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和我妈一起女团出道》 第212章 遗忘 不知已经是何年的春节。 这一年大家都久违地聚在了一起。 许相宜和季宴辞满世界跑着乐队巡演,只是他们的乐队中加入了一个活宝方遇,乐队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丝毫没有打扰情侣的单身狗自觉,厚颜无耻地拉着两人自称吉祥三宝。 当然我们酷姐自然是嗤之以鼻的,直接把方遇踹给了季宴辞,“你俩吉祥宝去吧。” 总之,按照他们乐队中人的话来说,以后许老师和季老师要是结婚了,方老师像是会来婚礼现场拉着新郎逃婚的那个。 此时这三人被叶蓝溪发配去包饺子也是不安生,最后季宴辞沦落到被打起来的许相宜和方遇两头围攻的惨状。 而庄淮禹和郑南初却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尽管两人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再会受人制挟,但即便在这样特殊的日子见面了,两人说不上生疏却也谈不得亲密。 陆可安其实私底下和她们在打赌,赌这两人到底谁先捡起那些破碎的镜片。 叶蓝溪和陆北珩像是迈入金婚一般稳定得让人安心,现在的叶蓝溪很爱笑,而陆北珩在叶蓝溪的引导下也学会了如何去感知与表达爱,显着的效果就是陆可安已经很少看见陆谨和陆北珩互相呛声的场景了。 尹萱意则一手将éternité推入奢牌主流,而余子隽也把SG的市场估价不断往上翻,那属于林蔚然的股权,余子隽一直为他保留,而这份股权所得和陆可安成立的基金会Lucky源源不断地融合。 今ic Girls成功开了九周年巡回演唱会,并且宣布组合将永不解散,她们会一直在一起。 当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十周年的到来时,一个消息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宋书韵和林鹤然要结婚了。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林识期,也就是小十七。 离开厄米歇尔群岛后,小十七便连发了多日的高烧,似乎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醒来后忘记了岛上所有的事情。 当时小十七的脸颊还泛着红,两眼水汪汪地看着守在他床边的宋书韵和林鹤然,而后看向林鹤然问道,“哥哥呢?你是我哥哥吗?” 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对自己好的哥哥。 彼时的林鹤然最是听不得“哥哥”这个称呼,当即便心软地牵着小十七的手说道,“我是,我是哥哥。” 谁知,小十七下一秒便转头看向宋书韵问道,“那你是我嫂嫂吗?” 小十七两手分别拉起这两人的手,将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对吗?” 石化的宋书韵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可怜的孩子解释,她并不是他嫂嫂,甚至她那时还在因为岛上发生的事和林鹤然冷战。 但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宋书韵没办法不动恻隐之心,无奈之下她和林鹤然装起了模范哥嫂。 宋书韵一直觉得自己在音乐剧中能做到角色和本人很好地分离,但是这一场戏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林望说的话还像幽灵一样萦绕在她心中,但林鹤然却逐渐将她心中这块坚冰给慢慢融化了。 他们俩的结合,被外界渲染成林家借孙家之势试图再度崛起,也有将他们刻画成青梅竹马的商业联姻。 而宋书韵回望来时路,只觉得那是一条用许多真心铺就的坎坷路,跨越了青春期的自卑与世俗间的猜忌。 当然更令人吃惊的是,年底宋书韵便宣布怀孕,让外界总是唱衰两人貌合神离的形婚谣言支离破碎。 而此时新婚的小夫妻正带着他们的“弟弟”一起贴窗花,小十七和林鹤然分外小心着宋书韵的孕肚。 无所事事的陆可安环视了一圈,看着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欢乐的氛围中,嘴角不由地便挂上了被幸福包围的笑容。 而另一边,陆薇边打着电话边摘着围巾进门,嘴里还在不停地谈着工作,“记住啊,这份文件我年初三就要,别给我拖到年后了,工资给你翻三倍好吧。” 陆可安看着陆薇这副工作狂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这几年下来陆薇已经逐渐从陆谨那里接手陆氏,凭借她天赋异禀的商业头脑的确带着陆氏蒸蒸日上。 只是看着她姑姑过年还一副时刻备战工作的状态,和他爸另一副家族企业与我何关的态度,她只替姑姑未来很多年的操劳而感到默哀。 等到外面烟花升起,所有人都聚在花园里抬眼望着天幕。 倒计时响起的时候,陆可安悄悄钻到叶蓝溪怀里,有些高的身高只能微微屈膝才能像个小猫似的在叶蓝溪肩头蹭来蹭去。 她在叶蓝溪耳边轻声道,“妈妈,你一定要幸福啊。” “怎么突然说这些。”叶蓝溪还是温柔地笑着。 陆可安恬笑着不说话,因为她有预感,离她回去的日子好像不远了。 她们十周年的日子为了宋书韵的产期而推迟了。 而这期间,陆北珩也向叶蓝溪求婚成功,一场世纪婚礼点爆热搜。 只是越临近他们的婚礼,陆可安越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她去问了林鹤然,他只回复,“应该是前兆,你要做好准备,因为你随时可能突然消失,就像你突然来到这里一样。” “那如果我回去了,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所有的不合理,时空会选择用遗忘来抹平,这是一种残忍,也或许是一种仁慈。” 陆可安只是点点头,非常平静地默许了。 婚礼当天,她目送着叶蓝溪身着圣洁的婚纱,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踩着一条桔梗花瓣铺就的路走向陆北珩。 两人交换了真诚的誓言,陆可安还看见了自己在时空机中见到的那枚倒霉的戒指,跨越岁月再一次套入了叶蓝溪的无名指上。 她看见陆北珩眼中也似乎闪着泪光。 而后她的意识便越来越模糊,新郎亲吻新娘的流程之后,好像许多人从她身边穿过,向着台上的那一对新人欢呼着,自己却与这人声鼎沸的一切无关。 陆可安失去了意识。 而持续进行的婚礼,已经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环节了。 叶蓝溪手持捧花,扫视了场下的亲朋好友们,却觉得少了一个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她犹豫着迟迟不愿抛出捧花。 陆北珩注意到了叶蓝溪的迟疑,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叶蓝溪却迷茫而又难过地对他说,“阿珩,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个人,她是谁?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蓝溪。”陆北珩抱住她,安抚她道,“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到她的。” 后来,叶蓝溪还是抛出了捧花,是郑南初接到了。 看得出,郑南初看着怀中的捧花很是疑惑,她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在边缘凑数的怎么就被推搡到了中间还刚巧接住了捧花。 而另一边的伴郎团中,唐宋他们七个则疯狂起哄着庄淮禹。 这一年喜事成双,宋书韵成功生下女儿,得宋彬源取名为林涵今。 推迟的十周年也在宋书韵休养好后,成功提上日程。 这个被奉为女团神话的五人女子组合,即便过去了十年依旧是许多粉丝愿意为之奔赴的热爱。 而作ic Girls背后的神仙策划,辛欣仍旧奋战在策划部一线,只是在此次十周年筹备时,她倒是遇见了一个困惑的事情。 辛欣翻出ic Girls十年以来的作品,发现许多歌曲中都标注了同一个作曲和作词人,她问新来的小同事,“这位Lucky是什么神仙啊,和她合作了这么多年好像对她本人没什么印象,你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小同事哂笑着道,“辛姐,你都没见过的神仙,我怎么会认识呢。” 辛欣点点头,还是有些疑惑,但繁杂的工作还是冲淡了她对此人的好奇心。 “奇怪啊,业内竟然还有我不熟的人,还合作了这么多次,是我最近忘性大了吗,我又不是书韵,一孕傻三年。” 第213章 新的人生 伴随着一声啼哭划破凌空,一个全新的世界进入她的感知。 “是位小公主...” “叫她可安吧,陆可安...” “小可安,我是你干妈哦,你有四个干妈哦...” “涵今快看,她是你妹妹...” 小时候的陆可安上树掏鸟蛋,下海玩潜水,带着比她小的余商序和庄言妍无所不疯,有时候惹得最年长的林涵今都跟着他们一起疯。 再长大一点的陆可安,有时候跟着叶蓝溪去录音室听妈妈唱歌,有时候跟着陆北珩在工作室里写歌,有时候又被陆薇带去公司,在股东大会的会议桌下爬来爬去,最后被陆谨拎出来抱着坐在董事长位置上。 迈入少女时期的陆可安过得好不快活,除了她爸竟然同意让她与林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订下婚约,这让向往自由的陆可安非常抗拒。 听说那人是林家旁系的一个子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却突然被林鹤然带回主家,还替他来与陆家谈联姻,以维护两家多年来的合作关系。 士可忍,反正陆可安觉得自己忍不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联姻。 两家安排两人见面前,陆可安只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叫林逍逸,她嗤之以鼻,听名字以为是个洒脱的家伙,没想到竟然服从这种封建联姻。 然而在见到林逍逸时,陆可安大跌眼镜,这不是那天在大街上抱她的神经病吗? 那天她和庄言妍一起去S市找林涵今,彼时林涵今正出席林家为她二叔林蔚然举办的忌日礼,所以两人就先在S市随便逛逛。 街上的大屏有媒体在现场转播林家的忌日礼,每年这个时候林家都会盛大举办,还会捐出一大笔基金,仿佛在向全世界反复昭告林蔚然的逝去。 陆可安和庄言妍还在大屏上试图找到林涵今,结果突然有一人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一把将她抱住了,连她身边的庄言妍都惊呆了。 那时的陆可安心情本来就不好,作为一个刚发行了几首自作曲在娱乐圈中初出茅庐的solo小爱豆,竟然刚出道就陷入了抄袭风波。 有人指控她抄袭一个圈内非常神秘的音乐人Lucky,听说此人为神话级女ic Girls写过多首歌曲,却没有人见识过此人庐山真面目。 陆可安真的很冤枉,那段旋律真的是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虽然当时觉得有些熟悉但绝对是她的原创。 