个长安城,白衣飘舞间恍若人世间的仙人。 他似乎身后长了眼睛,已经感知到了魏华年会来,适时的回了头,看着魏华年一笑:“长公主,好久不见。” 魏华年点了头:“国师有礼。” 袁天放嘴角勾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道:“下臣已知晓公主的来意,下臣定会如公主所愿,助皇后娘娘度过此劫。” 魏华年闻言神色如常道:“国师当真是料事如神,我还未道明来意,你便已然尽数知晓。” 袁天放掐指算道:“下臣知道的可不止这些,皆是天意,不便告诉公主罢了。” 魏华年道:“本宫自然不敢窥探天机,既然国师已然答应,那本宫便欠你一份情。” 魏华年刚要走,就听袁天放在她身后急切的道:“不必说欠我什么情分的话,你明知道,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引着魏华年上来的小童有些惊讶,他的师父是个如同神一样的男人,是断然不会如此失态的,师父这是怎么了? 魏华年顿了顿,却头也未回,离开了摘星楼。 - “四公子,您吃点东西吧,您自从收到长公主送来的这幅年画后,都已经气了大半个时辰了。” 周锦鱼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了脚下的椅子:“我呸!那长公主就不是个什么好人!你看她给我送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周小山把周锦鱼扔到地上的那幅年画展了开来:“年年有鱼啊。” 周锦鱼:“我呸!她是不是有毛病?谁跟她年年有鱼!” 20190215/稿 ※※※※※※※※※※※※※※※※※※※※ 来晚了_(:з」∠)_ 那就,三只幸运鹅? 我迟早要因为发红包变穷惹。 看这本书的可爱的小姐姐们!可以给下本古代女帝文《山有木枝GL》一个收藏么? 那本目前预收似乎二百多惹,大家如果继续努努力,说不准我就能…… 庆鱼年[六十三] 庆鱼年[六十三]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周锦鱼手里攥着那封长公主的来信,满脸恨意的咬着牙,一句句的往下读。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呸!”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如此放荡,如此……啊!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 周锦鱼再也念不下去了,她瞪着周小山:“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情信?” 她一把把那封信扔到周小山身上:“她辗转反侧什么?她求之不得谁?” 周小山支支吾吾的道:“兴许,兴许是长公主忽然诗兴大发,这才……这才……”周小山也说不下去了,毕竟这个借口就连他自己也不信。任凭哪个女子诗兴大发,也不可能公然给一个男子送来这种信件来。 再说,长公主的这封信里,挑逗的意味,实在明显,便是情信都不可能写的如此露骨。 周锦鱼气的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哪有她这样的?我活到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女人!她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了,我怎么她了?别等我下次见着万岁爷,等我见着万岁爷,我再告她一状去!” 周小山一边劝一边哄:“四公子,四公子您息息怒,您先吃点东西,当心饿坏了肚子,您胃口原本就不好,当心再像上次一样犯病。” 周锦鱼怒道:“我吃不下,我看着这封信我就来气,我就问我怎么她了?我又没招惹她我,那她来招惹我干什么!” “谁啊?谁招惹你了?” 就在周锦鱼大为光火的开始痛骂那长公主的时候,柳氏推门进来了。 周锦鱼立刻收敛了怒意,喊了声:“阿娘,您今日为何回来的这般早?” 柳氏进了房门来:“今日铺子里清闲,故而回的早,听下人说昨日你和璟哥儿去东郊,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便想着来看你一眼。”柳氏吩咐周小山:“回头喊大夫过府来给你家公子看看,当心着了风寒。” “是,小人记下了。”周小山拱手行了礼,答道。 周小山很快便识相的退了出去,一是为着他实在受不了周锦鱼的碎碎念,趁着柳氏来开溜,二也是让他们娘儿俩能说些体己话。 等周小山出去了,带上了房门,柳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是在说谁?” 周锦鱼嘴角无奈的扯出一个笑来,又不想让柳氏平白多担心,便道:“没谁没谁,刚才和周小山说着玩儿呢。” 柳氏是何等的聪明之人,她立刻拿起了周小山搁到桌上的那封信,以及看了那幅“年年有余”的年画,又看了那封信的落款是“元昭长公主魏华年”的印章,当即便什么都明白了。 周锦鱼见瞒不下去,只能哭丧着一张脸道:“阿娘,老王妃这次可当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女子这下被那长公主缠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紧接着,她便把魏华年三番两次想要请她过府的事和柳氏说了。 柳氏闻言沉思片刻,脸中看不出喜怒的道:“我上回听着老王妃说,这长公主的未来夫婿,是冯蔚之,那长公主对你兴许也就是一时兴起,等她嫁了人便会把你忘了。” 周锦鱼观察着她娘的脸色,叹气道:“希望如此吧,我就盼着她快些嫁人,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那个夫婿身上去,可别再来折磨我了。” 柳氏点了头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便好。” 周锦鱼气道:“这哪里是我能有分寸便能说的好的,那长公主,是个听不出好赖话且是一意孤行的人,我都拒绝她多少回了她还贴上来,当真是烦死个人。”她忽然笑出一口小白牙来,对柳氏道:“不过,她若是敢对我用强,我就抹了脖子上吊,到时候就给她一具干巴巴的尸体。” 周锦鱼虽然是在笑着开玩笑,柳氏却不许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抬起手打了她一下肩膀,训斥道:“不许胡说。” 周锦鱼伸了伸舌头,朝着柳氏一笑:“知道了,娘,我闭嘴。” 柳氏问她:“今日璟哥儿没来么?” 周锦鱼回道:“小包子娘派了人来说,要到过午才能来。” 柳氏一怔,立刻抓着周锦鱼的袖子问道:“可是璟哥儿身体出了什么事?” 周锦鱼被她娘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解的道:“娘……您怎么了?”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周锦鱼的袖子,笑了笑说:“我是想着,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养,便想起了当日我带着你逃荒的时候,着实不容易。” 周锦鱼恍然大悟,笑道:“娘您别多想了,人家小包子娘和咱们当年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家一看便是非富即贵,咱们当时可是连一碗面都吃不上,只能沿街乞讨啃树皮呢。” 柳氏听着周锦鱼似是满不在意的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她又岂能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如今的周锦鱼身为周家四公子,看起来自傲自负,吊儿郎当,对任何事都混不在意。可她就算隐藏的再深,也瞒不过柳氏这个当娘的眼睛。当日她们娘儿俩一路往京城走来,所遭的那些苦,受过的那些罪,其实一直都被周锦鱼记在心里,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柳氏叹了气,看着周锦鱼道:“不论当日如何,如今却是安稳日子,娘只盼着你能平安一世,安稳度日便好了。” “我也没觉得现在不好啊,丰衣足食,一辈子都吃不垮的家业,我已经心满意足,”周锦鱼向柳氏看过去,问道:“可是阿娘,您真的甘心么?” 甘心看着那人如今身处高位,飞黄腾达。 而她们娘儿俩却死里逃生,苟活至今。 周锦鱼道:“这不公道,我不甘心。” 柳氏苦笑:“不公道、不甘心又当如何?” 周锦鱼冷冷的道:“那我便要讨回这公道,讨回这甘心。” 柳氏的眼神同周锦鱼微微错开,看向一边道:“罢了吧,民不与官斗,再说,民也斗不过官。” 又来了,又来了。 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柳氏总会这么说。 她一味退让的语气让周锦鱼实在无力同她反驳。 索性就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周锦鱼郑重的道:“无论如何,这个状元我是考定了。” 柳氏抬起头看她半晌,叹了气道:“你即便是中了状元,和他也差的太多。” 周锦鱼这次真的不肯和柳氏说话了。 娘儿俩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周锦鱼借着说要去府门外看看小包子来了没的借口退出了房门。 柳氏在她房里待了会儿,忽的又看到周锦鱼旁边放着一条锦帕,柳氏走了过去,拿起帕子看了半晌,锦帕上是“雪中红梅”的图案,一看便是绣工精细,而红梅旁边的题诗却是同这副雪中红梅图没有丝毫关系,是那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柳氏微微蹙眉,把帕子放回原处,出了房门。 周锦鱼来到府门前的时候看到周小山也在等着,周锦鱼看他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小山挠了挠头:“那什么,四公子,我在等璟少爷来。” 周锦鱼踹他一脚:“什么等璟少爷来?我看你就是等人家晚秋姑娘来。周小山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就没看出来人家晚秋姑娘不喜欢你么?你要点脸啊。” 周小山脸上笑嘻嘻的,却是丝毫不把周锦鱼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道:“好女怕缠郎嘛,四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小人这样性子忠厚的,就是要晚秋丫头那种泼辣的来配。” 周小山又被气着了,忍不住道:“周小山,我发现你近来越发的没脸没皮了,人家晚秋姑娘压根不喜欢你,你无论怎么缠,人家都看不上你。” 周小山摇头:“不可能的,她那样的泼辣性子,除了我还有谁敢要?” “歪理,滚回府里去!” 周锦鱼实在不想和他说了,抬起脚刚要把他踹回去,此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忽然停到了门前来,是小包子和小包子娘到了。 车夫一经把车梯落下,周锦鱼立刻上前麻溜的伸出手,十分熟练的要把魏华年给接下来。 魏华年嘴角笑了笑,直接伸手抓住了她递上来的手腕。 “小包子娘,当心,当心地上的石子儿。”周锦鱼出声提醒,生怕魏华年会踩到地上的石子儿上。 魏华年按着她的手腕,平稳的下了车来,顿住了步子,似笑非笑的看她,故意问道:“周先生,今日气色似乎看起来不大好,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周锦鱼一怔,她都被那长公主气了大半天了,心里正窝着火呢! 可这话周锦鱼却是不能同小包子娘说的,便讪笑道:“哪里有什么为难的事啊,许是昨夜里没睡好罢,让你看笑话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问她:“不知道周先生昨日夜里辗转反侧,是为着哪般?” 周锦鱼一愣,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不知羞的长公主给她写的那封情信上的内容来,她连忙摆手:“可别,可千万别提‘辗转反侧’这一句。” 魏华年笑着问她:“周先生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脑门:“就是听着这个词儿吧,头开始疼,哎吆,可头痛死了!” 魏华年很是无辜的问她:“这是怎么说的?周先生不要紧吧?” 周锦鱼索性把长公主给她写情信的事换了个花样来说:“一个老女人曾经给我写过一封情信,那封情信上就有这么一句,以至于我现在听了这句话就能想起那老女人来,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魏华年的脸色便不太好看了,她一下就松开了周锦鱼的手腕,声音也冷了些:“老女人?” 周锦鱼点头:“那可不嘛,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比我大出足足三载,那可是足足三载啊,她也不去照照镜子,她都人老珠黄了还想着来纠缠我。” 魏华年沉着调子问她,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在周先生心里,凡是比你大出三载的女人,便已经是老女人了么?” 周锦鱼挠了挠头,点头下了断言:“我觉得是这样,你想,若是那老女人比我大出三载,那她肯定脸上都起了褶子,没人肯要了吧。” 魏华年闻言,顿了顿,忍回去了原本想要说的话,然后,她歪过头来,向周锦鱼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端的是媚眼如丝、倾国倾城。 周锦鱼都懵了,她只觉得全身发软,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呆呆的看着魏华年,满脑子里都是魏华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心中‘扑通扑通’狂跳的同时,就听小包子娘轻声问她:“我好看么?” 周锦鱼只觉得小包子娘的声音实在太具有诱惑力,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像一道清风般微微浮动着她的心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头,连眼睛都不敢眨:“好看,好看极了……” 然后,下一刻,她就见到那前一刻还温柔似水的姑娘瞬间变了脸,那姑娘近乎是报复性的,咬着牙,却又对她极其温柔的道了一句: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方才周先生口中那种,比你大出足足三载的,老女人呢。” 周锦鱼:“……” 那姑娘,当真是美极了的。 只是周锦鱼忽然就觉得,那姑娘口中倾吐出来的那几句温柔话语—— 一句一顿,恍若惊雷。 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20190216/稿 ※※※※※※※※※※※※※※※※※※※※ 我有一颗日更一万的心,但是没有日更一万的手速_(:з」∠)_ 答应我,只要剧情不崩,不要因为我不能日更一万而放弃我好么?QAQ - 本文名叫《庆鱼年》,因为主角一个叫周锦鱼,一个叫魏华年。 魏华年的名字取自: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就觉得很好听惹~ 至于周锦鱼—— 哦我随便取的,没什么含义。(仿佛我是后妈) - 日常求下本《山有木枝》预收QAQ,目前收藏260,请再接再厉鸭,多谢信任。 - 上一章的3只幸运鹅,为一位太太多加1个: Llz 黑领带 洛神的自行车 今心(多谢太太一直为我写小剧场,喜欢~) 庆鱼年[六十四] 庆鱼年[六十四] 周锦鱼忽然便觉得,其实女人这种生物,是很致命的。 尤其是越发好看的、越发喜怒无常的女人,更尤为致命。 周锦鱼无语凝噎,她抱着小包子跟着魏华年往里走,这一路魏华年都没搭理过她,周锦鱼满心都是委屈。 她追了两步,对小包子娘扯出一个笑来:“误会啊,不带真生气的。” 小包子娘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误会?” 周锦鱼很是无辜的点头:“是啊,你都没和我说过你比我足足大出了三载,我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你比我大出足足三载,我肯定不会这么说啊,毕竟你都比我大出那么多了我……” 魏华年原本有心听她解释的,可听了她话里那加重了语气的“足足三载”之后,更不愿意搭理她了。 周锦鱼在后面喊了句:“当真是生气了么?” 晚秋一边向前追魏华年,一边回头对周锦鱼狠狠的瞪了一眼:“哎吆我的周四公子,您还是闭上您的嘴罢,免开尊口,成不?” 周锦鱼嘀嘀咕咕:“我又说错什么了。” 看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更委屈了。 那这种事儿能怪上她吗? 那小包子娘也也没一早就告诉她她的年纪不是? 是她隐瞒在先,这才这才闹出了乌龙啊,又怎么能全都怪她? 周锦鱼看了怀中的小包子一眼,自言自语的问他:“你说,你娘为什么这么生我的气?她就如此在乎年纪么?” 小包子搂着她的脖子,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周锦鱼:“……” 她忽然就明白了,小包子这是困了,她故意板着脸问道:“小包子,你是不是只要一跟着我去书房,你就开始害困呢。” 这次小包子诚实的不像样,直接点了点小脑袋,小眼睛就像是刚洗过的葡萄般亮晶晶的,但很快又像小狗那般耷拉下脑袋,又打了个小哈欠。 周锦鱼便黑着脸吓唬他:“小包子,你若是不认真念书,你就考不上状元,你考不上状元,你娘就不要你了。” 小包子闻言,低下头想了半晌,忽然一只小手松开周锦鱼的脖颈,然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 周锦鱼忽然就明白了:“你是说,你就算睡着了,也能听懂我教你的经籍对么?” 小包子重新搂住了周锦鱼的脖颈,然后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自家崽儿确实有这个本事,但是周锦鱼还是不能让他太过自傲,否则好好的一个苗子怕是要长歪了。 于是周锦鱼冷哼一声道:“满招损,谦受益。今日为师要教你一篇古文,名曰《伤仲永》,你若是睡过去,为师就当着你娘的面,打你的鞭子!” 小包子:“……” 小包子顿时很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然后见周锦鱼在看他,顿时继续眨着无辜而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周锦鱼。 周锦鱼继续黑着脸吓唬他:“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装可怜也没用!”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顿时低下了头,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一跟着周锦鱼进了书房,就拿起桌上的笔,把《伤仲永》给通篇默写了下来。 笔风堪称行云流水,都不带大喘气的,小包子眼巴巴的看着周锦鱼,想等周锦鱼来夸奖他。 周锦鱼看着那篇小包子默写的《伤仲永》,忽然看着魏华年道:“我看您这个娃儿啊,我是教不了了,不如您还是领回去吧,那银子什么的,我再给你多加五十两还回去。” 魏华年挑了眉:“周先生这样说,就不怕阿璟会难过么?” “那我有什么法子啊,”周锦鱼故意叹了口气,一边观察着魏璟睿的反应,一边更加哭丧着脸对魏华年道:“那我教的他都会了,这到底是谁给谁当师傅呢?” 魏华年明白过来,知道她这是在做戏,便配合的道:“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我这就带阿璟回去,这几日来叨扰周先生了。” 周锦鱼笑着拱手:“好说好说,贵公子我是教不了了,另请高明吧。” 魏璟睿:“……” 周锦鱼和魏华年一唱一和,还真把魏璟睿给唬住了。 他原本写完了《伤仲永》,正等着周锦鱼夸他呢,谁知道没等着周锦鱼夸他不说,周锦鱼还不想给他当师傅了,要赶他走? 魏璟睿来到周锦鱼面前,十分示好的张开胳膊,想着让周锦鱼抱他。 周锦鱼故意别开脸,十分冷漠的不去看他。 魏璟睿低下小脑瓜想了想,然后一个小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周锦鱼的大腿,紧紧抓住不松手。 周锦鱼动弹不得,不得不低下头看他,当他看到肉呼呼的崽儿在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腿的时候,严师的形象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无奈的揉了揉魏璟睿的小脑瓜,叹气道:“小包子,你怎么能耍赖呢?” 小包子委屈巴巴的看她一眼,那眼神活像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正眼巴巴的等着周锦鱼来哄他。 周锦鱼一颗老母亲的心瞬间就软了,却依旧狠了狠心,故意板着脸问他:“以后,你念书的时候,还打瞌睡么?” 小包子眨了眨眼,然后十分乖巧的摇头。 周锦鱼这才笑开了,然后揉着他的小脑袋说:“乖~” 小包子松开周锦鱼的大腿,然后退后了一点儿,张开了两只小胳膊,锲而不舍的求周锦鱼第二次的抱抱。 周锦鱼十分“不情愿”的把自家崽儿抱了起来,然后又“十分不情愿”的亲了亲崽儿左边的脸蛋,然后就见自家崽儿又把右边的小脸蛋递上来,周锦鱼只能又在他右边亲了一口。 晚秋忽然压抑不住激动的对魏华年:“主子,您看到了么,小少爷他越来越……” 小少爷越来越正常了! 晚秋想这么说,可她如果这么说了,就不是在向公主说,小少爷以前是不正常的了么? 魏华年自然明白晚秋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丝毫不怪罪,反而很是欣慰的点了头:“我看到了,晚秋。” 晚秋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子,奴婢现在只想哭。” 魏华年眼睛丝毫不离对面互动的那一大一小,却对晚秋笑道:“傻丫头,哭了就不好看了,阿璟他……迟早有一天,会和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会开口喊我一声母亲。” 晚秋眼里的泪花已经涌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问魏华年:“主子,您说,那一天,会来么?” 魏华年笃定的道:“一定会的。” 周锦鱼原本打算在书房教魏璟睿念书的,可在她教魏璟睿念书的时候,魏华年便在一旁坐着。 周锦鱼当着魏华年的面儿教魏璟睿念书十分的紧张,她一时半会儿放不开,眼见着魏华年随手拿起了自己放在博古架上的一本话本来看,那话本的名字叫做《霸道丞相俏女帝》。 魏华年拿起话本看了一会儿,不经意间一抬眼,注意到了周锦鱼游移的目光,她这才从那本《霸道丞相俏女帝》中抬起头来,向周锦鱼看过去。 周锦鱼被她看的一愣,连忙没话找话:“这话本,好看吗?” 魏华年又翻开封面上看了眼,确认了是封面上的的确确在写着《霸道丞相俏女帝》,便问道:“为什么我看了接近十页,女帝和丞相都没有出现?” 周锦鱼轻咳一声:“这种书就是这样的,先是交代背景,然后再慢慢展开故事,这可是现今最流行的写法了,写这话本的可是“鲤鱼打挺小神龙”呢。” 魏华年点了头:“哦。” 周锦鱼忙问:“你知道她?” 魏华年疑惑道:“那是谁?我应该知道么?” 周锦鱼瞬间有些失望:“也不用知道,不过,很多人都知道她,她还写过《狂后今夜不回家》,你看过么?” 魏华年再次轻轻摇头:“没有。” 周锦鱼彻底失望下来。 她失望的原因只有一个,只因为如今那位早已经风靡长安城大街小巷的那位“鲤鱼打挺小神龙”,正是她周锦鱼本人。 她曾经写的第一本《狂后今夜不回家》,曾经让无数长安城中的姑娘们看的如痴如醉,尤其是自从书坊的人故意放出了风去,让她们知道了“鲤鱼打挺小神龙”是名男子之后,长安城的姑娘们中便有了一阵迷一样的风言,她们疯狂的想要嫁给她,当初她的风头可是完全盖过了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只是她从来没有以真名示过人罢了。 魏华年道:“不过……” 周锦鱼眼前一亮,她以为魏华年记起“小神龙”来了,便问道:“怎么了?” 魏华年打开她手中那本《霸道丞相俏女帝》的第三页,指给周锦鱼道:“这里,是不是用错了句子?” 周锦鱼一愣,脸红了红:“有吗?” 魏华年面不改色,指着另一处:“还有这里和这里,这几个字都是错的。” 周锦鱼:“……” 这本其实是书坊那边新送来的初级审校版,目前还只此一本。这本书原本是她三个月前就写好了的,书坊那边今早才给回了信儿,派人把审校好了的初版给她送了一本过来,就等着周锦鱼做出二次修改,等那边再核实一遍,书坊就可以在一月之内先印出数千本先卖出去,如果能卖的好,便再印出一批来。 也就是说,除了周锦鱼和书坊那边的人,魏华年可以说是这个故事的第一位看官了。 周锦鱼急切的想要知道魏华年的意见,便道:“你先看着,看完了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魏华年笑说:“好。” 周锦鱼回过头去,正好看着小包子正打算趁着她和他娘说话的当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周锦鱼拿起桌上的戒尺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包子不情不愿的坐正了身子,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大哈欠。 周锦鱼黑着脸道:“咱们继续学《伤仲永》。” 小包子看了眼桌上那张被他一开始默写出来的《伤仲永》,意思是他都已经会了。 周锦鱼看着自家崽儿,眯着眼问道:“你都会啦?” 自家崽儿点点头。 周锦鱼就说:“那行,既然你都会了,那你来大声背一遍吧。” 小包子:“……” 周锦鱼问他:“背不出来对么?可见你这不是没学会么,连背都背不出来呢。”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看着小包子吃瘪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家崽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 周锦鱼开始念了起来,魏璟睿一开始还强行让自己坐正了,拼命的用小胳膊撑着下巴,不让自己睡过去。可周锦鱼还没念到一半,他的哈欠便又打出来了。 周锦鱼一瞪他,他又立马把哈欠委屈唧唧的给收了回去。 好不容易撑了大半个时辰,魏璟睿终于憋不住了,他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很是恳切的看着周锦鱼,然后焦急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周锦鱼立马会意,她问道:“你想去小解?” 魏璟睿立刻点了头。 周锦鱼便立刻喊了周小山带他去方便。 魏璟睿一出房门,小手摸了下胸脯,瞬间松了一口气下来。 周小山纳闷道:“小少爷,快走啊,您不是去小解么?” 魏璟睿却是丝毫不理他,而是背起了小手,慢悠悠的顺着石子小路的方向向前走去。 丝毫没了方才那副急着要小解,快要憋得尿裤子的着急样子。 书房内,一时间只剩了周锦鱼、魏华年还有晚秋。 周锦鱼紧张兮兮的问正在看话本的魏华年:“看完了么?感觉如何?” 魏华年又翻了几页,对周锦鱼道:“写这个话本的人,许是尚未成亲吧。” 周锦鱼一怔,忙红着脸问:“怎么说?” 魏华年很是严肃的指着一处旖旎万分的‘房中戏’,对周锦鱼道:“你看这里,两名女子,若是其中一人俯身压在另一人身上,虽说女子体轻,她用‘轻如鸿毛’却是不合适。” 周锦鱼脸就更红了,她十分佩服小包子娘在看“房中戏”的时候,能关注到用词是否准确的问题。 “还有这里,‘红烛已然燃尽,屋内漆黑一片’,‘此时,丞相清楚的看到女帝脸上染了红晕’,这一处也不合理,漆黑一片应是什么都看不到才对。” 周锦鱼挫败下来,但她拿出了一个笔者最后的倔强,破罐子破摔道:“昂,知道了,不然把笔给你,你给改改?” 魏华年一怔,点了头道:“可以。” 周锦鱼:“……” 这姑娘,当真是不客气呀。 20190217/稿 ※※※※※※※※※※※※※※※※※※※※ 迟到红包,三个。 日常求下本女帝文《山有木枝GL》的收藏_(:з」∠)_(能否把现代一起收了鸭,反正都点开惹QAQ) 谢谢大家,女帝收藏270,请再接再厉鸭~ 庆鱼年[六十五] 庆鱼年[六十五] 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周锦鱼便只能给魏华年递了一只笔过去。 魏华年接过笔来,坐在客椅上,果真在十分认真的帮她批改那本“逻辑不通”的话本。 周锦鱼也乐得清闲,这样就不用她再修改一遍了,等到小包子娘改好了,她直接送到书坊去,便可以省出不少功夫。 小包子出去了足足一刻钟才回来。 周锦鱼黑着脸盘问他:“你为何出去了这么久?” 小包子看了周锦鱼一会儿,然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向周锦鱼眨眨眼。 周锦鱼便明白了:“你肚子不舒服?” 小包子又眨了眨眼,点了下头。 周锦鱼也向他眨了眨眼,然后笑着问他:“你觉得为师能信?” 小包子有点慌了,他一慌就抬头去看周小山,他看周锦鱼的时候明明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看周小山却十分的严肃,面无表情。 周小山连忙就对周锦鱼帮他说话:“哦对,是了四公子,小少爷就是肚子不舒服。” 周锦鱼冷哼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周小山原本眼珠子一直在晚秋身上转悠,晚秋已经没好气的瞪了他好几眼,他都装作看不见,还嬉皮赖脸的向人家晚秋笑,就连周锦鱼都替晚秋烦他了,心里一边想着,以前周小山可不是这样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没脸没皮的呢?大概是从玲儿姐跟野男人私奔开始的。 但这样的周小山让她开始有些厌恶了,毕竟如此不知羞耻的死缠烂打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完全就是流氓行径,就跟那个长公主一样,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周小山原本还想留下来伺候,周锦鱼瞪了他一眼,把他给瞪出去了,然后她就看到晚秋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刚要回晚秋一笑,那倔强的丫头竟然又白了她一眼,当真是不识好人心哦。 眼下,魏璟睿已经坐在了他那张小椅子上,周锦鱼不确定的喊他:“小包子……” 小包子抬起头来,眨眨眼。 周锦鱼问他:“你的小肚肚,是真的不舒服么?” 小包子十分诚恳的点头。 周锦鱼皱眉道:“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为师这便让人喊管家来,让管家去府外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小包子一听周锦鱼要帮他喊大夫,立刻看着周锦鱼,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然后两只小手摆了摆。 周锦鱼狐疑:“你说你现在好了?不用找大夫?” 小包子再次点头。 周锦鱼问他:“那让厨房给你烧一壶甜水暖暖肚子?” 小包子一听有甜水喝,两只小眼睛都能放出光来,立刻点头。 周锦鱼冷哼一声,训斥道:“你这个招数,为师我五年前便已然不再用了!” 小包子一见被周锦鱼拆穿,像是小狗被主人训斥般,瞬间耷拉下脑袋。 没成想周锦鱼又冷着脸问他:“你喝一碗甜水能够?” 小包子瞬间又精神起来,他看着周锦鱼点了头。 他能! 周锦鱼无奈的站起身来,出去喊门外的周小山,让他去吩咐厨房煮甜水,吩咐完了又回了屋里来,把门“砰”的一声又关死了。 没一会儿,厨房里的甜水便煮好了。 不过这次倒是柳氏亲自把甜水端了进来,周锦鱼立刻把柳氏手中的托盘给接了过来,笑道:“娘,您怎么还给亲自送来了。” 柳氏看着坐在桌边的魏璟睿,那孩子小小的,却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小身板挺直,像个小书生的样儿,柳氏眼中闪过一丝怜爱,道:“我来看看璟哥儿。” 魏华年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话本,站起身来向柳氏行了礼:“夫人,多日未见,一切可曾安好?” 柳氏笑道:“安好安好,一切都好。” 魏华年道:“我让阿璟在府上读书,着实叨扰了。” 柳氏只是笑道:“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又是给了银子的,再说我也着实喜欢璟哥儿的很,巴不得他天天往这里来呢。” 魏华年笑着又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夫人了。” 眼下,周锦鱼已经把那碗甜水放在了小包子身前的桌上,那碗甜水里放着小勺子,周锦鱼示意小包子自己拿起勺子来喝。 但是小包子却抱着胳膊放在桌上,愣是不肯伸手。 周锦鱼十分无奈道:“小包子,我可记得你会使筷子的,别告诉我你会使筷子,却不会用勺子。” 小包子抬起了头,轻轻点了一下。 周锦鱼:“……” 骗谁啊!这谁能信! 可周锦鱼还是从小碗中拿出了小木勺,然后打算亲自喂给他。 此时柳氏走到了桌前,已经对周锦鱼伸出了手:“老四,我来吧,我来喂璟哥儿。” 周锦鱼一怔,笑说:“好啊。” 然后她便把碗和勺子一块递给了柳氏。 然而小包子却十分的不配合,柳氏舀了一勺甜水,小心翼翼的喂到他嘴边,哄着他:“璟哥儿,乖孩子,来,张嘴。” 小包子却怔怔的看了柳氏半晌,终究别过了头,丝毫不领柳氏的情。 柳氏尴尬的一笑:“这孩子……” 魏华年笑道:“阿璟怕生人,夫人您别见怪,平日里就连我在府上喂他,有时候他都不肯吃呢。” 柳氏经魏华年这么一说,瞬间缓解了尴尬,又把甜水重新交回到了周锦鱼的手里:“老四,还是你来吧。” 周锦鱼十分无奈的看了小包子一眼,接过了勺子和碗,然后舀了一勺直接送到小包子的嘴边:“啊,张嘴。” 周锦鱼虽然嘴上语气带着不情愿的成分,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急了,生怕甜水会撒到小包子的袍子上。 小包子果真就肯开口了,然后把甜丝丝的一勺甜水直接咽到了肚子里去。 魏璟睿喝完了甜水,砸吧砸吧小嘴,一脸的餍足。 他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边儿,把空碗往桌上一放,眨了下眼睛看着周锦鱼。 柳氏和魏华年对视一眼,问道:“他这是还没喝够甜水呐?” 晚秋一语道破天机:“这哪里是没喝够甜水?怕是在我们小少爷心里,只要是周公子喂给他的,便都是好的呢。” 柳氏闻言笑了起来,看着魏华年玩笑道:“那便让璟儿哥在周家住下来,让老四天天喂他,不过一月便会长胖了。” 晚秋嘴巴一向都快:“夫人,您这是让周公子喂牲口呐!” 柳氏闻言一怔,转而看向魏华年,故意笑着问她:“沅小姐,你家丫头,这话是怎么说的?她说谁是牲口?” 魏华年自然明白柳氏话里的怪罪之意,立刻起身向柳氏行了礼道:“夫人,请恕我管教无方。” 柳氏点了头:“好说,好说。” 魏华年转而看向晚秋,斥道:“晚秋,你在外怎可也如此没有规矩,还不快向夫人赔礼!” 晚秋也自知失言,立刻向柳氏行了个大礼,弯着腰道:“夫人,奴婢嘴上没个把门的,您别见怪。” 柳氏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的很呐。” 晚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笑说:“奴婢下次不敢了,夫人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 眼下,自家崽儿还在盯着那个空甜水碗。 周锦鱼看着自家崽儿:“方才你不是自个儿说喝一碗能够的么?” 就见着自家崽儿又舔了舔下嘴唇边儿。 周锦鱼无奈了,揉揉他的头道:“好好好,那以后你每天来,都给你喝一碗甜水,这总行了吧?” 小包子这才同意了。 然后,他竟然主动拿起了周锦鱼给他准备的书看了起来。 周锦鱼很是欣慰,原来自家崽儿只要用吃的来哄,他就会很听话。 只是—— 自家崽儿翻书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他是在一目十行么? 不像啊! 倒像是在纯粹数着页数玩儿呐! 周锦鱼刚还以为自家崽儿长大了,竟然知道主动看书了,一瞬间老泪纵横。 可谁知,崽儿还是那个熟悉的崽儿。 想到这里,周锦鱼一颗老母亲的心又开始慌了。 魏华年临走的时候,把自己做了修改批注的那本《霸道丞相俏女帝》还给了周锦鱼,周锦鱼掀开了第一页,看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她就觉得头疼。 合着干脆让她给重新写一遍呗? 不过这话她却不敢说,只是笑着接了过来,正儿八经的弯腰道了谢:“多谢小姐赐教,小生我不胜感激。” 因着魏华年要回府,已经吩咐了晚秋去找车夫备马车。 此时,书房中只有魏华年和周锦鱼,还有小包子三人。 见没有外人在,周锦鱼终于问出了她心中那个疑惑许久的问题,她看着魏华年问道:“小包子娘,难道你不觉得,这话本有些背离纲常么?” 魏华年一怔:“背离纲常?周先生指的是哪里?” 周锦鱼顿了顿,有些隐晦的道:“就是……两名女子……相爱,然后做那种事,你不觉得,有些……” 魏华年挑眉,眼见着周锦鱼的脸越来越红:“有些什么?离经叛道?” “嗯!”周锦鱼艰难的点了头,话既然已经问出了口,纵然小包子娘会说她些什么,她也已然做好了准备。 魏华年垂下眸子,思虑半晌,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周锦鱼问道:“那你觉得呢?两名女子在一起,是离经叛道么?” 周锦鱼果断摇头:“当然不是。” 魏华年笑看着她,眸子里尽是温暖的笑意:“我的心思,同你一样。” 周锦鱼一愣,忽然长大了嘴巴:“小包子娘,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魏华年点了头,又歪头看向周锦鱼,轻笑一声,一句一顿道:“两人若是相爱,纵然皆是女子之身又如何?” 周锦鱼立刻就听出来了,小包子娘说的,是她写的那本《霸道丞相俏女帝》中的经典狗血台词。 “只是因为你我二人皆是女子,在世人眼中,我们便离经叛道了么?”魏华年声音开始低沉起来,她冷笑一声:“若是世人皆这么想,那么,你我便离经叛道下去吧。因为这个世间于我们而言,再也没有了容身之所,也再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当她说道“这个世间于我们而言,再也没有了容身之所,也已经没了任何意义”这句时,声音以及眼中传出来的悲伤和绝望,几乎要把周锦鱼的心都给撕扯开来,她只觉得眼前的小包子娘似乎不再是小包子娘,她更像是话本中描写的那位又风华绝代却又老成持重的丞相,而这段狗血异常的台词,在小包子娘的口中念出来,却又丝毫不觉得违和。 周锦鱼几乎是有了一种错觉,她似乎觉得小包子娘已经同她幻想中的那位丞相重合了。 周锦鱼近乎是激动的看着魏华年,她张了张嘴:“小包子娘,我想不到你也是这样想的,我……” 魏华年歪着头看过来,笑看着她说:“我只是觉得,这篇话本从头至尾,只有这一段话,没能让我挑出错来,也是不容易。” 周锦鱼:“……” 周锦鱼瞬间就不激动了:“哦,我代替那笔者谢谢您了。” “不过……”魏华年忽然说。 周锦鱼抬头:“什么?” 魏华年想了想,道:“这一句,似乎写的也不是十分准确。” 周锦鱼:“……” 周锦鱼黑着脸问她:“怎么说?” “以丞相忧国忧民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本身便是不合理,毕竟她绝不会真的舍弃了江山责任,带女帝远走高飞。” 周锦鱼反驳她:“不是这样的,在心爱的人面前,大多数的海誓山盟都是本能,常人皆是张口就来,即使她明知道自己做不到。” 魏华年蹙眉:“所以,周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么?” 周锦鱼:“……” 周锦鱼忽然很是严肃的否认说:“不是,我是性情中人,一言一行皆是发自肺腑。” 20190217/稿 ※※※※※※※※※※※※※※※※※※※※ 上章幸运鹅: storbr> 阿沅 HCK - 今天我在群里发下宏愿:等我找到女朋友的时候,我就会日更一万了。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了是什么制约了我不能日更一万了哈?不是拖延症,也不是懒惰,而是单身。 - 那个,多说一点,关于“安利”的问题哈。 虽然十分感谢大家的好意,帮我去扩散宣传,让更多的人看到然后给这篇文攒足人气,但还是恳请大家不要这样做。毕竟这篇文并不是什么值得推荐的作品,而且我深知自己写的一般。如果被大家推荐给了别的同学,人家被安利来的同学来了一看,觉得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剧情或者设定,这样对人家也不公平,再者,万一人家订阅了之后却觉得不满意,那我罪过可就大了。而且有个词叫“不吹不黑”,我深知自己是个扑街,也深知自己写的一般。就,让我静悄悄的默默写完这本,然后大家也默默看完这本,好吗? 宝宝们就答应我这一点,好不好? 庆鱼年[六十六] 庆鱼年[六十六] 周锦鱼把小包子娘和小包子送上了马车,眼见着马车走了之后,她独自回了府里。 心里盘算着,月底就要来了,那么下月的春试也便快来了。 她实在摸不清天顺帝的意思。 按理说,若是天顺帝加试这场春试,原本是为了让冯蔚之这个京城第一公子当状元,那又何必再让她来考? 难不成是因为冯蔚之的外公韩大将军遇刺的事情,导致了天顺帝改了主意? 可这个念头终究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周玲儿便来了东院,敲她的房门。 “周锦鱼,快开门!” “周老四!你听着没有?” 周玲儿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把门敲的“砰砰”响。 周锦鱼把门打开,就见着周玲儿在门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周锦鱼问她:“玲姐儿,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周玲儿进了房来,一屁股坐在圆桌旁的小凳子上,瞪了一眼周锦鱼问她,张口就是一句:“你这里能拿出多少银子?” 周锦鱼皱了眉头,本能的就觉得不妙:“你想做什么?” 周玲儿没好气的道:“我就问你能拿出多少银子给我,问那么多做甚么。” 周锦鱼无奈了:“我的玲儿姐,你这忽然来了我房里找我要银子,我总要知道个由头吧。” 周玲儿抱怨道:“全是娘做的好事,今日我去账房那里支银子,却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一问才知道娘她竟然让账房停了我的月银,那我的胭脂水粉可怎么办?” 周锦鱼这下明白了,笑着对她道:“你可别什么事都往胭脂水粉上推,咱们府上不是每月都定期采办胭脂水粉给你?怎么就用得着你自己去买了?再说娘停了你的银子是为着什么你能不清楚?她还不是怕你个没良心的拿了银子再和野男人跑了,到时候奶奶一准气得背过气去。” “周锦鱼!”周玲儿气急败坏的咬牙:“你给我闭嘴!”她又强行忍下了火气,软下声道:“那府上那些不成器的,采买的那些胭脂我看不上嘛,还不是需得我自己去买,周锦鱼,你到底借不借,给句痛快话儿?” 周锦鱼撇撇嘴,见她生气了,也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问道:“你这次要银子,当真是为了胭脂水粉?” “我骗你做甚么!周锦鱼,你若是借我就借,若是不借我去找旁人去。”周玲儿好看的杏仁眼向周锦鱼一瞪,虽然多了份女儿家的骄蛮之态,但若是细细看来,也着实是个大美人,只要她不动不动就使那泼辣性子。 周锦鱼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好好,我借,我借还不成嘛。” 周锦鱼从柜子里放零散银子的盒子里,凑了十两碎银子给她:“喏,我就这些了,你若是嫌少我也没有法子。” 周玲儿接过了银子道:“多谢了,等娘下月肯给我开月银,我便还你。” 周锦鱼说:“你死了心吧,就算到了下月,娘也不可能给你开月银。玲姐儿,你还是省着点花吧,我就这些银子了,给了你我也要勒紧了裤腰带过活,上回娘让人买石狮子的银子都是在我月银里扣的。” “知道了,多谢你了,小鱼鱼~”周玲儿向周锦鱼温柔的一笑,然后伸出了手,就要揉捏周锦鱼的脸蛋。 周锦鱼被这声“小鱼鱼”给喊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了,她立刻仰着脖子躲开周玲儿伸过来的手,讪笑道:“自家姐弟,都是应该的。” 自从闹出上回周玲儿和人私奔的事之后,柳氏便限制了周玲儿的外出,这几日也不知道她对柳氏用了什么好用的求饶法子,竟然能让柳氏同意放她出去了。 不过柳氏有个条件,让府上的下人们跟着,寸步不离。 但周锦鱼还是不放心,毕竟周玲儿这个性子,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若是她出了门去,忽然一咬牙一跺脚,又跟人跑了,那无论她周锦鱼有没有给她玲姐儿出银子,柳氏都可能会直接把她当成共犯来处理,一定是连罪。 于是周锦鱼喊来了锦风,吩咐他:“明日若是三小姐出门,你便从后面暗中跟着,一旦事情有变,就把她打昏了送过来。” 锦风立刻会意,冷声道:“是,小人明白!” 周锦鱼郑重的点了头:“锦护卫,全拜托你了!” 锦风面无表情:“是!” 周锦鱼总算放心下来。 此时窗外的天刚开始阴沉下来,整个周府都静悄悄的,其实当年她刚来周家的时候,周家还是很热闹的,她后爹周公辅对她很好,周公辅性子忠厚老实,见了她总是乐呵呵的。 而她的两位兄长周子冀和周子牧也都对她极好,从外面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总会带回来给她,虽然她那时候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但周子冀和周子牧也总是把她当成孩子看。 其实说起来,这些她都一直记在心里,整个周家的人都很好,就连一直跟她吵架拌嘴的周玲儿,她都觉得很好。 如果说,全靠当日老王妃的善心搭救,才让她们母女俩不至于冻死在那场冰天雪地的话。 那么,周家带给她的,便是她缺失了已久的亲情。 没一会儿,一个守门的小厮前来敲门,进了屋便道:“四公子,小的有事禀告。” 周锦鱼问他:“怎么了?” 小厮道:“回四公子的话,府门外有个叫罗纵的人,他自称是……大皇子府上的管家,说大皇子有事找您一叙。” 周锦鱼一怔:“谁?大皇子?” 小厮原本只是传话,见周锦鱼愣了,他便吞吞吐吐道:“这,小人也不清楚,他只是让小人拿了令牌来,只说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马车就在外面了。” 小厮说着,把那块令牌递上来。 周锦鱼看了令牌,只是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回了那个管家,就说我换身干净衣裳,马上就出去随他走。” 小厮连声道:“是是,小的这就去说。” 周锦鱼点了头,把令牌还给他,小厮便退下了。 周锦鱼这下想不明白了,大皇子?魏承禄? 可魏承禄找自己这个连个虚职都没有的小探花郎做什么? 她只是区区庶民,魏承禄却是高高在上的天顺帝长子,虽说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但却也实在犯不着见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就算见她这种小人物,直接派人随便传个信儿也就罢了,还亲自派了管家来接,这事儿可就蹊跷了。 再者,她听说大皇子魏承禄自从被废了太子之位之后被天顺帝频频打压,后来越发喜怒无常,动辄就拿身边的人撒气。 面对着这么一位暴躁的主儿,周锦鱼着实心里打怵,但去还是要去的,毕竟她若是连去都不肯去,那岂不是不给魏承禄脸面?到时候被迁怒下来,她怕是死的更快。 周锦鱼换好了身新衣裳,连忙就要带着周小山出府。 出了府门来,果真就看到了一辆华贵非常的马车,借着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发出的光亮一看,马车之上罩着一层虎纹图案的黑色锦缎,而马儿也是自西域送来的汗血宝马。 而马车之下,有一身穿灰色薄衫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正背着手,随意的打量着周家的府门,见周锦鱼出来,四目相对间,那年轻人拱手笑问:“想必这位,便是头年的探花郎,周四公子了。” 周锦鱼也拱手还了礼:“正是在下,不知道阁下是……” 年轻人笑说:“小人名儿叫罗纵,是大皇子府上的管家。” 周锦鱼点了头,客气的道了句:“原来是罗大管家。” 罗纵笑道:“不敢不敢,小人的来意想必周四公子已然知晓了,咱们大皇子有请,周四公子快随小人上马车吧。” 周锦鱼虽然心中打鼓,也只能先去了再说,周锦鱼一跃上了马车,然而当周小山想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却被罗纵拦了下来,罗纵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主子吩咐,只让周四公子一个人去。” 周小山着急的看着周锦鱼:“四公子,这……!” 周锦鱼道:“既然这样,那我一个人去便是了。周小山……” 周小山连忙应道:“是!” “你去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今晚怕是不能回来按点儿吃饭了。”周锦鱼顿了顿,神色如常道:“还有,她上回不是说要给老王妃做衣裳吗?你去提醒她一声,让她别忘了。” 周小山立刻会意:“是,小的这就去说。” 周锦鱼点了头,转身回了车里,罗纵见了进了车里来的她,笑了句:“四公子,你多虑了,我们大皇子请你过府,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结交于你罢了。” 周锦鱼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只是道:“小人惶恐,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烦大皇子费心。” 罗纵笑看着她,提醒道:“主子他一向惜才,周四公子可要把握机会才是。” 周锦鱼愈发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却并未回话。就仅仅是相处了片刻,周锦鱼便看出来了,这个罗纵看似笑着一张脸十分好说话,但却是个十成的笑面虎,这是想要挖坑给她跳呢。 大皇子的府上是在朱雀南街,这个位置便有些尴尬了,明明朱雀主街才是王公贵族以及天顺帝倚重着的朝臣们的居所,而这位废太子的府邸却设在了朱雀南街,天顺帝对这个儿子的轻视可见一斑。 到了大皇子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周锦鱼一路随着罗纵进了正堂,却正巧看到魏承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和数名女子嬉闹着。 20190218/稿 ※※※※※※※※※※※※※※※※※※※※ 来晚了又_(:з」∠)_ 三个赔罪红包叭…… 顺便庆祝我今天依旧单身,我不难过,真的,一点都不。 - 本扑街的微博: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 庆鱼年[六十七] 庆鱼年[六十七] 周锦鱼觉得在魏成禄衣衫不整的开始扯一个婢女衣裳的时候进去不合适,于是她在还没迈过了门槛的时候想转身就走,但是那个大管家罗纵却直接伸胳膊把她拦下了。 周锦鱼看着自己身前忽然伸出来的这只胳膊,有些反感,她是被‘请’到大皇子府上来的,但是这个管家却也只是看起来客气,实则对她却没有丝毫尊重之意。 罗纵把周锦鱼拦下之后,原本他的脸是冷的,不过在看到周锦鱼蹙起来的眉头之后,便立刻收回了拦住周锦鱼的手,立马笑了出来:“四公子,您先别忙着走。” 周锦鱼笑了笑,十分为难道:“既然大皇子在忙,我还是改日再来叨扰吧。” 罗纵劝道:“四公子误会了,方才大皇子在同几位幕僚饮酒,许是醉了酒了,小人上前去禀告大皇子一声,说您到了,四公子去偏房中稍候片刻便是。”他说完,立刻吩咐门前的一小厮道:“快,把四公子请到偏房里去。” 周锦鱼只能礼貌的点了头道:“有劳。” 那小厮引着周锦鱼进了房里,上了茶便退了下去,顺手把门给合死了半扇。 周锦鱼随意的打量着这个屋里的摆件儿,只见墙上挂着三幅字画,前两幅其中一幅上面画着巍峨高山,另一幅上面画着小桥流水,而最右边的第三幅上面却画着的却是一幅两虎争斗图,其中活下来的那只猛虎看起来凶狠异常,嘴上流着血迹,而它脚下踩着的那只虎却已经被咬断了脖子。 然后就是博古架上的一堆瓷器瓶罐之类的,周锦鱼对古玩向来没有研究,也就不再看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周锦鱼就听着一小厮对另一人小声抱怨道:“那个罗纵算个什么东西,他才当了几天的大管家,就开始指使爷们了。” 另一名小厮立刻应和:“可不是,要我说有些狗东西一旦得了主子宠,就开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在上月他还求着帮我倒洗脚水,啧啧,也不看他那个怂样儿,今儿当了大管家就装的人五人六了,什么东西!”尛說Φ紋網 “就是就是,一朝得势的狗东西!” 两人正骂的不解气呢,忽然,就听罗纵的声音不温不火的传来:“小胜哥,你若是乐意,今儿我也可以帮你倒洗脚水的。” 原本正在背后骂人解恨的两个小厮瞬间就噤了声。 罗纵笑着问:“都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小胜哥,回头我再去你房里,只要你乐意,让我亲自给你把洗脚水倒了也成,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叫“小胜”的小厮顿时被吓得傻了,紧接着,周锦鱼就听到了他“噗通”一声跪倒的声音。 “罗纵,哦不,罗大管家!”小厮喊着:“小的知错了,小的嘴上欠打,小的知错了,罗大管家恕罪!小的知错了。” 周锦鱼听他一边喊着,一边把自己的嘴巴抽的“啪啪”作响。 罗纵却忽然冷下声来,吩咐身后的人:“把他们二人给我带下去,各扒了衣裳打一百棍,若是死了,直接扔到乱葬岗上去!” 又一阵求饶声过后,那两人便被拖走了,整个大皇子府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罗纵推门进了屋来,周锦鱼还没来得及喝上一盏茶。 罗纵却仿若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的样子,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四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周锦鱼点了头,随着罗纵出了门,往正堂的方向走。 她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打鼓。一早就听说大皇子性子急躁,不把府上的下人当人看,行事越发乖戾狠绝,前几日甚至还传出了强抢民女,把人家老父亲打死的事来。 如今看来,这个管家行事作风倒也是颇为狠辣,人家不过就是在背后说了他几句,便要把人往死里打。 罗纵见她走的慢了,回过头来笑看她一眼,问道:“四公子,您怎么了?” 周锦鱼神色如常的摇头,问道:“大皇子深夜喊我来府上,到底是为着什么事?” 罗纵很是“好心”的提醒她:“不论是什么事,四公子答应了便是,我们主子一向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尤其是万岁爷赏识的,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周锦鱼闻言,心下就是一怔,方才她还有些不确定。这下几乎是确定了的,从这个罗纵管家的只言片语中,她便明白了,这大皇子怕是想要拉拢她,或是,警告她。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毕竟无论大皇子有没有被天顺帝所不喜,他如今依旧是大晋朝的大皇子,府中依旧有门客幕僚无数,朝中依旧有以孟相为首的儒派老臣的支持。 所以此人,绝不可得罪。 唉,这可怎么好? 周锦鱼再次来了正堂,这次魏成禄倒是没有方才的放纵姿态,但却依旧坐在主位上,一左一右的搂着两个美人在饮酒,而魏成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白衣老者,从周锦鱼一进来开始,那白衣老者便开始眯着眼打量她了。 周锦鱼被那老者看的莫名其妙,上前跪下向魏成禄行了礼:“学生给殿下请安。” 魏成禄随意的摆摆手,冷眼打量着堂下站着的清秀书生道:“你就是周锦鱼?” 周锦鱼低头回道:“学生正是。” 魏成禄忽然嗤笑一声,扯了嘴角道:“本殿早就听说一个叫周锦鱼的,在祭天大典上救驾有功,想不到竟然是个年轻后生,这张脸长得当真是俊俏,若然是个女子,本殿就娶进府里来了。” 周锦鱼自然也听出了魏成禄话里的轻薄之意,心中忽然大为反感,刚要回话。 “殿下……”白衣老者开了口。 魏成禄脸上笑意不变,歪头笑道:“孙老请讲。” 白衣老者皱了皱眉头,对魏成禄先是很是谨慎的摇了摇头,又向周锦鱼跪着的方向打了个眼色,小声道:“去”。 魏成禄撇了撇嘴,很是不甘心的推开了身侧服侍的一左一右两个美人儿,站起了身来。他迈开步子,亲自来到周锦鱼面前,一边抓着她的胳膊扶她起身,一边道:“四公子平身,你日后若是来了本殿这里,只当是自己家里,不必行如此大礼。” 若不是闻到魏成禄的身上此时还沾着浓重的脂粉味儿,以及方才他口中那些轻薄之语,堂堂皇长子殿下如此礼遇一位身无官职的庶民,周锦鱼还就真的信了他这番礼贤下士的做派。 不过表面功夫大家谁不会? 周锦鱼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手指的触碰,对魏成禄躬身再次行了个礼,愈发诚惶诚恐的道:“学生惶恐,断然不敢对殿下不敬。” 魏成禄似是很满意:“你倒是个懂规矩的,罗纵,给四公子看座。” 魏成禄说完转过身,又昂首阔步的回到了主位上坐下来。 周锦鱼也在魏成禄下首的蒲团上坐下,只见蒲团前的几案上摆着道道珍馐美味,周锦鱼一坐下来,便有服侍的婢女给她斟满酒杯。 魏成禄看向下首站着的白衣老者道:“人既然都到齐了,孙老,你也入座吧。” “谢殿下赐座!”那白衣老者声如洪钟,向魏成禄行了礼,径直在周锦鱼对面坐了下来。 白衣老者眯着眼,打量着周锦鱼笑问:“听闻周四公子要参加下月春试,还是万岁爷亲自点的名?” 周锦鱼只觉得来者不善,回道:“学生也正心里发慌,若是中不了,怕是要辜负了万岁爷的厚爱。” 白衣老者道:“周四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若是依老夫看,今年春试的头名状元,非周四公子莫属。” 周锦鱼为难道:“这,学生都还没去考,又岂能一早得出结果来?” 白衣老者道:“只要周四公子想,老夫便有法子让你一定高中。” 周锦鱼心道,这场鸿门宴,总算是入了正题了。 周锦鱼十分震惊的看了眼白衣老者,一脸无辜的道:“老先生,您应该知道,咱们万岁爷一向痛恨科考舞弊之事。学生是断然不敢做出这种事的,学生的胆子一直都小,您就算提前拿到了试题,也切勿向小人透漏,小人这心里慌,实在怕被万岁爷砍了头。” 白衣老者被她说的一愣:“谁说老夫……” 他再看周锦鱼那副胆怯的样子,心里忽然起了气,这个后生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孙志敬想让一个人高中榜首,又何须用得着提前拿试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等他再看向周锦鱼时,周锦鱼的目光已经开始在几案上放着的那只酒壶上打量了。 柳氏已经有大半年都没让她饮酒了,除了上次在潜龙寺那回偷着喝了回,却还没喝到一半就被小包子娘她们闯了进来,压根就没喝尽兴。 这回她一时间没忍住,端起桌上的酒杯来一闻,是陈年竹叶青,上等的好酒。 孙志敬不依不饶,站起身来道:“万岁爷在朝堂多次向众臣提起,言语之间对周四公子尽是褒奖之意,还说当日放眼满朝文武,就连在场的皇子们同四公子都不能相比,只有四公子在天子遇难之际挺身而出。如此一来,朝中大臣会如何想你?” 周锦鱼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今万岁爷的这番话,已经把你捧杀到了朝臣嫉恨的位置,你一旦高中必将受到群臣排挤,此时,你若是不投奔我们大皇子,还能去投奔谁? 周锦鱼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她茫然的看着孙致敬:“老先生,您刚说什么?学生有些醉了。” 孙志敬被她气得不轻,索性不再说了,示意魏成禄来和她说。 魏成禄顿了顿,看向周锦鱼,像是得到了知音般的道:“你可是同本殿一样,也喜欢饮酒?” 孙志敬:“……”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学生向来不胜酒力,从来便只有一口的酒量,超了一口便会立马醉死过去。” “一口?”魏成禄自然不信:“来了本殿这里又岂能不饮酒的,来人,给四公子换个大碗来。” 周锦鱼一副叫苦不迭的模样:“殿下就饶了学生罢。” 魏成禄笑道:“不成不成,本殿这回要亲眼看着你把这碗酒给喝下去。” 周锦鱼看着小婢女换上来放到她眼前的大口海碗,十分的为难。 小婢女已经在往她面前的碗里开始倒酒了,周锦鱼几乎能问道竹叶青的香甜味儿。 酒倒满了,魏成禄命令道:“周锦鱼,把那碗酒喝了。” 周锦鱼十分“为难”的端起了酒,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完,瞬间倒在原地,不省人事。 20190219/稿 ※※※※※※※※※※※※※※※※※※※※ 上一章幸运鹅: 一梦千年 长治 白罗尺 庆鱼年[六十八] 庆鱼年[六十八] 周锦鱼刚一倒下,就听到魏承禄哈哈大笑起来。 魏承禄道:“孙老,你看,这小子酒量还真就差成这样。”魏承禄顿了顿,又忍不住的感叹道:“同我当年一样,沾不得半点酒。” 魏承禄其实经常会想起之前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东宫太子,那时候的他单纯的很,皇帝对他不假辞色,说不让他饮酒,他也就不敢饮。 那时候也没有人害他,或者说,想要害他的人还没能成气候。 那时候的魏承禄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时候都是笑着脸的,直到后来他被皇帝关到了宗人府,这才看尽了人情冷暖。 只是,他其实烦透了这些,若是让他选,他宁愿回到当初那些人虚伪的面孔中去。 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孙志敬看着趴在地上的周锦鱼,盯了一会儿,见她果真是醉酒晕过去了,便对魏承禄道:“殿下,老夫觉得此人心思缜密,怕是不好对付。” 魏承禄撇了撇嘴:“本殿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志敬道:“方才老夫同他一番交手,只觉得此人滴水不漏。若是……若是不为我们所用,将来必定是个大麻烦,倒还不如早早处理了。” 魏承禄挑了挑眉头,问道:“孙老,他可是父皇看中的人,若是出了岔子,你觉得父皇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孙志敬斟酌着道:“若是不留痕迹,也未尝不可。” 魏承禄摆摆手:“不成,探子来报说,他是元昭看中的人,就凭这一点,本殿便不能动他。” 孙志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殿下!您切勿妇人之仁,再说,元昭长公主,未必就肯站在咱们这边,这份人情咱不给她也是可以的。” 魏承禄忽然冷声道:“孙老,她可是本殿唯一的妹妹。” 孙志敬一顿,便不说话了。 随后,周锦鱼被两个小厮分别架着两只胳膊和两个腿,抬到了府门外的马车上。 这次依旧是罗纵送她回去的,周锦鱼虽然是在装睡,但心思却是活络的,方才在魏承禄和那白衣老者的几句对话之间,她仿佛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场鸿门宴原本是魏承禄想要拉拢她,更确切的说,是那个被称作“孙老”的白衣老者想要拉拢她,见魏承禄对她那轻慢的态度,许是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而那个白衣老者却对她十分的忌讳,甚至对她起了杀念,若不是魏承禄忽然提出了“元昭长公主”来,她周锦鱼说不准已经项上人头不保。 若是这么算起来,那个让人讨厌的元昭长公主,倒还成了她的恩人了。 多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的加持,周锦鱼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的心思,忽然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此时因着入了夜的缘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周锦鱼因着马车的轻微颠簸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半梦半醒间,忽然听着有人说话。 “周四公子,这里没有外人,您可以醒了。” 周锦鱼听了这话瞬间一点困意也无,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说这话的人,是大皇子魏承禄府上的管家罗纵,他似乎一早就看穿了自己是在装醉,但却并未拆穿。 周锦鱼心中忽然警铃大作,难不成,他是在炸自己? 没等她细想,罗纵忽然笑道:“竟然真的醉死了?呵呵,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一看便是娇生惯养,这才比女儿家还好看,吃起来,一定也可口的很。” 周锦鱼闻言,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但却仿若什么都没听到般,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变,甚至连呼吸的节奏也没有任何改变。 她想着,不论是这个罗纵真的喜欢男人对她有邪念也好,也无论是他故意奉了魏承禄的命,来试探她也好,她需要做的,只是要把这场戏做到底而已。 罗纵的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他已经把手抻了过来,放到了周锦鱼的脸上,指尖轻轻划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般,又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喟叹了一句:“我已经许久没碰过像你这般可爱的男子了,若非你是长公主的人……” 他还未来得及说后面的话,疾行的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 罗纵和周锦鱼都被忽然停下的马车晃了一下,周锦鱼甚至磕到了头,痛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得不继续装晕。 罗纵没好气的冷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面支支吾吾,罗纵只能亲自掀了车帘出去,然后他也没动静了。 周锦鱼在车内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周锦鱼似乎听到罗纵惊讶的“咦”了一声。 紧接着,周锦鱼感觉到有人像扯鸡崽子一样的把自己扯了起来,然后被两个人抬下了马车,又被送上了另一辆马车。 同方才不同的是,这辆马车里面的味道明显比方才那辆好闻一些,方才那辆马车里虽然刻意放了木香,却因为鲜有通风的缘故,有些刺鼻。 而她如今所在的这辆马车里,却是熟悉的梅花香。 周锦鱼心中纳了闷儿,梅花香? 此时,马车已经开始驶动了。 而罗纵站在车外,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车夫走上前来向他行礼,问道:“少主,咱们回去吗?” 罗纵忽然神色一凛,当即一脚过去,把那车夫踹出了好远:“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喊我罗总管。” 那车夫被吓的连连磕头:“是,小的记住了!小的记住了!” 罗纵依旧冷着脸,却连看都未看那车夫,只是看着已经走出了好远的马车,忽然笑了一声出来:“一个区区庶民,却能同大晋朝皇族牵扯上关系,这个周锦鱼,有意思啊。” 罗纵说完,那车夫已经走上前来。 罗纵冷眼看他,问:“有消息了?” 车夫摇摇头:“还没有,主人说让您再等等。” 罗纵忍不住的怒道:“等等等!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他们倒是一丁点儿都不着急,我可是等不及了,魏承禄身边的那个孙志敬,一点都不好对付。” 车夫问道:“那咱们还回大皇子府么?” “怎么不回?”罗纵轻笑了声:“回吧,回去告诉咱们大皇子殿下,周锦鱼被长公主带走了。” 车夫连忙道:“是!” - 周锦鱼原本被人稀里糊涂的抬上了另一辆马车之后,便被直接放到了靠近车壁的一侧,好让她可以倒的舒服些。可刚被送上车来即使倒的再舒服,这车一晃,她的身子也会跟着往下滑。 一开始滑的还不是很明显,可马车紧接着行到了一段往下走的坡路上,周锦鱼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的屁股若是再往下滑一寸,便会直接摔下去了。 索性不再装了,周锦鱼直接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开眼,果真就看到了小包子娘正坐在她的对面。 只是她身边坐着的却不是晚秋,而是一个长得比晚秋稍微瘦一点的姑娘,那姑娘身着一身黑色外衫,脸上的表情同小包子娘如出一辙,都十分冷漠的看她一眼,又回过头去。 周锦鱼挠了挠头,想问小包子娘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又不敢问。 于是,她又挠了挠头,还是不敢问。 魏华年全程把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又硬生生给憋回去的样子看在眼里,却愣是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 周锦鱼如坐针毡,心里直犯嘀咕,小包子娘为什么忽然不肯理自己了?自己也没得罪她啊? 她终于忍不了了,便开口问道:“那个,小包子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华年歪头看她一眼,默然道了句:“路过。” 周锦鱼:“……” 等她还想问的时候,魏华年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丝毫不想对她多说一句话。 周锦鱼无奈的想着,自己还不如刚才一直装睡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这般尴尬。 马车一路驶来,魏华年气定神闲,闭目养神。 周锦鱼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魏华年终于看她一眼,沉声道:“周府到了,天色已晚,周先生先回府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周锦鱼顿了顿,依旧坐在原地不动,看着魏华年问道:“还是今日说清楚吧,你为何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那里?又为何能知道我在那辆马车上?” 魏华年嘴边挂起一丝笑来:“那周先生以为,我为何会恰巧出现在那里?又为何知道你在那辆马车上?” “因为……”周锦鱼几乎是十分笃定的看着她道:“你果然是在派人跟踪我。”Www.XSZWω8.ΝΕt 魏华年一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嗯?” “是的。”周锦鱼摸了摸下巴,举头望车顶,故作潇洒却又十分无奈的道:“果然如此,一定是我长得太过英俊,所以导致了你开始派人跟踪我,想要知晓我的一举一动,知晓我的一切行踪。” 周锦鱼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是默认了,有些窃喜又做出失望的样子来:“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忽然笑出了声来:“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不然呢?”周锦鱼皱眉看她:“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旁的可能了,所以我坚决怀疑你是因为暗恋于我,这才对我的行踪如此清楚。” 魏华年实在不忍心打破她这个美好的幻想,却依旧“残忍”的告诉了她实情:“其实,我是受人之托。” 周锦鱼皱眉:“谁?” 魏华年笑看着她道:“空智大师。” 20190220/稿 ※※※※※※※※※※※※※※※※※※※※ 来迟了_(:з」∠)_ 三个红包赔罪。 - 收到长评了好像!! 开心啊! - 日常求下本《山有木枝》收藏啊_(:з」∠)_ 庆鱼年[六十九] 庆鱼年[六十九] 周锦鱼忽然便彻底明白了,方才她还在纳闷,为什么小包子娘会知道她在那辆马车上,并且能顺利把她给接出来。原来不是小包子娘在监视着她,而是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师父空智大师,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子。 如此一来,一切似乎便都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周锦鱼对魏华年微微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多谢你费心了,也多谢师父他老人家费心,回头我亲自去潜龙寺,去向他老人家道谢去。” 魏华年这才点了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周锦鱼踩着车夫准备的木阶下了马车来,回头再看,小包子娘也跟着她下了马车。 周锦鱼笑着问:“怎么着,舍不得我?” 魏华年眉眼松了松,靠近了她,压低了调子:“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夜里前去大皇子的府上,就不怕出了什么事?” 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周锦鱼单单是只看着她的眉眼,便觉得好看极了。 魏华年嗔她一眼:“周锦鱼,你听到没有?” 周锦鱼反应过来,笑说:“听到了听到了。你也说了,人家是大皇子,他身份摆在这里,况且由他府上的管家亲自来请,我若是不去着实不合适,再说了,这不安然无恙回来了么。” “安然无恙?醉成这样能叫安然无恙?”魏华年嗔了她一眼,一语定音:“往后遇到这等事,能推便推了,不许人家一喊你你便去了。” 周锦鱼噘了噘嘴:“哦。” 魏华年看她半晌,继续道:“你未入朝堂便受了当朝皇子的私下召见,也不怕传出去被朝臣说闲话,就算朝臣们不会说,你让陛下会怎么想?” 周锦鱼一怔:“你这是在……为我考虑?” 魏华年冷哼一声:“没有。” 周锦鱼忽然开心起来:“你果然就是在为我打算,是不是?” 魏华年没好气的看着她,这个人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魏华年警告她道:“总之,往后若是有朝廷什么人来找你,若非是公事,你可一律不见。” “一律不见?” 周锦鱼原本还有些顾虑,不过想到了她在大皇子府上所见所闻,以及那个管家罗纵对她的那些龌龊心思,瞬间也觉得这个大皇子绝对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想到此,周锦鱼立刻从善如流,乖巧的向魏华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出来:“一律不见就一律不见,你说的话我自然会听,以后若是大皇子再派人来喊我,我就说我心病犯了,去不了。” “怎么又是心病?”魏华年忽然挑了眉看她,沉着脸嗔道:“不许说心病。” “嗯?”周锦鱼不明所以,连忙说:“好好好,那就不说心病,说我腿断了,去不成,这样总行了吧?” 魏华年请哼一声:“随你。” 周锦鱼傻笑两声,不再说话。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去。 就听车夫回头道:“主子您坐稳了……” 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驾!驾!” 车夫喊了两嗓子,马儿开始奔跑起来。 周锦鱼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理智才开始渐渐回来,开始有些纳闷的想着,小包子娘方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呢? 从她离开周府到大皇子府上统共也就两个时辰,时间紧迫。 若小包子娘真是受了空智大师所托这才来接她的,细想之下,这似乎也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若是空智大师专门派了师兄弟来保护她,那为何不肯让她知道? 就算她身边真的有潜龙寺的师兄弟保护在暗处,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出现,反而要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内,绕那么一个大圈,前去找小包子娘来。 这么一想,这一切似乎又不合理了。 周锦鱼一边心里瞎想着,一边走上前去,敲响了周府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原本正在打瞌睡,打开了门之后,发现竟然是周锦鱼回来了,他瞬间困意全无,连忙向府门里喊了一嗓子:“四公子回来了!四公子回来了!”又回头向周锦鱼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四公子。” 周锦鱼点了点头,迈过门槛,抬脚就往府里走。 柳氏听了守门小厮的喊声,已经从外堂走了出来。 她走出了正堂,就站在正堂门槛外的台阶处,等着周锦鱼走近。 周锦鱼走上前来,丝毫不问她到底有没有去找老王妃救命的事儿,只是喊了声:“阿娘,我回来晚了,让您担心了。” 柳氏眸子动了动,开口解释道:“老四,你听我说,今儿夜里玲姐儿忽然发了高烧,等她高烧退了我赶到归宁王府的时候,管家却说老王妃闭门谢客,我便没……” “我都明白,”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打断她道:“阿娘不必自责,儿子都明白的,毕竟玲姐儿身子不好,病了也拖不起,阿娘选择先等玲姐儿退烧,再去找老王妃,儿子都理解。” 柳氏一怔,本能的就觉得周锦鱼不对劲,她有些慌张的喊了她一声:“老四,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怪阿娘。” 周锦鱼连忙摇头,笑说:“儿子可不敢,阿娘莫要冤枉了我。” 柳氏又深深的看她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其他的话来。 她太明白周锦鱼的性格了,平日里,她在长辈面前刻意讨巧卖乖,各种撒泼打诨,谁都没她能闹腾。 等她真的伤心真的难过的时候,却又会换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就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波澜不惊,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这是在使性子,耍脾气。 周锦鱼看了眼天上的月色,提醒道:“阿娘,您看天色已晚,您明日还要去庆丰年呢,还是早些回房里歇息吧。” 柳氏见她这副装模作样,心里有气,咬牙道:“老四,你听我说,玲姐儿她……” “阿娘,”周锦鱼笑着再次打断她后面的话:“儿子都明白的。” 柳氏还想说些什么,但周锦鱼却已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儿子困了,就先回东院去了。”她说完,又向柳氏行了个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规矩的不像样儿:“儿子先行告退,娘您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直接转过了身子,顺着石子小路往东院的方向走。 周小山不知道从哪里跟了上来,对周锦鱼解释道:“四公子,小人一早便同夫人说了你被大皇子府上带走的事儿,可三小姐忽然高烧不退,夫人只能先顾及着三小姐。后来等三小姐退了烧,夫人再去老王妃府上的时候,管家却说老王妃已经闭门不出数日了,让她改日再去。” 周锦鱼顿住脚步,忽然看了周小山一眼,冷笑着问他:“你怕什么?” 周小山一愣:“小人……小人是怕您难过呀。” 周锦鱼冷笑一声,索性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怕我难过?你是怕我因着生我娘的气,会迁怒于你,所以急切的把自己撇出来,对不对?” 周小山又是一愣:“小人不敢。” 周锦鱼无所谓的笑笑,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我了,我自己回东院吧。” 周锦鱼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小山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周小山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暗为了自己方才的多话而后悔。 其实关于柳氏先顾及着玲儿姐这事儿,周锦鱼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而且她也理解柳氏如今掌管着整个周家,她这个当后母势必要做得面面俱到才行。 就比方说头年冬日里,她和二哥周子牧同时患了病,大夫来了之后柳氏也先是指着周子牧对大夫道:“先给子牧瞧瞧,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这事儿一直被周老太太频频提起来,说她这个儿媳妇懂事。 其实关于这件事,周锦鱼也不太在乎谁先谁后的问题,毕竟当面临着同一个选择的时候,总会有个先后。她也能体谅柳氏在周家当当家主母的不容易,所以先顾及着周子牧也没什么,她是真心能体谅柳氏的。 不过,每当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的时候,她虽然已经习惯了,却依旧还是会难过。 就比如这次,周玲儿病了,高烧不退。 柳氏选择等周玲儿退了烧再前去老王妃的府上喊老王妃来救她的命,这乍一听起来,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尛說Φ紋網 可柳氏就没有想过,若是她这次没能想到法子脱身,一旦她在大皇子府上一语不慎,得罪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大皇子,而柳氏又没能及时请的来老王妃救她,她会面临着什么惨境么? 她知道的。 但她还是先选择了周玲儿,并且等到周玲儿退了烧才去老王妃府上找人。 所以说到底,在柳氏的心里她和周玲儿孰轻孰重,其实早已经有了定论。 而且在这个周家,她也向来都是被柳氏刻意忽略的那一个。 无论在什么时候,当面临着一切抉择的时候,柳氏永远都会先选择周家人,其次才是她周锦鱼。 一开始她还以为柳氏是为了立住后母的这个身份,省的被旁人说了闲话,这才刻意忽略了她,什么事都先紧着周家人来。 可事到如今,周锦鱼其实早就想问柳氏一句,她到底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怕别人说闲话,才刻意的忽略掉她?还是因着早已经习惯成了自然,早已经成了本能呢? 她苦笑一声,抬头看着黑洞洞的没有星子的夜空,喃喃了一句:“明明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您已经快要忘了,是么?” 只是夜里安静的很,没有人肯回答她。 周锦鱼回了东院,去院子里打了盆冷水洗了脸,又想着打盆热水把脚洗了。 守夜的小丫头已经在隔壁房里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上留着口水睡的香甜,周锦鱼实在不忍心喊她起来,于是亲自去了柴房里,打开灶上烧水的大锅盖来舀热水。 接好了半盆热水回了房里,原本熟睡的小丫头听了她开门的动静,猛不丁的醒了过来,连忙跑出来,正巧看到周锦鱼正亲自端着一盆在冒热气的水往屋里走。 小丫头连忙跪地求饶道:“奴婢失职,奴婢该死,四公子饶了奴婢这一回!” 周锦鱼摇了摇头,温声笑道:“去吧,去睡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我自己来便好。” 小丫头愣了半晌,犹犹豫豫的走了。 周锦鱼一边脱了靴子,把脚丫抻到热水里,一边开始拿起纸笔,给空智大师写信。 她想要问问空智大师,他到底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派人暗中保护她,以及他派来的人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小包子娘的事儿。 她这封信写的比较长,先是问候了老方丈的身子骨如何,又跟他说了自己的近况,还把自己要参加下月春试的事给老方丈说了,最后才问他到底有没有派人保护她的事儿。 飞鸽传书的速度极快,到了次日,她便收到了空智大师的回信。 回信上面言简意赅,只有寥寥数字:“确有其事,缘由天定。” 这下周锦鱼想不明白了,前面那个“确有其事”她还能看懂,可那最后的“缘由天定”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锦鱼盯着那封回信,忍不住埋怨起来,师父这个人也真是的,说话总是说的那么高深,并且永远都喜欢说一半。 什么缘由天定,我还情定三生呢! 20190221/稿 ※※※※※※※※※※※※※※※※※※※※ 推荐基友“笔锋纵横”太太的新文《将军她暗恋成瘾》 - 最近更新的时间越来越晚,是我最近卡文卡的越来越严重,不是我飘了哈QAQ。今天从四点开始打开文档,写到现在才写完,足以见得我卡文的严重,是真的写不出来QAQ而且飘什么的完全不可能,我深知自己是个扑街,水平一般,这本书受欢迎完全是运气加持,我还预感到自己下本一定会继续扑街,所以_(:з」∠)_飘什么的,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发生哈,我对自我是个扑街的认识还是十分的深刻的,对自我定位十分准确,所以如果我更新晚了,只有一个原因,要么是我找到了女朋友(这个基本不可能,毕竟不可能有人会喜欢我这种麻烦的人QAQ)要么就是我卡文了!! 哦对惹,我飘的表现,是不看价格买东西,无论吃的还是玩的,我开心的时候会闭着眼开始买,很败家_(:з」∠)_ - 上一章的幸运鹅: 懒猫 七楼 恩恩 - 对,本章迟到红包,依旧三个。 大家在点开作者专栏收藏《山有木枝》的时候,顺便给现代一个收藏吧,比起古代我更想写现代玛丽苏_(:з」∠)_ 庆鱼年[七十] 庆鱼年[七十] 御书房。 天顺帝手中正拿着一份奏折,眉头越皱越深。 太监总管蒋友德在一旁端着一碗宸贵妃派人送来的燕窝羹,蒋友德一时间不知道还该不该劝,方才他已经劝过天顺帝一次,毕竟宸妃娘娘在御书房外面站了大半天了,但天顺帝却只顾着看奏折,燕窝羹都要凉了,天顺帝却依旧看都未看一眼。 “陛下,宸贵妃娘娘送来的燕窝羹都要凉了,您一早上都未用过膳,当心饿坏了龙体。”蒋友德再次把那碗燕窝羹递了上去。 天顺帝目光冷冷的往那碗燕窝羹上看了眼,伸了手道:“她倒是有心。” 蒋友德立刻把燕窝羹送到天顺帝手里,笑道:“那可不,贵妃娘娘在外面都站了大半天了,奴才见今日风大,恐贵妃娘娘受了风寒,便擅自做主,让娘娘回去了。” 天顺帝喝了口燕窝羹,润了润喉咙方道:“你差人去她宫里,说朕今晚不过去了。” 蒋友德一愣:“陛下……” 天顺帝一皱眉,冷冷的看他一眼:“怎么?你想说什么?” 蒋友德立刻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差人去紫宸宫宣旨。” 天顺帝冷哼了一声,一仰头,把碗里的燕窝羹一口气全咽下去,这才看着蒋友德道:“朕看了一大早的折子,全都是上奏说,要朕换掉韩禀信,转而掉回长孙盛来。在这个当口,宸贵妃频频来朕这里,她的意思你看不出来?” 蒋友德苦哈哈的道:“这个,陛下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当真看不出来。” 蒋友德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后背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天顺帝虽然明面上从来不提,但却并不是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宸贵妃所生的二皇子魏弘一向同韩禀信过从甚密,韩禀信也数次在朝堂上提起,建议天顺帝立二皇子魏弘为太子,两人早已经是绑在一起的。 若是此次同契丹之战,韩禀信被换了主帅,转而由大皇子魏承禄的亲舅舅长孙盛取而代之,那么,二皇子魏弘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所以宸贵妃来御书房给天顺帝送燕窝羹,许是为了替二皇子魏弘打探消息而来。 但就算这些蒋友德也看的出来,他却依旧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毕竟天顺帝的脾气他知道,天顺帝最恨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天顺帝知道他在装傻,抬脚踢了踢他的胳膊,吩咐道:“你,待会儿差人再去韩禀信府上,看他伤势如何了,若是他还是推脱不上朝,那朕便换了他这个主帅也无妨。” 蒋友德抬起头来,惊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就这么说给他听!”天顺帝冷声道:“若是他身子无碍,便趁早给朕滚到朝堂上来,也好堵住朝臣们的那些嘴。他们一日日上书,一遍遍嚷嚷着换主帅,吵的朕头都大了!” 蒋友德闻言立刻应道:“是,奴才遵旨。” 天顺帝摆了摆手:“退下吧。” 蒋友德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天顺帝把空碗随手给了身边的小宫女,看着龙案上那凌乱摆放的奏折,忽然被气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可吓坏了满屋子的宫人,宫人们跪了一地,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万岁爷忽然发笑。 等天顺帝笑够了,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没头没脑的就说了那么一句:“朕周旋了数年的朝堂,岂能被你们这群庸人给搅和了?” 天顺帝气道:“朕还就偏不如你们的意!” 宫人们只顾着匍匐着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天顺帝脸上并没有怒意,但他们却感觉得出来,陛下心情并不好。 过了会儿,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跪地行了礼:“卑职参见陛下!” 天顺帝问他:“如何了?” 那侍卫禀告道:“卑职亲眼见着昨日夜里,周锦鱼被大皇子请到了府上。” 天顺帝眉眼一冷:“他真的去了?” 侍卫点了头:“是。” 天顺帝有些惋惜的道:“朕给过他机会,是他不要。那便是朕看错了人,你退下吧。” 那侍卫欲言又止:“不过,陛下……” 天顺帝:“说。” 侍卫道:“周锦鱼进了大皇子府上,不出片刻,又被人抬了出来。” 天顺帝来了兴趣,挑眉问:“抬出来的?” “是……”侍卫斟酌道:“似乎是,醉了酒,不省人事的被大皇子府上的下人给送出来的。” 天顺帝皱眉稍作思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展开了眉头笑了起来,口中连连笑骂道:“这个泼皮啊,这个泼皮……” 若是他方才发笑,是压抑中带着怒意的话,那这次的笑便明快多了:“这个泼皮果真比猴还精明,朕倒还真是小瞧他了。” 天顺帝骂完,摆了摆手笑道:“你下去吧,继续给朕看着他,朕倒想看看,这个泼皮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侍卫立刻道:“是,卑职遵旨!” - 周府。 周锦鱼已经饿了一大早的肚子了,因着今日周玲儿还在病中的缘故,所以柳氏便留在了府中照看周玲儿,并未去庆丰年。 周锦鱼又同柳氏在闹别扭,自然也就没去前院用饭。 柳氏怕她饿坏了肚子,便吩咐小厨房做了她喜欢的几道小点心送到东院来,周锦鱼却闭门谁都不见,又把人给全都赶了回去。 周锦鱼饿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她在大皇子府上的时候本就没吃多少东西,早饭又因为和柳氏闹别扭不吃,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但她又实在不愿意再没骨气的去向柳氏低头,于是宁愿饿死也坚决不肯出门。 又过了半刻钟,周小山前来敲东院的门。 周锦鱼原本不想放他进来,可周小山隔着门板说,小包子和小包子娘到了,周锦鱼这才把门给开了,果真就看到周小山的身后,小包子娘正牵着小包子的手,旁边还跟着一个晚秋。 周锦鱼原本一脸的颓然瞬间换了一张大笑脸,立刻蹲下身子,向小包子伸开了胳膊:“小包子,快,给我抱抱。” 小包子立刻松开魏华年的手,却没有直接扑到周锦鱼的怀里,而是在她面前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她。 周锦鱼不明所以,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怎么啦?不给抱啦?” 小包子忽然伸出了小手,在周锦鱼微微皱起的眉头上轻轻碰了一下,那一下很轻,就像是一片羽毛悄然落到了周锦鱼的眉间,又瞬间滑落下去。 小包子眨了眨明亮的小眼睛,他的眼睛好看极了,就像天上挂着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周锦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包子一向都比寻常的孩子敏感一些,所以就算她方才在看到她们娘儿俩的瞬间,已经尽量的做出开心的样子,却依旧没能逃得过小包子的眼睛。 于是,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安抚道:“小包子,我没有不高兴,是我一大早没吃东西,饿肚子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怀疑。 周锦鱼问他:“你吃过东西了么?” 小包子轻轻点头。 周锦鱼又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又问:“那吃饱了么?还能吃的下一碗小馄饨么?” 小包子想也不想,立刻点头,这次点头的幅度明显比方才还要大。 周锦鱼笑起来:“那咱们一起去东大街吃碗小馄饨,好不好?” 小包子这下竟然点了两次头,显然是十分想要去和周锦鱼一起去吃东西了。 自家崽儿既然已经同意了,周锦鱼自然就要去询问小包子娘的意见。 周锦鱼紧张兮兮的看着魏华年:“您看,行么?”毕竟人家的崽儿是来跟着自己念书的,若是一来了就去外面吃小馄饨,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包子也学着周锦鱼的样子,紧张兮兮的看着魏华年。 魏华年挑了眉看周锦鱼:“东大街的小馄饨?” 周锦鱼立刻急着解释道:“那个小馄饨我吃过的,干净的很,绝对不会让小包子吃了闹肚子!这个你尽管放心!” 魏华年看她一眼,眼里带了笑意:“我又没说什么,不过既然你和阿璟都想吃,那便走吧。” 周锦鱼一愣:“哎?你也要去?” 魏华年嘴角松动了些,笑看着她:“怎么,周先生似是不乐意?” “乐意乐意!”周锦鱼立刻麻溜的道:“自然是乐意的,我寻思你要回府去呢,没有不乐意的意思。” 魏华年不紧不慢的道:“今日索性府上无事,便与你们同去吧。” 周锦鱼立刻笑着说:“那咱们快走吧,若是去晚了人家可就不卖了。” 她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小包子娘这话说的有水平啊,说的就好像是她屈尊降贵,才肯同她周锦鱼去东大街吃一碗小馄饨一样。 魏华年点了头,她看了魏璟睿一眼,黑着脸问他道:“是在府上没给你吃饱饭?” 小包子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盯着魏华年,却同时伸出了小手,扯住了周锦鱼的袖子,万分委屈的看了周锦鱼一眼。 周锦鱼见自家崽儿被他娘骂,瞬间把自家崽儿护在了身后,打圆场道:“小包子这不是正长身体呢么,所以吃的多也正常不是。” 魏华年轻哼一声,一样样的开始数:“他今早吃了半碗桂花团子,一碗甜水,两个糯米糕,三块芝麻点心。” 周锦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十分惊讶的看着小包子,然后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蛋,又迅速的收回了手。 小包子被她摸的一愣一愣的。 周锦鱼戳了下他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感叹道:“小包子,你胖成这样,以后怕是娶不上媳妇吧。” 小包子:“……” 20190222/稿 ※※※※※※※※※※※※※※※※※※※※ 那个来晚了,赔罪红包,三个。 - 上章的幸运鹅: 荒烟平沙 DD 洛吃吃 - 晚安啊大家~ 庆鱼年[七十一] 庆鱼年[七十一] 马车一路未歇,直奔东大街的老孙家馄饨铺。 周锦鱼向魏华年介绍道:“要说起老孙家的馄饨也是长安城的一绝,老孙家开的是一家早点铺,只卖馄饨,按理说,以长安城的地段儿,他这铺子又是清早开门,就那么丁点儿的时辰根本赚不到多少银子,当初馄饨铺开的时候整条街上做生意的人全都不看好,包括我娘,她也不看好。”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这家店铺不仅开下来了,生意还好的不得了。你猜,是怎么回事?”周锦鱼眯着眼一笑。 魏华年挑眉:“嗯?” 周锦鱼卖了个关子,笑着说:“等你去了,吃上他一碗小馄饨,你就明白了,皮薄儿馅儿大,关键是那汤好喝,保准咱们小包子吃了一碗还想再吃。” 周锦鱼说着,又捏了捏小包子那肉呼呼的小脸,感叹一句:“啧,果真是胖了呐。” 小包子往后抻了抻身子,不让她捏。 没一会儿,马车便驶到了长安城东大街。 路过庆丰年的时候周锦鱼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老管家周成正在里面忙活着,即使柳氏不在,庆丰年也在有条不紊的做着生意。 很快马车停在了馄饨小铺的前面,周锦鱼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即也把小包子给抱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给放到地上。 她又抻着胳膊扶魏华年,魏华年却把手伸向了晚秋,周锦鱼尴尬的笑了声,又把胳膊给抻了回来。 魏华年下了马车来,晚秋道:“主子,奴婢去跟着一起去停好马车,过会儿便回来。” 魏华年轻点了头:“去吧。” 魏华年说完,转头嗔了周锦鱼一眼,靠近了她小声嗔了她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周先生是不是忘了自个儿是男装打扮了。” 周锦鱼一怔,笑着问她:“那我若是换了女装,是不是可以随便牵你的手?” 魏华年看着她眯眼坏笑的样子,微微蹙了下眉头,她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又哪里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又忍不住的心想,她若是换了女装,应该也是极好看的。周锦鱼一对她笑,两颗尖利的小虎牙便露了出来,连带着小酒窝也跟着露了出来,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干干净净的,两颗星子般的眼睛也极为清澈,完全不像是经历过风霜雪雨的模样。 若不是魏华年对她的过往一清二楚,还真就相信了周锦鱼就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天真无邪,不惹世间一切尘埃一样。 周锦鱼以为她没听懂,便又问了魏华年一遍:“我若是换了女装,是不是可以随意牵你的手,那大家都是姑娘……应该也就,没什么了吧?” 魏华年闻言,忍不住又嗔了她一眼,脸上染起了大片霞红。却又不甘心的歪着头来看她,笑着将她一军:“那也要等你先换了女装再说……会有这么一天么?” 周锦鱼一怔,听了魏华年这话,她忽然就有了股冲动,有了股现在便要换上女装来,给眼前的姑娘看的冲动。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要如今这个周四公子的身份,若不是迫不得已,天下间又有哪个姑娘家愿意顶着男人的身份过一辈子的? 当然也不排除女儿家为了外出的时候行走方便,偶尔换上一两次男装出行的,她们换上男装也就穿个一天两天,可她周锦鱼穿男装,一穿就穿了好些年。 在这些日子里,她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穿女装的样子了。每次照镜子,就仿佛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可镜子里的那个陌生人,又是那么的熟悉。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排斥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也就愈发的怨恨当年造就这一切的那个人,柳氏曾经抱着她哭,说对不起她。 可这一切终究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个人的错,所以她就愈发的怨恨起那个人来。 周锦鱼道:“以后了吧,现在……不合适。” 魏华年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对劲,盯了她半晌,问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么?” 周锦鱼看着她一怔,忽然又笑了出来:“能有什么为难的事啊,我娘当初把我带到周家的时候就是个男娃子,若是忽然变成了女娃子,估计老太太要吓病了。”周锦鱼又看着魏华年,紧张兮兮的道:“小包子娘,你答应我的,要保密,你可要记得……” 魏华年轻笑着打量着她:“我这里有一件为难事,想要麻烦周先生,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也倒是可以,就看周先生配不配和。” 周锦鱼一愣:“什么事?” 魏华年但笑不语:“他日自会告知。” 周锦鱼无奈了:“怎么你也说话说一半,我不管啊,你当日答应了我要保密的,一定要做到。” 魏华年意味声长的看她一眼,只是嘴角擎着笑不说话。 周锦鱼忽然就觉得这女人不靠谱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威胁她?哪有这样的?当日她曝光女儿家的身份还不是为了救她? 果然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是危险,而且也越没良心。 周锦鱼如是想着,晚秋回来了。 她扯着嗓子问周锦鱼:“周公子,您方才跟我家主子说什么要保密?” 周锦鱼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没什么。” “周公子这是怎么了?”晚秋不明所以,看着魏华年问道:“主子,周公子和您闹别扭了?” 这话问的可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何为闹别扭? 那只有小两口床头吵架才叫闹别扭,她和小包子娘方才那是闹别扭么? 晚秋这么问,周锦鱼和魏华年脸上忽然都很是不自然,周锦鱼含糊的牵着小包子的手道:“赶快进去吃小馄饨吧,若是进去的晚了可就真没了。” 魏华年也道:“可以。” 这下晚秋看不懂了,这两个人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 周锦鱼一行人进了馄饨铺的时候,馄饨铺里面一共八张椅子,全都坐了人。 周锦鱼刚一进门,老孙头看了周锦鱼一眼:“来了?” 老孙头是个年越五十的老人家,留着山羊胡,平时寡言少语,除了见到周锦鱼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话,其他人都很少理会。 整条街都不明白,这个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孤身一人在这里开馄饨铺。不过大家都想着,既然他有胆子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东大街开店铺,显然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人,可他又穿着简朴,从来也没见他穿什么绫罗绸缎,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周锦鱼向老孙头点了下头,恭敬的喊了声:“孙叔,又来麻烦你,我这次带了朋友来,四碗小肉馄饨,两碗不带葱花儿,两碗带葱花儿。” 老孙头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魏华年等人一眼,又把目光扫向周锦鱼:“等会儿吧,没座了。” 周锦鱼笑着应道:“你忙着,不着急。” 她们也就在屋里站了一小会儿,靠近柜台的一桌客人便吃完了走了。许是他们看着周锦鱼一行人还带着个孩子,所以不忍心让她们在店里站着走,便三两口的喝完了碗里的汤,麻溜的走了。 周锦鱼立刻走了过去,帮老孙头收拾桌上的碗筷,老孙头从柜台前走了过来,不苟言笑的道:“你放着,我来吧。” “没事儿,孙叔,我又不是外人。” 周锦鱼一边说着,麻利的把桌上的碗筷收了,然后把桌上的碗摞起来,又拿了桌上的干净抹布开始顺着桌的一边开始擦桌子。 老孙头倒也不跟她客气,见她自个儿在收拾,转身又回了柜台后面,甚至还交代了句:“锦鱼,待会儿把碗送到后面,别忘了泡上冷水。” 周锦鱼立刻应着,抬头笑说:“得嘞,孙叔你放心。” 等她擦完了桌子,这才抬手招呼魏华年她们来坐下。 晚秋很是不解的看着正拿着抹布的周锦鱼道:“周公子,你堂堂一个周家公子,怎么能做这等事呢?” 周锦鱼笑着眯起了眼,向柜台的老孙头看过去,故意大声说:“我乐意!”生怕老孙头听不见一样。 晚秋这下更看不懂了,周锦鱼的身份虽然和官家子弟没得比,但放在整个长安城来说,但以她京城第一富家公子的身份,也是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 可她为何又偏偏这么巴结讨好一个卖馄饨的老头? 周锦鱼已经端着桌上的碗绕过了柜台,直接去了后厨,显然这种事做过不止一次了。 晚秋看向魏华年,小声抱怨道:“主子,周公子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魏华年却并未回话,只是看向柜台后面的那个掌柜,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明明穿着粗麻布的衣裳,却是干干净净,身上没有半分油污,微眯着的两眼也是锐利的很,就像是天空中的雄鹰。 这种眼神她只在天顺帝的眼中见到过,不过眼前的老孙头同天顺帝比起来,反而要内敛上许多。 魏华年想到此,心中微微一顿,对这个开馄饨铺的老孙头多了一分好奇。周锦鱼对他的态度看似是在刻意的讨好,但老孙头却是受用的很,他们俩就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锦鱼显然是摸清了老孙头的脾气。 魏华年在微微打量老孙头的时候,老孙头慢慢抬起头来,如雄鹰般的眸子忽然向魏华年看了过来,魏华年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但她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是弯了眉眼,向老孙头轻点了下头。 此时周锦鱼恰巧出来,她撸着袖子,手上还湿漉漉的,显然把碗也给洗了。 她经过柜台,老孙头忽然扯住她,沉声道:“你这个媳妇,不错。” 周锦鱼:“……” 20190223/稿 ※※※※※※※※※※※※※※※※※※※※ 再说一遍吧,关于有部分人说我水文的问题,其实我后来问了别的作者水文的定义我才知道水文是什么意思。水文是作者刻意把剧情拉长,然后以获得更多的收益。但我仔细想了下,我是为了钱来码字么?谁都知道百合作者大多都是为爱发电吧?我倒是宁愿你们直接骂这本书写的不好,写的哪儿哪儿有问题,哪儿哪儿不和逻辑,忽然甩了一句水文过来让我怎么分析呢?我压根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水在哪儿了!讲真,说我为了增加收益而水文的这话可以不用说了,这本书到现在为止的总收益都不够我买个包的,我至于为了这点钱而水文??我写成这样你可以说我写的不好,写的有问题,但是水文我不认,我当初工作虽然很辛苦,但工资却是稿费的三四倍,我辞掉了工作打算专心写文吧,却最后连生活都成问题,买东西都要考虑价格…… 我写文纯粹是个人兴趣,兴趣不在了说不定就封笔不写了,实在不靠着这个赚钱。 我后来想明白了,你们说我水文,却依旧不弃文,是对这本书抱有期望,但我已经尽力了,我只是想让这个故事看起来丰满一些,写的慢一点,细致一点,难道不成亲的所有剧情都是水文么? 我昨天想了一天,到底要不要跟编辑说我这本写不下去了,要不然直接锁掉吧。后来因为自己怂,就没敢去说。其实我这本从入V以来,一直顶着压力在写,说设定有问题的,我在文案一直挂着道歉声明,一直挂到我完结为止,绝对不删,是我的诚意。但是说我拖剧情水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还有当初说我是言情作者的、说我写铁T写的蠢的那个读者……最近几天是有朋友劝我去写言情,说既然你写百合生活都成问题,就去写言情吧,最起码收益能多一些,我拒绝了,我根本就写不来言情啊,我一个女同性恋我写什么言情啊?我也写不来啊…… 哎,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不想在作话里说这些破事儿,毕竟这是我的压力,不能让你们帮我承担。但拜托,我水平就在这里了,你所谓的水文我根本就感受不到,我只是在根据自己脑海里的剧情在走啊…… 庆鱼年[七十二] 庆鱼年[七十二] “孙叔,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周锦鱼看着老孙头,偷笑道:“等八字一撇了,我一定请您老人家喝喜酒。” 老孙头嘿嘿一笑,拍了拍手就要转身往后厨走:“我去给你们做馄饨去。” 周锦鱼连忙拦住他:“孙叔,我方才出来的时候自己把馄饨下锅了。” 老孙头瞪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厮,果真又是来偷师的。” 周锦鱼连忙告饶道:“哪儿能啊……我像是那种人嘛。”她说着话锋一转,道:“您那手艺从擀皮儿到活馅儿再到下锅,我都已经偷了个七七八八了。” “好你个泼皮!”老孙头笑骂着,刚要拿起柜台上的扇子抽她,邻桌的客人忽然喊了声:“老孙头,结账了。” 老孙头放下了手里的扇子,嘴里立刻喊着:“来了,客官稍等片刻。” 老孙头说着,去邻桌收钱,周锦鱼趁机开溜,回了座上。 魏华年见她手上沾了水,拿了手上的锦帕给她:“你去后面做什么了?” 周锦鱼笑道:“帮我师父洗碗。” 周锦鱼一边说着,一边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轻轻的擦拭了几下手上的水渍。 魏华年挑眉:“师父?” 周锦鱼很是失落的道:“我一厢情愿的,他才不会收我呢。” 周锦鱼擦完了手,又想着把锦帕还给魏华年。 谁知道她拿着锦帕的手刚递出去,魏华年便道:“你留着吧。” 周锦鱼一怔,上次她胳膊受伤的时候,小包子娘用锦帕来给她包扎伤口,她回去之后小心翼翼的把那块带着梅花的锦帕给洗干净了,又晾了大半天,这才给收了起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可如今以小包子娘送她锦帕的频率来看,显然她上次的郑重对待完全…… 自然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既然是小包子娘送的,便是再送上她十条锦帕,她也应该全都珍而重之的收起来。 想到这里,周锦鱼立刻扯出一个笑来:“那我就收着了,回头再送一条新的给你。” “不必了,”魏华年挑了眉,又像是带着嗔怪般的轻笑道:“这天下间,又有谁像你这般,出了门什么都不带的?” 周锦鱼一怔,就听晚秋也跟着取笑道:“可不是嘛,周公子出门连个帕子都懒得带,就舍得把他一个人给带上了。” 周锦鱼一歪头,见魏华年也竟然跟着笑了,忍不住向晚秋辩驳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孑然一身的潇洒,境界高着呢。” 晚秋笑她:“是的呢,周公子您境界是高,回回都用我们主子的帕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的,对我家主子别有用心呢。” 周锦鱼忽然笑了起来,她看了魏华年一眼,又回头看向晚秋:“晚秋,小包子娘,听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如何?” 魏华年笑看她一眼,只说:“好,你说吧。” 周锦鱼又看向晚秋:“你呢?想听么?” 晚秋忽然警惕起来,她总觉得周锦鱼要给她下套,她一边护住自己的胸口一边谨慎的问周锦鱼:“你想说什么?” 周锦鱼笑道:“我记得以往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夫子常带着我们一众弟子外出。当时许多贼小子便刻意不带帕子,用的时候故意向女同窗来借,说是“借”,其实哪里还有还,借了来之后带回家里,想人家姑娘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而姑娘家往往也面皮薄,“借”出去了便借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再往回要。” 晚秋忽然看着魏华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主子您听听,周公子果然就是故意的。”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向周锦鱼看过去,问她:“故事讲完了?” 周锦鱼笑着摇头:“当然没讲完,是咱们晚秋姑娘太心急了,听我慢慢说嘛。” 魏华年但笑不语。 晚秋没好气的瞪周锦鱼一眼:“那您倒是快说啊,讲故事都大喘气,可急死人了。” 周锦鱼继续道:“他们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上不得台面,我就从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勾搭女同窗。” 晚秋问她:“那你用什么法子?”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凭本公子的才学相貌,哪里用的着这等笨法子啊?”周锦鱼很是为难的道:“本公子平日里外出,可是向来不带帕子一类的东西,我嫌麻烦。但当年在邱麓书院,为了防止那些女同窗对我大献殷勤,我回回都破例带着帕子,生怕她们一人塞给我一条,我没处放去。所以你方才说我对你家主子别有用心,这完全就是欲加之罪,没有的事儿!” 晚秋闻言很是气愤的道:“照您这么说,倒成了我们主子自作多情了?” 周锦鱼立刻无辜的举起了手来,对晚秋道:“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个儿这么说的。” 其实这回周锦鱼并没有说假话,她外出什么都不带确实是习惯。以往就连约小王爷孙皓一块出门,也都是她提前嘱咐孙皓来的时候带上什么,自个儿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拿的,用孙皓的话来说便是,他就是专门给她跑腿儿的。 所以她着实不像是晚秋口中说的这般,故意耍弄这些小心思或是怎样,是晚秋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周锦鱼这才故意气她的。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来,故意道:“我说小包子娘,你家丫头这是怎么回事?说我对你别有用心的是她,怎么说你自作多情的也是她?她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可当真是厉害啊。” 晚秋眼见着自己扣到周锦鱼头上的锅,又被周锦鱼给扣了回去,急的都快要哭了。她对魏华年道:“主子,奴婢出门去透会儿气去,周公子太气人了。” 魏华年笑了笑,摆了下手:“去吧。” 晚秋掩面出了门去。 周锦鱼终于笑了出来。 魏华年无奈的笑嗔了她一眼:“三两句话便把晚秋绕进去不说,还把我也给算计了进去。”尛說Φ紋網 周锦鱼很是无辜的道:“我哪有?”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还敢说没有?” 在眼前姑娘那半嗔半怒的明艳动人的神情下,周锦鱼终于挫败下来,松了口道:“好好好,承认了承认了。可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最讲规矩的。” 此时晚秋已经回来了,听了周锦鱼这话立刻忍不住的道:“周公子,你堂堂七尺男儿,竟也如此小气,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周锦鱼立马反驳道:“谁说我是男儿?” 晚秋一愣,气道:“您不是男儿,难不成跟我一样是小女子不成?” 周锦鱼自知失言。晚秋说的声音极大,惹得其他桌上的客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魏华年也挑了眉看着她,看周锦鱼如何圆这个场。 周锦鱼连想也不想,忽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苦哈哈的道:“唉,七尺倒是没有,六尺半却是有了,可没有长得高大威猛也不是我的错啊。” 晚秋还想再说,此时老孙头已经把馄饨给端了出来。 他把两碗不带葱花的馄饨分别放在了周锦鱼和魏璟睿面前的四方桌上,又把其余的两碗分别放在了魏华年面前一碗,而最后一碗则是放在了空座前的桌上。 周锦鱼笑道:“多谢孙叔。” 老孙头只是点了下头,并未多话,又回了柜台后面,背靠着后面的架子,手上拿了一本书来看。 魏华年看了晚秋一眼,示意道:“你也坐下来吃吧。” 晚秋一怔:“主子,奴婢是下人,这不和规矩。” 魏华年笑看了周锦鱼一眼,道:“周先生统共点了四碗,早就把你算上了,今日馄饨铺里无主仆,坐吧。” 晚秋扭扭捏捏的坐下了,她面前放着一碗带了葱花的小肉馄饨,葱花和香油的香味夹杂着肉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周锦鱼歪头看着从一进了馄饨铺便开始不言不语的小包子,在见到眼前的一整晚香喷喷的小馄饨时,眼里才有了丝变化,却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周锦鱼只觉得自家崽儿有些反常,便把碗向他面前推了推,问他:“小包子,想吃么?” 小包子忽然抬起了头来,小眼睛却破天荒的没有看向周锦鱼,而是往柜台的方向看过去。 柜台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孙头一个人。 魏华年也注意到了魏璟睿的反常,魏璟睿向来是只对周锦鱼有反应的,就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魏璟睿已经渐渐开始不那么排斥她了,但对外人却向来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周锦鱼以为是小包子又耍小性子了,便拿起了他面前的馄饨碗,舀了一颗肉馄饨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试探着喂到了小包子的嘴边:“啊……张嘴……” 小包子忽然鼻尖动了动,已经回过神来。他看着馄饨的两颗小眼睛就像小星星一般,眨啊眨的放出光来。 然后,他迅速的张开小嘴,把周锦鱼喂给他的那颗肉馄饨给吞到了嘴里,然后小嘴一嚼一嚼的咽了下去。 他吃完了一颗之后,小眼睛又看向了周锦鱼手中的勺子,学着周锦鱼的样子,张开了嘴巴往外“呵”了一口气,却并没能发出“啊”的声音来。 周锦鱼哭笑不得,自家崽儿竟然主动求喂了,她自然一刻也不敢耽误,又连忙舀了一颗新的小馄饨吹凉了喂给他。 小包子的肚子就像是个无底洞,一碗小馄饨很快便被他给尽数吃了下去。 周锦鱼这才发现,魏华年一直没有动筷子,忙问道:“可是不和胃口?” 魏华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此时,隔壁桌的客人要走,老孙头过来收碗筷。 魏华年歪着头看着老孙头问道:“老先生,您可认得我么?” 老孙头回过头来,看了魏华年半晌,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认得。” 20190224/稿 ※※※※※※※※※※※※※※※※※※※※ 多谢大家理解,多谢。 上章说的那个问题也不是我听不进去意见哈,自然也不是我刻意针对说我水文的同学,但至少说的具体一点,让我知道错在哪儿了呀?我一个萌新,忽然挑战古代长篇原本就做好了扑街的准备,我现在有一种,大家对我的期望以及收藏过高,让我有一种我的水平对不住大家的感觉,所以我巴不得有人提意见告诉我错在哪里,意见肯定会虚心接受的。虽然我这本不知道怎么改,但至少让我写下本的时候能参考,希望下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唉,我一直都说自己就是个励志写玛丽苏的扑街啊,不为了收益只为了写的轻松自在,_(:з」∠)_古代虽然难写,但我既然预收都放了QAQ,肯定还是要写一本的,覆水难收。所以,如果文笔或者是剧情节奏哪里有问题,大家可以通过长评的方式,逐段逐段的帮我分析,当然如果您愿意耗费宝贵的时间帮助我的话。 多谢大家了鸭。 - 本章迟到红包,三个。 - 上上章的幸运鹅: 君笑未笑 鼠小僧~~ 丶晨晨虎 庆鱼年[七十三] 庆鱼年[七十三] 临走的时候,周锦鱼主动把自己桌上还有邻桌上的碗筷收了,擦干净了桌子,又把碗拿到后面洗了,这才算完。 等她收拾完了,来到柜台前,一脸讨好的向老孙头递上了银子。 这次周锦鱼出手阔绰的很,老孙头的小馄饨卖的极贵,旁人家的馄饨只卖两文钱,但老孙头却卖五文,周锦鱼却一出手就给了十两。 老孙头眯了眯眼:“拿回去吧。” 周锦鱼摇摇头,虽然知道老孙头是真的不收她的钱,但她还是拉开了柜台下面的小抽屉,把银子给搁了进去。她放完银子,转身对魏华年道:“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我跟我师父说两句话就出去。” 魏华年轻点了头,牵着魏璟睿的小手出了门去。 老孙头冷哼一声道:“你给我塞银子,我也不是你师父。”ωww.xSZWω㈧.NēΤ 周锦鱼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却拿不出他那种气势来,强撑着道:“你肯定早就把我当徒弟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跟我说那么多话。” 老孙头装听不见,依旧在看手上的那本书。 周锦鱼打眼一看,那是本厚厚的兵书,而老孙头翻开的那一页上,正好是大晋同契丹的地形分布图。 这本兵书是前朝的,所以地形图上的“大晋”还是“大周”,不过老孙头自己已经把“周”字划掉了,改成了“晋”。 周锦鱼瞥了一眼,装作随意的问道:“孙叔,您在看兵书啊。” 老孙头不理她。 “老孙头,结账!” 此时,最后一桌客人要走了。 老孙头都没抬眼,周锦鱼连忙对那桌笑喊了声:“来了。” 她过去收了银子,客人出了门去,周锦鱼把银子拿回来,再次放到钱箱里。 此时,整个馄饨铺里只剩了周锦鱼和老孙头二人。 周锦鱼看了老孙头一眼,老孙头依旧不打算搭理她,目光全都在手上的兵书上。她便自顾自的道:“如今韩禀信大将军遇刺,若是大晋同契丹交战,也不知道是谁来领兵?” 老孙头又冷哼了一声,骂道:“蠢东西,连这都想不明白,自然还是韩禀信。” 周锦鱼愣了愣,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没表现出来,老孙头曾教过她,要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在高手面前,要越坦然自若越好。 而老孙头,便是这个高手,所以她便更不能露怯,以防被他看出来。 可老孙头又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锦鱼索性也就不再装了,直接问道:“您以为还是韩禀信?似乎也有人说,天顺爷忌惮韩禀信,若是韩禀信在这个当口遇刺受伤,此次应该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长孙盛老将军领兵。” 老孙头那如鹰般的眸子忽然精光乍现,他“呵呵”的冷笑了出来:“你怎么就不想想,天顺帝忌惮韩禀信,不比忌惮长孙盛。” 周锦鱼急切的问道:“怎么说?” 老孙头忽然把书扔到了桌上,忽然破口骂道:“我说你怎么蠢成这样!你这厮什么都来问我,是你考状元还是我考状元?是你进朝堂还是我进朝堂?” 周锦鱼被他训的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实也真不能怪她,朝堂的局势若不是老孙头帮她分析,她现在根本不会知道的那么透彻,甚至就算她拼了命的打听,知道的也仅仅是个皮毛而已。 毕竟她又不是生在官宦人家,而身为商人之子的她,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也多亏了天顺帝继位之后第三年,孟昌儒老相爷为了给朝廷招纳贤才,开始推行了一系列变法措施,而其中一条便是,凡是士农工商家的子弟,不论高低贵贱,凡是通过科考中举者,便可入朝为官。 “笨成这样,真丢我的脸!滚一边儿玩去,别在这里烦我!”老孙头最后不耐烦了,下了逐客令。 周锦鱼自然不敢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却又不甘心的咕哝道:“您就不能多指点我两句嘛,天下哪有你这种师父,全都让我自己想。” 老孙头一听她抱怨更气了:“你还有理了?滚出去,别在这里气我了。” 周锦鱼硬着头皮道:“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 老孙头气鼓鼓的瞪着她,山羊胡子被气的一颤一颤的:“说!” 周锦鱼问道:“大晋同契丹一战,谁会胜?” 老孙头几乎是压抑着火气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我怎么知道?” 周锦鱼点了头:“哦。” 老孙头缓了缓,终于道:“不过,契丹此次应是同突厥合兵一处,共同攻打大晋,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周锦鱼忽然抬起头来:“嗯?您是说,突厥也……” 老孙头终于彻底不耐烦了:“快走吧,老头子我要关铺子睡大觉了。” 周锦鱼立刻闪身离开了柜台,向老孙头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个礼:“那我先行告退了……”她忽然抬起头来,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甜甜的向老孙头喊道:“师父。” 老孙头冷哼一声:“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 周锦鱼不管他认不认,笑眯眯的出了门去。 老孙头看着她的背影盯了半晌,知道她消失在铺门前,这才笑骂了声:“这个蠢货,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 魏华年从出了门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开始开始想着,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老孙头呢? 若是以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他绝对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没一会儿周锦鱼出了门来,见魏华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小包子娘,你这是怎么了?” 魏华年看着她,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的问道:“你可知这个老孙头是什么来历,为何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见过他?”周锦鱼一怔,笑起来:“我当日第一次进店里来的时候,也觉得老孙头有些熟悉,总觉得他老人家面善的很,一来二去熟了才知道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老孙头后来自己也说,进店的客人都这么觉得,可能是他长得太过稀松平常了,这才让咱们出现了似曾相识的错觉来。” 魏华年原本眉头微微皱着,听了周锦鱼的话,展颜笑了出来:“那便是我多想了,太久远的事也记不真切了,回府吧。” 周锦鱼抻着头往外吩咐了一声:“走,回府。”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 周锦鱼问魏华年:“你方才说久远的事,是指的什么事?” 魏华年一副沉思的样子,静默了会儿方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看到老孙头,连带着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 周锦鱼这下就开始多想了,故人?什么故人? 一般人说想到了一位故人,可不就是旧情人的意思? 周锦鱼没再问下去,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笑,轻轻的道了声:“哦,这样啊。” 魏华年忽然歪头看她:“周先生在想什么?” 周锦鱼轻咳一声,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却半是认真半是期待的问道:他年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起我来,会不会也会称呼一声,故人呢?” 魏华年并未正面回答她那似是而非的问题,只是嗔她一眼,道:“那人如今已经没了,你若是想像她一样,也可以。” 周锦鱼:“……” 周锦鱼终于放下心来,连忙说:“不了不了,如果我这辈子一直给小包子当师傅,那便会一直见着你,所以故人什么的,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便不再理她,坐在座上闭目养神。 清早的长安街永远都是最热闹的。 耳朵边上不时传来两声叫卖声,鼻尖上不时的传来各种食物的诱人香气,即使是刚吃过一晚香喷喷的肉馄饨,却依旧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马车一路回了周府,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下了马车,魏华年便要告辞了。 送走了小包子娘,周锦鱼一路抱着小包子来到书房,却见小王爷孙皓正在书房门口堵她。 周锦鱼把小包子放下来,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对孙皓笑道:“小王爷,你怎么来了?这回可没私自出军营了吧?” “你就别取笑我了!”孙皓看了周锦鱼手中牵着的魏璟睿一眼,疑惑道:“这不是上次咱们在潜龙寺见到的那孩子?” 周锦鱼眯着眼笑道:“小王爷好眼力,小包子是我新收的弟子,以后会常来周家。” 孙皓打趣道:“就你还收弟子?不怕误人子弟?” 周锦鱼笑道:“别忘了小爷可是探花郎,收个弟子怎么了。” 孙皓故意笑她:“周锦鱼你可要点脸,你那探花郎是怎么来的?那是万岁爷赏的,又不是你自己考来的。” 周锦鱼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别胡说啊,你质疑我这探花郎便是质疑当今万岁爷,小心被金甲卫抓起来。今儿来找我什么事,赶快说。” 孙皓又仔细的打量了魏璟睿两眼,对周锦鱼疑惑道:“我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眼熟呢?” 周锦鱼无奈道:“那可不,上次你们在潜龙寺见过啊。” 孙皓听周锦鱼这么说,也就不再想了。 孙皓看着周锦鱼,哭丧着脸道:“锦鱼,你这回一定要再帮帮我。” 周锦鱼听他这话耳朵里已经听出了茧子:“说吧,这回又怎么了?” 孙皓又是叹了一口气:“我那军营待不下去了,我不想去投军了,你帮我想个法子,把我弄出来。” 周锦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怎么行?我记得你当日同我说要杀尽契丹人,而且进军营也是你自个儿愿意的,你若是现在要走,万岁爷会怎么想你?” 周锦鱼试图同孙皓讲道理,但是孙皓却是不肯听,他走进了周锦鱼一步,有些着急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当日让我进军营可是你想出来的,而且我当日也只是听了你的话。” 他顿了顿,看周锦鱼看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才软下声来,一副求情的姿态道:“锦鱼,我仔细想过了,我进了军营便受了人家刁难,如今已经是寸步难行,他日若是上了战场,他们定然是让我做前锋,那我小命就完了,再说我娘如今也只剩了我一个儿子,我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周锦鱼忽然就觉得不耐烦了,孙皓若是不拿着他娘说事还好,可上回孙皓私自出军营的时候,枉顾老王妃的性命,只为了自己活命,单凭这一点,他就不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拿着老王妃当幌子。 周锦鱼皱了眉道:“你不会死在战场上的,至少在大晋朝没有彻底灭了契丹之前。” 孙皓不明白了:“什么?” 周锦鱼重复道:“你信我,万岁爷不会让你死在战场上,也不会让你当前锋。” 孙皓问道:“怎么说?” 周锦鱼实在懒得同他解释,却又不得不开始解释。 “此次契丹前来挑衅,若是只有契丹一族,以我大晋如今的兵力,应付他们应该不在话下。但我听人说契丹人之所以敢来,是因为同突厥合兵一处,在突厥那里买了兵器,又从西域购了战马,所以此战不到最后,定然也是分不出个胜负。” 孙皓道:“那同我当不当先锋又有什么关系?” 周锦鱼冷声道:“根据我的估计,此次同契丹之战,最后议和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你家长姐是契丹四王妃,若是你死了,同契丹还怎么议和?” 孙皓又是一愣:“议和?” 20190225/稿 ※※※※※※※※※※※※※※※※※※※※ 谢谢啊 谢谢 - 上章幸运鹅: 长门误佳期 陆吾 文玩儿核桃 - 迟到啦,本章三个赔罪红包QAQ,对不起鸭,最近迟到次数比较多_(:з」∠)_。 第一是因为卡文,第二是为生活所迫,我接了兼职_(:з」∠)_ 我当时因为工作的原因房子在公司附近,一个人住了一个整居QAQ,所以有些小贵,所以一直想养猫狗啊啊啊啊,想要哈士奇和小虎斑!!我一个人害怕_(:з」∠)_。好吧又说偏了,继续说我接兼职的问题哈,就……我现在离职了,因为房租以及生活开支啊,你们懂得……哦对我还帮我爸妈还了信用卡,我已经穷的很久都没买过包了_(:з」∠)_,所以,我不得不再次接受前公司的邀请,接了外包工作QAQ,这个兼职也是费时间费脑力的工作,虽然在家里完成,但很辛苦QAQ而且我今天一直被公司催,所以就先忙那个了,然后才有时间码字_(:з」∠)_ 跟你们说这个是因为,估计以后本扑街会经常发红包赔罪了吧,就是更新晚点的意思,但一定是十二点之前,鞠躬~ 庆鱼年[七十四] 庆鱼年[七十四] 周锦鱼点头:“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毕竟如今局势不稳,一切皆有可能,小王爷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毕竟我这也只是推测。” 小王爷孙皓听了周锦鱼的话心中暗暗惊讶,只觉得周锦鱼此人绝非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心中顿时多了层顾忌。 周锦鱼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且周锦鱼是他的伴读,二人一起学武读书,周锦鱼是曾经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不假,包括从他们当初混到一起时,周锦鱼便告诉他,若是想让归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不难为他们母子,只能暂时隐忍,忍下屈辱,以求日后一击即中。 那时候他们母子几乎要被当家主母给逼的要上吊了,后来,果然也是在周锦鱼他们母子的帮助,抓住了那个奉命来刁难他们母子的,他和他娘才不至于被当家主母折磨至死。 孙皓忽然有些后怕,其实周锦鱼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心里却是有主意的很。 此时周锦鱼全都为他考虑这还好说,可万一有朝一日,周锦鱼不站在他这边了呢? 孙皓想到这里,一股冷汗瞬间袭上了后背。 孙皓好奇的道:“锦鱼,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而且瞒着我的不止一件事,你也说过你我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如今你竟然有事瞒着我?” 周锦鱼闻言一怔,打了个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如今也是因着你问起来了,我这才随口跟你胡说几句。” 孙皓皱眉,陡然提高了音调,显然是不信:“是这样?往日也从来没听你说起这些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周锦鱼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什么?”周锦鱼顿了顿,无奈的轻笑一声,挑了眉反问:“我若是不把你当兄弟,今日这番话我就一句话都不说,我会直接帮你想个法子,让你出了军营,也不管万岁爷他日会如何忌惮你,我都不管,只会遵从你命令行事便罢了,所以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兄弟吗?” 孙皓见周锦鱼显然要生气了,自然放下了小王爷的架子来:“锦鱼,看你说的,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周锦鱼只觉得随着年龄渐长,也不知道是她的原因还是孙皓的原因,总觉的她同孙皓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她同他说起话来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可以无所顾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刚要再做解释,她忽然感觉到一只肉呼呼的小手牵住了她的手,小肉手热乎乎的,抓住她的手指,往下扯了扯。 周锦鱼低下头,看向正惦着脸看她的小包子,温声问道:“怎么啦?” 小包子把目光从周锦鱼的脸上移开,又歪着头看了眼孙皓,一张严肃的小脸上虽然同方才并无不同,但是周锦鱼就是从他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了警惕。 周锦鱼知道小包子的意思,连忙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安抚道:“没事的小包子,小王爷他没骂我,只是……只是我们在商谈要事,不是在吵,不要担心啊。” 小包子看向孙皓的目光依旧满脸警惕。 周锦鱼无奈,知道再多说下去除了让小包子继续慌乱之外,孙皓也不会听信于她,到头来也什么效果都没有。 只能看向孙皓,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小王爷,您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您依旧一意孤行,想要从军营离开,我也能想出法子让你全身而退,若是你改了主意,那便一切照旧,您看如何?” 孙皓见周锦鱼给了他台阶,连忙就道:“好,就这么定了。”他想了想,又做出开心的样子来,拍了周锦鱼的肩膀:“锦鱼,你果真是我的好兄弟。” 周锦鱼只是愈发恭敬的道:“当年全靠老王妃的救命之恩,我和我娘才得以活命,我们母子欠老王妃的恩情,我周锦鱼便是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话周锦鱼说出来也确实是发自肺腑,毕竟,当年她和她娘,一路逃难来了京城,那一路过得甚是艰苦,又是在冬日里,她那时候已经全身冻的僵硬,倒在了雪地里,多亏了老王妃的轿子经过,这才救了她们。 她周锦鱼一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所以,这份恩情,她打算用一生来偿还老王妃。 可如今孙皓却是…… 周锦鱼看向孙皓,问道:“小王爷,你怎么想?” 孙皓看了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锦鱼,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好,容我回去考虑半日,半日后派人来给你回信儿。” 周锦鱼点头:“行,那我等您回信儿。” 孙皓也点了头,临走前又低头看了魏璟睿一眼,不忘了打趣道:“锦鱼,你这个儿子,当真是有趣,还知道护着老子。” 周锦鱼苦笑道:“小王爷,你就别取笑我了。” 孙皓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昂首阔步的往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回去。 她是真心为了孙皓好,也是真心的为了报答老王妃对她们母女的恩情,只是孙皓若是开始忌惮她,那她又该如何? 正这么想着,小包子又扯了下她的袖口,周锦鱼低下头,眼神中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怎么啦?” 小包子见周锦鱼看他,又立刻低下头去,小眼神别提多委屈。 周锦鱼无奈了,只能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对着他委屈巴巴的小脸忽然‘啪叽’一声,亲了一口。 小包子两只小眼睛忽然又像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周锦鱼安抚道:“没事啊,乖啊,小包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别怕。” 小包子抱着周锦鱼的脖颈,一只手却指向了小厨房的方向。 周锦鱼一怔:“诶?” 小包子眨了眨小眼睛,又指了指小厨房的方向。 周锦鱼无奈的叹口气:“小没良心的,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原来是想喝甜水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轻轻点了下头。 周锦鱼笑出声来:“好好好,那咱们先去小厨房要碗甜水,然后再回来念书?” 小包子摇头。 周锦鱼脸一沉:“去小厨房要一碗甜水,然后不念书?” 小包子虽然有些怕,但还是点了头。 周锦鱼:“……” 周锦鱼故意黑着脸看着小包子:“崽儿啊,我当年像你这么淘气的时候,是会挨我娘的鞭子的。” 小包子装听不见。 周锦鱼刚要继续“教训”他,柳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 周锦鱼笑着喊了声:“娘。” 柳氏一顿,她以为周锦鱼还在生她的气,正想着怎么安抚她,谁知道一会儿的功夫周锦鱼便装作什么事儿都没了。 柳氏先是走过来摸了摸魏璟睿的小脸蛋,魏璟睿虽然有些排斥,但许是因为周锦鱼的缘故,他没有躲。 柳氏问周锦鱼道:“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连忙抱怨道:“娘您是不知道,这混小子简直比我当年还要淘气,他又不想念书了,我正要好好教训他。” 柳氏闻言,训周锦鱼道:“那你就先带着他去花园看会儿花,再不行去池子里去捞会儿鱼,他还这么小你教训他做什么!” 周锦鱼:“……??” 她忍不住抱怨道:“娘,当年我说不念书的时候,您可是直接转身拿鞭子的,怎么这到了小包子这儿,完全变了个样儿。” 柳氏冷哼一声,一句话把周锦鱼给赌了回来:“小孩子要慢慢教。” 周锦鱼:“……” -尐説φ呅蛧 公主府。 魏华年回了府里,刚进了书房,便听着有人在外敲门。 魏华年坐了下来,轻声道了句:“进吧。” 一个极为好看的丫头缓步而入,进了门来又关紧了房门,这才转过身来向魏华年行礼:“公主,小人回来了。” 魏华年挑眉:“有什么事?” 无双道:“公主,师兄传来消息,说上次的刺客一事,有眉目了。” 魏华年并未作出太大的反应,拿起身后书架上的一本书随意的开始翻看着,等她终于翻到了想看的那页,随口道:“说吧。” 无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魏华年见她不说话,便把目光从书上移道她的脸上来:“怎么了?” 无双斟酌着道:“师兄说,上次行刺的刺客,头目是来自京兆府尹衙门。” 魏华年微微蹙眉,问道:“京兆府尹?” 无双点了头:“师兄是这么说的,上次在琊山逃走的那名刺客,我们的人追到琊山附近的一处密林,忽然跟丢了人,后来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死了,但他身上的腰牌显示,他是京兆府尹衙门的差役。” 魏华年沉思了半晌,忽然轻笑起来,又把目光从无双的脸上转向了手中的书上来:“京兆府尹……二皇兄魏弘……栽赃嫁祸。” 无双静静的不说话。 魏华年继续随意的道:“所以是谁要栽赃嫁祸?” 无双回答道:“师兄说会再去查。” 魏华年摆了摆手:“不必查了。” 无双一愣:“不查了?” 魏华年道:“你吩咐下去,让他去查另一件事。” 无双立刻拱手:“公主请吩咐!” 魏华年道:“东大街有一家馄饨铺,老板姓孙,去查清楚他是什么来历。” 无双道:“是!” 刚要退下,魏华年道:“他手上有把扇子,你们便从那里查起。” 无双道:“是,公主,小人知道了。” 无双说完,退出了门去。 过了会儿,晚秋进了门来,给魏华年送茶。 晚秋道:“主子,您喊我?” 魏华年道:“笔墨伺候,本宫要写封信。” 20190226/稿 ※※※※※※※※※※※※※※※※※※※※ 迟到,三个红包,赔罪_(:з」∠)_ 扑街作者的微博: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QAQ - 推荐基友叶惜迦太太的文:《她貌美如花,我盛世美颜[快穿]》世界女主一直是一个人~ 讲真每次无论在哪里看到“貌美如花”“盛世美颜”这种词我都觉得跟我格外贴切啊~ - 上一章的幸运鹅: 潜水娃 熊崽子 茶哥太阳抽 - PS:小读者“次猫的鱼”同学,祝小同学高考顺利鸭!加油加油加油! 庆鱼年[七十五] 庆鱼年[七十五] 周锦鱼同小包子折腾了一上午,小包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是除了念书的时候喜欢打瞌睡这一点让周锦鱼头痛不已。 今日更加是变本加厉,他甜水喝了一碗又一碗,这就导致了半个时辰还没过,他已经去小解了三四回。 周锦鱼故意黑着脸训他:“小包子,你这才半个时辰不到,你自己算算你出去多少趟了!” 小包子捂着小肚子,开始原地打转。他一边打转,一边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周锦鱼。 这让周锦鱼瞬间没了脾气,只能无奈的一挥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不许在外面停留!”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自家崽儿越来越不听话的错觉。 不过仔细想想,她当年刚去邱麓书院的时候,老院首也曾经夸她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暴露了调皮捣蛋的本性之后,老院首便时常在学堂里挥着戒尺骂她不成器。 看小包子如今这德行,怎么就越发的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呢? 周锦鱼欲哭无泪,好端端的崽儿终于是开始变坏了,她这颗老母亲的心有点受不了。 小包子这一折腾就到了晌午,周锦鱼领着他的小手去前院吃饭,从东院要去前院势必会经过花园,此时园子里的花开了些许,红红绿绿的甚是好看,假山在这些花草的衬托下也多了丝生机。 周锦鱼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挨个的指着那些她知道的花给他说:“这是迎春……这是兰花……这是杜鹃。” 小包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眼神却飘到了杜鹃花上面的一只白色蝴蝶上,周锦鱼指着蝴蝶给他说:“这是蝴蝶。” 小包子忽然抬起头,眨了眨眼,伸手指了下不远处那几株头年刚种下去的草莓。 周锦鱼歪头看过去,只见那几株上面的草莓果子已经结了不少。 周锦鱼笑着问他:“你想吃?” 小包子立刻又眨眨眼,这次眨眼眨的比较急切。 周锦鱼被他这馋样儿给惹的笑出声来,对魏璟睿道:“小包子,等明儿吧,我去问问能不能吃了,若是能吃了,便给你摘上一盆,明日你来了洗了给你吃。” 小包子一听到周锦鱼要给他吃“一盆”自然开心,立刻点了头。 周锦鱼牵着他的小手往前院的方向一指:“走吧,咱快去前院吃饭,不然去晚了娘就不给咱们留了。” 小包子十分配合的抓紧了周锦鱼的手,周锦鱼牵着他的小手,两人一大一小,顺着石子小路向前走去。 等到了前院大堂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果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周锦鱼向周老太太和柳氏打过招呼,先把小包子给抱到椅子上来,自己又随即在小包子旁边端正的坐好。 周老太太眯着眼,笑着问她:“今早出门去了?” 周锦鱼回道:“是啊奶奶,我和小包子,还有小包子娘一块去东大街喝馄饨去了。” 周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小包子道:“这小家伙,怕是又吃了不少吧?”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那鼓鼓的肚子,无奈道:“奶奶您还真说对了,你看他这肚子,那么大点儿地方却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像个无底洞一样。” 周老太太笑起来:“听他娘上次同我说的,在没来咱们家以前啊,璟儿哥在他们府上一直吃不下饭,看来还是咱们这里的饭做得香。”周老太太说完,看向柳氏:“我说媳妇……” 柳氏连忙道:“娘,您说。” 周老太太笑道:“既然是咱们府上的厨子做得饭好,就再给涨些工钱吧。” 柳氏想了想,劝道:“娘,头年年底刚涨了,现在再涨……” 周老太太一锤定音:“那有什么,人家在咱们府上也怪辛苦的,我听下边人说,大师傅家里又添了新丁,咱们周家也权当是为了积福。” 柳氏连忙点了头,笑道:“成,全听您的。” 周老太太这才满意了,亲自用筷子夹了只最肥的烧鹅腿放到小包子面前的碗里,哄着他道:“吃吧……快吃……” 小包子眨了眨眼,拿起筷子,甚是艰难的开始用筷子戳那个鸡腿,毕竟鸡腿比他的小手都大,他手腕的力气不够,根本就夹不起来。 可小包子把筷子戳进了鸡腿里之后,不是攥着筷子的一端,而是异常执拗的依旧用夹菜的方式握住筷子,以至于他依旧拿不起那只鸡腿。小說中文網 周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乖孩子,别用筷子了,用手拿就是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小包子闻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眼巴巴的抬起头来看着周锦鱼。 周锦鱼无奈了,小包子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等她答应了,周锦鱼摆摆手:“得了得了,用手抓吧,用手抓吧。” 周锦鱼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包子撸起了袖子。 小包子一得到周锦鱼的允许,立刻就伸手直接抓着鸡腿啃了起来。 柳氏吩咐丫鬟给周锦鱼把碗里的米盛上,问道:“今早你出去吃的馄饨?” 周锦鱼点了头,她倒是记得,柳氏从老孙头那家馄饨铺开在东大街时起,便一直嘱咐她少去。虽然她很不理解柳氏为什么这么说,一开始也是十分听话的数次从那家馄饨铺经过,即使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香味也一直不肯踏入一步。 但自从她第一次听了老孙头给她分析朝堂局势之后,便愈发的觉得老孙头是个不简单的人,从那时候开始,她便隔三差五的去找老孙头说话。 每当她开始对前路感到迷惘的时候,每当自己被复仇的执念折磨的没了理智的时候,她总会莫名其妙的走到那家小铺子里去,然后喝上一碗馄饨,同老孙头闲扯两句,心情就会莫名的安静下来。 周锦鱼道:“是的,娘。” 柳氏皱了眉,问道:“老孙头家的馄饨?” 周锦鱼继续点了头,承认了:“是。” 没有周锦鱼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这次柳氏并没有说什么。她一歪头,见魏璟睿此时正大口开始吃那只鸡腿,怕他腻着,便亲自舀了一碗汤放到他跟前,眼神示意周锦鱼喂给他喝。 周锦鱼立刻拿起了那碗汤来,用小木勺舀了汤出来,放到嘴边吹凉了喂给小包子。 午饭过后,柳氏要去一趟庆丰年,周锦鱼寻思着,周玲儿的病可能已经好个差不多了,要不然柳氏也不可能放心离开。 不过周玲儿的这场病着实病的蹊跷,而且周玲儿刚从她这里借了银子,然后就病了…… 虽然这两者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联系,但那个人,却是古灵精怪的周玲儿,所以一切便都值得怀疑了。 周锦鱼正想着,周小山从外面跑进来对她道:“四公子,门外有人找您,说是您昔日的同窗旧友。” 周锦鱼纳闷:“昔日的同窗?” 周小山道:“是啊四公子,他说他是邱麓书院的,姓赵,跟您这么说您就知道了。” 周锦鱼却实在没有印象,只能道:“你先请他进来,到东院去找我,我换件衣服便见他。” 此时周锦鱼还穿着府中贯穿的单薄青色长衫,若是在府里见自己人还好说,但若是用来见客,就确实会让人笑话了。 周小山忙道:“是,小人这就去请他进来。” 周锦鱼回了东院,换好了衣裳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在喝着茶等她了。 周锦鱼单从背影确实看不出是谁来,但是等走近了一看才恍然想起来,这不是赵广胜么。 赵广胜见他出来了,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磕磕巴巴的道:“锦……锦鱼兄。” 赵广胜是个结巴,平日里说话都说不利索。 周锦鱼立刻笑着拱手:“这不是大师兄么,大师兄,师弟我给您见礼了。” 周锦鱼说着,弯下腰去。 赵广胜却不敢受她这一拜了,当即就涨红了脸:“锦……锦鱼兄,不……不可,你有……功名在身,不可……拜我!” 周锦鱼玩笑道:“那可不行,我若是不给你行这个礼,回头老院首知道了,定然会拿鞭子抽我。” 众所周知,赵广胜是邱麓书院出了名的书呆子,邱麓书院曾有传言,流水的举子,铁打的大师兄。 这个大师兄,说的就是他赵广胜。 赵广胜励志高中,却屡次考科举不中。最后好不容易中了,却在殿试的时候被万岁爷点名考学问的时候因为太过害怕,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又是没中。 赵广胜的父亲乃是户部侍郎赵潜,因其耿直的性格一直被户部尚书冯伯杨所不喜,在侍郎的位置上呆了多年也没有晋升。 赵广胜的性子同他老子是一模一样,他家中的夫人孙氏是个长安城出了名的母老虎,因为孙氏的娘家和孟相爷家里沾着亲,便一直以为是赵广胜高攀,嚣张跋扈,对他也是动辄打骂,尤其是当他屡次考了状元不中之后,他在家中更是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 邱麓书院的老院首可怜他忠厚老实,便一直让他在邱麓书院当首席弟子,因为他考不中状元也做不了官,因此便一直在邱麓书院呆了下来。 他在邱麓书院迎来送往了一批批学子,眼见着其中拔尖的一个个鲤鱼跃龙门,高中状元朝中任职,而他依旧是那个每日帮院首鞍前马后的大师兄。 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周锦鱼去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听来的,那时候关于赵广胜的传说到处都是,她如雷贯耳,想不知道也不成。 可她却是同赵广胜没有多少交集的。 周锦鱼和他分别落了座,问道:“大师兄,不知道您这回来找锦鱼是为着什么事?” 赵光胜忽然很是悲伤的道:“老院首怕是时日无多了。” 周锦鱼一怔:“什么!” 20190228/稿 ※※※※※※※※※※※※※※※※※※※※ 所以为什么评论变少了捏?_(:з」∠)_ 又迟到了,迟到红包三个~(这次我要闭着眼随机选~哼) - 上一章幸运鹅: 30154027 咸鱼一条 瑜亮 庆鱼年[七十六] 庆鱼年[七十六] 周锦鱼道:“上回我回书院去,他老人家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不好了?” 赵广胜眼中尽是悲楚之色,他方才难得一口气说了一句囫囵话,周锦鱼这么一问他,他一时间悲从中来,手里的茶杯几乎都拿不稳了。 赵广胜艰难的道:“锦……锦鱼,我……我来找……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周锦鱼知道他伤心,毕竟老院首虽然严厉,但那老头确实是个老好人。而且老院首对赵广胜宛若父亲对儿子一般,照顾备至,所以若是老院首不在了,赵广胜怕是所有书院弟子中最难过的一个。 周锦鱼宽慰道:“其实不止是老院首,我们每个人迟早也都会有这么一天,人生无常,你节哀。” 听周锦鱼这么一说,赵广胜当时便落了泪下来。 周锦鱼也跟着难过起来,赵广胜一边哭一边对周锦鱼道:“老院首……一旦……不在了,那谁来……邱麓继任?” 周锦鱼一怔,问道:“这我哪儿知道?” 其实周锦鱼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邱麓书院是天子亲自下令督建的,且里面的学子也大多都是官宦子弟,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毕竟邱麓书院的举子中的拔尖者最终总会走上仕途,进入朝堂。换言之,朝堂中大多的新秀全都出自于邱麓书院……所以,院首之位自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无论这个位子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觊觎着也好,地位有多么的显赫也好,但这里毕竟是老院首多年的心血所在,若是被有心人给搅和了,估计老院首死也死不安心。 赵广胜以为周锦鱼听不懂他的意思,他一着急更加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周锦鱼叹口气,坦言道:“大师兄,你先别急,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不想邱麓落在外人手上,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对不对?” 赵广胜十分感激的看了周锦鱼一眼,用力点了头。 周锦鱼向他温和一笑:“大抵是不会的。”毕竟天顺帝也不是傻子,他又怎么会让自己一手督建起来的向朝堂输送新鲜血液的邱麓书院,成为党争的工具呢? “不会?”赵广胜心有疑惑,却没再多问。 他尽量平复了心情,这才对周锦鱼道:“老……老院首……说……要在死前……见你一面。” 周锦鱼又是一怔:“嗯?见我?只说要见我吗?” 赵广胜点头:“……是。” 周锦鱼又问:“那是今日?” 赵广胜又点了头。 周锦鱼歪头看了眼乖乖坐在不远处桌边的小包子,小包子原本在用两只小胳膊撑着下巴坐着,就要睡过去,可周锦鱼一看他,他也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抬起了小脑袋向周锦鱼看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周锦鱼心中暗暗叹气,自家崽儿这吃饱了就想睡的毛病,也和自己是一模一样。 周锦鱼思索片刻,虽然不明白老院首为什么指名要见她,但老院首作为她昔日的恩师,就算赵广胜不来找她,她知道老院首时日无多也会主动前去探望,便一口答应下来:“刻不容缓,我现在便随你去。” 周锦鱼已经站起了身来,赵广胜也随着她站了起来,但周锦鱼却向小包子挥了挥手:“过来。” 小包子便颠儿着小步子向周锦鱼走过来。 赵广胜愣道:“这……这是?” 周锦鱼略带歉意的道:“这孩子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怕是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去。” 赵广胜虽是不解,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便点了头应道:“好。” 周锦鱼打了招呼出府,马车一路疾行,来到了西大街的一座府门前。 这是所老房子了,推开门进去,就一个小小的院子,正北的方位有两间屋子,东西南方向皆是没有,院子里种了两排竹子,院子正中一口井,便再无其他。 周锦鱼依稀能记起来,她上回来这里,还是数年前她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 有一日散了学,那日据传宝香阁来了个新花魁娘子,小王爷孙皓便同几个侯府的世子去宝香阁看热闹,而她那一日正巧吃坏了肚子,孙皓便没喊她一起去,只让她先走。 却没成想,她落单的后果便是在半路遭了李维安的伏击,她身上被李维安浇了一通冷水,那时候还是在冬日里,她身上的棉衣被冷水浸透,北风一刮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老院首正巧路过,便把她带回了附近的府里。周锦鱼只记得那时候师娘也还没去世,她记得师娘是个很温和的人,她帮自己准备了新的衣裳,又给她做了一桌子的菜,那时候她只觉得在这间简陋的小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温馨亲切起来。 “嘎吱”一声,赵广胜已经推开了房门。 一股呛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子里黑黢黢的,窗户紧闭,也见不到什么光亮。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阵咳嗽过后,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是锦鱼来了么?” 周锦鱼立刻在门前对着声音的源头行礼:“是,老院首,学生来看您来了。” 老院首有气无力的吩咐道:“进来吧,其他人都出去。” 周锦鱼忙恭敬的应了声:“是。” 她回头看着门外的小包子和赵广胜,便道:“师兄,我进去和老师说会儿话,这孩子就劳烦你先看顾一会儿了,他不怎么会说话,你只看着他别让他乱走便好。” 赵广胜立刻应下来:“好……好,你进……进去吧。” 周锦鱼点了头,走进了那件充满药味的小房子,又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死,房间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周锦鱼摸着黑走到了床前,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吓人,她只能听到老院首粗重的喘气声,似乎没喘一口便万分的艰难。 她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桌边的烛台,烛台的光是昏黄色的,并不是十分明亮,但她终于勉强看清了老院首枯瘦的样子。此时的老院首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再也没了当初那副挥斥方遒的气势。 周锦鱼有些想哭,就在方才看到老院首的一瞬间,她脑海里忽然间涌现了太多当年的回忆。那时候她实在太过调皮捣蛋,给老院首添了不少麻烦。当时她整日里同李维安“斗法”,两人你来我往,动不动就搞的全书院上下鸡飞狗跳,气的老院首动不动就当着全书院举子的面把她和李维安拎出来骂。 这些事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周锦鱼还是能时常记起来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况且在此之前,老院首在周锦鱼的印象里一直就是吹胡子瞪眼老头的形象,如今看到昔日硬朗的他倒在床上,周锦鱼会难过也是在所难免。 即使她刚刚安慰过赵广胜,刚告诉他人生无常,死亡也是在所难免,让他不要太过难过。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忍着泪问道:“您什么时候病的,也没派人来知会我,若是派人提早来知会我,我说什么也会给您请大夫,不至于让您病重成这样。” 老院首只是喘着粗气道:“生死有命,是我大限到了。” 周锦鱼听了这话,原本强忍下去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般。 “我叫你来,一是为着……”老院首忽然顿住,猛咳了一阵,怎么止都止不住。 周锦鱼连忙捂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又去桌上给他倒水,她把水端到床边,想要扶老院首坐起来,让他把水喝下去,老院首却摇了摇头,执拗的道:“不喝!” 周锦鱼又把水放了回去。 老院首继续道:“我叫你来,一是为着,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周锦鱼道:“学生洗耳恭听。” 老院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当日你初在书院里念书之时,还没过几日,便有人来到书院里,向我打听你的身世来历。” 周锦鱼一怔,忽然谨慎起来:“向您打听我?知道是什么人么?” 老院首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虽都是中原人打扮,说的也是中原话,但我当日便觉得,他们绝非是中原人。” 周锦鱼想了想,只道:“学生记下了,多谢您告诉我这些。” 老院首继续道:“后来书院走水,书院里只丢了一样东西……” 周锦鱼问:“是什么东西?” 老院首道:“有人趁乱拿走了你的学籍,里面记着你的生辰八字,我一度怀疑是那几个人做的,但后来也没见他们再来,便不了了之了。” 周锦鱼点了头:“嗯,学生记下了,不过时间久远,怕是我回头去查也查不到了。那您方才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咳咳……咳咳……”老院首刚要说,忽然又是一阵的咳嗽。 周锦鱼皱眉道:“您今日喝过药了么?” 老院首摇头,坦然笑了声:“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周锦鱼忽然沉默下来,她并不想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尤其这人还是她昔日里的恩师。 老院首宽慰道:“别难过,人总会一死。” 周锦鱼点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的重复道:“人总会一死,我知道。” 老院首笑了笑,继续吩咐道:“这第二件事,是我死后,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周锦鱼立刻便保证道:“您的身后事大可放心,学生一定会亲自安排好,让您和师娘睡在一处,让你体面的走。” “不是同你说这个,”老院首摇头:“我死后,万岁爷定然会来邱麓书院,你届时把我手上的这封信交给他。” 老院首说着,从床头的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的信。 周锦鱼接过信来,疑惑道:“为什么是由我来交?” 老院首并未回答,他今日已经废了太多的力气,说了太多的话,此时的他已经闭上了眼,似乎已然睡了过去。 周锦鱼不敢打扰,把手中的信装好,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小包子和赵广胜正在不远处的竹子旁边坐着,小包子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赵广胜似乎试探着想和他说话,但看到小包子那张严肃的小脸,又不敢说了,两个人就那么干坐在那儿,不发一言。 周锦鱼接过来小包子便同赵广胜要告辞,马车一路回了周家,她一回去便听周小山迎上来说,那长公主又给她送了信来。 周锦鱼一把接过了信,气急了,直接骂了句“厚颜无耻”,看都不看,便把信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20190301/稿 ※※※※※※※※※※※※※※※※※※※※ 来晚了哈,我很抱歉,小红包随机掉落吧。 上一章幸运鹅:jericho一梦千年皮卡丘 - 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好么?据说能涨积分_(:з」∠)_,虽然不懂,但可能很重要? 然后顺便帮我把下本和下下本预收收一下QAQ,这个我知道一定很重要!! 拜托啦~ 庆鱼年[七十七] 庆鱼年[七十七] 小包子刚被她娘接走没一会儿,周锦鱼刚去前院用了晚饭没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一声高过一声,雨水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哗啦直下。 周锦鱼吃饱了饭,拿了一把伞往东院的方向走。夜里一下雨路上便打滑,而且天又黑,她走的很慢,但还是摔了一跤,身上全都湿透了。 回了东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准备睡下了。 谁知道到了夜里,她身上忽然开始发冷,明明盖紧了被子却仍旧是不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院回来的路上受了凉,本来想忍一会儿想着能不能忍过去,可等她一觉再睡醒的时候,整张脸烧的涨的疼,应该是受了风寒。 她想着,现在若是起来便会惊动了府里的人,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雷声也是轰隆隆直响,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周锦鱼并不像惊动了他们,因为她一个人的问题搞的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她打小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她硬是熬到了第二日,等雨都停了,硬是咬着牙起来穿了衣裳。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升起,天空放晴。 周锦鱼的脑袋里只觉得像一团浆糊,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她外袍的扣子系错了两颗而不自知。等小丫鬟笑她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胸前的扣子已经扣错了。 小丫鬟忙着上来笑道:“四公子,奴婢帮您吧。” 周锦鱼这下忽然反应过来了,连忙说:“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她嗓子异常的干涩,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小丫鬟忙问道:“四公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看您脸上发红,似乎是发烧了。” 周锦鱼终于系好了扣子,摇了摇头,对那小丫鬟一笑:“已经好多了,大抵是没事了的。” 小丫鬟听她这么说,依旧是不放心,转身就出了门,去向柳氏报告去了。 小丫鬟来到了前院,柳氏正要出门去庆丰年。 “夫人,夫人,四公子似乎是病了。”小丫鬟喊住柳氏,着急忙慌的道。 柳氏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那丫头问道:“病了?她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道:“四公子似是发烧了,我看脸上通红,奴婢怕他有事,便连忙过来告诉您。” 柳氏手中正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这个月的账目,因着月底要到了,她要去庆丰年同几个管事核对一下账目,等核对好了账目,还要歇业半日,同伙计们一块儿去酒楼里下一次馆子,吃一顿好的来犒劳他们。 这是庆丰年的惯例了,且是周家原来的当家,也就是柳氏的相公周公辅所留下来的惯例,以往都是周公辅带着伙计们去酒楼吃酒,自从周公辅去后,这个惯例一直被柳氏沿袭下来。 只是……若是她留在府里,照顾生了病的周锦鱼,那庆丰年的伙计们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柳氏吩咐一旁的老管家周成道:“周成,你留在府上,去差人请大夫过来给老四瞧瞧,我先去铺子里,等大夫来了看过了,你再到庆丰年来。” 周成连忙道:“是,夫人,小的记下了。” 柳氏点了头,带着两个小厮出了门。 小丫鬟看着柳氏出门的背影万分的不解,她歪着头问周成:“周叔,明明上回三小姐得了病,夫人便衣不解带的在三小姐房间里照看着,为什么这回轮到了四少爷,夫人就不管了呢。” 周成把脸一沉,冷声道:“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这是你该管的事么?” 小丫鬟被周成吓到,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周成顿了顿,叹口气道:“再说了,夫人哪里是不管,这不是让我留下来给四公子去请大夫了嘛。” 周成说完了这话,似乎也觉得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无奈的摇了摇头,立刻去喊儿子周小山去帮周锦鱼去请大夫去了。 小丫鬟便转身想要回东院继续伺候,一回头,却见周锦鱼从回廊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方才和管家说的那些话。 周锦鱼自然是全都听到了的,但对于柳氏的做法她早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她怪了也没有用,柳氏身为这个当家主母的难处她一清二楚,就算她曾经无数次的奢求柳氏能稍微关心她一些,能对她公平一些,但终究,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她便什么都不奢望了。 周锦鱼也不说话,只是迈着虚浮的步子向府门的方向走着,小丫鬟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摔下去,立刻跟上去。 小丫鬟一边跟一边焦急的问道:“四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周叔已经给您去请大夫了,您先回房里休息会儿吧。” 周锦鱼强撑着一口气,歪头问那小丫鬟:“小包子和他娘还没到吗?” 小丫鬟摇摇头:“奴婢还没看着,看时辰许是快到了吧。” 周锦鱼点了头,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府门前。 因着刚下过雨的缘故,府门前的小路上积水未消,虽说天上已经升起了日头,一阵风吹过来,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清醒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忽然飞奔着驶了过来,车夫把车从周府门前停了,魏华年在晚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来。 周锦鱼立刻迎了上去,下台阶的时候因着走的太急,险些被湿滑的台阶给摔了,最后索性有惊无险的站在了魏华年的跟前,笑道:“小包子娘,许久不见。” 魏华年自然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蹙眉问道:“周先生嗓子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笑着摆摆手:“无碍,昨儿个夜里受了凉,没什么打紧的。” 魏华年再一看她,却见她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在强撑着。 魏华年又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问道:“请大夫了么?” 周锦鱼笑回道:“请了,估计很快就到了。” 她刚说完,忽然觉得一阵的头重脚轻,周鲫鱼只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索性想着,算了,摔就干脆摔了吧。 谁知道下一刻,她竟然落在了一个略带着梅花香气的温暖怀抱里。 此时的她已经几乎要失去意识了,在她最后即将闭上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小包子娘的眸子,那双眸子带着慌乱,耳边响了一声:“周锦鱼!” 她在听到那声周锦鱼之后,纵然有万般的舍不得,终究还是闭上眼,昏了过去。 她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忽然像是回到了她写过的一个话本里的战场上,遍地全都是血,满地都是尸体的残骸,而且尸体大都穿着盔甲,但是却没有头颅,因为头颅是可以用来换军功的。 在这场梦里她似乎还是个孩子,战争早已经结束了,遍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完全不再是个夸张的说法,焦黄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她两只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踩,她害怕极了。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身穿盔甲的姑娘,那姑娘头上戴着金盔,脸也只露了半张,但她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极了,凌厉中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温柔。 她向她伸出了手,她便把自己的手交给了她,那姑娘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带她走出了那片被血染红了的土地。 等周锦鱼再有意识的时候,她似乎已经从那个战场中回到了现实中来。她只觉得似乎有一双凉透了的手正覆上她的眉心,过了会儿,一块湿润的凉帕子便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她身上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倒着虚汗,虽然这块帕子让她身上的燥热有些缓解,但同方才那只手的触感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及。 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的缝隙,她看到小包子娘正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抓住了小包子娘的手,而小包子娘竟然没有把手拿开。 周锦鱼以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半句话都未来得及向小包子娘说,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而她睁开眼,屋子里只有小包子娘一个人在,而且房门紧闭,桌上摆放的空药碗以及床头边上的一盆冷水都在提醒她,有人方才一直在照顾着她。 魏华年在一旁正翻看她放在床头的话本,周锦鱼醒了她都恍然未觉,显然已经沉浸在那本话本的故事中了。 周锦鱼轻咳一声:“咳……” 魏华年这才从话本中抬起头来,挑眉看着被子里面只露了一个头的她:“怎么了?” 周锦鱼方才还没注意,等她终于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被扒的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缩在被子里的时候,她忽然大喊了一声:“啊……!怎么回事?” 魏华年挑眉:“你别喊,省的吵着旁人进来。” 周锦鱼一听她这么说,立刻闭了嘴,可又一想,不对啊,她好端端的被人脱了衣服,还不能质问了? 周锦鱼捂着自己的杯子,两只白花花的细条胳膊露在外面,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不是,你你你,我我我……” 魏华年歪头看她,一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表情:“嗯?” 周锦鱼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质问道:“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魏华年忽然笑了,但那笑在周锦鱼看来却怎么看怎么带着一分邪气,周锦鱼气焰瞬间落了半分。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索性便不逗她了:“你方才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我便把你衣裳都给去了。” 周锦鱼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啊……” 可她又一想:“不对啊!你去了我的衣裳,那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魏华年挑眉,直接否认:“没有。” 周锦鱼道:“你还不承认……你就是看光了我的身子。”说到这里,她更加小媳妇般的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道:“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的。” 20190301/稿 ※※※※※※※※※※※※※※※※※※※※ 我在想一个问题。两年前,我曾经在贴吧写过几千字那种,就是校园师生那种小短文,就是高冷御姐老师X俏皮可爱小女生那种小短篇的文,然后误打误撞被人拉过一个群,群里说,写文就能很快找到女朋友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一直就是个执念你们懂么?虽然那篇小短文因为我去住院给坑了吧,但从那以后,我一直都以为那是真的。然后,现在,我马上就要在晋江写六个月了…… 但依旧单身??这像话吗我的天…… 庆鱼年[七十八] 庆鱼年[七十八] 魏华年只是笑看着周锦鱼一个人在那儿演戏,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要她负责,脸上的表情也是幽怨的很,但魏华年就是从周锦鱼那含羞带怯的小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做戏的成分来。 魏华年挑起眉头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我应当如何对你负责?” 周锦鱼看着那姑娘似笑非笑的眉眼,瞬间就卡了壳。 这个问题,让她该怎么回答呢? “所谓,负责么……”周锦鱼忽然腆着脸,笑看着魏华年继续道:“那自然就是,你把我娶了?” 魏华年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周锦鱼立刻接下一句:“或者,我把你娶了?” 魏华年看她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瞬间就笑了出来:“把你娶了也不是不可。” 周锦鱼原本也只是一句口头上占便宜的玩笑话,可听魏华年这么说,她瞬间就有了丝希望,连忙问道:“什么?这话怎么说?小生不明白。” 魏华年笑道:“你凭着什么来娶我?” 周锦鱼听她这么问,瞬间就明白了,是啊,自己又凭什么能娶人家呢? 她虽然心里有那么一层喜欢她的意思,可其实她是想过的,以小包子娘的学识,气度,还有那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其实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而她呢? 她有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儿,周锦鱼又低下了头,苦笑一声,装作无意道:“那我开玩笑的啊,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被你看光了身子,我这尴尬的没话找话嘛,你这样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是我能肖想的,我都知道……” 她说着,试图为了让魏华年相信她这套说辞,还抬起头来故意做出一副傻笑的样子来。 魏华年只是静静的瞅了她半晌:“不是。” 周锦鱼疑惑:“啊?什么不是?” 魏华年道:“我方才给你去衣裳的时候,并没有看你的身子。” 周锦鱼:“……” 这是在把她当三岁小孩儿吗? 魏华年知道她不信,解释道:“方才给你脱衣裳的时候,你在被子里,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周锦鱼忽然抬起头:“嗯?!” 魏华年点了头,坦然道:“况且,大夫说你又受了凉,若是把被子给掀了,一来一回怕是要病情加重。”魏华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她:“你以为成了什么?” 周锦鱼一番话听下来,又羞又躁:“我……我没以为什么啊,没看到就没看到嘛,也不是什么好看的。” 魏华年轻轻“哦”了一声:“或是,你想让我看?” 周锦鱼一怔,连忙说:“什么哦,不是不是,你别乱说,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是懂得规矩、懂得廉耻的……” 魏华年笑看着她:“哦?” 周锦鱼忽然认真起来,对魏华年道:“其实我都明白的,我和你,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有些东西不会乱想,这个你尽管放心。” 魏华年面上的表情明显一怔。 周锦鱼说完,忽然挫败下来,瞬间把整张脸都缩到了被子里,若是这场对话再进行下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刚憋了一会儿气,就听着外面魏华年道:“不是的。”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刚稍稍落下去的心,又一瞬间的提了起来。 就听魏华年继续道:“有些事,你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不可以?” 周锦鱼捏着手中的被子,明显的一紧,她这话是在说…… 魏华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她,笑问道:“你这是无颜同我说话了?” 周锦鱼嘟囔了一声:“没有。” 魏华年抬起手来,隔着被子戳了她一下,周锦鱼往里缩了缩。 魏华年轻笑一声,玩心大起,又戳了她一下,就见着周锦鱼又往里缩了缩。 魏华年终于笑出了声来:“好了,别闹了,快出来,方才管家吩咐厨房给你熬了粥,估计也快好了。” 周锦鱼一听有粥,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她索性就露出了头来,眨了下眼睛,别别扭扭的转话题:“是南瓜面兜粥么?” 魏华年笑道:“我怎么知道,管家又没同我说,你先穿好了衣裳出来,自己去问。” 周锦鱼很是不情愿的道:“哦……” 默了会儿,她又问:“那……我娘有回来过吗?” 就在她问出的一瞬间,魏华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冀,但是那希冀一闪而过,最终口中的话却又以十分平淡的语气问了出来。 魏华年想了想,回道:“方才门一直关着。” 周锦鱼笑着说:“嗯,我知道了。” 小包子娘都已经说得十分委婉了,委婉到那意思就是,兴许是门在关着,所以并没有旁人进来。 其实仔细想想来到京城的这几年,她从一进到周家开始,还没在邱麓书院念多久的书,便被柳氏直接送到了潜龙寺,纵然她儿时同潜龙寺的方丈有些渊源,纵然她去潜龙寺习武历练也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但柳氏当初把她送到潜龙寺,单纯是因为这份机缘么? 最起码在她的理解里,显然是不是的。 当时她们母子来到周家,就算周家的人全都是良善之辈,并没有防着她们母子,但柳氏却主动提出来把她送走,这其中隐藏着的那层意思,怕是任何人只要往深里一层想,都能想出来吧。 她理解柳氏,柳氏的所有做法,都是为了她好,让她这个外姓人,不要受到周家人的排挤。 但有些事理解归理解,等事到临头,等她在潜龙寺孤苦伶仃的时候,也难免会为此而难过。 柳氏这样做是为了她好没错,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去小王爷孙皓府里再继续当伴读,再不济她当个下人也好,也终究比柳氏把她放到潜龙寺不闻不问的好。 况且,她后来从潜龙寺回来,周家人对她的态度,甚至周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都和对周子牧和周玲儿他们并没有两样。 柳氏当时那样做虽说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为了她好没有错,但她又何尝问过她这个女儿的意思? 潜龙寺的师兄弟们,大多都是没了爹娘的孩子,或是从小就被丢到寺院里来的,他们一生下来便被爹娘给抛弃了,可她周锦鱼却是明明有亲娘,明明有家人,却依旧被送到了这里来。 她后来回了周家,柳氏对她的态度也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来想,遇到事情也都是她自己来考虑,就连后来她同李维安杠上了之后,李维安那个当了工部尚书的爹开始为难在工部任职的周子牧,柳氏这才开始为了周子牧上下打点。 可她当时同李维安势同水火的时候,柳氏也没有插手。 她今年也只是十六岁,她什么都不懂,旁人家的孩子十六岁也会被爹娘捧在手里吧,就算不捧着,至少也能在孩子遇到麻烦的时候,爹娘伸伸手,出把力。 可柳氏没有。 周锦鱼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柳氏就不肯,在她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能站出来,把她护在怀里,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呢? 这些话周锦鱼从来没有说过,她一直压抑在心里,谁都没有说过。 因为她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理解她心中的苦楚,所以她宁愿自己憋着,谁都不肯告诉。 难过,也是她自己一个人难过。 “你怎么了?”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哭鼻子?”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有,风太大,沙子吹进了眼睛里。” 魏华年笑了句:“傻。” 周锦鱼委屈的咕哝一句:“什么哦,我才不傻,我聪明着呢。” 魏华年顿了顿,看着她道:“我出身在一个很好的人家。” 周锦鱼一怔:“嗯?出身么?” 魏华年点了下头,周锦鱼便明白过来:“你继续说,我不打岔。” 魏华年笑道:“我父亲有许多妾氏,妾氏们给他生了好多个子女,而我是大房所出,从一出生便备受瞩目,识字念书,琴棋书画,从懂事时起,一刻也不敢耽误。” 周锦鱼忍不住“啧”了一声,打岔道:“你爹还真是多情。” 魏华年笑看着她,并没有怪她的忽然打岔,而是应道:“是啊,他的那些妾氏,无论他是不是真心想要,但为了家族的生意,总要娶进门来。” 周锦鱼问道:“那你母亲呢?” 魏华年轻声道:“我母亲她原本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据说在她还没嫁给我父亲之前,是个火爆性子,说一不二,据传没有人敢娶她。” 周锦鱼问道:“后来呢?” 魏华年淡淡道:“后来,她嫁给了我父亲之后,看着那一房房的妾氏娶进门来,原本还同我父亲闹过几次,但当时父亲的生意一刻也不得耽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夜夜留宿在旁人的房里,只为了在生意场上能走的顺畅些。” 周锦鱼很是同情的道:“你母亲真可怜。” 魏华年点头:“是啊,她明明是爱我父亲的,后来却见着我父亲爱了一个又一个,家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子女也越来越多。” “家里的孩子多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成了年的便开始算计父亲的家业,你争我夺,争的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所以……”魏华年忽然看着她:“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便试图让我远离那些争夺,让我离开家里,试图让我远嫁。” 周锦鱼撇嘴,咕哝道:“也是这种法子?” 魏华年点头:“是,毕竟天下间的母亲,大抵都是一样的吧,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却又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选择,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二更: 周锦鱼叹口气,自然明白小包子娘是在安慰她,坦言道:“我能明白的,就是觉得……她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一些关心我的样子来。” 因为有些事情,不仅仅是需要你做到了就好了,还需要说出来。 况且她又一直是个心思细腻且敏感的孩子,柳氏对她好她都知道,但就不能偶尔能在她难过的时候抱住她,像小时候在那场大火里,刚逃出来的时候那般,抱住她,告诉她:别怕,有阿娘在。 魏华年从座位上起身,坐到她床边来,温声道:“好了,知道你委屈,快起来吧,别饿坏了肚子。” 周锦鱼依旧是别别扭扭的撇嘴:“不想起。” 魏华年蹙眉道:“阿璟还在前院等着你呢,他方才一下车见你晕倒,急的不得了。” 周锦鱼一听小包子,瞬间就要挣扎着起来,可忽然又想到自己还没穿衣裳,往床边的衣架子上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着挂好的衣裳,问魏华年道:“我衣裳呢?” 魏华年道:“上面全是汗,让晚秋拿出去了,你新衣裳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周锦鱼指着不远处的柜子道:“全在里面了,我想穿件紫衫,里面就搭红色的中衫,还有……。” 魏华年静静的听着,挑眉:“嗯?” 周锦鱼红着脸道:“还有束胸……给我一起拿过来。” 魏华年忍着笑,起身去给她找衣裳。 来到柜子前,打开来,只见里面规整的放着周锦鱼平日里贯穿的多件常服,外衫的颜色多是紫色、青色、还有褐色,白色的只有一件。 魏华年帮她把衣衫拿出来,在柜子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束胸,转身问她:“你那个……在哪里?” 周锦鱼脸一红,立刻指着柜子顶上的一个箱子道:“最上面,你踩着椅子上去帮我拿。”她说完,又连忙嘱咐:“小心着些,别摔了。” 魏华年轻生一笑,搬过了一张椅子,就在周锦鱼万分的担心她会一脚踩空摔下来的时候,却见魏华年竟然十分麻利的踩了上去,她脑子里瞬间想起了一个词来,身轻如燕。 魏华年把那个小箱子伸手拿下来,却见着上面竟然还上着三个锁,走到周锦鱼的床前,忍俊不禁的问道:“钥匙呢?” 周锦鱼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胳膊,然后从床头下面摸索一阵,拿出了一把小铜钥匙来。 她指了指床下,不好意思道:“下面有个小箱子,你再帮我拿出来。” 魏华年只能照做,等把下面那个箱子给她拿出来,周锦鱼用手中的铜钥匙开了那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铁环拴着的三把钥匙来。 周锦鱼把箱子放到一边,对魏华年伸手,魏华年便把手中的箱子递给她。 周锦鱼挨个开了锁着的那三把锁,果真就见着里面放着几条白色的束胸。 周锦鱼红着脸道:“你……你回过头去。” 魏华年见周锦鱼的脸已经红透了,索性便不去看她,省的她更加不自在,很是配合的转过了身。 没一会儿,就听着身后淅淅索索一阵,过了片刻,听着周锦鱼道:“好了,可以回过来了。” 魏华年转过身来,周锦鱼已经把衣裳换好了,一身紫衫的她同方才的虚弱比起来,瞬间精神了不少,一张俊秀的小脸红扑扑的,不像个公子哥儿,倒更像是一个即将要出嫁的小姑娘。 周锦鱼一穿好了衣裳,瞬间底气就足了些,她看着魏华年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魏华年挑了眉,打量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道:“你着实……” 周锦鱼忙问:“怎样怎样?是不是觉得我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魏华年轻轻“嗯”了一声,抱起了胳膊继续打量着她道:“你着实,是我见过的,最喜欢自夸的人了。” 周锦鱼眯着眼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若是实在要找出一点的话,那就是我长了一张令世人惊艳的俊脸。哦,对了还有……” 她继续笑着说:“我从来不说假话。” 魏华年问她:“这也算优点?只是因着长得俊俏?” 周锦鱼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当然了,你这么说,就当是承认了我俊俏了哈。” 魏华年不置可否,周锦鱼这个人,平日里看惯了倒没觉得什么,但不可否认,她确实长了一张好皮相,只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容易让外人忽略了她这张令人惊艳的脸罢了。 周锦鱼叹口气道:“唉,我也不想长得这么俊俏啊,可我娘就是把我这么生的,我有什么办法?” 就在周锦鱼还想要夸自己长得好看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敲门。 “四公子,您醒了么?厨房里的粥熬好了,若是醒了,小人让人给端进去。”周小山在外面问道。 周锦鱼应了一声:“不必端进来了,我到前院去吃。” 周小山应了声:“是,小人让他们端到前厅去。” 周锦鱼从床上下来,两脚蹬上了靴子,又来到铜镜前,仔细的照了照自己那张“空前绝后”的俊脸,不忘了对魏华年感叹一声:“啧,这是谁家的少年哦,如此俊朗不凡呢,小包子娘,你说是不是?” 魏华年只觉得若是她继续再听下去,周锦鱼怕是要没完没了了,只能承认了:“好好好,你最俊朗了。” 周锦鱼这才满意的道:“走吧,去吃饭。” 二人来到前院,周锦鱼就见着桌子上摆着各色小点心,那一盘盘的小点心堆满了桌子,而她的那碗粥,只放在一个小角落里。 周老太太正同小包子坐在一处,小包子一手抓着一块梅花酥,一手抓着一块桂花糕,正不顾他往日小形象的往嘴里塞。 而周老太太在一旁哄着道:“璟哥儿,吃慢着些,又没人同你抢。” 周锦鱼看不下去了,小包子只顾着吃手里的小点心,就连她和小包子娘进来了,他都恍然未觉。 周锦鱼轻咳一声,提醒一声:“咳……” 小包子闻言一怔,忽然把手里刚啃了一半的点心放回到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拍了拍手,忽然坐正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周锦鱼走上前,看着自家崽儿问道:“好吃吗?” 小包子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她,点了下头。 周锦鱼问道:“那为师是不是同你讲过,你是要考状元的人,一言一行都要懂得规矩?” 小包子眨眨眼,又点了下头。 周锦鱼道:“那你方才用点心的时候用手抓,是不是不对?” 小包子这下不肯点头了,他这下开始装听不懂了,完全无视了周锦鱼的话,甚至伸出了胳膊,想要让周锦鱼抱他。 周锦鱼蹙眉,黑脸故意吓唬他:“你装傻没有用,我告诉你。” 周老太太看不下去:“这又没有外人在,璟哥儿还小,用手就用手吧,你吓他做什么?” 周锦鱼委屈的道:“奶奶,小孩子可不就是要从小开始教起来啊,再说他吃之前洗手了么?” 周老太太冷哼一声:“这我不管,你骂我家璟哥儿,就是不对。” 周锦鱼无奈了:“奶奶,没有您这么偏心眼的。” 周老太太不理她,亲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给魏璟睿:“璟哥儿,乖,咱不理她,吃太奶奶这块儿。” 周锦鱼:“……太奶奶?”她十分尴尬的看魏华年一眼:“什么太奶奶,奶奶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周老太太看着小包子,忽然问周锦鱼:“这不是我曾孙子么?” 周锦鱼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呐,奶奶,您是不是又犯糊涂了,这哪里是您的曾孙子哦。” 周老太太冷哼一声:“那我曾孙子去哪儿了?” 周锦鱼苦着一张脸答道:“咳咳,曾孙子,大概还在她娘肚子里吧。” 周老太太才不管这些,她试图把手里的芝麻点心塞到小包子的手里,但是小包子不敢接,而是眨巴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周锦鱼,等她点头。 周老太太已经把芝麻点心塞到了小包子的手里,小包子十分无奈的看着周锦鱼。 是呢,他也很无奈呢。 周锦鱼:“……” 她挫败的看着周老太太:“奶奶,您这样会惯坏他的。” 周老太太摸了小包子的头:“乖孙,够不够呀,慢点吃,吃完了还有。” 周锦鱼:“……” 行吧,乖孙就乖孙吧。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小包子也被她娘带着回府了。 周锦鱼回了东院,她一推门,就见着周小山正在房里,见她忽然推门明显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笑道:“四公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锦鱼蹙眉:“你在我房里做什么?不是说过,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擅自进来么?” 周小山笑道:“小的原本打算为您准备浴桶的,您不在,刚要打算走,您就进来了。”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挥挥手:“这种事让旁人做就行了,你退下吧。” 周小山连忙点头:“哎,得嘞。” 周锦鱼等周小山走了,这才来到梳妆台前,从架子上拿了她昨日收到的那两封信下来。 其中一封是邱麓书院的老院首给她的,而另一封,便是那令人生厌的长公主派人送来的。 老院首给的那封是给当今万岁爷的,她自然是不敢看,于是她拿起了长公主的那封,万分嫌恶的打开来。 只见里面的信稿纸是万分骚气的桃花粉,只是上面第一句写着:“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而第二句写着:“鱼儿,多日未见,吾甚思之。” 周锦鱼看完这信,瞬间就被这直白的话语给惊着了。 她几乎一口气没喘上来,紧紧的攥着那封挑逗意味明显的信,恶狠狠的骂了句:“你这个……这个……无耻至极的……放荡之徒啊!” “我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20190302/稿 ※※※※※※※※※※※※※※※※※※※※ 今天在微博和一个朋友打赌,如果我十一点半之前能更新_(:з」∠)_,她就投一颗雷来着。 然后我就想着,我是有一章半存稿的人啊!我怕甚么_(:з」∠)_ 没有在怕的,于是答应了,甚至觉得自己肯定能写完。。 然后…… 就这样了 我恨。 哦对了,不是我推卸责任哈,我本来十分努力的在码字,然后群里的读者非要拉着我说话,怪我吗? 不能怪我啊_(:з」∠)_ 怪她们。 PS:没有在推卸责任。 庆鱼年[七十九] 庆鱼年[七十九] 第二日是四月初一,周老太太说要去潜龙寺拜菩萨,周锦鱼得知以后不免感叹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然到了四月份。 往日里周老太太去潜龙寺周锦鱼都是要跟着一块儿去的,毕竟她是潜龙寺的俗家弟子,回潜龙寺就跟回自个儿家一样。 然而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小包子既然认了她当这个师傅,她若是跟着周老太太出门确实是不合适,恰好周玲儿身子也已然大好,于是便代替了周锦鱼,陪着周老太太一块儿去了,所幸她也乐得愿意去。 过了会儿,周老太太便和周玲儿出了门,周老太太在拜菩萨这件事情上一向虔诚的很,她每次去潜龙寺都是早早的就去了,而且都会带上不少香油钱,说是要为了他们几个小的积福。 周锦鱼前脚刚送走了周老太太,还没回府里,魏华年便带着魏璟睿到了。 周锦鱼迎下了台阶,见魏华年从车上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憋了半天才问了句:“今日你为何来的这般早?” 魏华年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妆容同往日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却被这件绿颜色的衣裳一衬,倒是多了丝小女儿家的娇俏之意,周锦鱼心中暗暗感叹,果然小包子娘穿什么都是顶顶好看的。 魏华年把魏璟睿交给她,微微蹙了下眉,却又舒展开来,平淡的回道:“一位长辈故去了,要出门。” 周锦鱼一怔,便不肯再多问了,这种事她问多了也没用,她又不认识小包子娘的长辈,就算说些安慰的话怕也是不痛不痒的,没什么用,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魏华年看着她,又道:“我若是晌午能赶得回来,便来接阿璟回府。” 周锦鱼牵着小包子的手道,疑惑道:“晌午?小包子今日只在周家待半日么?” 魏华年点了头,什么话都未多说,转身便上了马车。 车夫随即扬起了鞭子,大喊了一声“驾”,马车便往南驶去。 周锦鱼低头看着小包子,小包子也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小眼睛也在看着她。 周锦鱼感叹了句:“是清明节快到的原因么?阎王爷要往府里收人了?这才动不动就有人被他收走?” 小包子眨了眨眼,并不回答她。 周锦鱼无奈的苦笑一声:“走吧,咱回府吧,给你煮了甜水看书好不好?” 小包子听到“甜水”原本眼前一亮,瞬间有了些开心的意思,但听到周锦鱼说“看书”,他又蔫儿了下去。 周锦鱼一把抱起了他,一边跟他讲着笑话,一边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 魏华年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来到了朱雀南街,大皇子魏承禄的府上。 魏承禄一早就派了管家罗纵在府门前等着,一见魏华年到了,年轻的大管家罗纵立刻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小人给长公主请安,大皇子都等了您大半个时辰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吩咐道:“带路。” 罗纵连忙在前引路,没一会儿,罗纵便把魏华年带到了魏承禄的书房门前。 罗纵道:“长公主,大皇子就在里边儿了,您自己进去便好,小的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又看了魏华年身后的晚秋一眼,笑道:“晚秋姑娘,小的给您备下了好茶,不知道可否赏脸?” 晚秋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管家虽是笑着,但总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 魏华年便对晚秋道:“你在外候着,不必进来。” 晚秋连忙道:“是,公主。” 魏华年吩咐完毕,推开了魏承禄书房的门,抬脚迈了进去。 魏承禄的书房阴暗的很,一推门一股奇怪的药味儿扑面而来,魏华年忍不住皱眉,险些被这药味儿呛出了声来。 魏承禄一见魏华年到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朗声笑道:“元昭,你可来了,本殿可是等你许久了。” 魏华年向魏承禄欠身行礼:“大皇兄,一收到你的消息我便来了。” 魏承禄笑着走下来,把她扶起来:“你我亲兄妹,这些礼节可以免了。” 魏华年只是道:“臣妹不敢。” 魏承禄笑着嗔怪道:“你啊,可是越活越规矩了,我几乎都忘了你小时候缠着我们几个陪着你去演武场舞枪弄棍的日子了。” 魏华年道:“元昭儿时不懂事,让大皇兄看笑话了。” 魏承禄忽然有些生气的道:“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呢?你现在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外人么?把我也当成外人?” 魏华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他道:“那大皇兄呢,大皇兄不也变了么,人总是会变的,大皇兄又何必唏嘘。” 魏承禄被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一侧的座椅,缓了缓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笑意道:“来,咱们兄妹坐下来说话。” 他们二人一落座,魏承禄便直接切入了正题,毕竟和魏华年叙兄妹情谊显然也不现实,尤其是在魏华年有了魏璟睿之后,她的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个父不详的私生子身上,他们兄妹俩已经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过话了。 魏承禄歪头看着她:“王老院首昨天夜里去了,你可是收到消息了?” 魏华年神色如常,轻轻摇了摇头,只道:“尚未收到消息。” 魏承禄冷笑一声:“王老院首一死,邱麓书院院首的空缺便会空出来,这块肥缺怕是满朝文武都在盯着。”魏承禄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说,父皇万一把院首给了老二那边的人,我该怎么办?” 魏华年道:“院首一职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关朝廷的新鲜血液,父皇怕是也不会随意委派个人给顶了去,王老院首之所以稳坐院首之职,不也是因着他不属于任何一党派么?” 魏承禄仔细一想,瞬间觉得魏华年说的有理,连忙道:“是了是了,若是父皇真这么想我倒是放心了。”他冷哼一声:“我得不到的东西,老二应该也得不到的。” 魏华年顿了顿,起身道:“若是皇兄无事,本宫便先行告退了。” 魏承禄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在我府上用了膳再走?” 魏华年道:“老院首也算是阿璟半个师傅,本宫说什么也要前去见他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魏承禄点了头:“不过,你大可到了明日随众人一道前去吊唁,这样在文武百官面前,你也好长长脸面。” 魏华年只道:“本宫不求长脸面,只求心安而已。” 魏承禄听她这么说,便不肯再多说了。 魏华年默了半晌,又道:“晌午本宫还要进宫去看母后,皇兄可愿意与本宫同去?” 魏承禄冷声道:“不去!” 魏华年道:“昨日夜里母后派人来了消息,说她身子近来不好,总是心口疼,太医院去瞧了好几回,开了药也不见好。她昨天夜里疼的厉害,当即便派了人来,说想本宫和阿璟了,让本宫今日带着阿璟进宫去看她。” 魏华年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故意告诉魏承禄长孙皇后病了,若是魏承禄是个有心的,定然不会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魏承禄和长孙皇后母子之间有嫌隙她知道,但毕竟长孙皇后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魏承禄这个儿子能进宫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长孙皇后同她讲了数次,就是盼着她能劝得魏承禄进凤栖宫一趟。 但魏承禄显然注定是要让长孙皇后失望了。 魏承禄面无表情的道:“如此如此本殿便不送你了。” 魏华年心下失望,欠身行了礼:“臣妹告退。” 魏华年转了身,刚要走,忽然听着魏承禄在他身后笑道:“元昭,听说你最近同那个叫周锦鱼的走的很近。” 魏华年一顿,回头看着魏承禄,静静的问道:“皇兄想说什么?”仦說Ф忟網 魏承禄笑了笑:“我可听说韩大将军身子已然大好,那么你未来的驸马人选,怕还是那个叫冯蔚之的,所以本殿劝你,若是喜欢周锦鱼,还是趁早和他断了,不过……不过若是你实在不想嫁,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魏华年挑眉:“嗯?” 魏承禄冷声道:“杀了冯蔚之,或是,杀了父皇。” 魏华年神色如常道:“听闻皇兄近来喜欢饮酒,怕不是喝醉了?本宫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皇兄既然喝醉了,本宫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魏承禄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的道:“魏华年,你应该知道,你逃不掉的!你根本逃不出他的摆弄!” 魏华年脚步未停,冷着一张脸,带着晚秋出了大皇子魏承禄的府邸。 她上了马车,吩咐一声,马车便直奔西大街王老院首的府上,晚秋只觉得也不知道大皇子同自家主子说了什么,主子显然是被大皇子给气到了。 - 周锦鱼原本是看着小包子在书房练字,还没一会儿,周小山敲了门进来,说是上回那个自称是周锦鱼师兄的书生又来了,被周小山带到前院大厅去了。 周锦鱼来到前厅,果然就看到了赵广胜正坐在椅子上。 赵广胜见周锦鱼进来,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来,眼里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下来。 周锦鱼见他这样,心中只暗暗觉得不好。 果然,就听着赵广胜哭道:“锦鱼……院首……他……去了。” 周锦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 仿佛就在他说出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老院首往日里对她的那些嬉笑怒骂瞬间在她眼前浮现开来。 周锦鱼一直都觉得,那老头虽然脾气暴躁,而且倔的跟头驴一样,但他却是个顶好的人。 邱麓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出身高低不齐,但其中也不乏有些寒门子弟,但只要有老院首在一天,最起码在学业上,他一向是一视同仁的。 研习学问的人,无论是什么出身,皆是没有高低贵贱的。 所以就凭这一点,周锦鱼便服他。 今早她听着小包子娘说有人去了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想老院首的事儿,心中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后来小包子一折腾着不肯念书,她便暂时把这件事在心里给压了下去。 周锦鱼宽慰道:“大师兄,节哀。” 赵广胜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周锦鱼见他这样,也便不再安慰了,索性让他痛哭一场,也好。 (唉,说个难以启齿的事情。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看盗版的支持一下正版吧,拜托了。晋江一千字似乎是三分钱吧,这三分钱其实也不是很多对吧?唉,我一小时只写五百字,有时候五百字都写不出来,写一章三千字需要耗费大半天的时间,如果双更就要从早写到晚,几乎拒绝了一切社交,只为了码字。咱们百合是小众,写百合的看百合的大都是弯的,就彼此体谅一下吧,而且百合作者大多都是为爱发电,真的很苦其实。我这本甚至都没设防盗,就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自由选择想看的章节,怕你们跳定被防盗挡住耽误看文,所以我就没设置防盗。但这样就会造成盗版很多,这些我预料到了,但我又实在不想耽误大家看文。唉,其实,一本书买下来连顿外卖钱都没有,而且我也经常发红包啊。所以,拜托在别的网站看文的同学了,来晋江支持一下正版吧。) 二更。 等赵广胜哭够了,发泄够了,他这才结结巴巴的对周锦鱼道:“明日……便……便是丧礼,你……记得来。” 周锦鱼点了头:“我会早去的。” 赵广胜送完了信儿正打算走,周锦鱼立刻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要给赵广胜。 赵广胜愣了愣,连忙拒绝:“别……我……不…不行!” “拿着吧,就当是我对老恩师的心意。”周锦鱼说完,强行把银票塞到了赵广胜手里:“老恩师丧礼的事,就全靠大师兄张罗了,他体面了一辈子,若是走的时候不能体体面面的走,怕也是不能安心,所以银票你收下吧。” 赵广胜感激的看了周锦鱼一眼,郑重的点了头:“我……会的!” 周锦鱼放下心来,老院首家徒四壁,一辈子也没生个一儿半女,夫人又走的早,如今他去了,若是没了银子张罗可怎么行? 送走了赵广胜,周锦鱼回了书房。 小包子见他回来了,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他一机灵坐起来,然后迅速拿起了桌上的笔,对着笔下的纸一通写,做出十分刻苦的样子。 周锦鱼此时还沉浸在老院首离去的悲伤里,小包子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从小椅子上起身,来到周锦鱼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周锦鱼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小包子依旧在盯着她,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周锦鱼便蹲下身来,按着他的两只小胳膊,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泪来:“小包子,我的师傅走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周锦鱼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方才在赵广胜面前,她没有哭出来,她一向很少当着外人的面哭,而此时,面对着小包子,她却再也压抑不下去了。 