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出嫁当天!换亲后姐姐杀疯了》 第201章 陆伯舟下江南 陆伯舟得了差事后,回家向李菁岚告别。 “陛下让我和周进先去江浙一带,接着去淮河以北的河南山东等地。先考察农业生产,然后再去查看漕运。我们这一走,差不多要腊月才能回家。” 南方的人爱吃米,太湖流域的苏州、湖州稻米生产居全国首位。 北方的人爱吃小麦,淮河以北的河南与山东是小麦主产区。 随着南方的官员大量入京做官,南方的饮食习惯渐渐影响京师。 京师人现在喜欢吃小麦亦喜欢吃米。 “周进的婚事真是一拖再拖。”李菁岚有些感慨。 周进比陆伯舟要大,现在陆伯舟孩子都生出来了,周进还没成亲。 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 感慨了一下周进的婚事,李菁岚说起粮食种植。 “我听说交趾那边有三季稻、还有不与五谷争地的番薯、西番麦,洋芋,可以买些种子回来。” “陛下刚赐给咱们几百顷的食邑,正好可以拿来种植做试验。” 陆伯舟听得连连点头:“放心好了,我会留意的。” 玉米这个时候叫西番麦,也叫玉蜀黍,后来老百姓都称其为玉米蜀黍。 《博物志》云∶地种蜀黍,年久多蛇。玉蜀黍即番麦,味甘性平。 玉蜀黍,种出西土,种者亦罕。其苗叶俱似蜀黍而肥矮,亦似薏苡。 苗高三四尺,六七月开花成穗,如秕麦状。苗心别出一苞,如鱼形,苞上出白须垂垂,久则苞拆子出,颗颗攒簇。子亦大如子,黄白色,可煠炒食之,炒拆白花如炒拆糯谷之状。 这个时候的玉米产量比较低,亩产也就是两石左右,还不如现在小麦的亩产高。 好处是既耐旱又喜水,易储存,而且可以种在地头或者菜地里不占小麦地。 李菁岚最想要的是亩产十石的红薯和亩产将近百石的土豆,这才是真正的产量高。 红薯和土豆的坏处有两条,一是不耐储存,二是长期种植会造成地力衰退。 储存方式可以采用窖藏,地力衰退可以通过化肥来弥补。 土豆和红薯可以做淀粉或者粉条,既耐储存,亦可以充饥。 不过这些不急,等种子到后,李菁岚准备把溪水村的种植奖励模式拿到食邑去。 通过奖励的办法提高种植积极性。 通过奖励的办法鼓励研究化肥,提高粮食作物的产量。 沛王府食邑种植的粮食高产和食物的多样式吃法能带动周边农民。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红薯和土豆高产而且吃法又多,就会全国跟着种植了。 但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年能搞成的。 估计要搞一辈子。 人活于世,又重生了两辈子。 李菁岚不希望自己的目光只局限于后宅。 为社会创造财富,令人民富足。 这才是一个穿越+重生者的最高追求。 否则的话,她对不起穿越前所受的义务教育和大学教育。 亦对不起那五颗红星。 …… 几天后,陆伯舟带着周进走了。 陆伯舟是带着皇命出行的,队伍中打头的牌子上书:代天巡狩。 官船三艘,随行人数千人。 皇帝另派五百名玄铁军轻骑进行保护。 …… 东宫中,太子正在逗弄一只鹦鹉。 盛夏时节,天气很热。 太子却穿着一件棉服。 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魏世子上前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又问起太子的身体:“殿下穿得似乎有些厚了。” “还好。”太子笑着让魏世子坐下,直接问他,“淮河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魏世子笑了笑,“本来就没什么事,谈何处理?” 太子不信,说起漕船:“听说漕船损毁了一千多艘,怎会是无事?” 魏世子不禁一笑:“总之殿下请放心,臣说淮河无事,它自是无事。” 这种事情太子不懂,魏世子可太懂了。 河运漕船通常为四百料,多用楠木、杉木制作,次等的用松木。 内河漕船底长5丈2尺、梢长9尺5寸,每艘船能运四百多石粮食。 一艘内河漕船的打造成本是楠木的大约120两,新杉篙木的约为105两。 内河漕运的漕船共有一万六千多艘。 按照三年小修,六年大修的保养办法,每年需要置换两千多艘漕船,换船成本为21万两左右。 海运船称为遮洋船,亦为一千料,即载运量在千石以上。 虚报漕运置换量和损失量,就是魏国公府来钱路子之一。 魏国公世子当然不能和太子细说。 从东宫出去,魏世子上了马车。 刚把戏台拉开,主角跑了。 还怎么往下唱? 戏台搭起来了,就得按部就班的往下表演。 好在他的主要打击目标还在,没跑。 想到这里,魏世子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难道皇帝看出了什么? 把陆伯舟给支走了? 回到家中,魏世子去书房找父亲魏国公。 父子俩坐在书房中谈了很久。 “……陛下早朝时询问沛王漕运一事,沛王去漕运司衙门求教,隔几天后写了一篇条陈,受到陛下和王阁老的夸奖。”魏国公把来龙去脉讲了讲。 魏世子只是世子,身上没有正经官职,不能上早朝。 听完父亲的话,魏世子沉吟片刻:“只是巧合吗?” 魏国公摇头:“陛下生性多疑,却又极沉得住气。陛下若不想说的事,谁也挖不出来什么。” 魏国公说到这里,又提起晋王:“如今晋王不在京中,我们纵是想试探也试探不出来什么。” “莫非是晋王察觉出了什么?事先躲起来了?”魏世子言道。 魏国公思忖了一会:“晋王此人城府极深,无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晋王的所作所为魏国公实在看不懂。 太子是晋王的亲生儿子。 结果太子被皇帝斥责时,晋王不仅不帮太子,反而还帮着皇帝阻拦太子。 听闻晋王还拦下了太子妃向娘家求救的书信,深夜派人放到太子妃枕边。 想到这里,魏国公轻声叹息:“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陛下肯定也知道太子妃向娘家求援。太子呀……事事不密,却又怪别人不肯帮他。” 也不怪陛下从不让太子处理朝政。 好不容易放太子处理一次盐政。 结果太子看到盐引暴利,直接动了贪念。 处在太子这个位置上,银子的作用其实小于人。 太子要银子有什么用? 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挥舞着银子想见太子,只为求太子一句话。 孝顺皇帝皇后,理贤下士。 学习政务处理能力才是正理。 皇帝五十多岁了,太子根本不需要折腾。 魏国公想到银子时,也皱起眉头。 太子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难道除了魏国公府,太子手底下还有其他人? “淮河那边?……”魏世子问道。 魏国公呵呵一笑:“虚报漕船损失一事,要让陛下知道。” 身为臣子,不贪些银子皇帝怎能放心? 但是淮河水患么…… “事情安排好了吗?”魏国公看向儿子。 魏世子说道:“安排是安排好了,但是角儿跑了,只能重新安排一次。” “就是不知道沛王府里的那位沛王妃有没有抽丝剥茧的能力。” 魏世子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这场戏,就等着李菁岚挑头唱起来呢。 一个后宅妇人? 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 他都把证据送到李菁岚眼皮子底下了,李菁岚硬是看不到。 就这样,也敢自称聪明? 呵呵! *--*下面全是资料,可以直接下一章*-* 玉米红薯来自于张敏波、刘锋所着的《清代番薯引种栽培对湘西种植业的影响》。 图一 图二 图三 结尾 土豆来自于葛光曜等人所着的《浅析清初我国人口剧增的可能原因》。 土豆 据百度显示,现在的土豆亩产普遍达到了三千多公斤最高八千多公斤。 图片上的一石相当于120市斤左右(约60公斤)。 顺便说一下,解放前,河南小麦亩产两百多市斤至四百多市斤(和唐宋元明清的小麦亩产一样,也就是说小麦亩产一两千年没有增加过,低的一石,高的不过三石),巩义市的日寇占领区的小麦亩产只有八十多市斤/亩。资料来源于《河南省志》。 现在大家看到的小麦亩产多在八百市斤左右,是在诸位院士几十年如一日的优良选种下才达到的,可以百度一下周麦(周口市农业科学院的品种)。 第202章 皇帝爱食油炸爬蚱,传下去 陆伯舟走后,皇帝和皇后来了一趟。 皇后想让李菁岚抱着孩子入宫住一段时间,皇帝不许。 “宫里还没清理干净呢。”皇帝笑眯眯地逗着小潞王。 皇后宫中的大内侍陈季经受住了皇帝的考验,但是皇后宫中的其他人却没经受得住。 拉出去五个人乱棍杖毙。 中午,皇帝和皇后在沛王府用午餐。 看着端上来的油炸爬蚱、油炸蝗虫、油炸蝎子,皇帝的脸都绿了。 “此乃何物?”皇帝的嘴角抽搐着。 刘全也吓到了,急忙出去问高大喜。 高大喜过来回话:“这是油炸爬蚱,蝉的幼虫。用油炸了后再炒焦盐,极香的。王妃特别喜欢吃。” 李菁岚喜欢吃这玩意儿? 皇帝惊呆了。 皇后看都不敢看,以袖捂脸:“还不快撤下去。” 高大喜犹豫了一下:“王妃说,这是溪水村的百姓进给陛下的美食。昨日夜间村民们捉的,今日早间才送到。” 百姓进献的美食? 百姓把他当成鸟了吗? 皇帝铁青着脸,超想把李菁岚叫过来骂一通。 当朕是傻子吗? 这玩意儿看着就吓人,能吃吗? 刘全瞪了一眼高大喜,悄声比划:快撤下去。 高大喜继续说着李菁岚教给他的话:“王妃说,爬蚱这种幼虫在土里以树根为食,破土而出最终变成蝉,在树枝上产卵。” “蝉会危害各种果树,比如苹果、梨、桃子、杏、樱桃等。” “若能在幼虫期将其捕捉,会提高果木的生存率和产量。” “如果陛下能带头食用,可以在京城形成饮食习惯,达官贵人定然会争相食用。百姓们和小孩子们在时令季节捉爬蚱换钱补贴家用。” “如果陛下今日食一盘,他日在市面上油炸的爬蚱蝎子和蝗虫能卖几十文乃至上百文。一年捕个几十上百斤,卖个一二两银子是很轻松的。” “一户农家庭若能年赚一两银子就可以让全家吃上饱饭。” 