但有理说不清,所以庄言妍才带着心情不爽的陆可安来S市找林涵今。 结果当街遇到一个死变态抱她,陆可安的心情更加不美妙了。 陆可安忍住了当场给那人一杵子的冲动,咬牙道,“不管你是谁,给你三秒,赶紧放开我。” “三...一!” 那人放开了她,不知为何,陆可安看见他眼底闪着泪光,还有那凌厉的眉峰和包含着无限眷恋情绪的双眸。 “你...不认识我?” 陆可安嘴角微微抽搐,这人谁啊,不仅变态还普信。 “认识你个大鬼头啊认识,言妍我们走。” 陆可安拉着还呆愣的庄言妍,倍感晦气地离开此地,气愤地头也不回。 而庄言妍还回头望了几眼,拍着陆可安道,“那个人还在看着你欸,那个眼神哇塞,好虐哦。” 有了这不美好的初见,陆可安再次见到林逍逸,态度更为不屑了。 只是这人倒是聪明,避开让陆可安讨厌的婚约话题,开门见山地给了她一份文件,里面是关于她这次抄袭风波的处理方案。 倒是一个挺不错的方案。 陆可安挑了挑眉,嘴硬道,“要是凭这样一个小恩小惠就想让我接受你,你还是死心吧。” “当然不是,我帮了你这一次,不过是想让你也还我一个人情。”对面这人笑得好像等待她落入自己陷阱的狐狸。 还没等陆可安出声反驳,他率先说道,“我想请你来看我的比赛。” 比赛?倒是有点意外。 林逍逸拿出一张A1 赛车的入场券,递到陆可安面前,“恭候陆小姐光临。” 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最后陆可安还是如约出现在了赛车比赛的观众VIP席上,只是不由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有点熟悉。 这次比赛似乎很有噱头,媒体大肆宣传着这一届比赛将是车王沈逐风的落幕之战,听说那沈逐风拿下了A1好几届的冠军,是当之无愧的A1赛车历史上的车王。 那估计这个林逍逸有点呛哦,陆可安冷艳地坐在VIP席上默默地想着。 只是最后那辆荧光版的小极光第一个冲向终点时,被打脸的陆可安震惊地摘下自己的墨镜,看着林逍逸从车中迈步而出,被众人簇拥着走向领奖台。 陆可安看着那人高举着奖杯,一身火红的车手服很是耀眼,她依旧嘴硬地道,“还行吧。” 在落幕之战遗憾拿到第二的沈逐风来找林逍逸,不知想到了什么,对他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赛后,林逍逸来到陆可安身边,递给她一个盒子。 陆可安不知所以,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条choker项链,项链里面套着一枚镶着A字钻石的戒指。 “这不是...你们林家当初送过来的...说是什么...订婚信物?” “对啊,就是被你退回来的那条。”林逍逸的话听着很是无奈,“这次先不做信物,只是请你替我保管着,可以吗?” 反正本来也是你给我的。 陆可安疑惑地皱眉,这条项链看着既不是奢牌,也不是私人定制,看这设计和做工好像是好多年前的旧款,实在看不出什么收藏价值,但她还是答应了,“行吧,丢了别怪我。” 后来林涵今问她,“你觉得我这个哥哥怎么样啊?” 陆可安终于不再表现得如最开始那么抵触了,“就...就那样吧。” 最小的庄言妍拉着林涵今和余商序窃窃私语着,“看她那表情,心里指不定怎么满意人家呢,还装。” 然后庄言妍喜提陆可安的一顿暴揍。 当上流圈都在流传,这个林家旁系的“灰王子”终于要获得陆家小公主的青睐时,意外发生了。 林逍逸带着陆可安出去时,发生了车祸。 第214章 回归 车祸的那一瞬间,陆可安只记得好像有个人挡在了她前面。 然后,她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一个长达十一年的梦。 陆可安猛然惊醒。 一睁眼,发现叶蓝溪和陆北珩站在她床前,叶蓝溪惊喜地看着她问道,“醒了?” 她和陆北珩欣喜地对视了一眼,没成想下一秒便被陆可安抱住了腰,哭着道,“妈妈,太好了!” 叶蓝溪一边抱着突然大哭的女儿,一边担心地看向陆北珩。 而陆北珩则看着陆可安,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安,你...” 陆可安终于抽出空看了一眼她爸,张嘴就把陆北珩气个半死,“哦爸爸,突然看见你这么老有点不习惯。” 毕竟她的梦里,她爸还是一张九亿少女梦的年轻英俊脸庞。 陆北珩:...... 叶蓝溪眼见着父女俩又要掐,赶紧哄着陆北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不老昂...” 陆北珩冷眼看着死活抱着叶蓝溪不撒手的陆可安,“她都多大了还童言无忌。” 不过陆北珩悬着多年的心还是放下了,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叶蓝溪不禁迷惑。 而后林涵今他们便来看望陆可安了,叶蓝溪和陆北珩就把说话的空间给了这些小辈。 看着躺着舒服正吃着苹果的陆可安,庄言妍不由问道,“你真没事吗,不会有什么脑震荡吧?” 余商序扶了扶黑框的眼睛,严谨道,“根据她的检查结果来看,此女命挺硬。” 一旁的林涵今一脸抱歉地看着陆可安,“可安对不起,是我哥赛车场上的对手想要害他,没想到还连累你了。” 林涵今对于她这个半路冒出来远亲哥哥有些陌生,但也是诚心接纳,陆可安这次受她哥哥所累,于情于理她都该替她哥哥先表个态。 谁知啃着苹果的陆可安激动地抓住林涵今,“林蔚...林逍逸在哪?” ...... 林鹤然坐在林蔚然病床边,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你可真是.....” 林蔚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起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时灯塔爆炸,他坠入了海底。 而再醒来之时,周边都是陌生的景象,街角的大屏上转播着林家为他举办的忌日礼,人群穿梭间,他看见了沉溺在海中时脑海中最后闪过的那个身影。 穿越过人海,他坚定又紧张地抱住了她,即便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梦,或是他死前的走马观花。 但是,她并不认识他。 “很简单,因为她现在还没有遇到让她穿越的新的因果。” 林鹤然坐在他对面,看着失踪多年终以原貌回到自己面前的弟弟,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心中一直压着自己的那座大山也逐渐消失。 “蔚然,我真的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这么多年,林鹤然一直彷徨在亲手推自己弟弟入绝路的负罪感和期盼着弟弟能够真的回来的希望中,当他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奇迹终于还是眷顾了他。 “我也是,哥。” 林蔚然若有所思地喝着面前的茶。 “你的腿...”林鹤然方才注意到林蔚然的腿好似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重。 “竟然好了,好像跟回到新手村重生似的。”林蔚然摸着自己恢复如常的腿欣喜道,甚至在爆炸中被波及到的伤都没有带过来。 想起爆炸之时,林蔚然不由看着他哥道,“哥,其实最后时刻还是你救了我。” 灯塔爆炸的倒计时只有三秒,若他真的亲手按下,绝无逃生可能。最后时刻,林蔚然摸到了口袋中的那颗白棋,提起攀出了灯塔的一个窗口外,将那白棋掷向那倒计时的显示屏。 白棋打碎了那显示屏,炸弹开始倒计时三秒爆炸,而林蔚然在那一瞬间纵身向着大海一跃。 林鹤然默默地揩去了眼角的泪水,笑道,“好了不提了,我提前为你准备好了一个身份,对外宣称你是林家旁系的子侄,以后就还留在林家吧。” “这一次家族不会是你的枷锁了,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林逍逸。”林蔚然接过林鹤然递过来的身份信息,“名字不错。” “那当然了,当初书韵怀孕的时候,我老师提前就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林逍逸,女孩就叫林涵今。”林鹤然骄傲地炫耀道。 “什么意思?”林蔚然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感情你把我当你儿子呢?” 林鹤然轻笑着,岔开话题,“你既然成功来到这里了,那莫比乌斯闭环还差最后一步,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心急,有时候机遇都是偶然的。” 林蔚然想到陆可安看着他那陌生的眼神,心就不由自主地刺痛。 突然想到什么的林鹤然坏笑道,“要不要我帮你一把,现在还记得一切的人可不止我,还有陆北珩。” 林鹤然给林蔚然耳语着自己的想法,林蔚然听了不由皱眉,“你也太损了,以她的性格肯定要气得跳脚。” “是啊,那丫头被陆家上下养得更加骄纵张扬了。”林鹤然不由庆幸自己女儿继承了书韵温婉的性格。 林蔚然对林鹤然的计划并不看好,然而后来陆北珩竟然真的答应了陆林两家的联姻,也实实在在地打了他的脸。 尽管陆可安如他预料,对着婚约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他还是借着这由头能够一点一点与她靠近。 用了无数方法,都没能让陆可安想起来。 那个机遇究竟是什么,林蔚然不得其义。 但他有时也在想,只要他们能够再次相爱,所谓的过往也并不那么重要。只是独自苦守着回忆的那个人,终归是遗憾和怀念的。 就像当初他消失在过去时,被留下来的陆可安一样。 直到那场车祸的发生,最后关头,他本能地护在她身前,挡下了多数的伤害。 此刻在病床上如躺尸的林蔚然彻底想开了。 林蔚然变成了林逍逸,陆可安也不是从前那个陆可安,但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 第215章 相认 “看,他就是林家送给陆家的那个赘婿。”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林家有过这号人物,也不知道陆家收了林家什么好处,竟能认下这门婚约。” “我可听说陆小姐对联姻反感得很,这赘婿能不能进得了陆家门还是两说。” 林蔚然轻抿一口苦涩的酒,仿佛听不见周围肆无忌惮的挖苦一般淡然自若。 今天是陆谨的大寿日,陆家广邀名流参加寿宴,林逍逸这个声名远扬的“陆家赘婿”自然是要出席的。 “哥!”林蔚然转身,看见林涵今就在身后向他挥着手。 他走了过去,林涵今身边的庄言妍和余商序也向他问好,林蔚然很轻松地便认出了两人,一个肖似呆萌版的郑南初,而另一个冷淡的样子,除了蓝眸其余简直和余子隽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 “我们要去找可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先在这里等着就好。”林蔚然婉拒了,林涵今有些不解,但她也没有坚持,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手拉着手去找陆可安了。 林蔚然看着林涵今和庄言妍兴奋地手挽手,而余商序则被她们俩半拖半拉扯着走的背影,不由笑出来。 