小包子显然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反常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的看了周锦鱼半晌,最终他抬起了小手,轻轻的帮周锦鱼把眼里的泪水给抹去。 周锦鱼苦笑道:“有长进了,你还学会安慰人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又帮她把新流出来的眼泪给擦下去。 周锦鱼深深的吸了口气,止住了眼泪,她不能把自家崽儿给吓着。 于是放开小包子,出去院子里洗了把冷水脸,这才重新回了书房,继续盯着小包子练字。 - 赵广胜拿着银票回了西大街老院首的府上时,魏华年的马车也才刚到,赵广胜作为邱麓书院资历最老的大师兄,自然是见过这位元昭长公主的。 立刻远远的跪下行了礼:“学生……拜……拜见……长公主!” 他原本就结巴,见了魏华年这高贵的姿态,便更结巴了,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魏华年走进了,方道:“平身吧,本宫今日乃是微服出行,不必多礼。” 赵广胜直起了身来:“……是!” 魏华年随着赵广胜进了府里,刚进了门,魏华年直接说明来意:“本宫来送老院首最后一程。” 赵广胜便恭敬的把她带到了老院首的房里,魏华年看着床上那位面容枯瘦的老人,他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平日里贯穿的灰色薄衫,仿佛是刚睡着了的样子。 这五年来,她其实很少在明面儿上过问朝中事,同朝中的大臣们也鲜有来往,就算有大臣找到她的府门前,她几乎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但老院首却是个例外,她后来要给魏璟睿找师傅,而他乃是当世排名前三的大儒,魏华年便派人去找了他。 谁成想他也是个倔脾气,竟然一口给回绝了,还以为魏华年是刻意拉拢他。 魏华年后来亲自前去,道明了来意,他这才同意,让魏璟睿去邱麓书院跟着学子们一块儿念书。 可后来却因为魏璟睿自身的原因,当天便不了了之了。 魏华年默了半晌,又抬头打量着房里简陋的摆设,心中暗暗叹息,一代当世大儒,竟然过得如此清贫,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魏华年临走的时候,问赵广胜:“老院首的丧礼,是你来办么?” 赵广胜又点了头:“嗯!” 魏华年看向晚秋,吩咐晚秋拿银子给赵广胜。 魏华年道:“你是个好的,此事烦劳你多费心。” 这下赵广胜说什么也不敢收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小……小人不敢!锦……锦鱼兄……给……给过银子了!” 魏华年挑了眉:“周锦鱼?” 赵广胜一愣,长公主竟然也知道周锦鱼?他虽然纳闷,但还是立马点了头。 魏华年看了晚秋一眼,晚秋立刻不满道:“公主赏你银子你就收着,再说,公主这银子又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老院首的,拿着!” 晚秋说完,也强行把银票塞到了赵广胜手里。 赵广胜呆愣愣的把那张皱巴巴的银票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户部官票,准五百两”等几个大字。 赵广胜刚要跪下谢恩,魏华年已经带着晚秋出了府去。 赵广胜心下感激,对着魏华年的背影拜了几拜,这才起了身来,他拿起床边铜盆里沾了水的湿帕子,拧干了给老院首的脸又擦了擦。 心里想着,明日若是举行丧礼,怕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靠谱的人,毕竟这是丧事,那些官家公子们怕是也不乐意张罗这些,怕还是要麻烦周锦鱼一趟。 想到此,他又准备前去周家找周锦鱼。 魏华年从西大街老院首府上离开,马车一路去了周府,把魏璟睿接上,便要进宫去了。 马车从西宴大街一路向南行,直直穿过朱雀大街,一路穿过皇城官署,来到了气派巍峨的皇宫正门前。 魏华年牵着魏璟睿刚一下马车,就听着身后有人道:“长公主,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魏华年顿了顿,回过身去,是国师袁天放。 他一袭翩然的白衣打扮,眼角挂着笑,仿佛不像是尘世间的人,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以他这副相貌走在大街上,怕也是有不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 袁天放压抑着眼中对她的渴望,只是十分克制的行礼:“微臣参见元昭长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魏华年只是向袁天放轻轻一点头:“国师有礼。” 魏华年并不想同他多说,牵着魏璟睿的手转身欲走。 就听袁天放忽然在她身后问道:“公主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魏华年忍不住蹙眉,转身看着他:“国师所言何意?” 袁天放自知失言,又恢复一派超然物外的谪仙模样,笑道:“微臣看公主眉眼间似乎有一朵桃花,似开未开,怕不是红鸾星动?” 袁天放虽然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的问道:“公主可方便告诉微臣,那人是谁么?” 魏华年沉声道:“不方便。” 20190303/稿 (半小时后作话有个补偿番外,胡乱写的哈,感兴趣的来看一下) 庆鱼年[八十] 庆鱼年[八十]剧情慢热,弃坑勿告。 袁天放被魏华年噎了一噎,刚要追上魏华年想要再说,却见着工部尚书李敞和户部尚书冯伯杨一道走了过来,两位当朝大员对他尊重异常,率先拱了手:“天师,您也是进宫见陛下的?” 袁天放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点头笑而不语。 抬眼看去,魏华年已经牵着魏璟睿的手走远了。 魏华年带着魏璟睿进了长孙皇后的宫里,凤栖宫内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但这味道却同在魏承禄府上所闻到的药物的味道不同,长孙皇后宫里的药味是草药的味道,魏华年甚至能大体能闻出几味药来。 流苏姑姑迎了上来,行了礼:“公主,您可算来了。”她一歪头,又看着魏华年身侧的魏璟睿,立刻喜道:“小少爷也来了,这下好了,皇后娘娘这下该开心坏了。” 魏华年只道:“先带本宫进去见母后吧。” 流苏姑姑忙说:“是,奴婢这就带路。” 正说话间,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从宫内大踏步的走出来,他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对魏璟睿道:“阿璟,你是不是都快把小舅舅我给忘啦。” 魏璟睿看着这个忽然跳在自己面前的,身形却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少年,眨了眨眼,显然兴致不高,并不想和他多说话。 六皇子魏天临蹲下身来,瞅着眼前的小不点,委屈的道:“你果然是把我给忘了啊。” 魏璟睿原本还不想理他,可魏天临却想着直接把他给抱在怀里,当那个怀抱抱过来的时候,魏璟睿的全身都在抗拒,他撑着两只小胳膊,拼了命的挡在了六皇子魏天临的身前,就是不让他抱。 魏天临无奈了,委屈的站起身来,看着魏华年告状道:“皇姐,小外甥还是不亲我,他们都说外甥都亲舅舅,这话定然是假的,我还想着带他去打马呢。” 魏华年便笑着安慰道:“阿璟他还小,等他长大了,便能跟你一块儿去打马射箭了。” 魏天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来:“也是,他现在还小,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魏华年问他:“今日不用去演武场?”尛說Φ紋網 魏天临回道:“是我太笨了,昨日在演武场上,父皇考教我们几个的武艺,只有我连弓都拉不满,父皇便说,让我把功夫多用在学业上,骑马射箭什么的先放下再说。” 魏华年微微蹙眉,问他:“昨日在演武场上,只有你的弓拉不满?” 魏天临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平日里都是能拉个差不多,兴许是夜里没睡好吧,总觉得那弓比平日里重上许多,这才射偏了靶子。” 魏华年神色恢复如常,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六皇子魏天临的头,没再说话。 此时,皇后宫里的大总管小顺子走了出来,向魏华年和魏璟睿行了礼,笑着道:“两位主子快些进去吧,皇后娘娘已经醒了,就等着见两位主子了。” 魏华年点了头:“带路吧。” 临走又回头看了眼魏天临道:“既然演武场不必去了,便把学问做好,总不能父皇下次再考你,你答不上来又被斥责。” 魏天临顿时无精打采的道:“我都知道,不过父皇估计不愿意再见我了。” 魏华年笑道:“怎么会,你乖乖念书,父皇就会来见你的。” 魏天临眼前一亮,又高兴起来:“真的吗?” 魏华年点了头:“时辰也不早了,去吧。” 魏天临立刻带着身后的小太监便要离开,急着要去太傅那里念书去了。 魏华年一路牵着魏璟睿的手绕过外殿,绕过屏风,再向前走十来步,便是长孙皇后就寝的所在。 她床前挂着层层红色帷幔,魏华年进去的时候正赶上小太监进来换灯油,新的灯油一灌下去,桌上的琉璃宫灯便把原本昏暗的内殿照的一派灯火通明。 魏华年欠身,对床上半躺着的女人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长孙皇后虚弱道:“平身吧。” 魏华年直起了身来,领着魏璟睿走近了些,这才关切道:“您身子好些了?” 长孙皇后很是艰难的直起了身子,咳嗽几声,艰难的道:“本宫这病,自打一来京城便患下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魏华年微微蹙眉:“之前太医不是说,已经好了的?怎么又不好了。” 长孙皇后苦笑一声,摇摇头,并未作答,却强打起了精神看着魏璟睿道:“好孩子,到本宫这里来。” 魏华年原本以为魏璟睿会像方才面对魏天临那样,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毕竟魏璟睿一向如此,除了周锦鱼,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长孙皇后原本也没指望着魏璟睿能听懂她的话。 但让在场人都意外的是,魏璟睿在听了长孙皇后的话之后,静了片刻,竟然主动松开了魏华年的手,向长孙皇后的床前走了两步,眨了眨眼,静静的看着床上的长孙皇后。 虽然魏璟睿只是挪动了两步,且同长孙皇后的床前还是有一段距离,但是却足以让长孙皇后怔住了,她惊讶的看着魏华年:“璟睿他,是不是好了?” 魏华年反应过来,神色如常道:“没有大好,不过同往日比起来,是好了些。” 长孙皇后十分欣慰的道:“如此便好,你为了他,这些年可是受苦了,如今总算苦尽甘来。” 长孙皇后想要伸手,来捏一下不远处的魏璟睿的小脸,但魏璟睿却本能的缩了身子,又退回到了魏华年的身边。 长孙皇后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长孙皇后看了眼跟前伺候的大宫女流苏,流苏立刻会意,吩咐满殿的宫人道:“都下去吧。” “是,奴才/奴婢遵命。” 等人都退了下去,长孙皇后才道:“前些天我给你舅父去了消息,说我身子不好,他回了信,只问太子的事陛下可是定下来了。” 魏华年问道:“舅父还说什么了?” 长孙皇后叹气道:“他还问了你的婚事,可是有着落了。” 魏华年忽然笑了笑,道:“他人远在岭南,还操心着京城的事?” “你舅父一直便不服老。”长孙皇后看了魏华年半晌,终究叹气道:“他同我说,他想回到京里来,想替陛下挂帅去打契丹,问我能不能同你父皇说道说道……我这信还压在手里,一直没敢回他。” 魏华年轻轻摇了摇头,只道:“纵然您去同父皇求情,父皇也定然不会放心让他回来,他明知接过还让你去同父皇说这事,便是为难你。” 长孙皇后道:“谁说不是,唉,他让本宫怎么同陛下开这个口?本宫如今在宫中的处境又不好,可他又说都是为着你大哥好……” 魏华年忽然打断道:“开不了口便不开,您既然病了,便安心养病,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长孙皇后眼里有些苦涩,欲言又止。 魏华年知道她是在担心魏承禄,便道:“舅父既然已然被父皇贬斥,以父皇的脾性,被贬的官员往往已然是失了他的信任,再也没有重新调回来的可能性,母后您若是去说,必然被父皇怪罪,再者,后宫不得干政。”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魏华年提醒道:“宫里人多口杂,您收到舅父来信的事未必就没有传到父皇耳朵里,儿臣听天临说,他昨日忽的受了父皇责斥……” 长孙皇后瞬间明白过来,连忙道:“是了,是了,本宫不能去犯你父皇的忌讳。” 魏华年点了头,这才放下心来。 魏华年带着魏璟睿从长孙皇后宫里出来,临快要出宫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二皇子魏弘。 魏弘见了她,停住了脚步,笑看着她问道:“元昭,你是来宫里见皇后娘娘的?” 魏华年欠了欠身:“元昭给二皇兄请安。” “免礼。”魏弘居高临下,笑看着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哎,元昭,今儿可是初一,父皇摆家宴,没同你府上送帖子?” 他声音说的极大,仿佛是刻意让来往经过的官员来听到一样。 魏华年只道:“尚未收到。” 魏弘轻笑一声:“这样啊……兴许是父皇忘了吧。”他说着,把目光转向了魏璟睿:“那不如由我这个舅父,带着阿璟进去赴宴,你看如何?” 他说着,冷笑一声,便要抻着胳膊,摊开手掌去抓魏璟睿的脑袋。 魏华年要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魏弘的手已经就要按在了魏璟睿的头上了。 哪知道魏弘还没把手碰到魏璟睿,魏璟睿竟然身子一软,往地上倒了下去。 魏华年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半蹲着把他抱在了怀里,而魏璟睿则是小眼紧闭,仿佛是已经晕了过去。 魏弘大惊失色,因为魏璟睿一倒,来宫里赴宴的大臣瞬间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纷纷在远处停下了脚步,看着魏弘在窃窃私语。 魏弘忍不住怒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本殿推的,这,明明是他自个儿倒的!” 魏弘看向魏华年:“元昭,你也看到了吧!这……” 魏华年只是抬起头来,目光森冷的看着他:“二皇兄若是没有旁的事,元昭就先告退了。” 魏弘愣了愣,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 魏华年抱起了魏璟睿,头也不回的向宫门外走去。 魏璟睿搂着她的脖子,在魏华年抱着他走远了之后,他微微的睁开了小眼睛,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更。 魏华年一带着魏璟睿上了马车,魏璟睿已经睁开了小眼,完全不像是一副晕倒的样子。 魏华年便问他:“你哪儿不舒服么?” 魏璟睿眨了眨小眼,轻轻摇了下头。 魏华年狐疑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方才可是装的么?” 魏璟睿这下没反应了,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话,魏华年只当是自己多想了,便道:“回府找孙国序给你看看,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便不送你去你师傅那里了。” 魏璟睿摇头,愣是不肯同意。 魏华年便妥协道:“那先送你去你师傅那里见上一面,然后你乖乖随本宫回府,可好?” 魏璟睿想了想,终于是点了头。 魏华年吩咐车夫道:“去周府。” 车夫忙应了声:“是,公主。” - 周府。 小包子走后,因着周玲儿和周老太太都去潜龙寺了,而柳氏则在庆丰年,周家便只剩了周锦鱼一个人。 还没一会儿,赵广胜又来了周家找她,赵广胜磕磕巴巴的道明了来意,只说想让周锦鱼明日一同前去给老院首操持着办丧事。 周锦鱼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只道明日会早些过去,赵广胜这才放下心来,又千恩万谢的走了。 等人一走,府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周锦鱼又开始难过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昔日里无比熟悉的人,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同死者告别,无非是一场莫大的折磨。 不过既然赵广胜找到了她,让她去操持丧事,她自然也不好推拒。 没一会儿,小包子娘便带着小包子到了,在看到她们娘儿俩的那一刻,她压抑了许久的憋闷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我说……”周锦鱼看着无精打采的小包子,问魏华年:“我怎么觉得他似乎是不高兴?” 魏华年便道:“原本要带着他直接回府,可他说什么也要来见你一面才肯回去。” 周锦鱼笑着蹲下身子,把小包子抱在怀里,玩笑似的问他:“不如你来我们周家住吧?” 小包子认真的想了想,竟然真的点了头。 周锦鱼先是一怔,歪头笑看着魏华年道:“我是没关系,不过就怕你娘不同意。” 小包子抱着周锦鱼的脖子,看了魏华年一眼,又看着周锦鱼摇了摇头。 周锦鱼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笑道:“你是说,不用管你娘同不同意?” 小包子轻轻点头。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厉害了我的小包子,你也不怕你娘打你屁股。” 小包子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害怕。 周锦鱼一边看向魏华年,一边对魏璟睿道:“其实你若是想来周家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娘点了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魏华年嘴角也挂了笑,嗔道:“阿璟若是住到周家,非亲非故的,算怎么回事?” 周锦鱼理所当然道:“那就让小包子给我当个儿子呗。” 魏华年一怔,看着周锦鱼:“周先生方才说什么?” 周锦鱼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补救道:“那什么,我意思是,反正周家上下都喜欢你们娘儿俩,尤其是奶奶喜欢小包子喜欢的紧……我阿娘也喜欢他,况且你每天把他往这里送,来回折腾也不方便,我们周家客房也多……就是……” 周锦鱼自圆其说说不下去了。 魏华年但笑不语,就看着她自个儿在那儿打圆场。 周锦鱼最后无奈道:“算了算了,唉,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魏华年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来是想同周先生说一声,阿璟明日许是不能过来了。” 周锦鱼连忙道:“巧了,我明日正巧也有些私事要办。” 魏华年点了头:“那便说好了,明日阿璟告假一日。” 周锦鱼应了一声,魏华年因着要急着回府,便不再多做停留。 周锦鱼亲自送了她们母子出府。 当天夜里,周锦鱼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白天的时候赵广胜来时同她讲过,明日老院首的丧礼上,天顺帝极有可能会亲致,便嘱咐她要谨慎行事,莫要冲撞了天顺帝。 周锦鱼又翻了个身,忽然想起了老院首嘱咐她要交给万岁爷的那封信来,想到此她立刻起身下了床,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着了烛台,她拿起了烛台,走到铜镜前,提前找出了那封信来。 那封信早已经被她提前给收了起来,甚至为了谨慎起见,她把那封信放在了铜镜和墙壁的夹缝里,而那封长公主送来的写着轻浮情诗的那封信则被她给直接随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周锦鱼拿起了那封信来,反复的确认了信封上的字迹,直到看到上面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字,她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到床头的枕头下压好,等明日醒了她换好了衣裳便把信带着,省的自己忘了。 这一夜她睡的很不踏实,到了次日天不亮便起身穿好了衣裳,吩咐了马车直奔西大街而去。 昨夜用晚饭的时候已经同周老太太和柳氏打过招呼,她今日要外出,去给王老院首主持丧事,周老太太和柳氏自然应允。 周锦鱼到了西大街老院首府上的时候,赵广胜已经在等她了,其实周锦鱼来只是给赵广胜打个下手,赵广胜虽然是个结巴,但是做事却极为稳妥,周锦鱼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周锦鱼一进了院子,便看到正北屋子的门是大敞着的,院子里有数十个被赵广胜请来操办丧事的伙计,他们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漠,虽然身上穿着白色的丧衣,却丝毫不见悲伤。 北屋已经被他们布置成了灵堂,白色的帷幔被风一吹,荡来荡去。 老院首的棺材便停在了北屋的正中。 周锦鱼走了进去,对着老院首的棺材磕了三个头,又接过了赵广胜递过来的丧服穿下去。 她随着赵广胜来到了院里,赵广胜道:“锦鱼……我……有一件事……要……同你……” 周锦鱼苦笑着看他一眼:“什么事?” 赵广胜结巴道:“昨……昨日晌午前,长公主……来过。” 周锦鱼一怔:“谁?长公主?魏华年?” 赵广胜点了下头,继续道:“昨日,我……想同你说,但我……一着急,给……忘了。” 周锦鱼问道:“她来做什么?吊唁老院首?” 赵广胜点了头,从怀里掏了一通,拿出了一张银票来,递给周锦鱼。 周锦鱼接过了银票,问道:“是长公主给的?” 赵广胜又点了头。 周锦鱼纳闷道:“这不对啊,你不是昨天夜里才给众臣府上送去的消息么,她怎么晌午便到了,这说不过去,她是怎么知道的信儿?” 赵广胜道:“不……不知道。” 周锦鱼摆摆手:“我知道你不知道,算了,先别想了,待会儿天一亮,估计大臣们就该到了,到时候你我好好迎接,让老院首体体面面的走。” 赵广胜点了头:“我……明白的。” 他们师兄弟二人并未说多少话,只是在院子里等了会儿,还没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李维安和冯蔚之倒是第一个先到了。 周锦鱼暂时抛开了和李维安的恩怨,把他们迎了进来。 李维安原本还想闹,怒视着周锦鱼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鱼忍不住蹙眉:“我来给老院首办丧事。” 李维安不甘心的道:“周锦鱼,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要给老院首办丧事也轮不到你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你在邱麓书院呆了不到半年,你凭什么!” 他还想再说些别的,冯蔚之拦住了他道:“李兄,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话,你我先进去拜了老院首再说。” 周锦鱼也不愿多同他计较,再加上今天日子特殊,索性也就忍下了李维安的挑衅,不再多说。 李维安同冯蔚之进去拜完了老院首,赵广胜也同样拿出了丧服来发给他们。 过了大半个时辰,发了丧贴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到了,冯蔚之的爹冯伯杨,李维安的爹李敞,甚至还有些周锦鱼叫不出名字的朝中大臣们,当然还有当朝丞相,苏老相爷。 等人来的都差不多了,随着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随即,当朝万岁爷天顺帝也到了。 众人跪了一地,高呼吾皇万岁。 天顺帝显然脸色极差,他来到灵堂前,对着老院首的棺材看了会儿,说道:“王卿,你当日同朕说,你要帮朕管好这个邱麓书院,如今怎么先走了?” ※※※※※※※※※※※※※※※※※※※※ 八十章啦~ 谢谢支持。 - QAQ刚才忘了放推文。 推一篇现代文哦《女主和恶毒女配是真爱[穿书]》,作者是“笔刀刀”太太,这本书我去看了,很好看_(:з」∠)_(原谅我的词穷吧……总之就是很好看)请大家去给个收藏支持一下鸭。 庆鱼年[八十一] 庆鱼年[八十一] 天顺帝这一哀伤,挤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的众臣们齐齐做出哀伤的样子,齐声道:“陛下请节哀。” 天顺帝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又细细的看了老院首一眼,道:“王卿,你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朕如今便是想补偿于你,也是找不到法子了。” 众臣又齐声道了句:“陛下节哀。” 天顺帝回过头来,看着在一旁的周锦鱼,有些疑惑:“你这厮……周锦鱼,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鱼立刻站出来,拱了下手回道:“陛下,小人是老院首的学生,来给老院首送行来了。” “学生?” 周锦鱼道:“是,小人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 天顺帝忽然想了起来,探子送上来的消息说,周锦鱼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的,便也不再理她,转而对太监总管蒋友德道:“一朝重臣去了,丧礼却办的如此敷衍,传朕口谕,宣礼部尚书同宗人府一同过来,风光大葬。” 蒋友德立刻道:“是,奴才遵旨。” 天顺帝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又转身看了老院首的棺材一眼,这才重新又走出了门去。 蒋友德立刻高喊一声:“陛下起驾!” 满屋子的朝臣跪了一地,立刻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天顺帝已经走出了门,周锦鱼刚要追上他,想着要把老院首的信交给天顺帝,然而她刚想追出去,却被身边的大师兄赵广胜一把扯了下来,她一个站不稳,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站在她对过的李维安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切。” 周锦鱼歪头看向赵广胜,小声道:“你拉我干甚么!” 赵广胜脸憋得通红:“跪……跪下。” 他那个意思是,不能对天顺帝不敬,省的被砍了头。 周锦鱼却不管这些,她跪着向天顺帝喊了一嗓子:“陛下,学生有事要同您说。” 天顺帝原本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挑眉看她:“什么事?” 周锦鱼拱手道:“事关老院首的遗言,小人要单独同您说。” 周锦鱼这话一出口,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说话,心里想着,这后生是要闹哪一出? 天顺帝想了想,哑着嗓音道:“你同朕过来。” 周锦鱼立刻起身,跟出了门去。 天顺帝随手推了坐南朝北的那间屋子,走了进去,他回头看着周锦鱼:“愣着作甚么,给朕进来。” 周锦鱼连忙应道:“哎。” 天顺帝等周锦鱼进来之后,眼神看了眼破旧的木门:“关了。” 周锦鱼立刻颠颠儿的去关紧了房门,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老院首给她的那封信来,给天顺帝呈了上去。 天顺帝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过来,问她:“朕让你参加这个月的春试,你可有好好准备?看了几本书?” 周锦鱼一怔,她没想到天顺帝竟然还会关心她学问上的问题,不过既然天顺帝这么问了,她便立刻实话实说道:“小人,呃……小人没看几本书。” 天顺帝显然有些不信,气道:“什么!你这厮竟然如此懈怠,亏得朕这么看重你!” 周锦鱼无奈的囧着一张脸道:“陛下,您看哈……之前小人已经考过一次状元了,小人当初可是十年寒窗苦读,这都没能考上,如今再考上一回,就算临阵磨枪,估计既不能快,也不能光。” 天顺帝听了她的话是越听越气,伸起手就想打她,周锦鱼自然眼疾手快,脖子缩的快,立马就躲开了。 天顺帝怒道:“你这厮还有脸躲?给朕把脑袋搁过来!” 周锦鱼告饶道:“陛下,别了吧,小人怕疼。” 天顺帝冷哼一声:“你这厮,朕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强词夺理,以为谁都说不过你?” 周锦鱼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哪儿能啊,小人这不是跟您说真话呢么,您上回同小人说,让小人参加本年春试,这才不到半月光景,若是小人跟您说在家宵衣旰食、日以继夜,那也不现实,那不成欺君了么。” 天顺帝实在忍不住,终于抓着机会,在她脑门上狠狠的用手指盖敲了一记,周锦鱼疼的龇牙咧嘴。 天顺帝这才满意了:“你这厮就是欠打,你不是满脑子都想着同朕要官职?朕应该把你放到御前,时时刻刻能打你。” 周锦鱼这下害怕了,立刻求饶:“别别别,小人知道错了,陛下您息怒。” 天顺帝冷冷的伸了手,道:“拿来。” 周锦鱼立刻恭敬的把那封信给递上去,天顺帝接过了信,打了开来,看到上面的字迹,忽的一怔。 周锦鱼恍然不觉。 等天顺帝看完了,他忽然眯起眼来,看着周锦鱼,问道:“你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吗?”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知道。” 天顺帝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忽的道:“这信,你还给谁看过了?” 周锦鱼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 周锦鱼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话,这封信自从老院首给了小人之后,小人便一直自个儿收着,没给谁看过。” 天顺帝笑了笑,把那封信重新装回到了信封里,对周锦鱼道:“你也没看过是么?” 周锦鱼这下更纳闷了,立刻点头:“是啊,小人自然没看过,这是老院首给您的信,小人如何敢看?” 天顺帝心下了然,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家里可曾给你定过亲?” “没有,之前定过一次亲,被人家给退了,就一直没能再说上……”周锦鱼这下再也沉不住气了,她连忙道:“可是陛下,这封信,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么?” 天顺帝忽然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样子:“信朕便收了,不过……” 天顺帝想了想,随手把腰间的扇子解下来,往周锦鱼跟前一送,道:“你若是哪天想起什么来,便凭着这把扇子进宫来见朕。” 周锦鱼这下更不明白了,但万岁爷给的扇子,那便是御赐之物,她立刻恭敬的双手接过了扇子道:“是,小人记下了。” 天顺帝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昂首阔步的出了门去。 周锦鱼把那把扇子收好,原本她也想学着天顺帝的样子放到腰间别着,可总觉得这样便是对天顺帝的大不敬,她便一直拿在手里,等天顺帝走远了,这才又重新回了北屋。 赵广胜见她回来,立刻问道:“锦鱼……你……去找……陛下说……说什么了?” 周锦鱼压低了声音回道:“没什么事,就是老院首嘱托的那些,那封信。” 赵广胜点了点头,此时天顺帝一走,朝臣们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纷纷就要告辞,赵广胜立刻恭恭敬敬的送他们走。 李维安却是没走,他向周锦鱼走了过来,冷眼盯着周锦鱼手中的那把折扇道:“周锦鱼,你拍马屁的功夫真是见长啊,当时在书院里,你哄的老院首向着你,今儿这是在万岁爷那里讨了好处?” 周锦鱼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看着李维安道:“这可不是我讨的,而是万岁爷亲自送给我的。” 李维安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周锦鱼蔑眼看着她。 李维安忽然反应过来,质问道:“你同万岁爷说了什么?” 周锦鱼回他一句:“这我怎么能告诉你,你若是实在想知道,自个儿去问万岁爷去。” 李维安心下一怒,还想要再说,此时冯蔚之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住口,李维安虽然不甘心,但依旧恶狠狠的瞪了周锦鱼一眼,闭上了嘴。 冯蔚之笑道:“锦鱼兄,听李兄说,你也要入今年的春试?” 周锦鱼摸了摸鼻尖,含糊的应付了一声:“昂,怎么了?” 冯蔚之眯了眯眼:“没怎么,想到能和锦鱼兄在科举考场上一较高下,我倒是很期待。” 周锦鱼只觉得这人皮笑肉不笑的虚伪做派有些不让人喜,周锦鱼问他:“期待同我一较高下?冯大公子就不怕万一一着不慎,你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不保?” 冯蔚之一愣,他以为周锦鱼至少会同他客气两句,敛去脸上的惊讶之色,笑着道:“那倒不至于,我……” 周锦鱼忽然咧了咧嘴角:“那就是了,我也觉得不至于,我就随口说说而已,冯大公子一定不会同我这种口无遮拦的人计较,对吧?” 冯蔚之笑着说:“无妨,锦鱼兄心直口快,我很喜欢锦鱼兄的坦诚,也喜欢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周锦鱼也笑着打了个哈哈:“我一介庶民,不敢高攀冯大公子,交朋友什么的就算了吧。” 李维安冷笑一声:“周锦鱼,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周锦鱼拿出手中天顺帝那把扇子,向李维安一指:“你说什么?” 李维安一愣,想同周锦鱼像往常一样,硬着来,却畏惧她手中那把天顺帝亲自赐的扇子。 冯蔚之冷冷看了李维安一眼,向周锦鱼打圆场道:“锦鱼兄莫要见怪,李兄他并没有恶意,不过是同窗之间几句口角,你不会介意吧?” 周锦鱼点了点头,十分大度的道:“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反正被狗咬了又不能咬回去,我这介意也没用啊。” 李维安当下大怒:“周锦鱼,你!” 冯蔚之拦下他:“李兄,少说两句。” 李维安愤愤不平,周锦鱼这下却舒坦了,心里想着,这个冯蔚之上回见他时还对她爱答不理,这下见她有了天顺帝赏赐的扇子便要来和她“交朋友”了,果真是识时务的。 - 天顺帝回了宫里,又重新拿出了周锦鱼给他的那封信,把信封拆了,取出了信来,盯着信看了会儿,问身边的蒋友德道:“朕有多久没传元昭进宫了?” 蒋友德一愣,这万岁爷怎么忽然想起了长公主来了? 蒋友德摸不清天顺帝的心意,只道:“回陛下,奴才也记不清了,许是两个多月了吧。” 天顺帝沉默了会儿,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蒋友德:“是不是朕逼的她太紧了……她才做出这些荒唐事来。” 蒋友德这下更摸不清天顺帝的意思了:“陛下,元昭公主一向都是守规矩的,若是您听了什么,想必是其中有些什么误会吧。”ωww.xSZWω㈧.NēΤ 天顺帝冷哼一声:“听了什么?朕是亲眼所见,你不必为她求情。” 蒋友德又是一愣,试探道:“陛下……” 天顺帝把手中的信纸直接拿给蒋友德:“你自己看!” 蒋友德接过了信来,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之类的情话,而后面的落款正是元昭公主的宝印。 蒋友德大惊:“陛下,这这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主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她不是这种人……她……” 天顺帝冷冷的看着他:“继续说,她不是哪种人?” 这下蒋友德说不下去了,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此时给元昭公主求情,定然会惹来天顺帝的猜疑,但是又忍不住的道:“陛下,元昭主子往日里也没做过这种事,这其中到底……” 天顺帝无奈的挥了手道,直接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蒋友德接下来的话:“传旨,元昭德行有失,禁足三日,闭门思过。” 蒋友德心中暗暗叹气,那个叫周锦鱼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在万岁爷面前,告元昭公主的黑状呢。 20190306/稿 ※※※※※※※※※※※※※※※※※※※※ 迟到红包,三个_(:з」∠)_ 嗖骚瑞。 我想当个勤奋的作者,但是卡文QAQ 庆鱼年[八十二] 庆鱼年[八十二] 天顺帝的旨意就是好用,他临走的时候下的旨,让礼部和宗人府同时派人过来,还没过一个时辰,礼部的人就先到了,虽说宗人府的人是随后到的,但却极有效率,开始重新对灵堂进行布置。 赵广胜便对周锦鱼道:“锦鱼……既然……万岁爷派……派了人来,你就先……回……回吧。” 周锦鱼点了头,便应了下来,想着自己即使留下来也估计帮不上什么忙,而且那封信也已经交到了天顺帝的手上,索性就回去了。 只是天顺帝在临走的时候说的那话是何意呢? 什么叫“你若是哪天想起什么来,便凭着这把扇子进宫来见朕”?天顺帝是在暗示什么呢?尛說Φ紋網 周锦鱼越想越不对头,天顺帝自从看到那封信之后神情便开始不对了,莫非……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等会儿…… 信? 难不成是信的问题? 就这么一边想着,她已经走出了老院首的宅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飞奔回了周家。 周锦鱼一踏进周家的门槛便直奔东院,她心中隐隐有了丝不好的预感,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预感她又不敢确定,只觉得事情似乎在向一个她原本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周小山见周锦鱼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四公子,您回来了。” 周锦鱼并未理他,迈开步子就往院子里找,她先是围着院子找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又推门进了房里来,从柜子顶一路摸到床底,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看着。 周小山纳闷了:“四公子,您这是找什么呐?” 周锦鱼回头看他一眼:“周小山,我上回拿回来的那封信你见我扔哪儿去了么?怎么好不着了?” 周小山一愣:“这……小人也没见着啊。” 周锦鱼摆摆手,又去翻箱倒柜的开始一通找,她一边找一边纳闷:“这到底是去了哪儿了?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最后,周锦鱼终于从房间扔杂物的竹篓里找到了那封信,周锦鱼把那封信拿出来,只见外面写着十分辣眼睛的四个小字,“周郎亲启”。 嗯……确实是给她的信没错。 可怜她上回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看到,那天杀的长公主竟然还黏糊糊的叫她“周郎”,周锦鱼现在看到依旧气的不行,谁是她的周郎? 周锦鱼硬着头皮,重新打开了那封信。她往外拿那张信纸的时候,那张纸给她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这张纸同公主府的纸有本质的不同,公主府的纸要白一些,厚一些,而她书中的这张用来写信的纸却薄的几乎能看透里面的墨迹,而且纸张也微微有些发黄。 周锦鱼想到这里,心下一惊,同时手上不停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整张的苍劲小楷,周锦鱼往下看了两句,瞬间明白过来,这恐怕正是老院首临终前让她交给天顺帝的信,只是却不知道是何原因,被装到了长公主送来的情信的信封里。 等等…… 周锦鱼忽然一惊,若是老院首写给天顺帝的信如今在自己手里,那长公主写给她的信,岂不是在天顺帝手上? 是了是了,定然是这个原因。 难怪天顺帝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奇怪,又问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原来两封信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换了。 可,又是谁会做这种事呢? 周锦鱼想了一圈儿,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周小山在她房里鬼鬼祟祟的场景来。她明明平日里就嘱咐下人说,若无要事,不可以随意进出她的房间。而周小山又是自从她从潜龙寺回来之后便一直跟着她的人,这一点他没道理不知道。 想到此,周锦鱼装作并未发现异常的样子,她右手捏着那封信,两只手背到身后去,又抬起头随意的对周小山道:“你下去吧,我累了,要睡会儿。” 周小山连忙道:“那小人退下了。” 周锦鱼点了头,周小山便出了门去。 等人一走,她又重新把那封信拿到眼前,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她这一看不要紧,等看到最后两行的时候,登时便大吃一惊,因为王老院首推荐的下一任邱麓书院的院首,正是前朝大儒柳熹。 要说起柳熹来,几乎在大晋朝廷里呆了些年头的大臣没有不知道的。 柳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时北周昏君无道,民怨沸腾,柳熹因为在朝堂屡次谏言北周皇帝,最后被贬为庶民。正因如此,他颇受北周百姓的尊重。 后来天顺帝推翻了北周,建立了大晋朝一统天下。辛朝初建,百废待兴之际,天顺帝忽然启用了当世大儒柳熹为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之职。 据说当日天顺帝亲自把柳熹请到了皇宫来,以师礼待之,后来柳熹向天顺帝约法三章,虽然他们二人具体约定了什么并没有流传出来,但后来天顺帝确实是一口答应了的。 此时民间正暴乱频繁,且有流寇作乱,而且朝代更替,新皇态度不明,百姓越发的惶恐不安。 若是此时忽然有了柳熹这么一位主心骨站出来,原本对新皇质疑的百姓们瞬间便转了态度。 毕竟就连大忠臣大才子柳熹都认可的君主,想必也定然是位有道明君,百姓纷纷拥立,民心日渐稳固。而此时的柳熹却选择了功成身退,带着女儿回了江南养老去了,天顺帝当年无论如何也留他不下,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周锦鱼看到柳熹两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仔细的看了眼,确实是写的柳熹不错。 可他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若是请出山来邱麓书院当院首,是不是太遭罪了? 而且以他的倔脾气,怕也是不能同意吧。 不过这也不是周锦鱼能够操心的事儿,既然是王老院首给天顺帝留下的遗言,就算是此事有些困难,那也是天顺帝应该去头疼的,也犯不着她一个身无官职的人来瞎操心。 想到这里,周锦鱼便把那封信重新找了个信封装起来。 此时晌午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前院来了人过来,敲了几声门道:“四公子,老夫人催您去前院吃饭呢。” 周锦鱼应了声,想了想,回道:“你去跟奶奶说,我已经吃过了,就不过去了。” 小厮为难道:“可是四公子,老夫人说您胃本来就不好,不能再折腾……” “那是过去不好,又不是现在不好。”周锦鱼看了那小厮一眼,强行辩解道。 那小厮依旧在为难:“可是老妇人说您不能不吃东西。” 周锦鱼笑道:“谁让你直接告诉她我没吃呐,你就说我吃过了,她就不会乱想了。” 周锦鱼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刚装好的信直接折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袖子里。她又把桌上放着的天顺帝的那把折扇拿起来,攥到手心里,便打算直接进宫去见天顺帝。 - 长公主府。 昨天夜里,太医院院首孙国序来过一回,给魏璟睿号完脉之后并未查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魏华年便不再难为他,只让他回去了。 第二日魏华年又把他喊了来,他依旧是手里提着那个老旧的木质药箱,晚秋一路领着他绕过长廊,花圃,一路进了府里来。 医者的木质药箱总会惹人遐思,猜测着里面是不是放着什么奇珍异宝、救命神药,晚秋也不例外。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孙国序:“孙太医,您这个箱子里有没有那种起死回生的药呢?” 孙国序坦言道:“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那种药,晚秋姑娘。” 晚秋又问道:“那有没有舒经活络的药?我最近总觉得身子发酸,对了,有没有可以能让我长的高一些的药呢?” 孙国序无奈了,直接道:“晚秋姑娘,若是你实在好奇,等下回小人闲来无事,再同你说这些,可好?” 晚秋反应过来,连声笑道:“是是是,公主已经等你多时了,孙太医快这边请。” 没成想,这次孙国序进的不是公主府小少爷的卧房,而是直接被请到了长公主魏华年的书房。 孙国序对着上首的女人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书房内,魏华年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根狼毫笔,见孙国序进来,她把手中的笔撂到桌上,笑看着孙国序道:“孙太医请起。” 孙国序站起身来,问道:“不知道公主今日找微臣来,所为何事?” 魏华年道:“此时说来话长……” 她顿了顿,目光开始变得深邃而绵长。 “本宫……在许久之前,曾经认识了一个人。” 孙国序静静的听着,并不敢多说话。 就听魏华年继续道:“只是如今那人,却是早已经忘了那段与本宫相识的日子了,她甚至都忘了本宫是谁。” 孙国序一愣:“那公主您的意思是……?” 魏华年忽然定定的看着孙国序,问道:“本宫如今只想知道,她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孙国序被问的又是一愣,硬着头皮回道:“公主,这个请恕小人无法回答。” “不过,臣相信……。”他继续道:“公主您的那位故人,一定会像小少爷一般,哪天就会忽然记起了什么,也都说不定。” 魏华年点了头,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本宫也希望如此,毕竟她若是再不肯记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这么……本宫都想打她了。” 20190307/稿 ※※※※※※※※※※※※※※※※※※※※ 迟到红包,依旧三个。 上一章幸运鹅: 红酥手 十三月三十四日 你好呀 庆鱼年[八十三] 庆鱼年[八十三] 周锦鱼带着那封信进了宫,来到宫门前,守门的宫卫立刻把她拦了下来。 周锦鱼便出示了天顺帝的折扇道:“这位大人,小人是奉命进宫来见万岁爷的,这是万岁爷亲自给小人的扇子。” 但是宫卫只看了折扇一眼,便冷哼一声,厉声呵斥道:“谁知道你这扇子是不是真的,你有进宫的腰牌吗?” “腰牌?”周锦鱼一怔:“没有,但是我这把扇子是万岁爷亲自赐的,万岁爷说我若是想进宫来,便凭着这把扇子前去见他。” 宫卫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她,再次呵斥一声:“没有令牌,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快滚!” 那宫卫不止是嘴上说说,甚至还动手推搡了周锦鱼一把,周锦鱼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她往后退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只手给按住了,那只手的力道虽然不大,但正好扶稳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 周锦鱼回过头,就见着扶住她的是一位白髯老者,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两眼却炯炯有神,微眯着的眼睛中精光乍现,老者身上穿着一件褐色官服,身后跟着两名仆役,限时他在朝中的地位定然不低,再往远处看去,不远处停着一驾八抬大轿,此人正是当朝老相爷孟昌儒。 孟昌儒同大将军韩禀信不同,他被民间百姓称作“贤相”,这二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孟昌儒向来耿直不阿,说一不二,同时掌管中书省,身居要职,深受当今皇帝天顺帝的器重。 周锦鱼借着孟昌儒的力道已然站稳了身子,她立刻行了礼道谢:“多谢老相爷。” 孟昌儒眯着眼笑道:“年轻人,当心啊。” 周锦鱼也跟着笑了两声:“多谢大人,学生知道了。” 孟昌儒笑了两声,看向守宫门的侍卫,铿锵有力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卫面对孟昌儒的询问,跟对周锦鱼比起来,宫卫对待孟昌儒仿佛是瞬间换了副嘴脸。 宫卫立刻拱了拱手,指着周锦鱼道:“回孟老相爷的话,此人声称手持万岁爷亲自赏赐的折扇,想蒙混过去,卑职见他多番纠缠,便想尽快打发了去。” 孟昌儒又眯着眼,重新打量着周锦鱼,问道:“你是说,万岁爷给了你把扇子?” 周锦鱼点了头:“嗯!” 孟昌儒便伸着手道:“扇子呢?拿来给我看看。” 周锦鱼立刻把那把折扇恭恭敬敬的给递了上去。 孟昌儒接过了折扇,“啪”的一下轻轻打了开来。 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把扇子是真的,毕竟这把折扇天顺帝一直宝贝的很,平日里轻易不带出门,这把折扇平时都是放在御书房里的架子上。折扇上面的图案画着覆盖着谷物的雪,寓意为瑞雪兆丰年,五谷丰登之意。 这下周锦鱼就开始注意到,孟昌儒在看完折扇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了些轻微的转变。从一开始自上位者的那种高高在上,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好奇的打量。 孟昌儒顿了顿,问道:“你这后生,这把扇子,当着是万岁爷亲自交到你手上的?” 周锦鱼回道:“学生不敢说谎,此事千真万确,是万岁爷今日在王老院首的宅子里,交给学生的。” 孟昌儒忽然就想了起来,他再次打量了周锦鱼几眼,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眉目清秀,经过周锦鱼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想起来了,立刻吩咐宫门的侍卫道:“本官已经验证过,这把折扇的确是万岁爷的,你们给这个小兄弟放个行吧。” 宫卫不情不愿的应道:“是,老相爷!” 孟昌儒一抬手,又把折扇还给了周锦鱼,周锦鱼立刻接了过来。 孟昌儒背过手去,吩咐身后的差役道:“约莫半个时辰,本相便出来了。” 差役忙应道:“是,小人在这儿等您。” 孟昌儒点了头,又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周锦鱼,眯眼笑道:“年轻人,走吧,老夫带你进去。” 周锦鱼一怔,反应过来连忙弯了腰,施礼道:“多谢老相爷。” 孟昌儒率先迈步向前走去,宫卫立刻把两扇漆红的木门给他开了其中一扇,周锦鱼紧随其后,进了宫里。 周锦鱼跟着孟昌儒顺着御道的方向向北走,还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天顺帝的御书房。 世人皆道,天子的居所很大,大的一眼望不到头,走上三天三夜的也走不完,但那其实都是世人们对皇宫的误解。 周锦鱼也是进了皇宫才发现,这里其实并不像百姓们口中说的那么夸张,也仅仅是比外面的住宅大上几倍罢了,而百姓们之所以觉得皇宫大的没边儿没沿儿,可能是他们把宫城和护城河也全都给算上了。 小太监通禀之后,太监总管蒋友德便出来了。他显示看到孟昌儒和周锦鱼站在一块儿有些惊讶,但表情一闪而过,脸上瞬间堆出笑来,对孟昌儒恭敬的道:“孟相爷,万岁爷在里边等您呐,快随奴才进来。” 孟昌儒点了下头,道了句:“有劳蒋公公。”便随着蒋友德进去了。 蒋友德从头至尾就没提她周锦鱼半点儿事儿,甚至连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周锦鱼便只能在外面耐心等。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孟昌儒见完了天顺帝,都要离宫了,蒋友德才喊周锦鱼进去。 御书房内,天顺帝独自一个人在里边,除了蒋友德,并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在。 周锦鱼低着头跟着蒋友德走进去,她并不敢抬头直视天顺帝,估算好了距离直接跪地向天顺帝朗声道:“小人,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喊完了,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着天顺帝让她起来的声音,便试探的想要抬起头,看一眼天顺帝到底在做什么。 谁知道,她刚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是一双金黄色的靴子,靴子上面金丝缠绕,缠绕出一条条金龙的形状。 周锦鱼一怔。 再抬头往上看,果真就看到了天顺帝那张严肃的脸。 天顺帝哼了一声,问她:“看什么?” “陛……陛下!” 周锦鱼被他吓了一跳,此时的天顺帝正坐在御书房几案的台阶上,正低着头打量着周锦鱼。 天顺帝冷声问道:“你嚷什么?朕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豹子!” 周锦鱼又磕了个头,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笑脸:“陛下您是真龙天子来的。” 天顺帝原本冰冷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冷哼一声道:“周锦鱼,知道你那封信,问题出在哪儿了么?” 周锦鱼硬着头皮说道:“知道了……” 天顺帝双手按在膝盖上,低头问道:“那真的信在哪里?” 周锦鱼连忙从袖子里把那封信拿出来,双手给天顺帝呈上去:“回陛下,在这儿呢。”小說中文網 天顺帝把信拿过去,又问周锦鱼:“你既已然知道了这封信是真的,那显然,信上所说的,你也都看过了罢。” 周锦鱼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没有,我……” 天顺帝挑眉,显然是不信:“嗯?” “呃……”周锦鱼斟酌着措辞,回道:“回陛下,小人就看了开头几行,并未看到最后。” 天顺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又拿出了一封信来:“朕不关心这封信你看了多少,朕只想知道,那两封信究竟是如何对调的?” 周锦鱼回道:“小人正在查。” 天顺帝道:“正在查,那便是还未查出来。” 周锦鱼回道:“陛下宽限小人几日,小人一定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天顺帝默了会儿,忽然严肃道:“周锦鱼,你应当知道,朕可以想成这两封信故意被什么人对调,也可以想成,这根本是你这厮故意耍的小聪明,故意把元昭给你的信,扔到朕的面前来!” 周锦鱼:“……” 周锦鱼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天顺帝这脑回路,有点厉害啊…… 天顺帝抬起手来,点了点周锦鱼的额头,问她:“周锦鱼,你说,你这是不是变着法的来朕这里告元昭的状来了,是不是?” 周锦鱼淡定下来,抬头咧开嘴笑道:“陛下,小人若是想告元昭长公主的状,定然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法子。小人一向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而陛下您身为有道明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样样都当得起千古一帝这四个字,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女儿对我这个良家子做出这等无畏的纠缠来?所以,小人若是想告公主的状,定然会当着您的面儿告,不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天顺帝道:“照你这意思,你现在就要当着朕的面,告朕的公主了?” 周锦鱼咧着嘴,十分鸡贼的笑出来:“小人不敢,陛下您英明神武,向来处事公允,小人……” “给朕闭上你的嘴!”天顺帝反应过来,抬起手就要打她,一边打一边气道:“你这厮!还敢给朕下套,啊?看来是朕平日里太惯着你了!” “小人不敢啊……”周锦鱼嘴上咕哝了句,却是不敢躲,只能乖乖的挨了天顺帝一下子。 “你这厮!着实可恶!”天顺帝觉得打她一下不解气,曲起了食指,又狠狠的打了她一下:“你就这么看不上朕家的公主?你这癞蛤.蟆,还挑起天鹅肉来了,着实该打!” “咚”的一声,她果然又被打了一下。 周锦鱼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等天顺帝打够了,出完了气,这才算完。 天顺帝把手里魏华年的那封信扔到周锦鱼怀里,周锦鱼立刻双手捧住。 天顺帝依旧怎么想怎么气。 周锦鱼这厮,到底是有多看不上元昭? 昔日里,魏华年曾经向天顺帝坦言,这辈子都不愿意嫁人成亲。 天顺帝当时只当她年幼,又因着有了魏璟睿的缘故,也就没再逼她,这一拖便拖了好些年。 后来,天顺帝便有了把她指给冯蔚之的想法。 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其中确实也有那么一层天顺帝要安抚韩禀信的意思。但说到底,其实也是因着天顺帝觉得,魏华年和冯蔚之这俩孩子若是站一块儿,看着登对的很。 可他万不会想到的是,魏华年会忽然看上周锦鱼这厮。 而且,看周锦鱼的意思,显然是万分嫌弃的,这就让天顺帝想不通了。 周锦鱼这厮,到底是凭什么看不上自己家女儿的呢? 想到这里,天顺帝看着眼前跪着的周锦鱼,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忽然看周锦鱼怎么看都不顺眼了,并且想抬起脚来踹他。 此时,天顺帝的脑海里忽然间有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天顺帝站起身来,俯视着依旧还在跪在地上的周锦鱼,冷声道:“朕若是下旨,把元昭长公主许配给你……” 周锦鱼忽然一愣,不解的抬起头来:“陛下?” 天顺帝不理她,冷冷的继续道:“你若是不同意,朕便格杀勿论,抄家灭族,周锦鱼,你还敢抗旨不尊吗?” 周锦鱼怔了怔,摸不清天顺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道,话本中说的果然没错,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便说要抄家灭族。 但一想到抄家灭族,周锦鱼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起来:“陛……陛下……小人实在……实在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小人……” “行了行了!”天顺帝见她这为难的怂样儿,看了就更生气了,当即便怒道:“滚出去,别在朕眼前晃悠,朕看了烦!” 20190308/稿 ※※※※※※※※※※※※※※※※※※※※ _(:з」∠)_ 唉。 上一章幸运鹅: 游客418 桃花依旧笑春风 C-Vineyard - 那个,打开作者专栏帮作者点下下本《现代》的预收叭,古代预收四百多……现代一百多…… 你们QAQ 再接再厉_(:з」∠)_ 庆鱼年[八十四] 庆鱼年[八十四] 周锦鱼从皇宫里出来,马车并未回周府,而是一路去了东大街的馄饨铺。 老孙头是个极有个性的人,他的馄饨铺都是大清早的开门,过了时辰之后便不开了,过时不候。 周锦鱼来到老孙头的馄饨铺门前,对着门一通敲,她知道自个儿很可能敲不开,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敲敲看。 这馄饨铺就那么大点儿,周锦鱼在外面敲门,按理说里面肯定是能听到的,她也知道老孙头是故意不给她开门。 但人嘛,有时候总要脸皮厚一些。 于是周锦鱼继续敲,敲了片刻之后,许是里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了,总算把门给她打了开来。 老孙头只穿了件浅灰色薄衫,身上满是酒气,眯着眼盯着周锦鱼,似乎下一刻就要对她发怒。 老孙头没好气的道:“来做什么?” 周锦鱼眯着眼,拎起了刚从来的路上买的一壶女儿红,还有一块酱牛肉,一脸讨好的对老孙头道:“孙叔,我来孝敬您好老人。” 老孙头冷哼一声,让开了门缝,敞开门让周锦鱼进来。 周锦鱼连忙闪身进去,老孙头这个人极爱饮酒,但周锦鱼却很少看他喝醉,显然酒量极好。 周锦鱼走进了铺子里,看到其中一张客桌上正温着一壶酒,而下酒菜只有一盘花生米,周锦鱼二话不说,把手中的酱牛肉拿到后厨给切了,装到碟子里端出来,放到老孙头面前,又给他倒上一碗她买来的新酒。 老孙头闻了下,狐疑的看向周锦鱼:“钱记酒庄的女儿红?” 周锦鱼连忙拍马屁道:“孙叔,您这鼻子是真灵,这酒还没喝上,就已经猜出来是哪家的酒了。” “别绕弯子了,直说吧,又遇到什么事儿了。”老孙头冷哼一声,喝了两口碗里的酒,似乎甚是满意。 周锦鱼便道:“这件事说起来,要从长公主派人登门来开始说起……” 老孙头忽然眯起眼:“长公主?” 周锦鱼点了头:“对啊,长公主,魏华年,孙叔你应该知道吧?” 老孙头并未回话,继续听她往下说。 周锦鱼便把那长公主数次派人来纠缠于她,又把老院首嘱托她给天顺帝送信的事通通说了,包括那两封被调换的信件,以及今日她进到宫里,和天顺帝只见的所有对话,事无巨细,全都向老孙头说了个遍。 周锦鱼说完,很是无奈的看着老孙头道:“这就是我和那长公主的起因经过了,如今把那两封信调换的人查不查的出来倒是不着急了,但……万岁爷今日对我说的那个,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慌。” 周锦鱼歪头看向老孙头:“您说,他若是真的要我娶那个长公主,可怎么办才好?” 老孙头忽然眯着眼笑起来,他笑看着周锦鱼道:“那你就娶了她。” 周锦鱼一愣:“这怎么行!” 老孙头问她:“怎么不行?” 周锦鱼想了想,这才说:“我喜欢温柔大气的,不喜欢长公主那样的。况且,那长公主对我多番调戏,摆明了就不把我当个人来耍弄,这种女人若是娶进了门来,周家将再无宁日。” 这才一会儿说话的功夫,老孙头已经喝光了碗里的酒,周锦鱼又连忙给他倒上新的。 老孙头斟酌片刻,问她:“你说的温柔大气的,是不是你上回带过来的那个姑娘?” 周锦鱼听他这么说,脸红了红,终于点了头。 老孙头忽然放下手中的酒碗,他看了周锦鱼半晌,终于问她:“你就没想过……” 周锦鱼问:“什么?” “没什么,”老孙头一边重新喝酒,一边摇了摇头,感叹说:“都是造化,都是造化啊。” 周锦鱼就更听不明白了。 不过她原本就没打算来向老孙头问主意来了,既然老孙头如此讳莫如深,那她索性也就不再强求。 只是临走的时候老孙头却对她道了句:“娃娃,那位长公主的事,你可万要三思而行。” 周锦鱼纳闷:“我在万岁爷面前已经推拒了,无论万岁爷他是不是戏言,大致也不会再说第二遍了吧。” 老孙头摇摇头,眯着眼道:“我不是说万岁爷,我是说你。” 周锦鱼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孙头叹气道:“我只怕,等哪天万岁爷把长公主嫁给旁人的时候,你会后悔。” 周锦鱼忽然笑起来,一口咬定道:“那孙叔您可就想错我了,我周锦鱼可不是那贪图富贵之人,万岁爷无论是想把长公主嫁给谁都好,但就是别来祸害我。” 老孙头叹口气道:“我没误会你,唉,不说了,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周锦鱼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出了门去。 周锦鱼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周家。 她刚一进周家的门,就看到晚秋正从周府往外出来,周锦鱼心下纳闷,晚秋怎么来了? 晚秋显然也看到了她,但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完全装作看不见,甚至还瞪了她一眼。 周锦鱼莫名其妙,走上前去问她:“晚秋姑娘,你怎了来了?可是你家小姐传了什么话来?”小說中文網 晚秋原本并不想搭理她,没好气的道:“我们主子说明儿不过来了。” 周锦鱼一怔:“不过来了?为何明儿不能来了?” 晚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不止是明儿不能过来了,后儿,大后儿,都不能过来了。” 周锦鱼了然的点了头:“又是三天啊。” 晚秋冷嘲热讽:“可不是嘛,又是三天,也不知道我们主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被接二连三的禁了足。” 周锦鱼这下忍不了了,义愤填膺的问道:“又是上回那个混账害你家主子的?” 晚秋盯着周锦鱼,咬着牙:“可不就是那个混账!” 周锦鱼道:“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等哪天把那人住哪儿告诉我,我帮她报仇去。” 晚秋冷笑一声:“这就不劳周公子您费心了。” 她说完,直接绕过周锦鱼,向周府外的方向走去。 周锦鱼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劲儿的感叹:“啧,现在的小丫头脾气可真暴,又不是我害你家主子禁足的,你迁怒我作甚么?” 晚秋原本正往外走着,忽然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晚秋心中纳闷,许是正在换天气的原因,容易着凉,想到此,她愈发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去。 周锦鱼进了东院的时候,周小山正在盯着东院的小丫头们打扫院子。 他见周锦鱼回来了,连忙迎上来:“四公子,您回来了。” 周锦鱼看他一眼,点了头,直接回了房里,手心里攥着那封长公主的信,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周小山在外面敲门,问她:“四公子,您饿不饿?要小人去吩咐小厨房送些点心过来么?” 周锦鱼道:“不吃。” 周小山便退了下去。 还没一会儿,周锦鱼就听着周小山又在外面敲门。 周锦鱼问:“又怎么了?” 周小山隔着门道:“四公子,邱麓书院赵公子来了,说要见你。” 周锦鱼一个翻身坐起来,赵广胜怎么又来了? 出了门去,来到前院,果真就看到了大师兄赵广胜。 他见了周锦鱼,原本正在喝茶的他立刻十分拘束的站起了身来。 周锦鱼问道:“大师兄,您怎么有空闲来我这里,老院首的后事可曾料理完?” 赵广胜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有……礼部……还有宗……宗人府。” 周锦鱼点了头:“也亏得万岁爷下旨,这下才能让老院首走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赵广胜赞同道:“谁……谁说……不是!” 赵广胜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来,就要递给周锦鱼。 周锦鱼一怔:“这是……?” 赵广胜道:“剩……剩下的。” 周锦鱼摇了摇头,笑道:“大师兄,您自个儿留着吧,送出去的银子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但赵广胜脾气倔,坚持不要,非要还给周锦鱼。 周锦鱼无奈,也只能收下。 她忽然问他:“那长公主府上的银子,你待会儿是不是也会还回去?” 赵广胜立刻点了头,周锦鱼便道:“那我可否麻烦大师兄一件事?” 赵广胜一怔:“什么……事?”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你去的时候,帮我带封信给那长公主。” 赵广胜不明所以,点头说:“可以。” 此时的周锦鱼已经吩咐下人去拿笔墨纸砚去了。 等下人拿了笔墨纸砚来,还没一会儿,周锦鱼便把信写成了。 她把信封好,拿给赵广胜,赵广胜小心翼翼的收好。 赵广胜便要起身告辞,他还要去长公主魏华年的府上去还银子,在这里便不能再耽搁了。 周锦鱼送他出了门,赵广胜这才想起了还有话还没和周锦鱼说完。 “锦鱼……本月……春试,九,十二,十五。” 周锦鱼点点头,立刻明白过来。 科举一共分三天,分别是四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 赵广胜这是要让周锦鱼提早做准备,周锦鱼很是感激的道:“我都记下来了,多谢大师兄提前告知。” 赵广胜这才上了马车,一路不停歇的到了长公主魏华年的府里。 但他却没见着长公主,只见着一个脾气很凶的丫头,那丫头把他的银票和信收了,便打发他走了。 晚秋拿着那封信和银票到了书房,看到正在“闭门思过”的魏华年,试探道:“主子,昨日您给老院首的银票又让人给退了回来。” 魏华年的精力全在手中的书上,她轻声道:“嗯。” 晚秋又道:“然后,他还帮周公子送了一封信过来。” 魏华年一顿:“嗯?” 20190309/稿 ※※※※※※※※※※※※※※※※※※※※ 我秃了_(:з」∠)_ 庆鱼年[八十五] 庆鱼年[八十五] 晚秋把周锦鱼送来的那封信递上去,魏华年接过信来,粗略看了几行,嘴角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然勾起了一丝笑来。 只见上面很是“真情实感”的写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小字,魏华年从头至尾的通读一遍,周锦鱼这次用了很多的感叹词,比如说“啊……”“唉……”之类的。 大体意思不外乎是,周锦鱼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希望魏华年不要再多做纠缠。 当然还有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说她可能很快就会有一个能跑能跳的儿子了,而且甚至还暗示:她已经同她喜欢的人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信的最后还祝她和冯蔚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魏华年看完了手中的信,眼中的笑意便更甚了,不过这会儿显然是被气笑的。 晚秋试探道:“主子,周公子可是跟您说了什么?” 魏华年把那封信重新装好,然后夹到她手头上的古书里,道:“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晚秋还想再问,不过看魏华年的脸色似乎是不太好,于是也便只能退下。 晚秋刚走了没一会儿,暗卫无双进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如今无双只是一个公主府的下等丫头打扮,她进来的时候端了一杯茶,对魏华年行了礼道:“主子,有消息来。” 她说话的同时,把手中那杯刚沏好的热茶双手奉上。 魏华年拿过了茶放到桌上,轻轻道了句:“说吧。” 无双回道:“您上回让下面人查的那个东大街馄饨铺的老板,有消息来了。” 魏华年‘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无双道:“方才飞鸽传书传了消息来,说是似乎看到有天龙卫在他店里出没。” 魏华年一顿,原本淡然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了一丝疑惑来:“天龙卫?突厥人?” 无双等了半晌,不见魏华年说话,她便道:“回主子,传回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不过负责监视的师兄也不是十分确定。不过主子,若真是天龙卫,那个馄饨铺老板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魏华年斟酌片刻,道:“从东大街到传回消息到府里,也就不过半刻时辰,估计等那边确信了也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事儿,等消息摸清了再来同本宫说。” 无双立刻拱手道:“是,小人明白!” 魏华年拿起了手中的茶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茶有些苦涩,她口中有些口渴,微微蹙了眉头,还是喝了下去。 她愈发的觉得那个开馄饨店的老孙头不简单,毕竟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就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那种气势绝不是一个开馄饨铺的小商贩所能表现出来的。 况且当日,周锦鱼带着她和魏璟睿去店里之时,那老孙头手中正拿着一把价值连城的扇子,单单是那把扇子便可以抵得上京城的数座大宅,而老孙头却随意的拿在手里,仿佛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这足以说明他的身份绝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可若是老孙头是突厥人,那他混到京城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上回一见老孙头便觉得那双眼睛眼熟,可她又向来过目不忘,若是在哪里见过,不应该觉得那张脸陌生才对,可她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今大晋朝和契丹大战在即,契丹从突厥那里买了兵器,这已经表明了突厥其实已经在站队了,如今又有了这事,就不由得魏华年忍不住开始多想,老孙头会不会是突厥派到京城的细作? 大晋和契丹在近期之内迟早会有一站,只是因为大将军韩禀信遇刺一事,朝堂自上而下开始人心惶惶。 不过,月底之前天顺帝应该便会把此时彻底定下来,到时候大将军韩禀信无论是真病还是假病,一旦天顺帝把战事定下来,一切便都有了分晓。 此时朝廷对战事的态度倒一直是处在保密的状态,连半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所以就算是有突厥或是契丹的细作混进来,他们怕是也拿不到半丝消息。 想到这里,魏华年反而不担心了,只对无双吩咐道:“若是过会儿有了消息来,速速进来告知本宫。”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原本已经到了魏华年应该就寝的时辰了,但显然,魏华年这话的意思便是她会一直等着,等着接下来确切的消息送回来。 - 东大街,馄饨铺。 老孙头端坐在铺子里的小板凳上,他脚下跪着两个汉人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个长得膘肥体壮,脸上黑色胡子一大把,另一个稍微瘦上一些。 老孙头冷声问他们:“谁让你们找到这里来的!” 那两个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听他这么问了,那络腮胡子的胖子用力往地上磕了个头,大着胆子恳求道:“主子,大王重病已久,二王子让小的来找您,说要让你回去主持大局。” 瘦子也跟着扣头:“是啊,您已经走了这么久,二王子独自一个人在朝中应付,二王子在小人来的时候让小人给您带话,说您若是再不回去,这朝里可就乱了啊!” 老孙头冷哼一声,骂道:“别说这些没用的,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那胖子道:“主子,您若是不肯跟我们回去,我等也没办法同二王子交代。” 老孙头板着一张脸:“我走的时候便说过,我本无意与他相争,我若是回去了他也定然不能放心吧?”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回去吧,你们就当从来没见过我。” 老孙头说着,便要站起来去开门,赶他们走。 那瘦子忽然大着胆子,向前拼命的抱住了老孙头的腿:“主子,族里出大事了,二王子大难临头,就等您回去搭救。” 老孙头冷声道:“他当日亲口所说,把我逐出突厥,突厥族内的事,已经同我孙某人没有半点关系。” 那瘦子却是不理,只是哭道:“上月,契丹王子耶律罩来访,二王子受了他的威胁,不得已卖给了契丹好些兵器……” 老孙头冷笑一声:“果真是他。” 瘦子一愣,原来他果然什么都猜到了。 胖子道:“是啊主子,二王子心里憋着气,这才让小人前来找您回去。如今朝中大臣们都在怪二王子怯懦,说他竟然怕了契丹,丢了我突厥的脸面,而大晋朝若是得知了突厥做的事,定然也会记恨上我们,如今二王子在族里举步维艰,又开罪了大晋朝,他就盼着您能回去主持大局啊!” 老孙头闻言,原本想要去开门的脚步便停下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冷笑一声道:“主持大局?他是想让我回去主持大局还是帮他收拾残局?” 老孙头继续道:“当日他派人赶我走时,定然没料到有今日吧?如今我已经不再是突厥人……所以,你们自个儿惹下的祸端,便自己解决吧。” 老孙头一这么说,原本跪在地上的两人瞬间便不说话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当日为了夺权,不顾老突厥王的诏令,把人赶走的是他二王子,如今大难临头,想要再把人请回去,也是他二王子。 天下间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老孙头用力抬了抬脚,那瘦子原本抱着他腿的手便松了开来。 老孙头看着地上的二人道:“以后这里你们别再来了,这里我也不会再待,会另寻个他处,莫要再来了。” 那瘦子欲言又止,试探再三,纵然他知道了老孙头会生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二王子说,您如今留在大晋,无非是为了您那走失已久的妻儿,您若是肯回去,您依旧是突厥的王,他也会派人把您的妻儿也接回契丹去。” 这话说的委婉,但老孙头却立刻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他冷冷的笑了一声:“他让你来威胁我?” 那瘦子立刻“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头,他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可怕,他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连声说着:“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老孙头眯了眯眼,道:“他无非是想重新拿回朝臣的信任,我可以帮他出个主意,但突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去的。” 地上跪着的两人一听老孙头这么说,瞬间直起了身来,拱手齐声问道:“小人愿闻其详。” 老孙头咧着嘴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冷声道:“你们回去告诉他,大晋朝也缺兵器。” 二人闻言,忽然眼中一喜:“是,小人明白了!” 老孙头点了头,继续道:“但记住一点,若是大晋朝不去人买,他也不要主动来送,明白吗?” 胖子和瘦子一起点头:“是!” 老孙头叹口气:“你们走吧。” 这下,地上的二人这才站起身来。 他们二人原本是奉命来请老孙头回去的,不过他们也知道,老孙头脾气倔的很,他们就算求出了大天去,老孙头估计也不会心软。 不过现在却是不一样了,既然老孙头说什么也不肯回头,那他们能退而求其次,得知了计策也是好的,反正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强。 老孙头等那两名天龙卫走后,围着整间狭小的馄饨铺饶了一圈,然后回了后面房里,开始收拾行礼,既然住处已然暴露,那他只能暂时要离开一阵了。 等他收拾完了,夜深人静之际,这才有时间给周锦鱼留下一封信。 他提起笔来,开始写了起来。 “锦鱼小友,见字如面……” 20190310/稿 ※※※※※※※※※※※※※※※※※※※※ QAQ你们要的剧情…… 再强调一遍啊,没有水文。 其实说真的啊,剧情也好,感情也好,都是互相推动的,我只是根据自己的节奏来哈。先给大家道歉,最近更新的时间总是到半夜。其实是兼职那边时间很紧,毕竟晋江的稿费_(:з」∠)_跟我之前工作比起来天差地别,我需要接兼职来养活自己。心情很容易崩坏,失眠的厉害,病情也有点不稳定,好像又回到当时写第一本时候的那样了,当然也可能是太久没去医院了哈哈。其实原本呢,这本书打算日更六千到完结的。毕竟受到的质疑太多了,我想早点完结,然后写完番外就截止了,再也不回头看这本一眼。我这个人,性格很佛,被人质疑会很在意,而且当一条评论出来,接着就是很多类似的评论便一起出来的时候,这个太影响心情了。我现在几乎太多的精力都放在晋江……杜绝一切社交,我觉得这个有点,怎么说,跟社会脱节,所以想赶快日更六千写完,下本不写长篇了。但是_(:з」∠)_,如果写六千的话,因为每章写的字数多了,部分同学可能更会觉得我水文。毕竟六千的章节和三千的章节比起来,似乎要花两倍的钱?是不是就要花两毛了?_(:з」∠)_这样可能说水文的就更多了,所以,还是慢慢写吧。但是节奏这种事,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来。我一章写出来要六七个小时,如果是水文,根本没必要这么打磨字句。我打字的速度还挺快的,但想剧情想的慢,一个小时写五百字都算快的了。 所以诶,真的没有水文啊…… 以上QAQ - 三个红包 庆鱼年[八十六] 庆鱼年[八十六] 第二日周锦鱼醒了,竟然一连收到了两封信回来。一封是她二哥周子牧送回来报平安的,另一封上面没有落款,周锦鱼拆开了信来一看,是老孙头写给她的。 老孙头在信上说他要离开几日,怕周锦鱼去馄饨铺找不到他,便告知她一声,具体什么原因离开他也没说。 而周子牧送回来的那封信则是说他在乡里一切顺利,村长和理正对他多番照顾,让她告知周老太太和柳氏,让她们不要担心。 周锦鱼把两封信收好之后,便来到前院,告知了周老太太事关周子牧的事情,周老太太听了周锦鱼的话瞬间安心不少。 用过了早饭周锦鱼回了东院,路过小书房刚要进去,看到书房的木门紧闭,她忽然就记起来,原来今日小包子不过来了。 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别扭,按理说,她想小包子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两个人一大一小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别说是个孩子了,就连是个小猫小狗也应该是有了感情的。 可她一方面又有些排斥,想着她喜欢下包子不假,喜欢小包子娘也不假,可小包子娘的态度却向来是模棱两可,就算她如今没有夫君,也未必会愿意和她在一起,那将来小包子就指定也不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周锦鱼有些烦躁,等回房的时候,又看到周小山在她门前鬼鬼祟祟,周锦鱼装作看不到,径直推开门往房里走。 等她刚迈过了门槛,又回过头来,看着周小山问道:“周小山,我口渴了,你去给我打杯茶来。” 周小山立刻笑道:“是,四公子,小的这就让人给您去沏茶去。” 周锦鱼蹙着眉,当即反问道:“怎么着,我使唤不动你了?” 周小山一愣,见周锦鱼脸上不快,当即便道:“是,小的这就亲自去给您拿来。” 周锦鱼点了头,把门关死了,回了房里。 她立刻来到了放信的木匣子前,打开了来看,只见周子牧的那封信和老孙头的信果然又有动过的痕迹,周锦鱼放信下去的时候长了个心眼,她故意让两封信的两个正面相对,且把两封信错开了一拇指的长度,并且在两封信的夹缝里塞进去了一根头发丝儿。 如今打开了匣子,头发丝已经跑到了角落里,而且两封信虽然依旧是两个正面相对的模样,却放的整整齐齐,叠在一处。 周锦鱼心下了然,她上次还有些不确信,这下却几乎是确信了的。 此时,护卫锦风敲门走了进来,他抱拳行了礼:“四公子。” 周锦鱼点了头,问道:“方才你都看到什么了?” 锦风如实回道:“小人方才见到周小山进了房里,然后动过了公子您现在正在看的木匣子。” 周锦鱼点了头,吩咐道:“继续盯着他,看他把消息传到哪里,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锦风又是一抱拳:“是,小人明白了。”锦风顿了顿,欲言又止:“四公子……有件事,小人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锦鱼道:“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吧。” 锦风便道:“上回三小姐去潜龙寺,瞒着老夫人私下里去见了一个男人。” 周锦鱼一怔:“还有这种事?”随即又笑出来,十分八卦的问道:“她又看上哪个男人了?快说给我听听。” 锦风回道:“这个小人不知,不过,小人一路尾随那男人去了漕运码头,听码头上的工人们都喊他,向帮主。” “向帮主,向南天向大哥?” 周锦鱼这下真的愣了,周玲儿同男人在潜龙寺私会,这事儿原本是说的过去的,毕竟少女怀春也实属正常。只是若是那男人是向南天,这事儿便说不过去了,毕竟之前周玲儿打算同向南天那个胡人兄弟司马夜私奔,如今又和向南天纠缠在一起,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蹊跷。 周锦鱼忍不住烦躁的道:“玲姐儿为什么总是不让人省心,她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锦风顿了顿,终于问道:“四公子,那小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锦鱼无力的挥了挥手:“玲姐儿的事你先不必管,我看着她不让她出门就好了,当务之急是看周小山把消息传回到哪里,到底是谁闲的没事儿干,竟然买通了我这个平头老百姓的下人,怎么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锦风点了头:“是,小人知道了。” 锦风退下后,过了会儿,周小山端着茶水敲了门,周锦鱼坐在椅子上,道了句:“进来。” 周小山捧着一杯茶送到周锦鱼手边,周锦鱼接过了茶,喝了口,被烫了舌头。 她把茶杯重新搁到桌上,就听周小山道:“四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小人就先下去忙了。” 周锦鱼点了头:“去吧。” 周小山又规矩的行了个礼,退下了。 周锦鱼看着周小山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记得当时刚来周家的时候,周小山其实对她很是不错,那时候她和柳氏初来乍到,虽然周家的主子们对她们娘儿俩极好,但架不住下人们对她们娘儿俩态度轻慢。 但与其他下人不同的是,周小山却一直在她们娘儿俩跟前跑前跑后的,腿脚很是麻利。 至于到了后来,柳氏一意孤行迁了新府,周锦鱼和周家老大周子冀被分到了东院,周小山便跟着去了东院伺候,后来周子冀没了踪影,周小山便留在了周锦鱼身边,专门开始伺候周锦鱼。 从潜龙寺回来后,有一回周锦鱼全身发热,几乎全身都没了力气,意识涣散的连站都站不稳,也是周小山及时发现给她找大夫的。 而她扪心自问,也没有做过任何苛待周小山的事。 无论是她对周小山,还是周小山对她,其实都是有感情的。 其实要说起感情,周锦鱼一向是个念旧的,她院里的丫头仆役,对方只要没有主动提出来想要调院子,她便一直留着他们,纵然有些腿脚不勤快的,她也只是口头警告两句,也向来没有具体责罚些什么。 所以在得知了周小山很可能在暗处为什么人效力之后,一时之间便格外的难以接受,甚至有些难过。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过来,按照昨日赵广胜所说,距离科考只剩了七日,上回冯蔚之又说要同她在科举考场上一较高下,真当她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呢? 看似谦虚其实目空一切,蔑视一切吧? 装什么装! 真没劲! 不过她后来又想明白了,像冯蔚之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后来又被京城的公子哥们捧成了京城第一公子,想必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会顺风顺水下去,自信也应当是与生俱来。 就像周锦鱼从来不担心自己的银子有一天会花完一样,只要周家还在,庆丰年还在,那么周家的银子便永远不会有花光的一天。 这是她的底气。 而冯蔚之的底气,便是他那个户部尚书的爹冯伯杨,以及当朝第一权贵的外公韩禀信。 周锦鱼躺在床板上,按了按眉头:“七日啊……日子还过得真快。” 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闭上眼开始酝酿的要睡过去。 可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竟然也睡不着,索性又爬了起来,翻出床底的木匣子,打了开来,拿出里面的一双耳坠子,来到铜镜前贴在自己耳朵上。 对着镜子照了会儿,看着镜子里男装打扮的自己,耳朵上却比量着一副耳坠子,然后她故作小女儿姿态的翘起了兰花指,做了一个极尽矫揉造作的姿态来。 她忽然把自己给激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装的她戴着耳坠子怎么看怎么别扭,她迅速的把耳坠子摘下来,然后迅速的又放回到了木匣子里,就像个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孩子。wWW.xszWω㈧.йêt 算了算了…… 周锦鱼无奈的想着:唉,还是算了吧。 果然,她这辈子恐怕都要与胭脂水粉无缘了,可怜她还是个正当青春年少的黄花大闺女啊。 其实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当年牛家村的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她的亲人,还烧没了她身为一个女儿家的身份。 自从来了京城以来,周锦鱼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当年的那场大火复仇。 其实她甚至想过,以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传给她的那一身深厚的内力,若是她能舍得一身剐,不怕死的话,兴许也能拼一次,说不定也能把那仇人给杀了。 可是她总觉得,当年牛家村那场大火枉死了她那么些亲人,如今她和柳氏改名换姓在躲了那么些年,委屈了那么些年,而那人却戴着伪善的面具风光了那么些年,若是不让他身败名裂,周锦鱼总觉得不甘心。 可她在心中激起了仇恨怒火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迷惘。 之前她以为,只要做了官,便可以同那人一争。 可后来她便想清楚了,即使是做了官,她同那人的身份也是相差太过悬殊,一时半会儿怕也是报不了仇,最主要的是,她手头上的那块腰牌,根本就不足以成为证据。 认识了老孙头之后,在老孙头的提点之下,她就更明白了这一点。 老孙头告诉她,若是她想复仇,那便只能不停的往上爬,只有大权在握、位极人臣的那一天,她才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可以随心所欲的复仇,因此老孙头头年建议她去考状元,她便真的去了。 她当时便问老孙头:“孙叔,我从未接触过官场,对那其中的门道也是一窍不通,我只怕……” 老孙头眯着眼道:“放心,老头子我会为你铺好路的。” 20190311/稿 ※※※※※※※※※※※※※※※※※※※※ 大家周一快乐~ - 上一章三个幸运鹅: 米小可 微之 太阳风 - 推基友文:《女主和恶毒女配是真爱[穿书]》作者笔刀刀 [文案] 一觉醒来,江鸢穿成了总裁文中,不择手段和女主抢男人的恶毒女配,需要主角的爱意值才能维持生命。 可面对那个传说中冷冰冰,高高在上,帝(智)王(障)一般的男主。 江鸢[黑脸.jpg]:……对不起,让给你们了。我还是觉得获取女主的闺蜜爱比较好。 于是怕死的恶毒女配开启了每天谄媚讨好情敌女主的套路。 送花,送车,送豪宅。 接下班,送上班,随叫随到。 捧女主,拉投资,砸钱,砸人脉。 粉丝前排永远是她。 护花使者永远是她。 三个月后,南城所有人都知道江氏集团的大小姐是新晋影后的首席迷妹。 然,当影后获奖,庆功宴上。 江鸢却被影后按在酒店床上。 “江小姐,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哈?” “我答应你的追求了。” “哈哈哈哈?” 江鸢[懵逼脸.jpg]:我只是想要一点闺蜜爱啊~ 【有颜有钱怕死怂货恶毒女配X高冷腹黑天仙影后女主】 庆鱼年[八十七] 庆鱼年[八十七] 周锦鱼说不清她自个儿是怎么又病的,只觉得一到了夜里,她身上忽然冷一阵,热一阵,难受的紧,起来喝了水也不好用。 她以往身上发热的时候,若是在夜里,通常不会起来开始嚷嚷着自己难受,通常是能忍就忍过去了。可这回她说什么都忍不下去了,想要起来到外面去喊人,但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受大脑的控制,最终一下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就像是一个从高处坠落的人忽然坠入了一片云端,梦境也开始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她这次的梦境,同往常比起来显然要清晰许多。同以往一样的是,这回她梦里的人,她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像是又回到了那片大草原上,微风拂面,蓝天白云。 在这场半真半假的梦境里,所以的百姓们都在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但当周锦鱼走进了远处正在忙碌着的那些人,想看清他们的脸的时候,那些人又忽然不见了。 有人在远处说话,她走过去,那些人瞬间不见了。 她试了好些次,但每当她就要走近的时候,原本鲜活的人总会消失不见。 于是她只能顺着草地继续往前走,她走到了不远处前方的,那正在牧羊的一家三口面前。 此时,这一家三口的面容,她竟然能看清洗了。 她能看到那个脸上被太阳照的微红的汉子的脸,也能看到女主人脸上那温和的笑,还能看到那个穿白羊毛皮裙的姑娘正娇羞的对着她笑。 周锦鱼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可她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那一家三口依旧是机械的向她笑着的。 但还没一会儿,忽然来了一对人马,看样子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有些像是草原上的兵马,身上穿着也是以野兽皮毛为主,只是肩上和腿上绑着铁质的铠甲。 那队人马二话不说,直接吓了马来,把这一家三口给砍了头,腥红的鲜血染红了周锦鱼脚下的绿草地。 她原本在那把刀砍向一家三口的时候想要出手阻止,然而她伸出了手,却并没有阻挡住那把刀,反而自己就像个旁观者,并不能对这里的事情做出丝毫的改变。 周锦鱼忽然觉得难过极了,她并不想看到鲜血,也不想见到有人死,她在梦里哭着,喊着,但是依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耳边回荡着的,是那几个杀人凶手的狰狞笑声。 那些人骑着马,围着周锦鱼打着圈开始转,他们一边狞笑着一边喊:“总算抓着了,走,带回去给亲王领功去!” 她大声喊着,想躲开他们,却无济于事。 这场梦,格外的真实,她被惊醒的时候正被那领头的给抓住了拋上了马去,她正大叫着,终于拼命的睁开了眼,总算醒了过来。 梦境中零零散散的片段她已经无从考据,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利害,身上又开始害冷,这场莫名其妙的病像以往那样,从来不打一声招呼就忽然来折磨她。 但这次,似乎是挺不过去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又闭眼睡了过去,她这一睡可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睁眼的时候,小包子跟小包子娘全都在她跟前,而柳氏也在椅子边上站着,正在跟大夫说着什么话。 小包子是第一个见到她醒来的,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小包子两只小眼睛仿佛能瞬间放出光来,小爪子直接一下就抓住了周锦鱼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周锦鱼。 若不是他不会说话,周锦鱼觉得此时的小包子估计能直接开心的大喊大叫着跳起来。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小包子立刻听话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周锦鱼眯着眼笑道:“乖~” 魏华年显然也发现周锦鱼已经醒了,她已经敛去了原本脸上担忧的神色,转瞬之间已然是一派淡定的面容。 只是,她见周锦鱼不去看魏璟睿眼巴巴的小眼神,反而是十分期待的看向她来…… 于是,原本并不打算开口的她终于微微蹙了下眉头,问周锦鱼道:“身子可好些了?” 周锦鱼“唔”了一声,叹了口气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道:“老毛病了,小时候烧了那么多次都没烧死……” 说到这里,她故意一顿,歪着头去看魏华年,果真就看到魏华年神色一凛,瞬间眉目间多了丝担心的神色向她看过来。 这下,周锦鱼满意了。 继续道:“不过,就是老毛病了,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已经不头疼了,身上也不害冷了。” 魏华年顿了顿,问她:“什么老毛病了?” 周锦鱼回道:“我身子打小便是这样,估计是小时候身上落下的病根。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开始高烧不退,我都要怀疑自己身体里面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哈哈哈。” 周锦鱼说完,十分夸张的故意笑了几声,可她见魏华年依旧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打量她,于是她咧着的嘴角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最后只剩了尴尬。 柳氏那边送完了大夫,这才来得及关注已经清醒过来的周锦鱼,周锦鱼在方才看到柳氏的那一刻,心中有些酸涩的苦意。 这个女人,终于肯关心她一次了,那种能看得见的,真正的关心。 这次,她真的看到了。 柳氏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果真是不烧了,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把你奶奶急成了什么样儿,她日夜不休的说要守着你,如今刚被劝着睡下,过会儿你能下床了,去你奶奶那里磕个头请个安。” 周锦鱼连声应道:“是,儿子记下了。”她忽然又愣道:“等会儿,娘,我这回昏迷了好几日么?今日是初几?” 柳氏立刻明白过来,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怒道:“昏了两日,这是第三日,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 柳氏这里指的,自然是她考春试科举的事儿。 周锦鱼这才放心的点了头,她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七日后呢,若是真的误了科举,怕是又要等上一年。 这一年其实她是能等得,但她就怕老孙头又骂她不争气,一想到老孙头那冰冷的眼神外加蔑视的嘲笑,周锦鱼便瞬间打了个哆嗦。 柳氏回到桌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药来,就要出门去,临走前嘱咐周锦鱼一定要去跟周老太太报一声平安,又侧身对魏华年笑道:“沅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我有话要同你说。” 魏华年先是微怔,随即点了头:“好。” 周锦鱼不满的插话道:“你们要说什么话,还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周锦鱼开始耍赖:“不行,你们不许出去,就在这里说!” 柳氏瞪她一眼:“我们女人家说体己话,你一个男人插什么嘴。” 周锦鱼一愣,这话倒是把她给堵住了,可是,小包子娘知道她是个女子,而柳氏自然不必说,但柳氏却并不知道她已经对小包子娘给交了底,所以才故意拿这话来堵她。 周锦鱼心下郁闷,无奈道:“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呀,快告诉我。” 柳氏和魏华年对视一眼,但笑不语。周锦鱼还没反应过来,柳氏和魏华年已经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周锦鱼看着那出去的两人,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对着小包子道:“我说小包子……” 小包子抬起头来,满怀期望的看着周锦鱼,以为周锦鱼要跟他说什么紧要的话。 就听周锦鱼果真是十分殷切的看着他,询问道:“在为师生病的这些天里,你可有好好念书么?” 小包子:“……” 周锦鱼就看到小包子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原本看向她的两颗水汪汪的小眼睛也不再像星星般那么亮了,甚至有些哀怨。 周锦鱼挑眉问他:“那有认真吃东西么?” 这下小包子眼中瞬间有光彩了,甚至还十分用力的点点头。 周锦鱼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倚靠在后墙上,眯着眼看着小包子,点了下头:“乖~” 小包子似乎格外喜欢她夸赞他,又主动的把小脑袋凑到她的手边,希望周锦鱼能摸一下他聪明的小脑瓜。 周锦鱼自然应允,十分不客气的在他的小脑门上摸了一把,就像撸小王爷孙皓家的小奶狗一样。 过了没一会儿,魏华年回来了。 周锦鱼见她进来,便立马问道:“小包子娘,快告诉我,我娘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魏华年走近了她,周锦鱼便看到魏华年的眼角染了丝似笑非笑的意思,甚至一双美目流转间向她看过来,魏华年挑了眉问她:“真想知道?”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用力的点了下头:“当然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周锦鱼看了小包子娘这眼神,怎么忽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魏华年神色保持不变,轻轻笑着看着周锦鱼道:“方才夫人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什么?”周锦鱼闻言,整个人忽然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此时反观魏华年,倒反而是一派的从容淡定。 不过,话说回来……周锦鱼想着,柳氏竟然也能问出这种话来么? 不不不…… 听着不像。 周锦鱼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此时,就听着魏华年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周锦鱼一怔,忽然看向魏华年,有些急切的问:“那你是怎么回的?” 魏华年顿了顿,看着周锦鱼的眼睛道:“我说,我是愿意的。” 周锦鱼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她:“认真的吗?” 魏华年顿了顿,点了头。 20190312/稿 ※※※※※※※※※※※※※※※※※※※※ 晚安。 庆鱼年[八十八] 庆鱼年[八十八] 魏华年回答完,又看向周锦鱼,静静的问她:“你怎么想?” 周锦鱼原本听了魏华年的那句肯定答案,正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见魏华年又问回来,她瞬间就愣住了。 周锦鱼愣了半晌,觉得气氛实在诡异的厉害,于是硬着头皮回道:“这个问题,我……” 这个问题,她确实是想过的。 但也可以说,她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说呢? 其实若是能让小包子和小包娘一起来周家,和她生活在一起,她是万分愿意的。 可说到底,归根到底,她终究是个女儿身,这一点小包子娘应该是知道的。 依照她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她明白,小包子娘并不排斥女子同女子相恋,毕竟她曾经把她亲手写的那本狗血道不能再狗血的“女女话本”拿给小包子娘看,小包子娘当时是接受的。 可若是自己真的娶了她,是不是就是耽误了她? 毕竟大晋朝,虽说也有女子同女子在一起的先例在,终究却也只是个例,在大晋朝大部分百姓们的眼中,男女相爱才是正统。 她一度也想过,小包子娘之所以能接受女子同女子相爱这回事,不过是她为人高贵大方识大体,或许她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所以周锦鱼就算喜欢她,也从来不敢真的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如今…… 如今小包子娘竟然亲口说出来,愿意嫁给她。 周锦鱼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她内心压抑不住的狂喜、激动,类似于一种一个原本觉得没有半丝希望的天大好事,忽然把她砸中了。 她内心一度欢呼雀跃起来,心口“扑通扑通”狂跳着,张着嘴巴看着对方,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 就听魏华年有些失落的道:“嗯?你是不乐意么?那就算……” 周锦鱼忽然提高音量:“不是的!” 魏华年再次挑眉:“嗯?” 她方才的那句“算了吧”在口中还未说出来,周锦鱼已经一个咕噜翻身坐起来,急切的嚷道:“我愿意!愿意!” 魏华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周锦鱼顿了顿,忽然认真的道:“我也是愿意的。只要,只要对方是你,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只要,只要对方是你就好了。” 周锦鱼一通仓促的表白说完,忽然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了。 她有些慌乱的看向魏华年,魏华年正在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我反正就是这意思,你,爱信不信吧。” 就见魏华年看了她半晌,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但意外过后,她嘴角忽然溢出了一丝笑来,似乎很是满意。 周锦鱼心里直发慌。 心道: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啊?是觉得我说对了还是说错了?你满意是不满意啊!给句准话啊! 周锦鱼心里忽然更加没底了。 魏华年嘴角笑意不变,看她一眼,转瞬之间,她又恢复了那一派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高贵姿态,只认真的道:“周锦鱼,你可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我一字一句全都暂且急着。有朝一日,你若是忘了——” 周锦鱼忽然心里一慌,眼巴巴的看着魏华年:“什么?” 就见魏华年又是一笑:“你日后便知道了。” 周锦鱼:“……”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啊喂! 周锦鱼觉得魏华年的笑有些吓人,虽然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她就是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便故意委屈巴巴看着她问:“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我。” 魏华年但笑不语。 周锦鱼更懵了。 她无奈的看向小包子:“小包子,你知道什么了?”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又看向魏华年眨巴眨巴眼,不想理她。 周锦鱼:“……” 就连崽儿都开始叛逆了! 这日子她怎么觉得越来越艰难了! 魏华年只看着她道:“我听夫人说,你科考将近,这几日我和阿璟便不来府上了,你且安心备考。” 周锦鱼刚想要说,她看过的那些书她都熟记于心了,去了考场也只是随机应变、临场发挥而已,但当她想要说这些的时候,又看到魏华年那殷切的眼神,似乎是很想她高中? 周锦鱼原本想说的话瞬间憋回了肚子,只是坚定的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给咱们家小包子做个好榜样的!” 魏华年一怔,她刚说,咱们……家? 她以前也听了周锦鱼说过不少,类似于“咱们家崽儿”“我们家小包子”之类的话,可如今,在她刚和周锦鱼说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后,这话就开始变得有些暧昧不明起来。 周锦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有点尴尬,立刻转话题,虎摸了一把小包子的小脑瓜,拿出师傅的威严道:“小包子!你也要认真念书,知道不!” 小包子看了她一眼,两眼,三眼。 退了一步。 躲开了。 周锦鱼:“???” 是不是这个崽儿该打一顿了? 周锦鱼咬着牙想,这才几天没见,就不让摸了! 没天理了! 周锦鱼起床换了一身新衣裳,小包子娘和小包子已经出了门去,提前去了书房等候。 而周锦鱼则是简单的喝了碗送进屋里来的粥,她原本只想喝一碗丫鬟送进来的粥来填饱肚子的,毕竟今日是她在考前给小包子上的最后一堂课,她要快点去书房,不要再耽误了。 可她刚放下粥碗,刚想去书房,就见柳氏亲自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周锦鱼喊了声:“娘,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给小包子讲书了。” 周锦鱼闻着那熟悉的苦味就想跑。 实在是太难闻了,这个味道她实在太熟悉了。 她在来了京城以后,这股子药味便一直伴随着她,尤其是她们娘儿俩初到归宁王府的时候,柳氏总能给她买到药。Www.XSZWω8.ΝΕt 后来去了邱麓书院,她那个挂名未婚妻还因为她身上的药味十分的嫌弃,由此更加受到李维安一群人的好一通嘲笑,说她是个药罐子。 但其实,她也只是在发烧的时候才会喝药,平日里根本不会喝,而且她身体除了发病的时候,同常人也没有多少区别,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就要揪着她这一点不放的。 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含糊的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但所幸开的药倒是管一些用处,总是能让她身体的热度及时的降下来,但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 直到后来去了潜龙寺,也不知道是空智方丈给她调配的那些药管用,还是莫名其妙的空有了一身内力,后来这个病便被她渐渐压制下去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犯,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牛家村的时候,也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后来缺失了一段记忆之后,便成了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她自己看了都生气。 这场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事儿指定和她缺失的那段记忆有干系,可她去问柳氏的时候,柳氏也不跟她说半个字,后来索性她也就不问了。 病就病罢,反正也死不了。 只是这回,空智方丈的药被她给吃完了,看来等过几日,还要亲自去空智方丈那里,再讨一些回来。 眼下,柳氏已经把药放到了桌上,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跑的周锦鱼。 周锦鱼无奈的倒退了回来,苦哈哈的对柳氏道:“娘诶,我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喝这个了吧。” 柳氏蹙眉:“你哪里好了,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红成这样,哪里是好了?” 周锦鱼这下卡了壳,她总不能说,自己现在脸红是因为方才和小包子娘说了那些羞人的话,脸上挂不住吧。 周锦鱼怕柳氏再长篇大论的教训她,无奈之下,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苦! 实在是太苦了! 依旧是那么难喝,周锦鱼吐了吐舌头,立刻又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饮下了一杯茶。 柳氏见她药碗见了底这才放心,就听周锦鱼忽然看着她问道:“娘,你方才和小包子娘说什么了?” 柳氏一怔:“怎么了?” 周锦鱼红着脸抱怨道:“我和人家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倒好,直接问人家愿不愿意同我成亲,这算什么话?” 柳氏闻言,不动声色的问道:“是她同你这么说的?” 周锦鱼点了头:“是啊,可是娘您就没想过,万一小包子娘不同意怎么办?况且我和她,之前还什么都没有,您这忽然就这么说了,让我……让我可怎么办?” 柳氏笑了,反问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病着的时候拉着人家沅小姐的手不肯松开?还嘟囔了一堆有的没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周锦鱼这下愣住了,仿佛耳边忽然降下了一个晴天霹雳:“什么!” 柳氏眼见着周锦鱼一张俊脸忽然变得通红。 周锦鱼能不脸红嘛,这下丢人真的丢大发了! 柳氏沉声道:“她是个好姑娘,我也看的出来,你待她和对寻常女子不同,且她方才同我说,早已知晓你是个女儿家的身份,若是……若是她当真愿意同你成亲,我也便不给你再找旁人嫁过来掩人耳目,也算信得过。” 周锦鱼心中得意,信得过,当然信得过,她看好的姑娘又怎么会错? 周锦鱼故意眯着眼笑道:“阿娘,您就那么确信,她会守口如瓶我是女子的事?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柳氏忽然笑了:“对不住?” 周锦鱼点头:“嗯,人家好好一姑娘,我……” 柳氏直接冷声打断她:“她家里要把她远嫁,而她若是不想走,便只能嫁给你,别无选择,所以,没有什么对不住的。” 周锦鱼闻言一愣,只觉得自己心里忽然发冷,如坠冰窟。 20190313/稿 ※※※※※※※※※※※※※※※※※※※※ 周锦鱼:是真的吗? 魏华年:…… 周锦鱼:我不听我不听! 魏华年:哦。 - 很久没有说过下面这两句话啦: 谢谢喜欢。 鞠躬。 蓝后,我希望自己一直维持着目前平静的状态,直到我完结那一天,心情都不要有太大起伏_(:з」∠)_。 我不想因为身体原因断更QAQ,我会努力坚持住哒~ - 那个,作者专栏收藏下吧,我现在几乎确定,那个收藏可以给专栏所有小说加分数了! 很重要很重要! 如果能把预收也收一下我就更…… 庆鱼年[八十九] 庆鱼年[八十九] 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但今日风却刮的厉害,此时已经是夜里,魏华年早已经带着魏璟睿回到府里去了。 周锦鱼坐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失神。她穿的单薄,正容易受凉,但夜里的风总算缓和了些。 她其实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相信小包子娘同意嫁给自己,是因为她不想远嫁,不想嫁给旁人的。 可如今柳氏的话又说的明白,她就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今儿下午给小包子讲书的时候,小包子娘就在旁边坐着看她的那几本闲话本,她数次开口想要亲口询问,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一句话都没问出口。 这种事,多说无益。 有些事糊里糊涂的就好,说破了反而不好,周锦鱼这么想着,还就真的憋了一下午,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还声情并茂的给小包子讲书来着,把小包子都给讲睡了好几回。 小婢女拿了一件披风来,对周锦鱼道:“四公子,您病刚好,当心受凉。” 周锦鱼摆了摆手,想着此时,除了东院周府上下估计是都睡下了,只有她自个儿这个夜猫子还没睡,毕竟她这个当主子的若是没睡下,下人们是铁定不敢睡的。 周锦鱼便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们也早些睡吧。” 此话一出,侍立在侧的四个小丫头瞬间大松了一口气,有个年纪最小的胖丫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她打完哈欠见周锦鱼在笑看着她,立刻捂上了嘴:“四公子,奴婢失态了。”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背对着她们摆摆手:“都回去睡吧,今夜守夜的也免了。” 周锦鱼回了房里,脱了外袍和中衣,脑子里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小包子娘头上来,她缩进了锦被里,四肢伸展的平躺在床板上,决心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她想着,无论她本着什么由头嫁给自己,终究都是嫁。就算当真如柳氏所说,她嫁给自己只是权宜之计,但她还是对自个儿有信心,她是真心喜欢她,也真心喜欢小包子,那么最起码她对他们娘儿俩的好,怎么着都不会变。 毕竟,当年她那个后爹周公辅,就一直把她视如已出,周家上下对她也一直都是当成自己人,为人处世,将心比心罢了。 所以无论小包子娘喜不喜欢自己,既然嫁给了她,那便是她的妻子,是和她携手一生的人。 所以,无论小包子娘对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可以暂时不考虑,都不妨碍她对她的态度。尐説φ呅蛧 这么想着,周锦鱼像是想通了什么般,心头的石头暂时落了地,终于睡了过去。 过了没几天,潜龙寺的空智方丈派了小沙弥来给周锦鱼送药,周锦鱼接过了那个刻着梅花图案的小瓷瓶,问小沙弥:“师父身子还好吗?” 小沙弥咧着嘴笑道:“回师兄话,师父身子硬朗着呢,他老人家还说要空出一个园子种些果菜,等熟了给你送来。” 她上回去潜龙寺的时候,因着那场意外也没能跟老方丈说几句话便回来了,也没能问问他的腰是不是一到了阴天下雨天还会疼。 周锦鱼听小沙弥这么说,这下放了心来,只道:“回去帮我谢谢师父。” 小沙弥便要告辞了,周锦鱼送他出门,正赶上小王爷孙皓来了,孙皓看着小沙弥远去的背影,纳闷道:“那小师父谁啊?” 周锦鱼回道:“潜龙寺的小师弟,来给我送药来了。” 孙皓点了下头,拍了下周锦鱼的肩膀,带着些担忧的问道:“你身子还没见好?” 周锦鱼随意的笑道:“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皓叹气:“我还记得当年你在王府的时候,有一回犯病可把我吓坏了,身上烧起来没完没了的,我当时还以为你就要死了。” 周锦鱼歪头笑看着他:“我都习惯了,没什么打紧的,今日军营中无事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孙皓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今日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韩大将军身子好了,已经上朝去了。” 周锦鱼一怔:“嗯?遇刺的韩大将军?” 孙皓压低了声音,拍了拍周锦鱼的肩膀,示意她进去再说。 周锦鱼即刻会意,和孙皓进了周府就往周锦鱼的东院走。 等二人进了东院里,小丫头给上了茶,孙皓一边喝茶一边道:“听说再过一日,你便要去考春试了。” 周锦鱼点了头:“嗯,后天就是。” 孙皓忍不住道:“锦鱼,要我说你还是同我去投军吧。” 周锦鱼一怔:“什么?投军?” 孙皓道:“如今韩大将军身体痊愈,朝中如今都在说他就要挂帅出征的事,如此一来,那陛下势必就会把长公主下嫁给韩大将军的外孙冯蔚之……” 周锦鱼明白他想说什么,却依旧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冯蔚之和那长公主是绝配。” 可不就是绝配么,那冯蔚之跟那郑郡主出双入对,不知道避讳,而那长公主魏华年就动不动来调戏她,所以说他俩人当真是绝配。 孙皓急赤白咧的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若冯蔚之这回成了那长公主的驸马,那这万岁爷的女婿势必就会成为状元爷,所以这个状元,必定也不是你的,你何必又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跟我去投军!” 周锦鱼想了片刻,问孙皓:“你就这么盼着我去投军?” “那是自然。”孙皓用力一点头,说道:“锦鱼,我这段日子在军营起起落落,看明白了好些事。” 周锦鱼问他:“你看明白什么了?” 孙皓道:“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会有争斗,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在军营里早已经被安排好了后路,他们不屑于和平民子弟为伍,但平民子弟若是想爬的快,就必须勾心斗角,陷害来陷害去,我算是看透了这些。” 周锦鱼打量着孙皓,坦言道:“小王爷,不仅是军营,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地方,皆是如此。” “可我就只看到了军营这样,”孙皓苦笑一声:“虽然我这两种人都看不上,却又羡慕他们。因为在这些人中,只有我孙皓格格不入。明明是出身王公贵族,却没有得到丝毫庇护特权。我在军营中举步维艰,是个异类,我谁都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所以周锦鱼,若是你能同我进了军营,最起码,我能无条件的相信你。” 周锦鱼笑道:“从军的事我还没想过,不过小王爷,你此番能大彻大悟,老王妃一定很是欣慰的。” 听周锦鱼提到老王妃,孙皓先是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回道:“锦鱼,我娘已经许多日闭门不出了,她把自己关在祠堂,谁也不肯见,许是我上回做了混账事,让她伤心难过了吧。” 孙皓这件“混账事”,说的是他上回从军营私自逃出来,却又怕被砍头,故意让老王妃“病重”那件事。 周锦鱼沉默不语,就听孙皓继续道:“锦鱼,你得空了去帮我劝劝我娘,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锦鱼应了一声:“等我闲下来得了空就去。” 孙皓点了头:“那我娘那边就拜托你了。”他顿了顿,又道:“从军的事你慎重考虑,反正距离去漠北还有一段日子,若是战事定下来,朝廷必然还会征兵,到时候你正好进军营。” 周锦鱼心道,孙皓这是什么都帮她想好了。 周锦鱼只说:“我会再考虑的。” 孙皓说完了这些话,便要起身告辞。 周锦鱼送他出门,孙皓临走时再次强调,让周锦鱼去从军,不要再考那劳什子的状元了。 其实周锦鱼能看得出来,孙皓同往日变得不同了,往日的孙皓身为归宁王府的小王爷,一向横行霸道,在京城几乎是横着走,没有几个人敢惹,可如今的他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他一个人在军营过得甚是艰难,急需要周锦鱼能一起前去帮衬他一把。 可周锦鱼也是爱莫能助,这次状元的人选就算已经内定了冯蔚之,她都不一定愿意去投军,毕竟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进了军营同那些糙汉们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她周锦鱼可没有花木兰那个替父从军的勇气。 到了夜里,周锦鱼用过了晚饭回了东院。 下午的时候,书坊那边已经送了银子过来,说周锦鱼写的那本新话本卖的极好,这回银子赚的多,自然分给她的就多一些。 周锦鱼兴致缺缺,毕竟她写那话本也不是为了银子,就是觉得好玩儿,银子不银子的,反正她也不缺,所以她也只是随手把书坊送来的银子,随手扔在了钱箱里。 不过到了第二日,她便不那么想了。 当她一大清早打开门来,眼瞅着自己院子里正有一群陌生的小厮,正两人一伙,把一个个的木箱子抬进来,堆放在她的院子里时,周锦鱼整个人都有些懵。 周锦鱼满头雾水,拉着一个小厮问:“这这这,这都什么呀?” 那小厮回道:“回四公子话,这些都是长公主让小的们给您送来的礼物,说是这回的话本写的好,她很喜欢。” 周锦鱼:“……”她连这都查着了? 过了会儿,那小厮又说:“四公子,我们长公主说了,让您明日在科举场上务必尽力而为,她等您高中的好消息,到时候还有赏。” 周锦鱼苦笑一声,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别告诉我她说的赏是她自个儿。” 小厮一愣:“四公子您说什么?” 周锦鱼面无表情:“没什么。” 20190314/稿 庆鱼年[九十] 庆鱼年[九十] 周锦鱼实在不想要长公主送来的这些劳什子物件,但她让那些小厮立马搬走,小厮却无论如何都不照做,周锦鱼无奈,甩了袖子道:“长公主即便是想结交于我,自然也要发乎情止乎礼,况且我同她又连见都未见过,送这些东西过来实在是不合规矩。” 小厮道:“我家公主的心意周公子还是收下吧,您若是要退回去,小的们几个的小命儿可就全完了。” 周锦鱼一愣:“你家公主行事作风竟然如此……” 小厮笑道:“可不是嘛,所以周四公子,您还是留下的好。” 周锦鱼实在无奈,只能把东西给勉强收了。 只是这些东西她却是实在看着心烦,她又一甩袖子,也不管那些满院子堆放的箱子,自顾自的背着手回了房里。 那长公主魏华年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请她过府去,后来开始写那些酸溜溜的情诗,如今又开始送礼物,说什么是因着她的话本写的好,其实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那点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明日便会开始科考,朝廷的文书前几天也早就已经到了。因此,周锦鱼只需要拿着文书前去礼部走个过场,然后明日直接拿着证明身份的文书进考场就行。 回到房里关死了房门,换了身新衣服出来,周锦鱼便要招呼车夫备好马车,就要动身前去礼部了。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需要一路向南行,穿过南大街又要绕一个大圈才能绕到皇城,六部办公皆是在皇城里边。 皇城虽然沾了一个“皇”字,却也仅仅是那么个叫法。只是为了凸显六部的威严和重要性。六部其实并不是设在皇宫里面,但是为了方便,却是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单独的办公官署。 马车还没到朱雀街的时候,眼看着就要穿过朱雀街便可以到六部官署了,没成想却在半路上出了事儿。 周锦鱼就听着外面乌泱泱的不知道人群中在吵些什么,而马车显然也因为那些人而停了下来。 周锦鱼隔着车帘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回道:“四公子,前面好像是有人在闹事。” 周锦鱼想了想,问道:“咱们能绕过去吗?” “恐怕是不行,”车夫很是为难的道:“四公子,前面整条路都堵住了,怕是一步都走不了。” 周锦鱼这下没办法了,只能从车上下来,想要一探究竟。 她刚一下马车,便看到前面的人群已经围成了一个包围圈,这些人正对着包围圈中的人指指点点,而被他们包围起来的,则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书生和一个脸胖腰圆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她认识,是在东大街开酱油铺的老田,他同柳氏有些交情,因此周锦鱼也便喊他一声田伯伯。 而那个书生,她有些眼熟,却怎么着都想不起来。 周锦鱼走的近了包围圈,这才拉着一个跟她靠着的看热闹的年轻人问道:“大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年轻人唉声叹气的回道:“你是问张禄啊?” 周锦鱼一怔,顺着人群往里看过去,那中年男人已经蛮横的指挥着下人,把那个书生的字画摊子都给掀翻了。 周锦鱼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谁是张禄?” 另一个看热闹的人抢险答道:“公子,您还不知道呢,这张禄也是个可怜人,他头年科举不中,如今家中老娘过世,便想着卖些字画凑个盘缠回去奔丧,谁知道……”他叹口气:“唉!总之他这回可是惹了大..麻烦,他得罪的,可是东大街开酱油铺的田老爷,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也是怪可怜的。” 周锦鱼心里轻笑一声,看那田老爷前呼后拥的做派,家丁也都凶神恶煞,身上竟然还都拿着木棍,这到底是家丁还是打手? 周锦鱼心中不免唏嘘起来,想着这年头就连卖酱油的店铺老板,都敢自称老爷仗势欺人了? 身边开始八卦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年轻人名叫张禄,是从岭南来的。 张禄家境贫寒,且头年进京赶考落榜,无颜返乡,失意之下便进了京城一大户人家给那户人家中的小姐给当个教习先生,也就是京城开酱油铺子的田家,因此认识了田家小姐田梦儿。 田家老爷原本也没真心想让自家女儿能多读点书,只是想让女儿能识得几个字,好嫁个官宦人家,从此摆脱商人的身份。 但田老爷千算万岁,却没想到自家女儿能看上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他们二人其实除了出身不同,倒也是个良配。一个是饱读诗书、温瑞如玉的少年公子,而另一个,则是尚未出格聪敏活泼的年轻小姐,两个人迅速私定终身。 然而这个开酱油铺的田老爷却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达官贵人,在他眼里,自己家的女儿一门心思的想着张禄这个穷小子完全就是中了邪,田老爷知道了张禄近日丧母,需要在街上卖字画攒银子回乡,这回不是他第一回来找事了,张禄的字画摊子被他屡次找事,已经搬了好几回。 眼下,那张禄已经被田老爷的打手给制住了。 张禄身形单薄,一袭灰色的薄衫已经被洗的泛白,被那几个粗壮的汉子抓住了手腕别到背后,不得动弹,唯独眼神却犀利的很,透着被打死都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周锦鱼看他这眼神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再看张禄一眼,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了。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着张禄,心道,他这个倔强劲儿,果真不减当年啊。 田老爷手上拿着一副卷轴字画,在张禄面前展了开来:“就你这穷酸样,还妄想要高攀我们梦儿,白日做梦!” 田老爷展开的那副字画上,画着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小姐,虽说一眼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却长得俏皮可爱。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过去,那个叫张禄的年轻人终于挣扎起来,却又不卑不亢的道:“我和田小姐并未作出什么越矩之事,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田老爷您为何苦苦相逼呢!” 田老爷怒道:“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废话,你个穷酸书生能有什么,凭什么来娶我家梦儿,我告诉你,你最好今日便给我卷铺盖离开这长安城,若是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走!” 张禄倔脾气上来,坚决不同意,只是道:“你,你不能这样,你们还有王法吗?” 田老爷冷哼一声:“给我打!” 声音刚落,他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想要对张禄拳打脚踢。 周锦鱼推开人群,清了清嗓子道了句:“田伯伯,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发这么大火了?” 周锦鱼眯着眼,向田老爷看过去,令众人意外的是,方才还盛怒的田老爷转头看向叫他“田伯伯”的年轻人时,已然换了副温和的笑脸,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田老爷有些意外道:“这不是锦鱼贤侄嘛,你怎么在这儿?” 周锦鱼拱了拱手,似笑非笑道:“田伯伯,今日出门办点事,路过这儿,谁知道就看到田伯伯您带着人把路给堵了。” “这……锦鱼贤侄,我这就让你过去,”田老爷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怪罪之意,立刻呵斥围观的人群:“快,都散了散了,把路都给让开!” 周锦鱼轻轻摆手:“不忙,我既然看了这个热闹,就没有看一半的道理,田伯伯当真好威风呀,”周锦鱼很是关心的问道:“也不知道这个书生做了什么事,让田伯伯您生这么大的火气。” 田老爷气道:“锦鱼,你是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勾搭你梦儿妹妹,他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德行!” 周锦鱼了然的点了点头,歪头看着那个书生张禄,他也同时向周锦鱼看过来,周锦鱼轻轻一笑,然后对田老爷道:“田伯伯,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如今这大庭广众的,您这当街对人又打又骂,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嘛。” 田老爷一愣,显然没料到周锦鱼会帮张禄说话:“锦鱼贤侄,你这说的可就不对了,今儿我要是不把他赶出这长安城,梦儿还不知道会被他迷惑到什么时候!” 周锦鱼抱起了胳膊,装作无辜的道:“那看来是不成了,田伯伯,方才我还以为是有歹人作乱,已经让下人去京兆尹那里去报官了,怎么办田伯伯,您要是当街打了人,怕是要去衙门走一遭呢。” 田老爷一口气几乎憋不上来:“你,锦鱼贤侄,你怎么能……!” 周锦鱼耸了耸肩膀:“唉,我要是知道是您,就不管这档子事了。如今既然已经报了官,不如先把人放了再说?” 田老爷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只能暂时咬牙答应下来:“好,锦鱼贤侄,这回我就先听你的,放了这个混账东西!” 田老爷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姓张的书生张禄跟前:“你给我记住了,再去见我家梦儿,我就弄死你!” 那张禄咬着牙,一言不发。 田老爷吩咐下人:“放了他!我们走!” 下人闻声而动,把张禄放了就跟着田老爷转身离开了,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看,便也跟着走了。 张禄一时间失去了桎梏,还被一个家丁恶意的推搡了一下,险些直接摔倒下去。 周锦鱼一个闪身上前,扶了他一把,同时笑道:“张兄,小心了。” 张禄站稳了一怔,疑惑的看着周锦鱼:“你,你是……” 周锦鱼眯着眼笑道:“你竟然把我忘了,我姓周,叫周锦鱼。” 张禄恍然大悟起来:“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头年捡了大便宜当了探花的那个?”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 周锦鱼讪笑一声,挠了挠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张禄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周兄方才帮我解围,周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受我张禄一拜。” 他说着就要给周锦鱼跪下去,周锦鱼虽然以她探花的身份,确实可以当得张禄这个大礼,不过周锦鱼在把他想起来之后,却把他当同窗看的。 周锦鱼拦住他,笑道:“我可当不起你这一拜,张兄,你我一同科考过,也算同窗了,你拜我我折寿,不能拜哈。” 张禄眼中一愣,看着周锦鱼:“你把我,当同窗?” 周锦鱼笑道:“那是自然,我记得你,当时在考场上当场指出监考官帮助其他举子作弊,然后被赶了出去,张兄如此刚正不阿,我乐得同你交朋友。” 张禄忽然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可最终此事也不了了之了。” 周锦鱼问道:“张兄日后有何打算么?明日便是春试,可要再考一次?” 张禄道:“不了,不考了,我便是去考,也终究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到头来还是会被田家老爷看不起,不去了,不考了。” 周锦鱼看了看他,扯着嘴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莫欺少年穷,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一定被看不起呢?” 张禄一怔:“周兄,你说什么,莫欺……少年穷?” 周锦鱼点了头,回道:“正是。” 张禄张了张嘴,眼中闪出了些不甘,却终究弯下腰,开始默默的把田老爷给他毁掉的字画一幅幅的捡起来。 周锦鱼看着他佝偻下的背影,坚定道:“张禄,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明日春试,我也希望你能来。” 周锦鱼说完,不理他忽然停下的动作,转身上了马车。 20190315/稿 ※※※※※※※※※※※※※※※※※※※※ 迟到了QAQ 红包三个啊~ 我昨晚好困诶,睡过去了,最近真的是,唉,不想卖惨,对不起啊大家。 庆鱼年[九十一] 庆鱼年[九十一] 周锦鱼一路乘着马车进了皇城官署衙门,皇城官署占地面积极广,一进入便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上青砖铺地,有很多明日参加科考的举子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向前走着,大家都是往礼部去的,不时还有年轻的红袍官员行色匆匆的走过去。 礼部同户部靠着,周锦鱼若是想进礼部,势必要从户部门前过。 户部和兵部两个官署显然是最气派的两个,毕竟一个管着银子,一个管着军事调动,周锦鱼经过户部门前,正看到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正在户部门前,和他爹冯伯杨在说些什么。 周锦鱼经过的时候,冯伯杨正眯着眼睛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周锦鱼同他目光一对视,立刻站定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礼。仦說Ф忟網 冯伯杨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点了下头。 不远处,冯蔚之也跟着回过头来,看到是周锦鱼,轻笑一声转过头去。 冯伯杨沉声道:“那后生,我看着有些眼熟,却怎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蔚之,你可认得他?” 冯蔚之轻哼了一声道:“那人名叫周锦鱼,是庆丰年的少东家,在长安城有些名头。” 冯伯杨一怔,沉思半晌,回道:“是那次在祭天大典上,救驾有功的那个少年?” “就是他,”冯蔚之不甘心的点了头,又道:“此人运气倒是不错,头年考状元得了探花,原本探花不是他,听李维安说,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冯伯杨再往那个叫周锦鱼的少年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已经向前走远了,看背影倒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冯蔚之坚定的道:“父亲放心,这次的状元我势在必得,李维安说此人就是一个草包,没什么真才实学,他不会成为我的对手,也没有资格会成为我的对手。” 冯伯杨冷哼一声,训斥道:“话不要说得太早,你外公前段时间在府中养病,孟氏一党的气焰越发嚣张,万一事情有变——” 皇城官署人多眼杂,冯伯杨自然不会再说下去,冯蔚之立马会意:“是,儿子一定谨慎行事。” 冯伯杨这才放心,挥了挥手:“去吧。” 冯伯杨行了礼:“是,儿子告退。” 周锦鱼已经来到礼部门前,因着今日是举子们前来报告的日子,因此,礼部人声鼎沸。院子里提前准备好了一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名礼部官员,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本名册,那两名官员一左一右,手中拿着笔正对着名册画名字。 周锦鱼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几个面熟的,是头年科举落榜的,有人已经认出了周锦鱼。 “我当是谁,这不是探花郎周锦鱼吗?” “吆喝,还真是周探花,怎么着,周探花头年捡了个探花郎还不够,今年这是奔着状元爷来了?” “以人家这运势,指不定状元郎也是信手拈来呢,咱们还是趁早散了,在这儿瞎忙活一阵,倒还不如人家捡个漏来的容易。” 那两人一唱一和,在一旁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周围人都能听到。 他们全都向她的方向打量过来,眼神中尽是轻蔑之意。 “所以他除了运气好,命好,还有什么,我们若是有他这个运气……” “做梦呢,咱们哪里能有人家的运气,人家家财万贯,不考状元也饿不死,咱们若是考不上,回家种地呀?” “种地?我不种地,若是考不上,明年再考!我就不信了!” “王兄好志气,就不能顺了某些小人的意!” 周锦鱼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奚落,这才没一会儿,她就成了小人了?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不过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不加理会,由着他们说。 还是其中一名负责登记的官员看不下去了,他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放,呵斥道:“你们吵什么!保持肃静!” 周锦鱼感激的看他一眼,那官员却不假辞色,只是向她轻一点头。 轮到她的时候,周锦鱼双手递上了自己的文书,朗声道:“学生周锦鱼。” 那官员在手中的名册上掀了几页纸,找到了她的名字,然后用毛笔把她的名字圈起来,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周锦鱼又弯腰拱手行了个礼,刚要走,就见那官员站起身来,喊了她一声:“周锦鱼,你等等!” 周锦鱼一怔:“大人请吩咐。” 那官员身子往前倾了倾,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迅速道:“二皇子托我告诉周公子,祝周公子金榜题名。” 周锦鱼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名官员,有些惊讶。 那官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明日不可迟到,不可作弊,周锦鱼,你记住了吗?” 周锦鱼连忙道:“学生记住了,多谢大人提醒。” 周锦鱼说完,转身穿过人群,恰好看到冯蔚之正似笑非笑的打量她,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周锦鱼装作看不到,出了礼部大门。 谁知道刚没走出皇城多远去,还没到停放马车的地儿,一个男人直直的向她走了过来,小声问她:“公子,明日科举想不想高中?” 周锦鱼想要绕过他直接走人,谁成想那人竟然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周锦鱼蹙眉:“让开。” 那男人笑道:“公子别忙着拒绝嘛,看公子这打扮,想必是有银子的,我们家老板就喜欢你这种有银子的款爷。” 周锦鱼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想了想,试探道:“你们老板是……?” 那男人见周锦鱼上钩,眯着眼笑起来:“公子,借一步说话。” 周锦鱼点了头,一边跟着男人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她方才还没注意,现在一看就觉得大有问题了。 此地已经出了六部官署衙门的管辖范围,就连守卫的官兵都已经没有了。但此地又是举子们进皇城的必经之地,因此不止她一个“款爷”被拉住了,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被人揪住。 她一回头,正看到冯蔚之也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拉住了。 冯蔚之显然也看到了她,勾起嘴角一笑,显然和她意图一样,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锦鱼随着男人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问道:“到底什么事?” 男人压低声音道:“公子别急啊,看公子您的打扮,显然是有不少银子,小人这里有明日科考的考题,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周锦鱼做出吃惊的样子:“不能吧?明日的考题?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据说这次的试题可是万岁爷亲自出的,还没出金銮殿呢,你们就知道了?” 那男人笑了一声:“公子,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金銮殿算什么,我们老板自有手段。你看……” 男人说着,手里拿出了一张纸,那张纸的右下角,赫然是当今皇帝的玉玺印章,周锦鱼去年见过一次,所以不疑有假,且上面标明了年月日,正是明日考题的冰山一角。 周锦鱼一怔,刚要拿过来:“这是!” 男人已经把那截纸收了起来,讳莫如深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高中?” 周锦鱼立刻点了头:“想,做梦都想!” 男人满意的笑道:“那不就得了,考题能给你,就看公子愿不愿意花银子了。” 周锦鱼歪头往冯蔚之的方向看去,只见冯蔚之已经答应了同跟他交涉的男人一起走了,周锦鱼问道:“多少银子?” 男人伸出了一个巴掌。 周锦鱼一愣:“五百两?太多了吧,你们抢银子啊!” 男人摇头笑道:“不,是五千两。” 周锦鱼:“……” 这可比直接抢银子要好。 周锦鱼故意做出万分纠结的样子:“可是我娘可能不会给我这么多,我……” 男人一见她犹豫,立刻就说:“银子的事好商量,我们也算是有缘,这样,我替你给我老板求求情,说不准也能便宜些。” 周锦鱼立刻一拍手,万分感激的道:“大哥,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若是能高中,我娘便是不乐意出银子,我奶奶也愿意出的。只是……”周锦鱼殷切的看着他:“真的能便宜?” 男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跟她笑道:“放心,你喊我一声大哥,就是自己人,大哥又怎么会让你吃亏,包在我身上。” 男人此时眼中尽是贪婪,方才还有所掩饰,现在看向周锦鱼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在他不遗余力的又一通忽悠之下,这只肥羊终于答应和他前去看一眼考题,并且约好,一旦见到考题,周锦鱼便要回府里拿银子去买。 周锦鱼随着男人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恰好距离周府的马车不远。周府的车夫阿忠一见周锦鱼随着一个陌生男人要上马车,刚要跟过来,周锦鱼立刻向他暗中打了个颜色,摇了摇头。 阿忠立刻会意。 周锦鱼随着男人上了马车,马车瞬间开始行驶起来。 周锦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男人说着话。 “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我们本地人吧?”周锦鱼问道。 男人以为周锦鱼好骗,自然也就放松了戒备,回道:“我是上月刚来京城的,投奔京城的表兄。” 周锦鱼点了头:“这样啊,我说大哥你这官话我怎么听着绕口呢。” 男人傻笑一声:“京城的官话我也觉得绕。” 周锦鱼认可的点头:“不妨事,能说清楚就好。”她话音一转:“话说,大哥我问你,若是我能买了这考题,你这能从中间提多少银子啊?”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们这提不了银子,这不单纯就是为了给老板做事,为了让你们都能高中嘛。” 周锦鱼十分感激的说:“大哥,你可真是个好人,能结识你是我三生有幸,若不是咱们刚认识我怕你不放心我,我就跟你结拜成兄弟了。” 男人一愣,重新开始打量起这个富家公子来:“你,你当真愿意和我结拜?” 周锦鱼叹气,为难道:“唉,我这不是怕您嫌弃我嘛,不过也没关系,等我拿到考题,若是能高中了,定然忘不了大哥的恩德。” 男人似乎激动起来,又看了周锦鱼好几眼,坦言道:“兄弟,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周锦鱼十分真诚的咧着嘴笑了笑:“我也是!” 此时马车已经走出了一段路,周锦鱼想着,她这边一切顺利,就不知道冯蔚之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20190316/稿 ※※※※※※※※※※※※※※※※※※※※ 关于上章评论区,我想强调几件事。 第一件事。 第一章我开文的时候,说不要吵架,不要骂人,对吧? 网络文学,也算是文学对吧? 看文学作品的人,为什么要骂人呢? 我是个很佛的人,且运气极好。父母家庭身边的人一切都很好,在之前的人生道路上,无论上学也好,工作也好,没遇到什么困难,一直十分平顺。除了身体不好,除了这一点,其他都很顺利。 所以,我以为写文过程中遇到困难,算是,怎么说,算是我的一个磨难,我不能认输,不愿意认输。 之前就说过,写文,是爱好,是兴趣,等兴趣不在了就不写了。 或者说,心情不在了,就不写了。 姑且让我把这本写完吧,好不好? 我不想不负责任。 但是,如果这本再吵起来,我断更这本写下本扑街现代了文了哈。 毕竟我现代写的烂,看得人少,但至少评论区一团和气,不会吵架,也不会骂人。 就这样。 第二件事。 基友安慰我的时候,跟我说驸马文是热门题材,受到争议质疑正常。 但我写驸马题材只是因为喜欢,因为上本写了现代,我不想被现代题材局限住,所以想要挑战古代,古代现代穿插着来。 但,看得人多评论区容易吵架。 那既然如此,如果这不是我最后一部作品的话,那我以后不写热门题材了,圈地自萌写冷门中短篇为爱发电好了。 第三件事。 节奏问题。 我知道自己写的烂,但目前这个节奏我写着最顺手,如果接受不了弃文我也没意见,毕竟是我水平不济。讲真,如果评论区再一味给我施压,说节奏慢,拖沓,我也改不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改,我不知道怎么改,能明白么? 意思就是,就算你们一直施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这种现状,不知道该怎么改! 所以,这便注定要对不起那几个觉得节奏慢的读者了,那几个读者微博私信我一下,我退钱吧。连晋江扣掉的一起退给你们。 以上算是我的道歉加诚意,很抱歉。 这两个月来,我心理压力太大了,其实我没有表面上心态这么好,只是我不愿把脆弱给人看,我觉得告诉别人自己不开心会让别人跟着难过,所以我选择不说。 但其实我好几次都写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空白,想不出剧情来,我知道我这种写法不能让所有人接受,但我又想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压力很大,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 好多次都觉得写文不能让我觉得快乐了,我想走了。 节奏哈,关于节奏,我一开始就说过这文细水长流,文案提了,作话也解释好多遍了。 现在再强调一遍,本文,是#细水长流的种田文,过日子的种田文。# 以后两个主角成了亲,更加是细水长流养娃,剧情设定全都是暗线,会在暗处进行,剧情只是一个框架。 讲真这个写法,我一直以为我这种以过日子的种田模式在明处,剧情在暗处暗中推动的写法会开创一种新颖流派,细节写的多是为了让虚拟世界更加丰满。 我是个萌新啊,还记得么,我个萌新,而且是全新写法,写的是轻松日常解压文啊。 或许是你们对我期望太大了,所以才要求高,但其实QAQ我还是个孩子啊……哭了。 唉,反正我已经对此解释了好多遍了,如果评论区再给我施压,我可能,要跟兼职对接领导说,我要回公司全职上班了,晋江压力太大,我怕了,要逃走了QAQ。百合似乎是全频道流量最低,相应的稿费也最低,我一天天心理平白承受这么大压力,寝食难安吃不好睡不好我图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逃避生病才开了文。 现在就很得不偿失了。 高亮:节奏就这样了,以后两个人成了亲,剧情全在暗处推进,明面上是过日子种田日常。 建议觉得节奏拖沓的读者等完结看吧,我这个节奏写的最顺手,节奏快了也不会写。 嗯,对不起。 重申:不要用脏字来重伤别人,我把每一位读者,都当做是我的朋友。可以因为意见不和而辩论,但却不能骂人,这是我的底线,是尊严问题。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读者因为骂人而……,那我会成为一个笑话。我所以为的作者和读者的关系,是平等的,是朋友关系,不要太那个什么……偏离这层关系。不要把我推到一个太高的地位,我不是那种高调的人,而且站的太高我也怕摔,我还是那个只希望安静码字的叶漂亮,叶扑街。总之,如果真心爱护我,请不要骂人,文明交流,尊重彼此。 为此,我有责任,向一位读者当众道歉: 阿柴君,对不起。(如果你对文有建议,如果你愿意,请再次在本章重提一遍,我会认真拜读) PS:请假:明天约了医生,希望医生大叔别给我开药_(:з」∠)_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天估计下午才能回来,今晚先存点稿,如果明天写不完断更……还是希望理解吧。 - 以上 20190316 叶无枝留。 - 本章,红包,随机。 庆鱼年[九十二] 庆鱼年[九十二] 周锦鱼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等她到了地方的时候,冯蔚之已经被绑了起来。 此时的冯蔚之依旧是那身风靡长安城万千少女的白衣,只是发丝凌乱,被脏兮兮的破布堵住了嘴巴,动弹不得,狼狈不堪。 这是一间华贵的宅邸,在长安城南大街的东头末尾处,在外面看上去同普通的民宅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走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家具摆设一概没有。 冯蔚之就像是被人随意的扔在大堂中一样,大堂里有四个家丁打扮的汉子,看着周锦鱼往屋里走。而冯蔚之看她的眼神显然有些慌乱,周锦鱼心中暗叫不好,暗中运了一下内力,以防事情有变。 “大哥,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周锦鱼做出惊讶的样子,问同她一起进来的男人。 男人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走到一名家丁面前,窃窃私语了一阵,这才走到周锦鱼身边道:“兄弟,是这样的,方才此人来的时候极为不老实,竟然在沿途留下记号,亏得我们兄弟机灵,若不然险些就被这小人给害了。” “还有这种事呢!”周锦鱼十分“痛恨”的白了冯蔚之一眼,然后对男人道:“大哥,我就反感这种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他竟然还敢留下记号,简直是不要命了!” 男人笑道:“兄弟放心,他这条小命很快就交代在这里了。” 周锦鱼微微一怔,但很快神色如常。 冯蔚之闻言,忽然“呜呜”的挣扎起来,只是因为被堵着嘴巴的缘故,所以说不出话来,但看他的意思,显然是朝着周锦鱼开始大喊大叫。 周锦鱼歪头看着冯蔚之:“这位兄台,你想对我说什么?” 冯蔚之瞪大了眼睛,还是“呜呜呜”的直叫,再也没有了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度。 周锦鱼暗中向他使了个眼色,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兄台,我看我大哥也是个好人,你跟我大哥认个错,说你不是有意的,这事儿也就翻片儿了的。” 冯蔚之闻言,明显一愣,略一思考立刻点头。 周锦鱼回头问男人:“大哥,您说是不是?” “兄弟,这事儿回头再说,若是他肯给银子,万事好商量。”男人道:“我们老板刚出去了,试题倒是可以给你拿出来看一眼,不过说好了,只能看上一眼,然后你便回家拿银子,拿了银子来,考题和答案一并给你。” 周锦鱼一拍手,笑道:“如此就太好了,银子的事好说,你先快带我去看考题!” 男人笑了笑,领着她往楼上走,周锦鱼踩上了台阶,不经意一歪头,果然就看到冯蔚之那副带着丝慌乱的样子,周锦鱼觉得有些好笑,冯蔚之这个人向来都喜欢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别人的戏,一副他很清高,什么都和他无关的样子,如今他这副狼狈的姿态被自己尽收眼底,也不知道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周锦鱼随着男人上了二楼,男人从箱子里取了七八页纸出来,这七八页纸是摞在一起的,因此周锦鱼只能看到第一页的内容。 周锦鱼一怔,刚要拿起来看个明白,男人的手忽然摁着最上面那页纸,道:“兄弟,看一张就行了,你如今不给银子,若是都让你给看了去,我们这不是白送你了么。” 周锦鱼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公道,我又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只是,第一张我是看明白了,确实是真的,不过后面万一有假……” 男人道:“你若是信不过,可以先交五百两银子,我把第一张给你,至于后面的,你也便一张张的买不就得了。” 周锦鱼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那成,我这就回去拿银子去,等我回府拿来了银子,便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考题。” 男人见这单买卖成了,立刻笑道:“好,我送你回府去。” 周锦鱼一愣:“您也要同我一起去取银子?” 男人理所当然道:“我也是怕你走着回去太慢,我用马车送你回去,也快一些。” 周锦鱼心道,这明明就是怕夜长梦多,想尽快拿到银子吧。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她已经摸清了地儿,回去报官回头来抓人救冯蔚之也没什么,前后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等她下到大堂,冯蔚之依旧被绑在那里,看着她要走眼睛都瞪的直了,满是不可置信。 周锦鱼看他那眼神显然不太友善,估计是误会她要自己先跑,不管他了。可她此时单枪匹马,虽然制服大堂这几个人不在话下,可她方才往二楼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十多个小厮正在乌泱泱的赌骰子,若是她贸然出手惊动了他们,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一个都走不了。 所以还是要回去报官,然后等官府的人来查封这里。 想到此,周锦鱼丝毫不理会冯蔚之不甘的目光,已经出了宅子。 谁知道她刚没走出多远去,刚走到马车边儿上,忽然听着身后有人大喊:“他叫周锦鱼,是官府的人,你们若是放他走了,官府就派人来抓你们了!” 周锦鱼心下一惊,回过头去,竟然看到冯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了出来,并且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厮,他的胳膊还是被麻绳反绑在身后,正很是不甘心的看着她,眼中多了丝复仇成功的快感。 周锦鱼:“???” 你这个鱼死网破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原本还想和周锦鱼一起回府去拿银子的男人,忽然警惕的看着她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周锦鱼苦笑道:“大哥,你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男人冷冷的看她一眼,已经不肯信她,男人的手摸着腰间的刀柄,威胁意味明显。 冯蔚之那个猪队友却不怕死的继续大喊:“你们就算没见过,总听说过吧?庆丰年的少东家周锦鱼,万岁爷亲封的探花郎,你们若是放他走了,你们就全都完了。” 周锦鱼:“……” 而且他这一嚷嚷,原本在二楼赌骰子的人也全都下来了。 周锦鱼就算双拳可以敌四手,却敌不了那么多手,索性放弃狡辩。 而她身边男人的刀已经出了鞘,男人问她:“你是叫周锦鱼,对吧?” 周锦鱼百口莫辩,无力的点了头。 远远的就听着冯蔚之正和那些人交涉:“我告诉你们这些,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那些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放他走。 周锦鱼立马说道:“是,没错,他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叫周锦鱼不假,是探花郎也不假。不过,那人的身份你们想知道么?”小說中文網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就看到冯蔚之打了个哆嗦,随即恶狠狠的向她看过来:“周锦鱼!你闭嘴!” 周锦鱼眯了眯眼:“冯公子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周锦鱼向他甜甜一笑:“对吧,冯蔚之,冯公子。” 冯蔚之的名头,显然要比她周锦鱼要大的多。 那些人显然是听说过的,原本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冯蔚之走的人,瞬间改变了主意。 周锦鱼继续道:“他和我是同伙,名叫冯蔚之,他爹是户部尚书冯伯杨,外公是当朝大将军韩禀信,你若是放他走,你们方才如此污辱他,他回头定然会带兵来铲平这里。” 冯蔚之气急败坏的大喊:“周锦鱼,你疯了!” 周锦鱼勾了勾嘴角,笑道:“你不是想鱼死网破么,那我便成全你呀,哪有让我的鱼死,而你的网不破的道理?” 冯蔚之怒骂道:“周锦鱼,你个疯子!我外公不会放过你!” 周锦鱼回敬他一句:“你可住口吧,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指责,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人。 却吵着吵着,周锦鱼已经忽然转身,一脚便把那持刀的男人踹翻在地,冯蔚之略一思忖片刻,立刻也学着周锦鱼的样子,开始踢腿反抗。 可周锦鱼身后只有一个人,所以她几乎没有任何顾虑的便把那人给踹翻在地,而冯蔚之身边的人却有十多个,他趁人不备,所以踢翻了一个人偷袭成功之后,却被其他人轻易的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冯蔚之的脸被按在地上,却歪着头不甘心的向周锦鱼大喊:“周锦鱼,你不是我同伙吗,救我!” 周锦鱼一咬牙,想着虽然这小子不地道,方才故意害了自己,但他再怎么说也是那元昭公主的驸马爷,若是他死了,元昭公主定然更加没有顾忌,对她纠缠不休。 想到这里,她提起了身体的三成内力,想要冲过去救人。 此时,一名黑衣剑客忽然扛着刀从房顶上跳下来,他落地的那一刻,激起了地上的尘土,仿若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周锦鱼看清了来人,瞬间激动的喊了出来:“锦风大哥,你可来了!” 锦风依旧是那副江湖剑客的冰冷气势,就算听着周锦鱼这个东家破天荒的喊他“大哥”,他除了眸子闪烁一瞬,依旧面无表情。 周锦鱼这下总算见识到了锦风的高超剑术,当那些人争相的向他扑过去的时候,锦风只是随意的挥舞几招,那些人在还没有近到他身的时候,便已然跌倒在地。 那些人见打不过锦风,转而开始袭击她和冯蔚之,周锦鱼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攻击,然后放倒冲过来的两个男人。 而冯蔚之却显然有些吃力了,他刚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还没站稳,又因为要忙着躲对方手中的剑而摔倒在地。 周锦鱼十分同情他,却并不想过去给他松绑。 等锦风把所有人都放倒在地的时候,远处忽然来了一队兵马,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官府的人,倒更像是直接从军营里调来的,显然是为了冯蔚之而来。 那领头的将军看到地上正横七竖八的倒地呻吟的众人,吩咐一声:“全都抓起来!” 将军吩咐完,立刻跑到冯蔚之跟前,把他扶起来,很是担心的道:“公子,您没事吧?” 冯蔚之怒道:“混账,先给本公子松绑!” 周锦鱼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冯蔚之平日里装出一副翩然贵公子的模样,如今大难临头,却连那些虚伪做派都懒得装了,可见跟他那个虚伪的爹学了个十成十,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冯蔚之的手腕已经被松了绑,他恶狠狠的朝着离他最近的,已经被锦风打倒在地的人狠狠踢了一脚,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风度翩翩的走到了周锦鱼跟前。 他冷笑一声:“周公子。” 周锦鱼摸了下鼻尖:“嗯?” 冯蔚之道:“今日的事,你我配合的十分默契,方才那场戏,做的也是默契的很,锦鱼兄觉得呢?” 周锦鱼也跟着笑起来:“那是自然,就连您冯公子方才出卖我那场戏,我也几乎都当了真呢。” 冯蔚之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却依旧压着火气,温润如玉的脸上憋得通红,再加上他长得白净,活像个大姑娘。 冯蔚之冷声道:“此事锦鱼兄不必再理了,我会让人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科举考题泄露一事非同小可,兴许涉及到朝中大员,周公子就不必费心了,我会亲自进宫向万岁爷去交代此事。” 周锦鱼了然的点了头,冯蔚之别的没本事,这抢功劳倒是挺有一手。 周锦鱼打了个哈哈,笑道:“冯公子放心便是,我周锦鱼懒得管这些闲事儿,有你收拾烂摊子最好。” 她说完,摆了摆手,招呼锦风道:“锦风大哥,我们回去了。” 20190317/稿 庆鱼年[九十三] 庆鱼年[九十三] 周锦鱼和锦风一路回了府里,至于方才的那档子事自然有冯蔚之来膳后,她倒也可以真的不必再操心了。 这件事是不必再多想了,不过方才在礼部的时候,二皇子托人告诉她,希望她高中的话却又犹在耳畔。 二皇子魏弘,据老孙头所说,天顺帝很是喜欢这个儿子,魏弘的母亲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宸贵妃,而皇后又不怎么受宠,太子被废之后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因此魏弘的呼声在朝中极大,一度盖过了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嫡子,尚未成年的六皇子魏天临。 只是,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二皇子魏弘应当是同大将军韩禀信站在同一阵线,就算他想要拉拢,也是拉拢韩禀信的外孙冯蔚之才对,可为何这次却又让人给她传话? 这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转眼间已经回到了周家,迈门槛的时候因为走神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锦风把她扶稳了。 “四公子,您当心些。”锦风松开她的胳膊,冷声道。 周锦鱼讪笑两声:“方才没看路。” 锦风轻点了下头,没再说话,送了周锦鱼到东院门前便要退下了。 周锦鱼喊住他:“锦风大哥。” 锦风听到这个称呼,往外走的步子一顿,转过头来问道:“四公子,还有何吩咐?” 周锦鱼问道:“周小山那边可查到什么了?” 锦风回道:“已经有了些头绪,不过还不是十拿九稳,若是四公子想知道结果,再宽限我几日。” 周锦鱼点了头:“辛苦你了。” 锦风点了头,转身走了。 周锦鱼回了东院还没喝上半盏茶的功夫,有下人来报,说大皇子魏承禄府上来了人。 周锦鱼虽然并不想同那大皇子有些什么牵扯,不过还是随着下人出去见人。 正是大皇子府上那个年轻的大管家罗纵,罗纵见了她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脸,罗纵笑道:“周四公子,大皇子得知你明日要进贡院,便提前让小人来见你一见,说他十分看好你,提前祝周四公子春闱得中。” 周锦鱼拱了手,恭敬道:“学生多谢大殿下美意,诚惶诚恐,只是学生才疏学浅,众举子也都是各郡翘楚,学生怕是要让大皇子失望。” 罗纵一挥手:“周四公子何必自谦,你可是万岁爷看好的人,纵然明日高手如云,也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周锦鱼并不想回这话,毕竟人往往都是,被捧得越高,摔的就越惨。 她做出愈发诚惶诚恐的样子:“学生不敢。” 罗纵笑道:“周四公子果然谦虚过人,难怪我们大皇子也如此看中于你,大皇子拖小人给您送了件大礼来,来人啊,把礼物呈上来。” 罗纵拍了拍手,竟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美貌的女子,那两名女子周锦鱼是有些印象的,上回她去魏承禄的府上,一进去就见到魏承禄正一边喝酒,一边同身边的娇妻美妾嬉戏,而这两名女子,便是其中的二位。 两名女子走进了屋来,向周锦鱼行了礼,温声的喊了句:“四公子有礼。” 周锦鱼几乎就要坐不住了,魏承禄这是几个意思?直接给她塞女人又是几个意思? 早些年的魏承禄显然不是如今这副荒/淫的样子,之前的魏承禄还是当朝的储君,意气风发,世人都道他是个君子,怎么如今行事却愈发的诡谲难测,率性而为。 周锦鱼红着一张脸问道:“罗管家,这……大殿下这是何意?” 罗纵道:“我们殿下听闻四公子尚未娶妻,如今更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实在是不忍心,便想着给你派两个丫头来使唤。” 周锦鱼:“……” 罗纵见她不说话,又似笑非笑道:“我们殿下可是很少赏识什么人,若是四公子不赏脸,殿下怕是会不高兴,四公子,你知道后果吧?” 周锦鱼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道:“唉,大殿下对学生的好意学生又怎么看不出来,学生感激涕零,铭感五内,只是……” 周锦鱼说到这里,几乎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罗纵纳闷:“四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锦鱼一跺脚,向罗纵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 罗纵将信将疑的照做,就听周锦鱼万分悲痛的道:“学生其实……其实……不行。” 罗纵一愣,瞪大了眼看她:“什么不行?” 周锦鱼十分无奈的点了下头:“唉,就是字面意思,我那里……那方面……不太行。” 罗纵:“……??” 罗纵将信将疑:“哪儿?你以前怎么不说?” “以前啊,以前说什么?”周锦鱼忽然声泪俱下的控诉道:“天下间哪个男子患了这种隐疾还到处张扬的?你以为是我自个儿愿意的么?想我周锦鱼也都这么老大不小了,我还没娶上个媳妇,我心里委屈不委屈么?我不着急么?可这实在是……实在是……” 周锦鱼说到这里几乎难过的说不下去,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唉,罗管家,这实在是难以启齿!总之,你一定要为我保密!若是声张出去,以后可让我再怎么见人?”仦說Ф忟網 罗纵见她这副样子,不像有假,难怪长安城的女子皆道,这些公子哥里面,只有周锦鱼进了青楼不脱裤子,只谈风月,原来是有这么层隐情在。 罗纵迟疑的点了头,欲言又止的道:“那,这两个丫鬟……” 周锦鱼直接打断了他:“哎吆我的罗大管家诶,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大殿下对学生的美意,学生是心领了,可是……可是学生一看到她们,就莫名的开始觉得难过,就想起了自己那儿不行的事来。” 罗纵:“……” 想想也是,天下间又有哪个男人,面对着身边风情万种的妖娆女人儿不动心的?但却只能看不能吃,也就太折磨人了。 罗纵“嗯”了一声,很是理解的宽慰道:“四公子,你……你这种病也不是看不好。回头我禀告了我们家殿下,以殿下对你的看中,叫个宫里的御医来瞧瞧,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周锦鱼只道:“多谢罗管家,也多谢大殿下,只是,这种事还是别声张了吧,若不然,我周锦鱼以后在长安城还怎么做人。” 罗纵一想也是,挥了挥手,那两名女子便退下了。 罗纵见周锦鱼难过,自然也不再多说,起身便要告辞。 周锦鱼一路把他送到府门前,眼见着罗纵出了周家,上了马车走了,周锦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骂一声,这魏承禄是不是蠢?就算要拉拢她,也不能这么个拉拢法啊。 再说,据这个罗大管家所说,魏承禄拉拢她是因为万岁爷看中她,可她却没怎么看出来天顺帝怎么看中她的。她觉得如今天顺帝对她的态度,倒更像是当年在牛家村的时候,她爷爷对她那样儿,动不动就开始一顿训斥。 天顺帝对她的态度其实很不明朗,毕竟这次春闱,就是为了给冯蔚之铺路的,冯蔚之当了状元,才可以娶元昭公主。 所以魏承禄也好,魏弘也好,来拉拢她怕是压错了宝。 正这么想着,忽然见着府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相貌清秀,气度不凡,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端的就是一派风度翩翩的风流贵公子的模样。 那人嘴角擎着一抹似笑非笑,周锦鱼瞪大了眼,只觉得眼熟的很。 她登时便张大了嘴:“小……小包子娘?” 魏华年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轻笑一声:“周兄,不请我进去?” 周锦鱼几乎都看傻了,难怪那些话本中的姑娘小姐们都喜欢女扮男装,她自个儿女扮男装看的惯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见惯了小包子娘平日里女装的模样,她一穿上男装竟然多了丝英气,却又不失女子的婉约,当真是好看到了极点。 她上回和小包子娘出去放风筝回来,一行人一块去旺福楼吃酱肉丸子的时候,小包子娘因为淋了雨,所以也换了她临时找出来的男装,那回她便觉得好看非常,今日一看,当真是被惊艳到了。 周锦鱼立刻引着魏华年进了府里,周锦鱼和她一路来到东院,小丫头立刻给上了茶来,周锦鱼和魏华年分别落座,又忍不住不时的抬眼打量起她来。 魏华年在被她偷看了好几回之后,终于被她这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给逗笑了,嘴角含着笑问她:“我脸上有什么?” 周锦鱼一怔,连忙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小包子娘那副似笑非笑的眉眼。 周锦鱼脸红的道:“好看。” 魏华年挑眉问她:“哪里好看?” 周锦鱼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道:“哪里都好看。” 魏华年似乎是满意了,脸上染上了丝红晕,低下头去,端起茶杯来饮了口,问她:“今日去过礼部了?” 周锦鱼回道:“去过了。” 魏华年问她:“如何?” 周锦鱼道:“也就那样吧,见到了些熟人,头年落第的不少,还有一些在各郡里有些名头能叫得上来名字的,这次春闱,似乎也不是太容易。” 魏华年点了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来:“喏,这个给你。” 周锦鱼一怔,把玉佩接过来,只见手中白玉通透,一看便绝非凡品,上面刻着两朵梅花图案,触手生温。 周锦鱼问道:“给我的?” 魏华年挑了眉看她,温声道:“考上状元,给阿璟立一个榜样出来。” 周锦鱼心下一顿,坚定的点了头。 20190318/稿 庆鱼年[九十四] 庆鱼年[九十四] 魏华年把玉佩给了她,又交代了几句,便要告辞。 周锦鱼想要开口挽留,但却又不知道要留人家干什么,她随着魏华年站起身来,张了半天口,终于道了句:“一路小心。” 魏华年原本嘴角擎着笑,打算听她说些什么,却见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道:“明日你别怕,只管努力便是。” 周锦鱼的腿抖了抖,捏了下手,坚强的咬着牙,自以为神态自若的道:“没在怕的。” 若是此时晚秋在,绝对会大声的嘲笑她一番,没在怕的你腿抖什么?又紧张个什么劲儿? 魏华年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着道了句:“好。” 周锦鱼把她送到府门前,恋恋不舍的道:“你快回去吧,再回去晚了天就要黑了。” 魏华年一出府门,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便驶过来了,停在了周府门前,魏华年对周锦鱼温声道:“行了,快回去吧。” 周锦鱼噘了噘嘴,眼中全是不舍,鼻腔发出了一声:“嗯。” 魏华年:“……” 她这副样子,谁又舍得走哦。 不过就算周锦鱼舍不得,魏华年终究还是走了,周锦鱼眼睁睁看着那辆华贵的马车消失在了西宴大街的尽头,她叹了口气,回了府里。 要说起明日科举考试这件事,其实周锦鱼原本是不紧张的,可是自从去了一趟礼部,听到那群人在背地里嘟嘟囔囔的编排她,虽然她表面上不在乎,但就是听不得他们那群人酸溜溜的样子,所以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势必有必要的吊打她们一次,让他们服气才行。 可若是她明日真的拿下了这个状元,是不是就会抢了冯蔚之的风头,不过又一想,状元大概也是不可能考得上的,毕竟天顺帝肯定会为了冯蔚之这个准女婿的面子,定然不会让她下了冯蔚之的面子。 她原本想着,能考个榜眼或是探花也是好的,毕竟自己若是凭借着实力考上去,那群背后只知道酸溜溜的批她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闭嘴了。 可是…… 如今小包子娘又让她努力考个状元出来,给小包子做个好榜样,这样一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陡然加重,丝毫没了之前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好心态。 不过好在小包子娘送的梅花玉佩还在,她看到这个玉佩,就仿若看到了小包子娘一般,心中的不安稍微少了些许。 回到房里给玉佩搭了条流苏,挂在自己的腰间,又来到铜镜前左照右照,摆了好几个姿势都不满意,挂在腰间的玉佩已经顺着腰带换了好几个位置,最后觉得这块玉佩似乎不适合挂在腰间,索性把流苏解了,然后找了根红绳,系在自己的脖子里。 她把玉佩贴身挂在胸前,嗯,这下她满意了。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日,周锦鱼虽然并不想周家上下为了她的事儿麻烦,但周老太太还是一早就嘱咐了下人,给她准备好了早饭,甚至还让厨房给她准备了好些小点心,让她拿着上贡院吃,生怕她写着写着饿了。 周锦鱼哭笑不得,向周老太太解释:“奶奶,人家贡院里不让带进去这些,您还是先让厨房放着,等回来我再吃。” 周老太太十分的坚决:“不成,你身子本就不好,容易晕,万一在贡院里饿晕了可怎么好?” 周锦鱼解释:“不会的奶奶,前后就考两个时辰,孙儿不会饿晕的。再说,今日贡院定然会有大夫在场,以防不时之需,所以奶奶您就别担心我了,让玲儿姐陪着您打两把竹叶戏,孙儿就回来了。” 柳氏显然就理智多了,只是对周锦鱼道:“你尽力便好。” 周锦鱼点了头,笑着回道:“儿子会的。” 柳氏顿了顿,道:“这次科考过后,无论成与不成,也该安排你的婚事了。” 周锦鱼一怔,婚事?和小包子娘的婚事? 周锦鱼点了头,嘴角的笑几乎要溢出来:“好,儿子多谢娘。” 周老太太和柳氏把周锦鱼送上了马车,两个女人回了屋里,距离柳氏去庆丰年还有好一会儿,此时,一整个府的人除了周玲儿还在赖床之外,其他人全都跟着周锦鱼起了个大早,折腾了一整个早上,其实此时天才刚刚放亮。 周老太太问柳氏:“媳妇,老四要成亲的事,是不是还需要斟酌一下。” 柳氏回道:“娘,您的意思呢?” 周老太太叹口气,道:“之前那个郑郡主,刚定了亲就回来退亲,欺负了咱们家锦鱼,我只怕——”wWW.xszWω㈧.йêt “娘,没什么怕的,”柳氏笑道:“您只管把这颗心放到肚子里,这个沅小姐可不像是郑郡主那种贪慕虚荣的姑娘,她自己心里有主意着呢,锦鱼也喜欢她,娶了她呀,她自个儿也乐意。” 周老太太听了媳妇都这么说了,原本心中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也压回到了肚子里,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那个沅小姐是个好姑娘没错,可她总觉得这姑娘心思太深沉,自家老四怕是要吃亏。 不过终归还是老四自己喜欢,娶了也便娶了吧。 想到这里,周老太太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舒展开了眉头,笑着问道:“媳妇,来跟我玩一局竹叶戏吧。” 柳氏:“……” 整个周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太太在玩竹叶戏上耍赖的本事一流,除了周锦鱼愿意哄着她,谁敢和她玩? 而且和她玩竹叶戏还有一个难处,那便是故意放水还不能被她看出来,要不然老太太要生气,也就周锦鱼能做到这一点了。 柳氏心中暗暗叫苦,找了个理由拒绝道:“娘,我还有账本没看完,要再去看一下,您等锦鱼回来让她陪着您玩吧。” 柳氏说完,喊了声:“周成,走,去书房。” 老管家周成立刻会意,跟着柳氏出了门去,只留下周老太太像个老顽童一般的噘着嘴生气。 “我那乖孙什么时候回来哦?”又不甘心的气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你们陪我打一局竹叶戏又怎么了嘛!” 周锦鱼进了贡院,此时还没有到进考场的时辰,所以所有的举子都还在外面等着,周锦鱼看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张禄的影子,心里想着,这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她其实是真心为了张禄可惜的,头年的秋试上,她之所以对张禄印象深刻,当年那个在考场上当面指出监考官帮助其他举子作弊的少年,他那倔强的眸子依旧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张禄还记不记得,当年她还在张禄被赶出去的时候,带头起过哄。不过她虽然帮张禄说了话,但是当时全场的举子们没有一个肯站出来,周锦鱼人微言轻,当即险些也被监考官给赶出去,不过后来恰巧有一个官员经过,帮她说了两句话,这事也便算了。 其实她还是挺盼着张禄能来的,可她一直都等到贡院都快闭门了,等到了其他举子们都陆陆续续的进了考场,都没等来张禄。 但她其实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距离贡院不远处的一个狭窄胡同里,年轻的书生正在被几个流氓一般的家丁围着,棍棒相加。 张禄昨日听了周锦鱼的话大受鼓舞,他当即便决定要奋力一搏,而且周锦鱼说的没错,莫欺少年穷,他这回定然要金榜题名,于是他回到了住处,把自己拾掇一番便去了礼部。 可今日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竟然会被田老爷的人再次围住,有人一脚踢到了他的嘴上,那力气太大,他的牙齿被当场踢掉了一颗,脸上也挂了彩。 但他不甘心,他就算爬也要爬出这里。 只因为那个人对他说过:他相信他。 可是,田老爷派来的人还在没轻没重的打他,似乎这回一定要把他打死才甘心。 天上的阳光异常的刺眼,张禄觉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来,昨日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的话,似乎在他耳边再次响起来。 我相信你。 你可以的。 可是。 张禄苦笑一声,想着,这下,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贡院内,考官已经在催促了。 “你还考不考了?在外面乱晃什么呢!赶快进去,要闭门了!” “考考考,大人,我马上就进去了,您再让我看一眼,我还有朋友没到。” “有朋友没到?”那人无奈道:“这马上就要闭门了,他就算赶到了也进不来了,你安心考你的去吧。” 周锦鱼又抻着头,不甘心的往外看了一眼,外面除了空荡荡的街道什么都没有。 周锦鱼想着,张禄怕是不会来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考场。 “吆,周锦鱼,又是你啊?” 周锦鱼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要不怎么都说冤家路窄呢,周锦鱼一抬头,猛不丁就看到头年秋实的监考官刘在阳。 上回她为了张禄打抱不平,把这个刘在阳得罪了一个彻底,没成想这回监考官怎么又是他? 朝廷都不考虑换个人? 不过好在此时考场内还有其他三名眼生的考官,其中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走了过来,问道:“刘大人,您认识这名举子么?” 刘在阳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认识,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那年轻考官一愣,有意帮周锦鱼说话,对周锦鱼道:“你还不快进去。” 周锦鱼连忙点了头:“是。” 她进了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三次钟声响过后,科举考试开始。 周锦鱼拿到考题,看了上面的题目,略一思索便拿起笔来,蘸好了墨汁,拿了一张白纸便开始写答案。 今日是考的第一场,所以考的并不难,她只是略微想了会儿便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眼周围,只见有的举子正咬着笔冥思苦想,有的举子干脆放弃,把考题一推便开始倒在桌上睡觉,不过那个帮周锦鱼说话的年轻考官显然比较负责,他直接走到趴在桌上睡觉的举子面前,踢了一脚把他踹醒。 周锦鱼心道,嗯,脾气还挺暴。 周锦鱼心中暗笑一声,决心不管别人,先写完自己的再说。 于是她低下头,开始继续往上写答案。 可谁知她刚写完一页纸,正打算写第二页的时候,刘在阳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周锦鱼看着他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当时就预感到不妙。 果然,刘在阳不知道拿着从哪里弄来的一张巴掌大的小抄,冷笑一声道:“周锦鱼,你竟然敢作弊!” 周锦鱼对他这忽然的冤枉一脸懵,却平静的道:“这不是我的。” “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敢不承认!”刘在阳先发制人,冷笑道:“来人啊,你们给我扒了他的衣裳,搜他的身,看还有没有了!” 20190319/稿 庆鱼年[九十五] 庆鱼年[九十五] 周锦鱼怎么都没想到,这场科考考到一半,竟然会遇到这种操心事。刘在阳继续给她监考不说,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果然就来对她发难了。 眼下,已经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把她捉住。 周锦鱼冷冷看着刘在阳:“刘大人,您还记得张禄么?” 刘在阳一愣,随即笑道:“周锦鱼,本官当然记得他,他当年不也是科考舞弊,被本官捉到了?” 周锦鱼冷眼看着他:“您记得就好。” 此时,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考官也闻声过来了,他看了周锦鱼一眼,沉思半晌,小声劝刘在阳道:“刘大人,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今大家都还在作答,您如此这么一闹,怕是要影响其他举子。” 刘在阳当场大怒:“宋大人,我敬你是中书省的人,这才给你几分面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成了我在闹了?莫不是你想为这个周锦鱼开脱不成?” 年轻考官当即沉声道:“并非是下官为他开脱,下官只是在为了其他举子考虑。” 刘在阳往四周一看,果然看到其他举子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开始看着这场闹剧。 刘在阳骂了声:“看什么看,都不想考了是不是!” 举子们低下头去,却还在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刘在阳吩咐道:“来人,把周锦鱼给我拖出去,我要亲自搜他的身!” 那两名侍卫应声而上,周锦鱼冷笑一声,十分配合的跟着他们走出了考场。 刘在阳以为周锦鱼终于妥协,心里想着待会儿应该怎么折磨他,好报上回周锦鱼当众顶撞他之仇。 谁成想,那名年轻的考官也紧跟了出来,刘在阳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宋大人,这里没你的事了。” 年轻考官道:“下官也是监考官,自然有权利对此事过问。” 刘在阳冷笑:“难怪你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迂腐!” 那名姓宋的考官道:“这个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 刘在阳懒得理他,直接转过头来,冷笑着对周锦鱼道:“周锦鱼,你这次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证据摆在这里,这回你说什么也逃不掉了,来人啊!” 刘在阳呼和侍卫,两名侍卫齐声道:“是!” 刘在阳道:“把这个考场作弊的人给本官关到禁闭室,等结束之后,本官亲自审问之后送往刑部!” 周锦鱼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冷笑的看着刘在阳:“刘大人,学生提醒你,您把学生关起来无所谓,但若是有什么后果,您可要自己承担。” 刘在阳忽然被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给激笑了:“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本官还怕了你?”刘在阳说着,冷笑道:“你不提张禄还好,提了他,便是找死!” 刘在阳说完,冷声道:“你们还愣着作甚么,带她走!”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忽然同时响起。 一道声音是从那名姓宋的监考官嘴里传出来的,而另一声,周锦鱼闻声回过头去,竟然看到老相爷孟昌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刘在阳一见孟昌儒到了,愣了愣,立刻躬身行礼道:“孟老相爷,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孟昌儒并不理他,而是看向了那名姓宋的监考官:“学庭,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考官当即拱手道:“学生拜见老师。” 孟昌儒摆摆手:“免礼。” 宋学庭? 周锦鱼这才重新打量起那名年轻的监考官来,原来他就是宋学庭,当朝孟老相爷唯一的学生。老孙头曾经跟他说过,若是她入了朝堂,定要认识一下这个草根出身的宋学庭。 宋学庭是天顺二年的状元,却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能升迁,有传言说他是因为当年难民的事情顶撞了天顺帝,后来又因为废太子的事情,同魏华年一起向天顺帝进言,所以被天顺帝所不喜。 不过此人口碑却极好,以刚正不阿,也就是迂腐著称。 若不然以他之才,绝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只是在中书省当个散职。 宋学庭向孟昌儒道:“老师,刘大人方才说这名叫周锦鱼的举子作弊,可学生却并未亲眼见到,也没有切实证据。” 孟昌儒摸了下嘴巴下的山羊胡,看向刘在阳:“刘大人,可有此事?” 刘在阳一愣:“老相爷,这……您可不能只听宋大人的一面之词,这下官手上的便是证据,还请老相爷过目。” 他说着,便把手中的那个所谓的证据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孟昌儒接过了那个巴掌大的纸条,大体看了一眼,又看向自从他来了之后,便一直盯着宋学庭若有所思的周锦鱼,孟昌儒轻声咳了一声:“咳!” 周锦鱼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低下头。 孟昌儒问道:“周锦鱼,你有什么话讲?” 周锦鱼行了礼道:“学生……无话可说。” 孟昌儒一怔,心道,老夫这受人之托,费心费力的赶到这里来,就为了给你找台阶下,你这竟然倒是无话可说了? 孟昌儒皱了眉头:“周锦鱼,你若是觉得自己受了冤枉,本官自会给你做主,你尽管说来。” 周锦鱼依旧低着头:“学生实在无话可说,既然刘大人认定了学生考场舞弊,那学生便是解释了,刘大人怕是也不信,那学生还说什么。” 孟昌儒一怔,这是,诉委屈了? 孟昌儒摆了摆手,沉声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本相给你做主便是。” 周锦鱼抬起头来,忽然看向孟昌儒:“相爷说的可是真的?” 孟昌儒道:“本相说话作数。” 周锦鱼指着刘在阳手中的那张作弊的小抄,直接道:“大人,您口口声声说这个是我的,也就是说,这上面的字迹,应该同我的字迹一样才对,可是您看看,我写的字是方正圆体,而这上面的字迹却偏细长,显然不是我写的。” 刘在阳被周锦鱼这番辩白赌的说不出话来,强行辩解道:“废话,万一这是你提前找旁人写好的呢?况且这张纸是在你脚下捡到的,还说不是你的!” 周锦鱼认可的点了点头:“刘大人说的好有道理。” 刘在阳一愣,这小子竟然能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他又在耍什么诈? 然后,就听周锦鱼转身对孟昌儒行了个礼道:“老相爷,那既然学会说什么都没用,那学生便恳请换一份考题重新作答,若是学生没有记错,应该还有第二份考题吧?” 刘在阳:“……” 孟昌儒点头道:“不错,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相便做主,给你换一份。” 周锦鱼躬身笑道:“学生多谢相爷。” 孟昌儒又笑道:“周锦鱼,你可知道,此时一个时辰已经过了,距离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你若是答不完……” 周锦鱼向孟昌儒咧嘴笑了笑:“那也是学生自个儿的问题,学生自个儿担着。” 孟昌儒满意的点点头:“好,就依你所说。”孟昌儒看向在一旁垂手而立的宋学庭:“学庭,带他进去。” 宋学庭立刻行礼:“是”,宋学庭看向周锦鱼,眼中多了些欣赏的神色,道:“周锦鱼,快随我来。” 周锦鱼向孟昌儒行礼告退,随着宋学庭重新回到考场内。 周锦鱼前脚一走,刘在阳便看向孟昌儒,有些不甘心的道:“老相爷,下官也退下了。” 孟昌儒看向刘在阳,眯着眼道:“这里监考不用你了,你先回府去吧。” 刘在阳一愣,慌乱道:“相爷,下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孟昌儒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刘在阳又是一愣:“下官确实不知。” 孟昌儒又眯了眯眼:“你可知道你方才肆意污蔑的是何人?” 刘在阳摇头,但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下官……下官不知。” 孟昌儒背着手,摇了摇头:“你以后便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 只留下刘在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锦鱼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普通人么?ωww.xSZWω㈧.NēΤ 怎么看老相爷这意思,那个周锦鱼却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 孟昌儒带着下人转身离开,一出了贡院,直直奔着不远处的一顶华贵的轿子而去,若是有人留意的话,应该早已看到那顶轿子一早便停在那里了。 孟昌儒来到轿子前,一个小丫头正笑着向他行了个礼:“老相爷好。” 孟昌儒点了下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轿子,有些微愣,又转过头来看向晚秋,十分和蔼的道:“晚秋姑娘,怎么是你自己在这儿,公主呢?” 晚秋笑道:“回相爷话,我们主子去旁边那条街上买糖炒栗子去了。” 孟昌儒一怔:“糖炒栗子?” 晚秋道:“是呢,我们主子说周公子喜欢吃糖炒栗子,要提前给她买好,怕她待会儿从贡院出来饿着。” 孟昌儒一张老脸竟然有些红,心里想着,万万想不到,平日里那个温婉大方的长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之前早有耳闻,听说元昭长公主竟然因为一个名叫周锦鱼的小子被天顺帝禁足了两回,之前他还以为谣言不可尽信,毕竟元昭长公主自从五年前在战场上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少有出门,而且行事向来谨慎,绝不逾矩半步。 不过今日看来,显然便是真的了。 心里想着,那个周锦鱼到底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然能得了元昭公主的芳心。 孟昌儒不再多想,连忙道:“那老臣便回去了,烦请晚秋姑娘告诉公主一声,她托老臣办的事,老臣不负所托,已然办妥当。” 晚秋笑道:“那奴婢便不送您了,相爷您慢走。” 20190320/稿 庆鱼年[九十六] 庆鱼年[九十六] 周锦鱼随着宋学庭回到考场之后,原本正在认真作答的举子同时都抬起头来,齐齐的看向周锦鱼。 那些人的目光里,大部分人都有些微微的失落,毕竟周锦鱼头年因为运气太好,捞到了一个天顺帝亲封的探花,他们觉得不公平,自然心有不甘,这回好不容易看着她被监考官给带了出去,以为她这回一定没了之前的运气,被抓着作弊一定少层皮。 可谁成想,她不仅回来了,而且看起来还毫发无损。 当然也有部分举子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欣慰。那些人恰巧上回同周锦鱼也是同一考场,亲眼目睹了这个正直的少年为那个被刘在阳这个狗考官冤枉的举子张禄说话,而险些受到牵连。 当时那件事他们全都为了明哲保身,没有人敢站出来,但只有这个少年,丝毫不管不顾的站出来为张禄说话。 就凭这一点,他们敬她!服她! “周锦鱼,快回去坐好,稍后本官便把新的考题给你拿过去。”宋学庭见时辰已经不多了,立刻提醒她。 周锦鱼微微一笑,点了头感激的看着方才帮她说话的宋学庭道:“方才的事,多谢宋大人。” 宋学庭点了下头:“快去吧。” 周锦鱼笑了笑,点了下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宋学庭看着她走回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些…… 说不出的可爱。 她方才面对刘在阳污蔑的时候,不卑不亢,直到后来老相爷出现,她才开始,一本正经的“告状”,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尛說Φ紋網 她看起来有些傻,其实脑瓜子灵活的很。 再联想到这回刘在阳针对她的理由,这让宋学庭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样子,但少年却显然比他要圆滑的多,聪明的多。 宋学庭想到这里,嘴角莫名的勾起了一丝笑来,又摇了摇头。立刻转身回去,去找了一份全新的考题,给周锦鱼送过去。 周锦鱼接过了考题,向他道了声谢,只是把考题看了一遍,便开始重新作答。 宋学庭远远的看着她,就见她写着写着忽然停了下来,一手攥着笔,一手挠了挠头,忽然眼前一亮,又开始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 半个时辰后,就见她忽然站起了身来,拿着那份考题走到了宋学庭所在的座位前,此时同时坐着监考的还有其他两位考官,见周锦鱼已经走了过来,其他两人也是一怔。 宋学庭以为怎么了,立刻有些关切的问道:“周锦鱼,你怎么了?” 周锦鱼把手中的考卷交了出去:“学生,答完了。” 宋学庭和其他两位监考官皆是一愣,刘在阳问道:“答完了?” 要知道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此时考场中大部分的举子还在埋着头苦写,甚至有的抓耳挠腮,显然已经绝望了。 可周锦鱼,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写完了? 宋学庭斟酌着提醒她:“周锦鱼,本官知道你这次时辰不够用,但也不能随便就答上几句充数知道吗?” 其他两位监考官也大体猜到了一些,也跟着道:“若是你觉得时辰不够,我等禀告到上面,帮你延迟半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周锦鱼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回道:“大人的好意学生心领,但学生……”周锦鱼顿了顿,十分窘迫的红着脸道:“可是学生憋不住了,急着要出恭。” 宋学庭:“……” 两位监考官:“……” 周锦鱼连忙说道:“但是学生真的已经答完了,不信几位大人可以检验。” 周锦鱼说着,把手中的考卷恭敬的呈了上去。 宋学庭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清秀,却苍劲有力,实在看不出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所写的,一笔一划皆有名家风范。再看内容,条理清晰,论述有据,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宋学庭心中不免暗暗赞一句,写的好! 若是让如今的他来作答,都未必能写成这样。 宋学庭看完,满意的点了下头,又把考题交给其他两位监考官,两位监考官拿过去看了也是微微一怔,他们不约而同的打量周锦鱼一眼,有些诧异,心中同时想起了一个词:后生可畏。 宋学庭和两位监考官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宋学庭便道:“周锦鱼,你可以走了。” 周锦鱼立刻行了个礼:“学生先行告退。” 她说完,一路小跑着出了考场的门。 全怪周老太太今早逼着她多喝了一碗羊奶,平日里都是只喝一碗豆汁儿或是一碗粥,这回倒好,为了她这回来考状元,愣是给她加了一碗羊奶。 可把她给“害”惨了,老人家的爱实在太过“沉重”了。 周锦鱼火急火燎的跑到了恭房,解决完毕之后走出了门来,周身舒畅。 此时贡院里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呼,今日这关总算有惊无险,算是过了。 她随手扯了一片树上的绿叶,捏在手里把玩着,大踏步的向贡院外走去。 她前脚刚走,从一棵粗壮的杨树后面忽然闪出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正是刘在阳,而另一人则身着一身翩然白衣,正是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 冯蔚之看着周锦鱼离去的背影,眸子里的冷意愈发的明显。 刘在阳道:“冯公子,下官可都是按照您交代的办的,可如今老相爷直接罢免了下官监考官之职,要下官回去,下官这下怕是不能给您办差了。” 刘在阳在头年原本根本就没记住周锦鱼这号人,只是后来周锦鱼忽然被天顺帝加封了探花,这才让他有些害怕。毕竟一般而言朝廷中的新人都颇受重视,尤其是通过科举上来的新官员,往往都是朝廷各部争抢的,所以他一度以为会受到周锦鱼的报复。 他原本是不敢得罪周锦鱼的,只是昨日冯蔚之忽然来找到他,让他帮他一个忙,他想着搭上冯蔚之便等同于搭上了韩大将军,干脆就顺势卖冯蔚之一个人情,可谁知周锦鱼背后竟然还有个孟相爷。 他如今是两头得罪,怎么都讨不到好了。 冯蔚之冷哼一声:“你慌什么。” 刘在阳道:“下官只怕,只怕是得罪了孟老相爷,下官……下官……” 冯蔚之英俊的脸上闪出了怒意,却忽然笑了声,满不在意的道:“你若是怕得罪了孟昌儒而官位不保,我劝你趁早离开京城,辞官回乡吧。” 刘在阳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立刻躬身道:“下官不敢,下官对韩大将军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怕了孟老相爷。” 冯蔚之冷笑一声:“忠心耿耿?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敢说忠心耿耿?” 刘在阳硬着头皮道:“下官原本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可这周锦鱼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得了孟老相爷的关照。下官原本都已经把他赶出去了,就差最后那一下,便可以让她这辈子都进不了贡院了!” 冯蔚之皱了皱眉头:“你且先回去,后面的事不用你了。” 刘在阳无奈,只能行了礼退下了。 冯蔚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扇子,周身的火气愣是没处撒。他原本想抬手狠狠的砸向右手边的墙,但一想到可能会把自己的手伤到,愣是没敢砸下去,只能狠狠的捏着手中的扇子来泻火。 此时,他所在的考场中也有举子陆陆续续的提前走了出来,他们见冯蔚之在外面,齐齐拱手,他们众人有心恭维他,便听一人道:“冯兄这回在我等众人中,第一个作答完出来,想必这回十拿九稳,必定高中。” 冯蔚之在看向他们的同时,脸上早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笑道:“赵兄客气了。” “哪里是客气,我们有目共睹,莫说是咱们场,放眼整个贡院,冯兄怕也是第一个作答完的。” 此话一出,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齐齐夸赞。 冯蔚之嘴上说着谦虚话,其实心中已经被众人夸的飘飘然。 此时,周锦鱼那个考场的举子也有几个提前出来的,其中一人听了众人吹捧冯蔚之的话,也不知道是刻意针对冯蔚之还是针对周锦鱼,经过冯蔚之他们的时候说了句:“话可别说的太早,我们场的周锦鱼,可是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答完了的。”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以及恨周锦鱼恨的压根都跟着痒痒的冯蔚之。 周锦鱼出了贡院的门,大老远的就看到正前方有人正向她招手。 “周公子,这边!周公子,这边!” 周锦鱼闻声打眼一看,竟然晚秋,晚秋旁边,竟然是小包子娘! 小包子娘来贡院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接自己的? 看她,乱想什么呢,人家说不定只是路过。 周锦鱼一步步的走过去,等走到魏华年跟前。 她心中有些紧张,今天的小包子娘依旧是好看的不像样,一袭粉色的春薄轻衫穿在她的身上,把她原本就好看的一张脸衬的愈发白皙。 美人着装,向来都是锦上添花。 周锦鱼觉得,无论自己什么时候见她,她看她的每一眼都会觉得惊艳,心都会跟着怦怦跳。 周锦鱼每一次见她,都会暗暗感叹一句,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那人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极好看的。 周锦鱼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问道:“小包子娘,你……你是专门为了来接我的么?” 魏华年莞尔一笑,挑了眉看她:“嗯?” 周锦鱼被她这似笑非笑的一看,瞬间又怂了。 刚要岔开话题,就听晚秋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公子,你傻不傻?我们主子在这里等了你大半天了,还专门去给你买糖炒栗子,不是为了等你又是为了等谁?” 晚秋这话一出口,周锦鱼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她急忙看向魏华年,却见魏华年的神色也很是不自然,脸上也染了层红晕。 周锦鱼红着脸问道:“晚秋说的,可是真的?” 魏华年并不作答,只是向晚秋伸了手,晚秋便把手中的糖炒栗子递到了魏华年手上。 魏华年拿了一颗栗子出来,又把纸袋交还给晚秋。 魏华年低着头,很是专注的把手中那颗糖炒栗子,顺着栗子上开好的口给剥开。 然后,她把那颗刚剥好的栗子仁儿,很是自然的递到了周锦鱼面前。 周锦鱼受宠若惊:“给我的?” 魏华年点了头。 周锦鱼立刻把那颗由小包子娘亲手剥的糖炒栗子接过来。 她摊开手掌,把栗子放在手心里捧着,就像是此刻,在她手中的不是糖炒栗子,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给摔了。 魏华年眼中染了丝笑意,问她:“不吃么?” 周锦鱼一怔:“啊?吃,吃!” 她说着,一口把那颗糖炒栗子放到嘴里。 啧,好甜! 啧,甜的牙疼! 这颗由小包子娘亲手给她剥的糖炒栗子,当真是好吃极了。 这栗子甜的腻牙,似乎比糖葫芦外面包裹的那一层糖衣还要甜,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魏华年笑问道:“好吃么?” 周锦鱼连忙认可的点头:“好吃!” 魏华年笑了笑,向晚秋伸手,晚秋连忙又把纸袋子递给她。 魏华年问她:“还想吃么?” 周锦鱼用力点头:“想。” 魏华年道:“外面风大,不如回去吃?” 周锦鱼立刻点头:“好!” 晚秋在一旁捂着嘴都快憋不住笑喷了,周公子为什么忽然变傻了。 20190321/稿 庆鱼年[九十七] 庆鱼年[九十七] 周锦鱼前脚刚走,冯蔚之便从贡院的门后面走了出来。 从方才周锦鱼走到魏华年身边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看到魏华年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了。 所以他便一直躲在后面,并没有出来,身边有人问他:“冯公子,不走么?” 冯蔚之装出一副要整理衣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吧,我过会儿再走。” 于是众人便都走了,只剩了他一个人,躲在后面看着周锦鱼同魏华年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刺眼。 凭什么? 那个女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笑过。 一次都没有。 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叫周锦鱼的人时,眼里浮现出来的笑,是从来没有对他有过的。 凭什么? 他很是不甘心。 无论外公也好,父亲也好,当他们对他说出,陛下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他的时候,他一开始也是乐意的,甚至内心里有些狂喜。 他等了她那么久,他爱恋了她那么久,他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甚至都想过,若是将来魏华年同自己的外公或是父亲敌对,若是将来有那么一天的话,他愿意毫不犹豫的站在魏华年那一边。 可是她呢? 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很讽刺。 所以当他听到,当今元昭长公主,频频的因为调戏一个叫周锦鱼的人被陛下禁足的时候,他几乎想直接手撕了周锦鱼。 可又觉得不甘心。 于是,当郑郡主主动来投怀送抱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 甚至他在同郑郡主缠绵的时候,脑海中想的都是魏华年。 魏华年。 魏华年。 魏华年。 他冯蔚之的心里,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魏华年。 可是她魏华年呢? 魏华年心里眼里只有周锦鱼! 周锦鱼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身份背景的臭虫而已啊,魏华年到底喜欢周锦鱼什么呢? 他又哪里比不过周锦鱼? 他很是不甘心,就算魏华年喜欢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他都不会这样不甘心。 不过还好,只要这次他中了状元,那么无论如何,天顺帝也会把魏华年下嫁与他,到时候无论魏华年喜欢周锦鱼也好,不喜欢周锦鱼也好,到头来还是他冯蔚之的妻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回的状元不是他的,只要他外公韩禀信还是当朝大将军,那么魏华年也会是他的。 这么想着,冯蔚之心里的火气倒没那么大了,他一路走到了马车前,里面郑霓裳已经在等着她了。 郑霓裳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脸,是个但凡是男人见了,都移不开眼的面孔。 郑霓裳笑道:“蔚之,你考完了,走,咱们回家。” 冯蔚之冷笑了声:“回家?回哪个家?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郑霓裳也不生气,只是她咬了咬唇,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开心么?” 冯蔚之没说话。 他不爱她,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甚至他放在她心上的心思,都不如放在宝香阁的姑娘身上多,但是郑霓裳最大的好处便是知进退,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这么想着,冯蔚之上了马车。 此时,贡院中的钟声再次响了起来,第一场科举已经结束了,举子们鱼贯而出,一边交谈一边往外走。 冯蔚之掀开车帘,看着那些即使拼了命的努力也注定会输给他的那群人,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快意。 周锦鱼便是救了天顺帝又怎么样,即便是他得了魏华年的青睐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注定要给他作配。 想到此,冯蔚之冷哼一声,吩咐了一句:“去宝香阁。” 郑霓裳坐在他身侧,原本想要说什么,但看他黑着一张脸,终究没说出半句话。 - 周锦鱼一路吃着魏华年给他剥好的糖炒栗子回了周家,今日风有些大,所以魏华年怕她吃多了胃里会灌风,便每隔一段时间才给她一颗。 等回了周府的时候,周锦鱼下了轿来,见魏华年不下来,便问道:“小包子娘,你不同我一起进去么?” 魏华年道:“府上还有事,要早些回去。” 周锦鱼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魏华年走下轿来,把手中剩下的那包糖炒栗子交到她手上,笑着问她:“你这是舍不得我?” 周锦鱼一怔,脸瞬间憋了个通红,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在小包子娘面前露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魏华年挑了眉:“嗯?” 周锦鱼笑着说:“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然容易犯病。” 魏华年脸有些红,强装淡定的轻轻‘哦’了声,却忍不住笑着问她:“犯什么病?” 周锦鱼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回她:“相思病。” 魏华年还未说话,晚秋倒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周锦鱼瞪她一眼,晚秋立刻又捂着嘴,但依旧还是偷着笑。 周锦鱼偷眼去看魏华年,嘟嘟囔囔的道:“那个,我娘说了,等我考完,便会安排你我的婚事了。” “嗯?”魏华年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渐渐散了去,轻声道了句:“好。” 周锦鱼见她这态度,心里一瞬间便没了底。 她……这是不乐意么? 刚要说话,便听魏华年催促道:“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周锦鱼点了头,笑着说好。 