然后,高大喜压低声音:“奴婢试吃过,确实很好吃,很香。” 皇帝沉默了。 《新唐书》记载:大蝗,人相食。 贞观二年,京师旱,蝗虫大起。 太宗掇数枚而咒曰:“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 太宗遂吞之。 身为皇帝,确实得有食蝗的决心。 他今日食一盘害虫,他日农田中就少一盘害虫。 但是…… 朕……下不去嘴啊! 皇帝拿起筷子犹豫着,不敢下筷。 眼见皇帝似乎有松动之意,刘全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愿替陛下试吃。” 刘全拿起筷子夹起爬蚱,恐惧的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拿出壮士一去不回还的悲壮心情,将爬蚱塞到嘴里。 嚼! 嚼! 咦? 香! 刘全的眼睛猛地一亮,“陛下,真的很香。” 真的挺香吗? 皇帝不相信。 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内侍:“去试吃。” 几位内侍看到盘里的爬蚱蝎子和蝗虫就害怕,但皇命不可违。 但试吃后,都和刘全一样的表情。 “陛下,确实很香。”几个内侍说道。 真香吗? 皇帝用筷子夹了一只爬蚱,怎么看怎么感觉碜人。 想把筷子放下,又想到高大喜刚才所说的话。 他今日食了这些害虫,能引领京中的达官贵人们追随。 如果达官贵人们真开始吃害虫,不仅能减轻虫害,还能让百姓赚钱。 这怎么看怎么划算! 罢了,朕委屈一下好喽。 皇帝咬牙,闭着眼睛往嘴里塞。 嚼第一口,有点扎嘴。 嚼第二口,满嘴的焦盐味道。 嚼第三口,确实香。 一只爬蚱吃完后,皇帝再看盘中的爬蚱,已经没了碜人的感觉了。 “确实是难得的美食!”皇帝又夹了一只蝎子送入口中。 “唔,这个蝎子焦香味脆,比爬蚱还要好吃。” “蝗虫多肉,嚼起来口感不错。” “来,梓童尝一个?”皇帝夹给皇后。 皇后是真不敢吃,连忙摇头:“谢陛下厚爱,妾不敢吃,不敢看……” 皇帝倒也不强迫皇后,问起价钱,“多少钱收上来的?” 高大喜回答:“王妃在溪水村以每斤三十文的价格收购,只要活的个大饱满的,不要死的。王妃说死了的有毒,但可以喂给家禽。” 说到最后一句时,高大喜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皇帝的表情。 皇帝脸一沉。 有毒? 喂给家禽? 算了! 看在李菁岚也是一心为民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皇帝说道:“溪水村百姓进献美食,朕心甚悦。” “赏……” 赏什么好呢? 啊,有了! “取笔墨来。” 笔墨纸砚取来。 皇帝书写了四个大字并盖了私印:蝉鸣溪水。 李菁岚拿到这四个字,别提多高兴了。 “找工匠制成匾敲锣打鼓的给溪水村送过去。” 当天晚上,油炸爬蚱、油炸蝎子、油炸蝗虫上了各位官员的饭桌。 官员们看着这三盘菜,陷入了沉思。 皇帝陛下是瞧我们不顺眼吗? 能吃吗? 看着吓都吓死人了。 但是皇帝三样都吃了,而且还赏了溪水村的百姓们四个字。 身为臣子,不能不吃啊! 很多官员闭着眼硬着头皮把爬蚱蝎子蝗虫咽了下去。 有人呕吐恶心,有人欢喜…… 第二天早市刚开,就有人拎着麻袋在市场里叫卖。 “新鲜的爬蚱,昨日晚上挑着灯笼挖出来的,都活着。一斤三十文。” “新鲜的幼蝎,保证无毒。油炸后香喷喷的,可药用能驱风湿,一斤三十文。” “新鲜的蚂蚱,油炸后可以治疗百日咳,一斤才三十文。” 一个牵着家长手来早市的小孩子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哇的一下哭开了。 “好多虫子……我要回家!我以后听话,不要把我变虫子。” 今天的早市太可怕了。 简直是望而生畏,闻之变色。 但也有百姓看到了商机。 官员们竟然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野地里遍地都是吗? 一斤卖三十文。 一天下来捉个一两斤不跟玩儿似的? 晚市时,亦有商家开始出售油炸爬蚱。 有些好奇的百姓买上几只尝尝。 竟然意外的好吃。 “啥东西用油炸出来不好吃?就是用油炸团牛粪都会好吃的。” 有人低声嘀咕着,然后也动了心思。 一斤三十文啊! 一天捉一斤能换一斤多肉给家里改善生活了。 隔了几天,李菁岚接到了早市和晚市的反馈。 “收购价有所降低,现在是二十五文一斤,油炸后的价格略有升高。听闻销量不错!有些商家三五只卖一文,供人当成零嘴吃。” “有些穷苦的百姓看到此物油炸又有焦盐,遂买回家碾碎,撒到面汤里当佐料。” 不管他! 让市场自己调节去。 “还是陛下这块招牌好使。”李菁岚在心里感慨。 高大喜不由得看了一眼李菁岚。 李菁岚和别的王妃是真不一样。 高大喜和晋王妃打过交道,和赵王妃也打过交道。 这些王妃和李菁岚相比,身上缺了一点东西。 高大喜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是什么。 这时,陆观鱼从外面进来:“嫂子,四夷馆来人了。” 四夷馆怎么来找她? 李菁岚有些好奇:“请进来。” 第203章 来自东夷的礼物 四夷馆的官员过来,是受皇帝旨意。 “东夷汗王闻听沛王开府,特意送上贡礼。” 四夷馆的官员拿出一份东夷的礼单。 礼单最上面写着“方物,织金红绒毯若干”。 东夷的织金红绒毯闻名天下,由羊毛织成,是上等贡品。 李菁岚仔细观察绒毯。 手摸上去异常平滑,样式美观华丽,带有强烈的东夷特色。 绒毯上面有织金花纹,金线都是纯金。 证明东夷那边不仅掌握了羊毛脱脂的技术,还掌握了将金子打造成金线的技术。 金子的熔点很高。 能熔化金子,证明那边有煤有炉,有高超的手艺匠人。 如果东夷把金线技术用到铁器制作上,那就太可怕了。 高档品无法形成大规模的生产模式,无法召集组织大量的工人。 只有低档的民用品才可以形成密集型生产模式。 应该鼓励东夷的百姓织毛衣卖给内地。 东夷的老百姓都去织毛衣赚钱,就没几个愿意在马背上奔波了。 然后是撒马尔罕国的贡礼:“一只狮子。” 看到东夷的礼物时,李菁岚还是挺满意的。 但当看到乌兹别克斯坦的礼物后,李菁岚的脸黑了。 送狮子做什么? 开马戏团吗? 她看向四夷馆的官员:“我不懂礼仪,想问问我们沛王府收了后该怎么办?” “陛下说,沛王府收了礼物后当回礼。”四夷馆官员拿出两份回礼的清单。 “这是四夷馆代沛王府拟的回礼清单,” 李菁岚看完后,脸更黑了。 送一只狮子过来,要回三十箱的礼物? 绸缎、布匹、铠甲、铁器、瓷器一百多种? 这些东西运回中亚,撒马尔罕的使者能发一大笔财。 狮子才值几个钱? 怪不得明宪宗一听到撒马尔罕的使者送狮子,气得连山海关都不让撒马尔罕的使者进。 李菁岚微微一笑,“我记得小时看过一本西域的书,说是玄奘法师翻越葱岭后,看到撒马尔罕国内遍地所植皆葡萄、粳稻……” “百姓们的民居皆是黄金为顶,白银为墙。墙上镶嵌巴掌大的蓝绿宝石,光华耀眼。” “玄奘法师又写道,狮子此物乃西方原野山林之常物,亦如中原虎豹之类耳。” 李菁岚说到这里,轻轻一笑:“小时看到的书,记不太清了,大致只记得这些。” 什么? 四夷馆的官员愣了一下。 老百姓住的民居都是用黄金做的屋顶? 这么有钱吗? 这么有钱竟然只送一只山林里随处可见的狮子恭贺我们沛王开府? 把我们天朝当傻子糊弄吗?! 李菁岚接过礼单,把铠甲铁器等划掉,只留下绸缎和茶叶。 李菁岚声音淡淡,“我这人俗气,只喜欢金银和吃食。” “我听说在撒马尔罕那边有一种圆圆的萝卜,里面的果肉是红色。闻起来清香扑鼻,吃起来如同甘蔗一样的脆甜。” “下次撒马尔罕的使者再来,给我送几百斤种子便好。” “闻听大月氏那边有一种松子味道特别鲜美,也可以送几百斤过来。” 然后又说起东夷:“东夷的羊毛不错,下次给我送几千斤。” 说到这里,李菁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决定试探一下东夷,“我只要脱脂后的羊毛。” 四夷馆的官员根本没听出李菁岚话里的意思。 带着被人糊弄的愤怒铁青着脸回去了。 听说回去后,把撒马尔罕的使者大骂了一通。 皇帝听了这个消息,只是一笑。 倒没放在心上。 然后拿出一份行程密报。 陆伯舟的船队顺流而下,再过几日就要进入江浙的范围了。 放下这份行程。 又拿出另一份密报。 这是有关淮河的密报。 看完密报,皇帝双眼微眯。 这次陪着陆伯舟南下的人里,有察事处的探子。 “魏国公……水师……赵王……” 皇帝缓缓闭上眼。 陆伯舟承继大统之前,他必须把水师拆分。 否则到时新君势弱,武臣势大。 王朝倾覆就在片刻。 皇帝睁开眼,寒光四溢。 …… 溪水村。 今天休假回家的牛大乙听着亲爹的念叨,有些烦躁。 “给你提亲的现在排成长队……”牛大乙亲爹却是骄傲的不得了。 谁能想到他儿子现在竟然成了沛王府的管事? 而且还没被净身。 现在牛大乙的月钱由宫里发放,涨了不少。 如果能安安生生的工作几年,说不定能捞个品阶。 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现在牛大乙爹出去,都有人喊他牛老爷了。 “我的亲事你们可不敢随便答应,我不能随便娶。”牛大乙就这样和他爹说。 “你以前就是个农夫,咋还不能随便娶了?”牛大乙亲爹听到这话,恼了。 牛大乙向亲爹解释,“我娶亲得娶府里的女管事或者作坊里的管事,你可不能什么香的臭的都给我往家里拉,咱家不缺银子也不缺人。” 他怎么可能随便娶亲? 怎么着也得李菁岚和陆仲玉点头才可以。 “总之我的事你别管了。”牛大乙叮嘱他亲爹。 “你还是早点娶媳妇吧。”牛大乙亲爹说起古先生,“别像古先生,早年间没生下孩子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只能找外人养老。” 听到亲爹说起古先生新收的养子,牛大乙有些好奇,“这个苑二竟还是个读书人?” “可不嘛。”