真好啊,她这一趟还给自己造了几个一起长大的伙伴出来,想必从小过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孤单了。 寿宴开始,陆可安挽着陆谨,陪今日的寿星出现在宴会厅的二楼。 林蔚然抬头望去,仿佛就回到了当年陆家为陆安举办的那场生日宴,他那时也是这样遥遥地望着她。 星河流转,时空变幻,一切都好像又轮转到了相似的境遇。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陆可安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借着众人默默为她让出来的空道,径直走到了林蔚然面前。 她向他伸出手,像是女王等待着臣服者的伏拜,“爷爷说想让我们为他跳一支开场舞。” 林蔚然微微俯身,一只手背到身后克制地完成了一个绅士吻,扶着陆可安走到舞池中央,无数的视线和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他们十指紧扣着,手掌相握,一进一退都显得十分默契合宜。 “这些天...过得如何?” 很老套的开场白,陆可安在内心暗自腹诽。 “托你的福,在病床上躺了好些日子。” 林蔚然没有放过她的任何小神情,仿佛在期待着能从中瞧出些不一样之处,然而...似乎还是那个认不出他的陆可安。 “想什么呢?”陆可安看着他透过她似乎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不满道。 这支舞即将接近尾声,林蔚然揽着陆可安腰的手微微放松,“我在想....我应该要认命了。” 音乐停止,林蔚然后退一步,俯身向她行了一个王子礼,而后仰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以...林逍逸的名义。” 陆可安微微屈膝,回了他的王子礼,摇头道,“可我觉得...林蔚然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林蔚然一瞬间瞪大了双眸,微张着嘴陷入了呆滞,陆可安满意地欣赏着他这副傻愣的模样,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你...你叫我什么?” 陆可安向他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得亲昵,她仰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无论发生什么,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你做到了。” 迫不及待地、不顾一切地、冲动又疯狂地,林蔚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整个现场仿佛沸腾了起来。 林涵今、庄言妍两人激动地仿佛被刺中的猹,而在她们身边的余商序则淡定地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摸出自己的随身笔记记录着“人类亲密关系观察实录”。 叶蓝溪看着身边的陆北珩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来,又熟练地开始降火,“年轻人嘛,疯狂一点很正常。” “谢谢你,就算我不记得你,你也没有对我失望。”似乎是害羞着周围众人炽热的目光,陆可安埋在林蔚然肩头红着脸轻声道。 “我说过的,不管在哪一个时空,林蔚然永远会喜欢陆可安,会等着她,会保护她。” 他对她,永远都是守诺的。 这一场宴会,主人公陆谨反而成了儿孙的陪衬,陆林两家的联姻再次成为上流圈的热议。 “订婚!” 庄言妍震惊地大叫道,“你们这也进展得太快了吧!” 陆可安则一脸淡然地反问着,“快吗?” 毕竟他们已经在不为人知的隐秘时间中,度过了好多岁月了。 庄言妍如捣蒜般点头,先看向坐在她身边的余商序寻求同感,然而这货只是拿着他那小黑本子开始对陆可安做访谈,“你如何看待订婚这种非法定流程对推进亲密关系的作用。” 死书呆子靠不上,庄言妍转而去寻求自己好姐妹的意见,然而林涵今抱着自己的大提琴仿佛陷入了空乏。 “林涵今!” 庄言妍的大嗓门终于唤回了林涵今的神智。 这下连陆可安和余商序都被吸引了过来,陆可安抓着林涵今的手问道,“今天可是你的个人演奏会,怎么魂不守舍的?” 林涵今从小学习大提琴,在此方面颇有所得,今天已是她第三次个人演奏会。 他们几个都是来给林涵今捧场的,主人公早就换上了礼服做好了造型,却像个失去神韵的精致娃娃一般抱着大提琴发呆。 陆可安当是察觉出了什么,试探地问道,“涵今,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会不会来啊?” 这一下庄言妍也明白了,奇怪地道,“可是他不是代表林家去欧美开拓国外市场两年了吗,也没传出他要回来的消息啊?” 陆可安赶紧拍了拍说话过于直的庄言妍,眼神示意她闭嘴。 “现在是纽约时间凌晨六点,如果他有晨起锻炼的习惯的话,可以考虑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确认一下。”余商序捏着黑框眼镜架理性地建议道。 然后也得到了陆可安的眼神警告。 林涵今抱紧了自己的大提琴,双眸都黯然失色地敛了下来,“他不会来的。” “叩叩叩”,门口响起敲门声,宋书韵迈步走了进来,温声道,“涵今,演奏会马上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林涵今强打起精神,对着自己妈咪笑了笑,抱了抱宋书韵便提着大提琴准备上台了。 她背后的三人小声蛐蛐着。 “你们说,涵今这小叔恋,真能成吗?” 陆可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不知所谓地点头又摇头。 要是换做从前的她必然是不太看好的,但是现在的她,想起了她和林蔚然穿梭不同时空再续缘分的奇幻故事后,觉得林涵今这段暗恋也不算前路未卜了。 第216章 终章 热辣的夏天。 陆可安经历抄袭风波后首场个人演唱会“My Soul”正式开场。 现在想起一切的她,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指认抄袭从前的自己,就感到一阵好笑。但无奈,现世的幸福平和总要摘取一些代价,何况她已经澄清了所谓抄袭。 再次以solo歌手的身份踏入娱乐圈,陆可安觉得自己早已蜕变于过去。 她有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话题,实力榜身让她不再遵循于传统的爱豆之路,她活得更加恣意热烈。 因此,她决定在这次演唱会上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在最后一首歌落下帷幕的那一瞬间,她高举着话筒对着台下的粉丝们喊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喜欢我的音乐!”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要!订!婚!了!” 台下一时哗然,所有人皆知陆可安作为陆北珩和叶蓝溪的女儿,本就是娱乐圈的宠儿,这一下更是点爆了话题度。 现场有人祝福,也有人崩溃,陆可安依旧笑眯眯地站上花车,在最后的安可歌中边唱边巡游全场,还撒着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物。 很快就有粉丝发现,这个小礼物竟然是laderach巧克力礼袋,陆可安的花车上堆起了许多礼袋,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当盐撒了出去。 “不白来,都不白来昂,就当是你们的喜糖了!” 台上,陆可安笑嘻嘻地广撒糖,台下的粉丝们一边哀嚎着无法接受一边抢着饭撒。 很快,#陆可安 订婚# 、#陆可安 撒喜糖# 、#大小姐的喜糖是laderach# 力压陆可安演唱会本身,拉爆了热搜。 广场上,有人在酸,有人在羡慕,而真正在现场的粉丝许多都出来现身说法,“家人们谁懂啊,看偶像演唱会被撒喜糖了,四舍五入算是吃上席了。” 如此高调的官宣,大家都不由好奇能让陆大小姐如此兴奋广而告之的订婚对象到底是谁。 林逍逸这个名字很快被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他在今年的A1比赛上力压车王沈逐风夺下魁首的新闻再次被传得热烈。 这人的身份背景倒是扒不出什么,但是光看照片... 广场上的粉丝们都默契地跟着五官跑了,fine,配一脸。 ...... 庄言妍一脸兴奋地推开门,直往陆可安跑来,而后被她此刻的样子惊呆了,“哇,你今天好美哦。” 陆可安垂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大红鎏金的摆尾礼裙出自尹萱意之手,自然是惊艳的,她不太担心自己的造型,只是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问庄言妍道,“他们都到了吗?” “当然啊...”庄言妍非常认真地开始掰手指头,“我爸妈、你爸妈、萱萱姨、余叔叔、书韵姨、林叔叔...” “哦,干爹干妈和方叔说他们还在捷克没赶回来,干妈说了等你结婚她肯定是会到场的。”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许相宜、季宴辞和方遇奇怪的三人组依旧没有拆散,甚至还成了环游世界的固定搭子。 而在当初的那群人中,许相宜和季宴辞不愿被世俗框住,自由和未知是他们着迷的,因而从未考虑过生孩子这件事。 按照许相宜的原话说,他们这几个都是她的孩子,所以她和季宴辞无所谓有没有亲生孩子。 “欸我跟你说,那个人...来了。”庄言妍神神秘秘地打着暗谜,然而陆可安已经秒懂了,难怪不见林涵今的影子。 这场陆林两家盛办的订婚宴,几乎聚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堪比陆北珩和叶蓝溪当年的世纪婚礼。 林逍逸作为今晚的主人公,果不其然被所有人包围着,但他又未曾涉足商圈或政圈,上来攀谈的人一时都有些难以切入话题。 好在他身边有一个从小就跟着林鹤然在商界耳濡目染的林识期,也是林氏刚开拓欧美市场归来的分区总裁,几个人围成的谈话圈也不会陷入尴尬。 林涵今在远处默默注视着与人谈笑风生的林识期,两年未见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竟一时想不起来两人上一次面对面站着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哦,好像是她成人礼那天吧,她趁着酒醉吻他,却被他皱着眉躲开。她又不死心地向他道出了多年的情愫,他却一点余地都不留地回绝了她。 甚至第二天就远赴海外,简直绝情得很。 “小叔叔...”最终,林涵今还是站在了林识期的面前,叫出了那个成人礼那天她就发誓永远不叫的称呼。 “涵今,好久不见。” 他好像还是那副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两年三个月零八天。”林涵今干巴巴地说道。 “什么?”林识期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 “准确来说,我们已经两年三个月零八天没有见了。”