只是她原本雀跃着的一颗心,瞬间便被魏华年这冷淡的态度给冲散下来。 她其实很想问她一句,她之所以愿意嫁给她,到底是不是柳氏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她爹要把她远嫁,她这才愿意嫁给她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没有胆子问出口来。 经过多日的相处,她对小包子娘的性子也已经摸了个差不多,小包子娘是那种不会说谎的姑娘。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绝对不会对她说假话。 所以,若是她真的承认了,亲口承认了她嫁给她,不是自愿,她也不敢听。 这个结果,她也承受不住。 所以,索性还是不问了。 魏华年见她不走,闻声问她:“怎么了?” 周锦鱼手里攥着那包甜的腻牙的糖炒栗子,嘴上扯出一个笑来:“那我回府去了,多谢你今天送我回来,还有多谢你的糖炒栗子。” 魏华年轻点了头:“快回吧。” 周锦鱼转过身去,慢慢的往府里走。 就听着晚秋在她身后疑惑道:“主子,周公子这是怎么了?忽然就不高兴了?” 魏华年顿了顿:“回府。” 晚秋连忙搀扶着魏华年上了轿,吩咐道:“起轿!” 周锦鱼头也不回的进了周府,手里攥着那包糖炒栗子,一路回了东院。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糖炒栗子了,她记得自己就同魏华年说过一次,她喜欢吃糖炒栗子,她便记住了,这回还特意买给她。 这足够让她开心好几天的。 没一会儿,周玲儿进了她房里,一眼就看到她桌上的那包糖炒栗子,问也不问直接拿了一颗,剥了放到嘴里。 周锦鱼瞪她一眼:“谁让你吃的?” 周玲儿哼了一声道:“看你这小气样儿,就吃你一颗怎么了?” 周玲儿说着,还要伸手拿第二颗,周锦鱼一把拿起了桌上的糖炒栗子:“这是人家专门买给我的。” 周玲儿忽然笑起来:“人家?谁买给你的?哦我知道了,阿璟他娘买给你的,是不是?” 周锦鱼不耐烦的道:“与你无关,你若是想吃自个儿拿银子买去,别来抢我的。” 周玲儿向她伸开手:“这可是你说的,我银子不够使了,给银子吧。” 周锦鱼急道:“怎么又不够使了?上回不是刚给了你银子,你这花的也太快了,我没有了,你自己去找娘要去吧。” 周玲儿忽然软下声来,向周锦鱼撒娇道:“娘定然不给啊,锦鱼,你就再借我一百两嘛,我保证回头就还你了。” 周锦鱼无奈道:“你这是第几回了,就算是买金银首饰也不会花的那么快啊,我这里银子也不多了,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十两,根本拿不出那么多来。” 周玲儿立刻拉着她的胳膊道:“够了够了,七八十两也成,你就借我嘛。” 周锦鱼这下真的没辙了,她把自己的钱箱翻出来,从里面拿了五十两出来,其他的全是碎银子了,她便不给了。 周锦鱼把银子拿给她:“喏,就五十两,你省着点用吧,若是下回再没了找我拿,我也没辙了。” 周玲儿瞬间开心起来,接过了银子道了句谢便出了门去。 周锦鱼无奈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要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做什么? 总不能真是为了买胭脂水粉吧。 - 魏华年回了府里,先是去看过了魏璟睿。 魏璟睿正在房里练字,小身板坐的比直,手里攥着笔,正一笔一划的照着古书开始写字。 只因为上回周锦鱼说,在他不去周家的这段日子,希望他能认真的写几张字出来,回头她要查。 魏璟睿便一直记在心里,回了公主便开始写。 魏华年很是欣慰,自从周锦鱼给他当了师傅,魏璟睿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长此以往,魏璟睿说不定可以变的同正常的孩童无二,这是她一直奢望的。 没过一会儿,晚秋敲了门进来,禀告道:“主子,方才大皇子差人来了府上,说要您过府一叙。” 魏华年道:“你差人回他,今日本宫要进宫,便不去见他了。” 晚秋问道:“进宫?你是要去见皇后娘娘?” 魏华年摇头:“不,吩咐马车,本宫要进宫见父皇。” 晚秋一怔,连忙道:“是!” 20190322/稿 庆鱼年[九十八] 庆鱼年[九十八] 接下来两天的科考倒反而顺利的多了,许是孟老相爷的话起到了作用,那个狗监考官刘在阳再也没出现过,这两场周锦鱼都早早的把考卷交上,最早的出了贡院的门。 不过让周锦鱼有些意外的是,小包子娘再也没来见过她。 她科考完毕之后一直在周府没出过府,这两天外面又开始不太平了,外面人都在传契丹奸细的事儿,又搞得人心惶惶。 长安城有重兵来回巡视,大家都在说,韩大将军怕是不日便要出征了。 周锦鱼和周玲儿被柳氏下令禁止出府,周锦鱼自然犯不着不听话,毕竟她出去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在府里等着小包子娘儿俩过来。 可是一连等了几日,等到四月二十放榜的时候,都不见小包子娘儿俩来,周锦鱼便彻底开始坐不住了。 他们娘儿俩到底去哪里了呢? 当时明明说好了的,等她一考完,小包子娘便会把小包子送到府上来,可她都等了好些天了,也不见人来。 其实仔细想想,小包子娘似乎从来没把她住的地方告诉过她,就唯一派人跟了那么一次,还给跟丢了。 周锦鱼越想越心急,最后索性喊了锦风来,让他出去查查他们娘儿俩到底去哪儿了。 锦风想也未想,领了命退下了。 四月二十,天上下起了小雨,今日是贡院外的高墙上开始放榜的日子,周锦鱼只觉得小包子娘无声无息的消失这件事有些怪,怪到让她连看榜的心情都没了。 到了贡院门前,见众举子有的手里拿着伞,有的直接冒着雨前来看榜。 此时前三甲还没放出来,但榜上有名者却足够光耀门楣了,有人欢喜有人忧,甚至没中的当场哭的也有,周锦鱼安慰身边拿袖子擦眼泪的一个老考生,问他:“老先生是没中么?这前三甲不是还没出来么?” 那老考生道:“我这种老榆木又怎么可能中三甲,已经快考了将近十来回了,一回都没中过,唉,隔壁村的小翠还等着我高中去娶她,这回肯定又没戏了。” 周锦鱼有些感动,这老考生都多大岁数了?那他隔壁村的小翠岂不是已经等了他大半辈子?正想开口继续安慰,就听那老考生很是感怀的哭道:“给她放牌位的地方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惜我这回又没中,这下小翠一定不乐意嫁给我。” 周锦鱼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个叫小翠的人已经不在了。 老考生已经冒着雨跑了出去,他一路走一路踉跄,摔倒了好些次。 周锦鱼想着,他考了这么多回都没放弃,大抵也只是因为心中那个执念,只要能中了便可以娶小翠过门,无论小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终归是个承诺。 所以周锦鱼想,今年冬日的那场科考,他定然还会出现的。 因为雨越下越大的缘故,地面开始打滑,也不知道谁不小心推搡了谁一下,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有人站出来劝架,挨了两个人的骂,最后发展成了多方混战。 周锦鱼看着他们吵的目瞪口呆,毕竟这些人全都是学富五车,就连吵架都开始引经据典,周锦鱼站在人群外,她边举着伞一边看热闹,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许是吵闹声太大,很快便惊动了礼部的人来,迅速的控制住了局面。 此时,有名红袍官员也已经拿着前三甲的名单走了出来,众人都冥神静气,屏住呼吸,就等着结果出来。 等名单贴好之后,众人忽然惊呼一声,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丝躁动。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我中了!我中了!” 周锦鱼往那大叫的人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个华服少年,长了一张白净讨喜的俊脸,看起来年纪大概同自己相仿。 周锦鱼与他并不是同考场,以前也从未见过,所以并不认识。 但众人方才的惊呼显然不是为了他,因为他在一旁一直大喊“我中了我中了”,身边的下人给他打着伞,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几乎要把脚下的水洼都给溅起水来,却没有一个人肯搭理他。 周锦鱼推开人群,抻着脖子往前看去,竟然只看到了第三甲的名字,陆遥。 周锦鱼一怔,陆遥,难不成是她想的那个陆遥么? 南陵第一富商陆巡年之子,周锦鱼之所以知道南陵的事儿,只因为陆家的生意涉及范围极广,其中一个生意便是陆家承包了大片的水田来种米,而周家一向同南陵的陆家有生意往来的,柳氏曾经说过,一旦陆家停了庆丰年的珍珠米的供应,庆丰年的生意便要做不下去了。 因此周锦鱼便清楚的记得,陆巡年有个独子名叫陆遥。 不过这俩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就不一定了,毕竟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许多。 眼下,众人的目光皆停留在那张红榜上,因为此时只公布了探花,而状元和榜眼一栏却是空着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年万岁爷这是要玩哪一出。小說中文網 此时,陆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周锦鱼身边,喊她:“喂,兄弟,我中了我中了。” 周锦鱼抬头看着他笑笑,挑眉问道:“兄弟?” 陆遥咧嘴笑:“是哦,是兄弟,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锦鱼笑笑:“在下周锦鱼。” 陆遥一拍胸脯:“在下陆遥,岭南人。” 周锦鱼心里想着,这人倒是挺自来熟。 陆遥开心的道:“兄弟,你说我这回中了探花,厉害不!” 周锦鱼拱起了手一抱拳,道:“厉害了兄弟,恭喜。” 陆遥一听,开心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稚气十足的道:“你也觉得我很厉害吧,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那么难的考题竟然都蒙对了。” 方才他无论和谁说他中了,都没有人搭理他,害的他好一阵难过,难得有人终于肯愿意搭理他了。 周锦鱼忍俊不禁道:“蒙的?” 陆遥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是蒙的。” 他说完,像是给周锦鱼说秘密一般,小声的说道:“兄弟,我实话告诉你哦,我在来京城的时候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自称是天上的老神仙,提前告诉我考题,让我高中状元,他还说我来了京城会遇到我命里的贵人,让我听她的话。” 周锦鱼越听越玄乎,问他:“那兄弟你找到那个贵人了?” 陆遥摇了摇头,有些失落:“还没有,我来了京城之后一个人都不认得,全都是我爹派来接应我的人,哪里见得到什么贵人哦。” 陆遥说道这里,很是幽怨的看了周锦鱼一眼,就在一瞬间,陆遥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兄弟,我梦里的白胡子老爷爷说的贵人不会就是你吧?你看我来了京城之后就认得了你一个,兄弟,这是不是缘分哦?” 周锦鱼刚要否认,就听陆遥自顾自的说道:“可我梦里老爷爷告诉我,那是个女娃子哦,兄弟你是女娃子么?” 周锦鱼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呛着,连忙摇头:“不是,那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陆遥点了点头:“是哦,兄弟,虽然你不是我的贵人,但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哦,为了庆祝我中探花……不是,庆祝我认识你这个兄弟,我请你喝酒吧,咱们走!” 周锦鱼指着墙上的榜单,问道:“前面两名还没出来,你就不好奇是谁?” 陆遥很坦诚的眨着眼道:“不好奇,我中了探花已经很满意了,我爹一定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要给我娶十个媳妇。” 周锦鱼:“……”这个奖励方式还真是,令世人艳羡呢。 陆遥催促道:“兄弟,咱们先去喝酒吧,反正那老大和老二还没放出来,咱们先去喝酒,回来看也不迟。” 周锦鱼点了头:“那好,走吧。” 他们二人刚要走。 此时,从贡院中走出来一个年龄偏大的官员,那官员一出来,众人便七嘴八舌的一同发问:“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大人,这状元和榜眼为何没有公布?” “大人能不能现在便公布出来,我等都等的好心急。” 那官员眯着眼一笑,朗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本次前二甲万岁爷自有安排。” “大人,万岁爷到底是什么安排?能否跟我们说说?” 官员并未作答,只是向身边的随行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官员手中拿着一只笔,走到了那面放榜的墙上,在一甲的位置写上了两个人名:冯蔚之,周锦鱼。 众人皆是一惊,这是…… 并列第一? 正当众人猜测的时候,那官员又抬起笔来,在第二甲的位置同样写上了两个名字:冯蔚之,周锦鱼。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陆遥在一旁笑着惊呼:“天呐,兄弟,我是老三这下没跑了,那你是我老大还是我老二呢?” 周锦鱼没说话,她歪了歪头,正看到冯蔚之正带着两个人往这边的方向走,等他走进了,看到榜上的排名,显然也愣了一下。 冯蔚之问那礼部的官员:“赵大人,这是何意?” 那姓赵的官员原本并不打算说明情况的,但见冯蔚之问了,便笑着回道:“冯公子,这回是礼部尚书和中书省的丞相大人共同批阅的考卷,两位大人从众举子中选出了三人呈给陛下,由陛下决定三甲排名,那三人一个是您,一个是周锦鱼,另一个是陆遥。” “万岁爷定了陆遥是探花,至于状元和榜眼,要等万岁爷亲自见了您二位之后再做定夺,圣旨大概即刻便道。” 正说着,有一尖细的嗓音忽然在外面响了起来:“圣旨到。” 20190323/稿 庆鱼年[九十九] 庆鱼年[九十九] 此时,有一年纪稍大的太监手里拿着一道圣旨,身后跟着四名小太监走了过来,那几人果真是来宣旨的。 那几名太监走到贡院门前,面南而立,为首的太监冷哼一声:“陛下圣旨,尔等还不跪下。” 众人立刻跪下来接旨,此时他们也顾不上天上还下着雨了,众人对着地上的水坑便跪了下去。 周锦鱼和陆遥也跟着跪了下去,陆遥小声抱怨道:“兄弟,这下咱们衣裳全脏了,回去又要换哦”。 周锦鱼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果真就看到那太监正面带不悦的看着陆遥。 陆遥伸了伸舌头,立刻低下了头。 那太监这才展开圣旨,缓缓念道:“奉天承运,宣天子诏:周锦鱼,冯蔚之即刻入宫面圣,不得有误。” 众人齐声高呼万岁。 冯蔚之率先站起身来,走到那太监跟前,把圣旨接了过来。 他接过了圣旨,冷眼看了周锦鱼一眼,不知道又对那太监说了句什么,那太监立刻便满脸堆笑的看着冯蔚之,连连点头。 周锦鱼心里想着,这回天顺帝让她和冯蔚之入宫,怕是为了状元爷归谁这件事,毕竟她和冯蔚之二人,必定是一个状元,一个榜眼。 就听陆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兄弟,看来咱们没办法一起去喝酒了,你要进宫去了哦。” 周锦鱼点了头:“嗯,回头咱们再一块儿喝酒吧。” 陆遥也笑着点头:“好啊兄弟,等我回去跟我爹写封报喜的信,我就去找你。” 周锦鱼便道:“我家在西宴大街上,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便能到周家找我。”周锦鱼想了想,便问他:“你可是住在客栈?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周家住几天,既然你喊我一声兄弟,自然就不是外人。” 陆遥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周锦鱼以为他是怕麻烦自己,便解释道:“我们家人少,多你一个还热闹些,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陆遥摇头道:“不是哦兄弟,我爹在京城给我买了间大宅,不是住在客栈里。” 周锦鱼:“……” 她这个新认识的小兄弟,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富家公子哥儿啊。 陆遥笑道:“那等我回去写完了信就去你家找你,然后咱们再一块儿去喝酒。” 周锦鱼点头说好,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冯蔚之已经拿着圣旨走了过来。 他来到周锦鱼跟前,身后有下人给他打着伞,他看着周锦鱼笑了笑,温声询问道:“锦鱼兄,陛下让你我进宫去面圣,但此时天正降雨,你我如此狼狈,锦鱼兄觉得如何是好?” 周锦鱼笑了笑,回道:“万岁爷圣旨不是说了么,即刻进宫面圣,即刻的意思可不就是立马要去的意思?怎么,冯公子是觉得,我敢抗旨不尊么?” 冯蔚之这个伪君子,怕不是要给她挖坑跳呢? 真当她周锦鱼是个傻子不成? 冯蔚之也跟着笑起来:“锦鱼兄误会我了,既然你也觉得无碍,那你我便入宫吧。” 陆遥站在周锦鱼身边,一会儿看看冯蔚之,一会儿又看看周锦鱼,只是看向冯蔚之的时候,他的小眼睛里多了一丝警惕,他把周锦鱼拉到一边,小声道:“兄弟,那个冯公子不像个好人哦,你要多加小心。” 周锦鱼勾着嘴角一笑,果然,就连陆遥都看出来了。她拍了拍陆遥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陆遥点了头:“那我就先走了,兄弟你自己多加小心,见了万岁爷多说好话,多拍他老人家马屁,他肯定就把状元给你了。”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没再说话。 一个时辰后,周锦鱼同冯蔚之一起,随着来宣旨的太监进了宫,这一路上冯蔚之同那领头的太监有说有笑,刻意把周锦鱼晾在一边。 临下马车的时候,那太监还笑着对冯蔚之奉承道:“冯公子,奴才祝您状元及第,只求冯公子别忘了奴才。” 冯蔚之看了周锦鱼一眼,眼中的得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道:“承公公贵言。” 周锦鱼率先下了马车,冯蔚之也紧跟着下了车来,二人随着宫门前早已等候的小太监往御书房的方向走,等二人到了御书房门前的时候,天上的雨正好停了。 小太监进去禀报去了,周锦鱼便和冯蔚之一起在外面等。 冯蔚之看着她试探道:“锦鱼兄,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周锦鱼直接回道:“不方便。” 冯蔚之:“……” 冯蔚之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听说元昭长公主与你素有来往,这事不知是真是假?” 周锦鱼就知道他拐弯抹角的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她眯了眯眼,回道:“我同那长公主并无往来,就算有也仅仅是书信来往。” 冯蔚之眼中的表情显然是不信,却笑道:“原来如此,我想着陛下这回叫咱们来,怕是不止是为着公事。” 周锦鱼挑了眉:“哦?不止是为了公事?那私事是……?” 冯蔚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出来,打量着周锦鱼,很是严肃的道:“自然,是为了长公主的婚事一事。” 周锦鱼装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冯公子尽管放心,我对那长公主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当真?”冯蔚之心中大喜,险些失态。 周锦鱼点头:“当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冯蔚之整了整衣襟:“周兄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他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二人正说话间,大总管蒋友德出了御书房,看着冯蔚之道:“冯蔚之,你先随咱家进来。”他说完,又看了周锦鱼一眼:“周锦鱼,你在外稍候片刻,陛下随后再见你。” 周锦鱼恭敬的一拱手:“是,学生知道了。” 冯蔚之进去约莫不到半刻时辰,他便出来了,看脸色似乎是不太好,他经过周锦鱼身边的时候,有些不甘的看了周锦鱼一眼,随即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周锦鱼一怔,她这是怎么得罪他了?冯蔚之怎么这会儿连表面的功夫都不肯做了?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蒋友德招呼她道:“周锦鱼,随咱家进来。” 周锦鱼连忙应了声,急忙快步跟了进去。 御书房内此时灯火通明,琉璃灯点了好几盏,天顺帝依旧是那副威严冷漠的样子。 周锦鱼远远的跪在地上给天顺帝见礼:“学生周锦鱼,给陛下请安。” 许是方才在雨中着了凉,她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御前失礼是大罪,因此周锦鱼立刻扣头请罪:“学生御前失态,请陛下降罪。” 天顺帝顿了顿,眯着眼看了看她,吩咐身侧的小宫女道:“去,把朕没喝完的姜汤给她盛上一碗。” 蒋友德闻言便是一怔,心中愈发的肯定,万岁爷对这个叫周锦鱼的少年态度不一般,方才就连二皇子魏弘过来,万岁爷都没能赏赐一碗御寒的姜汤,可这会儿竟然就要赏赐给周锦鱼。 周锦鱼立刻谢恩:“学生多谢陛下赏赐。” 没一会儿,小宫女端着一碗刚盛好的姜汤拿给周锦鱼,周锦鱼跪着接过来。 刚要往嘴里送,就听天顺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起来喝吧。” 周锦鱼受宠若惊,捧着那碗姜汤,腆起脸来向天顺帝笑了笑:“多谢陛下。” 周锦鱼站起身来,顺着碗口“咕咚咕咚”的把一整碗姜汤喝下去,嘴里一时间全是辣味儿,她皱着眉头砸吧砸吧嘴,就听天顺帝问她:“周锦鱼,朕想着把状元给冯蔚之,你怎么看?” 周锦鱼一怔,忽然抬起头来:“陛下?” 天顺帝笑道:“怎么?你有意见?” 周锦鱼摇了摇头,低头答道:“学生不敢。” 天顺帝道:“朕知道你不甘心,所以朕也不能让你吃了亏去,毕竟你是朕的……”天顺帝忽然咳嗽一声,接着道:“朕这里有一件差事,你和冯蔚之谁能办到,这个状元便是谁的,周锦鱼,你觉得如何?” 周锦鱼又是一顿,抬起头来问道:“敢问陛下,是什么样的差事?” 天顺帝笑了笑,讳莫如深道:“明日你便会知道了。” 周锦鱼点了头,答应了。 天顺帝见她碗里的姜汤喝完了,又吩咐宫女给她盛了两碗端上来,看着她龇牙咧嘴的喝下去,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样子看着就好玩儿,天顺帝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特别的好。 周锦鱼从御书房出来,打算就要回去了,她在往宫外走的路上,正巧看到了老相爷孟昌儒,两个人打过了招呼便一道往回走。 孟昌儒很是欣赏的道:“周锦鱼,你这回答的不错,尤其是‘远交近攻’四字,看似简单实则含义深远,让老夫想起了前朝的一位大儒来。” 周锦鱼并不想接话,只是谦虚的回道:“相爷谬赞了,学生惭愧。” 孟昌儒忽然问她:“你可听过当今大隐士柳熹么?”仦說Ф忟網 周锦鱼点了头,回道:“听说过的。” 孟昌儒笑道:“柳熹当年对陛下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所以老夫便觉得,你这后生着实不简单。” 周锦鱼只笑道:“学生这是瞎猫碰了死耗子,赶巧了,学生自知才疏学浅,学问浅薄,哪能跟柳熹柳大学士相比。” 孟昌儒见她如此谦虚,满意的点了头,笑道:“柳熹确是大才,只是归隐许久,踪迹全无,万岁爷多番派人前去找寻,这才查到其行踪。” 周锦鱼不动声色的问道:“万岁爷是要请柳大学士出山么?” 孟昌儒点了头道:“正是,不过柳熹此人脾气倔的很,他若是不肯来,谁去请都没用。” 周锦鱼压下心底的激动,只是点了头附和道:“有大学问大见识的人,大多如此吧。” 孟昌儒笑起来:“你说的对,但他柳熹,是格外的倔!” 孟昌儒自顾自的笑了会儿,这才道:“周锦鱼,你的学问在冯蔚之之上,但朝中关系瞬息万变,你们二人,皆是万岁爷看中的人。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么?” 周锦鱼点了头:“学生明白的。” 她自然是明白的,孟昌儒这是在提醒她,就算她的学问比冯蔚之好,但因为有韩大将军这层关系在,天顺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也会提拔冯蔚之。 孟昌儒继续道:“前几天考题泄露一事,万岁爷也知道你二人都出了力,但状元一事,万岁爷尚未做出最后决议。”孟昌儒顿了顿,笑着看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周锦鱼,你是想要鱼,还是想要熊掌?” 周锦鱼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他所谓的鱼和熊掌都代表什么? 若是鱼代表的是状元,那么熊掌又代表什么? 周锦鱼笑道:“老相爷您在说什么,学生怎么听不明白了,必须要选一个么?” 孟昌儒点了头:“是,必须要选一个,周锦鱼,你会选什么呢?” 周锦鱼琢磨了一会儿,摇头晃脑的朗声说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索性……”周锦鱼忽然看着孟昌儒一笑:“索性全都不要了罢,麻烦。” 孟昌儒闻言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周锦鱼道:“你倒是洒脱,竟然全都不肯要了。” 周锦鱼也跟着他笑起来:“学生这不是洒脱,而是怕麻烦。既然选来选去都这么麻烦,那索性就不选了嘛。” 孟昌儒笑着摇了摇头:“朝堂之上的事,往往都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没有不选这一说。只要你入了朝堂,搅入了这趟浑水,你选也要选,不选也要选。周锦鱼,你能明白老夫说的么?”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觉得雨后的风吹的有些冷。 其实孟昌儒说的这些道理她都能懂,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迈出了那一步,便再也没有了撤退的可能。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出了宫门,因为周锦鱼是随着宫里的马车来的,所以周家的人并不知道,所以孟昌儒便提出要送她回府,周锦鱼自然千恩万谢。 孟昌儒一路把她送回了周家,临走的时候叫住她,笑着问她:“周锦鱼,元昭公主和状元郎,你选哪个?” 周锦鱼:“……” 周锦鱼忽然一怔,只觉得天上忽然降下了一道惊雷。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状元和公主不可兼得?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这还用想么,当然选状元啊! 选公主做什么? 她当然选状元啊! 20190324/稿 ※※※※※※※※※※※※※※※※※※※※ 下本《山有木枝》预收,收藏一下。 简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庆鱼年[一百] 庆鱼年[一百]剧情慢热,弃坑勿告。 老相爷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以为她是不乐意,便笑道:“长公主是个好姑娘,老夫也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周锦鱼讪笑两声,搪塞道:“学生这回进春闱,只为谋得一官半职,为大晋效力,为陛下尽忠,至于婚事……学生从未想过,还需要家中长辈来拿主意的。” 老相爷眯着眼笑了笑,他听得出来,周锦鱼已经拒绝的很委婉了。 老相爷道:“你能这么想也是好的,大丈夫志在为国效力,若是被儿女情长牵绊住,也是不妥。” 周锦鱼拱了手,恭敬的道:“学生明白的。” 老相爷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关上车帘,吩咐车夫离开了。 周锦鱼其实明白,方才孟老相爷的意思,怕也是天顺帝的意思。 状元和驸马,她只能选一个。 可天顺帝方才又刚暗示过她,那意思怕是要把状元给冯蔚之,那她周锦鱼岂不是就要娶公主? 要是让她自个儿选,她肯定是要选状元的。 毕竟那长公主过分热情的做派她实在是消受不来,但其实老相爷说的对,魏华年其实也算是个好姑娘的。 世人都说她未婚生子,说她这个人不检点,抛开周锦鱼对魏华年的那些从世人们嘴巴里听来的偏见不提,单想魏华年那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也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 天顺帝的其他几位公主都传出了骄横跋扈的传闻,同驸马不和闹和离的也比比皆是,可魏华年却是在府中闭门不出,那么些年也没和哪个男子传出什么绯闻来,这足以证明她其实是个好姑娘的。 世人皆知,当今元昭长公主魏华年,貌若天仙,风姿卓然。 其实周锦鱼从头至尾也没觉得魏华年哪里不好,而且一旦考虑到魏华年喜欢她,那无论魏华年给她写情信也好,让人给她送物件来也好,这全都是因为魏华年喜欢她。 而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错的。 况且,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姑娘每天都来主动的问候你,时时刻刻把她对你的爱意挂在嘴上,若是换了旁人遇到她这样的,怕是要哭着喊着要娶她了。况且以魏华年的长公主的身份,天下间也没有几个男子敢抗拒的了的。 周锦鱼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想必那魏华年三番五次的戏弄她,怕也是因为自己长得太过英俊,这才让她情不自禁吧。 魏华年那么多年都在府中孤身养子,身边也没个人,怕是孤独寂寞的久了? 这要是搁在寻常男子身上,魏华年三番四次的撩拨之下,说不定就拜倒在了这位长公主的石榴裙下了,就算凭着她长公主的身份,也定然会先处着再说。 可她周锦鱼却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不喜欢人家还答应那种事,她也做不出来。所以对于魏华年的撩拨,她从未答应过。魏华年后来给她写的信她也没再回过,一直都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魏华年派人来请了她那么多回,她一次都没去过魏华年的府上,她拒绝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并非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一直都想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只希望能找个她喜欢的,那个人也恰好喜欢她的,两个人一块儿成了亲,和和美美过日子也便罢了。 所以,驸马爷那层金光闪闪的身份,还是算了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府里走,等来了前院,发现周老太太和柳氏正坐在厅里等她,此时饭菜已经上了桌,怕凉所以便一直盖着。 周锦鱼一边打过招呼,一边在桌子边坐下来:“娘,奶奶,你们这是在等我?” 周老太太问道:“老四,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传回来的消息说,你和一个叫冯蔚之的举子并列榜首?” 周锦鱼偷眼看了她娘柳氏一眼,柳氏只不动神色的吩咐着下人,把刚熬好的汤端上来。 周锦鱼笑着对周老太太道:“奶奶,不是并列榜首,是还没定下来呢。” 周老太太急道:“怎么还没定下来?状元不是你的么?” 周锦鱼笑道:“还不是呢奶奶,怕是明儿进了宫去,万岁爷还有什么差事要吩咐下来。这趟差事若是办的成了,状元便是孙儿的,若是差事办不成,状元怕就是人家旁人的喽。” 周老太太抱怨了一句:“这万岁爷也真是的,这般的不痛快。” 周锦鱼点头道:“奶奶,您别怪万岁爷了,等明日孙儿进了宫,到时候看万岁爷吩咐什么差事罢。” 周老太太依旧是不太高兴,点了头道:“也好,咱们是全都要听万岁爷的。” 周锦鱼附和道:“那可不是么。” 周老太太眼神示意小丫头给周锦鱼盛了一碗姜汤,送到周锦鱼跟前:“老四,快喝碗姜汤。今日刚下了场冷雨,你这身子又一直都不好,你娘怕你受凉,便吩咐小厨房给你煮的。” 周锦鱼受宠若惊的看向柳氏,闷闷的道了句:“娘,孩儿劳您挂念。” 柳氏并未多言,只是道:“快喝吧。” 周锦鱼连忙低下头,端起了桌上的姜汤,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等用完了晚饭,柳氏吩咐完下人去给周老太太打热水洗漱,刚要回房里去,周锦鱼喊住她道:“娘,我有话要跟您说。” 柳氏一顿,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随即道:“你随我来。” 娘儿俩一路到了书房,柳氏吩咐老管家周成在外面守门,问周锦鱼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周锦鱼想了想,问道:“阿娘,孩儿就问您一句话,问完了我就出去了。” 柳氏在椅子上坐了,看着下面站着的周锦鱼:“你想问什么?” 周锦鱼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勇气般问道:“阿娘,孩儿就问你一句,你还想着那个人么?” 柳氏闻言便是一怔,她看着周锦鱼,张了张嘴,问道:“你说的谁?” 周锦鱼苦笑一声,知道柳氏明知故问,笑着问她:“您知道我问的谁。” 柳氏就那么看着她,书房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只点了一盏灯,周锦鱼脸上的表情她看的很不真切,她只觉得今天这孩子,情绪不太对。 柳氏看了她一会儿,回答道:“我已经忘了。” 周锦鱼又是苦笑一声,不相信的道:“忘了?” 柳氏点了头,眼中似乎也浮出了一丝笑意来,但那笑却是苦涩的。 周锦鱼心疼她,便道:“阿娘,孩子知道您还没忘,若是您真的忘了,这些年就不可能避而不谈。” 柳氏忽然冷声道:“我说忘了便是忘了。” 周锦鱼抬起头来,十分平静的看着她,缓缓道:“孟相爷对我说,万岁爷有意要请前朝的一位老大儒出山,阿娘,您猜,那位老大儒是谁?” 柳氏闻言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般:“莫非是……” 周锦鱼扯着嘴角笑起来:“是啊,说是已经找到了他的行踪,万岁爷派人去请了几次,都没能把人给请了来,阿娘您觉得,若是他真的行踪已然暴露于人前,那个人会放过他么?退一万步讲,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已经全都被灭了口,他怕是也要凶多吉少了。” 周锦鱼就那么看着她,看着柳氏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遭,都一直沉默不语。 柳氏语塞,说不出半句话来。 良久,柳氏才彻底平静下来,问她:“你说完了么?” 周锦鱼点了头,显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态度:“我说完了。” 柳氏语气缓了缓,低声道:“说完了便回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进宫么?” 周锦鱼笑了声,转身便要走。她刚走了两步,走到门前,又不甘心的转过身来道:“阿娘,我来同你说这话,是想告诉你,当年那个混账欠下的血债,我要向他讨回来了。” 柳氏急道:“你就不能放下这些,好好活着么!” 周锦鱼冷笑:“放下?阿娘,您想让我怎么放下呢?他害了我们家这么多条人命,又险些害了我的性命,我周锦鱼不是个大度到可以像您一样,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把他欠我的,全都拿回来。” 柳氏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周锦鱼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了。 她似乎出去的时候带着极大的火气,把那扇门“哐”的一声,又给关死了。 那声音把柳氏的心也震了一震,柳氏盯着那扇被关死的门,沉默良久,终究眼中流出了泪来。 这一切,都是冤孽,都是她自己当年造下的冤孽。 若不是她当年一念之仁,救下了那个在他家门前,近乎要在雪地里冻死的那个书生,便不会造成今日这番苦果。 可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呢? 周锦鱼已经长大了,而且随着她年龄渐长,心中的仇恨越积越深,再也不肯听她的劝了。 周锦鱼出了书房,老管家周成喊了声:“四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回他一句:“没什么,我回房去了,听说娘最近身子不好,你记得嘱咐她吃药。” 周成道:“四公子您可以自己去和夫人说这些。” 周锦鱼没再说话,一甩袖子,顺着小路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在她和柳氏说这番话之前,她其实早就猜到了柳氏的答案,可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柳氏这些年,可以只字不提,甚至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大度,那样深的仇恨,那么深的血债,她都可以说那么一句轻飘飘的放下。 这种事,又让她怎么放? 庆鱼年[二更] 第二日周锦鱼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她便穿戴整齐出了门,今日是要进宫去的,虽说状元还没有定下来,但宫里昨日便来了人,宣旨让她今日便要进宫去了。 这次天顺帝怕不是要见她自个儿,到了宫门前,果然就看到冯蔚之和陆遥已经等在那里了。 陆遥看着她,颠儿着步子跑过来:“兄弟,你来了。” 周锦鱼笑笑:“是啊,兄弟,你来的好早。” 陆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是哦,我都要困死了哦,让我这么早起来简直是要了命了,兄弟我问你哦,在京城做官都要起这么早么?” 周锦鱼想了想,回答他:“是的,你以后若是当了京官,能起得来么?” 陆遥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能,兄弟我再问你哦,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周锦鱼也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怎么办哦,来不及哦。” 陆遥反应过来,故意生气的看着周锦鱼:“兄弟,你学我说话哦。” 陆遥的口音带着岭南的软糯味儿,再加上他长了一副娃娃脸,看起来很是无害。 周锦鱼笑起来:“是哦,被你听出来了哦。” 陆遥作势就要抬起拳头打她,周锦鱼立刻求饶:“别别别,我错了,不学你了……哦。” 陆遥原本把拳头放下了,听到那声周锦鱼故意拖长的“哦”,又想同她闹。 此时冯蔚之走了过来,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成何体统。” 周锦鱼笑笑没说话,陆遥很是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小声对周锦鱼吐槽:“关他屁事哦。” 周锦鱼忽然没忍住:“噗哈哈哈!” 岭南话就连骂人,都带着喜感。 冯蔚之听到了陆遥骂他,但在宫门口当着众侍卫的面,他也不好发作。 过了会儿,有个小太监出来接他们:“万岁爷有旨,宣周锦鱼,冯蔚之,陆遥入宫面圣。” 周锦鱼以为这回跟往常一样,天顺帝会让他们去金銮殿的,可没成想,这回让他们去的却是御书房。 不过想想也是,状元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去了金銮殿又算怎么回事,所以这才在御书房来见他们。 他们三人随着小太监一路进了皇宫大内,来到御书房门外,等着天顺帝的宣见。 没一会儿,太监总管蒋友德出来宣道:“请三位随咱家进来。” 三人齐声应是,随着蒋友德进了御书房里,见了御座上的天顺帝齐齐跪倒:“学生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此时还没到晌午,天顺帝刚下了早朝,正在批奏折,见他们进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奏折,眯着眼打量着下面跪着的三人。 天顺帝沉声道:“都起来吧。” 三人便又齐齐的站了起来,全都垂首而立,自然是不敢直视龙颜的。 天顺帝直入正题道:“朕今日叫你们过来,为着一个差事,你们谁办得好,朕便有赏。” 陆遥第一次面圣,心里怕的要死,却依旧抬起头来,笑着接话道:“陛下,您要吩咐我们什么差事呀?” 天顺帝见这小探花胆子大得很,便笑问道:“陆遥,你是岭南人吧。” 陆遥点了头,笑道:“是,学生籍贯岭南宿阳。” 天顺帝道:“朕欲要请柳熹柳大学士出山,只是派人派了好几回去请,都没能把人给请来,朕便想着以此为题,周锦鱼,冯蔚之……” 天顺帝点了名,周锦鱼连忙躬身:“学生在。” 冯蔚之也跟着躬身:“学生在。” 天顺帝道:“你们二人,谁若是能把柳熹给朕请来,朕便钦点了他的状元。” 周锦鱼和冯蔚之皆是一愣,随即道:“是!” 天顺帝道:“柳熹隐居的住所,在你们离宫的时候,朕会派人告知。周锦鱼,冯蔚之,朕眼下就这一件差事,你们谁能办的好,这个状元便是谁的。” 周锦鱼和冯蔚之彼此对视一样,齐声应道:“是!” 陆遥这下不干了,问道:“陛下,这既然是我兄弟的赌注,那我呢?我去做什么?” 天顺帝一顿,咬住字眼:“你兄弟?” 陆遥立刻指着周锦鱼道:“是哦,周锦鱼便是我兄弟,我们昨天刚结拜的。” 周锦鱼:“……” 这孩子是不是傻呀,这不是要告诉天顺帝他们俩还未入朝堂便开始拉帮结派? 天顺帝忽然笑起来,笑着对周锦鱼道:“有这回事?” 周锦鱼咬了咬牙,既然陆遥都这么说了,她再否认反而不好,于是笑道:“是啊,陛下,我和陆遥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还约着一块儿出去玩儿,一块儿去喝酒呢。” “一块去喝酒?”天顺帝脸色忽然冷了冷,训斥道:“尔等如此胡闹,朕他日怎么对尔等委以重任!” 周锦鱼立刻道:“是,学生知道错了,绝对不跟陆遥一块儿胡闹了。” 天顺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没再说话。 周锦鱼终于放下心来,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回头一定要跟陆遥好好说说,不要在天顺帝面前再乱说话,否则他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遥却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看着天顺帝,天顺帝只道:“陆遥,你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岭南,若是到头来他们俩都没办成,你把人给请来了,朕对你也有重赏!” 陆遥一听,立刻喜笑颜开的道:“是,多谢陛下!” 三个人领了命,一道出了御书房。 陆遥缠着周锦鱼道:“兄弟,我跟着你一起去吧,岭南我熟。” 周锦鱼笑道:“好啊,那你我结伴同行,一块去。” 陆遥开心起来:“好哦,兄弟,这一路的银子全有我出了!” 周锦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银子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冯蔚之冷哼一声,率先向前走去。 陆遥看着他的背影抱怨道:“兄弟,你说这个冯蔚之,是不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周锦鱼道:“你管他呢,咱们请咱们的,他请他的,都不妨碍。” 陆遥想了想,笑着说:“也是。” 冯蔚之出了宫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快回府!” 马车一路疾行,在户部尚书冯伯杨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守门的下人见冯蔚之回来了,立刻躬身行礼:“大公子,您回来了。” 冯蔚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老爷回来了么?” “回大公子,老爷刚散朝回来,正在书房。” 冯蔚之没再说话,一路快走去了书房,他连门都未敲,直接推门而入。 冯伯杨见他进来,手里正拿着账本对账,以为有人闯入刚要藏,看清了是他连忙正了正身子,怒道:“谁让你这般没规矩的!” 冯蔚之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冯伯杨道:“什么事?” 冯蔚之回道:“父亲,万岁爷要请柳熹出山了。” 冯伯杨一愣:“什么?柳熹?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可是真的?” 冯蔚之急道:“是真的,我亲耳听万岁爷说的,万岁爷还说让我和周锦鱼一道去请人,谁若是请了他来,谁便是钦点的状元。” 冯伯杨沉思半晌,冷声道:“那老东西藏的那么深,我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万岁爷终究还是把他找出来了。可万岁爷要请他出山,他竟然把消息瞒成这样,连我都未收到半点风声。” 冯蔚之问道:“父亲,这该如何是好?他若是来了京城,那父亲您岂不是……” 冯伯杨冷笑着打断他:“慌什么,他这不是还没来京城么。”冯伯杨问道:“他在哪儿你知道了?” 冯蔚之一愣,点了头:“嗯,知道了。那父亲您的意思是?” 冯伯杨眼中冷意一闪而过:“柳熹他到不了京城了。” 冯蔚之点了头:“孩儿明白!” 庆鱼年[三更] 周锦鱼和陆遥约定了明日便要出发前去岭南,周锦鱼嘱咐了又嘱咐,以后见到万岁爷,可别让这个小祖宗乱说话了,陆遥很是认真的听着,最后很是愧疚的点了头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乱说话,给周锦鱼这个兄弟添麻烦。 周锦鱼放下心来,只是对他说,万岁爷面前不比旁人,所谓伴君如伴虎,她也是为着他好。 二人约定好了,便分别回府去准备了。 周锦鱼回了周家,立刻把锦风喊了来。 周锦鱼交代完毕之后,锦风便退下了。 周锦鱼见锦风提前出发了,这才放下心来。 等锦风走了,她这才去了前院,向周老太太和柳氏说明自己要前去岭南给天顺帝办差的事情。 周老太太急道:“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办差,子牧这才刚走,你便也要走了。” 周锦鱼对着周老太太好一通安慰,只说这回是去请人,又不是去打仗。 柳氏却并未多言,只是去了周锦鱼房里,给她准备好了干净衣裳,又去库房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周锦鱼默默的把银子收起来。 柳氏收拾好了,这才对周锦鱼道:“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周锦鱼点了头:“嗯。” 柳氏又道:“他脾气一直都倔,任凭什么人去请怕是都不顶用,你是知道的。” 周锦鱼笑了笑:“可我不是外人。” 柳氏顿了顿,又道:“京里形势不好,我怕他来了有危险。” 周仅有摇了摇头:“娘,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万岁爷既然已经查到了他的居所,那边已然曝露于人前,留在岭南才是危险,若是来了京里,当着皇帝的面,他们反而不敢动手。” 柳氏叹口气,周锦鱼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柳氏又嘱咐了些话,便要离开。 周锦鱼在她临行前问道:“娘,小包子娘最近,有来过消息么?” 柳氏摇了摇头:“再无消息。”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又故作轻松的道:“她已经消失许久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柳氏道:“沅小姐之前同咱们约好,等你考完便来府上商谈亲事的,这下忽然杳无音讯,怕是……” 周锦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柳氏想要说的她又岂能不明白,只是她一直都不肯相信罢了,当初说好的,等她考完了便会安排亲事,可她如今考完了,那人却不见了。 其中是什么意思,她又岂能不懂。 只是懂不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她想着,既然小包子娘若是不愿意答应,她也不会强迫她,也犯不着忽然消失的啊。 - 到了次日,陆遥早早的来到了周家接周锦鱼,周锦鱼原本想自个儿备马车的,但看了陆遥的马车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愈发的确定陆遥是岭南富商陆巡年的儿子了,但看那马车的气派样儿,便是寻常的富家公子坐不起的。 周锦鱼把行礼放上了马车,陆遥嘴巴倒是个甜的,一口喊着周老太太一个“奶奶”,一口喊着柳氏“伯母”的叫着,只说把他兄弟交给他,尽管放心。 周锦鱼同家人告了别,一跃上了陆遥的马车。 这一路一走便是七天,长安城的位置几乎是在整个大晋朝的正中,岭南原本其实也不远,不过中间隔着一条大江,若是不想走水路便只能从山中取道,这绕来绕去的总算是到了岭南宿阳。 周锦鱼想着要同锦风汇合,之前她生怕节外生枝,便一早吩咐了锦风前来保护柳熹,她一到岭南地界便收到了锦风的飞鸽传书,上面说一切顺利。 周锦鱼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岭南同长安城不同,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县城里的繁华却同京城的繁华不同,京城里的人全都透着一股冷漠,但这里的百姓见了她脸上却时常挂着笑。 陆遥给周锦鱼找了家客栈落脚,陆遥只说这家客栈租的是他们家的地,让周锦鱼在这里不用付银子随便住,而他则要回府去了。 周锦鱼问道:“你不同我一起去请柳大学士么?” 陆遥解释道:“不去了,我才不稀罕要万岁爷那个赏赐呢。” 周锦鱼问道:“那你跟我来岭南做什么?” 陆遥笑她:“岭南是我家啊,兄弟你忘了,我可是中了探花哦,我想着跟着你一道回来,去跟我爹亲自报喜的。但我若是直接跟万岁爷说我想回来,万岁爷肯定不会放我,我这才借着跟你来办差的由头,跟你一道来岭南。” 周锦鱼点了头:“原来如此。” 陆遥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兄弟,你可一定要中状元哦,别被那个冯蔚之给比下去。” 周锦鱼笑道:“嗯,我知道。” 陆遥走后,周锦鱼按照锦风送来的指示,走了差不多两里的路,找到了一座山下的小栅栏围城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间小茅草屋。 锦风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嗖”的一下跳下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周锦鱼吓了一跳。 周锦鱼问道:“冯蔚之已经来过了么?” 锦风摇头:“没见人,不过昨天夜里来了两拨刺客,被我阻止之后,全都自尽了。” 周锦鱼皱眉:“果然是这样。” 锦风问道:“公子,您知道刺客是什么人?” 周锦鱼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周锦鱼停顿了下,没再往下说。 周锦鱼看着十步开外的小茅屋道:“我先进去请人,你在外面等我出来。” 锦风点了头:“好。” 周锦鱼走上前去,推开了小茅屋外围的木栅栏门,虽然院中破旧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中的一棵桃树上挂着几个竹板,周锦鱼往竹板上看了眼,上面刻着一些警世格言。 “外面是何人?” 此时,茅草屋内有人说话了。说话的老者声音有些沙哑,一听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不是柳熹又是谁? 周锦鱼正了正身子,在外面朗声道:“老先生,学生周锦鱼,受当今陛下所遣,前来请老先生出山的。” 柳熹道:“回去吧,老夫无意出山。” 周锦鱼刚要说话,此时冯蔚之也推开栅栏门走了出来。 冯蔚之派人端着一个小木箱子站在周锦鱼身侧,道:“柳大学士,学生给您带了百金做见面礼,只求见老学士一面。” 柳熹这下干脆不说话了。 周锦鱼想了想,直接道:“老先生,学生也带了一样见面礼,只是老先生若是今日不肯见我,怕是要悔恨终生。” 冯蔚之听周锦鱼这么说,笑着问道:“锦鱼兄,你带了什么见面礼?” 周锦鱼不搭理他,冯蔚之自讨没趣,也便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茅草屋的门被打开了,就听柳熹道:“进来。” 冯蔚之心中一喜,刚要上前,就听里面的人又道:“没说你,让那个白脸后生进来。” 冯蔚之的脸忽然黑了下来,周锦鱼向他笑了笑,立刻闪身进了茅草屋。 冯蔚之冷冷的盯着那扇又被关死的房门,心中有些不甘,昨夜他已经派了刺客前来,他等了一夜,却没见刺客回去,于是他今日便亲自前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柳熹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周锦鱼进了茅草屋之后,里面的交谈声很小,冯蔚之使劲儿的抻着耳朵听,也没听到里面的对话内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茅草屋的门终于又打了开来,冯蔚之再一看,就见着周锦鱼竟然搀扶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那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其周身散发的气势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他在周锦鱼的搀扶下往外走着。 冯蔚之走上前去行礼:“柳大学士,学生冯蔚之。”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户部尚书冯伯杨之子。” 柳熹连看都未看冯蔚之一眼,只是在听到冯伯杨三个字之后,抓周锦鱼胳膊的手顿时有些用力,周锦鱼小声提醒:“老先生,您当心脚下的石子儿。” 柳熹点了头,四平八稳的随着周锦鱼往外走去。 锦风见周锦鱼终于把人给请到了,立刻吹了声口哨,不远处有两匹马并驾,拉着一辆马车跑了过来。 冯蔚之眼睁睁的看着周锦鱼扶着柳熹上了马车,锦风也跳上了马车,几个人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冯蔚之身后的随从问道:“公子,这下我们怎么办?” 冯蔚之冷哼一声,气的想直接把那箱黄金摔在地上:“还能怎么办!回京!” 随从问道:“那尚书大人那里如何交代?” 冯蔚之道:“你立刻飞鸽传书回去,就说事情有变,让他再另想办法。” 随从立刻道:“是,小人明白。” 周锦鱼等人接到人之后,立刻前去陆家同陆遥汇合。 陆遥见周锦鱼只用了半天就把柳熹请出了山,他很是不甘心的抱怨了大半天。 原因无他,他这次回来的时机很不巧,他爹陆巡年去隔壁郡上谈买卖去了,要过半月才能回来,他回了府里,除了见到他爹陆巡年那九房让人头疼的姨太太,连他爹的面都没见着,便要跟着周锦鱼回京了。 回京之后,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周锦鱼当即便请柳熹进宫面见天顺帝。 之前邱麓书院的老院首那封遗信上写的是,推荐了柳熹当邱麓书院的新院首,那封信她是看过的,所以这次天顺帝见柳熹,不用想周锦鱼也能猜到,邱麓书院的新院首肯定是落到柳熹的头上的。 如此一来,那么这场她和冯蔚之的鄙视,便是她赢了的。 是她把柳熹给请到了京城来的,那么状元爷的身份,定然也是会落在她头上的。 只是她千算万岁,却没料到君心难测。 当初说好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好的状元同驸马只能选一个的。 可天顺帝在封了柳熹当邱麓书院院首,加封了他二品大学士之职后,当即第二道圣旨便是钦点了她周锦鱼高中状元,她刚要接旨谢恩。 却听那宣旨的小太监继续念道:周锦鱼德才兼备,深得朕心,特准元昭长公主魏华年下嫁,封驸马,择日成亲。 20190325/稿 ※※※※※※※※※※※※※※※※※※※※ 成亲之后,相处模式会一直是日常过日子,妻妻一起养养娃,打打副本。 日常为主,剧情为辅。 节奏一直是这样,细水长流。 晚安。 庆鱼年[一零一] 庆鱼年[一零一] 周锦鱼几乎坐在椅子上缓了大半天,才从那道赐婚的圣旨中缓过神来,那位来宣旨的小公公已经走了,周锦鱼失态到当场呆若木鸡,像府门前的石狮子那般,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她娘柳氏推门进来了。 周锦鱼知她定然是为了柳熹的事情而来,便强打起精神道:“阿娘,我知道您想念外公,但他初来乍到长安城,朝廷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所以此时绝不是您二人相见的好时机。” 柳氏轻轻应了一声,她又如何不明白这些,这些年她多番暗中派人前去打听柳熹的下落,最终也没能查出些什么,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况且周锦鱼说,柳熹如今正深受天顺帝的重用,刚加封了二品大员,还要去邱麓书院当院首,这么一想,柳氏的心放宽了些,反正如今柳熹身在高位又深受陛下重用,一时半会儿也就没人敢动他,她这个当女儿的,可以稍稍放下心来,暂时不见也便不见吧。 柳氏默了会儿,问道:“你外公他……身子还好么?” 周锦鱼笑道:“他老人家身子硬朗着呢,除了眼睛看东西看不太清楚,其他都好。外公说他早些年也去漠北找过我们娘儿俩,不过后来漠北的人说我们死了,他便以为是真的。” 柳氏眼中已然有了泪,啜泣道:“是我不孝,让他老人家担心了。” 周锦鱼劝道:“娘,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只要外公他老人家在京城,迟早会有相见那一日,到时候您再尽孝也不迟。” 柳氏点了头,觉得周锦鱼说的有理。她们娘儿俩如今在京城是隐姓埋名过活,周锦鱼做了男装打扮,而她则是换了名字,整日里以面纱遮面,她们母女俩早已经把自己硬生生的活成了别人。 过了会儿,柳氏见周锦鱼一副蔫蔫的样子,便知她定然是为了圣旨赐婚的事情忧心,便宽慰道:“那长公主也不是豺狼虎豹,何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周锦鱼叹口气,没说话。 柳氏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不如,你应了这圣旨也便罢了。” “不能应。”周锦鱼叹了口气,摇了头直言道:“娘,那长公主何止是豺狼虎豹哦?我此前在万岁爷面前告她的状,我若是和她成了亲,哪里又有个好?况且,小包子娘的下落也还没查到,当初明明说好了要和她成亲的,如今又娶了旁人,那我同那些薄情寡性的负心汉又有什么区别?” 柳氏也随着她叹出一口气来:“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是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柳氏还未把话说全,周锦鱼硬邦邦的接了句:“她没死。” “好好好,她没死,可一连半月都没见着人,怕只怕,她就是不乐意同你成亲,这才会走的。” 周锦鱼沉默的低下头去。 关于这一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小包子娘是不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她,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虽说我也不想让你娶那长公主,但圣旨已下,如今也是没有法子。”柳氏道:“方才老王妃得知了你被封为驸马的信儿,差人来嘱咐我,你到明日且先进宫去谢恩,可万不能捅出什么娄子来,你若是捅了什么娄子,这遭殃的可是整个周家。” 周锦鱼点了头:“我知道了娘,可是明日进宫里去,也不是因为我被封了驸马去谢恩的,而是万岁爷要在金銮殿上召见金科前三甲,我是去听封的,至于驸马,我可不稀罕。” 柳氏连忙道:“这话在私下里说说也便罢了,可不能拿到金銮殿上去说。无论如何,你进了宫里都应当谨慎行事,可莫要倔脾气犯了,说你不稀罕驸马之言,到时候龙颜大怒,周家上下全都要受你连累。” 周锦鱼咬着牙道:“可是娘,我不甘心,只要小包子娘还没出现,只要她没亲口同我说,她是因为不愿意嫁给我才离开的,我便不甘心。” 柳氏顿了片刻,她明白周锦鱼对那位沅小姐用情至深。可如今那沅小姐忽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当初跟她说的好好的,等周锦鱼科举考完了便成亲的,如今却是摆了个大乌龙。她在生意场上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周锦鱼这两天的惴惴不安她又看在眼里。 柳氏最后无奈,只能劝道:“老四,她如今是音讯全无,今早派出去的家丁也全都回来了,整个长安城咱们都要翻遍了,都没找着她们娘儿俩,她们要么就是已经出了长安城去了,你又何必再执念于此?” 柳氏叹口气,继续道:“我还听说,前日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从护城河边上抓住了一个女刺客,被乱箭射杀了掉到河里,听说那女刺客被杀的时候不远处还有个孩子,也不知道真假。” 周锦鱼闻言,只觉得胸口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几乎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那个姑娘的音容笑貌近日来在她梦中接连出现,她又惊又喜,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是当她最后走近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便会化作一场桃花雨,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等她醒了,她便隐隐有了些预感,这个梦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尤其是当柳氏说有人被乱箭射杀掉进护城河里,她心中那股原本压抑着的不好的预感陡然间愈演愈烈,最后再也压抑不住,身上已然出了一身冷汗下来。 她此时心思全部都在那个被乱箭射杀的女刺客身上,也确实不想再听柳氏继续说下去了,直接站起来道:“娘,我自个儿出去找找她去。” 她说完,也不顾柳氏在她身后喊她,一路走出了府去。 柳氏看着周锦鱼外出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周小山原本在园子里浇花,见周锦鱼要出门立刻也跟着走了出来。 周小山在她身后一边跑一边问道:“四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周锦鱼直接道:“去刑部,怎么着,这你也要跟?” 周小山愣了愣,立马跟了上去,笑道:“小的自然要跟您一块儿去的,可四公子,您去刑部做什么?” 周锦鱼没搭理他,继续迈开步子往外走。 主仆二人来到刑部,多番打听了才知道那个女刺客并没有被送来刑部,而是被送到三里外的义庄去了,据说是要等着仵作查完了便直接丢去乱葬岗。 周锦鱼心急如焚,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义庄。 义庄本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等周锦鱼到了义庄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她一踏入义庄那一刻便只觉得阴风阵阵,寒风直往脖子里灌。 义庄的大门外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破败的旗子,白旗黑子,像是招魂幡在迎风招展着,上面写着“义庄”二字。wWW.xszWω㈧.йêt 周小山打了个哆嗦,腿有些打怵:“四公子,我看咱还是回去吧,这里也太吓人了。” 周锦鱼不理周小山,径自走了进去。 刚一推开门,便看到里面有个干瘦的老头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整齐排列着的一座座的棺材前。 屋内光线昏暗,更是阴沉沉的,整个阴沉的屋子里所有的光线全都来自于老头手里提着的那盏红灯笼上,把老头那张全是褶子的枯瘦的脸照的通红,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老头有些机械的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不速之客,他许是太久没说过话,嗓音都是沙哑的:“你是什么人?” 周锦鱼虽然也有些怕,但还是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个笑来,道明来意:“老人家,我听说前几日一名女刺客被送到了这里,能否给我看上一眼。” 老头眯着眼,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你同那女刺客是什么关系?” 周锦鱼回道:“并无关系,只是我家中丢了个孩子,无意间听人说起那女刺客,像极了偷我家孩子的拐子,便想着来看一眼,以寻我家孩子的下落。”周锦鱼这个借口用的极好,方才她在刑部也是这么说的。 老头明白过来,当即便伸了一个巴掌:“五两银子。” 周锦鱼立刻掏出了银子递上去,五两算是少的,方才她在刑部足足用了七十五两,这才把消息给问道。 老头接过了那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确认了银子的真假,眼中对她的警惕消除了些,这才带着周锦鱼来到一尊棺材前。 老头伸手一指:“喏,这就是了。” 周锦鱼借着老头手中灯笼的光晕,屏住呼吸,往那棺材里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没有她想象中的一张腐烂恐怖的脸,而是一双大脚,若是单看那双脚,周锦鱼却不相信这是女人的脚。 那双比寻常男人还大的脚上穿着一双违和的绣花鞋。周锦鱼心下纳闷,往上看去,此人身形很长,他身上射的全是箭窟窿,腿长腰粗,宽胯骨,再往上看,周锦鱼险些“嗷呜”一声吐出来。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 “她”脸上胡乱的涂着一些胭脂水粉,但那张脸一看便是一张男人的脸,许是在棺材里放了太久或是在河水中泡过的缘故,“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毁了大半,看起来就像是个男扮女装的恶鬼,极为可怖。 老头出声道:“怎么着?被吓着了?” 周锦鱼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还好,就是见他死的怪可怜的。” 此时周小山也进了屋来,一看到棺材里的尸体,立刻大喊了一声:“这人也太丑了,他这是什么恶心打扮?” 老头笑着看他:“你竟然嫌他丑?” 周小山道:“他这男不男女不女,可不就丑死了。” 老头冷冷的看着周小山道:“小兄弟,人也只是在活着的时候风光,死了之后形态各异,在我老头子眼里并无区别,你若是有朝一日躺在这里,说不准还不如他呢。” 周小山一愣,怒道:“我呸,我才不会躺在这里!” 老头眯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 周锦鱼见棺材里的人并非是小包子娘,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男人,她稍稍安心了些,想着无论她不愿意嫁给她也好,不辞而别也好,反正总也比出了什么事要好。 周锦鱼向老头道了句“叨扰了”便要告辞,周小山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刚出了门来,周小山便一直在她身后骂骂咧咧,张口闭口便是“老不死的”云云。 周锦鱼被他骂的烦了,忽然停下脚步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周小山心中一慌:“少……少爷,怎么了?” 周锦鱼道:“那老先生方才对你就随口一说,你何必又骂了他一路?再说下去他祖宗十八代都要让你骂了个遍了。” 周小山不甘心的道:“少爷,方才您没听着,那老东西在咒我不得好死呢,我骂他算轻的。” 周锦鱼挑了眉,意有所指道:“你若是没做过亏心事,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心虚?” “我……我心虚什么。”周小山原本还振振有词,听周锦鱼这么一问,忽然一愣,心里想着,周锦鱼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周锦鱼又说:“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你左耳朵进又耳朵出不就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周小山点了头:“知道了少爷。” 两个人正走着,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伙人,那些人身上皆是短衫打扮,脚上踩着草鞋,正往义庄的方向走着,他们经过周锦鱼的时候,和周锦鱼正好打了个照面。 周锦鱼原本并没有细细打量那群人,只觉得他们脸上皆是杀气,周锦鱼可不想遇到这群瘟神一般的草莽,自然便敬而远之。 谁知道刚没走几步,向南天竟然也在那群人的队伍正中,向南天看到她,刻意遮了遮脸,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往前方走去。 周锦鱼耸了耸肩,想着既然向南天装作看不到她,许是他正在带着兄弟做事,她自然不好上去贸然打扰。 可他们往这个方向走,前面便只有义庄,难不成,向南天是去义庄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又摇摇头,向南天要去哪儿,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半个时辰后,周锦鱼回了周家,还没迈过门槛,便听着身后有人喊:“周公子,周公子您留步!” 周锦鱼听着这声音耳熟,回过头去,就见着那叫她的人正是长公主魏华年府上的老管家。 周锦鱼站在原地不动,那老管家跑到她跟前的时候早已经气喘吁吁。 周锦鱼拱了手问道:“管家大人,怎么又是你,这次你来是有何贵干?” 老管家像是做贼一样的道:“周公子,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锦鱼道:“不用借一步,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那老管家点了头:“那行吧。” 他说着,从手里拿出了一双耳饰出来,那耳饰是用白玉雕成,上宽下窄,有小指盖那么大小。 周锦鱼打眼一看,以为自己看错了,刚要夺过来,老管家又收回去了。 周锦鱼心里惊了下,这不是小包子娘的耳坠么? 怎么如今落到了老管家手上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遂冷冷的向老管家看过去,问道:“她们母子人在哪里?” 老管家被她这骤然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按照魏华年交代给他的,淡定道:“周公子,你若是想要她们母子平安,那明日在金銮殿上,可要当心说话。” 周锦鱼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的咯吱响,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你们公主的意思,不外乎是想着让我娶她嘛。” 老管家干笑了声,周锦鱼如此开门见山的直白,反而让他开始不好意思了,以至于让他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周锦鱼挑了眉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公主,说我愿意娶她。” 老管家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问道:“周公子所言,当真么?” 周锦鱼点头:“那自然是当真的,不就是娶个人么,我娶她就是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管家回道:“周公子请说。” 周锦鱼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公主,她要的人无非是我,她可万不能伤害小包子她们母子。况且,小包子同寻常孩子不同,你让她做个人,别欺负孩子。小包子喜欢喝甜水,喜欢吃甜的腻牙的小点心,喜欢吃糖葫芦,你们别苛待他,他喜欢吃什么就给他去买。” 老管家一怔,心道周锦鱼操心的可真多,竟然还关心魏璟睿。 周锦鱼见他不回答,问道:“你们能答应么?” 老管家回道:“周公子说的这些,我回去便会同公主说” 周锦鱼点了头:“嗯,我算是想清楚了,你们公主这是不要脸面了,怕是非要得到我不可了。” 老管家:“……” 老管家琢磨着周锦鱼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在骂自家公主“不要脸”,可不要脸面同不要脸,是不是两个意思?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周锦鱼问他:“我能问一句,你们公主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么?那我改,我改还不行么?话说她眼神是不是不好?怎么就看上我了?” 老管家一口气没喘上来,为难的道:“这话等您见了公主,自个儿问她吧。” 周锦鱼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来:“什么时候?” 老管家一愣:“什么?” 周锦鱼重复:“我什么时候能见了她呢?” 老管家道:“大概……成亲的时候吧。” 周锦鱼点了头:“哦,那我可能会在成亲的时候被她吓死,毕竟她那副尊荣也不知道能不能看。” 老管家:“……”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跟周锦鱼说下去了,她说的这些话,一句句乍一听起来似乎是没问题,但他就是听出来了,周锦鱼句句都在明里暗里的骂自家主子。 老管家转身便要告辞,就听周锦鱼叫住他道:“你等等,慌着走什么?” 老管家回过头来,苦笑着问道:“周公子,您还有什么事么?” 周锦鱼忽然再也没了方才的牙尖嘴利的样儿,瞬间像是没了全身的力气般,很是无奈的道:“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必要呢?毕竟她这样做,她用旁人来威胁我,便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老管家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回她:“周公子,我们公主说了,她就为了图您的人,不图您的心。” 周锦鱼顿了顿,回道:“哦,那她还真是,挺有想法的呢。” 20190326/稿 庆鱼年[一零二] 庆鱼年[一零二] 周锦鱼这个人,怎么说呢,她对自己的定义,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挺随和的人,所以别人无论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好,那毕竟都是别人的事情。 就比方说,以往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有女同窗喜欢她,偷偷的给她递情信,她想着那是人家姑娘的心意,总是不好拒绝,但是收了情信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不答应还是不答应,但最起码没有当面拒绝过什么。 而讨厌她的那些酸溜溜的人就更没必要在乎了,毕竟他们也就嘴上发泄一通,并不能在实质上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背地里骂就骂呗,那些人总觉得她上回那个探花是考运气给天顺帝讨来的,所以背地里编排她,她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们骂她她也不会少二两肉,无所谓。 可是这个长公主却是不一样的,她早已经明确的拒绝过她,也多番婉拒过,可没成想万岁爷的一道赐婚圣旨还不够,到头来那个刁蛮的长公主竟然直接绑了小包子娘儿俩,还来威胁她。 周锦鱼在早些年的时候,那时候年轻气盛,她最恨的便是别人威胁她,可是这几年在周家吊儿郎当的混了些年,最终在不知不觉间已然磨平了些棱角。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那便是求生欲开始变的越来越强。 所谓求生欲么…… 她其实也不想有的,如果不是被形势所逼,谁愿意放弃自己原本的坚持和执念,愿意委曲求全呢。 可是如今这回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却不得不继续委曲求全一次了。 可话又说回来,那个长公主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呢? 她周锦鱼,虽说人嘛……貌美如花是没错,男装打扮也是英俊潇洒,可是那个长公主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见了自己的画像,从此欲.罢不能,非君不嫁? 她想着,一定还可能是自己那话本写的太过感天动地,里面的那个女帝和丞相大人的感情太过缠绵悱恻,所以那长公主这才因为喜欢她这个写话本的原作者,这才更加垂涎。 可是,为什么觉得鸡蛋好吃,便偏偏要得到那只下蛋的鸡呢? 长安城那么多姑娘看了她的话本,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要嫁给她,也没见哪个真的要扑上来的,可是这个长公主便偏偏要得到她的人,这是什么道理?仦說Ф忟網 周锦鱼心中愈发觉得恐怖,想着那长公主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她写话本的事就连周家的人都瞒着,她也一直是跟书坊那边私下往来,这么隐秘竟然也能被长公主给查到,实在是恐怖。 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娃子啊,万一洞房当夜,那长公主色.欲.熏心,非要霸王硬.上弓,这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周锦鱼打了个哆嗦,背后一阵战栗,端茶杯的手几乎要端不稳,她无奈,只能又把茶杯放回到了桌上。 看吧,那个女人就是个克星来的。 让她坐立不安,喝水都喝不安稳的克星! 也不知道那老管家到底有没有回去跟克星说她提的那个条件,有没有善待小包子母子。 哎,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夜里,周锦鱼被冻醒了,一睁眼看着窗户正在大敞着,许是自己睡前忘了关,爬起来去关了窗户,隐隐约约看到树下似乎是有人,等她借着月色再一看,那棵树下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想着,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关了窗户又爬到了床上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把窗户关上,原本躲在树后面的那少女走了出来,少女年纪不大,是个鹅蛋脸,身上穿着中原女人的轻薄衫,头上的黑发却绑成了十来个小辫子,一绺一绺的垂在背后。 少女看着周锦鱼房间的方向,扯着嘴角笑了声,道了句:“才几年没见,你竟然长的比我都高了。” 说完,她轻轻点了点脚,已然一跃上了大树的顶上去了。 少女踩着树梢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很快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周锦鱼又是起了个大早,她夜里做了好几个噩梦,全都是梦到那长公主,最后那长公主变成了一只脸上有花纹的母老虎,却是虎头人身,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脱她的衣裳,她吓的左挡右挡,好在最终没能让那母老虎得逞。 去前院用过早饭,进宫的马车昨日便已经备好了,柳氏嘱咐了又嘱咐,让她进了宫可别说错了话,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柳氏的嘱咐其实完全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小包子娘还在那长公主的手上,她便是想要拒绝这门亲事,她也没胆子,万一那长公主丧心病狂到要杀人,她也不敢赌,所以柳氏完全没必要担心她会在天顺帝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皇宫,此时还没有到开宫门的时候,宫门前暂时只来了她一个等着上朝的人,她便站在宫门前等着。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几个大臣正三三两两结伴的往宫门的方向走。 走在最前面的一拨人见了周锦鱼一大早便等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指着她,对身边的官员笑道:“当真是后生可畏,咱们几个以为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她却是早就到了。” 周锦鱼刚要对这几个大人行礼,就听一人笑道:“还说人家是后生,我说,你的年纪又比他大出几载去?” 另一人也笑道:“是啊是啊,你知道人家是谁,就开始乱搭话?” 那人立刻笑看着周锦鱼道:“你先别说话哈,让我猜猜看你是谁。” 周锦鱼展开眉头,轻轻一笑:“大人请。” 那人便摸着下巴,打量着周锦鱼分析道:“看你身打扮么,想必应该是个书生。”他转头看着同行的官员:“可是在今儿跟咱们一起进金銮殿的书生么,想必必定是今科的前三甲了。” 其他人跟着笑起来,起哄道:“小国舅,这回你可是猜对了,那你能不能猜中,这位是三甲中的哪一位?” 那个被叫做小国舅的男子皱了皱眉,道:“这就难了,不如加个堵住吧,就赌宝香阁的一壶酒,如何?” 其他人笑道:“行啊,你快猜猜。” 小国舅道:“也不是不好猜,前三甲中,毕竟冯蔚之咱们都熟,其余两位一个叫陆遥,一个叫周锦鱼,我是知道的。不过……”小国舅笑了笑:“我听说周锦鱼长了一副桃花眼,看他这风流倜傥的样子,想必必定就是那周锦鱼了。” “对喽!小国舅猜对喽!”其他人跟着笑起来:“看来这顿酒要咱们请了”。 那小国舅笑道:“我就说嘛,”他看着周锦鱼笑道:“周锦鱼,你来的可真早。” 周锦鱼拱手行礼道:“学生给诸位大人请安。” 小国舅笑起来:“免礼免礼,你不用对咱们自称学生这么谦虚,再有一个时辰,你可就是万岁爷钦点的状元爷了,同殿为臣,不必如此客气。” 周锦鱼弯腰拱手道:“是,国舅爷说的是,锦鱼记住了。” 小国舅笑道:“这才对吗,放松些,在咱们几个跟前不用这么拘谨。”他又走近了周锦鱼一些,小声道:“咱们又不是朝堂上那些个迂腐的老头子,说起话来动辄就拿规矩压人,烦都烦死了。” 周锦鱼一怔,抬起头来,却见这小国舅正对自己咧着嘴笑,仿佛他方才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不妥的话一般。 小国舅轻咳一声:“平辈相交,平辈相交而已。” 周锦鱼顿时对此人好感多了些。心中暗想,这些人都叫他小国舅,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国舅了。看他的官袍显然官位不高,而且此时听其他人同他讲话随意嬉笑,他也笑嘻嘻的胡乱说一通,也并没有多少国舅爷的架子。 正当她胡乱想的时候,陆遥也到了,他快步走到她跟前,喊了声:“兄弟,好几天没见你了!” 周锦鱼应了声,哭笑不得:“才两天而已。” 陆遥故作难过:“兄弟,难道你就不想我么,咱们两天都没见了诶,两天!” 周锦鱼无奈了,只得笑着回道:“想想想,想了想了,行了吧。” 陆遥这才满意了,一歪头,看到了小国舅等人,那小国舅此时也正往陆遥身上看,两人一经对视,小国舅立刻指着陆遥道:“这回不用猜,这个肯定是探花郎陆遥。” 其他人哄笑道:“人家周状元刚才喊了他的名字,还用的着你猜。” 陆遥眨了眨眼,问周锦鱼道:“兄弟,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么?” 周锦鱼笑了笑,道:“国舅爷跟咱们闹着玩呢。” 陆遥又回头看了小国舅一眼,点了点头:“是不是猜对了有赏啊,那我也来猜猜,”他说着,忽然指着周锦鱼的身后道:“那个是冯蔚之,榜眼冯蔚之。” 周锦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果真就看到冯蔚之正和他爹冯伯杨一道往这边走过来。 冯蔚之听到“榜眼”二字,像是忽然被刺痛了般,顿住脚步,冷冷的往周锦鱼的方向看过来。 周锦鱼被他瞪的莫名其妙,不过是玩个“猜猜猜”的游戏嘛,这忽然生什么气? 冯蔚之站在原地不动了,冯伯杨也便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冷的盯了周锦鱼一眼,周锦鱼自然装作看不到。 陆遥小声问道:“兄弟,我是不是喊错他名字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周锦鱼摇了头道:“不用管他,你待会儿见了万岁爷别乱说话,万岁爷如果不问你,你千万别乱说话,知道么?” 陆遥用力的点头:“嗯!” 没一会儿,宫门前的大臣们越来越多,总算到了开宫门的时候,宫门一开,朝臣们立刻整理了下身上的官袍,开始迈着步子有条不紊的往里走。 小国舅刚同身边的人笑着说完话,问了周锦鱼一声:“周状元,走不走?一块儿啊。” 周锦鱼立刻道:“来了。”她说完,拉了陆遥一把,陆遥立刻也跟上去。 小国舅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周锦鱼道:“我听闻你快当长公主驸马了,恭喜恭喜啊。” 周锦鱼想起魏华年来,打了个哆嗦,咧着笑回道:“国舅爷见笑了。” 小国舅捂着嘴笑起来,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没什么,你可真是好福气,冯蔚之估计要恨死你了,你以后可要当心了。” 周锦鱼一怔,疑惑的歪头看向那个小国舅。 却见他又是一笑:“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可以来国舅府找我。” 周锦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学生不明白。” 小国舅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啊,听不明白就算了。” 他说完,已然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少年做派,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周锦鱼反应过来,这个小国舅,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来对自己说这番话的? 随便说说?还是有意拉拢?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金銮殿前,刻着龙纹图案的大理石阶梯一级一级,直通往高处,中间的御道是给天子走的,而大臣们要上去自然走两侧的偏道。 周锦鱼和陆遥缓缓的随着众人走了上去,大殿之上一派威严磅礴,刷着红漆的通天柱同殿顶相接,上面刻着金龙图案,祥云缭绕,此时天顺帝还没到,殿内有一张纯金打造的龙椅,周锦鱼暗暗感叹,天家气势果然非同一般。 此时,一声尖细的嗓音喊道:“陛下驾到。” 满殿大臣闻声而跪,皆山呼万岁,响声震天。 周锦鱼也随着他们跪倒在地,就听天顺帝道:“众卿平身。” 周锦鱼不敢抬头,暗暗打量,天顺帝已然坐在了龙椅之上,他先是翻看了几份奏折,随即把奏折往桌上一放,看向满朝文武道:“韩禀信何在?” 此言一出,众臣鸦雀无声。 谁都听得出,天顺帝这是怒了。 此时,太监总管蒋友德站出来道:“陛下,韩将军昨日便来告假,说他病了。” 天顺帝冷冷的道:“病了?” 蒋友德道:“是,陛下,韩大将军病了。” 蒋友德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叫苦不迭,可不就是病了么,原本朝里人都以为冯蔚之是驸马,可谁知道驸马却爆了大冷门,天顺帝点了冯蔚之。 这也便罢了,最后连状元都不是冯蔚之的了,也给了周锦鱼,这韩大将军能不病么! 天顺帝忽然冷笑一声:“病便病了吧。” 他说完,又道:“蒋友德,宣旨。” 蒋友德立刻躬身道:“是。” 蒋友德说完,展开了身旁小太监递过来的圣旨,缓缓道:“周锦鱼接旨。” 周锦鱼立刻站了出来,跪地朗声道:“学生在。” 蒋友德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宣天子诏:天顺十年一甲状元周锦鱼,封七品吏部从侍郎,特以此诏,昭示天下,钦此。” 此圣旨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朝臣们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天顺帝竟然对这个未来女婿如此厚爱,虽说七品从侍郎是个小官职,在朝廷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水花来,但是却是把他放到了吏部,朝臣们全都不敢得罪的,负责给皇帝出谋划策,统筹整个大晋朝官员调动的,吏部。 周锦鱼已经扣头领了旨。 接着便是榜眼冯蔚之和探花郎陆遥的加封旨意,陆遥被调到了中书省,而冯蔚之则是被调到了刑部。 周锦鱼和冯蔚之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连探花郎陆遥都被委以重任,可见天顺帝对其的重视。 上朝期间,冯蔚之一直冷着一张脸,就连接旨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太好,散朝之后天顺帝把周锦鱼留下,其他人便都散了去。 此时,大殿内只剩了周锦鱼,天顺帝,还有太监总管蒋友德三人。 天顺帝随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着下面规规矩矩站着的周锦鱼,问道:“周锦鱼,你可是有话说?” 周锦鱼摇了摇头,回道:“小人没有话说。” 天顺帝忽然笑了:“你竟然没有话说?朕一直以为,你看不上元昭,会抗旨不尊。难不成,是朕想错了?”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极尽真情实感的说道:“陛下,你可能不知道呢,微臣真的是,爱死那长公主了。” 天顺帝一愣,很是不信:“嗯?” 周锦鱼点了头,愈发激动的道:“长公主就是臣的心,臣的肝儿,臣没了她,都快活不下去了呢。” 天顺帝:“……” 20190327/稿 庆鱼年[一零三] 庆鱼年[一零三] 天顺帝觉得她这作假的痕迹实在是明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周锦鱼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寻常人得了圣旨要娶公主,给他这个天下之主的皇帝老子当女婿,高兴都来不及,周锦鱼若是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倒显得是他在威胁她。 那天顺帝自然就要不开心不高兴了。 不过好在周锦鱼自个儿想通了。 天顺帝眯着眼又看了看她,姑且就当她自个儿想通了吧。 天顺帝表情复杂的又看了周锦鱼一眼,说道:“你这些浑话留着跟元昭说去,跟朕在这里说是没用的。” 周锦鱼很是认可的点了头,说道:“是啊陛下,微臣也觉得应该这样,微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公主成亲了呢,微臣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同公主说。” 天顺帝很是好奇的问道:“你想同元昭说些什么呢?”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大概也是小心肝、小宝贝之类的话吧,你知道的陛下,微臣口才不好,怕是不能讨公主欢心了。” 天顺帝连连摇头:“你这口才已经够好了。”他听了她那句“小心肝、小宝贝”身上鸡皮疙瘩都连连往下掉。 天顺帝又看着下面站着的周锦鱼道:“行了,既然你那么盼着同元昭成亲,那朕便让国师算一下,近日何日是吉日,等算准了日子,朕便下旨赐婚。” 周锦鱼道:“是,多谢陛下。” 天顺帝道:“听下面人说,你府上是在西宴大街,是吧?” 周锦鱼点了头:“是,正是西宴大街。” 天顺帝笑道:“既是如此,朕便在西宴大街上给你则一处宅子,建成驸马府,如何?” 周锦鱼一愣,心道,驸马府若是同周家靠着,难不成是天顺帝在暗示她,以后被那母老虎欺负了,可以随时躲回周家的意思? 可不管天顺帝的真实用意是什么,既然他这么说了,周锦鱼也不好反对,只能谢恩。 天顺帝转头吩咐蒋友德直接去礼部宣旨,驸马府的事两个时辰之内便要得到结果,周锦鱼心中暗暗祈祷,只求她能同魏华年赶快成亲,然后小包子娘儿俩便能放了,至于以后的事,那要等以后再说,若是能安然和离,那还是和离为好。 若是不能和离,她也要想办法制造条件来和离。 就在她在下面走神的时候,天顺帝忽然敲打道:“周锦鱼,元昭是朕从小看到大的,你明白么?她是朕的掌上明珠,你若是敢负了她,朕便第一个不放过你。” 周锦鱼打了个哆嗦,想着谁家的女儿不是亲爹从小看到大的掌上明珠?可又一想便明白过来,魏华年身为长公主,是天顺帝还没有得到天下时长孙皇后所生的长女,兴许因着这一点,导致了魏华年在天顺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心中愈发的庆幸,她没有头脑一热便对天顺帝说她的宝贝女儿绑了人来威胁她的事儿,若不然就算她说了,天顺帝兴许也不会管,说不定还会反过头来怪罪她,到时候事情反而就难办了。 周锦鱼便道:“陛下所说的,微臣都明白的,成了亲之后,长公主说往东,臣绝对不敢往西,长公主说要臣打狗,臣绝对不敢骂鸡。” 天顺帝:“……” 虽然周锦鱼的回答他很满意是没错,话糙理不糙也没错,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天顺帝随手翻了下手边的奏折,决心不再继续敲打她,最终挥了挥手,让周锦鱼退下了。 周锦鱼前脚一走,蒋友德瞬间走上前来,举着手中的那份圣旨问道:“陛下,这……怎么办是好?” 只见他手中的那份圣旨上,原本是天顺帝同几位大臣早就商量好的,原本写的也是让周锦鱼去中书省,而让陆遥去吏部的,但事到临头,天顺帝忽然临时改了主意,圣旨上的名字也被他对调过来,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天顺帝眯了眯眼,冷声道:“陆遥终究是年轻了些,若是让他去吏部,怕是会玩不转,倒还不如把周锦鱼给扔到那里去……”说到这里,天顺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说不准她一去,整个吏部就都乱了。” 蒋友德一愣,也跟着笑起来:“陛下圣明。” 天顺帝忽然开怀大笑,把蒋友德吓的一惊。天顺帝食指扣着龙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问蒋友德道:“你明白什么了,就说朕圣明?” 蒋友德试探的道道:“奴才不敢,只是小国舅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天顺帝瞪了他一眼,却丝毫不为他这僭越之言所怪罪,冷笑一声道:“他的日子若是好过了,那朕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了?” 蒋友德连忙道:“是,陛下圣明。” 天顺帝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 周锦鱼刚回了周家没一会儿,礼部的人便到了,是来给她送官袍的,七品从侍郎的官袍恰是喜庆的大红色,一共送了四身,两身是现在就可以穿的薄款,另外两身料子明显要厚上一些,但周锦鱼摸着其实也没有厚到哪里去,心里寻思着怕是不保暖,到了冬日里穿怕是要在里面再缝上一层狐皮。 来送官服的跑腿小官郎道:“状元爷,您穿一下看合不合身,若是哪儿不合身,下官再带回去让人改了。” 周锦鱼应了声“好”,便回了房里去试官袍去了,等她站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包括周老太太、柳氏、周玲儿等全都一怔,只见面前的少年身着红袍,头戴官帽,她本就长的白净,这身大红的衣裳往身上一穿,端的是唇红齿白,堪堪就是个小白脸。 那跑腿小官郎也看的呆了,反应过来笑道:“既然衣裳合身,那下官便回去复命去了。” 周锦鱼立刻吩咐下人给他赏银子,跑腿小官郎一开始不肯要,最后还是接了。 周玲儿摸着下巴,打量着周锦鱼叹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身……” 周锦鱼站在她面前,抻着胳膊转了个身,问道:“怎样,是不是风流倜傥,英俊不凡?” 周玲儿道:“看起来像是新郎官的衣裳。” 这一句“新郎官”顿时戳到了周锦鱼的心窝子,但凡是听到跟长公主这三个字相关的任何话,她都觉得戳心窝子。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宫里又来了圣旨,圣旨上说驸马府的位置已经给她选好了,就是周家对门的那个比周几大出三倍的大宅,周锦鱼知道那座大宅。 原本柳氏当初要迁府的时候,原本看中了对面那个大宅,里面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应有尽有,只要稍作收拾便可以直接住人。不过当日大宅的主人漫天要价,柳氏被气的赌了气的说不买了,兴许也是因为大宅的主人漫天要价的原因,因此那栋大宅便一直都没卖出去。 来宣旨的小太监笑道:“恭喜状元爷,礼部的大人已经去看过了,那户大宅风水极好,利财运,旺子孙。” 周锦鱼接过圣旨来,嘴角抽了抽:“旺什么?” 小太监以为她在开玩笑,连忙道:“旺子孙啊,若是状元爷您和公主成了亲,那将来生个一儿半女,岂不是美事一桩?” 周锦鱼点了头,小声嘟囔道:“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能不能生得出来,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小太监一愣:“状元爷您说什么?” 周锦鱼赶忙笑道:“没什么,烦请小公公回去告诉万岁爷,就说臣多谢陛下隆恩,铭感五内。” 今日的周家热闹的很,又是礼部的人来,又是宫里的人来传圣旨,下人们都在小声议论着,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府上那个最名不见经传的四公子,那个他们原本以为的那个被郑郡主退了亲,成为了长安城一大笑柄的四公子,竟然得了状元不说,还被封了驸马爷,即将要同长公主成亲。 这么想着,下人们忽然就觉得自个儿身份也跟着不一样了,主子成了当朝驸马,万岁爷的女婿,那么他们的身份也便会跟着变了,于是都在私下里议论着:“哥几个说,一旦四公子搬到驸马府去,也不知道四公子会带谁过去?” 另一人立马接话道:“就算四公子要带人走,定然也会带他原本东院里的人,也会是周小山他们几个四公子用惯了的下人,怎么着也轮不到咱们几个。” 众人闻言纷纷叹息,其中有几个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以为周锦鱼终究不算是周家人,在东院伺候周锦鱼也没什么油水,便早早的申请去了别的院里伺候,谁知道到头来周锦鱼却成了最大的一匹黑马,他们自然肠子都跟着悔青了。 到了次日一大早,周玲儿忽然火急火燎的来敲周锦鱼的房门,周锦鱼睡眼惺忪的给她开了门:“你这是怎么了?” 周玲儿急道:“你快去看看吧,你府上出事了。” 周锦鱼一怔:“什么我府上?我哪个府上?” 周玲儿说:“还能是哪个府上,当然是你的驸马府,你快去看看吧,这回可是出大事了!” 周锦鱼转身给她倒了杯茶,不慌不忙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周玲儿一把推开她手上的茶杯,急道:“你怎么就不着急呢,有个女人倒在驸马府门前,她挺着个大肚子,躺在那里,赶也赶不走,非说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还说你始乱终弃,是个陈世美。” 周锦鱼:“……” 20190328/稿 庆鱼年[一零四] 庆鱼年[一零四] 周玲儿说完了,又盯着周锦鱼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那女人的肚子不会真是你给弄大的吧?” 周锦鱼再次无语,她瞅着周玲儿,白了她一眼:“你说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就能说出这种‘弄大肚子’的话,你也不害臊。” 周玲儿撇了撇嘴:“那怎么了,咱周家又不是京里那些官宦人家,他们家小姐姐动不动就娇滴滴的羞红脸,看着就虚伪极了。” 周锦鱼道:“行了行了,既然被骂成了陈世美,那我便出去会会那个秦香莲去。” 周锦鱼说完便往府外走,等来到府门前的时候,只见着对面那座大宅上“驸马府”的牌匾刚挂上去,三个鎏金大字在太阳底下反着金光,看起来气派极了,门前站着几个人,有的手里拿着扫把,有的还拿着鸡毛掸子,显然是礼部派来收拾府邸的工人。 不过下面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当真是兴奋极了,他们好不容易看一出热闹的大戏,老管家周成带着下人赶了好几回,他们愣是不肯走,全都围着那个挺着大肚子,在驸马府前面哭的女人。 周锦鱼往门前一站,眯着眼往那大肚子女人身上看去,她穿着一件粉色薄衫,腹部圆鼓鼓的鼓起来,不像是有假。 周成见周锦鱼出来了,立马走上前来,着急的道:“四公子,您瞧,这可如何是好?” 周锦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大姐谁啊?” 周成这才开始跟她说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据这个女人所说,她和周锦鱼已经好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周锦鱼极尽甜言蜜语之能事,骗了她的心,又骗了她的身,事后还说一定会娶她进周家的门。 可谁知,周锦鱼中了状元之后便开始翻脸不认人,非但翻脸不认人,还派人前去放火烧了她们昔日居住的院子,想要杀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女人挺着大肚子无家可归,这才想着要来找她要说法。 周锦鱼听完周成的概括,忍不住感叹一句:“天哦,想不到我这么混账呢。” 周成:“……” 周成忍不住道:“四公子,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夫人去了庆丰年,这事儿老夫人听了指定会生气,小人便没去告诉她,小人也做不得主。”周成的意思是,管事儿的都不在,他也做不得主,这事儿如何处理还要听周锦鱼的。 周锦鱼点了头,问道:“她想干嘛呀,没提条件么?” 周成摇摇头:“没,只说自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种……” 周锦鱼挑眉:“嗯?” 周成叹气:“小的不敢说。” 周锦鱼好奇道:“没事,周成叔你照实了说,她说看上了我这种什么?” 周成继续道:“看上了你这种人面兽心、无耻下流、始乱终弃、抛弃妻子、贪图富贵的人。” 周锦鱼“啧”了一声,感叹道:“这大姐看来话本也没少看啊,知道的词儿还挺多的。” 周成见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儿,以为周锦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问道:“那四公子,您是想到办法了?” 周锦鱼摇了摇头:“没有,她又不是冲着银子来的,不过就算是冲着银子来的,我也没有,一个子都没有。” 周成:“……”这个时候您就别说这种话了吧。 主仆二人说话间,那女人像是认准了周锦鱼般,一边哭着一边挺着肚子往她这边走,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瞬间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周郎,你当真不认我了么周郎!”女人眼中含泪,声泪俱下。 周锦鱼抽了抽嘴角:“周……郎?” “周郎,你当真要我死在你面前么?”女人说着就要抓周锦鱼的胳膊,周锦鱼身子往后偏了偏,又觉得她挺着个大肚子生怕她摔了,便没有再动,被那女人一把扯住了袖子。 “周郎啊!你当真要为了荣华富贵,不要我们母子了么!你好狠的心。”女人哭的愈发委屈。 她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有了一股小躁动,对着周锦鱼指指点点,似乎更加确信她是个现世陈世美。 周成却是听不下去了,怒道:“满口胡言,我们少爷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看上你!你再这般胡搅蛮缠,当心我不客气了!” 那女人被周成这一吓,似乎是怕了,她咬着唇,低下头,怯怯的松开了周锦鱼的袖子,端的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不干了,有人开始喊:“姑娘,你别怕,天子脚下,是讲王法的!” “是啊,驸马爷又怎么了,驸马爷也要讲王法的!” “说得好!她们若是敢仗势欺人,我们都陪着你一块儿,去衙门里报官去!” 好嘛,她周锦鱼连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已经开始人人喊打了。 那女人抬起头,看着周锦鱼,愈发委屈的喊了一声:“周郎……” 周锦鱼忽然扯开了嘴角,笑着应了一声:“哎~我在。” 女人见她的反应,却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哭着又问了一遍:“周郎,你是不要我们母子了么?” 周锦鱼暗中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眼泪立马跟着下来了,她猛地向前一步,来到女人身前,却温柔的把大着肚子的她揽在怀里。 女人这下彻底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锦鱼却是深情的看着她道:“不!香莲,我怎么会不要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女人:“……” 周锦鱼神情动容,怜惜的帮女人擦掉了脸上的泪,同时比她还委屈的道:“香莲,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因为和你的事儿被我娘知道了,便被关在府里禁足,可你知道么,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女人忽然察觉了不对劲,刚要说话:“周……” “我明白!你想说的我全都明白!”周锦鱼打断她,继续深情的道:“我曾经试着偷偷跑出府去见你,可走到半路,便被一个男人给拦住了,他二话不说便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还说让我滚,扬言说我若是再缠着你,便打断我第二条腿,哦对了,还有第三条。” 围观的人群这下炸开了锅:“啥?男人?啥情况?” 女人忽然慌了,想要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 周锦鱼叹口气道:“唉,香莲妹,我与你认识不过才数月,也从未做出不合规矩的事,可你这肚子看起来都怀胎十月了……” 此话一出,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谁知道,不过看样子,这娘们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看也不像好东西!” 周锦鱼难过的道:“其实我都明白,香莲妹,你也是想给孩子找个爹。可我,我家里知道了这事儿,他们不同意。我娘说,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便宜爹的。” 周锦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香莲妹,是真的么?” 女人慌乱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周锦鱼再次打断她:“是,我当然相信你!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上回打断我腿的那个男人说,他跟你有过几夜情分,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也愿意给孩子当爹,我只能忍痛……放手。” 周锦鱼松开她,叹道:“香莲妹,就此别过吧,我们有缘无分。” 周锦鱼说完,作势就要往府里走。 那女人终于气急败坏起来,她脸上再也不是方才柔弱的模样,而是多了丝赌气的成分。 她忽然一把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肚子,向周锦鱼威胁道:“周锦鱼,你若是敢走出半步,今日我便要死在你的门前!一尸两命!” 周锦鱼闻言停下脚步,立刻转身,又回到了女人身前。 她轻轻的握住了女人攥簪子的手,悲痛的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女人刚要说话,却见周锦鱼手上忽然一个用力,只听“噗”的一声,簪子已然刺进了女人的肚子里。 女人看向周锦鱼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周锦鱼咧着嘴角笑了笑:“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围观的人群这下全都愣住了,因为那根簪子刺进女人的肚子之后,没有流一滴血。 女人再也装不下去,她看了周锦鱼半晌,忽然扯开了嘴角笑了一声,语调轻快的道:“周锦鱼,有长进,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我肚子上的破绽的?” 周锦鱼笑道:“没看出来,瞎猜的。” 女人一怔,有些挫败的问:“猜的?” 周锦鱼点了头,又有些不确定的道:“还有一个原因,我看着你,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了。” 女人闻言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周锦鱼一怔,问道:“你是不是认得我?” 女人却不理她了,她脚尖轻点地,一跃上了房顶。 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周锦鱼回了房里,周玲儿在她身后叽叽喳喳问道:“周老四,你是不是认识那女人?” 周锦鱼一开始不理她,最后被她吵的没办法了,只能道:“我不记得了,而且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周玲儿咬着牙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在你大婚前闹出这种事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周锦鱼认可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她挺着那大肚子,在府门前这么一闹,便是最后众人都知道是来闹事的,他们回去之后也会乱说。” 周锦鱼这话其实说对了,到了第二日,当朝驸马爷始乱终弃的故事便流传了二十多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出去,还传的有声有色,连天顺帝都派了人来问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周锦鱼再三保证,说她心里只有魏华年一个。 又过了一日,赐婚的圣旨便到了,说是那个国师袁天放已经算出了良辰吉日。 五月初五,宜安床,宜嫁娶。 正是后日。 周锦鱼心里直发慌,她总觉得太过仓促了些,毕竟对面驸马府都还没安排好,可等她到了晌午再去看的时候,里面已经有穿戴整齐的小厮们在候着了。 周锦鱼一踏进驸马府,他们立刻齐齐跪倒:“小的参见驸马爷。” 周锦鱼刚往嘴里丢了粒儿瓜子,险些被这声齐齐的“驸马爷”给呛着。 再往府中一看,里面早已经收拾整齐,红色灯笼高高挂起,就连回廊的柱子上都张贴了喜庆的大红喜字,倒是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20190329/稿 庆鱼年[一零五] 庆鱼年[一零五] 驸马府其实挺大的,周锦鱼背着手在里面来回走了一圈儿,等走回来的时候腿已经有些发酸。 新驸马府里面的一切都收拾的十分妥当,该有的富贵、气派全都有了,喜堂设在前院,前院里早已经设了桌椅,四周也都挂着红绸布,喜气洋洋的。 过了会儿,有个年轻人又带着数十个丫鬟婆子来了,见了她在,那年轻人带着丫鬟婆子过来行礼。 年轻人笑道:“驸马爷万福,小的是新驸马府的管家,名叫刘木,是长公主派小人过来贴身伺候的,以后驸马爷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便是,小人一定给你办妥当了。” 周锦鱼暗叹一声,好一个长公主啊,这驸马府按理说是天顺帝赏的,便是要派遣管家过来,那也应该是天顺帝派人才对,怎么到了这会儿便成了长公主派了人来了。 周锦鱼没吭声,那刘木依旧是一副笑脸,道:“那驸马爷,小人带您在府里逛逛吧,公主听说您喜欢桃花,便在后院种满了桃树呢。” 周锦鱼挑了眉问道:“你们公主还打听了我什么了?” 刘木看出了周锦鱼脸上的不快,只道:“这府里的一切摆设,都是公主亲自吩咐礼部办的,说想着让驸马爷在新府里住的舒心些。” 周锦鱼心里说:如果你不嫁过来,我会很舒心的。 不过当着这位大管家的面,她虽然没说什么客套话,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想到这个刘木是长公主那边派过来的人,她便心里不痛快。 她这是想干甚么? 往她身边塞人莫不是要监视她? 不过又一想,这满院子的人怕都是魏华年派过来的,这要是说监视的话,她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魏华年的眼了。 想到这里,她问刘木道:“公主知道后日成亲了么?” 刘木回道:“公主知道。” 周锦鱼道:“知道便好,周家昨日接到圣旨便开始散请帖了,时间着实仓促了些,远处的人怕是请不到,但统共算了下,单是京城的人大致请了七十九户,不知道公主那边请了多少人?” 刘木笑道:“驸马爷放心,回头小人同公主府的老管家商议一下,这些都交给小人来办。” 周锦鱼点了头:“如此甚好,我便放心了。” 从驸马府出来,回了周家,周锦鱼心里开始一阵的发慌,管家周成来告诉她,她娘柳氏在书房里等她,让她过去一趟。 周锦鱼去了,原本以为柳氏是同她说些什么紧要的话,却原来是柳氏给了她一个画本,上面画着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羞人画面。 周锦鱼刚一打开便“啪”的一声关死了,无奈道:“阿娘,您准备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一个姑娘家,是不可能同魏华年圆房的。” 柳氏神情也有些不自在,道:“那表面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若不然让她起疑,也不好。” 周锦鱼哭笑不得,这表面功夫指的是什么? 佛曰不可说。 嗯,很多事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周锦鱼便把那个小册子了收起来,塞到袖子里。 周锦鱼把驸马府全被魏华年安排上人的事儿同柳氏说了,柳氏想了半晌,只道:“她乃是当今皇帝的长女,身份金贵,你将来便多让着她些,夫妻相处贵在多谦让。” 周锦鱼含糊道:“等她嫁过来,我对她敬而远之,不惹她也就是了。” 柳氏顿了顿,心中一阵的心疼,外人皆道周家出了个当朝驸马爷,一时间风光无二,便是一向同庆丰年整个你死我活的对头吴家也都送来了贺礼,更别说是平日里有生意往来的,他们只觉得周家一脚踩进了龙门,但外人哪里知道个中心酸。 娶了个公主进门,就仿若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新驸马府从天不亮开始便奏起了喜乐,吹吹打打吵的整条西宴大街都沾着喜庆。 喜乐一响,周锦鱼便被吵醒了。 虽说她昨晚便已经搬进了驸马府,但却一点都没有即将要成亲的自觉,一开始有点慌,但昨晚她因为在新府睡不着,熬夜看了本话本,直到最后被话本中那两个姑娘的感情虐的死去活来大哭一场昏睡过去。 这便使得她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等睁开眼看到了陌生的帷帐,看到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东院小破屋的时候,周锦鱼掀开锦被坐起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要成亲的日子。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外面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各种喜乐曲子一个接一个,还有下人调整桌椅的叮叮梆梆的声音,不时的伴随着刘木嫌弃他们手脚不麻利,对她们的训斥声。 周锦鱼暗中叹了一声,想着这个刘木不愧是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人,办事倒是极为麻利妥当的,也很有管家的架子。 随着一声唢呐的高声鸣叫,是一曲熟悉的《百鸟朝凤》,往常周锦鱼都是听着别人家成亲的时候,她总觉得请来吹喜乐的人力气极大,那些曲子一曲接一曲,也不缓口气,很是厉害。 如今轮到了自己成亲,倒反而觉得这些曲子像是催命符一般,让她原本稍微平静的心里又开始慌乱了起来。 此时就听着刘木在外面敲房门:“驸马爷,您起了么?” 周锦鱼原本不想吭声的,但刘木又问了一遍:“驸马爷您若是起了,小的便让人把新郎官的喜袍给您送来。” 周锦鱼应了一声:“拿进来吧。” 刘木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了。没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门,周锦鱼把门开了,只见一个小丫鬟手里正捧着喜袍,小丫鬟行了礼,一抬头,却见周锦鱼只穿着一身里衣,登时脸便有些红。 小丫鬟红着脸道:“驸马爷,奴婢伺候您更衣。” 周锦鱼把喜袍接过来,有些蔫蔫的打了个哈欠道:“不必了,我自个儿穿。” 小丫鬟刚要说话,就见周锦鱼接过了喜袍,又把门给阖死了。 刘木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不进去伺候驸马爷?” 小丫鬟委屈的道:“驸马爷说他自个儿穿。” 刘木笑了笑,以为周锦鱼是嫌男女有别,便道:“你先下去吧,我进去伺候驸马爷。” 小丫鬟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刘木又敲周锦鱼的房门:“驸马爷,小的伺候您更衣吧。” 周锦鱼已经把喜袍给套在身上了,回道:“不必伺候。” 刘木刚要再说,就听周锦鱼道:“以后也不必伺候,更衣这种事用不着外人。” 刘木以为她是害羞,便在外面奉承了一句:“也是,等成了亲,公主也会为您更衣的。” 就听周锦鱼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的:“我也用不着她。” 刘木这下接不上话了,只说:“驸马爷,您若是不用小的伺候,那小的便去忙别的了。” 周锦鱼的声音这下又不急不缓了:“去吧。” 刘木又道:“驸马爷,厨房已经做好了早膳,您用过了早膳便去公主府接人。” 周锦鱼道:“知道了。” 她换好了喜袍,又在房里窝了会儿,觉得自个儿若是再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迟早也要去公主府接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是把人早接过来的好。 毕竟把人接过来了,心里的那层惴惴不安肯定能少一些,然后把魏华年接到府里来,就可以问她小包子娘的下落。 到时候她人在自己手上,她若是不同意,也好逼着她放人。 去前院随便吃了两口点心便要去公主府接人了,此时天已然大亮,驸马府上已经来了好些宾客,那些宾客有老有少,大部分她是不认识的,不过有几个在朝堂上见到过,大多都是魏华年那边请来的权贵。 而周家请来的大多都是周家的本家,大多都是周家族谱上有名有姓的,原本没了走动的也借着吃酒的机会来攀关系。 周锦鱼心里越发的没底,她觉得以长公主那骄横的做派,怕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她一慌便尿急想去恭房。 有个后生在恭房出来的时候见了她,堪堪的喊了一声“鱼堂兄”,周锦鱼却是想不起他是谁来,只笑着嘱咐他好好吃酒。 刘木在府门前等了她大半天,都不见她出来,到处找她不见,只能来恭房外面敲门,刘木一边敲门一边急道:“驸马爷,您在里面么?” 周锦鱼坐在恭桶上,忽然又改了主意,她觉得这里的一方小天地如此美妙,远离外面的喧嚣,她都舍不得出去了。 刘木在外面心急如焚:“驸马爷,迎新娘的轿子已经在府门外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了,轿夫也全都在候着,公主府那边来催了好些次,问您怎么还不去。” 周锦鱼闷闷的“嗯”了一声,哼哼唧唧的道:“那……人有三急,我忽然吃坏了肚子,也是没办法,你回公主府里的人,就说让公主再耐心等等。” 刘木急在外面干着急,但是周锦鱼不开门,他也不好闯进去。Www.XSZWω8.ΝΕt 又等了会儿,才见周锦鱼一瘸一拐的出了恭房,她在里面待了太久,腿麻了。 刘木见她出来,立刻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府门外走。 来到府门前,只见一头高头大马在前,一顶红色的八抬大轿在后,围观看热闹的数不胜数。 刘木高喊一声:“新郎官上马!” 周锦鱼因为腿麻了使不上劲儿,刚跨上去便直接摔了下来。 人群中一个女人学着刘木的样子,拖长了声音喊了句:“新郎官摔下马!” 人群顿时哄然大笑。 20190330/稿 庆鱼年[一零六] 庆鱼年[一零六] 这场驸马爷摔下马的笑话让围观的百姓们笑闹了好一会儿,周锦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跃上了马背,她手里攥紧了缰绳,向刘木使了个眼色,刘木这才又喊了一声:“驸马爷迎公主去喽!” 此言一落,随行的乐队又开始一阵吹吹打打,喜庆的曲子再次奏了起来,此时整个西宴大街两侧早已经站满了男女老幼,周锦鱼穿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倒颇有些她头年得了探花那日,骑着马看遍长安花时的架势。尛說Φ紋網 一行人来到公主府门前,乐队的奏乐之声非但不减,声音反而更加高亢,公主府门前没有围观的百姓,但却有几个年轻的华服少女,而那个华服少女的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男子,也是相貌英俊的很,周锦鱼猜测那几个想必是大晋的其他几位公主,还有驸马们。 刘木喊了一声:“驸马爷下马。” 周锦鱼下了马来,一名身着鹅黄华服的女人率先走了上来,打量着周锦鱼问道:“你就是大皇姐的夫婿啊?” 周锦鱼顿了顿,就听刘木在身后小声提醒:“这位是当朝三公主。” 周锦鱼拱手施礼道:“三公主万福。” 三公主魏华云看了她打量了一会儿,捂着嘴笑起来:“果然是长了一张俊脸,难怪大皇姐去跟父皇说,非你不嫁呢。” 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天顺帝之所以赐婚,全是这长公主给搞得鬼? 周锦鱼刚要说话,就听三公主旁边的华服女子道:“三皇姐,新郎官等着进去迎新娘子呢,咱们别耽搁了。” 三公主笑道:“是了是了,我这一看到皇姐夫长得俊,就给忘了。”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华服女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周锦鱼只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她更不能接话了,心道这三公主什么毛病?在魏华年的府邸前,在这么一个当口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调笑的话。 周锦鱼又行了个礼,连忙迈过了公主府的门槛,走了进去。 她还是头一回来魏华年的府上,长公主的府邸不必寻常人家,下人们见了她纷纷规矩的行礼,但周锦鱼总觉得这个府里的摆设太过死板,不像周家那般随意。 老管家已经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道:“驸马爷,你可来了,请入公主房里,公主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周锦鱼点了头,随着老管家一路来到了魏华年的闺房前。 老管家道:“驸马爷您自个儿进去吧,小人先行退下。” 周锦鱼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想起来话本上说,凡是新郎官去迎娶新娘子,新娘子的娘家人便会在里面设置重重关卡,轻易不放人。 她弯着食指轻轻扣了三下房门,里面却没有动静,周锦鱼想了想,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有些昏暗,琉璃灯盏影影绰绰,一股好闻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 而那个身着大红色喜袍的姑娘正坐在床前,她双手交叠垂放在腿上,端的是一派雍容。 那姑娘凤冠霞帔,脸被遮着,看不清样子。 周锦鱼心中暗叹,想着自己这新郎官做的也是失败至极,都快成亲了,竟然连新娘子的脸都没有见过,不是失败又是什么,万一她长得不好看…… 算了算了,不好看她也认了,反正她娶她本就是不情愿的。 想到这里,周锦鱼走上前去:“公主,我是周锦鱼,我来接你了。” 在床上的姑娘听了她的话,似乎是有些紧张,垂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 周锦鱼想,她大概也不可能是紧张的,对自己多番调戏的长公主,又怎么会害羞到紧张? 周锦鱼见她不出声,只能道:“上花轿吧,都在外面等着呢。” 那姑娘依旧不出声。 周锦鱼忍不住蹙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矜持上了? 周锦鱼打量着她,问道:“你不会是让我背着你出去吧?” 还不等那姑娘做反应,周锦鱼又连忙说:“那不可能,你看起来就比我沉,我肯定背不动,走出去吧。” 魏华年:“……” 周锦鱼解释说:“真不成,我刚才摔下了马,腿还疼呢,腰也疼,背不动。”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魏华年身前,很是不情愿的伸出一只手:“走吧。” 魏华年一听她说摔了下马,默了一会儿,伸出了一只手来,轻轻的放到周锦鱼的手上。 周锦鱼接触到那姑娘手的一瞬间,只觉得她的手很凉,而自己的手却是暖的,魏华年已经站了起来,周锦鱼便顺势攥住了她的手,咕哝了一句:“怎么这般凉,可是生病了?” 见魏华年依旧不说话,周锦鱼便道:“话说在前头,我娶了你,你要放了小包她们娘儿俩,不要再为难,你答不答应?” 魏华年顿了顿,微微点头。 周锦鱼心中松了一口气,问道:“她们你关在哪儿了?” 魏华年便又不肯说话了,周锦鱼也便不再废话,牵着魏华年的手走了出去。 一对新人出了公主府,门前的人瞬间又热闹了起来,奏乐声一声高过一声,一个随行的嬷嬷大喊了一声:“新娘子上花轿。” 又喊:“压轿!” 大红的八台喜轿被轿夫压了下来,周锦鱼牵着魏华年的手,把她送上了花轿。 等她松开魏华年手的时候,自己的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道魏华年有没有嫌弃自己。 刘木把周锦鱼的马牵了过来:“驸马爷,请上马。” 周锦鱼一跃飞身上马,又是一路吹吹打打,往回走的时候有专门的小厮一路走一路散银子,一个个的天顺通宝用红纸提前包裹好了,放在用红纸围着的篮子里,他们一路走一路往人群中散,围观的百姓们全都低着头抢着捡。 喜轿回到驸马府的时候,宾客们已经几乎全都到了,嬷嬷喊了声:“压轿,新娘子下轿。” 周锦鱼来到花轿前,又把魏华年领出来,她牵着那姑娘的手,她的手依旧有些凉,周锦鱼牵着她在众人的围观中一路来到外堂。 过门槛的时候,周锦鱼生怕魏华年遮着视线摔了,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心。” 她说着,另一只手也便扶上了她的胳膊,魏华年借着她的力道迈过了门槛。 周老太太和柳氏已经坐在主位上,脸上皆是挂着笑,等着新人进来拜堂。 礼部派来的一个官员见她们进来,高声喊道:“新人拜天地了。” 声音一落,外面的嘈杂声瞬间少了些,视线全都落在了周锦鱼和魏华年身上。 “一拜天地。”礼官高喊一声。 周锦鱼同魏华年齐齐下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过身来,跪拜堂上的柳氏和周老太太,又敬了新人茶。 周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喝了孙媳妇茶,让下人拿了一个玉镯子给魏华年,柳氏则是把当初周公辅给她的玉戒指给了她。 魏华年轻声道了句:“多谢娘,多谢奶奶。” 周老太太不疑有他,柳氏却是一怔,却立刻恢复如常,笑着道了句:“乖……。” 周锦鱼却是彻底愣住了。 这声音是……? 这声音是,小包子娘? 她嘴巴几乎张的能塞下一个核桃,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华年,声音都开始发颤:“你你你,你是……” 却听礼官已然喊道:“夫妻对拜!” 周锦鱼急的一把扯住了魏华年那个绣满了金丝的袖口:“你是……你……我……” 魏华年顿了顿,勾了下唇角,却是不发一语。 周锦鱼已然彻底呆住了。 这是小包子娘么? 同自己拜堂的是小包子娘么?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此时,众人已然看出了周锦鱼的反常,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新郎官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大反应,似乎是不情愿? 柳氏站起来打圆场道:“老四,纵然急着见新媳妇,你也不能这般失态。”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新郎官怕是要急着入洞房呢吧?” “就是就是,这还没到夜里,新郎官便等不及了。” “新郎官莫要着急,你若是急了,让新娘子可怎么办?” 周锦鱼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搪塞道:“失礼失礼。” 不经意间一歪头,却见魏华年已然转过身来,正对着她。 就算看不到那姑娘的脸,她也几乎能感觉到那红盖头下,她那双好看的眸子,定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礼官又催促了一遍:“夫妻对拜!” 周锦鱼有些心虚的小声试探道:“我们……拜还是不拜?” 魏华年轻笑了声,反问她:“你说呢?” 周锦鱼愣了愣,肯定的道:“拜啊!拜!” 魏华年点了头,轻轻笑道:“嗯。” 周锦鱼已经对着魏华年,直接拜了下去,魏华年勾了嘴角,也跟着拜了下去。 行礼完毕,周锦鱼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小包子娘,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她只能攥紧了她的手,手有些抖。 魏华年似乎感觉出了她的不安,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 魏华年的手依旧是凉的,周锦鱼忽然心安了些。 她有些不确信的小声试探了一句:“小包子娘?”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嗯?” 周锦鱼有些委屈的咕哝道:“你就没有话想同我说么?” 魏华年轻声问道:“你想听什么?” 周锦鱼被噎了一噎,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礼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送入洞房!” 礼官又喊了声:“礼成!” 满堂的人闻言骤然欢呼起来,不等周锦鱼反应,他们便簇拥着周锦鱼和魏华年,热热闹闹的往洞房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嚷:“入洞房喽,入洞房喽!” 周锦鱼被众人推搡着,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那姑娘却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一松手,她便会不见了一样。 等到了新房,周锦鱼竟然看到了早已守候在门前的晚秋。 晚秋满脸堆笑的向她行了个礼:“奴婢晚秋,给驸马爷请安。” 周锦鱼用手指指了指她,装作很是熟稔的道:“晚秋姑娘,你也来啦”。 晚秋笑道:“当然啦,驸马爷,我们公主在哪儿,奴婢自然就在哪儿。” 周锦鱼点了点头,嗯,公主…… 晚秋笑盈盈的从周锦鱼手里接过魏华年,扶着她往新房里走。 周锦鱼立刻就要跟进去,却被身后的宾客们拦住了。 “别忙着走啊驸马爷,您这么早就入洞房了,这我们可不依。” “是啊,我们还没陪着您喝酒,您便急着要入洞房了,哪有这种道理?” “今儿大喜的日子,您可要多喝几杯。” 周锦鱼现在又惊又怕,她只只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魏华年,已然无暇再应对宾客们。 刚要推辞,却被众人起着哄,笑闹着给拉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对魏华年嚷了一句:“小包……公主,等我回来。” 魏华年脚步顿了顿,却是未回话。 庆鱼年[假装二更]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整个驸马府都是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笑脸,嘴上说着吉祥话。 周锦鱼被众人推搡着去院里喝酒,在坐的除了周家的本家之外便是朝中的官员大臣们,虽然眼生,但她却不敢怠慢,挨个的开始敬酒。 众人也都全因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在酒席上便拼了命的灌她这个新郎官,周锦鱼来者不拒,敬过来的酒也全都饮了。 没一会儿,外面有小厮大喊一声:“二皇子到!” 众人先是一怔,往外面看去,只见一身着褐色常服的男子和一白衫男子走了进来,魏弘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眉宇之间尽是傲然之气,而那白衫男子则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举一动皆是肆意自在。 那白衫男子周锦鱼也是认识的,正是上次她第一回进金銮殿的时候在宫门前遇到的那位小国舅。 众人见了二皇子魏弘,全都站起来躬身行礼。 魏弘走到周锦鱼面前,亲自扶住了她的胳膊,笑道:“锦鱼,以后便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这声亲昵的“锦鱼”让周锦鱼微微有些不习惯,连忙笑道:“二皇子,快入席。” 魏弘入了座,这才对众人道:“大家都免礼吧,今日大喜日子,本殿也来讨杯新郎官的喜酒喝。” 众人连忙跟着附和。 小国舅走到周锦鱼面前,拱了拱手笑道:“状元爷,哦不对,应该说是驸马爷,状元爷如今双喜临门,将来必定受到陛下重用,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兄弟。” 周锦鱼只打了个哈哈道:“国舅爷当真是高抬下官了。” 这位小国舅周锦鱼后来打听过,他名叫苏潜,是当朝惠妃娘娘的弟弟,同自己一样,也在吏部任职。不过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吏部侍郎,同她这个从侍郎也是完全不一样,据说吏部尚书年事已高,不日即将退下来,那么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由这个小国舅顶上去的。 小国舅苏潜笑道:“你若是来吏部任职,记得直接来找我便是。” 周锦鱼立刻应道:“是,下官记住了。” 小国舅一乐:“看我,说远了,今日不提公事,喝你这个新郎官的酒便是。不过驸马爷只请二皇子入席,不请我入席是什么意思?” 周锦鱼反应过来,连忙也请这位小国舅入座。 小国舅苏潜酒量极好,周锦鱼在他来之前已然喝了许多,他来了之后更是拼了命的给周锦鱼灌酒。 这一顿酒席喝到夜里这才算完,周锦鱼脚步虚浮,走路已经有些不稳。 两个丫头扶着她往新房的方向走,半路上遇到柳氏,周锦鱼口齿不清的道:“阿娘……公主是小包子娘,公主竟然是小包子娘。” 柳氏沉思半晌,却并未多言,只是吩咐道:“送驸马爷去新房。” 两个丫头连忙应是,把周锦鱼送到了新房前,便直接退下了。 门前的丫鬟给她行礼:“奴婢参见驸马爷。” 周锦鱼摆了摆手:“嗯,退下吧。” 守门的丫头对视一笑,连忙退了下去。 周锦鱼装模作样的敲了下房门,不等里面作答,她便直接推门而入。 此时已是深夜,红烛将要燃尽,灯火阑珊。 房间里的摆设皆是大红,桌子上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酒壶,和两个金酒杯。 而魏华年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金丝风炮,头上戴着凤冠霞帔,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周锦鱼踉跄着步子走过去,她攥着魏华年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魏华年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她说话。 末了,周锦鱼终于说了句:“夫人,我饿了,你饿不饿呀?” 20190331/稿 ※※※※※※※※※※※※※※※※※※※※ 【种田文,细水长流。】 【不需要我把这几个字改成章标题吧?】 【接受不了可以弃文,看文又不是和作者处对象,不用逼我,不用将就,不用为难,也不用带节奏。带节奏除了搞坏我心情让我写的更烂,影响大多数读者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昨晚本来有二更,接新娘,被评论给逼的写不下去了,没必要啊,真的没必要,觉得不好看弃文就好,不用太为难】 【我明确的说,评论已经影响的我快写不下去了,所以,看不下去觉得水接受不了日常的就不用勉强了。放过彼此,弃文也不用告知,好聚好散】 本章,请夸我。 多写点字夸我。 请无脑夸我。 本扑街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我快不行了。 别给我施压了哈,为爱发电不靠写文恰饭的鸭。 心情被毁了写不出来。 一旦断更就真的断了。 后会无期那种断。 断更最后影响的还是大部分奔着细水长流种田文来的无辜读者。 SO,不要把本扑街想的太强大。 嘤~ 本扑街是个宝宝。 嘤~ 下本《山有木枝GL》帝后文,第几人称待定,三十万字保底,节奏会很快。 这本弃文的同学尽管放心去收藏这本吧。 嘤~ 庆鱼年[一零七] 庆鱼年[一零七] 魏华年低声道了句:“还好”。 周锦鱼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自顾自的捏了捏魏华年的手指,又顺着手指捏了捏她冰凉的掌心,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现在思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往她和小包子娘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那个她记忆里的好姑娘,那个一颦一笑都透着冷傲高贵的姑娘,原来竟然就是她一直敬而远之的长公主,魏华年。尛說Φ紋網 她还依稀能想起来自己同小包子娘说过长公主的坏话,说她不知道矜持,说她头上被冯蔚之给戴了绿帽子…… 如今这些想起来,她只觉得自己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觉得既然是新婚之夜,既然魏华年已然成了她的妻,那么就算之前有些什么误会,想必也能自然而然的给忽略过去。 只是酒劲儿忽然上来,她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姑娘穿了一身红,她也穿了一身红,梳妆台上的镜子里映衬着两个人的身影,看的有些不真切,桌上的红烛似乎都快要燃尽了。 她想同魏华年再说几句什么话,但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定然是饿了,那……那我给你把盖头掀了,然后咱们吃几个芝麻果子,你看好不好。” 就见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好。” 周锦鱼抬起两只手来,掀了魏华年头上的红盖头,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便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新房的光线有些昏暗,再加上她醉酒的缘故,那张脸她也看不真切,但就是觉得好看,满脑子只剩了她朱红色的唇,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魏华年微微笑着,问她:“驸马今日喝了多少酒?” 周锦鱼回过神来,莫名的就在这话里听出了质问的意思来,连忙伸出了一巴掌的手,想了想,又撤回了两根手指头。 魏华年挑眉,问:“三壶?” 周锦鱼头晃成了拨浪鼓,斟酌着照实了回道:“不是……三个时辰。”见魏华年在看她,连忙又解释了句:“不过也没全喝的酒,最后让刘木给掺了水,就也没喝那么多。” 魏华年轻应了声:“哦。” 周锦鱼顿了顿,魏华年这声哦忽然让她更心虚了,刚要再做解释,就听魏华年对着门外道了句:“晚秋。” 她想吩咐晚秋给周锦鱼去厨房拿碗醒酒汤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外面有人应。 周锦鱼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喊晚秋做什么,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外面没有旁人了。” 她这句“洞房花烛夜”让魏华年的脸微微红了些,脸上染了红晕,再也不是方才那副冷傲的样子,周锦鱼却觉得她依旧高贵非常。 魏华年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来,伸手倒了杯茶,周锦鱼巴巴的跟过去,一屁股坐在魏华年旁边的椅子上。 魏华年把那杯茶推到周锦鱼跟前,侧目看她道:“喝了。” 周锦鱼立马“嗯”了声,连忙拿起了茶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然后放下空茶杯,双手支着下巴,歪头看着魏华年傻笑。 魏华年看她这副傻样,忍不住蹙眉问她:“你笑什么?” 周锦鱼露着两颗小虎牙,笑的像只眯着眼的小狐狸,却很认真的说:“夫人,我觉得你真好看呢。”她说完,又觉得表达的不够明确:“你长得可真好看呢。” 魏华年只当她是醉了,胡乱说话,但见她这副痴傻的样子,又不忍回了句:“哦?驸马觉得本宫哪里好看?” 周锦鱼闻言,把支下巴的手收起来,似乎在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挨个的数:“我家夫人,眉如远黛,眸若清泉,唇若…唇似朱丹,指如葱根……我家夫人,哪儿都好看。” 她这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华年,眸子晶亮,仿佛里面有一片灿烂星海,说出来的话尽是些夸张的讨巧浑话,却让人觉得她并不是在刻意说这些的。 魏华年眼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出来,她抬起手,摸了下周锦鱼的脸,似是无奈的道:“你呀,就是话本看的多了。” 周锦鱼腆着脸,在魏华年的手心里蹭了蹭:“哪里是看多了,明明是写多了。”她说完又觉得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那也不是,跟话本是没有半两银子关系的,明明就是大实话,我家夫人就是好看。” 魏华年被她这副讨巧卖乖的样儿给逗笑了,把放在她脸上的手收回来,问道:“醉酒可曾醒了些?还要喝碗茶么?” 周锦鱼眨了眨眼,点了头:“要,口干。” 魏华年便又倒了杯茶给她,周锦鱼端起茶杯又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每次喝完酒她都觉得口渴,以往的时候她都直接端起茶壶来往嘴里灌的,可今天在新娘子面前她便不好这般没规矩。 喝完了茶,周锦鱼拿起盘里的一块小桃酥,小心翼翼的递到魏华年嘴边:“你饿坏了吧,快吃吧。” 魏华年顺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接过了那块桃酥,轻轻咀嚼着。 周锦鱼眯着眼笑道:“你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肯定饿坏了,慢慢吃,多吃几块。” 她说完,又把两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魏华年吃东西。 一边看一边心里想,自家夫人可真好看,就连吃桃酥都这么好看。 等魏华年吃完了一块桃酥,周锦鱼又拿起了一块递上去:“喏,再吃一块。” 魏华年看着她,眼睫微颤,轻轻摇了摇头。 周锦鱼纳闷:“吃一块就够啦?” 魏华年似乎是有些羞赧的道:“水。” 周锦鱼:“啊?” 魏华年脸有些红,指了指周锦鱼手边的另一只空杯盏:“水。” 周锦鱼立马反应过来,连连说道:“哦哦哦,我马上给夫人倒上。” 她说着,连忙拿起水壶给魏华年倒上茶水,眯着眼做了个“请”的姿势:“小的伺候夫人喝茶。” 魏华年看了她一眼,嗔道:“正经些。” 周锦鱼连忙“哎”了一声应着,又说:“人家都说出嫁从妻,三从四德,我这不是三从四德呢么。” 魏华年接过茶来轻饮了几口,轻挑了眉:“出嫁从妻?” 周锦鱼很是郑重的点头:“是啊,出嫁从妻,你我既然已经拜了堂,那我便应该都听你的,对你好,伺候你。”她急着就要表白心意:“我喜欢你呢。” 魏华年顿了顿,看向周锦鱼的眸子染了丝异色,轻轻嗯了声,终究没再回话。 过了会儿,魏华年问她:“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周锦鱼想了一会儿,很认真的回道:“不知道,但总觉得你很好,特别好。” 是啊,眼前的姑娘是那样的美好。 美好到让她觉得遥不可及,让她时而觉得她很遥远,让她望而却步,明知道不可能却非要眼巴巴的凑上去。 她哪里都好,好到让她觉得配不上她。 她曾经很苦恼的想,魏华年和她仿佛就像是云泥之别一般,她是天上的云,而她是地上的凡夫俗子。 周锦鱼笑着说:“我总觉得,能娶到你,自己一定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以后说不定会倒霉。” 魏华年原本在发怔,听她这么说,“噗”的一声笑出来,嗔道:“瞎说。” 周锦鱼嘿嘿傻笑,又拿了块小桃酥给她吃,魏华年吃了块桃酥,又被周锦鱼逼着吃了半块芝麻果子。魏华年没再说话,周锦鱼也便沉默下来,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吃。 等魏华年吃完,这才看到周锦鱼又在看着她傻乐,有些无奈问道:“你这回又是在笑什么?” 周锦鱼说:“夫人呀,你看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啦?”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嗯,你倒吧。” 周锦鱼应了声,便把桌上的小金酒壶拿起来,往金杯里倒满了酒,然后拿了一杯给魏华年:“来吧,喝完了好去休息,你折腾了一天肯定是累了。” 魏华年接过了酒来,拿在手里,却似乎犹豫着应不应该喝。 周锦鱼疑惑着问:“怎么了?” 魏华年喊她的名字:“周锦鱼。” 周锦鱼应了声:“嗯?你说。” 魏华年看着眼前身着一身大红色喜袍,映衬着她的一张俊脸更加明媚的少年,问她:“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并非是你想象中那般,那般……美好,你还会喜欢我么?” 周锦鱼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 魏华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周锦鱼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竟然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周锦鱼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问她:“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魏华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周锦鱼笑起来:“不过无论你说什么也没什么区别,我喜欢你,是喜欢你这个人,我觉得你好就是了。” 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有些无奈的道:“周锦鱼,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周锦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魏华年,她看起来脆弱极了,她看着很是不忍心,握住了她的手道:“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是喜欢你魏华年这个人,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魏华年闻言,终于展眉笑起来:“好。” 周锦鱼笑看着她,帮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用鼻音轻哼着催促道:“喝交杯酒吧夫人,喝完了咱们好去休息。” 魏华年接过了酒杯,周锦鱼也抬起了胳膊,两个人手臂相互挽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周锦鱼便率先站起身来,弯腰想要扶魏华年,却忽然听着“啪”的一声,她袖子里似乎有什么掉到地上去。 周锦鱼连忙弯腰去捡,却见魏华年帮她捡了起来,周锦鱼暗叫一声不好。 魏华年打眼一看,那是一本墨绿色的小薄书,看起来没有多少页,外皮上空空如也,只写着三个字:《品花鉴》 魏华年把书拿在手里,笑道:“你又看了什么新奇的话本,竟然还贴身带着。” 周锦鱼立刻要抢:“你先还我……” 魏华年却是不依,已然把那本小薄书掀开了一页,当看到里面那令人眼红心跳的图画时,登时便把书一下就阖死了,直接还给了周锦鱼。 周锦鱼脸上也是红一阵青一阵:“那个,是我娘塞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魏华年胸口起伏,缓了会儿,看着周锦鱼问道:“你能不能,缓上几日,我……” 周锦鱼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有一瞬的难过,却依旧是笑着说:“能,我不急,都听你的。” 20190401/稿 ※※※※※※※※※※※※※※※※※※※※ 上一章的评论很好看鸭。 谢谢大家。 请继续爱我。 - 这章甜吗? 大婚好不好鸭? 甜不甜鸭? 人家周周和年年都结婚了,而你们还单身~ 真是可怜呢~ 庆鱼年[一零八] 庆鱼年[一零八] 此时夜已经深了,原本喧闹的驸马府也已然安静下来。 魏华年说出这番话来,周锦鱼不难过那也是不可能的,但却又不至于自己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惹了魏华年不快。小說中文網 正在她内心百感交集,不知道做何反应的当口,魏华年起身,走近了她一些,轻声问道:“可是难过了?” 周锦鱼一噎,连忙笑着说:“没有。” 魏华年又看了看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耳垂:“你应付了宾客一整天,累坏了吧,早些休息吧。” 周锦鱼顿了顿,不解的问她:“那你呢?” 魏华年展颜一笑,问她:“我什么?” 周锦鱼脱口而出:“你同我一起休息么?” 魏华年“噗”的一声笑出来,周锦鱼眉头皱的越深。 魏华年问她:“我不跟你一起休息,那又能去哪里呢?” 周锦鱼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无力的辩白道:“我,我还以为你要……” 魏华年挑眉,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嗯?以为我什么?连夜逃出驸马府,同人私奔?” “怎么会!”周锦鱼慌张的端起她的手,有些赖皮的道:“不管,你嫁给了我,哪里都不许去,哪儿都不许去!” 魏华年无奈着哄她:“好好好,都听你的,哪儿都不许去。” 周锦鱼听了她的话,这才开心起来,她牵着魏华年的手摇啊摇的,很是不自在的问道:“那……为夫伺候夫人宽衣?” 魏华年神色有些不自然,抬眼看她道:“我自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桌上烛光太过耀眼的原因,周锦鱼只觉得火红的烛光把魏华年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衬的更红了些,她乐呵呵的道:“那我帮夫人把凤冠解了,然后咱们去休息。” 魏华年轻轻嗯了一声,二人走到窗边,魏华年侧身坐着,周锦鱼便动作起来。 可天知道为什么这新娘子的凤冠为何这么难解,她只记得幼时和牛家村的小伙伴做家家酒的时候,她倒是扮过几次新娘子,那由一堆鸡窝似的草胡乱编成的“凤冠”她也是戴过的,直接往头上一套便是新娘子了,可是…… 可是眼下,她帮魏华年解了大半天,甚至由于自己不得其法,可能把魏华年的发丝都给扯乱了,也终究没能解下来。 魏华年笑着问她:“驸马,半个时辰能解开么?” 周锦鱼脸上的汗都快急的落下来了:“能能能,不用半个时辰,快解开了,马上便好。” 魏华年轻笑一声:“不慌。” 周锦鱼心道,我都快慌死了。 不过好在,最后她终于把那个和发丝连在一起的凤冠解下来了,眼前姑娘那一头瀑发也随之而落,散散的垂在身后,当真是好看极了。 周锦鱼看的呆了一瞬,就听魏华年笑说:“也亏的就解这一回,当真是辛苦驸马了。”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回一定能再熟练些。” 魏华年问她:“哦?下回?下回驸马想要和谁再成一次亲,再解一次凤冠呢。” 周锦鱼这下彻底被噎住了,连忙憋红了脸的解释:“没有下回了,哪里还有下回哦,公主……我错了,你就别再吓我了罢。”她说完,又看着魏华年,道了句:“你知道的,我就喜欢你一个,再也没有旁人了。” 魏华年嘴角笑意不变,只是看着她轻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周锦鱼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又忽然觉得今夜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开始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 她摸着下巴想了会儿,忽然惊觉过来,她和魏华年以往相处说话,还带着些随心所欲,怎么成了亲她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这姑娘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的畏妻症? 说的通俗一点,可不就是怕老婆么! 这怎么成! 她周锦鱼,怎么可以怕老婆呢,这要是传出去了…… 不过当她看到魏华年已经脱下了那身大红色的喜服,挂在床边的衣架上,而她只着一身素白色的中衣,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床边看她的时候,她方才心里想的所有的有的没的,一瞬间全都不见了。 眼里心里只剩了那个好看的姑娘,她只觉得那姑娘说什么都对,她都愿意好好听着。 因为那是她的妻。 是她这辈子都要保护的妻。 魏华年宽好衣,在床前坐下来,周锦鱼也便把那身紧巴巴的大红色喜袍脱下,挂在魏华年那身喜袍的旁边,然后也跟着魏华年坐下来,侧着身盯着魏华年看。 魏华年看着她,问道:“驸马在看什么?” 周锦鱼想了想,很是严肃的问她:“公主,你要不要泡脚?” 魏华年:“……” 魏华年咬了咬牙,说:“要。” 周锦鱼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又把那身大红色的喜袍穿上,起身就往门外走:“那我去柴房给你打水,你等我回来。” 魏华年看她出去了,就在新房里等她。没一会儿,就见周锦鱼亲自端着一个铜盆走进屋来,然后一边把那装着热水的铜盆放在她的脚边,一边笑着说:“柴房那小厮原本在打瞌睡,见我忽然推门进去还以为见了鬼,吓得差点晕过去。” 魏华年嗔她一眼,也笑着说:“你没事吓人家小厮作甚么。” 周锦鱼说:“没吓他,他还以为咱们都睡下了,我刚出去看着守夜的小丫头也睡下了,生怕吵着她们这才没出声。” 魏华年把两只脚抻到盆里,盆中水温正好,舒缓了她一整日的疲惫。心中暗想着,周锦鱼这个姑娘看似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澄澈干净,就像是一汪透明的潭水,她不会为小事计较,甚至懂得为旁人考虑。 魏华年顿了顿,忽的欲言又止的道:“明日,我想把阿璟接过来。” 周锦鱼一听她提到小包子,连忙笑着说:“好啊,我许久没见小包子了,想他想的紧,赶明儿我亲自带人去接他去。” 魏华年问她:“你不介意么?” 周锦鱼笑道:“介意什么?我今日还在想,为什么小包子没和你一起过来,正想问你这事儿。” 魏华年看着她:“关于阿璟,我……” 周锦鱼打断她说:“小包子是你儿子,咱们成了亲,他也便是我儿子,你不用因为这个而以为我会心怀芥蒂,再说了,我不还是咱们小包子师父呢么。” 魏华年轻轻嗯了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 过了会儿,周锦鱼要再把铜盆端出去的时候,一开门,那个把她当成恶鬼索命的小厮傻笑着站在门前道:“驸马爷,您把这个给小人就成了,小人给您端走。” 那小厮虽是个柴房烧火的糙汉子,却是规矩的很,他很是规矩的站在门前,目不斜视,丝毫不敢往屋里看。 周锦鱼应了声,便吩咐道:“再去打一盆来罢。” 小厮连忙应是,接过周锦鱼手中的铜盆便躬身退了下去。 等他再打来了热水,周锦鱼梳洗完,小半个时辰已经折腾进去了,她甚是无力的往床上一倒,丝毫没有第二日她给魏华年亲自打洗脚水的事儿传遍整个驸马府的觉悟。 下人皆道,驸马爷知道疼人儿。 当然也有人说:驸马爷如此低三下四的伺候,怕是被长公主捏住了什么把柄。 但这话一出口,便被经过的晚秋痛骂了一顿。 最后只剩了驸马公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趣话。 此时,周锦鱼四仰八叉的躺在金丝鸳鸯锦被上,身子扭了扭,疑惑道:“咦?我怎么觉得硌得慌,下面放了什么?” 她说着,转过身子趴着就要掀锦被。 魏华年道:“别看了,大抵是些花生桂圆之类的。” 周锦鱼反应了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这下面埋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新婚之夜放在夫妻喜床之下,寓意早生贵子。 可她身为一个女儿身,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魏华年能有个一儿半女,这样一来倒反而是害了她,怕是要耽误她一辈子了。 她在去公主府迎亲的路上其实也想过这件事,就算她不喜欢那个长公主,但总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便想着成了亲之后,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来和离。 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她万也想不到,那个让她一直都敬而远之的长公主竟然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包子娘。 可她喜欢她,便不想和离了。 这样她便难免存了私心。 周锦鱼有些难过,这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她很是苦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魏华年见她神色有恙,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忽然坐了起来,盘着腿有些无力的看着魏华年道:“我在想,我似乎,不能给你幸福呢,寻常人家夫君能给你的,我都给不了。” 魏华年闻言不禁蹙眉,顿了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问道:“哦?那驸马想给我什么呢?” 周锦鱼感受着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冰凉触感,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就感觉魏华年捏在她耳垂上的手有些用力,周锦鱼讶然,抬头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魏华年似乎是不高兴了,这样一来她便更加不敢看她了。 她心里愈发的慌乱,就听魏华年很是冷傲的道:“驸马当本宫是什么人呢?寻常人家夫君给的,本宫也未必稀罕。” 周锦鱼再抬眼看她,只觉得这姑娘愈发的冷傲高贵,霸气非常。 20190401/稿 ※※※※※※※※※※※※※※※※※※※※ 鱼鱼+年年=《庆鱼年》 周周+年年=《周年庆》???? 好难听诶 庆鱼年[一零九] 庆鱼年[一零九] 这一夜周锦鱼睡的很是不安稳,纵然那姑娘对她说了那些让她心安的话,她还是在夜里做了个噩梦,她梦到魏华年抱着小包子走了,无论她跟在后面怎么喊她,她都不应她。 周锦鱼被这场噩梦惊醒过来,却见那姑娘正在她身侧熟睡,发丝散在一侧,呼吸匀称。 周锦鱼拍了拍胸脯,还好,只是个噩梦。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魏华年已经在镜前梳妆了。 周锦鱼一个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看着铜镜前的魏华年笑道:“公主,早呀。” 魏华年听了她的动静转过身来,一边把最后一根朱钗别到耳后,一边闻声问她:“驸马昨夜睡的可好?” 周锦鱼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许是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一回。” 魏华年梳妆完毕,走到窗边坐下来,看着她关切道:“梦到什么了?” 周锦鱼咕哝着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有的没的,公主不必担心。” 魏华年见她不想说,便道:“驸马下回做了噩梦,若是害怕睡不着,把本宫喊醒陪着你,这样你便不会怕了。” 周锦鱼愣了愣,轻轻嗯了声,点了头。 心里想着,她家娘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往日她在周家的时候,一个人住在东院,时常被噩梦惊醒,有时更是一整夜都再难睡过去,也没有人来管她怕不怕。 魏华年贵为金枝玉叶,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体贴她,她又怎能不动容。 魏华年道:“你快些起,稍后我们去见过娘和奶奶,请完安之后再回来用早膳,可好?” 周锦鱼一边掀了盖在腿上的金丝锦被,一边说道:“也用不着这么早过去,现在天还早着呢,咱们用过早膳过去也不迟,反正娘和奶奶也不会介意的。” 魏华年摇了摇头,甚是郑重的道:“新妇进门,若是第一日便请安去的迟了,旁人怕是要说本宫竟会持着公主架子,不侍姑婆。” 周锦鱼怔了怔,“噗”的一声笑出来:“周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公主你别怕,奶奶和娘人都很好的,她们全都满意你这个媳妇,定然不会为难你的。” 魏华年却道:“本宫不是怕为难,而是嫁到了周家便是周家的媳妇,总不能不守规矩。” “好吧,”周锦鱼见她坚持,无奈的抻了个懒腰,抱怨道:“唉,还以为好不容易成了亲,便能偷懒多睡一会儿,可谁知道我家夫人却是如此勤快。”她说着,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道:“啊……不想起呢。” 魏华年被她这懒猫样儿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哄道:“乖,快些起,再墨半会儿怕是要赶不及了。” 周锦鱼咕哝道:“唔……好吧,那我去着衣。” 周锦鱼赤脚下了床,来到帷帐后的衣柜前,选了件偏浅蓝色的外袍套在身上。 此时有小丫头在外面敲门,问道:“公主,驸马,奴婢打了水,可以进来伺候梳洗么?” 周锦鱼一边系扣子一边应了声:“进来吧。” 两个小丫头推门而入,其中一个丫头手中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把铜盆搁到屋里的盆架上,另一个小丫头手中端着干净叠整齐的绸帕,甚是恭敬的齐声道:“主子请用,奴婢伺候主子梳洗”。 周锦鱼见这阵仗,有些不自在,她以往在周家可是没这待遇,就连清晨洗脸都两个丫头伺候,果然当了驸马,沾了公主的光就是不一样。 周锦鱼刚要撸袖子净手,小丫头连忙就要帮她,刚一碰到她的胳膊,她连忙收了回去,不自然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那小丫头回头看了魏华年一眼,魏华年笑着轻点了下头,小丫头会意,便退下了。 周锦鱼梳洗完毕,拿起绸帕擦了把脸,就听魏华年道:“明日驸马要同本宫一道进宫去,懒觉怕是也睡不成了。” 周锦鱼一愣,歪头看她:“嗯?进宫么?”又反应过来,连忙笑说:“我怎么给忘了,明日要陪公主回娘家的,应该的。” 等魏华年梳洗完毕,周锦鱼随着魏华年刚一出门,便见着门前原本走动忙碌的下人跪了一地:“长公主万福,驸马爷万福。” 周锦鱼再次被这阵仗慌了神,躲在魏华年身后小声道:“他们以后不会天天跪我吧?” 魏华年轻笑了声:“皇家的规矩如此,这可是让驸马不自在了?” “有一点,”周锦鱼缩了缩脖子,却见魏华年一派的雍容大气,心里想着,自己身为魏华年的夫君,如今这个驸马府的主人,自然也不能失了气度,便率先对着下人出声道:“都免礼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已然足了些,但却还是心虚的扯住了魏华年的手。 下人们原本是在等着魏华年喊“平身”,周锦鱼便是说了“免礼”二字他们也是不能起来的,便一直跪着等,却久久等不来魏华年让他们起来。 此时,晚秋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对众人训斥道:“没听着驸马爷喊免礼么,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忙你们的去吧。”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多谢驸马爷,多谢公主,小的告退。”便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周家便在驸马府的对门,天顺帝这个驸马府的宅子选的其实很是微妙,若是说宅子好吧,他给其他几位驸马府全都选在了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靠着皇城,足见宠信。 可若是说不好吧,也唯独她周锦鱼这个大驸马的府邸却直接选在了驸马本家的对过,她回家却是方便的很,这就让朝臣们开始想不通天顺帝的用意了。 周锦鱼和魏华年往周家府门前一站,守门的小厮立刻跪了下来,要给二人行礼,老管家周成已经奉了柳氏的命,在门前等着一对新人进门。 周成笑道:“公主驸马爷快些进府,老夫人和夫人早已经在等着您二位了。” 周锦鱼应了声,不做停歇,牵着魏华年的手便往里走。 二人来了正堂,柳氏和周老太太已然在正堂等候了,魏华年这个新媳妇乃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她们即便是做长辈的,也不敢越了这层君臣的规矩。 见魏华年进来,柳氏站起了身来,笑着道:“公主来的好早,可曾用过早膳了?” 不等魏华年说话,周锦鱼抢先回答,故作不情愿的抱怨道:“娘,公主她大清早的便把儿子喊了起来,说要来给您和奶奶敬茶呢,儿子这都没睡醒呢。” 柳氏瞪了她一眼,再歪头看魏华年,只觉得这个新媳妇如此识大体,怎么看怎么满意,着实顺眼的很。 周老太太闻言也眯着眼笑起来,也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魏华年道:“新媳妇昨天夜里可睡的好吧,老四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周锦鱼:“……” 周锦鱼被老人家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欺负…… 新婚之夜的欺负,还能是哪个欺负? 老太太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哦。 就见魏华年向周老太太行了个礼,乖顺的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胳膊道:“奶奶您先坐,驸马她昨夜……待我极好。” 周锦鱼刚坐下喝了口茶,差点被惊的一口喷出来。 公主这话,说的也很是暧昧啊,不由得让她开始往别处想。 她卡着嗓子一阵猛咳,柳氏又瞪了她好几眼。 周老太太拍了拍魏华年的手,眼珠看了小两口转了转,意味深长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夫妻相处贵在和睦,你们俩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好给我们周家添丁,多子多福才好啊。” 周锦鱼无奈道:“奶奶,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公主这才刚成亲呢。” 周老太太不理她,只顾着拉着魏华年说话,给她说周家都有些什么人,周子冀是长子,却久久都没找着人,周子牧是次子,却领了工部的差事,走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老太太说着说着便要哭出来,魏华年又是好一阵的安慰。 魏华年请完了安,说了会儿话,便要和周锦鱼回府去了,毕竟她身份摆在这里,柳氏和周老太太便不能把她当成寻常的媳妇那般,说些什么让她嫁到周家来,要恪守妇道,孝敬公婆,侍奉夫君的话。反而因着她身为长公主的关系,说出来的话也很是客气。 周锦鱼倒是没觉得什么,魏华年却是不想让两位长辈对她如此迁就,而这般的不自在。 两个人出了门之后,一路顺着回廊旁小石子路往外走。 今日的天气极好,风轻云淡,石子路旁边开了几树桃花,微风一过,桃花香气扑了满鼻。 魏华年停下身来,站在桃花树下喊了周锦鱼一声:“驸马。” 周锦鱼也跟着停下来,看着她问:“什么?” 魏华年见四下无人,便问她:“你是女子这件事,周家人全都不知么?” 周锦鱼一怔,点了头:“嗯,只有我娘,还有你知道。” 魏华年恍然道:“方才奶奶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周锦鱼点头:“昂,听到了,奶奶说,让你我快点给她生个娃娃出来,好让她能四代同堂,以享天伦。” 魏华年轻轻‘哦’了声,似笑非笑的看她道:“那驸马打算,如何?” 周锦鱼被问的一怔,哭笑不得道:“那我有什么法子,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不能说我生不出来吧,就先这么拖着吧。”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忽然问她:“那你有想过,有朝一日寻个夫君,像寻常人家那般,生个一儿半女么?” 周锦鱼苦笑着摇头:“公主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如今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 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若是有朝一日,你恢复女儿身呢?又该作何打算?”Www.XSZWω8.ΝΕt “啊……你说这个。” 魏华年挑眉:“很难回答么?” 周锦鱼看着她,眼中忽然变得澄澈起来,坚定的道:“那也不可能,公主,我喜欢你呢,想同你在一起,恢复了女儿身,也想同你在一起。” 魏华年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好,驸马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周锦鱼点头笑说:“那是自然,本驸马一言,驷马难追!” 魏华年眼中笑意不变,看着眼前的满树桃花,转了话题:“驸马,本宫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桃花,可有什么缘由么?” “哦你说这个呀,”周锦鱼笑着解释说:“因为桃花运啊,我记得有一回,我师父空智大师对前来进香的一个公子说,若是家中种满桃花,便可以旺桃花运呢。” 魏华年:“……” 20190403/稿 ※※※※※※※※※※※※※※※※※※※※ 魏华年:回头把桃树都砍了吧。 周锦鱼:为什么! 魏华年:没什么,看着碍眼。 - 嘤,一个不情之请,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下作者吧QAQ。 我好像看论坛上好多那种作者小群都要求作者收藏1000+,而我只是个收藏600不到的扑街_(:з」∠)_ 哭 庆鱼年[一一零] 庆鱼年[一一零] 所谓桃花运么,周锦鱼自然是不稀罕的,在她遇到魏华年之前的日子里,也是从未喜欢过什么人的。 要说起她喜欢桃花的主要原因,大抵也是因着她在潜龙寺习武的那五年里,桃花是潜龙寺的一大盛景,潜龙寺的后山便种满了桃花,当然桃花也不是重点,每当到了桃树上结满了果子,她时常在后山吃桃子来充饥,这才对桃树有一种莫名的情怀在。 可魏华年却忽然不肯理她了,这让她一时半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公主似乎,忽然不开心了呢。 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么? 周锦鱼小心翼翼的跟在魏华年的身后出了周府,魏华年迈过了门槛,依旧不发一语,周锦鱼却是忍不住了,立刻快走两步,想要捉她的手,魏华年却不肯给她捉,她只来得及扯住了魏华年的一只袖口。 魏华年挑眉看她:“驸马这是做什么?” 周锦鱼被她这不假辞色的眼神一看,立刻便怂了,支支吾吾的道:“公主,我,我错了。” “哦?”魏华年问她:“驸马错在哪儿了?” 周锦鱼立刻告饶道:“那桃花运什么的,完全就是瞎说的,没有的事儿。” 魏华年闻言,神色这才缓了缓,却道:“驸马多想了,本宫可什么都没说。” 周锦鱼立刻顺着台阶下来,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晃啊晃的道:“是呢是呢,公主是什么都没说,是本驸马忽然顿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呢。” 魏华年嗔了她一眼:“嗯,驸马知道便好。” 周锦鱼立刻道:“知道知道,还请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公主大人原谅呢。” 周锦鱼说完,就听晚秋忽然“噗”的一声笑出来,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周锦鱼如释重负。 唔,长公主可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呢……小說中文網 “抓贼啊!快来人,抓住那个小贼!”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周锦鱼闻声看去,只见有几个家丁正快步追上了一个少年,对那少年一阵拳打脚踢。 魏华年不禁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道:“大概是遭了贼吧,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几个家丁已然把那少年押了起来,一家丁怒道:“今日便把你送到官府去,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那少年哭喊道:“大爷,求求你们了,我娘快要饿死了,我饿死了不要紧,可我娘她不能死啊,求求大爷了,赏我一口吃的吧。” 家丁冷笑道:“你娘饿死关我们什么事,你偷了东西就该去官府里领板子。” 少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道:“几位大爷,我就在贵府偷了几个饼子,就拿了几个饼子,求求大爷了,大爷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们一路逃到京城来,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家丁却是踹他一脚,恶狠狠的道:“别跪我!贱命一条,便是死了好多人又怎样,你这不是还没死么!” 魏华年看了会儿,目光定在那少年身上,道:“本宫听闻近来长安城来了些难民,那少年许是逃难来的。” 周锦鱼一怔:“难民么?有这回事?为何我却一个也没见着。” 魏华年面无表情的道:“天子脚下,如何能容得下难民,许是赶出去了吧,但难免有些漏网之鱼,驸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周锦鱼点了下头,又问道:“所以官府是想把这些难民的事儿直接压下来,不让万岁爷知道,是么?” 魏华年闻言,双眸中已然带了些冷意:“许是这样的吧。”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周锦鱼心里很是生气:“那难民不也是天顺的子民么?” 她说着,已然松开魏华年的手,径直向那伙家丁走过去。 魏华年站在原地不动,就见她走到那些家丁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又拿了些银子出来,那些家丁见钱眼开,骂骂咧咧的回府去了。 周锦鱼又把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年扶了起来,给了些银子,那少年跪着给她磕了几个头,拿着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周锦鱼气鼓鼓的回来,见了魏华年,神色这才缓了缓,道:“公主,万岁爷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魏华年问她:“驸马打算如何?” 周锦鱼呼了口气出来:“咱们明天不是进宫去么,我若是见了万岁爷,想把这件事告诉他,总不能下面出了事,上面的人却给压着,这样瞒下去受苦的还是百姓。” 魏华年顿了顿,很是欣慰的道:“那本宫同你一起去。” 周锦鱼很是认真的看着她道:“公主,当年我和我阿娘逃难来京的时候,讨了一路的饭,真的会饿死人的。” 魏华年一怔,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心思玲珑剔透,她一瞬间难过起来,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小狗般耳朵耷拉下来,委屈的不像样。 魏华年摸了摸她的脸,心疼的道:“本宫知道驸马受苦了,乖,别难过了,回府去用早膳可好?” 周锦鱼点了头:“好,回府去吧。” 两个人刚要回府,忽然听着有人远远的喊她:“兄弟,兄弟!” 周锦鱼歪头一看,是陆遥。 小探花陆遥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正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喊:“兄弟,等等我!” 等他走近了,周锦鱼道:“是陆遥啊。” 陆遥很是熟络的拍了拍周锦鱼的肩膀,用他那独有的江南口音问道:“兄弟,今日怎么没见你去上朝哦?” 周锦鱼便道:“我这不是刚成亲么,万岁爷让我告了假,过几日再同你一起去上朝。” “是哦,你成亲了呢,可真好。”陆遥甚是开心的说着,脸上挂着少年独有的轻快的笑意:“恭喜你哦,兄弟”。 陆遥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小厮连忙走上前来,对他小声说了句什么,陆遥才后知后觉的道:“对哦,兄弟,你现在是驸马爷了,我就要给你行礼了。”他说着,连忙向周锦鱼和魏华年跪了下去:“卑职给驸马爷请安,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驸马爷万福。” 魏华年自然是知道陆遥的,道了句:“陆探花平身。” 周锦鱼亲自扶了陆遥起来,笑着问道:“你是刚从朝上回来?” 陆遥点了头:“是哦,今天朝上他们吵的可凶呢,我都要被吓坏了。” 周锦鱼闻言,看了魏华年一眼,只见魏华年却是不动声色。周锦鱼便问道:“为了什么吵?谁和谁啊?” 陆遥缩了缩脖子,叫苦不迭的道:“唉,我们老相爷和韩大将军吵呢。我也没仔细听,好像是江水冲了百姓,下面的人瞒着不报,万岁爷龙颜大怒,大发雷霆,然后韩大将军就说这是天灾,没什么法子,可我们老相爷便说这是人祸,两边人便在朝上吵了起来,最后气得万岁爷摔了茶盏,这才算完。” 周锦鱼道:“万岁爷是已经知道了么,可有做出什么决议?” 陆遥摇头:“没有,万岁爷只说严查,死了那么些人却没有人往宫里传,万岁爷很生气,摔了杯子便退朝了,留下了孟老相爷和韩大将军去御书房议事。” 陆遥不想继续说这些操心事,便笑看着周锦鱼道:“恭喜你哦兄弟,你成亲的喜酒我没来得及喝,昨日被孟老相爷叫到中书省去办差,天黑了都不肯放我,这才没能喝上你的喜酒。” 周锦鱼便笑道:“这有什么,回头咱们补上,一起再去喝酒去。” 陆遥连忙笑着说好,不过他从朝上回来,要回府去取东西,这才打从西宴大街路过,这会儿要赶着回中书省,急急忙忙的便走了。 周锦鱼和魏华年回了府里,用过了早膳,周锦鱼便道:“公主,我这就吩咐了马车,去把小包子接过来去。” 魏华年道:“让晚秋随你一起去。” 周锦鱼点头说好,没一会儿,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周锦鱼和晚秋上了马车,管家刘木也跟着一起去。 不出片刻,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门前,周锦鱼下了马车一进了府里,公主府的下人瞬间跪了一地,嘴里喊着:“小的恭迎驸马爷。” 周锦鱼拿起了架子,对着众人道了句:“免礼。” 众人便高声喊着:“多谢驸马爷!” 周锦鱼随着晚秋一路走,没一会儿便到了小包子的房门前,只见房门紧闭,门外的两个小丫头在悄声说着话。 一个小丫头道:“小少爷昨日夜里便不肯吃东西了,公主若是知道了定会惩罚我等。” 另一个小丫头哭道:“这可怎么办?公主惩罚咱们还是轻的,若是小少爷再不肯吃东西,饿坏了肚子,咱们罪过才大呢。” 周锦鱼听了她们的话,立刻走上前去急道:“小包子又不肯吃东西了?” 两个小丫头一惊,见了来人立刻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驸马爷。” 周锦鱼随口道了句“免礼”,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坐在桌前,拿着一只笔对着桌上的一副画在写些什么。 周锦鱼对着那小人儿轻轻喊了声:“小包子。” 小人儿抬起头来,看着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像是不肯相信她会出现在他面前一般。 周锦鱼又喊了他一声:“小包子,你想我了没有呀?” 那小人儿站起身来,看着周锦鱼点了点头,却似乎是在试图用他那幼小的小身板遮挡住什么。 周锦鱼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下疑惑,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副画上面画着的正是她的画像。 而画像的头顶上,却被人画了一只,很丑的—— 乌龟??? 周锦鱼:“……” 20190404/稿 ※※※※※※※※※※※※※※※※※※※※ 周锦鱼:崽儿长大了,是时候该打一顿了。 - 嘤,作者收藏六百五! 你们,太太太太给力啦!! 庆鱼年[一一一] 庆鱼年[一一一] 周锦鱼一挑眉,看着自家崽儿在她头顶上画的那只乌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来。 晚秋在一旁已经笑的捂着肚子,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周锦鱼瞪着她道:“笑什么笑,你再笑就嫁不出去了。” 晚秋笑着向周锦鱼行了个礼:“驸马爷,奴婢谢谢您了,借您吉言,奴婢希望公主这辈子都别把奴婢嫁出去,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公主。” 周锦鱼一顿,为这丫头的忠心暗暗赞了句,好丫头。 眼下,自家崽儿依旧在紧张兮兮的捂着那副画。 周锦鱼走到自家崽儿跟前,伸手作势要看他刻意藏着的画:“给我瞧瞧,我家小包子画什么啦?” 小包子眨了眨眼,见两只小胳膊盖不住,连忙就要拿整个半截小身板去挡,周锦鱼见他这么费劲儿,也便不再逗他,笑着问他:“你母亲让我来接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小包子似乎有些疑惑,他看着周锦鱼,似乎是不明白,周锦鱼这是要把他接去哪儿。 周锦鱼伸出手来,笑着问他:“小包子,愿不愿意?” 小包子自己想了会儿,抬起自己的小手,把那只肉呼呼的小手放到了周锦鱼的手心里。 周锦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觉得捏起来也肉呼呼的,小包子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脸蛋水嫩的像刚蒸出来的鸡蛋羹,软软的滑滑的,手感极好,心中忍不住的想着,也难怪公主总喜欢来捏她的脸蛋…… 周锦鱼牵着他的小手往外走,刚一出了门,就见方才门前站着的那两个小丫头,其中个高的那个跪了下来,求道:“驸马爷,小少爷从昨晚便没吃东西了,还请驸马爷回了府,务必给小少爷吃些,万一公主怪罪下来,奴婢们担当不起。” 周锦鱼尚未说话,晚秋却对那两个伺候的丫头训斥道:“小少爷不吃东西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没有派人来知会,当真是欠打!” 那两个小丫头都要被晚秋吓哭了,连连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周锦鱼见状便喊了晚秋一声:“晚秋丫头,你别吓她们了,咱们快些走吧,带着你家小少爷回府里吃面去!” 晚秋立刻跟上来,一边走一边埋怨道:“驸马爷我知道您心善,但您是不知道,这些丫头不骂她们下回还这样,什么事儿都瞒着这还了得!她们便是仗着公主好脾气,这才越发不懂的规矩,如今公主搬去了驸马府,府中没了主子,她们便越发的放肆没规矩了!” 周锦鱼便恍然大悟的点了头,附和道:“听你这么说,确实是不像话,走,咱们回府去找你家公主告状去!” 晚秋像是一瞬间找到了知己般,立马道:“走!” 周锦鱼一路牵着小包子的手出了府门,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行,没一会儿便回了西宴大街。尛說Φ紋網 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下了马车,把他放到平坦的地面上来让他自己走路,迈过了门槛向府里走。 等来到正堂,就见魏华年正手里拿着一本书来看,面前摆着一杯清茶,见周锦鱼和魏璟睿进来,把手中的书放了,这才吩咐身边的丫头早春道:“去,带驸马爷和小少爷去换衣。” 周锦鱼便和小包子进了屏风后的里屋去换常服,等换好了出来时,就见魏华年正眼中含笑着打量着她。 周锦鱼以为自己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便问道:“公主,是有什么不对么?” 魏华年看着她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晚秋却是笑起来:“驸马爷,您和小少爷皆穿着一样颜色的袍子,当真像是亲爷儿俩呢。” 周锦鱼再一看,她和小包子一大一小,都默契的选了两身淡蓝色的常服,也难怪晚秋会这么说。 周锦鱼便笑着问魏华年:“公主觉得,我和小包子爷儿俩,谁比较英俊些?” 魏华年笑着道:“嗯?” 周锦鱼眯着眼看着她,小包子听了,也很是郑重的,眼巴巴的望着魏华年,似乎也很是想听到母亲的答案。 魏华年打量了她们半晌,并未作出正面回答,略有些严肃的问魏璟睿:“听晚秋说,你昨日没有用晚膳?” 小包子一听,立刻就要往周锦鱼身后躲。 周锦鱼见魏华年兴师问罪的架势,连忙抱起小包子,把他放到椅子上乖乖坐好,然后吩咐管家刘木道:“让厨房做碗肉丝面来,里面卧上一个溏心蛋,再滴上香油,放些细肉丝。” 刘木立刻应道:“是,驸马爷,小的马上去办。” 魏华年面上表情不变,看着魏璟睿问道:“阿璟,你想吃么?” 周锦鱼连声道:“吃吃吃,我家小包子一定会乖乖吃的,对不对?” 她说着,拼了命的向小包子打眼色。 小包子眨了眨眼,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周锦鱼,最后只能乖乖的点了头。 晚秋却是在一旁快要笑疯了,她家公主和驸马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小少爷虎的一愣一愣的。 晚秋心中暗暗高兴着,看来以后小少爷再也不会耍性子不吃东西了。 不出片刻,一碗冒着热气的肉丝面便做好了,厨房里的大师傅亲自把那碗面端进来,向周锦鱼行了礼道:“驸马爷,小的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就是不知道驸马爷满不满意。” 周锦鱼一闻那面,肉末的香气和香油的香气扑了满鼻,很是满意的道:“辛苦你了,我看着不错,颇有我娘的水准。” 大师傅这才放下心来,退了下去。 他是前几日刚被请到驸马府里来的,当日他在来之前,是魏华年亲自见了他,只说驸马爷嘴巴挑剔的很,工钱可以多给,但他一定要做的让驸马爷满意才好,故而他生怕驸马爷一个不满意,让他卷铺盖走人。 周锦鱼便端起了那碗肉丝面,用筷子把长长的面卷起来,放到嘴边吹凉了再喂到小包子的嘴里。 小包子果然乖乖的吃了,没一会儿便吃了小半碗,魏华年看着周锦鱼小心喂魏璟睿吃饭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来,复又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周锦鱼一边喂小包子,一边问魏华年:“明日咱们进宫,是不是能见着皇后娘娘呀?”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嗯,明日先去慈宁宫,再去凤栖宫见母后。” 周锦鱼一怔:“去慈宁宫?” 魏华年便解释道:“和裕太后是本宫的祖母,平日里不见外人,但你我初成亲,自然是要过去请安的。” 周锦鱼便明白了:“那是应该过去磕头请安的,唉,怕只怕……。” “嗯?”魏华年见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便笑问道:“驸马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锦鱼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我是怕自己让两位长辈不满意啊,若是她们问我些什么,我答不上来,那可就闹了笑话了。” 魏华年宽慰道:“无妨,母后和皇祖母对你满意的很,自然不会为难你” 长孙皇后身为当今皇后,母仪天下,周锦鱼怕见她也是情有可原,但在成亲之前,魏华年却是亲自进了宫去见她,只说周锦鱼此人她是认定了的,旁人她也不愿意嫁,请长孙皇后成全,长孙皇后虽然有些微词,见魏华年态度坚决,也便认了,还在皇帝面前说了些周锦鱼的好话。至于和裕太后,是个宽厚温和的老太太,也定然不会为难周锦鱼。 魏华年顿了顿,笑看着周锦鱼道:“比起这个,驸马应该好好想想,见了父皇你应当说些什么。” 周锦鱼反应过来:“是哦,这也是个为难事,要让我好好想想,万岁爷会问我什么。” 魏华年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去了。 周锦鱼喂完了小包子,便领着他去花园里玩,此时花园里开满了桃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开的正旺,一派的生机勃勃。 周锦鱼带着小包子拿着个小铲子挖土玩儿,玩了会儿觉得累了,便坐在石凳上休息,一个穿着一身粉的小丫头上来敬茶。 她把茶杯放到石桌上,要退下的时候,却是忽然脚下一滑,就要往周锦鱼的身上倒。 周锦鱼眼疾手快,用胳膊挡了一下,却还是没能挡住,那小丫头已然扑了上来。 周锦鱼抓着她的胳膊,想让她离着自己远一些。 但那丫头却是抬起头来,娇滴滴的道:“驸马爷,奴婢冲撞了驸马爷,奴婢万死。” 周锦鱼把她扶了起来,挥了手道:“无妨,你退下吧。” 小丫头咬了咬唇,却是不肯走。 周锦鱼忍不住蹙眉:“还有事么?” 小丫头道:“驸马爷,奴婢叫夏荷。” 周锦鱼没忍住,道:“你就算告诉我名字,我也是记不住的。” 小丫头见周锦鱼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很是不甘心,便道:“奴婢是夏天去的公主府,那时候荷花开的正旺,所以公主赐名夏荷。” 周锦鱼点了头:“夏天的荷花么?” 小丫头道:“是。” 周锦鱼便道:“你以后不要再叫夏荷了,叫红杏吧。” 小丫头:“……” 小丫头咬了咬牙,很是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周锦鱼心道,这些丫头一个个的怎么回事,怎么总想着往自己身上扑呢。这要是被魏华年看到了,自己不就闹了大误会了?还能有个好? 她正这么想着,一歪头,只见魏华年和晚秋正站在不远处,正定定的看着她。 周锦鱼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20190405/稿 ※※※※※※※※※※※※※※※※※※※※ 作收七百啦~ 请持续爱我! 开心! 我们的目标:破千破千! 破万就不想了_(:з」∠)_ 庆鱼年[一一二] 庆鱼年[一一二] 看公主那冰冷到极致的眼神,显然是误会了的。 周锦鱼恍惚间有一种话本中被捉.奸在床的错觉,她差点就喊出那句甚无说服力的台词:公主,我可以解释。 但是她站起身来,跟那姑娘对视了半晌,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公主见她不说话,似乎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晚秋临走前还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好几眼,晚秋见她们家公主已经走出了几步去,连忙对周锦鱼道:“驸马爷,您倒是解释几句啊!”她说完,也追她们家公主去了。 周锦鱼站在原地,看了眼一旁的小包子,无奈道:“小包子,你母亲误会我了呢。” 小包子向她眨了眨眼,眼中似乎有些迷惘,有些慌乱。周锦鱼耸了耸肩,连忙又揉揉小包子的脑门,笑道:“别担心,我去见你母亲,你乖乖的先跟着回房去,好不好?” 小包子虽然还没在花园玩够,但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周锦鱼抱起他来,使劲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乖!” 把小包子送回了房,周锦鱼这才来到前院,一进了外堂,公主却是不在。 周锦鱼问丫头道:“你们公主呢?” 小丫头回道:“回驸马爷,公主身体不适,回房里休息去了。” 周锦鱼无奈的苦笑一声:“啊……身体不适,难不成是被自己气到了不成。” 小丫头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周锦鱼也便不再多说了,转身便往新房的方向走,行至半路,忽然觉得自己道歉兴许也该拿出些诚意来,便一路回了周家,去了自己的东院,从床底翻出了那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不少小玩意儿。 有潜龙寺的方丈大师给她的救命药,还有一些她一直舍不得扔的小玩意儿,最值钱的要数一块双鱼玉佩,这是她来了周家之后,她后爹周公辅送给她的见面礼。 后来她一直没舍得戴,便一直放到了这个木匣子里,前些日子魏华年曾经送过她一块玉佩,她一直贴身挂在脖子里带着,如此礼尚往来,她干脆也送魏华年一块好了。 打定了主意,她把救命药塞到了袖子里,又把那块双鱼玉佩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准备送给魏华年。 回了公主府,周锦鱼来到新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心底却是露了怯,并不敢敲门。 守门的小丫头见驸马爷犹犹豫豫的,便问道:“驸马爷,您可是要见公主?” 周锦鱼连忙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无力回道:“是……公主在里面么?” 小丫头便笑道:“公主在里面看话本呢。” 周锦鱼一怔:“啊……这样啊,那既然公主在忙,我便不打扰了……” 然后,那懂事的小丫头便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魏华年在屋里看书,见周锦鱼站在门前,只是轻轻抬起眼来看了看她,便直接不理她了。 周锦鱼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在魏华年对面坐下来。 就见那姑娘看书看的十分专注,丝毫不想理她。 魏华年不说话,她也便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对面看她。 最后她终于憋不住了,扯出了一个不甚尴尬的笑来,没话找话道:“公主在看话本呢?好不好看呐?” 魏华年不理她。 周锦鱼只能继续道:“公主在看什么话本呐?看起来有些眼熟呢,让我看看……” 她说着,弯下腰抻着脑袋往魏华年手中那本话本的封面上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红杏出墙之血溅新房》 周锦鱼:“……” 这也太血腥了。 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颤着调子道:“公主,这话本好看么?” 魏华年终于放下了书,挑眉看她一眼,冷冰冰的道:“还可以。” 周锦鱼立马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我写的好看呢。” 魏华年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道:“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本宫倒是可以参考一二。” 周锦鱼一口水差点呛死。 参考什么! 参考怎么血溅新房么! 魏华年挑眉看她,明知故问道:“驸马这是怎么了?似乎是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周锦鱼面色苍白的道:“没……” 过了会儿,周锦鱼又道:“公主啊,我觉得啊,这种不利于夫妻和谐的话本,万岁爷就应该给禁了!这种话本容易腐蚀咱们大晋好姑娘原本纯洁的心灵,咱就不看了吧。” 魏华年道:“哦。” 周锦鱼:“……”你哦是几个意思哦! 周锦鱼无奈,只能走到魏华年身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哼哼唧唧的道:“公主,我错了呢。” 魏华年挑眉看她:“哦?驸马错在哪儿了?” 周锦鱼委屈巴巴的道:“错在……错在桃花运太多,但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我长的太过英俊,那个叫红杏的丫头这才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红杏?”就见魏华年一顿,原本稍微缓和的神色又冷了下去,周锦鱼暗暗心惊,自己难不成又说错话了? 周锦鱼连忙又晃了晃她的袖子道:“我下次一定知错就改呢,公主原谅我这一次吧。” 魏华年沉声问她:“你还敢有下次?” “没有!没有下次了!”周锦鱼连忙摇头作保证:“我打今日起一定斩断所有桃花,弱水千山,只取公主一瓢饮!” 魏华年终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周锦鱼连忙指着她道:“笑了笑了,公主你笑了,就是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魏华年轻轻嗯了声,抬头看她,关切的问道:“驸马脸上怎么全是汗?” 周锦鱼连忙咧着嘴笑道:“不妨事,方才回周家取了些东西过来,跑的急了罢。” 魏华年还未开口,此时晚秋从外面走了进来,行了礼说道:“公主,夏荷已经被奴婢打发走了,给她多结了一个月的工钱。” 魏华年点了头,说道:“她可有再说些什么?” 晚秋道:“她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她是什么人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在公主府的时候,她就恨不得见了一个男子便扑上去,如今这回又扑驸马爷……” 周锦鱼瞠目结舌:“……”见了男子便要扑上去? 就听魏华年故意问她:“驸马还有什么要说的,可是不服?” 周锦鱼连忙摇头:“没有,怎么会呢!公主您做主便是。” 晚秋顿了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连忙改了口继续道:“上回她还哭着喊着要给咱们老管家做妾呢,老管家儿子都比她大,啧,奴婢也算是见识到了,当真是离了男人便活不了了。” 周锦鱼脸上便挂不住了,原来那红杏扑自己,不是因为自己英俊,而是她就是那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 心下正尴尬的时候,却见魏华年已然笑着向她看过来。 周锦鱼当时便老脸一红,立刻坐回了原位,低下了头去。 晚秋退下之后,魏华年便随手把话本放到书架上,歪着头看周锦鱼,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驸马可有觉得,本宫是个妒妇么?” 周锦鱼抬起头来:“怎么会!” 魏华年见她的反应,轻轻一笑,却又认真的道:“但本宫方才,看到你同那丫头说话,确实是不高兴了。” 周锦鱼一怔:“公主?” 魏华年似很是无奈的道:“你啊,莫不是真因为院子里的桃花太多了,所以才招来的烂桃花么?” 周锦鱼走上前去,捉住魏华年身下的手,很是委屈的道:“公主,没有呢,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的下你一个人,旁人再也装不下了。”周锦鱼看着她,很是开心的道:“不过公主,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魏华年挑眉:“嗯?” 周锦鱼点了头,笑着说:“嗯,你这么说,就说明你在乎我,我很开心呢。”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问她:“驸马在怕什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我好怕你不在乎我。” 魏华年摸了摸她的脸,笑了句:“傻。” 周锦鱼嘿嘿傻乐:“在公主面前,便是再聪明,也变的傻了。” 二人还没说半会儿的话,晚秋又进来了,对魏华年道:“公主,老相爷来了,奴婢让他在书房等您。” 魏华年想了想,便对周锦鱼道:“驸马,本宫先去见孟相,等见完了他再回来同你一起去用晚膳,可好?” 周锦鱼连忙说:“公主您先去忙正事,不用管我。” 魏华年点了头,出了房门。 周锦鱼百无聊赖,便在房里坐了会儿,又拿起了魏华年放在书架上那本血腥的话本来看,看了之后才发现是一本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书,里面着重描写了一位女子红杏出墙的过程,却是因为她相公对她不好,她出于无奈,这才同别的男子在一起了。 而那所谓的血溅当场也只是在末尾写了几句话,一点也不像封面上说的那般恐怖。 从房里出来,周锦鱼没走几步,正见着小王爷孙皓正从外面走了过来,刘木领着他一路顺着回廊的方向往这边走着。 等人走进了,小王爷孙皓立马笑道:“锦鱼兄,我们许久没见了,恭喜你大婚。” 周锦鱼笑道:“小王爷,你今日怎么有空从军营出来了?” 孙皓笑道:“听说你大婚之后兄弟我可是羡慕的很,我也便想着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赐一道旨意下来,便想着来问问你的意思?” 周锦鱼纳闷:“问我?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孙皓笑道:“锦鱼兄,我想娶你家玲姐儿,你意下如何?” 20190406/稿 庆鱼年[一一三] 庆鱼年[一一三] 周锦鱼听不大真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沉吟了半晌这才问道:“不能吧,小王爷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家玲姐儿的,怎么如今又想娶了?” 孙皓只笑道:“我同母亲商量过了,玲姐儿她也见过,很是喜欢她聪明灵巧的劲儿,既然母亲喜欢,我也便没有意见。” 周锦鱼蹙眉,没有明着拒绝,只说:“此事我也帮她做不得主。” 孙皓脸上不快,道:“锦鱼,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周锦鱼挑眉看他:“小王爷这话怎么说?” 孙皓便笑道:“我说着玩儿的,不过锦鱼你放心,玲姐儿嫁过来就是归宁王府的正室,我总不能苛待了她,况且她是你家的,虽不是你血亲,但我和她总亲近些,所以锦鱼你尽管放了心便是。” 周锦鱼点了头,就听孙皓继续道:“我便想着,若是我贸然前去向万岁爷请旨,万岁爷定然会掂量掂量,但若是你同我一块儿去……”他停下来看着周锦鱼,不再继续往下说。 周锦鱼便道:“这事儿我要问过玲姐儿自己的意思,还要问过家中长辈的意思,小王爷姑且等上几日,等我问好了再告诉你。” 孙皓想了想,笑着一拍周锦鱼的肩膀:“那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府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锦鱼微微一笑:“小王爷慢走,刘木,送小王爷。” 刘木笑着应声:“是,驸马爷。” 孙皓摆了摆手:“回头找你来喝酒。”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定定的出神,孙皓想要娶玲姐儿,这事来的未免太过突然,玲姐儿情窦初开的时候确实喜欢过他,可他明确的拒绝过,还说自己如今身份尴尬,不上不下的,便是娶了玲姐儿也给不了她将来,可如今怎么就忽然改了主意了? 老王妃也不过才见过玲姐儿一两回,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又何来满意之说? 周锦鱼捏了下眉心,头痛不已。 没一会儿,刘木送人回来了,见周锦鱼还站在原地不动,便道:“驸马爷,阴天了,怕是要下雨,您快些回屋去吧。” 周锦鱼随口应了一声:“嗯。” 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乌云盖顶,天上一片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怕是很快便会下一场雨下来。 周锦鱼皱了皱眉,吩咐道:“差人拿把伞去书房门前候着,等公主出来别淋着。” 刘木连忙道:“哎,知道了驸马爷。” 周锦鱼回了屋里,坐下来,捋了捋孙皓的事儿,实在想不通,索性也便不再多想,回头去周家问问柳氏和奶奶的意思再说。 小丫头来屋里来奉茶,周锦鱼拿起茶来喝了口,忽然闻到了梅花香气,便问道:“什么味儿这么香?你可是带了香囊?” 小丫头一顿,连忙摇头,惧怕的道:“驸马爷,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敢对驸马爷有非分之想,请驸马爷明察。” 周锦鱼怔了怔,这孩子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又忽然想起了那个名叫红杏的丫头的事儿来,想必是晚秋已经告诫过她们了,莫要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周锦鱼无奈的摆了摆手:“你别慌,我没有那个意思,你退下去吧。”这却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自己心里眼里全是她家主子一个,就算旁人对她有些什么非分之想,她也定然不会从的。 小丫头已经战战兢兢的拿着茶盘退下了。 周锦鱼无奈的叹了口气,起了身来,来到梳妆的铜镜前,就见着铜镜前放着一个红绿色的琉璃罐子,她凑到罐子前嗅了嗅,梅花香气正是罐子里飘出来的,往罐子里一看,里面放着半罐子水,水上面飘着些梅花花瓣,许是熏香用的,但霎是好闻。 打开了柜门,魏华年的衣裳和她的衣裳全都被挂在里面,泾渭分明,而衣裳也全都是她在周府里贯穿的几身,中间用两个香囊给隔开了,也是梅花香味的。 往下看去,她的靴子也全都整齐的摆放着。 周锦鱼一顿,她方才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些,魏华年是什么时候做的? 屋外,几声“轰隆隆”的雷响把她拉回了神,雨水随之哗啦而下。 “下雨了,快,把晒的被褥全都拿到屋里去!” 有人在外面喊着,脚步声开始嘈杂起来。 周锦鱼来到窗前,看着屋外下人们忙碌的样子,一时间觉得似乎这样安逸的日子也不错,公主府里的下人们对她极好,魏华年也对她极好,下人们对她全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没有让她有丝毫的不自在。 “驸马在看什么?” 再一回神,魏华年已经站在了门前。 周锦鱼关了窗户,连忙走到她跟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收起来甩掉了伞上的积水,立在门后。 再看魏华年,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绣花鞋已然被雨水打湿,脸上却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笑意,只是淡淡的笑着看她。 周锦鱼忙道:“快进屋来,把鞋子换了,当心着凉。” 她说着,牵着魏华年的手往屋里走,来到桌前,魏华年坐定了,周锦鱼转身去给她拿新的鞋子。 把新鞋子拿回来,想要蹲下身自亲自帮她换好,晚秋却连忙走上前来道:“驸马爷,奴婢来就好。” 周锦鱼一怔,连忙把手中的鞋子交给晚秋,站起身来,坐在一旁看着晚秋伺候。 等一切都忙完了,魏华年才道:“方才孟相来见本宫,是为着驸马的事。” 周锦鱼纳闷道:“为了我?为了我什么事?”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孟相对本宫说,他原本是想让你去中书省办差,但父皇却不同意,执意要把你派往吏部,显然大有深意。” 周锦鱼一边给她倒了杯热茶暖身子,一边笑着道:“我一个朝堂新官,能有多大用处?万岁爷许是随意指派的吧。” 周锦鱼倒好了茶,把茶盏推到她跟前,道:“公主喝茶。” 魏华年轻点了头,拿起茶来抿了口,看她一眼回道:“吏部侍郎苏潜,是当今惠妃娘娘的胞弟,驸马可是认得?”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就见过两次,昨日他同二皇子一道来喝喜酒,说是我去了吏部尽管去找他。” 魏华年挑眉看周锦鱼:“驸马觉得,此人如何?” 周锦鱼摸着下巴想了会儿,回道:“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思若尘,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魏华年听她这么说,忽然轻笑起来。 周锦鱼忙问:“公主,我可是说错了?” 魏华年眼里带着笑意看她:“你说的倒是不假,甚至说很是准确,本宫在想……” 周锦鱼问:“想什么?” 魏华年道:“驸马说的如此准确,怕不是因为和他是同一类人?” 周锦鱼一怔,连忙矢口否认,笑着说:“我可不是,公主,我和那小国舅可是不一样的,我可是个实在人呢,毕竟我从来不说假话。” 魏华年道:“哦?从来不说假话?” 周锦鱼笑眯眯的点头:“那当然,就比方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便从来没有作假过。” 魏华年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一旁伺候的晚秋和早春对视一眼,也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转眼间,魏华年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道:“你去了吏部,万事小心,凡事要量力而行,看明白了再做事,可能明白?” 周锦鱼一怔,公主这是在提点自己么? “明白明白,”她笑了笑,咧着一口小白牙回道:“公主放心便是,我你还不明白么,我最怕死了,绝对不强出头,给您惹麻烦事儿。” 周锦鱼虽然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了计较,能让老相爷亲自来公主府走一趟,怕是真的如他所言,天顺帝把她放到吏部怕是真的有些深意,可如今老孙头又不在,她孤身一人,若是遇到什么事也没有人给她参谋一二。 就听魏华年笑道:“看你,谁跟你说这个了,本宫只让你万事小心,到了你嘴里却成了不要给本宫惹麻烦。”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她笑盈盈的抓起魏华年的手来,揉了再揉:“好公主,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 魏华年轻轻嗯了声,两人说话间,门外有下人来报,说是晚膳已经备好了,让驸马和公主去前院用膳。 魏华年只道稍后便过去,下人便退下了。 周锦鱼松开魏华年的手,站起身来,摸了自己的肚子道:“还真是饿了,我去接小包子去用晚膳,公主先去吧。” 魏华年点了头,晚秋连忙去门后给她撑伞,魏华年接过了伞出了门,周锦鱼也接过刘木递过来的伞,撑着伞往小包子的房间走。 等到了小包子房里,她收起伞来,推门进去,就见着小包子正坐在桌前,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玩意儿来玩。 周锦鱼走过去一看,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一只草编成的蚱蜢,那只蚱蜢被他保护的很好,还是原来的样子,小家伙正在拿着蚱蜢,在桌上爬来爬去。 庆鱼年[二更] 小包子抬起头来,见是周锦鱼,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一下便扑到了周锦鱼的怀里。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抱起来问他:“咱们去和你娘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小包子点了头。 周锦鱼便一手抱着他,一手来撑伞。 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看着怀里的小包子问道:“你是不是又沉了?” 小包子:“……” 周锦鱼见他似乎是不高兴了,连忙笑着打圆场:“看来是我们家小包子长身体了,沉了好,以后也要认真吃饭,知道么?” 小包子听她这么说,又开心起来,用力的点了头。 周锦鱼其实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有了如今的身份,能从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商人之子,一跃成为了当朝驸马爷,完全是因为魏华年在使力。 一切都源于潜龙寺的那次初见,当初小包子闯入的时候,她正在和小王爷孙皓在饮酒,小包子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但盯着自己桌上的那只烤鸡,眼睛一眨不眨,显然是饿昏了头。 她心下不忍,便给了小包子一只鸡腿,后来,魏华年便带人闯了进来。 昨天夜里她一直在想,魏华年之所以愿意接纳她,愿意嫁给她,是不是因为小包子的缘故。 可这话她却是问不出口的,毕竟,她若是问出来,让魏华年怎么回答呢? 是还是不是? 她若是回答是,那么她会难过。 若是回答不是,她也不可能尽信。 所以,徒增烦恼罢了,也便不问了吧。 如今木已成舟,她已经成了魏华年的夫君,也已然成了小包子的爹,一切全都尘埃落定,若是忽略掉那些有的没的,其实能多一个听话可爱的儿子,也还是挺好的。 不过要说起小包子的爹…… 小包子的亲爹是谁呢? 世人皆道,当今长公主魏华年,五年前忽然带回来一个儿子,当今陛下还亲自赐姓魏,为皇姓。 可却没有人知道,小包子的亲爹是谁。 想到这里,周锦鱼心里有些憋闷。 这话她也不能向魏华年明着问,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周锦鱼抱着魏璟睿来到前院,晚膳已经尽数摆在桌上了。 晚膳开始,伺候的丫鬟们在一旁布菜,周锦鱼只一个眼神,小丫头便懂事的把她想吃的夹到她碗里,伺候的很是周到。 魏华年问道:“驸马,府上的人伺候的可是得当?用的着在周家调几个人来伺候么?” 周锦鱼心下一颤,忙说不用。 看吧,这个姑娘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为她考虑,她便是心里有些什么堵塞,也全在和她的相处中给慢慢舒缓了去。 魏华年道:“如此也好,咱们在周家调人也不合适,不过就算调来了也没什么,银子由这边出也可。” 周锦鱼点了头,忙笑着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公主府这边一切都好,伺候的也好……”她又笑道:“公主为我考虑,我是知道的,多谢公主。” 魏华年见她这副谨慎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来,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周锦鱼在驸马府上很是不自在,自己越是亲近她,她便越是恭谨。 魏华年柔声喊她:“驸马。” 周锦鱼喝掉碗里的汤:“嗯?” 魏华年看着她道:“你我既然已然拜了堂,那便是夫妻,驸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尽数对本宫讲,不分你我才是。” 周锦鱼闻言心下一软,魏华年这话,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尤其是那句“不分你我”,更是让她心里顿时暖烘烘的,笑着点了头:“嗯,我知道的。” 