牛大乙亲爹有些羡慕古先生的好命,“随便一收养就收养个读书人,长得也挺标致,就是可惜脸上有道疤痕。” 从家里出去,牛大乙缓步走在乡间小路上。 现在溪水村的路面重新平整过,可以过牛车。 路两边的树荫后露出几角屋檐,都是砖石盖成的。 村民们脸上都带着笑,一看便知生活富足。 偶尔也有衣衫褴褛的人挎着篮子来卖鸡蛋,这都是外村过来的。 几家作坊前站满了人排满了牛车,都是来提货的人。 装卸工在作坊院里不停走动着,装卸着货物。 现在李菁岚手底下三个作坊,一个作坊经营着肥皂。 剩余两个作坊都在制腌菜和罐头。 因受油料的制约,肥皂作坊的生产一直没有扩大,走的高端路线。 但是腌菜和罐头作坊却是不停的在扩大。 以前的作坊只是一个小院子。 现在腌菜和罐头分开。 每个作坊的占地面积都超过十亩地。 作坊里一排一排的房屋,里面全是女工。 第204章 苑二/韦彦 现在溪水村和周边村子女人地位提高不少。 女工的工作按件计费,每天最低二十文起步。 每月能歇四天,这四天也是算钱的。 有的女工一个月能拿回家两贯钱(两千文/二十吊)。 地位怎么不高? 李菁岚的作坊和店铺是真的不赚钱。 每年除去各种支出和工人的工资,三间作坊两间店铺到李菁岚手里的也就是两百多两。 真不如盖房子赚的多。 李菁岚赚的虽然少,整个溪水村的经济却被盘活了。 连带着辐射到了周边村庄。 周边村庄的人喂鸡喂鸭喂鹅,攒下来蛋送到作坊里,每天也能赚个十文八文的。 只要不买肉,能够一家吃饭。 溪水村的生活好了,买肉的人就也多了。 周边村子的人为了能多卖些钱,开始养羊和猪。 牛大乙走到古先生的院子附近。 古先生的院子又扩大了。 现在盖起了几间大瓦房,溪水村的小孩子们可以免费进去看书识字。 牛大乙站在窗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昨天我们学了千字文里的果珍李柰和菜重芥姜,有人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吗?” 牛大乙以前不识字。 自从做了陆仲玉的管家后这才开始慢慢识字。 现在认得一两百个字。 看到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牛大乙脸上全是笑。 不一会,学堂里的课结束了。 孩子们先让教课的先生出来,然后才走出课堂。 出来的这位先生,长得倒是清秀,只是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 “先生就是古先生所收的养子?”牛大乙上前拱手。 苑二叉手还礼:“羞煞了,不敢称先生。” 看到这个叉手礼,牛大乙的眼角收缩了一下。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帮闲牛大乙了。 他也是见过皇帝见过晋王见过阁老和朝廷官员的牛大乙。 老百姓和官员是真的一眼能区分出来的。 老百姓拱手都是两手握在一起随意一拱。 官员就不一样了。 见平辈的礼,上下级行的礼,见老师行的礼……都有区别。 朝廷为什么会有礼部这个部门,而且还是六部之首。 就因为我们是礼仪之邦! 礼与仪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是需要规范的东西。 光冲着这个苑二行的叉手礼,苑二就不是普通人。 牛大乙又问:“苑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苑二笑着回答:“从河南来的。” “哦。”牛大乙点了点头,又随意的问了几句话。 然后客客气气地冲着苑二点头,而后告辞。 看着牛大乙的背影,苑二不禁抚了抚面上的伤痕。 这位牛大乙他知道,在溪水村也算得上传奇人物了。 以前是陆家的帮闲,一跃成了陆仲玉的管家。 也不知道牛大乙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如果牛大乙能把他的事转达到沛王那里就好了。 苑二还不知道陆伯舟南下的事情。 牛大乙收拾了一下,回了京城。 到京城后,他去见李菁岚。 “苑二有问题?”李菁岚的神色立刻郑重起来。 “我说不了他哪里有问题,但他行的礼实在是太过规范了。”牛大乙挠了挠头,“总之感觉不太对。” 李菁岚思忖了一会:“你再跑一趟溪水村,把古先生请来。” “古先生年龄大了,让苑二随身服侍着。” 第二天,李菁岚见到了古先生和苑二。 这是古先生第一次来到沛王府。 看到沛王府的门匾后,古先生先是仰头看了一会,而后低声抽泣。 “小老儿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想想他几年前还是个在破庙栖身的穷童生,靠给人写书信度日。 现在竟然能进王府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 李菁岚的态度一如几年前刚见古先生时,很是和蔼:“先生看起来精神很好。” “劳王妃挂念。”古先生急忙行礼。 “自己人,不必客气,给古先生看座。”李菁岚请古先生坐。 古先生激动地坐下,欠了半边屁股。 李菁岚又问了一下农学的事情。 古先生回答:“农学办得挺好,每日读一次农书。学生按照王妃的意思,总结农人们种地施肥的诀窍,然后整理成册。” 古先生拿出一份整理好的手册。 李菁岚接过来。 手册全部是白话写成的,通俗易懂。 都是用农民的口吻写成的。 而且古先生还按照李菁岚的要求,给每个愿意贡献诀窍的都留了名。 农民们一听到贡献诀窍可以在手册上留名,特别踊跃。 李菁岚很满意:“这个小册子挺不错。” “一会你去找高大喜,让他帮你联系书商。第一批……” 李菁岚思忖了一下,“先印一百册。” 现在印刷业比较发达,这种小册子印刷出来,大约需要每本二三十文左右。 听到要印刷他整理出来的小册子,古先生高兴坏了。 迫不及待地去找高大喜。 眼见古先生出去,李菁岚把目光落到苑二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李菁岚看着苑二,目光中带着深究,“真实的名字。” 在刚才李菁岚和古先生说话的时候,苑二就在仔细打量着李菁岚。 这会听到李菁岚问他。 苑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詹事府韦彦,请王妃救淮河两岸百姓的命!” 说完,韦彦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原来真是韦彦? 李菁岚没想到她让人找了将近一个月的韦彦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抬手让韦彦起来:“韦舍人不必如此大礼!你让小内侍给周编修送了个匣子,所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李菁岚拿出韦彦送来的账册,“这份十年内淮河水患河工款的账册,是什么意思?” 韦彦并不起来,而是一直趴伏于地:“去年淮河水患,工部的都水司向户部支了六百万两银子。” “今年淮河水患,都水司向户部支了四百多万两银子。” “下官是河南人,族人都在河南居住。族人向下官写信,言说今年淮河水患极为厉害,冲垮房屋无数,万里洪泽。根本无人修缮,无人过问……衙门在路口拦截百姓,不许百姓往别处逃荒。” 韦彦举起一封书信,“这是下官族人的来信,字字泣血,字字真实。” 李菁岚接过信,打开。 双眉挑得极高。 这是一封淮河两岸百姓的泣血求救信,信上无数人按了血手印。 李菁岚看着信,沉默良久。 韦彦抬头看了看李菁岚,咬着牙道:“下官是詹事府的舍人,管理账册……下官在整理詹事府往来账本的时候,发现有数百万的账对不上……” “其中有几笔银子,是从都水司直接提入的詹事府。” 从都水司提入的詹事府? 李菁岚皱紧眉头。 太子贪污河工款? “下官有证据!只要王妃派人跟随下官前去一个地方,就可以拿到证据。” 第205章 太子贪污的证据 李菁岚把袁来和高大喜喊过来,让他们陪同韦彦去拿证据。 高大喜拿到证据后回来,把袁来留在韦彦家里做检查。 高大喜压低声音:“韦彦的证据就在家里……我们去的时候,他家没人了,家里的地面落了一层灰。” “韦彦看到家里没人,哭得极为伤心。” “他知不知道他的家人去了哪里?”李菁岚问。 高大喜摇了摇头:“韦彦说他不知道,那天他从詹事府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听到家里传来妻儿的尖叫声……韦彦没敢进门……” “然后韦彦就往城外跑,又被大理寺的人追捕。他在逃跑的过程中伤到了脸……后来,逃到溪水村被古先生救了。” 高大喜简单说了一下韦彦逃跑的过程。 “找那个送信的小内侍指证一下。”李菁岚说道。 高大喜拱手下去,立刻去找那个小内侍。 小内侍被高大喜从宫里接出来,一开始很是惶恐。 但这些日子以来,根本没人找他的麻烦。 而且还让他去前面的学堂跟着陆仲玉和众位童生读书识字。 小内侍的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 这会听到高大喜唤他认人,忙从前院过来。 高大喜领着小内侍走到门边,指着里面坐着的人,“这个人,认识吗?” 恰在这时,屋里的韦彦转过头。 小内侍被韦彦脸上的伤疤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住了。 韦彦脸上的伤疤很深,血红的肉横在脸上。 小内侍只有八岁,还是个孩子。 乍见到这样的韦彦骇了好大一会,然后才轻轻点头:“是他把包袱给我的。” 高大喜遂让小内侍下去。 又偷偷找了两个詹事府的吏员过来认人。 在得到准确的回复后,这才去见李菁岚。 “找了三个人,都说他是韦彦。”高大喜说道。 李菁岚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证据。 这份证据,是由韦彦抄写的太子詹事府十年内的支出和收入。 