林涵今终于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林识期,那难过的神色让林识期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了林涵今成人礼那天。 “我已经二十岁了。” 林识期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褪去了两年前的天真和懵懂,像是终于冲破层层荷叶傲然出水的芙蓉,坚韧而又清冷,这朵从小被他呵护在手心的花,还是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长成了让他不由侧目欣赏的模样。 ...... “小安。”叶蓝溪和陆北珩提前到化妆间来看陆可安。 “妈妈。”陆可安一见叶蓝溪就不由自主地抱住她的腰黏了上去,有些紧张的情绪一下便消散了些许。 叶蓝溪本想来看看自家女儿在订婚这大日子好看的模样,结果一看到陆可安穿着大红礼裙便有些忍不住泪花,哽咽着夸赞道,“我们小安今天真的很漂亮。” 陆北珩抚着叶蓝溪的肩膀,一家三口静默地享受着这外世喧嚣中的宁静。 门再次被敲响,林蔚然从外探出了一个脑袋进来,看到陆可安的瞬间双眸闪过惊艳的光芒,碍于叶蓝溪和陆北珩只好乖顺地走了进来。 作为在场唯三个知晓一切的明牌人,陆北珩将陆可安的手递到林蔚然手中,郑重地对林蔚然道,“一会的入场,你们俩一起走吧。我和蓝溪把小安交到你手里,你要是敢对她不好,你知道陆家的手段的。” “以后的路,就由你们并肩走下去了。” 林蔚然紧紧握住陆可安的双手,一字一句道,“时空轮转的有限瞬间里,我爱你这件事是无限的永恒。” 珠帘帷幕悄然拉开,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陆可安挽着林蔚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肩并肩走向撒满了花的前路,尽头有掌声、祝福和余生。 一树飘零的樱花跨越流年抵达蔚蓝的银汉,季夏的热风泛滥着离散于熙攘时空之外的浪漫,隐秘而又璀璨,无人可知而又天长地久。 【正文完】 第217章 番外:我陪你长大 林识期九岁那年,林涵今出生了。 整个孕期,林识期都十分尽职尽责地陪伴在宋书韵左右当个忠诚的小卫士。 宋书韵时常拉着他的手抚上突起的肚子问他,“十七,你想有个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林识期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奇异的小动静,非常期待地道,“都好...都好...不管男孩女孩,我都会陪着他\她长大...” 林涵今出生的时候,林识期就趴在她的摇篮床边,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 彼时林涵今刚刚睁开眼睛,像两颗葡萄般圆溜溜的双眸就这么水灵灵地看着林识期,伸出像刚结成的藕节一样的手指勾住林识期的小拇指。 那一瞬间,仿佛有种奇妙的感觉充盈林识期的全身,从指尖一直到发根,那是一种名为期盼的雀跃。 林涵今小时候,林鹤然忙着重振林氏,宋书韵则专心于舞台剧复出,林识期成了当之无愧身兼多职的保姆和保镖。 第一次直立走路,林涵今牵着的是林识期的无名指。 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由于林识期总是不敢放开扶着车尾的手,导致林涵今至今没学会骑车。 第一次在剧场演奏大提琴,是林识期给林涵今扎的辫子,女孩微卷的头发蓬松得不像话,但在林识期手中总能缠绕成好看的辫子。 第一次考差了开家长会,是林识期鸽了学生会的述职会,替林涵今听老师数落,还被林涵今在手心塞了一颗奶糖,当作贿赂收买他不许告诉林鹤然和宋书韵。 第一次被男生塞情书还被人纠缠不休,是林识期出面解决,不知道他跟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反正那人连着半个月都没来上学。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叛逆,林涵今被同学撺掇着去一家酒吧,家世清白一直以来都乖顺的小女孩头一回懵懂地靠近了潘多拉的魔盒。 林涵今与从小公开身份的陆可安不同,她一直以来都被林家低调地保护着,只有那一次不怀好意的男人认不清她的身份,当她是随意可拿捏的女孩,拉扯着她想要把她带走。 身边的同学也帮不上忙,林涵今混乱之中捞起一个酒瓶子就往那人身上砸,然而还是摆脱不了那男人的桎梏。 那人恼羞成怒就要用酒瓶碎片向她被拉扯住的手臂刺来,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替她挡住了刺目的碎片,那只手却被碎片刺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叔叔!” 林涵今大叫道,看着林识期皱眉绷紧了手臂的肌肉,刺眼的血色蜿蜒而下。 林识期举着满手都是血的拳头,一拳一个不留情地将那群不怀好意的人都打倒,伤口迸裂出更多的鲜血,染得林识期半边像个血人。 “小叔叔...小叔叔...”林涵今哭得不像话,当即扯下自己头上用来绑头发的丝巾,缠在林识期手臂的伤口上,渗出来的血很快就将整根丝巾染成暗红色。 林识期看着一直以来都被养得从容大方的小芙蓉花,此刻却长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伸手用手背拂去她脸上染着的尘灰,温言安抚道,“我没事,这都是小伤。” “这是小伤吗,你流了这么多血!”林涵今大概是歉疚得要命,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神离不开那一片刺眼的血红。 医院里,医生给林识期的手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林涵今耷拉着脑袋像一朵被暴雨冲击的折腰荷花,她指尖轻轻抚上那紧紧缠着绷带的手臂,轻声问道,“疼吗?” 林识期太了解她,知道如何说她都会更加歉疚,只好温声道,“疼,不过幸好是我。” 林涵今的手被拉住,林识期拿起多余的绷带擦拭起林涵今手臂上的血迹,像是对待一件无价的艺术藏品一般细心呵护,“你的手是要拉大提琴的。” 她微微愣住,任由她的手在林识期的擦拭下变回白皙,心中一个奇异的念头也像破土的嫩芽似的越来越明晰。 当晚回去,林识期还是因为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 来势汹汹的高温将他包围,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将他不断摇晃打翻,最后潮水退岸,给他留下了一些遥远的记忆。 他想起了一座岛,也想起了一个人。 于是林识期终于明白了,他当初醒来时嘴里喃喃的“哥哥”是谁,原来他的“林”从来不是林鹤然的“林”,而是林望的“林”。 再次醒来的林识期,看见了林涵今焦急又欣喜的脸庞,而他眼底仿佛酝酿着一场阴雨的神色,却让林涵今读不懂也猜不透。 就连宋书韵都察觉到了他的反常,“十七,你近来为什么...与我们都疏远了些?” 尽管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并非林鹤然的亲生弟弟,但心底总觉得和他们是一家人,但突然回归的记忆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宋书韵是在岛上保护他、将他带离那个岛、从小养护他的人,林识期不敢对她有所欺瞒,当即跪在她面前将一切和盘托出。 或许是宋书韵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她只是轻声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摸着林识期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道,“十七,你只要记得,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好吗?” 林识期最怕的就是让宋书韵失望,敛下神色复杂的双眸,沉默着点了点头。 林涵今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那之后的林识期仿佛与她有了一层隔膜。 那时的她想不明白这层隔膜究竟是什么,将自己的心事说给陆可安和庄言妍听,陆可安一脸智慧地托着腮道,“那一定是,成长的代价!” 林涵今:???少女?你对青春疼痛颇有研究哦? 但林涵今却不得不承认,随着她不断地成长,她和林识期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条不断被拉长的橡皮泥,筋不断但却越来越岌岌可危。 林涵今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把自己的烦恼肆无忌惮地讲给林识期听,因为她现在的烦恼里包裹上了一层名为少女心事的酸涩又甜蜜的。 难道,那个陪我长大的人,是在我长大后就与我渐行渐远吗? 第218章 番外:成人礼 林涵今的十八岁成人礼,办得十分盛大。 那一天的她宛如晨露垂青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舒展开层层花瓣迫不及待地展示着愈趋成熟的莲蓬。 是的,她很急。 以至于在成人礼还未结束的时候,她就悄悄地溜了出去找到了站在庭院内背对着日落的林识期。 身后橘得像要流汁的日落仿佛要失火一般,林识期手中捻了一只金属的打火机,“啪嗒”又“啪嗒”地,打火机的盖头在他手中一下又一下地不断开合,又开合。 “小叔叔!” 林识期听到这一声,条件反射地就将打火机顺手放进西装口袋里。 他勉强地笑着,“怎么出来了?” 林涵今穿得一身松绿色的旗袍,剪裁很衬她的腰身,脚上踩得细高跟随着她碎步而来在挂满了常青藤的长廊中发出“嗒嗒嗒”轻巧的声音。 林识期失神地看着女孩走过来的身影,像是从国画里走出来的,起初仿佛轻纱半遮面朦胧又窈窕,而后愈发轻盈雀跃,晚风带起一池荷花尽起摇曳,晃乱他自恃的心如静水。 直到林涵今站到他面前,伸手讨要着礼物,他才回过神来失笑着从身后的廊凳上拿起一个长盒子,在林涵今眼前打开。 是一根雕了盛放荷花的玉簪,坠了两只小玉环叮铃作响。 那是林识期在一年前就委人设计定制的玉簪。 林涵今有些惊喜,指了指自己在左耳后缠绕的侧发髻,左手紧张地梳了梳垂在胸前的长发,双眸敛下掩住慌张的思绪。 林识期意会,林涵今的长发他再熟悉不过,这一根根水滑乌亮的头发从前都是在他的指尖缠绕成辫子的,不消多时他就将这根玉簪簪入了林涵今的发髻中。 “很好看。”或许是刚抽了烟,他的嗓音很沙哑。 “小叔叔,我....” 面前这朵含苞待放的小荷花一点一点地向他绽放,白里透粉的荷色慢慢映上她的脸颊,林涵今踮起脚尖闭上双眸,缓缓地、期待地,试探着。 那股轻盈的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的荷香,迎上了远山上冷冽的寒松气息,再而后,戛然而止。 林涵今失落地张开双眸,看见林识期漠然地退后了一步。 落日坠入地平线之下,寒夜笼罩大地,烟云朦胧皎月。 比起被拒绝的林涵今,林识期却更加慌不择路地转身欲走。 “小叔叔,我喜欢你!” 