魏华年微微笑了笑,转身吩咐道:“再给驸马盛一碗汤。” 小丫头连忙应道:“是。” 周锦鱼接过了小丫头递过来的碗,原本想说自己已经喝饱了,但见魏华年在看着自己,连忙扯出一个笑来,把汤一口气喝到了肚子里。 用过了晚膳,周锦鱼把魏璟睿送回了房,又回了新房。 此时魏华年已经在晚秋的服侍下换好了寝袍,那姑娘坐在梳妆镜前,秀发如墨,端的是岁月静好。 周锦鱼走上前去,看着镜子里的她,扶着她的肩膀故作惊讶道:“呀,这是谁家的小姐,竟然生的如此好看?” 魏华年握住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转头看她,嗔道:“又开始胡言。” 周锦鱼笑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公主就是很好看。” 晚秋见状捂着嘴偷笑了声,向两位主子行了个礼,无声退下了。 魏华年站起身来,走到床前,掀开锦被躺下,周锦鱼也跟过去,爬上了床,躺在她旁边,但中间还是隔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距离。 两人皆是看着床上罩着的帷帐,不发一言。 过了会儿,魏华年问她:“驸马,你怪不怪本宫?” 周锦鱼歪头:“啊?”她反应过来,连忙说:“不怪,圆房这种事,总要两情相悦才好,我……” “周锦鱼,本宫没有不喜欢你。”她还未说完,就听魏华年打断她道。 周锦鱼一怔:“嗯?”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颓败的姑娘:“公主,你说什么?” 魏华年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周锦鱼对她那副客气生疏的样子,她觉得有些没由来的心慌。她侧过身来,摸了摸周锦鱼的脸,温声道:“本宫说,本宫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还没准备好。” 周锦鱼还是听魏华年第一次这么郑重的说喜欢她,眯着眼笑起来:“那……我不急,我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20190407/稿 ※※※※※※※※※※※※※※※※※※※※ 写日常真的比走剧情难的多。 主要是要把妻妻过日子写好,把那种小两口过日子的细节还有感觉写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我还单身_(:з」∠)_ 一切的细节全靠脑补。 但我却不想一味的追求数量而忽略质量。 这就是我明知道日更六千,这本书会有好榜单,成绩会稍微好一些,但我依旧不肯日六的原因(实在没有日更六千的能力,保证质量只能日更三千,希望以后自己可以像其他大佬那样,保质保量日更六千)。 谢谢陪我一路走来的你们。 谢谢体谅。 好久没有给大家发红包了。 请你们留下对这本书的客观看法,本章不要彩虹p,说出真实想法便好(但后面章节请持续爱我,毕竟我写文的水平跟心情挂钩,心情差写的也差QAQ),本章请畅所欲言。 五十小红包,感谢大家。 - 对了,我能宣传自己的上本扑街玛丽苏现代文么。 叫《你好,简小姐》 QAQ,请大家给个收藏捧下场叭~ 庆鱼年[一一四] 庆鱼年[一一四] 第二日周锦鱼起了,用过了早膳,正准备同魏华年一道入宫去。 此时一个小厮慌忙的跑进屋来,对周锦鱼递上来一封信道:“驸马爷,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 周锦鱼和魏华年对视一眼,把信接过来拆了,只见上面只写了着潦草的三个字:贺,已归。 周锦鱼一看那字迹,便知道是老孙头回来了,她心下高兴,把信拿给魏华年看。 魏华年疑惑问她:“这信如何没有落款?” 周锦鱼笑起来:“老孙头一直都这样,神神秘秘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就是懒得写,他肯定是知道他不写我也能看的出来,信是他寄过来的。” 魏华年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周锦鱼所说的“老孙头”是何人,上次在馄饨铺见到的那个,气度不同凡响的,眼睛似雄鹰一般的老人。 魏华年神色不变,问道:“驸马可知此人来历?”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说自己和夫人儿子走散了,来京城是为了找他们的,不过找了许久也没有线索。” 魏华年点了头,若有所思半晌,不再说话。 周锦鱼笑问道:“怎么了?公主,你在想什么?” 魏华年只催促道:“本宫在想,若是再不进宫,母后怕是要等急了。” 周锦鱼反应过来,连忙从手扶椅上站起了身来,把信随意往袖子里一塞:“走走走,咱们快些进宫去吧。” 府门外,马车已经停在门前,周锦鱼扶着魏华年上了马车,晚秋也跟了上来,马车一路疾行,来到了宫门前。 进了宫里,经过太医署的时候,魏华年停下脚步道:“驸马在此等我一会儿,本宫去去就来。” 周锦鱼点了头,笑说:“公主你去吧。” 魏华年轻轻颔首,带着晚秋进了太医署。 周锦鱼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魏华年出来,虽是无聊,却是不敢乱跑。从太医署外面就能闻到浓烈的药味,她抽了抽鼻子,有些刺鼻,她一向不喜欢闻药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驸马爷。” 一道声音传到耳朵里,周锦鱼回头,就见着一男子身着白衣,翩然而至。 周锦鱼看着眼熟,想了会儿,才记起来此人正是当朝国师袁天放。 袁天放身后跟着一个小童子,那小童子手上正端着一个檀木的拖盘,上面摆着几个瓶瓶罐罐。 袁天放笑着上下打量了周锦鱼,又向太医署看了眼,眯着眼明知故问道:“驸马爷怎么独自在此,长公主呢?” 周锦鱼回道:“公主进太医署里有事,故而让我在此等候。” 袁天放轻笑一声:“哦,原来是这样。” 他说完,径直转身,也抬脚往太医署里走,太医署门前的小医官立刻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周锦鱼还没来得及往里面看上一眼,袁天放和小童子走进去之后,又被关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国师这一派温和的表象下,似乎对她有些敌意,但乍一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对方也的的确确如天下人口中的传言那般,是个仿若谪仙一般的人物。 袁天放是在两年前出现在长安城的,那年夏天,天顺帝忽然身染重病,卧病在床不起,药石无灵,消息被宫里瞒着,却终究不知道被谁走露了风声,传到民间,百姓们也都惶惶不可终日,世人皆道陛下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袁天放就是那时候开始声名大噪的,也不知道是谁举荐的他,那日他被请进宫去,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把陛下给治好了。 陛下醒来之后当即封了他当国师。 从此百姓间便开始流传,袁天放乃是天神下凡,来解救大晋朝的子民的。 周锦鱼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潜龙寺,在香客们的口中听说了这事,只觉得这个袁天放有些本事,但是不是百姓们口中那么神就不知道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辰,魏华年才从太医署里出来,周锦鱼迎上前去,就见魏华年脸色似乎是不太好。 周锦鱼心下一紧,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魏华年顿了顿,并未多言。 她既然不想多说,周锦鱼也便不再多问,同魏华年往太后的慈宁宫方向而去。 想起方才那个国师来,周锦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道:“公主,国师真的是天神下凡么?” 魏华年一怔,歪头看她:“怎么这么问?” 周锦鱼笑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民间传闻,说他天神下凡之类的,刚才碰到了,便有些好奇。” 魏华年微微一笑说:“驸马也说了是民间传闻,驸马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又何须来问本宫。” 周锦鱼扯了扯嘴角,便不再说了。 慈宁宫是当朝太后的寝宫,位于整个后宫的最北处,因为太后向来喜静,数次向天顺帝说要出宫去住,陛下极尽孝道,怕太后在宫外出了事,便给她在宫里迁了数次宫殿,最后迁到了一处没有人打扰的清幽之所,便是如今的慈宁宫。 周锦鱼随着魏华年进了慈宁宫,只觉得这里安静的很,小宫女们全都不发出半点声音来,一个老嬷嬷见她们到了,立刻走上前来笑道:“公主,你可是许久没来了。”小說中文網 魏华年应了声,低声问道:“皇祖母在何处?” 老嬷嬷道:“公主,驸马,请随奴婢来。” 魏华年点了头,一歪头,就见着周锦鱼正盯着殿内的屏风看,屏风上面画着些山水,周锦鱼摸着下巴打量着,又看到旁边挂着的一副字画,有些疑惑的发出了一声:“咦?” 魏华年喊她:“驸马,走了。” 周锦鱼应了声,立刻跟了过来。 老嬷嬷带着她们一路来到后殿,后殿出了殿门,便是一处院子。 同殿内不同的是,这个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此时旭日高升,温暖的日光照射下来,微风拂过,院内的花草摇曳着腰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而一位老人家正手中拿着一个五彩的小琉璃壶,给院子里的花草们浇水,正是当今和裕太后。 魏华年走近了些,向和裕太后行礼:“元昭给皇祖母请安。” 周锦鱼也紧随其后,向和裕太后行礼。 和裕太后闻声转身,看到是魏华年到了,立刻笑眯眯的道:“是元昭来了,快起来。” 她看向魏华年身侧的周锦鱼,打量了半晌,笑着问道:“这就是你说什么也要嫁的夫婿?” 不等魏华年应声,和裕太后看着周锦鱼笑着说:“你也起来吧。” 周锦鱼只觉得和裕太后面善的很,她身形有些富态,一举一动都不紧不慢的,身穿一身华服却挽着袖子,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周锦鱼谢了恩:“多谢太后娘娘。” 和裕太后却笑看着她,乐呵呵的问道:“傻小子,还喊太后娘娘?” 周锦鱼一怔,歪头看魏华年,魏华年向她点了点头,周锦鱼从善如流,便立刻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来,对和裕太后亲昵的喊了声:“皇祖母”。 和裕太后闻言笑起来:“乖。” 她随手把手中的琉璃壶交给了身旁的嬷嬷,因着手上沾了水,便没有把袖口放下来,依旧保持着挽起的样子。 魏华年立刻走上前去搀扶住她,和裕太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周锦鱼,笑着问魏华年道:“听皇帝说,你们是前日成的亲,一切可都还好?” 魏华年立刻回道:“谢皇祖母关心,元昭和驸马一切都好。” 和裕太后拍了拍魏华年的手,笑道:“那便好啊,你总算懂得为自己打算了,哀家一早就同你说,朝堂的事全都交给男人们去管,我们女人家,就养养花种种草,也乐得清闲。” 魏华年闻言一顿,只温声道:“您是最知道元昭的,有些事也不是元昭想管。” “你若是不想管,旁人还能拿刀逼着你管?”和裕太后脸上笑意敛去,严肃了些,定定的看着魏华年道:“昨日哀家见过了孟昌儒,难民的事你可不许插手,此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背后真相如何暂时也没有定论,你可明白?” 魏华年闻言一怔,忙笑道:“元昭明白的。” 和裕太后嗔她一眼:“你就是嘴上说明白,心里怎么想,也就只有你自个儿清楚。” 魏华年低着头不肯说话。 就听和裕太后继续道:“朝堂上的事自有男人们去管,你们小两口乖乖的在府上过日子,只要有哀家在,便没有人敢去动你们,再者……哀家便是不在了,自然也会留下遗诏……” 魏华年立刻道:“皇祖母,可莫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您长命百岁,元昭要永远侍奉您。” “天下间又有谁可以长命百岁,你父皇吃了那么些灵丹妙药,不也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魏华年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和裕太后感叹一句:“你怎么就是个丫头哦……” 魏华年不得不转了话题:“皇祖母,不说这些了罢,元昭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还想同您好好说些话呢。” 和裕太后无奈摇头:“你啊,你啊,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她说完,索性是认命了,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们小两口啊,进去陪着我说会儿话去。” 和裕太后说完,又向周锦鱼抻了抻自己的另一胳膊,周锦鱼懂眼色的走了过去,和魏华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走到了后殿。 进了殿里,和裕太后坐在主位上,赐了座,周锦鱼和魏华年便在下首坐了下来,小丫鬟在嬷嬷的吩咐下奉了茶。 周锦鱼刚拿起茶杯来喝了口,正感叹这皇宫里的茶就是宫外的不能比,就听和裕太后道:“既然成了亲,那你们就早些生个娃娃出来,我也好给那孩子选一门亲事,周锦鱼,你可要加把劲儿。” 周锦鱼:“……” 这全天下的老人家,是不是全都想着这一件事? 怎么千篇一律的,全是催着她赶快生孩子的? 周锦鱼歪头去看魏华年,就见魏华年脸上染了丝红晕来。 周锦鱼连忙起身行了礼道:“皇祖母,我和公主会努力的。” 和裕太后见这小孙女婿如此上道,嘴上瞬间乐开了花,开心的道:“如此便好,你是个懂事的,哀家喜欢的很。” 周锦鱼便笑了笑,点了头。 和裕太后又道:“元昭早些年受了许多苦,她既然愿意选了你,定然是喜欢极了你,你若是对她不好,哀家可是不依的,周锦鱼,你可明白?” 周锦鱼忙行了礼说:“明白的!” 20190409/稿 ※※※※※※※※※※※※※※※※※※※※ 兼职那边有些忙== 已经拖了好久了,再拖下去估计跟我对接的姑娘要哭了_(:з」∠)_ 今天忙了一天QAQ迟到了抱歉。 - 昨天我不是推我自己那本现代文么,收藏木有涨过百,由此可见古代和现代真的有壁QAQ 那本破万收遥遥无期了,嘤。 - 《庆鱼年》写到这里真的,感觉越写越顺,可能是写多了原因,有点渐入佳境的感觉,虽然卡文依旧==,但是真的感觉越写越流畅,而且用词啊人物对话啊,明显的要比之前有进步(自我感觉哈)。 感谢大家,容忍我之前的不成熟。 庆鱼年[一一五] 庆鱼年[一一五] 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周锦鱼手里多了一把太后亲自送给她的小油菜,那一把小油菜被一根麻绳捆着,被她拎在手里,是和裕太后院子里种的,长得绿油油的,拿回去给厨房里放上肉丝炒出来,一定会好吃的。 周锦鱼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魏华年:“太后娘娘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么?公主有跟孟老相爷说过难民的事?” 魏华年回过头来看她,少年因为方才在院子里和太后一起搁油菜的关系,脸颊上沾了泥土。 魏华年抬起手来,把她脸上的泥污去了,这才笑说:“驸马想问什么?” 周锦鱼轻叹一口气,道:“听她老人家的意思,是不想让你理这事的,依我之见,难民之事太后说的不假,我周家庆丰年的米由晋江水路从江南一路运过来,晋江两岸的居民因为靠水的缘故,向来也都是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回水坝忽然垮了,其中必有缘由。” 魏华年就那么静静的听她分析,神色一如方才,不悲不喜,很是沉静。 周锦鱼顿了顿,接着道:“我觉得,太后娘娘说的对,此事公主您还是不要贸然插手。” 魏华年看着她:“驸马让本宫不要管?” 周锦鱼摇头:“不是不要管,而是在事情还未查清楚之前,不知道背后缘由之前,公主还需静观其变才好。” 魏华年看她半晌,终究回道:“知道了。” 她说完,复又向前走去。 周锦鱼怔了怔,看着魏华年走开的背影,有些摸不清她的态度。 自己如此谨小慎微,会让她看不起她么? 这个念头一起,周锦鱼心下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般,有些慌乱。 她忽然有了种预感,这个姑娘远远不是外人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她虽然看起来仅仅是个妇道人家,但从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难看出,这个姑娘却是在筹谋着什么…… 魏华年在世人的眼中,是一个传奇一般的姑娘。 早些年,她以女子之身随军出征,据说当年的百姓们对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公主佩服的很,因为他们的公主愿意为了保护他们,而不怕死的亲上战场,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有传闻说她曾经被敌军生擒,消失了断日子,后来总算有惊无险。 若是想到这些,方才和裕太后口中所说,她早些年受过不少苦,怕也是这个原因。 按下她上战场的事不提,魏华年在百姓们中的口碑一向极好,在她未上战场之前,她曾经协助大皇子魏承禄抓贪腐,修水利,办的皆是有口皆碑的利国利民之事。 可后来,魏华年在战场归来之后,便带回了一个孩子。 百姓就是这样的,你做一万件好事他们兴许会捧你,但一旦有了什么污点,便拼了命踩,百姓中隐隐有了传言,这个孩子,怕是魏华年和异族所生。 从那时候起,民间对她的传闻就开始变了,背地里编排她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传言说她早已经背叛大晋,那个孩子便是她带回来颠覆大晋的。 可她一个大晋朝的堂堂公主,颠覆大晋什么劲儿啊? 人言可畏便是如此了。 周锦鱼看着已经走远的那姑娘,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她大喊了声:“公主。” 魏华年停下脚步,转身。 周锦鱼快走几步跟上去,牵住了她的手,笑着说:“我们一起走。” 魏华年挑眉看她,周锦鱼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牵着她的手道:“公主,有些事不必你亲自插手,放着我来就好,我是你的夫君呢,保护你是理所应当。” 魏华年看着眼前那个少年,她眸子晶亮,宛若皓月旁的辰星,仿佛能放出光来,看起来是那样的真诚。 魏华年心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来:“好”。 周锦鱼一瞬间又开心起来,她忍不住挠了挠那个姑娘的手心,又紧紧的握住那只带着凉意的手,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姑娘。 尽管她现在无权无势,尽管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心疼她,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拼尽全力的保护她! 再说,她也不可能一直都处在侍郎这个位置上,混吃等死一辈子的。 正这么想着,魏华年却是身子一斜,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就要倒下去。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心下一紧,本能的一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紧张的道:“公主,你没事吧?” 魏华年站稳了身子,微微摇头:“本宫没事。” 此时,那个少年神情关切,紧张的揽着她的腰身,把她圈到了她的怀里护着。 魏华年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开口提醒道:“驸马,本宫没事了。” “啊……?哦哦,”周锦鱼这才反应过来,讪笑两声,依依不舍的把手从魏华年的腰上拿下来。 她放下心来,看着魏华年脚下的“罪魁祸首”,那颗小石子道:“这皇宫大内怎么也没有人清扫呢。” 她说着,愤愤的一脚把那颗小石子踢到了道旁的草里。 魏华年食指轻斜对面的一扇红漆木门,解释道:“那里是一处冷宫,此地原本就少有人来,故而宫人们怠慢也是常事。” 周锦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又问:“那处冷宫还住着人么?” 魏华年点头。 周锦鱼问:“那住的是何人?” 魏华年停顿了下,终于说道:“是父皇的一位妃子,梅妃的住所,她……也是个可怜人。” 周锦鱼点了头,对于梅妃的传闻,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据说这位妃子原本是当今陛下魏坚之弟魏钩的正室发妻,只是后来魏钩死后,魏坚取代北周皇帝荣登大宝,在满朝文武的一派反对声中,封了那女人做妃子,一度宠冠六宫。 传闻到此便戛然而止了,毕竟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不外乎是当今皇帝和弟媳之间的风月传闻,而至于这场风月传闻的女主人公后来怎么样了,也是没有人关注的。 周锦鱼原本还想再问,可此时一阵风吹过,那扇门竟然被风给吹开了,抬眼望去,只见冷宫内一派颓然,便是院子里种了几颗树木,但却不像太后宫里那般枝繁叶茂,尽是凋敝之感。 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人正坐在树下,身边没有旁人,嘴里念叨着什么。魏华年一怔:“梅妃?” 原来这就是那位梅妃么? 周锦鱼微微弯腰,想要看清楚那女人的脸,她此时正低着头,却是看不清楚的。可她完全不像是传闻中那位宠冠六宫的妃子,甚至,用一句不客气的话说,此时的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娘。 此时,就见梅妃忽然抬起了头,向她看了过来。 周锦鱼被那眼神看的一怔,那眼神她觉得有些熟悉,那是种饱经沧桑后归于沉寂的眼神,她在她娘的眼睛中也看到过,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梅妃看的是魏华年。 魏华年也在看着梅妃,两个人遥遥相望。 魏华年微微欠身,行了礼:“梅妃娘娘。” 梅妃似是自嘲一笑,依旧坐在地上,对魏华年淡淡的说:“本宫没有杀害汉宁公主,是他陷害本宫的,本宫没有!” 周锦鱼一顿,汉宁公主? 她方才在太后宫里,见到那副字画上面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画像一侧便写着“汉宁”二字。 难不成是这个汉宁公主? 就见魏华年沉默半晌,对着梅妃轻轻点了头:“嗯,我信。” 梅妃听她这么说,倒反而怔住了,默了半晌,似乎是忽然想开了什么,又是自嘲一笑。紧接着,她仰头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捂着肚子笑的不可抑制。 但那笑声中又似乎有万般的不甘,万般的绝望。 周锦鱼忍不住蹙眉。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这门怎么开了?” “这,小的不知道啊……” “还不快关上,锁死了!省的她又开始疯疯癫癫!” 两个小太监忙慌的跑过来,其中一个小太监立刻走上前,把那扇宫门给阖死了,另一个小太监上前来给魏华年行礼:“奴才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万福。” 魏华年挥了下手:“起吧。” “长公主,梅妃主子没冲撞着您吧?”小太监慌张的问道。 魏华年道:“无妨。” 小太监抬起头来看了魏华年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那梅妃主子没跟您说胡话吧?” 魏华年挑眉看他,不发一语。 小太监立刻道:“陛下有令,此处为禁地,任何人不可擅入,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公主您和驸马爷还是快些离去吧。” 魏华年只道:“本宫前去拜见太后,故而路经此地,无意在此停留。” 小太监连声道:“是,是。” 魏华年转身看着周锦鱼:“驸马,我们走吧。” 周锦鱼点头,看着她一笑:“好的,公主。” 她们撇开那两个小太监往前走去,等走出了冷宫范围,周锦鱼才纳闷道:“公主,那位汉宁公主是何人?” 魏华年说道:“汉宁公主是当今太后的独女,也便是本宫的姑姑,在父皇登基后不久她便去了。” 周锦鱼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可这事同那位梅妃娘娘又有何干系?” 魏华年望了她一眼,靠近了她一些,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长公主在亲吻驸马的额头一般。 魏华年的忽然靠近,让周锦鱼有些不自在,她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 就听魏华年声音低低的道:“大抵是父皇,容不下皇祖母的孩子吧。” 周锦鱼一怔,脱口而出:“是陛下杀了那个孩子,嫁祸给的梅妃么?” 语罢,心惊不已。 20190409/稿 ※※※※※※※※※※※※※※※※※※※※ 你们最近都在干嘛? 过得好不好? 有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吗? 庆鱼年[一一六] 庆鱼年[一一六] 周锦鱼心惊不已,原来魏华年却是什么都知道的,也难怪,方才她在见到梅妃的时候,面对着梅妃所诉说的冤屈,她只说,她知道。 周锦鱼忽然又想,按照当今天顺帝那多疑的性子,既然是天顺帝在借刀杀人,借了梅妃的手来杀掉和裕太后的汉宁公主,可为何不连梅妃也一并除去? 天顺帝自荣登帝位之后,四海升平。当今太后虽不是他生母,但他极尽孝道,以生母侍奉,在太后没有静养之前,每日必会亲自前去请安,天下人都在说天顺帝侍母至孝。 可天顺帝在当了天子以来,手上沾的血却是不少,同姓王几乎全部杀尽了,这些也是天下皆知的。 可若是那梅妃真的是他用来借刀杀人的,为何不也把她杀了呢? 周锦鱼想不通,却不敢再继续问魏华年,毕竟皇家的秘辛,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因此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而是对魏华年笑着说:“公主,咱们走吧,该去见皇后娘娘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嗯。” 二人来到长孙皇后的凤栖宫。 因为长孙皇后的长兄长孙盛老将军被天顺帝贬黜岭南的消息,天下人对这位皇后的印象并不算好,说起她来也只是长叹一声,觉得这女人可怜,她虽然执掌凤印,贵为当朝皇后,却并不为天顺帝所喜。 但周锦鱼进了殿内,见了那坐在榻上的女人,她凤袍加身,一派雍容华贵,魏华年的眉眼像极了她,一举一动皆是透着贵态。看上去完全不像天下人口中说的那般,是个可怜的女人。 周锦鱼同魏华年向长孙皇后行了礼,她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只是道:“驸马先去外殿稍后,本宫同元昭有些话说。” 周锦鱼立刻躬身退下。 她来到外殿,一个自称是“流苏”的大宫女亲自给她上了茶,笑着问她:“驸马爷,小少爷在府上一切安好吧?” 周锦鱼回笑着说:“小包子……璟睿他在府上一切都好,我很喜欢他。” 流苏姑姑闻言眉开眼笑,似乎是听她这么说开心极了。 周锦鱼又和她说了会儿话,从殿外忽然走近来一个身着墨绿袍子的少年,脚上踩着黑色锦靴,那少年步子迈的很是轻快,风风火火的走近了殿来,看到周锦鱼先是一怔,随即问道:“你是何人?” 流苏姑姑对那少年行了个礼道:“六皇子,您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锦鱼打量着那少年,只见他身形挺拔,脸上轮廓坚毅,虽然还未成年,却已经有了王室子弟睥睨天下的气度,听流苏姑姑喊他六皇子,周锦鱼便心下有了计较,这孩子正是长孙皇后同天顺帝的嫡子,六皇子魏天临。 魏天临并未回话,只是盯着周锦鱼,眼中带着丝警惕:“你还未回答本殿下,你是何人?” 周锦鱼站起身来,拱着手行了个礼,躬身回道:“臣,周锦鱼,给六皇子请安,六皇子万福。” 六皇子又是一愣,眼中的警惕并未散去,忽然多了些敌意:“哦,你就是娶了我皇长姐的那个商人之子。” 周锦鱼笑了笑:“是,正是微臣。” 六皇子盯着她,说道:“可是,本殿不喜欢你。” 周锦鱼闻言,心下微微诧异,却勾着嘴角一笑:“微臣看的出来。” 六皇子这下不开心了,皱着眉道:“周锦鱼,若是旁人听到本殿这么说,那人一定会说他知罪,请本殿不要怪罪他,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对本殿下如此不敬?” 流苏姑姑一怔,刚要说话:“六皇子……” 六皇子挑眉看她:“本殿在同他说话,你不要插嘴。” 流苏姑姑无奈的看了周锦鱼一眼,苦笑了声,便不说话了。 周锦鱼笑看着魏天临道:“因为微臣知道,便是微臣像他们一样,对殿下说了微臣知罪,殿下也会照样讨厌我。”周锦鱼问道:“殿下,我说的对么?” 这下六皇子不肯说话了,只是眼中对周锦鱼又多了分敌意,最后似乎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索性愤愤的“哼”了声,转过身去,一屁股坐在周锦鱼旁边的椅子上,吩咐道:“本殿口渴了,要喝水!” 流苏姑姑赶忙吩咐小宫女:“快,给六皇子端杯温水来。” 等六皇子喝完了水,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他胳膊压在桌上,看着身侧的周锦鱼,似是有些不甘心,又问她:“你知不知道,本殿下为什么讨厌你?” 周锦鱼挑眉:“殿下是让微臣猜么?” 六皇子白了他一眼:“让你说你便说!”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摸了摸下巴:“这个么,那微臣就姑且猜一下好了。”周锦鱼笑道:“微臣在来时听公主说,她有个聪明懂事的六皇弟,想必便是皇子您了。” 六皇子一听,脸上立刻笑了出来,问道:“大皇姐真是这么说的?说我聪明懂事?” 他说完,又觉得应该保持着对周锦鱼的讨厌,至少不能对着她笑,于是他又故意把脸沉下来,问道:“你个坏人,你一定是在诓骗本殿下!”他又忽然问:“还有呢?” 周锦鱼被这孩子故作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故意装作不懂:“甚么还有呢?” 六皇子气恼道:“大皇姐还说我什么了?” 周锦鱼“哦”了一声,继续说:“公主还跟我说呀,六皇子是整个紫禁城最听话的孩子,五岁念书,六岁习武,这些全都不在话下,是个小神童呢。” 六皇子眼睛忽然变得晶亮起来,像是能放出光来,他忙着问:“真的么?皇长姐原来私下里都是这么夸我的?” 周锦鱼道:“那我骗你做甚么?当然是真的了。” 六皇子自己开心了会儿,忽然看着周锦鱼说:“那你……也不是他们说的那么让人讨人厌。” 周锦鱼一怔,他们说的? 她还是笑着点了头道:“那当然了!微臣是个好人来的,殿下您可别误会了我啊。” 六皇子想了会儿,不情不愿的道:“你是不是好人本殿下自己会分辨,不用你来告诉我。” 周锦鱼点了头:“那是那是,毕竟长公主对臣说了,您可是最聪明的孩子。” 六皇子道:“哼!” 周锦鱼眯了眯眼,只觉得这个孩子有趣的很,别别扭扭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很是讨人喜欢。 “你们在说些什么?” 魏华年的声音忽然在屏风后面传来,周锦鱼一回头,就见着魏华年已经从内殿出来了。 周锦鱼笑道:“公主,正和六皇子唠家常呢。” 魏华年笑着点了头:“哦?在说些什么家常?” 周锦鱼看了六皇子一眼,但笑不语。 六皇子一见了皇长姐来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两步走到魏华年跟前,撒娇道:“大皇姐,你可是好久都没来看天临了,天临好想你。”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本宫这不是来了么。” 六皇子心下委屈,扯着魏华年的袖口不肯松手。 魏天临贵为当朝六皇子,当今皇后所生的嫡子,但这些年他在宫里过得很是不快活,因为母亲长孙皇后不受皇帝待见的缘故,他这个嫡子的身份也是名存实亡,再加上他还有个被废掉的太子哥哥。 太子被废,举国震动,全天下都在嘲笑这个被废掉的无能的大皇子。 而六皇子贵为帝后所生的嫡子,虽然年幼,不被皇帝所喜,但对于其他皇子们来说,只要他嫡子的身份还在这儿,便是皇帝不喜欢他,也终究是个隐患,所以明里暗里给他使了好多绊子。 纵然他心性单纯,却依旧能感觉的出来,那些皇兄皇弟们,全都不喜欢他。 而魏华年便是他唯一的亲皇姐,故而亲近非常。 想到这几日来所受到的委屈,他一看到皇长姐来了,险些就要憋不住,想把这些日子来他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告诉她。 可他又不能说,因为这样会给皇长姐带来麻烦,所以他宁可自个儿把所有的委屈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出来。 魏华年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便笑着问他:“今日怎么没去演武场?可是出了什么事?” 六皇子一听魏华年这么问,一张小脸瞬间耷拉下来,咕哝道:“我……我不想再去那儿了。” “嗯?”魏华年却依旧温声问他:“这是怎么啦?可是出了什么事?” 六皇子支支吾吾道:“反正,我再也不想去了,演武场……又晒又累,还辛苦,我就是不想去了。” 魏华年微微蹙眉,见他不肯说,也便不再多问。 此时魏天临正扯着她的袖口,紧紧攥着不肯松手,魏华年垂首一看,只见着他胳膊上多了几道红色的淤痕,再看他的脖颈,似乎也有些轻微的红色血痕。 魏华年眉头越皱越深,却是没再说话。 魏华年看向周锦鱼,道:“驸马,我们回吧。” 周锦鱼应了声:“好。” 魏华年便对六皇子道:“天临,本宫和驸马先回府,改日再来看你。” 六皇子一愣,连忙抬起头来:“皇长姐,你不跟天临再多说会儿话了么?” 魏华年道:“本宫还有些事要忙,回头再来看你。” 她说着,轻轻扯了下袖口,六皇子的手边抓了个空,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魏华年,和那个让人讨厌的驸马一道出了殿门。 流苏姑姑慌忙的走上前来,着急道:“我的六爷,您怎么就不肯去演武场了,这事儿皇后娘娘知道么?若是让主子知道了,定然又会罚你!” 六皇子一听流苏提起了皇后来,原本是有些害怕,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委屈事儿,又低下头去:“反正我不去了,这事儿你先别和母后说,行么?” 流苏姑姑也是干着急,又岂会听他的,并未答应,转身进内殿向长孙皇后汇报去了。 周锦鱼同魏华年出了凤栖宫,问她:“公主,方才皇后娘娘可是有跟你说什么话?” 魏华年顿了顿,回道:“没什么,只说舅父又送来了信,催促母后办些事情,她很是为难,便让本宫拿些主意。” 周锦鱼点了头:“哦,原来是这样。” 魏华年看着她那一脸凝重的样子,宽慰道:“你安心,不是什么要紧事。” 周锦鱼笑着说:“那好,没事便好。” 魏华年应了声:“嗯。” 周锦鱼问她:“那公主,咱们这是要回府去了么?” 魏华年眼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多了丝周锦鱼看不懂的东西,她说:“不回。驸马,陪本宫去演武场,可好?” 周锦鱼一怔,忙说:“好。” 20190410/稿 ※※※※※※※※※※※※※※※※※※※※ 魏天临:你抢了我的皇姐,我要跟你拼命! 周锦鱼:你皇姐夸你聪明呢。 魏天临:……(啊啊啊啊开心!) - 晚安呀,面临考试的小可爱加油哦~ 笔芯。 庆鱼年[一一七] 庆鱼年[一一七] 周锦鱼觉得魏华年是生气了,方才在同六皇子说话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六皇子手腕上的伤,虽然被他刻意用袖口遮着,但拿茶盏喝水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 当时只是稍微诧异,堂堂皇子,手腕上怎么会有伤痕,那伤痕她几乎可以判断,那是被人那藤枝之类的东西给打的。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习武场,皇家的习武场在御花园东面的一片空地上,是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摆着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刀枪剑戟棍棒之类的。 此处僻静的很,除了几个在演武场上打扫的小太监,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魏华年刚在高台下站定,上面打扫的一个小太监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路小跑下了来,跪在魏华年面前行礼。 “奴才给元昭主子请安,”小太监说完,抬起了头来,笑看着魏华年道:“公主,您怎么来这儿了?您若是来找六皇子的,六皇子他已经回宫去了,其他几位皇子也便都回去了。” 魏华年只是盯着高台上的兵器架子看了半晌,随意的问道:“今日都是有谁在此习武?” 小太监一愣,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鼓来,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个,奴才……” 魏华年沉下声来:“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小太监忙说:“不是不是,奴才不敢。” 魏华年俯睨着他,道:“说。” “是,是!”小太监皱着眉头,为难的道:“今日……是五皇子和十皇子,同六皇子在此习武,教武的孙教头今日告假了,皇子们便在此自己练着玩儿,所以……” 魏华年眼里染了丝冷意,就连声音也是冷冷的:“你照实了说,本宫绝不怪罪。” 小太监脖颈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心里直叫苦,这哪里是不怪罪,她这就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啊!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既然魏华年追到了这里,又问起六皇子的事来,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若是再加隐瞒,怕是把这位长公主也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小太监忙说:“几位皇子原本各自练自己的,可十皇子忽然说,就连万岁爷都夸六皇子进来功夫大有长进,很是刻苦,于是五皇子心有不甘,便……” 魏华年挑眉。 小太监立刻道:“五皇子便非要和六皇子比试比试,奴才们想拦也拦不住。” 魏华年眸子里的冷意愈演愈烈,已是怒极。 周锦鱼见状,立刻牵住了她的手,轻轻喊了声:“公主,别气坏了身子。” 魏华年缓了缓,点了头。 周锦鱼“啧”了一声,看着那小太监笑道:“这位小公公说话倒是有趣的很,把自己摘的倒很是干净,你就说一句拦不住,便把自己给撇出去了。” 小太监闻言看着周锦鱼一愣,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扣头道:“皇子们是主子,奴才们又哪儿敢拦呐,长公主恕罪,驸马爷恕罪啊!”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此时,从演武场一旁的殿内忽然走出了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同六皇子比起来,身形瘦小一些,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另一个却是五大三粗,是个比身侧少年高上一头的小白胖子,穿着一身黑色袍子,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步伐一颤一颤的。 他们二人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显然没看到周锦鱼她们。 那小胖子一边走一边摩拳擦掌道:“老六那个混账,还敢跟本殿下动手,本殿下就要打的他满地找牙!老十,这次你做的好,本殿下不会忘了你的。” 周锦鱼闻言,蹙眉。 虽然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但周锦鱼一向耳朵好使,听的是一清二楚。 那个清瘦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又笑着问道:“可是五哥,六哥若是给您拿来了夜明珠,是不是就算了?” “怎么能算!”小胖子说完,又恨恨的道:“不过看老六那样儿显然是不服,便是他下次拿来了夜明珠给本殿下,咱们也扒光了他衣裳打他!让他不长记性,以为被父皇夸了两句,便觉得能压本皇子一头!” 另一个少年一愣,又立刻笑着点了头,恭敬的道:“五哥,我全听您的!” 那小胖子嘿嘿一笑:“下回你上去和他打,我在后面偷袭,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嘿嘿!” 少年勾了勾嘴角:“好!” 两个少年开心的说定了,揽着肩膀,一道往远处走了。 周锦鱼却是把所有的话都听清楚了,二打一啊,也难怪六皇子会输。 周锦鱼看了那小太监一眼,不紧不慢的对小太监道:“小公公,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解解惑?” 小太监直起身子,忙道:“驸马爷请说。” 周锦鱼点了头:“咱们六皇子的功夫同五皇子比起来,孰强孰弱?” 小太监一愣,照实了回道:“六皇子强一些。” 周锦鱼点了头:“这就奇怪了,若是六皇子功夫强一些,切磋武艺,点到为止来算,应该至少也是打个平手,可我怎么瞧着,六皇子被打的不轻呢。他回了皇后娘娘宫里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来演武场,我看着都心疼……所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忘了说的?” 小太监愣了大半天,见瞒不住了,索性咬了牙说道:“是……是五皇子和十皇子一起,打了六皇子。” 周锦鱼冷哼了声,看向魏华年。 魏华年眼中尽是冷意。周锦鱼又问:“还有呢?”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道:“还有……还有……五皇子还说,若是六皇子下回再来演武场,不给他送来三颗南海夜明珠,便打断他的腿,就别来演武场了。” 周锦鱼:“……” 这个五皇子,还真是霸道的很呢。 魏华年冷声道:“驸马,我们走。” 周锦鱼立马应了声,跟上。 那小太监跪在原地,已经是吓惨了,演武场上的同伴见魏华年等人走远了,这才连忙跑下来询问情况。 小太监跪在地上直发抖,最终道:“这下,我们可闯了大祸了!” 同伴闻言,就是一惊。 转眼间,周锦鱼已然和魏华年出了演武场的地界儿,魏华年在前面走着,周锦鱼在后面默默跟随。 她知道魏华年心中不快,而自己此时再说些多余的安慰话也是多余,但她生怕魏华年因为生气便做出什么事来,便斟酌道:“公主,此事……” 魏华年停下脚步,看着她道:“驸马,你不必多想,此事,本宫自有计较。” 周锦鱼看了看她,点了头:“嗯,那就好。”又故作轻松一笑:“我还以为您要去找那五皇子算账呢。” 魏华年挑了眉,看着周锦鱼,问道:“在驸马心中,本宫是这样一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人么?”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闻言一怔,连忙摇头:“没,公主您可别冤枉我,在我心里,公主一直是个大方得体,做事谨慎的人来着。” 魏华年却忽然道:“不过此事,本宫倒宁愿任性一次,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本宫好欺负的。” 周锦鱼一愣:“啊?” 等她反应过来,那姑娘已经移开步子,向前走去了。 周锦鱼看着那姑娘的背影,有些不解,这话是怎么说的?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她来不及,连忙跟上魏华年。扯住了魏华年的手,笑着说:“公主,咱们一起走。” 魏华年任由她的手牵着,周锦鱼又问:“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 魏华年歪头看她,勾起嘴角一笑:“五皇子不是想要夜明珠么,本宫给他就是了。” 周锦鱼又是一怔,看着在一旁跟着的晚秋:“啊?” 晚秋耸了耸肩,也是不明白。 就听魏华年吩咐一声:“出宫,回府。” - 周锦鱼回了府里,魏华年便不见了人,她一个人进了外堂,下人们连忙进来伺候,端茶滴水很是妥帖。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带着魏璟睿进来了,魏璟睿手里拿着刚写好的字,给周锦鱼看。 周锦鱼把那张小包子亲自写的方正字放到桌上,摊开来看,又把小包子抱在自己的腿上,夸奖道:“小包子,你写的字是愈发的好看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扯了扯周锦鱼的袖子,就那么看着她。 周锦鱼一怔,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是问我,方才为什么不开心?” 小包子点了头。 周锦鱼揽着他,亲了亲他肉呼呼的小脸,说道:“我在想,明儿带着咱们小包子去哪儿玩,所以就想的入神了。” 小包子一听,瞬间开心起来,他的两只小眼睛仿佛能放出光来,水亮水亮的。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高兴不?” 小包子又点了点头。 周锦鱼问道:“那咱们明儿是去放风筝呢?还是去游湖,或是赏花呢?要不然咱们去骑马也行。” 小包子想了想,摇了摇头,看着周锦鱼,并不能说话。 周锦鱼便摸着下巴道:“都不好啊,这可就为难了。”她想了一会儿,问道:“我听说今儿晚上长安街有花灯,咱们拉着你娘一起去看,好不好?” 小包子立马点了头,同意了。 周锦鱼又抱着他玩了会儿,便吩咐下人去准备今晚出行的事宜,毕竟魏华年和魏璟睿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要出行,所随行的护卫必然不可少。周锦鱼便想着,差人去周府把锦风调过来,锦风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内力深厚,话也不多,很是牢靠,想到此,她便差人去周府喊人去了。 魏华年回府之后,当即便吩咐刘木一道去了库房,周锦鱼心下隐隐有些不安,联想到魏华年方才说的那些她要任性一回的话,她便更加不安了。 晌午用膳的时候,饭菜都要放凉了,也没见魏华年出来,派人去喊她,派去的人回来也只说公主在忙,让她先用。 周锦鱼便独自喂小包子吃了顿午膳,没一会儿,魏华年进了屋来,当即便道:“驸马,随本宫进宫去。” 周锦鱼一怔:“啊?现在么?” 魏华年挑眉:“驸马还有别的事?” 周锦鱼忙说:“没有,不过我答应了小包子,今晚要……” 她说着,看向了小包子。 果真就见着小包子撅着嘴,已经是不高兴了。 周锦鱼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哄道:“没事没事,如果早些回来,去看花灯也是来得及的,若是今日来不及,那便明日,明日也有。” 小包子歪着头,不去看她,显然是不信的。 周锦鱼便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若是骗你,便答应给你买十根糖葫芦,好不好?” 过了会儿,小包子又看了眼周锦鱼,终于点了头。 周锦鱼呼出了一口气来,自家崽儿,怎么越来越难哄了? 庆鱼年[假装二更] 天顺帝从议政堂归来后便心下郁郁,太监总管蒋友德见万岁爷心情不好,便给内殿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打眼色,让他们小心着伺候,别再冲怒了万岁爷。 蒋友德给天顺帝呈上了一碗燕窝粥,恭敬的道:“陛下,您润润嗓子,这是宸妃娘娘送过来的。” 天顺帝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哼了一声道:“蒋友德,朕不是让她不要来了?怎么又送这些东西过来。” 蒋友德笑道:“陛下,奴才把您的话转告给了宸妃娘娘,可娘娘说了,这燕窝羹是她亲自做的,担心您回来之后嗓子干,这才嘱咐奴才给您呈上来。” 天顺帝皱了皱眉,道:“搁着吧。” 蒋友德连忙把那燕窝羹放回到了木盘里,挥了挥手,小宫女便端着连忙退下去了。 天顺帝坐到榻上,捏着眉心,眼中尽是疲惫。 蒋友德上前躬身道:“陛下,方才门下省来人,说有谏言。” 天顺帝冷冷的道:“不见,让他们回去,别来烦朕!” 蒋友德立马道:“是,陛下。” 蒋友德心中清楚,门下省来谏言,指定也是为了这次难民的事儿,原本天顺帝正打算对契丹用兵,可如今难民的事又刻不容缓,两件事加在一起便让天顺帝伤透了脑筋,他只盼着朝臣们能赶快想出一个法子来解决难民的事儿。 “你也下去吧,朕想独自待一会儿。” 天顺帝脱了靴子,坐在榻上,已是疲乏无力。 京中的难民越来越多,虽然已经派了人去安置,但难民一多,总会出些乱子。 蒋友德闻言,立刻带人退出了殿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小太监来报,说长公主和驸马爷到了,正在宫门外候着,等着见万岁爷。 蒋友德往殿内看了一眼,想着万岁爷此时正在气头上,公主此时来见会不会冲撞了万岁,他硬着头皮进去禀告,以为天顺帝会说不见。谁知天顺帝兀自默了会儿,叹道:“宣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外面小太监来报,说长公主和驸马爷到了。 天顺帝大手一挥:“宣。” 周锦鱼和魏华年进了内殿的时候,天顺帝已然除去了一身龙袍,身上就穿着一件明黄色的中衣,赤着脚,坐在榻上。 二人跪下行礼,天顺帝道:“平身吧。” 周锦鱼谢了恩,刚站起身来,就听天顺帝问道:“元昭,你来见朕,可是有事?” 魏华年只是将手中精致的木匣子递上去,道:“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东西要送给惠妃,想让父皇代为转交。” 天顺帝不解,挑眉看她:“让朕转交?是何物?” 魏华年把那木匣子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三颗上等的夜明珠。 天顺帝微怔:“元昭,这不是朕赏你的嫁妆么!为何你要送给惠妃,还要让朕转交,这里面可有什么缘由?” 魏华年沉默不语。天顺帝皱眉,看着周锦鱼:“周锦鱼,你说!” 周锦鱼顿了顿,赶忙躬身,扯着嘴角笑道:“回陛下,是公主她听闻,五皇子要找六皇子要三颗夜明珠,说是若是不给他,便不让他去演武场,公主便想着,孩子们之间打闹也是常事,几颗夜明珠而已,给了也就给了。” 周锦鱼说这话虽然刻意隐瞒了些什么,且故意把事由往“孩子只见打闹”上说,但天顺帝一听便听出来了,这俩人这是来告状来了。 天顺帝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此事朕知道了。”他又看着魏华年道:“元昭,老六和老五的事,朕自会派人去问惠妃那边,若是老六受了委屈,朕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你……” 魏华年躬身打断他道:“儿臣多谢父皇。” 天顺帝一愣,他原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惩大诫也便过去了,可看着下面的女儿,又觉得有些愧对她,便直接吩咐蒋友德道:“差人去查,现在便差人去演武场,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蒋友德立刻道:“是,陛下。” 天顺帝吩咐完,又看了眼魏华年,终于叹出一口气来,他想说些愧对他们姐弟的话,却直到魏华年和周锦鱼离开,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来。 这些年来,他把全部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平衡朝堂党派纷争上,所谓帝王权术,不外乎是“制衡”二字,六皇子魏天临是个和善的好孩子,这些他都知道,可魏天临天性善良,为君者当杀伐果断,决不能软弱,所以魏天临终究不是个帝王之才。 也正因如此,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儿子。 这才让旁人都以为自己轻视他,让他受些苦头。 天顺帝长叹一口气,看着那三颗夜明珠,想起了他们姐弟俩受的苦,终究心中有愧。 周锦鱼和魏华年出了宫来,上了马车,周锦鱼同魏华年坐在一处,马车很快驶进了朱雀大街。 随着马车的颠簸,魏华年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等她睁开眼时,就见着周锦鱼正歪头看她。 魏华年道:“驸马,怎么了?” 周锦鱼歪着头看她,道:“公主,你别不高兴了。” 魏华年一怔,道:“驸马多想了,本宫没有不高兴。” 周锦鱼点了头:“原来公主没有不高兴呀。”她抬起手来,抚平了魏华年紧皱的眉头,笑着道:“公主,你若是再皱着眉头,便要快成了老婆婆了。” 魏华年因她这话笑了出来,挑眉看她:“老婆婆?” 周锦鱼见她终于肯笑了,这才放下心来,连忙说:“那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老婆婆!” 魏华年嗔她一眼,周锦鱼也跟着傻笑。 马车一路疾行,没一会儿便到了驸马府门前。 周锦鱼扶着魏华年下了马车,站稳了身形道:“公主,咱们陪小包子今晚去看花灯,好不好?” 魏华年点了头,笑说:“好。” 20190411/稿 庆鱼年[一一八] 庆鱼年[一一八] 世人皆知,大晋的京城是长安城,长安城寸土寸金。 而长安城内有一条街名曰长安街,长安街虽然挂着长安的名儿,但平日里却并不算繁华,反而是距离皇宫最远的一条的街,原本只是叫长安巷,后来喊着喊着,便成了长安街。 从东大街往里走,有个长长的巷子,便是长安街了。 驸马府的马车一路到了长安街口,周锦鱼先抱着小包子下了马车来,晚秋扶着魏华年下了马车,只见长安街上灯火通明,往里望去,街道两旁摆满了花灯摊位,熙熙攘攘的竟是比白日里还热闹,来往的尽是赏花灯的百姓。 而长安街往北半里地远的地方,早已经扎了许多个帐篷,用来安置难民,难民们虽然每日有口粥水来果腹,但粥是冷的,汤也是稀得,每日瑟缩在帐篷里,就等着朝廷里有了决策来处置他们。 魏华年下了马车,望着北边那些熹微的光亮失了神。 直到周锦鱼喊她:“公主,咱们先去赏花灯去吧,小包子都等不及了。” 魏华年回过神来,接过了晚秋递过来的白色面纱,遮在了脸上。 周锦鱼其实又如何不知道魏华年心中所想,只是今日她是答应了小包子出来赏花灯,小包子出门之时一脸期待,愣是在房里选了好一会儿的衣裳,最后还是她给他挑了件紫袍,同她穿的一样颜色,皆是紫色。 周锦鱼平日里其实喜欢浅绿,或是粉色,或是深紫,但寻常男子向来不会穿绿袍,定然也不会穿粉色这种姑娘偏喜的颜色,所以,她便更喜欢紫色居多。 如今她一身紫色锦袍穿在身上,脚踏黑色皂靴,再加上她原本就长得好看,眉眼仿若桃花,嘴角勾起笑来指着花灯对小包子说话,引得周遭的姑娘小姐们频频侧目。 一个胆大的小姐甚至走上前来,扭捏着问她:“敢问公子今年贵庚?公子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她看这英俊的少年公子怀里抱着孩子,原本是不敢上前来询问的,只是又看她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孩子兴许不是她的也说不定,便大着胆子上来问。 周锦鱼笑了笑,刚要回话,就见着魏华年在她一侧,虽说戴着面纱,看不见表情,但周锦鱼却能感觉到面纱之下的那双美目,正悠悠的盯着她看。 周锦鱼忍不住轻咳一声,回那姑娘道:“我已经成亲了,孩子都老大了。” 那姑娘一愣,随即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来,尴尬的行了个礼,连忙离去,追前面的同伴去了。 同行的几个姑娘见她碰了一鼻子灰,全都捂着肚子直笑,那姑娘又羞又臊。 周锦鱼转过头来,看魏华年还在看她,连忙小声道:“夫人,我可没有招惹烂桃花。” 魏华年轻哼了声,道:“你没招惹,难不成是桃花自己扑上来的?” 周锦鱼连忙道:“不是不是,夫人……我错了。” 心里却道,这可不就是桃花自己扑上来的么,她从头至尾可看都没看那些姑娘一眼,谁知道那姑娘就如此的不矜持,直接就来问她可曾婚配了? 但心里说归心里说,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魏华年却不想再理她了,而是伸手向周锦鱼怀中的小包子,道:“阿璟,到母亲这里来。” 小包子看了看魏华年,又看了看周锦鱼,眨了眨眼,向魏华年伸出了手。 周锦鱼便把他放了下来,小包子攥着魏华年的手,随着她一路往前走去了。 周锦鱼身后跟着刘木,晚秋在前面却是兴奋非常,她走到一处花灯摊子面前,回头向魏华年喊道:“主子,快看,是莲花灯。” 魏华年走了过去,来到摊前,周锦鱼也立马跟过去。 摊子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立刻笑着招呼道:“夫人,公子,买个莲花灯吧。” 放莲花灯是自北周以来的习俗,在纸上写了祈福之语,放到灯里,去护城河放了,祈福之语便可直达天庭,以得天神庇佑。当然也有些姑娘公子们把情话写在上面,郎情妾意,生生世世。 周锦鱼问道:“多少银子?” 老板笑道:“两文钱一盏,公子若是买两盏,给你三文。” 周锦鱼见魏华年在看那莲花灯,显然是想要的,便痛快的给了老板三文钱,伸出两根手指:“给我两盏。在哪里写字?” 老板立刻收了铜板,拿出了两张细条的纸来,递给周锦鱼一只蘸了墨汁的笔:“公子,请。” 周锦鱼拿过笔来,先是拿给魏华年,笑着说:“夫人先请。” 魏华年接过笔,将脸上的面纱掀起来,提笔在纸上刚写了两个字,见周锦鱼在看她,她便不肯写了。 周锦鱼原本想要偷看,但见魏华年不写了,她连忙又别过头去。 什么嘛,还不给人看,那待会儿我也不给你看。 她这么想着,魏华年已经写完了,把笔递到她跟前,周锦鱼接了笔,又捂着那张纸,写了她自己的。等写完了对老板一笑,还了笔去。 周锦鱼一回头往来处看,就见锦风一袭黑衣,手中抱着一把剑,不远不近的跟着。 周锦鱼向他笑了笑,锦风一点头,隐在人群中去了。 不远处是个茶馆,茶馆前围着些人,许是里面坐满了,这些人为着听里面说书人的书,便在外面听。 这个茶馆周锦鱼来过几次,后来因为距离周家太远,她便不常来了,但架不住说出先生讲故事讲的精彩,她不来,却有的是人来这儿听书。 此时,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处,人群中忽然一阵鼓掌,拍手叫好。 “这前朝的故事说完了,接下来,我给大家说一个本朝的事,如何?” 周锦鱼走到茶馆前,远远看进去,正见着那说书先生刚润了嗓子,放下茶杯。 人群立马又是一片叫好:“快说快说!” 那说书先生“啪”的一声,阖死了手中的折扇,看着众人说道:“要说起本朝的长公主魏华年啊,想必众所周知,咱们这位长公主是巾帼不让须眉。五年前她身披金甲,手握长剑,杀得契丹人是片甲不留!” 人群中有人叫好,有人却是不买账,道:“你说的我们可都听过了,不外乎是那长公主府上小公子的事,这有什么好说的?”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众人便知道这说书先生用的乃是欲抑先扬,精彩的必然还在后面。 周锦鱼回头看了魏华年一眼,心里只觉得这说书先生接下来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便道:“夫人,咱们先去放花灯吧。” 魏华年却是站定了身子,不见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显然是想听那说书先生继续往下说。 “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出先生顿了顿,看着催促他快些往下说的人,微微一笑:“客官们先别急嘛,心急听不了好故事,便是如此了。”说书先生见吊足了众人胃口,便继续道:“咱们这位长公主啊,原本深受陛下喜爱,赏赐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可自打她从战场上回来,陛下便再也不愿意召见她了,你们可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 周锦鱼皱着眉头,想要进去直接掀了那说书先生的桌子,让他别继续往下说了。 谁知道她刚想进去动手,却见魏华年已然迈过了茶馆的门槛,问那说书先生:“敢问是何隐情?” 那说书先生见眼前女子头戴面纱,看她身上装扮显然是非富即贵,笑着说道:“你且听我慢慢同你道来。” “五年前同契丹一站,那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血流成河。元昭公主在韩大将军麾下,带领着大晋的战士们浴血奋战,原本就要把契丹人给打回去了,可此时,忽然传来一个消息,元昭公主不见了!” “要知道,元昭公主不仅仅是先锋,还是咱们大晋朝,万岁爷捧在手心里的堂堂公主,这可急坏了众将士,若是公主遭遇不测,万岁爷定然龙颜大怒,定会降罪于他们。元昭公主消失了半月后,契丹原本要递来的降书,却变成了一封战书。” “那封战书上说,让咱们大晋退兵十里,他们自会送还长公主,且保证她安然无恙。可若是大晋不退兵,那送来的,便是长公主的项上人头!” 周锦鱼心下一紧,歪头看着身侧的姑娘,她依旧神色如常。 世人皆知她于五年前战场上失踪,但却不知她失踪后所遇何事,但若说书先生不是空穴来风,难不成,魏华年当年真的是被契丹人掳去的? “后来呢!你倒是快说啊!”百姓们听到精彩处,谁知这说书先生却故意停顿,喝起了茶来,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说书先生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这后来啊,韩大将军不敢自己做主,便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来,求陛下定夺。” “你们可知道,这陛下下了什么圣旨?” 周锦鱼闻言就是一愣,以天顺帝那薄情的性子,定然不会为了魏华年而放弃收服契丹的机会,况且五年前同契丹一站,大晋朝虽然损兵折将,但也是完胜契丹,契丹王递了降书,答应岁岁纳贡,已然安稳了数载,只是近日才又不安分起来。 所以天顺帝会做出什么决定,已是不言而喻。 “万岁爷只回了一个字:打!” 人群中忽然一阵唏嘘。 周锦鱼皱起了眉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若此事都是真的,如今说书先生得意洋洋所说出来的这些,轻描淡写的所说的这些话,对当年的魏华年来说,却是无比的煎熬,她几乎可以感同身受她的痛楚。 周锦鱼没由来的心下一紧,忍不住攥紧了魏华年的手,魏华年看她一眼,却是满不在意的一笑,道:“我没事。” 周锦鱼看她这笑,便更加心疼她了,攥她的手愈发的用力。 “后来的事,大家便都知道了,咱们元昭长公主是回来了,长公主府上,却多了一个小公子。” 故事已经讲完了,但人群却依旧没有散去。 “我说,这小公子的身份……” “快住口!”有人谨慎道:“你是不想活命了么?”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不是明摆着呢么,元昭公主被契丹人抓去,回来府上便多了个公子,这哪里用的着再猜?” “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说。” “也是,嘿嘿,心照不宣。”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继续赏花灯去了。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动了动唇,小声喊她:“公主……” 魏华年道:“走吧,去放花灯。” 她这话说的依旧是平稳的调子,听不出喜怒。 周锦鱼闷声应道:“嗯。” 魏华年在前面走着,周锦鱼随行在侧。 出了长安街,往惠安河的方向走着,此时已然入了夜,整个长安城陷入了一片死寂,夜空中没有几颗星子,晚秋拿火折子点了灯笼,只有一抹亮光,忽明忽暗的。 等到了惠安河边,人总算又多了些,姑娘小姐公子少爷们在河边放莲花灯,一盏盏的莲花灯点燃了灯芯,带着他们的祈福,渐渐飘远了。 魏华年挥了手,晚秋便站在原地等,她牵着魏璟睿的手走到河边,周锦鱼接过了晚秋手里的火折子,拿着莲花灯跟了过去。 周锦鱼点燃了手里的两盏莲花灯,把魏华年写了福语的那盏递给她,看着她把那盏莲花灯放到河里,随着河水飘远。 而周锦鱼把自己的那盏交给了小包子,小包子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母亲一眼,原本因为外出赏灯的开心已然褪去,许是因为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开心,他也便开心不起来了。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微笑道:“放吧。” 小包子这才把莲花灯小心翼翼的放到河水里,拿小手轻轻的往前推了一下,眼见着那盏灯飘到了河里,顺着河水飘远,汇集到了那片灯海里。 小包子站起身来,扯了扯周锦鱼的袖口,又看了眼母亲。尐説φ呅蛧 周锦鱼点了头,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同魏华年说说话。 她还未想好说辞,倒是魏华年先开口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平静的道:“驸马,方才那说书先生说的,你可是信么?阿璟他……” 周锦鱼弯了嘴角,笑着打断她:“公主可听过一句话?” 魏华年问:“什么?” 周锦鱼一本正经道:“说书先生的嘴,骗人的鬼。” 魏华年有些愕然,但随即唇边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来,道:“驸马便如此相信本宫么?” 周锦鱼笑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媳妇,我不信你,还有谁肯信你?” 20190412/稿 ※※※※※※※※※※※※※※※※※※※※ 嘤,买了复联预售,但…… 还要等两周QAQ 心累。 庆鱼年[一一九] 庆鱼年[一一九] 放完莲花灯回来的路上,魏华年一直沉默不语,周锦鱼也便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一路无话,行到了府门前,刘木前去吩咐准备主子们的洗漱之物,而周锦鱼则是搀扶着魏华年进了府里。 回了房,周锦鱼却忽然觉得肚子痛的紧,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捂着肚子在椅子上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热茶。 魏华年见她神色有恙,走致了她跟前,关切道:“驸马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腹痛如绞。却道:“无事,就是腹中忽然一阵痛。” 魏华年忙坐下来,问她:“可是吃了什么生冷之物?” 周锦鱼摇头,咬着牙道:“没有。” 魏华年转身便要吩咐请大夫过府。 周锦鱼忙说:“不用,不用了……我,应该是月事来了。” 此时已经是夜里,小包子也被送回了屋里休息,屋子里静悄悄的。 魏华年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拿开了她就要往嘴里灌的茶,说道:“这茶都冷了,不许再喝了。” 周锦鱼捂着屋子,强撑着,但腹中却是痛的厉害。她说:“公主,我要去恭房。” 她说完,便出了门去。 魏华年见她这样,立刻把晚秋喊进了屋来,让她去柴房吩咐烧热水。等周锦鱼回来的时候,热水已经备好了。 她实在是痛的厉害,去了恭房发现果真自己没算错日子,里衣已经有了一些污渍,她把新衣裳换好,把换下来的旧衣袍藏了起来,等回头自己亲自去洗。 眼下,她爬上了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烧好的虾。 魏华年用热锦帕跑在滚烫的热水里,拿出来拧干了水,来到周锦鱼跟前,把热锦帕拿给她:“放到肚子上,捂着。”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关切的神色,心下一暖,委屈巴巴的接了过来,照做。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缓了些,总算没那么痛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小体寒的原因,每一次来月事都痛的厉害,原本她是要喝药的,不过这味调理的药中有一味草药同空智方丈给她的那味救命药相冲,于是她便不肯喝了。 如此一来,每月都要挨上那么一回,让她生不如死。 魏华年已经上了床来,她睡在里,魏华年睡在外。 锦被一盖上,虽说是同床共枕,但两个人之间依旧是隔着一个拳头大的缝隙。 周锦鱼原本是平躺的,她转过身来,朝着魏华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姑娘的好看的侧脸,又细细的看她的眉眼,只觉得能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睡在一处,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 魏华年歪头看她:“驸马,怎么了?” 周锦鱼咧着嘴笑了声,手在锦被下摸索了半晌,终于抓到了那个姑娘微凉的手:“公主,我再休息一日,便要去吏部报职了,届时便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了。” 魏华年轻“嗯”了声,说道:“吏部本就是统管官员调动,关系复杂,千丝万缕,驸马当万事小心。”她微顿了下,又道:“吏部尚书同本宫有旧,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可同他多加询问。” 周锦鱼握了握她的手,只说:“多谢公主关心,我自会当心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周锦鱼用过了早膳,便要回周府一趟。 关于周玲儿的事,小王爷孙皓想要娶她,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 周玲儿之前喜欢孙皓她知道,小姑娘家的心思往往并不难猜,往往一个眼神便能窥探一二。 当日她随着她娘柳氏来到周家之后,孙皓时常来周家找她,而每当孙皓来的时候,周玲儿便打扮一番,出来愣是缠着他们两个,让他们带她一起玩。 从那时候周锦鱼便看得出来,周玲儿喜欢孙皓。 直到后来孙皓明确的拒绝了她,说把她当妹子看,从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自打那之后,周玲儿便不肯缠着孙皓了。 周锦鱼以为周玲儿在受到打击之后,便不会对孙皓有什么想法了的,再加上她上月说喜欢上了旁人,还为此被柳氏禁足,罚跪祠堂,这更加说明周玲儿心里已经有了旁人,是断然不会再喜欢孙皓的。 “娘,事情就是这样,您和奶奶怎么看?” 周锦鱼坐在周家的外堂,同柳氏和周老太太说小王爷孙皓想要娶周玲儿的事。 柳氏怔了怔,同周老太太对视一眼,柳氏还未发话,周老太太道:“小王爷那孩子我也看过,长得器宇轩昂,我倒是满意。只是……” 周锦鱼恭敬道:“奶奶您说。” 周老太太道:“老四啊,你也知道,玲姐儿这孩子一向任性,这事还要问过她的意思,她若是不乐意——” “没什么不乐意。” 周老太太的话忽然被打断。 周锦鱼往那说话的人看去,只见周玲儿正穿着一身蝴蝶粉衫,在门前站定。 “我嫁。”周玲儿说。 周锦鱼一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走进来的周玲儿,诧异道:“玲姐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嫁给孙皓?” 周玲儿看着她,面无表情道:“那怎么了,周锦鱼,我能在奶奶和娘面前胡闹么?” 周锦鱼忙笑说:“哪儿能啊,只是我在想,这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你这些年和孙皓也没怎么相处过,若是贸然就嫁过去,总会……” “出嫁从夫,我会习惯的。”周玲儿说完,不再理她,直接走到柳氏和周老太太跟前行了个礼,说道:“娘,奶奶,我愿意嫁。” 柳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此事我和你奶奶知道了,你既然愿意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柳氏又问周老太太:“娘,您的意思呢?” 周老太太眯着眼,看着周玲儿道:“丫头说她愿意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那小王爷是咱家老四的兄弟,总不能欺负了咱家玲姐儿。” 周锦鱼听了这话,想到这些时日来孙皓对她的多番试探,多番怀疑,但周玲儿却是一副铁了心的姿态,她顿了顿,松动了嘴角道:“我没意见。”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周锦鱼和周玲儿一道从正堂出来,周锦鱼把她拉到僻静无人的地方,看着她道:“玲姐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是不愿意,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周玲儿闻言一愣,随即挑了眉道:“我就喜欢嫁给孙皓,没有不愿意。” 周锦鱼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如今孙皓处境堪忧,他家长姐是契丹王妃,而大晋同契丹迟早会有一战,万岁爷虽然明面上对他这个功臣之子宠幸优渥,但其实背地里什么样,明眼人也都看的出来。他如今尚且能够自保,以他那性子,万一哪天触怒了万岁爷,哪能落得个好。” 周锦鱼定定的看着周玲儿道:“此事,我是不愿意的,你别嫁过去。” 周玲儿看着周锦鱼,冷冷道:“周锦鱼,你又不是真姓周,你凭什么来管我?” 周锦鱼一愣,并不在意她的话,只道:“抛开这些不提,孙皓贵为归宁王府之主,将来府中定会三妻四妾,而以玲姐儿你的出身,怕是压不住那些莺莺燕燕,我怕你过去吃亏,这是其一。其二……玲姐儿,如今的孙皓已经不是当日的任性少年,你当真以为,他来娶你,是因着喜欢你?” 周玲儿却是忽然笑了,道:“这些我都想过,但我就是愿意嫁他。再说他昨日来见我,说我嫁过去他便不再纳妾,我应了。” 周锦鱼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噎在了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孙皓的性子她周锦鱼是再清楚不过了,要他不纳妾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周玲儿道:“周锦鱼,你总不能自己娶了公主,一跃成了皇亲国戚,却不让我嫁入侯门贵府吧?哪有你这样自私的。” 周锦鱼一愣,怒道:“好,很好。既然你自己愿意,我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说完,拂袖而去。 周锦鱼一路怒气冲冲的回了驸马府,魏华年见她一副气呼呼的表情,问道:“驸马,是谁惹你生气了?” 周锦鱼坐下来喝了口茶,回道:“还能有谁,玲姐儿呗。” 魏华年问道:“玲姐儿?她怎么你了?” 周锦鱼叹气说:“唉,一堆破事儿,小王爷孙皓你认识么?” 魏华年道:“可是归宁王?” 周锦鱼点头:“正是,他忽然来找我,说想要娶玲姐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玲姐儿自个儿也犯傻,她竟然愿意嫁。” 魏华年想了想,抬眼看她,笑道:“既然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你又生什么气?” 周锦鱼却说不出话来了,虽说是这样,但她总觉得周玲儿嫁给孙皓不妥。 但如今确实如魏华年所说,他们两个都愿意,她这样一个外人,确是不便多说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也是,我一个外人,也不便多管。” 魏华年轻哼了声,继续拿起了手上的书来看。 周锦鱼便坐在一侧,歪着头和她一起看。 庆鱼年:[假装二更] 第二日周锦鱼起的早,今日需要先去上朝,然后再到吏部去听差,沐浴更衣完毕。 换好了朝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险些快要不认识了。 吏部从侍郎的官袍是一件黑色朝服,袖口和领口绣着纹路,穿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丝稳重,把她的年纪衬的偏大些。 周锦鱼又照了照镜子,便听魏华年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快些去吧。” 周锦鱼应了声,出了门去。 她如今算是吏部的人,但官职低微,自然不会站在金銮殿的前面。六部里的官员自然不必全都上朝的,只是侍郎同从侍郎,却是要每逢朝会的时候,跟着尚书一块去金銮殿走上一遭。 进宫的时候遇到了吏部尚书刘古道,刘古道一身红色官服加身,端的是一身正气,周锦鱼有些怵他,只是打过了招呼便放慢了步子,让他先去了。 朝会的内容无非是围绕着难民的事展开,周锦鱼站在后面听着他们争论,全程听下来,他们吵了大半个时辰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孟老丞相向天顺帝进言道,不如先派人去修水坝。 天顺帝脸上神色已是不耐,当即下了决定,由工部派人前去修水坝,先让工部出人去把水坝修好,解决了难民之事再议。 散了朝之后,工部尚书李敞和丞相孟昌儒留下,其他人全都退出了大殿。 周锦鱼随着朝臣们往宫外走,迎面走过来一仙风道骨的男子,男子着一身白衣,是国师袁天放。 从众臣全都停下来向他拱手周锦鱼便可以看得出来,袁天放在官员中极受尊敬,大抵也是天顺帝一直把他尊为大晋朝一朝国师之故,毕竟自从袁天放被封国师以来,但凡天顺帝去拜山祭天,全都是袁天放随行在侧,主持一切事宜,钦天监反而愈发不受重视。 袁天放神情倨傲,便是朝臣们向他行礼,他也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还礼,做足了“仙人”的派头。 袁天放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周锦鱼只是轻轻点头,袁天放却身形一顿,停下来看着他,弯了嘴角,对她轻一点头,复又向前走去了。 他身后的小童子依旧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些瓶瓶罐罐。 周锦鱼闻着那瓶子里散发出来的药味,皱了皱眉头。 “什么东西,你看他那傲慢劲儿,还真把自己当一品大员了!” “就是,方才咱们跟他说话,他都不带搭理的,真是岂有此理。” “少说两句吧孙大人王大人,人家深得陛下看中,可是被奉为国师,你我皆是凡人,还是能敬便敬吧。” 周锦鱼低着头走路,踩在青砖的小格子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耳朵边便传来了几个官员的不满之声。 她摸了摸鼻子,假装听不到,一路出了宫门。 御书房内。 天顺帝吩咐了工部尚书李敞修水坝的事,便让李敞退下了,只留下了老丞相孟昌儒。 此时有宫人来报:“陛下,国师袁天放求见。” 孟昌儒听到此人,身形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却没能逃得过天顺帝的眼睛。 天顺帝道:“你去告诉袁卿,说朕稍后见他。” 宫人闻言,行礼退下。 天顺帝看着站在下面的孟昌儒,问道:“孟相,你可知朕为何留你在此?” 孟昌儒闻言,躬身行礼,回道:“可是为了赈灾一事?” 天顺帝点了头:“不错,赈灾之事迫在眉睫,朕已经着令晋江附近受灾各县开仓放粮,却是远远不够,朕便想着,让户部拨些银子出来。” 孟昌儒想了想,回道:“陛下心系灾民,实乃灾民之福,只是国库如今并不充盈,此时怕是拿不出赈灾银,便是能拿的出来,也是杯水车薪,陛下怕是忘了罢。” 天顺帝道:“朕岂会不知道国库空虚,孟相,朕今日留你,便是为着如何筹集赈灾银一事。” 孟昌儒思虑半晌,道:“为今之计,也只能找京中的商户们去借了。” 天顺帝点了点头,笑出声来:“孟相同朕想到一处去了。” 孟昌儒道:“可是,陛下,想在他们手里抠银子,怕是不容易。” 天顺帝眯了眯眼,笑道:“朕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倘若有人带了头,那便由不得他们不肯出。”ωww.xSZWω㈧.NēΤ 孟昌儒一愣,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天顺帝笑道:“庆丰年,周家,便先从这里借吧。” 孟昌儒一愣:“陛下是说,驸马爷那里?” 天顺帝点了头,道:“他总不能,白白向朕讨了个女儿。” 20190413/稿 ※※※※※※※※※※※※※※※※※※※※ 更啦。 庆鱼年[一二零] 庆鱼年[一二零] 孟昌儒听了天顺帝的话,心下唏嘘不已。 如今国库空虚,天顺帝早已知晓,他也早已知道若想拿出赈灾银来,势必要从京中富户里借,而找周家拿银子他是没料到的,因为如此一来,那么魏华年便成了他的一步棋,有了魏华年这层关系在,周家就算是不肯出,也必须要出了。 正在走神间,就听天顺帝又道:“工部那边朕会派妥当的人前去,此事定然不能再耽搁,还有,朕意欲派一钦差前往,暗中调查因此时暴露出来的贪腐之事,孟相可有妥当人选?” 孟昌儒愣了愣,回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若是朝廷大张旗鼓的派了钦差前去,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 天顺帝点头,沉吟半晌,道:“所以此人定要让他们出其不意才行。” 孟昌儒道:“是,最好是个脸生的。” 天顺帝眯着眼笑起来,问道:“孟相可有合适人选?” 孟昌儒回道:“臣以为,中书省陆遥便合适,其一,他原本就是岭南人,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其二,此人乃是岭南富商陆巡年之子,若是他来出面,定然可以查到一些旁人查不到的,也说不定。” 天顺帝捏了捏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朕觉得陆遥此人没什么城府,若是他前去,不妥。” 孟昌儒连忙告罪:“是,是老臣糊涂了。”又问:“那陛下以为,何人做这个钦差合适?” 天顺帝笑了笑:“朕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容朕再想两天,再做决议。” 孟昌儒忙说:“是,臣晓得了。” 天顺帝道:“赈灾银一事,便由孟相出面吧,先去周家借银子,再去别处,回头朕派人把名册交到你手上,切记,越多越好。” 孟昌儒领了旨,便要跪安。 出了御书房的时候,正看到国师袁天放正守在门前,同他身侧的小童子说着什么话,见他出来,二人神色如常。 太监总管蒋友德此时也跟了出来,对袁天放道:“国师大人,万岁爷喊您进去呢。” 袁天放从小童子手中接过那些瓶瓶罐罐,弯着嘴角一笑,走了进去。 孟昌儒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门已经关上了,而蒋友德也被留在了门外。 自从当日陛下病重,袁天放出现在皇宫那一刻开始,他便隐隐有一种预感,此人的出现显然不是巧合,而当时天顺帝病的也很是蹊跷。 当日天顺帝昏迷不醒,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全都束手无策,天顺帝一切正常,却就是醒不过来。而袁天放出现之后,天顺帝便立刻康复,此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况且,袁天放是西域人,年纪轻轻便奉为大晋国师,地位尊崇。 数年前,天顺帝御驾亲征西域,西域各部族万民臣服,但也是把他们打的臣服了,若是袁天放有异心,届时又当如何? 想到此,他又转身回来了,问蒋友德道:“蒋公公,陛下近日身子如何?” 蒋友德一愣,心道老丞相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蒋友德笑道:“回老相爷话,陛下前几日身体有恙,这几日服了国师大人的灵丹妙药,已见大好。” 孟昌儒神色凛了凛,深深的看了眼那扇被关死的木门,转身而去。 蒋友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随即又恢复如常。 - 周锦鱼从皇宫出来,便要前去吏部听差了,从皇宫正门往皇城六部走,大概需要走半刻时辰,她第一天去任职,生怕自己会迟到,便一路快走。 到了吏部之后,有个年轻的小官吏把她领到了一间屋子里,指着桌上的一堆文书笑道:“驸马爷,您这次来的巧了,尚书大人说要把这些全部理出来,咱们几个忙的是焦头烂额,您来了能帮我们分担一二。” 周锦鱼笑道:“但凭大人吩咐。” 那人见周锦鱼客客气气的,丝毫没有驸马架子,心中暗暗对她增了些好感,只道:“驸马爷,我叫罗四起,这是赵军,这是马询,皆是从侍郎衔。” 罗四起说完话,坐在桌前的两个年轻官吏起身给她行礼,周锦鱼还了礼,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算上她,屋子里一共四个人,周锦鱼还想跟他们说些闲话打一下关系,然而他们只教她如何理这些文书,说完后全都低着头自己忙自己的,她也便开始对着桌上的那些文书忙了起来。 一直忙到晌午的时候,便是放饭的时辰了,罗四起伸了伸懒腰,终于抬起了头来,笑看着周锦鱼道:“驸马爷,您头一回来咱们吏部,原本是要先去见尚书大人的,只是尚书大人今日身体不适告假了,明日再见也不迟。” 周锦鱼道:“原来如此,方才我还在想引我进来的大人为何不先带我去向尚书大人见礼,不想尚书大人竟身体不适,他老人家无碍吧?” 罗四起回道:“尚书大人年纪大了,腰不好,也是老毛病了。” 用过了午饭,众人都在饭后小憩的时候,周锦鱼便出了门去,围着吏部的院子走了一圈。 此时天气已然渐渐转热,晌午的日头正盛,不时有鸟鸣从树上传来,脚下尽是斑驳树影。 “驸马爷,还真是你啊。” 周锦鱼站在树下,闻声抬头,只见是小国舅苏潜,正抱着胳膊,笑意盈盈的看她。 苏潜是吏部侍郎,官衔比她高上一级,她便拱手行礼:“卑职周锦鱼,拜见苏大人。” 苏潜随意的摆摆手,受了她这一礼,却是笑说:“免礼免礼,我可当不起驸马爷这个大礼,你我皆是皇亲,要是这么算起来,我也算是你的舅父。” 周锦鱼扯了扯嘴角,他们二人年纪相当,这声舅父她还就真的喊不出口,忙笑说:“苏大人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若是轮起辈分来,你还就真的要喊我这一声。”他说着,走到周锦鱼跟前,笑道:“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你比你虚涨两岁,我唤你一声锦鱼,可好?” 周锦鱼被他这声亲昵昵的锦鱼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却笑道:“也好,国舅爷随意便好。” 周锦鱼不想再同他多说,她总觉得此人看似姿态肆意,不拘小节,但这些表面功夫的背后却不知他在想什么,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那便是虚伪。 她不想同这个虚伪的国舅爷有太多牵扯,便借口说:“苏大人,下官还要回去整理文书,便先告退了。”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苏潜忽然冷冷的看着她,周锦鱼被他这眼神看的一愣,笑道:“苏大人还有事要吩咐下官么?” 苏潜又走近了她一些,低声笑着说:“锦鱼,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偷偷的告诉你,不让旁人知道那种事,你想知道么?” 周锦鱼神色如常,恭敬道:“下官并不想知道。” 苏潜一愣,又笑起来:“若是这件事同你有关,你还不想知道么?” 周锦鱼只躬身道:“若是不该下官知道的,那下官便不想知道。” 苏潜忽然收起了他那副笑脸,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他道:“周锦鱼,你可知道,在你来此之前,韩大将军便派人暗中来过,交代吏部左郎中韩大人,你这辈子都不得升迁?” 周锦鱼一愣,抬头看苏潜,他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告诉她这些? 苏潜却是勾着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周锦鱼刚要说话,没成想苏潜却不再理她了,施施然的转身离去。 周锦鱼心下惴惴,想来她同那韩大将军却是没有交集的,而且连面都未见上一次,若是自己真的被他给记恨上,兴许是自己抢了他外孙冯蔚之的驸马,还抢了他的状元一事。 可冯蔚之人在刑部,同她这个吏部从侍郎却是没有多少干系的。 可事情如果真这样就好了,周锦鱼原本是这么想的,自己来了吏部,同冯蔚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可不知怎的,到了下午,罗四起出恭回来,忽然说道:“诸位,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周锦鱼抬起头来,就听赵军问道:“谁啊?” 罗四起笑道:“你们可知道,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也被调到这里来了?” 周锦鱼一怔,忙问道:“他不是被派往刑部了,如何又来了吏部?” 罗四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咱们吏部的左郎中韩絮大人是韩大将军的本家内侄,冯蔚之要喊他一声舅舅,若是如此,我们几个可要小心着点了,虽说我们同他官职一样,但总是不同的。”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点了头。 话音刚落,就见冯蔚之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他一下就看到了在桌后坐着的周锦鱼,看着周锦鱼,弯着眉眼笑了笑道:“锦鱼兄,别来无恙吧,你我真是缘分不浅,这才没几日,又聚在一处了。” 周锦鱼起身笑道:“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便是这么说的。” 冯蔚之笑了笑:“以后还请锦鱼兄多多关照了。” 周锦鱼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他们二人一番虚伪的客套,其他人也都站起来陪笑,看起来一团和气。 苏潜打门前经过,看着里面的众人,冷笑一声,背着手走了。 天将近要黑的时候,便可以回府去了,周锦鱼因为刚上手的缘故,文书整理的慢一些,周锦鱼向同僚们抱歉,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有活大家一起做,不分你我。 回了府里,周锦鱼只觉得全身有些疲累,用过了晚膳,回了房里,魏华年问她:“驸马今日可是累着了?” 周锦鱼自然不会告诉他苏潜说的那些,如今只是苏潜的一面之词,她犯不着跟魏华年说这些,自然更不会同她说冯蔚之被调到吏部的事。 她便道:“没有,都是一些杂事,把历年官员的名讳籍贯整合好了,要送往宫里,我们这些小侍郎便是做这个的。” 魏华年笑道:“驸马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周锦鱼嗯了声,洗漱完毕,上了床去。 魏华年随后也躺在她一侧。 默了会儿,周锦鱼斟酌着道:“公主,我在整理那些官员相关文书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魏华年道:“什么?” 周锦鱼默了会儿,说道:“岭南的一些县级官员,升迁的格外快,有的却多年未得调动,而那些未得调动的,多半是有功绩的,而得以升迁的,往往都没什么作为。” 魏华年道:“官场中这也是常事,驸马见得多了便知道了。” 周锦鱼摇头:“不,那些升迁较快的似乎都出自一个县,我觉得很是奇怪。” 魏华年问:“哪个县?” 周锦鱼道:“肃安。” 魏华年一怔。 20190414/稿 庆鱼年[一二一] 庆鱼年[一二一] 魏华年一听宿安县,只是沉默不语,周锦鱼以为她睡下了,也便平整了身子,准备入睡。 魏华年却是微微闭着双目,心下却是思虑万千。 宿安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只是因其靠着晋江的缘故,百姓们过得也算是安稳,吃穿不愁,不过它却是同邕安县相邻,这便让她开始多想起来。 数年前,邕安县也发生过一次水灾,当时大水淹了农田,垮了大坝,天顺帝怀疑有官员贪腐,便派当时的太子魏承禄前去查访,当时魏承禄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最后却被人摆了一道,回来之后便被夺去了太子之位。 她当日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夜又快马加鞭去了邕安,却也是没有查出些什么,如今周锦鱼忽然说宿安县的官员有些问题,就不由得不让她开始疑心。 想到此,魏华年便道:“驸马,你睡下了么?” 周锦鱼正闭目养神,努力入睡,听魏华年喊她,忙歪头看着她那双美目道:“还没有,公主可有何吩咐?” 魏华年道:“宿安县同邕安县相邻靠,若是宿安县有问题,驸马不妨明日再去吏部之时,顺道看一下邕安县。” 周锦鱼一怔:“邕安县?便是如今被水坝淹死了数千百姓的那个县么?” 魏华年微微点了下头:“嗯,晋江的大坝毁了,邕安县受灾最重,其次便是宿安县。” 周锦鱼想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过来:“公主是怀疑,这两个县的官员修建水坝不利,所以才导致了灾民受灾?” 魏华年道:“这些本宫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证据,若是本宫所料不错,父皇会在近日派人去查。”wWW.xszWω㈧.йêt 周锦鱼放下心来:“那便好,若是万岁爷肯派人去查,查出原因来,也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魏华年摇了摇头:“又岂是这么容易的,既然已然出了事,想必那边也做好了应对之策,便是派了人去,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 周锦鱼问道:“若是如此,那万岁爷派人过去又有何用?” 魏华年神色一冷,回道:“无用。” 周锦鱼一愣:“啊?” 魏华年闭上眼,不说话了。 周锦鱼看公主这样,显然是在生气,但她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她如今身在京师,这一切她便是想操心,也使不上力。 可又心下不安,不仅仅是为了魏华年,还因为那远在晋江沿岸,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毕竟若是天灾况且还情有可原,毕竟天道大过天,无可避免,但若是人为…… 那么做出这些事的人,便天理难容。 想到此,周锦鱼神色冷了冷,抬起手来,帮魏华年盖好了锦被,自己又躺了回去。 到了第二日,周锦鱼起了,便听到小厮来报,说门外有人找她。 周锦鱼出了府门,竟然看到了老孙头正站在府门前。 老孙头依旧是穿着他那身半旧的玄黑色袍子,袍子的袖子处有个小洞口,却被人一针一线的缝好,若是不仔细看,跟本看不出来袍子破了。 老孙头笑看着她,道:“驸马爷,多日不见,胖了。” 周锦鱼连忙笑着走下去,腆着脸笑看着他道:“我说老孙头,你这些日子是去哪里了,你就留下张字条就走了,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要紧事。” 老孙头声音沙哑的道:“家里出了些事,事一完我便回来了,馄饨铺可不能不开啊。” 周锦鱼笑说:“你回来之后不是为了见我,竟然是为了一家区区馄饨铺?师父啊师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徒弟?” 老孙头看她一眼,沉声道:“我不是你师父,别这么喊我,叫我老孙头。” 周锦鱼也不生气,忙说:“得得得,不喊就不喊吧,老孙头,来,快跟我到府里说话,咱们好些日子没见,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老孙头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你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中了状元,又娶了元昭公主,成了当朝驸马,可谓是人逢喜事,恭喜你了。” 周锦鱼知道他在玩笑,便说:“什么驸马不驸马的,在你面前,我还不是一蠢学生么。” 老孙头听她这么说,眼中多了丝得意之色,便道:“我就不进去了,同你说会儿话便走,铺子里走不开。” 周锦鱼道:“成,那您说吧,我听着。” 老孙头看着她道:“听闻你去了吏部?” 周锦鱼点头:“嗯,吏部从侍郎,七品官衔,哦对了,冯蔚之也去了。” 老孙头闻言,忽然笑了起来:“他与你同在吏部,你很是不自在吧,他那个吏部左郎中的舅舅,可有给你苦头吃?” 周锦鱼连忙摆手:“哪儿能呐,这这才去了一回,连大人们的面都没见着。”周锦鱼顿了顿,忽然看着他道:“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听人说,韩禀信交代了那个郎中大人,要把我一辈子困死在吏部。” 老孙头神色一冷,眯着眼问道:“听谁说的?” 周锦鱼回道:“苏潜,当今国舅爷,惠妃娘娘的胞弟。” 老孙头闻言想了会儿,只道:“小心这个苏潜,你同他并无交情,他却对你说这些话,若是拉拢还好说,但若是有心利用,以你如今的官位,怕不是敌手。” 周锦鱼知道他有心提点,虽说这些她早已想到,压根就用不着老孙头来刻意提点她,依旧笑道:“是是是,多谢您老人家提醒,我都明白的。” 老孙头便点了点头。 “夫人您慢走。” 同驸马府一街之隔的对面周家,柳氏正要出府去庆丰年。 她刚出了府门,目光忽然向对面扫过来,看到对门的周锦鱼,便想要过去同她说几句话再走。 她一级一级的迈下台阶,刚走到周锦鱼近前,便见同她说话的男人已经走了。 柳氏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总觉得那人的身形像极了记忆中的人,看他的衣着却又觉得不可能,那人身为高高在上的王,又岂会在这里出现? 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娘,您今日为何出来的晚?” 周锦鱼的声音把柳氏拉回了神。柳氏定了定神,道:“几个管事说,近日庆丰年的珍珠米断了供应,许多之前下了定来提米的拿不到,他们提不到上等米,便有个别来铺子里闹,已经一连数日,管事压不住,便一早来找我过去。” 周锦鱼心下了然,如今随着晋江因为大坝被毁之事禁了水路,江南的珍珠米运不过来,那些京中的富户又岂能甘心? 庆丰年的上等珍珠米的供应都是有数的,每月运来多少全都是提前算好,便是库里囤积的也都是为了应急,也是远远不够,京里的老爷们全都嘴刁,非上等珍珠米不吃。如今晋江水路一断,那些富户门吃不到上等米,又岂能善罢甘休? 想到此,周锦鱼冷哼一声,道:“娘,如今是水路断了,那米就自然断了,那些人明知道这些却还胡搅蛮缠,怕是要寻些好处才肯罢休。” 柳氏应了声:“我自然知道这些,你莫要担心,安心去府衙听差吧。” 周锦鱼自然知道柳氏自会处理妥当,她也便不再担心,点了头。又有些愤愤道:“若不是水路因为大坝的事断了,您也不必为此受累。向大哥那边怎么说?” 柳氏安抚道:“向帮主只说水坝修好至少需要两月,两月过后水路便会再次畅通,若是如此,仓库中的次等米可以支持些时日,也便够了。” 周锦鱼躬身道:“那便好,娘您先去忙吧,儿子还要去吏部听差,便先去了。” 柳氏闻言点头,转身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没一会儿,马车便消失在了西宴大街的尽头。 她总觉得柳氏方才看过来的有些怔愣,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而柳氏神色有异,显然也不是因为她。 难不成,是因为老孙头? 柳氏方才见了老孙头脸上表情尽是诧异,而老孙头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便直说要告辞。 周锦鱼忍不住开始乱想,难不成娘和老孙头二人,是旧相识么? 可又一想,不对啊,娘又怎么会认识老孙头呢? 他们两个人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孙头就是一个开馄饨铺的老头,便是有些本事,柳氏一向不爱吃馄饨,因此也是同他没有交集的。 便是当时老孙头的馄饨铺开张,后来生意极好引得百姓们慕名而去,柳氏也只是派了她过去尝一尝,没成想她这一去同老孙头自此相识,亦师亦友到了如今。 但终究还是自己想多了,柳氏是不可能同老孙头有关系的。 想到此,她也便不再胡思乱想,回了府里用过了早膳,便要出门前去吏部。 临出门的时候,魏华年喊住了她:“驸马。” 周锦鱼回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姑娘:“嗯?” 今日的魏华年穿了一身粉色襦裙,耳上戴了一堆翠绿的玉坠子,脚上踩着绣着暖燕的绣花鞋。 魏华年平日的着衣装扮,向来都是端庄大气,她很少穿这些艳丽颜色,只是周锦鱼今早起了床来,戏言说,想看魏华年穿娇俏一些的衣裳。 没成想魏华年竟然当了真。 周锦鱼看着她便心下欢喜,端起她的手,笑着问她:“公主,何事?” 周锦鱼在牵魏华年手的时候,很不老实的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脸上却是一派的正经。 魏华年瞬间红了脸,嗔道:“正经些。” 周锦鱼满脸无辜:“公主,我可是正经的很。” 魏华年了她一眼,问她:“昨日夜里我同你说的那些,你可记住了?” 周锦鱼想了想,故意不懂的问道:“昨夜,昨夜公主对我说了什么?咦,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哦公主?” 她说完,笑眯眯的看着魏华年:“不过,公主若是肯亲我一下,说不定我还能想起一些来。” 魏华年脸上的红晕已经快要藏不住了,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些懊恼的神色,却见周锦鱼正腆着脸,正一脸窃笑的看她。 魏华年见她越靠越近,轻轻推了一下她靠过来胸膛。 周锦鱼却愣是不肯退后半步,反而得寸进尺,眼前的姑娘美若天上仙子,她此时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戏,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却本能的接近。 魏华年知她是故意的,便皱起眉来,刚要说话。 却忽然改了主意,勾起了一抹笑来,下一刻,便直接吻上了她那正挂着得意之笑的唇瓣。 周锦鱼霎时睁大了眼睛。 20190415/稿 ※※※※※※※※※※※※※※※※※※※※ 最近事多,很忙,兼职工作一直在催,但好在码字也没落下。 希望快点撑过这段日子。 庆鱼年[一二二] 庆鱼年[一二二] 魏华年温软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立马退去。 周锦鱼呆愣当场,登时脑袋“嗡”的一声,她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抬头却见魏华年已经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脸上染着红晕,却是微怒的看着她。 周锦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会儿,她说:“公主,我……你跟我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先去吏部办差去了。” 她说完,落荒而逃。 走了两步,路旁的桃花开的正盛,一阵风吹过,桃花簌簌而下。 周锦鱼望着那片花雨,有些愣神。 方才魏华年是吻她了么?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甜味,想到方才那姑娘红艳的唇,她满脑子都是昏的,竟然心中有了一丝迫切。 希望能再亲近亲近她,吻一吻她。 可方才,明明就是一个意外。 那是魏华年因为生气了,这才故意亲了她。 想到这里,周锦鱼有些失落,若是果真如此,她应该多惹她生气寄回。 可她又……舍不得。 这真是一个令人为难的事。 此时管家刘木追了上来,躬身行了礼,道:“驸马爷,公主让小的送您去吏部。” 周锦鱼道:“不必你送,留下伺候吧。” 刘木笑说:“驸马爷,主子吩咐了,小的不敢不从。” 周锦鱼只能应了,爬上了府门外的马车,刘木坐在马车前的驾车处,同车夫坐在一起。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吏部府衙前,周锦鱼一跃翻身下了马车,就见着罗四起正在同冯蔚之说话。 她一下来,罗四起便看到了她,立刻笑着向她摆手:“驸马爷,这么早便到了。” 周锦鱼走到了那二人身前,拱了拱手,又看了紧闭的吏部外门,随口道:“看来咱们都来早了,这还没开门呐。” 罗四起应了声:“原本还要早些的,不过后来有同僚说,若是晚些来晚些走,这样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大早上便来,所以尚书大人便特意吩咐,可以晚些来,不过也要晚走才行。” 周锦鱼点了头,笑说:“尚书大人还真是体恤我等。” 冯蔚之在一旁,手里拿着把扇子,晃啊晃的,一派风流倜傥。 只是大早上的也不热,也不知道他在晃什么劲儿。 不过京城第一公子嘛,总是需要有些派头的。 罗四起见四下无人,忽然低声说道:“听说了么,陛下昨日便派人前去修水坝了,今日我看着京城里的护卫们正在往外清赶难民呢。” 冯蔚之面无表情道:“既然已经派人去修水坝,那么把难民赶出京城去,也是理所应当。” 罗四起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冯蔚之这么说了,他也便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周锦鱼道:“水坝修好怕是要过些日子,难民被赶出京城,能有地方落脚么?” 罗四起看着周锦鱼,一副十分认同的表情,却因为冯蔚之的缘故,只是点头表示认同,并未说话。 冯蔚之却道:“帝都乃天子脚下,若是难民成群结队的涌进来,算什么样子。” 周锦鱼摇了摇头,无意与他争论,没再说话。 此时,吏部的外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吏道:“几位大人,可以进了。” 冯蔚之看着周锦鱼冷哼一声,起身走进了门去。 罗四起笑看着周锦鱼道:“驸马爷,咱们也进去吧。” 周锦鱼点了头,随着他一块往里走。 今日的差事同昨日一样,都是整理文书,只是周锦鱼大概把手上的翻了一翻,也没见着魏华年口中所说的那个邕安县的。 到了快晌午放饭的时候,屋子里忽然来了一个年轻官员,对周锦鱼道:“周大人,尚书大人喊您过去。” 周锦鱼站起身来,看着旁边坐着的冯蔚之一眼,问道:“尚书大人是只找我一个人?” 按理说,她和冯蔚之同是新人,尚书大人就算要见一下,也应该是让他俩一块过去。 冯蔚之闻言便不高兴了,却并没有发作。 那年轻官员道:“尚书大人只说了要你过去,并未提……”他看了冯蔚之一眼,道:“并未提其他人。” 周锦鱼点了下头,随着那年轻官员出了门去。 吏部尚书的房间位于正北,门前站着两名守卫,周锦鱼站在门前等了会儿,就听里面的人沉声道了句:“进来吧。” 周锦鱼推门而入,里面窗户敞着,阳光照射进来,很是明亮。 屋里两侧各有四张椅子,屋子一角点着焚香,却并不怎么好闻。 周锦鱼对着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拱手,跪地见礼:“卑职周锦鱼,拜见尚书大人。” 吏部尚书刘古道看着下面站着行礼的少年,只是点了头,道:“起来吧。” 周锦鱼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静静的等着他问话。 就听刘古道问道:“周锦鱼,听闻你昨日在同罗四起他们在整理文书?” 周锦鱼回道:“是的,大人。” 刘古道点了头,问她:“可做的习惯?” 周锦鱼躬身道:“回大人话,卑职一切都习惯。” 刘古道便不说话了。 周锦鱼等了许久,见他不问话,便主动道:“大人,卑职听闻您腰不好,一到阴天下雨便疼痛难忍。” 刘古道一怔:“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锦鱼回道:“昨日卑职第一天来吏部任职,原本是要先来拜见您的,只是同僚们说起,您身子不好告了假,卑职这才得知的。”周锦鱼又道:“卑职的祖母也同您一样,身患此疾,不过去年她得了一方子,只照着方子服用了半月便好了,若是大人需要,卑职回去问问她老人家,兴许对您管用。” “你说的可是真的?”刘古道摸了下自己坐不直的腰,微微叹息道:“若是管用,本官真的要谢谢你。” 周锦鱼笑道:“卑职今日回去便帮您去问。” 刘古道看着周锦鱼,心下暗暗叹气,昨日他人虽然不在吏部,但交代了罗四起,让她同他们一起整理文书,罗四起今日对她赞誉有加,他很是满意。如今这少年如此有心,竟然还担心起他的宿疾来…… 想到韩禀信前几日对他交代的话,他心下有些不安。 韩禀信把他拉到私下里说,周锦鱼若是在吏部犯了错,便趁机把他逐出吏部。 他原本并不想答应韩禀信的,毕竟周锦鱼乃是当朝驸马,不好开罪,可韩禀信又对他有救命之恩。 想到此,刘古道愈发的为难。 他不想以打压小,为难周锦鱼。可韩禀信所说的,他又不可不听。 想到此,刘古道最终下了决定:“周锦鱼,你且去吧。” 周锦鱼行了礼道:“是,大人,卑职告退。” 可她还未转身出门,便见着一紫袍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年纪约四十上下,进来之后瞪了她一眼,对刘古道行礼道:“下官拜见尚书大人。” 刘古道见了来人,神色有些不悦。 来人是吏部左郎中韩絮,是当朝大将军韩禀信的内侄,原本有了一个韩絮他已经伤透了脑筋,毕竟这些年来韩絮在吏部早已经不把他这个尚书放在眼里,有时候下面的人听了韩絮的话,倒是比他这个尚书的话管用。 如今又来了一个冯蔚之,韩禀信这是要用对他的那些救命的情分,想着在他这个吏部塞多少人? 刘古道面上神色不表,看着韩絮问道:“韩絮,你来见我是有何事?” 韩絮看了周锦鱼一眼,回道:“回尚书大人话,下官是想着同您要一个人。” 刘古道没忍住皱了眉头,说道:“本官知道你是为了冯蔚之,我已让他回头去你那里了。” 韩絮却摇了摇头,笑道:“尚书大人说的哪里话,下官自然知道要避嫌,自然不是想要冯蔚之。” 刘古道问他:“那你是为了何人?” 韩絮看着周锦鱼,笑着说:“下官是想要周锦鱼,周大人。” 刘古道闻言一怔,周锦鱼也是心下诧异,昨日小国舅苏潜便提醒过她,让她小心吏部左侍郎韩絮,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刘古道看了周锦鱼一眼,问韩絮:“你说,你想要的是周锦鱼?” 韩絮笑着道:“正是。” 刘古道想了半晌,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冯蔚之又该去往何处?” 韩絮建议道:“下官以为,冯蔚之应当去跟着苏潜苏大人。” 刘古道闻言,沉默不语。 韩絮这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周锦鱼跟着他,以他那极想为冯蔚之打抱不平的性子,那还能有个好?指定不过三日便被他找了由头赶了去,压根就用不着他来动手。 如今他同苏潜势同水火,就等着自己退位之后,这两人其中之一顶上,若是把冯蔚之放到苏潜那里,那苏潜定然也是不乐意。 他沉吟半晌,只道:“此事还要问一下苏潜的意思。” 韩絮冷哼一声,不情愿的道:“下官全凭大人做主。” 刘古道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忙吧。” 周锦鱼压下心中的思绪,立刻躬身告退。 倒是韩絮却赖着不肯走,只是房门一关上,里面再说些什么,周锦鱼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晌午饭过后,周锦鱼得知了消息,等今日忙完了之后,打明日开始,她便要跟着吏部左郎中韩絮做副手。 韩絮同冯蔚之的关系她是知道的,此次韩絮把她要到身边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倒是不怕韩絮会对她使什么绊子,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从入吏部的那一刻开始便做好了准备。 回府时天已经黑下来,驸马府中灯火通明,便是在夜里,回廊边上挂着的小红灯笼也把道路照的明亮。 她心里想着临走时冯蔚之对她说的那些话。 冯蔚之在她出门时,走了过来,对她说的那句:“周锦鱼,你以为你娶了元昭公主,便鲤鱼跃了龙门了么?” 周锦鱼心下觉得好笑,这个伪君子,总算是露出他那副原本的面孔了,现在竟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周锦鱼笑看着他,道:“这同你有何干系?我娶了她,你很难过?” 冯蔚之冷笑一声:“你以为,她嫁给你,当真是为了你?” 周锦鱼皱眉:“你什么意思?” 冯蔚之脸上得意之色愈发明显,冷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国师袁天放,曾在长公主府上住过段日子,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周锦鱼闻言,就是一愣。 回了府里,因着她回来晚了,小丫头说魏华年给她留了饭。 她却是没有多少胃口。原本还想去看看小包子,陪他说会儿话,可小丫头说他已经睡下了,她便没去找他,只是简单吃了几口饭菜便回了房。 晚秋正在伺候魏华年宽衣,见她进来,连忙便退下了。 周锦鱼坐在床榻上,眼见着魏华年去了外衫和中衣,只剩了一件白色里衣,没了那些多余的缀束,魏华年腰身纤纤,一举一动皆透着女子的婉约柔美。 周锦鱼看着她,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却想起了冯蔚之对她说的话来。 她在想,难不成,魏华年真的同袁天放有些什么? 魏华年不肯与她行房,难不成也是因为心里装着什么人么? 那个人,是袁天放么? 想起那个仙风道骨的年轻国师,周锦鱼心里直犯怵。 正愣神的时候,魏华年已经走到她近前来。 魏华年手里拿着一块锦帕,转过身来看她,把手中的锦帕递到她跟前,说道:“驸马,这个给你。” 周锦鱼一怔:“这是什么?” 她接了过来,看了看,盯着上面的图案疑惑道:“公主,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啊?这是……两只鸭子?” 魏华年:“……” 周锦鱼就见魏华年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不好看。 魏华年顿了顿,似乎是极力的压抑着胸口的起伏,缓了缓,挑眉看着周锦鱼问道:“驸马说,这是什么?” 周锦鱼理所当然的回道:“鸭子啊,这个鸭子绣的还真是别致,我还从没见过能把鸭子绣的这么难看的,你看嘴都噘到头顶上去了。” 周锦鱼问:“公主,这么丑的帕子是谁给你的?” 魏华年的脸色便更加不好看了。 周锦鱼正说话的时候,晚秋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近来,她看清了周锦鱼手上拿着的帕子,忽然扯着嗓子便道:“呀,原来公主绣的鸳鸯帕子,是要给驸马爷的呀。” 周锦鱼:“……”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忽然真诚无比的说:“公主,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鸳鸯帕了,我很喜欢。” 20190416/稿 ※※※※※※※※※※※※※※※※※※※※ 更啦。 下本现代能点下收藏吗? 今天抽空写了一千字存稿,感觉还挺喜欢的。 求收藏鸭。 庆鱼年[一二三] 庆鱼年[一二三] 周锦鱼觉得自己在魏华年面前,总是出差错,可她在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开始犯蠢。 就像是之前,她当着她的面刻意的说那个长公主的坏话,她在早些年听到别人编排魏华年的时候,尚且还有些自己的判断,可后来那长公主频频来调戏她,便让她多了几分厌恶,对她的那些原本的偏见,也就多了起来。 可没成想,那个她藏在心里默默喜欢,却又不敢说出口的姑娘,竟然就是那个让她厌恶的“长公主”。 这些她后来成了亲,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总觉得上天对她摆了一个大大的乌龙。 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亲,原本以为苦尽甘来,魏华年却不让她碰她。 其实她是可以等的,毕竟魏华年当日只说,让她等上几日。 她觉得没什么,等也便等了。 可她倒在床上,看着枕边人,又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此时帷帐已经落下,帷帐外桌上点着烛火,把帷帐上的蝴蝶映衬的就像活了一般,要振翅而飞。 周锦鱼歪头看着魏华年,此时的魏华年背对着她,不肯给她一个正脸。 她从那姑娘的背后望去,只能看到乌黑如墨的发,还有那发上的梅花香。 她有些懊恼。 同时温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又有些悸动。 面对着这样一位姑娘,她也是个正常人,不是那柳下惠。 她想亲近她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对她有这些羞人的想法,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她忍不住又靠近了她一些,越过了那原本间隔着的,默契的一圈之隔的距离。 魏华年依旧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周锦鱼的身体微微贴着她,觉得这还有些不够,身体的燥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于是她又靠近了她一些。 魏华年的墨发轻轻的散在了她的下巴上,她下巴有些痒,就像是有跟羽毛在是不是挠她的心口,让她愈发的想要接近她。 于是她大着胆子,伸出了一只手臂,从背后环住了那姑娘。 意外的是,对方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她环着她。 周锦鱼心下一阵欢喜,把下巴轻轻的贴到了她的背上。 魏华年轻哼了声,轻轻喊了她:“驸马,别闹。” 周锦鱼听了这声略带娇嗔的声音,险些要把持不住,她伸出另一只手,从魏华年的脖颈下穿过,然后两只手环着她,想要把她的身子正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魏华年似乎很是无奈,最终她依旧顺着她的意思,转过身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周锦鱼的嗓子忽然有些干涩,她沉着调子,沙哑的喊了一声:“公主……” 魏华年美目流转,看着她:“嗯?” 周锦鱼把脸往前靠了靠,嘴上的呼吸喷洒出来,她又喊了声:“公主……” 魏华年弯着嘴角看她,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心口,却故意笑着问:“驸马想说什么?” 周锦鱼忍受不了这样的撩拨,这姑娘的手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心口,实在是太过致命。 她哑着嗓子问她:“公主,现在你宽限我的日子,到了没有?” 她急切的看着魏华年,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魏华年顿了顿,收回了放在她心口的手,并不作答。 但周锦鱼却已经得知了答案。 她并不想要和她亲近。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原本身体的燥热一瞬间散去,她松开了魏华年,让自己平躺在床上,深呼吸了一次,说道:“公主,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魏华年只是歪着头看她,默了半晌,忽然侧过了身子,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强迫她歪过头来看她。 周锦鱼无奈:“公主,不用安慰我。” 魏华年却看着她不说话。 周锦鱼见她不说话,继续故作轻松的一笑,道:“我没事,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好强迫你,我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魏华年看着她,忽然吻上了她的唇。 周锦鱼愣了愣,第一个想法便是要撤离。 可魏华年的唇实在太过柔软,她的唇柔软到让她不想离开来,那姑娘的吻有些生涩,却像是故意不认输般,不得其法的吻着她。 笨拙而又生疏。 周锦鱼最终只能屈服在了这个吻之下,她开始回应着她,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轻轻的试探出了自己的舌,在她口中浅尝辄止的试探着。 原本消散下去的燥热,瞬间又袭满了全身。 一吻结束,魏华年脸上尽是一片红,呼吸有些重。 周锦鱼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公主……” 魏华年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自己的呼吸,闷闷的道:“嗯?” 周锦鱼忍不住笑出来。 她只觉得这样羞涩的魏华年,实在是好看极了。 魏华年嗔她一眼:“笑什么?” 周锦鱼立刻巴巴的贴上去,重新又环住了她的身子。 那姑娘的腰身十分柔软,不盈一握。 周锦鱼贴着她,说道:“睡吧,公主。” 魏华年怔了怔,有些难以启齿的红着脸问她:“你,不想了?” 周锦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愿意,不再抗拒我,心甘情愿的时候。” 魏华年看她一眼,轻轻点了头,又默了回去。 周锦鱼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心却扑通扑通直跳,她方才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还好,还好。 自己没有做她不愿意的事。 如此,两个人相依偎的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入睡,似乎也不错。 可她又有些难受。 美人在怀,便是柳下惠,怕是也坚持不住的。 这样想来,她比柳下惠厉害。 还厉害的多多了! 魏华年原本想要入睡,但周锦鱼却没一会儿就翻一次身子,显然是正在煎熬,很难入睡。 魏华年心里有些愧疚的想着,自己这样一直拖着,是不是终究不是办法。 可她又没有法子。 便问周锦鱼:“驸马,很不舒服么?” 周锦鱼一愣,连忙说:“没,我还好。” 魏华年点了头,深深看她一眼,又重新闭上了双目。 周锦鱼砸了下嘴,一个人煎熬万分,过了会儿,见魏华年呼吸逐渐平稳,显然已经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她也只能闭上眼,睡了去。 次日醒了,两个人依旧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周锦鱼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显然天已经亮了。 周锦鱼穿好外袍,晚秋敲门进来,服侍魏华年静脸梳装,周锦鱼在她身后看着她们主仆俩忙活,心下有些羡慕,自己若不是这身男装打扮,定然每日清早也要打扮一番。 正这么出神的想着,魏华年回头来看她,问晚秋正给她往头上戴的一个梅花图案的金钗道:“驸马,这个好看么?” 周锦鱼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那个好看的人说:“好看啊,我家公主戴什么样儿的钗都好看。” 魏华年摇了摇头,嗔道:“巧言令色。”又吩咐晚秋:“换一支。” 晚秋立马笑看了周锦鱼一眼,又去首饰盒里挑一件不一样的出来。 周锦鱼笑了笑,又回到床榻边坐着。 等魏华年都收拾妥当了,二人出了门去前厅用饭,周锦鱼一边扶着她在小石子路上走,一边道:“公主,我……” 她原本是想把昨日在吏部,吏部左侍郎韩絮要把她要到身边的事告诉她,可又一想,自己总不能把所有的麻烦事给魏华年讲的,自己心烦就够了,又何必来麻烦她,又连忙住了嘴。 魏华年停下来,挑眉看她:“驸马,何事?” 周锦鱼笑了笑,改了口道:“你今天这身紫青色的衣裳好看。” 魏华年嗔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她:“驸马今日可怎么了?” 晚秋偷笑道:“驸马爷的嘴巴定然是抹了蜜,竟会捡着好听的说。” 周锦鱼傻笑两声,瞪了一眼晚秋说道:“公主本来就好看,怎么着,还不许人说了?” 晚秋立马投降:“得得得,驸马爷您说的对。”仦說Ф忟網 周锦鱼哼了声,又笑着去看魏华年,说道:“公主,昨夜我阿娘说让我今日到周家一趟,说有事要同我商量,我可能要晚些回来,不必特意给我留饭了。” 魏华年点了头,道:“可是有要紧事?” 周锦鱼忙说:“大概也是周玲儿要成亲的事,不过此事她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大概过去是再商议一下吧。” 魏华年看了看她,嘱咐道:“既然是她自己乐意,你就别再动气了,你总不能事事都要给她拿主意,她又比你大上一些,凡事总有自己的主意。” 周锦鱼笑着应道:“好好好,小的遵命。” 魏华年轻点了头,复又向前走去。 用过了早膳,就要前去吏部了,周锦鱼这回到了吏部,需要直接前去见左郎中韩絮。 她进了韩絮屋里,只见屋子里的摆设比尚书大人刘古道更要阔绰一些,而房间也是朝南的,日光充裕,她心下暗暗惊讶。 果然,这个韩絮就是不一样,他算是如今吏部的二把手,气派倒是比尚书大人刘古道还要足。 周锦鱼进了门,向椅子上坐着的男人行礼:“卑职周锦鱼,给左郎中大人请安。” 韩絮冷哼一声,蔑着眼看她:“周锦鱼,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到。” 周锦鱼心下一沉,这是可疑为难了。 她来时吏部明明还没有多少人来,他一上来就发难,隐隐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把自己调过来,定然就是刻意刁难她的。 她面上不显,只是躬身道:“卑职下回会早来的。” 韩絮又是冷哼一声:“罢了罢了,若是外人看了,还以为本官刻意为难你。” 周锦鱼低眉顺眼,心道,这可不就是刻意为难么? 韩絮就这么晾着她,任凭周锦鱼在下面站着,反正只要他不吩咐,她便不敢离去。 过了好一忽儿,韩絮冷眼看着她,道:“周锦鱼,我早就听说你机智过人,文物双全,前些日子还救了万岁爷,护驾有功,如今你来我这里,可是委屈?” 周锦鱼躬身道:“下官并不委屈,听凭大人差遣。” 韩絮一笑:“听凭本官差遣?” 周锦鱼道:“是。” 韩絮道:“既然如此,那本官还真有一件要紧事要交代你。” 周锦鱼道:“大人请说。” 韩絮冷笑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外面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 周锦鱼只是应了声:“是,下官这就去。” 她说完,立刻转身出了门去。 韩絮看着她的背影,对她的反应倒有些微微惊讶。 这个人,竟是这般的听话? 周锦鱼拿着一把扫帚,在院子里扫叶子,此时并不是深秋时节,院子里早已经被专人打扫干净,所以地上并没有多少需要打扫的。 她还没扫一会儿,就听一人轻笑道:“驸马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四下无人,周锦鱼抬起头来,看着来人,正是侍郎苏潜。 她行了礼道:“侍郎大人,韩大人让下官在此清扫落叶。” 苏潜笑道:“哪里来的落叶?” 周锦鱼并不回话,就见苏潜走近她,忽然低声道:“周锦鱼,你来吏部,难道只是为了当杂役来了么?你难道不委屈?” 周锦鱼顿了顿,抬头看他:“下官并没有觉得委屈。” 苏潜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他笑着说:“周锦鱼啊周锦鱼,你应当明白,良禽择木而栖,良禽选良木,而他韩絮,显然并非良木。” 周锦鱼看着他:“下官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潜笑了声,低声说道:“周锦鱼,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周锦鱼笑着说:“下官,是个愚人,并不懂。” 苏潜冷哼一声,看了看她,显然是为她这装糊涂而生气。 苏潜冷声道:“本官断言,你在这里撑不过半月,便会被赶出吏部,到时候你若是再来就我,便晚了。”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 周锦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小国舅。” 苏潜顿住步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转身看她:“怎么?”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做出很是为难的样子,问道:“您想我怎么做?” 苏潜笑了笑,又走了回来,到她身前,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周锦鱼低下头,并不说话。 就听苏潜道:“驸马爷,今夜于我同去宝香阁赏月,如何?” 周锦鱼一愣:“宝香阁?”她很是为难的道:“可是,公主她……” 苏潜笑道:“没想到驸马爷还是个惧内的,不过去宝香阁那种地方定然会被人看着,很是不妥。你容我想想,他日本官对你必有大用,你尽管放心,你若是听从本官的差遣,本官保你日后在吏部无虞,定能安然无恙。” 周锦鱼躬身行礼:“是,下官多谢大人照拂。” 苏潜走后,周锦鱼回了韩絮屋里,韩絮正在看手上的文书,拿着一只笔进行批注。 见周锦鱼进来,他便道:“落叶可是清扫完了?” 周锦鱼忙说:“回大人话,清扫完了。” 韩絮道:“本官有些口渴,你去给本官倒杯水来。” 周锦鱼又出去了,到茶房去给韩絮倒水。 今日一天下来,韩絮吩咐她的尽是些端茶递水的活,她也都一一应了,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 临到离开吏部的时候,罗四起半路碰到了她,两人说了会儿话,在朱雀大街路口道别。 周锦鱼还没走出几步,便见着一辆马车向她疾驰而来,那辆马车在她跟前停了,周锦鱼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那马车竟然缓缓跟着她,见周锦鱼停下来,那马车又跟着停了。 周锦鱼心下纳闷,走到那马车前,敲了敲,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么?” 一道很是好听的女人声音传出来:“牧哥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里面的人说着,一双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精致面孔。 周锦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皱起眉头:“竟然是你。” 那女子见她这么说,忽然开心起来,一下跳下了马车,在她身前站定:“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 周锦鱼冷冷看着她:“我当然记得,上回我成亲的时候,就是你,在我门前闹事。怎么着,这回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么?” 女人:“……” 20190417/稿 ※※※※※※※※※※※※※※※※※※※※ 更啦 庆鱼年[一二四] 庆鱼年[一二四] 少女有些恼怒,一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等她抓住了她,眼中竟然有些氤氲的雾气,像是要哭。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牧哥哥……” 周锦鱼被她这声牧哥哥吓得不轻,心道这姑娘又想用什么手段来害她。 上回在成亲那日她便不安好心,如今又来见她? 莫不是缠上她了,想要些银钱? 想到此,周锦鱼推开了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面无表情道:“你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那少女呆呆的看着她推开自己的手,显然有些诧异,愈发的觉得自己委屈。 以前的牧哥哥,可从来不会这么推开自己,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冷漠的说话。 她眼里一颗豆大的泪珠已然掉落下来,她想要再抓周锦鱼的袖子,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可周锦鱼却连忙后退,显然不给她机会。 她忽然便难过了。 她,果真没有认出自己么? 周锦鱼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姑娘看着长得精致,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可上回那件事她可没忘,这丫头看着长得好看,却不是个好人。 于是她懒得再多说,直接越过她,向前走去。 可她前脚一走,那姑娘便跟着她。 她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那姑娘见她停下,她也便跟着停了下来。 周锦鱼不理她,继续向前走,那姑娘还在跟着。 她无奈了,很是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跟着我做什么?” 那姑娘只是停在原地,很是委屈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周锦鱼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牧哥哥,我姓周,叫周锦鱼。你别跟着我了,听着了没?” 姑娘见她凶巴巴的,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咬着唇点了头。 可周锦鱼前脚刚走,她便又跟上了,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周锦鱼故意恶狠狠的向她扬了扬拳头:“你别跟着我了,不然对你不客气!” 那姑娘这下被她吓到了,真的就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周锦鱼趁机快步开溜,一边走一边想着,这都是什么人啊,什么木哥哥水哥哥的。 那姑娘目送着她离开,却是不敢再跟上去了。 看牧哥哥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是早就把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她不能继续再跟着她了。 此时,车夫走上前来,恭敬的道:“郡主,现在咱们要去哪儿?” 女人很是生气的一跺脚:“回客栈去!” 车夫立马躬身道:“是,小的知道了。” 周锦鱼一路往回走,走到了驸马府门前,她没直接进去,而是去了对门周家。 进去之后周小山远远的看到了她,迎了上来,连忙笑道:“四公子,您回来了。” 周锦鱼随口应了声:“嗯,带我去见我娘。” 周小山连忙应是,一边领着她往里走,一边笑着跟她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暗示周锦鱼把他带到驸马府去伺候。 周锦鱼自然不会答应,只是道:“驸马府中人手已经够了,你便继续留在周家吧。” 周小山原本的念头落了空,有些怔愣,但随即满口笑说好。 周锦鱼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跟着他来到前院外堂。 此时天色已晚,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辰。 周锦鱼闻着熟悉的饭香味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还真是饿了。 她一踏进外堂,周老太太一看孙子来了,眯着眼招呼她入座吃饭。 柳氏和周玲儿也赫然在座,周锦鱼靠着周玲儿坐下来,周老太太吩咐道:“人齐了,用饭吧。” 其他人这才敢动筷子。 周锦鱼吃了几口,就听柳氏道:“昨日孟老相爷来到府上,说了些事。” 周锦鱼闻言一怔,咽了口中的饭,问道:“孟老相爷来咱们府上?是为了何事?” 柳氏同周老太太对视一眼,说道:“如今晋江水患,人尽皆知,孟老相爷来是带了万岁爷的圣旨来的,想着让咱们周家带头,给灾民拿出一些银子来。” 周锦鱼砸吧砸吧嘴,想必天顺帝应该知道,她和她娘柳氏并不完全算是周家的人,她是她,周家是周家,周家的银子也一直都是周家的银子,同她周锦鱼也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可天顺帝借着她的关系来周家要银子,显然就是强人所难了。 周锦鱼问道:“是借银子,还是给银子?” 柳氏顿了顿,回道:“孟老相爷的意思,是借,依他所言,若是周家肯拿银子赈灾,那么京中其他商户必然也不敢说些什么,自然也会纷纷效仿。” 周锦鱼点了头,看着周老太太问道:“那奶奶的意思呢?” 周老太太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筷,缓缓说道:“周家的事早就是媳妇做主了,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周锦鱼心下纳闷,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那柳氏喊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柳氏沉吟半晌,忽然说道:“老四,若是借银子出来,陛下既然答应了好借好还,那也没什么。只是这利钱,孟老相爷却是没说。” 周锦鱼忽然便明白了,柳氏所说的意思,是借银子可以,但利钱却是要给的。 可她又不方便直接同孟老相爷讨价还价,这才把她喊了过来。 想到此,周锦鱼笑道:“那娘您的意思,是希望儿子前去同孟老相爷说这事么?” 柳氏点了头:“正是。”柳氏说完,又看了周老太太一眼,道:“若……若是你为难,也自然可以不必去说,周家出银子便是。” 周锦鱼便彻底明白了,忙一口应下来:“儿子明日一早便同他说这事儿,奶奶和娘尽管放心。” 柳氏点了头,周老太太也满意的点了头。 在周家用过了一顿晚饭,临要走的时候,柳氏喊着她,说要同她说会儿话再放她走。 周锦鱼随着柳氏出了门去,母女二人一路走着,此时虽然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但地上的路依旧看不太清楚,周锦鱼便自然而然的搀扶上了柳氏的胳膊。 柳氏顿了顿,这才道:“老四,娘也不是刻意为难你,只是如今陛下忽然让周家出那么大笔银子出来,你奶奶她那边……” 周锦鱼忙笑说:“娘,我都明白的,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 柳氏点了头,不再提这事,又问道:“你在那边,一切都习惯吧?” 周锦鱼道:“习惯习惯,公主对我极好,府上的人对我也好,客气的很,同在咱们府上没什么两样。” 柳氏放下心来。 她又问了周锦鱼一些话,周锦鱼一一答了,过了会儿,周锦鱼就要回去了,柳氏想要送她出门,但周锦鱼见天色太黑,便吩咐人送柳氏回去,自己独自回了驸马府。 进了院,她见晚秋守在门前,屋内隐隐有些光亮透出来,显然魏华年便在里面了。 她随口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晚秋笑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周锦鱼摆了摆手:“嗯。” 晚秋走后,她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早已经氤氲了许多雾气,而屏风后却隐隐有些水声传出来,原来魏华年是在沐浴。 此时魏华年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晚秋,是你么?” 周锦鱼没说话。 就听魏华年继续道:“本宫洗好了,你来服侍本宫更衣。” 周锦鱼一听这个,瞬间红了脸,她进去也不是,转身出门也不是。wWW.xszWω㈧.йêt 魏华年又喊了一声:“晚秋?你听到了么?” 周锦鱼轻轻“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公主,是我。” 里面默了半晌,那姑娘显然也是尴尬了。 魏华年问道:“晚秋呢?” 周锦鱼说:“我刚才……让她回去休息去了。” 里面又默了下来。 周锦鱼在外面站立不安,唉,早知道就不让晚秋走了。 她赶忙说道:“公主,我出去喊她进来。” 她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听魏华年道:“不必了。” 周锦鱼停下来,看着那扇屏风后隐约衬出来的倩影,她嗓子忽然一阵干涩。 她哑着嗓子问:“公主,那你……怎么办?” 魏华年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你,帮本宫把要换的衣裳拿进来。” 周锦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方才那话又确确实实是魏华年说的,于是她便应了声,歪过头,看到木质衣架上的一身水蓝色外衫,周锦鱼问道:“公主,是衣架上挂着的那件?” 魏华年道:“不是,把寝袍给本宫送进来。” 周锦鱼又连忙去柜子里找新的,然后拿着那件叠整齐的寝袍,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屏风前,她本是不想走进去的。 可魏华年说:“驸马?你找到了么?找到了给本宫拿进来。” 周锦鱼哑着嗓子道:“我找到了,公主。” 她绕过屏风,果然便看到了那姑娘正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以前竟然不知,这姑娘竟是这样的白。 因为雾气太过浓重,她看不真切,却依旧看到了那姑娘的肌肤光滑如牛乳。 周锦鱼迅速的把衣裳递给她,然后立刻扭过了头,立马快步走了出去。 就听着里面又是一阵水声啧啧,淅索一阵儿过后,那姑娘已经换好了衣裳,一头长发垂在肩侧,上面沾着水渍。 周锦鱼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走上前去,端起了她的手道:“公主,快些休息吧,在外面呆的久了,省的着凉。” 魏华年轻轻嗯了声,二人一起上了榻去,周锦鱼趁着胳膊放下了帘帐,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她歪着头,看着那姑娘白皙的脸,忍不住感叹,大家都是女儿家,为什么魏华年就比她白这么许多。 20190418/稿 ※※※※※※※※※※※※※※※※※※※※ 更啦。 庆鱼年[一二五] 庆鱼年[一二五] 夜色浓重,时辰却是像过的加快一般,一闪而过。 第二日周锦鱼起了,穿好了衣裳,魏华年却还未醒,她穿好官服,静好了脸出了门去。 晚秋跟上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周锦鱼不疑有他,起身就要去前厅用饭,今日万岁爷又召了朝会,昨日尚书刘古道让她早些过去。之前都是她一醒,要么看到魏华年比她起得早,要么就是她一睁眼便能看到魏华年醒了的,只是今日那姑娘却是睡的格外沉。 晚秋忽然道:“驸马爷,主子她醒了么?” 周锦鱼停下脚步道:“你家公主她还未醒来,你别打搅她,让她多睡会儿吧。” 晚秋点头应了,周锦鱼前脚一走,她立刻推门进了屋去。 魏华年此时已经睁开了眼来,她早就醒了。 晚秋见她醒着,立刻上前,担忧的道:“主子,您可是又犯了病?”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眉头微皱,闷声哼了声,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 晚秋这下慌了:“这……主子,那我这便去请空智大师来。” 魏华年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必,本宫再撑上几日,若是再不好,便去潜龙寺见他不迟。” 晚秋急道:“主子,这怎么可以?您身子如今这样,若是不及时医治,拖下去怕是要出岔子。” 魏华年掀了锦被,坐在床榻上,眉目敛着,低声问道:“驸马走了?” 晚秋点了头:“驸马爷今日要去上早朝,已经去前厅用膳了。” 魏华年默而不语。 晚秋心下着急:“主子,您不能再拖了!” 魏华年看她一眼,笑道:“傻丫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中有数。” 晚秋还想再说,但见魏华年心意已决,便不再说话了。 周锦鱼用过了早膳,便要去上早朝,走到宫门口看到了丞相孟昌儒,想起了昨日柳氏对她的那番话,她立刻走上前去,笑着给孟昌儒行礼。 孟昌儒笑看着她,问道:“驸马爷,想必万岁爷向周家借银子的事,你已然知道了。” 周锦鱼躬身道:“是的,老相爷,我母亲都同我说了。” 孟昌儒问道:“不知道令堂是如何说的?” 周锦鱼想了想,直入主题道:“老相爷,这邕安县发大水,灾民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周家自然是责无旁贷,便是您不来说,也会主动向朝廷出银来赈灾的。” 孟昌儒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本相代替受灾灾民,先暂且谢过。” 周锦鱼道:“只是,这银子借出去是可以的,只是这周家的银子,我同我娘并非是周家人,自然也做不得主。” 孟昌儒一怔,脸上已有怒色:“你这是何意?” 周锦鱼忙说:“相爷别急,我的意思是,朝廷既然想要向商户借银子,自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我说的可对?” 孟昌儒疑惑的看着她,道:“是如此。” 周锦鱼道:“可若是朝廷想要借更多的银子,我周家自然绝无二话,可若是想要让商户们心甘情愿,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孟昌儒问道:“那依你所言,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 周锦鱼笑道:“这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您肯不肯听我一言。” 孟昌儒似笑非笑道:“驸马爷,您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有什么注意,尽管说来,让我听听到底可不可行。” 周锦鱼见他这么说,当即便道:“在商言商,商者,多半为了利。若是朝廷愿意出些利息,由我周家带头,帮您去向众商户府上游说,说朝廷愿意以更高的利息来鼓励这些商户,他们自然便会心甘情愿。” 孟昌儒想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他笑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容本相想想吧。” 周锦鱼笑着躬身行了个礼,道:“但凭相爷吩咐。” 孟昌儒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丝欣赏之色,抬起手来,拍了怕周锦鱼的肩膀,转身离去。 周锦鱼终于松了一口气,此事怕是已经十拿九稳。 其实这不单单是因为柳氏同她说了,她才来向孟昌儒说这件事,若是朝廷真的愿意少借多还,那些商户们自然愿意把自己更多的银子交给朝廷,这对于灾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金銮殿的朝会上,天顺帝依旧因为契丹的事大伤脑筋。 契丹此次来犯,是有备而来,如今大晋朝虽然国富兵强,但契丹的战马和兵器却依旧让天顺帝大伤脑筋。仦說Ф忟網 突厥人那边擅造兵器,契丹从突厥借了兵器,而契丹各部族多是草原部落,擅长养马,而大晋朝的战马虽然也经过严格训练,同契丹的战马比起来却是逊了一筹,也不怪天顺帝因为大战在即,为此事大发雷霆。 不过好在先前所传的,突厥同契丹合兵一处的说法有些出入,突厥王为了向大晋朝示好,同契丹那边撇清了关系,已经派了突厥阿敏郡主来到大晋,作为人质。 这对于天顺帝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若是契丹联合了突厥来同大晋打,两个凶悍的民族一同打来,大晋朝兴许还有些忌讳,可若是突厥不进兵,只有契丹,那胜算便大大增加。 因此天顺帝在朝堂上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神色又缓和了许多。 临散朝的时候,天顺帝道:“传旨下去,宣她进宫,在诸位王公子弟中给她则一夫婿便是。” 突厥的阿敏郡主昨日便到了京城,如今阿敏郡主身在客栈,天顺帝把她召进宫来住,其意图不言而喻。 散了朝,周锦鱼便回到了吏部,这回左郎中韩絮出去办差了,她总算不用再做些端茶递水扫地的活,也乐得清闲。 而尚书刘古道身子不适,再次告假。 可还没闲一会儿,便有一小吏前来,让周锦鱼把左侍郎院里上上下下清扫一遍,还说这是左郎中韩絮大人的意思,除了他的屋子,其余全部都要用水擦一遍。 周锦鱼神色如常,只说她马上便做。 这一打扫便是一整个上午,院里大多都是韩絮的心腹,全都在偷笑着看她的笑话,估计心里全都在想着,驸马爷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做下等仆役的活? 到了晌午放饭的时候,院里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了还在清扫的她,那些人愣是没有喊她用饭。 周锦鱼见四下无人,神色冷了冷,把手中的脏布头扔到盆里,推门进了韩絮的书房,又立刻反手关死了房门。 韩絮书房的布置同她上回来时一样,都是些华而不实之物,除了精美的陶瓷花瓶,便是放着一些古书。 她走过去,随手翻了翻。 那些书全都摆放整齐,虽然老旧,但看上去却从未有翻动的痕迹,显然是韩絮为了充样子的。 但有一本却是不同,那本书有些折痕,许是韩絮经常翻阅。 周锦鱼掀开,随意翻动几页,那只是一本普通的《论古策》,里面内容大多是一些古往今来的名闻轶事,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书中的几页内容做了标记,有几个字被单独圈了出来,周锦鱼记下这些字,又把书放回了原处。 此时,外面忽然有人道:“谁在里面?” 周锦鱼听动静,是个婢女,她迅速打量四周,见无处可躲,便一纵身上了房梁。 那婢女已经推了门进来,见没有人在里面,微微放下了心来,又出了门去,重新把门关好。 周锦鱼听脚步声,见人走远了,这才从房梁上下来,把耳朵帖在门上听了会儿,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推了门出去,重新走到院子中,继续打扫。 等她忙完了手头上的,去外面找饭吃的时候,一个官员笑嘻嘻的跟她说,因着她来的太晚,她的那份已经被旁人给吃了。 于是她便饿着肚子,一直到了太阳落山,从吏部离开,肚子依旧是空空如也。 韩絮对她的敌意她几乎可以从左侍郎院里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便可以窥探一二。 回府之后她实在是饿坏了,一连吃了两碗饭。 魏华年在一旁笑看着她,小包子也在盯着她看。 周锦鱼扒完了碗中最后一口饭,打了个饱嗝,这才看到她们娘儿俩正盯着自己。 周锦鱼接过晚秋递过来的锦帕,擦了下嘴,这才笑道:“怎么了,怎么全都看着我?” 魏华年若有所思的道:“驸马,在吏部可是饿着肚子了?” 周锦鱼怕她担心,忙摇头笑说:“没有,吏部的饭很好。” 魏华年轻点了头,不再多问。 用过晚膳,周锦鱼陪着魏华年回了房,洗漱完毕之后,周锦鱼松了金钩,放下帘帐,平躺在床上,很是疲惫。 魏华年倒在她一侧,歪头看着她道:“驸马,在吏部可是不自在了?” 周锦鱼立刻转过头来看她,摇了摇头:“没有。” 魏华年见她不想说,便不再问了,只是道:“你若是有了委屈,同本宫讲。” 周锦鱼只笑说:“公主,我可是您的驸马,谁敢给我委屈?” 魏华年也笑了出来,说:“明晚父皇设宴,宴请突厥郡主阿敏,你若是回的早,便同本宫一道去,可好?” 周锦鱼想了会儿,想起了朝堂上天顺帝说,要在王公贵族里给那个突厥郡主选一个夫婿的事来,便一口应下来:“好啊,只是,公主我可听说,这次陛下是要给阿敏郡主选郡马的,我去算怎么回事?万一那阿敏郡主一眼便相中了我,我可怎么办?” 魏华年顿了顿,嗔了她一眼,忽然很是霸气的说道:“她若是明知你是本宫的驸马,还要选你,本宫便找人拿麻袋套了她的头,打一顿。” 周锦鱼:“……” 好霸道的姑娘。 20190419/稿 ※※※※※※※※※※※※※※※※※※※※ 更啦。 唔,最近好累。 - 作者专栏求收藏啊~ 还差二百多到一千啦QAQ 请大家帮我。 庆鱼年[一二六] 庆鱼年[一二六] 一夜过后,清晨的鸟儿站在枝头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周锦鱼用过了早膳便要去吏部,昨日吏部尚书告假,早朝过后便匆匆离去,没成想今日她到了吏部之后才得知,尚书又告了假。 到了快黄昏的时候,吏部尚书刘古道又到了,他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整个人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刘古道看到正打算离开的周锦鱼,喊住了她道:“周大人,你等等。” 周锦鱼回过头来,微笑着向他行礼:“尚书大人,您是在喊我?” 刘古道点了下头:“你随本官过来。” 周锦鱼立刻跟着他进了屋,刘古道先在主位上坐定,继而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浮沫,又把茶盏放回到桌上。 周锦鱼站在下面,静静的等着,并不主动开口说话。 等了会儿,就听刘古道深深叹了一口气,继而道:“周锦鱼,我也不瞒你,你来这里之前,韩大将军交代过,让本官揪着你的错处,把你逐出吏部。” 这些周锦鱼早已经料到,不过她依旧做出吃惊且不解的表情道:“大人,不知道下官做错了什么事?韩大将军要如此为难下官。” 刘古道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如今乃朝廷新秀,娶了当今公主,又中了状元爷,看不惯你的人,又何止韩大将军一个。” 周锦鱼低头不语,又很是委屈的抬起头来道:“那大人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刘古道看她半晌,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长得很是讨人喜,左郎中韩絮对她的为难他又岂会不知,对于韩絮的所作所为,他虽然不齿,但却依旧放任,如今少年在吏部所遭遇的,说到底他也是有责任。 想到此,刘古道又是深深叹了口气,道:“本官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本官自知命不久矣,想要在临死之前做些事,本官欲要清除吏部的害群之马。” 周锦鱼没在意他后半句,只是关心的道:“大人您可是身体不适?为何忽然这样说?” 刘古道叹息道:“老夫年纪大了,昨日老夫去了潜龙寺一趟,在半路上遇到一个高人,高人对我说了一番话,忽然令我觉得,我这些年在吏部只知守城,唯唯诺诺,到头来却毫无建树,总不能临死了,成了一名庸官罢。” 周锦鱼心下诧异,高人? 会是谁呢? 这跟刘古道忽然喊自己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古道笑道:“你不必惊慌,本官找你,是因着你如今不属吏部的任何派系,又是长公主的驸马,自然可用。” 周锦鱼看向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人,问道:“敢问大人有何要吩咐下官的,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会尽力而为。” 刘古道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本官有话要同你说。” 周锦鱼抬步走过去,刘古道声音极低,对她小声说了起来。 周锦鱼越听越是心惊,以刘古道对她说的这些,大多是关于左郎中韩絮和吏部侍郎,也就是小国舅苏潜的所作所为。 苏潜同韩絮各自仗着如今在吏部的官位,暗中买卖官职,彼此斗法,这些他这个吏部尚书又岂会不知? 只是多年以来,他又畏惧这二人背后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 周锦鱼一番话听下来,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又愈发觉得吏部官职着实是个肥差,这二人竟然在一个小小吏部,便控制了各郡县大半的官职调动。 周锦鱼问刘古道:“大人想让下官如何做?” 刘古道眯了眯眼,笑道:“本官想要保举你去查邕安县水患一事,你意下如何?” “我去查?”周锦鱼装作听不明白,问道:“下官官职低微,去查水患怕是不合适,况且,邕安县水患同咱们吏部又有何干系?” 刘古道摆了摆手:“这其中大有干系,你听本官慢慢同你说。” 周锦鱼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次水患来的蹊跷,五年前晋江发了一次大水,邕安县便是受灾县,水坝刚修好没几年,又被水给冲垮了,这其中定然有猫腻,当年朝廷拨了那么些银子,水坝自然修的牢靠,怎么如今就又冲垮了?” 周锦鱼问道:“大人是怀疑,那些银子被人贪墨了?” 刘古道点了头:“不是怀疑,是可以肯定,定是如此。” 周锦鱼一怔:“可这贪腐一事,朝廷自会派人前去,您为何要保举我?” 刘古道神色冷了冷:“因为那邕安知县,是左郎中韩絮保举的。” 周锦鱼点了头,彻底明白了。 刘古道这次,是想通过这件事,来动韩絮。 刘古道继续道:“朝廷派了人去,能不能查出来还要另说。不过,若是让旁人查出来,牵连到韩絮,陛下定会怪罪到我头上,是本官督下不严,让韩絮钻了空子。可若是你去查,你是吏部的人,若是把此事查出来了,那便是我们自己查出来的。你可能明白?” 周锦鱼躬身行礼道:“下官明白了。” 刘古道挥了挥手,道:“本官提前告知你,是让你心中有数,你回府之后提前准备一下,出趟远门吧。” 周锦鱼点了头:“是。” 周锦鱼刚要出门去,就听刘古道忽然道:“周锦鱼。” 周锦鱼回头,行礼:“是,下官在,大人您吩咐。” 刘古道笑道:“本官可以相信你吗?” 周锦鱼怔了片刻,很是郑重的点头,道:“下官亦是想为灾民讨回公道。” 刘古道一愣,挥了挥手:“你去吧。” 周锦鱼又行了个礼,退下了。 驸马府。 周锦鱼回到府里的时候,马车已然备好,是要今晚进宫里去的。 此次进宫时为了那个突厥来的阿敏郡主,传闻阿敏郡主相貌美艳,有突厥第一美女的称号。 此次进宫自然是不可以穿常服的,于是她又换了一身新的官袍,等换好了出来的时候,就听晚秋笑道:“驸马爷,传闻那阿敏郡主是突厥第一的美人儿,您这回跟公主进宫去,便可以看到她了,你开不开心?” 周锦鱼刚要说话,看着她身后魏华年正走过来,立马说道:“什么第一第二的,就算她是美人,还能美的过我们公主?”她说着,立刻谄媚的要去扶魏华年,腆着脸笑道:“公主,您说是不是?” 魏华年嗔她一眼:“巧言令色。” 周锦鱼嘿嘿傻笑,扶着魏华年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进到宫门前,周锦鱼同魏华年下了马车,顺着长长的甬道往宫里走。 因着突厥郡主身份尊贵,又是为了给她选郡马,所以这次的宫宴设在南华殿。 此时南华殿内已经坐了一些人,大多都是王公贵族们带着自家适龄且尚未婚配的嫡子在坐,周锦鱼一歪头,竟然看到冯蔚之也在,他正随着他的父亲冯伯杨坐在从主位数第三的位置。 而魏华年身为长公主,自然位置要更加靠前,在第二,周锦鱼随着她坐下之后,同冯蔚之遥遥相望。 冯蔚之看了她在,显然神色有些不悦,周锦鱼却不管这些,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桌上的那壶酒上。 精致的白瓷酒壶装着的是上等美酒,她闻着酒香味,登时就想直接喝上一杯。 可天顺帝还没到,是不能开席的。 听到耳朵边上有人在谈论那个突厥郡主的事,说她如何美丽动人,让多少突厥子弟们趋之若鹜。 周锦鱼听了也只是扯着嘴角一笑,想着,能有多好看? 反正是没有她家公主好看的。 想到此,她又笑眯眯的看了魏华年一眼,那姑娘今天穿着一身红,袖口和领口的金丝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今日她的妆容并非平时那般素雅,虽然盛装加身,却并不显得娇媚,反而因着她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情而更显大气。 周锦鱼怎么看怎么满意。 没一会儿,众人便都到了,座位上全都坐满了人,他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热闹非常。 而她左侧排在第一的位置却还没有人,周锦鱼心里想着,想必这就是给那阿敏郡主留的了。 天顺帝到了之后,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朝臣们齐齐跪下行礼,天顺帝坐定之后,笑着喊了句:“平身。” 今日天顺帝的心情显然不错,若是阿敏郡主选定了郡马,那么便是突厥同大晋的联姻,如此一来,天顺帝便再也不必忧心突厥同契丹合兵一处同大晋交战的事。 此时,一小太监入了殿来,跪地行礼,道:“陛下,阿敏郡主求见。” 天顺帝大手一挥:“宣。” 小太监行了礼,又连忙退了出去。 外面忽然有人高喊:“阿敏郡主到。” 众人闻言,全都抬起头来往殿门处看去,都想立刻一睹那突厥第一美女的芳容。 周锦鱼微微一侧首,果真就见到一名红衣姑娘,正脚步轻盈的往殿里走,与大晋朝的世家小姐们不同的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丝毫没有羞涩做作,而是昂首阔步,好奇的打量着看她的人。 等她走进了,周锦鱼瞅着她的脸,忽然一惊。 这不是在她成亲那日,来府门前闹事的姑娘又是谁? 阿敏郡主走到天顺帝跟前,缓缓下拜:“阿敏拜见大晋皇帝陛下。” 天顺帝朗声笑起来:“素闻阿敏郡主美貌,如今一见,果真国色天香,入座吧。” 阿敏郡主直视着天顺帝笑道:“多谢陛下。” 然后,周锦鱼就看到那个姑娘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笑着,然后走到了她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周锦鱼立马就不看她了。 她歪头去看魏华年,却见着魏华年正盯着她看,眼中多了丝探究的神色。 魏华年挑眉看她,低声问道:“驸马,可是认识这个阿敏郡主?” 周锦鱼连忙摇头,立刻说:“没有,不认识,不知道,没见过。” 魏华年:“……” 此时就听天顺帝吩咐开宴,觥筹交错间,殿中丝竹之音响起,小宫女还没伸手,周锦鱼已然端起了酒杯来,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魏华年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酒香醉人,周锦鱼眯着眼,显然沉浸在了这浓浓的酒香里。 一睁眼,竟然看着那阿敏郡主已然来到了她的身前,她手中端着酒杯,甜甜的笑着说:“牧哥哥,咱们喝一杯酒吧。” 周锦鱼的动作瞬间僵住,立马去看魏华年,魏华年却神色如常,只是端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锦鱼轻咳了一声,道:“上回就跟你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牧哥哥。” 少女却是很执拗,她噘着嘴道:“你就是我的牧哥哥。” 周锦鱼都快哭了,魏华年越是冷静的时候,往往就越是生气。 可她明明和这个阿敏郡主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年头怎么总有人乱认亲戚啊? 周锦鱼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同阿敏郡主碰了杯,道:“郡主,您若是想找人,微臣建议您去官府,我不是您要找的人。” 她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不等那满脸委屈错愕的阿敏郡主回话,又重新坐了回去,低下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酥肉,完全不再理她。 阿敏郡主站了会儿,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去了。尐説φ呅蛧 她坐下之后,天顺帝笑着问她:“这满朝才俊,郡主可有中意的?” 阿敏起身行礼,笑着问道:“陛下,请问无论阿敏选什么人,陛下都愿意让他当阿敏的郡马么?” 天顺帝闻言朗声笑道:“君无戏言,你尽管选。” 阿敏想了想,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锦鱼问道:“那陛下,我选他呢?” 周锦鱼一愣,只觉得阿敏话一出,满殿顿时安静下来,天顺帝看过来的目光也带了丝探究。 天顺帝脸上的笑意已经散去,他沉声问道:“阿敏郡主,你当真看上了他?” 阿敏郡主笑道:“怎么,陛下,这个人不可以吗?” 天顺帝微微一顿,笑道:“此人已然是我大晋元昭公主的驸马,郡主还是换一个人吧。” 阿敏道:“那阿敏愿意给他做妾。” 周锦鱼:“……” 这姑娘是想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她立刻去看魏华年,委屈巴巴的向那姑娘苦笑,低声道:“公主,你信我,我当真不认识她,她是疯的,胡言乱语的。” 魏华年却不理她,而是站起身来,看着阿敏郡主笑道:“郡主说笑了,我家驸马不纳妾。” 她虽然是笑着,但眼中的冷意已然可以肃杀众人。 周锦鱼咽了咽口水,本能的把杯中的酒送到了肚子里。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渴。 阿敏郡主愣了片刻,又笑着说:“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纳妾。” 魏华年道:“本宫说她不纳妾,她便不纳妾。” 周锦鱼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向天顺帝拱手弯腰行了个礼,然后苦笑道:“陛下,我眼里心里只有公主一人,绝不纳妾。” 阿敏郡主听她这么说了,瞬间委屈起来,魏华年嘴角松动,溢出了一丝笑意来。 天顺帝打圆场笑道:“郡主,我大晋好儿郎众多,你再选一个便是。” 阿敏郡主很是不甘心的道:“陛下,阿敏还不想嫁人,多谢陛下好意。” 天顺帝一怔,眼中已然不悦,歪头看向蒋友德,蒋友德立刻会意,喊了声:“舞乐继续。” 魏华年又坐了回来,周锦鱼心下惴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而魏华年显然也不想同她多说,周锦鱼心下烦闷,只顾着一杯皆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等宫宴结束之时,她已经脚步虚浮,走路都走不稳了。 出了南华殿,周锦鱼故作委屈的道:“公主,我走不动了。” 魏华年挑眉看她:“哦?” 周锦鱼走到她跟前,抓着她的袖口:“公主,你扶我。” 魏华年无奈,只能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周锦鱼立刻牵上。 到了宫门,上了马车。 周锦鱼仗着酒劲儿,非要同魏华年坐在一处,魏华年无奈,也只能应了。 周锦鱼靠着她,头脑昏沉,自然而然的便把脑袋搁到了她的肩上,并且顺势揽上了她的腰。 她嘟嘟囔囔的道:“公主,我和那个阿敏郡主,真的没有关系,你信我。” 魏华年见她醉的已经睁不开眼,便道:“好好好,信你,先睡会儿吧,等到了府本宫喊你。” 周锦鱼依旧嘟囔着:“信我……公主……你要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魏华年只能哄着她,过了会儿,等她不说话睡过去了,魏华年才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脸颊。 周锦鱼生的一副好相貌,一张脸眉清目秀,挺鼻薄唇,尤其是平日里弯着眉角一笑,双目仿若桃花绽开。 魏华年轻叹一声,低低的道:“本宫该拿你怎么办呢?” 周锦鱼却什么都听不到,砸了砸嘴,睡的香甜。 她睡了一路,到了驸马府门前的时候已经酒醒了大半,她下了马车,临进去前,心有余悸的看着魏华年,重复道:“公主,我真的同那个郡主没有关系,你要信我,我身边除了你,再也没有旁的女子了。” 可她话音刚落,便听着一女人的柔声道:“四郎,你回来了。” 周锦鱼:“……” 她回头向那暗处的女人望去,只见是云南王爷家的沐郡主。 她一歪头,就见着魏华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周锦鱼刚要解释,沐郡主已然走上前来,对她低声道:“府上的人说你去宫里赴宴了。” 周锦鱼嗯了一声:“所以你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有事要见我?” 沐郡主摇头,情真意切的道:“不是的,是我想见你。” 周锦鱼:“……” 20190420/稿 ※※※※※※※※※※※※※※※※※※※※ 更啦。 庆鱼年[一二七] 庆鱼年[一二七] 此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年为了救她那个被山贼绑了去的兄长,来周家借银子,以同她周锦鱼的婚约作为交换条件,后来周家帮她把人赎回来,她又翻脸不认人的郑郡主,郑霓裳是也。 前些日子陛下刚又赐了她父亲云南王爷,加封沐亲王,同样也给了她沐郡主的封号。 只是这会儿,周锦鱼都快被这个郑霓裳给吓坏了。 什么叫“我想见你”? 这姑娘不上不下的这句话听起来就有问题,尤其是当着魏华年的面儿,她说这句话暧昧不清的话就更有问题了。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上推么! 她立刻就要去看魏华年,魏华年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但眼中却没有笑意,有的也只是浓烈的肃杀之气。 她看了眼没有月色的夜空,天上一片漆黑,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所谓夜黑风高杀人夜—— 她忽然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那郑霓裳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周锦鱼看来却并没有多少同情,如今她怎么忽然来找自己了? 当日来退亲的时候那般的决绝,只说她家中父王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原本以为她们二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周锦鱼试探道:“我说,沐郡主,您今儿在这里等我到大半夜,到底是作为何事?” 郑霓裳深深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道:“四郎,我就是想你了,想来见见你,见完了我便走了。” 周锦鱼:“……” 她终于忍不住的道:“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您再喊我四郎不合适,那都是小时候的叫法了。” 郑霓裳咬了下唇,看着她轻声唤了句:“锦鱼哥哥。” 周锦鱼:“……” 她连忙就要去看魏华年,魏华年眼中已然尽是冷意了,周锦鱼被她的眼神吓到,连忙说道:“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要进府里去休息了,你也早回去吧。” 郑霓裳乖乖的点了头:“嗯,锦鱼哥哥,那我先去了。” 周锦鱼听了这声比“四郎”更加腻歪的“锦鱼哥哥”,只觉得自己后槽牙有些酸。 郑霓裳转身欲走,却是一步三回头,显然还有话没讲完。 周锦鱼却是不想再同她纠缠下去了,她若是再同这沐郡主多说几句话,公主的眼神真的便能活剐了她了。 她立刻走到魏华年跟前,牵了那姑娘的手道:“公主,咱们会府里休息去吧。” 魏华年冷眼看着她,不发一语,把她抓过去的手又执拗的撤了回去。 周锦鱼都快哭了,她急着解释道:“公主,我和她没有关系的,只是当年在邱麓书院的同窗,真的没有半点关系的。” 魏华年冷冷的看着她,朱唇轻启:“哦?” 周锦鱼点头:“是啊!是的!您要相信我!” 魏华年:“呵。” 周锦鱼:“……” 她无奈了,只得如实交代:“这要说起来,其实也是有些关系的,她同我,早先有过婚约……” 果然,魏华年听了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 周锦鱼立刻解释:“但我对她没有半点喜欢,我只喜欢你!公主……” 魏华年不再理她,转过身子往府门的方向走,周锦鱼立马就要往里跟,她解释了一路,口干舌燥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把她和郑霓裳的那些过往交代清楚了。 也不知道魏华年信不信她,那姑娘生起气来真可怕,她巴拉巴拉解释一大堆,那姑娘嘴里溢出来的往往只有一个字。 要么是冷冷淡淡,嗯。 要么是挑眉看她一眼,哦? 要么就是面无表情的看她,不发一语。 周锦鱼实在是挫败,最后一想,这不对啊,郑霓裳原本不是攀上了冯蔚之了么? 怎么如今大半夜的来找她?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她和冯蔚之出了什么事,又想吃她这个回头草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周锦鱼流年不利到—— 接连被两朵烂桃花给割了脸了? 周锦鱼欲哭无泪,直到她洗漱完毕,爬上了床去,魏华年都背对着她倒下,不肯看她一眼。 周锦鱼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从魏华年身上扩散,几乎能把她逼疯,她觉得自己喘口气儿都不自在了。尛說Φ紋網 她歪着头,那姑娘满头墨发如瀑,散在肩后,周锦鱼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一缕发丝拿在手里把玩着。 魏华年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过身来,一双好看的眸子瞪着她,就是不肯说话。 周锦鱼看着她,很是认真的问她:“公主,你为什么生气呢?” 魏华年看着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听她这么说很是诧异,又极力的在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良久,那好看姑娘的红唇中吐出一句:“周锦鱼,你自己说,我为什么生气?” 周锦鱼摇头:“公主,我不知道。”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你不知道?” 周锦鱼继续点头:“嗯,我不知道。” 她看着眼前那个美丽高贵的姑娘,忽然低低的轻笑了出来:“公主,你这样子,我更加喜欢了。” 她说着,锦被下的手开始活动,揽上了那个姑娘的腰身。 魏华年却是不情愿的要往后挣,可周锦鱼又哪里容得上她离开她,手上的力道加大,让那姑娘退无可退。 她往前靠了靠,贴着那姑娘的身子,笑着问她:“公主,你吃醋的样子,格外可爱。” 魏华年愤愤的看着她,轻哼一声道:“周锦鱼,你这人怎么这样。” 周锦鱼笑眯眯的看她,一副认真听话的模样。 耳边边上传来那姑娘低声控诉的声音:“你说,你到底瞒着我,外面还有多少个同窗,那阿敏郡主喊你牧哥哥也便罢了,你说她认错了人,本宫信你,可那个沐郡主呢?” 周锦鱼苦笑不得,到了这会儿,这姑娘可总算是不再憋着,把她所有的不快全都发泄出来了。 天知道刚才那一个时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姑娘也不理人,她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嗯,让她就像是一拳打在团棉花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锦鱼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公主,我在书院就那么几个同窗,不是同您讲过了么,那个沐郡主同我有婚约,是她为着救她那个大哥,诓着我玩儿呢,我对她,半分心思都没有。” 魏华年的头靠在她的肩窝里,发出一声闷哼:“嗯……” 周锦鱼继续道:“我啊,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动心的姑娘,便是你了,其他的姑娘也入不了我的眼啊,想我那么英俊的人,怎么能看得上一般的姑娘呢?您说是不是?” 魏华年忽然微微推着她的身子,挑眉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问:“周锦鱼,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本宫看上你,是本宫的运气了?” 周锦鱼一怔:“公主你说什么?” 魏华年自知失言,不说话了。 周锦鱼急切的道:“公主,你方才说,你看上我。你怎么看上我?是喜欢我的意思?” 魏华年闷声道:“本宫没说。” 周锦鱼不依了,她把脸往前靠了靠,贴近了魏华年的脸,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姑娘紊乱的呼吸。 “公主,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说了,你看上了我,这话我会记在心里的。”周锦鱼开心的说。 魏华年虽然还是不肯说话,脸上却因为她的忽然靠近,染上了红晕。 周锦鱼微微叹息一声,终于道:“公主,我以为咱们从相识开始,到如今正式拜堂成了人前的夫妻,这一路走来已是很不容易,我对你的心意,你应当是知道的。” 魏华年静静的听着她说,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清澈如水,尽是真挚。 她低声说:“本宫都知道。” 周锦鱼笑了笑,继续道:“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的心意,我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我。我曾经多番试探,可你总是能搪塞过去,但又拒绝的不彻底,这几乎要把我逼疯了,我曾多次想,你是不是不在乎我。” 魏华年忽然看着她,急促道:“谁说本宫不在乎你?” 周锦鱼扯着嘴角笑起来,很是开心的点了头,抱着她道:“现如今我知道了,你会因为我同别的女人有牵扯,你会生气,你会对我使性子,这些我都很开心。” 她继续说道:“至少这证明了一点,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魏华年看着她,微怔片刻,问道:“周锦鱼,若是我不能陪你到终老,你也会依旧喜欢我么?” 周锦鱼没有半分犹豫,点头应道:“我会。” 魏华年默了会儿,又问她:“若是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也会一如既往,喜欢我?” 周锦鱼继续微笑着回答:“我会。” 魏华年似乎轻叹了一声,窝在她怀里,不肯说话了。 周锦鱼就那么抱着她,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姑娘抓自己的胳膊有些用力,似乎是她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过了会儿,魏华年松开她,正过身平躺在榻上,周锦鱼抓着她的手道:“公主,睡吧,不早了。” 魏华年闷闷的嗯了声,闭上双眸,周锦鱼等她睡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方才说,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心里还想着旁人么? 那个人是谁,值得她能这般为他? 她歪头喊了声:“公主……” 魏华年已经入了睡,没有丝毫回应。 周锦鱼心下难过,抬手为她盖了锦被。 一夜无眠。 20190421/稿 ※※※※※※※※※※※※※※※※※※※※ 更啦。 唔,还有就是,作者收藏能帮本扑街作者涨一点积分QAQ 大家帮我点一下叭,好不好鸭? 庆鱼年[一二八] 庆鱼年[一二八] 次日早朝过后,天顺帝这次没有喊几位朝中大神留下议事,反而是留下了周锦鱼和小国舅苏潜。 这俩人一个是天顺帝的小舅子,一个是天顺帝的女婿,忠臣都在几人走后议论纷纷,陛下召见他们是为了家事,还是国事。 周锦鱼也心中打鼓,她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却并不能确定。 果然,天顺帝把她和苏潜留下来,是为了前去邕安县查房水坝冲毁一事。 而这次,是她和苏潜同行,要他们二人回去准备一下,过一日便要出发。 周锦鱼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天顺帝让她去她并没有意见,只是苏潜却有些意外。 两个人一路往宫外走,苏潜笑道:“周大人,你说万岁爷这回为什么派咱们两个去?” 周锦鱼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又为难的道:“只是这回去邕安,我一个官场新人,能不能办好差还要另说,若是办不好,回了朝廷怕是会被万岁爷责怪。” 苏潜见她这幅样子,忽然轻笑起来:“周大人你可知道,这趟咱俩可捡了个肥差。” 周锦鱼装作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锦鱼,你看着聪明,怎么就犯糊涂了。”苏潜歪着头笑看着她,眼中已经尽是笑意,他靠近了周锦鱼,低声道:“大坝无故损毁,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尐説φ呅蛧 周锦鱼支吾道:“大人……您到底是在说什么呀,下官越来越糊涂了。” 苏潜低声笑道:“这次晋江的水坝毁的蹊跷,定然是那些岭南的官员们从中动了手脚,若是咱们去了,他们怕东窗事发,你说他们会怎么对咱们?” 周锦鱼装出忽然明白过来的样子,忽然笑起来:“大人您是说,他们会为了瞒下这件事,给咱们塞银子?” 苏潜眯着眼笑道:“你总算明白了,这银子还是次要的,本官可听说,岭南多出美人儿,这回若是咱们两个去了,他们定会用最好的美酒和最好的美人来招待咱们,锦鱼,你这回头一次办外差,万岁爷便给了你这么好的差事,前途无量啊。” 周锦鱼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不适感,强笑道:“哪里哪里,下官能同大人一道外出办差,是向大人请教的好机会,下官定当尽力。” 苏潜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自从上次他们那次交谈之后,周锦鱼后来已然答应了他,愿意留在左郎中韩絮身边,收集他的罪证来搬到韩絮,这样吏部尚书的位置,便只能是苏潜来顶上。 苏潜虽然没有尽信她,但仍旧把她当成半个自己人。 苏潜还有事要先走,周锦鱼便一个人去吏部办差。 二人分别之后,周锦鱼顺着朱雀大街往回走,周家的马车早已经回去了,毕竟从皇宫出来到吏部也不算太远,她一个七品官若是乘坐马车实在太过招摇,毕竟天子脚下动辄便是朝廷大员,七品官多如牛毛,便是守宫门的官差也算从七品,所以她自然犯不着那般做派。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低着头来回的走。 那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身形清瘦,周锦鱼一眼便看出了那个人正是张禄。 她自从上回碰上张禄之后,原本要喊着张禄一道去进考场,谁知道他不仅没来,也没给她任何消息,周锦鱼以为他早已经放弃了,离京去了,没成想竟然还能见到他。 张禄一抬头,看到周锦鱼正站在不远处,微微笑看着他。 此时日头已然高挂,周锦鱼逆着日光,周身像镀了一层金光一般。 张禄走上前来,拱手行了个礼:“周大人,许久未见了,啊……我今日来,是想向您道别的。” 周锦鱼笑着问道:“是要回岭南去了?” 张禄一怔,点了头,眼中似乎有些不甘,却依旧无可奈何,做出恭顺的样子来:“是啊,我在京城已然耽误了太多时日,还不如早些回去的好。” 周锦鱼点了头,就听张禄看着她道:“周大人,我除了想向您道别,还想对您道一声谢,上回劳您高看我,我却让您失望了,多谢你了,周大人。” 周锦鱼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你上回,为何没来?” 张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总不能把上次他准备好了一切想去考场,却被田老爷的人拦下,把他打的走不动路的事说出来的。 他便是说了,除了让周锦鱼同情他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便道:“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入官场了,想回乡去侍奉老母灵位,若是可以,做个教书先生,也是可以的。” 他这话说的太过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同他毫不相干的事。 周锦鱼就那么看着他,并不说话。 张禄急忙道:“哦……对了,周大人,我近几日听说了您的好些事,知道您如今贵为驸马爷,身份尊贵,您这样好心的人,就应该长命百岁,升官发财才对。” 周锦鱼微微笑着:“谢谢你。” 张禄又行了个礼,慢慢转过身去,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句:“张禄。” 张禄脚步一顿,回头,拱手行礼:“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锦鱼走到他跟前,沉声道:“其实你大可告诉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看的出来,你满腔报复,决然不会甘心返乡做个教书先生,你若是志在于此,定然不会在京城枉费那么些年都不肯回去,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张禄闻言,胸口忽然有些翻涌。 京城的人都嘲笑他,说他这个穷小子之所以赖着不肯走,是为了攀附上京城卖酱油的田老爷家,觊觎他家的小姐田梦儿,妄想一跃成为田家的乘龙快婿,从此咸鱼翻身。 可只有眼前的人才能真正的明白他,他张禄虽然出身贫寒,却心比天高,他赖在京城不肯走,是因着他张禄还没有中了功名,还不能荣归故里。 他若是此时回去,便是认怂。可若是不回去,便会被田老爷家的虎狼家丁找到,对他又是一顿毒打。 他如今想在京城安稳的活下去都是难事,更别说继续准备来年的科举。 张禄心中愤然,于是,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跟周锦鱼说了。 周锦鱼听完,忽然笑起来:“我当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个你不必担心,田家那边同周家素有往来,由我出面保你,你可尽管在京城安住下来。” 张禄一怔,张着嘴看着周锦鱼,问道:“周大人,您当真愿意帮我?” 周锦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有什么的,你我也算是旧相识,算不得帮忙,举手之劳而已。” 张禄心下感激,立刻对着周锦鱼郑重的行了个礼:“周大人,您放心,但凡您日后有差遣,我张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锦鱼扯着嘴角,笑看着他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禄立刻战正了身子,看着周锦鱼,目光坚毅的道:“大人,我张禄绝无虚言。” 周锦鱼笑道:“好,那你这话我可记下了。不过眼下,还真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张禄道:“大人请说。” 周锦鱼笑道:“我明日便要前去岭南办差,你是岭南人,岭南之事定然熟悉的很,你可否给我当个领路人?” 张禄立刻道:“小人愿意!” 周锦鱼点了点头:“那便太好了,有了你,我兴许能省不少事。” 张禄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有什么用,但既然周大人吩咐他了,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更何况是领个路。 他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周锦鱼便笑道:“那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到驸马府前来,同我一起前去岭南。” 张禄又行了个礼,转身去了。 周锦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笑起来。 过了会儿,又神色如常,往吏部走去。 今儿吏部尚书刘古道依旧不在,左郎中韩絮也不在,只有苏潜在吏部忙前忙后,吩咐下属干活。 一天转瞬即过,她回了府里的时候,晚膳还没备好,魏华年正带着小包子在练字,晚秋在一旁研墨。 周锦鱼进了屋里,小包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跑到她跟前来,让她抱。 周锦鱼弯下腰,把他一下就抱了起来,软软的小包子抱在怀里,驱散了她一整日的疲累。 周锦鱼抱着她在魏华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小包子写的字,赞了句:“这字写的可真好看。” 小包子忽然眸子一亮,很是开心的看着她。 周锦鱼对魏华年道:“公主,明日我便要离府了。” 魏华年歪过头来看她:“去哪?” 周锦鱼想了想,说道:“去邕安县查水灾。” 魏华年怔了片刻,看着她,眼中多了丝疑惑:“邕安?父皇让你去查?” 周锦鱼便道:“是这样,今日早朝过后,万岁爷已然吩咐了我和吏部侍郎苏潜,一块前去岭南。” 魏华年点了头:“嗯。” 周锦鱼继续道:“此次邕安之行,我心下有些不安,听苏潜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倒反而成了肥差了。” 魏华年听她提到苏潜,眸子冷了冷,只嘱咐道:“此次前去岭南,驸马万事小心。” 周锦鱼眯着眼笑着点头:“我会的,多谢公主。” 过了会儿,魏华年道:“那边的人定会想方设法的瞒过去,你……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 当年那场水患,废太子魏承禄便在那里遭了陷害,后来她再去查,那边的官员皆是老奸巨猾,滴水不漏。 周锦鱼虽然机敏,但却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周锦鱼笑道:“公主,我自有主意,你别担心我了。” 周锦鱼显然是一副混不在意且成竹在胸的样子,魏华年听她这么说,也便不再多说。 小包子在周锦鱼怀里很是不老实,他抻着胳膊指了指外面花园的方向,周锦鱼便明白过来,她这是想出去玩呢。 周锦鱼便抱起了她,出了门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 明日她便要走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忙着去吏部办差,可是好久都没有和小包子在一起过了。 周锦鱼前脚刚出了门去,魏华年便喊了声:“晚秋。” 晚秋立刻行礼:“是,公主。” 魏华年吩咐道:“去本宫房里收拾两套换洗的衣裳,带上些银子,珠钗首饰一概不用。” 晚秋这下愣住了:“公主,您这是要出远门?” 魏华年并不多言,只是道:“记住,衣裳不用多,一切从简。” 晚秋立马道:“是,公主。” 20190422/稿 ※※※※※※※※※※※※※※※※※※※※ 更啦。 百合现代预收的那个梗。 源自于有一次发微博的一句戏言:霸道总裁禁锢爱,呆萌娇妻带球跑。 文案还没有放出来,了解吱吱的大概都知道,我一般是开文才放文案。 这样才有惊喜,对不对? 好了,敲黑板,划重点: 求现代预收! 帮我凑四百吧。。。 庆鱼年[一二九] 庆鱼年[一二九] 到了次日,周锦鱼起了,就见魏华年早已经起了,在帮她收拾行李。 周锦鱼心下一暖,下了床来,看着魏华年忙碌的身影,似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相公”要外出,她这个做妻子的在帮她收拾行装,若是放在平日,周锦鱼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 毕竟这样的日子一直是她渴求的。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通俗点来说,那就是当一条懒散的咸鱼。 每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自己喜欢的人抬起眼来就可以看到。 其实魏华年一直都是一个好妻子的,她们自从成亲以来,周锦鱼从没见她摆过半点公主的架子。 那个姑娘贤惠,善良,且识大体。 试问这样好的媳妇,打着灯笼怕是也找不着。 可眼下,周锦鱼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要起身去邕安了,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已经习惯了魏华年在她身边,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喊她:公主……公主…… 这一走,便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这个姑娘了。 周锦鱼叹了口气,悲从中来。 魏华年听着动静,停下手中的动作,歪头看她:“驸马,此去邕安,路途遥远,不多睡一会儿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看着她道:“公主,我会想你的。” 魏华年一怔,笑看着她道:“你早去早回,办好了差事回来,便可早日见着本宫了。” 周锦鱼笑了笑,问道:“那我回来的时候,公主会去城门前接我么?我看话本上说,一般相公若是出了远门,妻子就会每日都去城楼上观望,以盼着相公早日归来,然后看着看着,就成了一块望夫石。” 魏华年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挑眉看她:“从哪个话本看到的?” 周锦鱼指着自己说:“我写的。” 魏华年眼中笑意便更甚了。 周锦鱼走到她跟前,捏了捏她的手,笑着道:“我才舍不得公主你变成望夫石呢,不过,若是我归来之日,公主能去城外接我,那我会开心。” 魏华年看着她,定定的道:“本宫都依你。” 周锦鱼彻底开心起来,她扯着魏华年的手晃了晃,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公主你可是答应我的,等我回来那日,我进了长安城,第一眼便要看着你,以解多日相思之苦。” 魏华年佯装无奈的应道:“好好好,本宫全都应你。” 收拾好了行李之后,晚秋把那包裹拿到外面早已备好的马车上去。 用过辞行的早饭,魏华年把周锦鱼送到府门前,便要出发了。 周锦鱼抬脚迈下了台阶,想要转身看那姑娘一眼,可又生怕自己若是回了头,就舍不得走了。 想到此,她心中愈发的坚定起来,只要去了邕安,把差事办完了,便可以早日回来见她。 心中多了这个念想,她并未转身看魏华年,一路走到马车前,上了马车。 这次随行的,是驸马府的管家刘木,还有两名护卫,一个车夫。 周锦鱼已经打算好,这次不带钦差的仪仗队,只是让锦风暗中随行,天顺帝还赏赐了她一把扇子,说这把扇子带在身上,便如同天顺帝亲临,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可以用来救急。 她上了马车,刘木问她:“驸马爷,咱们可以出发了么?” 周锦鱼道:“再等等,还有人没来。” 刘木一怔,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还有人没来?难道不是咱们几个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刘木也便不再问了,吩咐车夫再等一会儿。 过了没多久,车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来:“周大人。” 周锦鱼闻声掀开车帘,看着车下的张禄道:“张兄,快上来。” 张禄点了头,爬上了马车。 等张禄坐稳了,周锦鱼才吩咐道:“我们走吧。” 刘木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开始顺着西宴大街往街口驶去。小說中文網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走在前面,而两名护卫骑马,跟在其后。 魏华年见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尽头。 这才吩咐一声:“晚秋,去把行礼拿出来,备两匹快马。” 晚秋一愣,试探道:“公主,咱们也要跟着驸马爷去邕安么?” 魏华年看她一眼,转身往府里去了,并未作答。 周锦鱼平日里很少坐那么久的马车,她平日更喜欢骑马,坐马车同骑马比较起来,实在太过颠簸,让她清早起来吃的那些东西直往上涌。 张禄见她实在难受,便拿出了自己包裹里的两颗橘子来,递到周锦鱼跟前道:“大人,吃了这个,您能舒缓些。” 周锦鱼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张禄只能又收回了手去,把那两个橘子重新放回到了包袱里。 万幸的是,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山贼强人,还算一路平坦,马车一连走了七八日,快到了邕安县地界的时候,周锦鱼让张禄先进到县里去。 张禄听了她的吩咐,暗暗记下来,骑了一匹快马先去了。 周锦鱼则是继续坐着马车,此时已经是岭南地界,世人皆道岭南大好风光,遍地皆是“黄金”。 所谓的黄金自然不是真的金子,而是黄金稻。 到了稻子成熟的时节,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金黄,仿佛像是一片金海。 但此时因着水患的缘故,稻田早已损毁。 越是接近邕安县,道路便愈发的开始不平起来,周锦鱼实在忍受不了颠簸,便只能下了马车,和刘木徒步往前走。 临到进城的时候,是一片小杨树林,穿过这片杨树林便是邕安县了。 马车不能穿过杨树林,只能绕路,周锦鱼便带着刘木还有两名护卫,在林子里走着。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打之声,听动静,像是成亲之时所吹的喜乐。 那喜乐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方才她在城外看到有些难民,那些难民全都虚弱不堪,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她心下不忍,让刘木拿了银子给了那个村长,村长对她千恩万谢,直说她是贵人。 周锦鱼并未停留,只是觉得邕安县受灾如此之重,朝廷虽然已经派人在修水坝,但已经过了数日,朝廷的赈灾银应该也已经到了的,那些人却依旧没有得到救济,一问才知道,原来不止是他们这几百人还没有拿到银子,其他村子也同是没有拿到银子。 他们因为房屋损毁,驻扎在城外,还有个地方可以栖身,饿了还能挖些野菜充饥,但那些在留在县里等着朝廷赈灾银的,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她便以为县里的情况很是不容乐观,怎么在这个当口,还有人有闲心思来成亲呢? 此时,忽然在草丛中冲出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长得也算是端正,但头上沾着几根杂草,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看到周锦鱼,立刻向她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回头看,一边口中嚷嚷着:“救命啊,公子,求你救救我。” 周锦鱼不禁蹙眉,那男人磕完了头,一把抓住了她的裤脚,哀求道:“公子,求你救我,公子……” 他言辞恳切,不时的回头看着,显然是一副新郎官不想娶妻,又逃婚的模样。 周锦鱼挑眉看他:“你是怎么了?” 新郎官急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我是隔壁县的一郎中,昨日来给邕安县大户苏老爷家的女儿看病,谁知道昨日我被他们扣下,今日便要逼着我娶了那苏家小姐,我家中已有妻氏,实在不能再另娶他人,再说……。”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周锦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新郎官道:“那苏家小姐忽然得了怪病,谁沾上她谁倒霉,谁还愿意娶她啊。” “原来如此。”周锦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又问他:“那这位郎中,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那新郎官道:“只要那迎亲队伍过来,您给他们指一个相反的方向,便可以救我。” 周锦鱼点了头:“听动静他们快过来了,你还是先快点走吧。” 新郎官立刻爬起来,狼狈的向周锦鱼行了个礼,立马跑了。 他踉跄的往东跑了,前面那些吹打的声音显然已经发现新郎官不见了,奏乐之声也听了下来。 没一会儿,一对迎亲队伍便慌忙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花轿,那迎亲队伍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男人从这里经过?” 周锦鱼随便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笑道:“你们说的可是一个穿着喜袍的公子?喏,他往那边跑了。” 几个男人撇下花轿,顺着周锦鱼指的方向去追,其余的人抬着花轿立在原地,没有人吩咐,他们也不敢乱动。 周锦鱼不再理会,吩咐刘木一声:“咱们进城吧,先去找个驿站歇脚。” 刘木应了声:“是,四爷。” 周锦鱼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吩咐过刘木,这次他们微服出行,就是要出其不意的摸清县里的情况,不能大摇大摆的进去。 更不能直接喊她驸马爷或是大人,没成想刘木直接想也不想,便喊她四爷。 这个称呼,还真是新鲜。 他们来到县门前,周锦鱼自称是路过的商人,要进县里去歇脚,守门的士兵并未多加盘查,直接放行。 谁知道周锦鱼几人还没进去,身后便有人直接追了上来。 她打眼一看,是方才在路上遇到的迎亲队伍的那几个人。 那为首的人走上前来,冷笑道:“这位公子,你为何方才诓骗我们?” 周锦鱼佯装不知,问道:“我骗你们什么了?” 男人冷哼一声:“我们几个这次是奉命送我们小姐出城去的,可新郎官被你放跑了,如今新郎官没了,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周锦鱼嗤笑一声:“交代?我来给你们交代?你们自己看不住新郎官让他跑了,如今却硬要我一个无辜的人给交代,你们不给自己找原因,却硬要冤枉我这个无辜的人?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 男人却不听她说的这些,怒目而视,大声道:“我可不管这些,总之,你放走了我们家小姐的新郎官,便要赔我们一个新郎官!” 周锦鱼耸了耸肩,笑着问道:“那好,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赔你们新郎官?” 男人冷笑着打量着周锦鱼道:“你这厮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可不就是现成的新郎官么。” 周锦鱼一怔,登时便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警惕的道:“你们想做什么?” 20190423/稿 ※※※※※※※※※※※※※※※※※※※※ 许一个愿望QAQ 明天微博热搜不要剧透复联 朋友圈也不要剧透叭 啊…… 庆鱼年[一三零] 庆鱼年[一三零] 周锦鱼做出畏惧之色,那领头的人忽然咧着嘴一笑:“嘿嘿,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新郎既然跑了,那就由你做这个新郎好了。” 周锦鱼指着自己:“我?”她摇了摇头:“不行,我家中也有妻室了。” 那领头的人笑着,循循善诱道:“不妨碍,我实话跟你说了,我们小姐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这个新郎入赘到他们家,指不定日后便会吃香的喝辣的,这人一死,那苏家偌大的家业,可不就是你的了么。” 周锦鱼摸着下巴,做出真的被他说动的样子:“你说的……倒还真不是没有道理。” 领头的道:“那可不,既然如此,那便……” 周锦鱼忽然打断他:“可是,我不缺银子,原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没必要为了苏家那点银子,而做出对不起我家娘子的事。” 那领头的听她这么说,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却所幸把心一横,怒着上前来就要抓她的胳膊,拉扯着她的袖口道:“这我就管不着了,总之,这个新郎你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周锦鱼被他拉扯的一个踉跄,惊呼一声:“哎吆,我的老腰!” 管家刘木和两名护卫见状,面露怒色,便要上前来救人。 周锦鱼却别过头来,暗中向他们打了个脸色,刘木一怔,又向那两名护卫挥了挥手,几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周锦鱼到底是什么意思,眼见着周锦鱼被他们几人拉扯着走远了。 周锦鱼随着这几个男人又回到了那片杨树林,有人牵过来一匹马,领头的道:“新郎官,请上马吧,咱们把新娘子送到隔壁县,回来找老爷领了银子,这差事便做完了。” 一匹枣红色的瘦马便停在了她的跟前,周锦鱼看着眼前这匹瘦弱的马儿,又看了眼身后的大红花轿,勾着嘴角一笑:“其实我一直有件事很纳闷,你方才说,苏家的小姐是想招上门女婿的,可既然是找上门女婿,为何成亲要把她送到隔壁县去成亲呢?” 那领头的一愣:“这个……”他忽然恼怒起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隔壁县有我们家老爷买的大宅子,你们新人去那里成亲,那里什么都有!” 周锦鱼摸着下巴,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道:“可这也不对啊,方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你家小姐连面都没露,如今这新郎官换了一个人,换成了我,你家小姐也什么话都没说,难不成对她来说,新郎官是谁都没有关系么?还是说,你家小姐此时根本就不能拿主意。”说到这里,周锦鱼的两只眸子眯了起来,她问道:“你家小姐现在,是个活人么?” 她这话问的很轻,状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十分的漫不经心。 但听的人却皆是一惊,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却又极力的压抑着,毕竟那几个抬花轿的轿夫,是后来才找来的,那时候苏家小姐已经上了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抬着的是个死人。 周锦鱼见他们这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方才还不确定里面的新娘是否已经死了,但听那新郎官所说,新郎官原本是个郎中,而苏家小姐得了怪病,而方才这个领头的男人又说她迟早是个死人,那么里面的人至少已经病的不能说话了。 又联想到,苏家找上门女婿,却又去临县成亲,那么此事至少就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了。 男人忽然靠近了她一些,紧接着便想把胳膊揽住周锦鱼的肩膀来套近乎,周锦鱼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满身臭汗的男人来跟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于是她退后了一步,却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男人欲言又止道:“公子,咱们有话好说。” 周锦鱼笑了笑:“啊……我也想有话好说,只是你方才对我的态度,显然不是想好好说的。” 男人忽然弯腰,对着她直接抱拳道:“公子,对不住,方才是我鲁莽了。” 周锦鱼随意的摆摆手:“罢了,想让我做这个新郎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家小姐为何要运到别的县去安葬?” 男人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要送到临县去安葬的?” 不过他又一想,瞬间又想明白过来,既然眼前的少年能猜测出自家小姐早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么自然也便能猜到把人送走的原因。 男人叹了口气,向周锦鱼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周锦鱼点了头,跟着男人来到一棵老杨树下,周锦鱼看着他挑了下眉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男人又是叹了口气:“唉,也是没谱的事儿,但我还是同你说实话了吧,我们县在晋江发大水之后,死了不少人,这个您知道吧?” 周锦鱼点了头:“嗯,知道。” 男人道:“可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县死人,不仅是因为被水淹死的,还有的,是生了病。” 周锦鱼一愣,问道:“生了病?生了什么病?是……疫病?”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们觉得是这样,可官府却是对此事压的紧,说不要危言耸听,只是寻常病症,可自从这事以后,便开始有人死,除了饿死的,还有发热烧死的,官府来了人把那些发热死的抬走,然后一把火烧了,还说若是谁家有人有发热的迹象,便及时告诉官府。” 周锦鱼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瘟疫无疑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本地的官府给愣是压了下来。 周锦鱼问道:“那这跟你家小姐去临县安葬有什么关系?” 男人苦笑一声:“当然有关系,公子你是有所不知,这个疫病它传染,一旦家中有人得疫病死了,那么十九八九,这户人家的其他人也都完了。若是苏家被官府发现有人得了疫病,那么苏老爷也就跟着要被官府带走了。” 周锦鱼彻底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这才借着要成亲的事,把人偷偷送出去。” 男人道:“是了,公子,说让您做这个新郎官,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等人送到了安葬好了,那么这事就算完了,我们总不能只抬着新娘去临县吧。” 周锦鱼忽然想了起来,自己许是被那个新郎官给坑了,他明知道新娘子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不愿意同死人拜堂,这才冒死逃跑了。 周锦鱼无奈的想,自己这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忽然,耳边传来了“嗖嗖”两声,比风声力道更急促一些。 她一歪头,看到隐在高处树丛中的锦风的身影,锦风躲在那一片绿色之中,显然在寻找机会救她。 周锦鱼见自己想问的消息也已经问到了,便向锦风打了个眼色。 下一刻,锦风已经飞身落在地上,原本迎亲队伍那群人见着这位从天而降的这位“大侠”,瞬间警惕慌乱起来,只敢远远的看着,并不敢上前来。 锦风手中抱着一把剑,一袭黑色长衫在风中瑟瑟飞舞,眼角遮挡的一缕长发随风而动,周锦鱼啧了一声,这高手出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锦风那把剑还没有亮出来,只是冷冷的道:“放了她。” 周锦鱼身边的男人回过味儿来,他看向周锦鱼的目光有些恼怒,却很是识相,毕竟眼前那个拿刀的男人,一看便是刀口舔血,绝不是他这种家丁级别可以招惹的。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把周锦鱼让了出来。 锦风冷声道:“滚!” 男人很是识相的笑道:“冒犯了,小的马上就走。” 他说完,也不管这场“成亲”到底还需不需要新郎了,保命才是要紧的。 于是,他转过身,拔腿便跑。 没一会儿,整个杨树林原本还算热闹的人群瞬间跑的一个不剩,只剩了周锦鱼和锦风站在原地,迎着温和的微风,感觉,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安静下来。 很心安。 周锦鱼向锦风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出来,道了声谢,便要急着进城了。 她从方才那男人口中得知,如今邕安县已经出现了疫病,而此时官府却显然想要把这事给压下来。 要知道,疫病可是会传染的,如果不加以救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每逢重大天灾过后,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疫病。 就比方说,早些年蜀地大旱,又爆发了蝗灾,漫天遍野的全是蝗虫,蝗虫啃食了庄稼,最后导致农民颗粒无收,多少人流离失所。 如今也是这般,虽然还不知道疫病的源头,但显然已经出现了疫病,那若是不及时控制,显然会死更多的人。 周锦鱼想到这里,忽然暗叫一声,不好! 方才她在来时,遇到的那个在县外驻扎的村民,其中几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起先还以为那几个村民是因为太过饥饿的缘故,现在想来,他们极有可能是染了病的。 此时,她和锦风二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刘木和那两名护卫依旧在城门口等她。 刘木迎上来,行礼道:“驸马爷,您竟然脱身了?”他又歪头看了锦风一眼:“这位是……?” 周锦鱼道:“哦,介绍一下,这位是锦风锦护卫,是同咱们一起的。” 刘木和锦风彼此行了礼,就听周锦鱼吩咐其中一名随行的护卫几句,那护卫领了命,立刻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周锦鱼微微放下心来,希望那些村民能听了她的警告,抓紧把那些患病的人隔离起来。 周锦鱼几人重新进了县去,此地是县城,受水灾影响并不严重,街道上有几个行人走动,但人并不是许多。 周锦鱼同锦风等人去前面客栈落脚,她同张禄约定好,进城之后看到的第一家客栈,便是她的落脚处。 进了客栈,一问之下果然得知,这里有个叫张禄的公子在此住下了。 不过跑堂的说张禄一大早便出去了,要等晚上才会回来。 周锦鱼并未多说,她这一路走来早已经疲惫不堪,想必其他人也都累坏了,便让众人先去休息,至于正事,要等张禄打探消息回来再做定夺。 而她则是上了二楼的房间,简单的洗漱一番,上了床榻,闭着眼小憩。 她刚睡下没一会儿,忽然被隔壁屋的说话声吵醒。 那声音说的很低,低到她几乎屏住呼吸,耳朵贴到墙上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一男人的声音传来:“那人已经在里面了?” “是的,大人,他并未穿官服,只说是商人。” “大人,今夜咱们要动手么?” 男人冷冷回道:“不必,再等等,看这个姓周的到底想做什么!” 20190424/稿 ※※※※※※※※※※※※※※※※※※※※ 马上出门看《调音师》,所以今天提前更新。 - 关于说我拖文。 解释太多也没必要。 只想告诉诸位,在晋江,一本书在V后,轮完了几个好榜单之后,便没有好推荐位置了。 这本书目前就是这个状态,没有好推荐,成绩也越来越差。 所以,觉得我故意拖文的,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毕竟我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目前这本书没有好榜,成绩越来越差,对我最有利的就是直接砍大纲完结,就是你们所谓的,直接飞速走剧情。 然后,完结,撒花。 管他骂不骂烂尾,这就是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但我呢,偏就是个从心的人,为了一本书的数据和成绩毁了这个故事原本的构思,我觉得是对故事人物的不尊重,也是对读者的不负责。 如今这个节奏,就是我想写的节奏,是我不想不负责任,才坚持继续保持的节奏。 如果你看到哪天我忽然加速节奏了,那就是我不想写了。 不是因为你说我拖剧情我才不想写的,而是被质疑的我烦了,觉得付出和所得不成正比,不想写了。 所以,觉得拖文的直接弃文。没必要一边觉得作者拖文,一边追文。 我觉得很不公平,自己默默付出的同时,却忍受这些。 所以,觉得拖文的,恳请,弃文。 以上—— 20190424 叶无枝留 庆鱼年[一三一] 庆鱼年[一三一] 周锦鱼再想继续听的时候,那边却没动静了。 但她几乎已经猜测出,那人口中的“姓周的”定然便是自己,也就是说,自己从一进入岭南开始,或者说,是从进入邕安县附近开始,便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兴许从她一出京城,便已经有消息了。 至于盯着她的是什么人,她尚且还不知道。 不过,也不是猜测不出来。 但她这一路并未带钦差的仪仗队,而是微服出行,所以,这个小小的邕安县背后的人,显然来头不小。 没过一会儿,锦风在外面敲门。 “咚咚咚”三声响过后,周锦鱼喊了句“来了”,把门给他打开。 锦风进了屋后,先是把门关上,然后才看着周锦鱼道:“驸马爷,咱们被人给盯上了。” 周锦鱼摆摆手:“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锦风一怔,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周锦鱼,心中大概想的是,你就在这里睡了一场大觉,就全都知道了? 锦风又道:“那两个盯梢的我已经解决了。” 这下轮到周锦鱼愣了:“你把人给杀了?” 锦风抿了嘴,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丝鄙视,然后摇头:“不是。” 周锦鱼放下一口气来:“哦……还好还好。” 锦风:“……” 他虽然出身不好,但也不是随意杀人之辈。 在周锦鱼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 锦风问道:“咱们待会儿换家客栈吧。” 周锦鱼摇头:“不必了,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再换客栈也无济于事,还会被对方有所察觉,如今是我们在明人家在暗,若是再有人跟,你便别打晕他们了,让他们看着吧。” 锦风抱拳道:“是。” 锦风走后,周锦鱼坐在座位上,喝了杯茶水解渴。 她这一路胃里一直翻江倒海来着,还吐了好几回,后来总算没抗住,吃了张禄几个橘子,也愣是不见好,最后好不容易扛到了邕安县。 喝完了茶水,周锦鱼便决定去街上走走。 她喊上刘木,两个人一起出了客栈的门。 谁知道刚走到大堂,便见着一对府衙的衙役闯进了客栈来,原本萧条的客栈本来就没几个人,一下涌进来一堆官差,掌柜的都快吓懵了。 随即,一名捕快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见了周锦鱼在大堂里,径直走了过来,冷眼盯了她一会儿,忽然硬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这位,便是周大人了吧。” 周锦鱼回看着他:“嗯?有何贵干?” 捕快又是一抱拳,手中的佩刀发出一声响:“周大人,小人是这邕安县的捕头,奉我们县令孙大人之命,前来恭请大人去县衙的。” 周锦鱼挑了眉,并未多问,点了头:“成,那咱们走吧。” 那捕头大人听她这么配合,显然愣了一愣,却见周锦鱼正戏谑的看着他。 周锦鱼当然会配合,因为从锦风打晕了那盯梢的人后,她便料到了,锦风的举动无疑是告诉他们,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盯了,所以,再藏着掖着也就没意思了。 她没想到的是,衙门的人会来的这样快。 那捕头反应过来,立刻道:“大人请。” 周锦鱼对刘木耳语几句,然后便跟着那个捕头大人出了门去。 