有问题的几条,韦彦用红笔在下面写了标注,同时也提示应该查询詹事府账册的哪一本哪一页。 如果仅看这些证据,太子确实是贪污治河款了。 不仅贪污了,而且还贪污不少。 但李菁岚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这会陆伯舟和周进都不在,李菁岚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找谁商量。 这时,袁来也回来了。 回禀: “韦彦将证据藏在家中的水井里!我检查过他的家里,有明显被翻找的痕迹,柜子都被打开过,院子里的土被松过。” “韦彦所说的妻儿尖叫也被邻居们证实,邻居们说确实听到韦彦妻儿的尖叫声,然后第二天韦家就没人了。” 李菁岚听完后,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让袁来下去,李菁岚闭目沉思。 她让高大喜和袁来一起去拿证据就是通过高大喜告诉皇帝她得到韦彦的东西。 沛王府对皇帝来讲都没有任何秘密。 同样的,太子的詹事府对皇帝来讲也应该没秘密。 按韦彦所说,太子贪污河工款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皇帝难道不知道吗? 一年几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太子有这个能力贪污吗? 假设太子贪污了,那太子把贪污掉的银子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东西没搞清楚之前,她不能妄动。 看到李菁岚一会摇头一会叹息,高大喜有些疑惑。 太子与陆伯舟现在处于你死我活的局面。 李菁岚拿到太子贪污河工款的证据不应该高兴吗? 如果高大喜是李菁岚,先把证据送到皇帝那里。 然后召集大臣们声讨太子。 李菁岚犹豫什么? 高大喜忍不住:“王妃,接下来如何呢?” 李菁岚合上账册和证据,声音沉静:“把韦彦关起来,严加看管。” 高大喜应了一声,然后等着李菁岚往下说。 但李菁岚却不再提这件事情了,而是说起了东夷,“你去一趟四夷馆,问问他们那里有没有东夷来的羊毛。如果他们那里没有,你就找人去茶马互市那里看看,能不能买几百斤回来。” 高大喜:???? 不是在说太子贪污河工款吗?怎么突然变成羊毛了? 李菁岚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一件事情不对劲,那就应该放一放。 陆伯舟和周进去了江浙一带,接下来要去淮河两岸。 赵正义和卢升去了淮安。 她怎么着也要等着这两拨人有反馈之后再行动。 冒然妄动,非上策。 …… 韦彦进入沛王府的消息,传到了魏国公府。 魏世子立刻去找魏国公。 “父亲,韦彦进入沛王府了。”魏世子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鱼儿上钩了,怎能不雀跃。 “拿到证据,就该对太子殿下出手了吧。”魏世子轻轻一笑。 李菁岚对太子殿下出手,他们才好接着往下做事。 然而,李菁岚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拿到证据五天了,李菁岚一动没动。 不仅没动,反而还和四夷馆较上劲了。 天天派高大喜往四夷馆跑。 周边小国得知李菁岚是个喜欢金银吃食的人,开始投其所好。 李菁岚收到了好多金银珠宝。 挑了一些好看的珠宝,送给皇后。 剩下的珠宝一分数份。 给王家姐妹送去一份,周团锦一份,陆观鱼和李凤娴也各得一份。 赵姨娘也得了一份。 四夷馆的官员这段时间天天往来沛王府和各国使馆,跑得腿都瘦了。 还好李菁岚不是个难为人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在官方规定之内。 该赏赐的就赏赐,不该赏赐的就不赏赐。 京中的一些官员对李菁岚喜欢和小国使者来往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却也没人参她。 李菁岚要的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 不过是向高昌国的要一些戈壁滩里随处可见的和田玉,要一些高昌国的哈密瓜。 向东夷要点羊毛罢了…… 这也没什么可参的。 李菁岚气定神闲的通过四夷馆和周边小国来往着,得知韦彦进入沛王府的太子却是沉不住气了。 他直接命人起驾,前往沛王府。 这时,李菁岚正在四夷馆官员的陪同下,和高昌国的使者谈话。 “这种棉花,你们国内种植的多吗?”李菁岚笑着问道。 第206章 太子硬闯沛王府 高昌使者没想到李菁岚身为王妃会接见他,激动的手舞足蹈。 身为高昌使者,对朝廷里的事情略知一二。 现在大家都在传说皇帝有废太子之意。 废了太子,多半会让沛王做太子。 和沛王搞好关系,对高昌有利。 “如果王妃需要的话,明年小臣可以运几千斤过来。” 几千斤? 太少了! 她笑着说道:“我妹妹是个心气大的,小小年纪就学着别人家开店铺开作坊,如今她的店铺和作坊红红火火。” “前些日子听说你们高昌的棉花特别好,想从你们高昌进些棉花。” 李菁岚说起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们高昌一年能供应多少棉花?过几日我妹妹派管家去高昌使馆,到时你们谈一谈。” 沛王府要从高昌进棉花? 四夷馆的官员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对劲。 但李菁岚半句没提沛王府,而是拿陆观鱼想做生意当借口。 沛王府和高昌做生意? 这是好事啊! 棉花在高昌又属于便宜货,只有运到中原朝廷这边才值钱。 高昌使者有些激动,“高昌国愿意一年送几万斤给沛王府。” 李菁岚还记得,前世棉花最高卖到五十多文一斤,平时就维持在一斤棉花二十到三十文左右。 高昌每年能白送几万斤给沛王府,证明他们的产量不少。 同样也证明,棉花在高昌不值钱。 等赵正义和卢升回来后,让他们开个棉花商号,把棉花生意做起来。 每年从高昌进几百万石棉花,把国内的棉花价格打下去。 然后大力发展棉织作坊。 高昌的百姓种棉花卖给中原,大家互惠互利嘛。 李菁岚问到了想要的东西,挺满意。 接下来开始问高昌的风土人情。 就在这时,太子来到沛王府的消息传来。 李菁岚皱了下眉:“去文渊阁请赵阁老和殷大学士来沛王府接待太子殿下。”冲着屏风旁的高大喜使了个眼色。 高大喜急忙走入屏风,李菁岚与他耳语一番,让高大喜出去了。 殷知海是沛王府的属官,陆伯舟又喊殷知海一声舅父。 由殷知海接待再合适不过了。 赵阁老是太子的老师,这个场合也应该在场。 没等到殷知海和赵阁老来到。 太子已经不顾沛王府下人的阻拦,来到李菁岚面前。 四夷馆的官员刚刚告辞,正准备领着高昌国使者出去。 见到太子闯进来,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王通事请留步!”眼见四夷馆的官员要出去,李菁岚急忙出声。 告辞的太慢被强留下的王通事后悔至极。 太子和沛王府的恩怨,大家都清楚。 他只是个翻译,不想夹在太子与沛王中间,也不敢参与这件事情。 王通事犹豫之间,太子已闯入屋中。 王通事只能示意手下把高昌使者带出去,他留下。 太子进屋后都不看王通事,只是盯着屏风。 “沛王外出,闻听沛王府中的一切皆由王妃做主,是以孤今日想向沛王妃要个人。” …… 韦彦院。 听到太子为了他闯入沛王府,韦彦大惊失色,“沛王府收留我,我不能让沛王府因为我和太子结怨。”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出去。 刚走到院门口。 高大喜从外面进来,“韦舍人,这是去往何处?” 韦彦忙拱手:“闻听太子闯入沛王府,在下不忍让沛王因我和殿下结怨。” “此话差矣了。”高大喜呵呵一笑,“太子殿下与沛王殿下是亲堂兄弟,只会兄弟情深,何来有怨?” “正好了,我的小徒弟喜欢下棋,却一直找不到对手。”高大喜指着身后的小内侍。 “韦舍人就指点他几局吧。” 说完,不等韦彦反应过来,棋盘已放好。 小内侍冲着韦彦拱了拱手:“请韦舍人指点。” 高大喜转身出去。 命人关紧院门。 …… 李菁岚走出屏风,先依着礼数给太子见礼。 然后才回答太子话,“沛王负皇命外出,妾在家中操持家务,不知太子殿下来到,未能开中门迎接,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闯入沛王府根本来不及开中门迎接,所以李菁岚才会说这句。 实际在暗指太子闯入沛王府不合规矩。 太子冷冷一笑:“好一张伶俐口齿!孤也不和你多讲,只问你,我东宫属官韦彦可在你府上?把他交出来。” 李菁岚挑起眉,表情有些诧异。 太子也许是在高位上待的时间过久了,养成了这副‘我根本不需要给你留脸面’的脾气。 太子可能忘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不能像皇帝那样随心所欲。 李菁岚直接反怼回去:“韦彦是何人?殿下问的问题,我不懂。” 装什么傻子? 韦彦人都在沛王府里待着,却反问韦彦是何人? 太子的脸色冷下来,一点脸面也不给李菁岚留。 “沛王府扣留我詹事府属官不肯归还,所为何意?” 李菁岚却是把话题岔了岔,只抓着那句詹事府属官说事: “殿下若想知道谁是你东宫的属官应该去问六部九卿和宗人府,而不是硬闯沛王府向我要人,难道我一个沛王妃能够决定谁做我们沛王府的属官吗??” “今日的硬闯不该给我一个解释?怎么殿下反倒一副我错了的表情?” 这几句反问,把太子给气笑了。 李菁岚这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想靠着胡搅蛮缠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太子不气反:“王妃这是不想交人吗?” 