这一直白的告白,让林识期本欲遮掩过去的算盘彻底打碎,他不得不转身面对林涵今沉声道,“涵今,我是你叔叔。” “又不是亲生的!” “我年长你九岁。” “我又不嫌你老!” 林涵今倔强地反驳回他所有的劝诫,林识期无奈,只好叹息着道,“涵今,你还没长大,分不清喜欢和依赖。” “等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明白的,你对我只是依赖。” 林涵今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什么她要向喜欢的人证明“她对他的喜欢不是依赖”这个命题,喜欢难道不就是喜欢吗? 就因为她年纪差他太多,就要经历这个命题的考验吗? 为此,正方陆可安建议她迎难而上,而反方庄言妍劝她及时止损。 然后陆可安和庄言妍开始了激烈的辩论,陆可安甚至拿出了当初庄淮禹向郑南初求婚九次的例子对庄言妍进行驳斥,“你自己都是执着追爱的结晶,你怎么有立场让涵今不继续追爱?” OK,fine,庄言妍投降。 于是林涵今执着地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纽约的追爱旅程。 她成人礼的第二天,林识期便前往纽约赴任欧美区的执行总裁,替林氏开拓欧美市场。 像是回避她一样,林鹤然和宋书韵都知道这件事,唯独林涵今被蒙在鼓里,第二天顶着哭肿的双眼却连林识期的人都见不到。 在林涵今寻到林氏在纽约的总部大楼下之前,国内的林鹤然和宋书韵已然先一步发现女儿独自去了纽约,去寻谁自然也不必说。 他们隐约猜到了林涵今的小心思,却没有打电话责怪她也没有派人将她立刻遣回国,只是知会了林识期,让他多注意林涵今在纽约的行踪。 末了,宋书韵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林识期一句,“十七,我一直都告诉涵今,希望她随心而活,对你,我也是一样的话。” 林识期只是平淡地应了句“好”,压下了心中澎湃的悸动,转身对秘书嘱咐,如果见到林涵今务必照管好她。 以是林涵今刚走进总部大楼,便有人一路引她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自称是林识期秘书的女人将她十分客气地请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还为她准备了茶点,甚至为她开启了电视。 林涵今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指搓捻着裙边,她转头看着落地窗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白色的贝雷帽和一身海军服短裙,身上背着一只双肩包,怎么看都好像跟这栋大楼里遍地的黑白西装不符。 女秘书走后,林涵今无聊地转着频道,却一下将屏幕中的画面切到了此刻正在谈判的一间会议室中,显然总裁办公室内可以远程监控会议。 她看见林识期就坐在会议室的中间,松弛地却又压迫感十足地与对面的外商谈判。 林涵今愣住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林识期,像一只慵懒倚靠在王座上的狮子,掩住锋利的獠牙却时刻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他在她面前,是谦逊的、忍让的、包容的,她从没想过他也会是锋芒毕露的。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完整的他,所以他才会不相信她的喜欢。 直到谈判结束,林识期收起野心毕露的眼神,满意地与对方握手,像是得胜的狮子将猎物收归囊中。 屏幕中的会议室空无一人,林涵今走出了办公室,看见那一行人不复刚才会议室中剑拔弩张的氛围,友好地畅谈着未来的合作。 那些林涵今一窍不通的合作、听不懂的谈话,又真实地在她面前演绎了一次。 她看见女秘书跟在林识期身后,似乎是在将重要的细节与林识期核实,他们之间紧密的交流像是形成了独有的磁场,是一种林涵今不曾见识过也无法融入的磁场。 他们走着走着,身边有人提醒着林识期的领带松了,而他手中正一刻不停地翻看着文件,便眼神示意身边的女秘书,而秘书也十分老练地伸手将林识期的领带系紧,而后继续二人之间的谈话。 站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林涵今如遭雷劈,西装、领带、合约、谈判....那一刻的林涵今清醒地发现,林识期所说“她还没长大”是什么意思。 林识期的世界是真实的、残酷的又充满变数,是一个她从未领略过的,与她的温室象牙塔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涵今抿紧了唇瓣,将海军服上系着的天蓝色蝴蝶领结揪下,任性地扔在这栋高楼的顶层。 像是丢下她长大前的最后一丝天真。 第219章 番外:走出象牙塔 维也纳。 林涵今裹上纯白色的毛呢大衣,嘴里叼起一块面包后,匆忙地背上大提琴就出了门,赶去音乐学院上课。 这已经是她来到维也纳音乐学院进修的第五个月了,坚定地婉拒了爹地妈咪和国内所有试图给予她的帮助,从递交申请材料到前往维也纳搞定衣食住行一切,都由她自己一人包办。 今天的维也纳降雪了,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从前的黑长直已经卷成了水纹卷发,随着她加快的步伐与雪共舞着。 即便非常匆忙,林涵今还是注意到了总是停在她公寓楼下的那一辆迈巴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而车前盖上有人在这层积雪中写了一句话,“雪很美,欢喜吗”。 原来这辆车的主人是一个中国人吗? 林涵今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往里哈了哈气,脑中奇怪地想着。 她来维也纳入住这栋楼中的公寓后没几天,这辆迈巴赫就停到了楼下路边,像是买下了这个停车位,但是她又从未见过这辆车的主人,也没怎见到过这辆车有启动过的痕迹。 林涵今踩点到了学院,很快便投入了今天的学习中。 维也纳音乐学院是国际顶尖的音乐殿堂,当时林涵今决定要来这里进修让许多人都感到不解,在他们眼中她已经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女,就算没有顶尖学院的加成开得了自己的个人演奏会。 但林涵今却异常地坚持与坚定,而在这里后她也从来没有后悔,她更确信了自己在音乐上的目标。 这节课后,教授宣布了一个消息,三个月后将有国际顶尖的乐团Golden Sound来这里挑选大提琴的首席演奏者。 大提琴的专修学生都很兴奋,毫无疑问Golden Sound是每一位音乐演奏家的梦想之地,更何况是首席,林涵今亦如是。 得知这个消息,她回公寓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每走两三步都要踮起脚尖调皮地在积雪中踩几下。 当她路过那辆迈巴赫时,发现车前盖上的那一行字已经重新被积雪覆盖了,只剩下了模糊的一些字影。 大概是今天心情过于美妙了,在国外遇见国人更为她的美好心情添了几抹色彩,她伸出手指在那行字下面写写画画着。 写完的林涵今赶紧收回冻得通红的手指,而后欢快地走进了公寓。 雪中空留那辆迈巴赫,许是今天的雪过于冰凉,林涵今并没有感受到迈巴赫车前盖中散发出来的启动过后留下的余温,自然也没有看到她走后,迈巴赫中显现出来一个躲藏的人影。 那人终于从座椅后坐起身来,苦涩地自嘲着自己的小心翼翼,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那个金属打火机。 修长的手指在打火机的盖头上不停地摩梭,而后一下又一下地让盖头开合,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啪嗒”“啪嗒”的声音。 ——雪很美,欢喜吗? ——欢喜。 这三个月里,林涵今全力准备着Golden Sound的选拔。 就连许相宜和季宴辞乐队演出途经奥地利,顺道来维也纳看望她,林涵今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时间见他们。 学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中。 许相宜和季宴辞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许相宜整个人都笑倒在了季宴辞身上,转头看见林涵今背着大提琴出现在门口,招了招手道,“小涵今,这儿呢!” “干爹干妈。”林涵今笑眯眯地挥手,还不忘问一声他们三人组的另一个人,“方叔呢?” “他啊...”许相宜和季宴辞相视而笑,调侃道,“上了年纪就说受不了冷,现在被夏威夷的阳光绊住了脚步,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一起来奥地利。” 三人有说有笑地聊起了国内的事情,许相宜顺带还问了林涵今在维也纳的情况,而后欣慰道,“小涵今真是长大了,我看书韵完全可以不用担心你了。”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林涵今的心事,她怔怔又执拗地问许相宜,“我真的...长大了吗?” 许相宜笑着刮了刮林涵今的鼻尖,“你们小一辈里,虽然你是最年长的,但是林鹤然和书韵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上面还有一个林识期无时无刻地都在替你张罗,我以前总觉得小涵今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也挺好的。” “但是现在的你,脱离了所有人的保护独立在异国他乡,你有野心了,也变得更加坚韧和鲜活。” “小涵今,恭喜你,你已经自己走出了象牙塔,真实的世界可能不会那么美好,但充满挑战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许相宜和季宴辞走后,林涵今回到了公寓,不知为何听了许相宜那番话后,她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真的觉得和从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那他呢,他也会这么觉得吗? 她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克制自己不去好奇这个答案。 三个月后的Golden Sound选拔,林涵今严阵以待的同时也充满了信心。 然而当她赶到选拔现场时,打开琴盒的那一瞬间却又一股彻骨的寒意爬上她的全身百骸。 琴弦,断了一根。 林涵今只回忆了片刻,便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候选席中的一个人,从她踏进这里到现在为止,只有乐团检查她们的乐器时她将琴盒交了出去,也正是在那时那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她们的琴盒。 琴是演奏家的生命,虽然现场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备用琴,但是不熟悉的琴终究比不上陪伴自己多年的琴,发挥不出水平都很正常。 