跟着这群人来到府衙,邕安县的知县孙志海已然在府门前等候,这人长得很是清瘦,一身蓝色官府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被风一吹便微微颤动。 他顺着府衙前的台阶走下来,立刻向周锦鱼跪下行了个大礼:“卑职邕安知县孙志海,拜见钦差周大人。” 周锦鱼站定了身子,坦然道:“孙大人请起。” 孙志海立刻站起身来,恭敬的笑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小人这就给大人接风洗尘。” 周锦鱼看他那一脸讨好的笑脸,耳边忽然想起了苏潜对她说的话,岭南多美女,他们这些当钦差的,来了这里便是个肥差。 果不其然,周锦鱼进了府衙,就连来送茶的丫鬟长得都水灵标志,身姿如柳随风,端的是美艳动人。 周锦鱼喝了茶水,便听着那县令忽然声泪俱下道:“周大人,下官可把您盼来了,我们邕安,苦啊!” 周锦鱼默然的点了头:“嗯,本官知道。” 孙志海:“……” 这话让他可怎么接?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苦? 他反应过来,立马哭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水坝一毁,邕安县伤亡惨重,大水淹没农田,牲畜,如今邕安若不是得了朝廷的赈灾款,就被这场天灾给灭了县了。” 周锦鱼心下觉得可笑,他这话只有一句重点。 那便是,天灾。 这次大坝损毁,是天灾,与人无关。 既然是天灾么,那么更与他这个知县大人无关。 他也是受害者。 周锦鱼又点了头:“嗯……” 孙志海:“……” 周锦鱼看他一眼,道:“此事本官知道了,天灾么,自然是没有法子的,你身为父母官,定要好好安抚百姓,帮他们重建家园才是。” 孙志海忽然开心起来,忙说:“是了是了,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周锦鱼道:“本官在来的路上,见到了在县外驻扎的灾民,你若是有空,便先给他们安置一下。” 孙志海一愣,脱口而出:“他们怎么还在那里?”他明明是派官兵把他们赶走了的! 见周锦鱼在看他,连忙又说:“是,大人吩咐的是,下官一早就去跟那个村子的村长交代过,谁知道他们又回去了。” 周锦鱼挑眉:“哦?” 孙志海立刻躬身道:“下官定然会妥善安置灾民。” 周锦鱼道:“如此甚好。” 孙志海又道:“周大人,下官已然差人备好了晚宴,希望大人务必到苏府赏光。” 周锦鱼原本想着,在县衙吃顿接风宴也没什么,毕竟朝廷的官差到了,住在衙门吃衙门的饭,实属正常。 可这苏府又是怎么回事? 周锦鱼问道:“苏府?” 孙志海忙道:“回周大人,这苏家乃是我邕安富户,下官想着让大人能住的舒适些,若是住在衙门里实在委屈了大人,便让苏家收拾了上等的客房,就等着迎接大人呢。” 周锦鱼点了头,心中却想着,苏府?苏家老爷?怎么又是个姓苏的? 没这么巧合吧。 然而事情还当真是那么巧合,当他随着邕安县令孙志海来到苏家的时候,见着门前贴着大红喜字,若是她所猜的不错,那么这个苏家,想必就是她刚刚在县外碰到的那个,愣是让她当那个冤大头新郎的苏家了。 苏老爷对着县令和她行了礼,便忙着邀请他们进去。 孙志海已然熟门熟路,进了屋里,直接往椅子上一坐,然后抬了手,接过了小丫头奉上来的茶。 府上灯火通明,一个大圆桌,周围摆着七八张椅子,桌上摆着一大桌的山珍海味。 周锦鱼刚坐下没一会儿,几个官员纷纷走进来,恭敬的对她行礼。 他们声称自己是隔壁临县的知县,知道周锦鱼来了,纷纷前来拜见。 同周锦鱼行完礼之后,又纷纷入座。 接风宴开始,屋内忽然涌进来几个美艳的婢女作陪,周锦鱼身边也忽然挤过来一个女人,那女人相貌同其他婢女比起来,算是最出色的,她坐在周锦鱼身边,娇滴滴的道:“周大人,奴婢侍奉您喝酒。” 周锦鱼从善如流,笑了笑,顺着那女人的胳膊便喝了她手里的酒。 女人身上显然洒了不少香粉,有些刺鼻,她微微皱眉,但酒的香气和辛辣劲儿进了喉咙里,便遮住了那让她几乎想要干呕的不适感。 她周锦鱼,已经适应了魏华年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如今这女人身上的味道,让她几乎连逢场作戏都做不下去了。 那几个官员纷纷给她敬酒,说着恭维的话,周锦鱼借口头有些晕,要出去走走。 孙志海原本还想拦,可周锦鱼笑说自己是出去出恭,他便笑了笑,没再拦着。 周锦鱼出了门去,身后跟着苏家的家丁,今夜是苏家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姐“出嫁”的日子,府上张灯结彩。 风一刮过来,走廊两侧的红灯笼便左右摇摆,周锦鱼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冷。 这要是放在话本里,那便是鬼新娘了。 她能不冷么? 她虽然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但对鬼神之说,依旧心存敬畏。 因此,她越走,便越觉得脚步有些重。 许是今晚喝酒和多了。 那些个官员一个个的比猴子还精,她虽然没有明着试探,但还是问了他们几句话,但他们却紧咬着牙关,给糊弄过去了。 恭房在后院,周锦鱼解决完之后出来,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她看着不远处的一扇门忽然关死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些怕。 毕竟这个鬼新娘的“新郎”,从名义上来说,已经成了自己。 难道,那个鬼新娘想要来一场—— 人鬼情未了? 鬼使神差的,周锦鱼就像脚步不听使唤般的,往那扇门走了过去。 身后的家丁试图想要拦着她:“周大人,咱们回去吧。” 周锦鱼不听他的,完全不加理会。 她很是好奇,方才在门后的那双眼睛,到底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什么? 她来到门前,那家丁立刻挡在她身前:“大人,我们老爷不让人来这里,咱们回去吧。” 周锦鱼依旧不听,她走上前,轻轻的推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了那扇门的后面,有一张惨白的脸。 正惊恐的盯着她。 20190425/稿 ※※※※※※※※※※※※※※※※※※※※ 虽然我是个写玛丽苏小甜文的,但其实,我看恐怖悬疑文比较多。 就是那种,躲在被窝里,一边吓瑟瑟发抖,一边看QAQ 然后,咳咳,早就想写本恐怖文的。 等哪天开本百合恐怖文吧,虽然已经预感到会扑街_(:з」∠)_ 庆鱼年[一三二] 庆鱼年[一三二] 鬼,周锦鱼是不怕的。 毕竟,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比鬼可怕的多。 但是,一个脸色惨白,发丝却一丝不苟,身穿着一身白的女人,周锦鱼就招架不住了。 她强行扯出了一个微笑来,然后对着里面惊恐的女人说:“抱歉,打扰了。” 然后,下一刻。 她迅速关门。 转过身来。 捂着胸口,快速跑远了。 是的,是跑远了。 她的腿打着颤,但无妨,她还可以跑。 跑了一段距离,周锦鱼停了下来,身后苏府的家丁也停了下来。 周锦鱼抬起头来,望了眼星空。 漆黑之中,忽然有了几颗星子。 她捂着胸口,忽然觉得,自己这好奇心着实是太过重了。 方才她就不应该打开那扇门的。 周锦鱼回了宴堂上,瞬间歌舞升平,就算见到了这些滴水不漏的老油条官员们,她都觉得格外的亲切。 那是一种,见到正常人的亲切感。 一顿晚宴结束,苏家老爷笑着让周锦鱼住下来,说:“寒舍简陋,希望钦差大人不要嫌弃。” 周锦鱼想起了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自然是不敢在苏家住的。 于是,她一口给回绝了。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因为周锦鱼直接冷着脸说:“不必了。” 然后,在场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十分纳闷。 钦差大人为什么忽然变脸了,刚才喝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邕安县令孙志海反应过来,笑道:“无妨,既然周大人不愿意住在苏家,那随下官去住衙门也是可以的。” 周锦鱼也是不同意,她摇摇头,只道:“本官还是去住客栈吧,这样也好走访民情。” 孙志海一怔,忙说:“是是是,下官马上安排衙役,去保护周大人安全。” 这个周锦鱼没再拒绝,毕竟,他明面上派人过去,和暗中监视,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两样。 与其等着她拒绝了,然后再派人来暗中盯着她,那还不如直接让人在明面上。 陆陆续续的,官员们便要都走了。 孙志海想要等着周锦鱼先走,然后他再走。 周锦鱼看了眼苏老爷,然后又对孙志海道:“孙大人也先回吧,我同苏老爷有些话要说。” 孙志海愣了愣,反应过来,这苏老爷是本地大户,家中银子千千万,如今这个钦差大人要单独留下来,想必也是为了银子。 他面上答应的恭敬,心中却对周锦鱼多了几分鄙夷。 就算周锦鱼不主动向他要银子,他也自然会准备好,恭恭敬敬的孝敬上去。 可如今这个年轻的钦差竟然这么直接,上来就盯上了苏老爷。 想到此,他暗暗冷哼一声,果然是年轻啊。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屋子里的人陆续开始走光了,孙志海走后,只剩了周锦鱼一位客人,还有屋里的苏老爷。 周锦鱼看他一眼。 苏老爷诚惶诚恐。 “大……大人,草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苏老爷笑着问道。 周锦鱼眯着眼看他,看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家小姐,身体还好么?” 苏老爷听她这么一问,登时一惊,他脸上的表情已然僵住了,他看着周锦鱼,眼中有些不解。 周锦鱼笑道:“别担心,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照实了答便是。” 苏老爷含糊道:“小女一切都好,多谢钦差大人关心。” 周锦鱼摸着下巴,问他:“不知道苏老爷家中有几位小姐?” 苏老爷回道:“回大人话,只有一位。” 周锦鱼点了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我方才出门的时候,在后院看到一位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想必那就是贵府的小姐了?” 苏老爷见瞒不下去,只能实话实说道:“是,大人,正是小女。” 周锦鱼说道:“本官看她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看过大夫了么?” 苏老爷愣了半晌,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钦差大人忽然问起了这种事。 “看过大夫了,多谢大人关心。”苏老爷回道。 周锦鱼轻轻点了头,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尽。 “那……你家小姐是得了什么病?”周锦鱼又看着他,问道。 苏老爷这下答不上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后背上一阵冷汗。 周锦鱼问:“很难回答么?” 她这句话问的很是随意,貌似就像是平常的一句问话。但她微微抬起下巴,眼中似笑非笑,她这是学的魏华年,平日里魏华年想要问她什么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一副样子,给她压迫感,让她不敢不说实话。 果然,苏老爷这下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说实话,说自家女儿得了疫病,那他今日敲锣打鼓的做出要把女儿远嫁的事,便泄露了。 后果便是女儿一定会被官府的人带走。 可若是不说实话,他神色有些冷,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看着眼前的周锦鱼。 这个人……到底知道了什么? 周锦鱼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不方便说就算了,本官也就是随口一问。” 苏老爷看着周锦鱼,赔笑说:“小女也没什么病,就是身体不好,调理几天就好了。” 周锦鱼点了头,笑着说:“是啊,得了病就要好好治,省的病传给别人,你说对不对?” 苏老爷点了头笑道:“是,多谢大人提醒。” 周锦鱼便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老爷连忙就要喊人,要送周锦鱼回客栈。 他想了想,连忙又先吩咐道:“去,去把我给苏大人准备的厚礼拿过来,放在书房左边柜子的那个。” 关于厚礼,他原本准备了两份。原本是想着,若是那个钦差大人是个好打发的,便给少一点。若是不好打发,便给个厚礼,总是没错。 可如今周锦鱼撞破了自己女儿没有离开邕安县的事,那么这份礼,就显然有些不够看了。 等下人把那“厚礼”拿来,苏老爷立刻恭敬的递上去。 周锦鱼打眼一看,好家伙,足足三千两银票。 着实是份很大的礼。 周锦鱼问:“这是给我的?” 苏老爷忙道:“是,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周锦鱼站着没动。 苏老爷心下着急,连忙说:“大人,草民因着不舍得女儿远嫁,这才把她留了下来,您也知道,小女年纪大了,若是常年在府上,怕是招人闲话,我这才想了个法子,让县里的人都以为我把她嫁出去了,还请大人不要说出去,让草民能和女儿共享天伦。” 周锦鱼依旧没有接那银票,只道:“这个本官都理解,我也不是多事的人,就算你不提,本官也不会多话。” 苏老爷面露喜色,果然,银子是万能的。 财可通神。 便是朝廷来的钦差大员,也逃不过被银子收买的命。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有些看不起这些京里来的官员们。 不过,也没什么。 以前来的那些人,不也全都因为他的银子,又乖乖回去了么。 其实,他也知道,在知县孙志海心里,他就是一个可以随意取银子的钱庄,什么时候孙志海需要了,他便什么时候拿银子出来,所以,他同孙志海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可是,自家女儿得了疫病,便是他同知县的关系再好,他也不能说。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钦差大人,并没有接过来那一沓银票,而是转身出门去了。 而苏老爷拿着银票的手,有些抖。 这个钦差,并没有接自己的银子。 难不成,是觉得少了? 周锦鱼出了门,此时有十来名衙役已经等在外面了,为首的是她在客栈见到的那个捕头。 捕头上前来行礼道:“大人,卑职护送您回去。” 周锦鱼点了头:“走吧。” 此时苏老爷已经追了出来,他欲言又止,显然有话要对周锦鱼说。 周锦鱼走到他跟前,问道:“苏老爷,还有事么?” 苏老爷顿了顿,忽然低声道:“大人若是有差遣,草民定当听命。” 周锦鱼勾了嘴角,道:“本官日后,自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她说完,走下了两级台阶,径直顺着来时的路,往府门外走去。 出了门,竟然已经开始起风了。 原本在天空中的那些星子,也全都没了,天上黑洞洞的,像个遮天的大窟窿。 她一路往回走,此地距离客栈不远,在半路上下了雨,一开始还是蒙蒙星星的小雨点,没一会儿雨便开始下大了。 那捕头名叫朱桂,他来时并没有准备雨伞,便想着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周锦鱼遮在头上挡雨,周锦鱼拒绝了。 她一直都喜欢雨,此时一场大雨下来,把她浇了个透,在雨水中毫不畏惧,仿佛就像在天地间毫无畏惧一般,闲庭信步的样子,反而别有一番意境。wWW.xszWω㈧.йêt 回了客栈,刘木在客栈门前等她,见周锦鱼回来,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刘木迎上来,看了眼她身后的那几名衙役,警惕的道:“四爷,您没事吧?” 周锦鱼摇了摇头,随口道:“能有什么事?还能被吃了不成?” 刘木忙笑说:“四爷您淋了雨,快些进去沐浴更衣,当心着凉。” 周锦鱼走进客栈,便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等周锦鱼走到房门前,刘木在她身后忽然像想起什么般的道:“四爷,里面……” 周锦鱼已然把门给打开了,里面却并非是空无一人,而是,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正背对着她,在看着屋里挂着的一副字画。 周锦鱼怔了怔:“你是谁?” 那人回过头来,看着她一笑,温声道:“驸马。” 周锦鱼:“……” 20190426/稿 庆鱼年[一三三] 庆鱼年[一三三] 眼前的姑娘,依旧是那般孤傲,高贵,美丽。 就连脸上挂着的笑,都能让周锦鱼心中立马欢喜起来。 但她心里又十分的清楚,她这次来邕安县,是来做事的。 尤其是邕安县有疫病,虽然她还不是十分的确定,这场疫病会不会扩散,但她知道,若是魏华年和她一样留在这里,那么,魏华年的安危她便不敢保证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她周锦鱼自己的女人,若是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出了什么事,那她干脆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到土里好了。 说不准今天种下一个周锦鱼,今年的秋天,能收获好多周锦鱼,说不准还能在头上开朵娇艳的狗尾巴草。 可她若是向魏华年实话实说,说公主啊,你快走吧,这里的人可能都染上瘟疫啦。 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原因无他,她知道,若是自己实话说了,魏华年听了,以她的性子,就更不可能走了。 她了解魏华年,魏华年别看表面上是个什么都不管,在府上种种花,养养草,再陪着小包子玩一会儿的妇道人家。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她们家公主心怀天下,最看不得百姓受苦。 所以,实话,还是不能说出口的。 “哎呀,驸马爷,您回来了呢。” 周锦鱼回头,是晚秋正端着一盘并不精致的点心,往屋里走。 她一边走,一边向自家公主抱怨:“主子,这客栈也太穷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奴婢只找到了这盘小点心。” 魏华年应了声:“搁到桌上吧。” 晚秋笑着应了:“唉,好的公主。” 魏华年看着呆若木鸡,站在门前的周锦鱼,笑着对她说:“驸马,今天累坏了吧。” 那姑娘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在等着外出晚归的相公,相公回来了,妇人十分贤惠的问一句:相公,今天一切都好吧。 若是搁到平时,周锦鱼一定没脸没皮的牵着她的手,然后说一句:公主,我想你了。 可如今她周锦鱼身在邕安县,身在一个疫病指不定什么时候爆发的邕安县,所以,她来不及欢喜,立马对晚秋道:“走,带着你家公主回去!” 晚秋虽然是个丫鬟,但平日里周锦鱼对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会跟她开几句玩笑。 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么公主近前的贴身丫鬟,自然就不止是七品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在,她觉得晚秋这丫头,实诚。 通俗点来说,那就是这丫头心眼儿傻。 周锦鱼同这种不是装傻的,而是真傻的人说话,向来不会摆什么架子。 所以,当周锦鱼一回来,就冷着脸向晚秋说这话的时候。 晚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wWW.xszWω㈧.йêt 驸马爷这是怎么啦? 傻啦? 平时驸马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自家公主,怎么今天忽然说这种话? 晚秋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魏华年先说话了,脸上表情有一丝不解的诧异,但声音却依旧是温柔的:“驸马,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周锦鱼摇头否认:“没有。” 晚秋插话:“驸马爷,那您为何就要赶我们走!” 这句话里,有质问,有生气,有不解。 但周锦鱼就是咬紧了牙关,只冷着脸道:“男人在外面做事,你们女人来做什么!” 这个理由,十分的冠冕堂皇,十分的大男子主义,又十分的……欠揍。 没成想,她这句话说完之后,魏华年依旧是那番云淡风轻的从容淡定,没有生气,却朱唇轻启,看着她说道:“你是男人么?” 周锦鱼:“……” 晚秋:“……” 这话听在周锦鱼耳朵里,没什么,毕竟魏华年在说事实。 她确实不是个男人。 可是,听在晚秋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你是男人么……? 男人么……? 么……?!! 天啊,原来自家公主—— 会骂人呀! 还骂的那么难听! 那么的…… 让她开心! 公主竟然也会骂人,这在她眼中,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简直比她一觉醒来,忽然变成京都女富户还稀奇,还令她,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味儿了,因为她看到在自家公主说了这话之后,驸马爷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冷意。 其实这傻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看错了,那其实是她们家驸马爷忽然愣住了。 只是这个小白脸平日里做惯了笑眯眯的老好人姿态,忽然面无表情,就多了丝让人畏惧的成分在。 可她竟然,又看到了驸马爷脸上出现了一抹娇羞,眼中多了丝笑意。 不! 她摇了摇头。 驸马爷那肯定不是笑,驸马又怎么会笑呢? 那肯定是驸马爷觉得,自己被公主骂,生气了,被气笑了。 呀! 两口子要吵架啦! 那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看戏么? 看戏的往往全都没有好下场。 于是,我们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晚秋姑娘,瞬间闭着眼,转身,出了门。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连平日里她惯常说的那句“奴婢告退”都没有来得及说,甚至还十分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周锦鱼自然不知道就在刚才自己愣神的时候,那姑娘脑海里想了那么多。 屋里,一时间,因为魏华年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而瞬间安静下来。 在魏华年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那个姑娘。 想想也是,人家姑娘千里迢迢的追她追过来,她直接一句,你走吧,就想把人家再赶回去。 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她周大驸马不解风情了,是她给脸不要脸,委屈了人家姑娘。 “我……”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想说你走吧。 可就在她周锦鱼励志要做个“负心汉”的时候。 那姑娘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把她湿漉漉的发丝束到耳后,又用袖口为她把脸上的雨水擦掉,动作轻柔。 她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这姑娘,还是那么温柔啊…… 温柔到让她瞬间觉得,想跟她就这么过下去,然后一辈子了。 魏华年为她把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然后收回了手,看着她问道:“吃过晚膳了么?” 周锦鱼看着她那双眼波流转的眸子,本能的点了头,闷闷的回答:“嗯……” 魏华年问她:“还饿么?” 周锦鱼继续点头:“嗯……” 魏华年轻轻的笑了,那笑容里依旧是温柔如水,她指着桌上的小点心,问她:“要吃一块么?” 周锦鱼想了想,然后摇头:“不了,不好吃。” 魏华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锦鱼也傻乎乎的跟着她笑,笑着笑着,魏华年轻声问她:“到底怎么了?告诉本宫,你出了什么事,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本宫也好帮你。” 周锦鱼抬头,看着她,那姑娘说的一派从容淡定,仿佛就在说,刀山火海也不要怕,有本宫在,本宫帮你。 周锦鱼心里忽然就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她的公主啊,这就是那个让她一直都放在心尖尖上,从来都不敢去亵渎的好公主啊! 可她又不能告诉她实话,因为一旦告诉了魏华年,邕安县有人换了瘟疫,而那瘟疫还有可能传染,以魏华年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虽然魏华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过她之类的话,但她周锦鱼认定了,魏华年是关心自己的安危的。 这点底气,她周锦鱼还是有的。 所以,她就更不能说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捉住了魏华年的袖口,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的口吻道:“公主,这里没什么大事,我都可以自己做好,你在这里帮我,算怎么回事哦?明明就是一个小县城,您公主的身份在这里并不合适,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是杀鸡焉用牛刀。” 魏华年再次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她道:“驸马,谁跟你说本宫是以公主的身份以大欺小来了?” 周锦鱼一怔:“那你是……” 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道:“我现在,只是你周锦鱼的妻,不是当今元昭长公主。” 周锦鱼怔住了,她痴痴的喊了声:“公主,我……” 下一刻,不等她说完,魏华年却忽然贴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驸马,你不抱抱本宫么?” 周锦鱼:“……” 那姑娘的眼中,多了丝让周锦鱼看不懂的神色,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有些娇嗔的味道。 这样的魏华年,周锦鱼还是十分招架不住的。 她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然后就听魏华年继续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驸马,你写的那些话本里,久别重逢的恋人相遇时,总会抱一下。” “那你,抱本宫一下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雷,忽然在周锦鱼的耳边炸开了。 周锦鱼只觉得那姑娘的呼吸像是带着火,把她耳根子都烧红了。 她站在原地,并不敢动。 不是她周锦鱼怂了,而是,忽然间,你日思夜想的姑娘,忽然主动让你抱她。 这就像是天上忽然下了一场雨,那场雨打在她的心尖上,化作了无数片的羽毛,那些羽毛在轻轻的挠着她的心。 一下,又一下。 让她忽然心里痒痒的,几乎都忘了方才自己是因着什么原因,要赶这姑娘走来着? 忽然,周锦鱼反应过来了,这是美人计啊! 这才几天没见,这姑娘竟然都会向她使美人计了! 但这美人计,似乎效果还不错。 毕竟,她周锦鱼确实是想抱她的。 她一边抗拒着,一边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自己这不是中计,而是,反正那姑娘都要走了,抱一下,也没什么吧。 可是,就当她还打算欲拒还迎一下,表示自己是“迫不得已”才抱她的,就当她还来不及思考,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把魏华年搂在怀里的时候。 下一刻,她已然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当那个温软的人儿把她拥在怀里的时候,周锦鱼脑海一片空白。 那人身上所传来的热度,几乎能把她湿漉漉的衣衫都给烤干。 她这才忽然想了起来,自己身上,因为方才淋了雨,全都湿透了。 此时魏华年抱她,那她原本干净的身上,便会被自己身上的雨水给浸染。 这怎么行! 然后,她就听着魏华年以无奈的口吻说:“呀,驸马,本宫身上湿透了,似乎不能走了呢。” 周锦鱼:“……” 她抬头,那姑娘嘴边挂着几分得意的笑,像是一个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的小姑娘。 这该死的,美人计啊! 20190427/稿 庆鱼年[一三四] 庆鱼年[一三四] 周锦鱼对自己十分的无奈,关于她中了她们家公主美人计的事。 一边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一边又有一点小窃喜,毕竟,自家公主都肯对自己用美人计了。 这说明啥? 说明自家公主知道,自己吃这一套呗。 魏华年肯定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这美人计用起来,才如此的得心应手。 这点自信,周锦鱼还是有的。 魏华年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性子,但其实,她肯定是在乎自己的。 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追到这儿来,也不会对自己用美人计了。 可知道归知道,周锦鱼依旧痛恨自己的堕落,她周锦鱼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被女人所牵制,所掣肘的人了么? 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到那么大,一直所有的牵挂就是周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娘柳氏。 可自从魏华年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不同了,因为她的生命里忽然又多了那么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笑,就让她仿佛身至云端,会从灵魂深处散发出一种愉悦感,仿佛那个女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做,她都甘之如饴。 枉她写了那么多情啊爱啊的话本,可真到了自己身上,仿佛若是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很奇妙。 但她很喜欢。 于是,当这个姑娘对自己用美人计的时候,她终于沦陷了。 是那种,来吧来吧,尽管来吧,我照单全收的沦陷。 是一种从精神层面的沦陷。 可一想到,一想到邕安县的疫病,她就瞬间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让魏华年留在这儿,因为这里不安全,虽然她还不是十分的确定,但从那个苏家小姐的脸上,她是能看出些什么的。 毕竟,她当年跟着柳氏逃荒的时候,经过一个村子,那个村子的人身患疫病,脸色惨白,比白纸都白,苏小姐身上的症状,都和当年是那样的相似。 所以,周锦鱼断然不敢赌。 她一定要送魏华年走。 可此时,天色已晚,外面,还在下着雨。 周锦鱼站在外面,看着屏风后正在沐浴的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叹了口气。 算了,明天走吧。 明天,天亮了,一定要走。 正在她思考的功夫,魏华年在里面轻声喊了句:“驸马,给本宫把衣裳拿过来。” 周锦鱼走到柜子边,打开魏华年的行礼一阵翻找,里面有一件墨蓝色男装,一件女装。 周锦鱼只是把男装给她找出来,走到屏风前,隔着那扇屏风,抻着胳膊给她递进去。 周锦鱼觉得自个儿的胳膊上带着雾气,此时她已经沐浴好了,因为方才魏华年坚决要让她先洗,因为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但她的胳膊被热气包裹,依旧能觉得一股湿热袭来,说来也巧,明明她被热气袭击的是胳膊,可为什么,脸上却发烫呢? 周锦鱼来不及思考,魏华年已经伸手过来,把那件衣服拿过去了。 她在拿衣裳的时候,手,触碰到了周锦鱼的指尖。 头一次,这姑娘的手是热的。 以往魏华年的手都是冰凉的,这次许是因为沐浴的缘故,她的手终于带了些温度。 周锦鱼瑟缩了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公主,我去床上等你。”小說中文網 她说完这话,忽然自己都愣住了。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暧昧不明。 乍一听还好,可经不起回味,一回味,就容易联想起一些小孩子不能去想的东西。 她此时身上时一身寝袍,掀开锦被,躺到床上去。 没一会儿,魏华年也过来了,周锦鱼往里靠了靠,给她腾出一个位置来。 魏华年躺了下来,周锦鱼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然后,又往里靠了靠。 魏华年忽然转身,看着她,那姑娘停顿片刻,就在周锦鱼来不及想她想做什么的时候。 那姑娘忽然十分大胆的伸着胳膊,环上了她的腰。 那动作,就像是做了无数次那般,坦然,淡定。 周锦鱼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无形的撩拨,最为致命。 尤其是魏华年的这种撩拨,对她来说就不止是致命了,而是会激起她来自灵魂的怒吼。 吼什么呢? 心底里似乎有个不正经的声音在怒吼着,在股或着:公主,睡了我吧。 睡了我吧…… 或者,我睡了你也行。 周锦鱼是个从心的主儿,她一直都是个从心的人,她这辈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直都是这样的。 当年她想报仇,于是拼了命的考状元,甚至当年在考卷上,她十分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制衡突厥和契丹的一篇言论,她当时只想迅速的做官,然后,报仇。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因为当年太过卖弄,天顺帝反而愈发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让她生气的是,天顺帝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放就不放,她周锦鱼,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完全可以等,也可以忍。 其实,不要小看了在你身边那些默默无闻的人,这些人在你身边,或许只是一个卖烧饼的老头,也可能只是个在街上行乞的乞丐,但指不定哪一天,那些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身上带着你拼了命都得到不到的权势,地位,然后彻底碾压了你。 其实,有恒心,有毅力,打不死的人,才是最难缠的。 因为,这种人,你得罪了他,把他踩到泥土里,无论你怎么打压,他都不会被你打压死,但他就会在那里,静静的等着,等着一个契机出现,然后,带着光环,对你一击即中。 周锦鱼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人,那种,怀着一个信念活着,默默的活着,只等一个机会出现,然后直接杀死对手的那种人。 所以,当年天顺帝故意不给她官职,她是可以忍的。 但她忍不了的是,天顺帝当年虽然否定了她,但接下来,在对待契丹和突厥的对策上,的的确确是按着周锦鱼的方略走的。 但有一点不同,天顺帝虽然按照她说的,送大晋的郡主过去成亲,却依旧杀了契丹的王,甚至毁了他们的图腾旗帜,换上了大晋的龙旗,当大晋的顺民。 可是,契丹的王代表着一个国民的信仰,而契丹的狼人图腾,则是契丹人的精神支柱,但这一切,都被契丹的下一任王,给接受了,甚至还主动让自己的四儿子耶律罩迎娶大晋的郡主。 这事发生的时候,周锦鱼只觉得天顺帝下手太狠,对于契丹人来说,你可以杀我的人,我不如你,我认了,你杀了我,我无话可说。 可是,你毁了我的信仰,我就跟你拼命!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这不,才安稳了几年啊,就又卷土重来了。 大晋同突厥,迟早会有一战。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周锦鱼心中自然也有些自己的打算,因为进了官场之后,她愈发的觉得老孙头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想要随心所欲,如果想要自保,那么前提,是你有自保的能力。 她周锦鱼,只想安稳的活着,只想守着自己亲近的人,然后当一条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的咸鱼。然后,顺便把那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给解决了。 但前提是,自己要有能力做到这些。 所以她知道,这次邕安县之行,是个契机,甚至,吏部,也是个契机。 往远了说,这场大晋同突厥的大战,也是一场契机。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 “嗯……” 一声柔弱的闷哼,让周锦鱼从这些事中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 原来,此刻,有个美丽的姑娘,正在抱着她。 显然,因为她的走神而不满。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如今人家姑娘都这般主动了,你还在胡思乱想,想那些国仇家恨,你想的过来么? 如今美人在怀,难道不应该直接亲上去么? 周锦鱼念头一起,她伸手便抱上了魏华年的腰身,然后笑着喊了句:“公主。” 她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句:“跟我睡么?” 这句话,太过直白,直白到魏华年都怔住了。 但那姑娘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她眼中忽然带了丝娇嗔,在周锦鱼耳边轻轻的道:“你如果想的话。” 这下,反而是周锦鱼个愣住了。 今天的公主,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这姑娘是怎么了? 在她失神的时候,魏华年的唇已经贴了过来,一阵梅花香气,在不经意间,侵袭了周锦鱼的口腔,柔软的触感,是那么的不真实。 那姑娘是那般的温柔,温柔的抵着舌尖,在她的唇齿之间试探着。 周锦鱼觉得,自己若是再被这么撩拨下去,自己肯定就会当场死过去。 她眼中有片刻的混沌,似乎在考虑,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毕竟,说“跟我睡吧”的是她周锦鱼,而如今瞬间迷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也是她周锦鱼。 最后,还是理智打败了她的身体本能,她缓缓的退开了和魏华年的唇齿纠缠。 魏华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两个人,呼吸,都有些重。 周锦鱼装作没事的样子,故作轻松的笑道:“美人计,公主已经用过一次了。” 魏华年这次,真的被这个傻子给气到了。 “周锦鱼,你明知道,本宫没有。” 本宫没有对你用美人计,你个蠢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魏华年的声音有些冷,却因为方才那旖旎的一幕,呼吸急促,声音便有些发颤,失去了原本的威严。 周锦鱼看着那姑娘,缓缓说:“嗯,我知道,但你明日一早,必须离开。” 魏华年就更气了。 她怎么还在纠结这事? 20190428/稿 庆鱼年[一三五] 庆鱼年[一三五] 周锦鱼最终还是决定要把魏华年给送走了,第二天醒来,她的态度十分的坚决,甚至,寸步不让。 晚秋在一旁看着,十分的生气:“驸马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公主呢?公主从京城连夜赶路,就为了能同你在一起,我们公主……我们公主……” 她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擎着泪。 魏华年却挥了挥手,只是看着周锦鱼道:“你当真是让本宫走?” 周锦鱼点头:“嗯。” 魏华年道:“好,你让本宫走,也可以。只是,本宫听说,在邕安县有一座山,名叫娘娘山,驸马可否陪本宫去山上礼佛?” 周锦鱼一怔:“现在么?” 她原本今天,是想去做事的。 但眼下魏华年却忽然提出,要她陪着她去礼佛。 周锦鱼为难了。 魏华年反问:“不可以么?驸马,本宫都要走了。” 周锦鱼想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点了头:“好。” 于是,魏华年便让晚秋开始准备外出了,而周锦鱼去喊了锦风来,向他低声吩咐几句,吩咐完毕,便陪着魏华年去娘娘山。 娘娘山之所以名叫娘娘山,是因为据传,远在几百年前,当年这里曾经飞升过一个仙人。 仙人是个女子,那名女子生在穷苦人家,嫁给了当地的一个秀才,住在山脚下。后来秀才进京赶考,考中了状元,本地的人全都十分的高兴。 毕竟,穷乡僻壤的苦地方,忽然出了一个状元爷,这是何等的荣光。 那名女子,在相公走后,一直照顾着他的老母亲,原本她相公中了状元,就要光耀门楣,衣锦还乡之时,却传来了他在京中另娶的消息。 相公另娶,这对于状元的原配,也就是这名女子来说,原本就是一个十分耻辱的事情,她看似柔弱通惠,其实性情十分刚烈,于是这名女子当即爬到山上,跳了下去。 可后来传说,她不仅没死,而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身边忽然祥云缠绕,仙鹤啼鸣,直接飞到天上,当了神仙。 当晚秋坐在马车里,对魏华年和周锦鱼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向往。 后来,村民们开始给她供奉香火,喊她娘娘,这座山也自然成了娘娘山。 周锦鱼听完了,看着晚秋问道:“那后来,她的相公怎么样了?” 这反而把晚秋给问住了。 对啊,既然那名女子成了神仙,那她的相公呢?相公去了哪里? 晚秋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周锦鱼扯着嘴角一笑:“想必,也是继续当他的豪门显贵吧。” 晚秋立马就说:“是了是了,应该就是这样的,据说娘娘生来便心善,自然不会对他相公怎样的。” 周锦鱼摇了摇头,傻丫头,果然就是傻丫头。 她脑子里想的,尽是些美好的东西。 可这种事,抛开人们杜撰的神话色彩,那么,只单想这件事的话,那便成了,女子的相公抛弃了她,而她,在山顶纵身一跃。 是那般的凄凉,那般的无助,那般的决然。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同天子的女儿争,可她不服,于是,她拿自己的性命来争他一争。 可她赢了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 不再多说。 既然人们喜欢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来欺骗自己,那自己又为什么当这个坏人,非要把赤.裸的现实摆在人前呢? 毕竟,悲剧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愿意去承认。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山脚下,邕安县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莫名的水灾,其实一切都很好。 这里地处岭南,风景秀丽,要山有山,要河有河,尤其是在大晋朝建立以来,这里凭借其得天独厚的优势,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安逸。 而娘娘山立在这里,就宛若是一座屏障,把这个小县保护起来。 周锦鱼已经下了马车,魏华年也被晚秋搀扶下来。 娘娘山的原本在半山腰的平地上,供奉了一处娘娘庙,不过,后来因为聚集的和尚多了,香火便旺盛起来。 一行人爬到半山腰上,进了庙里,即使县里此时发生了灾情,庙里依旧香火鼎盛。 晚秋指着里面道:“主子,咱们进去拜一拜,听说这里灵验的很。” 魏华年点了头,看向周锦鱼。 周锦鱼也跟着点了头:“那便进去吧,早进去了早出来,这样你们也早些走。” 晚秋觉得现在的驸马爷说话很是不中听,三两句话都不离,你走吧,快走吧,别耽搁了。 但自家公主没说什么,她自然也就不好多说。 周锦鱼随着魏华年进了庙里,此时有个年轻的胖和尚立刻迎了出来:“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是来此礼佛么?” 周锦鱼道:“我们大老远的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礼佛。” 这和尚肚子圆滚滚的,脸上油光满面,周锦鱼向远处几个和尚看过去,也都是胖胖的,看来,这里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多啊。 那胖和尚见了她们,就像是见了财神爷一般,两眼放光。小說中文網 是啊,来礼佛,难道不给香油钱么? 自然是要给的。 那这香油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呢? 难道都是烧给那个纵身一跃的娘娘?还是供奉给佛祖菩萨? 答案早已是不言而喻。 魏华年来到主殿,周锦鱼也跟了进去,这里同京城的寺庙并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在佛祖之下,还供奉着那位娘娘。 娘娘的封号早先其实是没有的,当地的人就那么喊她,喊她娘娘,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加了一个封号,叫送福娘娘。 那意思是,可以给当地送来福气,保一方平安。 周锦鱼随着魏华年在送福娘娘和佛祖面前跪了下来,佛祖和送福娘娘是法相金身,看起来威严无比。 胖和尚伺候着她们两人上完了香,见周锦鱼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给银子的意思,便暗示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几日来邕安遭了水灾,佛祖和娘娘已知晓此事,向我庙托梦,若是为他们重塑金身,便可保邕安一方百姓平安,贫僧在此,多谢施主了。” 周锦鱼只是看着胖和尚,问道:“佛祖真的能救所有人么?” 胖和尚双手合十,十分庄严:“佛祖,无所不能。” 周锦鱼点了头,刚要说话,便见魏华年已然示意晚秋拿香油钱了。 周锦鱼砸了砸嘴,又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等那胖和尚收了银子,又双手合十,笑眯眯的道:“善哉善哉。” 周锦鱼不愿再在这里久呆了,她想早点回去,毕竟还有事等着她要做,这远比等着那位贞烈的送福娘娘保佑要急切的多。 周锦鱼便道:“娘子,咱们回去吧。” 魏华年还未答话,那胖和尚倒是先开口了,因为魏华年给的银子多的关系,他笑着道:“几位施主用过斋菜再走吧。” 周锦鱼张口便拒绝:“不必了。” 魏华年摇了摇头,看着她道:“陪我再多留一会儿,可以么?” 那姑娘眼神中带着期待,声音也软软的。 周锦鱼蹙眉,她并不想。 魏华年见她犹豫,转身对那胖和尚道:“大师,让我们在庙里多看看吧,斋菜便不必了。” 又问周锦鱼:“你说呢,相公?” 周锦鱼依旧在犹豫,最终点了头:“嗯。” 胖和尚也便笑起来:“好,自然好。” 于是,在胖和尚的引领下,周锦鱼便陪着魏华年在这座寺庙里转,这个寺庙并不大,几个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听那和尚絮絮叨叨的介绍着。 等绕完了,又回到了方才的佛像庄严的大殿上。 此时又来了几个粗衣打扮的人,他们进了庙里,四处观望了一阵,立刻又有另一个胖和尚出来招呼他们,那态度简直比客栈的店小二态度还要好。 周锦鱼忍不住轻笑一声,果然,收银子的人对给银子的人,态度就是不一样。 但她已然准备要走了。 所以,那几个壮汉要给这个寺庙供奉多少银子,自然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临走前,魏华年道:“多谢大师。” 胖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是心善之人,心善之人,佛祖会保佑你的。” 他说着,又冷眼看了看周锦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她周锦鱼不是个心善的人,佛祖便不会保佑一样。 魏华年又道了句:“多谢大师。” 几个人便出了庙门,想要下山回去了。 然而此时,就听着里面忽然大喊了一声:“啊啊啊!!不好了,这是山贼!” 周锦鱼一怔,本能的就把魏华年护在自己的身后。 她回过头来,便看着方才进来的一个汉子正警惕的站在庙前看着他,再往里看,里面的那几个胖和尚已经全部被那几个男人制住,正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那庙门口的汉子冷冷的盯着周锦鱼,那意思是,你若是敢多管闲事,老子便要了你的命。 周锦鱼对那汉子咧着嘴笑了笑,然后对晚秋说:“晚秋啊,咱们带你家公主回去吧,天已经快黑了呢。” 晚秋:“……现在不是还没到晌午么?” 周锦鱼伸出一只手,看着天说:“下雨了,咱们回去收被子呀。” 她说完,牵着魏华年的手便要往马车的方向走。 那汉子见她识趣,也便不再追出来,只是眼中多了几分轻蔑。 周锦鱼其实并不是对付不了几个毛贼,只是如今魏华年在这里,她并不能冒这个险,让魏华年也跟着她身陷险地。 然而,就在她决定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里面忽然有人喊:“拦下她们!带她们进来!” 周锦鱼眼中一凛,然后双手握拳,打算运气。 这些人,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真当自己好欺负的? 我敬你一尺,你竟然要进我一丈? 这些人,果然是,欠收拾啊! 周锦鱼刚要准备上前,却见魏华年已然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原本紧张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魏华年道:“别怕。” 周锦鱼一怔,笑着道:“嗯,不怕。” 然后,那汉子,已经拿着刀出来了。 周锦鱼改了主意,既然直接动手,有可能会危及魏华年,那么她便不能不管不顾了。 于是她十分的配合,跟着那汉子又进了庙去。 然后,看到那个方才还在跟自己说佛法无边的和尚,跪在了那几个汉子面前,嘴里一直哭喊着嘟囔着:“英雄饶命啊,英雄饶命。” 周锦鱼见状,忽然嗤笑一声,对他问道:“请问大师,这次,你的佛祖知道你落了难,来救你了么?” 胖和尚:“……” 20190429/稿 庆鱼年[一三六] 庆鱼年[一三六] “少废话!” 一个山贼忽然对着大喝一声,看气势,应该是这些人里面的头。 可听口音,却并不是岭南人说话糯糯的样子,反而带着浓浓的北方味道。 周锦鱼于是便闭上了嘴。 在这么个当口,她很识相。 那男人指着其中一人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你们几个,随我进殿拿金子!” 那人立马应道:“是。” 周锦鱼一愣,好家伙,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金子? 那领头的已经带人走进了殿里,其余几个胖和尚也被他的手下给推搡了进去,只剩了周锦鱼等人,还有一个年幼的小沙弥。 小沙弥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晚秋脸色惨白,而魏华年却神色淡定,只是抓着自己的手有些紧。 周锦鱼微微一笑,安慰她:“别怕,不会有事的。”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周锦鱼则是看着那个小沙弥问道:“我说,你们这里还有金子?话说,你们到底搜刮了多少香油钱?” 小沙弥吓的说不出话来,也是,他那么小一孩子,而这些山贼又凶神恶煞的,他又岂能不怕? 周锦鱼也就不再多跟他问什么,毕竟问了也问不出来,这孩子已经吓傻了。 周锦鱼看向了留下来看守的男人,问道:“敢问英雄,求财还是……” 那男人面无表情,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这回出来,是奔着娘娘庙的金子来的。 庙门已经被关死了,就算有早起的香客来到此地,也是进不来,况且,此时正值大灾之年,普通的香客也不会来。 周锦鱼耸耸肩,好吧,看样子,大概是求财,可若是求财,为何又把她们几人给拘进来? 此时那群人已经进去拿金子了,而周锦鱼和魏华年还有晚秋在外面,看守的只有一个人,那么,便很好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作,一记手刀狠狠的劈向了那男人的后颈。 男人却是没晕。 周锦鱼一怔,是太久没打架,自己力量弱了,这才没反应? 那男人忽然转过身来,眼睛冷冷的看着周锦鱼:“你……” 然后,“噗通”一声,男人的身子摊到在地。 周锦鱼松了一口气,还好,倒了。 她立刻拉起魏华年的手:“公主,咱们走,晚秋,快!” 晚秋已经被这变故给惊懵了,但是她也不傻,立刻跟上周锦鱼的脚步,一路快速跑出了寺庙。 他们立刻来到马车前,几人上了马车,车夫显然没反应过来,周锦鱼怒喝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哦哦!”车夫应着,立马就要驾车。 然而, “嗖”的一声,车夫身上中箭,从马车前方翻滚而下,摔倒在地。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眼见着庙里的那些人已然追了出来。 周锦鱼神色一凛,下了马车。 那为首的直接吩咐:“他们看到了咱们的脸,留不得了,杀了!” 周锦鱼冷哼一声,这群杂碎,还真是要杀人灭口。 她下了马车,神态从容。 她转了转拳头,然后冷眼盯着眼前的五名大汉,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而那五人身后,领头的男人显然也在看着他,他手上的刀,正在往下滴血。 佛门重地,他们竟然敢沾血,显然是那些和尚的。 周锦鱼无奈的摇头,那几个和尚虽然她不喜欢,但是得知了他们已经死了,那终究是人命。 眼下,五人一拥而上,她来不及为那些无辜的和尚哀悼,攥起拳头迎了上去。 “砰!” 一声响过去,一名男人应声倒地,身子在地上滑了出去。 其他人显然没想到遇到了硬茬,皆是一愣,却立刻又同时举刀冲了上来。 周锦鱼见招拆招。 抓着机会。 “砰!” “砰!” 又有两人倒地。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不敢上前了。 周锦鱼笑了一声,转了转拳头,松了松筋骨:“来啊,刚才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不上了?” 她一步步往前走,那两个壮汉却是一步步往后退。 周锦鱼笑了笑:“那既然你们不来,我可来了!” 她话音刚落,脚步加快,身子忽然冲了过去。 那两名汉子见躲不过了,直接硬着头皮又冲了上来。 周锦鱼躲过一刀,随即闪身,借着其中一人的刀去挡另一人手中的刀。 “蹭啷!” 一声响,一人的刀落在地上,她抬脚踢飞,不等他反应,直接胳膊肘发力,顶在了那人的腹部,脚下横扫。 “噗”的一声,又一人倒地。 还剩最后一个了,周锦鱼心里想着,把这个撂到之后,便立刻上马车,驾车离开这里。 然而,此时,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阴狠的声音。 “你若是再敢向前,我便杀了她!” 周锦鱼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她回过头去,果然就看到魏华年已然落到了那为首的男人手里,而且那姑娘的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是一把带着血迹的刀。 周锦鱼原本的动作,就像被人点了穴一般,瞬间卡住了。 虽然,她如果现在冲过去,一击即中的话,还是有希望直接把魏华年从他手中救出来的。 可是,她不敢赌,尤其是那姑娘的性命在别人手上的时候。 她不敢赌。 对方只要动一动手,说不定,那把刀便直接从魏华年的颈子上划开一道口子。 她也赌不起。 于是,她看着男人,平静的说道:“好……我不动了,你放了她,我放你走。” 那男人狞笑一声:“放我走?我说,你是不是没认清现在的形势,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是我说了算!” 周锦鱼点头,不置可否:“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眼中透着阴狠:“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我给你一条路。” 周锦鱼冷眼道:“给我一条路?你会这么好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试图往前走,但男人显然很谨慎,他立刻明白了周锦鱼的意图,立刻把手中的刀逼近了魏华年的颈子,她雪白的颈子上立刻有一道血丝透出来。 周锦鱼立刻道:“好好,可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男人显然被她这副服软的样子给逗乐了。 他笑看着周锦鱼道:“这回我看出来了,这女人,你很在乎吧?” 周锦鱼挑眉,承认了:“嗯。” 男人仰天大笑:“果然,想不到,还遇到了个情种。大爷我就欣赏情种,当年我打家劫舍,什么事没做过,可从未见过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愿意答应的,不过大爷我现在从了良,喊打喊杀的,着实不愿意再干了。”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在寻找着机会。 男人继续道:“这样吧,你拿起刀,自尽吧。” 周锦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魏华年,在闻言之后眼中多了丝异样的神色,周锦鱼清楚,那是自家公主发怒了,眼中尽是冷意。 她看着周锦鱼,那眼神周锦鱼也明白,是要她不要听她的。 可周锦鱼只是向她笑笑,还是说:“好,我答应你。” 于是,她捡起了地上的刀来,然后,看着魏华年,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放在心里的话。 “娘子,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一直想跟你睡,也是真的。” 她说完,看着魏华年那震惊的眼神,自嘲一笑。 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有多少意义。 男人听了忽然笑出了声,他笑看着周锦鱼说道:“他娘的,头一回见说的这么直白的,可真是笑死我了。” 等他笑够了,然后对周锦鱼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子,不过,你他娘的到底还死不死了?” 他忽然冷声道:“你不死,她可就要死了!” 周锦鱼点了头:“我死,可我都要决定去死了,就不能让我多跟我家娘子说几句话么?” 男人一愣,又笑了起来:“你废话可真他娘的多,不过,说实话老子反而有点喜欢你了,如果不是你今天得罪了我,说不定,我还能跟你认个兄弟。” 周锦鱼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对他说一句,谢谢? 男人道:“你还有什么废话,赶快说,一口气说出来,好无牵无挂的上黄泉路!” 周锦鱼看着他道:“嗯,还有一句话,是我想对你说的。” 男人笑道:“嗯?对我说的?什么?” 周锦鱼点了点头,忽然运起了全身的力道,都到了手中的那把刀上。 “嗖”! 一把带着内力的刀忽然脱手而出,直直的奔着他架在魏华年脖颈上的那把刀而去。 “啊!!” 紧接着,男人大叫一声,他握刀的手已经被强大的力道震麻了,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手腕已然被割伤,正在往外冒着血。 魏华年见状,立刻闪身要走,周锦鱼抓着机会,趁机上前。 没想到,男人却立刻反应了过来,他顾不得自己正在冒血的手,一把抓住了要往一旁走的魏华年的胳膊,然后,手上忽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站住!”男人大吼:“不然她便立刻死在这里!” 男人显然因为被周锦鱼方才骗了而怒不可遏,他双目通红,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 周锦鱼原本迅速往前的身子忽然停下来。 这回,她忽然有些绝望了。 毕竟方才已经骗了那男人一次,想再抓着机会,显然是不可能了。 然而,就在她继续寻找机会的时候。 “啊!” 男人忽然痛苦的大叫了一声。 周锦鱼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男人身形一顿,魏华年趁机反手抓住了他的匕首,然后把他胳膊往前一拖,同时抬起腿来,顶到男人腹部。 等她再看,就见着男人已然倒地,不醒人事。 而魏华年,手中正拿着一个细长的小木棍一样的东西,正目光森冷的看着脚下的男人。 周锦鱼已经被这个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方才魏华年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要让她用惊艳来形容。 原来,自家公主,身手竟然这般好么? 她迅速来到魏华年身边,然后上上下下的把那姑娘看了一遍,担心的道:“公主,你没事吧?” 魏华年轻轻摇头:“没事。” 周锦鱼缓了缓,然后道:“那就好,那就好,方才我都吓死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宽慰道:“本宫这不是没事么。” 周锦鱼点头:“嗯。” 魏华年摸了摸她的脸,很是郑重的道:“驸马,本宫忽然觉得,你让本宫离开,是正确的。” 周锦鱼一怔:“嗯?怎么说?” 魏华年缓缓道:“本宫在这里,是你的负累。” 周锦鱼忙说:“不,不是的。” 魏华年轻轻摇了摇头。 “等会儿……” 周锦鱼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可到底忘了什么呢? 她忽然转头,看到还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 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刀,看着眼前忽如其来的变故,面露惊恐之色,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只剩了他。 于是,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锦鱼勾起了嘴角,温声道:“公主,你再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然后,她向那男人重新走了过去。 可是,紧接着…… 耳边忽然划过“嗖”的一声,只见一根银针在耳边擦过,直直的正中那男人的眉心。 “噗通”一声,男人倒地。 周锦鱼转身看着魏华年,就见着魏华年手中拿着她那根小木棍,那显然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暗器。 周锦鱼来到魏华年身边,目瞪口呆:“公主,这是什么?” 魏华年却倒在了她怀里,周锦鱼自然稳稳的把她抱住。 然后,就听魏华年很是敷衍的说了句:“驸马,本宫好怕哦。” 周锦鱼:“……” 20190430/稿 ※※※※※※※※※※※※※※※※※※※※ 哈哈哈哈哈我一个扑街竟然也有人空口鉴抄了,快告诉我,我是不是要火了? 庆鱼年[一三七] 庆鱼年[一三七] 这些山贼总算是妥善解决,只要下了山通知当地的官府上山来查就好了,不过大概也查不出什么了。 周锦鱼掀开车帘一看,晚秋已经被打晕了,探了下鼻息,是有气的。 安置好魏华年,周锦鱼便要上前驾车,但忽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她低下头,弯腰捡起来,是个令牌。 令牌上只写着一个金漆字,漕。 周锦鱼一怔,这不是漕帮向南天的令牌么,怎么在眼前人的手上? 难不成,这是漕帮的人? 可漕帮的人为何来到这里做山贼了? 再说漕帮帮主的令牌怎么又在这几个人的手上? 莫非是向南天出了事? 她想到这里,默默的把令牌收好,然后上了马车,驾车返回。 到客栈的时候,晚秋丫头已经醒了,但依旧脸色惨白,显然是吓的不清。 一行人回了客栈,这次周锦鱼还没开口,魏华年却主动要离开了。 周锦鱼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她收拾好了东西,送她离去。 人家姑娘走了,周锦鱼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中暗暗想着,邕安县的事一定要速战速决才行,她也好赶快回到京城去。 刘木道:“四爷,您吩咐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苏家老爷说,只要您这边一声吩咐,银子他自然会出的。” 周锦鱼点了头:“做的好,哦对了,我昨日飞鸽传书去了潜龙寺,那边有消息来么?” 刘木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估算着时辰,估计今晚之前便可以收到信儿了吧。” 周锦鱼道:“等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刘木道:“知道了,四爷。” 周锦鱼吩咐道:“派个人去娘娘庙一趟,找找有没有东西。” 刘木会意,转身对着一名随从吩咐两句,那名随从便出了客栈。 周锦鱼背着手,也走出了客栈的门,两名衙役原本想要跟上,周锦鱼也不拒绝,任由他们跟着。 刘木也跟了她出来,问道:“四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周锦鱼道:“去坝上走走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江边,此时正有工部的人在那里忙活着,一堆工人赤着膀子,在指挥下干活。 工部的那个官员自然不认识周锦鱼,但见她身后跟着官差,还以为是衙门的人,自然也就不理会她。 周锦鱼乐得没人来烦她,便背着手在江边转悠。 也不知怎的,远处忽然来了些人,那些人普遍都是上了年纪的,手中扛着锄头正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 那些人显然不像是来修水坝的,看样子,更像是来闹事的。 周锦鱼便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那群村民走近,然后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大爷满头白发,说气话来却是声如洪钟,一个大嗓门。 他们聚集到了江边,人虽然都上了年纪,但差不多有百人之多。 工部负责指挥的年轻官员却不见惊慌,只是向他们呵斥道:“老刘头,你们这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立马便有官兵围上去。 刘木和身后的两名捕快随从立刻便想让周锦鱼走,周锦鱼只是摆摆手:“再看看。” 刘木躬了一下腰,又退下了。 面对着工部官员的威胁,那老刘头不仅丝毫不惧怕,反而挺了挺胸膛,怒道:“你们修水坝便修水坝,为何要掘我们的祖坟?竟干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了报应!” 他话一出,其他村民群情激奋,举着手中耕地的锄头跃跃欲试,皆是怒不可遏。 工部官员冷哼了一声:“当初要给你们补偿银子,可是老刘头你亲自答应了的,怎么着,现在想反悔?” 老刘头彻底怒了:“我呸!你当初只说要占我们一块地,可没说要掘我们祖坟!” 工部官员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的地既然已经卖给了官府,那我们怎么用便是我们的事了,你们在这里再胡闹,小心把你们全抓到衙门里去。” 他这话彻底激怒了众人,老刘头喊了一声:“你掘我们祖坟,我们跟你拼了!”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随行的百姓们齐齐的举着锄头冲了上去,对着围着他们的官兵又打又骂。 他们的所有怨气都撒在了这些官兵们的身上,那工部官员原本趾高气昂,但见场面乱成一团,眼中显然已经有了慌乱之色。 但也仅仅是慌乱了片刻,紧接着,他接过了手下递过来的一把剑,向方才那个老刘头冲了过去。 随后,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就那么滚落下来,滚到了周锦鱼的脚边。 老刘头的眼睛还在睁着,死不瞑目。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弯下腰,伸出手来,把那双圆睁的双眼阖上。 场面顿时静止下来。 原本扛着锄头的村民们像是被人集体点了穴,全都立在原地,不动了。 那工部官员大声喊道:“尔等若是再不知好歹,下场,如同此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此时,人群中忽然喊出了一声悲怆的喊声:“爹嘞!爹!” 声音是一个年轻的汉子,那汉子长了个大块头,身上只穿着一个白色的汗衫。 他冲出了人群,抱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忽然痛苦的大叫着:“爹啊!爹!” 他忽然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那工部官员,他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作势欲起,给他爹报仇。 但工部官员的身前立马挡住了几名官兵。 那汉子攥着斧头的手在发抖。 此时,百姓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乡亲们,他们掘了咱们的坟,还害了咱们的命,咱们跟他拼了!” 话音一落,人群立马又想重新冲上前去。 而这些人只是种庄稼的善良百姓,他们冲上来跟官差作对,无疑就是去送死。 于是,工部官员喊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士兵们齐齐应声:“是!” “住手!” 就在官兵们也想要一拥而上的时候,一人的声音,忽然出现。 众人齐齐回头,正是一个穿着淡白色长衫的清秀男子,身后跟着一名随从,还有两名府衙官差。 周锦鱼走上前去,看着工部官员,冷冷的道:“你这是想做什么?杀人杀上瘾了?他们可都是百姓!你叫什么名字?” 工部官员问道:“你又是何人?” 周锦鱼忽然一脚踢到了那工部官员的膝盖上,他立刻痛的弯下身子,同时痛苦的大叫一声:“混账!你敢对本官动手!来人,快来人,给本官拿下他!” 就在士兵们想要上前的时候,周锦鱼忽然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天顺帝的折扇,她把折扇拿在手里,习惯性的转了个圈儿,然后在工部官员的面前展开。 周锦鱼冷声道:“现在,知道本官是什么人了么?”尛說Φ紋網 工部官员原本就是因为周锦鱼那一脚弯着腰的,等他看到了那把折扇,瞬间吓的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喊,周围的官兵也瞬间跪了下来,一时间,江边尽是高呼万岁之声。 周锦鱼道:“本官乃是陛下所派钦差,周锦鱼是也。” 工部官员立刻扣头道:“卑职有眼无珠,卑职宋志,拜见钦差大人!” 天顺帝御赐的折扇,折扇一出,如天顺帝亲临。 当官的买帐,但百姓们却不管是不是天顺帝的扇子,也不管你官有多大,尤其是那个被杀了父亲的年轻人,登时便要拿着斧子冲上来。 周锦鱼看出了他的意图,伸出手指了指他:“你,过来。” 那年轻人想了想,眼中透着迟疑,但却依旧走上前来。 周锦鱼问道:“说说,你们那个祖坟,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恨恨的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周锦鱼歪头看了眼那个工部官员宋志,宋志眼中尽是惊恐,周锦鱼问他:“我跟你是一伙的么?” 宋志连声说:“不是不是,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周锦鱼看着年轻人一笑:“你听到了,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是钦差,朝廷派来的钦差。” 年轻人看着她,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相信她。 周锦鱼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钦差么?” 年轻人摇摇头。 周锦鱼解释说:“就是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同我说,我可以给你做主。” 年轻人咬着牙道:“我们都是邕安县的县民,前几天,这个姓宋的来到我们家,说要给我们银子,要征收我们的地。当初他跟我们说好的,只收那些临近江边的,可后来他们出尔反尔,竟然说我们把所有的地都卖给了他们,还掘了我们的祖坟!” 周锦鱼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看了宋志一眼,问道:“他说的可是属实?你当真掘了人家的祖坟?” 宋志忽然高呼冤枉:“大人,下官也只是在做分内之事,下官冤枉啊大人,问题就在于,下官若是不把他们的坟给推了,没办法修坝啊!” 周锦鱼冷冷看他一眼:“哦?” 年轻人怒道:“你放屁!你明明是借着修坝的名义,把地都给吞了,和那个狗县令给瓜分了!” 宋志却并不理他,只是看着周锦鱼求饶道:“大人,您明察,下官都是为了修坝,什么都没做啊!” 周锦鱼点了点头,做出很理解他的样子:“是,本官也觉得,你一心为了修水坝,着实劳苦功高。” 宋志顿时放下心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锦鱼挑了眉头,话锋一转:“可你掘了人家的祖坟,还杀了人家老子,简直就不是个玩意儿!” 宋志:“……” 20190501/稿 庆鱼年[一三八] 庆鱼年[一三八] 工部来的官员,原本不在周锦鱼的管辖范畴之内,甚至从根源上讲,工部派来监督修建水坝的,品级一定比她高。 但谁让她是钦差呢? 而且是手持御赐折扇的钦差大人,纵然品级比不上这个叫宋志的工部大员,但她依旧可以行使钦差的权利。 先斩后奏。 只是凭借着村民的片面之词,也着实不容易让人信服,于是,想到此,周锦鱼对那个苦主汉子道:“你,带本官去看那些被征收的地,若是的确如你所言,那些皆是同修水坝不相干的,本官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汉子闻言,瞬间点了头,咬着牙道:“好,我就信你一回!” 但周锦鱼这话却是让那个宋志慌了,他开始心虚了。 他刚要走,周锦鱼看他一眼,来到他身前挡住了他道:“宋大人,随本官一起走一趟吧。” 宋志这下也看出周锦鱼的意图来了,她这是要动真格的,显然是不会放过他。 宋志冷冷的看着周锦鱼道:“周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周锦鱼却因为他这话笑了,歪头看向身旁的人,有些惊讶的道:“真的么?本官已经拿出了钦差的官威么?很威风么?” 刘木笑道:“四爷,您本来就威风的很。” 周锦鱼满意的点了点头:“啊……开心。” 宋志:“……”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宋志怒道:“周锦鱼!你可知,我乃朝廷四品大员,你无权使唤我!” 周锦鱼挑眉看他一眼,笑着道:“谁使唤你了?我这是请你去呢。” 宋志甩了袖子道:“那本官不去!” 周锦鱼很是为难的道:“唉,你要是拒绝,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踢你几脚。” 宋志:“……” 这人是个流氓吧?动不动就开始用拳头说话的? 宋志瞬间怂了,只能跟着周锦鱼前去查看收地的事,同时对手下人打眼色,让他们快点去找人来。 周锦鱼一行人跟着那个汉子走了一路,其余闹事的百姓们也全都跟着,等终于到了他们所谓的那片被征收的农田的时候,已经远离了江边数里,这里是距离江边最近的一处农田,而农田中的坟地全都被推平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痛骂着官府,周锦鱼抬起了胳膊,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 等他们都不说话了,周锦鱼才对他们道:“本官说话作数,如今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依照方才所说,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周锦鱼接下来的话。 周锦鱼目光冰冷,看了宋志一眼,随即,吩咐随行的捕快道:“你们,把这个工部的四品大人,给我关到牢里去,等本官回去,再做发落。” 那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并不动手。 宋志吼道:“你敢!周锦鱼,本官是工部李大人的人,你敢!” 周锦鱼看那两名捕快一眼,冷声道:“怎么着,你们不乐意?” 其中一名捕快忙躬身道:“卑职不敢。” 他说着,立刻用胳膊示意同伴一眼,同伴会意,然后两人一起上前,把那宋志拿下了。 而那刚被宋志杀了爹的汉子显然还有些犹豫,周锦鱼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大晋律法,杀人者偿命,本官必然不会让你爹枉死。” 她说完,又对围观的百姓道:“本官答应你们,这些地官府不会征用,被官府推掉的坟头,本官也会差人来此,对你们做出相应的补偿。” 百姓们虽然对周锦鱼帮他们保住田地的做法很是感激,但依旧有人道:“大人,他们把我们祖宗的坟都给推了,如今您说补偿,这可不是一句补偿就能算了的。” 周锦鱼想了想,问那个发声质疑的人:“那你想怎么样?” 那人以为周锦鱼是好欺负的,便想趁机要挟,让官府能多给些赔偿,便道:“我要我祖宗的尸骨!乡亲们,他们把坟推了,咱们祖宗尸骨都找不着了,祖宗是要发怒的呀!” 他这一鼓动,村民们瞬间又闹了起来。 那人又喊道:“我们要官府每户偿还二百两银子,以告慰我们祖宗的在天之灵!” 周锦鱼心中暗暗摇头,这群人,是咬死了自己是个冤大头么? 二百两? 如今朝廷连赈灾款都拿不出来,都是京中商户集体凑出来的,如今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喊就喊二百两? 他们这是还想拿银子买座宅子? 那个方才被宋志杀了爹的汉子倒是开了口,对村民们道:“乡亲们,大人为我们做主,已然是帮了咱们,二百两是不是太多了?” 他话一开口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那领头要银子的男人开始骂他吃里扒外:“我说刘大斧子,你是不是傻啊,你爹的命要二百两?这多么?” 其他村民也跟着帮腔,有人说他爹死的冤枉,有人开始骂官府没人性。 男人顿了顿,开始不说话了。 周锦鱼面对众人的叫嚷声,面不改色,只是看着眼前的这片农田道:“依本官看呢,二百两银子,确实不多。” 村民们原本只是跟着起哄,想着多要好处,但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大人果真像他们原本猜想的那样,是个傻的,竟然这么容易便答应了。 “不过……”周锦鱼看着众人,忽然建议道:“本官觉得,此地农田甚多,但距离江边甚远,若是引来江水灌溉,显然可以让此地变为水田,这样一来,不出三年,这里的收成便会每年便会有百余两,这个可比直接要银子来的划算,毕竟,这银子每年都会进账,诸位以为呢?” 众人忽然沉默了,他们在衡量。 此时,一人忽然站出来道:“大人恩典,小人在此谢过!” 另一人也道:“多谢大人!” 但又有人开始站出来道:“谢个屁,我说张老三,这是你家的田,你当然愿意,可我们家的田可远着呢,那江水根本浇不到。” “浇不到怎么了!大人这是为了咱们生计考虑,难不成你想这辈子都守着二百两过日子?” “我呸!你这个黑心的货!竟想着自己了!” 然后,两拨人便开始吵了起来。 周锦鱼勾了勾嘴角,在他们开始拿着锄头想要打起来的时候,带着人离开。 这人呐,不患寡而患不均。 遇到困难的时候,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可一旦得了好处,有人拿的多,有人拿不到的时候,便会内讧了。 他们把自己当傻子,以为是个冤大头二愣子,以为她周锦鱼好欺负好说话。 其实呢? 周锦鱼背着手走了,任由他们继续争吵下去。 等村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锦鱼已经走远了,紧接着,便是接下来的第二轮争吵。 “周大人!钦差大人!” 周锦鱼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到是方才那个叫刘大斧的汉子,他追了上来。 周锦鱼问道:“你还有事?” 刘大斧向周锦鱼郑重的行了个礼,然后看着她道:“大人,小人还有事想告诉您。” 周锦鱼道:“嗯,你说。” 刘大斧道:“大人,本地的知县孙志海,勾结山贼,为害百姓,望大人明察!” 周锦鱼挑了挑眉:“你说,孙志海,勾结山贼?” 刘大斧用力的点了头:“是的,大人,在您还没来之前,山贼时常来县里抢东西,后来我们去报官,那孙志海却糊弄我们,明面上说要出兵去剿匪,其实他就是跟那些山贼是一伙的,根本连个山贼毛都没抓着,可把我们给苦坏了,大人,您是好人,可否帮帮我们?” 周锦鱼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大斧愣了愣,回道:“小人有一次上山砍柴,看到那些官兵和山贼在一块吃酒,后来那些山贼扛着箱子里的银子,给了官兵一箱,抬着另一箱走了,我后来回了家,把这话告诉了我爹,我爹让我谁都不要说。” 周锦鱼笑了笑,问道:“你爹让你谁都别说,你为何要告诉我?” 刘大斧回道:“大人,您今日帮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您是个好官!” 周锦鱼迟疑了下,郑重道:“想不到小小的邕安县,竟是官匪一家,本官定会彻查此事,你尽管放心。” 刘大斧笑道:“这样一来,我们邕安县有救了!多谢大人!” 周锦鱼一歪头,竟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黑影,正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她忽然话锋一转,对刘大斧道:“但很抱歉,本官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刘木,把此人带回衙门!他敢随意污蔑本地知县,一看便不是好人,把他抓了带回去!” 刘大斧原本对周锦鱼的感激和崇敬之情一瞬间消失,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大人……您!”刘大斧愣住了。 就连刘木也愣住了,他试探道:“四爷,您是不是说错了?” 周锦鱼冷冷看他一眼:“放肆,本官说的话,你是没听到么!” 刘木皱了皱眉,随即躬身道:“是,大人。” 庆鱼年:[二更] 刘大斧被带回了县衙,周锦鱼回到衙门的时候,县令孙志海早已经得了通报,在衙门口等她。 见她回来了,眼中尽是冷意。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她周锦鱼有钦差之名,但上来就把工部的四品大员给压回了衙门,着实是太过狂妄。 孙志海见她回来,刚要发作。 周锦鱼却直接截住了他的话头,笑着走上前,低声道:“我说孙大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孙志海不解的看着她:“大人您的意思是……” 周锦鱼道:“哎呀,你做事竟然一点都不稳妥,这不,被人抓着把柄了吧?” 周锦鱼说着,让刘木把刘大斧押了上来,指着他道:“此人说你勾结山贼,还同山贼分赃,且他亲眼所见,这也亏得是他来跟本官说了,这要是让旁人知道,这还了得?孙大人你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孙志海一怔:“大人,您这是……”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官如今已然把他拿下,定然不会让他随便出去乱说。” 孙志海狠狠瞪了刘大斧一眼,又对周锦鱼笑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锦鱼点了点头:“好说。” 孙志海便下令,让衙门的左右人手把刘大斧压进天牢,完全没有再多说别的,对周锦鱼愈发恭敬。 周锦鱼进了衙门,在主位上坐下来,而孙志海在下面站着。 小丫鬟上来奉茶,孙志海亲自接了过来,然后给周锦鱼送上去。 孙志海笑道:“大人,今日之事,多谢大人,他日必有重谢。” 周锦鱼摇了摇头:“说什么他日,今日你便有机会,可以重谢本官。” 孙志海一怔,忙道:“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来人。” 府衙中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走上前来:“大人。” 孙志海吩咐道:“去,拿一千两银子出来。” 周锦鱼随意的摆了摆手,喊住了那个往外走的师爷,笑道:“别呀,给银子多俗气,本官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不是?” 孙志海连忙道:“是了是了,大人您富可敌国,是不稀罕这几两银子,但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周锦鱼摇了摇头:“什么富可敌国,本官的身世想必你已经打听清楚了,我娘原本是王府的丫鬟,最后嫁到了周家,本官其实说到底,也不是周家的人,周家的银子同我也没有半点关系。这个天下间,哪里有人嫌弃银子少的?你说是不是?” 孙志海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周锦鱼眯着眼一笑:“本官想着,你的财路,分我一条,如何?” “这……” 这下,孙志海为难了。 周锦鱼道:“这做官嘛,无非是为了求财,但若是银子都被你一个人赚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孙大人,人呐,要懂得取舍,总不能到头来,银子也保不住,命也保不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周锦鱼以他性命想逼,孙志海只能一咬牙,直接点了头:“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愿意把财路分大人一条。” 周锦鱼十分满意的点了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欣赏你,待我回了京城,一定向陛下举荐孙大人,美言你的政绩,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孙志海闻言,果真笑起来。 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他原本以为这个钦差大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如今她主动要银子,他反而是不担心了。 周锦鱼伸出了一个巴掌:“这样,我要五成,你看如何?” 孙志海面露为难之色:“大人……下官这里其实只能分到三成,您若是愿意,下官愿意给您两成。” 周锦鱼忽然一拍桌子:“混账,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本官还是诚心要欺瞒本官,本官把那个告密的刘大斧交给你处置,难道还不够说明本官的诚意么?” 孙志海赶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大人,是下官拿到的银子,有七成都是要交给知州大人的,下官断然不敢欺瞒您呐!” 周锦鱼点了头,消了点火气:“原来如此,那个知州真是混账,敢要本官的银子,回头本官便向陛下进言,说他不理州政,是个庸官!知州的位子便由你顶上!” 孙志海原本听了周锦鱼的话连连摇头,可听到最后一句,眼中忽然放光:“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锦鱼点了头,火气这才彻底消了。 她看着孙志海,忽然道:“孙大人,我觉得,为表诚意,你我应该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孙志海受宠若惊:“驸马爷,您是说,您愿意跟我当兄弟?” 周锦鱼笑道:“什么驸马爷,那不过是个虚名,孙大哥,你若是不嫌弃,小弟我愿意跟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孙志海忙道:“不嫌弃,下官不敢嫌弃,周兄弟,哥哥我如今也不瞒你,我在这邕安县做了大半辈子知县,对那狗知州唯唯诺诺数载,就是输在朝里没有贵人,你若是愿意,哥哥我愿意认了你这个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哥哥我来当!” 周锦鱼一拍大腿:“好!等的就是哥哥这句话!” 两个人当即便拜了兄弟,在院子里对着苍天三拜,等拜完了,周锦鱼又对着孙志海行了礼,呲着牙喊了声:“大哥。” 孙志海自是高兴,喊了声:“贤弟!” 等结拜完了,孙志海让师爷拿出了三千两银子,给了周锦鱼当见面礼。 周锦鱼并不推辞,直接收下了。 小小县令,一年的俸禄不超过二百两,这个孙志海一出手便是三千两,可见其到底瞒着朝廷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偷着贪了多少银子。 孙志海设宴款待,周锦鱼坐在席上,向孙志海致歉,说自己把那工部的刘志抓起来,无非是因为当时群情激奋,她也是无奈之举,让孙志海哪天偷偷把人放了便是。 孙志海只笑着道:“贤弟,为兄知道你不是有意,为兄自有办法,你便别操心这个了。” 周锦鱼应了声,向孙志海敬酒。 孙志海来者不拒,没一会儿眼睛便开始泛红。 周锦鱼也装出大醉的样子,对孙志海道:“大哥啊,兄弟我苦啊,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苦。” 孙志海一怔,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周锦鱼悲痛道:“兄弟我的娘出身卑微,是归宁王府的下等丫鬟,刚没嫁进周府没多久,便死了相公,那周家上下全都背地里说,是我娘命里不详,克死了相公,我和我娘在周家举步维艰,我后来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官封吏部从侍郎,那吏部上下对我也备受轻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来到这邕安县,别看表面风光,其实背地里不知道遭到多少闲言碎语。还有这驸马爷,听着好听,皇亲国戚,可若不是我得了吏部大人的推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升迁的机会,如今来了这邕安县做钦差,完全是尚书大人抬举了。” 孙志海一愣,原来自家兄弟竟然攀上了尚书大人的高枝?难怪有那么大的口气,说可以保举自己当知州。 他心下大喜,却叹口气安慰道:“唉,兄弟,你也是不容易啊!” 周锦鱼道:“可不是,大哥,您说,咱们做官图什么,可不就是图银子么!” 孙志海一拍胸脯,保证道:“兄弟,哥哥我保证,有银子你我兄弟一起赚!” 周锦鱼感激涕零:“多谢大哥照顾,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你这样的大哥。” 孙志海哈哈笑道:“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周锦鱼装出大醉的样子,问道:“大哥啊,不知道咱们这条财路,安不安全?那山贼牢不牢靠?他们真的会乖乖交上银子来?” 孙志海一笑,道:“那是自然,你以为娘娘山的山贼,尽是山贼么?他们原本是晋江水寇,是哥哥我放了一条生路给那当家的,他们这才对哥哥我感恩戴德,哥哥我的人啊,是那里的二当家,所以,你尽管放心,到时候安心收银子便是。” 周锦鱼点了头:“唉!这我就放心了。” 一顿酒过后,周锦鱼从孙志海口中得知了,明日便是他的人去娘娘山上取银子的事。 周锦鱼说自己好奇,想着跟着一块去见见世面。 孙志海想了会儿,也答应下来。 周锦鱼出县衙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稳,她傻笑着让同样烂醉的孙志海不要送她,刘木把她搀扶出了县衙。 走出了衙门,等来到没人的地方,周锦鱼瞬间推开了刘木搀扶的胳膊,眸子一瞬间变得清明。 刘木有些惊讶周锦鱼的反应。 周锦鱼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方才,也信了我是个混账东西,要同那孙志海同流合污?” 刘木怔了怔,低头行礼:“小人不敢!” 周锦鱼轻笑一声:“很好,如果连你都信了,那说明,那孙志海定然也信了。” 刘木愈发的不敢说话。 眼前的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见了公主便不会说话,但今日发生的两件事他都看的真真的,此人绝不是糊涂,而是大智若愚,是有大学问大智慧之人。 所以,这个人一直是装糊涂? 刘木想到这里,心中暗暗一惊,幸好,他之前并未对周锦鱼有过不敬。 周锦鱼回了客栈,喝了几杯茶解酒,然后立刻把锦风喊到房里。 周锦鱼看着锦风,吩咐道:“去,拿着我的信,去叫岭南总兵长孙盛前来剿匪。” 锦风一怔,长孙盛是当今皇后长孙宜秋的亲哥哥,他身为魏华年的暗卫,自然知道长孙盛早些年被天顺帝贬黜,当年跟着天顺帝打天下的将军们,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但被杀的居多,而长孙盛因着身为长孙皇后亲哥哥的关系,天顺帝特意开了恩典,没有杀他,而是把他放在了岭南。 长孙盛这些年来,一直不服气,想着能借助长孙皇后的关系重新回到京城,甚至从这些年暗卫中收到的消息得知,长孙盛一直都有造反的念头。 周锦鱼对此也有耳闻,当年老孙头跟她讲到朝中大势的时候,曾经同她说过有这么一号,很是“窝囊”的人物。 自个儿折腾了那么些年,半点事都没做成,还妄想有一天能造反。 简直痴人说梦。 锦风顿了顿,问道:“大人,万一长孙将军他不肯来呢?”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那你就跟他说,若是他不肯来帮忙,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了,就在岭南当一辈子总兵吧。” 锦风一愣,连忙躬身道:“是!” 20190502/稿 ※※※※※※※※※※※※※※※※※※※※ 更啦。 庆鱼年[一三九] 庆鱼年[一三九] 到了次日,晌午一过,周锦鱼便要同邕安县令孙志海一道,去娘娘山跟山贼交接,拿银子。 原本此事一直由孙志海的心腹来取的,但是因着这次周锦鱼想去,于是孙志海便决定亲自带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兄弟去开开眼。 一行人进了山里,却没有走修好的阶梯路,而是从另一条小路上山,从小路弯曲往上,竟然另有洞天,县里的人来此向来是走大路,而小路走到半山腰,竟然扎了几个帐篷,隐藏在茂密的山树之后。 此时,孙志海早就打过了招呼,有个穿着短衫的男人外出迎接,而他身后跟着两个属下,手里皆是拿着刀。 周锦鱼就听孙志海介绍道:“兄弟,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二当家郭勇。” 周锦鱼上前拱了拱手:“郭大哥。” 那郭勇显然有些戒备,问孙志海道:“大人,这是……” 孙志海介绍道:“这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如今也是自家兄弟,你把刀收起来,别吓着周兄弟。” 郭勇心中仍有疑虑,但听孙志海这么说了,便把刀收了起来,向帐篷一指,道:“大人,我们当家的已经在等你了。” 孙志海点了点头,对周锦鱼道:“兄弟,走,咱们进去。” 周锦鱼笑说:“好。” 周锦鱼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山贼,不下百人,显然还没有成气候。 周锦鱼随着孙志海一路进了主账,为首的竟然是个年轻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衫,装扮倒更像是个书生,眉清目秀的。 孙志海道:“周兄弟,来,见过孟寒孟大当家。” 周锦鱼在打量那男人的时候,那男人同样在打量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周锦鱼知道,这人定然不信任她。 她也不多说什么,装作什么都没看懂,只是规矩的向那大当家行礼:“大当家好。” 孙志海笑道:“兄弟,你别看孟大当家年轻,他当年可是漕帮军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兄弟你可知道漕帮么?那可是咱们大晋第一大帮。” 周锦鱼心中一怔,漕帮? 果真是漕帮。 她身上此时还挂着漕帮帮主的令牌,也不知道漕帮出了什么事,竟然漕帮的人会落草为寇。 孟寒笑道:“漕帮已经不在了,如今天下再无漕帮,咱们还是说银子的事吧。” 孙志海道:“哦对,是,还是说银子,孟大当家可是准备好了?” 孟寒道:“已经备好,就等孙大人清点好了,便可以带走。” 孙志海笑道:“不用清点,本官信得过你。” 孟寒对着手下拍了两下手,然后有两人转身走了,没一会儿,抬进来一个大箱子。 那箱子里显然是装的银子。 孟寒道:“这月的银子本来还能多一些的,只是,有五个兄弟死在了娘娘庙,那里的银子没取来,等下月吧。” 孙志海一愣,问道:“不知那几个兄弟遇到了什么事?是谁下的手?” 孟寒冷声道:“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动的手,定然扒了他的皮不可!” 孙志海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的官差把银子抬出去。 周锦鱼也跟着出去了。 等走远了,周锦鱼才纳闷问道:“大哥,我想问,为何漕帮的人会上这娘娘山来落草当好汉了?” 孙志海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周锦鱼道:“兄弟,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跟你说,这孟寒原本是漕帮的师爷,只是漕帮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帮主也死了,他带着剩下没死的人来了这里,原本我出兵剿匪,不过后来么……嘿嘿。” 周锦鱼点了头,自然明白他没说的话里的意思,后来他非但没有剿匪,反而跟他们同流合污,一起分赃。 只是,漕帮一夕之间覆灭? 若是她没记错,前些日子漕帮还在给周家送米,如今竟然那么大一个帮派,说没就没了? 向南天竟然也死了? 周锦鱼问道:“他们是被谁给灭的?” 孙志海摇头:“不清楚,不过后来听说,灭了漕帮的像是在找什么人,或是找什么东西。” 周锦鱼疑惑道:“找人?找谁?” 孙志海忽然嘿嘿一笑:“这我哪里知道,兄弟我只是个小县令,哪里知道江湖上的事情。” 周锦鱼点了头,笑道:“也是,兄弟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一行人准备要下山去,可忽然之间,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显然人还不少。 孙志海立刻警惕起来,看着周锦鱼问道:“兄弟,怕是有人来了,咱们先躲躲。” 周锦鱼点了头:“好。” 一行人立刻躲在了一堆杂草之后,但就听有人忽然喊道:“孙志海,本将军看到你了,给本将军滚出来。” 孙志海一愣,立刻看着周锦鱼道:“兄弟,你先下山,哥哥我断后。” 周锦鱼连忙点头,猜着此时定然是长孙盛到了,那她正好趁机会开溜。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又听那人喊道:“本官奉钦差大人周锦鱼之命,前来剿匪,尔等速速出来送死。” 周锦鱼:“……” 这个天杀的长孙盛,这是要故意害她啊! 然而长孙盛只是在外面喊,并没有派人过来的意思。 这是要…… 借刀杀人? 周锦鱼咬了咬牙,把这比账给记下了。 孙志海此时夜反应过来,他冷冷的看着周锦鱼:“周大人,你难道不想对下官解释些什么?” 两名官差闻言,也拿着刀站了起来。 周锦鱼一边往后退,一边道:“孙大哥,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么?” 孙志海冷声道:“你说呢?” 周锦鱼无奈的道:“不信。” 孙志海从手下手中接过了一把刀,然后周锦鱼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周锦鱼道:“那个,孙大人,你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 孙志海冷哼一声:“呸!今天我栽在你手上,我认了,但在我死之前,要拉着你这个混蛋陪葬!” 孙志海说着,举刀冲了上来,周锦鱼闪身躲过,随即伸手抓着他的胳膊,借力卸力,一下击到了他的胳膊肘上。 孙志海痛的大叫一声,周锦鱼一脚踢到他的肚子,孙志海痛苦的弯下腰去。 周锦鱼夺过了孙志海手上的刀,然后驾到了他的颈上,对即将要逼近的手下道:“别过来!” 那些人便真的不敢上前了。 耳边,喊声依旧:“孙志海,本将奉命来此,你速速出来送死。” 周锦鱼此时欲哭无泪,这个长孙盛,是想让自己死在这里。 孙志海忽然大喊:“咱们活不成了,不用管我,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那些人瞬间听令,立刻拿刀上前,不再管孙志海的死活。 周锦鱼只能一刀结果了孙志海,然后举着刀向那些人冲了过去。 她运起全身的内力,几招过后,所有人全都倒在地上。 再也没有活口。 周锦鱼看着他们陈列在地的尸体,无奈的摇摇头:“你们死在我手上,还能有个痛快,若是被长孙盛抓了,少不得要一阵折磨,所以,莫要怪我。” 她说着,转身欲走。 可刚一回头,竟然看到了山寨的当家孟寒。 孟寒身后几乎山寨的所有人全部出动。 孟寒眼中尽是冷意,却勾起了一个笑来:“我方才便觉得,你有问题。”尐説φ呅蛧 周锦鱼点了头,把刀扔到地上:“你眼光真好。” 孟寒冷冷的道:“拿下她!” 众山贼全部上前,周锦鱼自然知道打不过,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如今这上百人,让她可怎么打? 于是,束手就擒。 孟寒拿着刀,已然逼近了她的颈子。 就在此时—— “吼!” “吼!” “吼!” 此时,在这些山贼的身后,忽然涌出了大队的士兵,士兵们口中喊着口号,齐齐的向前走着。 没走一步,便喊一声,气势十足。 山贼们面面相觑,而孟寒眼中也有些慌乱。 在士兵们之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只是站在马上,挥了挥手:“停!” 士兵们便停下了。 周锦鱼心道,长孙盛方才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借刀杀人,想要让孙志海杀了她。 如今见她还活着,定然不会就那么放过她。 果然,就听长孙盛道:“一个不留,给本将军,杀!” 周锦鱼:“……” 上千士兵瞬间冲了上来,山贼们举着刀迎上。 漕帮的人就算再能打,但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也瞬间被打的丢盔卸甲,死的死,伤的伤。 就剩了孟寒,依旧手中举着刀,在威胁着周锦鱼。 孟寒冷笑着怼她:“周大人,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你死。” 周锦鱼苦笑一声,道:“大当家,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眼光真好。” 孟寒冷哼一声,忽然改了主意,拉着周锦鱼就往后退。 他们一路逃到一处山洞前,躲了进去,并且掩盖上杂草,看起来毫无痕迹。 而长孙盛的人马追了过来,见人忽然消失了,立马就要搜山。 其实,以周锦鱼的实力,若是只对付一个孟寒,完全不在话下。 可既然孟寒没有杀她,那她也犯不着先动手。 庆鱼年[二更] 果然,就听孟寒道:“看来我就要死了。” 周锦鱼附和道:“对啊,看来我也是的。” 孟寒冷哼一声:“你活该。” 周锦鱼:“……” 周锦鱼不置可否,原本,她写的那封给长孙盛的信里,已然说明了他可以凭借此事来立功,若是他能把山贼一并剿灭,那么天顺帝必然会嘉奖。 可没想到长孙盛竟然是个蠢货,竟然想把她也杀了。 可这说不通啊。 长孙盛毕竟是魏华年的舅舅,而她是魏华年的夫婿,她想不通,自己死在这里,对长孙盛有什么好处? 周锦鱼对孟寒道:“我说,其实,我同你们帮主向南天,是结拜兄弟,我叫周锦鱼,你没有听过么?” 孟寒冷笑一声:“当你结拜兄弟的,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周锦鱼:“……” 嗯,这话似乎,听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周锦鱼砸了砸嘴,说道:“反正咱们能不能活下去还说不定,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我想知道,是谁灭了漕帮?” 孟寒顿了顿,不说话了。 周锦鱼问道:“你不知道?” 孟寒道:“知道。” 周锦鱼继续道:“是谁,杀了我向大哥?” 孟寒忽然开口,那声音透着苦笑:“是魏坚。” 周锦鱼一怔。 天顺帝…… 魏坚杀了向南天? 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喊:“将军,这里有个山洞!” 周锦鱼同孟寒对视一眼,糟糕,被发现了。 周锦鱼道:“这个山洞,有没有后路?就这一个口?” 孟寒摇摇头:“没有路了。”他说着,苦笑一声,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用一块破布包裹着,他一下便扔在了周锦鱼的手里,周锦鱼手上忽然多了个物件,还挺沉的。 孟寒道:“我出去引开他们,这个,你收着。” 周锦鱼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寒苦笑一声:“你不打开看看?” 周锦鱼带着疑惑,打开了那块破布,但山洞里几乎没有光线,黑洞洞的,她什么也看不清。 孟寒道:“你若是能活着出去,便去京城西大街城隍庙,把这个交给一个名叫安不淮的乞丐。” 周锦鱼刚要拒绝,就听孟寒继续道:“娘娘庙有一笔金子,很大的金子,你若是能出去,便帮我取了吧。” 他说完,起身而出。 周锦鱼:“……” 她万万想不到,方才还要杀了她的人,竟然要救她。 是因为方才她提了向南天的关系? 周锦鱼心道,向大哥啊向大哥,想不到,我此时竟然能因为你而得了一条生路。 可这算生路么? 孟寒出去之后,那些士兵肯定会进来搜的啊? 周锦鱼这下无话可说了。 反正,出去也是死,在山洞里待着也是死。 干脆还是别出去了。 想到此,她转身,拿着孟寒交给她的那块沉甸甸的东西,摸索着往山洞的尽头走去。 一开始,这个山洞还是宽敞的,可越往后走便越狭窄,她走了几步,忽然发现竟然有点光亮透进来。 有光,就说明有路! 周锦鱼几乎是高兴坏了! 人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这也算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想到此,周锦鱼立刻上前,只见山洞的尽头确实是有一个洞口,但是洞口被一些石块给堵住了。 而原本只能看的到的熹微的光线,则是变成了好几道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光。 她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运气了体内的力道,双拳变掌,同时发力,打在了那赌石墙上。 那些石头瞬间都飞了出去,虽然并没有全部打开,但却足够她能爬出去了。 周锦鱼弯下腰,从那个洞口出去。 光线瞬间刺眼的让她双目几乎睁不开。 只是,令她惊讶的是,她此时所站的位置,竟然是一个院子。 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 她打量四周,觉得有些眼熟。 这里竟然是娘娘庙! 不过那些和尚已经全都被山贼杀了,而此地也被官府给封了起来。 她又把那些被她内力震出来的石头,把那个洞口给堵死了。 这个院子是娘娘庙的后院,她上回和魏华年一起来拜佛的时候,曾经跟那个胖和尚来过这里,当时并没有看到这个隐藏在杂草后的石门。 想不到这些和尚竟然还有条密道? 从后院出来,便是前院,佛堂里的香火已经断了,桌上摆着几盘贡品。 盘里的瓜果已经没了水分,有些干涩。 周锦鱼此时肚子也不是很饿,她犯不着来跟佛祖抢东西吃。 但佛堂中已是凌乱不堪,显然是那些山贼为了找金子,而在这里乱翻所致。 此时,她手里还拿着孟寒在临走前给她的那个沉甸甸的东西。 她直接掀开了破布,打开来看,竟然是个巴掌大的青绿色的玺印。 而当她把那块玺印翻转过来,看到上面那六个大字的时候,心下便是一惊。 原因无他,这竟然是前朝大周皇帝的玺印。 她忽然联想到了孟寒跟她在山洞里说的话,说灭了漕帮的,是天顺帝魏坚。 难不成,是因为天顺帝发现了漕帮其实同北周有牵扯? 周锦鱼想到这里,不敢再多想,只是把那块玺印继续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拿在手里,她忽然觉得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一般,毕竟手持北周的玺印,纵然她周锦鱼是天顺帝的女婿,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也形同造反,天顺帝怕是要直接砍了她的头,丝毫情谊也不讲的。 周锦鱼收好了玉玺之后,看了眼如来佛祖的佛像,佛祖端坐神坛,仍是一派祥和。 周锦鱼看到佛祖的面容,方才的惊慌瞬间小了些,心中暗暗做下决定,等她找个地方,把这块玉玺给处理了。 她可没胆子掺和造反的事。 不过,她忽然记起了上次在娘娘庙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山贼,他们是来找金子的,而孟寒也说了,娘娘庙有很大一笔金子。 可后来她派了人来查看过,也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那些金子如今还在庙里? 但金子不金子的,她却是来不及多想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她赶快找个地方藏身。 如今那个山洞直通娘娘庙,若是官兵发现了,找了出来,她便死定了。 想到此,周锦鱼立刻打开了庙门,往树木丛生的山林里走去。 原因无他,娘娘山很大,大到一个人可以很好的躲藏起来。 她只要进了山里,那么长孙盛要找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的。 她在山里一直躲到了夜里,而那些追她的士兵们依旧还没有离开,纵然他们已经灭了火把,在黑暗中找人,周锦鱼依旧能察觉的到,那些人还没有走。 她在山里躲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发现官兵已经少了许多,她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此时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那些士兵到了第二天夜里,见找不到人,渐渐开始撤离。 周锦鱼隐约听到有人道:“你们几个继续找,将军有令,一定要把东西给找出来!” “是!大人!” 周锦鱼心下纳闷,东西? 他们是在找东西? 不是为了找自己? “将军说了,那东西说不准在周锦鱼的手上,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长孙盛要找的,莫非是这块北周的玉玺? 她心下叫苦,孟寒啊孟寒,你这难不成是为了害我? 她拿出了那块玉玺,原本想直接丢了。 可又觉得,长孙盛费心费力的找这玉玺,兴许也能当个保命的筹码? 于是,她找了个树洞,把那玉玺藏好,在树上划了几道做好记号。 此地相似的树木太多了,她保不齐自己下次来找的时候,会记不得路。 而且此时是夜里,就算她眼神好,也记不清这些都几乎长得一样的树。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赌上一把。 于是,她站起身来,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往外走去。 不远处,还有几个士兵在寻找着。 周锦鱼一步步的走过去,然后,冷不丁的出现在了那几个士兵之后,然后问道:“请问,你们是在找我么?” 那几个士兵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立刻齐齐转身,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面面相觑。 周锦鱼被他们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她问道:“感情你们这些当兵的,也怕鬼啊?” 火把瞬间点了起来。 那几个人扯着嗓子对远方喊着:“抓到了!抓到了!” 周锦鱼摊开了胳膊,懒洋洋的道:“慌什么?我这不是给你们抓么?” 于是,她丝毫不做反抗的,被眼前的几个士兵给压了起来。 呼啦啦的一群人瞬间也赶了过来。 那领头的将领看她一眼,立刻吩咐道:“来啊,就地砍了!” 周锦鱼不慌不忙道:“且慢。” 那将领一怔,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周锦鱼只是看着他,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东西?” 将领一愣,立刻问道:“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儿?” 周锦鱼点了点头,笑道:“当然知道。” 将领逼问道:“快说,在哪儿!” 周锦鱼眯起了眼,回道:“那个东西,现在在我手上,被我藏起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同你们将军做一笔交易,如何?” 那将领沉思半晌,最终拿不定主意,于是吩咐道:“先把她带回去见长孙将军!” “是!” 周锦鱼任由他们压着,下了山。 那些人嫌弃她走的慢,推推搡搡的很不客气,周锦鱼却依旧我行我素,慢悠悠的走着。 下了山之后,周锦鱼被人直接扔上了马背,一行人已经出了邕安县,来到了一处府邸前,赫然是长孙盛的府邸,重兵把守。 周锦鱼被那将领带到了正堂,长孙盛的面前。 长孙盛显然已经得了通报,他此时正心下着急,若是找不到北周玉玺,那么便无法得到岭南王的支援,他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说玉玺此时在漕帮的手上。 可漕帮在一夕之间全部覆灭,那背后动手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天顺帝的暗卫干的。 如今事情紧迫,他必须要拿到北周的玉玺,这样才能以为北周复国的由头,迫使岭南王出兵。 见周锦鱼进来,长孙盛只是冷眼看她。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周锦鱼忽然哭着上前,抱着他的胳膊,忽然哭着大喊了一声:“舅舅啊!我差点被那些山贼给砍死!舅舅,我可算见到您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长孙盛:“……” 20190503/稿 ※※※※※※※※※※※※※※※※※※※※ 随机发三十个小红包叭~ 明天去看《一个母亲的复仇》,嘤,开心。 希望好看。 庆鱼年[一四零] 庆鱼年[一四零] 周锦鱼哭的很委屈,很真诚。 长孙盛只觉得这小子实在是滑头极了,他就不信,自己在娘娘山里喊的那几嗓子,她没听见。 不过,眼下,他为刀俎,而周锦鱼为鱼肉,便是她听到了,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长孙盛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问道:“哦?山贼可是为难你了?” 周锦鱼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甚至还委屈巴巴的看了长孙盛一眼,呜咽着点了头:“嗯……” 长孙盛冷哼一声,如今那些山贼已经被他全部就地正法,就连那个山贼头子孟寒也已经自尽,就周锦鱼这么一个相关的人还活着。 他又岂能放心? 想到这里,长孙盛愈发的没有耐心,想要直接杀了此人,她在自己面前哭的实在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这个娃娃。 可他刚要动手,就见自己的护卫统领上前,对他耳语道:“将军,她方才说,那东西在她手上。” 长孙盛当下大惊,他看着依旧在哭的委屈的周锦鱼,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多大个人了,如此没出息,那些山贼已经被本将军就地正法,现在没有人会为难你了。” 周锦鱼点了头:“太好了,舅舅,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的。” 长孙盛神色愈发柔和:“好了好了,都没事了,来人啊,给驸马爷准备膳食,安排房间休息。” 等吩咐完毕,长孙盛才看着周锦鱼道:“你……很好。” 等膳食都准备好了,由小丫鬟端上来,摆满了桌子。 长孙盛并没有直接提北周玉玺的事情,如果那块玉玺在周锦鱼的手上,那么情况便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若是周锦鱼,肯定会躲起来,而不会选择主动来这里。 周锦鱼早已经饿坏了,完全不顾及形象,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又端起桌上的酒当水来喝。 周锦鱼放下酒杯,对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长孙盛说道:“恭喜舅舅,贺喜舅舅。” 长孙盛倒是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恭喜给弄糊涂了,心下愈发疑惑,他这个外甥女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长孙盛问她:“喜从何来?” 周锦鱼道:“舅舅啊,我在请您出兵剿匪之前,已经跟万岁爷说了此事,万岁爷传了诏来,说若是舅舅能成功剿匪,护佑一方百姓平安,便召您进京,进行封赏呢。” 她信口胡诌,当下之际,只能让长孙盛先别杀她,拿出天顺帝来压他,他就算暗中有什么造反的谋划,想必也会顾忌三分。 果然,此话一出,长孙盛的脸上很是不好看。 周锦鱼问道:“舅舅,您是不高兴么?” 长孙盛脸上扯出一个笑来:“高兴,驸马爷能想着我,我这要好好感谢你。” 周锦鱼装出一心为长孙盛的样子,真诚的看着他道:“那是自然了,舅舅,咱们是一家人,公主常跟我说,您是她最亲的人,她敬您,爱您,不过因着您远在岭南的关系,她不能尽孝道,这不,公主在我来的时候还嘱咐,让我一定要想个法子,给您制造立功的机会,好让您能回到京城去,她也能常见您尽尽孝道。” 长孙盛有些愣,他原本以为,京城里他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当年跟着天顺帝打天下,杀敌无数,官拜大将军,一时风光无二。 直到后来天顺帝开始忌惮他们这几个开国老将,杀的杀,贬的贬。 他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废太子魏承禄的身上,可那是个不争气的,整日里在府上寻欢作乐,愈发的被天顺帝所不喜。 后来他把希望放在长孙皇后身上,可那女人也是个不争气的,唯唯诺诺,丢尽了长孙家的脸。 为此,他曾经发誓,他长孙盛此生再也没有亲人。 可如今听周锦鱼这么一说,他那个小外甥女,长公主魏华年竟然还想着他。 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滑头,嘴上的话不可尽信,但…… 况且,在这些带着血亲的人当中,也就魏华年还没有跟他撕破脸,逢年过节还派人送些东西来。 若是他的大业能得了魏华年这个长公主的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想到此,长孙盛便道:“等你回去,帮我跟公主问个好。” 周锦鱼忙说:“唉,我定然把话给您传到。” 长孙盛挑了挑眉:“万岁爷当真要召我进京?” 周锦鱼叹口气:“那可不嘛,舅舅,我实话就跟您说了吧,我来时万岁爷同我说,如今同契丹大战在即,大将军韩禀信此人素有谋算,不可尽信,若是要找带兵出征的人选,还是要自家人合适。” 长孙盛一愣:“嗯?此话当真?” 周锦鱼点头:“当然当真!这是陛下亲口对我说的,岂能有假?” 长孙盛双目迟疑,周锦鱼趁机道:“公主常跟我说您当年带兵出征的光辉事迹,说您曾经在一线天同北周决战,把北周人马杀的片甲不留,我当时还说,等哪天见了舅舅,一定要跟您痛饮三杯,听您亲口说说当年的事呢。” 其实,周锦鱼并不知道长孙盛当年是如何带兵同北周作战的,不过,想来,所谓一线天么,长孙盛当年带兵打了那么多场仗,总会有一个山头有一线天地势的。 说道这里,果真就见着长孙盛忽然激动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他当年的光辉史。 周锦鱼在一旁故意大惊小怪,不停的恭维着。 长孙盛说完,周锦鱼眼神愈发明亮,显然是被他这光辉史给惊到了。 长孙盛得意道:“小子,你若是哪天随我出征,我便亲自带你杀敌,看看本将是如何风光的。” 周锦鱼一怔,忙问道:“可当真么?” 长孙盛道:“自然当真!” 周锦鱼忙说:“舅舅,您若是哪天出征,一定要带着我。” 长孙盛点头:“本将会考虑的,不过……” 周锦鱼道:“舅舅您说。” 长孙盛问她:“陛下当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他已然疑心韩禀信,要让本将出征?” 周锦鱼道:“那还有假,其实我也觉得韩禀信此人太过自傲,他上回在朝上,把万岁爷气的都摔了茶盏,此人愈发骄纵,不为陛下所喜,连我都看得出来,陛下讨厌他。” 长孙盛眯了眯眼:“你这次回去,会升官吧?” 周锦鱼疑惑道:“这,舅舅您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盛笑道:“你这次来到邕安,治了贪官,消了山匪,劳苦功高,回去之后必然加官,陛下定有奉上。” 周锦鱼笑道:“那还不是舅舅您肯出兵帮我,我回去便跟陛下说,全是您及时带兵赶到,才让我没死在山贼手上。” 长孙盛道:“此事先不忙。” 周锦鱼:“嗯?” 长孙盛道:“你说,那个东西,在你手上,是真的么?” 这个问题让周锦鱼有一瞬间的呆愣,因为她若是回答不好,那么方才她跟长孙盛说的那些打马虎眼的话,很有可能全部被推翻。 便是抬出天顺帝来,长孙盛都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随即,她又笑出声来:“自然是真的,舅舅,如今那东西,就在我手上。” 长孙盛一怔,眼中笑意已然散去,杀机已现。 然后,周锦鱼从怀中摸索了半晌,然后,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令牌上用金漆写了一个字:漕。 长孙盛:“……” 那块令牌一拿出来,长孙盛愣住了。 “这是……?” 周锦鱼道:“舅舅,这是我在那山寨里捡到的,后来在山上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如何下山,多亏见到了您的亲兵,听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我便想着把这令牌来献给您。可我出来之后,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山匪,想要杀我。” 长孙盛在看到那块漕帮帮主令牌的时候,已经糊涂了。 按照方才他的手下所说,他原本以为周锦鱼所说的她所持有的东西,是北周的玉玺。 可如今,她找了半天,竟然是一块狗屁不是的帮主令牌! 长孙盛心中火气忽然“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手中接过来那块令牌,看着周锦鱼半晌,在考虑该不该杀了她。 周锦鱼也静静的等着,等着长孙盛的反应。 就见长孙盛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他捏着那块令牌,笑道:“你,做的很好,老夫就是在找它。” 周锦鱼笑着说:“我也纳闷,为什么山贼手中,竟然拿的是漕帮的令牌呢?” 长孙盛笑了笑:“老夫,也在好奇。” 周锦鱼试探道:“那我回去跟陛下说说,说不定漕帮和山贼有勾结?” 长孙盛挥手道:“不必了!” 周锦鱼:“嗯?” 长孙盛道:“此事到此为止,你记住,没有漕帮的事儿,只有你让本将军帮你剿邕安县娘娘山的山贼,明白么?” 周锦鱼立刻点头:“是,明白!都听舅舅您的。” 长孙盛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漕帮令牌,即便是这个令牌在他手上,也没有多少用处,便道:“这个,你拿回去吧,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了,漕帮的事,不必告诉陛下,我是为了你好。” 周锦鱼接过了令牌,眯着眼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我知道了,舅舅。”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回了长孙盛给她安排的客房里,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今日的事多亏了她临机反应的迅速,若不然,她定然就死在了长孙盛手上了。 而长孙盛只要对天顺帝说,她被山贼杀了,那么这件事便会被掩盖过去。 还好…… 还好她足够机智,这才逃过一劫。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吩咐着什么。 她刚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周锦鱼的耳朵帖在门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人道:“将军有令,继续搜山!” 众人低低的应着:“是!” 此时,屋内的灯已然熄灭,周锦鱼躺在床上,却是半点都不敢睡着。 她实在是信不过长孙盛,虽然自己方才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对自己暂时放下了杀心。 但难保他又哪根筋忽然不对,觉得杀了她也无妨。 等到了半夜,周锦鱼忽然觉得窗户发了一声响,她手中攥着一把匕首,瞬间坐了起来,对着床前的黑影道:“什么人!” 那黑影只是向她抱拳:“驸马爷。” 原来是锦风,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锦风道:“驸马爷,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走,你回去吧。” 锦风疑惑道:“为何不走?” 周锦鱼其实也想直接一走了之的,毕竟以锦风的轻功,带自己离开不成问题。 但她刚得到了长孙盛的信任,她若是一走了之了,那长孙盛必然会对她起了疑心。 长孙盛此时身在岭南,虽然看起来只是区区总兵,兵权有限。 但她看的出来,长孙盛手上的那些兵马完全效忠于他,若是她此时走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锦风虽然不理解周锦鱼为何会这么说,但他依旧点了头,翻窗而去。 次日,清晨的日光照了进来,周锦鱼在这一整晚眼睛都是睁着的,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之前是在娘娘山躲官兵,昨晚是羊入虎口,生怕那老虎会直接一言不合把她吞了。 所以,她不敢睡。 没成想长孙盛竟然在见了她之后,并没有多言,而是直接要派人护送她回去。 虽然有长孙盛的人在跟着,周锦鱼却暂时放下了心,看来长孙盛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这人呐,往往都喜欢听好听的。 老孙头说过,长孙盛此人骁勇善战,但为人太过狂妄自大,他明明痛恨着天顺帝,却依旧对天顺帝把他赶出朝廷,发配岭南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一直,都是想回到京城去的。 就为了那一口气,渴望自己能亲自回到京城去,让京里那些对他冷眼相看的权贵们看看,我长孙盛,又回来了。 其实,周锦鱼很能理解他这种想法。 毕竟,她和他,算是有些共通的地方。 就比如当年天顺帝刻意没有给她官位,而今年她中了状元,天顺帝亲自封了她吏部的官儿一样。 所以,她几乎可以猜测的出来,长孙盛这个执念。 于是她便顺着他,开始胡编乱造。 回了邕安县之后,进了县衙,邕安县的县令死了,县衙中并没有想象中的乱成一团,县衙中的人该怎样还是怎样,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县令有没有死,关键是自己的饭碗能不能保得住。 而那个死了爹的刘大斧也被周锦鱼下令放了出去,至于那个工部的官员,直接砍了。 她也并不在乎杀多少人,毕竟,天顺帝把她派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杀贪官的么。 周锦鱼派人接管了县衙,她亲自在县衙处理公务,先是往京里发一封信过去,把县令勾结山匪为祸百姓的事跟天顺帝在信上说了,又给魏华年写了一封信报平安,说她很快便会处理完邕安县的事,让她不要担心。 天顺帝的回信她到了第二日便收到了,吏部很快便会派新的县令,工部负责修水坝的人则是由原本的副手暂时顶上,过几日也会派新人过来。 但是,她给魏华年的信却久久没有回信。 她心中觉得不安,隐隐有了些猜测,却是不敢往深里想。 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她藏到山里的北周玉玺给取了来。 可是,如今长孙盛的人正在重兵把守娘娘山,她该怎么想个理由进山里去呢? 快到晌午的时候,刘木来报,说衙门外有一个大师求见。 周锦鱼忙说:“快请。” 没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和尚,周锦鱼进了大堂,看到那和尚,忽然笑着喊了声:“大师兄,怎么是你?” 那年轻和尚正是潜龙寺方丈空智大师的大弟子,了然和尚。 了然笑道:“看来你不欢迎我来。” 周锦鱼连忙摇头:“那儿能呐,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大老远赶过来也不方便,你能来我就放心了。” 了然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锦鱼屏退了衙门里的人,只留下了刘木在,道:“我怀疑邕安县有瘟疫,但是又不确定,若真是瘟疫,寻常的大夫也治不了,我这才搬救兵啊。” 了然有些疑惑,他在进县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县民们有瘟疫症状。 了然坦言相告,就听周锦鱼道:“那些生病的已经被之前的县令处理掉了,至于其他患病的百姓,许是闭门不出,压根不敢让官府知道,但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想必瘟疫会扩散,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了然道:“关于瘟疫之事,要等我看到病人才能确定。” 周锦鱼道:“有一个,还没有被抓起来,我带你去。” 周锦鱼带着了然和尚来到了苏家,苏老爷见周锦鱼来,恭敬的出门迎接。 道明来意,苏老爷并不隐瞒,直接带着了然去了后院,他女儿的房里。 周锦鱼和苏老爷在屋外,而了然在里面把脉,苏老爷有些慌乱,问道:“周大人,了然大师真的能救我女儿性命?”小說中文網 周锦鱼道:“我这个大师兄医术高明,若是贵小姐真的患了瘟疫,师兄定然能找到解救之法。” 苏老爷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过了半刻钟的时辰,了然打开门,出来了。 苏老爷立刻上前,问道:“了然大师,怎样,小女怎样?” 了然和尚同周锦鱼对视了一个眼神,周锦鱼轻轻点了头,了然便道:“是瘟疫。” 周锦鱼一怔,立刻跳开了三步外,然后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眼中尽是怕死的神色。 了然:“……” 为什么小师弟还是如此怕死? 了然道:“不过不必担心,等我写个药方,按时服用,可暂时缓解,若是想要根治,还要等我回去细细研究,方可得知解救之法。” 苏老爷顿时对着了然和尚跪了下来,连声说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了然和尚留下了药方,周锦鱼同了然和尚出了苏家,二人回了衙门,周锦鱼先吩咐下去,给了然和尚准备一间空屋子出来,了然和尚一向不喜欢脏乱,周锦鱼便着重吩咐,让他们把房间打扫干净。 周锦鱼吩咐完毕,这才喝了口热茶,问道:“大师兄,这个瘟疫真的有办法么?” 了然点了头:“此瘟疫在三年前出现过一次,当时我跟着师父路过,亲眼见着师父开了药方,那药方我还记得。” 周锦鱼一拍脑袋:“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兄你是个人才!” 了然和尚笑道:“师父来的时候嘱咐我给你送一瓶药来,他估算着日子,你怕是要吃完了。” 了然和尚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瓷小瓶,交给了周锦鱼。 周锦鱼自然是心中感激,她接过小药瓶收好,笑道:“劳师父他老人家挂念,回头我去潜龙寺,一定好好侍奉他老人家。” 老方丈对她好,她一直是知道的,虽然每次老方丈见了她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这老头对她的好她一直都在心里记着。 她最近确实在情急之下用过几次内力,体内气息愈发的顺畅,倒是不再晕了。 不过,药依旧不能停。 周锦鱼道:“那你快些写药方,我也好派人抓好了药,然后给县民们挨家挨户的送去。” 了然和尚拿起了桌上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写完了,交给周锦鱼道:“这个药方,一共需要十二味草药,不过,其中最后一味,寻常药铺怕是买不到。” 周锦鱼一愣:“哦?” 了然抬起笔来,然后画了那最后一味药的图给她,周锦鱼接过来一看,忽然道:“话说,了然师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娘娘山上应该是有这个的。” 了然和尚道:“如此甚好,只要找到最后一味药,其余的去药铺抓便可以。” 周锦鱼点了头,当即吩咐衙门里的所有人全都进山里,去采药去! 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正愁找不到办法去山里找玉玺,这样一来,便名正言顺了。 没一会儿,衙门里的人手已经全部被刘木都召集了起来,周锦鱼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开始往娘娘山前进。 了然和尚把那张药草的图交给周锦鱼后,周锦鱼便让他去休息了,毕竟他一路舟车劳顿,日夜不停的赶路,很是辛苦。 正当她正带着衙门的人往府衙外走的时候,张禄回来了。 张禄走上前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来不及喘口气,直接道:“大人,这邕安县,有瘟疫!” 张禄这几日来,一直在县中走访,虽然县里看起来并没有问题,但其实经过他仔细调查,县里许多人全都高烧不退,这症状,一定是瘟疫无疑。 他在得知了这消息之后,原本想立刻回来跟周锦鱼说的,只是听客栈里的人说,周锦鱼进山剿匪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等他得了周锦鱼回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来跟她说村民患了瘟疫的事。 周锦鱼听了张禄说的,只是点了头道:“嗯,我知道。” 张禄有些惊讶,他顿了顿,问道:“大人,您这是都知道了?” 刘木插话道:“张先生,四爷已然知道了,这不正带着人进山采药治病救人呢么。” 张禄听了,连忙说:“那小人也去。” 张禄此时脸色并不好,但周锦鱼也便只以为他是因为跑得太急,没做多想,点了头,应了:“好,你也跟着吧,多个人多份力”。 20190504/稿 ※※※※※※※※※※※※※※※※※※※※ 唔,邕安县副本总算快打完了。 话说,如果不出意外,这本书如果持续日更六千,应该可以月底完结。 当然我总是会估算错误,接下来还有两个副本,可能也完结不了。 毕竟上本我说完结的时候,实际上是拖了一个月才完结的。 我尽量叭~ 庆鱼年[一四一] 庆鱼年[一四一] 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周锦鱼带着衙门的人进了山里,确实发现了许多草药长在山上,周锦鱼一声令下,手下人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来的时候一人背了一个竹筐子,采了草药之后便往里放着收好。 周锦鱼其实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跟着空智大师学药理。 她明明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她却没能抓着机会。 周锦鱼在潜龙寺多年,跟着空智大师学武念经,但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插科打诨去了,空智大师乃是当世的医药圣手,其脑袋里的学问旁人想学都学不来。 但周锦鱼在潜龙寺这些年却是懈怠的不行,就连空智大师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要不然这次邕安县出了瘟疫,她也不可能连夜写信去搬救兵来。 周锦鱼身上背着一个小竹筐,身先士卒,一边采摘草药,一边往后山的方向看,她记得自己是把那块北周的玉玺藏到了一棵大树下没错,可找了一圈儿竟然一无所获。 不远处,长孙盛的士兵也在寻找着,周锦鱼虽然并不明白那块北周的玉玺对长孙盛来说有什么用处,但她总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把玉玺交出去,宁愿带回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毁了,也不能交出去。 显然长孙盛的人还没找到,不然他们早已经离去了。 周锦鱼背着竹篓一步步往前,忽然看到了一棵半人粗的树。那个树上是她做好的记号,而树下面堆了些杂草作为掩饰,周锦鱼装作弯着腰找药草,伸出手来,扒开那堆杂草,果然看到了一个树洞。 见没有人在注意她,她立刻从树洞里掏了一下,然后把里面的玉玺立刻拿出来,放到自己身后的背篓里,然后用药草覆盖,藏好。 等她找到了之后,立刻又回到了人群中。 那些士兵依旧在寻找着,不过,他们这下要注定无功而返了。 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药草也采集的差不多了,周锦鱼吩咐一声,便要回去了。 一路回到县衙,周锦鱼又请了了然和尚来,让他清点一下药草的数量,又吩咐手下人去照着了然和尚的药方去附近的药店抓药。 了然和尚道:“小师弟,你这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能在疫病蔓延之前控制住,百姓也不用枉死。” 周锦鱼挠了挠头,虽然她只是在做自己分内之事,但难得听着大师兄夸一次人,她心里有些飘飘然。 等派出去的人把县中药店的其余草药都领了来,了然和尚便教给他们怎么配药,什么药该放多少,然后用油纸包扎好,衙门的人知道这是在做正事,自然不敢懈怠,熬夜按照了然和尚的吩咐把药给调配出来,到了第二天,挨家挨户的给百姓送去。 后来因为人手有限,挨家挨户的送实在送不过来,周锦鱼便直接贴出了告示,让每家每户的人自己来县衙门里领。 告示一经发出去,见到告示的村民们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全县的百姓几乎全都知道了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为了给乡亲们治瘟疫,在衙门口不收银子便发药。 周锦鱼在衙门口支起了一个帐篷,看到告示来领药的百姓们全都挤在了衙门口,衙役们在维持着秩序。 周锦鱼亲自站在衙门口前,把手中的一包药递给了面前的一个老者,笑道:“大叔,这个药您拿回去,然后煮好了一天喝上四回,记住了没?” 大叔笑着点点头,千恩万谢:“多谢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您是好人呐!” 此话一出,前来领药的百姓们全都跪了下来,口中全都高声喊着: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呐! 当然,在后面排队的还有人问:“万一家里没病的,是不是不用领了?” 另一人立马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家里人得没得病,万一得了你这眼能看的出来?” 男人噎住了。 “钦差大人一片好意,不管有病没病的,回去把药给熬了,就算没病,也喝个心安不是。” 男人依旧有些不相信:“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再废话小命儿可就没了,我听说呐,这病传染的可凶呢!” “啊!”男人这下不犹豫了,开始拼了命的往前挤,嘴里嚷嚷着:“给我一包,给我,给我一包!” 周锦鱼见人群忽然又混乱了起来,一边示意衙役们维护秩序,一边对众人道:“乡亲们稍安勿躁,每个人都有,都别着急,人人有份。” 在人群之后,有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少年,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那青衣少年问道:“主子,这下您放心了吧?驸马爷在这好着呢,您根本就不用担心。” 魏华年看着衙门口站着的少年,此时少年迎着日光,随手拿起一包草药,递给了一个老奶奶。 那少年眼角尽是笑意,身上仿若有一层金光,耀眼夺目。 “主子,咱回不回京城?”青衣少年问道。 白衣少年目光丝毫不离衙门口的那人片刻,只是道:“再等等吧。” 青衣少年有些不明白:“主子,您到底还在不放心什么啊?” 白衣少年不语,青衣少年也就不再劝了,毕竟主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她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周锦鱼忙了一天,总算送走了前来领药的百姓。 今日在发药的时候她听了了然和尚的话,为了防止传染瘟疫,了然和尚给每个人做了一个面罩,面罩上面用药水煮了,说即使遇到得了瘟疫的百姓也不必担心。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连忙让刘木给衙门的人挨个的分下去,但是这个面罩好使是好使,却是不透风,周锦鱼戴着那个面罩,憋了一天都没敢摘下来,愣是没喘一口顺活气儿。 结束之后,她摘了面罩进了外堂,看着今天同样忙碌了一天的众人,吩咐厨房准备开饭。 众人也全都饿坏了,一开始因为她是钦差的缘故,不敢放开了吃,直到周锦鱼端着酒杯亲自为他们敬酒,这些人才彻底的活络了起来,连话也开始变多。 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周锦鱼又说,关于这药明日怕是还要发上几天,众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对这个钦差大人也是佩服的很,他们二话不说,全都应了。 三日过后,各县的村民们也全都把药领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个别没来的,也让各村的村长给代领回去,如此一来,瘟疫算是给控制住了。 只是让众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周锦鱼却在夜里忽然病倒了。 同样病倒的,还有张禄。 刘木慌忙的请了了然和尚来给他们看,谁知道了然和尚给尚在昏迷之中的张禄把过脉后,竟然脸色极差的道了句:“他也得了瘟疫。” 此话一出,刘木便是一惊,张禄竟然也患上了瘟疫? 他忙道:“大师,您再去给我家四爷看看。” 了然和尚点了头,又去了周锦鱼房里,给周锦鱼把了脉象后,他的神色更加冷了。 刘木问道:“大师,如何?” 了然道:“她,也患了瘟疫。” 刘木这下慌了:“不可能吧?是谁传染给他的,大师,您不是说,戴了你这个泡了药水的面罩,便不会有问题么?如今怎么四爷也病了?” 了然摇了摇头:“从张禄的脉象上看,他已经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他是在前几天便已经染上了瘟疫,难怪我前日见他,觉得他脸色有些异样,只是当时并未多想。如今,小师弟怕是也遭了他的连累。” 刘木急着吩咐道:“你们几个,去熬几幅药去!快去!” 下人们应声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厨房里的药已经熬好了,小婢女端了上来,服侍着两个病人喝下。 半日后,张禄身上的烧已经开始退了,而周锦鱼却并不见好。 额头发烫,了然和尚给她把了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刘木问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和驸马爷身上还这么烫?” 了然和尚道:“这我暂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回京里一趟,去向师父请教。” 刘木这下不干了,他此时若是回京里,一个人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数日,就算他能等,驸马爷却是等不了。 但了然却也是没有办法,他只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如今周锦鱼脉象紊乱,体内真气乱窜,已经不仅仅是她患了瘟疫的问题了。 他必须片刻也不能耽搁,连夜赶回京城去。 一刻也耽搁不得。 了然和尚走后,刘木站在周锦鱼的床前干着急,他也顾不上此时自己脸上没有戴面罩,跪倒在周锦鱼的跟前:“四爷,您可一定要好起来,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该怎么跟公主交代啊。” 周锦鱼额头上冒出丝丝密密的冷汗,眉头紧皱着,显然很是痛苦。 刘木转身出了门,去后院的井里打水,等把水端回了房里,周锦鱼皱着眉头,愈发的痛苦。 他刚打算上前的时候,就听着门外有动静,刘木把手中的锦帕随意的搭在铜盆的边沿上,问了句:“是谁在外面?”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影,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穿青衣。 刘木怔了怔,等看着那白衣男子掀开了头上的斗笠,刘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反应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喊了句:“公主……” 魏华年微微骇首,道:“本宫来看看她,你先出去吧。” 刘木点了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说:“公主,您等小人一会儿,小人去去就来。” 刘木连忙快步跑开,没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两块白色面罩。 此时的魏华年正拿着那块白色锦帕,帮周锦鱼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刘木忙说:“主子,晚秋姑娘,这个是了然大师用药水泡的,遮住口鼻,可以防止被染上瘟疫。” 晚秋走上前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刘木看她一眼,一时间有些仓促的回道:“不……不必谢。” 晚秋道:“好了,你快出去吧,我们主子要亲自照顾驸马爷。” 刘木点了头,出了门去。 晚秋把其中一张面罩递给魏华年,魏华年却并不想接过来,方才一瞬间,她在想着,若是周锦鱼这次熬不过去,那她干脆也随她去了罢。 反正,这个世间,只留她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庆鱼年:[二更]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仿佛完全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是一种没由来的孤独,仿佛世间只剩了她一个人的那种孤独感,环绕着她,让她有些害怕。 周锦鱼其实一直都是个怕孤独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其实特别黏着柳氏。只是长大了之后,柳氏忙着做买卖,便把她搁置在了一旁,后来她才习惯了开始一个人过日子。 眼下,黑暗无穷无尽。 她想逃离这片黑暗。 可找了许久,就是不到出去的道路。 周锦鱼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肯定又是在梦境里了。 就在一瞬间,天地间忽然一片大亮。 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 周锦鱼再一看,此时的自己竟然身在潜龙寺的后山之中。 后山之上有大片的桃林,桃树上结了漫山遍野的果子。 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起:“你想好了么?” 周锦鱼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传授给她功夫的那个老家伙。 周锦鱼很开心的喊了声:“嘿,老家伙,你还没死啊!” 老家伙依旧是那副破烂的打扮,腰间挂着一个酒壶。 可是,老家伙却听不到她的声音,而是神情专注的,看着他身前的少年。 少年用右手捏着下巴,显然是不愿意的。 周锦鱼明白过来,此时正是数年之前,老家伙在离去之前,传授自己内力的场景。 当年,她在后山面壁思过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原来,在潜龙寺后山不止只有她自己,后山还有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家伙。 那老家伙在发现了自己之后,一开始骗着想要讨自己酿的桃花酒,她当时并未多说,很是大方的直接分了那老家伙半坛子桃花酒。 老家伙便忽然对她起了兴致,非要传授给她功夫。 可周锦鱼并不想学,她明明是潜龙寺方丈大师的弟子,方丈大师武艺在武林中少有敌手,她都不乐意学,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老家伙。 可那老家伙喝完了自己的酒,忽然发起酒疯来,提起了拳头便开始对她一阵打。 她被迎头揍了几拳,虽然那力道显然是老家伙可以收了手,但却依旧痛的她龇牙咧嘴。 久而久之,她便不得不开始尝试着躲着老家伙的拳脚。 同武林中正统拳法不同的是,老家伙所出的每一拳,每一掌,都像是在投机取巧,完全不是按照正统的一本一眼的路子来的。 周锦鱼为了躲避这些类似于流氓打架的拳脚,曾经费劲了脑子,就为了能在第二天少挨揍。 久而久之,周锦鱼非但没有少挨拳头,反而被揍的更狠了。 所以她心里有气,当忽然那老家伙有一天对她说,他要离开这里了,要去完成他毕生所愿的最后一件事时,他说,要把自己的内力全都传授给她。 周锦鱼便问他:“是为了你常跟我说过的,青梅竹马的那个姑娘么?” 老家伙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他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他后来跟人打架,打输了,于是,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便嫁给了那个把他打败的人。 这其实是个很普通的故事,毕竟,天下间不是所有人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老家伙并没有回答,只说:“我可能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在我死之前,我需要找一个传人。” 周锦鱼点了头:“明白,你想让我给你当传人,对么?” 老家伙笑看着她:“没错,如果我死了,那我便在这个天下彻底消失了,甚至根本没有人会记得我,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找个传人,把毕生的内力都传给她。” 周锦鱼摇了摇头:“你找别人吧,我并不想要一身没什么用的内力。” 其实,是她并不想他死,所以,她拒绝了他。 可是,老家伙却并不答应,而是强行点了她的穴道。 而他在传授她内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家伙近乎惊恐的为她把脉,问道:“你竟然中了毒?” 周锦鱼对此隐隐有些猜测,却并不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只说:“大概是的。” 老家伙那时候仿佛是忽然遭到了什么欺骗,忽然对着周锦鱼说:“这内力,你要给我还回来,你都活不了几天了,这内力给你,浪费。” 周锦鱼问他:“你还能拿回去吗?” 老家伙怔了怔,显然有些可惜,很是失望的咬牙切齿道:“不能。” 周锦鱼点了头:“嗯,那你看,你又拿不回去,反正都已经给我了,就留在我身上吧。我虽然没几天可活,但是,我会尽量多活几天的,然后,再帮你找个传人,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立一个墓碑,然后让那个我帮你选定的传人去你坟头前磕头,认你当师父,然后把内力都给他。” 老家伙答应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后来,便传来了有人夜闯皇宫的消息,那人被天顺帝关进了天牢,生死未知。 此时周锦鱼眼前所见,便是老家伙正给她传授内力的场景,只是…… 她如今只是一个旁观者。 紧接着,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她眼前出现了那片在她梦中早已出现过无数次的草原。 那片草原上有个少年,正抱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 那孩子被少年抱在怀里,明明身后的追兵已经快要追上来了,她却仍然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于是,她拼命的跑进了一座破庙。 破庙里有个人女人,正背对着少年。 周锦鱼看到这里,有些疑惑,这个陌生的场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只见那少年抱着手中的孩子,然后走上前去,说道:“你答应我的,会救他,是么?” 背对着少年的女人转过身来,却看不清面容,那人回道:“是。” 然后,少年便把手中的孩子,交给了面前的女人。 那女人问少年:“你愿意与我一起走么?” 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渴望,可当她听到身后官兵逼近的时候,少年摇了摇头:“不,我要回去了,你帮我好好照顾他,如果可以,我会回去找你的。” 女人道:“好,我等着你来。” 这个少年,是谁? 明明是那样的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周锦鱼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变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场大火。 她知道,眼前这场大火,是牛家村的那场火。 那场把她的所有亲人都烧的灰飞烟灭的那场大火。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却无能为力。 她觉得自家可能是要死了,听说人死的时候往日的事会像走马灯一样的在眼前出现。 那如今看来,自己怕是快要死了吧。 “公主,您快看,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晚秋忽然大喊了一声,魏华年放下手中的锦帕,连忙又回到床边。 只见周锦鱼忽然双手握拳,像是在对抗着什么,而她额头上的汗滴瞬间又开始往下落。 魏华年握住她的手,慌乱的喊道:“驸马,驸马……” 周锦鱼愈发的痛苦,她嘴角忽然有血溢出来,但那血却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 魏华年立刻拿出丝帕给她擦拭嘴角,她又吩咐晚秋道:“备马车,快,本宫要带驸马回京。” 晚秋一怔:“可是,公主,驸马爷这是得了瘟疫。” 魏华年笃定的道:“这不是瘟疫,回京,找空智方丈,一定能找到办法。” 晚秋急道:“可是公主,驸马爷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回京,怕是等不到京城,在半路上便会……便会……” 晚秋不敢再说下去。 魏华年冷声道:“那也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总不能她救了所有的百姓,却最后却自己把命丢在了这里。” 晚秋忙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备马车!” 马车很快便备好了,周锦鱼被安置在了马车上,魏华年把她的脑袋轻轻的搁在了自己的腿上,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动作却无比的温柔。 晚秋在一旁看着,只能心里干着急,她还从未见过公主这副样子,那般的绝望,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周锦鱼此时正处在那片火海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些放火的人,她想要冲过去,把那些人全部都杀了。 可她却依旧仅仅只是个看客,仅仅只是个旁观者,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继续想要往前走的时候,眼前的那片火海就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一开始的黑暗之中。 而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些光亮传来。 她顺着光亮往前走着,仿佛能听到尽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一阵阵的传来。 那人说:“你不是说,你会来找我的么,怎么却是成了我去找你呢?” 那人说:“你这人为何如此不守信用,你明明答应我,会来找我的。” 那人说:“你不要睡,好不好?醒过来,好不好?” 那人说:“你说你喜欢我,到底作不作数?说要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到底作不作数?” 那人一声声的唤着她:“驸马……驸马……周锦鱼……周锦鱼!” 20150505/稿 ※※※※※※※※※※※※※※※※※※※※ 更啦。 随机二十个小红包~ 庆鱼年[一四二] 庆鱼年[一四二] 车夫在前面赶路,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雨来。 没有人关注这场雨到底下的有多大,车外,雷声和雨声交织在了一起。 而车内,却是安静的。 魏华年只是抱着周锦鱼,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晚秋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们,也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晚秋生怕魏华年熬坏了身子,这才道:“主子,您吃点东西吧。” 魏华年并不做声。 晚秋手中拿着糕点,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那场雨下了很久,雨水哗啦哗啦的冲刷着大地,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而魏华年怀中的那个人,却是忽然动了。 确切的说,是她的手指动了。 魏华年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连忙去看那人原本紧闭着的眼睛,轻轻唤着她:“驸马……驸马。” 周锦鱼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便是魏华年那张担心的脸,然后,马车的晃动让她的头有些晕,她强行对着那姑娘挤出了一个笑来:“公主,我睡了多久?” 她没有问魏华年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她给魏华年写了信,而魏华年没有给她写回信的时候,她便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魏华年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答道:“本宫也不知道,只知道,很久,很久。” 周锦鱼“啧”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身来,但却发现自己丝毫力气也使不上,只能认命的继续倒在魏华年的怀里,感叹道:“唔……睡了那么久,让公主担心了吧。” 魏华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就算有欣喜,也是波澜不惊的,她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她生怕周锦鱼还会再晕过去,无论自己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回应。 魏华年温声道:“驸马,咱们快到京城了,等到了京城,便去潜龙寺见方丈大师。” 周锦鱼轻轻点头:“嗯,好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师父了。” 周锦鱼说完,看着魏华年的脸,她只是那么看着她,似乎这个人很是熟悉,又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 魏华年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本宫脸上有东西么?” 周锦鱼笑了笑,道:“公主还是那么好看,我啊,忽然觉得一觉醒来,像是许久都没见到你了一样。” 魏华年被她这话逗笑了:“是睡糊涂了?” 周锦鱼笑说:“也许,就没有醒过。” 外面的雨依旧稀里哗啦的下着,周锦鱼还是挣扎着从魏华年怀里坐起来,非要掀开车帘来看雨。 难得遇上了一场雨,若是看不到,那该多可惜啊。 她不是一个能因为自然界的万物提笔就能咏怀一番作诗的人,却是对雨雪有一种莫名的喜欢,这并不是她这个人矫情,可谁说不是诗人就不能喜欢雨雪了呢? 马车又行了一日,当天夜里,周锦鱼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潜龙寺,寺庙的小沙弥告诉周锦鱼,空智大师已经人在禅房等着她了。 空智大师乃是有道高僧,他已经算到了周锦鱼会今晚赶来,所以早已等候。 周锦鱼被魏华年和晚秋扶着进了空智大师的禅房,空智大师正坐在蒲团上打坐,显然已经入了定。 小沙弥道:“两位施主,师父方才交代了,只留锦鱼师兄在此,二位请随我来。” 魏华年看了周锦鱼一眼,显然有些担心。 周锦鱼玩笑道:“没事,公主,你去蹭点茶水喝吧,师父这里的茶水都是山泉水泡的,比咱们府上的好喝,若是不喝上几大碗再走,定然就是亏了。” 魏华年笑了笑,点了头说:“好。” 人走后,禅房的门又被小沙弥从外面关死。 周锦鱼见空智大师依旧在打坐,便在他面前的空地上跪了下来,恭敬的道:“师父,弟子来看您来了。” 空智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的周锦鱼,眼神中波澜不惊,只是话里有些气道:“为师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身子不好,让你少折腾?” 周锦鱼低下头,闷闷的应道:“嗯,您说过。” 空智大师问道:“那你是如何做的?了然说你在邕安染上瘟疫,体内真气乱走,险些丢了性命!” 周锦鱼抬起头来,讨好的笑道:“徒弟这不是好了么,现在已经无碍了。” 空智大师冷哼一声:“你啊,你啊,你若是出了事,让我如何跟你娘交代,我都一把年纪了,让我有何脸面在面对她?” 周锦鱼忙说:“师父,我生病的事儿,您还是别跟我娘说了,再说,我现在这不已经好了么。” 空智大师道:“你,上前来。” 周锦鱼起身,乖乖的走近了他。 空智大师抓过她的手腕,然后伸出手来,切在了她的脉搏上。 把了一会儿脉,忽然道:“你……你……” 周锦鱼一怔:“师父,我可还有事?” 空智大师气道:“你这回,也算是错有错着,内力虽然消去了大半,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周锦鱼笑着说:“您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一直命大的很,怎么都死不了。” 空智大师怒道:“你给我住口!” 周锦鱼连忙低下头,应着:“哎,弟子明白。” 空智大师很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身子什么样,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若是再这么下去,便是佛祖肯庇佑,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周锦鱼乖乖点头:“嗯,弟子下次会注意的。” 空智大师道:“行了,现在都已然半夜,你去休息去吧。” 周锦鱼没应,只是看着空智大师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师父解惑。” 空智大师问道:“何事?” 周锦鱼想了想,问道:“弟子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弟子身在一片草原,然后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在逃避官兵,最后没有逃过,把那孩子交给了一个女人,弟子便跟着官兵回去了。” 空智大师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答话。 周锦鱼道:“弟子想知道,那个梦是真的么?若是真的,弟子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空智大师道:“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如今什么都记不起来,兴许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周锦鱼问道:“师父,我可以肯定,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可我全都不记得了。” 空智大师问她:“你想记起来么?” 周锦鱼点了头:“我想,师父您能否为我起上一卦,然后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智大师笑了笑,摇头道:“有些事,到了你该记起来的时候,自然便会记起来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周锦鱼对空智大师这番话一知半解,但她确实对这个梦里发生的事念念不忘。 但既然空智大师不愿意,她也便不强求。 于是她行了礼,退出了禅房,跟着小沙弥回到了给她安排的禅房里。 此时魏华年已然把锦被铺好了,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寺庙全都静悄悄的。 桌上点着一个灯盏,灯芯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周锦鱼走到魏华年身前,问她:“公主,累坏了吧?” 魏华年轻轻摇头:“还好。” 周锦鱼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床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床上,然后抬起手来,给她捏肩膀。 周锦鱼一边帮她揉捏放松,一边笑道:“我记得我经常在我娘疲惫的时候,为她这么做,我娘一直说,若是哪天周家家业拜了,我这手艺也饿不死,去大户人家里做个粗使丫头,也能过活。” 魏华年笑着道:“本宫家业怕是一时半会儿败不了,你周家若是败了,便来本宫府上做丫头吧。” 周锦鱼一怔,笑道:“好啊,可是公主,我很贵的,你可要记得给银子。” 魏华年笑着说:“好。” 周锦鱼想了想,道:“捏一次肩十两,捶腿二十两,至于暖床□□么,怕是要一百两。” 魏华年闭着眼,对于她说的一一应声,听到最后一句,忽然睁开眼来,挑眉看她:“□□?” 周锦鱼手上动作一顿,轻咳一声,笑道:“咳咳,佛门重地,是我放肆了。” 魏华年掩口轻笑,周锦鱼也跟着傻笑。 禅房简陋,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也顾不上沐浴,连夜赶路已经是疲惫不堪。 周锦鱼让魏华年在床上睡,她因着身上好几天没有洗澡的缘故,并不敢同她睡在一处,想要直接在地上打个地铺。 魏华年却执拗的让她睡到床上去,周锦鱼这次很是老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贴着魏华年的身子睡,而且强行让自己同魏华年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她躺在床榻上,床板生硬,潜龙寺的床板一向都这样,毕竟苦行僧一般都为了磨炼意志,并没有高床暖枕。 她很是习惯,但却担心魏华年睡的习不习惯。 没一会儿,她忽然觉得一个温热的手从锦被下伸过来,然后握住了她的。 周锦鱼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并不敢说话。 等她终于想开口对魏华年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那姑娘已然是呼吸平稳,正攥着她的手,很是安心的睡了过去。 庆鱼年:[二更] 次日,周锦鱼和魏华年便要离开潜龙寺,打道回府了。 只是这次,她们并没有直接走西大街的大道,而是周锦鱼说,难得今天雨停了,去长安街给小包子买点新鲜的小玩意儿,拿回去给他当礼物。 此时,刘木已经回府,调来了大队的护卫在一旁跟随,她们乘坐的马车是一辆临时在邕安县找的普通马车,但这辆小马车的后面却跟着两队身着铠甲的护卫,着实让路过的百姓们想不通,这马车里到底坐着何人。 等马车一路到了长安街,便开始热闹起来。 长安街一整条街道都是在此讨生活的小商贩,京中的人富贵,所以这里大多都不是长安人,而是从外地赶来的。 周锦鱼和魏华年下了马车,特意交代刘木跟护卫们道:“你等在此等着吧,太多人跟过去会吓着人,我和公主还有晚秋丫头进去就行了。” 刘木有些担心道:“驸马爷,还是让我们一起跟着吧。” 周锦鱼笑看他一眼:“别了,你们这么多人进去,那些商贩们怕是全都吓跑了,以为你们是要进去抓人的。”她又笑着看魏华年:“公主觉得呢?” 魏华年轻笑着点了头,吩咐道:“刘木,就听驸马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买完了便出来。” 刘木见魏华年都这么说了,只能应了。 临走的时候晚秋看他一眼,有些娇羞的问道:“刘木哥哥,你想要什么小玩意么?我……嗯,反正我都要跟着主子一起进去,顺便给你买一件。” 刘木受宠若惊,忙问:“我也有份么?” 晚秋哼了一声:“不要就算了。” 刘木忙说:“别呀,晚秋姑娘,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晚秋丫头忽然就开心了,却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道:“都是顺手的事儿,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开心个什么劲儿。” 刘木嘿嘿傻笑。 周锦鱼和魏华年已经走远了,晚秋连忙跟上去。 刘木看着晚秋丫头的背影,忽然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心里跟抹了蜜似的。 周锦鱼和魏华年两人皆是身着男装,二人此时虽然只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且因为这几日来的折腾,衣服上有些褶子显得有些狼狈,但周遭经过的姑娘们依旧因为她们二人出众的长相而多看了几眼。 周锦鱼歪着头,对魏华年很是不满的道:“魏兄,你这身装扮,怕是要惹得姑娘家争风吃醋了。” 魏华年嘴角擎着笑看她,问道:“周兄可是吃醋了?” 周锦鱼摇头:“没有,我吃什么醋啊。” 她说着,很是恶意的一下揽上了魏华年的腰,然后轻轻揉了几下,继而回头,对那几个朝着魏华年正偷笑着说瞧瞧话的几个姑娘做了个鬼脸。 那几个姑娘见状一怔,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立刻快步走远了。 周锦鱼的嘴角忽然止不住的上扬,见魏华年在无奈的看她,她忽然觉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往前走着,先是给小包子买了两串糖葫芦,又买了包糖炒油栗,周锦鱼又找了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子,给小包子捏了个小糖人,就打算要回去了。 不远处忽然有声音传来:“你这老不死的,跟我较劲是吧!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周锦鱼疑惑的抬头,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一个小摊子前正围着不少人看热闹,而说话的那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胸前的扣子敞开两颗,正对着卖茶叶的老者一顿怒骂。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官兵,正对着围观的百姓一通推搡:“看什么看,都走!” 周锦鱼走了过去,只见那卖茶叶的老者已经快急的哭出来,老者对着那为首的黑衣男子道:“大人啊,小人这是第一回来,这不刚一开市,就卖了这三十文钱,已经全给了你,你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帮腔:“对啊,看这老头也怪可怜的,就算了吧。” 男人一听百姓的话,被气笑了:“我饶了他?来这里摆摊就要每日交二两银子,他就给这点,是打发要饭的呢!” 老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给男人磕头:“大人,您行行好,行行好,等我今日卖了茶叶,有了银子,就给您送过去。”Www.XSZWω8.ΝΕt 男人怒了:“我呸!你个老不死的,没有银子就不能在这摆摊,趁早滚!” 他又对着官兵道:“你们几个,收了他的茶叶,把他赶出长安街!” 官兵们应声而上。 老头却是跪着上前,抱住了男人的大腿,依旧在求饶:“大人,您不能拿走,您拿走了小人可怎么办!大人您行行好,您行行好啊。” 男人甩了下腿,见甩不掉老者,抬起手扬起了鞭子便要打下去。 “住手!” 周锦鱼看不下去了,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上去。 男人刚扬起的鞭子被周锦鱼一下便挡住了,她攥着男人的手腕,稍一用力,男人手腕吃痛,手中的鞭子也掉在了地上。 周锦鱼松开他的胳膊,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男人看着她,登时便破口大骂:“你他妈这是找死!你谁啊?” 周锦鱼道:“我怎么没听过,在长安街摆摊还要收银子的?是谁让你来这里收银子的?” 男人听了她的话,忽然气乐了:“哎吆?我说你谁啊这么大口气,在长安街摆摊交银子,这是早就有的规矩,怎么着?你想替这老不死的把银子给交了?” 周锦鱼笑着摇摇头:“银子我没有,不过,你如此对待手无寸铁之人,着实混账!” 男人看了周锦鱼一眼,觉得此人面生,而看她的穿着,也是普通百姓贯穿的,一看便不是富贵人。 想到这里,他吩咐手下道:“把这个不长眼的给我带到衙门里关起来!” 士兵们听了令,一拥而上。 周锦鱼抬手一拳打退了率先冲上来的一个士兵,然后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男人一怔:“吆喝,你还敢动手!来人,给我把她往死里打!” 周锦鱼见围观的百姓众多,若是在这里动手,显然会伤及无辜。 于是她立刻摆手:“等等!” 男人扯着嘴角看她,恨恨的道:“怎么了?怕了?怕也晚了!” 周锦鱼抬起胳膊,做出一个放弃抵抗的姿势道:“我跟你们回衙门。” 男人恶狠狠的吩咐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周锦鱼已经被两名士兵给反着手押了起来,男人走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周锦鱼硬生生的扛了这一拳,拳头很硬,打在她的牙齿上,牙齿划破了嘴,腥咸的味道弥漫了口腔。 周锦鱼看着他,冷冷的道:“你把我带回衙门,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可别后悔。” 她说这话的时候,魏华年和晚秋站在围观的百姓外围,晚秋急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魏华年只是冷静的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孙英将军的府邸,你去他府上,让他带兵来此见本宫。” 晚秋立刻道:“是,主子!” 周锦鱼被那群人带回了京兆尹衙门,那些人显然没有因为这等小事便告知京兆尹,因此,周锦鱼直接被关进了大牢。 周锦鱼被人推搡了进去,牢门立刻被铁链锁死。 男人在外面,笑看着里面的周锦鱼道:“小子,我告诉你,在长安街还没有人敢惹我,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周锦鱼只是问他:“哦?那请问,你是谁?” 牢中的看守道:“记住了小子,这是我们大人的公子,陆前陆少爷!” 周锦鱼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道:“哦,京兆尹的公子,好大的官,我有点怕。” 陆前冷哼一声道:“知道怕就对了,待会儿有你怕的。”他又吩咐左右道:“给我好好招呼她,把她打的她娘都认不出她来!” 左右立刻回道:“是,公子!” 周锦鱼冷眼看着他,却忽然道:“我说,陆大公子,不知道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说过?” 陆前问她:“什么?” 周锦鱼默了会儿,说:“这人啊,别太狂,不然,有你后悔的。” 陆前仰天大笑:“我告诉你,我陆前就没怕过,就算你是当朝太子,惹了我,我也要弄死你!” 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从牢外闯进来大队的士兵,那些士兵手中皆拿着刀枪,步伐一致,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哐”的响声。 他们直接闯了进来,看守全都吓坏了,瑟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陆前愣住了,有些结巴的问那为首的中年将领:“孙大将军,您怎么来了,您……您是来找我父亲的么?” 孙英只是冷眼看着他道:“来啊,给我绑了!” 陆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被两名士兵给绑了起来,他大吼道:“孙将军,您这是要干什么!您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孙英并不理他,而是亲自走上前,从牢役手中接过钥匙,打开了牢门,对周锦鱼行礼道:“驸马爷,卑职来迟,望驸马爷恕罪。” 陆前见状,忽然惊住了,他张大了嘴巴:“驸……驸马爷?” 周锦鱼笑了一声,从牢里走出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陆前道:“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别太狂妄,要不然,有你后悔的。” 陆前:“……” 周锦鱼继续道:“嗯……不过,我就欣赏不怕死的人。” 陆前:“不是,我……” 周锦鱼打断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把我打的我娘都不认识我?还说什么来着?还说这京城都是你们陆家的?哇,原来,京兆尹是比天子都大的官呢,我好怕哦。” 陆前:“……” 陆前这下不干了,他立刻看向孙英求饶道:“孙将军,我没说过,我没有!她冤枉我的,是她冤枉我的!” 周锦鱼问道:“那你方才,难道没说要把我打的我娘都不认识我么?” 陆前道:“是,我是说过,但是……” 周锦鱼立刻对孙英道:“孙将军,你也听到了,他承认了,法办吧。” 孙英立刻躬身道:“是,卑职领命。” 陆前还在大叫着:“我没有,我没有!” 孙英皱起了眉头,怒道:“给我赌上他的嘴!” 周锦鱼这下满意了,在大队官兵的护卫下,她大摇大摆的走出京兆尹衙门。 而魏华年正在外面等她,旁边还站着晚秋丫头。 她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这雨后的天气,就是好啊。 20190506/稿 ※※※※※※※※※※※※※※※※※※※※ 更啦。 继续二十个小红包啦,不用帮我省钱QAQ 庆鱼年[一四三] 庆鱼年[一四三] 周锦鱼带着给小包子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回了驸马府,回府之后,小包子许是早就得知了她要回来,竟然穿了一身干净的小白袍,正在门前等着。 周锦鱼看了小包子,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一下把他抱起来,一路抱着往府里走。 小包子的小胳膊紧紧的搂着她的脖颈,周锦鱼在他那张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亲,问他:“是不是等了许久啦?” 小包子点了点头,周锦鱼朗声大笑,抱着他进了外堂,把他安置到一张小椅子上。 周锦鱼问他:“今日可是吃过东西了?” 小包子看了眼她给他准备的那些吃的,小眼珠在眼里转了转,然后摇头。 周锦鱼也不点破,把手里的糖炒油栗和糖葫芦给他:“快吃吧,这都是给你的。” 小包子开心坏了,立刻拿出一串糖葫芦就要啃。 看着小包子吃完,周锦鱼这一路颠簸,她和魏华年都没有好好洗漱过,晚秋早已经吩咐下去,准备沐浴的浴桶,给驸马爷和公主两位主子沐浴更衣。 等沐浴完毕,周锦鱼换了一身常服走出来,很是舒爽,她伸了个懒腰。 还是自个儿家里好啊。 她这几日在邕安县,都没有好好睡好过。 周锦鱼刚在外面喝了会儿茶,就见魏华年也出来了,此时的魏华年刚沐浴完,发丝还是湿漉漉的,许是因为刚沐浴的缘故,那姑娘的脸上被热气蒸的有些红润。 其实仔细想来,若是论起大家闺秀,那魏华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型。 毕竟她是天子的女儿,身份血统上那就是与生俱来的高贵,这一点,也不是寻常闺秀们能比得了的。 再者,魏华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在邕安县周锦鱼还发现,这姑娘似乎身手也很好,不过想想也是,当年能一言不合就跟着天顺帝上战场的姑娘,她身手又能差到哪里去。 周锦鱼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去迎她。 周锦鱼走上前,牵着她的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公主,那水热不热?” 魏华年忍着笑说:“水温正好,驸马呢?” 周锦鱼回答:“我那个有点热,洗掉了一层皮。”她想了想,又笑着小声说:“不过,洗白白了,正好适合暖床。” 魏华年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嗔道:“大白日的,正经些。” 周锦鱼连忙哎了一声。 晚秋在一旁笑道:“驸马,奴婢要给公主梳头呢,您先让开一些。” 周锦鱼忽然道:“别别别,这次啊,让我来吧。” 晚秋有些愣:“驸马爷,您说什么?” 周锦鱼道:“我给我夫人梳头,画眉,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说话的时候很是一本正经,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晚秋连忙说:“是是是,那没奴婢的事儿,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对着魏华年眨眼一笑,眼中取笑的意味明显。 晚秋已经出了门去。 魏华年看着周锦鱼,半羞半嗔道:“驸马,你给本宫画眉,这成何体统。” 周锦鱼道:“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谁说我就不能给我家夫人画眉了,再说,这不没外人在么。” 其实在大晋朝,虽然民风开放,但男尊女卑的思想依旧深入民心,而在男人们眼中,尤其是朝中那些大人们的眼里,大丈夫是要做大事的,便是在闺阁之中,给娘子画眉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可周锦鱼却是不管这些,一来她又不是大丈夫,二来,她就要给她家娘子画眉了,别人还能说了什么去? 于是,周锦鱼强行把魏华年按在了铜镜前,然后拿着镶嵌着红宝石的银梳子,给魏华年梳头,然后,再给她家娘子画眉。 只是,周锦鱼却是高估了自己。 她给魏华年梳的发髻,要么偏高,要么偏低,就连金钗都插的不对,画眉画的两边根本不对称。 最后周锦鱼无奈了,只能挫败道:“唔,看来我真做不来这个。” 魏华年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笑出声来。 周锦鱼只觉得更臊得慌,无奈,作势要出去喊晚秋进来。 魏华年喊住了她,笑道:“不必喊晚秋了,本宫自己来便好。” 没一会儿,魏华年自己梳妆完毕,看起来又是之前那般眉眼高贵的样子,长公主的高贵姿态尽显无疑。 周锦鱼暗暗称奇:“公主,你可真厉害。” 魏华年笑嗔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连这等事都做不来。” 周锦鱼狡辩道:“其实,我之前也偷偷往自己头上插银钗,然后脸上抹过胭脂。” 魏华年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周锦鱼故作玩笑道:“可是啊,我穿着男装,然后头上戴着银钗,脸上抹着粉儿,跟猴屁股一样,可吓死人了,后来我就不这样了。” 但魏华年却并没有笑,只是看着她,问道:“驸马,你很想恢复女儿身,对么?” 周锦鱼顿了顿,然后点了头:“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整天做男装打扮。”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并未答话。 周锦鱼以为这茬便过了,谁知道魏华年过了会儿道:“驸马,等有一天,咱们离开京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吧。” 周锦鱼一怔:“公主,您说什么?”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道:“如果有一天,你想做的事做完了,那我们就带着阿璟离开京城,好不好?” 周锦鱼起先以为魏华年在开玩笑,可当她审视着那姑娘的眉眼的时候,里面却写满了认真,并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周锦鱼看着她说:“好。” 虽然她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虽然她也不知道,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她还有没有性命活在这个世上。 但魏华年能对她说出这番话,她已经很开了。 毕竟,她心心念念喜欢的姑娘,能对她说出这种话,已经足够她开心上好一阵的。 这番话远比那些山盟海誓都让她动容,毕竟比起刻骨铭心你死我活的爱情故事,她更喜欢细水长流。 能找个喜欢的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养养孩子,已经是她这条咸鱼毕生最大的追求。 用晚膳的时候,周锦鱼同小包子坐在一处,方才皇宫的圣旨已经下来了,让她明日去御书房面圣。 前来宣旨的小公公对她的态度这次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脸上尽是恭敬,周锦鱼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让账房给了银子。 周锦鱼一边喂小包子吃饭,一边对魏华年道:“公主啊,我想了想,觉得我既然回了京城,必然会继续去吏部任职,所以教小包子学问的事,就做不来了。” 魏华年道:“这事驸马同本宫想到一处去了。” 周锦鱼笑道:“不过咱们小包子聪明,那些东西不用我教,他自个儿就学会了。” 小包子听了周锦鱼夸他聪明,连忙抬起头来,两只小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却听魏华年道:“本宫是想着,把阿璟送到上书房去,同天临一块,跟着太傅念书,你看如何?” 这个决定让周锦鱼有些怔,小包子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一个小哑巴,虽然天生聪慧,但他原本就排斥外人,这些日子虽然已经大好,但贸然把他送出去,会不会让这孩子有些什么不测? 果然,小包子听了魏华年这么说,连饭都不肯吃了,他看着魏华年,眼神里满是不解。 周锦鱼又夹了一棵小油菜,放到小包子嘴边,小包子噘着嘴,怎么都不肯吃。 周锦鱼笑着打圆场道:“那个,公主……这事是不是可以从长计议,咱们家小包子怕是不乐意去的,对吧,小包子?” 小包子立刻看着魏华年,眼巴巴的点头。 魏华年道:“此事本宫已然决定了,至于他肯不肯去,驸马你同他说说。” 周锦鱼:“……呃。” 周锦鱼这下为难了,其实把小包子送出去也不是完全只有坏处,毕竟这孩子从小就长在府里,平日里也不见什么外人,寻常孩子该有的,同伙伴们一起嬉戏打闹,他都没有经历过,如果长此以往,对他个人的成长并没有好处。 只是…… 小包子会听自己的话么? 想到此,周锦鱼更是为难。 公主这无疑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难题,若是处理不好,小包子怕是还会讨厌自己。 之后,小包子没再肯吃东西,无论周锦鱼怎么说,他也不肯再吃了。 魏华年对他这副耍性子耍小脾气的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撂下碗筷回了房。 只留下了周锦鱼和魏璟睿二人,坐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 周锦鱼默了会儿,试探的问道:“小包子,你愿不愿意去上书房,和你天临小舅舅一块跟太傅念书呀?” 小包子转了个身,不看她了。 周锦鱼:“……” 唉。 这差事,真的太难了。 她又哄道:“其实,你去上书房也不全都是坏事,你想啊,你去了那里,你母亲肯定不会跟过去,到时候你就能让你天临小舅舅带着你玩儿,皇宫里一定有好多好玩的,也有很多好吃的,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小包子直接从椅子上跳下去。 然后,他,背着走…… 走了。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立马跟着站起来,在后面喊了他两声:“小包子……小包子……” 小包子却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那姿态,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学究,对身后的人,失望透顶。 周锦鱼:“……” 这又不是她让他去上书房的,这不是魏华年说的么。 他就算生气,也应该找魏华年去生啊,这跟自己闹什么脾气。 周锦鱼愈发的悲从中来,觉得娃儿长大了,就不肯听话了。 娃儿懂事了,就不好骗了。 全天下所有老母亲的悲哀啊。 用过了晚膳,周锦鱼决定去周家一趟。 她一走就是好些天,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要过去抱个平安的。 她刚一到周府门前,没走两步,碰上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连忙行了礼道:“四公子,您回来啦?” 周锦鱼点了头:“嗯,母亲和奶奶睡下了么?” 小丫头道:“还没呢,四公子您快随奴婢来。” 周锦鱼进了屋里,老太太和柳氏还有玲儿姐正在打竹叶牌,周锦鱼立刻上了桌,加入战局。 她手风一直都很顺,这回摸了把好牌,但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便故意藏了一张,然后输了几两银子,这下老太太开心了,要求再打一局。 周锦鱼从善如流,自然应允。 然后便是又输了好几局。 等牌局结束,柳氏才道:“你二哥前几日回来了,在你不在家的时候。” 周锦鱼一怔:“唉?二哥回来啦?那他人呢?” 周子牧是周家次子,待周锦鱼一向极好,周子牧被工部派到了乡里,一去就那么些天,如今总算是回来了,这下老太太该不用担心了。 柳氏嘴上带着笑意,笑着道:“你二哥啊,有出息了,上回办差办的好,得了万岁爷的赏,这不一回来,又被万岁爷给派出去了,还提了官。” 周锦鱼自然也是开心,他二哥周子牧为人是正直迂腐了些,但他却是一门心思想要为百姓做事的,如今得了提拔,自然是替他开心。 她随口问道:“二哥这回又被派去了哪儿?” 柳氏道:“去邕安县修水坝去了。” 周锦鱼点了头,她在邕安把那个工部原本的官员给办了,如今工部再派人过去,没成想天顺帝竟然把周子牧给调过去了。 这对周家上下来说,自然算是个好消息,尤其是对于周老太太来说,难怪她兴致这么好,竟然在这里跟大家伙一块儿玩竹叶牌。 等竹叶牌都被下人们收下去,周锦鱼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周锦鱼便被柳氏叫到了书房去。 周锦鱼把门关了,就听柳氏问道:“你外出这几日,一切都好吧?” 周锦鱼道:“阿娘,孩儿一切都好。” 柳氏点了头:“你没事便好,这些日子,我连夜的做噩梦,梦到你出事,日夜担惊受怕,好在你回来了。” 周锦鱼心中一暖,笑道:“阿娘,我一直都福大命大,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竟会乱操心。” 柳氏顿了顿,说道:“昨日,冯尚书的夫人派人来,让我去她府上帮忙做几件衣裳。” 周锦鱼一愣,眼中冷意尽显,怒道:“她来做什么?” 柳氏摇头:“只是派人送了礼来,说听说我原本是王府做针线活的下人,便让我前去,帮她也做上几件。” 周锦鱼想了会儿,问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柳氏道:“我不知道。” 周锦鱼皱着眉头道:“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来找你,再说,你如今身份摆在这里,纵然你当年是王府的人,她也使唤不着你。” 柳氏问道:“老四,你在怀疑什么?” 周锦鱼冷声道:“冯伯杨,是不是知道你在这里了,所以这才派了他女人来试探?” 柳氏一怔:“你是说……” 周锦鱼问道:“你答应了么?” 柳氏点了头:“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想着,你如今在朝中做官,而她家尽是显贵,我也不敢不应。” 周锦鱼眉头紧锁,说道:“此事就先拖着吧,我想冯伯杨那个老匹夫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也不可能这般试探。”她忽然看着柳氏问道:“娘,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见外公了?” 柳氏默了会儿,点了头。 周锦鱼叹气道:“娘啊娘,您为何这般心急,我不是说了么,等时机到了,自然让您父女相见,如今您贸然前去见外公,岂不是就坐实了您同外公有牵扯,这不是自乱阵脚么?” 柳氏沉默不语。 周锦鱼道:“算了,见就见了吧,不过,冯府您别去了,先拖着吧。” 柳氏道:“不可,她派了人来,只说那衣裳明日便要我去做,我若是不去,那岂不是更说明我心虚?”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这事儿我自有办法,你就别管了。” 周锦鱼说完,转身出了门去。 柳氏在周锦鱼身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了半晌,眼中尽是着急,她在周锦鱼离家后,最终没忍住,瞒着周家上下,孤身一人去了邱麓书院,去见了柳熹。 她当时出府的时候,是确认了周围没有人跟着这才去的,怎么就被冯伯杨的人给看着了? 想到此,她愈发觉得自己这回给周锦鱼添了麻烦,拖了她的后腿。 而周锦鱼这次显然脸色不好的离去,虽然她知道,周锦鱼这无非是担心她,可这让她更加觉得对不起她。 还没一会儿,门忽然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却见周锦鱼去而复返。 柳氏怔怔的看着站在跟前的周锦鱼,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锦鱼顿了顿,走上前去,忽然抱住了她。 柳氏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温声道:“怎么啦这是?” 周锦鱼抱了她一会儿,轻声道:“阿娘,您想同外公父女相认,这些我都知道,您再等等,等我解决了冯伯杨,便让您父女相认,行么?” 柳氏看着她,终究点了头:“嗯,好。” 周锦鱼笑道:“娘,我在邕安,吃了些苦头。” 柳氏摸着她的脸,心疼的道:“娘都知道。” 这才几天没见,周锦鱼已然瘦了一圈,她这个当娘的又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她方才说一切都好,她也不点破,佯装不知道罢了。 周锦鱼笑了笑:“娘,我想吃你做的肉丝面了。” 柳氏笑说:“好,赶明儿你来我这里,娘给你做。” 周锦鱼开心的应了:“好,那我明儿再来见您。” 周锦鱼说完,这才真的离了周家,回了驸马府去。 等她回府的时候,魏华年已经睡下了,周锦鱼不想再打扰她,便直接在书房睡下了。 等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放亮的时候,周锦鱼估算了下时间,该进宫见天顺帝去了。 今日无早朝,周锦鱼直接进了宫里,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去御书房见天顺帝。 天顺帝正倒在榻上看奏折,这次他的心情显然不错,还翘着二郎腿。 见周锦鱼进来,也不搭理她,依旧倒着看手中的折子。 周锦鱼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臣周锦鱼,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天顺帝挑眉看她一眼,依旧没应声。 周锦鱼便在下面一直跪着,她跪了好一会儿,觉得腿实在酸的不行,于是她跪着动了动,又抬头偷眼看天顺帝一眼,寻思着皇帝老子什么时候能让她起来。 没成想这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天顺帝正嗔视着她。 周锦鱼这下不敢动了,强行挤出一个笑来,叫道:“陛下,臣来了。” 天顺帝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周锦鱼:“……” 嗯就完啦? 又过了会儿,等天顺帝把手上的几本折子都翻完了,这才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下面跪着的周锦鱼道:“听说,你一回京,就把京兆府尹家的儿子给办了?”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想着,合着天顺帝是为了这事儿让自己跪了老半天。 周锦鱼道:“回陛下,是的。” 天顺帝冷哼一声:“承认的倒是怪快的。” 周锦鱼笑着道:“那臣要是不承认,您也不信呐,不过那事是臣办的,臣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那小王八蛋……” 见天顺帝在瞪她,周锦鱼连忙改了口:“那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欺压百姓,臣看不过,就……就被他打了一顿,陛下您看,臣脸上还有被他打的伤呢?” 天顺帝冷哼一声:“行了,这事朕都知道了,那京兆府尹倒是不糊涂,就是生的儿子不争气,你教训教训他也好。” 周锦鱼松了一口气,她昨儿做的事,着实是僭越了,不过即便是回到了京城,她钦差的名头只要天顺帝还没有给她卸下去,她便还是钦差,所谓钦差么,来了京城那自然也是钦差,看着不顺眼的臭虫,踩一脚也就踩了,旁人明面上也说不出什么来。 天顺帝道:“你起来吧。” 周锦鱼唉了一声,连忙麻溜的站起来。 就听天顺帝问道:“周锦鱼,你这次在邕安办的差,办的好,百姓们写了万言书递到朕跟前来,说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你想要朕怎么赏你,说说吧。” 周锦鱼躬身道:“陛下,臣不敢请功,这次去邕安办差,也不是臣一个人的功劳,剿匪是岭南总兵长孙盛出的兵,哦对,还有一事,臣听那邕安县令说,他同娘娘山的山贼有勾结,就连那知州也牵涉其中,只是臣当时只是奉命前去邕安,知州的事臣也管不了,特来告知陛下。” 天顺帝道:“此事朕会再另行派人前去,你这几日,辛苦了。” 周锦鱼道:“臣不辛苦。” 天顺帝问道:“朕听闻,你身患瘟疫,如今身子无碍了吧?” 周锦鱼朗声道:“拖陛下洪福,臣已经好了。” 天顺帝点了头,问她:“你想要什么赏赐,跟朕说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都应允你。”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眼中挤出了几滴泪来,这让天顺帝有些发愣,心道,这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憋着什么坏呢? 周锦鱼哭道:“陛下,臣不敢居功,为陛下办差,都是臣应该的,可是,臣的娘,她一把年纪了。” 天顺帝冷声问道:“这怎么又扯上你娘了?” 周锦鱼委屈的道:“臣知道自己出身不好,这才让我娘受人轻视,别人背地里说我走了狗屎运当了驸马我不管,毕竟公主能看上臣,那是臣走了天大的运气,是陛下龙恩浩荡,所以,他们无论说我什么,我都可以装听不见。” 天顺帝挑眉看她,愈发疑惑。 周锦鱼哭着扑通一声跪倒:“可是陛下,我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娘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被冯尚书大人的夫人叫去她府上做衣裳,臣觉得委屈,可臣又不知道跟谁说。” “臣的娘原本是王府的粗使丫鬟不假,我们娘儿俩出身不好,我们认了。可她如今也算是您的亲家,那也犯不着被人随便使唤啊,我娘跟我说,去给尚书大人的夫人做几件衣裳,也没什么,熬夜赶工也能做出来,小事一桩。” “可臣……臣就是觉得,那尚书夫人让天子的亲家去给她做衣裳,她是想打谁的脸呢?” 周锦鱼跪着扣头:“可不就是打陛下您的脸嘛!” 天顺帝听了,目光愈发狠厉。 冷声吩咐蒋友德道:“即刻传旨,封柳氏六品诰命夫人!” 20150507/稿 ※※※※※※※※※※※※※※※※※※※※ 更啦。 继续小红包二十个QAQ 发现自从双更之后,就要从早写到晚了,暴风哭泣_(:з」∠)_ - 我在隔壁网站追的恐怖文的大大今晚鸽了QAQ 我的天,我等了一天啊!!! 期待了一天! 他竟然跟我们说他今晚不更! 啊啊啊啊啊!! 好气哦…… 他还想要抱抱! 呸呸呸,太过分了! 想哭啊,精神食粮今晚没有惹呜呜呜!! 啊啊啊还是好气哦…… PS:所以你们知道日更的我多不容易了叭(假装不是求表扬~) 庆鱼年[一四四] 庆鱼年[一四四] 周锦鱼从御书房出来,心中有些喜悦,天顺帝一开口就给了她娘柳氏封了六品诰命,无论冯伯杨那个老匹夫知道了些什么,这一关,暂且算是过去了。 往远了说,如今柳氏的身份在这里,冯伯杨暂时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以后的事,她另有打算,不用急在一时。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一丝隐隐的失望,原本以为天顺帝这回能给她升个官什么的,没成想天顺帝直接把她赶了出来,还说让她要安心在吏部,主要还是要伺候好公主。 不过想想也是,在前朝的时候,驸马少有做官的,除非是朝中官员被公主相中了之后再由公主下嫁,不过本朝天顺帝的几个驸马皆是身上有官职在身,倒是没有避嫌,虽然官职都不大,但总算个个都算得上是京官儿。 如今她能官居吏部,并且刚被封了钦差,虽然现在钦差的身份不在了,但到底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没升官就没升官吧,她暂时还不着急,毕竟,老孙头曾经跟她说过,朝中很快便会有大变动。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场变动是什么,但既然老孙头这么说了,总不能是无的放矢。 周锦鱼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回了驸马府之后,她今日无需去吏部任职,难得能清闲一日。 于是她命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支起了一个小木桌,木桌旁放了几个小板凳,木桌之上摆上了茶杯茶碗,她坐在木桌下面,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心情格外的自在舒畅。ωww.xSZWω㈧.NēΤ 周锦鱼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悠闲过了,之前她一直谨小慎微的活着,内心中时刻被仇恨所填满,吊儿郎当的外表之下心中满是压抑,她曾经无数次的埋怨苍天的不公,为何让她经历这些事。 不过自从她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之后,有些事情,或者说是有些执念,忽然就开始想通了。 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背负着这些过下去。 若是心中只有仇恨,那便会忽略身边的很多美好,虽然她一直口口声声的说最大的梦想便是当一直咸鱼,每天晒一会儿太阳,然后当一只烤鱼,翻翻身,两面焦糊。 但她一直都没有做到过,如今大病了之后,反而彻底的想通了。 她不能忽略了眼前的东西,而再去乱想一些有的没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更不能忽略了眼前人。 她闭着眼,哼着小调,手里拿着茶杯,像是大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一般。 “主子,您看驸马爷,像不像个老爷爷。” 带着轻快的笑声忽然传进了周锦鱼的耳朵里。 周锦鱼连忙睁开眼睛,竟然看着晚秋正指着她,笑的不可抑制。 而她身前的魏华年,那一双美目也正看着她,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 周锦鱼立刻坐正了身子,连忙拉开了身边的小板凳道:“公主,快来坐。” 魏华年走近了她,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说道:“都快晌午了,该用午膳了。” 周锦鱼嘿嘿一笑:“午膳先不忙,公主,我刚见过万岁爷了。” 魏华年在她拉开的那张小板凳上坐下来,随口问道:“父皇同你说什么了?” 周锦鱼想了想,觉得天顺帝也没跟她说些什么紧要的大事,便道:“没什么,万岁爷封了我娘六品诰命,估计府上都乐坏了。” 魏华年想了想,道:“如此喜事我也该去府上一趟,恭贺婆婆一声。” 周锦鱼笑道:“你看着办吧。”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又看着周锦鱼问道:“让你同阿璟说去上书房的事,可有着落了?” 周锦鱼一怔:“呃……暂时还没有。” 魏华年的脸色便很是不好看了,嗔了她一眼。 周锦鱼连忙给魏华年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来,笑着道:“我这不是太忙了嘛,你看,一刻也不得闲。” 魏华年挑眉看她,她如今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哪里又是不得闲? 周锦鱼轻咳一声,自知理亏,连声道:“那我待会儿就找他去说,不过,能不能说的通,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小包子的性子,发起脾气来,谁的话都不好使。” 魏华年道:“此事你尽力便好,他若是实在不肯去,本宫……” 周锦鱼抬头,静静的听着,看着她问道:“嗯?” 魏华年无奈的轻叹一声:“本宫也没有办法。” 周锦鱼:“噗!” 她忍不住笑出来,见魏华年在瞪她,连忙就憋了回去。 心里却是一阵偷笑,原来说一不二无所不能的长公主,也有吃瘪的时候,这让她觉得乐不可支。 魏华年坐了会儿,喝了会儿茶,又对周锦鱼道:“午膳后,你陪本宫去向婆婆请安。” 周锦鱼应了声:“哎,好嘞。” 午膳过后,魏华年去了库房,好一阵翻找,周锦鱼在一旁看着她,嘟囔道:“公主,你不用给娘准备东西了,你能去给她道喜她便很开心了。” 魏华年却不停,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在库房里找贺礼。 周锦鱼无奈,只能在一旁等着,最后,魏华年找出了一个白玉打造的精致钗子,又找了一个手镯,这才满意的罢手。 她令人把这两件东西用精致的盒子装起来,这才拿在手上,对周锦鱼招呼道:“成了,走吧。” 周锦鱼立刻走近她:“得嘞。” 两个人去了周家,柳氏刚拿到册封诰命的诏书,刚把诏书放好,周锦鱼和魏华年便到了。 周家上下因为柳氏的册封全都喜气洋洋的,虽说是个六品诰命,但周锦鱼也只是个区区从七品的官,这么算起来,给了六品都算是天顺帝龙恩浩荡。 周家上下自然知道这是天子隆恩,又岂会不开心? 如今公主又和驸马带了礼物来道贺,府上的下人们礼数愈发的周到。 魏华年见了柳氏,把带来的贺礼呈递上去,柳氏脸上尽是欢笑,她笑着接过了魏华年的礼,笑着道了句:“媳妇有心了。” 魏华年笑道:“驸马这回在外面办差有功,这是婆婆您应得的。” 她这句话,倒是给足了周锦鱼面子,柳氏听了也开心,自然听得出来,魏华年这是在维护周锦鱼。 周老太太也被周玲儿搀扶着出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喜气洋洋的说着话,周玲儿试了几次,一直插不上话,后来干脆不肯说话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些不甘,自从周锦鱼当了这个驸马之后,她在这个家里,便愈发的开始说不上话了。 但柳氏和周老太太见她不肯说话,反而神色抑郁,并未多想,依旧在闲话家常。 倒是周锦鱼发现了周玲儿的异常,便问道:“玲儿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周老太太笑道:“还能是谁,定然是和小王爷闹别扭了,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周玲儿气恼道:“谁跟他闹别扭了?我没有!奶奶您别乱说。” 周老太太连连笑道:“好好好,你说没有便没有。” 正说话间,有下人来禀报,说小王爷孙皓到了。 柳氏忙道:“快请。” 周锦鱼已然知道了孙皓要娶周玲儿的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怕是就在这两个月的事了。 只是老王妃一直没来周家来商谈亲事,所以便一直拖着,但周玲儿要即将成为归宁王妃的消息,自然已经在周家上下传开。 在下人的指引下,孙皓昂首阔步,走进屋来,他先是向魏华年行礼:“臣孙皓,拜见公主。” 魏华年面色平静的道:“王爷免礼。” 孙皓又对着周老太太行了个礼,恭敬的喊了声:“周老夫人,”又对着柳氏喊了声:“夫人安好。” 然后,他对着周锦鱼点了下头,周锦鱼自然也笑了笑,朝他一点头。 但当她不经意一抬头,看到孙皓身后站着的顺从时,霎时便是一惊。 那随从长着一个大个子,很难让人不注意。 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长相,那相貌一看便不是中原人,他身形提拔,比孙皓要高出半头,而且他鼻梁高挺,皮肤也比中原人白一些,是西域人无疑。 而且周锦鱼越看他越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孙皓见周锦鱼正看着他的侍卫发愣,便笑道:“锦鱼兄,你在看什么呐?” 周锦鱼收回了目光,笑着岔开话说:“方才我可听说,你又惹我们家玲姐儿生气了,你这样,我可不敢放心让她嫁给你。” 孙皓连忙大喊冤枉:“谁敢惹她生气啊,她跟个小老虎一样,我要是惹她生气,她不挠死我。” 他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 周锦鱼也哈哈笑起来,歪着头去看周玲儿,却见周玲儿有些心不在焉,还时不时的眼神偷瞥孙皓身旁的那侍卫一样。 周锦鱼心下微微疑惑,再去打量那西域人的时候,忽然心下一惊。 她方才还觉得此人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如今却是完全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她在宝香阁见到向南天的时候,向南天身边跟着的那个西域人么? 庆鱼年:[二更] 西域人? 若是她没有记错,那个西域人应该是同向南天是结拜兄弟,而向南天如今已死,这个西域人又出现在了孙皓的身边。 这事她怎么想都觉得一定不是巧合。 毕竟孙皓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一个西域人当护卫,难不成是他长得好看?太过英俊潇洒? 周锦鱼愈发的想不通,有些走神,直到魏华年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魏华年问道:“驸马,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身体不适?” 周锦鱼捂着头站起来:“唔,脑袋有些痛,公主,我想回去了。” 魏华年便应道:“好,我们回府。” 魏华年说完,便对周老太太和柳氏辞行,柳氏送了她们出门,魏华年忙说不必送了。 周锦鱼回了驸马府,魏华年便要让晚秋去找大夫,周锦鱼拦住晚秋道:“我无事,就是不想再周府待下去了,这才谎称不舒服。” 魏华年放下心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周锦鱼摇摇头:“暂时想不通,等我想通了再告诉你。” 魏华年见她不肯多说,也便不问了。 魏华年要去魏璟睿房里见魏璟睿,大概依旧是想劝他去上书房的事,周锦鱼没再管,而是先回了房里。 她如果没记错,那个西域人名叫司马夜,而周玲儿当年曾经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要私奔,而那个人据说也是个外族人,如今见周玲儿对那司马夜的态度,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换句话说,莫非,当年那个外族男人,周玲儿想要一起跟那人私奔的人,莫非就是司马夜不成? 想到这里,周锦鱼便忽然想通了,难怪周玲儿明明不喜欢小王爷,还偏偏要嫁给他。 难不成也是这个原因? 她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心惊,虽然她现在同孙皓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但若是周玲儿是为了别的男人而嫁给他,那对孙皓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 想到这里,她愈发觉得不妥,立刻就要出门。 刘木在她身后紧跟了两步,问周锦鱼:“驸马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周锦鱼略一思忖,道:“不必跟着了,我有些私事要办,若是公主回来,你就跟她说我去去就回,让她先睡下。” 刘木应了声:“好嘞,驸马爷。” 周锦鱼点了头,跨步迈过门槛,一路出了府去。 她想要去周家同周玲儿说说这事,毕竟小王爷孙皓虽然在朝中没大多权势,但毕竟也是堂堂的归宁王,她若是为了同那司马夜相见而嫁给孙皓,那归宁王府还有老王妃在,又岂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此,周锦鱼出了驸马府,进了周府一路顺着石子路往前走,路过后花园,正看着前方有几个人影。 此时夜已经深了,后花园一向少有人来,周锦鱼不免放慢了脚步。 等她走近了些,发现那三个人影竟然是孙皓和司马夜,还有一个人,竟然是周玲儿。 而此时周玲儿正同那司马夜抱在一处,随即又分开来,司马夜牵着周玲儿的手。 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周锦鱼听不清楚他们的低声细语。 但不可思议的是,就在他们相拥的时候,而孙皓就在一旁看着,看架势,显然是为了给他们二人放风。 这事就有些诡异了。 孙皓眼睁睁的看着他即将要娶的女人,正在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深情相拥,而他竟然在给那两人放风? 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二人说了会儿话,孙皓又说了些什么,周玲儿便和司马夜分开了,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 司马夜忽然顿住,往周锦鱼的方向看过来。 周锦鱼心下一惊,立刻闪身到一颗矮树的后面。 周锦鱼弓着腰,从枝叶缝隙里往外看,就见司马夜往这边的方向走了几步。 司马夜身形本来就高大,周锦鱼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就听孙皓提高调子问了句:“司马兄,怎么了?” 司马夜停下脚步,道:“无事。” 他又走了回去,道:“我们走吧。” 周锦鱼瞬间放下心来,还好,没被发现。 等孙皓和酥麻也走后,孙玲儿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锦鱼心下不解,这几个人,到底是在玩哪一出啊? 周玲儿喜欢别人的事,孙皓其实一直都知道? 他不仅什么都知道,还放任周玲儿这样做?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太乱了,实在是太乱了。 她见只剩下了周玲儿一人,也便不躲了,从树下走了出来。 周玲儿见了她,吃惊的大喊一声:“呀,周锦鱼,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里的质问意味明显。 