李菁岚淡淡一笑,声音很是平稳:“交什么人?太子殿下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沛王府自从开府设衙后,不管大事小事,事事皆经陛下,自问从未有过什么不该让陛下知道的。” “如果太子殿下认为那什么韦彦就在我沛王府,大可以搜查沛王府!” 李菁岚将手一摊:“传我命令,沛王府大开所有门户,请太子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拦。” 五品官以上自动成为沛王府的属官,沛王府如同筛子一样无法设防。 太子想知道什么,略施手段就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 知道后要不要告诉别人我知道了也是一回事。 韦彦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由高大喜参与,皇帝对韦彦事件应该一清二楚。 几天过去了,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皇帝既不生气也不斥责太子,就足以证明韦彦的证据多少有点问题。 李菁岚虽然不会揣摩上意,但她懂一件事情:任何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千万不能随便往外扔。 虽然事关淮河两岸几十万灾民,但只要证据一天不到手里,她就得隐忍一天。 假如她不管不顾的把韦彦抛出去了,最后证实她在诬告怎么办? 身为在沛王这个位置上,是一步也不能错的。 所以她才会接连几天都让四夷馆的通事翻译陪她见外邦使者,暗地里却派人快马去追陆伯舟,给陆伯舟传消息。 这会太子想闹腾? 那就让太子明着搜查。 搜出韦彦正好借着太子本人的手把案件抛出来。 李菁岚怕什么? 而且她方才那句‘事事皆经陛下’已经在提醒太子,韦彦这件事情皇帝已经知道。 只不过李菁岚不能明说罢了。 听到李菁岚让他搜查沛王府,太子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太子能搜查沛王府吗? 李菁岚这是把他架着往火上烤! “王妃只需要把韦彦交出来便好,却拿搜查这话堵我?倒叫孤不明白了。”太子冷着声音。 李菁岚勾了勾唇,“殿下口口声声让我交出韦彦,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莫非这韦彦犯了什么大罪?所以殿下才会如此焦急生气?” 太子哼了一声,“你这话里已然证明韦彦就在你手里,还是把他交出来吧。” 李菁岚叹了口气:“我方才说过,我不认识韦彦,殿下若执意认为韦彦在沛王府可以搜查。我绝不阻拦!” 韦彦这个人,她是绝对不会交的。 只能由太子亲自搜出。 太子暴怒了,“沛王妃,你逼孤搜查你沛王府,这是在陷孤于沛王不义,逼孤与沛王不和。” 李菁岚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声咳嗽。 第207章 皇帝什么都知道 屋外的咳嗽,是皇帝的贴身内侍刘全发出的。 刘全进屋后,一眼看到了僵持不下的太子和李菁岚。 先是笑着向太子请安:“给殿下请安。” 然后又冲着李菁岚请安:“给沛王妃请安。” 刘全来了,李菁岚的心也就安宁了。 皇帝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派刘全来熄火劝架的。 笑着还礼:“刘伴伴来了,可是有旨意?” 刘全笑着摇头:“倒没旨意!陛下今日想考教太子学问,奴婢去东宫找了找,东宫的人说太子来沛王府遛弯。” “这不,奴婢就前后脚找来了。” 刘全说到这里,又朝着太子拱手:“殿下,陛下请您入宫。” 太子皱了皱眉,心里清楚。 今天他只要离开了,以后再想来要韦彦千难万难。 他东宫的属官消失一个月,结果却跑到沛王府,这算什么事? 这是完全不拿他这个太子当一回事。 太子又恨又气。 但皇帝让他入宫,哪怕他有千不愿万不想也只能跟着刘全离开。 眼见太子和刘全走了,从头看到尾的四夷馆王通事有点摸不着头脑。 李菁岚刚才侧面向太子承认韦彦就在沛王府,却又不愿意交出韦彦。 这是为什么? 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反正也不是他这种七品通译能管的事。 王通事向李菁岚告辞。 李菁岚从来不会白使唤人,笑着说道:“我家仲玉这些日子对外邦之事偶有涉猎,还请您推荐几本书籍。” 谁会没事看外邦的书籍? 王通事便胡乱推荐了几本。 李菁岚笑着记下,“劳您费心了。” 让刚刚回来的高大喜拿来一块砚台和一刀开化纸送给王通事:“送给您家的孩子拿去练字。” 王通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块端砚。 开化纸产自开化县。 开化纸是贡纸,质地细腻洁白,因纸张上有淡淡的粉红色晕点,所以也叫桃花纸。 宫里刊印书籍都是使用开化纸,是纸中的极品。 立时欢喜了。 这个沛王妃,确实会做事。 而且说话时也挺尊敬他,口口声声的您。 王通事收起了不快,笑着出去了。 李菁岚转头看高大喜:“韦彦呢?” 高大喜拱手道:“奴婢去时,他正要出院见太子,说不能因为他引得太子与沛王生怨……” 果然有问题! 李菁岚冷笑一声。 她一听到太子硬闯进来,立刻让高大喜去摁住韦彦,就是怕韦彦与太子遇见。 如果韦彦不急着见太子,那证明韦彦无事。 现在韦彦急着见太子……那就有问题。 一个从东宫逃出来的属官,这么急着见太子做什么? 李菁岚又把韦彦的证据拿出来看。 “这证据八成是假的。” 按兵不动,引而不发果然是对的。 韦彦这个人,八成是想让沛王府和太子打起来。 又想到太子今天硬闯沛王府的举动,李菁岚轻声一叹。 不管太子知不知道韦彦这个人在做什么,他不该亲自来要人。 而是应该派个内侍过来索要韦彦。 不管李菁岚给或不给,太子都不会闹到下不来台。 结果他亲自跑过来要人。 真是自降身价! …… 太子有些忐忑的入了宫。 他有点害怕皇帝。 结果入宫后,皇帝什么都没说,而是很和蔼地询问学问功课。 听到皇帝没骂他更没提半句沛王府的事,太子转忧为喜,打点起精神应付皇帝的问题。 出了宫后,太子松了口气。 如蒙大赦。 太子走后,皇帝问刘全:“你去时,他在做什么?” 刘全将他到沛王府后听到的一切都说了说。 太子刚到沛王府,皇帝差不多同时得了信。 派刘全过去喊人。 这中间只耽误了小半个时辰。 李菁岚和太子见了礼,又僵持了一会。 等刘全到时,恰巧听到太子向李菁岚要韦彦那句。 听刘全说完,皇帝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知道了。” 然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刘全想到太子出宫的时候脸上明显带了雀跃,在心里叹了口气。 打是亲,骂是爱啊。 皇帝打骂哪个,才是和哪个亲近。 那么多文武大臣,皇帝为什么只揍许经臣和许经恒? 是因为皇帝信任这兄弟俩。 打完了许经恒还让许经恒去辽东,这就证明许经恒有圣恩。 京兆府的知府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四品大员。 许经恒骂了欧阳知府后挨皇帝一砚台这事就算过去了。 换成其他人敢骂欧阳知府吗? 当皇帝懒得对太子发脾气时,证明太子已失了圣恩。 太子刚走,赵阁老匆匆入宫,向皇帝请罪,“陛下,太子今日……” “爱卿何罪之有?来来来,陪我下盘棋。”皇帝打断赵阁老的话。 赵阁老心头却是凉了半截。 皇帝对太子,是真的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赵阁老也有些不明白,太子去沛王府闹腾什么? 东宫的属官失踪一个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失踪? 赵阁老总感觉有人在算计太子,有人在算计沛王府。 却找不着这个人是谁。 韦彦这个人掌管东宫的账册,算不上什么机密人员。 他能知道什么机密呢? 自从知道韦彦失踪后,赵阁老立刻把东宫账册全部调出来查看。 没找着什么问题。 赵阁老回忆着东宫的账册,手底下接连走错了好几步。 “爱卿今天心神不宁啊。”皇帝呵呵一笑,吃了赵阁老一条大龙。 赵阁老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陛下,听闻东宫属官韦彦突然失踪,前几天突然出现在沛王府。” 皇帝微微一笑: “为了一个韦彦,不顾身为太子的尊贵,跑到沛王府向沛王妃要人?连自己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皇帝抬眸看着赵阁老:“朕给过太子一次处理政务的机会,如今也给沛王一次处理政务的机会。” “爱卿何不静观其变?待尘埃落地后,朕允爱卿归乡养老。” 赵阁老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 从京师沿着运河一路南下,终于到了徐州。 大运河穿徐州而过,水运发达。 有九河绕城、七湖润彭之称。 总理徐州粮储提督军务的徐巡抚率徐州知府、按察使、都指挥使、提学官等官员在码头上迎接。 陆伯舟笑着与徐巡抚见礼,“大都宪有礼。” 巡抚代天巡狩,有王命旗牌,别称为大都宪。 陆伯舟现在也是巡抚,但他以大都宪称呼徐巡抚,带着尊敬之意。 徐巡抚急忙还礼,“沛王殿下客气,下官万不敢当。” 自古以来只有皇太子才可以被称为殿下,现在这位沛王在官方公文里也被称为殿下,就由不得徐巡抚这位远离京城的封疆大吏浮想联翩了。 接下来,陆伯舟又和布政司衙门的各位官员见了礼。 而后随徐巡抚去布政司衙门歇息。 路上询问了一些风土人情,没有出格的举动。 聊了会天后,徐巡抚感觉陆伯舟是个很好相处的。 陆伯舟不仅文采好又熟知读书人才懂的乐趣。 徐巡抚想到陆伯舟和他一样,同样是两榜进士出身,而且还是六元及第。 