更何况,这把琴是林识期送她的,琴身上还有林识期亲手刻下的一朵芙蓉花。 乐团注意到了她的琴受损,提出使用备用琴,然而林涵今还是坚持用自己的琴。 压制住心底的恐慌,林涵今投入了演奏之中,脑海中掠过许多生动的回忆,很多很多,都是她从小练琴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中,总有一个人耐心又专注地陪伴在她身侧,尽职尽责地为她当着大提琴架。 演奏结束,乐团的人拍手赞叹,感慨着林涵今的演奏,让他们想起了巴赫的G弦咏叹调,那一首仅有G弦演奏出来的曲子。 从而他们对于首席的选择也非常显而易见了。 尽管如此,林涵今并没有感受到成为首席的喜悦,也没有想要找罪魁祸首的愤怒,她只是失落地将大提琴放回琴盒中,寻遍了所有琴行找寻能修复琴弦的方法。 却一遍又一遍地失望。 空泛着新雨寂静的维也纳街头,只有零星的灯光闪闪烁烁。 林涵今背着大提琴缓慢地拖着步伐向前无望地走着,夜雨突然袭击,她不得已躲进一个电话亭中。 外面的雨声像乱珠砸乱她的心绪,林涵今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眼前的电话,像是演习过很多次一般按下了一连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国际电话的信号似乎有些不太好,嘟嘟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得仿佛被烟浸润过的嗓音,林涵今筑了许久的防线瞬间不堪一击地全面崩溃,手捂在嘴边抑制着不由自主的哽咽。 许是林识期经手的国际业务太多,接到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陌生电话他也没有立刻挂断,反而尝试着用各种不同的语言问好。 “Hello?” “Hola?” “Hallo?” “Bonjour?” “こんにちは?” “??????”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仿佛她这个不愿出声的国际客户真是上帝一般。 听着这一声声平淡的问候,和着外面逐渐平息的雨声,仿佛温泉而过融化了林涵今自以为坚冰似的防线,当已经到嘴边的哭泣无法再压抑的时候,她慌乱地挂掉了电话。 而另一边,林识期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电话下,明晃晃标注的“Osterreich”,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尤其是在听到电话挂断前那声微弱的哭泣。 他像一只被自己囚在玻璃罩中的飞蛾,狠不下心逃走又不肯遵从真实的内心,反而被自己的心墙桎梏得进退为难。 如果他真的勇敢,刚才的电话里他就不会装作不知反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好; 如果他真的狠心,就不该看到Osterreich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接起这个电话,不知所谓地独白只期盼着能听到她的一点声音。 第220章 番外:失控 两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一个月,一个月,又一个月,林涵今跟着乐团满世界地跑演出,从新人逐渐适应了乐团首席,等到乐团有了更小的新人加入后,她无意识地学着那时前辈们照顾她的方式来引导后辈。 这时候林涵今才恍然发现,她已经将成人世界的规则学习得入木三分了。 想当初她刚被选上首席时,与学院据理力争想让将她琴弦割断的人受到惩罚,然而却因缺乏有力证据僵持不下。 后来不知因何,那人还是因为别的问题被学院处分退学了,而她的那把大提琴,许相宜帮她联络了从前那个帮她修季宴辞的小提琴的老师傅。 林涵今又翻过了一页日历,两年三个月零八天。 今天是陆可安和林逍逸的订婚日。 当她看到那个久违的身影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心跳,反而心中涌上一股别扭的酸涩。 预设过很多次的对话在长达两年的期盼和铺垫后,显得平淡无常。 好在订婚宴上有许多事情需要张罗,林涵今有了合理的借口脱身,她大概还没有长大,一遇到他就幼稚执拗的像个孩子,体面地粉饰太平是她最无法接受的结局。 今天的陆可安终于修成正果了自己的爱情,似乎就十分热衷于牵起别人的红线。 在仪式结束后,陆可安神神秘秘地凑到林涵今耳边,挑着眉一脸坏笑地说着什么,林涵今越听越震惊,结舌道,“你...你...你也太...缺德了。” 震惊过后的林涵今赶紧满场去找林识期,找到他时,林识期正佝偻着腰面色痛苦地倚靠在宴会厅外的一侧廊柱边。 “小叔叔!” 林涵今跑过去扶住他,却发现他一手抚着满是冷汗的额头,紧皱的眉目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她当即决定先将林识期带离这里。 陆可安这事虽然干得缺德,但是替她想得周到,临走时还给她塞了一张岳笙酒店顶楼套房的房卡。 林识期这副样子,林家在B市的房子也确实回不了,林涵今只好将他带到了岳笙酒店。 进入套房后,林识期已是半晕半乎的状态,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他微微睁开双眸,沙哑的声音轻声叫着,“水...水...” 林涵今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却被他揽住腰际向前扑倒,两人负距离地贴近相拥着倒入沙发中,她手中的那杯水也在动荡之时晃洒了出来。 水浸湿了林识期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水珠沿着他下颌线流到颈间,顺着喉结和颈间突起的青筋而后润湿在衬衫遮掩之下的肌肤。 林涵今的脑子瞬间如同炸开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而林识期的眼神迷离着盯向面前的林涵今,仿佛将她当作幻想一般苦笑地说着,“涵今...你又来了...” 好在突如其来的一声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林涵今慌乱地找寻了半天,才从林识期的大衣中找到了他响彻不息的电话。 很奇怪,这个电话的定位地点竟然是“Osterreich”,奥地利。 直觉告诉她,这个电话应当与她有关,林涵今稳定了心神后接通了电话。 来电的是维也纳大使馆,原因是林识期名下的一辆迈巴赫前些日子在维也纳遭到了蓄意破坏,经警察局调查后终于抓到了那人,而那个人的名字林涵今也很熟悉。 正是那位当初割断她琴弦的同学,林涵今与她争论了整整一个月都没能让她受到处分。 然而却是林识期让人收集了证据,最终让学院开除了她。 这人或许也是有些背景,找到了告发她的人,却找不到林识期,只好对他在维也纳的车下手泄愤。 林涵今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她看向躺在沙发上陷入半昏迷的林识期。 维也纳的迈巴赫,她怎么会不记得。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林涵今点进了林识期手机中购买机票的记录。 当她看见满屏几乎翻不到底“纽约—维也纳”之间往返的行程记录时,指尖仿佛都被屏幕的温度烫到,不仅如此,还有她每次在世界各地的演出地的来回行程。 整整两年,翻了好久都翻不到底的记录,直到林涵今双眸被泪水模糊她都没有看到底。 所以两年之中,他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陪伴着她,原来她从未真的孤身一人。 可是,为什么呢? “林识期。”林涵今蹲在沙发前,第一次叫着他的名字,“你爱不爱我?” “爱。”此刻的林识期异常地听话,有问必答,迷离的眼神中依旧看得清他的诚恳。 “哪一种爱?” “我不知道...”林识期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似乎羞于回答,“我爱涵今,可是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林涵今动容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抓住林识期的双手将他按倒在沙发靠背上,一个绵长的吻带着发烫的温度,沉醉的感觉蔓延至两人的灵魂中。 “林识期...只要你承认爱我,无妨亲情还是爱情,我不在乎...” 爱让世界陷入高烧,冷静自持的人失控时才最疯狂。 ...... “然后呢?”陆可安和庄言妍都好奇地发问。 “他又走了。”林涵今丧着脸说道。 一夜的荒唐后,叫醒她的是酒店的送餐服务,而林涵今醒来时发现身侧已没有了人。这早餐据说是林识期走时为她预定的。 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我要去厄米歇尔岛上处理些事情,归期不定,勿怪”。 “什么啊,你们都...他怎么还是油盐不进啊。”庄言妍替林涵今感到愤慨。 “我倒不觉得...”狗头军师陆可安又开始托着腮思忖,“他都告诉你他去哪里了,难道不是在暗示你去找他吗?” 林涵今有些懵懂,“是这个意思吗?” “油盐进不进的,都得当面问了才知道吧。”陆可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撺掇,“去吧去吧,正好我和林蔚...林逍逸也想去那个岛上看看。” “放心吧。”陆可安拍拍胸脯打包票,“要是他乖乖从了你那就罢了,要是他真的继续油盐不进,姐们帮你打爆他狗头。” 第221章 番外:回到当年的岛 “十七,又去看他们吗?” 林识期如常拎着昨天钓来的鱼,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单手插着兜走向白塔房,路上遇到的人都熟稔地与他打着招呼。 当年爆炸的灯塔已经重建起来,而林望在岛上埋下的炸弹至今还没有清理完毕,因而岛周围设立了警戒的雷区。 而那些在岛上训练的少年们,多数决定在岛上继续生活,经年之后都在这里扎根有了新的家。 林识期当年被宋书韵带出岛后忘却了过去,当他想起来后再回到这个岛上,发现这里的人们都还记得他,他们没有怪他消失了这么多年,还像当年一样热情地欢迎他的归来。 他此刻要前往的白塔房,是岛上的人们为了那些水牢中的少年建起来的。那些少年曾经也是与他们共同训练并肩作战的朋友,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训练失败。 他们中的大多数,有身体残缺的,也有精神失常的。他们已无法独立生活,因而人们建立了白塔房以集中供养他们,由岛上的人们轮流照顾他们。 林识期来到岛上后,每天都要去白塔房看望他们。 前天捧了几颗椰子,昨天带了一篮子赶海捡的小虾蟹,今天则是拎着钓来的鱼。 “十七!十七!码头...码头那边有人找你...是个面生的女孩...” 当林识期赶到码头时,那里已经围了许多凑热闹的人们和渔船,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问着在人群中的那个女孩,打哪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涵今看见林识期的那一刻简直是看到了天降救星,天知道她来到这里经历了什么。 