周锦鱼来到她跟前,挑眉看她:“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周玲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指着周锦鱼身边道:“我是周家的人,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管不着。”她说着,依旧解释道:“我是来花园消食儿的,你呢,来这里干什么?” 周锦鱼见她胡言乱语,也便不再和她兜圈子,直接点破道:“周玲儿,你告诉我,你同那司马夜,是何关系?” 周玲儿不说话了。 周锦鱼逼问道:“你嫁给孙皓,是为了那个司马夜,对不对?” 周玲儿忽然一口气涌上来,恶狠狠的道:“关你什么事!” 周锦鱼气道:“什么管我什么事?我说你怎么忽然答应要嫁给孙皓了,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些事呢?周玲儿,我实话告诉你,孙皓想要娶你,是因着长公主的关系,你呢,你答应嫁给他,是他许诺了你什么?” 周玲儿咬着唇,气道:“是又怎么样?孙皓答应我,只要我嫁给他,他便让我同阿夜哥哥来往,绝不碰我!” 周锦鱼气的说不出话来:“你!” 周玲儿忽然委屈的道:“我知道他为了什么才要娶我的,可这有什么关系么?周锦鱼,奶奶和娘心里眼里只有你,她们什么时候管过我么?她们平日里嘴里念叨的只有老四,老四!她们既然不乐意管我,又凭什么要管我的婚事?” 周锦鱼听了她的抱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老太太和她娘柳氏,对待他们几个孩子向来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厚此薄彼,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周玲儿会说出这种话来。 再者,长辈们过问她的婚事,也是怕她所嫁非人,会吃苦。 谁成想她竟然想用嫁给孙皓的幌子,其实心里想着的一直都是那个司马夜呢? 周锦鱼叹口气,说道:“玲姐儿,你扪心自问,娘和奶奶对你不好么?你先前,看上的那个外族人,想要私奔的那个人,也是他,对不对?” 周玲儿恨恨的道:“是!是又怎么样?当初你们所有人都说他在骗我,尤其是你,周锦鱼,你说他是图我们家的银子,娘更过分,她直接把我关了起来,可如今,我想着依靠我自己的办法,去追求我的幸福,这也有错吗?” 周锦鱼无话可说,她如今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已经憋了很久。 周锦鱼转身便走。 周玲儿在她身后大喊道:“周锦鱼,我们就要成亲了!” 周锦鱼脚步一顿。 周玲儿威胁道:“你若是把这事说出去了,我就死给你看!” 周锦鱼顿住脚步,她只是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周玲儿道:“我回府去了,你好自为之。”她又道:“那个孙皓,还有司马夜,绝不是简单人。” 周玲儿只道:“我不用你管。” 周锦鱼气笑着点了头,咬着牙道:“好!很好!我不管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周玲儿就那么看着她,心里忽然一阵发慌。 周锦鱼平时脾气很好,从来不向人发火,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周锦鱼看了看她,又冷声道:“你成亲那日,不必喊我了。” 周玲儿一怔。 周锦鱼话已经说完,甩袖离去。 周玲儿依旧站在原地,身子却忽然软了下来,她无力的摊在地上,口中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周锦鱼回了府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回房见魏华年,肯定会被她看出来什么。 于是她在外堂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水,等火气渐渐消了些,这才喊了锦风进来。 锦风晌午刚从邕安县回来,如今那里的事也差不多都解决了,张禄也同他一块儿回到了京城。 周锦鱼打算把他安排到邱麓书院去,给外公柳熹打打下手,然后等秋试一到,便让他再次应考,当然这是后话。 锦风进了门来,问道:“驸马爷,您找我?” 周锦鱼点了头,问道:“你还记得当年,我让你查周玲儿的那个……”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周玲儿外面的那个男人,你还有印象么?” 锦风想了想,道:“小人记得,跟他到了漕运码头,便跟丢了。” 周锦鱼道:“后来呢?查到什么了?” 锦风道:“后来,听人说,他去了北边。” 周锦鱼问他:“北边,指的哪里?突厥还是契丹?” 锦风怔了怔,摇头:“小人不知道。” 周锦鱼点了点头:“哦,不知道啊,也没事。不过话说,你消息真的好灵通啊?竟然连这都查得到。” 锦风再次怔了怔,点了点头,说:“谢谢。” 周锦鱼也不再多问,有些事,就算她有了猜测,那也仅仅是猜测到就到此为止了,其实并不用点破。 就比如,她偶尔能感觉得出来,锦风对魏华年的态度,明显要比对她恭谨一些。 那是一种从心底生出来的恭敬。 并不是因为魏华年是公主,也不是因为魏华年是她周锦鱼的妻子,这其中,一定还有些什么。 可她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探究,无论锦风是不是魏华年的人,只要这个人好用,交代给他的事,他都能办好,其实他是谁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去多想。 可锦风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却不容的她不多想。 她总有一种预感,有一张大网,正无形的把她包裹着。 但那张网目前还没有收起来,仅仅是悬在她的上方,虽然并没有对她造成了什么危害,但这种危机感却是如影随形。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对于这样的情况,最好的法子便是静观其变。 - 次日一早,周锦鱼抱着小包子去后花园的池子里去看鱼。 听晚秋叽叽喳喳的讲,说是魏华年命人买了一对鸳鸯,放到池子里了。 周锦鱼兴冲冲的带着小包子去看,周锦鱼抻着脖子,领着小包子的手,问晚秋道:“我说,你说的公主买的鸳鸯在哪儿呢?” 晚秋指着不远处正在水上游的两个小生物道:“驸马爷,您是不是眼神不好呀,那不是在那儿呢么?” 周锦鱼又仔细看了好几眼,这才看清楚,不远处真的有东西正在一块儿在那里浮水。 周锦鱼撇了撇嘴,忽然拿出了魏华年前几日给她送的那块鸳鸯帕子来,对小包子小声道:“看到没,那里浮着的,叫鸳鸯。” 她说着,又把魏华年送她的鸳鸯帕子拿到小包子跟前,指着上面的图案道:“这个呢,就叫鸭子,懂了没?” 小包子很是听话的点了头,那意思是,他明白啦。 在池子里游水的叫鸳鸯,而帕子上的,是鸭子。 周锦鱼十分满意的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脑瓜,然后一回头,就看到魏华年正冷冷的盯着她。 20190508/稿 ※※※※※※※※※※※※※※※※※※※※ 更啦。 帮我打开作者专栏收藏下作者吧,积分很重要鸭QAQ 我现在,已经佛到,不求收益,不求营养液,不求地雷打赏。 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多点积分,让自然榜的位置能稍微前进一丢丢了。 so,拜托哦拜托,你们的收藏作者真的很重要,帮忙收藏下叭 庆鱼年[一四五] 庆鱼年[一四五] 周锦鱼:“……” 这下,可完了。 她强行扯出一个笑来回过头,竟然看到魏华年正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晚秋,晚秋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同情,又透着一丝窃笑。 周锦鱼瞪她一眼,转眼去看魏华年。 只见魏华年身穿一件粉红色襦裙,耳朵上挂了一串温润无暇的羊脂白玉耳坠,脸上没上浓妆,淡淡的妆容不失素雅大气。 粉色的领口一直到脖颈,将她白皙的颈子包裹着,但魏华年站的比直,不怒自威,自有一番高贵的气质,周锦鱼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为什么她每一次见这姑娘,都忍不住被她的容貌所折服。 魏华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鸭子?” 周锦鱼忙走到她跟前:“没……”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鸭子?” 周锦鱼都快哭了,心里直叫苦,心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这么居高临下的这么折磨人,可就不好了。 但周锦鱼又哪里还敢说别的,立刻道:“什么鸭子,公主你听错了,没有鸭子。” 她说着,把手上的丝帕往小包子跟前一放,说道:“小包子,看到没,这是鸳鸯。” 周锦鱼说着,又指了指池子上浮着的那两只鸳鸯道:“那个,也是鸳鸯,记住没?” 小包子眨了眨眼,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周锦鱼说的跟方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一犹豫,周锦鱼偷眼去看魏华年,魏华年的脸色便更加严厉了。 周锦鱼打了个哆嗦,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看你这张嘴哦。 魏华年今日耳朵上的坠子格外的好看,羊脂白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是自带光华流转,周锦鱼就是觉得好看。 但就在她走神的功夫,魏华年已经转过身,就要走。 周锦鱼忙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魏华年回过身来,看她一眼道:“本宫要进宫去一趟,母后……”魏华年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她:“母后说,舅父来信了,让我进宫去。” 周锦鱼一怔,舅父? 长孙盛么? 她把长孙盛帮她在邕安县剿匪的事情同天顺帝说了,至于天顺帝会不会记上他这份功劳,暂且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退一步讲,就算长孙盛真的来了京城,也奈何不了她,她又没得罪他,不过是借着魏华年的关系,信口开河了一些废话而已,估计也没什么打紧的。 想到此,周锦鱼便笑道:“公主你去吧,早去早回。” 魏华年点了头,便带着晚秋离去了。 周锦鱼又带着小包子看了会儿鸭子,哦不是,是鸳鸯,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便带着他回了屋里去,看着他练字。 小包子年纪轻轻,倒是写的一手好字,他的字体方方正正的,乍一看上去,很是不像一个年幼的小孩子写出来的,他的字苍劲有力,周锦鱼越看越觉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写出来的。 周锦鱼看着他写的那张大字,赞许道:“小包子,你这字写的漂亮啊,若是我外公见了你的字,说不定要收你当徒弟呢。” 她说完这话,忽然一怔,如今她那个苦命的外公柳熹正在邱麓书院当院首,虽然备受天顺帝推崇,但终究也是无权无势,便是有了品级,也只是虚名。 不过,若是能让柳熹能进到宫里去,给皇子当师父,那便不一样了,他若是成了当朝太傅,那从身份上便高了一等,就算是冯伯杨那个老东西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贸然动手。 想到此,周锦鱼便想着,如何才能向天顺帝委婉的举荐一下柳熹来当这个太傅呢? 周锦鱼看了看小包子,就见小包子的小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这就夸完了?我还没听够呢? 周锦鱼摇着头一笑,便继续道:“咱们家小包子写的字好看,脑瓜也聪明,将来一定是要当状元的呀。” 小包子眯着眼,很是受用。 周锦鱼又趁机道:“可是我听说啊,当状元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要得到万岁爷认可才行,可你又不出府,也不跟人说话,怎么才能在万岁爷面前混个脸熟,好让万岁爷知道你写的字好看呢?如果你考不上状元,那将来怎么保护你娘亲呢?” 小包子闻言,忽然有些愣,似乎在考虑周锦鱼所说的话。 周锦鱼继续道:“你娘亲一个妇道人家,把你拉扯这么大,万一有一天她老了,没有办法保护你了,而你什么都不会,也不是大官儿,可怎么办哦……” 周锦鱼说到这里,故意很是难过的看他一眼,谁知道小包子仅仅是思考了一小会儿,便瞪着她,眼中尽是怀疑。 周锦鱼轻咳一声:“你别看我啊,你看我也没用,你想啊,我现在也没本事保护你娘亲,就只能靠你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又犹豫了。 周锦鱼一看他这犹豫的小眼神,就知道有门。 可若是想劝小包子去宫里念书,无疑是让他离开原本的生活环境,去一个新的环境里去,如今他好不容易不排斥外人了,但也仅限于不排斥府中的人,若是去了宫里,怕是有太多的不确定了。 这事,还是要慢慢来。 想到此,周锦鱼便不再劝他进宫念书的事儿,而是问道:“你饿不饿呀?咱们让小厨房煮甜汤来喝,好不好呀?” 小包子立刻点头,好。 周锦鱼笑着吩咐刘木,去吩咐厨房煮甜水,这孩子和自己一样,喜欢吃甜。 快到夜里的时候,魏华年回来了,她脸上神色不是很好看,周锦鱼担忧的问道:“公主,怎么了?” 魏华年摇头道:“本宫无事。” 周锦鱼还是放心不下,直接道:“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同我说说,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出出馊主意嘛。” 魏华年顿了顿,方道:“大皇兄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父皇已经定下来,七日之后出征契丹,而大皇兄被父皇钦点了上战场。” 周锦鱼一怔:“七日之后出征契丹?”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大消息,而且她回来之后,在朝中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如今竟然能从魏华年口中得知,着实让她震惊了一把。 魏华年能得知这个消息,显然是因为长孙皇后的关系。 大皇子魏承禄若是随军出征,周锦鱼想不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来,天顺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让魏承禄随军出征,是为了重用他? 不对不对,这些年天顺帝对魏承禄的态度,明眼人全都看的出来,是烦透了这个不争气的废太子,所以重用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魏承禄怎么着也是皇长子。 可看魏承禄的意思,他显然是不愿意去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求到皇后头上去。 周锦鱼想了会儿,说道:“公主,大皇子如今身子不好,陛下还让他去前线打仗,是不是不合适啊?” 魏华年道:“此事本宫也想不通,大皇兄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去了战场,与送死无异。”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问道:“皇后娘娘是想让你从中周旋,去向陛下求情?” 魏华年一顿,最终点了头,她这次进宫,长孙皇后确实是向她表明了这个意思。 周锦鱼心里清楚,长孙皇后这样做,无异于把魏华年给推出去,而天顺帝一向把朝政抓的死死的,后宫不得干政,也是朝中大臣们全都明白的,这些就连大臣们都心照不宣,长孙皇后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了。 周锦鱼想了想,便道:“公主您看来是答应了。” 魏华年再次点头,不过她又道:“母后都已经开口了,本宫就算不答应也不成。” 周锦鱼思虑了会儿,忽然说道:“公主,这不是还有七天吗,我知道你为难,可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再说,大皇子去了战场,也不一定没有生路。” 魏华年一怔,以为周锦鱼只是在宽慰她,如今出征的元帅依旧是暂定的大将军韩禀信,而韩禀信一向又和二皇子走的近,二皇子的心思满朝皆知,他一直都想除了大皇子魏承禄而后快,若是由韩禀信带兵,魏承禄随行,他又岂能有个好? 周锦鱼走上前路,牵住了魏华年的手,笑道:“公主,你别担心,且再等等看。” 魏华年只能点了头,道:“本宫去了母后宫里,还听天临提起,太傅身染重病,已经辞官返乡,看来阿璟要进宫读书的事,也可暂且搁置了。” 周锦鱼听了魏华年的话,忽然眼前一亮,如果老太傅走了,那必然会给一众皇子挑选新的太傅,那岂不是就说明,外公的机会来了? 周锦鱼想到这里,立刻便对魏华年道:“公主,我要出门一趟,晚膳不必等我了。”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驸马,你要去哪里?” 周锦鱼看着她一笑:“我去拜访丞相大人。” 魏华年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同丞相大人走的近了?” 周锦鱼笑道:“都是同僚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仦說Ф忟網 魏华年没再多问,周锦鱼去选了几包上等的茶叶,上了马车,往丞相的府上驶去。 庆鱼年:[二更] 大晋朝的丞相是孟昌儒,孟昌儒出身贫苦,后来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自然不可小觑。 而孟昌儒向来是出了名的清廉,所以周锦鱼并没有准备厚礼,而是只拿了几包茶叶,传闻孟昌儒喜欢品茶,文人么,自然都喜欢高雅的东西。 周锦鱼到了丞相门前,由下人通报之后,立刻便引入了外堂。 孟昌儒显然得了通报,知道她要来,在外堂里等她。 周锦鱼见了孟昌儒,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孟昌儒身形未动,只是对她道:“驸马爷快快请起。” 他虽然嘴上恭敬,却是堪堪的受了周锦鱼这一礼。 周锦鱼把那几包茶叶交给了下人,孟昌儒问道:“驸马爷,何故来此?” 周锦鱼笑道:“下官这次来,是想拜托大人一件事。” 孟昌儒打了个哈哈,笑道:“本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驸马爷尽管说来,若是本官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孟昌儒对周锦鱼的印象还算好,他纵横官场多年,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而周锦鱼此人,他其实很是看好,毕竟此人年纪轻轻,便备受天顺帝重用,又中了状元,娶了公主。 能力不好说,毕竟周锦鱼初入官场,前些日子邕安县的事做的是漂亮,但一件事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此人的运气却是少见。 为官之道,七分能力,三分运气。 能力在其次,运气才是主要的,有的人,能力是有,但欠缺了运气,到头来却郁郁不得志。 所以,他便有心拉拢,一口应下来。 周锦鱼道:“唉,这件事儿吧,说来还是要怪我们家那个小包子。” 见孟昌儒不解,周锦鱼便道:“就是我们府上的小公子,魏璟睿,下官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孟昌儒问道:“不知道小公子出了何事?” 周锦鱼道:“这不是我们公主说了嘛,让我劝着他进宫去,能和六皇子一块儿跟着太傅念书,可这孩子死活不愿意,可伤透了公主的脑筋,便让我去跟他说,可我又哪里能劝得动他啊?” 孟昌儒道:“哦?” 周锦鱼点了头:“我好说歹说,那孩子总算是要同意了,可今儿公主从宫里回来,竟然说那老太傅辞官了,你说这事闹的,让我白费了唾沫。” 孟昌儒叹口气道:“此时本官也略有耳闻,老太傅辞官返乡,是年纪大了,身体熬不住了。” 他说这话,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成分在,毕竟他如今也是到了岁月不饶人的年纪,还能在官场折腾几年? 若是不出什么大错,兴许还能得个善终,可就算得了善终,将来哪天生上一场大病,便是想退也退不下来。 周锦鱼故作为难道:“可不是么,下官今日找您来,就是不想让公主失望,若是给璟睿找不到师父,那我也没法和公主交代啊。” 孟昌儒道:“可此事,本官也帮不上公主什么啊……本官,总不能去跟老太傅说,让他不要辞官吧。” 周锦鱼忙道:“那自然不必,下官来这里也是为着这事儿,下官听闻,邱麓书院的老院首柳熹,才高八斗,在全天下人的读书人里,此人才能可排在前五,下官便想,若是由柳熹来教我家璟睿念书,那璟睿必定可以学问大涨,不过,下官为难的是,若是此事由下官去向万岁爷说,必然不妥,所以,这才想到了您,您身为当朝丞相,万岁爷一向与您亲近,您说一句,可比下官说一百句都好用。” 孟昌儒心下大悦,看周锦鱼愈发的顺眼。 周锦鱼这几句话,虽说是让他帮忙,但也说了他同天顺帝的关系亲近,要说起来,整个大晋朝,他孟昌儒确实是天顺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虽然与韩禀信一党分庭抗礼,但如今韩禀信已然被天顺帝所忌惮,如今他在朝中的话愈发的顶用。 周锦鱼虽然是明摆着要吹他,但他一被夸,自然是开心,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况且,周锦鱼话中的意思,是说元昭公主要为府上的公子找师父,而周锦鱼此来,想必也是受到了公主的授意,若是如此,便也不妨卖她一个人情。 想到此,孟昌儒道:“驸马爷尽管宽心,此事本官尽力便是。” 周锦鱼忙笑道:“如此,多谢大人。” 有了孟昌儒的举荐,柳熹能进宫当太傅的事也便八九不离十,若是柳熹能顺利当上皇子太傅,那么如此一来,冯伯杨若是想要有什么心思,就要掂量掂量了。 他动一个邱麓书院的老书生容易,但若是敢动皇子太傅,那简直就是无异于虎口拔毛,天顺帝定然不会轻易揭过去。 周锦鱼自然是相信孟昌儒的,毕竟此人一诺千金,若是他答应了便一定会给办。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办的这样快。 到了第二日早朝,天顺帝便下令,直接让柳熹入宫当太傅,至于邱麓书院那边,他每日进宫只需要教授皇子学业两个时辰,也不会太过耽误。 只是令周锦鱼没想到的是,天顺帝竟然当着众臣的面,让她升任七品吏部考教司员外郎。 这个官职虽然只有七品,却极为重要,再者说,周锦鱼原本是从七品,所以在吏部备受轻视,如今总算也是转了正。 周锦鱼谢了恩,散朝之后从金銮殿走出来,吏部尚书刘古道笑看着她道:“锦鱼,你好好辅佐郭大人,他为人我清楚,只要不惹到他,平日里跟你插科打诨,和你脾气应该合得来。” 周锦鱼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个插科打诨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呢,嘴上忙道:“多谢大人提点。” 刘古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前走去。 周锦鱼又一歪头,看到小国舅苏潜竟然也跟了上来,笑道:“锦鱼啊锦鱼,你可是不地道,你去了邕安风光而返,我去了宿安,却是什么都没查到,我可真羡慕你的好运气啊。” 周锦鱼笑道:“下官误打误撞,这才碰了运气,查到邕安县私通山匪的事,也不是下官一个人的功劳,多亏了岭南总兵及时来援,若不然,下官一定就死在那里了。” 小国舅苏潜阴阳怪气的道:“如今你升了官,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么?” 周锦鱼忙道:“下官记得。”她看了看四周依旧有官员走过,便道:“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否?” 小国舅苏潜点了头:“锦鱼啊,去宝香阁快活一番,如何?” 周锦鱼斟酌了下,终于点了头:“好。” 小国舅苏潜笑她:“还担心你家公主会罚你呢。” 周锦鱼傻笑着不说话,苏潜笑骂了句:“锦鱼,我可跟你说,这男人啊,若是家里的事都管不了,那在外面还怎么威风?” 周锦鱼摇头道:“那这话我可不认,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公主,她……咳咳,我怕她,总之啊,咱们到了宝香阁说完事,就趁早回去吧,我可不想被公主骂。” 苏潜哈哈一笑道:“就依你。” 两人去了宝香阁,门前一阵香粉味儿扑鼻而来,有几个姑娘们站在宝香阁外面迎客,周锦鱼和苏潜往门前一站,便有人直接把他们带进了雅间去。 等进了雅间,苏潜才道:“说吧,你想同我说什么?” 周锦鱼便把当日在左郎中韩絮屋里看到一本册子的事说了,苏潜闻言,果然来了兴趣,忙问道:“那册子里有什么,你可看清了?” 周锦鱼摇头:“这下官记性一向不好,哪能知道这些呢,不过国舅爷您神通广大,自然会自个儿查明白,对吧?” 苏潜点了头,忽然看着她一笑:“好你个周锦鱼,想不到你临调到考教司,还送我一份大礼。” 周锦鱼道:“当日您对我说,良禽择木而栖,下官也是笃定,大人有朝一日,必能在吏部有一番作为,是那韩絮所不能比的。” 苏潜很是满意周锦鱼的回答,笑道:“你放心,本官若是有朝一日,能当上吏部尚书,你必是本官的左右手。” 周锦鱼笑了笑,没应声。 周锦鱼其实很了解苏潜,此人急功近利,表面上跟谁都是嘻嘻哈哈,看起来不务正业,其实内心很有算计。 但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便是小心眼,且斤斤计较,当年听闻有一个新去吏部的官员得罪了他,他便直接让那人家破人亡。 这样的人,她自然不敢真的去依附。 至于苏潜同韩絮的争斗,周锦鱼的态度和尚书刘古道的态度一样,那便是乐见其成。 毕竟对于刘古道而言,这两人背地里瞒着他做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而刘古道曾经向她隐晦的提过这些事,所以,刘古道不喜欢他们二人,这是可以肯定的。 只是这些年他们二人明争暗斗,却是谁也没能斗得过谁,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周锦鱼对苏潜稍加暗示,他便会牢牢的把握住这个机会,一旦找到证据,定然会对韩絮直接发难。 而韩絮,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 不过,这也都是以后的事,便不是她来操心了。 离开宝香阁,周锦鱼先是去了吏部考教司,同考教司主司郭尚见了面。 郭尚是个年过半百的胖子,周锦鱼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啃西瓜。 周锦鱼不禁失笑,这个郭尚,果然如尚书刘古道所说,为人乐呵呵的,看起来很是没脾气。 但有些人,往往也是看起来好相处,几句话下来,郭尚套了她不少话,但周锦鱼也不是傻得,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 一番交谈之后,她才得知如今考教司无人可用,郭尚对她的调任很是欢迎,毕竟总算多了个帮手。 周锦鱼见过了郭尚,便回了驸马府。 回府的时候,却见魏华年已然不是她走时的神色,一扫方才的为难之色,脸上多了丝欢喜。 周锦鱼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好事?” 魏华年道:“方才收到舅父的来信,说陛下有意让他出征契丹,虽说他……” 魏华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若是他去了战场,倘若父皇非要让大皇兄随军出征,有他在,也好对大皇兄有个照应。” 周锦鱼顿了顿,忽然道:“公主,我也想去战场。” 20190509/稿 ※※※※※※※※※※※※※※※※※※※※ 更啦。 本章继续二十个小红包叭~ 庆祝我家大大那个鸽子精(不是)今晚连更三章…… 开心QAQ 庆鱼年[一四六] 庆鱼年[一四六] 魏华年闻言,神色微怔,她实在不明白周锦鱼为何忽然会这样说。 她其实理解周锦鱼,她一直都知道周锦鱼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的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她并未提出什么意见,只是问道:“驸马想要建功立业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笑着反问道:“什么建功立业?我怎么会想要建功立业呢?”周锦鱼流里流气的道:“公主啊,我呢,一直励志做一条咸鱼,最好什么都不做,无病无灾的躺在家里,老婆孩儿热炕头,最好能每天和你,还有小包子安稳的过日子,什么都不想才好呢。” 魏华年知道她在说笑,便严肃了些,问道:“那你,为何非要去战场不可?” 周锦鱼支支吾吾,并不想说。 魏华年也便不问了。 过了会儿,周锦鱼忽然问道:“公主,你觉得,如今以咱们大晋的兵力,能打得过契丹么?” 魏华年怔了怔,摇了摇头。 周锦鱼无奈一笑,其实也不怪魏华年不看好,就连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如今大晋的兵力早已经不是当年天顺帝打天下时那般强势,如今的军队中大多都是官家子弟,吃不得苦,因为要打仗的关系,从百姓中强行让男丁入伍,那些百姓们原本种地种的好好的,忽然要打仗了,他们一定难以适应。 这一点,她能想得到,魏华年能想得到,天顺帝必然也能想的到。 但天顺帝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要出征,而朝中那些想要议和的声音,也早就被主战一党给压了下去。 周锦鱼顿了顿,说道:“且看吧,看看这场战争,到底谁能赢。毕竟,凡事不到最后,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倒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魏华年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周锦鱼的功夫她是信得过的,若是上了战场,自保大抵是没问题的。 只是,两军交战,凶险万分,周锦鱼真的能够应付的过来么?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魏华年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上前一步,主动牵着周锦鱼的手道:“驸马,你若是要去战场,本宫也不拦你,万事小心。”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随口轻松的应了声:“昂,知道了。” 魏华年见她心意已决,没再说话。 隔了一日,又是早朝,令朝臣们都没想到的是,天顺帝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岭南总兵长孙盛喊到了朝堂上。 当长孙盛迈着大步,身穿铠甲在金銮殿上,向天顺帝行礼的时候,周锦鱼几乎能够听到群臣的抽气声。 不用想她也大概能猜到那些人在想什么,他们一定是在想,这个朝堂,又要开始变天了。 当年天顺帝初建大晋朝,原本朝臣中大部分的武将以长孙盛马首是瞻,只是后来长孙盛被贬,这才让韩禀信能够一人独大。 不过如今,随着长孙盛的回归,那么已然便意味着朝堂中必然会有一番全新的局势。 原本已经站队韩禀信的非他一手提拔的班底,心中也开始逐渐动摇,到底是不是应该继续站队韩禀信。 随着天顺帝的一个决定,朝堂瞬间开始鸦雀无声。 天顺帝看着群臣们道:“此次出征契丹,由长孙盛出任副帅。”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朝臣们低头窃窃私语,周锦鱼站在原地,默默的听着,丝毫不发表看法,毕竟也没人找她这个吏部小官员讨论。 但这无疑向群臣们透露了一点信息,那便是,天顺帝想要用长孙盛来牵制大将军韩禀信。 但之所以让长孙盛当副将,周锦鱼想着,也许,最大的一个可能性便是,天顺帝恐怕是连长孙盛都信不过,这是让他们二人彼此牵制。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长孙盛和韩禀信二人,无论是谁,都仿若是一头猛虎,而一山,是容不下二虎的。 周锦鱼能想到的,那么其他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自然也能想得到,甚至想的比她还可能更多,毕竟朝堂中一向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长孙盛得势,他们一定会上赶着巴结。 这不,一散朝,就有几个武将便围在了长孙盛身边,嘴上说着各种恭喜的话。 长孙盛在岭南坐冷板凳坐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有气,虽然对他们的吹捧心有飘飘然,这无异于出了一口恶气,但他依旧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是说了句场面话道:“等去了战场,还要仰仗诸位。” 那些人连声应是,满嘴尽是表忠心的话,励志要杀尽契丹狗贼,好好辅佐长孙将军之类的。 不远处,韩禀信带着几个亲信看了,只是冷哼一声,脸色不快的离去。 周锦鱼前脚刚要走,就听长孙盛喊道:“锦鱼,你且等等。” 周锦鱼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就见长孙盛已经撇下了众人,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孙盛走到她跟前,笑着说道:“锦鱼,你可真是个福星啊。” 周锦鱼讪笑一声,向长孙盛行礼:“下官,见过长孙将军,恭喜将军军官拜副帅。” 长孙盛此时在她面前也不做掩饰,眼中尽是笑意:“还真让你说对了,本将如今真的被调回了京城,锦鱼啊,你可当真是个福星,本将军这下可要好好谢谢你。” 周锦鱼忙道:“哪里是锦鱼的福气,明明是将军您的福气才是。” 长孙盛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之前在邕安的时候,你尚且唤本将一声舅舅,如何在京城反而生份了?” 周锦鱼一顿,立刻从善如流,喊了声:“舅舅,我……” 长孙盛眼中尽是笑意,显然对她这声舅舅很是受用,笑道:“本将这回能回来,全仰仗你上次给我搭的桥,听陛下说,你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我可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周锦鱼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不解,她当日跟天顺帝汇报邕安县之事的时候,并未有夸大的说辞,也只是说了长孙盛出兵援助之事,怎么听长孙盛的意思,倒像是天顺帝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把他调回来一样? 周锦鱼心下不解,却面上不显,笑道:“上回在邕安,全靠舅舅您的相助,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锦鱼原本想趁机把她也想跟着上战场的事跟长孙盛说说,想借着长孙盛的关系,把她带到战场去。 可天顺帝之所以能看中她,不外乎是她在朝中没什么关系,也向来不站队,若是此时借着长孙盛的嘴去天顺帝那里说,天顺帝难免会怀疑她和长孙盛有什么勾结,反而不妥。 想到这里,周锦鱼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借口自己要去吏部办差,要先走一步。 长孙盛原本要带她去自己府上喝酒,但见周锦鱼急着要走,也便不再留她。 周锦鱼虽然知道自己若是同长孙盛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带她去战场,可她也犯不着让天顺帝因为这事来忌讳她。 可这么一来,她该通过谁的嘴来向天顺帝去说这事呢? 周锦鱼犯了难。 可她却没想到,当天夜里的一道圣旨,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圣旨是从皇宫发出来的,让她进宫去的。 周锦鱼刚回到驸马府不久,宫里便来了人,周锦鱼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匆匆跟着那来宣旨的小公公进了宫去。 天顺帝这回并未在御书房见她,而是换了寝宫。 周锦鱼进了宫里,行了礼,天顺帝让她起身。 周锦鱼站起身来,笑着问道:“陛下找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天顺帝问道:“你和元昭成亲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周锦鱼忙说:“微臣和公主好着呢,公主贤良淑德,高贵大方,臣一家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天顺帝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又唠了会儿家常,忽然问她:“朕若是让你暂时离开京城,离开元昭,你可有异议?” 周锦鱼一怔,恭敬的行了个礼,道:“陛下若是对臣有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微臣不敢有异议。” 天顺帝点了头,笑看着周锦鱼道:“你可知道朕为何把你叫过来?” 周锦鱼摇头道:“微臣不知。” 天顺帝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上面的折痕清晰可见,周锦鱼不敢抬头直视龙颜,自然不知道,那张纸的落款处,写了三个清秀的小字:周锦鱼。 天顺帝道:“朕晌午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你头年的那张考卷上说,朕对北方各部族的态度,建朝之处可安抚为主,吞兵力、财力,但北方各部族彼此征战,狼子野心,断然不可掉以轻心,应时刻提防他们的入侵。朕当日只觉得你年少无知,夸夸其谈,当年北方各部组,皆是各部臣服于朕,朕原本以为,他们定然没胆子敢打过来。”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 天顺帝顿了顿,继续道:“至少,不会这么快。” “可如今,这才没安稳了几年,契丹便挥兵南下,妄图扰乱我大晋边境的安危。”天顺帝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疲惫之意:“这样看来,当年是你对了,朕……错了。” 周锦鱼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怎么会错,当年的确是臣年少无知,着实仗着年少,夸夸其谈,便是猜到一二,也不及陛下顾全大局,实在不及您之万一。” 天顺帝笑了笑,说道:“错了就是错了,朕认,如今这里就你我二人,没有外人在场,你不必忌讳,就不用打马虎眼了。” 周锦鱼怔了怔,心中掂量着天顺帝话里的意思。 周锦鱼道:“陛下,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周锦鱼抬起头乖巧的一笑,很是委屈的道:“陛下啊,微臣在您面前,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您是个明君,自然不会为难臣。” 天顺帝无奈的摇摇头,道:“如今大战在即,朕欲要你随军出征,你看如何?” 周锦鱼这下真的愣住了,她有些听不懂天顺帝的用意。 天顺帝道:“朕收到密报,说韩禀信同契丹王有勾结,朕派你随军前去,自然是信得过你,你可明白?” 周锦鱼一怔,忙扣头道:“是,微臣明白,微臣定然谨遵陛下旨意,查明此事。”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知道天顺帝的用意,让她跟着前去,一是因为她是长公主的驸马,身份特殊,这二么,是因为她入了官场之后,没有党派背景,她不属于任何派系,而且同朝中的几个大臣都走的不近,可以让他放心的用她,这一点,天顺帝早在她还没有入朝的时候,便暗示过这一点。 这三么,便是她身份低微,无论是韩禀信,还是长孙盛,都足够让他们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天顺帝故意对长孙盛说,因为她的关系,这才让长孙盛调回京城,不外乎是让她在长孙盛面前能说得上话,让长孙盛不要忌惮于她。 如此一来,她就算跟着军队去了战场,也仿佛是个隐形人一般,没有人会在乎她这个人,反而是最容易办事的。 想到此,周锦鱼愈发的觉得,天顺帝不愧是身居高位者,事情想得很是全面。 她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人来,老孙头。 若是老孙头和天顺帝站在同样的立场,必然会和他做出一样的决定。 周锦鱼出了皇宫,夜色浓重,微风拂面,清凉的风吹在身上,很是凉爽。 如今已然快到了夏季,白日里穿着一件单袍都会觉得开始热,到了夜里气温反而降下来,一扫白日的热意。 她背着手,在路上走着,车夫劝她上马,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她反而需要冷静一下,便要走走。 车夫在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她,她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想,天顺帝既然怀疑韩禀信,为何还要让他当这个元帅?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呢? 她实在想不通,按理说,以天顺帝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韩禀信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必然会直接杀了他。 如今天顺帝却依旧任命他当这个元帅,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证据不足,或者说,是消息的来源他信不过,兴许是契丹那边用的反间计。 当然,最大的因素不外乎是如今朝中的大将,天顺帝已无人可用,毕竟当年韩禀信出征契丹,对契丹造成重创,契丹人听到韩禀信这个名字,必然心中还有些忌惮,若是由别人出征,反而没有这种效果。 周锦鱼想通了之后,转身招呼车夫:“过来吧,咱们回府。” 车夫应了一声,驱赶着马车上前来,周锦鱼一跃上了马车,马车迅速疾行,一路赶着夜色,回到了府里。 回府的时候,魏华年还没有睡下,周锦鱼洗漱过后换了寝袍,就见魏华年正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她。 周锦鱼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公主,怎么了?为何忽然这样看我?” 魏华年沉默良久,不肯说话。 周锦鱼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魏华年摇头。 周锦鱼笑道:“我就说嘛,刚洗过脸,怎么会有东西。” 魏华年看着她,忽然问道:“周锦鱼,你是不是非要上战场不可?” 周锦鱼一顿,点了头:“嗯。” 魏华年呼出一口气来,说道:“你若是为了升官,其实不必用如此激进的法子,吏部尚书答应过本宫,只要你在吏部不出大错,在他告老还乡之前,必会为你铺平道路,不出十年,区区尚书又算得了什么?” 周锦鱼愣住了:“公主你……你竟然为我暗中做了这些?” 魏华年并未应声,只是继续问道:“本宫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非要去战场不可?” 周锦鱼忽然一笑:“公主,你方才说,十年?” 魏华年看着她,声音有些冷意:“你觉得时间太长?” 周锦鱼脸上保持着笑容不变,懒洋洋的道:“长,当然长。” 魏华年被她这话气道:“你……周锦鱼,你知不知道,十年能做到尚书,已是不易,李道学钻营到了五十岁,才当上了尚书,你如今只需要十年,你竟然同本宫说,这时间太长?” 周锦鱼道:“公主,我跟你讲个故事,你肯听么?” 魏华年问道:“什么?” 周锦鱼嘴角扯着笑,语气平缓的道:“这个故事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都快忘了。” 魏华年疑惑的看着她,周锦鱼笑了笑,继续道:“哦,对了,我记起来了,那是元蛰三年的冬天……” “元蛰三年的冬天,天降大雪,那场大雪封了道路,百姓们全都欢天喜地,都说来年必然是个丰收之年,瑞雪兆丰年嘛。” “那一年冬天,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书生家中贫困,父母早亡,据说在家中同村人里备受轻视。他自此发奋读书,寒窗苦读十余载,就为了有朝一日能高中状元,光耀门楣。” “那一年,当今陛下开恩,为了给朝中广纳贤才,特加了一场冬试。” “那个书生得知了之后,可开心了,他带着仅有的盘缠,从巴蜀之地赶往京城。可是呢,那个书生体弱多病,他路过岭南的时候,正赶上天降大雪,大雪封了山路,他此时身上的盘缠已然全都用尽了,书生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一农户门前。” 魏华年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问道:“周锦鱼,你说的这个故事,本宫已然在你的话本上看过了。” 周锦鱼笑道:“别急啊公主,我还没说完呢,我话本上写的那个故事,是才子佳人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她停顿了下,嘴上笑意依旧,眼中已经尽是冷意:“可我讲的这个,同那个可歌可泣的骗人的情爱话本,可完全不沾边。” 魏华年默然,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周锦鱼继续道:“说来也巧,那个农户家的小姐,正打开门来倒水,忽然看到门前倒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那书生已然蜷缩在她的门前,冻得瑟瑟发抖。” “那小姐一看就是个心善的傻人,她回了家里,拿了半块干粮给了那书生,书生已然饿极,抢过干粮便狼吞虎咽。” “等书生吃完,原本理应道谢,继续赶路的。可你猜后来怎么着?” 周锦鱼笑看着魏华年。 魏华年想到周锦鱼方才所说的,那不是个爱情故事,便猜测道:“那书生给那小姐讨要银子?” 周锦鱼摇头:“不,那书生可是聪明的很,他料定了那个小姐心善,在他吃完了干粮后,便又晕了过去,你说,他聪不聪明?” 魏华年蹙眉,道了句:“果真好心机。” 周锦鱼道:“是啊,就是好心机,那农户人家的小姐素来不出远门,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当时只觉得,一个书生晕倒在自家门前,自己便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啊,她便把那书生带到了家里。那书生醒来之后,礼数周全,谈吐不凡。而小姐虽然身在农家,却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小姐同她的父亲相依为命,平日里也没有几个能与她谈论诗词的,而书生却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还没几日,小姐便开始倾心于他。” 听到这里,魏华年有些不解:“没过几日?那书生醒来之后,不应该立刻进京赶考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许是因为书生没有盘缠,走不了,许是因为书生看到了那农户家里的墙上,竟然挂着多幅名家字画,他料定了这户农家不一般,所以有心结交。” “总之,书生借着养病之由,便在农家住了下来。” “那小姐天真无邪,没有多少心思,并不知道人心险恶。但她的父亲一眼便看出了,书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忠厚,反而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他又岂能看不出女儿的心思,便断然不允许那书生和那小姐继续来往,还要赶书生走。” “可书生又哪里肯走?书生又不傻,他知道,就算是那小姐的爹如今要赶他走,也奈何不了他了。”周锦鱼忽然笑出了声:“因为啊,那小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那书生的骨肉,你说,这一招,高明不高明?” 魏华年蹙眉,她心中已然猜测出了什么,她近乎惊讶的看着周锦鱼。 却见周锦鱼的眼中依旧是笑着的,只是她笑着笑着,却又收起了笑容,继续道:“那书生已然猜测出了农户主人的身份,那小姐和她父亲自然不是一般人,她父亲乃是前朝大儒,后又在新朝为官,深受当今陛下的赏识。可是呢,她父亲为人正直清廉,对当时朝中的贪污舞弊,而当今陛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看不过去,便称病返乡。” “书生猜测到了大儒的身份,并利用那小姐肚子的孩子威胁他,让他帮自己写封举荐信,他拿着举荐信前往京城赴考,定然能高中。”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那大儒答应了?” 周锦鱼理所当然的道:“答应了,岂能不答应啊?当时的主考官是韩瑾,同那大儒有同窗的情谊,那书生发下毒誓,只要大儒肯帮他这次,等他高中了状元,便回来立刻迎娶那小姐过门,书生还滴血为誓,写下了一封赌咒的信,说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大儒为官一向清廉,他清白了一辈子,如今女儿肚子里却有了他的孩子,你说,他能不答应么?” 魏华年点了头,问道:“后来呢?” 周锦鱼笑道:“后来,书生凭借着那封举荐信,果然高中状元。” “只是,他并未履行自己的诺言,反而是娶了一位朝中权贵的小姐。” “有了那位权贵的扶持,书生高中之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后来因着在战场上运粮有功,又救了天子的性命,回来之后天子论功行赏,让其官拜尚书。” 魏华年想了想,在周锦鱼的故事里,她只是在说那个书生,并没有提那位小姐后来如何了。 她问道:“那小姐呢?” 周锦鱼轻飘飘的道:“嫁给别人了。” 魏华年心下一紧,问道:“嫁给了谁?” 周锦鱼笑道:“同村的一个傻子,那傻子不会说话,但为人老实,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还尽心尽力的帮她养,你说傻不傻?”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我觉得,这两个人都傻,正好凑一对儿。” 魏华年叹了声:“也是个可怜人。” 周锦鱼脸上笑意依旧:“可怜么?还有更可怜的呢,你想听么?” 魏华年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 周锦鱼笑道:“后来,那书生当了尚书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妥。毕竟,他如今乃是当朝尚书,身居高位,官居二品,且家中也已经有了妻儿,若是东窗事发,被人知道了他过去干的那些混账事,他便名声不保。” 魏华年追问道:“他做了什么?” 周锦鱼笑着说:“他呀,也没做什么,就是一把火,烧死了那傻子一家,而已。” 魏华年脸上尽是惊讶,她想要伸出手来,去摸一下周锦鱼的脸。 却又觉得,如今的周锦鱼,脸上虽然笑着,但眼中却尽是悲伤。 她,心疼了。 周锦鱼笑着问她:“公主,你说,那傻子一家,是不是活该?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那小姐也没想着去京城,再找那书生。” “她性子那般刚烈,那般执拗,只是责怪自己当时年幼无知,所托非人。足足五年,在这五年里,她真的……真的,一丁点想要回去找那书生的念头都没有。” 周锦鱼笑着笑着,眼中已经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她问近在咫尺的魏华年:“公主,你说,那书生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呢?” 魏华年的心口,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疼,平日里的周锦鱼永远都是乐呵呵的,如今她眼中却尽是忧伤,尽是难过。 这样的周锦鱼,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周锦鱼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魏华年忽然伸出手来,温柔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一瞬间,周锦鱼仿佛是放下了全身所有的包袱,在这一瞬间,仿佛这个世间只有一个魏华年,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涌来,她低低的抽噎着。 魏华年任由她倒在自己怀里哭,她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都过去了,不要怕,好不好?” 她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的说着:“有本宫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20190510/稿 ※※※※※※※※※※※※※※※※※※※※ 更啦。 继续二十红包。 - QAQ,我在隔壁网站其实是有追一本恐怖文啦,我虽然胆子很小,但是还是一边被吓得哭唧唧,一边躲在被窝里追文。 但是那个大大,总是断更…… 所以,我决定养肥了。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日更的决心QAQ 我才不要像他一样。 哼! 庆鱼年[一四七] 庆鱼年[一四七] 魏华年听完了周锦鱼的“故事”,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其实在这个所谓的故事里,故事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 朝中的尚书中,年纪轻轻的做到尚书高位的,又在战场上救驾有功的,就只有那么一位,户部尚书冯伯杨。 而那位被冯伯杨抛弃的妻子,便是周锦鱼的娘亲柳氏无疑。 当年大战结束之后,当她回到京城,也不是没有派暗卫去查过周锦鱼的底细,只是暗卫只查到了她来自突厥,至于其她的过往,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毫无线索。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能在周锦鱼的口中,听她亲口诉说这些往事。 这段让人心情压抑的往事。 在所有人的眼中,周锦鱼这个人出身富商之家,虽然她和她娘一开始在王府做下人,可是她大部分都是在周府成长起来的。 身为周家的四公子,周锦鱼锦衣玉食,并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就养成了看起来好逸恶劳吊儿郎当的性子。 但这也仅仅是看起来,她一直都明白,周锦鱼的这些表象,所做出来的,对外人的表象里,其实内心并不是这样的。 如今她听了事情的原委,便更加心疼周锦鱼所遭受的这一切。 而那个,忘恩负义的户部尚书冯伯杨,彻底被她放在了心上。 朝中大臣们皆知道,当年在战场上,冯伯杨作为运粮官,功劳甚大,而且他在战场上救了天顺帝的性命,因此,天顺帝这才对其格外器重。 可当年的事,却是经不起推敲。 冯伯杨怎么那么凑巧,能在天顺帝被契丹人抓住的时候,恰巧的出现在那里。 如果根据时间推算,当时的冯伯杨应该还在运送粮草的路上,当时情况危急,运粮途中,冯伯杨遭受了契丹的突袭,导致粮草毁于一旦。 前线战事不顺,韩禀信的长子韩云死在了战场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透着一层迷雾。 但这一切,也都随着冯伯杨的救驾有功,全都被掩盖忽略了过去。 但事实的真相,真的像所有人看起来的那般么? 周锦鱼已经在魏华年的怀中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今日跟魏华年说完这些,她仿佛是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魏华年终于明白了,周锦鱼为何一门心思的想要入官场,想要去战场建功立业,无非也是想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升上高位,然后报仇而已。 魏华年轻轻的把周锦鱼放到床榻上,然后给她盖上锦被,她看了她半晌,忽然走了出去。 一个黑影随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公主。” 是暗卫锦风。 魏华年道:“驸马欲要上战场,你便去军队里挂个名吧。” 锦风忙应声道:“是,公主。” 锦风心下疑惑,问道:“可是公主,您若是让我跟着前去,那长孙将军那边,是否要一并监视。” 魏华年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他刚被父皇调回京城,定然不敢轻举妄动,此次同突厥之战,他必然会尽力。” 锦风点了头,随即又消失不见。 周锦鱼第二天醒了,眼睛酸痛的厉害,她记得昨晚在魏华年的怀里哭着睡了过去,然后一睁眼,天便大亮了。 她醒来之后,魏华年也跟着醒了来,魏华年起身,梳妆过后,走到木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样用破布包裹的物件。 周锦鱼一看那东西,心中有些诧异,她还奇怪张禄从邕安县回来之后,向她说她房中并没有她要找寻的那样东西呢。 原来是被魏华年收起来了。 魏华年拿着那块北周玉玺,对周锦鱼道:“驸马,这是你的东西么?” 周锦鱼点了头:“……嗯。” 魏华年把那玉玺交给了周锦鱼,又眨了眨眼,问道:“这是什么?” 周锦鱼心下便更加诧异了,难道,魏华年从来没有打开过么? 可是又一想,不对啊,魏华年如果没有打开过,定然不会把这块玉玺带回道京城里来。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魏华年已经打开看过了,这才知道这样东西的重要,所以才帮她一起带了回来。 而魏华年之所以故意问她,想必也是怕她会多想。 而既然魏华年已经知道了,她再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反而有些自欺欺人。 周锦鱼想到这里,笑道:“没什么,就是前朝的一块玉玺罢了,当时那山匪的当家让我把它交给京城里的一个乞丐,我便好人做到底,给带了回来。” 魏华年丝毫不惊讶,只是道:“此事,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周锦鱼道:“我知道,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便要把这件事做完。” 周锦鱼用过早膳,拿着那块玉玺出了门,她记得,当时山匪的头头,让她把玉玺交给一个安不淮的乞丐。 周锦鱼一路带着玉玺来到了西大街的城隍庙前,这里果真乞丐聚集,只是这些乞丐看起来破衣烂衫,但其实他们眼光有神,便是有路过的行人给了他们银子,他们也只是口头上道谢,但话里话外,却连半分谢意也没有。 周锦鱼心下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东西送出去。 这些乞丐明显就是练家子,如果她一个人的话,万一有什么不测,虽说不会打不过,但终究也是一件麻烦事。 想到这里,周锦鱼顿了顿,转身就要往回走。 “站住!” 忽然有人出声,喊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就见着一个乞丐带着身后的乞丐们向她走了过来。 那为首的乞丐道:“你是做什么的?” 周锦鱼顿了顿,笑道:“路过的。” “路过的?”乞丐冷眼上下打量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周锦鱼一笑:“就是路过的,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 她说完转身就想走。 可下一刻,已然被那几个乞丐团团围了起来。 周锦鱼无奈的看着他们:“几位好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为首的乞丐走上前来,指着她道:“你这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着,吩咐左右道:“把他带进去,交给几位舵主发落!” 周锦鱼耸了耸肩,看来,这下走不了了。 她被那几个乞丐推推搡搡的进了城隍庙,只见城隍庙里热闹非凡,原本供奉城隍爷的台子前站了几个男人,而下面却围着数百名乞丐,这些人有老有少。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站在中间,对众人正在训话。 “这次,我们是要选帮主,诸位也都知道,如今我们帮主已死,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帮不可一日无主,今日让大家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在几位舵主中,选出一位能主事的,能带领我们大家,为主子做事。” 那老者话一出,立刻有众人响应。 他们口中高喊着:“好!好!” 司马夜忽然道:“只是,如今帮主令牌不知下落,我等……” 老者道:“令牌的事可以暂缓,这次我们是为了选帮主,向帮主去后,我们漕帮是一盘散沙,主子有令,让我等尽快选出帮主,好前去与他汇合。” 周锦鱼站在人群外围,心下明白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帮主,必然就是漕帮帮主向南天,只是他们口中的那位主子,又是何人? 而她原本以为,漕帮已然被灭了,可谁知道,竟然还有残余的人又聚集在了一起。 她心下隐隐有了些欣慰,毕竟漕帮帮主向南天,和她有拜把子的情谊,若是漕帮被一声不响的全给灭了,那向南天在天有灵,显然也不会开心的。 就在老者说完话后,老者对众人道:“此次帮主的候选之人,一共有四位,诸位都是我漕帮的肱骨之人,若是大家都没有意见,现在可以不记名投票,若是选票最多者,便是我们下一任的帮主。”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高呼。 而在那老者下首正站着四位汉子,其中三人皆是乞丐打扮,但有一人,却让周锦鱼忽然一惊。 那人身高在那四人里着实出众,比其他几人足足高出半头,而那张脸,周锦鱼却是认识的。 那正是向南天的那个西域的结拜兄弟,也是小王爷孙皓的护卫,周锦鱼的三姐周玲儿的情郎。 他怎么也在这里? 周锦鱼还未来得及多想,那老者忽然指着门前的她问道:“她是何人?” 压着周锦鱼进来的乞丐回道:“回安舵主,我看这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朝廷的眼线,所以把她带进来,由您发落!” 那个被叫做安舵主的老者看了一眼周锦鱼,直接道:“直接带到后面处理了便是。” 他话音一落,两名乞丐便拉着周锦鱼往城隍庙的后殿走。 周锦鱼忙喊道:“别呀别呀,我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我是来找安不淮的,你们谁认识安不淮?” 她话一出口,那老者立刻一挥手:“等等!” 周锦鱼站定了身子,在众乞丐的围观中,看着他:“你知道谁叫安不淮么?” 那老者沉思半晌,说道:“老夫便是安不淮,你有何事找老夫?” 周锦鱼推开了身边还架着她胳膊的两个乞丐,笑道:“我受人邕安县娘娘山的一名英雄之托,带了一样东西来,交给您。” 安不淮一听娘娘山,当即便神色一凛,问道:“是孟寒让你来的?” 周锦鱼点了头:“正是我,孟大哥。” 庆鱼年:[二更] 安不淮听了周锦鱼喊孟寒为孟大哥,心下疑惑:“我怎么不认识你?” 周锦鱼道:“哎,那是因为,我在娘娘山和孟大哥义结金兰的时候,您不在那里,这又怎么认识我么……” 此时,那个西域人司马夜却站出来,指着周锦鱼道:“安舵主,我认得她。” 他眼神冷冷的盯着周锦鱼,点破了她的身份:“此人是当今元昭公主的驸马,名叫周锦鱼,是魏坚狗贼的鹰犬!” 此话一出,城隍庙中的漕帮子弟全都沸腾了,他们皆怒道:“杀了他!杀了他!” 周锦鱼冷冷的看向司马夜,却见司马夜正勾着嘴角看她,司马夜是西域人,眼睛很大,许是血统并不完全是西域人,有些中原人的特征。 周锦鱼不再理会他,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害自己,但此时,在整个城隍庙里,显然能做主的,不是他。 周锦鱼看着安不淮道:“我带了一样东西来,您若是还怀疑我的身份,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为了这样东西,险些死在了长孙盛的手上,我拼死拼活的为了我孟大哥,帮你们把东西带来,你们却想杀我么?” 安不淮眯着眼看向周锦鱼,指了指她,问道:“孟寒让你带了什么来?” 周锦鱼神秘一笑,对他道:“孟大哥说了,只让我把东西交给你,至于闲杂人等……” 她说到“闲杂人等”的时候,故意去看司马夜,司马夜果然大怒:“你!” 周锦鱼看着安不淮:“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马夜怒道:“不可以,安舵主,此人是朝廷鹰犬,她必然是魏坚狗贼派来的,您千万别轻信她!” 安不淮却摆了摆手道:“等老夫回来,继续选帮主,你等在此等候。” 安不淮说完,对周锦鱼道:“你随我来。” 周锦鱼立刻跟上,只见安不淮走到城隍庙的后面,对着神像后面的一个破碗转动两下,原本的木架子忽然转动,是一个机关。 安不淮走了进去,周锦鱼随即跟了进去。 安不淮又转动了里面的烛台,木质的架子忽然关死。 这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只能容得下七八个人,里面什么都没有,周锦鱼打量着四周,却忽然发现这里的一面墙上有暗门,一定可以通往后面。 安不淮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周锦鱼拿出了玉玺,交给了安不淮。 安不淮接了过来,打开了一角,看到里面是北周玉玺后,当即一愣。 “这……这东西,果然在他手上。” 周锦鱼点头:“孟大哥说,让我把玉玺交给你,他还说,我作为他的兄弟,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安不淮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便是你,灭了娘娘山的兄弟们,你如今虽然拿着玉玺来,但我,不信你。” 周锦鱼压下心中的惊慌,忽然笑了起来。 安不淮问道:“你笑什么?” 周锦鱼道:“我笑你傻!” 安不淮气道:“你!” 周锦鱼道:“难道不是么?我若真的是灭了娘娘山的弟兄们,你以为我还会把这个玉玺拿来给你么?我应该直接把玉玺交给天顺帝,然后领功去了。” 安不淮眼中有了些迟疑之色。 周锦鱼趁机道:“而且灭了娘娘山众弟兄们的,是长孙盛,他当日想连我也一起杀了,如果娘娘山还有兄弟活着,那么你可以问他,你问问他,当日长孙盛是不是想杀我来着?若非我机智周旋,如今怎么还能有命来把这玉玺交给你。想不到漕帮的人如此忘恩负义,你若是执意要杀我,如何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向大哥?” 安不淮一怔:“你还认识向帮主?” 他说这话的时候,对着西方拱了拱手,显然是对向南天尊敬至极。 周锦鱼道:“向南天是我的结拜大哥,早些年我便同他相识,只是后来我人在潜龙寺习武,便很少见他。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 周锦鱼说完,又对安不淮道:“哦对了,我手上还有一件东西,想必你有些兴趣。” 安不淮道:“何物?” 周锦鱼从腰间摸索一阵,拿出了那块漕帮的令牌,然后在安不淮眼前晃了晃:“这个。” 安不淮一愣,接过了漕帮令牌,怔然道:“这是……令牌?令牌早已遗失,你是如何得到的?” 周锦鱼抱起了胳膊,一副随意的样子,扯谎道:“是啊,这是向大哥,亲手交给我的。” 安不淮这下彻底不淡定了:“你说,这块令牌是帮主亲手交给你的?” 周锦鱼点头,背着手,居高临下,一派的讳莫如深:“嗯。” 安不淮忽然双手举起令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漕帮弟子,安不淮,叩见帮主!” 周锦鱼却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后退一步,谨慎的看着安不淮道:“我说,你跪我干什么?” 安不淮恭敬的道:“既然这块令牌是向帮主交给你的,那便是指定了,你便是信任帮主。” 周锦鱼:“呃……” 这个发展,她却没有预料到。 方才一切的信口开河,无非是她没料到,司马夜也是漕帮的人。 她原本想把玉玺送到安不淮手上便功成身退了,可司马夜在场显然让她不能安然离开,显然,司马夜在漕帮的身份还不低,她更没想到司马夜会直接点破她的身份。 以至于她方才对安不淮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命的临场发挥。 可帮主…… 让她招架不住了。 周锦鱼斟酌着道:“那个……什么,我无意当这个帮主,把令牌交回来,也无非是物归原主,我……” 安不淮忽然了然:“我明白了,周公子您是向帮主打入朝廷的人,您……受苦了。” 周锦鱼:“……” 他这话说出来,周锦鱼越想越觉得可笑,但看他脸上表情真挚,完全一副欣赏的神色。 周锦鱼苦笑着摇头:“误……误会了,我真的……没什么受苦的。” 这话听在安不淮的耳朵里,却认为周锦鱼是在谦虚,心中对周锦鱼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周锦鱼道:“你能不能站起来说话,你跪着我要一直低着头,挺不舒服的。” 安不淮立刻站起身来,笑道:“是,是,帮主说的及是。” 周锦鱼:“……” 安不淮道:“帮主,您随小人出来,见见弟兄们吧。” 周锦鱼:“……” 周锦鱼无奈的摸着下巴,得,这下更不能脱身了。 安不淮放好玉玺之后,她被安不淮拉着胳膊,出了暗隔。 此时漕帮的人还等在外面,见了周锦鱼和安不淮出来,原本交头接耳的立刻安静下来。 安不淮拉着周锦鱼,走到了众人面前,对他们道:“关于漕帮帮主一事,原来向帮主早已有了人选,既然如此,你们便不必再选了。” 司马夜立刻向安不淮道:“安舵主,敢问向帮主属意何人?” 安不淮直接把令牌交到了周锦鱼守上,周锦鱼原本不想接的,但安不淮强行把令牌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举起了她的胳膊,对众人道: “便是他!”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司马夜第一个不同意,急道:“他?安舵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是朝廷的人,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安不淮冷声道:“放肆!周帮主乃是前任帮主向南天派去朝廷的人,况且,如今帮主令牌已然找到,向帮主曾言,他会把帮主之位传给手持令牌之人,如今令牌在周帮主手上,你不可对帮主不敬!” 司马夜怒道:“就凭他?” 他恨恨的盯着周锦鱼,而其他的三位帮主候选者,也同样对周锦鱼愤然而视。 司马夜看向周锦鱼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魏坚狗贼派来的?向帮主怎么会把帮主令交给一个朝廷鹰犬?此事必然有诈!” 周锦鱼耸了耸肩,她实在不想承认的。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暂时应下来,不然,有司马夜在这里,她很可能会死。 便点了头,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我确实,是奉向大哥之命,暂时前往朝廷打探消息,只是,后来却得知,向大哥已死,我悲痛欲绝,想一起跟着向大哥去了,可如今看到兄弟们还在,便舍不得死了。” 司马夜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周锦鱼点头:“司马大哥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 周锦鱼看着众人,悲痛道:“不过,向大哥曾言,即便是有一天,他身首异处,也希望兄弟们齐心协力,暂时忘却他死亡的悲伤,不要忘了为主子拼死效力的使命!” 安不淮听了他的话,眼中尽是悲伤之意,他点头道:“周帮主说的是,我等愿意誓死效忠周帮主,誓死效忠主子!” 他跪在地上,扣头就拜。 漕帮的众弟子见他跪了,也便纷纷跟着跪了下来:“我等愿意誓死效忠周帮主,誓死效忠主子!” 除了司马夜,其他的几位舵主也纷纷下拜。 司马夜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愤然转身,出了城隍庙。 周锦鱼看着跪地的漕帮弟子,挥了挥手:“诸位请起。” 安不淮站起身来,对周锦鱼道:“帮主,主子有令,让我等北上与他汇合,如今您来了,正好能与我们一起,带领我们去见主子。” 周锦鱼立刻摇头,脱口而出:“不行!” 安不淮一愣:“这是为何?” 周锦鱼轻咳一声,说道:“如今我在朝廷,刚获得陛下……不,魏坚狗贼的信任,若是贸然离去,必然会遭到他的怀疑,会让诸位兄弟暴露,若是我继续留在魏坚身边,反而是对主子有利。” 安不淮忙躬身道:“还是帮主思虑周全,魏坚狗贼一定想不到,他的驸马,竟然是我们的人。” 周锦鱼道:“嗯……所以,跟着你们一起北上的事,便作罢吧。”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对安不淮迟疑的道:“可是,司马大哥那边……” 安不淮忙道:“帮主放心,司马夜那边就由我去说,定然不会暴露您的身份。” 周锦鱼点了头,微微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周锦鱼做梦都没想到,她莫名其妙的便成了漕帮的帮主,她后来又随着安不淮进了密室,原本想要打探他口中的那个主子究竟是何人,不过,她若是贸然试探,想必会让安不淮起疑。 在交谈中,安不淮愤然向她说了,向南天之死,是天顺帝的暗卫下的手。 周锦鱼心下有了判断,他们如此痛恨当今天顺帝,这样一来,那么那位主子的身份也便也不难猜测,怕是兴周会的人无疑。 兴周会,一直都是令天顺帝头疼不已的反晋组织,他们这些年隐在暗处,天顺帝多次派暗卫查探,对兴周会早已是恨之入骨,天顺帝无数次的想把这根刺给拔掉,只是兴周会向来行事谨慎,且据点众多,这才刚灭了一波,另一波又开始冒出来。 当年大周之所以会覆灭,跟周后主的荒淫无道脱不了干系,当年后周的旧民多半已然臣服,只是还有一位皇子没有被抓到处死。 周锦鱼离开城隍庙,回了驸马府。 她回去的时候,魏华年正坐在屋里绣一条新的帕子。 周锦鱼疑惑的走了过去,问道:“公主,您在做什么呐?” 她看了眼魏华年帕子上绣的那个图案,又是两只鸭子,只是鸭子还没绣完。 那鸭子,怎么说,依旧是,很朴实的鸭子。 头是头,尾巴是尾巴,完全就是两只很肥胖的鸭子,正躺在那个白皙的锦帕上。 魏华年闻言,问道:“回来了?东西交出去了?” 周锦鱼点头:“嗯,出了些意外,不过好在没什么事。” 周锦鱼又忍不住的看了她绣的鸭子一眼,问道:“公主,这不会是又给我的吧?您这是在绣什么啊?”她补了一句:“可真好看。”wWW.xszWω㈧.йêt 魏华年嗔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并不作答。 周锦鱼心领神会,恍然大悟的道:“哦,我知道了,这是美丽的鸳鸯啊!我好喜欢呢……” 20190511/稿 ※※※※※※※※※※※※※※※※※※※※ 更啦。 跟你们说,千万不要惹麻麻生气QAQ 上个月蠢吱吱和麻麻闹别扭,然后麻麻不理我了。 打电话不接,发短息不回,微信装作看不到。 然后我持续转账,并且每转账一次,都写一篇小稿子给妈妈道歉_(:з」∠)_ 等转到一万二的时候…… 麻麻终于理我惹,回复了一个:“嗯……” 我,哭了好么。 总结,惹麻麻生气,是很伤钱的。 不,是但凡是惹女人生气,都是很伤钱的。 为了银行卡余额,还是,求生欲强烈一点叭…… 这是血的教训,真滴。 - 最后,继续发,二十小红包。 之前的小红包一直都有发四十。 我真的尽力了。 真的。 帮我点开专栏收藏下作者吧,我的积分,需要你们的爱心拯救。 呜呜呜 庆鱼年[一四八] 庆鱼年[一四八] 魏华年只是嗔她一眼,没再说话。 一转头,就听晚秋说道:“驸马爷,公主这绣的就是鸭子呀。” 周锦鱼:“……” 晚秋那语气带着七分俏皮,三分取笑,继续道:“我们公主说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鸭子,就干脆绣给你好了,最好是日日带在身上。” 周锦鱼嘴里刚喝进去一口茶水,险些呛出来。 好嘛,早知道就不跟魏华年一直说鸭子的事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在屋里又待了会儿,周锦鱼出了门,刚一出门,刘木便进来禀告道:“驸马爷,府门外有两个乞丐,说是来找您的。” 周锦鱼一咂嘴,摸着下巴:“乞丐?” 她忽然便一拍手想起来,莫非是安不淮那群人! 想到这里,她立刻便往府门外走,刘木要跟着,周锦鱼便道:“我自个儿去就行了,你不必跟着。” 刘木点了头,转身去了。 周锦鱼一路来到府门前,只见两个乞丐打扮的人正拿着拐杖,手中持一个破碗,站在门前,左顾右盼。 两人一老一少,老的自然是安不淮,而少的许是漕帮弟子,周锦鱼并不认识。 两人见她出来,立刻行礼:“小人参见……” 周锦鱼立刻警惕的摆手:“别拜我,此地人多眼杂,你们拜我不合适。” 安不淮和那小弟子便停了下来,周锦鱼直接问道:“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安不淮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里,小声问道:“帮主,小人得到消息,说您即将跟着魏坚狗贼的大军出征契丹,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周锦鱼挑了挑眉头,她要出征的事情刚一定下来,安不淮便知道了,他们的消息也是灵通。 不过造反么,总要有些他们自己的法子,若不然,兴周会也就不可能会同朝廷周旋了那么久。 周锦鱼点了头:“嗯,是有这么件事。” 安不淮道:“我同几位舵主一商量,帮主此次跟着出征,一定危险重重,几位舵主一致提议,要暗中跟着帮主一起行事。” 周锦鱼:“……” 周锦鱼满脑子想的是,他们一帮反贼,就这么跟着自己一块儿去战场,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周锦鱼和他们有牵扯呢? 周锦鱼斟酌道:“那个,安大哥,我看这就不必了吧,我自有分寸的。” 安不淮却以为周锦鱼是不想跟他们添麻烦,忙道:“帮主不必在意这些,您身为我们的帮主,我们理当保护您的安全。” 周锦鱼:“……” 她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安不淮道:“漕帮弟子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也没剩下多少人了,我们这次北上,也是为了同身在契丹的主子汇合,如今您也恰好前去契丹,这样一来,刚巧顺路而已。” 周锦鱼抓住字眼:“主子如今,身在契丹?” 安不淮笑道:“是的,您以为,契丹为何只消停了五年,便开始攻打大晋,这其中大半都是主子的计策。” 周锦鱼道:“那主子,还真是厉害。” 安不淮笑着说道:“若是帮主没有异议,那便这么定下,我这就回去跟兄弟们做安排。” 安不淮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周锦鱼连忙叫住他,试探的问道:“安大哥,我想知道,司马夜司马大哥,他为何身在小王爷孙皓的府上?” 安不淮一顿,眼中却依旧有着笑意,回道:“这是主子的安排,司马舵主原本也是身在契丹,是奉了主子的命这才回到长安来的,不过……”安不淮忽然一笑:“主子的想法我等一向不敢臆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周锦鱼点点头:“嗯,这事我知道了。” 安不淮走后,周锦鱼把方才安不淮告诉她的信息全都捋了一遍,司马夜此人如果是那位传闻中的主子放到归宁王府的人,那么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显然就是一个局。 而他本就是局中人,但周玲儿却不是。虽然她还看不明白小王爷孙皓在这个局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周玲儿却是被无缘无故的牵扯进去的。 想到此,周锦鱼立刻直接进了周府。 她进了周家,没直接去正堂,而是去了柳氏的房里等她。 小半个时辰过后,柳氏回来了,见她在,笑着问道:“怎么有工夫来这里见我?是有什么事?” 周锦鱼连忙笑道:“阿娘,女儿来见自己的阿娘,哪里用得着找理由的,就是想您了。” 柳氏眯着眼看她,显然不信她口中说出来的话。 周锦鱼轻咳一声,立刻道:“阿娘,您先坐。” 柳氏狐疑的看着她。 周锦鱼主动给柳氏倒了杯茶,柳氏便更觉得周锦鱼有事儿。 周锦鱼忙道:“阿娘,您喝茶。” 柳氏端起了茶杯,掀开面纱,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又问道:“说吧,这回又惹了什么事?” 往常的时候,周锦鱼每次在外面捅了什么篓子,都会是这般做派,乖顺的不像样。 周锦鱼随口道:“娘,我要上战场了。” 柳氏手中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但却并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是轻声道:“嗯。” 周锦鱼笑道:“阿娘,我这次去战场,是陛下下的旨,我原本不想去的,我想留在京里,然后能时刻照顾您。” 柳氏歪头看着她,说道:“你我母女之间,不必说这些,你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又岂会不知道?” 周锦鱼傻笑两声,细细的嘱咐道:“阿娘啊,如今您是六品诰命夫人,那冯伯杨便是怀疑些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听其他的大人们说,凡是诰命夫人,皇后娘娘会偶尔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设宴,夫人们全都出席,您若是要去,便找公主,让她陪着您一块儿去。” 柳氏点头应道:“好。” 周锦鱼笑道:“哦,还有啊,外公那边,我跟您说过的,您先别见他,等我解决了完了那些陈年旧事,您定然能和外公父女团聚,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也算是整整齐齐。” 柳氏继续应着。 周锦鱼顿了会儿,忽然说道:“关于玲姐儿和小王爷的婚事,还是再缓缓吧。” 柳氏有些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周锦鱼并不想把自己心中的猜测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毕竟若是说了,除了让周家上下平白担心,也没有任何作用。 便道:“这次同契丹一战,小王爷也要随军前去,您也知道,战场凶险,若是小王爷一去不返,那玲儿姐已然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我觉得老王妃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无非也是因为她也觉得此事不妥,若是孙皓战死沙场,想着让玲姐儿给归宁王府传宗接代的,咱们也不能平白吃这个亏不是。” 柳氏道:“可是玲姐儿态度坚决,她可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嫁那孙皓的。” 周锦鱼笑道:“婚事还由不得她来做主,再者一说,早嫁晚嫁又没有什么区别,您就跟她说说,就说等孙皓在战场上回来,定然让她风光出嫁,至于老王妃那边,您就说玲姐儿忽然生了场病,等孙皓回来差不多也便好了。” 柳氏听了周锦鱼的话,不疑有他,也便点头应了。 在房间里,周锦鱼同柳氏说了好些话,多半都是嘱咐,但有一点,她却没说。 那便是,此次随军出征的,还有一人。 那便是冯伯杨。 天顺帝下令,冯伯杨依旧担任运粮官。 周锦鱼想到这里,神色一凛。 回公主府的时候,周锦鱼回了房里,推开门进去,正看到小包子正乖乖的坐在魏华年的跟前,听魏华年训话。 魏华年严厉的道:“你为何又不肯吃东西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看周锦鱼进来,立刻站起身来,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一下就抱住了周锦鱼的腿。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小包子,冷冷的道:“魏璟睿!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锦鱼和小包子明显都感觉到了魏华年眼中的怒意,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 小包子显然胆子比周锦鱼大,他丝毫不管魏华年的态度,而是紧紧的抓着周锦鱼的腿不肯松手。 魏华年已经站起了身来。 小包子立刻向周锦鱼眨眼。 周锦鱼感知到了小包子的求救讯号,立马对魏华年道:“公主公主,咱们有话好说。” 魏华年走上前来,抓着小包子的小胳膊,强行把他拉过去,然后问他:“你到底去不去上书房?” 小包子噘着嘴,皱着眉头,眼中的委屈已然到了极点,却愣是不肯服软。 周锦鱼啧了一声,单凭这一点,小包子确实比他有骨气,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骨气。 公主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但小包子却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还别说,周锦鱼忽然有点佩服他了。 然而紧接着,小包子眼中的泪珠儿忽然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周锦鱼心疼,立刻上前:“公主,咱……” 魏华年一记眼神看过来,周锦鱼不敢说话了。 然后,周锦鱼竟然看到,小包子委屈唧唧的看着魏华年,点了头。 周锦鱼有些惊讶。 他,竟然,服软了? 然后,周锦鱼实在没忍住,忽然很不厚道的一声:“噗!” 庆鱼年:[二更] 第二日一大早,因为小包子的服软,小包子早早的便起了床,然后周锦鱼和魏华年给他一起挑选了一件小白袍,他今日要进宫里去上书房,同六皇子魏天临一块念书去了。 而太傅是周锦鱼的外公柳熹,柳氏的学问大多是承自柳熹,周锦鱼对她家这位外公自然是信得过的。 之所以这么说,还因为她知道柳熹的脾气,老爷子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定然不会因为他的学生们身份高贵而有所迁就,定然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小包子又天性聪慧,说不准他们爷孙俩可能对脾气。 周锦鱼看着小包子这身打扮,很是满意,便道:“小包子,你进了宫里,要好好听太傅的话,知道么?” 小包子原本很是不服,他一点也不想进宫里去。 但他一歪头,看着魏华年正看着她,连忙又乖乖的点了头。 晚秋在一旁偷笑,如今小少爷对公主是毕恭毕敬的,可听话了。 她真心为魏华年感到开心。 周锦鱼又陪着小包子娘儿俩用了早膳,今日有早朝,因为要照顾小包子的缘故已然耽搁了太多时辰,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今日的早朝很是热闹,一是因为长孙盛一身银白色铠甲,站在朝堂上威风不减当年,在朝堂上他同韩禀信针锋相对,两人你来我往的暗中较量,让大臣们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周锦鱼对此算是见怪不怪,一山不容二虎,果真如此。 而天顺帝只是作壁上观,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而另一件事,便是吏部侍郎小国舅苏潜,向天顺帝呈了折子,参吏部左郎中韩絮勾结岭南郡守,买卖官爵的事。 此言一出,虽然没有引起多少轰动,毕竟方才大臣们的目光全在那两只大老虎的互相撕咬上,他参韩絮这买卖官爵,便显然有些不够看了。 或者说,也不是不够看,只是,吏部的事朝臣们彼此大都心中有数,买卖官爵虽说是大事,但大家心底里都知道的,还算是什么新奇的大事? 苏潜呈上了证据,却一一被韩絮大呼冤枉,被韩絮着实摆了一道。 苏潜被掉出吏部,贬官外放。 散朝的时候,苏潜愤愤不平,他数次想要跟上周锦鱼,想质问她,为何韩絮房里的那个账本不管用,反而还被他大摆了一道! 周锦鱼则是跟着吏部尚书李道学一块往前走,他根本便跟不上去。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李道学忽然笑起来。 他这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潜被调出吏部,那么如今吏部便只剩了一个韩絮,看起来像是韩絮赢了。 但其实,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吏部如今的尚书,依旧是李道学。 李道学不是天顺帝,他犯不着为了平衡朝堂的局势,而像天顺帝那样,刻意的运用帝王权术,而平衡丞相和韩禀信的势力。 对于李道学而言,先打死一个蟑螂,接下来,那便是要收拾第二只臭虫了。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着,李道学问道:“锦鱼,如今一切皆是如你所料,苏潜被外放,韩絮此时定然得意非常,你以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锦鱼笑道:“这下官哪里知道,况且,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哪里是我料的到的,都是大人您的布局,这才让苏大人没沉住气,被韩絮给摆了一道。” 李道学知道周锦鱼是避重就轻,想想也是,如今她即将跟着上战场,等她回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吏部怕是不能再困住此人,吏部的事,往长远了想,已经同她没有多少干系了。 不过,李道学却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便是他刻意跟自己打马虎眼,他也是不依的。 李道学故意脸色一沉,说道:“锦鱼啊,跟我你就别再藏拙了,有什么主意便说说,总不能你拍拍屁股走了,让我收拾这个烂摊子吧。残局虽然看起来好收拾,不过,韩絮此人看起来为人跋扈,但向来谨慎小心,这不,苏潜便在他身上栽了跟头,我若是再栽一次,那不是贻笑大方了。” 周锦鱼笑着拱了拱手:“老大人诶,您是真的高看我了。” 李道学道:“尽管说。” 周锦鱼笑道:“那既然大人您问了,下官便随便说了,若是说的不对,您也不能怪我。” 李道学笑起来,瞪着她道:“尽管说!” 周锦鱼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说道:“您方才也说了,在正事上,韩絮此人为人谨慎,少有把柄,上回我去他房里看到的那个账本,也只是冰山一角,这次苏潜在万岁爷跟前告他不成,以后怕是更难了。” 李道学心下着急,追问道:“如此,又当如何?” 周锦鱼忽然笑起来:“既然大人您在公事上抓不住他的错处,何不在私事上下手?” 李道学一怔:“私事?” 周锦鱼点了头,笑着道:“我听说啊,那韩絮韩大人可是个文人雅士,而且是个风流的文人雅士。” 李道学眼神忽然亮起来,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拍了拍周锦鱼的肩膀道:“还是你鬼主意多,这回,本官谢谢你。” 周锦鱼忙笑道:“下官不敢。” 李道学忽然叹了口气。 周锦鱼疑惑道:“大人何故叹气?” 李道学道:“锦鱼啊,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走,我又无人可用了,我这实在是犯愁啊。” 周锦鱼道:“大人,您怎么会无人可用呢,吏部的孙大人,李大人,不都是您可用的么?” 李道学摇头道:“吏部的官员,大多都同苏潜或是韩絮有牵扯,我怎么敢用?” 周锦鱼忽然说道:“下官倒是有个人可以举荐,不过他此时乃是一布衣,若是能跟着大人当个幕僚,也算是他的运气。” 李道学立刻问道:“快说,那人是谁?” 周锦鱼道:“他叫张禄,是个秀才,如今正在邱麓书院做事。” 李道学记下了张禄这个名字,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周锦鱼便要回府去了。 魏华年依旧在绣那两只肥胖的鸭子,周锦鱼进了屋里,便在一旁看着她绣。 可别说,魏华年绣鸳鸯绣的像鸭子,这回绣鸭子,便绣的格外的像,两只鸭子的大体轮廓已经被绣了出来,周锦鱼心里想着,公主以后不会是绣什么都会绣的都像鸭子吧。 那也太可怕了。 她实在是很不理解,魏华年为何如此热衷于…… 给她绣鸭子呢? 周锦鱼觉得两个人都这么静默着,实在是无聊,便笑道:“公主,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吧?” 魏华年一听她又要说故事,脑子里本能的崩出了她上回说的那个“故事”,有些担忧的道:“驸马,本宫……” 周锦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回真的是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魏华年继续手上的针线活,说道:“嗯,你讲吧。” 周锦鱼便笑道:“那我可说了,我若是讲了,公主只当笑话听听便好,可别当真。” 魏华年轻轻的:“嗯。” 周锦鱼道:“公主你知道么,我曾经做过一个十分真实的梦。在那个梦里,所有的人都穿着很奇怪的衣裳,你看我,”周锦鱼说着,站起来,转了个身:“咱们的衣裳全都裹的严严实实的,但那里的人不一样,他们的衣裳啊,可以露着胳膊,也可以敞着领口,那里的人呢,洗衣裳直接扔到一个大筒里,衣裳就自己洗好了。然后也不用乘马车,那里的车就像神仙座驾一样,可以自己跑。” 魏华年听到这里,疑惑的抬起头来:“自己跑的马车?” 周锦鱼摇头:“不,不是,那不是马车,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哎呀,也不是四四方方的,反正,那车有四个轱辘,然后自己就会跑起来。” 魏华年总算听明白了,诧异道:“真有这种神奇的物件么?” 周锦鱼笑道:“这不是梦么,梦里不都是天马行空的呢。” 魏华年点头:“也是,你继续往下讲,还有什么?” 周锦鱼想了想,说道:“还有,那里的人呢,比钦天监还厉害,钦天监估算今天有没有雨,多半不会准,但是那里的人可聪明了,他们可以准确的算出,今日会不会有雨,而且雨势如何。” 魏华年几乎听得入了神。 周锦鱼笑道:“不仅如此啊,他们还有兵器,他们的兵器可比咱们的厉害多了,一颗小小的钢珠,装到铁桶里,然后啊,只要发动机关,那小钢珠便可以直接发射出来,然后,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魏华年听到这里,抬头看她一眼,说道:“不就是火铳么,这个咱们也有啊。” 周锦鱼点头:“我知道,可咱们的火铳顶多能打中十步以内的东西,人家能打一百步呢。” 周锦鱼笑道:“然后呢,在那里,有一个平凡人,她原本是个富家女,衣食无忧,爹和娘都很喜欢她,有一次她和朋友出去玩,在路上被那里自己会跑的车给撞到了,被送到了大夫那里。” 魏华年静静的听着,问道:“后来呢?” 周锦鱼忽然眯着眼笑起来:“后来啊,她死了。讲完了。” 魏华年道:“这算什么故事?” 周锦鱼笑道:“我就说梦嘛,当不得真。” 周锦鱼笑了笑,又开始把话扯到别处去了。 20190512/稿 ※※※※※※※※※※※※※※※※※※※※ 还以为今天写不完呢QAQ 今早下雨了诶,空气凉爽,真舒服。 庆鱼年[一四九] 庆鱼年[一四九]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出征那日,周锦鱼早早的便站在了队列里。 最前方站着的是大将军韩禀信,而韩禀信的右侧站着副帅长孙盛,而小王爷孙皓则是站在后面,同将士们站在一起,他目前的官位应该是千夫长,周锦鱼有些惊讶,短短时间,竟然孙皓便可以从一个区区小兵直接升上去。 不过随即她就释然了,以孙皓那个小王爷的身份,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只让他当个向前线杀敌的小兵。 只是,周锦鱼又想起了司马夜来,前几日安不淮亲口对她说,司马夜之所以去接近孙皓,也是因为那位远在契丹的主子的授意,那么,那位主子到底安排了多少事? 安不淮说,就连契丹同大晋此次交战,那位主子也是幕后推手,若此事是真的,那么此人的能力不容人小觑。 周锦鱼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便听着城墙之上的号角声,擂鼓声忽然响了起来,那擂鼓声越来越响,鼓点越来越迷,她身后的将士们全都发出了震天般的怒吼声。 “吼!” “吼!” “吼!” 怒吼声过后,众将士们随着韩禀信和长孙盛一起下跪,向城墙之上站着的天顺帝行礼。 周锦鱼也跟着跪了下来,跟着她门一起高声喊着:“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天顺帝身着龙袍,一派的威严,他挥了挥金黄色的袖子,喊了句:“平身。” 将士们齐齐起身,天顺帝朗声道:“尔等,皆是我大晋的好男儿,理应保家卫国,待归来,朕亲自为尔等庆功!” 此话过后,众人又是震天般的怒吼。 周锦鱼看着城墙之上的天顺帝,只见他睥睨着众将士,气势非凡。 只是,周锦鱼往他身边看去,竟然看到了国师袁天放。 周锦鱼皱了皱眉,此时的袁天放低眉顺眼,一身白衣,仿若仙人。 她忽然记起来,袁天放,也是西域人吧? 而司马夜,恰巧也是西域人。 这两者,是巧合还是她多想了呢? 周锦鱼犹豫的时候,正看到袁天放的目光正向她看过来,她并不打怵,而是直接与他对视。 袁天放勾了勾嘴角,向她轻一点头。 周锦鱼对这个人实在没好感,人如果太过完美,反而更容易让人觉得他假。 可袁天放到底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周锦鱼再次对这个人感到了好奇,而且,周锦鱼曾经在经过他的时候,多次闻到了他所炼制出来的那些仙丹的味道。 以她在潜龙寺跟着空智方丈耳濡目染,所得知,那些药物绝对不是让人吃了延年益寿的药,反而更像是民间的五石散,但药效却高于五石散所带来的功效,会让人持续保持精神振奋,却不至于振奋过头,出现什么显著的恶劣效果。 不过,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青蛙迟早会被煮死。 其实要说起袁天放在朝中的关系,他同朝中的重臣走的不远不近,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是个国师,而国师的职责便是为天顺帝在上达天听上面鞠躬尽瘁,至于玩弄权术,若是玩的过了,反而会被天顺帝忌惮。 在这一点上,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可是在如今的大晋朝廷,党派林立,天顺帝努力的平衡着这些关系,谁也扳不倒谁,他乐见其成。 倒是这个谁都不依附的国师,让她有些看不懂。 身在局中,要想清清白白,怎么可能? 越是看起来没有问题的人,要么真的胸怀坦荡,要么就是他心思深沉,来日方长。 再联想到袁天放和司马夜都是西域人,周锦鱼愈发的觉得此人很可能是后者。 她要想个办法,从安不淮口中套出话来才行。 若是袁天放是漕帮放到朝廷的奸细,那么此人隐忍许久,日后一定会有动作。 单凭天顺帝是魏华年的父亲这一点,周锦鱼便不希望看到天顺帝出事。 此次出征,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并前往,不过,同大皇子魏承禄和二皇子魏弘不同的是,周锦鱼并非是领军的将军,天顺帝并未给她确切的军衔,长孙盛倒是直接把周锦鱼要了过去,指名让她当自己的账下随军幕僚。 随着天顺帝向众将士鼓舞士气完毕,韩禀信一跃上马,喊了句:“出征!” 众将士皆骑上高头大马,步兵在前方开路,周锦鱼也骑着一匹枣红马,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早上从驸马府出来的时候,魏华年并未嘱咐她多少离别的话,只让她万事小心。 但魏华年的态度却让她有些摸不清,自己都要随军出征上战场了,那姑娘也不抱抱她,安慰安慰她。 周锦鱼还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儿,她向魏华年撒娇,说,公主,我都要走了,你都不亲亲我抱抱我么? 魏华年只是看她一眼,帮她收拾衣物,其实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昨晚魏华年已经帮她收拾好了的。又担心她到了北边会冷,要给她加几件进去。 周锦鱼因为是担任谋士的缘故,她身上并未穿着铠甲,此时,大军行在东大街上,围观的百姓们夹道欢送。 就她一人并未身穿甲胄,一袭白衫,引得小姑娘频频侧目。 此时,二皇子魏弘忽然纵马来到她身侧,笑道:“大驸马,你这身装扮,倒是让我好生羡慕。” 周锦鱼一怔,笑道:“二殿下,您羡慕我什么啊?” 魏弘笑道:“你瞧瞧,那些姑娘们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果然这脸长得好看,就是有这个好处。” 周锦鱼轻咳一声,连忙笑道:“二皇子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这要是公主在这儿,怕是要拧我耳朵。” 二皇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道:“大驸马,传闻都说你惧内,起先我还不信,没成想竟然是真的啊。” 周锦鱼也跟着笑,此时一阵凉风吹过,但她方才的憋闷还是没有散去多少。 人群中不乏有不少将士们的家人前来送行,但此时的将士们因为受到天顺帝鼓舞的缘故,一门心思的要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因此,即便是内心舍不得夫人孩子,依旧目光坚毅,一往无前。 周锦鱼随意的往人群中看去,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姑娘的脸永远都是最好看,最出挑的。 便是站在混乱的人群里,她也能一眼就瞧见她。 此时,那姑娘正站在那里,眼神依旧是那般的淡然,但周锦鱼却从那淡然中看出了担忧,看出了不舍。 周锦鱼心下一阵悸动,她想向那姑娘喊一声:你回去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又因为那姑娘站的太远,人群的声音太嘈杂,她即便是喊了,兴许她也听不见。 于是,周锦鱼勒着缰绳,歪着头去看那人群中的姑娘。 她张了张嘴,那姑娘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轻轻点了下头。 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群忽然涌动,那姑娘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周锦鱼不再看她,此时身后的几位将军已经骑马赶上了她。 大皇子魏承禄也在其中,魏承禄许是方才因为二皇子魏弘同她方才说笑,被他给看着了,以为她有心依附魏弘,冷哼一声,骑马向前走去了。 周锦鱼也不理会他对她的态度,继续往前走。 此次出征,韩禀信下令,要日夜不停地赶路。 一连走了两日,已然出了京城,过了一郡,此时兵马疲惫,长孙盛便提议暂时修整。 但周锦鱼却见到韩禀信直接跟他吵了起来,还当着众将士的面怒道:“你如此拖延,殊不知,此时我朝边境,正受那契丹狗贼的侵扰,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却如此懈怠,是何居心?” 这个帽子长孙盛却是不接,直接反驳道:“韩帅,你我骑在马上,已经是疲惫至极,将士们没有马匹,徒步而行,怕是还没到了战场,已经因为你这番折腾便累死在半路了!” 韩禀信道:“放肆!长孙将军,你还记得此次出征,本将是主帅,你是副将么!” 长孙盛顿了顿,便不说话了。 他直接愤然转身而去。 韩禀信落了上风,上了马,直接下令道:“继续赶路!” 周锦鱼这一路都是跟着长孙盛的,她了解长孙盛的为人,才不相信他是为了将士们才同韩禀信据理力争的。 不过是想着依靠这件事,让将士们对韩禀信的做法心怀怨愤罢了。 韩禀信日夜赶路的做法,已然在士兵中激起了不小的怨言,而长孙盛干脆就当这个出头鸟。 无论结果是什么,士兵们听闻了这件事,必然会感激于他。 只是,大战在即,主帅和副帅不和,将士们无论站在哪一边,对于这场战事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周锦鱼皱了皱眉,见长孙盛在前方等她,她便走上前去,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长孙盛笑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周锦鱼斟酌着道:“韩帅此事,怕是做的有些过了。” 长孙盛冷眼笑起来,寒声道:“要的,就是他过,我倒要看看,他这番做派,到了战场上,还有谁肯给他卖命!” 周锦鱼低下头,心道,果然,长孙盛也没安什么好心。 韩禀信日夜赶路的做法,许是为了立威。 早些年,听闻韩禀信出征之前,都会让两方人彼此厮杀,那些人在校场上,分成两拨,彼此争斗,不论手段,而输掉的一方,便全部就地斩首。 后来,这件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到了天顺帝那里,也许是天顺帝借题发挥,直接痛斥了韩禀信。 韩禀信此次出征之前不能靠人头祭旗,便用这种折腾人的法子。 也是蠢。 长孙盛一激他,他便大发雷霆,殊不知,这正中了长孙盛的下怀。 长孙盛正愁找不到由头来刺激他,他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锦鱼暗暗摇头,这样的两个人当一军的统帅,这场战争,真的能赢么? 周锦鱼想了想,心道,不行,契丹那边显然也知道了大晋朝派了两个素来不和的两个将军担任主帅副帅,那边定然也会借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周锦鱼在还没出征之前,一直便对此事有些疑虑,天顺帝知道他们二人不和,便让他们彼此互相牵制,可既然天顺帝知道这两人不和,为何还要把他们放在一块儿去打仗呢? 打仗,可不是儿戏。 难不成,是天顺帝为了牵制他们彼此,老糊涂了? 庆鱼年:[二更] 如果说,之前周锦鱼对韩禀信和长孙盛之间的关系只是雾里看花,那么这一路走来,她便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两个人之间那浓重的火药味。 长孙盛处处质疑同韩禀信作对,且处处针锋相对,把韩禀信气的不清,但韩禀信却不敢直接下令处置了长孙盛,平白忍受着窝囊气。 大皇子魏承禄显然是站在他这个亲舅父长孙盛这边,但长孙盛显然不想搭理他,同他说的话屈指可数,反而时常同她说会儿话,告诉她这个郡叫什么名字,这里地势如何险要之类的,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亲如父子,但看在大皇子魏承禄眼里,眼中对她的怨恨却是多了几分。 周锦鱼心中暗叫冤枉,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韩禀信是站在二皇子魏弘那边的,但也没见人家魏弘巴巴的跑过去动不动就想和韩禀信说几句话的。 魏弘显然没有多少皇子架子,和将士们停军修整的时候,该说说该笑笑,反而是大皇子魏承禄时不时的往长孙盛这边靠过来,生怕将士们不知道他这个大皇子同副帅有亲一样。 周锦鱼暗暗咋舌,这个魏承禄,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此次出征,除了韩禀信和长孙盛之外,下面便是两位皇子,再下面便是数十位将军,只是这些将军们心思各异,周锦鱼暂时还摸不清他们是站在韩禀信这边,还是站在长孙盛这边。 再往下便是副将,百夫长千夫长之类,周锦鱼这一路认了个七七八八。 大军越往北走,气温随之越来越低,等快到了北尧山的时候,周锦鱼身上没有甲胄,许是进到山里的缘故,周锦鱼已然能察觉的到山风顺着衣衫的缝隙吹到皮肤上,有些寒冷。 北尧山蜿蜒曲折,高耸入云,是漠北六山当众最高的一处山,此山同其他的五座稍矮的山相呼应着,宛若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大晋朝同北方各草原部族。 韩禀信下令,今晚便在此地安营扎寨。 周锦鱼站在帐篷外面,观察天色。 她实在是太冷了,被风一吹就直打哆嗦,就在她刚打完一个喷嚏之后,一个小兵拿着一件领口带着绒毛的外袍来给周锦鱼,恭敬的道:“大人,小心着凉。” 这小兵身上穿着与他不合身的甲胄,金盔仿佛是扣在他脑袋上的,实在是太大了,就像个大头娃娃。 周锦鱼接过了那件外袍,披在身上,瞬间温暖了许多。 周锦鱼看了那小兵一眼,那小兵连忙低下头,周锦鱼刚要说话,就见大将军韩禀信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小兵立刻躬身退下。 韩禀信来到周锦鱼跟前,见她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道:“娇生惯养。” 周锦鱼也不反驳,毕竟人家是一军朱帅,她可没有胆子像长孙盛一样,直接和他对着干。 韩禀信说完,回了他的元帅主账。 韩禀信带人前脚刚走开几步,周锦鱼便想回帐篷取暖,可她还没转身,就见二皇子魏弘也带着几个士兵向这边走。 周锦鱼以为他是要见韩禀信的,便没再停顿,继续转身装看不见。 “大驸马,留步。” 魏弘忽然喊她。 周锦鱼回过头来,等着他走近。 魏弘走到她跟前来,周锦鱼笑道:“二皇子找我什么事?” 魏弘笑了笑,说道:“大驸马,索性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同你下一盘棋。” 周锦鱼本想拒绝,在这么个环境下,下什么棋? 魏弘却是不容她反对,直接带着人进了她的帐篷,一边走还一边晃了晃手中的两盅黑白棋子,笑道:“我听说你棋术高超,我也一沾棋便手痒,所以便来同你切磋切磋。” 周锦鱼无奈,只能奉陪。 要说起下棋,周锦鱼确实下的好,即便对方是皇子,周锦鱼依旧毫不客气,步步杀招,魏弘连输三盘,最后脸都绿了。 周锦鱼打了个哈欠,赶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尛說Φ紋網 魏弘站起身来,看着棋盘上,被周锦鱼杀的七零八落的残局,说道:“锦鱼,你在棋盘上如此精明,为何放到实事上,便开始犯糊涂了。” 周锦鱼疑惑道:“二皇子,下官一向糊涂,不知道这回,犯的是哪一桩?” 魏弘叹了口气,说道:“本皇子知道,你此次随军出行,是奉了父皇之命,查韩禀信是否通敌一事而来。” 周锦鱼一怔,立刻看向魏弘。 魏弘眯着眼一笑,显然对周锦鱼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说道:“此事我既然能知道,那么韩秉信自然也能知道,你觉得,他能留你么?” 周锦鱼看着魏弘,问道:“不知道二皇子告知我这件事,是何用意?” 魏弘并未回答,只是笑道:“若是我告诉你,韩禀信确实通敌叛国,你当如何?” 周锦鱼故意做出惊讶的神色,看向魏弘。 魏弘道:“此事,本殿也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韩禀信此人一向老谋深算,奸诈非常,本殿所知道的也是不多,不过,从他日夜赶路便看得出来,他是意图消耗我们的兵力,居心不良。” 周锦鱼愈发的点了头,深以为是的道:“原来如此,多谢二皇子告知”。 魏弘急切的道:“若是拿到证据,你便可直接斩了他,父皇派你前来,可有给你什么信物?” 周锦鱼摇头:“没有,这可怎么办?” 魏弘显然愣住了:“父皇派你前来,竟然没有给你尚方宝剑?” 周锦鱼继续摇头,无奈道:“二殿下,您看我身上,就这么点东西,哪里放的下一把剑,再说,下官也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舞剑啊。” 魏弘看了她半晌,忽然冷哼一声,转身带人走了。 周锦鱼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估摸着魏弘走远了,这才在榻上躺了下来。 二皇子今晚找她来,下棋是假,撺掇着她杀了韩禀信,借刀杀人才是真。 可二皇子为什么忽然这么急切的想杀了韩禀信? 周锦鱼实在是想不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二皇子同韩禀信之间的结盟局面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要借助她来动手。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了夜里,外面忽然狂风呼啸,周锦鱼瑟缩的躺在榻上,依旧觉得冷。 到了半夜,她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烫,体内真气乱窜,她只觉得自己头晕的厉害,想着睡过去便好了,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熬了一夜,好不容易撑到第二日。 外面已经有了来回的士兵巡视的脚步声,她刚要起来,竟然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层薄薄的貂皮薄毯,难怪她睡到后半夜觉得没那么冷了,也不知道是谁帮她盖在身上的。 周锦鱼昨夜睡下的时候并未解衣,她直接站起身来,走到账外,就听有人喊她道:“周大人,将军让您去他帐里。” 周锦鱼随口应道:“好,我马上便过去。” 此时的士兵们皆在远处操练着,周锦鱼心下疑惑,韩禀信并没有让大军继续前进的意思,按理说,北尧山虽然是最高的一座山,但山上光秃秃的,并不适合安营扎寨,虽然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很是隐蔽,但对于行军打仗的统帅韩禀信来说此地依旧危机重重,容易暴露。 周锦鱼可不信韩禀信连这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周锦鱼进了韩禀信的帐篷,主账里,诸位将军全都在内,长孙盛站在韩禀信的下首,神色不悦。 周锦鱼走进账内行礼:“下官周锦鱼,拜见韩元帅,长孙副帅,见过诸位将军。” 韩禀信并未说话,长孙盛率先道:“本将以为,此计不妥,若是由周锦鱼前去,若是被契丹人发现,必是死路一条,韩帅如此做,是想把他往思路上推么?” 韩禀信冷哼一声:“死路?在本将眼里,周锦鱼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别人能做的,他怎么就做不得了!” 周锦鱼越发的听不明白,这些人是想让她作什么? 长孙盛看着周锦鱼,说道:“周锦鱼是我的人,不是你的兵,韩帅应该搞清楚这一点,再发号施令!” 韩禀信冷笑一声,看着众人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他,你还能找到第二个面生之人么?”他想了想,忽然说道:“也不是,两位皇子也面生,难不成,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 长孙盛被赌的说不出话了,长孙盛默了会儿,对周锦鱼道:“你自己说,你去不去!” 周锦鱼问道:“不知道,元帅和副帅,这是让下官去哪儿啊?” 长孙盛道:“韩帅说,怀疑契丹早已经在北尧山以北的村落中埋伏,一旦我们过去,等着我们的,便是他们的陷阱。因此,需要一个人前去打探情况,而韩帅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周锦鱼一怔。 长孙盛虽然是对周锦鱼说话,却是冷冷的看着长孙盛说道:“但你若是不想去,本将相信,韩元帅也不会逼你,毕竟,你堂堂驸马,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同公主交代!”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说道:“不,我愿意去。” 20190513/稿 ※※※※※※※※※※※※※※※※※※※※ 更啦。 小红包继续叭。 - 这本我觉得,以我的更新量,大概,月底真的可以完结。 然后积分大概就停滞不前了QAQ。 所以,增加作者收藏是唯一一个可以帮我这本书继续涨积分的方法~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拜托啦~ 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下作者叭~ 庆鱼年[一五零] 庆鱼年[一五零] 周锦鱼此话一出,长孙盛心下微微有些惊讶,韩禀信冷笑了声,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当天晌午,周锦鱼便要孤身上路了。 翻过北尧山,往前走三里地,便是一个村子,名叫伊和村,因为是打探消息的缘故,周锦鱼并没有带随行的士兵,他刚出了北尧山,站在一片草地上探路的时候,忽然从一旁忽然传出了细微的脚步声。 周锦鱼回头,发现并无一人。 她便继续往前走,可刚走了没两步,又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见她停下来,脚步声也便跟着停了下来。 周锦鱼回过头去,喊了声:“出来吧。” 停顿了会儿,果然,从一棵树下忽然走出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小兵来,那小兵犹犹豫豫的站出来。 周锦鱼看着小兵,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小兵低头不语。 周锦鱼摸着下巴看着小兵,小兵的头便低的更低了。 周锦鱼缓缓走过去,在小兵的身前站定,说道:“抬起头来。” 小兵依旧低着头,并不理会周锦鱼的话。 周锦鱼笑了笑,说道:“我说,公主啊公主,是谁让你跟着我来这里的?” 那小兵忽然身子一顿,紧接着便抬起了头,睁大了一双美目,看着周锦鱼。 这哪里是什么小兵,明明就是魏华年才是。 魏华年见被周锦鱼拆穿了,显然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周锦鱼继续摸着下巴,笑着打量着眼前的魏华年,说道:“公主你忘了,教你这个易容术的那位,可是我的师父。” 魏华年刚要说话,就见周锦鱼脸色一沉,说道:“公主,你跟着来这里做什么,你可知道,此地凶险万分,战场上那是何其的危险,你跟着我,还要不要命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说道:“你能来,我为何就不能来。” 周锦鱼冷着脸道:“回去!” 魏华年定定的看着她,一句一顿的说道:“人都说夫妻本子同林鸟,你如今身处险地,让我如何安心?” 周锦鱼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柔软下来,魏华年这个傻姑娘,这是要和自己同生共死啊。 周锦鱼无奈的哄道:“公主,你回去吧,回京城去,此战过后我定能安稳回去,别担心,可好?” 魏华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周锦鱼无奈,做了让步:“那你回军营去,我这番出去是前去打探消息的,指不定遇到什么。” 魏华年依旧不依,道:“本宫同你一起去。” 周锦鱼见劝不动,也只能答应了,说道:“你跟着我也可以,你先把盔甲给脱了,你这番过去,这不摆明了告诉人家,你是大晋的兵么。” 魏华年此时还穿着甲胄,头戴金盔,魏华年点了头应了,周锦鱼见她把身上的铠甲解了,这才说道:“如果待会儿咱们进到村子里,遇到危险,你就先跑,知道么?” 魏华年见周锦鱼一副不答应便不让她去的样子,态度十分的坚决,便应了。 周锦鱼端起了魏华年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公主,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出事。” 魏华年嘴角松动:“好。” 两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果然有个村落,此地地处大晋和契丹的边境,据说附近的村落时常受到契丹骑兵的侵扰,百姓们疲惫不堪,却又无力抵抗。 周锦鱼原本以为,一打起仗来,村子的人多半都会跑光了的,但是,不远处的一个个的帐篷的附近,正冒出袅袅炊烟,显然是有人家居住。 周锦鱼对魏华年道:“公主,咱们就假装是一对亲兄弟,前来此地购买皮毛,是贩卖皮毛的商贩,因为半路上遇到劫匪,身上的银子全都被抢光了,这才流落至此,明白么?” 魏华年应道:“好。” 周锦鱼说完,便把魏华年的头发弄乱,而自己也如法炮制,脸上抹了些灰,这样看起来更加落魄一些。 周锦鱼和魏华年往最近的一处帐篷走去,帐篷外原本有两个孩子在外面玩,一看有外人来了,连忙丢下手上的东西,往帐篷里跑。 周锦鱼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眼前的俩孩子已经不见了。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走了出来,警惕的看着周锦鱼和魏华年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们家没有年轻男人,快滚!” 周锦鱼连忙解释:“这位大哥,我们兄弟俩是路过的商人,因为被山贼劫了,这才流落至此,还请大哥赏口水喝。” 那男人收起了手上的刀,眼中的警惕依旧:“你们说是路过的商人?” 周锦鱼点头:“是。” 男人冷冷的打量了她好几眼,这才道:“进来吧。” 周锦鱼同魏华年对视一眼,立刻走进了帐篷里去。 此时,方才看着的两个孩子见她们进了帐篷,那个年纪稍小的立刻跑到了榻上坐着的一个妇人的怀里,那妇人手里正拿着一个缝了一半的小毡帽,见生人进来,显然有些惊讶。 她看向男人道:“当家的,这两位是?” 男人道:“路过的,跟咱要口水喝。” 那妇人听了立刻放下警惕,站起身来,很是热情的道:“那我去给两位贵客倒水。” 周锦鱼和魏华年坐了下来,妇人没一会儿便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羊奶进来了,分别把两大杯羊奶给了周锦鱼和魏华年,笑道:“两位贵客,快喝吧。” 周锦鱼和魏华年道了谢,就见妇人很是好奇的道:“两位贵客是从中原来么?” 周锦鱼点了头:“是啊,我们兄弟原本是来收皮子的散商,谁料遇到了匪徒,身上的财物被抢劫一空,回去怕是要挨父亲的责备。” 那妇人很为她们的遭遇而难过,连忙说道:“我家中有两张上好的皮子,若是两位贵客不嫌弃,我便拿出来送给二位了。” 周锦鱼对这个初次相识的妇人的善意很是感动,人都说边境民风淳朴,果然不假。 那妇人说着,已经让她家的男人去拿皮子,那男人虽然不高兴,但依旧不敢不听他媳妇的话,拿出来两张皮子便往周锦鱼身上塞,周锦鱼推脱不掉,只能应下来。 而这家的小儿子显然对魏华年感兴趣,他迈着小步子,试探性的走到魏华年身前,一开始还不敢向前去,见魏华年在向他笑,他便大着胆子走过去。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笑出了一口浓密整齐的小白牙。 那男人一直冷着脸,不肯多说话。周锦鱼只能一边喝着热羊奶,一边问那妇人道:“方才我见大哥把我们当成了坏人,还说你们家里没有年轻男子,这是何意?” 妇人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那男人说话了,他语气很是不善:“你们休息好了便赶快走吧,我们这里要打仗了,最近都不太平。” 周锦鱼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打仗?我们兄弟这一路走来,也没见着有兵马路过啊。” 男人冷声道:“你懂什么!让你走你便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周锦鱼点了点头,问道:“那大哥方才口中的‘年轻男子’,又是何意?” 男人刚要动怒,那妇人开口道:“贵客有所不知,最近啊,我们这里来了个女罗刹,她专门抓年轻男子,我们这里可被她给折腾惨了。” 周锦鱼心下一愣,不不动声色的笑着问道:“女罗刹?难不成,还是要抓年轻男子回去,给她当夫君的么?” 那妇人看着她,忽然不说话了。 周锦鱼诧异的同魏华年对视一眼:“天啊,还真是啊!” 妇人点了点头,唉声叹气的道:“那女罗刹也不知道是何身份,我们只知道,她每次带兵来我们这里,不抢银子,也不抢粮食,就单单抢那年轻英俊的年轻男子,我们都是平民老百姓,也不敢反抗,可被那女罗刹给害哭了。” 带兵? 那女罗刹,是突厥人么? 周锦鱼越听越觉得疑惑,突厥人时常骚扰大晋边境抢粮抢银子她倒是知道,可怎么忽然凭空蹦出来一个女罗刹,还专门抢男人的? 妇人继续道:“如今这一打起仗来,反而好了,这几日那女罗刹没有再来,我们好不容易安心几天,我家男人许是把你们当成那女罗刹的手下了,他是个粗人,方才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两位贵客还请海涵啊。” 周锦鱼连忙摇头,笑着道:“没有没有,大哥能放我们进来喝口水,我们已经很是感激了。” 男人冷着脸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赶快走吧。” 他话音刚落,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叫喊声:“女罗刹来抢人了!女罗刹来抢人了!” 这话刚一落,这户人家的小儿子立刻从魏华年身边跑开,立刻缩到了他母亲的怀里。 魏华年站起身来,看着周锦鱼,称呼她一声道:“周兄,如何?” 周锦鱼眯了眯眼,冷静的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魏华年刚要说话,周锦鱼已经掀开帐篷,抬步走了出去。 庆鱼年:[二] 周锦鱼出了帐篷,只见迎面而来一行人,那些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有三四十人。 等那些人近了,周锦鱼才看清,为首的竟然是个姑娘,那姑娘身着草原上独有的衣裳,而且她手腕和脚腕上皆挂着铃铛,随着马儿的颠簸,清脆的铃铛声也跟着响起。 那些人原本骑着马儿想直接向前,此时忽然冲出了一个老汉,不要命一样的就要往那些人的铁蹄下撞过去。 那为首的姑娘见有人冲出来,立刻勒紧了缰绳,马儿忽然一声嘶鸣,在马蹄直接就要从老者身上碾压过去的时候,那姑娘控制着马儿停了下来。 她扬起了手上的鞭子就要打:“你不要命了!滚开!” 那老汉原本就是奔着不要命去的,他原本就是想一死了之的,可是,没成想那姑娘竟然没有直接碾压过去,这让老汉有一瞬的呆愣。 随即老汉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他跪倒在地,任由那小姑娘打他。 小姑娘气急了,抽了两下,怒道:“滚开!” 老汉依旧跪在原地。 小姑娘很是生气,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抬起手扬起了鞭子,一连在老汉身上抽了十多下,愣是不解气。 老汉被她打的奄奄一息,跪在地上求饶道:“姑娘,您放了我们家阿生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啊!” 老汉跪在地上,不停的扣头。 老汉一边磕头,一边去抱小姑娘的脚踝,小姑娘一脚踢开,随之而下的又是狠狠的一鞭子。 可她这鞭子却没有打下去,而是被一个忽然出现的人,把她的手腕给抓住了。 周锦鱼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人人惧怕的女罗刹到底是何人,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而且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也就十六七岁,一张娇俏的小脸上透着蛮横,扬起鞭子便要打人,她看不下去了,便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下见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竟然还胆敢抓着自家主子的手,纷纷跳下马来,拿着手上的刀,迅速向周锦鱼走了过来。 小姑娘怒目一睁,在看到周锦鱼的脸时怔了片刻,随即怒道:“放开!” 周锦鱼冷声道:“你答应我不动手打人,我就放开。” 小姑娘怒道:“不可能!” 周锦鱼扯着她的手腕,向前一用力,那小姑娘手上吃痛,美丽的一双杏眼霎时全是怒气,但身子却不听使唤般的忽然便被周锦鱼扯了过来。 她也不知道是霎时间想到了什么,竟然身子一软,忽然倒在了周锦鱼的怀里。 小姑娘虽然年少,但眼中却已然是娇媚如丝,笑着在她耳边轻声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这么迫不及待的便要抱我。” 周锦鱼只觉得这小姑娘实在不可理喻,她用力一推,便把她推了出去。 那老汉显然没料到有人肯出来帮他,他立刻站起身来,对周锦鱼急道:“孩子,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 小姑娘冷冷一笑,身后的手下们已经把她保护起来,众星拱月一般,小姑娘笑着说道:“哥哥,你现在想走,可是来不及了哦。” 周锦鱼安抚的拍了拍老汉的手,然后对小姑娘道:“谁想走了?我周大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这事儿既然让我遇上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小姑娘看着她眨了眨眼,一副十分敢兴趣的神色。 小姑娘想了想,说道:“要我放了他,也可以,但是你要跟我走。” 周锦鱼冷声道:“跟你走?跟着你去哪儿?” 小姑娘眯着眼一笑,娇羞的道:“当然是去我的被窝里了。” 她这话一出,手下们全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周锦鱼暗暗运气,既然这小姑娘如此不讲理,那就别怪她直接动手教训她了。 那老汉却是不干了,连忙对周锦鱼急道:“这位英雄,您还是别管了,您管不了的。” 周锦鱼冷笑一声:“那可未必。” 小姑娘笑盈盈的问道:“哥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呀?” 她此时的态度十分的良好,若不是她身后的手下们此时正举着刀,只要周锦鱼说出半个不字,便要冲上来杀人,这个小姑娘此时的姿态,倒还真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姑娘,正在问她,愿不愿意跟她走。 周锦鱼冷眼看着她道:“你,不要脸。” 小姑娘直接怒了,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是转化成了怒气,扬起鞭子便要抽周锦鱼。 周锦鱼伸手抓住了鞭子,用力往前一带,小姑娘身形没站稳,被鞭子的力道牵引着向前,周锦鱼抬起了手,对着她的脸便要往下打。 可那小姑娘竟然直接把脸凑上来:“你打啊!你要是敢打我,这里的人便全都活不成了!” 周锦鱼的巴掌一顿,便打不下去了。 她并不想惹麻烦,况且,她只是前来打探情况的,若是真的因为得罪了这个小丫头,而导致了整个村子都跟着遭殃,那也犯不着。 那小姑娘见她打不敢动手,很是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道:“你惹我生气了,我这口气若是出不来,我会难过的。” 周锦鱼道:“你想怎样?” 小姑娘笑着看了看她,忽然扬起了鞭子,又是对着老汉的身上一顿打。 老汉被打的跪倒在地,抱着头不敢动弹。 这直接惹怒了周锦鱼,她二话不说,直接一反手,抢过了她手上的鞭子,对着她的背上便是狠狠的一下。 那小姑娘显然没料到周锦鱼会动手,她痛的喊了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周锦鱼脾气上来,怒道:“打你怎么了,像你这种随意欺辱人的,打你算是轻的!” 小姑娘怒着吩咐手下人,叽里呱啦一通契丹话:“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教训他!” 周锦鱼一怔,契丹人? 此时,不远处忽然马蹄声大作,周锦鱼抬起眼来一看,看样子,有上百人正往这边赶。 那些人身上皆是普通百姓的装扮,身下跨着的马匹却壮硕非常,不像是普通马匹。 他们来到近处,领头的男人直接对着小姑娘跪了下来,用契丹话恭敬的喊了一声:“五公主!” 周锦鱼神色不变,心下却是一怔,这小姑娘,身份竟然不一般? 小姑娘生气的直接从周锦鱼手里抢过了鞭子,往那男人身上抽了几下,一边抽一边撒气般的道:“谁让你们跟过来的!我不是!说!不让你们跟过来吗!” 她每说一句话,便抽他一下,恶狠狠的发泄着她的怒气。 将男人怒不敢言,只是跪在地上,任由小姑娘撒气。 等小姑娘打完了,抬手指着周锦鱼道:“给我绑了他!” 男人这才站起身来,却像是没事发生一样,看着周锦鱼道:“来人,给我杀了!” 小姑娘眼中虽有怒意,但让周锦鱼没想到的是,她直接挡在了周锦鱼面前,挡住了那些上前来的人。 男人诧异的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小姑娘道:“谁说要你杀了他,给我绑了,带回去就是了。” 周锦鱼不满的看着小姑娘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叽里呱啦的,敢说中原话吗?” 小姑娘笑眯眯的看她一眼,又用中原话说道:“我跟他说,要把你带回去,给我做夫君。” 周锦鱼怒道:“呸!你这淫贼!” 此时,已经有人上前,把周锦鱼的胳膊别到身后去,把她给押了起来。 周锦鱼依旧嚷着:“你这淫贼,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小姑娘得意的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脸:“果然,你们中原人全都细皮嫩肉的,不像我们那边,全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 周锦鱼把脸一横,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 小姑娘见状,笑的更开心了。 她又忍不住摸了摸周锦鱼的脸,说道:“你可真有趣,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锦鱼冷冷的看着她:“呸!” 周锦鱼一歪头,正看到了躲在暗处的魏华年,魏华年见状便想要出来救她,但周锦鱼立刻向她打了个眼色,魏华年便即刻会意。 她又如何不明白周锦鱼的意图,方才那几个契丹人说的话,她虽然隔得远,但听出了他们所说的是契丹语,而周锦鱼之所以愿意束手就擒,怕是为了要摸清他们的底细。 只是,她孤身一人,深入契丹人那里,怕是不妥。 她原本想要违背周锦鱼的意思,直接出来救人的。 周锦鱼立刻对那小姑娘嚷道:“你这泼妇!我是死也不愿意跟你回去的!我有夫人了,还有个儿子!” 她格外的咬重了“儿子”这个字眼,是说给魏华年听得。 魏华年此时若是出来救她,虽说她会拼死也护她周全,可她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魏华年闻言,脚步顿住了。 小姑娘却笑道:“你休妻不就行了,”她眨了眨眼,看着周锦鱼笑道:“我来帮你写休书。” 周锦鱼怒道:“你做梦!” 小姑娘哈哈大笑,直接用契丹语吩咐手下人把周锦鱼带回去。 周锦鱼相信魏华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魏华年平安的回到军营,并且把契丹人所在的位置告诉韩禀信他们,由她里应外合,一定能打个契丹人措手不及。仦說Ф忟網 周锦鱼被带走之后,魏华年立刻回了北尧山中军主帐,见韩禀信。 韩禀信的人原本拦着,不让她进去。 此时的她已然穿回了普通士兵的铠甲,论级别,根本见不到韩禀信。 她直接拿出了令牌,对士兵道:“你进去告诉他,就说元昭长公主魏华年,求见。” 那士兵愣了愣,连忙又进去通报去了。 韩禀信听了士兵的禀报,心下一惊,立刻亲自出来迎接。 魏华年并未多言,只是进了账中,把方才的遭遇同韩禀信说了,让韩禀信出兵救人。 韩禀信没有说要派兵,也没有说不派。 只是道:“此时情况尚且不明朗,公主,若是驸马爷真的被契丹人掳了去,说不定是那边早已经设置好的陷阱,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臣以为,暂且按兵不动,观望观望。” 魏华年冷冷看他一眼,反问道:“驸马此时孤身身在敌营,生死不明,你派她前去原本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如今本宫明确的告诉你,契丹人便在前方,你却告诉本宫,你要观望观望?” 韩禀信打了个哈哈,说道:“公主,你并非军中人,不知道战场险恶,本将军也是担心这是他们契丹人的陷阱啊。” 20190514/稿 ※※※※※※※※※※※※※※※※※※※※ 更啦。 累…… 庆鱼年[一五一] 庆鱼年[一五一] 周锦鱼一路被蒙着眼睛,所以她记不得路,再者,虽然长孙盛已经给她看过此地的地形图,但契丹人也不是傻子,直接蒙上了她的双眼,一路把她带了回去。 她这一路并没有做出反抗,因此那个小姑娘显然对她十分的满意,许是量她也不敢逃跑的缘故,竟然没有把她绑起来。 这个帐篷里只有周锦鱼一个人,外面有练兵的声音不时的传进来,周锦鱼心下猜测,这里应该是契丹人的军营。 她在帐篷里待了许久,都不见小姑娘来看她,过了两个时辰,像是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倒是有小婢女进来给她送些吃食,周锦鱼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吃。 等她吃完了,便想出帐篷看看情况,谁知道她刚走出去,两名突厥士兵便拿着刀把她拦了下来。 周锦鱼便悻悻的又坐回去了。 没一会儿,那小姑娘便回来了,此时的她已经换了副突厥女人的打扮,虽然还没有入冬,但越靠近北方,风便越大,因此小姑娘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但手腕上和脚腕上却依旧挂着那叮当作响的铃铛。 她一进来,看到周锦鱼竟然吃了东西,显然有些惊讶,眼神中再看向周锦鱼时多了几分玩味的欣赏。 “你倒是识相,其他人被我抓来,他们要么不肯吃东西,要么破口大骂,还有的吓得要死,无趣极了。”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欣赏:“你果然是不一样的,跟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男人,都不一样。” 周锦鱼看着她,笑了笑,反问道:“如果我像旁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求你放我走,你会放么?”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显然被取悦了,勾了勾嘴角,很是坦诚的回答道:“不会。” 周锦鱼道:“那不就完了,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既来之则安之。” 小姑娘笑道:“你很好玩。” 周锦鱼点了头:“客气客气,你也很不一样,同我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小姑娘看着周锦鱼,怔了怔,忽然上前,笑着贴近了她,问道:“你可是喜欢上我了?” 周锦鱼自然明白,这个小姑娘之所以对自己感兴趣,除了自己这张俊俏的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绝不服从于她。 人往往都是那种,你越是表现的对她不感兴趣,以一种高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表现的越独特,她便越喜欢你。 因此,周锦鱼为了保命,自然不会说出喜欢她的话。 周锦鱼看着她的红唇,笑道:“我告诉过你,我家中已经有了妻室,而且她还为我生了孩子。” 小姑娘眼中闪出一丝嫉妒,她威胁道:“你兴许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哭着求着跟我在一起。” 周锦鱼挑眉:“你太自信了。” “你听我说完也不迟。”小姑娘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突厥的五公主耶律珠,你若是肯从了我,便是突厥的驸马。” 周锦鱼能听得懂突厥语,因此,她早在方才那场冲突的时候便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因此并没有多少惊讶。 但这在耶律珠看来,以为是周锦鱼不慕权贵,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兴趣。 耶律珠眨着眼睛问道:“怎么?你不乐意?” 周锦鱼冷冷的道:“我不稀罕当你的驸马,请你放我回去,我是大晋的商人,我家中还有妻室。” 耶律珠笑道:“我不能答应你,我说了,我喜欢你。” 周锦鱼抬起头来,倔强的看着她:“可我不喜欢你,我和你刚认识,而且你方才一言不合便打人,我不喜欢你这种女人。” 耶律珠却自动忽略了周锦鱼的前一句话,而是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打人,我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的女人。” 周锦鱼冷声道:“可我不喜欢你,你这样蛮横的女人,谁敢喜欢?” 耶律珠方才说的那番话,完全是真心话,可对方的话却刺痛了她,让她忽然有一瞬的错觉,在眼前的少年面前,在少年的口中,她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但下一刻,耶律珠的内心被愤怒所填满,她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方才说,你家中有了妻室,有了孩子,我若是愿意,便让父王派兵把她们给抓来,然后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们,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她就不信,用对方的家人用作要挟,对方还不就范。 毕竟之前她掳来的那些男人们,一旦听说了她要杀了他们家人,立刻便要哭哭啼啼的求饶。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喊了句:“你等等!” 耶律珠停下脚步,笑着转过身来:“怎么,你改变主意了么?” 周锦鱼故意想了想,问道:“我若是答应你,你便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对么?” 见周锦鱼终于妥协,耶律珠自然立刻笑着答应:“当然,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男人,我保证,不会动你的家人一根汗毛,而且还会给他们许多金银珠宝,让他们荣华富贵的过下半辈子。” 其实,从方才在村子里,少年抓住她的手腕的那一刻起,她便感觉到了少年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部落里的男人们见了她,全都恭敬的任打任骂,而被她掳来的那些男人们,全都吓得哭哭啼啼,半句话都说不明白,她厌烦极了。 可少年不一样,少年虽然在反抗她,在对她不敬,可她就是觉得,少年执拗的样子实在令人心动。 她若是想让这个特别的少年当自己的驸马,父王若是知道了她有家室,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她才不会把少年有家室的事情告诉父王呢。 周锦鱼装出犹豫纠结的样子,眼中闪过了痛苦的神色,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耶律珠看到少年的犹豫,眼中有了一丝异样的神色,越发觉得英俊的少年让她心中欢喜。 周锦鱼终于道:“我……你让我想想。” 耶律珠不想把对方逼的太紧,便说道:“好,我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明早我来见你的时候,你若是还不同意,那我便派人去把你的家人抓起来!” 周锦鱼听到家人二字的时候,眼中的痛苦愈发的明显,耶律珠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很是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出了帐篷。 她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是一个区区商人而已,定然经不住她的威胁。 周锦鱼在耶律珠走后,心下犯了愁,她如今所在的位置并不知道是哪里,方才出了帐篷只看了一眼,只觉得也是在一处大山里,而且四周皆是高山,根本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 她同耶律珠周旋,也是为了能把所在的位置传回军营,好让韩禀信派人来突袭。 她心里想着,魏华年定然是知道她的心意的,因此,魏华年若是平安回了军营,便定然会同韩禀信说这件事。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耶律珠如约前来。 她问周锦鱼:“喂,你想清楚了么?” 周锦鱼想了想,终于点了头:“嗯。” 耶律珠开心的上前,抱着她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周锦鱼:“……” 明明就是你威胁我的啊? 怎么就成了我喜欢你? 契丹女人的脑回路可真可怕。 然后,耶律珠便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 周锦鱼立刻拦住了她,抓着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做什么!” 耶律珠笑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吗?我给了你,父王一定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周锦鱼心中本能的生起了一股厌烦:“不可以!” 耶律珠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你都要成为我的男人了。” 周锦鱼故意生气的说道:“可我们中原也有规矩,在还没有成亲之前,不可以行男女之事,既然你说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 耶律珠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根本不想娶我,对不对?你若是想娶我,便是我男人,既然是我的男人,为什么不愿意睡我?难道是我不好看?” 这一番话说出来,周锦鱼险些招架不住。 眼前的女人好看是好看,但是却有一副恶毒的心肠,就算没有魏华年在,这样的女人周锦鱼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但耶律珠已经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伸手便要扯她腰间的绸带。 周锦鱼拦着她不让她动手,但在耶律珠看来,眼前的少年眉头紧锁,淡淡的唇却显得更加娇艳,她心中一阵火起,想要立刻把少年吃到肚子里。 “胡闹!”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那声愤怒的声音,一个男人走进了帐篷来。 耶律珠一惊,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对着男人行礼:“四王兄。” 周锦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身形高大,一身黑色甲胄穿在身上,威风凛凛。 耶律珠喊此人为四王兄,那么此人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 契丹四王子,耶律罩。 是小王爷孙皓的姐夫。 传闻耶律罩此人在契丹的诸位王子中,是最被契丹王看重,必定是下一任的契丹王。 只是,传闻如此,但事实真相怎样,却不得而知了。 耶律罩看着周锦鱼,对耶律珠训斥道:“谁让你又去掳人了?如今大战在即,你如此暴露行踪,就不怕被晋兵发现么!” 庆鱼年:[二更] 耶律珠显然对于哥哥的训斥很是不满,她反驳道:“四王兄,我出去的时候是晋朝百姓的装扮,他们定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况且,咱们军营距离那个村落有十里之远,你当晋兵都长了眼?” 她说着,走到耶律罩身前,撒娇般的抱着他的胳膊晃道:“四王兄,不会有事的,您别生珠儿的气嘛。” 耶律罩余怒未消,甩开她的胳膊怒道:“这人是谁?” 耶律珠看了周锦鱼一眼,娇羞的道:“他叫周大,是大晋朝的商人,四王兄,我喜欢他,想让他当我的驸马。” 耶律罩闻言怒了:“胡闹!大晋的男人怎么可以给你当驸马!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耶律珠一见耶律罩的态度,当即也耍起了小性子,她语气不善的道:“四王兄可以娶大晋朝的女人,为何我不可以?四王兄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耶律罩冷冷看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我若是不娶那大晋的女人,如何让晋皇放心?” 耶律珠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嫁给他!” 耶律罩扬起巴掌便要打,耶律珠怒目而视,耶律罩却打不下去。 此时,账外有人道:“四王子,有消息来。” 耶律罩愤怒的看了耶律珠一眼,转身去了。 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是用的契丹语,周锦鱼精通契丹语,自然知道他们对话的内容。 但耶律珠却以为她听不懂,便说道:“方才那人,是我的四王兄,他一向是个老古板,跟父王一样,烦都烦死了。” 周锦鱼张了张嘴,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耶律珠忽然眨着眼睛看她,坚定的道:“没关系,不用理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等我们回去见了父王,就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父王也会同意的。” 周锦鱼迟疑着点了头。 过了会儿,周锦鱼说道:“我在这里快闷死了,你能让我出去走走么?” 耶律珠虽然有些为难,却依旧不想违背少年的意思,便说道:“好啊,但这里是军营,只能由我陪着你一起出去,而且你要紧跟着我,不能自己乱走。” 周锦鱼点了头:“好。” 耶律珠带着周锦鱼出了帐篷,外面一眼望去,尽是驻扎的军营,并且军营附近全是来回巡逻的士兵。 此地隐蔽的很,四周环山,且山上树丛茂密,很容易用来隐藏。 周锦鱼随着耶律珠一路走着,只觉得契丹士兵的确是英勇善战之辈,便是练兵之时,也气势汹汹,两拨人打的不亦乐乎。 周锦鱼转完了,便对耶律珠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耶律珠便应道:“好,那我送你回去。” 周锦鱼回了帐篷,耶律珠对她道:“我们明日便回契丹,同父王说我们要成亲的事,你今晚再在这里委屈一下。” 周锦鱼点了头:“嗯。” 到了夜里,除了轮流巡逻的士兵,大部分的帐篷全都熄火,毕竟到了夜里一旦有了亮光,便容易暴露方位。 周锦鱼潜行出了帐篷,根据她白日里查看的地形来看,中军主账便在不远处。 她避开了士兵,趁着夜色来到了中军主账前,只有主账还有光亮。 周锦鱼藏在暗处,便听里面有人在说话。 “四王子,晋军的粮草已然被我们给切断了,山路崎岖,我们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晋军来此,无异于送死。” “恭喜四王子,若是晋军没了粮草,此战必败。” 此话一落,账中传来一阵笑声。 有人又道:“有消息来报,韩禀信大军此时正在北尧山驻扎,末将以为,此时可以直接突袭!” “末将以为不妥,北尧山山势险峻,若是贸然突袭,怕是会中埋伏。” “兵行险着,出其不意方为上策,末将也认为可以突袭。” 众人争论不休,就听耶律罩道:“此时我们断了他们的粮草,但晋军的粮草怕是好没用光,就晾他们几日,等他们粮草全都吃完了,我们再突袭!” 此话一出,契丹将士们全都应道:“是,四王子英明!” 耶律罩道:“传令下去,五日后,整军突袭北尧山!” 周锦鱼回了营帐,次日一到,周锦鱼便跟着耶律珠骑马回了契丹王城。 耶律珠把她安排在了客栈里,而耶律珠则是回了王公,去见契丹王。 周锦鱼避开了耶律珠的眼线,写了两封信,打开了客栈的窗户,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两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 魏华年万想不到,韩禀信竟然以保护为由,把她给软禁了起来。 期间大皇子魏承禄前来看她,魏华年让魏承禄放了她,但魏承禄却是冷冷的拒绝了。 魏华年已经被关了三日,此时周锦鱼被契丹公主掳走,已经过了三日的时间,若是她再没办法请到救兵去救人,怕是会有危险。 可韩禀信竟然拒绝出兵,还把她关了起来。 魏华年原本想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逃走,但显然是不成,韩禀信很是防备她,看押她的士兵到了夜里竟然多了一倍,她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魏承禄又来看她,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魏华年坐在榻上,冷冷的看着他道:“大皇兄,你已经依附了韩禀信,是不是?” 魏承禄神色犹豫一瞬,无言以对。 魏华年冷笑一声,他这是承认了。 魏华年道:“韩禀信狼子野心,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也全都是诓骗你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魏承禄看着她那副毫无恭敬之意的训斥姿态,忽然怒道:“魏华年,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这场战事,本来就是我和魏弘的事,你就安心回你的京城,当你的长公主,不行么?” 魏华年讥诮的扯了扯嘴角,问道:“韩禀信答应了你什么?帮你杀魏弘?” 魏承禄沉默不语。 魏华年忽然觉得,此时的她已经看不懂魏承禄了。 当年那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当年那个宁折不弯的大皇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的魏承禄,眼中只有仇恨,他为了杀掉二皇子魏弘,已经愿意主动去依附韩禀信了。 这样的魏承禄,让她觉得陌生。 魏承禄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回京城去,不要坏事。” 魏华年看着魏承禄,问道:“坏什么事?” 魏承禄顿了顿,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场战争,很快便会结束了。只要战事一结束,我们便可以回到京城,到时候你仍旧是那个被捧在手心的长公主,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魏华年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来,冷声道:“你竟然知道,这场战争很快结束,那是不是说明,大皇兄你才是私通契丹的那个人,或者说,你和韩禀信?” 魏承禄喉结动了动,默认了。 魏华年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问道:“为什么?” 魏承禄看着她,苦笑了一声:“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父皇这些年来,如何待我的,你竟然不知道么?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他对我动辄训斥折辱,一件小事他便把我骂的抬不起头来!还有母后,母后眼里心里只有老六和你,她有把我当成儿子么?父皇把我扔到战场上来,不就是想着等我死了,给魏弘铺路的么?他让我来战场上,无非也是想通过我的无能,来彰显魏弘的文武双全罢了,好给朝臣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然他当太子,而我呢,只有死路一条。” 魏华年只是看着他:“你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你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魏承禄了。” 魏承禄忽然怒吼一声,眼中尽是阴鸷:“那也是被他们给逼的!废太子!你可知道,这三个字,把我逼成了什么样!我每日屈辱的活着,父皇动辄便让我禁足,杜绝我同朝臣们来往,他可有一刻把我当成他的儿子么!” 魏华年苦笑一声:“大皇兄,父皇若不是对你还念着父子之情,你这些年来,背着他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不都直接让他要了你的命?” 魏承禄却是听不下去了,他冷冷的道:“元昭,我知道你喜欢周锦鱼,我也知道,他此时正在契丹军营里。” 魏华年冷眼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魏承禄笑道:“放心,你喜欢他我知道,我不会告诉耶律罩他在契丹军营这件事。等战事结束,我会想个法子,把他要回来,你们依旧可以像往常一样的过日子。” 魏承禄说道这里,看向魏华年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疯狂:“等契丹大军北上,到时,父皇自然会退位,而我,会成为大晋的新君。” 他看向魏华年,缓缓说道:“这些年来,别人唯恐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你,时常来看我,这份情我念着,如今,我还给你了。就当是我这个做长兄的,对你的回报吧。” 魏华年站起身来,走进魏承禄,神色有些动容,她顿了顿,问道:“大皇兄,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魏承禄点了头:“当然,元昭,我若为新君,对你,一切照旧。你和周锦鱼还是能像往常那样过日子,你依旧是我大晋的长公主。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安心回到京城去,周锦鱼,我自会保证他安然无恙。” 魏华年顿了顿,温顺的点了头,她看着魏承禄问道:“你和韩禀信,一早便同契丹有了协定,对么?” 魏承禄点了头,坦诚道:“是。” 魏华年又问道:“所以,这次出征,是用数十万将士们的性命,给你登上帝位铺路的,对么?” 魏承禄道:“是。” 魏华年笑了笑,此时的她,已经绕到了魏承禄的身后,她一记手刀劈下,魏承禄躲闪不及,晕倒在地。 魏华年褪去了魏承禄的外袍,然后穿在了自己身上,伪装成魏承禄的样子出了营帐。 她一路低着头往外走,再加上此时正是深夜,巡逻的士兵不疑有他,任由魏华年往外走,因着魏承禄身份的缘故,他们并不敢阻拦。 魏华年避开士兵,随着脑海中的记忆,往北尧山外走去。 20190515/稿 ※※※※※※※※※※※※※※※※※※※※ 那个,想问下,he还是be? 能先be再he么? 庆鱼年[一五二] 庆鱼年[一五二] 次日一大早,耶律珠亲自来到了客栈里,来接周锦鱼进契丹王宫去。 耶律珠十分开心的揽着周锦鱼的胳膊道:“父王已经答应了,要见你。” 周锦鱼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说道:“如果大王见了我,不喜欢我,你怎么办呢?” 耶律珠想了想,笑的一脸天真烂漫:“那我也要嫁给你,你是我的。” 周锦鱼一时无语。 半个时辰后,周锦鱼随着耶律珠来到王宫,见到了那位传说中雄才大略的契丹王耶律祟。 耶律祟高坐王位,睥睨着下面站着的周锦鱼。 周锦鱼也只是站在原地,并不惧怕,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耶律祟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周锦鱼回道:“小人周大,乃是大晋的商人。” 耶律祟冷笑一声,看向耶律珠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副笑脸:“珠儿,这位就是你跟本王说的,那个你看中的年轻人?” 耶律珠笑道:“是的,父王,我就相中他了,求您一定要让我嫁给他。” 契丹王眯了眯眼,看向耶律珠的目光中尽是宠爱,然而当他再看向周锦鱼的时候,却已经尽是冷意。 耶律祟冷哼一声:“可是珠儿,你难道不知道,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么?你又知不知道,他是何身份?” 耶律珠想了想,说道:“父王,原来您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四王兄跟您说的,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室,可是父王,就算他家中有了妻室又如何,您答应过珠儿的,只要珠儿喜欢,无论什么样的男人您都会让珠儿嫁给他。” 耶律祟冷冷的盯着周锦鱼道:“珠儿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他家中不止已经有了妻室。” 耶律珠气愤的道:“果然是四王兄都告诉您了!我回头找他算账去!” “胡闹!”耶律祟怒斥一声,看着周锦鱼冷声道:“此人名叫周锦鱼,是大晋的长公主的驸马,也是天顺帝魏坚的女婿!” 周锦鱼一怔,她竟然这么快就曝露了么。 耶律祟笑看着周锦鱼:“是这样么,周驸马?” 耶律祟此时看周锦鱼的眼神,宛若看一个他丝毫不放在眼中的人,也是,如今周锦鱼就算身份曝露,如今她身在契丹王宫,便是被识破了身份又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周锦鱼想到这里,也不再隐瞒,而是看向契丹王,行了个礼道:“大晋长公主驸马,周锦鱼,拜见契丹王。” 耶律祟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耶律祟反而惊诧的看着周锦鱼,她呆愣的道:“你,你竟然是晋朝派来的细作?” 周锦鱼笑了笑,对耶律珠道:“公主殿下,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耶律珠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契丹王道:“既然你承认了自己是细作,那什么下场,你应当知道吧?” 周锦鱼点了点头,只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契丹王对她这股从容不怕惊了一瞬,随即想明白过来:“你不会以为,你放出去的那些消息,会传回晋军那里吧?” 周锦鱼一愣,抬头看向契丹王,契丹王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呈上来。” 随即,两名宫人把两只已然死掉的信鸽递了上去,只见那两只信鸽已然被羽箭射杀,身上尽是血迹。 契丹王笑看着周锦鱼,挥了挥手,宫人又下去了。 此时的耶律祟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看着周锦鱼道:“从你进入契丹王城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活在了本王的掌控之下,所以,你想要传消息回去,怕是不能了。” 周锦鱼默了会儿,说道:“既然大王都知道了,我无话可说”。 契丹王道:“你既然是大晋派来的细作,那本王便留不得你了,来人,把此人给本王带下去,就地斩了!” 此话一出,便有两名士兵走进大殿来,要把周锦鱼带走。 耶律珠看了眼周锦鱼,许是心下不忍,求情道:“父王,他便是晋朝驸马又如何,父王我喜欢他,求您不要杀他。” “胡闹!”契丹王大怒:“珠儿,你如此任性,在此等事上还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耶律珠哭道:“父王,求您不要杀他,求您了。” 契丹王立刻吩咐左右:“来人,把公主带回寝宫休息。” 耶律珠被带走之后,契丹王再也没有半丝耐心,再次挥手:“把这个晋朝的驸马爷带下去,杀了。” “是!”士兵恭敬的道。 两名士兵带着人欲走…… “慢着。” 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局势。 周锦鱼看向说话的那人,只见从殿外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一袭布衣,眉清目秀,看起来仿佛是一个俊秀的书生模样。 契丹王一见来人,神色有些不悦的道:“周相,你来做什么?” 来人向契丹王行了礼,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大王,此人不能杀。” 契丹王问白衣少年道:“周相,你可知,本王接到密报,此人乃是那晋朝的驸马,此番来我契丹是打探消息而来,如何杀不得?” 白衣少年笑了笑,指着周锦鱼道:“大王,此人不是什么晋朝的驸马,而是我的人。” 契丹王一愣,看了看周锦鱼,又看了眼白衣少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周相你说什么?你说他是你的人?” 白衣少年点了头:“他是我的一个部下,之前在魏坚身边安插的眼线,此番前来契丹是要与我会合,大王若是不信……” 此时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这个白衣少年,应该就是安不淮口中所说的那个主子,只是令她意外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位主子,竟然是契丹的丞相。 然而,紧接着,周锦鱼就听白衣少年道:“大王若是不信,那便杀了吧,也没什么打紧的。” 周锦鱼:“……” 契丹王却是冷冷的看了周锦鱼半晌,终于挥了手道:“既然此人是周相的人,那本王便留他一命,只是,韩禀信传来的消息说,此人乃是他刻意送给本王的见面礼,如今你二人各执一词,本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信谁,便暂且不杀他。” 周锦鱼听到了韩禀信的名字,忽然便想明白了。 这个老匹夫,果然是私通突厥,意图叛国。 如今许是知道了天顺帝派她前来的意图,便想借契丹王的手来杀她。 契丹王吩咐道:“打入天牢。” 就在前一刻,周锦鱼还在计划着若是契丹王真的要杀她,她该如何脱身。 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一个白衣少年,并且还主动帮她解了围。 白衣少年向契丹王笑道:“多谢大王。” 白衣少年向她走了过来,在她腰间摸索了半晌,果真便拿出了漕帮的令牌。 周锦鱼此时若是再想不明白,那她就真的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念至此,周锦鱼立刻向那白衣少年道:“您就是安不淮安大哥口中的那位主子吧,卑职周锦鱼,是向南天向大哥的人,如今乃是漕帮暂任帮主。” 她说着,眼中竟然有些热泪流出来:“主子,我可见到您了,我可算是见到亲人了。” 白衣少年把她腰间的令牌放回去,轻飘飘的低声道:“你暂且先在天牢里待上几日,等战事结束了,我便请大王放你出来。” 周锦鱼哭啼啼的抱着白衣少年的胳膊,拼命的点头道:“好的主子!我相信您,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一定早点来救我。” 白衣少年显然对她的触碰有些不习惯,他怔了怔,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周锦鱼并未多想,直接跟着士兵出了大殿。 周锦鱼便被关进了契丹天牢,天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不过好在周锦鱼所在的是单独的一个牢房,周围也没有其他犯人的打扰。 韩禀信勾结契丹的事情着实让她头疼,韩禀信身为一军主帅,若是连主帅都勾结敌军,那么不用想,此战必败。 为今之计,只有她迅速的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牢中无日月,尽是一片漆黑,周锦鱼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身前有人。 她一个翻身从草堆上站起来,果然看到身前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顿了顿,忽然说:“是我,我来放你走。” 周锦鱼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正是那契丹的五公主耶律珠。 耶律珠的出现让她有些惊讶:“公主,您这是……” 耶律珠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把钥匙,把她手上的锁链解了,说道:“趁着外面的人都被我迷晕了,你快点走吧。” 周锦鱼点了头,道了句:“多谢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 可就算在牢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依旧能感觉的出来,耶律珠正看着她。 周锦鱼顿了顿,回过头来问道:“你为何要放了我?” 耶律珠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我喜欢你,你信么?” 周锦鱼怔了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可是我们才只见过几次面。” 耶律珠笑出声来:“是啊,所以我是骗你的,你走吧。” 周锦鱼也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公主,如果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耶律珠佯装怒道:“你走不走啊,磨磨唧唧的,当心我改主意。” 周锦鱼一点头,立刻转身出了牢房。 耶律珠见她走远了,这才冷冷的道:“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我才不会放你走。” 她说完,走出了天牢,手下人立刻上前来:“公主。” 耶律珠道:“去跟父王说,晋朝的驸马逃走了,让父王派兵找人。” 手下人有些不解:“可是公主,您不是刚放了他么?” 耶律珠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我放了他,是想让他承我的情,念着我的好,再把他抓回来,他定然会乖乖就范。” “公主英明!小人这就去向大王禀报。” 耶律珠伸了个懒腰,对着周锦鱼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此时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了。 耶律珠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说了,我喜欢你的,不管你信不信,你总要娶我的。”尛說Φ紋網 庆鱼年:[二] 周锦鱼刚逃出去没多远,便察觉到了城中忽然有大队的士兵来回搜捕。 周锦鱼换上了契丹人的衣裳,打算出城。 来到都城的城门,此时已经全面戒严,城墙上挂着她的画像,周锦鱼一时之间找不到易容的工具,只能在脸上抹了些灰。 她来到城门,守城的士兵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刚要放人。 忽然—— “你,站住!” 身后有人喊道。 周锦鱼还没越过城门,便顿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一名士兵走了过来,看着她,用契丹语问道:“为何出城?” 周锦鱼回道:“我要去找我家妹子,我家妹子跟野男人跑了,父亲生气,让我把她抓回来。” 士兵手中拿着她的画像,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眼手中的画像,说道:“你见过这个人么?” 周锦鱼看了画像几眼,摇头说道:“没有见过。” 士兵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就很像这个人呢?” 周锦鱼刚要说话,忽然听着城门外有人喊道:“相公,你快一些,怎么还没出来?” 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了。 周锦鱼立刻回头,果然就看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姑娘,那姑娘此时正穿着契丹女人的衣裳,佩戴着契丹妇人的发饰,说着一口流利的契丹话。 周锦鱼立刻说道:“再等一下,兵大哥在问话。” 那士兵此时已然打消了疑虑,挥了挥手说道:“快走吧。” 周锦鱼道了声谢,立刻出了城门。 魏华年立刻迎上来,很是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沉声道:“不要回头,往前走。” 周锦鱼应了声,顺势揽上了她的腰身,仿若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周锦鱼这才端起了魏华年的手,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她:“公主,你怎么来了?” 魏华年只是看她一眼,沉声道:“本宫若是不来,你便成了别的女人的夫君了。” 周锦鱼:“……呃。” 这话,她怎么听出了一些酸味儿来呢? 可她怎么就因为魏华年这话,忽然好开心呢。 周锦鱼笑道:“公主,你是不希望我和别的女人成亲的,对么?你心里,是在乎我的,是么?” 魏华年嗔她一眼:“不是。” 周锦鱼拉长了声音:“哦,不是啊,那公主为何冒着风险,前来找我呢?” 魏华年顿了顿,忽然看着她问道:“周锦鱼,你曾经对本宫说的那句,要和本宫一生一世的话,作不作数?” 周锦鱼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的道:“自然作数。” 魏华年魏华年把手从她手上拿开,只是看着她道:“你既然要同本宫一生一世,那本宫,便应了你的一生一世。” 魏华年仿若誓言般的话语,让周锦鱼心下一悸,她看着魏华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公主,我……” 魏华年挑眉:“嗯?” 周锦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你说,出大事了,韩禀信同契丹王有勾结,此次两军交战早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咱们必输无疑。” 见魏华年依旧神色不变,周锦鱼反应过来:“公主,你全都知道了?”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说道:“昨日夜里契丹主帅耶律罩率兵突袭北尧山,晋军打败,已然是败了。” 周锦鱼一怔:“已然败了?全军覆没?” 魏华年摇头:“不是,但伤亡惨重,而冯伯杨所押运的粮草久久不到,被契丹截断了道路,若是这么拖下去……” 周锦鱼惊道:“若是如此,那便离着全军覆没不远了。” 魏华年点了头。 周锦鱼皱眉:“为今之计,回京城搬救兵已经来不及了,军营是回不去了,韩禀信大军一定还在等着咱们,如今咱们已经无路可走。” 魏华年默了会儿,忽然说道:“其实,也不是无路可走。” 周锦鱼抬起头来,看着魏华年道:“你的意思是,突厥?” 魏华年眼中看向周锦鱼的目光多了丝欣赏的神色,点了头。 魏华年又道:“只是突厥一向胆小,偏安一隅,谁都不肯得罪,咱们若是前去求援,他们怕是不肯来。” 周锦鱼顿了顿,忽然说道:“先去试试吧,说不定能遇到熟人呢。” 魏华年一怔,忽然笑着扯了扯嘴角,点了头:“嗯。” - 北尧山军营。 长孙盛怒气冲冲的来到中军大帐,一进了大帐,便对韩禀信怒声质问道:“韩禀信!如今我们刚遭到契丹突袭,你便把军中的大夫全都砍了,你想做什么!” 韩禀信一派的气定神闲:“哦是长孙将军,长孙将军,你急什么,本帅砍的又不是你?” 长孙盛怒道:“韩禀信你知不知道,如今我们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你随便找个理由便把大夫杀了,是想看着他们死吗!” 韩禀信笑道:“本帅又岂会做出此等事来,只是你也看到了,那些庸医治病治了大半天,伤亡的将士们依旧动也不能动,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长孙盛怒极反笑:“我明白了,韩禀信,你就是想看着他们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大皇子之前对我多番试探,难道不也是得了你的授意?” 韩禀信神色不变,笑着道:“长孙将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大皇子不是你的外甥么,他如何会得了我的授意?” 长孙盛怒骂一声:“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韩禀信笑了笑,眼中忽然笑意散去,冷若冰山:“你长孙盛便是忠臣良将了?你以为你在岭南的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么?你意图同那姓郑的合谋,可那姓郑的但凡是有点骨气,就不会把他的独女郑霓裳送到京城为质。” 长孙盛愣住了。 韩禀信继续道:“你见此计不成,便去寻找北周玉玺,想借助兴周会的力量来造反,可漕帮也被陛下给一夜之间灭了,而北周的那位,目前身在契丹,是契丹的丞相,本帅这样跟你说,你明白了么?” 长孙盛忽然震惊的看着韩禀信:“什么!你是说,北周的皇子,如今是契丹的丞相?” “你以为呢?”韩禀信冷笑:“长孙盛,你所想的路子全都断了,这才肯回到京城,甘愿给陛下当马前卒,前来作战,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么?” 长孙盛沉默了。 韩禀信冷哼一声:“所以,别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忠臣,你长孙盛,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窝囊废,你在这里跟本帅叫嚣,还不如回去,把脑袋洗干净了,想想怎么死吧。” 长孙盛内心的所有骄傲都因为韩禀信这番话,被完全击溃,他原本就是跟着天顺帝魏坚一起打天下的旧臣之一。 但几乎古往今来,所有的帝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狡兔死,走狗烹。 可既然狡兔死,走狗烹,为何韩禀信还活的好好的?这些年来,他被贬岭南,眼睁睁的看着韩禀信步步高升。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他若是倒了霉,心里不是想着我为何而倒霉,而是想着,为什么同我一起共事的,反而没有倒霉,反而得了好处呢? 他一边嫉恨,一边又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是韩禀信官做的越大,即便是他越来越张狂,也迟早会遭到天顺帝的忌讳,迟早会落得同自己一样的下场。 可是,他等了那么久,韩禀信依旧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不甘心啊! 实在是不甘心!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呢? 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韩禀信如今都把话给他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若是还听不明白,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而韩禀信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命,许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长孙盛想到这里,忽然心中有些郁闷。 他这些年,暗中同韩禀信较劲,暗中谋划,想要拉起队伍来造反,他以为自己殚精竭虑,以为自己一直在为了大业而努力。 可到头来,他暗中较劲的那个人,忽然告诉他,你一直都活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一直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长孙盛实在是不甘心,他胸口憋闷的那口气,一时之间吐不出来。 等他再一张口,一口鲜红的液体直接喷了出来。 韩禀信愣了愣,冷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长孙盛忽然笑出声来:“你以为,你勾结契丹,以为自己算无遗策,魏坚会不知道么?” 韩禀信笑了笑:“那又如何?便是他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只要契丹大军攻入长安,魏坚必死,到时候割地求和,大皇子魏承禄继位,君临天下,这一切,不是一直都是你所盼望的么?” 长孙盛不甘的问道:“为何,你选了魏承禄。” 韩禀信笑道:“我选魏承禄,跟你是一个原因啊,他天性懦弱,可比魏弘听话多了。” 长孙盛抬起手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来:“我确实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了你,我长孙盛便是再不济,也不会用这种无耻的手段,你同契丹人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有朝一日,你必会后悔。” 韩禀信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尽是嘲弄之色:“长孙将军,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让你认输,就那么难么?” 20190516/稿 ※※※※※※※※※※※※※※※※※※※※ 上一章,我没明确的说一定是be,对吧? 只是询问的语气,征求意见,对吧? 然后很多小可爱嗷呜嗷呜的说不要be,那就不要be啊。 我看到了啊。 所以,那个负分是什么意思呢? 就因为我问问要不要be,就直接负分了。 我的天。 我这本一直写作话写日常跟大家互动,是因为上本读者觉得我一直默默更新,以为我很自闭很闷。 我这才在这本作话中稍微多说一点。 然后,说多错多。 我以后,还是少写作话吧。 如果没必要就不多说话了。 嘤。 庆鱼年[一五三] 庆鱼年[一五三] 周锦鱼同魏华年一路骑马而行,日月兼程,到了突厥王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周锦鱼便对魏华年道:“公主,前方有家客栈,你先去那里休息,我独自一人前去突厥王宫便好。” 魏华年却摇头道:“不,驸马,本宫与你同去。” 周锦鱼笑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去便好,若是突厥不肯得罪契丹,我求不来救兵,那咱们便回长安去,若是……”周锦鱼顿了顿,神色严肃了些:“若是长安已然城破,那咱们便进宫去救陛下。” 魏华年一怔,看着周锦鱼道:“本宫要和你一起,无论你做什么,本宫都要同你一起。” 周锦鱼见劝不动,只能答应。 二人一块到了突厥王宫,见了守皇宫的士兵,道明了身份来意,士兵有些愣道:“怎么又来了个晋朝的人,昨日夜里刚有大晋使者来此。” 周锦鱼问道:“晋朝已经有人来了?” 士兵道:“是啊,晋朝丞相孟昌儒已然在此。” 周锦鱼笑了笑,她看向魏华年道:“看来陛下,同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魏华年闻言,微微心安了些。 士兵进宫去禀报,没一会儿便有宫人出来,很是恭敬的道:“两位贵人,二王子请二位进宫。” 突厥王室的情况周锦鱼是知道的,此时突厥王病重,二王子监国,前段日子,正是在这个代理国政的二王子的授意之下,突厥才卖给了契丹战马,导致了契丹有底气,才敢来犯。 周锦鱼来突厥求救,不过是因为她在赌。 她目前有一个筹码,虽然她心中并不敢估算,这个筹码到底价值几何,但是,这个筹码值得她来这里赌上一赌。 两个人进了王宫,此时,二王子端坐在大殿之上,等着她们的到来。 周锦鱼和魏华年携手踏进大殿,向突厥二王子行了礼,周锦鱼看着王座上的少年,不卑不亢的道:“二王子,在下周锦鱼,乃是晋朝驸马,而这位便是我的夫人,晋朝元昭公主。此番,我二人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二王子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本王子理当款待,来人啊,设宴。” 他显然是并不想听周锦鱼要求他什么事,他只是端坐在那里,一派懒洋洋的样子。 周锦鱼蹙眉,低声对魏华年道:“事有蹊跷。” 魏华年微微点了下头,二人落了座。 宴席很快摆好,二王子蹲着酒杯笑道:“两位的来意本王子已然知晓,如今贵国的丞相大人正在本国做客,二位用过酒,本王子便让你们去见他。” 周锦鱼并不举杯,只是看着他道:“不知道孟相如今身在何处?” 二王子笑道:“自然在王宫内休息。” 周锦鱼摇了摇头:“怕是不然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孟相此时应该已经被王子差人看管了起来,当然,我和公主二人若是不出意外,也会被您给压起来,然后送到契丹那里去,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二王子见周锦鱼把话都已经挑明了,也不再多做狡辩,他重重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回到桌上,冷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本王子也便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不错,此时的孟昌儒已然被本王子关在了天牢,而你们,便是本王子送给契丹王的一份重礼!” 周锦鱼朗声大笑,丝毫不在乎此时从殿外涌进来的士兵。 二王子问道:“你笑什么?” 周锦鱼道:“我笑你傻!” 二王子冷冷道:“你敢骂我?” 周锦鱼看着他道:“你当真以为,契丹此次同我朝交战,我朝若是没了你突厥相助,便必输无疑么?” 二王子冷眼问道:“难道不是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我实话告诉你,如今我们陛下正调集举国之兵力,正在来此的路上,这原本就是陛下设的一个局,意图收拾了契丹。而陛下之所以想让突厥共同出兵,无非是为了验证突厥对我大晋的诚意,你若是此番同契丹沆瀣一气,陛下定然会记住契丹此次的恩情,若是有朝一日陛下收拾完了契丹,回过神来,你说,突厥会如何?” 二王子果然被周锦鱼这番话惊到,他有些犹豫了。 早前契丹派了使者前来,话里话外尽是威胁之意,让突厥不要多管闲事,还说此次契丹同大晋一站,大晋必败。而他也因为惧怕契丹兵力,因此便同意了。 可如今听了周锦鱼的话,他反而有些犹豫了。 想想也是,若是大晋朝的皇帝陛下留有后手,若是此次突厥真的向契丹投诚,那魏坚又岂是个好惹的。 周锦鱼见他神色游移,趁机道:“抛开这个不说,就算此次契丹胜了,攻入了长安,以契丹的狼子野心,你觉得契丹王真的能和突厥相安无事么?” 二王子犹豫道:“这……” 周锦鱼笑了笑,看向魏华年。 魏华年站起身来,接着周锦鱼的话头说道:“王子,不知道您可听唇亡齿寒的道理?此次大晋同契丹之战,若是契丹胜了,那么,以契丹王的野心,下一步他要攻打的,定然便是突厥。以突厥的兵力,若是同契丹交战,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周锦鱼道:“公主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只有突厥出兵,同我大晋合兵攻打契丹,若是此战得胜,我愿意为二王子在陛下面前做保,说全靠突厥鼎力相助,而我们大晋的皇帝陛下一向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之人,他定然能感念突厥的恩德。契丹疆域辽阔,若是全部划归于您,有我大晋相助,相信您定然能成为北方草原部落的王,真正的王!”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二王子几乎都要心动了。 他犹豫了半晌,忽然再次端起了酒杯,说道:“周驸马,元昭公主,方才是本王子的不是,我这就让人请贵国的丞相出来。” “本王子自罚三杯,向二位请罪。” 二王子说完,一连饮了三杯酒下肚。 周锦鱼沉了口气,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陪了三杯。 周锦鱼笑道:“王子爽快!” 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自殿外传来。 周锦鱼回头一看,只见一老者缓缓走了进来,老者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腰佩金刀,昂首阔步进了大殿来。 老者往大殿中一站,二王子立刻走下王座来行礼,恭敬的喊道:“王叔。” 那人挥了挥手,二王子立刻躬身站在一旁。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周锦鱼,笑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你这张嘴伶牙俐齿,没的也能让你说成有的。” 周锦鱼傻笑着不说话,就听老者继续道:“本王方才还想着,你若是和二殿下谈不拢,我好出来救你。” 周锦鱼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老孙头,许久不见了。” 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就像是见到了一位老朋友般熟稔。 老孙头哈哈一笑,叹道:“是许久不见了,我一早便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所以等你许久了。” 周锦鱼笑道:“您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来么?” 老孙头点了头,很是得意的道:“那当然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想做什么,我又如何不知?” 周锦鱼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师父果然就是师父,老谋深算。” 老孙头再次笑起来:“别喊我师父,我说过,我可没你这个徒弟。” 周锦鱼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老孙头的目光从周锦鱼身上移开,看向了魏华年,笑道:“元昭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魏华年起身行礼道:“元昭给王爷请安。” 老孙头挥了挥手:“不必多礼,你还是像锦鱼一样,喊我老孙头便可。” 魏华年恭敬的笑道:“元昭不敢。” 老孙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周锦鱼笑道:“你是想我突厥出兵?” 周锦鱼微微皱眉,说道:“老孙头,方才二王子已然答应了我,要助我大晋共同攻打契丹,你们不会反悔吧?” 老孙头笑道:“自然不会,此次你们要借兵,我突厥必会调动全部天龙卫供你驱使,不过……” 老孙头眯着眼笑了笑,宛若一只老狐狸般的眼神看向魏华年,笑道:“公主,可否同老夫借一步说话?” 魏华年一怔,笑道:“好。” 周锦鱼依旧在大殿上坐着饮酒,老孙头和魏华年起身去了偏殿,周锦鱼心下疑惑,老孙头这是要和魏华年说什么呢? 二王子此时对周锦鱼的态度显然不再是方才那样高高在上,其中虽然有周锦鱼信口胡说诓骗他的那些话在,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老孙头了。 周锦鱼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老孙头找魏华年是为了什么事,她喝了两杯酒,脑海中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老孙头若是单独要见魏华年,显然只有一个原因。 确切的说,是老孙头所提的条件,她应该是能猜测到的。 可若是魏华年真的答应了老孙头,那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周锦鱼忽然心中有了些怒意。 老孙头此举,无异于趁人之危了。 庆鱼年:[二更] 魏华年同老孙头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异样,老孙头却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周锦鱼疑惑的看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她走到魏华年跟前,问道:“公主,没事吧?” 魏华年微微笑着轻轻摇头:“没事。” 周锦鱼看向老孙头,没有像方才那般喊他老孙头:“不知道王爷何时出兵?” 老孙头说道:“随时可以。” 周锦鱼点了头,躬身行礼道:“多谢王爷此番相助。” 老孙头笑看了魏华年一眼,说道:“本王不是为了你。” 魏华年神色一顿,周锦鱼牵住了她的手,顿了顿,终究没再说出话来。 有了突厥的相助,当天夜里,突厥的天龙卫全部出动,由突厥二王子亲自率领,同周锦鱼一起,驻扎在了北尧山之前。 此时北尧山的大晋士兵刚遭到了契丹的突袭,又因为断了粮草,他们原本就受了伤,再加上韩禀信斩掉了所有军医,此时的大晋士兵军心涣散,皆在北尧山等死。 期间,长孙盛曾经想率领部下杀死韩禀信自救,却被韩禀信发现,直接把他关押了起来。 剩下的,要么是伤残病号,要么,便全都是听话的,不敢反抗的。 韩禀信已然接到契丹王子耶律罩传来的消息,明日一早,韩禀信要率领晋朝将士们出去投降。 而突厥天龙卫的出现,正好扭转了这一局面。 天龙卫虽然不足以打败契丹大军,但却为京城的兵力赶到北尧山来争取了四五日的时间。 契丹大军因为受到天龙卫的牵制,不敢贸然上前。 而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周锦鱼率军突袭契丹中军主账,直接生擒了耶律罩。 突厥军营内 周锦鱼站在下面,而突厥二王子高坐在主帅位上,耶律罩则是被天龙卫五花大绑,跪在周锦鱼的脚边。 耶律罩看着突厥二王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守信誉的小人!你刚答应了我按兵不动,转头便做了晋朝的走狗!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二王子无奈的耸了耸肩,故作无奈的说道:“耶律王子,对不住啊,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我家王叔说了,他的妻儿如今皆身在晋朝,你们若是打到长安去,那我家王叔的妻儿也难活命。王叔的命,我不敢不听啊。” 耶律罩怒道:“此次突厥不守信用,他日,这个仇,我契丹必报!” 周锦鱼抬起脚来,踢向了耶律罩的胸口,耶律罩被周锦鱼的一脚踢的吐出了一口血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周锦鱼冷声吩咐道:“带下去!” 耶律罩被拖出去的时候,嘴里依旧高喊着:“我父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耶律罩叫嚣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周锦鱼才松了一口气,先前她在和魏华年前去突厥之前,在半路上遇到了锦风,若是估算着日子,锦风此时应该已经早已经到了长安,只要天龙卫再坚守三日,而如今有了耶律罩在手,怕是契丹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对于契丹王而言,一个儿子的命显然也不会牵制他太久。 周锦鱼只盼着天顺帝赶快调动京城的残余兵力,以及从各郡调来兵马,赶到北尧山来。 没成想到了次日一早,天顺帝的援兵便到了。 由大将严仲禾率领十万兵马前来助阵,严仲禾所率领的援军一到,立刻同天龙卫整军一处,周锦鱼立刻向契丹下了战书。 周锦鱼向严仲禾提议,先进北尧山,活捉韩禀信这个逆贼,带回长安给天顺帝发落。 但严仲禾却摇了摇头,只说陛下早已经安排好了,让周锦鱼放心。 周锦鱼怔了怔,没再说话。 到了第二日,大晋士兵同契丹人约在降龙岭决战。 周锦鱼身穿金甲银盔,亲上战场,而魏华年亦随行在侧。 此时,周锦鱼骑在战马之上,身后是数万雄兵,面对着不远处的契丹士兵,毫无惧色。 契丹王却派了使者过来,那来使对严仲禾说道:“只要晋朝答应放了二王子,契丹愿意退兵。” 严仲禾冷冷一笑,直接吩咐一声:“来人,斩了!” 那使者大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严仲禾冷哼一声,不管那使者的哀嚎,只是对身后的将士们高喝道:“陛下有令,斩契丹兵首级着,赏银十两!斩契丹将军首级者,赏银二百两!” 紧接着,士兵们发出一声震天般的怒吼:“杀!杀!杀!” 两军在降龙岭展开决战,这场战争,契丹士兵损伤惨重,尤其是有了突厥天龙卫的相助,天龙卫擅长使用暗器,在这场战争中,契丹人落了下风。 三日过后,契丹王向大晋请求割地议和。 但严仲禾却趁胜追击,率领晋朝士兵杀的契丹人只余了三万人,这才休战。 此次之战,契丹人大伤元气。 严仲禾接了降书,宣布休战。 契丹王回到了契丹王城,同契丹的大臣们商议求和事宜,暂且不提。 战事过后,严仲禾亲自率领着大军入驻北尧山,此时的韩禀信早已经被绑了起来,而忠于他的部将,无一例外,皆已经被斩首。 周锦鱼随着严仲禾进了北尧山的时候,北尧山早已经没了早前的疲惫之态,此时守营的士兵皆精神奕奕,地上的血迹说明,这里早前,曾经经历过一场厮杀。 严仲禾进了中军主账,看着下面跪着的韩禀信,冷冷的问道:“韩将军,陛下让我给你带来一句话。” 韩禀信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中早已是老泪纵横。 严仲禾也不管他的狼狈姿态,只是冷声说道:“陛下说,他直到你出征前,依旧是信任你的。” 韩禀信闻言,眼中尽是嘲讽之意:“他信任我?他若是信任我,便不会故意让我来此了。” 韩禀信忽然苦笑道:“陛下果真是好手段,我早些年便知道,陛下留有后手,却想不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我必输的局,他早就算到了今日,就等我入局。” 韩禀信面向北方,叩了个头,像是在对天顺帝说话:“陛下啊陛下,臣终于知道了您的手段,这次臣输的心服口服。” 严仲禾只是冷冷的看着韩禀信,不置可否。 韩禀信忽然叹了口气,对严仲禾说道:“罢了,成者王侯,败者寇,我输的心甘情愿。”他忽然看向周锦鱼,笑了起来:“只是我想不到,你竟然能调动天龙卫,你同突厥,到底是何关系?” 周锦鱼撇了撇嘴,没说话。 韩禀信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对严仲禾近乎疯狂的说道:“严将军,此人,此人留不得。” 严仲禾看了周锦鱼一眼,眼中有些疑惑,却不动声色的看着韩禀信。 韩禀信道:“此人能调动突厥的天龙卫,她定然同突厥有勾结!而且我收到消息,此人是北周余孽,你去告诉陛下,杀了他!杀了他!” 严仲禾冷笑一声,对韩禀信道:“韩将军,我不管他是什么人,陛下只是交代,让我取你的项上人头,末将,不敢不从。” 他说完,吩咐士兵道:“韩禀信勾结契丹,罪无可赦,奉陛下口谕,就地斩首!” 士兵得了军令,直接上前,举起刀来。 紧接着,韩禀信的人头便被斩了下来,鲜红的血液喷溅满地。 周锦鱼顿了顿,看向严仲禾,开口说道:“他冤枉我的,他都要死了,还拉个垫背的,是不是有病。” 严仲禾只是看了周锦鱼一眼,说道:“嗯,确实有病。” 周锦鱼:“……” 周锦鱼撇了撇嘴,对他这个很是应付的回答,无话可说。 战事顺利,晋军大捷,天顺帝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圣旨,令严仲禾班师回朝。 而此次回长安,大皇子魏承禄以勾结契丹的罪名,被绑在了囚车上,此次的运粮使冯伯杨,也因为同样的罪名,被严仲禾直接抓了起来,他们二人一同被押往长安,由天顺帝发落。 周锦鱼对此没有多少想法,冯伯杨是活该,他死有余辜,可她担心的,是魏承禄。 因为魏承禄乃是魏华年的亲大哥,她生怕魏华年会为此伤心。 但魏承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勾结突厥乃是铁证,谁也帮不了他。 周锦鱼一路上都同魏华年一起,她委屈的道:“公主啊,咱们回了长安,可要好好休息几日,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我都好久没躺在树下晒太阳了,你看,我都瘦了。” 魏华年轻笑道:“阿璟见你平安回去,定然会开心。” 周锦鱼很是得意的笑起来:“那是,不过我相信,小包子也会想你的。” 魏华年有些怔,问道:“真的么?” 周锦鱼点了头:“当然了,你是他的娘亲嘛,他肯定会想你多一些,其次才是我。” 魏华年勾了勾嘴角,但笑不语。 五日过后,大军回到了长安。 长安百姓夹道欢迎,天顺帝则是亲自出城迎接凯旋之师。 周锦鱼骑在战马上,向围观的百姓笑着挥手。 忽然,周锦鱼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当周锦鱼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隐在人群中不见了。 魏华年在半路便回了驸马府,周锦鱼则是跟着严仲禾一起进了皇宫。 天顺帝先是对众将士论功行赏,周锦鱼去突厥调兵有功,调职户部,加封五品户部左郎中。 而冯伯杨则是直接被打入天牢,明日午时等候处斩。 此时的朝臣们全都站在大殿上,战战兢兢,如今他们又如何看不明白? 到了今时今日,他们若是再看不明白,便白在朝堂里做了那么久的官了。 等他们想明白了,那么关于韩禀信这件事,便很值得推敲了。 打从一开始,从天顺帝任命韩禀信出征的那一刻开始,那张网便已经撒下了。 天顺帝打从一开始,便是不信任韩禀信的,而之所以让他出征,无非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天顺帝一早就留了后手,严仲禾就是他用来收网的最佳利器。 随着韩禀信的定罪,严仲禾顶替韩禀信,接任大将军一职,而长孙盛因为作战不利,被贬回岭南,保住了性命。 随着韩禀信的死,依附韩禀信的那些部将们也已经全部在北尧山被杀了个干净,至于剩下的那些被揪出来定罪,也是迟早的事儿。 周锦鱼并不担心这些,以天顺帝的性子,既然他已经决定要铲除韩禀信一党,那便不会让其再有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天顺帝因着韩禀信勾结突厥的事龙颜大怒,要诛杀韩禀信的九族。 满朝文武暗暗心惊,生怕受到牵连。 不过,很快便有宫人来报,说冯伯杨的长子冯蔚之,已然不知去向。 周锦鱼忽然想起了在大军刚入长安城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个人影来。 周锦鱼当即便向天顺帝道:“陛下,冯蔚之此时定然还没有出长安城。”Www.XSZWω8.ΝΕt 天顺帝沉思片刻,即刻下令,严守城门,全长安城搜捕,一定要抓到冯蔚之。 只是令周锦鱼有些意外的是,大皇子魏承禄如何处置,天顺帝却是只字未提,而二皇子在此次战事中,完全是在打酱油,他什么都没做,许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早便老老实实的在北尧山,等待着天顺帝援军的到来。 周锦鱼倒是对这个二皇子魏弘有些刮目相看。 此时,原本的户部尚书冯伯杨被天顺帝下了令,明日午时便要处斩,而周锦鱼却在此时调任户部,天顺帝的意图显然很明显,朝臣们都大体能猜测的出来,若是周锦鱼不出大错,那么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周锦鱼从金銮殿出来之后,应付完了向她道喜的重大臣,孤身前往天牢。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周锦鱼挥了挥手,让看守的人全部退下。 而她,则是走进了牢房。 看着此时那个身着囚服的男人,她无声的笑了。 一时无言。 对方显然早已经料到她会来一般,默了会儿,终于开了口说道:“你来了。” 周锦鱼笑了笑:“是啊,冯大人,我来了。” 冯伯杨坐在地上,盘膝而坐,依旧维持着他这些年来身居高位的尊严,最后的尊严,表现的一派从容。 周锦鱼恨极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做派,冷冷的道:“我在想,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冯尚书冯大人,还是……父亲?” 20190517/稿 ※※※※※※※※※※※※※※※※※※※※ 那个,上一章,是我玻璃心了,道歉哈。 然后,关于下本,我就不厚着脸皮求大家收藏了(庆鱼年还没完结哈,不要担心QAQ)。 反正关于预收,每次预收一多,我就会莫名的写不下去,怕对不起大家的期待,预收越高越怕写崩,我第二本就是这个原因才锁掉写不下去的,那个坑我现在看到了都意难平e等哪天放个虐文短篇上去吧,留坑真的好难受啊啊啊啊(处女座的无奈嘛这算???) 所以预收神马的还是算了吧,我宁愿下本能从零开始,继续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小扑街,那样我也会写的开心一些,就算下本扑街,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个扑街嘛,哈哈。 所以,干脆继续厚着脸皮求作者收藏吧,呜呜呜,作者收藏还没到一千QAQ,大家再接再厉鸭。 40个小红包,嘤。 微博: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 庆鱼年[一五四] 庆鱼年[一五四] 虽然他对此早有预料,却依旧不可避免的一怔。 冯伯杨听到周锦鱼的那声父亲,苦笑一声,他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你今日是来报仇的,是吧?” 周锦鱼走到冯伯杨跟前,撩开袍子弯曲着腿,半蹲在地上。 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是,反正你都要死了,我犯不着连一晚都等不了,现在就要动手。” 冯伯杨显然有些失望:“我当时那把火,烧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不想亲手报仇么?”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不想,我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我想看到明日你被押赴刑场,看着你被万人唾骂,被百姓们往身上丢石头,然后口口声声的骂你,叛国贼,大奸臣,这样可比直接亲手杀了你,要有趣的多,你说,对么?” 冯伯杨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他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想事情。 此时,阴暗的牢房中,没有半点声音,静的吓人。 周锦鱼笑道:“你知道,你当初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冯伯杨平静的说道:“我做的最错的,便是没在当年对你们斩草除根。” 周锦鱼点了头,很是认可的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你当初,真就应该一把火,把我们全都烧死,全都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冯伯杨道:“是啊,若不是当时那群废物办事不利,你根本便活不到现在。” 周锦鱼道:“我知道,可你应该从那时候开始,便可以预料到,我迟早有一日,会来找你报仇。” 周锦鱼眼中忽然多了丝冷意:“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当初不爱我娘,既然你的心中只有那滔天的权势富贵,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肚子里怀了我!”wWW.xszWω㈧.йêt 冯伯杨此时脸上的淡然早已经消失不见,听了周锦鱼的话,他苦笑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是这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丝不甘。 是的,他很是不甘心。 冯伯杨闭上眼,往事一瞬间尽数涌了上来,他的思绪渐渐的开始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冬夜里。 彼时的他还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家徒四壁,父母双亡,进京赶考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飞黄腾达摆脱贫苦的机会。 只是在他进京赶考的途中,大雪封山,他又冷又饿,终于昏倒在了一户农家门前。 到了第二日,农家的小姐出门来倒水,救了当时几乎要冻死的他。 他承认,当时他半昏半睡只见,那个相貌姣好的女人确实让他惊艳了一刹那。 一个乡野里来的穷小子,原本进了农户家里,吃上一顿饱饭,便感恩戴德要离开,继续进京赴考去了。 只是,那农户家的小姐谈吐不凡,诗词歌赋信口拈来,他们交谈了半个时辰,他便对这个小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当时对她的喜欢全部都表现在脸上,甚至很是唐突的一再试探。 但那个小姐却是对他十分客气,他知道,小姐不喜欢他。 有了奢望,便有了妒忌。 有了妒忌,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错事。 便是如今想起来,他心中没有多少后悔,即便是他要死了,他也不后悔。 可他依旧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当初他那般小心的表明心意,那小姐都不看他一眼。 这么多年来,他怨过,恨过,但想起当日拒绝他的那个女人来,他心中的怨愤依旧是那般的强烈。 不过,如今他就要死了。 那些不甘,那些怨愤,对他而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梦到了当时在大雪中初见那姑娘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可真美。 仿佛是天上掉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周锦鱼坦言道:“其实,我原本想着,要一步步的身败名裂,再让你死的,可是啊……”周锦鱼笑着继续道:“可是如今你竟然上赶着找死,韩禀信勾结契丹,无论你在运粮途中,被契丹人截断去路,是真是假,但有韩禀信的罪名在,你都难逃一死。” 冯伯杨睁开眼,看着身前的周锦鱼,近乎报复性的说道:“看来,就连你娘都骗了你。你当真以为,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么?” 周锦鱼一皱眉,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周锦鱼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冯伯杨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周锦鱼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了牢房。 她回了驸马府的当天夜里,便传来了户部尚书冯伯杨自缢狱中的消息。 周锦鱼听了这个消息,眼中无悲无喜,似乎冯伯杨于她而言,仅仅是个路人。 此时周锦鱼正在和魏华年一起用膳,小包子坐在她的怀里,很是亲昵的贴着她,她喂一口,小包子便吃一口,听话的不像样。 刘木进来禀报,说冯伯杨已然死了。 周锦鱼忽然想起了在牢中的时候冯伯杨对她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她心中虽有疑虑,却并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既然冯伯杨都已经死了,那么无论他是不是她的生父,也没有干系了。 她只知道,事到如今,她娘柳氏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去邱麓书院找她外公柳熹了,当年放那场大火的人也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这一切,仿佛都尽如人意。 周锦鱼用筷子又给小包子夹了一次青菜,故意黑着脸道:“别只吃油腻的,多吃点青菜,补充……呃,对你身体好。” 周锦鱼说完,强行喂到了小包子的嘴里,小包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不乐意,但还是咽了下去。 周锦鱼捏了捏他那张不情愿的小脸,笑着说了声:“乖~” 期间魏华年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并没有多说话。 到了要就寝的时候,周锦鱼立刻吩咐丫鬟准备浴桶,她要把自己洗白白。 等她把自己洗了个干净,等着魏华年回房的时候,却有下人来报,说公主今夜要睡在小少爷房里,不过来了。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等待着皇帝宠幸的妃子,一门心思的想等着沐浴皇恩,却传来,陛下去了别的娘娘处。 周锦鱼无奈的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平躺,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其实很想立刻睡过去,可是思绪杂乱,怎么都睡不着,到了第二日,眼圈有些发黑。 今日无早朝,她不必早起,却要去户部供职,因此依旧起了个大早。 她醒来的时候,见魏华年和晚秋过来,魏华年看着她,似乎并不是以商量的语气,只是说道:“驸马,接下来的一个月,本宫都要在阿璟的房中休息。” 周锦鱼撇了撇嘴,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却依旧点了头:“好,可是公主,我怎么办啊?我也需要公主亲亲抱抱,需要公主陪着呀。” 她这话有些委屈,她如果去户部供职,白日不在家里,晚上又不能同魏华年同床共枕,她才不乐意。 魏华年顿了顿,说道:“以后你去户部,本宫晌午去给你送膳食。” 周锦鱼笑起来:“好,一言为定了。” 周锦鱼用过早膳,去了户部,冯伯杨于昨日夜里死在了天牢,户部上下全都静悄悄的,周锦鱼进了户部大院,发现户部上下全都有了一丝紧迫,他们这些年来在冯伯杨手下听差,之前或多或少都和冯伯杨有些牵连。 如今冯伯杨一死,户部上下自然心慌。 周锦鱼却不管他们慌不慌,他如今乃是户部的左郎中,其他官员的官职一切照旧,天顺帝暂且还没有因为冯伯杨牵连到户部的意思,许是慢慢来,日后再算账。 如今尚书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户部的几个侍郎还有其他郎中算上周锦鱼在内一共六位,暂时要在新尚书到来之前撑起整个户部。 周锦鱼如今乃是朝堂新贵,其他几位主事的对她很是客气,但大多都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周锦鱼也不管他们对自己如何,她去了她独立的屋子里,随意的翻看着里面的资料。 到了晌午,魏华年果然来给她送午膳来了。 只是她并未摆出公主的车驾,而是带着晚秋,主仆二人便装来的,在户部大院外等她出来。 周锦鱼听了差人的通报,立刻跑到门外,从晚秋的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食盒,嘴上笑开了花。 魏华年给她送完了午膳,便要走。 周锦鱼立刻上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道:“公主,再过几日便是休沐的日子,咱们带着小包子去潜龙寺看看师父吧。” 魏华年应道:“好。” 周锦鱼喜滋滋的提着食盒回了户部大院,此时有位年轻侍郎恰巧路过,闻着食盒中飘散出来的香气,又看了眼自己房里的那几道冷菜,一时间羡慕不已。 他试图的跟周锦鱼套套近乎,不停的夸赞周锦鱼命好,不止娶了公主,而且公主还如此贤惠。 但周锦鱼就是不开口喊他一起吃,那侍郎有些悻悻的撇了撇嘴,只能回屋里去吃他的冷饭去了。 周锦鱼提着自己的食盒回了房,还没吃上几口,便听外面有差人来报,说吏部尚书到了。 周锦鱼刚应了声快请,吏部尚书刘古道便走了进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看着周锦鱼那满桌子的菜:“吆喝,周大人,老夫来的真巧啊。” 周锦鱼实在不愿意魏华年给她送来的午膳白白便宜了刘古道,即便刘古道是他当时的上司,她也不乐意。 便笑道:“老大人,这可不怎么巧,我这就一双筷子。” “无妨无妨,”刘古道笑呵呵的,仿佛是赖定了她这顿饭一样。 然后,周锦鱼就听刘古道便吩咐身后的人道:“去,给本官找双筷子来。” 周锦鱼:“……” 这就……有点过分了。 周锦鱼无奈,只能让刘古道入座。 没一会儿,刘古道手上便多了副筷子,他一边对着身前距离他最近的一盘酱汁排骨一通猛吃,一边道:“我说,锦鱼啊,你上次跟我本官提的醒儿还真准,你让本官在韩絮的私事上下手,这不,果然就查出了问题。” 周锦鱼看着那盘已经被消灭了一半的酱汁排骨,她含糊的应了声,立刻抬起了筷子,飞速的夹了两块到自己碗里。 她实在是不理解,刘古道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牙口还这么好,还狼吞虎咽的。 刘古道道:“这个韩絮自比风流才子,这才子么,他是不沾边的,只是这风流,也不是真风流,那是无耻。” 庆鱼年:[二更] 刘古道此来,周锦鱼听他讲了一个笑话。 说是韩絮作为吏部员外郎,去岭南办差的时候,在官船上遇到了一个歌女。 那歌女年近半百,在弹了一曲琵琶之后,满座都赞叹其技艺高超。 而韩絮身为一个就连屋子里都挂着名家字画的文人雅士,自然对这个歌女更加赞赏。 歌女坦言自己年轻时曾经受过世家子弟争相追捧,如今年老色衰,相公死后,又时常受到公婆的打骂责难,这才在此卖艺为生。 刘古道讲到这里,笑看着周锦鱼:“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刘古道眼前的一盘酱汁排骨已经全吃光了,周锦鱼抬起了筷子,又悻悻的放了下去,没好气的问道:“怎么着了?” 刘古道哈哈笑起来:“韩絮竟然娶了那歌女,当了他府上的四夫人。” 周锦鱼忽然来了兴趣:“不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对呢?” 刘古道笑道:“当然不对,那些在官船上卖艺的歌女,难道就不知道眼前的官船上皆是达官显贵么?她们编造一个凄惨的身世,无非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嫁到官家,便是只当个姨太太,也是赚的。” 周锦鱼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就是觉得,若是一切都如那歌女所说,那韩絮娶了她当四夫人,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跟他私德败坏,没有关系吧。” 刘古道道:“你说的不错,这事儿怪就怪在,那个歌女所说的公婆刁难不假,只是,她的相公压根就没死。” 周锦鱼惊讶的一声:“哦?” 刘古道道:“非但是没死,反而后来一纸状书告到了京城来,说韩絮强抢民妇,要官府给个公道。” 周锦鱼问道:“那后来呢?”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飞速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刘古道在讲故事的时候压根就没闲着,他手上的筷子几乎能飞起来。 周锦鱼若是再不吃,怕是眼前的几道菜都要被刘古道给吃光了。 刘古道继续道:“这后来啊,京兆尹衙门因为此时涉及朝廷重臣,不敢擅自做决断,京兆府尹原本打算把此事压下去,毕竟韩絮背后还有个韩禀信,京兆府尹便是再刚正不阿,也不敢同韩禀信叫板。只是没成想,韩絮后来却把那歌女的相公给杀了。” “什么?”周锦鱼反应过来,唏嘘的摇了摇头:“得,这位风流大才子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刘古道道:“算是吧。” 