不免生出了亲近仰望之意。 一时间,相谈甚欢。 “我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每到一处皆有不同的风土人情,长了不少见识。” “孔子适周,访礼于老聃,学乐于苌弘。此话到今日方理解。” 陆伯舟笑着说道。 徐巡抚抚须而笑,吹捧:“人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异。沛王这是读懂了虚壹而静,知行合一。” 这吹捧的有些过了,陆伯舟有些脸红:“大都宪谬赞了。” 这轻微的吹捧就脸红了? 徐巡抚笑了笑。 坐在旁边的周进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北方水少,我们出行多坐马车。刚登船那几日不敢睡觉,感觉船在河中实在是不安全,有时睁眼睁到天亮。” 聊天时说自家糗事,有亲近交好之意。 徐巡抚感受到了周进的好意,便说起进京赶考的事情。 “我是南方人,当年进京赶考时越往北走越感觉风沙大,干得透不过气,晚上睡觉时要拿湿布放在枕边。中进士后松了心神,一下子病了小半个月才缓过来劲。” “由此可见,北人来南方惧坐船,南人去北方惧风沙。” 接下来,知府和按察使也都说了小小的糗事,大家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陆伯舟和周进在徐州只待了三天,这三天,两人哪里都没去,由徐巡抚陪同着在徐州城里逛了逛。 随行的手下们也很听话的待在船上或者随侍在身边,没乱走动。 徐巡抚等人对陆伯舟渐渐放松。 临走时,徐巡抚等人把陆伯舟和周进送到码头边。 周进看了看运河上的波光,轻轻叹了口气:“这船都坐怕了,也不知几日后才能到下一程。” 徐巡抚笑着安慰周进:“几日后便到,往后这一段水路修缮的特别好,一路风平浪静,周编修不会再感觉颠簸了。” 周进不动声色的与陆伯舟交换了一下眼神。 徐巡抚领着众官员施礼:“下官恭送沛王殿下。” 第208章 今年淮河没水患 等船驶离码头,看不到码头上送别的官员后,周进这才和陆伯舟说话。 “徐巡抚说后面的水路风平浪静。” 陆伯舟嗯了一声,“我也听到了。” 如果大运河风平浪静,那淮河呢? 周进眯眼看着岸边向后退的农田和山林,“我们从京师往南驶,这一路下来运河两岸没受灾的样子,不像受灾。” 陆伯舟朝着水流的方向看去,想到了家里的两个管家。 赵正义和卢升是坐着商船去的,脚程比他们快,应该已在淮安了。 路上,停靠一个小码头装水。 码头上有个小小的驿站,陆伯舟和周进写了家书,托驿站寄往京师。 几日后,李菁岚接到了陆伯舟的家书和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有很多南方的玩具,还有一些流行在南方的头花发饰品和首饰。 李菁岚把陆观鱼和陆仲玉叫过来,让他们自己分包裹里的东西。 陆仲玉让陆观鱼先挑陆伯舟寄来的东西,他看书信。 看完书信,陆仲玉又看了看信戳,沉默了好大一会。 见他一直不说话,李菁岚好奇地问:“怎么了?是你大哥在信里说了什么事吗?” 陆仲玉摇头:“大哥没说什么,只是劝我看书,还问这科县府试都有谁中了。” 李菁岚抿唇一笑,“那你怎么沉着小脸?” 陆仲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有一个小小的猜测,如果说错了,嫂子不要怪我。” “你只管说,我不怪你。”李菁岚向陆仲玉保证。 陆仲玉指着信封上的信戳,“我看这个信戳,应该是过了徐州。大哥为什么没在徐州寄信……他,是不是在防着徐州的什么人?” 陆仲玉对陆伯舟很了解。 从三岁时他就充当了陆伯舟的眼睛和拐杖。 陆伯舟想要什么不必说出口,只需要看一眼陆仲玉就明白。 所以陆伯舟没在徐州寄家书,陆仲玉下意识的就怀疑徐州有问题。 听了这话,李菁岚吃了一惊。 李菁岚前世就知道陆仲玉很聪明,明明有进士之才却坚决不参加科举。 前世她的生意做得很好,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有超前的知识,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陆仲玉。 古代人并不比现代人笨。 古代的读书人是几千几万个人里才能出来的聪明人,论起智商绝对都是顶尖的。 所以这一世,她从没把陆仲玉当成普通小孩子看。 但是陆仲玉的这番分析,还是惊到了李菁岚。 太过聪明的人心思都重,如果瞒着陆仲玉,他会胡思乱想的。 李菁岚思忖着,说道:“你大哥身负调查的重任,没在徐州寄信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含糊了,陆仲玉却听明白了:“我懂了,大哥是在找证据。” 李菁岚伸手点了点陆仲玉的额头:“这么聪明,长大了还怎么了得?在外人面前藏点拙,别让人看出来。” 陆仲玉不禁笑了,“晓得的,我一直藏着拙。” 听到李菁岚一直在夸陆仲玉聪明,陆观鱼吃醋了:“外面的聪明人可多了,稍有不慎就会中招。所以大嫂让你藏拙,是为你好。” 然后陆观鱼又说了个例子表示她没胡扯:“就像何家姐姐,她和我见面的时候从来不打听周进大哥,而是打听我大哥和大嫂。” “我每次和她见面时,她身边都是一群人,当着一群人的面吹捧我。” “但实际上,我感觉她别有用心。不过好在这几年我也学会了怎么和人说话,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哄着她。要放在以前,肯定会被她哄了去。” 何姑娘是周进的未婚妻,而且又因为很多事情延误了婚期,她打听周进的事情天经地义。 但她却经常向陆观鱼打听陆伯舟的事情,这就肯定有问题了。 陆观鱼自从上次被李菁岚提醒后,就很注意观察何姑娘,越观察越有问题。 李菁岚笑着揉了揉陆观鱼的头发。 陆观鱼侧头看着李菁岚,等了几秒后没等到夸赞的话,嘟起嘴。 “嫂子,你怎么不夸我呀?”陆观鱼有些气馁。 听了这话,李菁岚噗地一下笑了:“我的小鱼儿最聪明了。” 陆观鱼就超满意了,“嫂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打探京里的事情。这些姐姐们别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谁和谁的关系好,谁和谁关系不好,谁和谁不能在一起玩,谁和谁只是面子上的感情,她们心里很清楚。” 等级和地位能影响交友范围。 同样的,感情也能影响交友范围。 有的时候,只需要看姑娘们的亲疏就能判断哪个官员和哪个官员关系好了。 这就是后宅外交。 李菁岚笑着把陆观鱼搂到怀里:“还是我的小鱼儿厉害。” 陆观鱼倚在李菁岚怀里,冲着陆仲玉挑了挑眉,很得意。 陆仲玉摇头失笑。 在桌上洗脸的小白猫眼见李菁岚抱着陆观鱼,立刻跳上陆观鱼的腿。 用尾巴扫了扫李菁岚的胳膊,揣手躺在陆观鱼腿上。 陆观鱼伸手撸了撸猫。 小白猫鼻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叫声。 李菁岚想要摸小白猫时,它猛地睁大眼睛,抬爪要挠李菁岚。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李菁岚哼了一声。 这时,嬷嬷把小潞王抱过来。 小白猫看了看陆观鱼,又看了看小潞王。 几经犹豫之下,朝小潞王靠过去。 “真是上敬老下爱幼,全家只会欺负我。”李菁岚再次哼了一声。 …… 这时,陆伯舟和周进的官船进入淮安地界。 码头上,赵正义和卢升已等待多时了。 陆伯舟和周进下了官船,与淮安的官员们见礼。 一套繁文缛节后,陆伯舟和周进去衙门里歇息。 等到晚上,陆伯舟以询问家事为由见了赵正义和卢升。 赵正义先把一份见闻笔记呈递上去,“这是我和卢升从京师出来后的见闻。” 周进也把头侧过来,和陆伯舟一起看见闻。 翻了几页后,终于翻到了淮河。 看到上面的记录后,陆伯舟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今年淮河没有大水患?”周进一时间没压住心头的惊诧,问出了声。 “是!我们一路行来也问了沿途见过的行商,都说今年淮河没有大的水患。” “有几处小的水患,但也被治理好了。”卢升也说了他的见闻,“过往的行商都在夸一个正在丁忧的工科给事中钱诲。” “钱诲?”陆伯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卢升简单说了一下钱诲此人,“钱诲于六年前丁祖母忧,紧接着,又丁祖父忧……而后,父亲母亲……这一丁忧就是六年……” “据行商说,这六年间钱诲跑遍整条黄河,直到出海口。” “钱诲说,黄河在河南的河道宽达二三十里(3600至5400丈),但到徐州附近为了束水攻沙,黄河的河道宽度被缩至八十余丈。” “也因此,徐州处的黄河特别容易溃决。” “钱诲又说,淮、扬洪潦奔冲,盖缘海滨汊港久堙,入海止云梯一径,致海拥横沙,河流泛溢。” “大前年黄河水患时,钱诲奔走乡邻,共筹治河金九万二千两,率丁夫五万筑缕堤三万余丈,先后塞诸决口。” “等会……”听到这话,陆伯舟猛地站起来,“大前年黄河水患是钱诲筹的银子?” “是!”卢升点头,“我和赵正义曾去治河勒石碑看过,上面有众乡绅的名字和捐款额。” 陆伯舟和周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然后呢?”陆伯舟又问。 赵正义回答,“因大前年黄河治理的好,所以前年徐州与淮安两府合力把钱诲请来,每年十万两请他治理黄淮两河。” 陆伯舟:…… 周进:…… 两人同时惊呆了。 饶是他们想过了各种可能,却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我立刻给菁岚写信,韦彦是陷阱!”陆伯舟猛地站起来。 第209章 我看到韦彦了 虽然陆伯舟心情很愤怒,但他知道不能偏听偏信。 