林识期走近林涵今搭乘的那艘快艇前,看见她长发都被海水打湿,长裙的裙角被快艇的一个小零件勾住了,甚至脚上的鞋子都不翼而飞,沾着泥沙的脚不知所措地浸在飞溅进船的海水中。 “我...我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说可以带我上岛,但是他半途看到一条鱼,就跳下去深潜了,我...我自己开船过来的...”林涵今大概也知道现在这副尊容有些狼狈,只因为过程过于曲折。 林识期拧着眉看她泡在海水的脚,可以判断出林涵今的开船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走进快艇中将林涵今背了出来。 “十七,这是你女朋友吗?” 旁边看戏的人们已经欢快地吹起口哨来。 林涵今实在是不想以这副狼狈样被人围观,默默地将脸蹭着林识期的背,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打算做个鸵鸟。 林识期没有应答,只是笑着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终于远离了喧嚣的围观人群,林涵今把脸露了出来,弱弱地在林识期耳边说道。 “沙地上烫得很,你连鞋都没了,怎么走?”林识期可一点没有将她放下来的动向。 林识期在岛上的房子靠近海岸线,潮湿的海风总要顺着白檐窗户贯通进来,好在地势较高视野也很不错。 林涵今窝在靠窗的小沙发中,刚梳洗完浑身湿漉漉的,林识期拿了吹风机来坐在沙发靠手上给她吹头发。 “在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知道吗?”林识期的指尖顺着女孩的发丝轻柔地往下梳溜着,喃喃着道,“还是直发好打理...” “为什么?” “这里的人都是小时候被林家拐带到岛上来接受训练的孤儿,他们中有些人并没有消解对林家的怨恨,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林家的小孩,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 “可是你不也是林家的...”林涵今越说越小声。 “我以前...也是这个岛上的一员...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这些年是被林家养大的。” “所以...你也怨林家吗?” “涵今,有些问题是不会有准确的答案的。”林识期关掉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停止,两人之间的对话瞬间陷入凝滞。 “可是他们把我认作你的...女朋友,这样也可以吗?” 林涵今这句明晃晃的试探实在不太高明。 林识期同样回以不高明的话题转移,“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这不要乱跑。” “我不要!”林涵今从小沙发上应激似的弹射起身,赤着脚哒哒朝林识期跑去。 “把鞋穿上...”林识期皱眉看着她赤着的脚,管束的话还没说完,林涵今便不由分说地将双臂挂在了他脖子上,踮起脚尖的模样像一只耍赖的考拉。 贴近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伦常的范畴,然而这里是一个无人认知他们的关系的地方。 林识期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林涵今得逞似的笑道,“别再逃了,那一晚我们都...” “那一晚是一个意外...我...”林识期心虚又懊恼地试图驳斥。 “是吗?”林涵今仿佛将他看透似的胸有成竹,“那我们打赌,看你会不会把我推开...” 话音未落,林涵今仰头贴上林识期的唇瓣,看着对方因猝不及防而骤然放大的瞳孔,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而林识期揽着她的腰的那只手微微收缩,而后犹疑地舒张,最后认命似的抱紧了她。 他输了。 两人由刚开始较劲般的拉扯与来回掌控,而后变得越来越贴合对方的默契,海风的叫嚣声冲散了间断间续的喘息声。 ...... “这个岛,跟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陆可安和林蔚然两人伪装成普通游客低调地上了岛,上岛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了看当年她们几个待过的“疯人院”和那座爆炸的灯塔。 没想到灯塔早已全新地屹立了起来,而“疯人院”的旧址也已改建成了白塔房。 两人看着白塔房中那些精神涣散的人双双陷入沉默,而带他们进来的人只是无奈地道,“我们这里都是不让游客进的,进来了也会觉得晦气...” 林蔚然甚至对其中好几张脸仍存微弱的印象,最后他和陆可安一起为白塔房捐了一笔钱。带他们进来的人万分感激,收下那张支票时,紧握着林蔚然的双手。 在抬头的瞬间,那人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看着戴着墨镜的林蔚然恍惚道,“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林蔚然未语。 那人许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摸了摸脑袋道,“怎么可能呢,我当年可是亲眼看着他...” 再回过神时,眼前早已没了陆可安和林蔚然的身影。 第222章 番外:罪业与救赎 林涵今是在日出时分醒来的,实在是窗外的海风迎着冉冉升起的圆日过于热情,湿咸的味道带着暖洋洋的热意唤醒了她的五官六感。 她醒来,发现林识期又不见了。 又是这样,她总觉得他们之中她总是那个奋力追逐的人,但是如果没有他的等待,林涵今没有丝毫把握每一次都能找到他。 林涵今披上了一件针织的披风,沿着海岸线缓缓走着,而后在白塔房旁边的一座小教堂中看见了一个孤独又晃动的背影。 那个背影坐在神像前,虔诚地低着头似乎在祷告,玫瑰窗折射出的光让神像半明半暗,就好像神在对他眼前的人说着—— 孩子,获得救赎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 “你在做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林识期放下祝祷的双手,回头看向越走越近的林涵今,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但看向她却是无比的纯粹,“我在忏悔。” 林涵今骤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事情,她冷笑着,“林识期,如果与我发生关系让你难堪到需要忏悔,我不会再强迫你。” 她说完,转身欲走。 “与你,我甘之如饴。”林识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涵今不可思议地半转过身去,看着他轻启唇齿一字一句道,“正因为甘之如饴,我才需要忏悔。” “我对你心存下流又不甚光明磊落的想法,从很久很久的以前开始,直到现在已是一宗深重的罪业。” 林识期站起身来,从暗处走到明处,身后镀上了一层由神像反射而来的纯白光芒,直到站在林涵今面前停下。 他指向远处的白塔房,顺着他的手望去,隐约可以看见白象一样的塔房,“见过那里面的人吗?他们都是当初经历林家残酷训练后失败的残次品,本来...我应该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只是他比较幸运,在岛上有林望的保护,离了岛后又在林鹤然和宋书韵的羽翼下平安长大。 “这个岛算是我的第一个家,这里的人厌恶林家,他们觉得我应该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可我偏偏瞒着他们对林家感激涕零。” “涵今,你父母是我的再造恩人,我本该用一辈子去偿还他们的恩情,可我偏偏....爱上了他们的女儿。” 十七和林识期,是两个极为割裂且矛盾的他,正是因为无法割舍,他才犹如站在明暗晨昏的交界线,最后只能归咎于一身罪业的自己。 “那我呢?” 林涵今静静地看着他,“两年前你不信我的爱,我剖开了自己证明给你看。你刚刚提到了所有人,唯独少了我。” 日头渐升,教堂中的光芒愈来愈盛,在神像的瞩目下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微尘都行迹无从隐匿。 林涵今掸去了林识期肩头在阳光下飞舞的尘埃,像是替他拂去了身上背负的莫须有的孽,“你说的都不对,我需要你,你的爱就不是罪业,而是善。” 两人相视无言,一时说不清他们的眼眶到底哪个更猩红,只知道那一瞬间的尘埃大概是格外嚣张,都迷了他们的眼睛。 林识期缓缓抱住了林涵今,从最初的期期艾艾到后来的缠绵缱绻。 在神注视的圣洁之地,爱人的拥抱是最好的救赎。 ...... 今夜的小岛上有一场彻夜狂欢的斗牛节。 这里的居民多为当年训练场上并肩作战的少年,他们当时训练的主要方式就是一对一格斗,被他们戏称为斗牛,因而这一习俗也被保存下来,成了岛上特有的狂欢方式。 灯塔已被点亮,岛上为了斗牛节早已布置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 林识期被拉着一起去码头边将今天捕上来的海货搬去斗牛节,他特意嘱咐了林涵今先去灯塔边等他。 目送着林涵今的长裙边消失在椰子树明明暗暗的遮掩下,林识期才放心地跟着他们一起走向码头。 “十七,你跟你小女友真是腻歪啊,怎么好像离开你视线一刻都不行。” 身边的人又在打趣他,林识期笑着照单全收。 “今天斗牛节你可要参加昂,让我们看看你当年训练的都忘了没。” 林识期笑着答应了,还谦逊地求饶了两句,“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岛上所有人都陷入狂欢的氛围时,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白塔房中走出了一个身着黑白条纹病服的人,双眸好似无法聚焦,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我们俩都到了,你到哪了,快来快来,这里太嗨了!” 林涵今沿着海边那一排椰子树边走边听着陆可安发过来的语音,正笑着要打字回复她,突然她瞟见远处闪过一个奇怪的身影。 今天的节日氛围下沿路都是燃起的火盆,那人手中举着一根从路边捡来的火把,双眸直直地注视着远方,脚步不停仿佛有指引一般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林涵今双眸微缩,那个方向是雷区密布的地方,而那个人像是白塔房中的病人。 ...... 当那冲天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岛上的地面似乎都在晃动,人们恍惚了一瞬,甚至以为是节日特别准备的环节,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理智上脑,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一件怎样的祸事。 