周锦鱼问道:“那后来呢,那歌女后来去了哪儿?” 刘古道道:“如今韩絮已经入了大牢,听说他府上的几位太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去呢,那歌女最后进门,怕是什么都得不到吧。如今她没了富贵,又不能继续回公婆家,这下估计真的要当个身世凄惨,凄凄惨惨戚戚的歌女了。” 周锦鱼撇了撇嘴:“也算是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都是她自找的。” 刘古道放下筷子,终于不再吃周锦鱼的菜了。 看着风卷残云一般的那几道菜盘子,周锦鱼实在是想哭。 刘古道站起身来,笑道:“锦鱼,如今吏部终于恢复了太平,我也要告老还乡了。” 周锦鱼怔了怔,又明白过来,吏部之前由苏潜和韩絮这两个人搞得乌烟瘴气,刘古道摄于这两人背后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刘古道把这两个人全都解决了,他这也算是功成身退,刘古道如今年岁已经大了,若是要请辞,天顺帝怕是也不会不同意。 刘古道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还年少,有的是时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秉烛夜读考状元呢,你小小年纪便能做到五品高位,着实少见,官居一品,也指日可待。” 周锦鱼笑着道:“我么,没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身居高位,如今我只盼着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要出大错,安安稳稳的活一辈子也便罢了。” 刘古道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点了头笑道:“人各有志,你倒是我比我洒脱,我这一辈子,功名利禄,说是不在乎,其实又岂会真的打心底里不在乎的,可有些东西,你越是拼了命的想,便越是得不到,倒还不如像你一样,一切随心。” 周锦鱼笑了笑,只道:“我这是懒,可没大人您说的这般心思透彻。” 刘古道摇了摇头,笑着伸手指了指她:“你啊你啊,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宠辱不惊,很好。” 周锦鱼送刘古道出门,想着刘古道若是要告老还乡,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那么他吃自己一顿饭,还是可以原谅的。 只是面对着他狂风过境一般吃剩的这些,周锦鱼实在没什么胃口,因此她只吃了一碗白饭,刚要收拾的时候,户部的其他几个侍郎来找她说话,见她桌子上摆着的这些,纷纷询问,周锦鱼是不是不吃了。 周锦鱼点了头,那些人万分开心的纷纷让人去拿筷子。 周锦鱼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她的剩饭如此感兴趣。 这一直到了第二日,她吃了一回户部放的早饭,这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说是冯伯杨在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吩咐户部上下要勤俭节约,便直接缩减了户部上下的一切开支。 周锦鱼实在无话可说,这冯伯杨为了在天顺帝面前制造一个他为人勤俭的假象,竟然能在饭上做文章,也是前无古人了。 周锦鱼得知了这事之后,当即便吩咐下去,关于户部上下的开支用度,一切恢复如常。 户部上下对她感激的很,连跑腿的差役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周大人。 周锦鱼向来不摆官架子,点头回应。 到了天黑的时候,周锦鱼出了户部衙门,同几位同僚告别,便往驸马府的方向走。 谁知道她刚走到没人处,便被几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随即,一个粉衣女子从黑衣人中走了出来,周锦鱼看了她半晌,反应过来,眼中神色不变,恭敬的走上前去,对着她笑问了声:“主子,您怎么来长安了?” 粉衣女子挑了挑眉,冷声道:“你眼里竟然还有我这个主子?” 周锦鱼理所当然道:“我眼中当然有您啊,锦鱼只要一天是漕帮的人,那您便是我一天的主子。” 粉衣女人冷声道:“废话少说,随我来。” 周锦鱼见她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立刻跟上去。 她随着女人来到了城隍庙,此时,安不淮依旧是一副乞丐的打扮,而漕帮弟子上下都在,皆是破衣烂衫的乞丐模样。 周锦鱼随着女人入内,进了密室,安不淮原本想跟进去,但女人挥了挥手,让安不淮在外等候。 周锦鱼在安不淮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戒备。 她早有预料,漕帮的事可能会穿帮,毕竟她逃出了契丹天牢,转而去向突厥搬救兵,便已经坏了兴周会的事。 只是让周锦鱼意外的是,她当日在契丹王宫见到的那位主子,明明是个白衣少年,没成想,这个少年竟然是个女儿身。 密室的门关上之后,周锦鱼看着女人道:“主子,您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女人道:“如今契丹已然兵败,近十年怕是要休养生息,再也起不来了,这一切,还要拜你所赐。” 周锦鱼忙道:“主子,您……您这是冤枉我啊。” 女人冷哼一声:“我冤枉你了么?” 周锦鱼委屈的道:“是,您冤枉我!此次同契丹交战,天顺帝……哦不,魏坚老贼早就留了后手,这原本就是他设下的一个局,而我得知了此事,便借机行事,这才前去突厥求援,即便是我不去突厥请救兵,怕是魏坚也早就派了大军前来,此战无论有没有我,契丹都是败局。那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借着这件事来立功,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尽心尽力的为主子做事。” 女人冷眼看着她,想了想,忽然问道:“周锦鱼,你到底是谁的人?” 周锦鱼躬身道:“我是您的人啊。” “我的人?”女人冷笑一声:“你若是我的人,为何会逃离契丹王宫?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你同向南天确实是结拜兄弟,我也相信,你确实是向南天派到朝廷的细作,可如今呢,你的心向着哪边?” 周锦鱼发誓道:“我对漕帮的心,对主子的心,天地可鉴!” 女人道:“哦?当真天地可鉴?” 周锦鱼点了头:“是!” 女人勾着嘴角,笑了:“很好,若是你当真心还向着我,那便帮我做一件事吧。” 周锦鱼问道:“不知道主子要我做什么事?” 女人笑了笑,忽然说道:“我如今无处可去,你娶了我吧。” 周锦鱼:“……”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没成想,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却是更加过分。 她说:“你杀了元昭公主,由我易容顶替,如何?” 20190518/稿 ※※※※※※※※※※※※※※※※※※※※ 更啦,二十个小红包。 庆鱼年[一五五] 庆鱼年[一五五] 周锦鱼为难的道:“主子,这个……” 女人一记冷眼看过来:“怎么,你不愿意?” 周锦鱼摇头:“不,不是,只是主子,那驸马府上高手众多,况且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魏华年,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女人笑了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无妨,我今夜会派人过去,从旁协助你,驸马府今天夜里会出现一场混乱,而你,只要把元昭公主的人头明日拿给我便好。” 周锦鱼一怔,看来,这女人早就想好了计策,她就仿佛是她的一颗棋子,听之任之罢了。 她如今还算是对她有利用价值,一旦没了利用价值,怕是迟早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周锦鱼躬身道:“是,主子的吩咐,锦鱼一定办到。” 女人显然因为她的这句话被取悦到了,说道:“不必喊我主子。” 周锦鱼抬头看她:“嗯?” 女人笑了笑,走到她跟前,媚眼如丝道:“我的名字,叫素秀,你喊我素秀便好。” 周锦鱼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推开,再次拱起手来:“是,素秀……姑娘。” 素秀开心的点了头,虽然对她退开的动作很是不满,上前一步,笑着勾起了她的下巴:“反正,魏华年死了之后,便由我易容成她,成为了当朝的元昭公主,而你,即将成为我的驸马,所以不必对我生份,明白么?” 周锦鱼退无可退,只能迎着她的目光道:“是,小人明白。” 周锦鱼离开了城隍庙之后,火速回了驸马府。 她回府之后立刻去找魏华年,说了今天夜里有人来行刺的消息,把原委全部一说。 魏华年蹙眉道:“你为何还同他们有牵扯?” 周锦鱼道:“我也不想啊,只是兴周会的人一向都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若是他们不彻底除掉,我担心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现在也好,只要他们今晚敢来,我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锦鱼眯着眼笑了笑:“到时候公主便知道了。” 到了夜里,魏华年依旧要去魏璟睿的房里,陪着他一块儿入睡。 周锦鱼拦住了她,并且派了锦风去魏璟睿房里,今夜要彻夜保护魏璟睿的安危,而魏华年则是同她在一起。 上半夜,驸马府一切如常,周锦鱼吹灭了烛灯,同魏华年平躺在床榻上,两个人都没有入睡的心思。 周锦鱼听着魏华年的呼吸逐渐平稳,便小声问道:“公主,你睡了么?” 过了会儿,魏华年轻声回道:“没有。” 周锦鱼傻笑两声,从锦被下伸出手,越过了两个人之间的那一拳之隔的间隙,抓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别怕啊,别怕,一切有我呢,我不会让素秀伤害你的。” 魏华年怔了怔,歪过头来看她:“素秀?” 周锦鱼自知失言,忙说道:“就是那个北周的皇子,她不是要易容成你么,我才不要一个假的魏华年,况且,她长得那么丑……” 魏华年失笑道:“很丑么?”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也不是很丑,但是跟公主你比起来,简直是丑到家了,就长成那样还想当我的妻,她一定平时很少照镜子。” 周锦鱼说完,她侧着身子,伸手揽上了魏华年的腰身,再看向魏华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夜光,那姑娘眼中似乎有了些异样的神采。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忽然说道:“如今冯伯杨已经身死狱中,你大仇得报,京城已无牵挂,不如,就照你之前所说的,等过些日子,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去吧。” 周锦鱼一怔:“公主,你说什么?” 魏华年看着她不语。 周锦鱼诧异的道:“公主,你当真愿意为了我,放弃京中的荣华,放弃长公主的身份,同我一起走么?” 魏华年看着她,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的划着她的心口,笑着说道:“有了你周锦鱼,京中的荣华又算得了什么?” 周锦鱼的心窝因为魏华年的指尖上的触感变的酥酥麻麻,又因为她那句宣誓一般的话让她内心忽然激动起来。 周锦鱼道:“那等兴周会的事解决了,我便去向万岁爷递辞呈,你,我,还有小包子,咱们一家三口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魏华年闻言,怔了怔,点头应了声:“嗯。” “太好了,公主,我很高兴,你能如此为我。” 周锦鱼此时话中满是开心的笑意,魏华年眼中的担忧完全被暗沉的夜色掩盖了去。 “有刺客!” “快来人!” “有刺客!” “保护公主!”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喊,紧接着便是刀枪相接之声,脚步杂乱,火光大作。 周锦鱼立刻翻身而起,她并未出门,也没有开灯,而是迅速拿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血包。 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一颗“人头”,然后用一块米白色的布包裹起来,她把血包中的血撒在了那颗人头上,然后系紧了白布。 此时,她拿出刀来,一边往地上扔茶杯,一边做出追赶魏华年的样子。 屋外,刀剑之声愈演愈烈,屋内,周锦鱼向魏华年打了个眼色,魏华年配合的大叫一声。 紧接着,屋外的侍卫们听到了屋内的喊声,连忙在外面敲门:“驸马爷,没事吧?” 周锦鱼打开了房门的一个缝隙,把头伸出去:“没事。” 她在说话的时候,又向那些正在作战的一名刺客点了下头,意思是她已经得手了,他们可以撤退了。 果然,这名刺客吹了声口哨,很快,满院子的刺客全都不见了。 侍卫们见刺客全都撤了,纷纷走上前来,对周锦鱼行礼道:“驸马公主受惊了,我等护驾不利,请驸马爷降罪。” 周锦鱼抬眼一瞥,此时依旧有几名刺客在房顶,她便说道:“公主在屋内休息,你们不可打扰,都回去吧,诸位辛苦了,等明日一早,到管家那里去领赏。” 侍卫们还想再问,周锦鱼却直接“砰”的一声,把门关死了。 周锦鱼回了房里,魏华年问道:“驸马……” 周锦鱼立刻道:“嘘,公主,别出声,刺客还没走。” 魏华年点了头,默了下来。 周锦鱼上了床榻,环着她躺了下来。 周锦鱼心里清楚,刺客会一直在府中监视着,消息大概已经传了回去,虽然他们皆以为魏华年已经死了,但以那位主子的性子,怕是不会放心,所以,魏华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绝对不能露面。 一夜过后,第二日一大早,晚秋在外敲门。 周锦鱼打开了门放她进来,晚秋手中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她的一套衣裳。 周锦鱼让魏华年换上了晚秋的衣裳,在晚秋的服侍下,魏华年打扮成晚秋的样子,周锦鱼出了门去,魏华年随后跟上。 两个人出了门来,周锦鱼故意道:“晚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晚秋”行了礼,低着头退下了。 周锦鱼又回了房里,她拿着那颗‘人头’避开府中的侍卫,出了府。 她一路避开人群,一路来到了城隍庙中。 此时,素秀正在密室等她。 周锦鱼拿着那颗人头入内,密室中的烛灯忽明忽暗,周锦鱼对着烛灯旁的女人行礼:“主子,我带着魏华年的人头来了。” 素秀看着周锦鱼手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未伸手接过来,而是问道:“这里面,当真是魏华年的人头?” 周锦鱼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反问道:“主子你信不过我?” 素秀笑了笑:“我自然信得过你。” 周锦鱼摇头道:“既然主子信不过我,那只能我亲自证明给主子看了。” 周锦鱼作势就要把白布打开来,拿给她看。 素秀连忙道:“不必了,我自然信得过你。” 周锦鱼不听,依旧把那块沾满着血迹的白布打开来,只见里面的那颗人头上面也沾染着红色的血迹,而面容依稀可辨,正是魏华年的样子。 素秀笑了笑,终于放了心。 说道:“锦鱼,我一开始便说,不必看了。” 周锦鱼笑道:“都是为了让主子放心。” 素秀点了头,周锦鱼继续道:“驸马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主子只要易容成元昭公主的样子,今日便可同我一起回府。” 素秀满意的道:“很好。” 周锦鱼笑了笑,亲自拿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易容的面皮,然后递了上去:“公主,请。” 素秀接过来,戴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张迥然不同的脸,抚摸着自己的脸感叹道:“如此绝世容颜……可惜,她已经死了。” 周锦鱼心中暗骂一声:呸! 素秀说完,转头看向周锦鱼,娇嗔道:“驸马,本宫美么?” 周锦鱼看着那张以假乱真的脸,呆愣了一瞬,随即说道:“美,当然美,公主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素秀听了周锦鱼的话,十分满意的笑了。 庆鱼年:[二更] 素秀换上了魏华年平日里贯穿的衣裳,同周锦鱼一起回驸马府,二人来到府门前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柳氏正从外面回来。 柳氏看到周锦鱼,笑着走了过来,素秀显然是认得柳氏的,她早已经对周锦鱼的身份查了个清楚。 素秀此时是做魏华年的打扮,因此,当周锦鱼喊柳氏阿娘的时候,素秀对着柳氏行了个礼,笑着喊了声:“娘。” 柳氏原本并不在意,只是当她看向素秀的脸的时候,忽然看着周锦鱼问道:“这大清早的,你同公主这是去哪儿了?” 周锦鱼笑道:“去东大街吃小馄饨去了,娘,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氏笑道:“方才传来消息,说子牧今日要回府,你奶奶派人去铺子里喊我,说非要我回来,你若是今日闲来无事,便也来周家,等你二哥回来了,一家人说会儿话。” 周锦鱼笑着应了声:“好啊,不过晌午陛下要设家宴,让我和公主进宫去呢。” 柳氏闻言只是点了头,倒是素秀忽然脸色一变,她看向周锦鱼,诧异道:“今日陛下……父皇要你我进宫?” 周锦鱼故作无奈道:“是啊,公主,昨夜陛下便差人来宣旨了,您怎么给忘了?” 素秀忙道:“是,是本宫糊涂了。” 周锦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道:“无妨,反正时辰还早呢,等咱们回府换了衣裳,在进宫也不迟。” 周锦鱼说完,牵着素秀的手对柳氏道:“娘,等我今日从宫里回来,便回府去见二哥。” 柳氏笑道:“好。” 柳氏说完,便要回府去了,周锦鱼牵着素秀的手,两个人一起回了驸马府。 二人一进府里,守门的下人虽然心下诧异,为何公主和驸马爷会从府外回来,毕竟他们今日也没见两位主子外出,不过依旧恭敬的跪下行礼。 周锦鱼挥了挥手:“免了。” 两个人回了房里,周锦鱼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套魏华年要进宫穿的锦袍,而她则是拿出了正五品的官服。 此时,晚秋敲了门进来。 素秀正对着那身华丽的衣袍发愣,周锦鱼立刻对晚秋道:“晚秋,服侍你家主子更衣。” 晚秋神色不变,心中却早已经打起了鼓来,她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自家主子。 但因为驸马爷在一旁看着她,驸马爷又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半分异样,她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心安,自然也不能露怯。 晚秋服侍素秀换衣裳,周锦鱼原本站在床榻前看着她,但当她原本的外袍褪下来,露出了裸露的肌肤的时候,周锦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公主,我去外面等您。” 素秀勾着嘴角一笑,点头应道:“去吧。” 周锦鱼出了房来,她后背贴在房门上,内心忽然生出了一股厌恶来,她对着那张跟魏华年相似的脸,口口声声的喊她公主,她方才还牵了她的手,虽然她心中清楚,那个人就算有着同魏华年一样的脸,她的内心依旧恶毒透顶,她觉得恶心。 而此时,一个小婢女走了过来,轻声道:“驸马爷。” 周锦鱼一惊,抬起头来,是早已经易容的魏华年。 她很想去牵一下那姑娘的手,可她不能。 她刚开了口:“你……” 此时,素秀已经换好了衣裳,推开门走了出来。 素秀注意到了门前的这个丫鬟,皱眉道:“退下。” 周锦鱼抬起头来,神色如常的歪头看向素秀,又笑着喊了声:“公主。” 素秀只是冷冷的看着周锦鱼道:“你同她在做什么?” 周锦鱼连忙上前,牵着她的手求饶道:“公主,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呢,她就是见我出来,问我有什么吩咐。” 素秀冷哼一声,嗔怒道:“周锦鱼,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夫君,便不可以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周锦鱼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下去,原来,素秀是把魏华年当成了勾引她的丫鬟了。 但周锦鱼实在听不出她这句话里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便哄道:“怎么会呢公主,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素秀冷冷的看了魏华年一眼,怒道:“还不滚!” 魏华年立刻退下去。 见人走远了,周锦鱼笑看着素秀,问道:“不知道方才公主话中,究竟几分真心?” 此时的周锦鱼,面若桃花,嘴角含笑,素秀看在眼里,如沐春风。 她随即又反应过来,冷笑道:“真心又如何?假意又如何?” 周锦鱼耸耸肩,笑着说道:“若是真心,那我怕是要辜负您了,您身份高贵,我配不上您,自然也不会回应什么。” 素秀顿了顿,沉声说道:“你若是对我没有异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您这是在跟我告白么?” 素秀看着她,定定的道:“我,是女儿身。” 周锦鱼挑眉:“哦?” 素秀说道:“若是大业可成,那个位子,需要一个人。” 周锦鱼一怔:“您不会看好我了吧?” 素秀笑着反问:“你想么?” 周锦鱼咽了咽口水,吊儿郎当的笑着说道:“不敢想不敢想。” 素秀蹙眉,眼中已经尽是怒意。 眼前的这个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周锦鱼又说:“不过,我谢谢您看的起我。” 素秀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块出了驸马府,此时进宫的马车早已经停在府门外。 周锦鱼扶着素秀上了马车,两个人坐在一处,周锦鱼吩咐一声:“走吧。” 车夫应了声,马车开始行驶起来。 周锦鱼同素秀坐在一处,过了会儿,周锦鱼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想知道答案。” 此时的素秀正因为进宫内心有些慌乱,她回过头来,看着周锦鱼说道:“你问吧。” 周锦鱼问道:“您为何偏偏想要易容成元昭公主的样子?我很是好奇。” 素秀看了她半晌,并未作答。 周锦鱼耸耸肩,不再问了。 两个人进到宫里,宫门前早已经有小太监在外等候。 小太监引领着二人进了崇华殿,此时,天顺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 素秀进了殿来,看着满殿持着刀剑的侍卫,有些愣。 周锦鱼笑着说道:“公主,您怎么不像陛下行礼啊?” 素秀皱了皱眉头,看向周锦鱼的目光多了丝犹豫,她问道:“殿内为何不是宫人太监,而是重兵看守?” 周锦鱼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您要来啊。” 她说着,立刻一个闪身,冷声对着满殿的侍卫说道:“速速拿下!” 侍卫们一拥而上,素秀原本想要反抗,但却抵不过众多侍卫的拳脚。 不过片刻,素秀已然被侍卫们拿下了。 素秀此时已是狼狈不堪,她向周锦鱼叫喊道:“你背叛我!你竟然敢背叛我!” 周锦鱼无奈的道:“我从一开始便不是你的人,何谈背叛?” 天顺帝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理会素秀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冷声道:“来人,把这位北周皇子,打入天牢!” 人,已经被侍卫们压下去了。 等人一走,天顺帝冷眼看着周锦鱼道:“周锦鱼,此次能抓住北周逆党,你功不可没。” 周锦鱼躬身道:“臣只是尽了大晋臣子的职责,微臣不敢居功。” 天顺帝道:“朕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天顺帝忽然话锋一转,冷声看着周锦鱼道:“只是,你是如何同兴周会有牵扯的,朕很想知道。” 周锦鱼自然不会说实话,只是说就在前几日,兴周会的人忽然找到自己,用她的性命相逼,因此她不得不假意答应。 天顺帝当然不信,却依旧说道:“你这次,想要何赏赐?” 周锦鱼知道天顺帝对她心有怀疑,便直接道:“陛下,微臣……想要辞官。” 天顺帝一顿,挑眉道:“你要辞官?” 周锦鱼在大殿上跪了下来,朗声道:“是,微臣自知自己无才无能,留在官场也是浪费陛下您的俸禄,因此,求陛下让臣辞官。” 天顺帝沉思半晌,挥了手道:“此事容后再议,你退下吧。” 周锦鱼扣了头,出了崇华殿。 她从皇宫出来,前往天牢。 进了天牢,此时的素秀早已经身在牢房,身上脚上尽是枷锁。 她看向周锦鱼,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恨意,显然很是淡然。 素秀笑道:“你来,是为了看我笑话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走近了她,低声说道:“素秀,我心中的那个疑问,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素秀说道:“什么?” 周锦鱼道:“您为何非要易容成元昭的样子呢?” 素秀犹豫着,看着她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周锦鱼道:“我只是好奇,天顺帝膝下有那么多位公主,您为何独独想要易容成元昭公主呢?” 素秀看着她,反问道:“我若是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你信么?” 周锦鱼打了个哈哈,笑道:“不信。”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要脸,她这话要是真的,那母猪都能上树了,毕竟,你看上了我,便要杀了我的夫人,然后取而代之,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素秀忽然勾着嘴角一笑,有些凄然。 她忽然笑起来,看着周锦鱼说道:“在魏坚的几位公主当中,只有魏华年的脸,是我想要的。” 周锦鱼:“……嗯。” 这话她不反对,毕竟魏华年的容貌,放眼整个大晋朝,都是寻常女子不能比的。 素秀又道:“况且,魏坚最喜爱的便是元昭,如果他死的时候,得知了元昭已经被我杀了,那他的表情一定特别好看。” 周锦鱼瞥了瞥嘴,不置可否。 她应了声:“有道理。” 素秀叹了口气,眼中化作了万分的冷意,她说道:“只可惜,我错信了你,这一切,都因为我算错了你。” 周锦鱼说道:“我是大晋的人,从一出生,便是大晋的子民,犯不着为了你反晋复周。”Www.XSZWω8.ΝΕt 素秀道:“是啊,就连我说,大业若是可成,让你做皇帝,这样大的诱惑,你都无动无衷。” 周锦鱼道:“我的梦想,是想当一条咸鱼,每天晒太阳的咸鱼,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看着朝臣们各怀鬼胎的,表面上对我恭敬,内心却又想方设法的钻空子,还要时刻提防着你这样的,想要杀死我的人,那太累了。” 素秀怔了怔:“咸鱼?咸鱼是什么?” 周锦鱼笑道:“就是,混吃等死的那种人,胸无大志,无需身居高位,向任何人证明自己,好好活着,平凡的活着。” 素秀苦笑一声,说道:“我从一出生开始,便注定不能平凡的活着,我也不想。” 周锦鱼点了头:“我明白,但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素秀问道:“什么?” 周锦鱼笑道:“人,最平凡的,便是总会觉得,自己这一生,注定不平凡,毕竟,每一个都是这么想的。有时候,甘于平凡,才是最不平凡的事。” 素秀忽然笑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觉得,周锦鱼的这番话,十分的有道理。 她在江南农户家中长到十岁的时候,便有人来找她,教授她武功,兵法,告诉她,你是北周公主。 你这一生,唯一的使命,便是为了复国而存在。 可到了今日,她方才明白,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 她心中只有光复北周。 可是,就连这件事,她也没做到。 周锦鱼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 素秀道:“你说吧。” 周锦鱼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朝中应该还有你们的人,而且那个人的身份还不低,你能告诉我,那人是谁么?” 素秀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自然不会,但我这个人,一向喜欢说废话,您别在意。” 素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道:“即便是我会死,那个人,也会继续做我还没有做到的事,你以为,这个天下,只有我一个人恨魏坚么?他当初杀的那些人,可不止我们北周皇族,他只要还在那个位子上一日,他便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着,有人会取他的性命!” 周锦鱼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白衣?” 素秀原本脸上的笑容,忽然渐渐散去了。 周锦鱼弯着嘴角一笑:“谢谢。” 她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天牢。 20190519/稿 ※※※※※※※※※※※※※※※※※※※※ 更啦。 二十个红包继续。 庆鱼年[一五六] 庆鱼年[一五六] 周锦鱼从天牢出来,一路回了驸马府。 她的志愿是当一只咸鱼,虽然目前来说当不成最咸的那条,但总要往咸鱼的方向上去努力。 有些事情,她心中有数也便罢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回到府上,然后支起一张小板凳,在大树下好好的喝会儿茶。 毕竟至于兴周会其余的余孽,天顺帝自然会派人前去扫清,犯不着她来操这个心。 而我们周驸马喝茶,是很是有要求的。 首要的一个要求便是—— 美人在侧。 周锦鱼一边给身边同样像她一样,坐在小板凳上的美人殷勤的倒茶,一边笑着说道:“公主啊,可算是解决完了这堆破事儿,咱们终于能静下来,好好休息会儿了。” 魏华年抬头看她,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佛光般,熠熠生辉。 周锦鱼给魏华年倒完了茶,复又坐了回去,就听魏华年温声问她道:“晚膳想吃什么?” “晚膳么……”周锦鱼摸了摸下巴,显然是有些为难,但下一刻,她眼中的为难忽然消失不见了,一股脑的噼里啪啦的报出了一堆菜名:“酱汁排骨,红烧鲤鱼,凤尾鱼翅,八宝鸭,哦对,还要来一盘凉拌小黄瓜,至于其他么,让小厨房看着来吧。” 魏华年笑了笑,宠溺的道:“好。” 魏华年向晚秋打了个眼色,晚秋便下去吩咐了。 而魏华年和周锦鱼则是两个人继续坐在大树下喝茶,仿若一对寻常夫妻般,妻子问了相公今晚要吃什么,相公回答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坐在大树下喝茶,不时的说上几句有趣的话来,一派的岁月静好。 周锦鱼一直觉得,过日子便应该有个过日子的样儿。 如今的状态让她极为舒适。 喝完了茶,周锦鱼这才忽然想了起来:“公主,我要去周家一趟,今儿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我阿娘,阿娘说我二哥周子牧回来了,要我回府去一趟。” 魏华年点了头,笑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周锦鱼笑着应了:“也好。不过咱们若是要去周家,那少不得周奶奶会留着咱们在那儿用膳,府上的晚膳便不必准备了。” 周锦鱼便提议道:“咱们进宫去接小包子吧,省的到时候他回来见府上没人,到时候又会怪到我头上。” 魏华年笑了笑:“时辰还早呢。” 周锦鱼笑道:“是啊,时辰还早呢,刘木,快,备一盘棋盘来,我要同公主下上几盘。” 刘木应了声转身去了,没一会儿,一张棋盘便摆在了四方桌上,周锦鱼手执黑子,魏华年则是手持白字。 周锦鱼笑道:“公主,您别看我平日里不怎么跟人下棋,那是因为我棋艺高超,打遍京城无敌手,所以……”周锦鱼神秘兮兮的向前,靠近了魏华年说道:“我给自己起了个很厉害的名字。” 晚秋此时已经回来了,听着周锦鱼的自吹自擂,捂着嘴笑道:“一代棋王?” 刘木听了她的笑话,很是配合的在一旁捂着嘴笑,直到周锦鱼瞪了他一眼,他眼中的笑这才散了去。 周锦鱼道:“一代棋王怎么能凸显出本驸马的格调呢,记住了,晚秋丫头,我叫独孤求败。” 周锦鱼手持一颗棋子,拿在手里,举起手来做出要落子的潇洒姿势来。 周锦鱼笑看着魏华年:“公主,你若是现在说几声好听的,说不准待会儿我还能让让你。” 魏华年忍笑道:“驸马便是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么?” 周锦鱼理所当然:“那是自然,我的棋艺是无师自通,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不过,公主若是不信,那咱们就来下上几盘。” 魏华年想了想,勾着嘴角看她:“那驸马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周锦鱼顿了顿,立刻摇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输呢,不可能的!” 魏华年道:“这样吧,若是驸马输了,便答应本宫一件事,若是本宫输了,驸马想怎样都可以,这样如何?” 周锦鱼闷声笑起来,她笑道:“成交!” 话音一落,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其实周锦鱼方才并不是在吹嘘,她的棋艺是来自于潜龙寺的方丈大师,她当年在潜龙寺的时候,随便看了空智大师摆弄了几副棋盘,皆是无解之局。 周锦鱼闲来无事,便开始对着那些棋盘一通研究,最后竟然把局势给破了。 后来她再同人下棋,便从未输过。 但是,这一回,她显然是料错了。 魏华年的白字在棋盘上看似步步退让,却暗含杀机,周锦鱼仿佛置身于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而魏华年的兵已然对她形成了包围之势,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然溃不成军。 周锦鱼输了第一盘,有些不服气,紧接着便嚷着要下第二盘。 可无论是第二局,第三局,一连到了第五局,周锦鱼依旧兵败如山。 等到了第六局的时候,周锦鱼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笑看着魏华年道:“公主呀,你这是作弊呢。方才那一招,可是我用过的,你用我的招数来对付我,你这胜之不武呢。”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看她:“你的招数?”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把手中的棋子扔了回去,便说道:“之前在潜龙寺的时候,空智大师的房里,一直摆着几副残局,我起先没在意,可后来愈发的觉得,那副残局实在巧妙,便多看了几眼,便是从那几副残局中,我学到了下棋的本领,要说起来,摆出那副残局的人,才是我下棋的师父。” 周锦鱼适时的送上马匹:“没成想这几招对付普通人可以,用来同公主对局,显然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周锦鱼故意做出难过的样子,委屈的看向魏华年:“我之前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竟然被公主轻易看破,反将了一军,实在惭愧啊。” 魏华年但笑不语,倒是晚秋忽然一语道破天机:“驸马爷,这可真是巧了,往日里公主经常去潜龙寺找空智大师下棋,空智大师往往不是咱们公主的对手,便会把棋局封起来,等他找到破局办法再继续下,您看到的,不会便是空智大师和公主的残局吧?” 周锦鱼一怔:“诶?” 魏华年笑了笑,看向周锦鱼,说道:“驸马。” 周锦鱼本能的应了声:“啊?” 魏华年轻笑道:“叫师父。” 周锦鱼:“……” 她们家公主,这是学坏了。 周锦鱼后来同人对弈,屡战屡胜,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她那位无形中教会了她下棋的师父究竟是何等高明的存在。 没想到,那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她和魏华年的缘分,早就定下了。 不过想想也是,世上之事,兜兜转转,缘分又何止这么一件? 周锦鱼想到这里,忽然笑起来,从善如流的笑出一口小白牙,很是配合的喊了一声:“师父。” 魏华年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应了声:“乖徒。” 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徒弟,见到了自己梦想中的师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周锦鱼坏笑着看向魏华年:“公主,我这声师父可不是白叫的。” 魏华年弯着眉眼看她:“你想如何?” 周锦鱼腆着脸提了一个要求:“徒弟学艺不精,师父自然要手把手的教徒弟下棋才是。” 魏华年闻言,脸上染出了一丝红晕,随即伸出食指来,对着周锦鱼勾了勾手:“好,你过来。” 周锦鱼屁颠屁颠的站起来,走到了魏华年跟前。她手中拿着一颗棋子,故意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抓着那颗棋子,姿势诡异又滑稽。 魏华年起身,抓住了她握棋子的手,真的十分用心的在教她如何以正确的姿势来拿棋子。 但在晚秋和刘木看来,这姿势便有些暧昧了。 周锦鱼忽然觉得,等回头,让魏华年再教自己抚琴吧,实在不行,作画也可以。 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来。 魏华年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身子,白皙好看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手把手的教她作画抚琴。 然而眼下,魏华年在教会了她如何持子之后,竟然真的在尽心尽力的教她如何下棋。 周锦鱼听得云里雾里,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最起码跟她想象中的那种琴瑟和鸣的景象半点不沾边。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魏华年忽然很是严肃的问道:“学会了么?” 周锦鱼一惊,手中的棋子没拿稳,又“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魏华年微微蹙眉:“这么简单的路数你都听不懂么?本宫已经讲了两遍了。” 周锦鱼:“……” 周锦鱼看着眼前这位“严厉”的师父,心中不免打了个哆嗦,她终于明白了小包子为何怕他母亲了。 此时她心中那些旖旎的心思全都不见了,她几乎都可以预见,如果让魏华年教她抚琴作话,想必也是像今日这般,魏华年若是手上有个小鞭子,怕是要直接打下来了。 实在可怕。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又硬着头皮听魏华年又给她讲了一遍,她趁着魏华年喝茶的功夫,说道:“公主啊,小包子这也该从宫里出来了吧,咱们去宫门前接他去吧。” 魏华年估算了下时辰,说道:“这时候天临正带着他在演武场呢吧,咱们现在去早了。” 周锦鱼忙道:“不早不早,公主,小包子竟然会在演武场,我也很想看看,咱家小包子跟着他天临小舅舅一块儿练武的威风场面呢。” 魏华年想了下,吩咐晚秋道:“备马,进宫。” 周锦鱼如临大赦,她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继续听魏华年给她讲棋谱了。 马车一路颠簸,来到宫门前,魏华年手持令牌,不必通传,可直接去上书房以及演武场等一些魏天临和魏璟睿活动的地方。 周锦鱼随着魏华年来到上书房,果然上书房空空如也,除了守候的太监,不见外人。 魏华年便对周锦鱼道:“驸马,去演武场。” 周锦鱼点头应了:“好。”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演武场,只见演武场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稍微大一些的少年正手持一根长枪,舞起来颇有些虎虎生威的架势,少年虽然有些姿势不是很标准,但他这个年纪,能把长枪舞成这般样子,已是不易。 少年舞枪完毕,做了个“收”的姿势,然后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小人影道:“璟睿,我刚才耍的那套枪法,厉不厉害?” 周锦鱼再抬头看小包子,只见小包子蹲在地上,原本在玩石子儿,见魏天临在兴冲冲的问他话,他似乎想了想,然后很是敷衍的点了下头。 魏天临却不管小包子是不是敷衍的,尽管小包子眼中的嫌弃已经很明显了。他向来就讨厌这些舞枪弄棒的事,毕竟,那实在太费力气了。 魏天临不知道的是,小包子能陪着他一块儿来演武场,已经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能赶快回去喝会儿水,下午的日头虽然没有晌午强烈,但他依旧晒的有点难受,他想回去喝完水。 可他嘴上不说话,魏天临也没往那儿想。 魏天临受宠若惊的笑道:“你喜欢么?” 小包子直起身来,一点都不“不”敷衍的忽然平伸开胳膊,像是一只欲要振翅高飞的小鸟,但是那只小鸟的翅膀尖儿却是耷拉着的,显然一点都没有想要高飞的样子。 然后,“啪”的一声,他忽然鼓了下掌。 他想了想,觉得似乎那人跟他说过,鼓掌不能只鼓一下,于是,他很是施舍的又“啪啪”两声,又鼓了两下。 他想着,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会儿。 魏天临却显然被他的掌声鼓舞到了,他开心的道:“那既然你喜欢,我再给耍一套棍法吧。” 小包子:“……” 小包子忽然气鼓鼓的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去了。 好气哦。 魏天临见他坐到地上去了,便说道:“那你坐着看吧,别累着,看好了哦,本皇子要来了!” 魏天临说完,身上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劲儿,从兵器架上拿出了一根棍棒,开始继续舞动。 为了能得到魏璟睿再次送给他的掌声,他一招一式似乎都拼尽了全力。 周锦鱼明显看出了自家崽儿兴致缺缺,却不得不给魏天临捧场,她想要上前去喊小包子一声,魏华年拦下她道:“让他们两个待一会儿吧。” 周锦鱼明白魏华年的意思,小包子生性孤僻,又从来不与人说话,向来不接近外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比他长上几岁的孩子肯带着他一块儿玩,而他又不排斥,这明显是个好现象。尐説φ呅蛧 于是,周锦鱼便随着魏华年,进凤栖宫去见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周锦鱼见她的这几次,很少见到她是开心的。 不过如今长孙皇后的大儿子魏承禄获罪,如今再次被圈进,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好过,也是可以理解。 魏华年入内同长孙皇后说话,周锦鱼便在外面,喝着小宫女送上来的新茶。 两盏茶的功夫,魏华年出来了。 周锦鱼迎上去,笑着问道:“公主,皇后娘娘同您说什么了?” 魏华年摇了摇头,并不想说。 周锦鱼也便不再问了。 她们被凤栖宫的流苏姑姑送出了殿来,周锦鱼随着魏华年去演武场接小包子回府。 可两人刚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六皇子魏天临正和小包子往这边走过来。 而两个孩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白衣男子之后,是几个随行的宫人,许是皇后宫里的。 周锦鱼看到那白衣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包子远远的便看到了周锦鱼,他飞速的扑过来,小短腿跑的飞快,一下便扑到了周锦鱼的怀里。 魏天临随即跟上,笑看着魏华年恭身行礼:“皇长姐万福。” 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一身的汗,当心受风着凉,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魏天临笑着行了个礼道:“那天临先告退了。” 此时,那白衣男子亦走上前来,顿住脚步,见周锦鱼在看他,他也挑了眉,眼角含笑的看着周锦鱼。 周锦鱼不喜欢这个人,从一开始,便提不起喜欢来。 尤其是后来知道了,他曾经在魏华年的公主府上待过几日之后,便更加喜欢不起来了。 此人正是天顺帝素来宠信的国师,袁天放。 袁天放微微低头,向魏华年行礼:“公主,”他又看向周锦鱼,勾着嘴角喊了声:“驸马爷。” 周锦鱼并未出声,魏华年却先开口了:“国师如何在此?” 袁天放深深的看她一眼,神色如常的笑道:“在半路上看到了六皇子和小少爷,便顺路跟过来了。” 他说着,抬手便想摸小包子的头。 但小包子却显然并不想给他摸,闪了下身,立刻躲在了周锦鱼的身后。 袁天放神色不变,只是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有些尴尬。 要知道,他乃是大晋朝上至天子,下至万民竞相敬重的国师,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族,家中若是添了丁,都希望能得到这位国师大人一顾的。 有句话是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而袁天放在大晋朝上下影响重大,他对于大晋朝而言,也因为是天顺帝大加推崇的缘故,因此,他就像是众人眼中的仙人一般,希望能依靠他给自家新出世的孩子带来好运气。 周锦鱼才不信这个神棍有这等能力,虽然她相信,这个世间一定有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但她并不能确定,那力量的源头便是仙。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就算有仙,那仙也肯定不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 周锦鱼一把抱起了小包子,笑看着袁天放道:“国师大人,若是您没什么事儿,我和公主还有我家儿子,便要回去了。” 周锦鱼说着,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握住了魏华年的手。 袁天放顿了顿,让出了一条路来,笑着道:“驸马爷,请。” 周锦鱼不再理他,便要走。 袁天放忽然出声:“驸马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华年闻言,忽然谨慎的看向袁天放,眼中尽是冷意。 袁天放笑道:“我就想同驸马爷说一两句话,公主不会不准吧?” 魏华年冷声道:“国师,你僭越了。” 袁天放低眉顺眼道:“是,臣知罪。” 魏华年欲要发作,周锦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公主,你和小包子先去前面等我,我稍后便来。” 魏华年默了会儿,终于应了。 等魏华年和小包子走远了,周锦鱼这才挑眉,不悦的看着袁天放,直接问道:“你有事儿?” 袁天放道:“方才我替驸马爷起了一卦,算出您近日有个大机缘。” 周锦鱼故意装作有兴趣的样子:“哦?什么机缘?” 袁天放摇了摇头:“此时尚且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只是,驸马爷若是能应了这机缘,定能加官进爵。” 周锦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忽然嗤笑道:“就那么会儿的功夫,您都能给我起了一卦,我说,国师您当真法力无边。” 袁天放不理她话中的讽刺,神色不变道:“若是驸马爷想知道,我可以……” 周锦鱼瞥了瞥嘴,伸手打断他:“不想。” 袁天放:“……” 袁天放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掩饰的很好,立刻又恢复了‘仙人’的做派,眼中一派祥和:“若是此机缘,事关驸马爷的性命呢?” 周锦鱼忽然笑起来:“那生死有命呗。” “卦象显示,驸马爷近日会离京远行。”袁天放道。 周锦鱼来了丝兴趣,问道:“我这是要去哪儿呐?” 袁天放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周锦鱼越来越觉得,袁天放这话说的就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忽然拦住了即将要路过的你,然后开始危言耸听,你印堂发黑,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一般江湖先生会先把你给忽悠瘸了,然后再跟你要银子。 周锦鱼忽然觉得此时的堂堂大国师袁天放,竟然跟江湖骗子的套路一模一样。 周锦鱼道:“其实我觉得,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若是非死不可,便是再逃避,那也没什么用,所以您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洗洗睡吧,别管我了。” 袁天放顿了半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半天才道:“话也不能如此说——” “那当然了,毕竟,生死有命,事在人为。”周锦鱼打断他,笑看着他道:“国师大人,明白这个道理么?我信命,又不信命,所以,您跟我说这么多,真没什么用,所以您还是少费口舌了吧。” 袁天放看着她,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仿佛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块榆木:“既然驸马爷不信在下,在下便不再多言。”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我谢谢您了。” 周锦鱼刚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没忍住。于是,她回过头来,看着袁天放说道:“国师大人,我可不可以,跟您提一个小小的意见。” 袁天放一怔,问道:“什么?” 周锦鱼道:“其实,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天机不可泄露你跟我扯这么多干什么玩意儿呢?所以,你下次可以尝试着换句话说。” 袁天放:“……” “当然了,”周锦鱼挤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来:“个人建议,仅供参考。” 周锦鱼说完,不再理他,往前面追小包子娘儿俩去了。 20190520/稿 ※※※※※※※※※※※※※※※※※※※※ 更啦,二十个红包继续。 庆鱼年[一五七] 庆鱼年[一五七] 周锦鱼同魏华年还有小包子,一路从皇宫里回到府上,给小包子换了身新衣裳,然后去了周家。 此时,周府的正堂,老太太正坐在主位,柳氏坐在次座,周玲儿同周家二公子周子牧坐在下首。 一家人正开心的说这话儿,周锦鱼从一进门,便听着下人笑着跟她说,二爷回来了。 周锦鱼领着小包子一进正堂,便看到了那个身着蓝衫的男子。 周老太太笑道:“老四,公主,你们来啦。” 周锦鱼笑着喊了声奶奶,魏华年向周老太太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周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见到了魏璟睿,连忙招手:“哎吆,我们家小璟儿哥回来啦,快过来,让祖奶奶看看。” 魏华年向魏璟睿道:“阿璟,给祖奶奶行礼。” 魏璟睿此时已经同往常大不一样了,许是知道周家的人是真心对他好,开始不怎么怕人。 他乖巧的走到周老太太跟前,周老太太连忙把他抱在怀里。 周锦鱼和魏华年在周子牧和周玲儿对面坐下来。 就听周老太太道:“今儿子牧回来,万岁爷说他办差有功,封了赏,如今在户部任六品,老四啊,你也被调去了户部,你们哥儿俩以后互相照拂着点。” 周锦鱼忙应道:“知道了,奶奶。” 周老太太又怎么会不开心,脸上的褶都笑着深了些,看着周子牧说道:“子牧,你这回去了户部,不走了吧。” 周子牧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浅浅的笑道:“这个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孙儿也想留在京城,时常伴您左右。” 周老太太闻言,呵呵的笑起来。 周锦鱼趁机道:“户部不比工部,要时常外出办差,二哥这回在户部,怕是真的能如了您的意呢。” 周老太太笑道:“那就好啊,那就好。” 一家人在一块儿用了晚膳,周锦鱼在饭桌上,同周子牧坐在一起,如今她这个二哥出去走了一遭,看起来竟是更瘦了。 周锦鱼时不时的同周子牧说上几句话,而周玲儿则坐在一旁,只顾着闷头吃饭。 自从小王爷孙皓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像个隐形人一般,很少出府了。 他再也没有来过周家提成亲的事,周玲儿许是因为司马夜的原因,后来再也没说要嫁人。 自从兴周会的那位主子被天顺帝关进天牢,秘密处死之后,兴周会的人也渐渐消失了。 周锦鱼知道,天顺帝一定是把他们给揪出来解决掉了,而司马夜怕是也死在了这次围剿中。 孙皓没有了拿捏周玲儿的把柄,因此,他不敢来周家再次说起提亲的事儿。 这样,也好。 只是周玲儿那颗青春萌动的少女之心,估计也随着司马夜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其实当时,锦风后来还查到了一个消息。 说那个司马夜其实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儿,当时他在契丹追随那位主子的时候,曾经当过契丹二王子耶律罩的王妃,也便是孙皓长姐的情人。 正是有了这层关系,那位主子才能在契丹站稳脚跟,后来做到了丞相。 后来耶律罩发现了二人的奸/情,被实打实的戴了顶绿帽子,耶律罩自然生气,因此便要杀了司马夜,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着,司马夜竟然逃离了契丹,又来了京城,后来才有了同周玲儿看对眼的事。 周锦鱼不知道司马夜对周玲儿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现在,无论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个人,算是彻底消失在了周玲儿的生命里了。 周锦鱼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周玲儿同当初的顽劣比起来,安静了许多,仿佛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不哭也不闹了,周家上下大感欣慰。 这就够了。 等过上几天,以她如今的身份,怕是会有不少京城子弟上门来提亲。 到时候她可以慢慢挑一个自己满意的。 也没什么打紧的。 周锦鱼和魏华年回了驸马府,魏华年要带小包子回房休息,小包子却缠着周锦鱼,不让她走。 魏华年嗔了他几次,小包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要抱着周锦鱼的胳膊。 周锦鱼笑着提议道:“公主,不如今儿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睡吧。” 魏华年一怔。 小包子却立刻点头。 周锦鱼笑道:“看吧,咱们小包子都同意啦,公主,你呢?” 魏华年只能应了:“好吧。” 周锦鱼乐不可支,她摸了摸小包子的头,抱着他回房。 这次,是周锦鱼睡在最外,小包子睡在中间,魏华年则睡在最里面。 周锦鱼闭上眼,小包子却像是精力都用不完一般,一会儿抱抱周锦鱼的胳膊,一会儿又回过头去,想要趴在魏华年的怀里。 魏华年无奈道:“你这么折腾,今夜是不用睡了。” 小包子咧着嘴笑。 周锦鱼转过身来,一下便把小包子捞在了自己的怀里,困住了他的小胳膊小腿,说道:“不许闹了,你母亲都生气了,快睡!” 小包子挣了挣,见挣不开,只能乖乖的趴在周锦鱼的怀里,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猫儿。 周锦鱼闷声笑起来:“你果然还是最怕你母亲。” 小包子眨了眨眼,不敢反驳。 周锦鱼笑看着魏华年,哈哈乐着,向她努努嘴,魏华年又嗔了她一眼。 周锦鱼连忙收声,又抱着小包子闭上了眼。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周锦鱼年少时,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将来会不会有个可爱的女儿,她一直都喜欢有个女娃儿,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 可小包子也软软糯糯的,一张小脸就像个小包子一样,虽然随着他的长大,脸上的棱角分明了些,不像是他小时候那般肉嘟嘟的,但周锦鱼依旧是觉得,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儿子,似乎同女儿也没什么两样。 她曾经以为,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嫁人。 可是,在遇到了魏华年之后,她发现,嫁人什么的,全都见鬼去吧。 她周锦鱼,看上了谁,那这辈子,便是谁了。 况且,像魏华年这样的女子,天下少有,仿若一件稀世珍宝,当她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没有抓住,那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还好,她抓住了。 周锦鱼早些年,一直苦大仇深的过活,但魏华年的出现,仿佛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就那么一束透亮的光,忽然照耀进了她的生命里,把她内心的阴霾全部驱散。 一如当年那般。 她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希望。 生的希望。 当天夜里,她做了一场大梦。 在梦里,她正坐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 美丽的秘书小姐来跟她说:“小周总,您快看看吧,那个流浪汉又来了。” 周锦鱼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来到公司楼下。 果然,她就看到了一个破衣烂衫的流浪汉。 梦里的周锦鱼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坐在大堂光滑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张画着奇怪符文的纸,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周锦鱼走到他跟前,很是好脾气的问道:“孙伯伯,是给盈盈治病的钱不够么?” 流浪汉抬起头,眼神涣散,喃喃的说道:“明天……十点……三十二……不要出门。” 周锦鱼一愣:“啊?” 流浪汉忽然近乎疯狂的抓住了周锦鱼的胳膊,近乎疯狂的重复着他的话:“十点三十二……不要……出门!” 周锦鱼笑着拍了拍他苍老的手,一点都不嫌弃他手上的污垢把她崭新的西装给弄脏了,笑道:“孙伯伯,我是个上班党,明天还要来公司啊,怎么能不出门呢?是不是钱不够啊,那我再写张支票给您。” 周锦鱼说着,写了张支票给他。 流浪汉不肯接,身子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力量一般。 周锦鱼便把支票强行塞到他手里,说道:“孙伯伯,您拿着这些钱,好好给盈盈治病,帮我转告盈盈,等她身体好一些,我就去医院看她。” 流浪汉口中依旧喃喃着:“别出去……别……出去。” 周锦鱼还要说些什么,保安已经赶了过来,要赶人。 周锦鱼挥了挥手,她实在没必要为难一位这样可怜的老人。 他孙女重病,家中的钱都花光了,周锦鱼在新闻上无意间看到了这个消息,便决定出资帮他。 流浪汉不等保安赶,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周锦鱼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也是个可怜人。 秘书小姐不依不饶道:“小周总,他三天两头的来找您,不会把您当冤大头了吧。” 周锦鱼笑起来:“便是冤大头我也认了,毕竟,他孙女那是一条人命,让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管。” 秘书小姐想了想,看向周锦鱼的眼神里多了丝钦佩,笑着说:“也是呢,小周总,您和老周总一样,都是喜欢做慈善的大好人,您一定会有好报的。”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从心而已。” 第二日,是个工作日。 但周锦鱼前一天接到秘书小姐的消息,说老周总和夫人要从欧洲回来了。 她终于可以解放了,当即便向人事发了请假申请,然后约了几个好友,去迪士尼玩。 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休假的喜悦,完全忽略了流浪汉口中的那些话。 直到后来她的车在转弯的时候,忽然被一辆疾行而来的卡车撞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紧接着便是哭喊声。 过了约十分钟,警声大作。 与此同时,远在郊区的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一名破衣烂衫的老者正站在院子正中,看着天际的变化,痛苦的道:“为什么,你不听啊!为什么啊!” 他说着,眼中逐渐冷了起来,他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娃,你命中该有此劫,你救了我孙女一命,那我便还你一命。” 他说着,向南而拜,手上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念着什么古老的咒语。 忽然之间,天地变色。 伴随着雷声闪电,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暗下来。 老者念完了咒语,口中溢出了一口血,他却顾不得这些,手中结的印忽然化作一道金光,往天上冲去。 老者道:“起!” 金光像是得了命令般,在天空中忽然转了方向,往西南处飞走了。 就在一瞬间,周锦鱼仿佛听到了一声什么,耳边传来了医生慌乱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快!都让开!你们这些拍照的都让一下!病人需要急救!” 周锦鱼笑了笑。 呵…… 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拍照啊…… 拍吧拍吧,明天的头条啊…… 然后,她微微睁着一条缝隙的眼睛闭了去,再也没有了意识。 周锦鱼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已经全是冷汗。 而怀中的小包子依旧蜷缩在她的怀里,睡的香甜,魏华年也还没醒。 她并未用早膳,天不亮便起身前往潜龙寺。 等她来到潜龙寺门前的时候,庙门紧闭,此时香客们还没有到。 周锦鱼从后门敲门而入,小沙弥来开门的时候,刚做完早课,见到周锦鱼,有些惊讶道:“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周锦鱼笑眯眯的偷偷把路上买的素包子递给他,笑道:“师父在么?” 小沙弥慌忙的把素包子藏到袖子里,指了指里面:“师父在静房。” 周锦鱼笑了笑:“多谢小师兄。” 她说完,起身往静房走去。 潜龙寺虽然曾经被天顺帝拨银子翻修过,但内部的结构基本没怎么变化,古朴的寺庙中一草一木,在声声佛音中,仿佛都有了灵性一般,隐隐透着佛性。 周锦鱼来到了静房门前,敲了三下房门。 过了会儿,里面的诵经声停了,周锦鱼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周锦鱼得了许可,推门而入。 此时,空智方丈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周锦鱼走上前去,躬身行礼:“师父。” 空智大师并未睁眼,沉声问道:“为何来此?” 周锦鱼笑道:“师父,弟子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难以做决断,想听听师父的看法。” 空智大师睁开眼,目光沉静如水,无波无澜。 “何事?” 周锦鱼想了一会儿,挠了挠头道:“弟子一直在做一个梦,现在,那个梦成真了。” 空智大师一皱眉:“你想问什么?” 周锦鱼脸上的笑意已然散去,忽然问道:“师父,我还能回去么?” 空智大师闻言笑了:“回到何处?” 周锦鱼低下头,闷声道:“回我来的地方去。” 空智大师依旧是笑着的,他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你想回去么?” 这句话,让周锦鱼愣住了。 是啊,她想回去么?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原本不属于这里。 她曾经一度以为,是孟婆汤出了差错。 可她脑海里对那些事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她只记得,她原本是活在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所记载的历史里,原本就没有大晋朝的存在。 她只记得自己死了,然后再一睁眼,便成了一个刚出世的孩童。 可人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她忘却了之前的好多事。 而能清晰的记起来的,是她身为周锦鱼的人生。 而在另一个世界中的那一切,似乎更像是一场梦一般。 可换言之,那个世界,何尝又不可能是她的一场梦呢? 空智方丈笑道:“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你心中牵挂太多,无论身处何处,牵挂皆是太多。世上之事,原本便是两难全。”仦說Ф忟網 周锦鱼一怔:“师父,您都算到了么?那您能告诉我,究竟哪里,才是真实存在的的?” 空智大师道:“庄周梦蝶,梦蝶庄周,孰真孰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锦鱼顿了顿,就听空智大师道:“我知你来意,只是老衲尚且不能洞悉天机。不过,等时机到了,你心中的疑虑,自可消解。”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心中惶惶不安起来,问道:“时机?何为时机?” 空智大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周锦鱼点了头,又问道:“还有一事,弟子想知道。” 空智大师挑眉:“你问吧。” 周锦鱼道:“曼陀罗之毒,可解么?” 空智大师微微一怔,随即,他掐指算了算,微微闭上了眼。 周锦鱼追文道:“无解么?那他……” 空智大师点了头:“那人命不久矣,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周锦鱼有些疑惑的道:“师父,您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提前告诉他呢。” 空智大师摇了摇头,看向周锦鱼道:“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区区凡人,如何敢逆天而行?” 周锦鱼点了头,想来也是,人之所以能安稳的活在世上,无非是因为,人类在顺应天意。 若是一旦背离了天意,妄想依靠他洞悉的那些,甚至改变天意,那这个人怕是离死不远了。 周锦鱼道:“可此时朝政尚且不稳,而几位皇子也没几个能担事儿的,我怕……” 空智大师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无需担心。” 空智大师的话让周锦鱼的心微微安了些,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目前还不是最严重的。 从潜龙寺出来,周锦鱼满脑子都在想,庄周梦蝶,梦蝶庄周。 她随手揪下了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是庄周呢?还是梦蝶呢?庄周呢?还是梦蝶呢?是庄周……哦不,是梦蝶……是庄周……不,梦蝶……” 她嘟嘟囔囔的来到马车前,此时红日高升,周锦鱼无奈的耸了耸肩,自然自语道:“庄周也好,梦蝶也好,随遇而安吧。” 车夫疑惑的道:“驸马爷,您这是说什么呢?” 周锦鱼道:“这是哲学范畴,你不懂。” 车夫瞥瞥嘴,不说话了。 周锦鱼上了马车,一路回了驸马府。 刚走到门前,刘木忽然匆忙的跑出来:“哎吆,驸马爷,您这是去哪儿了,小人都找了您一大早上了。” 周锦鱼问道:“什么事儿啊?” 刘木道:“宫里来人了,万岁爷宣您进宫去呢。” 周锦鱼忙道:“那我速速去换朝服。”周锦鱼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知不知道万岁爷是为何宣我进宫?” 刘木摇头:“来传旨的公公没说。” 周锦鱼连忙回房,换好了朝服,便乘着马车进宫。 到了宫里,周锦鱼随着宫人一路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天顺帝坐在龙椅上,下面还站着国师袁天放。 周锦鱼低着头入内,跪在地上向天顺帝行礼:“臣周锦鱼,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天顺帝道:“起吧。” 周锦鱼站起身来,恭敬的问道:“陛下,您找微臣?” “朕……咳咳!” 天顺帝口中刚说出一个字,忽然一阵猛咳。 周锦鱼忙抬头向天顺帝看去,只见他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蒋友德立刻挥手让小宫女奉茶,天顺帝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勉强才把咳嗽压下。 周锦鱼皱了皱眉,看向袁天放,袁天放此时也正在看着她,眼中有些得意。 天顺帝忽然问道:“国师,你说要给朕炼制的仙丹,何日可成?” 袁天放向天顺帝躬身回道:“陛下,再过十日,仙丹可成,陛下只需服用仙丹,便可延年益寿,可得长生。” 天顺帝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周锦鱼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长生之说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怕是……” 天顺帝冷眼看她,怒道:“放肆!周锦鱼,你是在盼着朕死么?” 周锦鱼连忙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她说着,抬眼去看袁天放,袁天放得意的看她一眼,转而向天顺帝道:“陛下,看来驸马爷不相信臣呢,臣方才还在为驸马爷保举,看来驸马爷是不识好人心啊……” 天顺帝怒道:“周锦鱼,朕命你,向国师致歉!”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袁天放弯了腰,拱手道:“国师莫怪,是锦鱼唐突了。” 袁天放笑道:“驸马爷也是心直口快,无妨,无妨。” 天顺帝挥了手道:“国师,你先退下。” 袁天放行了礼,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 等袁天放出去了,天顺帝这才看着周锦鱼道:“国师昨日夜观天象,推算出南陈有暴民作乱。” 周锦鱼闻言,心中暗暗冷笑一声。 南陈的民乱,其实全都是天顺帝一手造成的。 当年天顺帝灭了北周,建了大晋朝之后,他先是挥师北上,让突厥契丹等北方部族称臣。 在之后的第二年里,他又派大军南下,意图收服南陈。 南陈地处大晋之南,同大晋朝隔着一条晋江主干遥遥相对,南陈皇帝安书礼纵情女色,朝中奸宦把持朝政,大晋军队不善水站,南陈却尽是骁勇善战的水师。 原本此战,大晋必败。 然而安书礼竟然带着他的宠妃到了战船上,美其名曰“天子御驾亲征”,原本,南陈士兵确实信了,他们在天子到来之后,果然作战英勇,大晋士兵节节败退。 然而…… 安书礼做了一个“骚操作”,因为他的爱妃说,喜欢看水师赛船。 安书礼便当即下令,要调动全部兵力,举行一场龙舟赛。 而大晋主帅听到消息,立刻下令突袭。 南陈这才一败涂地。 周锦鱼觉得,那个安书礼的宠妃,其实和褒姒有的一拼。 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人家褒姒最后颠覆了天下。 而这个宠妃在晋朝军队攻入了南陈都城之后,安书礼跑了,没有带上她,她被乱军砍死了。 后来,安书礼被晋朝士兵抓了回来。 他无奈之下只能向大晋投降称臣,而天顺帝也很是大度的接受了他的投降,只是让其岁岁纳贡。 毕竟南陈建朝以来,一直同周围邻国交好,从来也没有主动去攻打过谁,偏安一隅,民风淳朴。 天顺帝许是不把南陈放在眼里,把南陈打服了也便是了。 但天顺帝收服南陈之后,却派了人去,把南陈原本笃信的道教道观全部拆除,并且下令,以后道教不许在南陈出现,凡是有道教弟子以及信奉道教的南陈子民,一律诛杀。 其实,天顺帝要灭了南陈的道教,周锦鱼是可以明白他的想法的。 有教派,便有信众,有了信众,那么便可以鼓动人心。 天顺帝担心南陈民心不稳,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反了他。 可他忽略了一点,这个世上的很多事,往往都是…… 物极必反。 20190521/稿 ※※※※※※※※※※※※※※※※※※※※ 更啦,继续二十个小红包。 庆鱼年[一五八] 庆鱼年[一五八] 也正是如此,南陈民乱四起,大晋派去的官员频频开始往京城传信,说他们就要撑不住了。 其实,当周锦鱼得知了天顺帝开始对南陈的道教大加打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毕竟南陈以文治国,百姓们一直都没什么想要造反的心思。 如今天顺帝怕是把南陈的百姓们彻底逼上了南墙,他们压抑日久,这才开始发生民乱。 天顺帝怒道:“南陈竟然胆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决定派兵前去剿灭暴民。”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躬身道:“陛下,微臣以为,南陈区区小国,不足以值得陛下生气。” “哦?”天顺帝看向周锦鱼,冷声道:“依你之见呢?” 周锦鱼道:“臣以为,南陈之主既然已然臣服陛下,那南陈的子民便是陛下的子民,宜循循善诱,教化便是,若是此时动兵,他们怕是会觉得,是我大晋朝容不下他们。” 天顺帝眉头紧皱。 周锦鱼继续道:“当然了,陛下乃是天子,若是真想动兵,也无可厚非,只是,若是南陈拼死反抗,到时鱼死网破,也不好看。” 天顺帝怒道:“周锦鱼!你是说朕怕了他们不成?” 周锦鱼恭敬的道:“臣不敢,臣只是在想,以我大晋此时的兵力,刚打完契丹,军心疲倦,若是南陈拼死抵抗,我们也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天顺帝沉思片刻,又是一阵猛咳。 周锦鱼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一直都知道,周锦鱼是个能当大用之人,从她当年的那份考卷便可窥探一二。 只是,她错就错在,她实在是太过精明了。 太过精明的人,若是又一味的藏拙,要么,就是此人胸无大志,要么,就是他在图谋着什么。 他当年一直以为周锦鱼心思深沉,不可重用。 后来,他渐渐摸清了这孩子的脾气,她不是后者,而是前者。 用民间的话来说,这个人实在是太懒了,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但好在,她在大事上绝不含糊,懒一些便懒一些吧。 因此,天顺帝这才不得不重视周锦鱼的看法。 天顺帝道:“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周锦鱼行了礼,恭敬的道:“微臣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应当让南陈的百姓都知道,陛下天子之威,广施仁道,没有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天顺帝思虑了会儿,点了头,认可道:“国师所言不错,你果真是去南陈最合适之人选。” 周锦鱼纳闷道:“国师?” 天顺帝道:“周锦鱼,朕欲要派一人前去南陈,国师夜观天象,算出此人便是你。” 周锦鱼一顿,忽然想起来,她和魏华年进宫来接小包子的时候,袁天放对她说,她最近有一个大机缘。 周锦鱼勾了勾嘴角,原来,这个机缘是在这儿呢。 她当然不会相信,袁天放真的能窥探天机,算出她会前去南陈。 这不,一切都不还都是掌握在他国师大人的手上么。 不过,她才不相信袁天放会平白无故的送她一个什么所谓的机缘,况且,她也不相信袁天放会那么的好心。 南陈暴民作乱,天顺帝欲要派兵平叛,而她周锦鱼一介文臣,去了那乱民四起的地方,除了死,还有别的路么? 不过袁天放这次显然是料错了,南陈百姓们被欺压日久,他们有反心也是正常的。 任谁被欺负到了家门口,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旁人欺压的。 在这些乱民当中,兴许真的有趁机作乱的,但周锦鱼依旧相信,他们若是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还一门心思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反抗的? 天顺帝道:“说说吧,你前去南陈,需要朕给你派多少兵马?” 周锦鱼想了想,伸了一个巴掌。 天顺帝皱眉道:“五十万?” 周锦鱼摇头:“五千,陛下只需要给我五千护卫便可。” 天顺帝微怔,挑眉看向周锦鱼,道:“你可知道,你去南陈,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群乱民?” 周锦鱼道:“臣知道。” 天顺帝忽然笑出声来:“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朕便给你五千精兵,即刻前往南陈。” “臣周锦鱼,领旨!”周锦鱼跪在地上,叩了头。 天顺帝沉声道:“此事你若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办成,待你回来,朕必定好好赏你。” 周锦鱼抬起头来,说道:“臣不求陛下赏赐。” 天顺帝:“嗯?” 周锦鱼道:“陛下,臣若是从南陈回来,侥幸还有命的话,求陛下准臣辞官。” 天顺帝一惊,随即怒道:“怎么连你也要辞官,是被刘古道那个老东西给带坏了?” 周锦鱼看向天顺帝,磕了个响头,说道:“臣求陛下答应,若是臣回来,求陛下准臣辞官。” 天顺帝看了她半晌,见她态度坚决,终究摆了摆手:“罢了,你若是想走,朕也留不住,准了。” 周锦鱼笑道:“多谢陛下。” 从御书房出来,周锦鱼看到袁天放依旧站在御书房外,见她出来了,笑了笑,看着周锦鱼道:“驸马爷,我昨日算的可对?” 周锦鱼点了头:“嗯,还不错。” 袁天放笑道:“山遥路远,驸马爷可要保重啊。” 周锦鱼打了个哈哈,笑看着他说:“放心吧,我这个人啊,一向是福大命大的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是上天眷顾之人,我运气一向很好……” 周锦鱼说完,连忙“呸呸”两声:“我忘了,这种话不能乱说,不过,还是多谢国师,您还挂念着我。” 周锦鱼转过身,摆了摆手:“不必送了,国师保重。”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背起手来,向前走去,步伐轻盈,很是随意。 袁天放看着她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消散了去,尽是冷意。 前些日子,太医院的张太医来告诉他,周锦鱼曾派人前去查看他在太医院的取用药材的情况。 那些药材就连太医院众多高明的太医们都没有怀疑过,毕竟都是写稀世的珍药,定然不会惹来怀疑。 但周锦鱼却派了人前去查探…… 莫不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想到此,袁天放眼中杀机毕现。 无论如何,此人都留不得了。 周锦鱼从皇宫离开,一路回了驸马府,天顺帝让她即刻前往南陈,怕是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她要回去跟魏华年说这件事。 她这个官,做的一点都不自在。 刚从契丹战场上回来,又要离家远行。 周家那边就先瞒着,不过,魏华年却是一定要说的。 小包子那边她也打算瞒着了,这孩子还没跟自己亲近个两天,这就又要走了。 不过还好,等办完了这件差事,她便可以辞官了。 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继续当一条咸鱼去了。 周锦鱼回了驸马府,此时府上的下人道:“驸马爷,公主让小的告诉您,她去三公主府上了,说是三驸马有个兄弟,年龄同您府上的三小姐年纪相仿,可以合上一门亲事。” 周锦鱼“噗”的一声笑出来:“公主这是要给玲姐儿说亲事?” 小厮笑道:“可不是嘛,公主说了,若是您回来,便让小的告诉您,提前知会您一声。” 周锦鱼笑着道:“好,我知道了。” 周锦鱼嘴角挂着笑,一路来到了正堂。 周锦鱼知道,魏华年这是在周府用膳的时候,看到玲姐儿闷闷不乐,是担心她。 可以玲姐儿那性子,便是如今稳重了些,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降得住的,也不知道那三驸马的兄弟品性如何,能不能撑得住府上忽然多了一只母老虎。 今日邱麓书院忽然有急事,柳熹匆匆告了假,赶回去了,因此小包子便被宫里的太监提早送了回来。 周锦鱼让账房给送小包子回来的公公拿了银子,把他送出了府门,回房的时候看到小包子正手里拿着她早先送给他的那只草编织的蟋蟀。 周锦鱼来到小包子身前,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小包子,我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小包子看了看她,点了头。 周锦鱼坐下来,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问道:“你喜欢跟你母亲在一起么?” 小包子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周锦鱼,眼中满是疑惑。 周锦鱼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哈,我就是问问,你别担心。” 小包子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周锦鱼换了种问法:“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了,你会难过,会哭么?” 小包子眼中的疑惑便更重了,他低下头,似乎在认真的想着,他如果不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会去哪里?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温声说道:“小包子,等你过了下个月的生辰,便是大包子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一天,要离开你母亲了,一定要坚强些,不许哭,知道么?” 小包子想了想,认真的点了头。 可他又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用力的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同意。 庆鱼年:[二更]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魏华年从三公主府上回来了。 晚秋忙着伺候她净手,周锦鱼等魏华年净完了手,这才笑道:“公主,您这是给玲姐儿说媒去啦?” 魏华年笑道:“嗯,本宫听三妹差人来说,她家驸马有个兄弟,乃是正室所出,也同玲姐儿一般大,正到了成亲的年纪。” 周锦鱼笑说:“那人家看的上玲姐儿么?” 魏华年道:“他闻言是周家的小姐,说定然知书达理,满口的答应。” 周锦鱼忍不住笑出来:“唉,知书达理啊……” 她这话的意思,旁人听不出什么来,魏华年却是听得出来,周锦鱼这是生怕玲姐儿配不上人家。 魏华年便道:“如今你是京中大员,三驸马府上也是江南望族,若是两家能成了,也算是亲上加亲。”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不发表任何意见。 魏华年笑着道:“本宫替玲姐儿应了,让他们两人先见上一见。” 周锦鱼对此十分认可:“那成,若是他们两个看对了眼,那倒是也没什么,怕就怕人家看不上咱们玲姐儿这泼辣的性子。” 魏华年道:“有什么看不上的,本宫倒是觉得,玲姐儿直言快语,倒是个直爽的姑娘,什么都写在脸上。” 周锦鱼笑着起身,去给魏华年捏肩,她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魏华年很是受用。 周锦鱼低声笑说着:“公主辛苦啦。” 魏华年弯了嘴角。 小包子在一旁,却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周锦鱼估摸着,许是他因为自己方才的话,不开心了。 周锦鱼心中暗暗叹气,面上却是不显,对小包子道:“小包子,你还没给你母亲请安呢。” 小包子站在原地不动,他直直的看着魏华年,忽然,他小腿噔噔的跑过来,一下便扑到了魏华年的怀里。 魏华年倒是被他这动作惊诧到了,要知道,以往,若是她不主动要求,魏璟睿是绝对不会主动对她做这种亲昵的事的。 魏华年抱着他,柔声问道:“阿璟,你这是怎么了?跟母亲说说……” 魏璟睿只是扑在母亲的怀里,紧紧的抱着魏华年,愣是不吭声。 魏华年疑惑的转头看站在她身后的周锦鱼,周锦鱼耸了耸肩,口型说道:我不知道。 魏华年蹙眉。 周锦鱼走到小包子身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没再说话。 小包子在魏华年怀中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到了桌前,继续拿着他手中的那只小蟋蟀来玩。 魏华年挑眉看向周锦鱼:“驸马,你同阿璟说了什么?” 周锦鱼大呼冤枉:“没有啊,公主,我什么都没说。” 魏华年自然不信,周锦鱼嘴角含着笑,显然不会说实话。 只是她笑着的时候,歪头去看向小包子,心中的那个决定愈发的坚定起来。 周锦鱼道:“公主,今儿晌午陛下见我,下旨让我明日前往南陈。” 魏华年一顿:“陈朝?” 周锦鱼点了头:“嗯,陈朝。” 魏华年府中密探众多,自然知道南陈所发生的民乱,眼中原本的淡定忽然散去,多了丝不安,问道:“父皇为何会派你前往?” 周锦鱼故作轻松的说道:“许是知道我喜欢游山玩水吧。” 魏华年蹙眉道:“本宫同你一起去。” 周锦鱼立刻跳开:“别别别!你不能去!” 魏华年不悦道:“为何你去得,本宫便去不得?” 周锦鱼:“……” 这话,让她可怎么接啊。 周锦鱼意有所指:“公主,时间不多了,你难道不想多陪陪小包子么?” 魏华年一顿,看向周锦鱼:“你都知道了?” 周锦鱼点了头:“嗯,想起了一些往事,便自然而然的猜到了。” 她知道,这个理由,魏华年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果然,魏华年轻轻叹息一声,微不可闻。 魏华年还是败下阵来:“好,本宫不去了。” 周锦鱼顿了顿,说道:“公主,等我从南陈回来,我便辞官。” 魏华年沉默不语。 周锦鱼继续道:“多则一月,少则半月,我便能从南陈回来了,问题不大。我若是能顺利辞官,咱们一家三口,便离开这里吧。” 魏华年挑眉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锦鱼坚定的道:“你说过的,等哪一天,我在京城的事办完了,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陪着我过日子的。我打算,带着小包子,一起走,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端起了她的手,问道:“公主,你愿意么?” 魏华年看了周锦鱼半晌,终于点了头。 周锦鱼笑道:“好,便这么说定了。” 她说着,念出一句话本中的台词:“待我打马归来,便跟姑娘成亲。” 魏华年哑然失笑。 周锦鱼抬起手来,揽上了她的肩膀,魏华年顺势靠在了周锦鱼的怀里,她能清楚的听到那人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一声声的跳动着。 小包子手中拿着那只草编的蟋蟀,回过头来,看了她们这边一眼。 忽然抻了抻小胳膊,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出了门去。 他出门的时候,背着个手,活像个小大人。 晚秋捂着嘴偷笑一声,也随即走出去了。 驸马跟公主两个人正你侬我侬,她还在这里没眼力劲儿的站着,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当天夜里,魏华年并没有同小包子一块睡下,而是回到了她和周锦鱼的新房。 夜色浓重,周锦鱼吹灭了灯盏,爬上了床。 魏华年已经宽了衣,正躺在床榻的里侧。 周锦鱼在她身侧躺下来,歪头看她,支支吾吾的道:“公主,你……这是要,和我睡的意思么?” 魏华年:“……” 这个蠢人,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若不是此时已然灭了烛灯,魏华年一张羞红了的脸,便让周锦鱼看了个正着了。Www.XSZWω8.ΝΕt 魏华年不说话。 周锦鱼也便安静下来。 魏华年以为,自己不说话,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可她等了会儿,却听到周锦鱼的呼吸声。 她…… 已经睡着了。 魏华年:“……” 她有些气。 于是,她抬起手来,摸索着轻轻打了周锦鱼的胳膊一下。 周锦鱼原本便睡的浅,挨了魏华年这一下,她猛地醒过来:“唔……公主,怎么了,怎么了?” 魏华年皱着眉头,半羞半怒的看着她。 周锦鱼明白过来,她笑呵呵的抱了抱魏华年,笑着说道:“公主,睡吧,等我从南陈回来的。” 魏华年终于没忍住:“周锦鱼,你什么意思?” 周锦鱼笑了笑,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我觉得,现在实在太仓促了,我……呃……我还没准备好,你等我从南陈回来的,等我准备好了,咱们再……那什么。” 魏华年:“……” 她挣开了周锦鱼的胳膊,然后转过头去,留给了周锦鱼一个不满的背影。 周锦鱼无奈,其实也不是她不想。 她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魏华年今夜不睡在小包子那里,而是跟她一起,她又岂能不明白的? 只是,她这次去南陈,生死难料。 虽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但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测,那魏华年可怎么办呢? 所以,她宁愿忍着。 第二日一大早,驸马府外的士兵已然在外面等候。 周锦鱼没用早膳,带了几块点心直接出了府。 魏华年和小包子送她到府门外,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又对魏华年笑道:“公主,回去吧,你和小包子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魏华年道:“一路小心。” 周锦鱼笑道:“嗯,放心。” 她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此次南陈之行,先是乘坐马车,一路向南走,随行的士兵皆身骑高头大马。 等到了晋江临县,县令早已经接到了京里传来的消息,提前给他们备好了船只。 周锦鱼上了船,她一直是个旱鸭子,一到了水上,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 不过,江水两岸的风景倒是极好的。 很难想象的到,当年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争。 渡江之后,便是南陈的地界了。 周锦鱼此时早已经被胃给折腾的全身无力,她被人搀扶着上岸,前来迎接的事南陈丞相韩夙。 韩夙已然年过半百,但传言此人颇具文人风骨,刚正不阿,脾气也是大的很。 韩夙见了周锦鱼,拱了手,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冷冷的道:“周大人,鄙人韩夙,陛下让下官来接您进宫。”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拱手回礼道:“想必您就是韩丞相吧?” 韩夙道:“正是。” 周锦鱼笑道:“太好了,我正想着要去见您呢,您倒是来找我了。” 韩夙一愣,问道:“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周锦鱼随意的笑了笑,说道:“自然是为了请您帮忙了,不过,此事不急,先进宫去见你家陛下再说。” 韩夙道:“请。” 周锦鱼点了头,一众的南陈官员们让出一条路来。 周锦鱼飞身上马,来迎接的仪仗队开路,没一会儿便远离了江边。 过了半日,周锦鱼所带领的护卫队已然走在了南陈都城的街道上。 围观的百姓不在少数,但他们眼中看向周锦鱼的眼神,尽是痛恨。 周锦鱼自然明白,在南陈百姓的心目中,她这次来,定然是来杀人立威来了。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喊:“杀了晋朝狗官!” 20190522/稿 ※※※※※※※※※※※※※※※※※※※※ 更啦。 红包继续呀。 庆鱼年[一五九] 庆鱼年[一五九] 周锦鱼定睛一看,只见道路前方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那男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家里惯用的菜刀,还未来得及行凶,已经被南陈的随行护卫给押了起来。 周锦鱼浑不在意的看向陈朝丞相韩夙,似笑非笑道:“韩相爷,这是什么意思?” 韩夙被问的一怔,原本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沉声道:“周大人,是本官督查不严,这才险些让你出了事,抱歉了。” 周锦鱼挑眉看他,问道:“那韩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韩夙想了想,最终做了决定,吩咐道:“来人,杀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一阵唏嘘,敢怒不敢言,对他们来说,这个敢于行刺大晋朝派来的官员,显然就是个大英雄一般。 而南陈的官员们眼中也带了丝不忍心。 周锦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看向那名行刺的黑衣男人:“你可还有话说?” 男人破口怒骂道:“呸!大晋狗官,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韩夙连忙挥手,道:“快,把他带下去!” 男人忽然仰天大笑,愤慨道:“尔等身为我大陈的父母官,吃着我大陈的俸禄,却甘心为晋朝走狗,为奴为婢,着实可笑!” 韩夙冷冷的吩咐士兵道:“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 士兵们得了命令,不敢不从,拉起男人来便要往外走。 男人口中依旧在喊着:“可笑!实在是可笑!” “等等。” 周锦鱼笑着出声。 韩夙一怔:“周大人,还有何吩咐?” 周锦鱼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仿佛在掸掉原本不存在的尘土一般。 她轻飘飘的道:“放了吧。” 韩夙愣住了:“周大人,您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了? 周锦鱼重复道:“放了。” 围观的南陈百姓们皆是一惊,开始对着周锦鱼指指点点,很小声的在窃窃私语着。 周锦鱼说完,背着手率先往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呆愣的众人。 她到南陈来,是为了解决矛盾来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区区刺客而激化矛盾,倒还不如把人给放了。 况且,那男人哪里是什么刺客,只是一个南陈百姓罢了。 不过,周锦鱼的这个做法倒是被南陈的众官员都记在了心里,似乎,这个新来的年轻钦差,同以前来的那些,就知道向他们坑银子的大人们很不一样。 周锦鱼自然不明白他们心里此时怎么想她的,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周锦鱼看出了那么一丝恭敬来。 随着韩夙进了南陈皇宫,周锦鱼见到了那位传说中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在晋江之战中大败的南陈国军安书礼,周锦鱼觉得,当年他那位祸国殃民的妃子简直就是大晋朝的恩人,若是没有她的功劳,当年大晋也不可能赢的那么容易。 南陈皇宫极尽奢华,同大晋宫殿的庄严大气比起来,南陈的建筑倒是很像晋朝岭南的建筑,怎么华丽怎么来。 安书礼见了她之后,显然还维持着身为一国君主最后的尊严,他高坐于龙椅之上,低垂着眼看着殿上站着的周锦鱼。 安书礼的嘴巴上有两撇小胡子,身形很是清瘦,面色偏白。 周锦鱼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出此人平日里纵情声色,果真同他传闻中那般,是个色欲熏心的人。 周锦鱼此次前来是代表天顺帝魏坚,自然不必向安书礼下拜。 安书礼身为南陈皇帝,但南陈已然向大晋称臣,他自然也不敢让周锦鱼跪他。 安书礼看了眼向他躬身行礼的周锦鱼,缓缓抬手道:“免礼。” 周锦鱼直起腰来,便不说话了。 安书礼端坐龙椅,见周锦鱼沉默许久,终于是没忍住,问道:“周大人,此次晋皇派你前来,可有旨意?” 周锦鱼闻言,笑着回道:“回陛下话,这次万岁爷派臣前来,无非是为了陈朝暴民作乱一事。” 安书礼有些坐不住了,他心里开始发慌,自从南陈降了大晋之后,便一直岁岁纳贡,从未敢再有起兵的念头。 而大晋朝派到南陈驻守的官员们,南陈也是把他们给供起来,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消息传回大晋朝,让魏坚不快,又有了起兵攻打之意。 可这次,安书礼早早就接到密报,说这次大晋朝只派了五千人过来,他原本以为暴民作乱的消息一旦传到天顺帝耳朵里,天顺帝会立刻派兵前来,剿灭暴乱之人,顺道,说不定连他也一块给杀了。 可如今,天顺帝竟然派了一个年轻人来此,这是何意? 安书礼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下面那个一派从容淡定的年少官员,问道:“那周大人,打算如何平乱?” 周锦鱼闻言,勾着嘴角一笑:“此事,不急。”她又道:“我早就听说,南陈风光极好,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一定要多看看南陈的风土人情才好。” 她这话说的轻飘随意且含糊,满朝文武皆是在小声议论着,不知道这个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书礼也只能答应道:“好,既然周大人想要了解我大陈的风土人情,那朕便让人陪你前往。” 周锦鱼拱了拱手:“多谢陛下。” 当天夜里,安书礼为周锦鱼设宴接风,周锦鱼因为坐了一路船的缘故没什么胃口,这在南陈的官员们看来却成了周锦鱼对南陈的菜色不满意,生怕她有什么不满。 周锦鱼随意的吃了几口,便回了驿馆休息。 而此时的驿馆已然全部被周锦鱼的随行士兵保护了起来,驿馆内只住了她一人,随性的五千人皆是精兵,她倒是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到了第二日,周锦鱼休息好了,推开窗户刚伸了个懒腰,周锦鱼便看着窗前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着粉衫的女子。 那女子站在桃树下,面若桃花,娇俏可人,倒是比桃花还要艳上几分。 周锦鱼疑惑道:“你是?” 女子看着她一笑,并不作答,打量着她道:“你就是大晋来的那个让人猜不透的大人?” 周锦鱼因为她这直白的话逗乐了,她松动了嘴角,问道:“他们都是这么说我的?” “也不是,但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她的坦诚显然博得了周锦鱼的好感,笑着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子笑道:“我叫兰莹,是皇帝哥哥让我来的,你不是说,要看大陈的风土人情么,皇帝哥哥说让我来陪着你。” 周锦鱼点了头,明白过来:“那兰莹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兰莹盯着她,故作生气的道:“我说,你就隔着窗子同我讲话么?”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声:“是哦,这样很是不礼貌。” 紧接着,她忽然“砰”的一声,把窗户给关死了。 被关在窗外的兰莹:“……” 周锦鱼偷笑一声,沉声说道:“你等我换好了衣裳,就去找你。” 兰莹不高兴的道:“你怎么这样啊,你换衣裳,有什么好关窗子的。” 周锦鱼道:“我怕你忍不住偷看我。” 兰莹:“……” 等周锦鱼换好了衣裳,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兰莹。 周锦鱼扯着嘴角看她,问道:“你用过早膳了么?” 兰莹摇头:“没……” 周锦鱼笑了笑,说道:“走,你先带我去找个摊子,咱们一起吃早膳吧。” 兰莹疑惑道:“皇帝哥哥已经差了御厨来驿馆了,为何你非要出去用早膳?” 周锦鱼问道:“那我想吃豆腐花,御厨给做么?” 兰莹惊讶道:“豆……豆腐花?” 周锦鱼乐了:“你不会连豆腐花都没吃过吧?” 兰莹点了头,无奈道:“父亲平日里很少让我出府,所以……但我一直很想吃的。” 周锦鱼笑了笑,走出了房门:“那走吧,今儿我就带你尝尝去。” 兰莹立刻从她身后跟上去,随行的护卫们原本想要一并跟上,但周锦鱼拒绝了,一来太过招摇,这二来么,南陈百姓皆是以为她周锦鱼是来南陈做大清洗来了,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害怕。 周锦鱼和兰莹二人出了驿馆。 此时正是清早,街道上甚少行人,只有几个路过的货郎沿街叫卖。 周锦鱼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你方才说,皇帝是你兄长?是亲兄长么?我怎么没听说南陈有你这么一位公主。” 兰莹摇头道:“不,我叫韩兰莹,韩絮是我父亲。”仦說Ф忟網 周锦鱼恍然大悟:“哦,难怪,我说你眼睛怎么这么好看。” 兰莹刚要开心,就听周锦鱼继续道:“眼睛长得同你父亲一样小,跟老鼠一样。” 兰莹:“……” 这么夸人,她还是头一次听见。 周锦鱼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兰莹说着话,闲庭信步般的背着手,一路走到了一个小摊前。 周锦鱼扯了个小板凳出来,坐上去。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连忙笑着招呼:“两位客官,吃什么?”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笑道:“两碗豆腐花,一碗多加辣椒,一碗……” 周锦鱼说着,看向了依旧站着的,正在考虑要不要坐下来的兰莹,问她:“你要辣椒不?” 兰莹咬了咬牙,一屁股从周锦鱼对面坐下来,坐在了那个看起来就不干净,上面就像是沾了污垢的小板凳上,如坐针毡的扭着身子回道:“跟你一样。” 周锦鱼笑着对老板道:“两碗豆腐花,全都加辣椒。” 老板笑应了声:“得嘞,两碗豆腐花。” 周锦鱼看着兰莹不自在的样子,打趣道:“我说,南陈天子不是让你陪我么,怎么你倒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兰莹闻言,听出了周锦鱼话里的言外之意,顿了顿,看着周锦鱼的眼睛说道:“我没有,没有不情愿,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周锦鱼咬了她的字,意有所指:“哦?做什么都愿意么?” 兰莹咬着唇,点了头:“嗯。” 周锦鱼笑笑,没再说话。 等两碗豆花被端上来,周锦鱼立刻拿起木勺,开始吃起来。 而兰莹却看着碗中飘了一层辣椒而犯了愁,她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她刚喝了一口,便辣的直咳嗽。 周锦鱼对除了魏华年以外的女人,是犯不着怜香惜玉的。 可对方一直咳嗽,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周锦鱼只能无奈的喊了来老板,说道:“能给一碗水喝么?” 老板忙应了声:“马上来。” 等老板给兰莹端来了一碗温水,兰莹立刻全部喝下去,无奈的吐了下舌头道:“这也太辣了。” 周锦鱼笑道:“是你自个儿方才非要说,要同我喝一样的。豆腐脑若是不放辣椒,那就跟火锅一样,是没有灵魂的。” 兰莹已经来不及考虑周锦鱼话中那句不妥的话,她只是抬起纤纤玉手,对着自己的脸一阵扇风:“好辣呀。” 老板忙着又去给她打水,等回来了,笑看着周锦鱼道:“客官,听您的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周锦鱼笑道:“不是,我是从北边来的。” 旁边桌上的客人走了,留下了三个铜板,老板忙着去收拾桌子,便笑着走开了。 没一会儿,周锦鱼喝完了那碗辣到极致的豆腐花,兰莹那碗却是动也没动。 周锦鱼对老板道:“再给这孩子来一碗甜的吧,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兰莹:“……” 有甜的为什么不早说! 不过,她在周锦鱼面前不敢放肆,如今就连安书礼都对此人毕恭毕敬,她才不敢招惹了她。 兰莹站起身来,直接拒绝道:“我不饿,喝水都喝饱了。” 周锦鱼无奈的耸肩:“那好吧,走吧。” 兰莹心里有些气,这人,就不能再让让她么? 再让让她说不定,就答应了啊。 周锦鱼猜不透她这女儿家的小心思,直接在桌上放了银子,喊了声:“老板,结账。” 那老板麻溜的走了过来,看到桌上的碎银,连忙道:“客官,用不了这么多的。” 周锦鱼笑道:“东西好吃,物有所值。” 她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兰莹站起身来,跺了跺脚,也立刻跟上去。 兰莹追文道:“周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锦鱼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一笑,问道:“这附近,有道观没有?” 兰莹一怔,本能的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锦鱼见她一副把她当敌人的样儿,连忙说:“你别怕,我就是问问,没想对他们怎么着。” 兰莹将信将疑,却依旧解释道:“京城里的道观,大多都被拆了,道长们也全都被你们大晋的士兵们给赶的赶,杀的杀,如今就算有道观没被拆,里面也已经空了。” 周锦鱼不好意思的道:“这样啊。” 兰莹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锦鱼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走着走着,竟然眼前就是一座道观,门前的牌匾已经被拆卸掉了,从外面看上去很是颓败。 但当周锦鱼进到道观里面去,虽然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搬空,院子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周锦鱼再抬眼一看,至今道观中有一个年迈的老者在拿着扫帚打扫庭院。 周锦鱼走上前去,向那布衣老者拱了拱手,问道:“老人家,这里只有你一人么?” 老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周锦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表示他并不会说话。 周锦鱼点了头,向那老者友好的笑笑,没再多问什么。 她转过身去,勾起嘴角一笑。 那老者,不是哑巴,也绝非聋子。 因为当她推门的那一刻开始,老者原本是背对着她的,可他扫地的动作却是忽然一顿。 这说明,他绝对不聋。 而老者缠发的方式也是道观中的道士们独有的方式,所以,这名打扮成聋哑人的普通老者,定然是道观的一名道长。 周锦鱼出了道观,兰莹也跟了出来。 周锦鱼站在道观前,问兰莹道:“这道观看起来十分宏大,且距离皇宫不远,显然不是一座普通的道观,你可知,这道观原本的观主是谁?” 兰莹道:“这座道观原本是整个京城中最灵验的一座,就连皇上和太后也时常来此,观主禄尘更是被皇帝哥哥奉为天师,不过后来……” 周锦鱼挠了挠头:“后来就被杀了?” 兰莹忙没好气的看着周锦鱼道:“才没有呢。” 周锦鱼问道:“那他去了哪里?” 兰莹道:“我又怎么知道。” 周锦鱼笑了笑,没再继续问她,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转过身,随口对兰莹说道:“你在此等我一会儿。” 兰莹问道:“你干什么去?” 周锦鱼并不作答,返回了道观。 她来到那位依旧在扫地的老者跟前,笑道:“不管您能不能听到,我现在要同您说几句话,希望您能替我向禄尘观主转达。” 老者继续打扫着原本地上并不存在的落叶,仿若未闻。 周锦鱼道:“我乃大晋朝陛下派来使者,大晋朝驸马周锦鱼是也。” 老者默而不语。 “原本陛下得知了南陈有暴民作乱之后,意图派我前来,就是要剿灭南陈所有乱党,且乱党借助南陈灭道教之事,兴风作浪,修道之人,皆不可留。” 果然,老者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周锦鱼笑了笑,继续道:“只是,陛下在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直言被小人蛊惑,险些酿成大错。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前来,拨乱反正的。” 老者眼中的淡漠已然敛去,他恨恨的盯着周锦鱼,声音沙哑:“我如何才能信你?” 周锦鱼伸开胳膊,笑道:“我没带兵器,没带兵马,孤身一人来此,难道不足以说明我的诚意么?” 老者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周锦鱼道:“想让您帮我,给禄尘道长带句话。” 老者冷眼看着她,周锦鱼继续道:“明日午时三刻,我会在南陈祭坛,亲自为他尔等蒙冤之士正名,希望他能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老者没有应,周锦鱼话说完了,便转身走出了道观。 兰莹见她出来,连忙问道:“你方才干嘛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抻着头往里看,只见那名扫地老者,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兰莹立刻移开视线。 周锦鱼笑道:“走吧。” 兰莹问:“去哪儿?” 周锦鱼把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坏笑着看着兰莹问道:“赌坊,去过么?” 兰莹:“啊?” 周锦鱼笑道:“啊什么啊,快走,咱们先去赌坊玩两把,然后再去找个酒楼,吃上一顿,你便可以走了。” 兰莹无奈,虽然周锦鱼的做派,同父亲口中那个“心思深沉”“高不可测”的形象大相径庭,不过她还是乖乖的跟上去。 她这一整日都在跟着周锦鱼到处跑,到处玩,到了周锦鱼终于玩够了,要回驿馆休息的时候,她已经腿脚酸痛的不行。 兰莹随着周锦鱼一块回到了驿馆,周锦鱼随手送了她两件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一个小糖人儿,还有一个瓷制的胖娃娃。 兰莹有些怔的接过来:“这都是给我的?” 周锦鱼笑着点了头:“多谢你陪我逛了一整日,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兰莹却站在周锦鱼的房间中,不肯走。 周锦鱼挑眉问道:“还有事么?” 兰莹两只手不安的搅在一起,眼神游移道:“兰莹还不能走。” 周锦鱼笑道:“天都快黑了,咱们这孤男寡女的,你留在这不合适。” 周锦鱼说着,就要去开门。 兰莹忽然一下就抓住她的胳膊,近乎哀求的小声道:“别……别开门。” 周锦鱼愣了愣:“哈?” 兰莹缓缓的松开了手,然后,她伸手便要开始解她腰间系着的束腰的带子。 周锦鱼慌了,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兰莹被她忽然的动作抓疼了,她眼中含着泪珠儿,却坚强的看着周锦鱼,尽量柔声说道:“皇帝哥哥说,让我来陪你。” 周锦鱼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我去,你说的,是这个‘陪’啊!” 不是,这些人有毛病吧? 虽说南陈出美女,她知道,但也犯不着上来就往她身边塞女人吧? 周锦鱼想到这里,直接厉声拒绝道:“不必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兰莹身为丞相府锦衣玉食大小姐,忽然被安书礼派来伺候周锦鱼的时候,她原本是不乐意的。直到父亲对她说,周锦鱼此人关乎到大陈的生死存亡时,她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尽管经过了和周锦鱼的一日相处,得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是个正人君子,且相貌英俊,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有许多姑娘喜欢吧。 可她内心依旧是极度抗拒的。 可一想到大陈的命运,在眼前这人手上的时候,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般,靠近了周锦鱼,媚眼如丝的说道:“是我不够美么?你怕我伺候不好你?” 周锦鱼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坦言道:“同你的相貌无关,我已经有妻室了。” 兰莹看着她道:“我知道的,我不在乎的。” 周锦鱼淡淡的道:“可我在乎,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家公主的事情,更何况,除了我家公主,所有的女人,我都喜欢不起来。” 周锦鱼似乎是担心她不信,于是又加了一句:“在我眼里,都仿佛是一块,行走的,大白菜一样。嗯……是的,大白菜一样的。” 兰莹:“……” 20190523/稿 ※※※※※※※※※※※※※※※※※※※※ 更啦,二十个红包继续。 看到有读者问何时完结,在月初不就预告过了么,月底完结啊…… 然后,这本书写到这里,其实很多东西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原本可以早点完结的,不过后来觉得,还是缓缓过度比较好。 而且这个月是一直双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双更,是两个月才可以完结的。 但我生怕崩剧情,就选择了日更六千。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几乎杜绝了一切社交,就为了尽早完结。 所以,如果给我发了消息,我没回复的话,那肯定是我太累了。 原本约了全身检查,后来也因为写文一拖再拖。 嗯,月底完结。 PS:一个订阅百分之十六的读者同学,说我写文拖沓圈钱呢23333,依稀记得那位同学第一条评论,是空口白牙鉴抄,说我抄袭人家一本其他作者书呢。 哇,这个世界,真魔幻。 我觉得,如果我写完这本,封笔的话。 不是因为对百合没爱了。 而是,我好烦。 烦透了。 我是个码字的,不想应付这些事。 善良点吧。 别盯着我了。 求您了。 我是个扑街啊,都扑成什么样了。 快走吧。 行吗? 庆鱼年[一六零] 庆鱼年[一六零] 兰莹听了周锦鱼这番说辞,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看来,周锦鱼对她的夫人忠心不二,是个世间少有的绝世好人。 兰莹只能转身离开了驿站,周锦鱼不肯碰她,她一方面感到庆幸的同时,内心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兰莹前脚一走,周锦鱼立刻关上了驿站的房门,那个姑娘方才的做派实在是太过吓人,心里想着,能如此坐怀不乱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难怪朝中凡是来过南陈的大人们回去之后都念念不忘,原来重点都在这儿啊。尐説φ呅蛧 第二日天一大早,周锦鱼便进了南陈皇宫,去见南陈皇帝安书礼。 周锦鱼道明来意,对安书礼说了她今日要在祭坛广邀修道之士,欲要为南陈修道之士证明。 安书礼听了周锦鱼说的,即刻吩咐下去,广贴告示,让京城的修道之士今日午时全部前往祭坛。 而周锦鱼则是先前往祭坛,半个时辰后,她登上了祭坛高处。 祭坛周围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南陈百姓们多半信奉道教,但随着南陈向大晋朝投降之后,在天顺帝的授意之下,大晋朝派来的官员们对南陈天子安书礼说,道教祸国殃民,聚集民众,迟早会有反心。 安书礼无奈之下,只能对修道之士大加打压,这两年来,道观里的道士们大多都已经逃走,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便身首异处。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有一撮流民揭竿而起,开始作乱。 安书礼派人镇压,刚把这些人灭了去,另一波人又开始起来。 他们打着天子无道,打压道教,不遵从天意的旗号,到处攻城略地,其中造反的人中,便有许多皆是道士。 因此,周锦鱼让安书礼发的那张告示刚贴出来,围观的全部都是百姓,没有任何一个修道之人前来。 他们都以为这是朝廷的诡计,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轨迹。 因此,周锦鱼为了让他们放心,特意在周围没有设置多少兵力,除了必要的一些用来保护她的安危的,不过五百士兵。 周锦鱼对着人群中的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本官奉大晋朝天顺帝,及南陈君主安书礼之命,特意来此,光复道教往日之辉煌,为诸位修道之士正名,本官知道,在尔等当中,必有道家的诸位师兄弟隐匿其中,本官保证,自即日起,一切恢复如常,不再驱赶道士。”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了片刻,忽然有一人道:“别相信他的鬼话!他定然是想要骗道长们出来,好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点头认可。 周锦鱼丝毫不惧怕众人的质疑,只是看着众人道:“本官说话作数,今日所言若是有假,天打雷劈。” 有人隐在人群中又道:“呸!谁信你的狗屁发誓!” 周锦鱼估算了下时辰,此时距离午时三刻,已然快到了。 而她要等的人,此时还没有到。 他会来么? 周锦鱼原本是笃定了禄尘道长会来的,因为她的做法,无疑是代表朝廷,向他们做了次让步。 而这次让步,对彼此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如果禄尘道长不来,她又当如何是好? 周锦鱼想到这里,往人群中看去,她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 忽然间,人群中忽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而那条路的尽头,正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缓步走来。 老者身着一身黑色道袍,白发苍苍,看起来仿若一位仙人。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她昨日在道观里见到的那位打扫庭院装作聋哑的老者。 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向那老道长行礼:“拜见禄尘道长。” 百姓们神情激动,显然对这位禄尘道长很是尊敬。 禄尘道长目不斜视,在人群中穿过,来到祭坛之下。 周锦鱼原本站在祭坛上,居高临下,但此时禄尘道长只是站在下面,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她,道:“贫道禄尘,如约前来。” 周锦鱼一跃跳下了祭坛,正好跳到禄尘道长前五步远,周锦鱼正了正身子,向禄尘道长行礼道:“弟子周锦鱼,拜见禄尘道长。” “大人,不必多礼。”禄尘道长顿了顿,看向周锦鱼问道:“弟子?” 周锦鱼直起身来,笑着说道:“我是潜龙寺佛家弟子,佛道原本不分家,这样算来,我也算是道家的弟子了。” 禄尘道长显然不想和她多攀关系,只是道:“听大人昨日给贫道所留的话,是欲要光复道家?” 周锦鱼点了头:“正是。” 她说着,对禄尘道长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请道长随我一同上祭坛。” 禄尘道长虽然不解,却依旧点了头。 等二人一块上了祭坛,周锦鱼挥了挥手,立刻有下人递上来三炷香,周锦鱼点燃了香,递给了禄尘道长。 禄尘道长接过了香来,在周锦鱼的示意下,给天地敬了香火。 等做完了这些,周锦鱼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禄尘道长拜了三拜,口中嚷着:“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她这一跪,让围观的百姓和眼前的禄尘道长都跪懵了。 这位大人是想做什么啊? 他难不成是疯了么? 可周锦鱼才不管这些,她只是神情恭敬的看着禄尘道长,跪地扣头。 禄尘道长叹了口气,只能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锦鱼跪着道:“为表我对道家之诚意,我周锦鱼,今日拜禄尘道长为师,入道门,为俗家弟子,今后必当对师父恭敬,对祖师爷日日香火供奉。” 她这话既是对禄尘道长说的,又是对围观的百姓们说的,更是对在围观的百姓们当中,隐匿着的那些修道之人说的。 禄尘道长立刻明白了周锦鱼的意思,沉思了片刻,他终于点了头道:“好,既然如此,贫道便收下你吧。” 周锦鱼拜禄尘道长为师的消息一经传扬出去,南陈上下尽是议论纷纷,再加上安书礼下令,重新在国库调银子拨款修建道宇,并且赦免了牢中一大部分关押的道士,让他们回归来处。 这一做法很快的便有了效果,原本在各地作乱的暴民听了这一消息后,再也没有了作乱的借口,而那些冥顽不灵的,周锦鱼向安书礼提议,杀一儆百! 在恩威并施之下,原本由天顺帝的一道诏令而引发的一场危机,瞬间消灭于无形。 周锦鱼作为这次平叛的第一功臣,果真没有浪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当安书礼对周锦鱼大加赞赏,想要留她多呆些日子的时候,周锦鱼立刻提出要告辞。 如今国乱已除,还是以这样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法解决掉的,安书礼对这个大晋朝的驸马爷很是看好,虽然舍不得这样的人才走,不过周锦鱼归心似箭,他也便不再留。 周锦鱼到了晋江渡口的时候,韩相家的嫡长小姐兰莹来送她。 对于周锦鱼而言,她这辈子再次踏上南陈的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 而兰莹,不过是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个路人罢了。 可兰莹却不那么想,有些人,虽然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天,却在那一天之中,由那个人给她所带来的光彩,足以超过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人。 而周锦鱼,显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兰莹其实肚子里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可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剩了一句:“我,长得真的很丑么?” 周锦鱼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问道:“什么?” 兰莹看着周锦鱼,重复的问道:“我真的很丑么?在你心里,我是个很丑的人么?” 周锦鱼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你很好看。” 兰莹闻言,脸上原本的紧张消失了,转而开心起来。 周锦鱼回头看了眼停靠在江边的船只,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兰莹小姐,咱们就此别过了。” 兰莹点了头,有些不舍的问道:“那你以后还会来么?” 周锦鱼想了想,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来:“不会啦,大概以后要隐居深山田园,和我家夫人过日子去啦。” “过日子么?”兰莹一怔,道:“可真好啊。” 周锦鱼道:“是啊,人生最幸福的,便是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每天安安乐乐的过日子,确实很好。” 她说完,转身就要上船去。 就听兰莹在她身后喊道:“周大人!” 周锦鱼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兰莹鼓足了勇气,看着周锦鱼问道:“如果,如果一开始,你没有娶妻,也没有喜欢的人,你会爱上我么?” 周锦鱼一怔,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 自己似乎也没对她怎样啊? 可当她看向兰莹对自己那饱含期待的眼神,她便明白了。 周锦鱼很是认真的看着兰莹,摇了摇头,说道:“很抱歉,不会。” 兰莹眼中的光亮似乎在一瞬间暗淡下来,不过,很快她又故作坚强的笑起来:“没事啊,没事,很好呢。” 周锦鱼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上船。 世上的事,没有就是没有,她从来没有对这个叫兰莹的,只有几面之缘的姑娘而心动过。 也不会为了安慰她,而故意说些假话来骗她。 与其给对方希望,让对方在自己走后念着自己,倒还不如直接绝了她的念头。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每次一坐船,都会熬上那么一回,在船上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要进京城的时候,竟然被拦下了。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按理说长安的城门早已大开,可周锦鱼带着人马进城,守城的士兵们却是城门紧闭,无论周锦鱼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开城门。 此时的长安城,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周锦鱼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她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方才在同守城士兵扯皮的时候,看到城墙之上的一名官员的身影,那官员似乎在察觉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抬头往上看,那名官员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周锦鱼摸了摸下巴,便道:“既然此时不便进城,那我也便不再说废话了,传令下去,城外驻扎,不可扰民!” “是!” 五千将士们齐齐应声。 当天夜里,周锦鱼一袭夜行衣,趁着守城的士兵打瞌睡,一跃翻上了城墙,她纵身一跳,翻到城墙内侧,脚尖轻点落在地上。 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于是,她趁着夜色,一路赶回了驸马府。 她这一路走来,街上路人一个也无,来到驸马府门前,周锦鱼翻身进去,整个驸马府都静悄悄的,除了她和魏华年的房间还在亮着。 周锦鱼悄声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魏华年很是警惕的问道:“谁?” 周锦鱼把自己脸上的黑面罩扯下来,反手把门关了,然后说道:“公主,是我。” 魏华年一怔,仔细的看了眼周锦鱼,眼中多了丝喜色,说道:“驸马,你如何这身打扮?” 周锦鱼走到桌子边,魏华年很是默契的给她倒了杯水,周锦鱼端起了茶盏咕咚咕咚把茶水喝了,这才说道:“我从南陈回来之后,想要进城,可守城的士兵城门紧闭,眼见着我在城外驻扎他们都不肯放行,我生怕京城出了什么事,便先翻了墙进来看看。” 周锦鱼说完,她抓着魏华年的手,关切道:“公主,您没事吧?” 魏华年轻轻摇头:“本宫倒是没事。” 周锦鱼听出了她话中的语气不对,忙问:“那谁有事?” 魏华年沉声道:“父皇从昨日开始,便昏迷不醒,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怕是撑不过几日了。” 周锦鱼一怔:“陛下果然不好了!” 魏华年点了头,有些难过的道:“他这些年,一味的依赖所谓的仙药,欲要长生不老,当永远的帝王,可那些仙药真的管用么?” 周锦鱼眯了眯眼,说道:“公主,您难道不进宫见见陛下么,你若是想要进宫去,那我便陪着你一起去。” 魏华年摇头道:“此时皇宫也已经被御林军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宫。” 周锦鱼忽然问道:“袁天放呢,他人在哪里?” 魏华年一怔:“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周锦鱼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既然他是天师,又是神医,想必应该可以医治陛下的吧。” 魏华年道:“此时,袁天放也在宫里。” 周锦鱼心中暗暗惊叹一声,果然! 若是袁天放此时在皇宫,那么天顺帝这次,怕是根本就好不了了。 周锦鱼曾经派人前去太医院,查探袁天放在太医院采用的那几味药。 其中大部分都是滋养身体的,若是人吃了百利而无一害,但那些药普遍都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吃了容易让人体内燥热,而袁天放给天顺帝提供的那些所谓的“仙丹”,那些小药瓶她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五石散的味儿。 也就是说,天顺帝这些年觉得自己服用了袁天放的“仙丹”身体大好,精神奕奕,不过是因为里面有五石散的原因,让他短暂的把自己的精神力提高到了一定的水平。 但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一旦在借助药物强行消耗过后,那对人造成的伤害往往是不可逆的。 再说了,袁天放还在仙丹中放了一味药,一味独属于他们西域的,吃了会致死的药,曼陀罗。 曼陀罗之毒,无药可解,再说,天顺帝所中的毒,是经过他日积月累,一日日的服用所累积而成的,如今曼陀罗之毒已然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便是明白过来也来不及了。 如今天顺帝危在旦夕,而皇宫也已经被御林军给看守了起来,太后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宫。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皇帝快不行了。 周锦鱼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进宫一趟的。 她一定要在皇帝两腿一蹬之前,拿到她要辞官的圣旨才行。 想到这里,周锦鱼连忙对魏华年道:“公主,我要进宫一趟。” 魏华年一怔:“可此时皇宫重兵把守,你如何进宫?”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笑着道:“我是进不去,可这不是还有你么?只要你说,你要进宫去探望太后,我打扮成小丫鬟的样子跟着你,没有人会怀疑的。” 魏华年疑惑的看着周锦鱼:“你要换女儿家的衣裳?” 周锦鱼点了头,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周锦鱼觉得,现在的自己脑袋有点晕。 她其实很是摸不清当今太后的意思,如今皇帝生死不明,她出于保护皇帝的心,派御林军把皇宫守卫起来,无可厚非,即使她调动京中的军力,来加固长安城门的守卫,生怕其他小国听闻了天顺帝病重的消息,继而出兵前来攻打,这个也无可厚非。 只是,太后不是向来不理国政么,便是出了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来出手啊? 还是说,她之前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 趁着魏坚病重,终于忍不住了? 她能想到的,魏华年肯定也能想得到,甚至会比她想的更多。 周锦鱼想到这里,脑壳忽然更疼了。 到了第二日,魏华年果真吩咐下人备好了进宫的马车,而周锦鱼提前准备好了丫鬟的衣裳,换好了之后,随着魏华年出了府门,坐进了前往皇宫的马车里。 魏华年并未受到阻拦,许是因为太后平日里最喜欢她的原因,守宫门的士兵进宫去通传之后,太后宫里的总管竟然亲自出来迎接魏华年进宫去。 周锦鱼暗中打量着宫门的守卫,果然比平时多了三倍之多。 要知道,此时的皇宫就像是铁桶一般,任何人不得入内。 周锦鱼扮作婢女的装扮,她恭敬的扶着魏华年往宫里走。 走到半路,她忽然捂着肚子“哎吆哎吆”的叫起来。 魏华年故作生气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着急的道:“主子,奴婢忽然肚子痛,要忍不住了,想要出恭去。” 魏华年顿了顿,随意指了个方向:“那边,快去快回。” 周锦鱼连忙说道:“是,奴婢多谢主子,主子您不必等奴婢了,您先去吧,等奴婢忙完了,去太后娘娘宫里找你。” 魏华年点了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周锦鱼迅速往方才魏华年给她指的方向走,此处是后宫范围,外官平日里没有召见不得入后宫,这是规矩,因此周锦鱼对这里不熟悉,而魏华年方才给她指的,正是天顺帝寝宫的方向。 周锦鱼快走到后宫最后一处宫殿的拐角处的时候,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着一奸细的嗓音,很不客气的道:“站住,你是干嘛的呀?” 周锦鱼一顿,回过身来,看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一个小太监。 她一步步的往那小太监的身边走,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叫阿云,是贤妃主子宫里的。” 那小太监皱着眉看她:“贤妃?我就是贤妃宫里的,怎么没见过你呀,你身上的宫装呢?” 此时,周锦鱼已经来到了那小太监跟前,她笑了笑:“我的宫装呀……” 她话未说完,直接一记手刀劈到那小太监的后颈之上,小太监立时晕倒。 周锦鱼见四下无人,立刻拖着他,把他拉到了一处废弃宫殿的门后面,然后脱了他的外袍,帽子。 当周锦鱼从那座宫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小太监的打扮。 这下,总没人找麻烦了吧。 周锦鱼一路前往承乾宫,有了小太监的衣裳果然便畅通无阻,不过也不是她装的好,而是此时皇宫正处在非常时期,大家全都慌慌张张的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儿,根本来不及管别人。 她就在来的路上,还在听着两个小太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中一个问道:“你说,天会塌么?” 另一个小太监回道:“兴许吧,一旦万岁爷……” “嘘!嘘!快别说了!” 周锦鱼摇了摇头,无奈的想着,对于这些小太监而言,天顺帝就是他们的天,这个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此时,周锦鱼旁边有个小太监端着药盅经过。 周锦鱼忙拦下他,笑着说道:“小公公,给我个机会呗,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万岁爷呢,想见见。” 那小太监面露为难,周锦鱼立刻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帮帮忙嘛,这样等我哪天回了村里,也好跟人显摆,我也是见过万岁爷的人了。” 那小太监收了银子,又岂能不愿意的,连忙把手上的药递给周锦鱼。 其实他也不乐意进去给天顺帝送药,陛下此时时常吐血,谁知道这病传不传染? 这个冤大头代替自己去送,也好,小太监想到这里,又嘱咐道:“你可别说是我让你来的!” 周锦鱼笑了笑:“放心吧。” 周锦鱼端着药,低头走进了大殿。 此时,除了外面守门的御林军之外,里面空无一人。 周锦鱼走了进去,来到床前,对还在昏睡着的天顺帝喊了声:“陛下,您该用药了。” 天顺帝缓缓睁开眼,冷哼一声,断断续续道:“你去帮朕告诉她……叫她……叫她别妄想了!传位昭书,朕死都不会给她的!” 天顺帝说完,一阵猛咳。 周锦鱼抬起头来,对天顺帝悄声道:“陛下,是我,您答应过我,要让我辞官的,现在还作数么?” 天顺帝看清了来人,忽然一愣。 20190524/稿 ※※※※※※※※※※※※※※※※※※※※ 更啦,周末愉快。 二十个红包继续。 昨天说的那些话,真的是肺腑之言。 我就是个码字的,真的不愿意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也很反感被别人盯着,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带一波节奏。 目前这本的成绩写到现在,已经扑了,扑死了。 没有任何威胁了才对。 所以我在想,与其整天盯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您多更新几章自己的文呢。 对吧? 庆鱼年[一六一] 庆鱼年[一六一] 周锦鱼急道:“陛下,您上回答应我的,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天顺帝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要被她给气死了。 周锦鱼沉思一会儿,问道:“陛下,您还能提笔么?” 天顺帝喘着粗气,指着不远处高悬的牌匾说道:“上面,有……有传位昭书,你把诏书取下来,回去给元昭。” 周锦鱼皱眉:“陛下,您说什么?诏书?” 天顺帝点了头:“快!快去!” 周锦鱼听了天顺帝的话,只能一跃上了房梁,再一跃,来到牌匾旁,她往里一看,果真看到了一道明黄的圣旨,周锦鱼伸手把圣旨拿出来,拿到手中,飞身而下。 周锦鱼又回到了天顺帝的床前,说道:“陛下,我会听您的,把这诏书交给公主,可是,您能不能再帮我写个准许我辞官的圣旨啊,我……” 天顺帝气的喘不上气来,骂道:“你滚!给朕滚!” 周锦鱼噘了噘嘴:“什么嘛,不是说好的君无戏言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周锦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因此,她把诏书藏到了怀里,转身就要出大殿。 谁知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周锦鱼一怔,太后? 太后? 周锦鱼慌了,和裕太后来做什么?魏华年不是去见她了么? 太后是见过她的脸的,因此,她不能让太后看着她。 可此时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周锦鱼躲无可躲,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对天顺帝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她一个翻身,到了床下,屏住呼吸。 和裕太后进了殿之后,天顺帝似乎在憋着气,断断续续骂道:“毒妇!你来……做什么!” 和裕太后轻笑了声:“皇帝,你怎敢如此对哀家说话?” 天顺帝怒道:“毒妇!毒妇!朕当初,就应该把你一并除去!” 和裕太后笑着道:“你们都退下吧。” 满殿的宫人齐声应道:“是,太后。” 等人都退下去了,和裕太后才对天顺帝冷声道:“当初,你杀了汉宁,嫁祸梅妃,你当真以为哀家全都不知道么?” 天顺帝顿了顿,大笑道:“原来如此,毒妇,当初汉宁为了誉王给朕下毒,朕杀了她,不冤枉。” “誉王?”和裕太后怒道:“魏坚,你继位以来,杀的又何止誉王一个?你残害手足,诛杀兄弟,汉宁即便是要下毒害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性情残暴,手段狠厉,你有何资格当这个大晋朝的天子?” 周锦鱼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太后宫里见到的那副画像。 而画像之上的便是太后的独女,汉宁公主。 和裕太后若是一早就知道了杀死她女儿的凶手便是魏坚,那她日日夜夜的把那副画像挂在寝宫里,表面上装作一门心思的礼佛打理着园中的花花草草,无欲无求。实际上,那副画像在寝宫每过一日,太后内心对天顺帝的仇恨便多上一分。 如今太后好不容易等到天顺帝病的爬不起来了,终于抓住了机会,这才部署了一切。 周锦鱼其实很是佩服这个老人家,这种超乎常人的忍耐,是平常人都做不到的。 和裕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有些嘲弄的笑道:“你既然把传位诏书给藏了起来,那哀家也便不再费心力去找了,哀家为你写了一份新的,只要陛下把玉玺交出来,盖个玺印便是。” 天顺帝忽然怒道:“尔敢!” 和裕太后笑道:“哀家有何不敢?” 和裕太后说着,走出了内殿,吩咐一声,不一会儿,一名心腹太监端着玉玺走了进来。 和裕太后把玉玺往那道她自己准备好的传位诏书上盖了玺印,似乎心满意足了,她笑道:“皇帝,哀家已然为你做主,传位于十三皇子魏承殷,你可以安心去了。” 天顺帝目眦欲裂,却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如果可以,他会选择站起来,拿出床榻边悬挂的宝剑,把这个毒妇杀死。 可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 当年那个领兵四处征战,北周谈之色变的战神魏坚,再也不存在了。 周锦鱼躲在床下,愣是动也不敢动,此时,她便是内功收放自如,但面对满皇宫的御林军侍卫高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为今之计,只能带着那个传位诏书,脱身出宫去才行。 天顺帝口中发出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周锦鱼暗叫不好。 随即,那声音逐渐消失了。 周锦鱼暗叹一声,许是天顺帝已经被和裕太后的人给杀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一代帝王魏坚的死,竟然是和裕太后这个老人家亲自动的手。 当年的杀女之仇,她自然要亲自报了,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和裕太后闷死了天顺帝魏坚,此时的他早已经没了反手之力,看着眼前早已经断了气的皇帝,和裕太后终于笑了出来。 那笑声中,有太多的悲哀,又有太多的快意。 隐忍多年,大仇得报。 大概,她也终于解脱了吧。 周锦鱼暗暗心想,十三皇子魏承殷,是个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娃娃,据说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下等宫女,被天顺帝魏坚醉酒临幸,没成想竟然身怀有孕,后来宫中的后妃们多番试探,但此女竟然被太后保护了起来,后妃们没办法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生下了十三皇子。 周锦鱼并不相信这种巧合,如今想来,那个皇子究竟是不是天顺帝的儿子,还要另说。 周锦鱼等和裕太后带人走后,她从床榻下出来,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天顺帝,此时天顺帝的双眼还在怒睁着,死不瞑目。 周锦鱼心下不忍,走到天顺帝面前,伸手帮他把眼睛阖上,说道:“虽然你这人吧,还没有给我写让我辞官的圣旨,但是,你也算个好皇帝,在你的治理下,大晋的百姓也确实安居乐业。况且,你是公主的父亲,所以,我会帮你完成心愿,把这封传位诏书,交到公主的手上。” 周锦鱼说完,走出了大殿。 - 魏华年来到太后宫里,此时宫里的婢女说,太后不在。 魏华年等了片刻,见太后不回来,原本打算找周锦鱼直接回府的。 但此时,袁天放竟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袁天放来到魏华年身边,笑着道:“元昭公主,许久未见,你还好么?” 魏华年只是轻轻点头,说道:“国师有礼。”她又挑眉问道:“国师为何在此?” 袁天放微微颔首:“自然是太后让我来此的。” 魏华年知道:“既然太后不在,那本宫便告退了。” 魏华年转身欲走,就听袁天放道:“元昭,你等等。” 魏华年顿住脚步,微微蹙眉,显然因为那声“元昭”而不悦,她回首,语气严肃道:“国师还有事么?” 袁天放怔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当日,为何救我?” 魏华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她道:“本宫救过许多人,不足挂齿,国师若是还记挂着,便忘了吧。” “怎么能忘!”袁天放忽然加大了声音,脸上闪出了几分阴鸷,与他平日里那副翩然若仙的样子大相径庭,袁天放有些失望的喃喃道:“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至少是不一样的。” 魏华年很是不解:“国师说什么?” 袁天放苦笑一声:“你知道么,我至今都记得,当日我被人追杀之时,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你的样子。你是那样的美丽,就仿佛是一位仙子一般,身上仿佛有光,为我带来了生的希望。” 魏华年沉声道:“当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值得你记挂至今。” “不!不是的!”袁天放忽然急切的上前,扯住了魏华年的胳膊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你喜欢我么?” 魏华年并未反抗,但眼神中的嫌恶已经表明了她的答案。 袁天放失望的笑了笑:“呵,不喜欢么。” 魏华年轻轻的把自己的胳膊从袁天放的手中缓缓扯出,冷声道:“国师,你僭越了。” 袁天放苦笑一声:“是啊,我僭越了,你已然嫁人了。” 魏华年挑眉反问:“便是本宫尚未嫁人,又当如何?” 袁天放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魏华年继续道:“本宫心中,只有本宫的夫君一人,日后,国师还是谨慎行事,莫要再做此僭越之举了。” 魏华年说完,冷傲的转身,缓缓离去。 袁天放站在原地,顿了许久,他心中唯一的那丝希望,在魏华年方才的那一番话之后,彻底破灭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周锦鱼是么!她心中,只有周锦鱼是么! 那他便毁了周锦鱼,她又当如何? 就这么想着,片刻过后,和裕太后回来了。 袁天放对和裕太后行了礼,和裕太后道:“国师。” 袁天放躬身道:“是,太后请吩咐。” 和裕太后道:“三日之后,便是新君登基大典,哀家担心会有王公不服,到时只怕是有人要进宫闹事,西域那边可准备妥当了?” 袁天放忙道:“是,太后,我王说了,新君继位当日,我王必定派军相助。” 太后满意的道:“辛苦你了。” 庆鱼年:[二更] 魏华年从太后宫里出来,往外走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小太监正站在几个太监的最后,低眉顺眼。 等魏华年经过的时候,那小太监提起头来,对她咧着嘴一笑。 魏华年一怔,方才她在大殿中被袁天放拉了胳膊,这人是不是全看到了? 魏华年继续往前走着,周锦鱼自然在她后面跟着。 两个人静默的往前走,谁也不肯说话。 过了会儿,两人来到了那座废弃的宫殿前,周锦鱼回去的时候,被她打晕的那个小太监还在晕着,周锦鱼迅速脱下了小太监的外袍还给他,然后换上了府中婢女的衣裳,走了出来。 魏华年站在不远处等她,周锦鱼低着头,缓缓走近。 魏华年低声问道:“你方才,见过父皇了?” 周锦鱼沉声道:“见过了,可是……” 魏华年抬眼看她:“嗯?” 周锦鱼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她:“陛下已经死了,但我拿到了陛下的传位诏书。” 魏华年闻言一怔,眼中的悲伤明显,她闷声道:“嗯。” 周锦鱼同魏华年出了宫,一路回了驸马府。 周锦鱼这一路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一个姑娘,忽然死了父亲,那种悲伤是打心底里的,无论她此时说什么宽慰的话,也无济于事。 周锦鱼一直静静的,两人一路无话,等回了府上,周锦鱼把手中的传位诏书交出来,拿给魏华年。Www.XSZWω8.ΝΕt 周锦鱼把方才在宫里所见到的事告诉了魏华年,坦言天顺帝是被太后所杀。 魏华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打开了那道传位诏书,惊诧片刻,随即问周锦鱼道:“你可知,父皇要把皇位传给何人?”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大概是六皇子?” 魏华年点了头:“不错,就连本宫都没想到,父皇会传位给天临。” 周锦鱼道:“在如今这个当口,放眼众皇子之中,只有六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他乃是皇后所出,乃是嫡子,若是传位给他,满朝文武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周锦鱼说完,叹道:“陛下果真就是陛下,就连最后,也能快刀斩乱麻,做出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我佩服的很。” 魏华年道:“照你所说,太后是想立十三皇子,想必不日便会举行新帝登基大典。” 周锦鱼不禁疑惑道:“不能吧,陛下如今尸骨未寒,便是要举行新君继位大典,那也应当是陛下入了皇陵,丧礼过了之后啊。” 魏华年道:“怕是夜长梦多,她不会等到那时候。” 周锦鱼顿了顿,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魏华年挑眉,看向周锦鱼:“既然就连你都猜到了父皇要传位给天临,你说,太后会不会也能猜到?” 周锦鱼一愣,连忙点头:“嗯!” 魏华年道:“这就是了,天临此时在宫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应当想个法子,带他出宫。” 周锦鱼疑惑道:“可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把六皇子弄出宫来,如何才能行事?” 她想了想,忽然一拍手,然后看向魏华年:“小包子明日是不是要进宫念书?” 魏华年点了头,赞许道:“同本宫想到一处去了。” 周锦鱼同魏华年商定好了,就借着明天送小包子进宫去念书的当口,把魏天临一块儿给偷运出来。 商定完毕,周锦鱼忽然看着魏华年,有些不满的道:“公主,你同袁天放,到底有什么过往?今日我在太后宫外,都看到了。” 魏华年怔了片刻,看向周锦鱼,嘴角松动的问道:“驸马,可是在吃醋?” 周锦鱼噘着嘴,嚷着道:“是了是了!”她抓着魏华年的胳膊,很是委屈的道:“那个神棍,他是不是抓你胳膊了?公主,袁天放不是个好人,你知道么,陛下这些年服用的那些所谓的仙丹,里面掺了毒药,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同这个神棍脱不了干系。” 魏华年沉声道:“本宫知道。” 周锦鱼不满道:“你知道你还跟他说话,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你搭理他的?” 魏华年摸了摸周锦鱼的头,试图要安抚她的躁动不安。 魏华年看着她道:“听本宫说。” 果然,周锦鱼在魏华年触碰上她的那一刻,果然很听话的安静下来。 周锦鱼噘着嘴道:“那你说。” 魏华年轻叹一声,说道:“许久之前,本宫从岭南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正被人追杀,已经无力对敌。” 周锦鱼问道:“那个人就是袁天放,对不对?” 魏华年轻轻点头。 周锦鱼气道:“所以呢,公主你救了他么?” 魏华年点了头:“嗯,本宫救了他,并且把他带回了府里,给他医治,后来才知道,他成了父皇所倚重的国师。” 周锦鱼原本对魏华年的做法很是介意,可又一想,如果见死不救,那就不是善良的魏华年了。 但她依旧不能释怀,醋意尽发道:“就算是你救了他,他也不能对你拉拉扯扯啊,动手动脚的,想把他的胳膊砍下来。” 魏华年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又摸了摸她的头道:“本宫今日同他说清楚了,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本宫同他说,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夫君。” 周锦鱼方才,是没听到的,她距离太远,殿内的话她听不真切,但却看到了袁天放抓魏华年的胳膊。 她方才都气炸了,若不是身份不能暴露,她估计就要直接拔刀杀人了。 可此时,魏华年的这番话,又让她瞬间冷静下来,这颗甜枣被魏华年喂的她很是熨帖,很是得意。 周锦鱼故意问道:“公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呐,你说,你心里只有谁?” 魏华年没好气的看着她,周锦鱼愈发的得意。 周锦鱼说道:“公主,你快说嘛,我真的没听清。” 魏华年无奈道:“你,本宫心里,只有你,满意了?” 周锦鱼很是开心的点了头,看向魏华年,认真的道:“我也是,我的心里,只有你,公主。” 魏华年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下周锦鱼的额头。 周锦鱼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着。 周锦鱼说道:“公主,陛下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小包子,还有皇后娘娘,你不是一个人,不要怕。” 魏华年的下巴贴在周锦鱼的肩上,轻轻点了头:“嗯。” 当天夜里,周锦鱼一直等着消息,然而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传出天顺帝驾崩的消息来,太后竟然要向群臣暂时隐瞒这件事。 到了第二日,周锦鱼换了朝服,要进宫去上朝。 此时,天顺帝病重的消息也仅有几个重臣知道,但这次早朝来上朝的,竟然是和裕太后。 早朝之上,和裕太后向朝臣们正式宣布了天顺帝病重的消息,并且拿出了传位诏书来,太监总管蒋友德当着满朝文武宣读了圣旨。 当他读出,天顺帝要传位于十三皇子魏承殷的时候,满朝皆惊。 二皇子魏弘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言辞之间皆是对太后的不满,说要亲自见天顺帝求证,却被太后下旨,直接打了板子。 让周锦鱼有些意外的是,当太后拿出圣旨,要立十三皇子的时候,圣旨在几位重臣之间传阅,丞相孟昌儒对此没有直接表态,但大将军严仲禾却直接跪地,高喊道:“臣遵旨。” 周锦鱼暗叫不好,她暂时不能确定严仲禾究竟是站在太后那一边,还是因为见到了圣旨才做的决定。 严仲禾这个人,从一开始,周锦鱼就看不清此人的态度。 当初她同严仲禾一块在战场之上作战,她见识到了此人是何等的狠厉,行事作风果断,话少,能动手就直接动手,绝不废话。 她原本以为严仲禾就是天顺帝的一把利刀一样的存在,可如今,竟然在众人都没有表态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能否就代表着,其实他才是最识时务的人呢? 太后当即道:“皇帝如今身染重病,已然无力处理国事,三日之后,新君举行继位大典。”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跪地道:“臣等遵旨。” 和裕太后道:“尔等,退朝。” 下了早朝之后,群臣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众臣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周锦鱼快走两步,追上了严仲禾。 周锦鱼笑着喊了声:“严将军。” 严仲禾停下脚步,看着周锦鱼,冷声道:“驸马爷,有何贵干?” 周锦鱼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请您吃顿酒。” 严仲禾当即拒绝道:“本将从不饮酒。” 周锦鱼笑容僵了片刻,说道:“咱们也算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人了,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的小命说不准就交代在战场上了,这么算起来,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严仲禾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谈不上救你。” 周锦鱼笑了笑,装作无意的问道:“严将军行事,仅是奉命么?” 严仲禾挑眉:“驸马爷话里有话?” 周锦鱼连忙笑着摇头:“不,只是如今就要变天了,我这不是想着问问你的意思么,你知道的,我如今在朝中不上不下,也好抱一棵大树,好在变天的时候,挡挡风雨不是。” 周锦鱼说的这么直白,反倒是让严仲禾笑了出来,他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在朝中隐忍数载,如今身居大将之位,在朝中也见惯了尔虞我诈。 所以,周锦鱼这番直白的话,让他很是满意。 严仲禾嘴角扯出了一丝笑,问道:“驸马爷觉得,我可以当你的那棵大树?” 周锦鱼点了头:“是的,方才在大殿之上,严将军第一个站出来拥立新君,显然是最识时务的一个人,而我,也是最识时务的,同将军不谋而合,所以,将军若是有朝一日,更上一层楼,可否带我一带?” 严仲禾嗤笑了声,眼中的冷意愈发的明显。 周锦鱼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就听严仲禾嗤笑一声,冷声道:“陛下待你不薄。” 周锦鱼一怔:“什么?” 严仲禾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管。” 他说完,转身离去。 周锦鱼盯着他昂首阔步而去的背影,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扯着嘴角一笑。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20190525/稿 ※※※※※※※※※※※※※※※※※※※※ 更啦,二十个红包继续。 我等完结之后会去检查身体的QAQ,不要担心啊。 唔。 谢谢关心。 庆鱼年[一六二] 庆鱼年[一六二] 到了次日,周锦鱼在小包子临进宫之前,特意写了一张小字条,放到了小包子的袖子里,并且嘱咐他,一定要把这张小字条交到六皇子魏天临的手上。 小包子见周锦鱼一副严肃的样子,并不像是平时跟他说笑,因此也便十分严肃的一点头,答应了下来。 昨天夜里魏华年的暗卫传来消息,说有位大臣夜里原本要去见太后,说是他知道了天顺帝那道原本的昭书上写着什么。 那暗卫当机立断,在那个大臣进到宫里之后,把他推进了天清池,造成了其失足落水的假象。 周锦鱼明白,那大臣的死一定会引起太后的怀疑,一旦太后怀疑了,那么皇宫的戒备必然更加森严。因此,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接魏天临还有长孙皇后出来。尐説φ呅蛧 有了小包子提前跟魏天临通气儿,那么事情进展起来也便方便多了。 晌午刚过,周锦鱼便要进宫去接小包子回来了。 当她下午进了宫,见到小包子的时候,魏天临已然按照她的吩咐,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而此时的魏华年也已经进了宫去见皇后娘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皇后也会被她带出来。 原本一切顺利,可当她带着魏天临还有小包子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有御林军在身后喊道:“站住。” 周锦鱼顿了顿,明显感觉到了魏天临的紧张,周锦鱼小声嘱咐:“别怕。” 魏天临轻轻点头。 御林军统领走到他们三人跟前,笑着对周锦鱼拱了拱手:“对不住了,驸马爷,我等也是例行公事,要仔细查看。” 周锦鱼也笑着打了个哈哈,拱手道:“好说,好说,不过,既然你已经查清楚了,就可以放人了吧?” 御林军统领忽然指着小太监打扮的魏天临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周锦鱼嘴上挂着笑,内心却已然不安起来。 魏天临依旧在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恰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人的声音道:“宋大人。” 周锦鱼抬头看去,正是大将军严仲禾。 严仲禾走到了近处,深深的看了魏天临一眼,转而向周锦鱼拱了拱手,道:“驸马爷,方才臣在宫外撞到了元昭公主,公主在外面等您,若是无事,快些出宫去吧。” 周锦鱼立刻应了一声:“本官这就出宫,多谢严将军提醒。” 她说完,牵着小包子的手迅速的往宫外走去。 而魏天临即刻跟上。 等三人出了宫,上了马车,周锦鱼才发现长孙皇后正换做宫中嬷嬷的打扮,随着魏华年一起出来了。 周锦鱼低下头行了个简陋的礼:“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面上虽然有些急切的样子,却点了头,温声道:“驸马,这次多亏你了。” 周锦鱼笑道:“娘娘客气。”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周锦鱼早已经同魏华年商量好,无论是周家还是驸马府都不安全,为今之计,只有把长孙皇后母子送到潜龙寺。 潜龙寺的后山有几处茅草屋,只有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马车一路来到潜龙寺,周锦鱼一众人避开人从后门而入,对空智大师道明来意,空智大师立刻命信得过的大弟子带长孙皇后母子去往后山暂避。 魏天临在临走前,对着周锦鱼和魏华年郑重的行了个礼,少年脸上的轮廓早已经变得坚毅无比,他行完了里,朗声说道:“皇长姐和大驸马今日之恩,天临永世不忘。” 周锦鱼弯了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照顾好你的母亲。” 魏天临用力的点了下头,跟着去了后山。 等长孙皇后母子被安顿好了,周锦鱼便对空智方丈道:“师父,若是无事,弟子便要告辞了,多谢您老人家。” 空智方丈点了点头,等周锦鱼和魏华年一家三口走远了,空智方丈忽然想起来,昨夜他心绪不宁之下,为周锦鱼占卜了一卦,卦象上说,她今日必有一劫。 空智方丈打开房门,原本想要出去追周锦鱼。 但等他走出了院子,看到院子中的几棵桃树,一阵风吹过来,桃花簌簌而下。 他便明白了,一切皆有定数,便是他此时前去提醒,该发生的依旧还是会发生。 空智方丈想到这里,又回到房里打坐去了。 此时,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很是不解的对空智方丈道:“师父,方才我为锦鱼师弟卜卦,卦象很奇怪呢。” 空智方丈笑着看他:“哦?哪里奇怪了?” 小沙弥道:“锦鱼师弟他……他……他是鬼。” 空智方丈哈哈大笑起来,又严肃的训斥道:“胡说,这个世上,哪里有鬼?” 小沙弥虽然依旧心中疑惑,却不敢顶嘴了。 他挠了挠头,向空智方丈双手合十的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空智方丈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回府的马车上,周锦鱼坐在中间,左手牵着魏华年,右手握着小包子。 周锦鱼一阵的唉声叹气,魏华年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周锦鱼又叹口气,说道:“说好的辞官,这下可好,走都走不了。” 魏华年顿了顿,歪头看着周锦鱼,道:“驸马,本宫要谢谢你。” 周锦鱼笑问道:“谢我什么?” 魏华年道:“若非你拿到了父皇的传位诏书,许是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届时十三继位,太后若是垂帘,怕是要天下大乱。” 周锦鱼挠了挠头,故作轻松的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我受陛下所托,接下了这个责任,怎么着也会做完这件事。” 魏华年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看起来说着很是随意的话,但目光中的认真却是骗不了人。 周锦鱼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这般,即便是嘴上万般不愿,但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认真的去对待,只要她答应了。 魏华年歪着头,抵在了周锦鱼的肩膀上,轻声道:“万一你我为此丢了性命,又该如何是好?” 周锦鱼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拼尽了全力,也会保护好你和小包子娘儿俩的。” 魏华年轻轻笑着:“好,本宫信你。” 当天夜里,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太后准了的,西域大王正带领大军以嫁女的名义赶往长安城。 西域同大晋朝的关系在天顺帝还在的时候,西域屡次在边关挑衅,又屡次被天顺帝所镇压,如今怎么赶在这个当口忽然来和亲了? 周锦鱼瞬间头大,她同魏华年商量着:“公主,你可知,西域同太后有干系么?” 魏华年摇头:“往日,本宫并未听说过。” 周锦鱼疑惑道:“这说不通啊,西域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朝要换新君的时候来,莫不是,来捞好处的?” 魏华年顿了顿,说道:“也可能是同太后达成了某种协议,来此为新君的继位保驾护航,毕竟此时朝中大臣们的态度尚不明确。” 周锦鱼点了头:“公主你说的有理,如今大晋的宗室们对十三皇子要继位尚且持观望态度,太后怕是心里没底,请一个外援倒也是说的通,只是,若是西域大军堂而皇之的来到长安,怕是太后也掌控不了吧,我担心……” 周锦鱼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毕竟她话已然点名,魏华年不可能听不明白。 魏华年蹙眉道:“容本宫想想。” 周锦鱼点了头,过了会儿,她又问道:“探子有没有说,西域大王何时会到?” 魏华年道:“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怕是多则五日,少则三日。” 周锦鱼想了会儿,问道:“嗯,我知道了,公主打算如何?” 魏华年顿了顿,看向周锦鱼问道:“驸马,你可否帮本宫走一趟?” “嗯?”周锦鱼一怔:“公主你要我去哪里?” 魏华年看着她,说道:“蜀地。” 周锦鱼点了头,不问原因,直接应了:“好,我去。” 庆鱼年:[二更] 第二日的早朝上,和裕太后向众臣宣布,要在两日后举行新帝登基大典的事宜,因为她并没有宣布天顺帝的死讯。 因此,天顺帝为太上皇,十三皇子魏承殷继位新君,又因其年纪太小,和裕太后特意指了六位辅政大臣。 和裕太后此举,是以最快的速度让新帝登基,到时候便可以随意找个理由,说太上皇已然驾崩,送入皇陵,也便罢了。 打的一手好算盘。 周锦鱼下了早朝之后,恰巧同严仲禾一块出来。 周锦鱼笑着打了招呼:“严将军。” 严仲禾挑了下眉头:“驸马爷。” 周锦鱼笑道:“昨日还没谢过严将军,多谢您出手相救。” 严仲禾顿了顿,说道:“不足挂齿,只是,我有一事想问,希望驸马爷如实答我。” 周锦鱼道:“将军请说。” 严仲禾把她拉到了没人的地方,沉声问道:“陛下,究竟是否传位六皇子?” 周锦鱼面不改色,反问道:“严将军对我说过,您只是奉命行事,敢问严将军,是奉谁的命?” 严仲禾沉声道:“自然是陛下的命。” 周锦鱼扯了嘴角:“极好。” 他说完,又追问道:“陛下究竟,是否,传位六皇子?希望驸马爷如实回我。” 周锦鱼终于点了头:“你猜的不错。” 严仲禾面无表情的道:“昨日夜里,有位朝臣说看到了陛下遗诏的内容,要进宫见太后,被淹死在了天清池。” 周锦鱼挑眉:“嗯?” 严仲禾继续道:“我全都看到了,但没让我的人过去。” 周锦鱼又岂能不明白严仲禾的意思,他这是在向自己靠拢,站队呢。 便道:“这份恩情,锦鱼再次记下。” 严仲禾继续道:“太后尚且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六皇子已然离宫的消息,但能瞒多久,我也不清楚。” 周锦鱼道:“能拖便拖吧,拜托你一件事。” 严仲禾道:“驸马爷请说。” 周锦鱼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军营里有没有千里马,借我一匹呗。” 严仲禾一愣:“啊?” 周锦鱼说道:“字面意思。” 周锦鱼同严仲禾一块去了军营,此时军营之中正进行操练,喊声震天,原本她来过军营一次,是来看小王爷孙皓的,不过后来周锦鱼同孙皓便鲜有联系了。 她后来听说他如今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对什么都不理了,许是之前的雄心壮志都放弃了吧。毕竟契丹前一段时间那一通瞎搅合,孙皓又有个契丹王妃的长姐,孙皓也便一块被天顺帝所厌弃了。 周锦鱼去了马厩,严仲禾道:“驸马爷,随便挑。” 周锦鱼顺着马厩走了一圈,找了匹通体雪白的白马,说道:“就它了。” 严仲禾道:“可这并非是汗血宝马。” 周锦鱼遗憾的道:“唔,看来白马王子的梦这辈子都做不成了。” 周锦鱼只能在严仲禾给她指的那一些马匹里面随便选了一只,她骑着马,当即带着魏华年的信物,火速赶往蜀地。 - 到了第二天夜里,驸马府门前忽然被大队的士兵团团围住,士兵们皆是手持火把,面容阴厉。 此次包围驸马府,是由当今太后下旨,严仲禾亲自带兵前来。 魏华年和魏璟睿原本还在梦里,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且火把把整个驸马府外都照亮了,下人立刻敲门来报,魏华年对此早已有了预料,她披上外衫。 魏璟睿在她的动作下也已经醒了过来,魏华年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阿璟再睡一会儿,母亲去去便回。” 魏璟睿看着魏华年的眼睛,想了想,却是不依,他抻着小胳膊小腿迅速的把外袍穿好,然后随着魏华年,走出了府门外。 驸马府被打开的那一刹,红色的火光亮的刺眼,对面周府的人听到了动静,老太太和柳氏也全都出来了。 严仲禾看向魏华年,躬身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末将奉太后之命,接您和小公子进宫去。” 周老太太见了这阵仗显然被吓的不清,急道:“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老太太哭喊着,就要扑过来,柳氏在一旁搀扶着她,生怕她老人家身体有什么不测。 魏华年看向周老太太,宽慰道:“奶奶,我没事,您别担心。” 周老太太哭着摇头,她又看向魏璟睿哭道:“璟哥儿啊,我的璟哥儿哎!” 魏璟睿捏着魏华年的手,紧了紧。 此时,严仲禾已然走到了近前来,面无表情的对着魏华年行礼:“公主,小少爷,请。” 魏璟睿冷冷的看着严仲禾,他很是不喜欢这个将军。 魏华年和魏璟睿被带进了太后宫里,此时,太后寝宫的内殿竟然摆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是汉宁公主的名字。 而和裕太后则是坐在主位,垂眼看着魏华年和魏璟睿母子。 魏华年欠身行礼:“元昭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和裕太后对待魏华年,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魏华年是真心孝敬她,她是知道的。 虽然皇帝当年也是孝敬她的,日日都前来请安,做足了样子。 可做戏终究是做戏,真心亦或是假意,她在还没有老糊涂之前,是可以分得清的。 因此,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和裕太后是不会对魏华年下手的。 和裕太后想到这里,便对魏华年愈发的失望起来。 和裕太后沉声道:“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哀家?” 魏华年顿了顿,依旧恭敬的道:“太后,元昭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和裕太后阴冷的道:“元昭,若是此时,你把那份诏书交出来,哀家可以既往不咎,若不然……” 和裕太后在斟酌着,应该怎么惩罚与她。 魏华年只是道:“元昭并没有见过什么诏书。” 和裕太后一口气闷在嗓子眼:“你……” 此时,有小太监前来禀告:“太后,严大将军到了。” 和裕太后挥了挥手:“宣。” 等严仲禾走进来,先是向和裕太后行礼:“末将拜见太后。” 和裕太后挥了挥手,直接问道:“东西都找到了么?” 严仲禾先是看了魏华年一眼,又看向和裕太后,回道:“驸马府上,并没有太后您吩咐末将所找的东西。” 和裕太后当即大怒道:“严仲禾,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严仲禾不慌不忙的跪下行礼:“末将知罪,末将这就派人,继续去找。” 和裕太后冷哼一声:“不必了!”她忽然反应过来,看着魏华年道:“元昭,你的那个小驸马去哪里了?诏书可是在他手上?” 魏华年眼睛跳了下,和裕太后冷哼一声:“元昭,哀家对你失望极了,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 和裕太后不再多说,对严仲禾道:“去把周家的人全部关到天牢去,盯紧了驸马府,周锦鱼一旦出现,立刻让她拿着诏书来见哀家,若是不然,便让她满门抄斩!” 严仲禾立刻道:“是,太后。” 明日便是新君登基大典了,她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同这些比起来,一个周家,甚至是一个魏华年都是微不足道的。 魏华年和魏璟睿便被软禁在了太后宫里,魏璟睿同魏华年躺在床榻上,魏璟睿见魏华年面带担忧,便拱了拱身子,趴在了魏华年的怀里蹭了蹭,那意思是让她不要不开心了。 魏华年低头看他,宽慰一笑,拍着他的后背道:“睡吧,等她回来,一切便都好了。” 魏璟睿听懂了,母亲口中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周锦鱼。 他点了点头,认同了魏华年的说法。 第二日便是新君继位大典,太后有天顺帝的诏书在手,上面写明了是传位于十三皇子魏承殷,自然受到百官拥戴。 当然,也有一些忠于天顺帝的老臣提出了质疑。 “陛下皇子众多,如何会选一个尚且不会说话的小儿?” “郭大人言之有理,陛下曾坦言,要立二皇子魏弘为太子,且二皇子的治国之能诸位有目共睹,微臣要见陛下,亲自向陛下求证此事!” 此话一出,其他不服的大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开始对太后发难,说要见天顺帝。 和裕太后很是不耐的对他们道:“如今哀家手上有陛下的圣旨,你们又岂敢质疑?尔等老迈昏聩,实在无德无能,再难担当一朝重臣之位,便,辞官吧。” “什么!你……” “还不明白么,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大晋朝要完了!要完了啊!” 和裕太后说完,挥了挥袖子,此时,外面有大队的士兵走了进来,把方才出头挑事儿的几位大臣给拉出去了。 和裕太后冷觅着众臣道:“尔等谁还有异议?” 众臣面面相觑,不敢说半句话,全都跪了下来,说道:“臣等不敢。” 和裕太后脸上多了丝满意的喜色,然而,恰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喊:“我!我有异议!” 原本跪在地上的朝臣们齐齐回头,只见元昭公主家的驸马周锦鱼,正带着六皇子与长孙皇后往殿内走来。 和裕太后眼中尽是不解:“是你!” 周锦鱼笑了笑,跟在六皇子和长孙皇后之侧,手中举着天顺帝的那道传位诏书,缓缓的往殿内走。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四周,觉得今日的场面,有些滑稽。 此时,那位十三皇子魏承殷,那个尚且还在穿着开裆裤的年仅一岁的刚出世的孩子,正躺在龙椅上,静静的睡着。 而满头白发的和裕太后,正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袍,端坐在龙椅之下的座位上。 朝臣们则是在下面通通跪着,周锦鱼往朝臣中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丞相孟昌儒。 周锦鱼随着六皇子以及长孙皇后,走到众臣的前面,站定。 周锦鱼拿出了传位诏书,缓缓念道:“天子诏,曰:传位六皇子魏天临。” 没错,就这么几个简洁的字,许是天顺帝没有力气了,也兴许是天顺帝写的仓促,就连笔画都是歪歪斜斜。 和裕太后自然不会承认:“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和裕太后不欲多说,她看向严仲禾,厉声吩咐道:“严将军,把他们给哀家带下去!” 严仲禾摸了摸嘴角,并没有动。 和裕太后吩咐的看向严仲禾道:“严仲禾,哀家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严仲禾只是看向和裕太后,沉声道:“太后,末将只会奉命行事。” 和裕太后问:“你奉谁的命?” 严仲禾道:“自然是奉陛下的命。” 20190526/稿 ※※※※※※※※※※※※※※※※※※※※ 更啦。 作收终于破九百惹。 感觉距离摆脱扑街又进了一步。 发三十六个红包庆祝叭~ 庆鱼年[一六三] 庆鱼年[一六三] 严仲禾这话说出来,和裕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奉命而为,奉谁的命? 陛下的命。 陛下啊…… 和裕太后冷笑一声,看向严仲禾,忽然笑起来:“你假意向哀家投诚,却是为了今日,严仲禾,哀家便是今日,卸了你的大将军之位,又如何?” 严仲禾没说话,周锦鱼却走到和裕太后跟前,笑道:“太后,后宫不得干政,你如何卸了人家严将军的大将军之位呢?” 和裕太后冷冷的道:“哀家原本,是想着放了你和元昭,如今你竟然假传圣旨,是死罪,今日哀家便治了你的罪!” 周锦鱼挑了下眉头,笑了笑:“太后凭什么说,我这道圣旨是假的呢?” 和裕太后一怔,就听周锦鱼继续道:“难不成,您还能让陛下出来,和我当堂对质不成?若是太后能把陛下请出来,那微臣自然无话可说。” 和裕太后万想不到,周锦鱼会说出此等话来,让陛下出来同她对质?天顺帝魏坚已死,又如何同周锦鱼对质的? 周锦鱼道:“太后似乎很是为难呢,您也知道,陛下已经出不来了吧,毕竟,您这道圣旨是怎么拿到的,您自个儿心里有数,所以,大概也不需要臣再来提醒您了吧?” 和裕太后冷眼看向周锦鱼:“你知道了什么!” 周锦鱼不急不缓:“太后那日在陛下寝宫的时候,微臣也在。” 周锦鱼笑了笑,继续道:“剩下的,我若是说出来,怕是太后您的性命,便也保不住了,您确定还要微臣继续说么?” 和裕太后急道:“你……!” 周锦鱼笑道:“至于西域王所带来的那些兵马,已经被蜀地总兵杨镇全部缴了兵械,西域大王如今正在长安驿馆同蜀地总兵喝茶,太后要不要宣他进殿来?” 和裕太后闻言,原本气势汹汹的她,终于像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般,整个人都蔫了下去,险些站不稳。 身后的太监急忙向前,把她扶住,她这才没有直接摊倒在地上。 周锦鱼走到六皇子魏天临面前,对其行了个大礼,随即对群臣道:“天顺帝已驾崩,宣天顺帝遗诏,传位于六皇子魏天临,尔等还不拜见新君!” 众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六皇子魏天临,又转头看向和裕太后,在这两者之间游移。 魏天临眼中有些惧怕,但当他看到周锦鱼眼中那鼓励的目光时,他瞬间就不怕了,而是缓缓的向那张龙椅上走去。 龙椅之上,十三皇子魏承殷还在睡着,小小的人儿鼻子里还往外冒着鼻涕泡,睡的香甜。 随着魏天临一块进来的士兵立刻上前,把十三皇子抱开,而魏天临没有立刻坐到那张龙椅上,而是站在龙椅前,俯视群臣。 就在众臣犹豫不决的时候,此时,殿外忽然走近来一人。 那人一身红色官服,年过半百,此时正昂首阔步,走进了大殿,正是老丞相孟昌儒。 他进殿之后,直接对着龙椅之前的魏天临跪拜道:“老臣孟昌儒,拜见陛下!”尛說Φ紋網 孟昌儒的表态,无疑给群臣打了一剂强心剂。 孟昌儒就那么跪伏在大殿上,恭敬的向新君魏天临行礼。 周锦鱼也随即跪了下来,她手中高举天顺帝的圣旨,也同样的在孟昌儒身侧跪了下来。 群臣见状,也只能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一时间,满殿的人,除了当今长孙皇后和和裕太后之外,其余众人全都跪伏在地。 魏天临虽然年少,却已有了帝王的架势,他只是睥睨着群臣,抬起右手来,沉声道:“众卿平身。” 众臣再次叩首:“多谢陛下!” 魏天临高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群臣,他目光微微转动,看向周锦鱼的方向,似乎在寻求周锦鱼的意见,他接下来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 别看他表面淡定,心中其实早已经慌乱起来,但周锦鱼在路上对他说过,今日之后,他便是大晋朝的天子,天子当有天子的威仪,若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便冷着脸随意的扫视群臣,沉默就好了。 周锦鱼对他说,这样做群臣就会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会觉得天威难测。 魏天临觉得周锦鱼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他的父皇,平日里在看群臣的时候,往往都是这样一副样子。 但今日显然是不一样的,毕竟他第一天坐在这张冰冷的椅子上,而且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对群臣说些什么话。 于是,他本能的就去看他最信任的那个人,想要寻求那个人的意见。 谁知道那人只是把手中的诏书交到她身侧的丞相孟昌儒手上,不理会自己向她投过去的询问的目光,而是道:“陛下,微臣还有私事要办,恳请陛下让臣先离开。” 魏天临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犹豫的点头:“去吧。” 周锦鱼得了新君的许可,立刻转身,走出了大殿。 周锦鱼出了殿后,立刻拔足狂奔,她已然得到消息,说魏华年和小包子被软禁在了太后宫里,虽然她已然派人前去,但依旧是不放心,一定要亲眼看到才好。 方才在大殿上已然耽误了些时间,她生怕事情有变,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她迅速的来到太后宫里,只见自己所派来的亲兵已然把太后宫里的宫人们制服,已然全部押了起来。 而魏华年正带着小包子往殿外走。 周锦鱼喊了声:“公主!小包子!” 魏华年顿住脚步,向声音的源头看过来,只见周锦鱼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颊有些凌乱的发丝。 魏华年的眼睛在看到周锦鱼时瞬间有了些光亮,她轻声喊了声:“驸马。” 周锦鱼迅速的来到她身前,一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道:“公主,你没事吧?” 魏华年摇了摇头:“没事。” 周锦鱼放下心来,这才低头看向魏华年身侧的小包子:“你呢?小包子,你也没事吧?” 小包子眨了眨小眼睛,摇了下头。 周锦鱼嘿嘿傻笑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周锦鱼抱起了小包子,小包子乖巧的很,直接趴在了她的肩膀处。 周锦鱼歪头看着魏华年道:“公主,事情已然办妥,咱们,回府么?” 魏华年顿了顿,问道:“太后,你打算如何处置?” 周锦鱼想了想,笑着回道:“我什么都没说,众臣还都不知道太后所做的事,如今他们只知道陛下已然驾崩,天临……哦不,新君也已然顺利继位,后续的事,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自然有老丞相操持,我这来回奔波去求援,实在是太累了。” 周锦鱼说她实在是太累了的时候,故意挤出了一张苦哈哈的脸,魏华年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额角的碎发束到耳后。 魏华年温声道:“那咱们就回家吧。” 周锦鱼满意的笑了,她捏了捏小包子的小脸蛋儿,然后抱着他转了个圈儿:“回家喽!” 小包子咧着嘴直笑。 周锦鱼唬她:“你笑什么,嗯?快说,笑什么?” 小包子笑着不说话。 周锦鱼转身去看魏华年,而魏华年站在原地,看着她和小包子在闹,她弯着眉眼,笑而不语。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公主,咱们走吧,宫外马车在等着。” 魏华年轻轻骇首:“嗯。” 一行人出了宫,上了马车。 车夫回头问道:“驸马爷,咱们回府么?” 周锦鱼点了头:“嗯,回府。” 周锦鱼在车上,抱着小包子,捏着他的手,教他玩猜拳。 小包子似乎总是输,他很是不甘心的抓着周锦鱼的手,显然是不服气,要再来一局。 周锦鱼笑道:“小包子,在我出拳的时候呢,你要先猜一下,我即将会出什么拳,明白么?不要管我说的快慢,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即将要出拳的时候,你要在最后一瞬间,看清楚我的手势,然后猜测我要出什么,可能明白?” 小包子显然因为一开始持续的输给周锦鱼有些气,被周锦鱼一语点破,他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随即扯着周锦鱼的袖子,要求再来一局。 周锦鱼笑着看向魏华年:“让你母亲来给咱们作证,这回你要是输了,可不能怪我啊。” 小包子眼神示意魏华年,魏华年轻轻笑着,嗔了周锦鱼一眼,随口道:“好,本宫来作证。” 周锦鱼坏笑着看着小包子:“怎么样,敢不敢?我若是输了,便给你做个小木车,你若是输了么……”周锦鱼笑看着小包子:“你输了,该怎样呢?” 小包子拧着小眉头想了会儿,忽然扯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乳白色玉佩,显然是要下个大赌注。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你赌这么大啊?” 小包子郑重的点头。 周锦鱼试探的看向魏华年:“这回由你母亲来作证,你要是输了,别哭鼻子哈。” 小包子很是不服气的一点头。 然后,周锦鱼说道:“那开始吧,一二三,出拳。” 周锦鱼说着,晃了个虚招。 小包子在看到周锦鱼手势的那一刻,迅速出拳。 周锦鱼却丝毫没有按照小包子心中所想,直接改变了出拳。 然后,不出意外的,小包子又输了。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收回手势:“呀,我又赢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看了眼自己伸出来的巴掌,有些不可置信。 周锦鱼笑道:“还有一招,兵不厌诈,我方才忘了教你。”周锦鱼甚是得意的去拿小包子手中的玉佩:“有你母亲作证的,你可别说话不算啊。” 小包子看着周锦鱼,眼中忽然变得晶亮,就像是眼中有晶莹的泪珠要掉下来一样。 周锦鱼这下慌了,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然后,她立刻认怂道:“那什么,方才那局不算,不算不算,这个玉佩我胜之不武,就……久不要了吧。” 小包子一怔,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玉佩直接塞到周锦鱼手里。 再然后,他转过了头,再也不看周锦鱼一眼。 周锦鱼:“……” 周锦鱼十分无奈的看向魏华年,试图向魏华年求救。 她张着嘴,嘴中没有发出声音来,却是苦着一张脸,无声道:公主,救我! 然而,魏华年却在看到小包子气鼓鼓的,那类似于威胁的眼神后,嗔笑着看向周锦鱼,没有做声。 周锦鱼:“……啊!”她捶足顿胸的高呼:“天要亡我!” 小包子这次同周锦鱼的冷战,持续的格外久。 周锦鱼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点儿的一小孩儿,为什么能如此的…… 记仇。 周锦鱼记得她像小包子这么大点儿的时候—— 好吧,她小时候似乎也十分的记仇来着。 周锦鱼欲哭无泪,直到回了府上,周锦鱼带着小包子同魏华年一起,去周府上报平安的时候,小包子依旧只同魏华年走在一起,丝毫不理会周锦鱼。 一家人用膳的时候,周锦鱼试图往小包子碗里夹一片蔬菜叶,并且说道:“小包子,你不能只吃肉,要多吃点青菜,知道不?” 然后,小包子很是嫌弃的,把周锦鱼夹给他的那片蔬菜叶,埋到了米饭下面,然后,周锦鱼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肉块。 周锦鱼:“……” 反了反了! 崽儿再也不听话了! 魏华年见状把脸一沉,对周锦鱼道:“魏璟睿,你这是做什么?” 小包子见母亲生气了,立刻乖乖的把他方才埋到米饭下面的青菜叶翻出来,然后不情不愿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他又面无表情的看了周锦鱼一眼。 周锦鱼:“……” 周锦鱼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慌,那意思就像是在说:本少爷记住你了。 妈妈诶,自家崽儿真是太可怕了啊! 越大越可怕了啊! 等一家人用过了晚膳,柳氏和周老太太同魏华年还有周锦鱼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最后,周老太太握着魏华年的手道:“如今你二人经过此番波折,着实不易,往后,便好好过日子。” 魏华年笑着应道:“知道了,奶奶。” 周老太太又看向周锦鱼,说道:“你往后可要好好对公主,知道么?” 周锦鱼忙笑道:“奶奶,我什么时候对她不好了?” 周老太太瞪她一眼,周锦鱼立刻闭嘴。 她算是看明白了,如今魏华年在周家才是第一位的,她的地位早已经名存实亡。 这人哦,为何都是喜新厌旧哦。 屋内实在太闷,此时又还没有到要在屋里放冰来驱热的时节,如今还太早,若是把地窖里的冰取出来,怕是要受凉,周家用冰往往都比长安其他人家都要晚一个月。 周锦鱼闷的难受,便留下魏华年同周老太太和柳氏说话,自个儿出了内堂。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几颗星子零零散散。 一阵小风微微吹来,把她全身都吹的舒爽。 周锦鱼在石阶上坐下来,没一会儿,周玲儿也出了门来,坐在她身侧。 周锦鱼歪头:“玲姐儿,你也出来啦?” 周玲儿点了头,沉默了会儿,说道:“她们在里面唠家常,我插不上话。” 周锦鱼笑了笑,说道:“我也插不上话,感觉她们话里话外都在说我的不是,倒更像是公主才是奶奶的亲孙女一样。” 周玲儿看着周锦鱼,周锦鱼的眼中带着笑意,却全然不像她话里表达的那般醋味浓重。 周玲儿回过头去,同周锦鱼一样,看着天上的大圆月,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会儿,周玲儿歪过头,看着周锦鱼问道:“老四,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周锦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魏华年来,那姑娘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在她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是那般的美好。 周锦鱼说道:“似乎,就是当你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觉得心安吧。” 周玲儿似乎有些不理解:“心安?” 周锦鱼点了头:“嗯,心安。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心安,满心欢喜,看不到她的时候,牵肠挂肚。” 周玲儿似乎明白一点儿了,她又问:“那若是那个人,迟钝笨拙,费尽心思的总来讨好你,却又时常弄巧成拙,笨的跟个傻子一样,这样的人,也值得同他过一辈子么?” 周锦鱼一怔,忽然笑看着周玲儿,问她:“你这是看上三驸马家的兄弟了?” 周玲儿闻言,别过了头去:“没有。” 周锦鱼笑眯眯的道:“其实,有个人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也不错,对吧?” 周玲儿默了会儿,最终闷闷的道了句:“才不是呢。” 周锦鱼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头顶的大月亮。 魏华年和小包子出来的时候,周锦鱼和周玲儿两个人,就那么坐在台阶上,抬着头看月亮。 周老太太嗔道:“你们俩这像什么话,坐在地上也不怕着凉!” 周锦鱼一下便站了起来,指着周玲儿道:“是玲姐儿拉我坐下的。” 周玲儿:“……” 周玲儿无奈的看向周老太太:“我知道错了,奶奶。” 周锦鱼很是得意的看着她一笑,周玲儿暗地里向她扬了扬拳头。 周锦鱼瞥了瞥嘴,也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真好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样子。 她之前在周家的时候,就是同周玲儿这般打闹的,那时候,周玲儿还没喜欢上那个西域人司马夜,周锦鱼也还没有同魏华年成亲。 那时候她还在周家,大哥周子冀和二哥周子牧还在把她当成最小的兄弟,捧在手心里哄着,而她同周玲儿,也彼此看不顺眼,一直掐起来没完。 其实她后来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周子冀说离家就离家了,后来周子牧跟她说,周子冀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周家所有的一切,放弃了周家长子的身份远走他乡之后,她一直不理解,难道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放弃这些么? 再后来,周子牧同周锦鱼三缄其口,断然不肯同周家人说,周子冀是为了一个女人离家的。 现在她却是明白了,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财万贯,全都可以舍弃,从零开始。 周锦鱼回了驸马府之后,先把小包子送回了房里,她看着魏华年,各种暗示:“公主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魏华年盯着魏璟睿洗漱,在周家待了太久,时辰已然太晚了,魏璟睿若是再沐浴再睡,折腾下来,怕是要误了入睡的时辰。 魏华年闻言,挑眉看过来:“嗯?” 周锦鱼轻咳一声:“那个,公主,我最近时常鬼压床,我的天,这只鬼走了,另一只鬼又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被吓的哭了好几回。” 魏华年眉眼间已然浮现出笑意,被周锦鱼这故作夸张的说法逗笑了。 魏华年问她:“那驸马以为,该当如何?” 周锦鱼立刻道:“当然是公主陪着我一块儿睡下了!”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十分的理所当然。 小包子闻言,直接擦干了手,迈着小步子跑到魏华年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华年。 魏华年笑着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好,母亲陪你。” 小包子这才满意了,转而看向周锦鱼的时候,显然有些得意。 周锦鱼:“……” 她十分委屈的回了房里,然后关上房门。 又起身,把房门打开,吩咐道:“刘木,给我打水来,本驸马要沐浴!” 刘木立刻应了一声,没一会儿,两个下人抬着大浴桶进来了。 周锦鱼眼看着他们一桶桶的往里面倒水,等倒满了水,周锦鱼才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周锦鱼不放心的吩咐一声:“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明白么?” 刘木和两名下人立刻躬身应是,驸马爷的习惯他们懂,驸马爷沐浴的时候,讨厌被人打扰。 周锦鱼吩咐完毕,关紧了房门,然后脱掉了衣裳,钻进了屏风后的浴桶里。 周锦鱼在里面闭着眼泡了会儿水,看着眼前氤氲的雾气,又看着自己胸前高耸的两坨肉,忽然觉得,妈诶,它们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大的。 不过因为她平日里用的束胸次数多了,胸前便出现了几道红印子。 周锦鱼无奈的想着,等哪天和魏华年隐居的时候,她一定要换上女装! 男装实在是不方便啊! 就在她开始畅想未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忽然传来“嘎吱”一声,门别推开的声音。 周锦鱼立刻谨慎起来,问道:“是谁?” 进来的人没应声,又是“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周锦鱼本能的觉得不妙。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屏风后面赫然出现了魏华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周锦鱼明显的注意到,当魏华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带了些炙热。 周锦鱼本能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公……公主,你……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面红耳赤,说话都说不清楚。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光捂着胸,似乎也不能起什么作用。 索性放了手。 魏华年看着她,眼神似乎移动不开了,她张了张口,很不自然的说道:“本宫怕你,嗯……怕你鬼压床。” 周锦鱼:“……” 魏华年又说:“你先洗吧,本宫等你洗完。” 周锦鱼:“……” 周锦鱼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脸红的说道:“公主啊,你,我,呃,我洗完了,马上便出来了。” 魏华年点了头,轻笑着看她:“嗯。” 周锦鱼:“……” 我这么明显的赶你走你看不出来? 天啊,公主今儿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应着魏华年的目光,从浴桶里站起来,好在,魏华年终于移开了目光,然后在屏风后走了出去。 周锦鱼迅速的擦干身子,三下五除二的换上睡袍。 魏华年已然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中似乎有光。 周锦鱼走到魏华年身前,忽然福至心灵的问道:“公主,跟我睡么?” 魏华年一怔,随即羞红了脸说道:“你等本宫沐浴的。” 周锦鱼闷声笑起来:“嗯,好。” 周锦鱼乐滋滋的躺在床上,等魏华年沐浴,下人在魏华年的吩咐下,已经进来换水。 周锦鱼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似乎脑子不够用了,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头闷在了锦被里。 嘤,一想到她要和魏华年…… 她就好羞耻。 魏华年来到床前的时候,周锦鱼正把头埋在锦被里,像个鹌鹑。 魏华年戳了戳她的背:“驸马。” 周锦鱼一个翻身坐起来,然后捞着魏华年的身子,同她一起躺了下来。 周锦鱼曾经幻想过,她同魏华年真的要同床共枕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 只是如今真的经历了,她倒是反而有些不得其法。 不过长夜漫漫,着实无心睡眠啊…… 夜还长,她还有时间,来仔细的研究,到底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的含义。 到了第二日,周锦鱼不可避免的,果然是起晚了。 因着今日是新君继位的第二日,自然是有早朝的。 可是周锦鱼误了早朝,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 周锦鱼爬下了床,魏华年还在睡着。 她站在铜镜前,看了眼自己的脸,丝毫没有熬夜的黑眼圈,反而皮肤变得更加白皙。 周锦鱼无奈的想着,历朝历代的昏君为了美人失了江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今日她应该写个一千字的折子,来向新君说明,自己已然病入膏肓,不能上早朝了呢。 20190528/稿 ※※※※※※※※※※※※※※※※※※※※ 更啦,二十个红包继续呀! 晋江有没有那种最爱发红包的作者评选啊? 我觉得,我可以em 庆鱼年[一六肆] 庆鱼年[一六肆](刚才六.四为什么口口?这两个字是哪里不能写么?诶?) 与此同时,金銮大殿。 新君此时一袭龙袍,端坐于金銮殿的龙椅之上,俯视群臣。 下方站着的,站在最前的文官之首,乃是当朝丞相孟昌儒,而另一侧站在首位的,乃是武官之首,当朝大将军严仲禾。 如今新君继位,朝廷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商定,首要的便是更改年号,天顺帝在位的时候,是为天顺,如今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天元。 天元元年,大晋新君魏天临继位,大赦天下,减赋三年。 等朝廷大事商议完毕,天元帝目光扫视群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群臣以为天元帝龙颜不悦,皆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良久,众臣听天元帝问道:“周锦鱼何在?” 此时,太监总管蒋友德恭敬的道:“回陛下,周大人方才来了告假的折子,说他身体抱恙,告假了。” 天元帝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做出老成持重的样子:“哦?告假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大臣站出来道:“陛下,周大人在您第一日早朝便告假,实数不敬,罪犯欺君。” 天元帝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紧接着,陆续有大臣出来告状。 天元帝只是静静的听着,等他们义愤填膺的说完,天元帝方才说道:“既然周卿身体抱恙,便让太医院前去探看,他若是病了,朕心下难安。” 此话一出,群臣立刻禁了声。 陛下如此说,已然表明了他对周锦鱼的态度。 若是他们想趁机把这个昨日扭转了天下局势,拥立新君登位的功臣给参了,那岂不是就是在打天元帝的脸? 众人心中有了计较,下回见到那位驸马爷,可定要谨慎着些。 早朝完毕,天元帝挥了挥手,让众臣都退下了。 等众臣都散去,天元帝这才吩咐道:“把周卿告假的折子拿上来。” 蒋友德立刻躬身呈上。 天元帝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竟然写了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絮絮叨叨的写着周锦鱼从昨夜开始,便上吐下泻,夜不能寐,一直到了今日晌午这才好了些,其中着重用了“啊!”“唉!”“痛苦!”“生不如死!”之类的词汇。 天元帝看的捂着嘴直笑,但见蒋友德在一旁看他,他又恢复了那副帝王的威严,说道:“蒋友德,你去宣旨,就跟周卿说,朕在御书房等他。” 蒋友德立刻应了声,转身去了。 天元帝坐在龙椅上,谨慎的翻看着朝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内容大多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话,他翻看了几本,把手头上的一本折子扣到龙案上,叹了口气。 他初登帝位,知道群臣一定会趁他年少,会各种欺瞒他。 于是他站起身来,起身前往御书房。 身后的小太监忙问道:“陛下,这些折子要不要一并给带过去?” 天元帝挥了挥手:“罢了。” 他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大殿。 一个半时辰过后,周锦鱼到了。 周锦鱼原本在府上打算同魏华年再腻歪一会儿,可没过多久,圣旨便到了,她无奈,只能换上朝服进宫来。 周锦鱼进了御书房,对天元帝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元帝道:“平身吧。” 周锦鱼站起了身来,天元帝挥了挥手,吩咐宫人们全都退下去。 等人都走了,天元帝才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周锦鱼跟前,闷声喊了声:“姐夫。” 周锦鱼一怔,连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天元帝懒洋洋的道:“有什么不敢的,朕是最知道你的。” 周锦鱼抬起脸来一笑:“君臣之礼不可废,臣是真心尊敬陛下的。” 天元帝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叹气道:“朕改主意了。” 周锦鱼反应了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君臣之礼全然抛到了脑后,仿佛是一点就着的炮仗:“什么?陛下您怎么能这样?您昨日答应了我让我辞官,为何就要反悔?” 天元帝硬着头皮道:“朕是天子,天子说话,你听是不听?” 周锦鱼无奈的皱眉头:“陛下,您这是耍赖啊。” 天元帝笑了笑,坦言道:“如今朕刚登帝位,早先做皇子的时候,父皇只让我念书习武,朝政之事一概不问,现如今这个担子压在朕的身上,仿若是一座大山一般。朕……需要你帮我。” 周锦鱼低下了头,把心中的不情愿勉强的压在了心里,道:“陛下,臣才疏学浅,治国之事实在无能,况且,您还有孟相等一干旧臣,他们都是拥立陛下的。” 天元帝道:“那不一样。”天元帝执拗的道:“朕如今身边能信之人寥寥无几,你若是要辞官,朕便孤身一人,实在难以应付朝政,寸步难行。” 周锦鱼无奈的笑道:“陛下严重了哈。” 周锦鱼笑了会儿,见天元帝一脸严肃,她便笑不下去了,只能问道:“那,陛下能跟臣说说,您为何事忧心么?” 天元帝道:“朕为了天下而忧心。” 周锦鱼:“……” 这话说的就太大了吧,但看天元帝那张年少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周锦鱼便问道:“陛下能具体说说么?” 天元帝顿了顿,说道:“朕虽当时年少,但也能看得出来,父皇治国,治臣,实在太过激进,重压之下,百姓虽安居乐业,但律法严苛,时有暴民作乱,而百官党派林立,彼此权衡虽有利皇权,但彼次争权夺势,实在对百姓不利。” 周锦鱼点了头:“嗯,陛下您这不是都知道么。” 天元帝道:“可朕虽然知道,但却不知道如何改变这一切,朕若是同父皇一样治国,虽不至于丢了江山社稷,但终究也只是追随父皇的脚步,循规蹈矩罢了。” 周锦鱼彻底明白了,如今天元帝刚做了皇帝,想要大有一番作为,但又不想着跟着天顺帝那样照着学,所以眼前这个空有雄心壮志的小孩儿,忽然没了办法。 周锦鱼想了想,说道:“臣听闻,当年天顺爷初得天下之时,快刀斩乱麻,把当日一起打天下的老将以及家臣处死大半,登基之后朝堂直接换了一批人,这样一来,新提拔上来的人争权夺势,最后形成党派,彼此对立,最终这才造成了党派相争的局势。” 天元帝听了周锦鱼的话,点了下头,问道:“那朕便继续启用旧臣,让他们官居原位,如何?” 周锦鱼道:“这自然是好,不过,为君者宜,耳清目明,凡事做到心中有数。至于朝中的那些官员么,宜徐徐图之,不宜操之过急。肯为朝廷做事的,便留下来,至于那些空领俸禄的混子,便早早的让他们辞官回家种地最好。” 天元帝笑着点头:“好。” 周锦鱼趁机说道:“陛下,臣就是那种,空领俸禄的混子,您让臣辞官吧。” 天元帝脸上的笑意忽然没了,拒绝道:“不行!” 周锦鱼:“……” 周锦鱼道:“陛下,不如您再考虑一下?” 天元帝摇头道:“朕不考虑了,若是放走了你,朕便失了一位肱骨良臣,朕决不能让你辞官。” 周锦鱼道:“陛下,那是您给臣加了光环。” 天元帝一怔,问道:“何为加光环?” 周锦鱼道:“就是您看臣哪儿都好,就像是有些舔狗……舔狗您知道么?就是他们家女神就连随便往地上扔垃圾,在公车上跟老奶奶抢座位……他们都觉得女神美爆了……就是……” 周锦鱼一抬眼,见天元帝一脸懵,简直鸡同鸭讲,周锦鱼无奈,只能道:“呃,行吧,当臣没说。” 天元帝却执着的道:“姐夫,你说的,朕大体都听明白了,可朕就是觉得你哪儿都好。” 周锦鱼:“……行吧。” 辞官之事是彻底的凉了,周锦鱼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当时天顺帝答应她让她辞官的,天顺帝死了。 如今新君继位,好不容易同新君说好的,只要新君登上帝位,就让她走。 没成想新君是个说话不算数的。 这给谁说理去? 天元帝笑看着周锦鱼道:“今日早朝,孟相对朕说,如今户部尚书之位空缺,周卿,你以为何人能担此重任?” 周锦鱼直觉告诉她,天元帝在给她挖坑。 周锦鱼斟酌道:“臣……” 她还未说完,天元帝忽然一拍巴掌:“是了是了!周卿,你同朕想到一块去了,就是你了。” 周锦鱼:“……” 周锦鱼:“???” 天元帝即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蒋友德,进来。” 太监总管蒋友德随即入内:“陛下,您吩咐。” 天元帝道:“去中书省传朕口谕,周锦鱼升任户部尚书。” 蒋友德立刻躬身应道:“是,老奴这便去中书省宣陛下口谕。” 周锦鱼:“……” 唉。 她想偷懒去和魏华年还有小包子去过自由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户部尚书是多重的担子,她也是知道的。 方才她在安慰天元帝的时候,那是一派的置身事外,侃侃而谈。 甚至心中还有些小窃喜,这孩子这么小,便要承担起天下的责任。 谁成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哦。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同天元帝又说了会儿关于朝政上的话,其中多半是由户部展开,随即扩展到其他,周锦鱼即使万般不愿意,却依旧接受了户部尚书这个全新的身份。 等她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大太阳早已经日落西山,威风拂面,周锦鱼不觉得丝毫的凉爽,只觉得心中愈发的燥乱。 正巧看到老丞相孟昌儒,正往这边走。 周锦鱼打了个招呼,行了礼道:“孟相爷好。” 孟昌儒眯着眼笑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恭喜驸马爷,荣升户部尚书。” 周锦鱼挥了挥手:“老相爷您就别取笑我了。” 孟昌儒一怔:“怎么?你不乐意?” 周锦鱼摇了摇头:“原本我想着辞官的,谁知道陛下天威难测,这不又不让走了。” 孟昌儒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用心为陛下,为朝廷做事,老夫看的出来,陛下十分看重你。” 周锦鱼又同孟昌儒说了会儿话,便要回府去了。 方才在孟昌儒的口中得知,天元帝登基之后,天顺帝安葬皇陵,长孙皇后为太后,而和裕太后为太皇太后。不过因其年迈,且身体抱恙,因此,天元帝下诏,让和裕太后出宫颐养天年。 周锦鱼并不相信皇家的人真的能做到心慈手软,这位“身体抱恙”的太皇太后能否继续在宫外活过十天半月,方是未知。 如今天元帝也已然知道,和裕太后是杀死他父皇的真凶,显然不会放过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周锦鱼该考虑的了,皇家的事,她一向没有多少兴趣。 出了宫去,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府里。 在得知魏华年正在带着小包子在花园纳凉之后,她立刻追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小包子依偎在魏华年怀中的情景。 此时夕阳西下,西边的天上被染了一层红云,花园中的花草茂盛,魏华年便坐在石凳上,小包子乖巧的不像话,乖乖的坐在魏华年的腿上。 周锦鱼走了过去,魏华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周锦鱼回来了,想起昨夜那人压在她的身上,各种亲密的举动,让她有些脸红。 魏华年脸色极不自然,问周锦鱼:“辞官了么?” 周锦鱼并不想跟魏华年说这个,毕竟她今儿晌午出府将要进宫的时候,她同魏华年明确的说过,要辞官的事情。 魏华年听了她说的,原本还挺开心的,周锦鱼还放言说,一旦她辞官成功,她就带着她和小包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过日子。 周锦鱼见魏华年问了,支支吾吾的回不上来话。 魏华年眉头微微皱着:“没辞成么?” 周锦鱼道:“嗯,不仅没辞成,还升了官了。” 魏华年道:“嗯。” 她说嗯的时候,声音微微下压,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淡淡的。 周锦鱼觉得魏华年应该是生气了,但她又不太确定,只能坐在魏华年身侧,问她:“公主,你生气了么?”ωww.xSZWω㈧.NēΤ 魏华年说:“没有。” 周锦鱼:“哦。” 还好,公主没生气,周锦鱼放下心来。 魏华年:“……” 周锦鱼低着头去看小包子,问他:“小包子,好好吃晌午饭了没?” 小包子不搭理她。 周锦鱼无奈的收回了要去摸小包子脑瓜的手,坐在石凳上,见魏华年身前的茶盏空了,又给她续水。 周锦鱼的动作多了丝小心翼翼,等她倒完了茶水,这才带了丝讨好的说道:“公主,您喝茶。” 魏华年应了声,拿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小口,又放下了。 魏华年不肯说话,周锦鱼也便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魏华年才让晚秋把小包子带下去。 等小包子被晚秋牵着手走远了,魏华年这才看着周锦鱼说道:“阿璟的事,你打算如何?” 周锦鱼想了想,说道:“公主是在担心,老孙头?” 魏华年挑眉看她,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周锦鱼轻咳了一声,说道:“小包子是老孙头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她第一次向魏华年点破这件事,关于小包子的身份。 早在周锦鱼记忆恢复的时候,她便已然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她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老孙头便已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并且开始毫无保留的教她权谋之术,她当时便觉得,这样一个开馄饨铺的老头,如何会知道那么多事?甚至对大晋的朝堂局势也能分析的一清二楚。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老孙头口中所说的,那个,他要寻找的妻儿,便是她的娘亲柳氏柳忘尘,还有小包子魏璟睿。 柳氏在没有改名之前,还不叫柳忘尘,柳忘尘是她进到归宁王府之后,老王妃给她改的名字,意思是让她忘却前尘。 她之前的名字,叫柳如梅。 当年牛家村的一场大火之后,柳氏带着周锦鱼出逃,当时的冯伯杨已然身居高位,柳氏为了活命,便带着年幼的周锦鱼一路向北逃到了突厥。 当时的突厥同周边部族交战频繁,那时还是突厥王子的老孙头带兵作战,他虽然英勇杀敌,军功无数,却最终被手下人出卖,中了敌军埋伏,后来,被路过的柳氏所救。 再后来,便是一个浪漫到极致,却被悲伤到极致的故事了。 当时还是突厥王子的老孙头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及突厥王的反对,愣是把柳氏带到了突厥王宫,原本突厥王已然为老孙头指了一位王妃,只是还没过门。 王室子弟的联姻,往往都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不仅仅是为了娶一房妻室,而且还关乎到部族之间的交好。 当时年轻气盛的王子丝毫不管不顾,他不在乎当时的柳氏已经有了儿子,也不在乎柳氏脸上被火烧过的骇人的伤疤,他当时放言说,若是他不能娶柳氏为妻,便终生不娶。 最后,突厥王只能暂时让步,让柳氏为侧妃,而原本为他指定的那名女子为正妃。 老孙头只能答应。 成亲之后,老孙头奉命继续领兵出战,时常一走便是数月,而柳氏和周锦鱼却成了当时府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时的日子过得何等艰辛,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柳氏最终身怀有孕,原本随着那个孩子的出生,她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可后来,契丹同突厥连成一线,要同大晋朝作战,而老孙头作为突厥的战神,自然要领兵出征。 老孙头走后一个月,那位正妃便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她派人暗中在羊奶中下毒,要毒死柳氏刚生下不久的那个孩子。 可当时误打误撞服下毒药的,却是周锦鱼。 周锦鱼当时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可她那个年幼的小兄弟,却是再也不能留在突厥了。 于是,她想起了她前几日夜里,在狼堆里救过的那位女将军。 那位女将军说,会答应她一个愿望。 她原本想的是,希望女将军能带着她们一起走,可女将军只答应,只能救一个。 周锦鱼最终决定,要把这个看起来长得很丑,脸上皱巴巴的,却不像别的小孩子那般,动不动就嗷嗷大哭的哑巴弟弟,交给那位女将军带走。 于是,她抱着那个哑巴弟弟,逃过了追兵,一路赶到了和那位女将军约定的地点。 当她把那孩子交到女将军手上的时候,她被突厥军给抓了回去。 再后来,她娘柳氏带着她一路逃出了突厥,又重新回到了大晋的长安城。 因着她在路上反复毒发,导致她记忆丢失了一段,但这并不妨碍当她见到小包子的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也不妨碍她看到魏华年的时候,会被这女人的容貌气度所吸引,总觉得似曾相识。 