赵正义和卢升只是普通人,他们的这份见闻笔记只是旁证。 去年淮河的治理费用是六百万两。 黄河去年的治理费用是一百多万两。 长江去年的治理费用是三百多万两。 钱诲只用几万两就治理好了黄河的一条河段? 他必须仔细调查一下。 陆伯舟和周进商量了一会,把跟随他们一路南下的几名察事处官员叫进来。 几名察事处官员看完赵正义和卢升的见闻笔记,也是惊呆了。 “下官愿乔装去民间察看。”一名官员拱手。 一名官员说了自己的看法:“钱诲这人我知道,确实有治河之才。” “进入工部后,钱诲极受器重。后来因为治理的理念与工部原李尚书发生激烈的冲突。” “李尚书力主开辟新的黄河河道,钱诲称要恢复黄河和大运河故道。” “因为理念不和,钱诲回乡丁忧。李尚书主导开辟新河,却造成黄河决口。当时朝廷曾下令让钱诲回京料理河工,钱诲拒不回京……” 官员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皇帝的脾气陆伯舟知道。 皇帝下诏招钱诲回京治河,钱诲却拒不回京。 皇帝肯定恼死了钱诲。 估计以后钱诲再也回不了京,当不了官。 所以钱诲才会接受徐州和淮安两府的邀请,帮两府治河。 至于其他的事情,陆伯舟不想猜测更不想假设。 他知道被冤枉的滋味。 如果徐州淮安两府贪污治河款,就要秉公办理。 如果两府没有贪污治河款,他就向上呈报,替两府讨个奖赏。 朝廷向淮河与黄河拨了多少款,两河治理修缮共花了多少银,还余了多少银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查清楚。 等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后,陆伯舟想见见钱诲。 治河能人啊! 不能被贪污河工款的事情耽误了。 得保下钱诲。 至于太子么? 如果太子参与贪污河工款,陆伯舟如实上报给皇帝就是。 如果太子没参与贪污河工款,那此事就和太子无关。 他是出来搞调查找证据的,不是来栽赃陷害的。 还有那个韦彦,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陆伯舟还没收到李菁岚派人送来的书信。 他只希望李菁岚别上韦彦的当。 …… 从宫里出来的八岁小内侍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自从那天见过韦彦后,一直处于惊吓中。 每到晚上他都会梦到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韦彦站在他身边。 每日都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淋淋。 在学堂里看书的时候也有些不认真。 学堂的老举人本来就不乐意教内侍识字,根本不管小内侍的课业进程。 倒是陆仲玉发现了小内侍的不对劲,关切地问他:“你最近是怎么了?” 小内侍知道陆仲玉是好人,便说了实话:“那天见到韦舍人,吓到了。” 陆仲玉也曾远远地看过韦彦,知道韦彦脸上的伤痕确实很吓人,对小内侍有些同情。 “王家两位姐姐快成亲了,我妹妹要往王家送礼,不如你去送吧,也可以去外面散散心。回来的路上,买几提糕点回来。” 听到有机会去府外,小内侍小孩子心性,立马开心起来:“谢谢陆公子,我一定会好好送东西的。” 陆仲玉笑着拍了拍小内侍的肩头。 第二天,小内侍坐上马车,跟车夫一起去王家送东西。 陆观鱼给王若水王若兰送的不是添箱礼,而是陆伯舟从江南送来的小礼物。 添箱礼要等到王家姐妹成亲前一天,陆观鱼和李菁岚亲自去送。 王家姐妹接到礼物很是开心,“我们也有东西要送给小鱼儿。” 姐妹俩回送了东西。 柳氏又拉着小内侍说了会话:“劳王妃挂念了,这段时间我忙着两个孩子出嫁的事。等两个孩子出嫁后,要去沛王府里请安,谢王妃的挂念。” 小内侍努力地把柳氏的话牢记在心里,准备一字不差的回给陆仲玉。 从王家出来后,车夫拉着小内侍在京城四处转着买糕点。 小内侍不是京城本地人,自打入宫后还从未出过宫。 今天出来送东西和买糕点对小内侍来说相当于出门游玩了。 车夫能明显感觉到小内侍脸上的笑容多了,不禁想起陆仲玉叮嘱他的话。 “你陪他去买糕点时让他多转几家,也别跟着他,让他自己去买。” “听说他是被他父母卖进宫的,小小年龄没有父母疼爱,很可怜。” 路过一个巷口子,车夫勒住马:“从这个胡同可以抄近路,你买了糕点后再从胡同出来,我们就可以回王府了。” 最后一家糕点店了呀! 小内侍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 在糕点店排队买了糕点后,慢吞吞地回到胡同里,往回走。 这个胡同不远处,是码头。 胡同里住了很多外地来的客商。 小内侍沿着胡同走了一会,最少听到了七八种方言。 想到回王府后也不知道几时还能再出来,小内侍的脚步又慢了些。 但哪怕脚步再慢,他也看到了停在巷口的马车。 小内侍轻声叹息一声,朝马车走去。 刚向前走了两步,小内侍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朝旁边的一幢民宅看去。 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看花眼了?”小内侍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垂眸沉思片刻,继续向前走。 上了马车,回到了王府。 先去陆仲玉那里交差。 “已经将给王家两位姑娘的礼物送过去了……”然后又把柳氏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陆仲玉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了。” 拿出一盒糕点递给小内侍,“这是奖励给你的,拿回去吃。” 小孩子最喜欢吃甜的,得了一盒糕点,小内侍欢喜至极。 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小内侍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 “公子,我在外面看到一个人。” 陆仲玉抬眸,“看到谁了?” “韦彦!”小内侍回答。 第210章 没见到韦彦 韦彦? 韦彦不是在家里吗? 小内侍怎么能在外面看到韦彦了? 陆仲玉有些吃惊。 “你在哪里看到的?” 小内侍说了位置:“就在临近码头的那个胡同。” “我只是一扫眼,其实……”小内侍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没关系,你只管说。”陆仲玉鼓励小内侍。 小内侍鼓起了勇气:“我看到的韦彦,脸上没有伤。” “没有伤?”陆仲玉更加诧异了,“韦彦脸上没伤?” 陆仲玉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我先去韦彦院里看看。”陆仲玉领着小内侍先去韦彦院里。 韦彦的院子锁着门,门外有内侍看守着。 “韦彦在吗?”陆仲玉问守门的内侍。 守门的内侍又打开门确认了一下,“在院里的。” 顺着门缝,陆仲玉看到韦彦坐在院中,一个内侍坐在韦彦的对面,两人似乎在谈着什么话。 他又让小内侍确认了一下。 小内侍透过门缝看到韦彦,嘴巴张得半天合不拢。 陆仲玉感觉事态不对劲,急忙去见李菁岚。 李菁岚听完陆仲玉的话,神情很是凝重。 “让高大喜和袁来点着家丁领着小内侍和车夫再跑一趟,不管是不是韦彦,必须得确定一下。” 高大喜得了李菁岚的吩咐,半点不敢松懈,领着一群人去了码头边的胡同。 到了胡同口,高大喜问小内侍:“是在这里吗?” 小内侍左右看了看,指着一幢两层楼房,“我在那幢楼的二楼看到的。” 小内侍刚说完,袁来已领着家丁们冲进那幢楼房。 很快,房东被带出来:“大老爷,我冤枉啊。” 房东是个波斯人,看到高大喜穿着绸缎便知道高大喜不是普通人,吓得两腿发软。 高大喜没理房东,看向袁来。 袁来皱着眉:“屋里有住过人的痕迹,收拾的很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掉。” “屋里的人应该看到小内侍,然后立刻逃跑了。” 高大喜皱了下眉,盯着房东,形容了一下韦彦的长相:“这个人,是住在你家里吗?” 房东连忙点头:“半个月前他过来租的房子,说是只租两个月。” 房东是波斯人,说话有些不清不楚,高大喜和袁来费了半天劲才听明白。 半个月前,有人来租房东的房子,租客早出晚归,房东对租客不太了解。 刚才,房东看到租客拎着包袱跑了。 反正两个月租金已经交了,房东还以为租客去做生意,倒也没在意。 “这是跑了?”袁来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码头,四通八达的。 沿着水路可以南下,沿着陆路四面八方都可去。 想在这个地方找到韦彦,可是真的不容易。 李菁岚得到消息后,也来到小胡同里。 在韦彦居住过的地方看了看。 屋里很简陋,租客走得也很匆忙,只带走了随身的衣服。 拿起饭碗看了看,里面剩了小半碗面条没吃完。 “半个月前租的房子?那以前他在哪里居住?咱们家里的那个韦彦,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菁岚一时间想不明白。 假设府里的韦彦是假的,外面的这个是真。 为什么一见到小内侍就跑呢? 这几个月,韦彦躲在哪里? 他的妻儿又在哪里? 韦彦把包袱交给小内侍的时候特意提了周进的名字。 难道说,韦彦相信的,只是周进? 他会不会想投奔周进? “去查一下,哪艘商船是前往淮安的。”李菁岚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袁来从外面进来:“去淮安的今天有十几艘船,但是刚刚已经有一艘商船发走了。” 李菁岚快速思忖了几秒,“派快船去追刚才出发的商船。” 