而码头边的林识期,正和伙伴一起扛着海货沿着椰子树往灯塔方向走,然而远处却窜起惊天的爆炸。 他握着渔网袋的手瞬间攥紧,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下一秒他便甩开了身上的渔网袋,向着爆炸的方向跑去。 那里,是林涵今前去的方向。 笼天铺地的烟尘席卷了整个小岛,沿海的建筑纷纷受到波及半塌半立,像是有一朵巨型的乌云朝着小岛压了下来,翻滚着浓墨一般的摧毁的力量。 前方宛如一个啮齿巨兽的一般的怪物,除了炽热的火光和席卷的飞尘外,容不下活物。 “十七,别去!危险!” 身后的叫喊一概置之不理,林识期发了疯般的向着那一片昏暗中跑去,渺小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如沙尘暴的烟雾中。 第223章 大结局 陆可安和林蔚然跟着人群前去救援,当所有人看着茫茫的烟尘,唯有一个寂寥的背影跪在坍塌的一片废墟中,疯狂地徒手挖着凌乱的残骸堆。 他像是被下了降头,挖到十指鲜血淋漓、指甲断裂也不肯停歇。 “十七!十七!” 周围的人试图阻拦他,然而林识期恍若未闻,他们的阻拦只换来林识期越来越失控地叫喊,“涵今...涵今不见了...我要找她...我要找到她...” 许多人纷纷加入救援的队伍,大家拿来了更趁手的工具,也有人主动肩负起后勤工作清点着岛上的人数。 每一个从废墟中被挖出来的人出现时,林识期都第一时间跑去查看,然而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那些人被抬出来时的惨状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眼中,让他的心一再体味窒息般的沉溺。 “不行,这样太慢了。”林蔚然看着岛上救援的进度沉着脸摇头道,“光凭岛上的人力物力,肯定要错过救援的最佳时期了。” “你有什么办法?” 陆可安也心焦地寻找着林涵今的踪迹。 林蔚然稍一思忖,他如今的身份已跟岛上没了联系,故人也都不再认得他,这里最适合代表岛上向林家求援的只剩下... 他向着灰头土脸的林识期走去,看着他几乎将自己埋身废墟中的疯狂举动,一把将他薅了起来,冷静地警醒着他,“听着,你现在要马上与岛上达成共识,请求林家的援助,否则这底下埋着的所有人都得死!” 林识期恍然清醒地看着周围正在救援的人们,没有一个人都用尽了全力,然而他们的力量宛若蜉蝣,实在是太渺小了。 “你联系林家,我来说服他们。” 林蔚然看着林识期走向救援集体中的一个人,那人也是当年他们那群孩子中的领头者。林识期与他说了什么,让那人骤然暴怒地呵斥着,“十七!我不可能会让林家的人再侵入我们的家园来!” 林识期顾不得再多,直言道,“可是我就是林家的人!” 岛上的人们都诧异地望了过来,大概是“林”这个姓在岛上已经成为禁忌太久了,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阴影已然淡去,但曾经林家的非人训练带给他们的伤害仍是不可逆的。 “现在的林家,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家了。我可以作保,林家的人来只会帮助救援,不会插手岛上任何的事务。求求你了,他们等不了了,救救他们...” 最后,林识期近乎跪在废墟中哀求着,那些置身于危难的同伴们唤起了岛上居民的共情,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支持林识期的提议。 直到支持的声音淹没了零星的反对意见,站在林识期面前的那人只好无奈同意。 林家的人来得极快,加速了岛上的救援进度。 林鹤然和宋书韵本就在英国,因而随着救援队伍一起来到了岛上。 宋书韵看着眼前荒芜的废墟,眸中泫然有些站不稳,恍惚地软倒在林鹤然怀中,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此刻正被处于这毫无生机的境况中。 林家与岛上的居民很有默契地互不作声,却又配合地组合搭档实行救援。 大概是当人们在荒芜和废墟中重建信念时,所有的矛盾和敌视都可以暂时消弭。 “十七!十七!” 在一棵高大的倒下的椰子树旁,传来了对林识期焦急的呼唤。 林识期应声而去,在树旁掘开的一个浅坑中看见了那个他不断找寻的身影。 他慌不择路地跪爬在地上而去,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他绝望到极致的幻想。 直到他在衣服上抹去了双手的鲜血,虔诚地抱起被爆炸带起的尘土覆盖的林涵今,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热的温度,才平抚了他几乎要跃出来的心跳。 “涵今....涵今...” 他在她耳边轻柔地叫着,怕她不醒又怕她被自己扰醒。 “十七,你看。” 那位挖到林涵今的人指着浅坑旁边的一块石碑,用手抹去石碑上的尘泥,露出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林望”。 这石碑,当年在岛上训练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如果他们未来在某个地方死去却无人知晓,留在岛上的石碑就是他们唯一的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而林望的石碑,在当年他自尽后就被岛上的人们深深地埋进了一棵椰子树下,无人祭奠,也无人怀念。 “咳...咳咳...” 察觉到怀中的林涵今转醒的迹象,林识期更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地叫着,“涵今?” 林涵今大概以为自己死在爆炸中了,不然为什么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林识期,就好像是死前上帝赐予她的最后一点恩惠。 而后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感知到无比真实的世界,她没有喊疼或是抱怨,而是无比感激和庆幸地抱住了林识期,呜咽着道,“小叔叔...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我在...不怕...” 林识期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的哭泣,像是十二月的小雪温和地一点一点地覆盖着灰突突的大地。 陆可安跑来看到了平安的林涵今,终于筋疲力尽地松了口气,放心地靠倒在林蔚然身侧。 而林鹤然和宋书韵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一切。 ..... “你们俩现在是岛上的名人了。” 陆可安坐在林涵今的病床边笑着打趣道。 林涵今一句“小叔叔”和两人在岛上亲昵的举动,实在是把岛上的人都给干懵了,从此岛上流传出了一段传奇的“小叔恋”。 还没看到林涵今被她调侃后脸红的神态,下一秒林识期便出现在了门口,陆可安撇了撇嘴,非常识趣地起身离开,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林识期还没坐下,就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边耐心地削着边道,“岛上的重建工作已经开始了,林家的人也参与了,我看大家已经不那么排斥林家了。” 削好的苹果又贴心地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被林识期亲手喂到林涵今嘴边,这一套熟练的流程下来,林涵今觉得自己大概很快就会被养成一个无法自理的废物。 “我当时看到了那个人穿着白塔房的病服举着火把朝雷区走去,来不及阻止他我只好拼命往反方向跑。” “后来爆炸的动静实在太大,我摔进了一个小坑里,旁边的那棵椰子树就要往我这边倒下来,没想到是坑里的一块石头替我挡住了...” 林涵今复述着她被爆炸波及时的情景,林识期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快要跳出嗓子眼的窒息,而后紧紧攥住林涵今的手,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才能缓和平复。 “听他们说,那石头其实是一块石碑是吗,是一个叫...林望的人的?” “是。”再听到这个名字,林识期依旧觉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几年在岛上的时光,以及和那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林望...他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哥哥。” 或许冥冥中,是林望又救了他一次。 林涵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察觉出了林识期怀着心事,她挽住林识期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道,“忘不掉的过去,可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吗?” 林识期看着努力宽慰他的林涵今,她脸上的浅笑将他从泥沼般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轻松地笑道,“其实是一个...不算很长的故事...” 病房内,林识期缓缓道着往事的声音,犹如窗外蜿蜒的运河一样平静。 病房外,林鹤然和宋书韵将一切都尽览无余,宋书韵转头问着林鹤然,“你倒是...没有一点意见?” 林鹤然看着病房中的那一对璧影轻笑道,“十七是我一手培养的,比起未来把涵今交给外面那些不知深浅的家伙,至少十七的品性我是放心的。” 宋书韵跟着惬心地感慨着,“是啊,十七他...终于是我们真正的家人了。” 尽管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不把自己当林家自家人的,只有他一个。 听林识期讲完那些往事,林涵今尽管内心震撼,但抵挡不住伤病期间汹涌而来的困意。 林识期看到了她面色中的疲态,便轻声哄着她睡觉,却被林涵今不依不饶地握住了手不放,“你不可以走,我醒来要第一个见到你。” “好,我保证,我绝对不走。”林识期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就守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看着林涵今缓缓沉睡的安静睡颜,林识期仿佛百看不厌地守着。 日落时分,大本钟报时的钟声沉闷地传了过来,林识期想起在维也纳的无数个日暮时,他就躲在那辆迈巴赫中看着林涵今背着大提琴走进公寓。 而后漫漫的长夜中,他就看着公寓中由亮转黑的灯光,手中的打火机不停歇地“啪嗒”开合,他在想着——她睡了吗?睡着了吗?有没有做噩梦? 而此刻的她睡得无比沉静,像是陷入了酣甜的美梦。 林识期站起身,俯身在林涵今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my lover。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