但可气的是,老孙头从一开始接近她,便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锦鱼一度以为,老孙头喜欢跟她指点江山,同她结成忘年之交,是单纯的因为两人投缘。 可她后来才知道,不是的,老孙头从一开始,便是奔着要回小包子去的。 “驸马,你在想什么?” 魏华年的话,让周锦鱼回过神来。 周锦鱼笑了笑,说道:“小包子是老孙头的儿子,这话不假,但是他也是我娘的儿子,也不是他老孙头说要就能要的,我娘便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在她和魏华年成亲之后,柳氏在见到小包子的时候,眼神之中的真情流露明显,她却对往事只字未提,任由小包子在驸马府上,跟着她和魏华年一起生活。 但周锦鱼却能看得出来,柳氏对小包子的关心,不比她和魏华年少半分,小包子如今穿在身上的这件新衣裳,便是柳氏一针一线所缝制的。 魏华年却道:“驸马,你怕不是忘了,当日你我前去突厥求援,本宫已然答应了他,让他同阿璟父子团聚的。” 周锦鱼想了会儿,忽然说道:“那咱们还是跑吧,这回这个官,陛下不让我辞,也要辞了,我这就收拾了行礼,咱们连夜逃出长安城,我就不信了,他老孙头能在大晋手脚通天,还能把咱们给找出来!” 周锦鱼说完,转身便要走。 可她刚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守门的小厮慌忙跑进了府来,行了礼道:“驸马爷,公主,门外有一老者,说来要他儿子来了。” 周锦鱼一愣,直接吩咐道:“不见,你,带上几个家丁,把他赶走!” 20190528/稿 ※※※※※※※※※※※※※※※※※※※※ 唔,我就知道,上章的评论果然修罗场QAQ 话说,之前wuli晋江发生的那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叭,那天几乎所有许久不联系的姬友都忽然出现,跟我说wuli晋江是不是要怎样怎样了。 当时我也很慌张,怕这个故事要写不完了。 人心惶惶。 不过后来总算是过去了。 所以啊,开车是不敢开车的QAQ,如果违反了国家政策,违反网站制度,怕是要锁全文,就不仅仅是单章被锁掉的问题了。 理解一下扑街作者的求生欲鸭。 完结倒计时啦。 再发二十个红包鸭。 不如等完结的时候我们举行一次评论区抽奖怎么样,大家觉得多少晋江币合适呀?一千怎么样?那抽几个呀? 还是说你们想要我的一包维C? 那邮费我出还是中奖同学出鸭? 我很少吃零食,只有维C呢,可维C特别酸呢…… 还是晋江币比较好,我觉得最起码晋江币比较实用鸭。 嗨呀,叨叨这么多,到时候再说啦。 不过我都快完结了,依旧没有找到女朋友呢。 哭泣 庆鱼年[一六五] 庆鱼年[一六五] 周锦鱼出了府门,就看到在家丁的围堵之下,老孙头依旧在抻着脖子往里看。 他依旧是那副平民的打扮,跟当日在突厥遇到时,他那副王者姿态完全不同,此时的他仿佛就像是路边遇到的一个普通老头。 老孙头大喊道:“你们凭啥赶我,我来找我儿子,凭啥赶我!” 他一抬眼,见周锦鱼出来了,连忙喊道:“锦鱼,你府上的人这是疯了么,如此粗鲁的对待我这个老人家。” 周锦鱼走到那群下人跟前。 下人们见周锦鱼过来了,动作一时之间有些停滞,老孙头以为有救了,连忙说:“快,快让他们放开我。” 周锦鱼眨了眨眼,十分冷漠的道:“把他给我赶出去,赶远一点。” 下人立刻应道:“是,驸马爷。” 老孙头:“……” 老孙头大喊道:“周锦鱼,你们赶的了我一时,赶得了我一辈子么!我还会再来的!” 周锦鱼扯着嘴角一笑:“这是大晋天子脚下,你能奈我何?况且,老孙头,你应该知道,小包子不止是你的儿子,我娘也有份儿,若是我娘不同意,你便是再来此,怕是也抢不走。” 老孙头怒道:“那老夫便回去带兵来抢人!” 周锦鱼一怔:“你说什么?” 老孙头气道:“你们若是不把儿子还给我,我便带兵来抢!” 周锦鱼顿了顿,走到老孙头跟前,叹了口气,说道:“老孙头,当年的事,你还记得么?当时大妃娘娘,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的?” 老孙头闻言,只是看着周锦鱼,不说话了。 周锦鱼继续道:“当年我娘还怀着小包子的时候,她便三天两头的来找我们的茬儿,后来小包子落地之后,她又趁着你离府下毒,当日若不是中毒的是我,小包子怕是早已经死了,那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要人?” 老孙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道:“当年我全然不知,我会……我会补偿你们的。” 周锦鱼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如今小包子有我和公主照看着,他很好。” 老孙头试图道:“我对不起你娘,如果可以……” 周锦鱼截断了她的话:“我娘也很好,她如今在周家过得很好,也不需要你的补偿。” 老孙头眼神黯淡了下去,他默了会儿,说道:“无论如何,魏璟睿一定要跟我回突厥,我活到这个岁数,怕是在这个世上待不了几天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唯一的。” 周锦鱼闻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若是老孙头态度强硬,直接跟她要人,她尚且能同他说道说道。 毕竟儿子是你的没错,你是生了他,可你养了么? 当你儿子险些被人毒杀丧命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可退一万步讲,老孙头确实是小包子的生父,小包子在血缘上,也确实是同他有关系的。 就在此时,柳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府门前。 周锦鱼愣了愣:“娘,您怎么来了?” 老孙头愣了片刻,立刻回过了头,果然就看到了柳氏,正端立在他身后。 柳氏看着老孙头,面上无悲无喜,她道:“你随我来。” 老孙头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 柳氏轻点了下头:“嗯。” 周锦鱼挥了下手,下人随即把他放开。 老孙头再看向柳氏的时候,柳氏已然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周家。 周锦鱼叹气道:“快去吧,听听我娘跟你说什么。” 老孙头如梦方醒,点了头,立刻追了上去。 周锦鱼见人走远了,她拍了拍手,回了府里。 此时魏华年已然回了屋,正轻轻的倚靠在床榻一头上看书。 周锦鱼走了过去,魏华年抬头看她一眼:“回来了?” 周锦鱼点了头:“嗯,回来了。” 周锦鱼觉得,她和魏华年独处的时候,往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之前还没成亲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总盼着见着她,然后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脑子里提前打好草稿,然后等见着她的时候想要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 可如今成了亲,天天面对着这个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她心里还有个疙瘩,觉得魏华年不跟她睡,许是心里藏着什么人。 可那天夜里,当两个人缱绻痴缠的时候,周锦鱼在她情到浓时,问她:“你心里还有谁?” 魏华年光滑的脊背僵了一僵,随即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疼的她直抽气。 周锦鱼疼的想哭。 魏华年只是没好气的看着她:“除了你还能有谁?” 看吧,她心里也不是有别人。 可她就是觉得,无论是她也好,魏华年也好,除了那夜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多半都是海誓山盟的情话,那还都是魏华年对她说的。 可一旦到了过日子的时候,平日里的时候,她和魏华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周锦鱼神游天外的时候,魏华年问道:“老孙头的事,怎么样了?” 周锦鱼在她身边靠着她坐下来,眼神飘向了她看的那本书的封面,上面写着《霸道小姐爱上我》,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两个女人的爱情,不喜勿入。 周锦鱼老脸一红,这是她当时给书坊投的第一本书,那时候她完全搞明白,这个时代到底能不能接受这种书,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往书坊投了,最后果然石沉大海。 她不服气,后来又写了一本,开始在长安城声名大起,原本以为这本书不会出的,没成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书坊的人竟然给出了。 若是如此,那她不日便会拿到书房送来的银子。 魏华年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事情有变,便把手中的书放下来,看着周锦鱼道:“怎么了?” 周锦鱼摇头:“没,我娘要跟老孙头谈谈。” 魏华年点了头,想了想,便又拿起了手边的书,开始看起来。 周锦鱼觉得有些郁闷。 看吧,又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魏华年聊天,魏华年也顾着看书,压根顾不上她。 周锦鱼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毕竟她们将来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若是一直这样,那日子是不是会枯燥? 她本能的便想要去扯魏华年手中的书,当她抬起手来,碰到魏华年那凉丝丝的手指的时候,她的手仿佛是触电一般,又立刻给缩了回来。 魏华年挑眉看她:“你做什么?” 周锦鱼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忽然觉得,这样美丽的人儿,光是每天看着,她便什么都不想了,哪里又会觉得枯燥呢? 周锦鱼大着胆子,把魏华年手中的书给拿了下来,然后贴近了她一些。 魏华年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并不排斥。 周锦鱼似乎是得到了鼓舞一般,又靠近了些,双手环着她的腰,脑袋搁到她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身体火热的不像样,她哑着嗓子对魏华年道:“公主,我想……” 魏华年一顿,脸上忽然燥热起来。 她呼吸登时有些不稳,说道:“天还早呢。” 周锦鱼耍赖的摇头:“不早了,不早了,你看,天都快要黑了。” 魏华年试图让周锦鱼打消念头:“驸马,天还亮着。” 周锦鱼说:“亮着最好,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白日宣……嗷嗷!” 她话还没说全,魏华年已经抬手拧上了她胳膊肘上面的嫩肉,周锦鱼疼的嗷呜一声,又想哭了。 周锦鱼强忍着没哭出来,然后委屈唧唧的看着魏华年:“公主……” 魏华年脸红红的,嗔着看她。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关门。”周锦鱼说。 她说完,立刻从魏华年的身上起来,然后跳下了床,去把门关死了,然后还生怕有人能打开,她确认了好几遍,才又回到了床榻前。 魏华年轻呼出一口气来,这个冤家,似乎对这种事,格外的执着。 无奈,周锦鱼凑上来的时候,她只能很是配合的迎接她的吻。 周锦鱼这下开心了,生怕魏华年没穿衣裳,会冷,于是她便扯过了锦被,把自个儿和魏华年包裹住。 眼神一瞥,正好看到床头她那本书上面,正翻到一页,十分刺激的,船戏。 周锦鱼轻咳一声,从锦被中伸出手,把那本书扔到一边,她当初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点都不实际。 太假了太假了,还是亲身实践来的好。 周锦鱼和魏华年在房里“亲身实践”的时候,晚秋来敲过一次门,说晚膳准备好了,让周锦鱼和魏华年前去用膳。 周锦鱼不说话,只是对着身下的魏华年动作不停。 魏华年嘴里有轻微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闷哼出来。 在外面的晚秋忽然面红耳赤,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立刻捂着羞红的脸跑开了。 她一边跑,一边想着,今晚的晚膳,公主和驸马爷到底还吃不吃了? 她低着头,只顾着脸红了,没看清路。 一下便撞到了管家刘木的身上。 刘木扶稳了她,立马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晚秋摇头,立刻退开,很是抱歉的红着脸道:“没事没事,对不起啊,刘管家,撞到你了。” 刘木微微一笑,摇头:“无事。” 晚秋行了个礼,便走远了。 刘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上似乎还停留着那个姑娘身上的余温。 这个傻姑娘,怎么就这么冒失呢? 庆鱼年:[二更] 等结束的时候,周锦鱼同魏华年平躺在床榻上。 周锦鱼望着粉色的床帐,歪着头问魏华年:“公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闷啊?” 魏华年看她道:“什么?” 周锦鱼斟酌着措辞,很是挫败的道:“就是很闷啊,平时也不怎么会说话,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乐子来逗你开心逗你乐,我真是笨死了。” 魏华年听她这么说,反而是笑了,她问道:“驸马所以为的不闷,是什么样子呢?” 周锦鱼:“嗯?不闷啊……” 周锦鱼想了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 不过以魏华年的性子,她若是叽叽喳喳的聒噪个不停,魏华年反而会受不了她的吧。 魏华年伸出细白的胳膊,摸了摸她的脸,说道:“这样,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啊。” 周锦鱼一愣:“嗯?” 魏华年依旧笑得温柔:“别乱想了,好不好?” 周锦鱼瞬间被这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感动到了,她闷闷的应了声:“唔,好。” 过了会儿,周锦鱼又说:“谢谢你,公主。” 魏华年轻笑着,问道:“是不是该起了?” 周锦鱼反应过来:“是哦,都过了晚膳的时辰了。” 魏华年道:“起吧。” 两个人穿好衣裳出了房门,晚秋远远的走了过来,当她看到魏华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呀呼一声,又立刻脸红的把头低下去了。 周锦鱼纳闷的看她一看,又转头看向魏华年,却见她白皙的颈子上竟然有几个红点,那痕迹十分明显,也难怪晚秋脸红了。 魏华年疑惑的看着周锦鱼:“驸马,怎么了?” 周锦鱼立刻把她的领口往上扯了一下,试图把那几个痕迹盖住,这才心虚的说道:“没,没事。” 魏华年狐疑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脸色很是不自然。 周锦鱼干笑两声:“公主,咱们去用膳吧,小包子该等不及了。” 魏华年点了头:“嗯。” 用晚膳的时候,小包子依旧记得周锦鱼同他猜拳时候的那句“兵不厌诈”,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并且励志要同周锦鱼闹别扭到底。 因此这顿晚膳小包子依旧没有理周锦鱼。 周锦鱼最后没办法了,晚膳过后,她率先回了房里,吩咐刘木去给她找一些木材来。 魏华年一回房,便看到了周锦鱼在拿着几块木板叮叮梆梆。 魏华年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锦鱼笑着抬头:“给小包子做个小木车玩儿。” 魏华年笑了笑,任由她继续忙活着。 周锦鱼一连忙了三日,她身为户部尚书,空闲的时辰并不多,再加上她如今新官上任,不服她的人不在少数。 因此她在户部的日子过得不是很顺利,不过户部的公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她一回来便开始忙活着给小包子做小木车,等小木车做成的时候,周锦鱼没有当面把小木车给小包子看。 而是事先让人把那小木车放到了花园里,小包子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停在那里的小木车,很是开心的坐了上去。 这时候躲在一旁的周锦鱼才走了出来,小包子看着她,依旧一脸敌意。 周锦鱼挥了挥手,园子里的下人们便都退下去了。 周锦鱼来到小包子跟前,伸出一只手,孩子气的说道:“和好。” 小包子眨了眨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原谅周锦鱼这个骗孩子的大坏人。 周锦鱼说道:“小包子,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拘小节,你都生了我好久的气了,况且我这不是用小木车给你赔罪了么,和好吧。” 周锦鱼依旧伸着手。 小包子还在犹豫着。 周锦鱼笑着问他道:“小木车好玩么?” 小包子沉默了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周锦鱼笑道:“我不止会做小木车,我还会坐小木马、小木牛,你想要么?” 小包子眼中似乎亮了一瞬,又点了点头。 周锦鱼说道:“那和好吧。” 她的手依旧伸在小包子面前。 这下,小包子不再犹豫,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周锦鱼的手心里。 周锦鱼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样儿,还敢跟我冷战?” 小包子似乎在考虑,究竟小木马和小木牛,究竟能不能收买他的心。 最终还是现实败给了身为一个小男子汉的尊严,任由周锦鱼捏他的脸了。 周锦鱼大松了一口气,这位小祖宗终于不再生她的气了,实在是太难哄了。 自从上次柳氏在同老孙头谈过之后,老孙头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锦鱼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老孙头没有再出现,便已然说明了他的态度。 这样,也好。 毕竟她和魏华年都割舍不下小包子。 这样的结局,似乎对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的,只除了老孙头。 周锦鱼决定,以后若是有了时间,便带小包子去突厥看望他。 但过了不到半月,便传来了老孙头去世的消息。 突厥传来的消息说,突厥铁帽子王爷早已经宿疾缠身,后来又遭了暗算,最终在半路上便没了。 周锦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户部看一份文书,两名下属官员在外面说闲话。 其中一人道:“那突厥王爷也没个一儿半女,他那铁帽子王的身份原本世袭罔替,这下撒手归西,得嘞,什么都落不下。” 另一人道:“可不是么,要说这王爷也是傻,他身份摆在这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孑然一身,又惨死的下场么。” “嘎吱”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了。 两名官员皆是一愣,他们显然没料到尚书大人竟然会在这里。 周锦鱼脸色很是不好看,问他们:“你们很闲么?” 二人立刻躬身,吓的向周锦鱼行礼。 周锦鱼挥了挥手,语气不善道:“忙你们的去!” 他们立刻逃也似的快步走远。 周锦鱼回了房里坐下来,手中的文书再也看不下去了。 当初老孙头对她的那些指点,足以让她受益终生。 老孙头上回来找她的时候,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周锦鱼原本以为那是他信口胡说的,却不想,是他早已经久病缠身。 周锦鱼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过了会儿,户部侍郎又给她送了些文书过来,见她神色不对,小心的试探着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周锦鱼摇了摇头,没吭声。 年轻的侍郎并不敢多做停留,行了礼,转身退下了。 周锦鱼并不打算把老孙头去世的消息告诉柳氏,毕竟她知道,柳氏虽然怨他,心中却是有老孙头的。 周锦鱼在户部一直忙到了天黑,她回府的时候,魏华年已然换好了寝袍。 魏华年道:“差厨房给你留了晚膳,还在热着。” 周锦鱼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我不饿。” 周锦鱼夜里很少吃东西,魏华年也便不再劝。 周锦鱼洗漱完毕之后,同魏华年一起,在床上躺了下来。 周锦鱼默了会儿,说道:“今日得到消息,老孙头没了。” 魏华年一顿,把手放到她的肩背上,轻轻的说道:“你难过,本宫知道。” 周锦鱼握住她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死亡面前,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 “睡吧,公主。”周锦鱼说。 魏华年应了声:“方才娘让人来送信,说明儿让咱们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周锦鱼随口应道:“嗯,那明日我早回来。” 她今日在户部忙了一整日,又加上老孙头过世的消息,对心力实在折磨太大,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魏华年却久久未眠。 - 若不是因着户部近来事多,周锦鱼其实是应该带着小包子去突厥参加丧礼的。 突厥送来的消息是给天元帝的,毕竟突厥同大晋是友邦,突厥举足轻重的王爷去世,天元帝按照礼节,是要派人过去的。 可周锦鱼实在没空闲,她进宫的时候,便托礼部的官员,把小包子亲自画的那副画一块带过去。 周锦鱼生怕小包子的身份曝露,对他不利,因此,她便没让小包子在那张纸条上写字,而是画了一个老头,老头的膝上坐了一个小孩儿。 周锦鱼想着,老孙头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他也会稍感欣慰。 今日周锦鱼回府回的早,这是她近日以来,第一次天还没黑,便回到了府上。 毕竟,户部的公事繁杂,是永远做不完的。 听魏华年说,柳氏让她和魏华年今晚过去一趟。 她回了府换了一身浅蓝色常服,梳洗一番过后,同魏华年一起去了周家。 周锦鱼和魏华年一进周家府门,守门的小厮立刻把人迎进了府里。 周锦鱼搀扶着魏华年迈过了门槛,松了手,对远坐主位的周老太太问道:“奶奶,你们这回喊我和公主来,是为着什么事?” 周老太太眼中尽是笑意,笑的合不拢嘴,此时周玲儿也在下面站着,脸上有些红。 周老太太笑看了周玲儿一眼,又看了看柳氏,笑道:“媳妇,你来跟这俩孩子说说。” 柳氏笑着道:“昨儿个三驸马给他兄弟来说亲来了,三驸马家中双亲亡故,长兄如父,三驸马便亲自来了。” 周锦鱼闷声一笑:“嗨呀,咱们家这个嫁不出去的玲姐儿,可算是有人要了!”尛說Φ紋網 20190529/稿 ※※※※※※※※※※※※※※※※※※※※ 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差,今天胸口又开始犯疼。 频繁的开始做噩梦,精神总是不好。 可能完结之后,要回家去做检查了。 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哈哈哈,希望没大事,我不想当个病秧子。 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上生病的人吧,怕给人当负担。 单身万岁~ 庆鱼年[一六六] 庆鱼年[一六六] 周玲儿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周府上下全都欢天喜地的,周锦鱼看着周老太太和柳氏脸上全都挂着笑,而周玲儿脸上除了小女儿家的红晕之外,看她的样子,自然也是愿意的。 周家因着出了周锦鱼这么一位驸马的缘故,自然再也不是普通的商户人家,而是一跃成为了官宦之家。 周家嫁贵女,那自然讲究个排场,讲究个气派。 成亲那日,朝中多半的官员全都到了,无论是平日里同周锦鱼走动的多的,还是少的,就连政见一向同她不和的昔日的二皇子魏弘,也就是如今的安王爷都送来了贺礼,以示恭贺。 不仅仅是安王,就连陛下也送来了赏。 周家上下全都脸上有光,周玲儿凤冠霞帔,身上皆是金玉配饰,等着夫家花轿的时候,她跪在周老太太和柳氏跟前哭。 柳氏和周老太太也是好一阵的安慰着。 周锦鱼和魏华年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里的情形,魏华年嘴里含着笑,问道:“驸马,当日咱们成亲的时候,你像玲姐儿这般哭过么?” 周锦鱼当即说道:“我才没有!” 魏华年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小厮来报,说新郎官到了。 今日的新郎官一身大红色喜袍,他本就身形高大,一身红色映衬下,愈发的丰神俊朗。 新郎官见到外面的周锦鱼,立刻走上来向她们行礼:“拜见公主,拜见驸马爷。” 魏华年笑着喊了句:“平身。” 周锦鱼笑道:“我说,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新郎官笑着又行了个礼,从善如流的道:“是,我这记下了。” 周锦鱼挥了挥手:“快进去吧,新娘子还等着呢。” 新郎官进了屋里,同周老太太和柳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两位长辈哄的呵呵直笑。 没一会儿,周玲儿便被新郎官带出了房门。 此时原本停了的喜乐再次开始吹奏起来。 周老太太在柳氏的搀扶下追了出来,她眼中含着泪,想对着周玲儿的背影叫住她,可终究没有喊出声来。 周锦鱼见状,立刻走上前去,魏华年也跟着上前来。 魏华年搀扶着老人家的另一边,宽慰道:“玲姐儿嫁了人,也是可以回来看您老人家的,奶奶,您且安心。” 周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心中的难过少了些许,又看着前院道:“行了,该开席了,走,咱们也去席上吧。”仦說Ф忟網 周锦鱼和魏华年一起应了声好,一块到了前院的酒席上。 此次周家嫁女,周家的酒席上大多都是周家本家人,凡是沾亲的全都发了请柬,当然也有几个不请自来的,后来报上姓名,也便放进来吃酒。 魏华年刚同周锦鱼成亲不久,算是新妇,不宜长时间抛头露面,再加上她身体有些不适,因此同周家同族打过招呼便回了府上。而柳氏和周老太太则是在前堂招呼酒席,周锦鱼自然不能例外,但她牵挂着魏华年的身子,便谎称不胜酒力,匆忙回了驸马府。 小厮说公主在房里,已经宣了太医过来。 周锦鱼忽然害怕了。 魏华年到底是怎么了? 她立刻跑到房门前,只见房门敞着,太医院的太医在给魏华年把脉。 周锦鱼心下一惊,立刻走了进去,又不敢打扰,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 魏华年则是默然的坐在桌前,收回了手,问太医道:“王太医,本宫身子可有什么事?” 王太医皱眉许久,躬身回道:“回禀公主,您身子余毒未清,且时日已久,怕是……” 周锦鱼一下便冲到了那太医跟前,她一把扯过太医的领子,怒道:“说,公主怎么了!” 太医被吓得不敢出声,魏华年解围道:“驸马,你先别动怒。” 晚秋也是着急,她哭道:“驸马爷,先听王太医把话说完。” 周锦鱼松开了王太医,盯着他冷声道:“说!” 王太医不敢有隐瞒,转而看向魏华年,弯着腰道:“回公主,您身上余毒未清,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周锦鱼只感觉耳朵边忽然炸开了一道响雷。 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 周锦鱼冷眼看着太医,问道:“你说的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王太医快被周锦鱼眼中的杀意给吓哭了,支支吾吾道:“是……多则十年五载,少则一年半载,臣可以先开几幅药……” “放屁!” 周锦鱼愤然打断,抬起手就要抽他。 却被魏华年给制止了。 “驸马。”魏华年喊她。 周锦鱼收了手。 她看着魏华年,傻笑一声:“假的吧,公主,都是假的,对吧?” 魏华年以前从来没说过她中了毒,她也从来没听说她身体哪儿不好,怎么会中了毒呢? 假的。 是的,一定是假的。 她呆愣的走到魏华年跟前,然后看着魏华年,笑着问道:“公主,他是骗你的,对不对?” 魏华年怔了怔,摇了摇头,吩咐晚秋:“带王太医出去。” 王太医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他生怕周锦鱼一个暴怒,会突然打死他。 等房门被关上,里面只剩了周锦鱼和魏华年二人。 周锦鱼愣愣的看着魏华年,问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了?” 相对于周锦鱼的态度,魏华年倒是反而平静的多,她说道:“数年前,本宫随先帝出征之时,曾中了突厥天龙卫的暗器。” 周锦鱼一怔,眼中浓浓的恨意像是要吃人,她咬着牙:“突厥?” 突厥王室有一支军队,名叫天龙卫,天龙卫在战场上的作用足以让突厥在短短时间之内崛起,当年甚至一度同有草原之狼之称的契丹平起平坐。 魏华年继续道:“当年,契丹连同突厥合并攻打大晋,天龙卫亦负责突袭,本宫那时中了埋伏,随行人马多半都死在了天龙卫的手上,而剩下的那些人,他们为了拖住天龙卫,让本宫逃走,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剑。” 周锦鱼急切的问道:“后来呢?” 魏华年平静的道:“本宫身上中了毒箭,却也逃走了。她们用自己的性命,为本宫换来活命的机会,本宫不得不走。” 就算到了今日,魏华年依旧能记起来当日的惨状,仅剩的数十名将士,用自己的身体围成了一堵血肉城墙,抵挡住暗器箭矢,就为了给她制造机会,让她得以逃走。 在去战场之前,魏华年也曾年轻气盛骄傲过,当朝陛下最宠爱的长公主,她也有骄傲的资本。 可经过了那场战争之后,她方才明白,如今的太平盛世,不过是用一条条的性命堆砌起来的罢了。 从那时起,魏华年一改往日的性子,开始变得沉稳起来。 周锦鱼听了魏华年的话,脑海中忽然记起了那个在暗夜里遇到的女将军来。 那时候她还在突厥王城,以突厥王爷侧妃“拖油瓶”的身份,锦衣玉食的生活在王府上。但与此同时,他们母子却也备受正妃的迫害。 那日,正妃的兄长提议,要外出打猎。 而周锦鱼也被他强行给带了出去。 可打猎是假,杀人却是真。 跟着周锦鱼的两个随从是早就安排好的,到了深山之后,把她带去了一个他们早就找好的茅草屋里。 他们准备把周锦鱼杀了之后埋在深山,从此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两个壮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有多么的聪明,有多么的狠绝。 她从一开始便发现了不对劲,所以用提前藏好的匕首,一下便自下而上的对着一人的胸口刺了上去。 在男人不甘心的眼神中,他胸口的血液渐渐湿透了外衫,“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另一个男人见状,立刻就要冲上来。 但那时年幼的周锦鱼个子小,却也灵活,几番躲避之后,忽然抓着那人的胳膊,直接踩着他的膝盖,爬了上去,另一只拿匕首的手瞬间发力,划上了那人颈间的动脉。 周锦鱼其实,一直都对自己特别狠。 当初她一早就偷听到,那位正妃要给小包子下毒,所以,她不动声色的抢了那碗羊奶来喝,她当时想着,她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是能依靠自己的死,能让柳氏坚定了要带着小包子逃走的决心,那她的死,不妨也是一件好事。 可她还是被救了回来。 后来,她就时常去偷看老孙头练兵,她把那些招式记下来,然后反复的练习。 活下去,是她当时唯一的信念。 她一直都是一个对自己足够狠的人。 杀死了要她性命的那两名随从之后,她在山林里一直躲到了深夜。 山林中有狼群出没,她是知道的。 到了后半夜,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时断时续,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杀她的人。 可当她撞到一位身穿盔甲的女将军,正被狼群围住的时候,她稍微放下心来,躲在暗处,按兵不动。 狼群在黑夜里眼睛发出幽绿贪婪的光芒,似乎眼前的猎物可以让它们饱餐一顿。 女将军被狼群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女将军忽然笑了。 周锦鱼在月光之下,看清了她凄然的笑颜。 周锦鱼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忽然,她捡起了手边的枯树枝,冲到了女将军的身前,然后拿出了腰间的火折子把手上的树枝点燃。 她小小的身躯,就挡在那位女将军身前,用火光驱散狼群。 那时候的周锦鱼根本没想要得到回报,她承认,自己只是单纯的被那位女将军震撼到了,她明明是笑着的,眼中却是那般的绝望。 周锦鱼见那女将军不动,她大吼道:“快闪开啊!你不要命了吗!” 女将军显然对她忽然的大吼有些不解,她眼中尽是悲凉,绝望。 她苦笑一声:“是啊,不想活了呢。” 周锦鱼却被她这厌世的调调气到了,她怒吼道:“难道要甘心成为这群畜生的食物么!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活下去,活下去才有生的希望!” 女将军忽然愣住了,她眼中忽然有了些不解,却同时有了一股莫名的神采,有些,茅塞顿开…… 周锦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一边骂道:“滚!就算你想死,拜托你滚到没人的地方去死!” 女将军却没有退缩,她没有走,而是从周锦鱼的身后走出来,与她并肩而立。 是啊,就算是要死,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去! 她还没有为枉死的将士们报仇! 她怎么可以死? 周锦鱼救了女将军之后,不等她说话,冷酷的转身,便要离开。 这人真是讨厌极了,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里又没有别人,给谁看呢? 女将军却在她身后,声音低哑的说道:“你站住。” 周锦鱼停住脚步,皱眉,回头,很是不耐:“你有事?” 女将军顿了顿,说道:“你今日救我性命,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周锦鱼怔了怔,看那个落魄到极致的女人。 她似乎不知道已经多少日没有吃过东西了,脸色实在苍白,周锦鱼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心中隐隐猜测,她一定受了很多苦,才来到了这里。 周锦鱼并不相信,这个比自己还要惨的女人,能像阿拉丁神灯一样,会忽然许给自己一个愿望。 可女人的话却并不像是在骗她,她的神情是那般的真挚。 周锦鱼缓了缓,说道:“我娘,还有我的兄弟,想要离开突厥,离开这里,你能带我们走么?” 女将军沉思半晌,摇头:“我只能带走一人。” 周锦鱼点了头:“好,一言为定。” 庆鱼年:[二更] 后来,周锦鱼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王府,甚至连夜偷走了小包子,来到了同女将军的约定地点,把那个皱巴巴的不怎么会哭的小孩,交给了她。 直到她前些日子,在从潜龙寺回来之后,才彻底的想起了这些事来。 如果她早知道魏华年便是当日的那位女将军,她一定第一时间找到她,并且感谢她。 小包子在她膝下长大,真的过得很好,如果没有魏华年,小包子一定不会平安长大。 周锦鱼对魏华年,心中依旧是感激和爱慕并重。 魏华年见她难过,便笑着安慰道:“太医不是说了么,本宫兴许可以活十年五载,很长的时间呢,驸马,本宫知足了。” 周锦鱼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得安慰,眼泪一时间止不住,开始往下掉。 魏华年轻轻地帮她把眼上的泪水擦拭掉,说道:“别哭了,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周锦鱼咧着嘴,挤出了一个难看到极致的笑容来。 魏华年抱住她,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肩上,说道:“本宫一直都觉得,我遇到你,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当日的她被突厥的天龙卫突袭,跟随她的士兵全军覆没。 她一度自暴自弃,她曾经的骄傲在那些护送她的士兵一个个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瞬间荡然无存。 为什么,那么隐秘的行军路线,会被敌军知道? 为什么,他们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护送自己走?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公主么? 因着这个身份,他们便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自己么? 她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了厌弃。 好无聊啊,人生,真的好无聊啊…… 在大晋皇宫的时候,看到皇子们勾心斗角,你争我夺,为了一点点的权势斗的你死我活,彼此陷害,手足相残。 可最底层的士兵们,却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自己的家园。 那这个高贵的身份,还有何意义呢? 所以,当她被狼群围困的时候,一开始,她是真心想死的。 直到后来,那少年的话感染了她,忽然让她想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还没有复仇,还没有让那个泄露军情的人,得到回报。 魏华年回了军营之后,对她遇袭一事暗中展开调查。 她一向都不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大晋的士兵中,一定出了奸细! 毕竟她所带领的人马是前去接应当时的户部尚书冯伯杨的,是属于秘密行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其中最有可能泄露这件事的,是当时身为大将军韩禀信长子的,前锋营少将军韩镇。 后来魏华年查明,果真是他。 魏华年暗中杀死了韩镇,并且嫁祸给契丹人。 韩禀信当日已然同契丹秘密结盟,他原本以为,契丹人是绝对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儿子的。 可当韩镇的头颅被送回军营,并且送来韩镇尸身的人声称,是契丹人送来的之后,韩禀信像是疯了一样,发誓要向契丹人复仇。 那场战争没了后顾之忧,契丹大败。 韩禀信到死都不知道,他儿子韩镇当年的惨死,是魏华年的手笔。 之后的日子,周锦鱼似乎对待魏华年的态度,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若是说区别么,那就是驸马府上下全都知道,驸马爷更加温柔了,对公主越来越好了。 驸马爷对公主的关心完全超过了小少爷,小少爷为此还冷战过几次,后来在周锦鱼的那几件漂亮的小木牛和小木马之后,小少爷便又开始缠着驸马爷陪着他玩了。 可驸马爷眼里只有公主,哪里还有小少爷哦。 驸马爷从户部回来,便跟公主腻歪在一起,同公主说一些今日发生的趣事。 每当这时候,公主都会坐在桌前,或是品茶,或是看书,但听到驸马爷说到有趣处,她便会笑起来。 驸马爷很会削水果,给公主削出来的水果十分好看。 驸马爷的手艺令府上的下人们都叹为观止,驸马爷的手一向很巧,从她给小少爷做的那些小玩意儿下人们便看的出来,他们的驸马有一双巧手。 他们时常会想,如果有一天,驸马爷不是驸马爷了,去集市上给人削梨子也饿不死。 不过这种话他们只敢私下里玩笑说,却是不敢当着驸马爷的面去说的。 五个月后,周锦鱼终于向天元帝提了辞官。 户部上下的事物已然被她处理的井井有条,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而在这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天元帝也肃清了朝野上下,四海臣服。 原本各怀鬼胎的众臣自然不敢继续耍心眼,新君虽然看起来年少迟钝好糊弄,但他却是装傻,骨子里同那户部尚书周锦鱼一样,却是黑心儿的。 若是在新君面前耍心思被他发现了,丢了官事小,丢了性命才是真的。 周锦鱼说要辞官的时候,天元帝几乎是立马便答应了。 周锦鱼在御书房中,对着天元帝跪地而拜:“臣,多谢陛下成全。” 天元帝已然知道了他皇长姐魏华年的病,想着安慰周锦鱼几句,但却觉得,此时他无论说什么,对周锦鱼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 天元帝最终道:“替朕,好好照顾皇姐。” 周锦鱼笑着应了声:“草民会做到的。” 周锦鱼从皇宫出来,回到府上的时候,魏华年已然在吩咐下人收拾东西了。 周锦鱼走近了她,问道:“夫人,累不累?” 魏华年轻轻摇头:“我都没动手,不累。” 周锦鱼低声笑起来:“那夫人指挥着别人干活也累啊,夫人一定是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茶喝。” 魏华年刚要说不用,周锦鱼已经屁颠颠的跑进屋里,没一会儿,便端着一杯热茶出来了。 她小心的提醒魏华年:“夫人,小心烫。” 魏华年轻声应着,接过了茶盏。 晚秋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哭着道:“公主,奴婢要跟着您,您去哪儿奴婢就跟着您去哪儿,公主,您别抛下晚秋好不好?” 魏华年歪头看周锦鱼,想要征求周锦鱼的意见。 周锦鱼轻轻叹道:“晚秋,你若是跟我们走了,那刘管家怕是要难过的。” 这些日子,晚秋丫头同管家刘木越走越近,刘木是个心思深沉的,做事仔细妥帖,而晚秋倒是大大咧咧,两个人倒也是般配。 晚秋一怔,一歪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刘木,登时便说不出话了。 魏华年笑道:“晚秋,就由做主,让你二人成亲吧。” 晚秋咬着唇,哭着跪在魏华年身前:“公主,您就带着奴婢走吧,求求您了,公主。” 她就算舍不得刘木,但跟公主比起来,还是公主重要的。 魏华年没再说话,她和周锦鱼最后离开的时候,终究没有带晚秋走,而是给了刘木一些银子,让他在公主府外置办个院子,好给他和晚秋生活。 刘木千恩万谢,魏华年等人走后,他按照魏华年交代的,明媒正娶,娶了晚秋丫头。 在之后一年的时间里,晚秋怀了身孕,肚子大了,也没见公主和驸马爷一家三口再回京城。 直到十年后,长安城忽然传开了一件大事,说周府的主母柳氏遇刺身亡。 而此时,朝堂动荡。 新帝开始大刀阔斧实行新政,设定严苛律法。 朝中又不可避免的分成了两派,天元帝对支持者大加封赏,反对者直接处死,一时间群臣惶惶不安,而大晋新律严苛,百姓们怨声载道,时常因为一件小事便被关入大牢,一时间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久而久之,天下各郡反抗之声渐起,草莽之辈开始结成所谓的讨伐之师,开始攻城略地,一路打到了长安城,攻入皇宫。 天元帝仓皇出逃,后来却不免被反抗军找到,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反抗军在长安城大肆掳掠,百姓死伤无数。 长安城成了人间地狱,成了无数百姓们心中的噩梦。 但很快,他们迎来了新的转机。 因为一位名叫周锦鱼的人,回来了。 20190530/稿 ※※※※※※※※※※※※※※※※※※※※ 看我口型:HEHEHEHEHHEHEHEHE 今天继续二十个红包呀。 昨天的祝福收到了,谢谢大家。 其实当时来晋江写那篇同人,就是因为在养病期间太无聊了,才开的文。 也不是无聊,就是生病太痛苦了,总需要转移注意力。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会努力的看医生,努力的好起来哒。 大家不要担心呀。 对啦,即将要完结啦。 番外的话,大家觉得现代篇番外怎么样呀? 庆鱼年[一六七] 庆鱼年[一六七] 周锦鱼在接到长安送来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山谷中栅栏围城的小院子里浇花。 院子里的花长得很是娇艳,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一个舀子,在木桶中往外舀水,然后缓缓的浇到花上。 这些花是魏华年种的,魏华年很宝贝这些花。 她原本并不喜欢摆动花草,可魏华年宝贝这些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她怕自己一个照顾不好,会惹魏华年生气,于是,周锦鱼十分识相的主动揽下了浇花的差事,以此来讨魏华年欢心。 最近自从魏璟睿年满十五,外出去游历天下之后,魏华年和她吵架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多了。 周锦鱼明白,家中忽然少了一个人,实在太过清净了。 魏华年不习惯,她也不习惯。 两个人过日子,拌拌嘴,日子过得也能顺畅些。 至少不会无聊。 周锦鱼早已经适应了自己如今的农民身份,她乐此不疲的在山谷中种了一片菜地,在那片神医老头留下来的药植不远处,种了一堆蔬菜。 并且还把附近的小溪水用搭建的竹筒引过来,她当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完这个大工程。 但当一家人喝到清澈的溪水泡开的热茶的时候,茶香沁鼻间,之前的辛苦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周锦鱼很喜欢如今这种安逸自在的生活,山谷中少有人打扰。 神医老头在的时候,还有些山谷外的村民来到山谷中求医。后来神医老头去世了,村民们便来找继承了神医老头衣钵的小包子求医。 如今,小包子外出游历,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因此,村民们便很少进山谷来了。 当年,周锦鱼同魏华年还有小包子来到这处山谷,起先是被这山谷里的景色所吸引,便决定在此地定居了下来。 当然,周锦鱼决定在此地定居,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她在山谷中发现了很多名贵的草药,这些草药皆是事件罕见,随便拿到外面去,虽说不会价值连城,但总会有人会出高价购买。 而这些草药,绝非天生,而是被人种在了这里。 其实,这处山谷早已经有人住了,那人是个白髯白发的老者,就住在山谷中的一个茅草屋里,并且山谷中的稀世药植便全都是他所种出来的。 山谷外面便是村落,山谷之中却是鲜有人至。 不过但凡是村落中的村民有谁患病了,便会拿着一些东西来求那老者治病。 老者脾气很是不好,经常会对病人发脾气,不过,他也仅仅是嘴上骂病人几句,该治的病还是会治。 山下村民因为普遍都受他恩惠,便自发的喊他“神医谷主”,他们不敢擅自前来打扰,久而久之,这处山谷就像是老者的一般。 周锦鱼一家三口来到这里之后,那位神医谷主很是不开心,尤其是当周锦鱼过去拜访,表明了自己想要在此定居之后,那谷主更是直接破口大骂,让他们滚。 但他骂完了,却忽然看向魏华年,盯了半晌,忽然走了过去,捏着她的手腕便要把脉。 等她把完脉,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狂喜,说道:“果真是天降奇迹,你身中剧毒,竟然扛了这么许久!” 周锦鱼一愣,立刻冲上前,质问道:“你可以治我夫人的病,是也不是?” 神医老头却忽然想起了眼前的少年方才跟他说,要在此定居的事,直接道:“滚出这里!” 但周锦鱼却不理会老头的暴怒,直接扬言道:“你不让我住是吧,我便偏偏要在这里住下来,我不止要住在这里,还要跟你做邻。” 周锦鱼其实并不想这么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可魏华年身上的毒却是无解,在离开京城的两年中,她带着魏华年几乎遍访天下名医,可无论是多么有声望的神医,却最终都无奈的摇头。 直到周锦鱼来到了这里,看到大片大片的药植,以及那脾气古怪的神医老头之后,周锦鱼忽然觉得,这兴许是上天赏赐给她的一个机会。 于是,周锦鱼就在那老头茅草屋的旁边开始圈起了栅栏,并且开始建造茅屋。 但仅凭她一人之力,要建造一处茅屋实在太过吃力,这并非一朝一夕便可以建造起来的。 魏华年和小包子便被她送往山谷外的农户家中,租了一处院子,给她们娘儿俩住。 等周锦鱼茅草屋建成的时候,她把魏华年和小包子接回来的时候,特意在集市上买了一挂爆竹,爆竹噼里啪啦的响着,轰动了整个山谷。 神医老头终于忍不了了,他捂着耳朵跑出了茅草屋,对着周锦鱼又气的直跳脚。 两人的矛盾就此结下。 周锦鱼觉得一时的矛盾也没什么,毕竟,时日还长呢,她总能找到办法,让神医老头给魏华年看病。 但周锦鱼在之后用尽办法,要么把魏华年腌制好的腊肉给送过去,要么把院子里老母鸡刚下出来的鸡蛋给神医老头送一篮子,周锦鱼甚至还自发的给神医老头的那些药植去除草。 但神医老头东西是收下了,看到周锦鱼像是个二傻子一样在太阳底下累的气喘吁吁,人工代替耕牛把他的地给翻了一遍,神医老头依旧是不为所动。 周锦鱼都快觉得这个倔老头实在是太小心眼儿了,就当初的一点矛盾,竟然能记了这么久的仇。 可渐渐的,周锦鱼发现,小包子竟然很得神医老头的喜欢。 神医老头时常会带着小包子去看那些药植,并且会一株一株的指给他看,这株草叫什么,那株花叫什么。 周锦鱼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毕竟,神医老头虽然对自己动不动就发火,但对小包子却是极好的。 他甚至以小包子的爷爷自居,爷孙俩时常在一块儿,周锦鱼对此喜闻乐见。 小包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极为聪明,周锦鱼告诉他,你母亲能不能治病,全看那个老爷爷。 小包子眨了眨眼,从那时候起,他便屁颠颠的跟在了神医老头的身边。 神医老头十分喜欢他,把他当做亲孙子对待,他甚至为了想听到小包子能亲口喊他一声爷爷,便下定决心要为小包子治好他的小哑巴。 但最后神医老头却挫败的发现,无论他配多少副药,都无法让小包子开口说话。 周锦鱼也因为小包子的关系,同神医老头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些。 两个人虽然不会坐下来一块儿喝酒饮茶,但至少见了面,周锦鱼对他打招呼,他愿意搭理她了,偶尔也会点下头,说会儿话。 有一回,周锦鱼道:“小包子这病,兴许不是外因,而是内因。” 神医老头恍然大悟,周锦鱼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大呼道:“难怪老夫给他查看许久,竟然一无所获。” 周锦鱼笑道:“我倒是听说,大喜或者大悲之时,兴许能激起他对外界的敏感程度,也许,经过一番刺激,说不定就能让他开口说话了。” 神医老头一怔,十分认同的点了头,坦言道:“其实,老夫今早已然决定,要为你婆娘治病了,虽然她做的那些腊肉总是忘了放盐,做的那些菜也很难吃——” 周锦鱼:“……” 这欲扬先抑用的有点过了吧? 神医老头继续说道:“但也不是不能吃,最起码她确实在努力,你家婆娘,是个贤惠的女人。” 周锦鱼咧着嘴笑了笑,脸上尽是幸福:“那是自然,我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神医老头道:“我原本,是要打算为她治身上之毒的。” 周锦鱼隐隐觉得不好,问道:“然后?” 神医老头说道:“然后,你说,我孙子需要被刺激。” 周锦鱼:“……” 神医老头说:“所以我决定,用他母亲的死,来唤醒他,等我去找一味不会痛苦的毒药,你回去给你家婆娘服下。” 周锦鱼:“……!!” 这老头绝对是有毒,脑回路着实同别人不太一样。 神医老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周锦鱼立刻跟上他,喊道:“神医老头,你先别走。” 周锦鱼说道:“其实,我方才说,让小包子开口说话,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他开心,只要他开心了,说不定就能直接开口说话了。所以,如果你能治好他娘的病,说不定小包子也跟着一块儿好了。” 神医老头将信将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锦鱼十分用力的点头:“那当然了。” 神医老头若有所思,忽然很开心的说道:“老夫这就去给你婆娘配解药去,等孙子开口叫老夫爷爷的时候,唔,老夫要去集市上买件新衣裳,然后……” 神医老头陷入了小包子清脆的声音,一声声喊他“爷爷”的幻想里,欣喜若狂的走了。 周锦鱼:“……” 神医老头的脾气,真的是相当古怪。 他前一刻还想着如何毒死魏华年,下一刻,就开始给魏华年配解药了,当真是…… 一个奇怪的人。 虽说神医老头的脾气琢磨不定,但当他通过那些药物,再加上神医老头所养的那些蛊虫的作用,竟然把魏华年体内的残毒驱散的一丝不剩。 周锦鱼从来都没有那么心安过,当她看到魏华年原本逐渐走下坡路的身体,一天天的又好起来的时候,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魏华年哭了出来。 她这两年,忍了那么久。 终于…… 终于那姑娘的身体,开始好起来了。 那姑娘再也不用每日在她面前装作自己身体无恙,同她说笑着,背地里却时常被体内的毒折磨。 她永远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这些周锦鱼全都知道。 如今,总算一切都结束了,雨过天晴。 但她们俩的好日子来了,神医老头却是不干了。 因为她发现,当他治好了周锦鱼她们家婆娘的时候。 小包子仅仅是在周锦鱼的暗示下, 对着他的脸, “啪叽”一口。 虽然这个感谢性质的奖赏让神医老头开心不已。 但是! 这跟叫“爷爷”比起来,差远了好么! 于是,神医老头同周锦鱼的冷战,又开始了。 周锦鱼也不在意这个,每当魏华年做了什么吃的,她都给神医老头送去一些。 周锦鱼去集市上置办货物,也会给神医老头一份。 神医老头不喜欢外出,他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寡老人一样,把自己关在这处山谷里,像是一个困住他的牢笼。 但周锦鱼却时常去村里的集市上赶集,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回来,她也会给小包子买许多书回来,小包子向来聪明,家中的书通常刚买回来没几天,他便看完了。 周锦鱼也会带着小包子在山谷中练武,在山谷中白鸟啼鸣的清晨,周锦鱼总会起得很早,然后把小包子也喊起来,把自己的功夫全部都教给他。 周锦鱼的功夫练得比较杂,她早些年还没去潜龙寺的时候,曾经自个儿钻研过各种流氓打架的套路。 她那身内力虽然是得了武学高手直接的传授,但她后来琢磨出来了,修习内力的方法,也一一传给小包子。 而我们的小包子呢? 每当周锦鱼在大早上去他屋里喊他起床的时候,他都头缩在被子里,然后只露出一个屁股墩儿。 周锦鱼喊他好多遍,他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周锦鱼作势要捏他耳朵的时候,他才愿意往外走。 等来到了练武的场地,周锦鱼便开始先打一套拳法,再教一套腿法,然后再同他一起练内力。 而当周锦鱼打拳演示的时候,小包子在一旁打着瞌睡。 哦…… 好无聊哦。 而当周锦鱼同他一起坐在小溪边石头上打坐的时候,周锦鱼喊:“气沉丹田。” 然后,小包子摸了摸自己最近吃胖的小肚子,然后重重的憋了一口气。 唔…… 小肚子鼓起来了呢。 周锦鱼气的直拍他的头:“你!这是!憋气!憋……气!” 周锦鱼每拍他一下,就喊一声。 小包子直躲。 嘤,小包子委屈,但小包子不说。 周锦鱼忽然觉得,这小子为什么同自己在潜龙寺习武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怪当初空智方丈被气的关她禁闭,难怪后山的那位高手见了她直摇头骂她没出息。 周锦鱼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小包子是又觉得好笑又可气,报应来的竟然是如此的之快。 而小包子此时想的是—— 唔,不知道母亲今早还会不会做昨日的豆糕。 他想到这里,舔了舔嘴唇。 呜呜呜好想吃。 什么时候才能练功结束鸭? 庆鱼年:[二更] 其实关于小包子练武一事,周锦鱼并不想这么逼他的。 可小包子开始渐渐长大,他总不能一直留在山谷里,同她和魏华年隐居的过活。 这样的日子她和魏华年喜欢,但小包子还年轻,总不能这辈子还没走过大好河山,便把时光空耗在这里。 但若是哪天小包子离开了山谷,而她和魏华年又不在他的身边,若是他遇到坏人,没有还手之力,可怎么好? 于是,就算小包子不愿意,周锦鱼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教他功夫。 好在小包子天资聪慧,就算他极力的排斥且不配合,但在周锦鱼日复一日的敲打之下,小包子功夫见涨,周锦鱼对自己的教育成果感到十分的满意,最起码以小包子如今的功力,武林上一流的高手怕是也近不了他的身。 神医老头死的那一年,魏璟睿十五岁。 小包子终于长成了大包子。 这些年,神医老头一直把魏璟睿当成亲孙子教养,他把自己的医术尽数的传给了他。 魏璟睿那日哭的嗓子都哑了,周锦鱼和魏华年也在一旁,知道再多的宽慰之语也是苍白的。 她们把神医老头埋在了山谷中,没有立碑。 神医老头活着的时候,曾经说,等自己哪天死了,就虽然找个地儿把他埋了吧。 不立碑,是神医老头自己要求的。 他并不想让世人记住,这个世上曾经有他这么一号人。 周锦鱼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可直到了神医老头死后的半年,有一队人马来到山谷中,那为首的是个十分灵秀的姑娘。 小姑娘自称叫阿婉,是神医老头的孙女儿。 魏璟睿一见到那灵动的阿婉姑娘,眼睛便移不开了。 后来,阿婉被魏璟睿带到埋葬神医老头的地方,阿婉眼神倒没有多少悲伤,她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眼中却是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淡然。 一如当日的魏华年,周锦鱼看的出来,这个姑娘一定经历过许多事。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阿婉后来带人走的时候,给了魏璟睿一颗糖。 那是她第一次对着他笑。 她笑着看向魏璟睿,甜甜的喊他:“璟睿哥哥,如果你要来渝寨,记得去郭家去找我。” 魏璟睿几乎被她脸上的笑晃了眼,他很想问,哪个郭家? 可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沉默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阿婉聪慧,看出了他的意图,笑着说:“你去了渝寨,说你要找郭家三小姐,没有不知道的。” 魏璟睿木讷的点了头。 十五岁的少年还不知道喜欢为何物,也不知道情爱为何物。 他只是觉得,阿婉,似乎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她那副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把人吸附进去的力量。 魏璟睿不想阿婉走,可最后,阿婉还是走了。 阿婉走后,魏璟睿把她送给他的那颗糖收了起来,怎么都不肯吃。 即使他知道,这颗糖,一定同阿婉一样甜。 他就更舍不得吃了。 后来,周锦鱼看到了他这颗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糖,笑他:“我说,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呢,就去大胆的追吧。我知道,你早就枯燥了山谷中的岁月,不如趁此机会,外出游历一番。想做什么,便去大胆的做吧。” 魏璟睿一怔,抬起头来。 少年的脸长得极为俊秀,却因为练武的缘故,并不是书生般的弱气,反而在英俊挺拔中多了一丝儒雅。 周锦鱼感叹着,这副脸蛋,若是放到外面,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争风吃醋哦。 当然,争风吃醋的兴许也不仅仅是姑娘。 周锦鱼知道自己想远了,连忙把话题转回来,笑道:“可你一个哑巴,就算出去了,如何才能讨人家阿婉姑娘欢心哦,你连话都不肯说……” 魏璟睿闻言,很是不满的瞪了周锦鱼一眼,周锦鱼原本笑着挑衅的看他,看到最后,终于敛去了笑容,郑重的说道:“都这么些年了,你还不肯说话么?” 周锦鱼说完,走出了门去。 魏璟睿在原地站了许久,其实原本,他是可以讲话的。 只是因为太懒,所以从来不肯开口。 直到后来,在公主府,他被人掳走。 他受了惊吓,后来被救回来之后,便彻底的不说话了。 其实有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肯说话,还是压根就不会说话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锦鱼和魏华年也没有说过他什么。 他自然就一直沉默至今。 可方才周锦鱼说,如果他不说话,便追不到阿婉姑娘么? 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可阿婉…… 阿婉走的时候,对他笑了,还给了他一颗糖。 阿婉一定是不嫌弃他的吧。 聪明的公子如是想到。 当天夜里吃饭的时候,周锦鱼就因为魏璟睿要出山谷游历天下的事情和魏华年产生了很大的争执。 魏华年觉得魏璟睿还小,周锦鱼直接大着胆子反驳:“什么还小,都十五了你还说小,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魏璟睿站在旁边,半句话都不敢说。 这是神仙打架,他才不敢插手,若是被迁怒了,他肯定第一个倒霉。 聪明的少年如是想到。 同时,他迅速的迈开长腿,走了出去,顺便关死了房门。 屋内,魏华年被周锦鱼气的别过头去。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求生欲让她忽然清醒了过来,立刻缓了语气劝道:“小包子如今的功夫在江湖上排名前十不成问题,虽然他越长大越迟钝古板,但他骨子里其实也不笨,心眼多的很,定然吃不了亏,况且,你我留在这里,是心甘情愿过日子,并且以此平凡为乐,但小包子他还年轻,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魏华年脸色变了变,虽然认同了周锦鱼的说法,但还是因为方才周锦鱼对她那“吹胡子瞪眼”的语气而生气。 周锦鱼总算是扛不住了,见魏璟睿似乎已经走远了。 她直接捏着耳朵,“扑通”一声在魏华年面前跪了下来。 她嘴里嘟囔着:“夫人,我错了。” 魏华年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怒道:“今晚你睡地,不许上床。” 周锦鱼满口的答应:“好好好,我睡地,睡地。” 周锦鱼笑嘻嘻的扛着一床被子打地铺。 等到了半夜,魏华年被一阵动静吵醒。 她一睁眼,便看到周锦鱼竟然死皮赖脸的上了床,并且贴着她,手揽着她的腰,一副要抱着她睡的样子。 魏华年嗔道:“你下去!” 周锦鱼摇头:“不!我不下!死都不下!” 魏华年直接坐了起来,说道:“你不下是吧,那我下去睡。” 她说完,作势便要下床去。 周锦鱼哪里肯依,直接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低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以后,一定不跟你吵架了,我发誓,做不到我是小狗。” 魏华年道:“周锦鱼,你这是第几次了?” 周锦鱼想了想:“一百来次吧。” 魏华年:“……” 周锦鱼见魏华年又要生气,连忙又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气了。” 周锦鱼最近愈发的怀疑,是不是魏华年到了更年期…… 20190531/稿 ※※※※※※※※※※※※※※※※※※※※ 关于上一章的时间跨度,从今早开始,便有读者开始说十年之后实在太快。 然后有了第一条评论,就开始有了第二条,第三条…… 针对时间问题,我在本章对那几位读者作出解释。 好吧,这一章的内容其实已经算是解释了。 其实,这是我刻意这么写的。 先写时间,是为了接下来的剧情做铺垫,继而突出场景和相处模式的转变。 如果我直接写两个人隐居了,然后遇到了神医老头,那么故事就会很平。再写两人相处日常,就会觉得剧情跨度很奇怪。 毕竟上一章明明还是朝堂,下一章直接隐居了,那么就会导致,无论周锦鱼和魏华年怎么相处,我写的再自然,也会变得很奇怪。 所以我上一章直接突出时间跨度,然后本章再返回来写她们隐居一开始所发生的事情,那么本章的两人相处就不会突兀,会有自然而然的情节发展,就不突兀了。 蓝后,今天差点因为那几条质疑的评论写不出来更新,嘤。 咳咳,这里完全不是怪罪的意思。 读者提出质疑,说明认真看了,提出问题也是希望我能写好,我都明白。所以我来做解释鸭。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受到影响就写不出来,会被打乱思路QAQ 嘤嘤嘤……我这个人,一被关注,就会很慌张。 另外,今天有被一条评论气到,一个看了免费章的读者忽然说,看了七章才发现是百合,觉得恶心。 我很无语,回过头去看了自己的分类,明明标着“百合”了啊,不懂为什么在百合文下面说这种过分的话。 唔,其实这条评论很让我难过。 但是,即使不被某些人理解。 我依旧觉得,女孩子是世上最美丽的存在。 我就喜欢女孩子。 随你怎么说吧。 就这样。 - 本章继续二十个红包叭~ 庆鱼年[一六八] 庆鱼年[一六八] 自从魏璟睿走了之后,周锦鱼便和魏华年时常拌嘴,日子过得平淡且有趣。 在那之后,山谷中便时常收到魏璟睿的飞鸽传信。 那是他在渝寨送回来的,周锦鱼心下觉得好笑,这小子果然去找那个阿婉姑娘了。 魏璟睿说他此时在渝寨正在处理事情,信中只是提及了几句,说是渝寨的老寨主去世,而阿婉是她唯一的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渝寨的规矩,寨主之位传女不传男。 魏璟睿来信说,原本应该继承寨主之位的阿婉,却因为几个旁支想趁机夺权,直接要“逼宫”,周锦鱼对魏璟睿的功夫还是放心的,毕竟如今放眼整个天下,他少有敌手。 但渝寨的人善用蛊,周锦鱼却在看了信之后担心他被暗算,于是提笔回信让他万事小心,一旦处理好了渝寨的事,便可以和阿婉姑娘回谷里来。 魏华年却在信上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天渐渐凉了,让魏璟睿记得多穿避寒衣物,让他记得按时吃饭,要记得时常写信回来。 在魏华年对魏璟睿的这件事上,周锦鱼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 魏璟睿的回信很快便传了回来,只有一行漂亮的小字:儿子很好,勿念。 周锦鱼拿着信给魏华年看:“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吧。” 魏华年却依旧担心他,周锦鱼便分析道:“按照他的性子,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儿,肯定会提前溜回来的,他既然肯在那里留下来,就说明他一定能妥当处理这件事,你无须担心,凡事总要往好处想。” 魏华年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点了头道:“我去准备早饭。” 周锦鱼拦下她,立刻乖乖的戴上小围裙,一边往柴房走,一边说道:“今天该我准备了,你歇着吧,昨儿去外面买了几两好茶,你先尝尝好不好喝,估计也能喝好一阵子了。” 魏华年便烧了水,开始沏茶。 其实周锦鱼还有一件事没说,她近几日外出去集市,有几个来集市上卖货的商人说,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 因着天元皇帝施行严苛律法的缘故,天下间□□四起,到处都是扯旗子造反的。 反抗军到处烧杀抢掠,也就是此地地处偏僻,且是个穷山僻壤,这才没有受到波及。 周锦鱼对天元帝魏天临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那个人前故作冷酷,群臣畏惧惶恐,但面对着她的时候,还会腆着脸笑向她问计的少年的印象。 实在很难同商人口中,那个残暴不仁,动辄处死大臣,行为偏激激进的大晋皇帝联系起来。 当年她在离开的时候,天元帝曾经向她提过一次,关于新政的事。 周锦鱼当时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提醒他,凡事要循序渐进,不要想着一口吞个大胖子。 她只是根据自己对于历朝历代变法的理解,告诉他变法实行新政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当年天元帝对她的回答只是一笑置之,说:“朕会好好考虑周卿的话。” 如今看来,天元帝当时显然没有认可她。 他终究还是施行了新政,终究还是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民怨四起。 民怨一起,那边意味着,天下要乱。 周锦鱼却想不到,这场□□竟然会来的这样迅速。 没一会儿,周锦鱼已经做好了早饭,是一盘热好的小包子,还有一小盆粥端上来。 如今是冬日里,蒸好的包子放在外面,在冷空气的影响下也不会变质,等需要的时候直接从外面拿进来,放到锅里热就好了。 对于早饭,周锦鱼和魏华年的态度一样,早饭很重要,绝对不能马虎。 周锦鱼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两个小包子,她就有些饱了。 魏华年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对面的周锦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如何心神不定?” 周锦鱼忍了忍,终究没把在外面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毕竟,魏天临无论做了什么,他始终是魏华年一母同胞的兄弟。 她这个当长姐的,知道了自家兄弟忽然犯了浑,把天下搞得民怨沸腾,那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周锦鱼原本打算着,要一直瞒下去的。 毕竟,天元帝就算是被民家起义军讨伐,朝廷有严仲禾在,严仲禾此人周锦鱼是知道的,此人除了脑子一根筋,只会“奉命行事”之外,在领兵作战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这些年来,严家军驻守边塞,契丹再不敢来犯。 严家的儿郎们各个都是英雄,忠君爱国,顶天立地,颇受百姓爱戴以及天元帝信任。 周锦鱼原本以为,反抗军很快便会被灭掉,然后,天元帝应该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继而开始扭转局面。 然而,就在一个月之后的清晨,周锦鱼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她原本以为,是魏璟睿送来的,于是满怀期待的打开来看。 没想到,里面不是魏璟睿的家书,而是,长安传来的消息。 那是周家如今的家主,周子牧写来的。 上面说,反抗军已然攻入长安,开始在长安城大肆抢掠。 而这次反抗军之所以能够顺利入城,是因为,守城的主将严浩大开城门,直接放反抗军首领赵海入城,赵海占了皇宫,天顺帝仓皇出逃,却死在了反抗军的刀下。 而这次,放反抗军入城的长安城守城将领,名叫严浩,乃是严仲禾的嫡长子,如今严家的世子。 周锦鱼万想不到,严家的人会反。 信上还说,如今周家上下已然全部离京,随着城中部分流亡的百姓一起,逃亡蜀地。 周锦鱼捏着那封信,心中惶恐不安,她继续往下看,却看到了一句让她几乎站不稳的消息。 说反抗军攻入了周家,反抗军的头目之一,冯蔚之,命人乱刀砍杀了柳氏,她的阿娘。 周锦鱼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一口鲜红的液体,直接从口腔里不受抑制的喷溅了出来。 魏华年进房的时候,便看到了周锦鱼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仦說Ф忟網 鲜红的液体喷溅到了那封泛黄的信纸上,魏华年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迅速扶稳了摇摇欲坠的周锦鱼,急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颤抖着手,把那封家书递给魏华年。 魏华年接过来,从上往下看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锦鱼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几年,她和魏华年隐居山野,周家人知道她和魏华年的隐居之所,周子牧也时常会飞鸽传书过来,对她们关切之心,尽在那一封封的信上。 但柳氏却是鲜有来信。 周锦鱼一开始还同魏华年抱怨过,说:“为什么阿娘就不肯给我来一封信来,说一些她念着我的话。” 魏华年只是笑着宽慰她:“既然娘不肯来信,你给她写不就是了。” 每当这时候,周锦鱼都赌气说:“不写!她都不在乎我,我给她写信做什么。” 周锦鱼甚至很是混账的觉得,这些年来,她在周家,柳氏一直都偏心周玲儿他们。 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却不受重视。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周锦鱼开始渐渐想开了,柳氏在周家,也有她的难处。 但兴许是习惯使然,周锦鱼在给周家的回信上,从来也不怎么提起柳氏。 而柳氏也像是在跟她赌气一般,也不会给她亲笔写信。 终于有一日,周锦鱼总算是收到了柳氏的来信,信上却对她只字不提。 只是说,玲儿姐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周锦鱼在那些字迹上,都能感受到柳氏的欣喜。 周锦鱼虽然为玲儿姐生了儿子高兴,但却因为柳氏对她依旧不闻不问,她心中原本平淡下去的那一丝怨气,又开始若有若无的开始堵在了心口。 可如今,那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那个对她动不动就动鞭子,那个受了大半辈子的苦,把所有的一切,都默默的埋在心里,无论受多少苦楚,都咬紧牙关扛过去的坚强的女人,怎么就没了呢? 周锦鱼捂着心口,实在痛的厉害。 胸口上就像破了个再也无法弥补的大洞,撕裂着,叫嚣着,埋怨着。 魏华年被她这副样子慌了神,慌乱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别怕……乖,不要怕,你还有我。” 周锦鱼呆滞的抬起头,看着魏华年,喃喃的说道:“我再也没有阿娘了,我以后,再也没有阿娘了。” 魏华年只是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 周锦鱼放声大哭。 胸口剧烈的起伏上,几乎喘不上起来。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偏心的女人离开之前,跟她好好的说说话。 就算见不到面,多写几封信,也是好的。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啊! 周锦鱼推开魏华年,她来到床头,在枕头底下,把柳氏给她写的那几封信找了出来,她其实一直都好好的收着。 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 原来,她往日里对柳氏的那些,不是怨恨。 而是觉得,阿娘啊,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为何,就不能表现的多爱我一些呢? 她多渴望着,柳氏能够对她公平些,如果柳氏对她,能够像对待玲姐儿那般,生病的时候守在床前,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好言相哄,她又何至于同柳氏怄气怄了那么多年。 她其实,一直都是嫉妒玲姐儿了。 因为,玲姐儿,抢了自己的阿娘。 抢了自己唯一的阿娘。 可如今,阿娘却不在了。 庆鱼年:[二更] 周子牧的来信上说,让周锦鱼万事小心,如今反抗军气势正盛,如今长安城早已经乱做一团,百姓能逃的全都逃走了。 而没有能力逃走的,只能等待着反抗军的任意抢杀。 周子牧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大乱,他让周锦鱼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保命要紧。 而周锦鱼所处的位置,却要比蜀地还要往南,中间隔着数座城池,周子牧带着周家逃亡蜀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蜀地多山,占据天险,蜀地太守可以根据天然优势加以防守,只要严守,反抗军若想拿下蜀地,怕是也要损兵折将。 当天晌午,周锦鱼便已然换上了一身劲装,她去村子里买了一匹马,并没有带任何行礼,只是让魏华年给她准备了些易于存放的饼子,起身前往长安。 此地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周锦鱼就算什么都不带,就算她此时一心复仇,却也是不能在到了长安城之前饿死。 周锦鱼离开山谷的时候,魏华年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子口。 魏华年原本是要同她一起去的,但周锦鱼却直接拒绝说:“留下来吧,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魏华年心里清楚,周锦鱼这么说,是不想她跟着她,一块去长安身陷险地。 魏华年点了头应了,千言万语只剩了一句话:“万事小心。” 周锦鱼点了头,她眼中的悲痛之色已经被决然所掩盖,沉声道:“放心。” 周锦鱼飞身一跃,跳上了马背。 她转身欲走,却听魏华年忽然提高音调,喊了一声:“周锦鱼,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家。” 周锦鱼身形一顿,她没有应声,只是扬起了马鞭,大喊了一声:“驾!” 马儿已然绝尘而去,魏华年站在村口,默然良久。 直到那人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才回了谷里的小栅栏院子里。 她想了想,依旧觉得不放心,于是回了房中,写了一封信,绑在了信鸽腿上,在窗户边,把信鸽放飞了出去。 她又重新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花,开的正盛。 周锦鱼为了讨她欢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可以在冬日里开的这般旺盛的花来。 此时,冬日的暖阳直直的照到院子里,却依旧吹不散她身上彻骨的寒。 周锦鱼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长安城。 她在半路上换了数匹马,因着战乱的缘故,马匹也是水涨船高,坐地起价。 好在,周锦鱼在临走的时候,魏华年提前往她身上放了银票。 长安城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座颓城,守城的将领早已经换成了反抗军的人。 周锦鱼趁着守城的反抗军换值的时候,潜入了长安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早就关了门,一派的萧索。 没走几步,便是一滩早已经干掉的血污。 长安城的百姓们在她到来之前,遭遇了什么,可以想象。 把长安城的百姓当做蝼蚁一般,任意宰杀,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周锦鱼孤身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个孩子听到了动静,打开了窗户,从二楼往下看。 周锦鱼一抬头,是个眼中带着惊恐畏惧的孩子,在看到周锦鱼后,十分惧怕的打了个哆嗦。 周锦鱼想了想,十分友好的同他一笑。 那孩子却是直接“哐当”一声,把窗关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有几个反抗军在街道上走着,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经卸了去,头上却戴着银盔,不伦不类。 周锦鱼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后面。 反抗军骂骂咧咧,踹开了他们面前一户富户的高门,里面有个管家打扮的老者畏惧的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军爷饶命,我家老爷已经走了,家中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反抗军狞笑着,看老头求饶的姿态显然是开心极了,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蝼蚁么,可不就是随意碾死的么。 于是,手起,刀落。 一颗圆滚滚的人头落地。 反抗军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户富户家里,红漆木门就那么大敞着,肆无忌惮。 周锦鱼的脸早已经冷若寒冰,眼中杀意明显。 但她却强行忍了下去。 她此次来长安,绝对不能事先暴露。 于是,她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周锦鱼轻功极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然来到了一户人家的房上。 此时天快要黑了,她一直躲在上面等着,等天色暗下来,她才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到了院子南的井边。 这里是后院,她已然在房顶上观察过了,后院没有守卫,只有后院的门口才有一对士兵来回巡逻。 看士兵身上的装束,不是反抗军。 这里正是严仲禾的大将军府。 只是,让周锦鱼诧异的是,在严仲禾的长子严浩降了反抗军之后,反抗军竟然没有收编严家军,大将军府的守卫竟然还保留着大晋士兵的装扮。 周锦鱼知道,严仲禾正在房内。 在天黑的时候,有下人来给严仲禾送饭,严仲禾曾经打开过一次房门。 周锦鱼看到了那张已然苍老了不少的熟悉的面孔,正是严仲禾本人。 周锦鱼还未敲门,里面便传来了声音:“进来吧。” 周锦鱼身形一顿,推开了房门。 而那位昔日的大将军,此时正坐在桌前,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在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 周锦鱼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了盘里的一只鸡腿,拿到嘴边啃了起来。 严仲禾见状,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周锦鱼。 周锦鱼几口便吃完了,笑看着严仲禾道:“严将军,别来无恙吧?” 严仲禾顿了顿,说道:“一切都好,劳驸马爷惦念。” 此时的他,除了一双眼依旧凌厉之外,其余的都让周锦鱼觉得,这人如何苍老的这般快? 周锦鱼此时的模样,同当年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言谈之间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 而严仲禾却不一样,他这些年远在边塞驻守,边塞环境恶劣,以至于让他瞬间苍老了许多。 周锦鱼看着对面的严仲禾,带着些笑意问道:“被天下人当做叛逆反贼的感觉,如何?” 严仲禾却笑的坦然,回答说:“很不好。” 他们两个一问一答,态度皆是从容的很,仿佛他们之间谈论的并不是一件什么要紧事,无关紧要一般。 周锦鱼点了下头:“可惜了,你严将军忠义了一辈子,却晚节不保,身为你昔日的旧友,我很是为你感到惋惜。” 严仲禾摇了摇头:“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如今我不用操心军务,一日三餐皆有人按时送来,日子过得也算是快活自在。” 周锦鱼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冷了几分,问他:“将军还记得,您当年对我说过的话么?” 严仲禾听了这话,忽然沉默了。 他很是苦恼的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便是记得又如何?我如今被软禁在府中,宛若一个废人。” 周锦鱼很是平静的道:“我只问你,你还记得当年,你同我说过什么。” 周锦鱼见他不答,笑了笑,说道:“你当年对我说,严家军,忠君爱国,永不反晋。” 严仲禾身子猛然一顿,他紧紧的握起了拳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就算方才掩饰的再好,装的再从容,在这一刻,他所有的掩饰仿佛被周锦鱼的一句“忠君爱国”所击溃。 良久,严仲禾双目已然微微泛红,他盯着周锦鱼,却很是冷静的说道:“这些年来,陛下忌惮我如虎,严家军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严家军了,军饷被陛下一再消减。我去同反抗军作战,军饷短缺,军粮迟缓,他到底是想借助我剿灭反抗军,还是想借助反抗军剿灭我严仲禾?” 周锦鱼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几句话背后的,所传达的,多疑的帝王和不甘的将军之间的嫌隙是如何一步步的结成的。 严仲禾道:“并非我严仲禾背弃当日的誓言,而是陛下背信在先。” 周锦鱼点了头,道:“我若是你,兴许,也会生气。” 严仲禾却忽然苦笑一声,摇头:“不,不是的,就算陛下如此待我,我仍旧会效忠于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若是想收了我的兵权,摘了我的脑袋,直接下旨便是,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迂回的法子。” “为将者,死在战场上,是荣耀。” “死在阴谋算计里,是耻辱。” 严仲禾一句一顿,掷地有声。 周锦鱼看着眼前这位年迈的将军,顿时肃然起敬。 虽然他对天元帝的忠诚,让周锦鱼觉得像是愚忠。 但他的这份忠诚,何尝不是对于身为军人身份的忠诚? 与其说他是忠于帝王,倒不如说,他是忠于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耀。 周锦鱼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严世子才放反抗军入长安城?并且把您软禁起来?” 严仲禾长出了一口气:“是的。” 周锦鱼道:“严世子放反抗军入城,原本是为了给您出一气,对吧?” 严仲禾道:“是,浩儿的初衷,是这样的。” 周锦鱼点了头,继续道:“我理解严世子的做法,如果我是他,有人要杀我敬重的父亲,那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严仲禾苦笑一声,道:“只是他没料到,事情会往他控制不住的地方发展,反抗军入了长安之后,直接攻入皇宫,陛下身死叛军刀下,长安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我们父子,成了彻头彻尾的罪人,成了天下的罪人。” 周锦鱼看着对面的严仲禾,沉声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严仲禾一愣,看着周锦鱼,仿佛是在抓住救赎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还有办法么?” 周锦鱼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严家军,你所能调动的军力,还有多少?” 严仲禾想了想,回道:“四万。” 周锦鱼勾着嘴角一笑:“足够了。” 20190601/稿 ※※※※※※※※※※※※※※※※※※※※ 昨天是六一嘛竟然? 想剧情想的都忘了QAQ 呜呜呜我好感动,在你们心里我竟然还是个宝宝…… 开心了。 今天继续二十个红包鸭。 我果然没有成功完结…… 我就知道,每次说要完结,总会完结不了QAQ 庆鱼年[一六九] 庆鱼年[一六九] 严仲禾手上有四万严家军,可以调动。 而长安城中的反抗军有十万,但同训练有素的严家军不同的是,长安城内的反抗军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或者流寇土匪组成的非正规军队,而严家军向来军纪严明,便是这些年来被天元帝不停的打压,也在严仲禾治军有方之下,依旧是一支可以以一敌三的存在。 再加上反抗军入城之后,便以为占了长安,从此高枕无忧了,放松警惕,懈怠的只知道烧杀抢掠。 因此,得严仲禾相助,周锦鱼瞬间心安了不少。 严仲禾虽然被严世子软禁了起来,但周锦鱼明白,他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才在府上自暴自弃,若是严仲禾肯走出去,振臂一呼,想必严家军一定会响应他这位主帅的。 想到此,周锦鱼道:“严大将军,严世子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身为人子,对你所遭受不公的心疼,我能理解,想必,你也能理解。我在此,以我周锦鱼的名义向你保证,若是有朝一日,反抗军被赶出了长安城,严世子所做的事,既往不咎。” 严仲禾闻言,猛地抬起头来。 他怔怔的望着周锦鱼,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锦鱼点了头:“真的,我以性命向你担保。” “好!”严仲禾终于做了决定,他站起身来,向周锦鱼一抱拳,坚定道:“驸马爷若是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周锦鱼微微点了下头:“这,就要全部仰仗严世子了。” 严仲禾一愣:“驸马爷是说,浩儿?” 周锦鱼点了头,随即,她也站起身来,向严仲禾行了一礼,这才把自己的计策全部告知。 如今,反抗军头目赵海,占据了皇宫,自立为帝。 赵海整日在皇宫中饮酒作乐,天元帝的后妃也全都成了他的,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全都被他直接尽数接纳。 周锦鱼道:“如今,皇宫中的反抗军是最多的,但也因为这一月来,京城百姓们逃往别处,而其余的将领全都带着人马逃离了京城,目前京城中只有四万严家军。赵海此时定然会松懈,而在赵海心中,严世子定然是他的人。”ωww.xSZWω㈧.NēΤ 严仲禾问道:“你让浩儿做什么?” 周锦鱼道:“只要严世子明日带我入宫,把我带到赵海身边,我定然能擒住他,而严家军只要伺机而动,定然能解长安之围。” 严仲禾犹豫道:“只是,浩儿他性子执拗,未必肯听。” 然而,他刚说完,门忽然被“哐当”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此时,一身铠甲的严世子严浩,正冷峻的站在门前。 周锦鱼回头,向严浩一笑:“严世子,你都听到了?” 严浩走了进来,冷冷的道:“周锦鱼,你可知道,只要我拿住你进宫去交给赵海,便是立了大功。” 严仲禾慌忙的训斥道:“浩儿,不得无礼!” 周锦鱼无所谓的笑笑,笃定的道:“你不会的。” 严浩冷声问道:“何出此言?” 周锦鱼道:“你若是想拿下我,应该会在发现我的第一时间,便会直接派人过来。”周锦鱼继续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赵海在京城应该撑不了多久吧,一旦等流亡出去的皇族回过神来,定然会举兵反攻长安。” 严浩冷笑:“哦?” 周锦鱼摇摇头:“也不是说他们反攻长安是为了大晋皇族,而是因为,魏这个姓氏,凡是魏姓子孙,皆是想要为了那个位子,拼一把的,毕竟,皇帝轮流做,但对于姓魏的而言,就算是皇帝轮流坐,也绝对不会让赵海坐。” 周锦鱼继续道:“别看他们当初彼此争权夺势,斗的头破血流,但一旦自己的蛋糕……不,自己的利益被别人抢占了,那么,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抢回自己的利益,当然,一旦抢回来,他们再彼此争夺,那便是以后的事儿。” 严浩有些疑惑的看着周锦鱼:“那我若是帮你,有何好处呢?” 周锦鱼耸耸肩:“占先机呗。”周锦鱼道:“你知道的,赵海若是为帝,定然不会全然信任你,如今严家举步维艰,虽然保留了部分实力,却依旧被赵海所忌惮。但若是严家把反抗军给灭了,拥立新君上位,那么严家,便是新君所仰望的功臣!” 严浩冷笑:“那我为何不自己当这个皇帝,反而要拥立新君呢?” 周锦鱼摇了摇头:“你不会的,因为你自己都不敢保证,逃亡出去的魏姓皇族,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在那个位子上,究竟能走多远。你是个聪明人,想的比任何都长远。严世子如今在京城苟活到了今日,可不就是为了等有人来,给你指一条明路走么?” 此时的严浩,彻底的沉默了下去。 周锦鱼说的完全正中他的下怀,严家军的家训,向来是忠君报国,这是停留在他们严家人骨子里的东西,深入骨血的东西。 而周锦鱼的到来…… 或者说,就算不是周锦鱼来,便是旁人来了,严浩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台阶。 周锦鱼之所以选择来找严仲禾,而没有去联络其他的魏姓皇族,抛开她信不过那群贪生怕死之辈不说,她选择来严家,本就是一场豪赌。 但显然,她赌对了。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严浩之所以在铸成大错之后,选择留在长安城,保存实力,就是为了等有人来,给他指一条明路。 或者说,给他一个台阶下。 关于严浩,周锦鱼对这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当年严家军去岭南剿匪,严家二公子中了埋伏,严浩领兵前去救援,最后他耗尽兵力,愣是支撑到了最后一刻,方才能来严仲禾的援兵。 严家二公子死在了土匪的刀下,严浩回头便向严仲禾请求领兵作战,把土匪在一夜之间全部剿灭,这才作罢。 他甚至因为不会奉承拍马而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去守城门。 种种事例都表明,严浩并非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反而嫉恶如仇。 也正因如此,当她听到严浩开了长安城门,放反抗军入城的时候,才会那般的诧异。 严仲禾看向周锦鱼,问道:“你的计策,真的可行么?” 周锦鱼点了头:“只要严世子明日一早,带我混入皇宫,把我带到赵海面前,我定然能取他首级。” 严浩又看向严仲禾,问道:“父亲以为,她所说的,可行么?” 严仲禾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浩儿,如今无论可不可行,你我都要照做,难不成,我们严家真的要成为天下的罪人吗!” 严浩沉思片刻,终于对着周锦鱼点了头:“好,我答应你,明日带你入宫。” 周锦鱼道:“此事还需要详略部署——” 周锦鱼同严家父子在房里,一直谈到深夜,这才彻底定下来明日的军力部署。 最后严浩为周锦鱼安排了房间,让周锦鱼先休息片刻。 周锦鱼进了房里,却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事能不能成,全靠明日了。 此时,周家人应该尽数在蜀地安居下来了吧。 只要周家人不在长安,魏华年也不在,那她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想到魏华年,周锦鱼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丝笑来。 在她来的时候,魏华年对她说,会等她平安回家。 想到这里,她忽然定了定神,心中忽然平静了许多。 有人还在等着她回去,她一定会平安回去见她的。 周锦鱼便那么坐着,一直等到了天亮。 天一大亮,严浩前来见她,并且手中拿了一套士兵的甲胄。 严浩说道:“赶快换下来,等入了宫里,你见机行事。” 周锦鱼点了头:“多谢。” 她说完,接过了严浩手中的铠甲,而严浩则是出了门去。 此次,周锦鱼是以严浩军中将军的名义进宫,表面上,是进宫去,向赵海这位皇帝讨官的。 这也是目前,周锦鱼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办法。 毕竟此时的皇宫虽然反抗军很是松懈,贪图享乐,但她进宫去也是不容易的,一定会被拦下来。 周锦鱼换好了甲胄出了门,同严浩一起,乘着马车一路进了皇宫。 到了宫门前,周锦鱼果然被拦了下来。 而严浩却拿出了令牌,训斥守卫道:“昨日末将已然禀告了陛下,带此人前来进宫受封,劳烦大人前去禀告。” 那守宫门的士兵接了严浩的银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下,随即道:“你们在此等着。” 严浩点了头:“有劳大人。” 过了会儿,那人回来了,对严浩道:“陛下有旨,让你们进去。” 严浩同周锦鱼立刻踏过宫门,往雍寿殿走去。 雍寿殿原本是天元帝的寝宫,如今赵海占了皇宫,那自然就成了赵海的寝宫。 周锦鱼来到雍寿殿前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阵阵女子的嬉闹声,随即入耳的,便是一粗犷男子的大笑声。 周锦鱼同严浩对视一眼,严浩点了下头。 周锦鱼便随着严浩往雍寿殿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龙袍的黝黑大汉,正蒙着眼,胡乱的抓着身边的宫女。 宫女们咯咯的笑着,嘴里喊着:“陛下,我在这儿呢。” 那黝黑大汉笑着又顺着声音扑过去。 周锦鱼心道,想必,这位就是反抗军首领,那位自立为帝的,赵海了。 赵海种地的农民出身,后来因其家中的兄弟犯了盗窃罪,据说是偷了十两银,便被当地的官府直接砍了头。 此时正值天下民怨沸腾,百姓们全都苦于天元帝新政律法过于严苛,随意一件小事便会被判处斩首之行,各郡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而赵海,显然也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并且开始在反抗军中连连立功,最后成为了一路首领。 随后,各路反抗军头领纷纷响应,一路攻到了长安城。 赵海,算是反抗军中的佼佼者。 眼下,严浩忽然跪地而拜,出声道:“末将严浩,拜见陛下。” 赵海闻言忽然停下了手中同宫女们嬉笑玩乐的动作,然后扯下了眼上的明黄丝带。 他推开了撞到他怀里的一个美人,胸前的龙袍大敞着,头发散乱。 他看了严浩一眼:“严将军,这就是你给朕说的,你那个文武双全的兄弟?” 严浩点了头:“正是,陛下。” 赵海刚要说话,便听到太监来报:“陛下,丞相冯蔚之求见。” 赵海道:“让他进来。” 20190602/稿 ※※※※※※※※※※※※※※※※※※※※ 唔,上章的红包等第二更的时候补上。 今天刚从家里回来,实在对不起大家。 因为今天喝了星冰乐胃疼的厉害,实在太凉了。 但星冰乐的发明,简直是拯救酷暑的存在啊QAQ 依旧喜欢。 第二更大概在两点,或者更晚,我目前卡文实在太严重了。 写不出来,又累又困, 但我会努力写完二更的。 再次道歉,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码完。 庆鱼年[一七零] 庆鱼年[一七零] 通报太监的声音刚传进来,严浩便身形一顿。 周锦鱼暗叫一声不好,冯蔚之一旦认出她来,大概,赵海得知了她的身份,会直接派人进来拿了她。 冯蔚之走进来的时候,周锦鱼骤然运起了全身的内力,她已经做了决定,要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赵海。 尽管她不能确定,严仲禾所带领的人马能不能立刻杀进宫来。 若是她在动了手之后,严仲禾的支援还没有进来,那么无论她有没有杀死赵海,只要殿外的反抗军发现了异样,便会直接冲进殿来。 到时候他们用人海战术,耗也能把自己给耗死。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冯蔚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她,当冯蔚之的目光看向周锦鱼的时候,先是诧异,随即,一抹阴狠在眼中一闪而过。 但他竟然很快便冷静下来,像是没有看到周锦鱼一般,走到了大殿中。 然后,冯蔚之跪地,向赵海行礼:“臣冯蔚之,参见陛下。” “起来吧。”赵海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冯爱卿,你来见朕,是为了何事?” 冯蔚之起身,整个人都有些颓败。 他拱起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臣已经向陛下说过的,郑郡主郑霓裳是臣的女人,陛下把她赐给赵将军,此事是否……” 赵海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他:“我说冯爱卿,你是朕的兄弟,赵爱卿也是朕的兄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多次为了这等小事来见朕,实在是太让朕为难了。” 冯蔚之并未说话,赵海也沉默着,似乎等着他的主动退让。 但冯蔚之却终究道:“陛下以为,这是小事么?朋友妻不可戏,赵将军抢了我的女人,抢了我的妻子,陛下竟然以为,这是小事么?” 赵海忽然大怒:“你混账!你敢对朕如此说话,不怕朕要了你的命么?为了一个女人,你想跟朕闹到什么时候?” 冯蔚之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只是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他笑起来,向赵海拱了拱手:“那微臣便告退了。” 赵海怒呵道:“滚吧!” 冯蔚之歪着头,笑看了周锦鱼一眼。 周锦鱼冷冷的看着他,如今,杀母仇人便在眼前。 她内心中有太多的怒火想要发泄。 但冯蔚之,显然却并不想拆穿她。 这是,为了什么? 周锦鱼疑惑不解。 冯蔚之没有立刻退出大殿,而是对赵海道:“陛下,臣当日逃离长安,受了不少苦,而郑郡主一路跟着臣,不离不弃,她对臣而言,不仅仅是个女人这么简单,您能明白么?” 赵海听了越发的不耐:“京城这么多女人,你再找一个便是了。” 冯蔚之却道:“臣当日追随您的时候便说过,臣想要拥有权势,地位,想要呼风唤雨,位极人臣。” 赵海怒道:“朕已经给了你丞相之位,你还想怎样?” 冯蔚之笑道:“是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已经有了。可我却连自己的女人都要拱手让人,我真的……” 赵海愤怒着打断他:“朕念在你有功的份上,今日不罚你,你给朕滚出这里!” 冯蔚之此时却狂笑起来,他向赵海跪下,然后磕了个头,缓缓的走出了大殿。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你我的恩怨,暂时放在一边吧。” 这话,显然不是对赵海说的。 周锦鱼听在耳朵里,不发一语。 暂时么? 也好。 等她收拾了赵海,再同冯蔚之算账不迟。 等冯蔚之走了,赵海看着严浩,眯着眼问道:“你昨日说,此人,有密报要告诉朕?” 严浩躬身道:“是的,陛下。” 赵海看向周锦鱼,问道:“是何密报?” 周锦鱼站出来,向赵海道:“小人已然查明,杨妃的所在。” 赵海一惊:“杨妃?” 那个杨妃,是天元帝曾经最宠爱的妃子。 当时天元帝魏天临仓皇出逃,后妃全部撇下,只除了这位身怀有孕的杨妃。 赵海后来多番派人追捕,却毫无踪迹。 赵海立刻道:“快告诉我,那杨妃现在身在何处?” 周锦鱼向左右看了看,说道:“陛下,如今殿内多是前朝旧人,小人担心他们心念旧主,泄露消息,可否屏退左右?” 赵海想了想,挥了挥手。 满殿的婢女和宫人便全都退了下去。 大殿的门,被人关上。 而殿内的琉璃灯,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把整个大殿照的明亮。 赵海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周锦鱼缓步走到赵海身前,赵海看着眼前周锦鱼的相貌,忽然心中痒了一痒。 心中想着,此人长得如此好看,在严浩手下却是可惜了。 倒不如直接喊到宫里,时刻陪着自己也好。 然而就在他的春秋大梦还没做完的时候,周锦鱼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 赵海来不及反应,仅在片刻,他胸口已然被匕首刺入。 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眼中瞬间堆满了恐惧。 周锦鱼手中的动作不停,用力往前一送,匕首彻底没入。 腥红的液体瞬间把赵海身上明黄的龙袍,湿个通透。 赵海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想要发出声音来,想要喊人进来救他。 他却是发不出半点动静,他拼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周锦鱼。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人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一名反抗军推开大殿匆忙跑进来:“陛下,不好了,探子来报,宫外有……” 当他看到大殿中,周锦鱼刺入赵海胸口的那把匕首的时候,当即打了个哆嗦,卡了壳。 然后,他转身便要跑! 周锦鱼低喝一声:“严世子!动手!” 严浩立刻一个纵身向前,手中同样一把匕首露出,从那人背后直接刺入。 那人还没跑到殿门前,便已经倒了下去。 周锦鱼松开手,任由赵海的身体倒在了光滑的地面上。 严浩向她看过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周锦鱼道:“放流火箭,让严大将军带人进来!” 严浩点了头:“遵命!” 他一个人走到大殿之外,守殿门的反抗军显然是认识他的,问道:“严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严浩脸上毫无异色,只是道:“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那人立刻道:“是!” 周锦鱼在殿内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忽然喊杀声震天。 她此时,正站在殿门口守着。 外面一旦发生异样,守在殿外的反抗军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要保护赵海。 因此,当第一名反抗军冲进来的时候,周锦鱼一记手刀劈下,然后下一刻,便抢过了他手中的刀。 随即。 手起,刀落。 那人倒了下去。 她拿着刀迅速后退,而大殿内涌进来的反抗军越来越多。 周锦鱼一路退到了龙椅前。 她冷冷的盯着手持刀剑,跃跃欲试的反抗军们说道:“如今,赵海已死!” “不过片刻,大晋的士兵就会攻进来。” “尔等若是现在放下兵器,可免于一死!” 反抗军看着倒在血泊中穿着龙袍的赵海,又看向周锦鱼,犹豫着不敢上前。 忽然,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别信他!为大哥报仇!杀了他!” 反抗军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全都是跟着赵海打天下的人,全都是一路追随者赵海,赵海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敬佩的大哥! 直到赵海称帝,他们也是一起跟着大哥享福的人。 所以,如今大哥死了,他们自然不能忘恩负义,要给大哥报仇! 反抗军再看向周锦鱼时,眼中不再是犹豫不决,而是浓重的杀意。 周锦鱼扯着嘴角一笑…… 眼中多了一丝欣赏:“呵,倒还挺讲义气。” 她眼神变冷:“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刀,直接向他们冲了过去。 这些年,她的武功丝毫没有荒废,尽管是在山谷中,也因为要教魏璟睿的缘故,丝毫没有荒废掉。 虽然反抗军人多势众,但撑到严仲禾的兵马杀进来,显然是不成问题。 另一边,严仲禾的军队已然势如破竹,早已经攻进了皇宫。 他们原本在宫外埋伏,却被反抗军识破。 无奈,他只能不再等宫内周锦鱼和严浩的讯号,提前带人发动攻击。 等严浩的讯号发到天上之时,其实严仲禾的人已经杀到了宫内。 雍寿殿内。 在众多反抗军的车轮战术下,周锦鱼的体力终于开始渐渐不支。 反抗军们轮番上阵,她开始应付不过来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严仲禾距离要攻到雍寿殿,显然还需要好一阵子。 她的体力实在流失的太快了。 但反抗军却依旧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她刚杀退一批人,随即,又有一批新的人立刻补上。 然后,他们嘴里喊着:“快关门!不要放她逃了!” 继而再次冲上来。 周锦鱼机械的挥着刀,再次迎上去。 此时,她身上除了汗,便是血。 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她方才一个不甚,胳膊上已然被划了数刀,后背上也被人砍了两刀。 可严仲禾的人,为何还没有来呢? 她不是和严浩约好,等严浩同严家军汇合之后,便直接进来援助她么? 周锦鱼忽然明白过来,这位严世子是,把她也算计了啊…… 严浩是真心想要灭了反抗军不假,可他如今这招借刀杀人,怕是为着想独自拥立新君登基?怕她抢了新君的宠? 昨夜他们在提到杨妃的时候,同时想到的,还有她肚子里,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 此时,杨妃早已经被严浩秘密的保护了起来,而她即将临盆。 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是天元帝目前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的血脉。 周锦鱼同严浩约定好,只要顺利的消灭反抗军,那么这个孩子,便是大晋新的天子。 可严浩此时的做法,让周锦鱼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是一个隐居山林的人了,为何严浩还是会忌惮她? 周锦鱼体力不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还有一刀险些直接砍下了她的脑袋。 还好她躲过去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 大殿的门,忽然被再次打开了。 数十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忽然出现,他们手中皆拿着一样奇怪的兵器,一根铁线扯着一个钩子。 少年们操控着手中的铁线,铁线直接飞了出来,钩子迅速的落到离他们最近的反抗军的脖颈上。 随即,他们的人头立刻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中的反抗军全都慌乱了起来。 周锦鱼也是一愣, 不过她暗松一口气,这些人,显然是友非敌。 白衣少年们动作极为利索,随着他们的加入,局势开始扭转。 周锦鱼原本以为,他们手中的兵器只擅长远距离作战,却没想到,这些人收了铁线,手持铁钩同反抗军近身作战,也十分得心应手。尐説φ呅蛧 仿佛是在,削白菜一般。 很快,局势被彻底控制住,最后一名反抗军也死在了少年的铁钩之下,眼中尽是不甘。 周锦鱼此时已然身受重伤,她用刀撑着地,才勉强能站稳。 “你们是何人?”周锦鱼问道。 白衣少年们皆是沉默,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殿外。 此时,一名身着浅蓝色华服的男子缓缓入内。 他手里拿着刀,刀上带着血。 他拿刀的动作,许是因为沾了血,有些嫌弃。 与此同时,他小心着躲避着地上的血污,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上去。 但却因为殿内死了太多的人,血留了满地,便是他再小心的避让,脚底也被沾上了一丝殷红。 鞋子脏了…… 男子皱了眉头。 脸上便不开心了。 周锦鱼看着走近的他,忽然笑出声来。 她说:“你这个小洁癖啊,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 魏璟睿:“……” 20190602/稿 ※※※※※※※※※※※※※※※※※※※※ 魏璟睿: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给点面子? - 唔,终于补完了,我先去睡了。 大家晚安。 本章二十个红包继续啊。 庆鱼年[一七一] 庆鱼年[一七一] 此时大殿之中,除了魏璟睿所带来的那些白衣少年,再无活口。 在局势得到控制之后,严浩所带来的严家军,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严浩跟随者严仲禾从殿外走入,严浩来到周锦鱼身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句:“驸马爷,无事吧?” 严仲禾眼中倒是带着关切的道:“是啊,本将来迟了,驸马爷你受苦了。” 周锦鱼此时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若不是魏璟睿在她身边扶着她,她根本再无力支撑下去。 但她却扯着嘴角,笑看了严仲禾父子二人一眼,说道:“死不了。” 严仲禾闻言放下心来,他目光在魏璟睿脸上一闪而过,继而对周锦鱼说道:“如今反抗军已然全部被拿下,做无畏反抗的已然尽数斩杀。” 严仲禾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个包袱,沉声道:“此战,胜了!” 周锦鱼点了头,叹道:“还好,胜了。” 她此时已然身受重伤,既然局势已然稳定下来,魏璟睿便要伸手给她把脉。 周锦鱼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魏璟睿把完了脉,俊眉紧皱,看向周锦鱼的目光中满是责备,却又故作嫌弃。 周锦鱼被他看的心虚,扯着嘴角笑笑:“别生气呀,我这不是没死呢么。” 周锦鱼这么一说,魏璟睿便更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好在她身上的剑伤都没有伤到心脉,魏璟睿挥了挥手,殿外的一个白衣姑娘拿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周锦鱼打眼一看,不是当日的阿婉姑娘又是谁?仦說Ф忟網 阿婉走到周锦鱼身前,半是心疼半是埋怨的对魏璟睿道:“璟睿哥哥,你方才不让婉儿跟你一起进来杀坏人,这才导致了周伯伯受伤。” 周锦鱼差点因为“周伯伯”这个尊称给喊得背过气去,她在山谷中,自从神医老头死后,便已然换上了女子的装束。 这次外出是为了方便行事,这才再次换上了男装,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锦鱼方才被砍了几刀她都能觉得自己能再撑一会儿,可这丫头的一句“周伯伯”,却让周锦鱼差点吐血。 周伯伯? 她如今才刚到三十岁好伐,怎么就成了伯伯了? 周锦鱼不禁觉得好笑,不过又一琢磨阿婉姑娘方才口中的话,忽然觉得魏璟睿这孩子真是知道疼人。 魏璟睿带人在殿内作战,他便让姑娘在外面躲着,果真是个大丈夫。 此时,魏璟睿挑眉看着阿婉。 阿婉反而在他的眼神下逐渐心虚起来,立刻改口道:“是是是,璟睿哥哥做的是,阿婉学艺不精,不能进来给璟睿哥哥添乱。” 魏璟睿这才满意,他手中动作一直不停,从方才他接过阿婉姑娘手中的药箱开始,他便已然给周锦鱼的伤口上药,进行包扎了。 周锦鱼依稀记得,神医老头刚去的那年,有谷外的村民们进山谷来求医,他在得知了神医老头的死讯之后,正嚎啕大哭绝望之际,魏璟睿忽然背着神医老头的药箱过来了。 他轻而易举的便治好了村民的病,后来,来山谷里求他治病的村民便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魏璟睿便有了“小神医”的称号。 周锦鱼一度以为,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夫的。 不过,小包子却不仅在学医上做的好,他念书也好,武功也好,是个文武全才。 周锦鱼包扎完毕,看着魏璟睿问道:“是你母亲让你来的?” 魏璟睿点了点头。 周锦鱼笑的灿烂:“你母亲总是这样心疼我,都要让我开始不好意思了呢。” 魏璟睿:“……” 您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好么。 此时,皇宫的反抗军已然被全部拿下,严仲禾的人马却迅速退了出去,只是守在皇宫周围,表明他严仲禾并没有自立为王的反心。 五日后,分散在京城的残余反抗军,则是被严家军穷追猛打。 多半都被严家军全部斩杀,而少部分则是被严家收编,还有一部分则是逃出了京城,逃亡各郡各县。 周锦鱼让严仲禾派人向外传出消息,说严家军已然将京城的反抗军尽数消灭,逃亡的百姓们纷纷响应,奔走相告,开始带着举家老小往长安城赶。 随着严仲禾放出消息,长安城被控制住局势,反抗军全部被消灭,而拥立新君登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事实上,在他们拿下皇宫的第一天,周锦鱼便已然建议严仲禾,立刻迎在他府中地下密室中暂时躲避的杨妃入宫。 只要身怀有孕的杨妃入了皇宫,那么无疑是给了天下一颗定心丸。 当全天下都以为,天元帝的子嗣已然被反抗军尽数斩杀之际,杨妃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出现,无疑就是一个正统一般的存在。 周锦鱼在天下大定之前,是没打算回去的。 她要等到新君继位的那一天才能走。 她虽然不能立刻回去,早早的修书一封给魏华年报了平安,魏华年来了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盼卿早归。 周锦鱼夜里抱着那封魏华年传来的信笺在驿站睡下,仿佛鼻尖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一觉好眠。 周子牧带着周家上下回到了周家,此时的周家已经被反抗军砸的破烂不堪,不过好在他们没有放火烧房子,而周子牧虽然为人死板,但周玲儿却是不傻,周玲儿手中攥着周家所有的地契,只要地契还在,那么重建周家也是迟早的事儿。 周锦鱼又回到了周家暂住,周家上下立刻给她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她并不想再回到驸马府去住,如今魏华年不在府里,她便是回去了,也见到想见的人,还不如回周家去,能热闹些。 周玲儿虽然已然嫁了人,但她依旧和她的夫君时常回来看周锦鱼。 周家上下似乎不再在她面前提起柳氏,周锦鱼明白,他们这是怕她难过。 周锦鱼在周家,也刻意的避开了柳氏常去的账房,还有书房,甚至柳氏的院子也不知被谁封了起来,不让任何下人进入。 周锦鱼知道,自己再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因此,在一日清晨,她终于有勇气,再一次走进了柳氏昔日所住的院子。 周锦鱼来到院中的树下,忽然记起来,当年柳氏曾经在这颗树下,帮她一针一线的缝一件新衣裳。 那时候的柳氏要照顾着米铺的生意,却依旧愿意拿出时间来,亲自为她赶制一件过冬的新衣裳。 里面的一桌一椅,也早已经恢复成了当初的样子。 但那些桌椅虽然是一样的款式,但却是崭新的。 她便知道,有些东西,再也不回去了。 有些人,失去了便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刚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脚下的方砖有些松动,周锦鱼又微微用力,踩了一脚,忽然惊觉,那块方砖下面可能是空的。 她心下疑惑,弯下腰来。 把那块方砖顺着缝隙,用匕首撬开。 下面果然是空的。 并且,在那里还放着一封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的一本书,书皮上并未写字。 周锦鱼拿出了书来,走到窗边,一页页的开始翻。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她方才看清,书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是柳氏记录了从她出生开始,到她一日日的长大,所发生的大半事情。 前面的那些日常琐事,几乎她都记不起来,但柳氏却一件件的记录下来。 包括她第一次喊阿娘,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去学堂被先生骂。 周锦鱼就站在窗户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仿佛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等她快看到最后的时候,记录却是越来越少了。 往往都只有一句话:锦鱼今日来了信。 或者是:锦鱼一月未有信至。 要么就是:天冷了,不知锦鱼添衣否。 周锦鱼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上面不再是周锦鱼出世以后发生的事。 而是之前。 上面是柳氏写了一个故事。 说,京中原有柳氏女,同她父亲手下一名幕僚彼此倾慕。 后因幕僚不忍百姓被京中大员之亲信抢吞田地,幕僚代表受苦百姓击鼓鸣冤,虽被陛下赏识,却终因得罪权贵,被冤入狱,判以斩首之刑。 虽然,在这个故事里,柳氏只用了几句话来记录整件事,但周锦鱼却在这寥寥几字当中,对那位幕僚的气节肃然起敬。 如今吏部的资料已然尽数被毁,周锦鱼查无可查。 而魏华年的暗卫也随着她们的隐居尽数解散,如若不然,以那些暗卫的本事,查出一个当年获罪的官员,显然不成问题。 但周锦鱼还是在走访了当年的官员之后,了解到了,那位官员姓粟名青。 而粟青获罪之后的一个月,当朝大儒柳熹便带着唯一的女儿辞官返乡了。 周锦鱼推算了下自己的年纪,也正好能对的上…… 此时周锦鱼的脸上,尽是平静。 心中,亦如是。 - 又过了几日,魏璟睿见此时局势已然大定,他和阿婉便要急着赶回渝寨去了。 在他们二人向她辞行的时候,周锦鱼笑着问阿婉:“阿婉姑娘,为何你们这么着急回去?不多在京城呆些日子?” 阿婉姑娘甜甜的笑着解释:“周伯伯,璟睿哥哥在寨子里刚种下大片的药植,我们要回去照看它们。” 此时的阿婉完全不像当初来谷里时的那般模样了,那时的她眼中尽是警惕,尽是冷漠,而现在的阿婉,却灵动极了,仿佛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个没完。 她倒是极听魏璟睿的话,虽然她经常同魏璟睿置气,但魏璟睿往往一个眼神,她便立刻巴巴的投降认怂。 周锦鱼已然完全接受了“周伯伯”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她脑子里想着,如果哪天她穿上女装了,定然要让她喊自己一声“周阿姨”才好! 周锦鱼嘱咐魏璟睿道:“你若是在渝寨忙完了这阵子,便回去看看你母亲,她牵挂着你,你知道的。” 魏璟睿一听周锦鱼提到魏华年,立刻乖乖的点了头。 俩孩子走后,周锦鱼便时常进宫去看待产的杨妃。 杨妃是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却又极其的小心翼翼,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因此但凡是身边有人对她声音稍微大了些,便会把她吓得打一个哆嗦。 她对身边服侍她的宫女和太监都极好,脸上尽是温和又谨慎的样子。 周锦鱼觉得,在她即将要生产的当口,这样小心倒也没什么。 因此她便嘱咐宫里的人,全都不许大声喧哗,省的冲撞了杨妃娘娘。 周锦鱼时刻关注着宫里的动向,严仲禾则是负责安排重新回到京城来的魏姓皇族,以及官员们。 如今长安城已经被反抗军破坏的不成样子,新任的京兆尹苏榭则是负责安抚归来的百姓,苏榭原本就是京城世家苏家出来的子弟,本是苏家的庶子,备受苏家轻视。 因周锦鱼当年曾帮过他们母子,因此,苏榭如今便拿出苏家的补分财产,负责安顿京中的百姓。 周锦鱼之所以选择还在京城逗留,不是她信不过严仲禾,而是她着实信不过严浩。 一开始,她是相信严浩的。 不过,严浩对她玩的那一手借刀杀人,虽然事后两人全都佯装不知道,还彼此喝过几顿酒,但周锦鱼心中却明白,严浩此人的确不堪大用。 又过了几日,严仲禾忽然来周家见她,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严仲禾说:“伪相冯蔚之,被抓到了。” 周锦鱼一挑眉:“哦?” 严仲禾又道:“他说,想要见你一面,你看……” 周锦鱼道:“不见。” 严仲禾有些愣,问道:“不见了?” 周锦鱼点了头:“不见了。” 她想了想,又道:“无论当初冯家私通契丹也好,还是他冯蔚之勾结反抗军也好,这些罪名最够要他命的了,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见的。” 严仲禾忽然一怔,斟酌道:“驸马爷,这原本是你个人的事,本将不方便插手,但冯蔚之说,他……” 周锦鱼眉头微挑:“说我什么?” 严仲禾道:“他在天牢里喊着,关于驸马爷你的身世……还说什么,不公平,你杀了他爹冯伯杨,他找你报仇天经地义,所以,他杀死你娘,只可惜,没能杀死你,原本既要成功了的,还有……” 周锦鱼摆了摆手,无奈道:“这些没用的废话,他一遍遍说都不累么?” 严仲禾:“……” 严仲禾再次说道:“驸马爷,您还是……” 周锦鱼无奈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么。” 周锦鱼来到了关押冯蔚之的天牢,当身着囚服,头发散落的男人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忽然站起来,大喊道:“周锦鱼,你总算来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杀父?这个我可不承认。”周锦鱼一排的从容淡定:“当年冯家获罪,是被韩禀信牵连,与我周锦鱼又有何干系?我只是不小心发现了这件事,并且对此作出应对之法而已。再说了,难道我当年明明发现了韩禀信要造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么?当年在战场上的情形,众人都有目共睹。” “而且,冯蔚之,若不是当年韩禀信私通契丹,冯家根本不会遭殃,况且,要说那时的冯伯杨对此事毫不知情,估计没有人相信吧?” “所以,咎由自取罢了,没什么值得不甘心的。” 20190603/稿 ※※※※※※※※※※※※※※※※※※※※ 周四之前,可以完结。 今天起来的晚了,昨晚睡得太晚,蓝后,少了半章。 继续二十个红包,之前的红包立刻发。 庆鱼年[完结章] 庆鱼年[完结章] 冯蔚之的表情彻底的颓败下去,不再是方才那副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而周锦鱼脸上的神色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一直都是那副从容淡定之色。 周锦鱼对他道:“方才在来的路上,严将军同我说,你明日午时便要处斩了。” 冯蔚之苦笑一声:“是。” 周锦鱼问他:“你后悔吗?” 冯蔚之一怔,他知道周锦鱼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当日在雍寿殿中,他没有对赵海说破她的身份,他离开皇宫之后,也没有去向反抗军告密,而是选择了隐瞒下来,放任周锦鱼和严家军杀死赵海,拿下皇宫。 正是冯蔚之当日的选择,才造成了他如今成为阶下囚的结果。 这对于冯蔚之而言,无非就是一场赔本的买卖。 “你问我,后悔么?” 冯蔚之苦笑一声,继续道:“我不悔。” 周锦鱼眼中闪出一丝疑惑来:“不悔么?我原本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牺牲的。” 冯蔚之轻笑一声:“她是不一样的。” 周锦鱼挑了眉:“哦?” 冯蔚之点头:“是的,霓裳她,是不一样的。” 周锦鱼问道:“哪里不一样?” “冯家当初被牵连,只有我逃了出去,当时的我没有了世家公子的身份,失去了我原本的一切荣耀,成为了一名逃犯。我去向父亲的旧部求助,但他们全都出卖了我,弃我如敝履。只有霓裳,只有霓裳她一路跟随着我,一路照顾我,保护我,若是没了她在身边,冯蔚之早已经死了。” 周锦鱼心中暗暗惊讶,她一直都觉得,冯蔚之也好,郑霓裳也好,这两人皆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 然而,如今冯蔚之的这番话,却让她对这两人稍微有了些改观。 冯蔚之继续道:“我当时便答应她,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她受了苦去。” 冯蔚之看着周锦鱼,面带祈求道:“你们,能不能放过她?” 周锦鱼扯着嘴角一笑:“要说放过一个弱女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冯蔚之忽然弯下腰,继而跪伏在地上,向周锦鱼行了个大礼:“如此,多谢。” 周锦鱼道:“先别忙着谢我。”周锦鱼顿了顿,继续说道:“放过郑霓裳,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这要看你冯大公子,能用什么消息来换你女人的性命。” 冯蔚之身形一顿,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周锦鱼:“我如今都要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周锦鱼扯着嘴角:“不,或许你能告诉我,袁天放如今,身在何处么?” “什么!”冯蔚之彻底愣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似乎想要隐瞒,说道:“我不知道。” “嗯?不知道么?”周锦鱼半蹲下身子,笑看着眼前的冯蔚之:“你先别慌,我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他如今的隐匿之地说出来,等你想清楚了,你再慢慢告诉我也不迟。” 冯蔚之:“我……” 周锦鱼笑道:“不急,慢慢想。” 她说完,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出了牢房。 其实,周锦鱼对此早有怀疑了,以赵海那个草包的本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他能有胆子打到京城来。 后来,便听有人说,反抗军的军营中,当初曾经出现了一个神仙军师,也是在那位军师的计策下,赵海才能一路攻陷数座城池,一路攻进长安。 此人定是袁天放无疑。 当年和裕太后失势,魏天临继位为帝,她当时便暗中彻查了袁天放的身份,天顺帝当年的死也是他一手做的,要说他只是个混吃混喝的普通国师,那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但那时的袁天放已然消失了,周锦鱼查到了他西域细作的身份之后,即刻便告诉了天元帝魏天临,魏天临下令搜遍了长安城,终究也没把袁天放给抓到。 如今,周锦鱼再次得知了此人的消息,而且袁天放此时很有可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长安城。 那么,自然不能再放过他。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周锦鱼又重新走进了牢房。 见到冯蔚之,周锦鱼问他:“想明白了么?” 冯蔚之顿了顿,终于点了头:“想明白了,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护霓裳的周全,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周锦鱼应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冯蔚之双目闪烁一瞬,终于闭上眼,艰瑟的说了出来:“霓裳她……肚子里已然身怀有孕,她不能有事……周锦鱼,就当我求你……你答应我的,还请务必做到。” 周锦鱼恍然大悟,冯蔚之把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冯蔚之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来是郑霓裳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综合他上次在大殿中同赵海的那番争执,赵海明知道郑霓裳已然怀了冯蔚之的孩子,却依旧让郑霓裳嫁给旁人,也难怪冯蔚之会不惜一切的也要反了他。 冯蔚之睁开眼,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周锦鱼:“袁天放若是知道,是我把他的行踪曝露出去,他一定不会放过霓裳的。” 周锦鱼点了头:“嗯,我知道了,我周锦鱼一向说话作数,你是知道的。” 周锦鱼道:“说吧,袁天放,人在哪儿?” 冯蔚之双拳紧握,终于道:“东郊皇陵。” 周锦鱼得知了袁天放的所在,立刻出了天牢,即刻去找严仲禾。 严仲禾得知了袁天放有可能是西域派来的细作之后,当即便点了精兵五千,派严浩前去捉拿袁天放。 而周锦鱼这边则是按照冯蔚之所给出的地点,找到了郑霓裳。 此时的郑霓裳,正身处在长安城东大街一间破旧的农户之中,院子里,郑霓裳正同几个孩子在笑闹着玩。 孩子们口中一声声的喊着:“郑姐姐……郑姐姐……再讲一个故事吧。” “求您了,郑姐姐,再讲一个吧。” 郑霓裳大着肚子,笑得温柔:“好。” 他们围坐在院子中的一张桌子四周,而桌子上摆着一些点心,孩子们身上穿的很是破旧,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伸手去偷着拿桌上的一块点心。 被稍微大点的孩子制止,拍了他的手背,懂事的道:“阿云,郑姐姐肚子里有小娃娃,小娃娃还没吃点心,你也不许吃!” 那个叫阿云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把手收回来,然后咽了下口水。 郑霓裳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饿了肚子就吃吧。” 她说着,把桌上的点心拿给那个叫阿云的小孩。 她又对其他孩子说道:“你们也饿了吧,快分了吧。” 其他孩子见状,终于一起对着桌上的那盘点心伸出了手来,很快,桌上的点心便被孩子们一扫而光。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向郑霓裳表示感谢:“谢谢郑姐姐,谢谢郑姐姐!” 郑霓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的一派温柔。 周锦鱼忽然便觉得,有些事,似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当年郑霓裳的那些刁蛮任性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让她厌烦极了。 郑霓裳为了救她那个被山贼掳去的兄长的性命,以和她的婚事为筹码,向周家借了银子。 等她兄长平安归来之后,她又背弃婚约,主动来周家提出了要解除婚约。 从那时候开始,周锦鱼便一直十分的反感郑霓裳这个人。 虽然她也没有在乎过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周老太太和柳氏为她答应的。 可郑霓裳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令周家成为了整个长安城的笑柄,这件事周锦鱼虽然是被动接受的,但她却牵扯其中,一直把责任揽在身上,她觉得周家在长安城蒙羞全是因为她同郑霓裳的婚事,因此,她便更加讨厌郑霓裳了。 可是眼下,当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了周锦鱼面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其实郑霓裳除了当时背弃了和她的那一纸婚约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况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便是有些是么芥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该烟消云散了的。 郑霓裳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向周锦鱼的方向看过来。 而周锦鱼则是对着她,微微一笑:“久违了,郑郡主。” 庆鱼年:[二更] 郑霓裳见到周锦鱼,先是怔了怔,随即站起身来,向周锦鱼微微欠身行礼:“罪妇拜见周大人。” 周锦鱼走到郑霓裳和孩子们身前来,那几个孩子见到有外人来,在那个大孩子的带领下,飞奔着跑出了院子。 一时间,院子里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忽然变得冷清了些。 周锦鱼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冯蔚之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吧。” 郑霓裳轻轻点了头,说道:“罪妇已然知道。” 周锦鱼道:“我答应了他,保你和你腹中胎儿的性命,今日来,是要接你走的。” 郑霓裳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一定会死么?” 周锦鱼嘴角依旧在温和的笑着,点了头:“嗯。” 郑霓裳忽然看向周锦鱼,她低低的哀求着,声音带了几丝暗哑:“周公子,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过他?” 她说着,抓住了周锦鱼的袖口:“蔚之他杀了周夫人,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周公子,如果你愿意放过他,我们二人,再加上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做牛做马,我们都会补偿你的。” 周锦鱼面无表情的推开她的胳膊,只是看着她,反问道:“郑郡主,你扪心自问,抛开我同他的私人恩怨,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场,你说,冯蔚之他该不该死?” 这句话,让郑霓裳怔住了。 周锦鱼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可以去周家找我。” 郑霓裳木讷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多谢周公子,我知道了。” 周锦鱼点了头,向门外走去。 她出了门,便有几名士兵围上来,恭敬的向她齐齐一抱拳:“大人。” 周锦鱼点了头,说道:“这几日你们便守在这里,保护这位……”她顿了顿,想了个称呼:“保护这位冯夫人吧。” “是!”几名士兵齐齐应声。 周锦鱼独自回了周府,周子牧正在拿着周玲儿带回来的那些地契清点账本,周锦鱼路过正堂,喊了声二哥。 周子牧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对着她点了下头。 周子牧笑着问道:“回来了?” 周锦鱼应了声,便准备回房。 周锦鱼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在桌前重新陷入忙碌的周子牧说道:“二哥,你若是累了,便休息一会儿,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索性慢慢来,不急的。” 周子牧抬起头来,随口应道:“快忙完了,你先去休息吧。” 周锦鱼忽然觉得,自从阿娘不在了之后,她家二哥似乎在一夕之间,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wWW.xszWω㈧.йêt 周子牧主动辞去了朝廷的官位,转而开始着手周家的生意,如今周家的米铺也已经在长安城暂时起来了一家,过段日子,其余的店铺应该也会陆续的开张了的。 周锦鱼心中一阵唏嘘,往日的周子牧,又哪里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周子牧是个脑子里只有圣贤书的书呆子,如今竟然也能对着新招上来的伙计们大声呵斥,对于那些偷奸耍滑的,二话不说直接辞退,伙计们都畏惧这位颇有手腕的东家,做起事也便开始麻利起来。 周锦鱼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感怀,毕竟人总是会成长的。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腔怒火,只想着报仇的周锦鱼,和魏华年在谷中生活的这段日子,在柴米油盐的浸染之下,她早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浮躁。 而周子牧,亦如是。 到了第二日,午时三刻,冯蔚之被拉到刑场上行刑。 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对这个反贼恨的咬牙切齿,纷纷拿出烂菜叶来往他身上丢。 周锦鱼站在人群里,看着满身脏污的冯蔚之,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丝毫当年那个骄傲的京城第一公子的样子。 监斩官看了一眼天际,随即大喊了一声:“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冯蔚之的人头瞬间滚落在监斩台上。 围观的百姓见状,口中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当监斩官又说,把冯蔚之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曝晒十日之后,百姓的欢呼声便更高了。 人群中的百姓们还在愤愤着,他们彼此间说着什么,但周锦鱼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周锦鱼从围观的人群中默默离开。 如今冯蔚之已死,她娘柳氏的仇,也便算是报了的。 那便意味着,她和冯蔚之的恩怨,从此两清了。 至于他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周锦鱼并不想再去做什么为难,她也从未想过要去为难。 她回了周家之后,去了周家的祠堂,此时,柳氏的牌位正立在周公辅的灵位旁边。 周锦鱼在里面跪了一会儿,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几个军爷在府门前,要见她。 周锦鱼吩咐让那几个人来正堂来,等周锦鱼见了来人,正是她留在郑霓裳那里的人。 为首的男人对周锦鱼行了礼道:“大人,冯夫人在得知了冯蔚之的死讯之后,自尽了。” 周锦鱼怔了怔,点了头:“我知道了,不过……。” 她想了想,又疑惑道:“不是让你们看好她么?她是如何知道的冯蔚之被斩首的消息?” 男人顿了顿,有些为难,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周三小姐跟她说的……小人发现的时候,冯夫人已经投井自尽了。” 周锦鱼一愣:“是玲姐儿做的?” 男人道:“是,周三小姐在冯夫人投井之后,便离开了。我们也不敢让她来府上,便放她回去了。” 周锦鱼挥了挥手:“好,我知道了,你们还要辛苦一下,把冯夫人的尸身好好安葬,入土为安吧。” 男人立刻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关于郑霓裳的死,周锦鱼犯不着去因为这事儿再去找周玲儿去说道。 毕竟人已经死了,况且周玲儿想要为她们娘柳氏报仇,她是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她没想到,周玲儿竟然会对郑霓裳下手。 其实她并不相信,仅凭着周玲儿的几句话,便能激的郑霓裳投井。 所以,郑霓裳定然是一早便怀了自尽的心思的。 郑霓裳一死,她和冯家的恩怨,也随着郑霓裳腹中那个拥有着冯家最后血脉的孩子的死去,而彻底烟消云散了。 当天夜里,严仲禾那边传来消息,说严浩抓人不利,周锦鱼很是诧异,带着五千精兵去拿人,竟然还让袁天放给逃了? 究竟是严浩办事不利,还是另有隐情? 她却来不及思考这些了,因为很快,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杨妃怕是要临盆,要让周锦鱼赶紧进宫去。 小太监的话说的急,周锦鱼说自己马上便去。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倒是周子牧有些犹豫的看着周锦鱼问道:“四弟,杨妃娘娘生产,为何宣你进宫?” “啊……”周锦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许是杨妃娘娘觉得我亲近吧。” 周子牧一愣,斟酌着道:“锦鱼,你应知道男女之别,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妥。” 周锦鱼一想也是,目前整个长安城的人皆以为她是男子,若是她进了宫里,守在杨妃宫前等她产子,传扬了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儿。 可她若是不去,那个柔弱的女人能否撑得过去? 再说,她上回答应了她,说等她生产的时候,她就进宫去,在外面守着她。 周锦鱼正犹豫间,就听小太监道:“周大人便跟着奴才去吧,此事周大人和二公子不必担心,杨妃娘娘吩咐过了,她同您都是自家人,但为了避嫌,周大人随着奴才走后门便是。” 周锦鱼见杨妃全都安排好了,也便点了头道:“还请公公容我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小太监行了礼道:“大人请便。” 周锦鱼换好了衣裳,进了宫去,跟着小太监从后门而入,一路来到了杨妃寝宫前。 刚一入寝宫,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杨妃在里面喊着:“痛!好痛!周锦鱼呢,周锦鱼到了没有!” 里面的宫女回道:“娘娘,已经差人去请了,娘娘再坚持一会儿,周大人很快便会到了!” 稳婆的声音也传出来:“娘娘,您在加把劲儿,小陛下很快便出来了!娘娘,您再加把劲儿啊!您千万不能晕过去,娘娘!” 杨妃依旧在痛苦的喊着:“本宫要见周锦鱼,快去找他!快去!” 周锦鱼站出来,对着里面说了一声:“杨妃娘娘,我到了。” 周锦鱼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在里面原本吵闹的杨妃瞬间安静下来。 周锦鱼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还以为杨妃晕过去了,连忙问了句:“娘娘,您还好么?” 过了会儿,终于再次传来了杨妃的声音:“你总算来了,总算来了啊……” 周锦鱼道:“是,我来了,还请娘娘安心生产。” 周锦鱼的话似乎是起了作用,杨妃像是卯足了力气。 一阵混乱过后,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大晋朝的新任天子终于落了地。 杨妃虚弱的对稳婆道:“快,给本宫抱抱他。” 稳婆怀中抱着孩子,有些愣。 她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把孩子交给杨妃。 毕竟,这个刚出世的孩子,稳婆已然确定过了,她是个女孩儿,根本不是众人所期盼的那个,可以登上九五之位的男孩儿。 杨妃挣扎着向稳婆伸出了手,怒道:“把他给本宫!把本宫的皇儿交给本宫!” 稳婆纠结着,终于还是把手中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交给了杨妃。 周锦鱼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啊……!” 忽然,里面传来了杨妃的一声大喊。 过了片刻,杨妃宫里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宫女太监等。 小太监对宫人们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先退下吧。” 宫人们齐齐应了一声:“是。” 等宫人全部退下之后,小太监又对周锦鱼道:“周大人,娘娘让您进去。” 周锦鱼一怔:“这……不妥吧。” 小太监冷声道:“大人放心,今夜之事,不会有人泄露半个字。” 周锦鱼见推不掉,只能点了头:“那好吧。” 庆鱼年:[三更] 周锦鱼迈开了步子,一个人走入了杨妃寝宫,小太监并没有跟上来。 杨妃的床榻前垂着纱帐,纱帐前站着一个嬷嬷,应该是负责接生的稳婆,她手中抱着那个刚出世的孩子。 周锦鱼对着纱帐后面的女人行礼:“周锦鱼参加杨妃娘娘。” 里面传来了杨妃虚弱的声音:“起来吧。” 周锦鱼站起身来,却听杨妃道:“周锦鱼,本宫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喊了你进来。” 周锦鱼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妃默了片刻,方才道:“本宫所生下的,是位公主,而非是皇子,她,注定没有成为天子的资格了。” 周锦鱼一怔,连忙去看那个稳婆手中的婴儿,当她走到婴儿身前的时候,那孩子脸上也是皱巴巴的,和魏璟睿小时候一样丑。 但当周锦鱼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周锦鱼,嘴角似乎往上翘了一下。 周锦鱼被这孩子给逗笑了,她并不相信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生下来便会笑,方才不过是巧合而已。 但却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巧合,周锦鱼对这孩子忽然多了几分欢喜。 也许是因为她方才那个,无意识的,不经意的,很是巧合的甜美的笑,让周锦鱼觉得,这个小孩儿同自己有缘吧。 周锦鱼忽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来,她对着纱帐后面的杨妃道:“谁说,她没有天子的资格?” 杨妃一顿,问道:“周大人,所言何意?” 周锦鱼刚要说话,便听杨妃吩咐道:“李嬷嬷,你先退下。” 李嬷嬷闻言,抱着怀中的孩子退出了宫外。 杨妃沉声道:“周大人有话,尽管说来。” “是。”周锦鱼道。 “如今天下人皆知,娘娘即将诞下天子。所以,这个孩子,无论是公主也好,皇子也罢,她都会成为天子。” 杨妃问道:“你说的,是何意思?” 周锦鱼道:“虽然我大晋朝自立朝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君的先例,但也未尝不可。” 杨妃本就虚弱,她万想不到,周锦鱼所说出的答案,同她原本想的大相径庭! “这!这怎么可以!”杨妃惊呼一声。 周锦鱼继续道:“娘娘,我还没说完。” 杨妃一颗心高悬着。 就听周锦鱼继续道:“如今魏姓皇族大部分皆已回到京城,若是让他们得知了当今陛下是个女子的身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若是依小人愚见,不如让小殿下作男子装扮,以掩人耳目。” 杨妃一颗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她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终究道:“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周锦鱼点了头,就目前来说,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周锦鱼想了想,忽然道:“娘娘,方才在您宫内的人,靠得住么?” 杨妃却是忽然冷冷一笑:“周大人放心,本宫已然派杨福去处理了。” 周锦鱼一愣,杨妃已然派人去处理那些人了? 这也就意味着,杨妃在方才早已经想到了后果,并且先她一步,已然做了决定。 周锦鱼忽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谨慎小心的人,她真的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么? 是了,是了。 如今看来,就连自己都被她那几乎没有痕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杨妃此人,本就不简单。 只是她一直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了。 试问,一个能深受天元帝喜爱的宠妃,圣宠不衰的宠妃,若是没有几分手腕,又是如何能在吃人的后宫中立足的? 若是如此,那么严仲禾会在天元帝被反抗军杀死之后,不管不顾其他人的死活,而只管这个幸存下来的“柔弱”妃子,显然也是她手腕非比寻常。 周锦鱼想到这里,背后出来生出了一丝冷意来。 这个女人若是容不下知道她女儿真实身份的人,又如何会容得下她呢? 如今形势不稳,一切都还好说。 可过上一两日,等新君继位,而她自然会成为当朝太后,若是等到那一日,她想要要她性命,到时候她再想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周锦鱼想到这里,对杨妃道:“娘娘,如今大晋新君已然出世,这里便没有我的事儿了。今日来见您,便顺道同您辞行。小人会在不日将归隐山林,回去同公主团聚。” 杨妃沉默不语。 周锦鱼却并不管她的答复,只是向那纱帐后的女人行了一个礼,朗声道:“小人告退。” 杨妃忽然急道:“周大人,你等等!” 周锦鱼眼皮跳了跳,躬身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杨妃静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缓缓道:“本宫早就听先帝说过,你聪慧过人,你如今急着要走,无非是担心本宫有朝一日,会害你性命,是也不是?” 周锦鱼见杨妃点破,自己也便不再藏着噎着,直接承认道:“是。” 杨妃道:“你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这些。” 周锦鱼并不接话。 杨妃继续道:“元昭长公主,是那孩子的亲姑母,若是这么算起来,你便是她的亲姑丈。不如,便由你,给她起一个名字吧。” 周锦鱼只能应下,她想了想,说道:“娘娘以为,魏思如何?” 杨妃顿了顿:“魏思?魏思……魏思好。”杨妃笑道:“我皇儿便叫魏思。” 周锦鱼道:“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小人便先退下了。” 周锦鱼转身欲走,杨妃却直接从纱帐内追了出来。 “周大人!” 周锦鱼顿住脚步,回头。 此时的杨妃因为刚生产的缘故,面上尽是苍白,她艰难的扶着身侧的架子,重重的喘息着。 周锦鱼不禁蹙眉:“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大可不必担心,本宫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已经活不了几年了。”杨妃看着周锦鱼,艰难的道:“如今思儿即将继位,然此时朝政不稳,世家大族心思各异,臣民之心涣散,思儿即便是当了这个皇帝,怕是也会沦为傀儡,她兴许活不到她亲政的那一日。” 周锦鱼道:“怎么会呢?严大将军还在呢。” 她这是在变相的提醒杨妃,她既然同严家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严家军就仿佛是她手中的一把刀,便是新君年幼,她们母女自然也不会被欺辱了去。 杨妃却是摇头,缓缓说道:“严大将军忠君之心,本宫是信得过的。可严大将军业已年迈,严家军迟早会交到严世子之手,本宫与你透个底,严世子此人,本宫断言,不出三年,他若身居大将军之位,必反!” 周锦鱼故意犹豫道:“不能吧……小人觉得严世子不像是坏人。” 杨妃看的出来,周锦鱼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并不反驳,只是松开了抓着架子的手,然后缓缓的直起了腰身,两手交叠,对着周锦鱼重重的行了一礼。 周锦鱼一惊,立刻还礼,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折煞小人了!” 杨妃沉声道:“请周大人留下来!” 周锦鱼眉头皱紧,显然,杨妃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自己留下的。 可如今尚在山谷中的魏华年可怎么办? 她明明答应了魏华年,等事情解决了,她便回家的。 周锦鱼依旧在犹豫着。 杨妃再次向周锦鱼重重行了一礼:“本宫今日恳请周大人留下来,担太傅之职,助思儿治理天下,助大晋江山稳固!” 杨妃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锦鱼也只能答应。 其实她答应了之后,一开始还有些后悔。 不过后来,她便想明白了,魏华年肯这次让她出山来长安,无非也是为了大晋朝的江山着想。 她家公主,一直都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姑娘的。 但周锦鱼依旧同杨妃约定好,等到魏思继位,能独立治理天下的那一日,等到朝堂清明的那一日,她便离开这里,归隐山林。 而杨妃对于她的回复是:“本宫届时兴许已经不在了,周大人自己决定便好。” 周锦鱼原本只以为,这是杨妃让她放心的说辞,来表明杨妃定然不会要她性命,好让她放心辅佐魏思。 只是,当魏思长到四岁那年,在她永远的像自己一样,失去了母亲的那一日,那孩子窝在自己怀里,哭的满脸泪珠的那一日。 周锦鱼才忽然惊觉,原来杨妃当日对她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当然,那是后话了…… 庆鱼年:[四更] 周锦鱼在宫中一连呆了数日。 严仲禾也被宣入了宫来,同老丞相孟昌儒,还有礼部尚书及礼部众官员一起,共同商议新君继位的事宜。 经钦天监商议,十二月初九,是为良辰吉日。 在那一日,长安城一连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放晴。 祭天大典之后,礼官在金銮殿宣读了新君继位的圣旨。 而杨妃,也就是如今的慈安太后,高坐在龙椅下首的凤椅上。 而新帝魏思则依旧被包裹在明黄的襁褓之中,新任的太监总管杨福原本让魏思端正的倚靠在龙椅椅背上的。 可魏思很是不老实,她扭着身子,以杨福肉眼可见的趋势,缓缓的滑了下去。 然后,她在百官跪拜的时候,忽然“哇哇”的大哭了出来。 婴儿的啼哭瞬间响彻了整个金銮殿。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瞬间齐齐的跪在地上,继续山呼万岁。 于是,我们的新任小陛下,就哭的更欢了。 但新君的登基仪式,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接下来,便是老丞相孟昌儒宣读圣旨,如今孟昌儒已经满头白发,他就连拿圣旨的手都颤巍巍的,孟昌儒早已年迈,且已经辞官数年。 他早已经告老还乡,但在周锦鱼的再三恳请下,他依旧愿意再次出山来,辅佐新君。 随着孟昌儒的出山,早已因为天元帝新政而隐居山野的有才德之士,也纷纷开始入仕,在朝廷中担任要职。 那些人多半都是当年被天元帝新政逼的心灰意冷之人,周锦鱼同孟昌儒商议过后,决定把那些人恢复原职,而真正有大才的那些,则是提升品级。 但肯回来的这些臣子,无论他们是真心辅佐新君也好,还是他们想要谋得官职也罢,就目前看来,他们即将会成为新君朝堂早期的肱骨之臣,无论将来怎样,如今却要仰仗着他们。 孟昌儒站在百官面前,开始宣读圣旨。 新君继位,改年号为启元,大赦天下,减赋五年。 恢复严仲禾大将军一职,加封镇山王。 而严仲禾之子严浩,则是因其勤王有功,加封左将军。 元昭长公主之驸马周锦鱼,则封为当朝太傅,负责教授启元帝魏思学业。 周锦鱼在身为太傅的同时,还担任御史大夫之职,可直接向天子谏言,加封闵国公,食邑三千户,世袭罔替。 这道圣旨一下,众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朝堂之中,虽然有孟老丞相等一众老臣在,但后起之秀,当属文臣周锦鱼,武则是严家老少两位将军了。 而严家那一老一少二位将军,严仲禾迟早会退下来,那么严世子严浩即将上位。 也就是说,大晋朝堂将来,必然会掌控在这二位的手中。 他们若是想要谋得权势,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必然要选择一边站队。 可这二位如今皆是位高权重,选谁呢? 众臣心中隐隐犯了难。 周锦鱼却并不明白此时朝臣心中所想,她目前只担心一件事。 自从她决定了留在长安之后,已然向魏华年飞鸽传书了一封信过去。 可她一连等了半月,都不见魏华年的回信。 周锦鱼在信上已然说明了目前的局势,如今新帝年幼,而严家军仿若一颗定时炸弹一般,纵是严仲禾可信,但严浩此人却向来有所算计,周锦鱼为了大晋的江山,只能留下来辅佐幼帝魏思。 她原本写这封信的目的,一是恳请魏华年的原谅,二是询问,魏华年能否回到长安来。 但是这封信送出去之后,便仿佛石沉了大海。 再也没了消息。 别看周锦鱼在对自己人的时候,尤其是在晚辈们面前,一直说说笑笑的,但是在朝堂上,面对诸位臣工,面对一众下属的时候,她又成了那个不讲情面,冷面冷心的周大人。 后来,她时常给魏华年写信,几乎两日便休书一封,让信鸽给魏华年送过去。 其中内容多半是,夫人,我想你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啦之类的。 后来,她开始对魏华年告状说,她那个小侄子,也就是当今陛下魏思,长得是真的丑! 不仅长得丑,还经常哇哇的大哭。 都快摆百日宴了,竟然还皱巴巴的,比小包子小时候还要丑! 再后来,周锦鱼开始给魏华年在信上写一些日常的小事,比如今日吃了多少米,用的什么菜,开始询问魏华年的日常起居。 但这些信,无一例外,她都会在信的末尾,画两个简笔画的小人儿,那俩小人完全是她和魏华年的缩小版,但小人儿的眼睛却大大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副小人儿画上,其中一个小人正跪在地上,举着手中的鞭子递给另一个小人儿。 举着鞭子找打的那个小人儿旁边有一行字儿,上面写着:公主,我错了。 而站着的那个小人头顶则是写着:哼! 魏华年许是总算被她折腾烦了,终于肯偶尔回应她一两个字。 于是,御史台的官员们偶尔经过周锦鱼房间的时候,时而看到周锦鱼面带微笑,笑的像个傻子,时而黑着脸,留在御史台看公文不肯走。 这御史大人都不走,哪里有下属官员提前走的道理。 因此,每逢周锦鱼在御史台熬夜办公,御史台必定座无虚席,通宵达旦也时常有之。 但凡是在朝堂上,若是有看到盯着两个熊猫眼来上朝的,不用问,必然是御史台的官员,其他官员们全都对他们敬佩的很。 “听说了吗?” “什么?” “御史台的诸位大人,在周国公的带领下,竟然彻夜不眠的看公文呢。”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御史台真乃我等楷模啊,啧啧……” 听到这消息的所有大臣,全都瞬间对御史台的诸位大人肃然起敬。 御史台的官员们闻言:“QAQ” 他们都快哭了好么。 后来,他们终于熬不住了,也不知道谁从哪儿听说了,只要元昭公主只要给周大人回信,周大人便会对他们和颜悦色。 因此,御史台上下便天天暗地里祈祷着。 老天爷啊,快让长公主多给周大人回几封信吧! 为了他们别过劳死,就让长公主给周大人多写几封信吧! 在陛下即将要摆百日宴的时候,御史台终于迎来了春天。 因为,长公主受当今天后所邀,要回长安来了。 这个消息足够让御史台上下振奋的! 他们心里想着—— 苍天啊! 御史大人总算不会彻夜待在御史台了! 长公主一回来,这御史大人还不直接沉浸到温柔乡里去呀! 然而,他们却是算错了。 后来听说,长公主回来之后,不让御史大人上.床呢。 对此,御史台上下一致表示:“QAQ” 周锦鱼依旧记得,魏华年要回来那日,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整个长安都笼罩在一片澄明的洁白里。 魏华年到了驸马府门前,也就是如今的闵国公府门前的时候,有小厮飞速的跑进来禀告:“大人,来了!来了大人!” 周锦鱼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谁……谁来了?” 即便是强装淡定,周锦鱼却依旧慌了心神。 小厮脸上却依旧挂着笑:“长公主到了!马车就在外面呢!” 周锦鱼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很是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又来到镜子前照了照。 嗯,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然后,她拿起桌上放着的暖壶,拔腿就往外跑。 此时屋外还在下着雪,大雪纷飞,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了一片银白。 周锦鱼不管不顾的直直的往府门跑去。 脚下踩着雪“咯咯”直响,身后的小厮们慌张的喊着:“大人,您看路!” “大人!小心脚下!” 周锦鱼自问轻功极好,才不会摔了呢,怪他们瞎担心。 然而,当她跑到府门前,看到在车前端立的那个姑娘时,她下台阶的时候脚上打滑…… 直接“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府门前守门的小厮们全都吓坏了,急忙就要跑下来扶。 可周锦鱼却把头从雪地里抬起来,挥了挥手,制止了即将上前来的小厮。 然后,她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魏华年那双绣着梅花图案的金丝高梆靴。 在抬头往上看,魏华年身着一身红色狐裘,端的是美艳高贵,一如往昔。 再往上看,毛茸茸的领子里,裹着一张白皙俏丽的脸。 周锦鱼其实都看到了,当她方才摔的时候,魏华年那张好看的脸上,原本闪过一丝惊诧,她的身形随之而动,本能的就要抓住她的胳膊,却是没抓住。 然而此时的魏华年,脸上已然是一派的肆意悠闲,美目流转间,看向周锦鱼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的浅淡笑意。 周锦鱼委屈的向魏华年伸出了手,努力的挤出眼泪:“公主,我疼……” 魏华年见她这副故作可怜的样子,即便是知道有演戏的成分在,依旧心下不忍,向她伸出了手。 周锦鱼立刻趁机抓住了她的手,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 魏华年嗔道:“都这么大人了,成什么样子。” 周锦鱼傻笑两声,忽然想起了自己手里抓着的暖壶,立刻塞到魏华年手里:“公主,天气冷,你先拿着。” 魏华年嘴角松动了几分,轻轻的哼了一声。 周锦鱼立刻便牵着魏华年的手往府里走。 等二人进了屋,周锦鱼又吩咐往兽炉里再加些柴火,魏华年一直体寒怕冷,周锦鱼担心她这一路颠簸受寒,最后索性又让人把她书房的兽炉都搬到前厅来。 两个兽炉的烘烤作用下,整个前厅都被烤的暖烘烘的。 魏华年的脸上终于带了丝红润,周锦鱼傻呆呆的看着,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是好看极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长安城那些刻意打扮博眼球的世家小姐们不同,魏华年才是浓妆素抹总相宜的那一种。 魏华年默了会儿,见下人都被周锦鱼遣了下去,这才问道:“太后宣我进京,可是为了要拿捏你?” 周锦鱼一愣,忽然笑起来,满不在意的说道:“如今,没有人可以拿捏的了我。” 周锦鱼这话说的轻狂,然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 此时,距离天子的百日宴,还有一个月。 周锦鱼知道魏华年是多想了,这其实是太后生怕魏华年不在她的身边,不忍她们二人分离,这才特意自己做主,借着新君百日宴的由头,把魏华年接到了京城来。 可让周锦鱼难过的是,魏华年一直都有一个毛病。 只要她们两个人闹别扭了,就不让周锦鱼上床。 如今正是冬日里,天气严寒,魏华年自然不会让周锦鱼睡在地上。 因此,从魏华年回到京城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天子的百日宴的前一天夜里,周锦鱼依旧是在书房睡的。 但就在天子百日宴的头一天夜里,国公府的下人们忽然发现,原本应该继续在书房睡的国公爷,在夜里忽然做贼一样的出了书房,直奔长公主的房间而去。 一开始,里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后来也不知道怎的,争吵声渐渐的熄了。 紧接着,屋里的烛灯也给灭了。 有个下人好奇,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 可他刚一靠近敲了下门,便听着国公爷在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闷哼:“滚!” 下人被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到了第二日,魏华年在周锦鱼的怀里醒来。 她原本想坐起身来,可刚一动作,腰身忽然传来一阵微痛。 她再看向熟睡的周锦鱼,忽然心里有些闷气。 昨夜,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蛮横,丝毫不理会她的求饶,在她身上又咬又啃。 周锦鱼听着动静,也醒来了。 她笑看着魏华年,哑着嗓子喊了声:“公主,早啊。” 魏华年没出声,从床上下来,去穿衣裳。 周锦鱼也便不再懒床,也跟着起来了。 今日是启元帝的百日宴,王公贵族皆要出席。 周锦鱼换好官袍,打开了一个窗户缝隙,从缝隙里往外看去,雪势见小,有下人拿着扫帚在外面开始除雪。 周锦鱼喊了声:“先别扫了,等我从宫里回来,给公主堆个雪娃娃!” 下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扫帚应道:“是,大人。” 周锦鱼和魏华年用完早膳的时候,进宫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 等二人来到府门前,周锦鱼率先下了两节台阶。 她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对魏华年伸出了手,笑的一脸灿然:“公主,小心地滑,我扶你。” 魏华年几乎沉溺在她这个灿烂的笑里,伸出了一只手来,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此时,原本下了三日的雪彻底停了。 天上有阳光照耀下来,在雪地里反着光亮,格外耀眼。 不知怎的,魏华年忽然记起了她们刚成亲的那日,她内心怀着忐忑,唤了她一声:“驸马。” 而周锦鱼那时候怔了怔,像是忽然适应了那声称呼,乖巧的应了一声:“哎,公主,我在。” 那时候的周锦鱼,还未褪去稚嫩,一举一动都透着少年的灵动。 纵然心中苦大仇深,纵然心中谋略千万,但她在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没有心机的少年模样。 想到此,魏华年忽然很想像当日那般,看着周锦鱼,唤他一声:“驸马。” 这么想着,魏华年已然唤了出来。 周锦鱼微微一愣,随即笑出一口小白牙,很是乖巧的应了声:“哎,公主,我在这儿呢。” 她说着,抓紧了魏华年的手,扶着她稳稳的走下台阶来。 两个人脚踩在洁白的雪地上。 不远处,有一家三口正在府门前堆雪娃娃。 那孩子不停的给他爹娘打岔,把刚堆好的雪娃娃又给破坏的不伦不类,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户人家的男人有些生气的训斥,但那女人却是护着那个孩子,不让男人教训他。 此时,一个老者站在府门前喊道:“俊儿,跟你爹娘快回来吃饭。” 那孩子应了一声,又跟他爹娘说了什么,他站在中间,牵着爹娘的手,往府里一蹦一跳的走去了。 这样的一家人,这样的生活,虽然平凡,却因为一家人能够守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开始变得不再平淡。 看着看着,不约而同的,周锦鱼和魏华年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鬼使神差的,周锦鱼牵着魏华年的手,忽然笑看着魏华年,问了一句:“魏姑娘,你许我一生一世,可好?” 魏华年闻言,嘴边含笑,轻点了头:“好。” 这条路,两个人就这么平稳的走下去吧。 就这么走下去,走一辈子。 不离不弃,彼此相伴。 走着走着。 便是一生一世。 走着走着。 便是一辈子了。 END ※※※※※※※※※※※※※※※※※※※※ 唔,完结啦,这是最后一章啦。 番外会在明天放出来。 番外有两章,第一章是新帝魏思的,是以魏思的视角(第一人称,不喜欢第一人称的可以不看)。第二章是鱼鱼和年年的现代番外(第三人称),然后就是彻底完结啦。 打下这几个字,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原本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但是因为就要高考了,我决定把完结感言放在番外篇的作话中。 本章请留言“祝本文下即将考试的小可爱加油哦,逢考必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过”至于你打多少个“过”字可以随意,但一定要留前面那句鸭。 然后,给高考祝福的同学随机发五十个红包吧。 主要是为了给即将考试的同学打气鸭~ 请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加油加油加油! 庆鱼年[魏思番外篇] [一:所谓皇帝] 我叫魏思,是个皇帝。 我时常想,这个世上大概不会有比我更惨的皇帝了。 听宫人们说,父皇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便死了。 死在了反抗军的乱刀之下。 百姓们都说,父皇是咎由自取,他坏的冒泡,是个彻头彻尾的狗皇帝。 那么我,便是小狗皇帝。 小路子对此时常愤愤,对我说:“陛下,民间百姓多愚昧,妄议君上,您应该下旨,把他们全都抓紧大牢去!” 小路子是我的贴身太监,同太监总管杨福不同,杨福是母后的眼睛,但小路子却不是。 小路子自个儿都说,他是我的狗腿子。 但旁人都说朕是真龙天子,难道不应该是龙腿子么? 但不管怎样,我跟小路子感情总亲厚一些。 平日里彼此之间说话,也往往无所顾忌。 其实,关于我那位百姓们口中那个昏庸的父皇,我脑海中丝毫没有印象。 可百姓们都说他,当时害死了很多人。 也因为他的缘故,我曾经代替他向天下发布了一封‘罪己诏’,成为了大晋朝第一位向全天下承认自己错误的天子。 其实,往前数三朝,还从未有过一位皇帝发过罪己诏。 罪己诏就等于说,天子错了。 就等于告诉天下人,皇家对不起他们。 可周太傅告诉我,我若是不发罪己诏,那么当年先皇做的事,便永远都像是一根刺一般,会留在百姓的心里。 于是,我便听了她的话,只能向天下发了罪己诏。 可就算无数人都告诉我,当年父皇错了,他却始终是我的父亲,是给了我生命的人。 当年他被乱刀砍死的时候,我尚在母后的肚子里。 我想,乱刀砍在他身上,一定会很疼。 [二:所谓太傅] 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在母后的脸上看到多少悲伤,她似乎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死而难过。 在人前,她永远都是一副冷漠决然的样子。 在我面前,她也是一位极为严厉苛刻的母亲。 母后对我动辄呵斥,从来没有过半分好脸色。 不过,她对一人,兴许是不同的。 当然,也可能是彼时的我年纪尚小,看错了的。 当初周太傅在御书房督促我念书,念叨着那些即便是我努力的去听,却依旧听不懂的治国之道的时候。 母后便时常会亲自送些甜汤来,给我和周太傅喝。 平日里的母后只会把尚在年幼的我丢给太监总管杨福,对我也尽是不闻不问的。 但母后对周太傅似乎是不同的,因为周太傅每次进宫里来,母后总会亲手熬一盅甜汤给我们喝。 这么说起来,我也是沾了周太傅的光。 如今的我已然长到十六岁,业已成年亲政,母后也早已经在我四岁的那年故去。 那一年我还小,却依旧清楚的记得大将军严浩逼宫那日,喊杀声响彻了整个紫禁城。 一个名叫袁天放的巫师,驱使着许多蛊虫,围绕在我的寝宫里。 我瑟缩在床榻上,看着满屋子乱爬的蛊虫,吓得不敢动弹,我以为那一日,我一定会死。 但是,母后却忽然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她抱住了我,轻轻告诉我:“别怕。阿思,母后在!你别怕。” 这个坚强的女人,护住了我,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蛊虫钻进了她的凤袍里。 她一下便松开了我,以自身的柔弱之躯,吸引着蛊虫,不让它们向我靠近。 我哭着喊着,想要冲过去,同她在一起。 纵然那时候我已经吓的发抖,却依旧想要冲过去,同我的母亲在一起。 可母后厉声呵斥我,让我待在床榻上,不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母后在那些蛊虫的侵蚀下,忍耐了多久。 周太傅终于拿着火把赶了过来。 她抱起了我,用火光驱散了蛊虫。 周太傅见到我的时候,局势已然控制住。 反贼严浩被杀,那个叫袁天放的巫师被他所养的蛊虫反噬,七窍流血而死。 我因为周太傅的到来,保住了性命。 可那个素来冷漠的,从来不对我假以辞色的女人,却再也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再也不会呵斥我,给我脸色看了。 从那时候起,我便特别怕虫子。 无论什么样的虫子,我都吓得半死,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排斥去御花园。 后来周太傅强行把我扯到御花园里去,试图让我消减掉这种恐惧。 但我被一只青草上的青色肉虫,吓得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周太傅没有办法,只能让专人去御花园捉虫。 每当想起这段模糊过往的时候,脑海里竟然不是母后临死时候的凄惨决然的样子。 而是,只剩下了她每每在御书房,见到周太傅那一瞬时,眼中所散发出的那一摸明亮的色彩。 如今再想起来,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母后或许,是喜欢周太傅的吧。 [三:所谓情爱] 纵然母后喜欢着周太傅,但我却相信,周太傅对母后的心思,是全然不知的。 周太傅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是木讷的。 旁人都是慢半拍,而她,似乎是直接慢了十拍。 原因无他,在周太傅的眼里心里,似乎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从来没有变过。 那人是我的姑姑,她名叫魏华年。 她身份尊贵,是天顺爷的长女元昭长公主,据说,也是最漂亮的一位公主。 周太傅无论对我也好,对朝臣也好,永远都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素来严厉的很,但凡抓住错处,便是一通训斥。 但每当姑姑进宫来看我,周太傅都会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无论姑姑说些什么,她都会弯着眉眼,笑着说好。 我当时一度觉得这很不公平。 为什么周太傅对姑姑这般好,这般的和颜悦色,却对朕那般的严厉?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我便开始明白了喜欢为何物,明白了相濡以沫为何物,明白了妇唱夫随为何物。 周太傅和姑姑,便是这般,琴瑟和鸣,令世人艳羡。 也令长大成人的我—— 开始艳羡着。 [四:所谓狗粮] 又一年冬天,外面下着大雪,朕在宫里守着兽炉瑟瑟发抖。 过了会儿,太监总管杨福进来对朕说:周太傅因为受了伤寒,要告假一月。 周太傅身体一向极好,又是习武之人,便是患了伤寒,也不能告假一月这么久的。 朕其实自然知道,周太傅为何忽然患了伤寒。 她定是为了岭南总兵侵吞百姓田产一事,怪朕瞒着她而生了气。 长孙谦仗着自己皇亲国戚之身份,鱼肉乡里,后来又闹出了人命,周太傅那般刚正的人,人命关天,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朕的初衷,原本并不是为了保长孙谦的。 朕同那长孙谦又素来没有交情,朕保他作甚? 长孙谦是昔日岭南总兵长孙盛的儿子,长孙盛死后,长孙谦继承爵位。 其实从辈分上来讲,朕应该喊长孙谦一声,叔父。 可对于这位远的不能再远的叔父,朕脸面都没见过几次,其实并没有多少亲人情分在。 因此,当岭南太守的折子递上来,声声控诉着状告长孙谦八大罪状,朕原本是并不想从宽处置的。 只是,长孙谦却同姑姑元昭公主是表姐弟。尛說Φ紋網 这便让朕犯了难。 若是按照周太傅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然二话不说便直接把长孙谦喊到京城来,关到天牢里去了。 要杀要剐,也全都靠刑部来定罪。 可长孙谦是长孙盛老将军唯一的儿子,若是他被处死了,那以姑姑同长孙盛的情分,定然会为此事而难过。 到时候姑姑同周太傅问起这事来,周太傅定然会同姑姑产生嫌隙。 因此,朕才自己做了主,把这件事给暂且压下了。 天知道,朕在此事上决然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了周太傅同姑姑二人的感情着想。 可谁又想到,周太傅却彻底误会了朕,在御书房训斥了朕一顿之后,便开始告了假,再也不愿意见朕了。 朕觉得,无论周太傅真心告假也好,故意吓唬朕也好,朕身为一位关心臣工的好皇帝,自然是要前去探望的。 于是,朕便带着小路子,直接去了国公府。 来到了国公府门前,并未让人禀报,直接带着小路子从后门进入。 国公府朕先前早已经来过无数次,自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熟悉。 朕带着小路子,一路顺着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石子小路,来到了后园。 因为府门前的小厮说,太傅正在池边的亭子里同夫人一起赏雪。 朕到了后园之后,找寻片刻,顺着池边的长长回廊望过去。 太傅正身着一身白裘,长身玉立。 而姑姑则是穿着一身红裘,聘聘袅袅,依偎在太傅的怀中。 一阵寒风扫过,吹起了她们二人的衣摆。 她们旁若无人的相依偎着,仿佛不受寒风影响分毫,已然融入了这一派的风雪之中,成为了一副美妙画卷。 朕忽然便明白了。 朕之前,关于长孙谦那件事,却是彻彻底底的想错了的。 如此狗粮当前,朕若是再想不明白,那朕实在是太蠢了的。 周太傅和姑姑二人向来情比金坚,别说是一个长孙谦,便是十个长孙谦都撼动不了她们分毫。 就当朕这么想着,悔恨万分自己犯糊涂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冷的质问:“你,是何人?” [五:所谓阿钰] 朕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长得比朕高一些,却也比朕白一些。 她身上并未裹着狐裘,只是穿着一件素白的衫袍,一双眸子中透着看透人世间冷暖的淡漠。 当朕看到她眸子的那一刻,朕实在不明白。她年纪比起朕来,仿佛也大不了多少去,身上的冷傲之气,却让朕心里直打怵。 小路子忽然上前,怒斥一声:“大胆!” 朕立刻制止了小路子,此次朕外出探望周太傅,是微服出行,并未带天子仪仗。 朕笑着回答她:“我叫阿思,你叫什么?” 她并未回答,而是依旧冷眼看着朕:“你在此鬼鬼祟祟,是想做甚么?” 朕笑着道:“元昭公主,是我的姑姑,你呢,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她顿了顿,终于肯回答:“我叫凌钰,你姑姑,是我三舅母。” 朕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七拐八拐的关系理顺。 那一日,是朕第一次见到阿钰。 后来朕才从旁人那里打听到,她的亲生父亲去蜀地办差,死在了任上。 母亲带她改嫁,却不被后父所喜,在府上备受欺负。 还是周太傅见她小小年纪,可怜的很,才亲自带回府中教养。 如果朕提早便知道,阿钰的身世这般的可怜。如果朕早就知道,三年后的阿钰会入朝为官,成为了朕朝中首位文武双全的女状元,如果朕早就知道,阿钰即将会是朕放在心尖上,愿意相伴一生的人。 那朕肯定会在那个下雪天,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在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便在她面前滔滔不绝的说上几个笑话,给自己在她面前混个脸熟。 啧,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六:所谓别离] 姑姑离世的那日,朕已然同阿钰大婚,刚过半年。 姑姑在的时候就常对朕说,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朕成婚。 等朕成了婚,便是大人了。 到时候,朝堂中即便是没了周太傅,朕也能独自应付,她便同周太傅归隐山林。 可朕心中,却是不想大婚的。 原因无他,朕一直喜欢着凌钰。 而令朕不敢向姑姑坦诚这件事的原因,一是因着凌钰是她的外甥女儿,二则是因为—— 朕是女子。 而凌钰,也是个女子。 因此,成婚的事便让朕一拖再拖,但凡是有人来劝,便让朕一句“朕心里只有天下”给怼了回去。 后来实在拖不下去了,朕只能向周太傅坦诚了这件事。 只是让朕没有想到的是,周太傅竟然只思考了半日,便忽然来见朕说:“阿思,为师决定,把凌钰嫁给你。” 当时的朕都惊掉了下巴。 幸福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于是,朕便欢天喜地的同那个姑娘成了亲。 大婚过后,周太傅终于向朕提出,她要带着姑姑回药谷去住了。 朕原本是想答应的,可朕刚大婚后的一月,晋江两岸再发水患。 朕一度以为,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是上天觉得,朕身为女子,是不可以同女子成婚的。 但周太傅却坚定的告诉朕:水患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朕以为她是宽慰朕,可周太傅却向朕吐露了一个关于她的大秘密。 周太傅告诉朕,她也是女子。 她身为女子,姑姑也是女子,并没有受到天谴,反而同姑姑一起幸福了一辈子。 她还告诉朕,朕同阿钰,一定也会幸福下去的。 周太傅因为水患的缘故,辞官不成,便在长安多逗留了半年。 可半年后,她们还没来得及归隐,姑姑便去了。 姑姑的离世,似乎对周太傅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依旧是那副忧国忧民、日夜操劳的样子。 但任谁都看的出来,周太傅的身形一天天瘦削下去,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难看。 后来听说,周太傅找了数十位江湖术士到了她府上上,朕起先并不在意,直到参周太傅的折子递到朕跟前来,说她圈养江湖术士,怕是要谋朝篡位,要造反。 但朕同周太傅的关系,是不会因为区区几道挑拨的折子,便能离间得了的。 朕对此事,一直装作全然不知。 周太傅府中喜欢招纳江湖术士,那尽管让她养便是了,若是府上银子不够,直接来找朕,朕帮她养! 姑姑走了半年后的某一日,是个大年夜。朕特意邀周太傅进宫来同朕一起过新年。 周太傅不停的捏着手里的酒杯狂饮,朕生怕她喝坏了身子,便让人给她换了茶,但此时的周太傅,已然醉眼迷离,都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茶是酒,依旧往口中灌下去。 歌舞正酣间,钦天监忽然闯进酒宴,对朕道,他们已然监测到,五日之后,有七星连珠。 朕当时并不在意,只挥了手,让钦天监退下,不要扫了朕的雅兴。 但朕却没注意到,原本周太傅浑浊迷离的目光中,在听到七星连珠之后,忽然变得清亮起来。 七星连珠的那一日夜里,朕登上了望月阁,等待天降异象的到来。 但朕却并未等到七星连珠,而是见到了西南有一道金光忽然落下,看方位,正是落在了西宴大街上的,周太傅的国公府里。 自那日后,周太傅便消失了。 钦天监上下连连告罪,说他们推测失误,是死罪。 朕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日,国公府的人来告诉朕,说那夜的金光落下后,国公爷便忽然消失了。 朕以为是周太傅归隐山林了,她不想让朕难过,这才不辞而别,顺道还编造了一个虚假的理由。 不过,后来朕多次派人前去寻找,药谷也好,派人时刻守在周家附近也好,也没有得到任何同周太傅有关的消息。 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可一个人,怎么能说消失便消失了呢? 鬼神之说,难道不都是凭空编造出来的么? 可周太傅去了哪里呢? 朕全然不知道。 后来,阿钰像是知道了什么,她对朕说,周太傅一定去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一定过着全新的人生。 朕便是知道她在宽慰朕,也只能打心底里,自欺欺人的认同了这种说法。 让朕敬重了一辈子的周太傅,她一定在她另一个全新的人生里,过得很好吧。 朕想,她那么好的人,一定会的。 [魏思番外篇/完] ※※※※※※※※※※※※※※※※※※※※ 好啦,魏思番外写完啦,下一章便是现代番外了。 现代番外正在写,目前只有两千字,估计要到十二点才能写完,我码字慢,希望大家不要着急呀。 然后本章红包,二十个继续。(上一章到今晚一起发) PS:因为小皇帝魏思成亲的晚,所以,魏华年去世已然将近五十岁。特意查了资料,这在古代算长寿的,所以并不是早亡QAQ,我们年年才不短命。 然后,其实我一直很喜欢第一人称,而且拿手的也是第一人称。这一章我写的很用心,自己也很满意。 如果这个月完结之后回家,去过医院之后,我还能有精力写文的话,估计会开本第一人称古风短篇。 如果短篇不够十五万字,就不入V了。如果超过了预计,就入V。 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安安静静的写,就算没有几个人看,但只要志同道合的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 我写,你看,那我就满足啦。 预收暂且放上去吧,就叫《第一人称古风短篇》,大概也是宫廷文,主角大概是女帝,性格参照魏思,世界框架的话,暂且只有一个模糊轮廓,如果想看的同学,可以先收藏一下啦(顺便给一个作者收藏吧QAQ) 庆鱼年[现代番外篇] 庆鱼年[现代番外篇] [一]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六月份,六月份的帝都,实在是闷热的吓人。 王阿姨说,天气预报上预告说近期会有大暴雨,伴随有雷电,物业那边贴了通知,让大家一定做好防护工作。 周锦鱼一直在期待着这场大雨的到来,毕竟实在是太闷热了。 但她期待了好久,却依旧没有下。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场大雨,周锦鱼穿着睡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开着窗户往外看雨。 大雨倾盆,雨滴豆大一般,哗啦啦的往下落着。 王阿姨端着早餐送进来,用她那独特的上海口音嘱咐道:“小周啊,你别开窗了呀,雨水往里潲的呀,你又刚出院,如果再病了,周先生和周太太又要难过的呀。” 周锦鱼实在受不了王阿姨比她母上大人还要唠叨,只能关了窗户,走到桌前吃早点。 王阿姨给她送了一块三明治,还有一片心形鸡蛋,一杯牛奶。 周锦鱼随口问了一句:“我妈呢?又去打牌了么?今天下了好大的雨,让孙叔去接她一下吧。” 孙叔,就是周家的私人司机。 王阿姨笑着说:“没有呢,周太太又拿着你的相片给你相亲去啦。” 周锦鱼无语:“……我妈她怎么又搞这些,不是说我不想结婚吗?” 周锦鱼又开始抑郁了。 据周太太跟她讲,自从她上次出了车祸,她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一年了。 自从她从医院里醒来,到观察恢复出院,回到周家别墅已经有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里,她时常会做同一个梦,在梦里,她似乎成了古代的那个翩翩少年,似乎已然经历了一世的悲欢离合。 她时常会在梦里哭泣,周太太着急的不行,带她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 当她把自己梦中的故事告诉那位在国际上都颇有盛名的心理专家的时候,专家问她:“周小姐,请问,你梦中那个女人的长相,很清晰么?” 周锦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名叫魏华年的姑娘的脸,点头说:“嗯,十分清晰。” 医生审视了她片刻,似乎是在考虑她话语的真实性。 医生又问:“那你梦中的女人,你能画下来么?” 周锦鱼不好意思的摇头:“我绘画不好,但是如果能找到绘画方面的专家来,我说他画的话,兴许可以。” 医生犹豫了会儿,只是对她说:“周小姐,我同你的父亲爱国是老朋友,我们是大学同学。” 周锦鱼乖巧的点头:“嗯,我爸跟我说过的。” “所以,我希望你对我坦诚相告。”医生忽然严肃了些。 周锦鱼疑惑的点了头:“那是当然啊,医生我说的都是真话,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医生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在X网站在连载古代小说?” 周锦鱼:“……” 周锦鱼忽然愣住了:“哈?” 医生笑了笑,说:“你别介意,这都是周太太同我说的。” 周锦鱼无奈了:“哦,好的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写小说的事,已经很隐蔽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周太太给发现了。 事实上,她在出车祸之前,就一直在X网站连载百合古风小说,虽然她一直都是个扑街,而且是糊穿地心那种。 同网站的基友都对她说,你写的太狗血,太玛丽苏了,都9012年了,谁还看这么矫情,这么狗血的东西啊? 可周锦鱼对这些却置若罔闻,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没人看,那一定是读者不懂得欣赏。 那读者不懂得欣赏的东西,即便是强迫读者大大们看,人家也不一定能买帐。 她从高中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子。 开始疯狂的扫读百合文,当所有大大的百合文都被她看了一遍,她忽然发现。 啊…… 文荒了。 干脆自己注册账号写好了。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了在X网站的连载。 周家是做房地产的,她父亲周爱国是帝都地产龙头企业周氏地产的老总。 她毕了业便直接被周爱国拉到了周氏工作,然而她还是在工作之余,抽空写自己的百合古风。 换句话说,周锦鱼的写作生涯,从高中开始,一直扑街到了大学毕业。 她一直以为,周家对这件事,是全都不知情的。 但没想到,心理医生会忽然点破。 周锦鱼很是羞涩的点了头:“嗯,写的不好,随便写着玩儿的。” 心理医生说道:“其实,你梦里的那些东西,是你日有所思,因为你职业的关系,导致了那些故事杂融到了你的潜意识里,而在睡梦中具象化。” 周锦鱼却态度坚决:“不,我梦里的故事,我从来没有构思过。” 医生说道:“你先别着急,但依照你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 周锦鱼皱了皱眉头,她才不认同这个心理医生说的话。 却依旧点了头:“哦。” 这时,医生手边的计时器“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心理医生还没有说话,周锦鱼率先站起来,对着他一鞠躬:“今天就到这里啦,那么,我先回去啦,谢谢医生,再见。” 心理医生:“……” 这句话,平时都是他先对病人说的。 后来,周锦鱼在周太太的强制要求下,让她再去见了那位权威专家几次。 不过都是一个结果,周锦鱼“冥顽不化”,医生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后来周锦鱼对周太太和周爱国发了脾气,说自己明明能吃能睡,是个文能促进奢侈品消费,武能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五讲四美的华国好青年。 于是,心理咨询一事,只能作罢。 但从那时候开始,周太太和周爱国一合计,女儿都这么大了,又出院了,相亲还是要提上日程的。 再说了,自家女儿也不差,家世也不差,帝都中的好男人一抓一大把,随便找一个合适的,那还不简单? 周锦鱼吃完早餐,王阿姨又进来收拾东西。 在她离开的时候,忽然很是八卦的说:“小周呀,周太太又拿着你的相片去给你相亲了,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人哦?我觉得上次那个张先生就很不错的呀,听说还是娱乐公司的大股东,我喜欢的那个孙辰就是他们公司的明星哎,你如果和他再见面,能不能给我要张我们辰辰的签名照,好的伐?” 孙辰,是近期才火起来的一个流量小鲜肉,脸蛋长得比女孩子都漂亮,人又会说话,又会宠粉。 因此一出道,迅速成为了爆红男艺人。 周锦鱼一听王阿姨提到那个太子爷,瞬间方才吃下的东西全都想往外吐出来。 那个花心的张氏娱乐的太子爷? 据说他同他公司的每个女艺人都有一腿好的伐? 她原本就不想见的,后来实在拗不过周太太的絮叨,她只能面前礼貌性的去见一面。 人么,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不过就是太直男癌。 太子爷上来就问她:“周小姐,你跟我结婚,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争风吃醋,男人么,总是需要在外面逢场作戏的。你跟我结了婚,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出去。我听说你很宅,喜欢闷在家里写东西,这一点就很好。” 周锦鱼强忍住没把面前的咖啡泼在他脸上的冲动,然后保持着微笑说:“我想先去个洗手间。” 太子爷对此很是疑惑:“你方才等我来的时候没去过么?” 周锦鱼依旧微笑:“去过了。但是我看到你的尊容,怕当着你的面吐了,不太好。” 太子爷:“……” 于是,这场相亲,以周锦鱼怼了掌控大半个娱乐圈的太子爷下不来台,而彻底结束。 可后来周锦鱼才知道,那个太子爷十分的小气,到处开始说她不懂礼貌,爱怼人,嘴巴很不干净。 周锦鱼想,怼你就怼你,还要挑日子么? 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TVB的一个古装宫廷剧中,被网友截图出来的表情包。 周太太听到了风言风语很是生气,她还想跟周爱国告状,说那个太子爷不是个好男人,可被周锦鱼制止了。 毕竟,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跟陌生人结婚的。 今天是周末,又是下雨天,她难得不用去公司。 周锦鱼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周太太,于是她换好了一身休闲运动服,拿着车钥匙去了车库,挑了一辆最便宜的,打算开着去接周太太回来。 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母上大人”,拨了出去。 很快,周太太那边接了起来,周锦鱼听到了那边打麻将的声音。 周锦鱼:“……” 说好的没有打麻将呢? 周太太那边麻将搓的啪啪响,听动静像是挺开心:“崽崽,你找我呀?” 周锦鱼:“……妈,您是不是又去打麻将了?今天下雨您看到了吧?下大雨您还出去呢?” 周太太那边敷衍道:“没有呀,我这不是给你相亲来了嘛。” 周锦鱼:“……您还不如单纯为了去打麻将呢。” 周太太笑着说:“碰!哎呀,不好意思呀,不小心就碰了呢。” 周锦鱼无奈的说道:“妈,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尐説φ呅蛧 周太太报了个地址,周锦鱼钻进了车里,一路开车出了别墅区。 [二] 周太太这次的麻将局,地点在二环的一处四合院。 周锦鱼以前倒是来过这里,一般都是司机没有时间,她便送周太太来这里打麻将。 周锦鱼以前都是把周太太直接放到目的地,然后麻溜的开车离开。 这里的四合院大多都价值四个亿往上,这还算是便宜的。 当然,人家的房子,也不往外卖。 所谓房子嘛,对于在这里居住的人而言,仅仅就是用来遮风挡雨,就是用来居住的地儿。 同周太太打麻将的大多都是豪门阔太太,但尽管富贵如她们,话题之间也往往离不开,谁家跟谁家的孩子扯对象啦,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啦。 周锦鱼每次听到这些话题,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太太们见了她,就会拉着她问:“小周呀,有男朋友了吗?” 周锦鱼礼貌的回:“没有。” 太太们沉默片刻,就会问:“那,有女朋友了吗?” 周锦鱼:“……也没有呢。” “那阿姨给你介绍一个,你也别嫌阿姨烦,这不跟你妈妈是牌友嘛。我们家隔壁老孙家的侄子的表姨的三外甥,都二十五了,还没结婚呢,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 周锦鱼:“……” 这都拐了多少层关系了? 直到后来逐渐的出现了老王家老李家老苏家之后,周锦鱼便彻底不敢进去了。 但她这次来,因为天上正在下大雨的缘故,周锦鱼只能撑开伞进去接她出来。 她进去的时候,牌局已经结束了。 四合院的外观看上去有些老旧,却带着些浓浓的古朴意味,里面却是各种现代化昂贵家具,堪称古朴风与现代风完美融合。 周太太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同几位太太聊天。 见她进来,周太太看她的装扮,有些不满:“你穿的这是什么哦。” 周锦鱼身上穿着一身运动装,因为下了雨,风吹的有些冷,她在短袖外面又套了件长袖。 依旧是运动装。 坐在正中的是个颇具富态的贵妇人,她身上穿着一件仿古旗袍,旗袍上面的牡丹娇艳欲滴。 周锦鱼记得,她是帝都首屈一指的世家之首,魏家的当家主母。 魏家,在帝都一向说一不二,是没有人招惹,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周锦鱼对屋里的太太们挨个的打着招呼:“孙伯母好,李伯母好,王伯母好,魏伯母好。” 魏太太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周锦鱼,似乎很是满意的点头:“嗨呀,小周自从病了一场,我怎么看着更漂亮啦。” 周锦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魏伯母。” 魏太太说道:“我们家那个丫头哦,大是比你大了点,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三抱金砖呀。” 周锦鱼:“……” 什么玩意儿了就开始抱金砖? 她立刻向周太太看过去,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周太太瞪了她一眼,笑着说:“我也觉得,年年同我们崽崽很合适,她们俩一个性子跳脱,一个稳重,这要是过了日子,指定会和和美美。” 魏太太一笑:“我倒是满意,可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若是俩孩子见了面,我们年年不满意,那订婚的事就只能算了。毕竟我们年年最近刚从伦敦回来,正在帮她爸打理公司,累的很,我们家就这一个闺女,可指望着呢。” 魏太太把话说到这里,周太太一向是圆滑世故的人,又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刚要满口笑着说好。 周锦鱼却不忍周太太为了她结婚的事,而低声下气的求魏太太。 她忽然说:“魏伯母,谢谢您喜欢我,但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她这话一出口,屋里所有的太太嘴上的笑,便慢慢的僵住了。 魏太太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她站起身来,冷着脸说道:“既然小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她起身,便是送客的意思。 周太太很是尴尬,训斥道:“你出去等我!” 周锦鱼知道自己惹了祸,自然一声都不敢吭的往外走。 她走了两步,看着外面的雨,忽然想起来要到门右侧的伞架上去拿伞。 她一个转身,看到门前给她递伞的女人,却忽然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先是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那人轻轻握着伞把,似笑非笑的看着慌乱狼狈的她。 周锦鱼脑子忽然“嗡”的一声,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出于本能的,痴痴的看着眼前那人,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瞬间蜂拥而来。 可眼前的人,并不是记忆里的一袭轻纱襦裙,也并不是她停留在她最后的记忆中,那个稍微上了年岁的女人的样子。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身上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脚上踩着一双米色高跟鞋。 许是她刚从外面回来,鞋子已然有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周锦鱼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但她此时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她了,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姑娘啊…… 她日思夜想的,阔别已久的,姑娘啊! 女人见状,却是轻笑出声,朱唇轻启的说道:“周小姐,你的伞。” 周锦鱼本能的点着头,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胡乱的答道:“嗯……哦对,我的伞,是我的伞。” 她接过了女人手中的伞,垂在身下,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女人分毫。 女人却不理她的失态,转身便要进屋去了。 她走到屋里,站在几位长辈面前礼貌的叫人,又走到魏太太面前,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魏太太一见女儿回来,便不再理会不停向她抱歉的周太太,而是看着女儿笑着:“周末还去公司,你爸不是说今天不用你过去了嘛。” 女人微微笑着,回道:“处理了一件小事,这不回来了么。” 周锦鱼看着里面女人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却再也站不住了。 她想要直接冲过去,然后把女人狠狠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可…… 可她是她的姑娘么? 这个念头一起,她又不敢动了。 这时,魏太太忽然看着傻站在门前的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小周,你先进来吧。” 周锦鱼又把伞重新挂回到伞架上,走了进去。 魏太太见她进来了,她看了周太太一眼,这才说道:“我也是看在你妈妈的面上,这才再给你一个机会。”她食指轻轻点了下她身侧站立的西装笔挺的女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妈妈提起的,我的女儿年年,你妈妈刚才都跟我商量着订婚的日子了,你忽然说你不想结婚,这不是胡闹么。” 周锦鱼嗓子干涩:“魏伯母,我……” 她虽然是对着魏太太说话,眼神却向那女人看了过去。 周锦鱼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着众人的面,忽然走到女人身边,很不礼貌的直接问道:“告诉我,你是谁?你……是她么?” 她这话一出口,满屋的人都愣了。 这像什么话? 小周这是说谁呢? 哦,她们明白了。 这小周怕是不老实哦,跟帝都首屈一指的世家魏家的姑娘相亲,脑子里还想着别人? 这太过分了吧! 周锦鱼却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嘴角擎着风轻云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因为她的话感到丝毫惊讶。 下一刻,女人忽然贴过来,唇几乎要贴到了周锦鱼的耳朵边上,女人呵气如兰,低声喊道:“驸马……” 周锦鱼一听这两个字,脑子里那颗埋了许久的惊雷彻底炸开。 她瞳孔骤然放大,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你是……?公……公……” 女人唇角勾起了笑来,她低声在她耳朵边上说道:“多日未见,你如何变得更傻了?连本宫都认不出来了么?” 周锦鱼倒吸一口气,耳朵根上还因为那姑娘口中温热的气息而发烫。 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魏华年又是谁? 此刻,周锦鱼的身子已然僵住了。 她本能的要伸出手,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圈住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姑娘的时候。 魏华年却已然欠身退开了,她笑看着她,缓缓说道:“周小姐,你的照片我早在你昏迷的时候便见过了,你本人,除了同照片里比起来,稍微矮了那么一些,但如果你愿意——” 周锦鱼早已经反应过来,她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的点着,激动的说着:“愿意愿意!一万个愿意!” 魏华年满意的笑了。 全场围观了这个前后不一的小周的诸位太太:“???” 刚才不是还不愿意? 这年轻人哦,真的好容易变卦哦。 魏太太显然有些疑惑,她问魏华年:“年年,你不再考虑一下了?” 魏华年轻轻摇头,笑看着周锦鱼说道:“周小姐,我很满意。” 周锦鱼十分识相的对着魏太太喊了一声:“妈!我也很满意!” 诸位太太:“???” 叫谁妈呢? 现在的年轻人哦,就是浮夸哦,还没结婚就开始叫妈了哦。 两家孩子的婚事,便暂时被两家的太太,暂时口头约定了下来。 周锦鱼要了魏华年的联系方式,回了周家之后,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就连牙口都变好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当然她们家住别墅,没有五楼。 不过,周锦鱼在和魏华年没有举行婚礼的期间,随时随地都在跟魏华年打电话,发微信。 两个人都在自家公司担任要职,平日里忙的很,但周锦鱼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跨着区去接魏华年下班,风雨无阻。 她这股热情劲儿让魏华年的司机老王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失业了。 周锦鱼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和魏华年重逢那日,她去公司,是为了帮自己教训那个到处说她坏话的张氏娱乐的太子爷。 周锦鱼脑补了魏.霸道总裁.华年在办公室里,对下属冷冷的吩咐道:“天凉了,是时候让张家破产了!” 关于魏华年帮她出头这件事,周锦鱼对魏华年感动的痛哭流涕。 她脑补完了八点档狗血霸道总裁剧,当即就对魏华年发微信说:[老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如今晚相约滚床单叭~] 然后,魏华年三天没回她消息。 周锦鱼:“QAQ” 呜呜呜,人家知道错惹…… 周锦鱼一天天的盼着,熬着,总算迎来了她和魏华年的婚礼。 那场婚礼堪称是世纪婚礼。 毕竟帝都第一世家魏家的面子,没有人敢不给。 而周家也是帝都众所周知的豪门,商界平日里几乎只在财经杂志封面出现的几个大佬,齐齐聚首,全都对这俩年轻的孩子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两个女孩,在神父的主持下,各自跨着父亲的胳膊,身着婚纱,彼此走到了一起。 神父问道:“魏华年小姐,你愿意,同周锦鱼小姐成为合法伴侣吗?无论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尊重她,照顾她,和她相守一生吗?” 魏华年郑重的说道:“我愿意。” 神父又问周锦鱼:“周锦鱼小姐,你愿意……” 神父还没说完,就听周锦鱼抢着答道:“我愿意!十分的愿意!无论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陪伴她,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神父微微笑着,说道:“我现在宣布,周锦鱼小姐同魏华年小姐,成为合法伴侣。两位新人,可以亲吻对方了。” 当周锦鱼同魏华年相拥亲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上苍对自己的恩赐。 上一世,她同魏华年,做了一世的伴侣。 这一世,她们再次相遇,再次找到了彼此。 还好,无论沧海桑田,无论世事变幻。 你依旧来到了我的身边,同我许下了永世不变的誓言。 这样,无论我曾经失去过什么,只要有你还在,那我便不是一无所有。 因为我始终坚信,你终究会再次出现。 然后,找到我,拥抱我。 因为你带给我的信念,我的内心依旧炙热,它时刻怀着对你无尽的渴望。 这个信念始终在支撑着我,等待你的到来。 人,因为相遇而相爱,因为相爱而相守。 一生一世的相守下去,一生一世的相爱下去。 爱,便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一切,成为了永恒。 当我徒步跨过了茫茫人海、走过千山万水的时候,当我困难重重、历经千难万险的时候,当我开始遍体鳞伤、埋头痛哭的时候。 只要一想到,在我经历了这些之后,我便能再次的遇到你—— 那我,便甘之如饴。 因为,我只为了等你的那一句—— 我爱你。 20190604/稿 ※※※※※※※※※※※※※※※※※※※※ 【一个碎碎念的完结感言】 完结啦。终于完结啦。 写了那么久,终于完结了。 谢谢诸位同学一路陪伴。 完结之后我要去做全身检查,心理咨询也要安排起来了。其实身体检查原本是上个月就应该进行的,但因为码字不能断更,只能一拖再拖。不断更是因为我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很认真很郑重的去做,不然就是不负责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大家不用自责。 关于身体,我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反正就这样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因为要完结了,所以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人民警/察,我家中有位长辈也是做这个的,我小时候也一直把这个当做梦想,且以此为荣。但因为我身体不好,就不得不放弃了,后来来了北京,为了梦想打拼,工资虽然没有像前几天新闻上说的八、九万那么夸张,但养我自己已经绰绰有余。 写文,原本就是一个意外,那是我在家养病的时候,心情差到谷底,恰好延禧攻略正在热播,我特别喜欢璎珞和容音,于是提起笔来,写了篇同人。 没想到发布之后,竟然会有许多读者大大喜欢。 其实那段码字的日子,一直被我当做我生病的救赎。 我把晋江,把写文,把我的读者,当做我逃避生病的唯一的救赎。 没想到,竟然签约了。 更没想到,竟然坚持下来了。 写文,真的好开心。 可以让我逃离现实,到另一个近乎虚幻的世界。 所以,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你们。 其实,这本书从入V开始,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日,受到的质疑实在太多,我承受了太多压力。 首先,关于新文——这本写的实在耗费心力,要等过段时间,我把这本书忘了之后,才能开新文。不然新文怕是写不好QAQ(我说的不好不是成绩不好,而是,自己不满意。)当然,身体原因也是一方面。蓝后,新文预收就不求大家收藏了(但作者收藏,还请大家点一下,这个我很需要QAQ),不求文章收藏,还是当初的那个原因……预收太多我QAQ,我会写不下去,会因为读者期望太高而压力太大,更加写不好。 而且,根据这本的经验,成绩太好容易被骂……我希望呢,下本书的读者默默的看,我默默的写。人不要太多,就让我安安静静当个扑街就好了。写文真的是兴趣,是爱好。而且晋江的这点工资,说句狂妄的话,我真的不是很在乎。尤其是百合,如果为了钱写文,那就不会坚持写百合了,百合小众,流量也不大。况且我说过,我是同性恋,我喜欢女孩子。我也写不来别的频道。 所以,我在此希望,纯读者还是保护一下百合作者吧。因为写百合的,真的大部分都是弯的,是为了爱百合,觉得两个女孩子的恋爱,是最美好最唯美的,所以,百合作者的为爱发电之说毫不为过。她们,真的真的,是因为爱极了百合,想真心为这个频道多写点东西的吧。(好吧,我扯远了,我自己都自顾不暇,就不瞎操心了) 说回我自己,尽管,写文的收益跟我之前的工资没法比,但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一门心思追求成绩数据反而会丧失了原本的初衷,那写的东西也便不再是一开始想写的了。 其次就是,这本长篇,因为篇幅过长,被部分几个读者质疑水文。 我很少追晋江文,所以并不明白晋江读者所谓的水文的概念。但我看的那本别的网站的文,当作者大大要水文的时候,一般路人甲的话,就会直接一章。或者是,大篇幅的心里活动描写以及景物描写,对话没有几句,全是心里活动……怎么说呢,这不是我发现的,而是那位作者,自己把章节标题,标着“水”……说实话,就算他直接标注着“水”,提醒我们不要买,但我也会订阅,因为他写的真的好,就算路人甲随便聊天一章,我也觉得很好看。 我这本吧,心理活动很少,主角几乎全程在线,在对话,在互动,环境描写也很少。不是我不想写心理活动还是环境描写,而是这两点是我的短板,我也写不来。 所以水文之说,见仁见智吧。 不过我以后大概不会写大长篇了吧,长篇后续没好榜单,吃力不讨好,还会被质疑水文,实在对我心理上打击很大。原本没榜单也没什么,毕竟写故事的,没必要为了成绩而毁了这个故事,但受无畏的质疑我承受不住。讲真,真的没有水文而故意拖长的必要。作者的文章写得越长,后续的成绩会越差,因为读者是不断流失的,我要是为了成绩,这本根本没必要写这么长,这本的篇幅是故事情节使然,不是我故意拖长的,不过现在完结了,说这么多,显然也没有了意义。 总之,谢谢大家,陪着我一起扛过来。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风雨,一起同甘共苦共患难的人了。当时没有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默默的守护,这本书早已经从二十章就开始断更了,也不会有如今万收的成绩。 所以,全靠你们,才让这篇文有了二十章以后的剧情。 是你们帮我投霸王票,灌溉营养液!是你们让我上了月榜,上了季榜,最后又上了年榜! 虽然在年榜尾巴上,但我一个新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全靠大家,才让我坚持到现在。 这本书的所有,全是因为你们的支持陪伴,才有了它的逐渐成熟! 谢谢大家的努力,真的谢谢。 尤其是感谢自始至终都陪着我的,在我受到质疑的时候,还在坚持相信我的,愿意跟我一起扛过艰难岁月,一起度过风雨的你们。 我觉得,自己能坚持到完结,没有弃文,而且能有你们大家的陪伴,一起走过人生中这段并不算顺利的道路,真的值了。 真心感谢大家! 【最后:】 【这五个月的坚持,五个月的日更,几乎让我心力交瘁。我所面临的,不止是写文的压力,还有写文之外的那些,相信我不说,大家也都能懂。不出意外,我要去住院了QAQ,之后的安排大概就是一个月旅行散心叭】 【为了表示感谢大家,完结章一百个红包(100个待定吧,应该会多发,毕竟我每次都会多发)回来之后开始给大家发红包。】 【然后,在第一章和最后一章中,各自抽取五名幸运读者。各自发1000晋江币红包,幸运读者会在一个月后,在文案上公布。挂……挂多少天合适呢?挂一个月恭贺?】 【PS:幸运读者可以重复,订阅率达到百分之五十即可,解释权归作者所有】 【最后的最后,全订的读者,在给文章打分的时候,请赏赐五星叭QAQ,虽然我也不懂晋江为何出现评分系统,但是……请赏赐五星,救救孩子叭】 【哦对,微博叫叶无枝一点也不想码字,欢迎找我聊天鸭】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后会有期啦~】 【哦对,回来多说一句,发现有同学说有个突厥郡主的故事没交代,其实以后还是可以写番外的,因为鱼鱼和年年,应该会有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小小鱼的番外可以安排一下,那个郡主也可以一起安排鸭。】 【没啦,没有别的话啦,舍不得你们,暂时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