李菁岚话音刚落,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回来了,荣昌号船队回来了……” “不是说荣昌号船队沉没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菁岚走出房屋,站在二楼朝河面眺望。 只见很多人都往码头方向看去。 一艘正往京师方向驶来的庞大商队,正在缓缓入港。 李菁岚看到了魏国公府的人,站在码头上喜气洋洋的招手。 码头上无数的搬运工人开始排队,等着接货。 本就喧嚣的码头因为荣昌商队的回归而变得更加喧嚣。 “荣昌号船队是内河还是远洋海运?”李菁岚问。 高大喜上前回答:“荣昌号是来往于扶桑和京师的商队。” 原来是海运。 她的溪水村看似繁华,一年的利润连荣昌号半船货都达不到。 海运,果真是利润爆棚。 等到荣昌商队清点完货物清点开始卸货的时候,袁来回来禀告。 “回禀王妃,出发前往淮安的那个商船问过了,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说到这里,袁来犹豫了一下:“但是船家说,荣昌商队在入港的时候,曾派快船去船上接走一个人,被接走的人试图反抗,被打得满头都是血。” 李菁岚盯着码头上的荣昌号商队。 唇角微微勾起。 带走韦彦有什么用? 陛下只需要知道是你魏国公使的手段就行了。 李菁岚转头看了一眼高大喜。 高大喜的脸色有些难堪,明显也想到了什么。 “回府吧!”李菁岚声音轻快。 第211章 今天要请假啦 高大喜把李菁岚送到家里就找借口离开,应该是入宫了。 那皇帝肯定也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魏国公掌管水师,而水师可以保护远洋船队。 所以魏国公必定在利用水师赚钱。 这种事情应该属于公开的秘密,只要魏国公不过分,皇帝倒也不会过问。 但魏国公府的人抓走一个疑似的‘韦彦’,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李菁岚在心里想了一个假设:假设今天的那个韦彦才是真。 他把一份账册给周进,上面写着十年内的淮河治河款。 他想和周进说什么呢? 韦彦把账册给周进,然后被人发现了?然后被调包? 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淮河整件事情就是陷阱,等着陆伯舟往里跳? 那些人的目标是太子还是陆伯舟。 李菁岚坐着想了好大一会,直到小潞王哭了她才惊醒。 喂完孩子,高大喜回来了。 高大喜什么都没说,和往常一样。 但李菁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入皇帝耳中。 …… 离开沛王府几天后,冷静下来的太子终于感觉不对劲。 想要找人商量却又不知道该找谁。 皇帝下了旨意,所有的五品官自动成为沛王府的属官。 他现在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想来想去,太子想到了赵阁老。 接到太子要见他的命令,赵阁老不敢怠慢,立刻入了东宫。 “老师请坐。”太子这次见到赵阁老时,比以前亲切很多。 “我看老师最近气色不太好,正好我这里有能提气活血的丹药,一会老师带走几颗。” 赵阁老一听就明白,太子要给他丹药。 忍不住苦言相劝:“世间方士皆是骗子,哪有什么长生之术,若真有长生之术,始皇帝能活到现在,秦也不会二世而亡了。” 太子最烦别人说教他,闻言脸色一沉。 可又想到今天他是向赵阁老问策的,强捺住怒火:“前些日子我去沛王府的举动有些鲁莽,心中有些不安,想问问老师,可有什么办法化解没有?” 太子竟然还能反应过来,还不算无药可救。 赵阁老开心起来,以古喻今:“太子可还记得小时臣给您上的一课,庶羊左之徽烈。” 庶羊左之徽烈,就是羊左之交。 大意是战国时有左伯桃与羊角哀两个好友结伴去求见楚元王,途中遇到了大雪天气。 左伯桃为了成全朋友,把衣服和粮食全部交给了羊角哀,自己则躲进空树中自杀。 听到这话,太子的怒火实在是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无数的大臣都教他君子守礼。 却无人教他们国家应该怎么治理! 既然是国君了,根本不需要遵守法世间的一切法度。 法律本就是为国君服务的。 想到这里,太子声音冰冷:“我倒是想兄友弟恭,但是沛王对我可有半点尊敬?” 赵阁老没想到他一句话就引来了太子的反弹,想了想道:“沛王是弟,殿下是兄,兄需要先友,弟才可以恭啊。” “更何况,你和沛王十几年不曾生活在一起,你身为兄长应该爱护他。” “哪怕只是表面上……” 赵阁老说到这里,太子已经站起来:“沛王若真是拿我当兄长恭敬,当初封他为沛王时他就该拒辞不受。古人还知道三辞三让呢。” 赵阁老:…… 这是在影射我吗? 赵阁老什么话也不想说了,拱手:“臣僭越了。” 太子都没看赵阁老的背影,脑子里在想陆伯舟。 刚才的话提醒到了他。 陆伯舟的身份在法理上有问题。 想要打倒陆伯舟,需要在陆伯舟的身份上做问题。 想到这里,太子敛下眉眼想了想:“请岳父进宫。” 他说的岳父 ,就是吕侯爷。 -- 正文只有一千字,因为实在是写不出来:眼睛睁不开了。 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嚷着脸上起了水泡被小虫子爬了吗,实际上是疱疹,今天早上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是单纯性疱疹,现在半边额头全是水泡,眼皮上也起了很多,已经睁不开眼了。而且全身发热,不知道冷热了,空调开到26度还是喊热。要输几天水,这几天先一更吧。真是倒霉啊,哎! 第212章 陆伯舟回京 就在太子找吕侯爷商量事情的时候,陆伯舟踏上了返程之旅。 这次南下,收获良多。 “来的时候是夏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冬天了。”周进站在甲板上,看着河面上的瑟瑟夕阳,心有感慨。 “想家了啊。”陆伯舟想起李菁岚,想起儿子。 妻儿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牵挂。 还有弟弟和妹妹。 “这次回去,仲玉和观鱼也要十岁了。” 然后陆伯舟看向周进,“你也该成亲了。” “是呀。”周进呵呵笑了一下。 何家是皇帝赐婚,不管怎样他都会娶何家姑娘的。 至于何家怎样,与他无关。 感觉周进对于婚礼什么兴致,陆伯舟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周进自从南下,从来没给何姑娘写过信。 只给周团锦写信。 得知陆伯舟要回来了,李菁岚极为开心。 高大喜更是每日派人去码头守着。 一方面是在等陆伯舟回家,一方面是趁机寻找失踪了的韦彦。 高大喜可不是简单的只是派人去码头守着,而是借着守码头在找那天失踪的那个韦彦。 如果没有等陆伯舟做借口,魏国公府一定会怀疑。 “调查了很多人,都说荣昌商队在码头不远处有个巨大的仓库。奴婢怀疑韦彦被关在仓库里。” “这段时间奴婢已经派人在外面守着,有异常会立刻回报的。” 高大喜说道。 李菁岚点了点头,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沛王妃了,手底下能用的人依旧很少。 陆伯舟就不同了。 等陆伯舟回来那天,会带回来五百名玄铁军的士兵。 完全可以利用一下。 魏国公府听到沛王府有人在码头等着,一开始还有些紧张。 但后来听说陆伯舟已经启程回京,又把心放了。 “只要沛王府不动,我们就不动。”魏国公和魏世子说道。 魏世子也在想韦彦。 韦彦把账册藏得太好了,不管怎么用刑韦彦都不吐口。 他还不敢杀了韦彦。 若杀了韦彦,又到哪里找到账册呢。 “什么法子都用尽了,甚至当着韦彦的面杀了他的儿子,他还是不吐口。”魏世子咬紧牙关。 堂屋里的一切,传到郑国公主耳中。 她轻轻地笑了笑,整日里听歌观舞,看起来极为悠闲。 暗地里,却是派人去找许经臣。 许经臣不置可否,没回答倒也没拒绝。 “这个太子,心急了些。”郑国公主又听到太子暗地里开始布置,淡淡一笑。 晋王已经回府,却闭府不出,借口身体不好没早朝。 只是偶尔入宫和皇帝下下棋钓钓鱼。 就在万众期盼中,载着陆伯舟的官船缓缓驶入京城码头。 李菁岚抱着孩子亲自去码头上迎接。 三艘官船如同三条巨龙静静地停在码头上。 码头上所有的活动都因为陆伯舟的回归而停滞。 远远看到码头上停着的马车。 陆伯舟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和迎接的官员说了几句话后,就跳上马车。 他一眼看到了马车里的李菁岚,上前用力抱住:“菁岚,我回来了。” 李菁岚回拥着陆伯舟,心头也是感慨万千。 “回来了就好,路上还顺利吧。”李菁岚关切地问。 “挺顺利,我负皇命出行,谁敢使坏?”陆伯舟又和李菁岚说了几句话后,低头看着儿子。 他走的时候,孩子还只能躺在襁褓里,现在已经能坐起来爬。 孩子对他有点陌生,看到陆伯舟伸出的手后愣了一下,急忙往李菁岚身边躲。 “出去几个月,连孩子都不认我了。”陆伯舟不禁懊恼。 夫妻两人在马车里说着话。 五百名玄铁军的兵士跳下官船,集结好后,离开码头的范围。 玄铁军无得诏令是不能入城的。 大家都以为他们要回军营,没当回事。 可等到玄铁军的兵士们离开码头范围后,突然化整为零,分散开来。 -- 依旧只有一千,看文章质量就知道,实在写不出来。 前几天一直在说脸上被虫子爬了起水泡,实际是带状疱疹。很疼,真的很疼!神经每隔几秒就疼一次,随着神经痛我全身会抽搐一次。晚上因为疼也睡不着,只能等白天输完水趁着输水后的平静睡觉。等到晚上药效过了,就开始疼了。下午睡醒会吃布洛芬,没多大效果,依旧神经疼,我依旧抽搐。所以根本没心情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