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当疯批邪神拿了小可怜剧本》 第1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1 “少主!少主!” 西南,药谷。 在常人进入便无法离开的密林中,一个紫色的身影如兔子般灵巧的穿梭。 那是个少年。 那是个极漂亮,令人分不出男女的少年。 上挑的猫眼里嵌着宝石般的红眸,稍稍下垂的睫毛在他的眼尾拖出一条钩子。 少年的手中拿着一个半面具,正试图遮挡自己的上半张脸。 坠了满身的银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紫色的衣摆在丛林中若隐若现。 缠在脖子上的白蛇摇摇晃晃,过长的发丝并没有阻碍少年轻快的步伐。 一个青年正紧追着少年的脚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家少主就消失不见。 “不许跟着我!” 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少年回头,取下面具,精致到不似活人的面庞暴露出来。 明红色的双眸在暗处依旧光彩夺目,他鼓了鼓腮:“我又不是要出去!父王真是的!” 抱怨王上的话青年不敢随意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上前:“王上也是为您好……” 听到这话,少年的睫毛颤了颤。 “……反正鱼隐,你不许再跟着我。” 说罢,不顾还要说些什么的鱼隐,少年转身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鱼隐的视线里。 鱼隐:“……” 鱼隐瞳孔地震:“少主——” …… “总算甩掉了……” 离开密林,坐在旷野的溪流边,楚无疑注视着水中的自己。 或许是使用的身体年岁不大,仍未长开的缘故。 此时的楚无疑有着过分女气的面容。 公主切般的鬓发将本就不大的脸衬得更小,也更衬得楚无疑像是东方款式的娃娃。 如瀑般的黑发垂在身后,白蛇缠绕在脖颈上,粉色的蛇信舔舐着他的脸颊。 有些痒。 楚无疑轻轻点了点白蛇的头:“别闹。” 白蛇被点的嘤咛一声,随后乖巧的缠在那里,充当什么配饰。 傍晚的风卷着青草与雨水的气息,吹在身上。 有些凉,却让楚无疑感到舒适。 他眯起眼睛,享受着此时难得的自由。 …… 这是楚无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六年。 也是这具身体诞生的第十六年。 是的,没错。 这次,楚无疑是在原身出生时来到的这个世界。 他第一次成为人类婴孩,也是第一次拥有亲属,第一次按照一个人类的成长进程一点点长大。 因此,虽然本质没变,但在这个世界,楚无疑表现出来的性格有些……像公主? 不过这并不重要。 嗯,并不重要。 总之,楚无疑很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很早就接收了原身记忆与原作。 这个世界,是由一本低玄设定的武侠小说所衍生出来的。 在这本小说中,神州分为五大阵营。 玄门,江湖,王朝,魔洲,与苗疆。 而原身,正是苗疆的少主。 苗疆少主听着威风,但事实上并不像其他阵营的继承人一样。 因为苗疆多瘴毒,如白雾般的毒气将整个苗疆围了起来,让外人不得入内。 而侥幸闯入者,杀无赦。 苗疆的弟子倒是可以出去,但他们也很少行走世间。 毕竟苗疆弟子在世间的名声……实在不算好。 虽说苗疆是亦正亦邪的绝对中立,但它实在是太神秘了。 而在很多情况下,神秘就代表着未知,未知就代表着恐惧。 于是就这样,在苗疆弟子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他们就已经变成了魅惑人心,随意给人下蛊,操纵棋局的超级大BOSS。 苗疆弟子:“……” 啊? 这个情况不是从近些年开始的,而是从原身父王的父王的父王时就开始了。 这也是为什么苗疆王严加防守,不让楚无疑离开药谷的缘故。 因为他就吃过亏。 但原身和楚无疑一样,都不是什么太听话的性格。 在看过中原修士尸体旁掉落的话本后,原身就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对于原身这种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挫折,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来说,好奇是很难压制的。 于是,在辗转反侧数月后的某一个夜晚。 他偷偷跑出去了。 而这一跑,原身便再也无法回到苗疆。 倒不是一向溺爱的苗疆王对自己唯一的孩子狠下了心,而是过于天真不谙世事的原身很快就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外面。 “好蠢。” 这是楚无疑当时的吐槽。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吐槽原身,而是吐槽原身的死。 原身死的真的很糊涂,而且无论是他的记忆还是原作,都没有说过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正派玄门暗示过苗疆王是反派杀死的原身。 但苗疆王最终与他们恩断义绝,并说他们骗自己,闹的很难看。 所以楚无疑对此持保持态度。 不过随着小说通篇看下来,楚无疑也明白了为什么原身会死,还死的那样糊涂。 中立却又神秘的苗疆注定要与正派对立。 所以原身必须离开苗疆,必须要死。 他必须成为对立的理由,成为苗疆王恨意的来源。 其他的,都不重要。 …… “还是好蠢。” 时隔多年回忆起那段近乎强行降智毫无逻辑的剧情,楚无疑还是很不开心。 因为原身和他同名。 修长的手指从草地上摸出一颗石子,不开心的楚无疑砸碎了自己水中的倒影。 白蛇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绪,又吐出蛇信轻轻舔舐楚无疑的脸颊。 【我也觉得好蠢。】 吐出的蛇信发出嘶嘶的声响,披着白蛇皮的系统附和道。 前段时间它的升级申请才终于被审批通过。 于是系统忙不迭搞了个适配它家大人风格的皮套,来和楚无疑贴贴。 只是…… 楚无疑偏头看它一眼:“你也蠢。” 系统(白蛇版):【……】 嘤! 系统委委屈屈:【大人,如果爱,请深爱。】 【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 楚无疑:“……” 把白蛇从脖子上揪下来,两双红眸对视着。 楚无疑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你升级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系统刚要骄傲的说自己的皮套怎么怎么好,便听到楚无疑说:“怎么更蠢了。” 系统:【……】 系统:【呜——大人我真的要哭了!】 楚无疑点了点头:“请,我还没看过蛇哭。” 系统:【……】 系统幽怨:【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楚无疑轻笑一声,冷酷无情道:“没有情爱,别造谣。” 系统:【……】 哭了。 委委屈屈的小系统顺着楚无疑的手臂爬回了他的脖颈,选择继续刚才的话题:【原作不是一直那样……】 系统嘟嘟囔囔:【超级大反派的诞生也蠢,整个故事都蠢蠢的!这个世界完全配不上我家大人嘛……】 第2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2 系统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反派是因为被同门嫉妒推下山崖——这么俗气的原因黑化,开始毁灭世界的吧。 楚无疑对此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摸了摸系统冷冰冰的蛇头,便倒到了草地上。 长势极好的青草上挂着水珠,沾湿了楚无疑的面庞。 过长的黑发披在身后,像是展开的羽翼。 明红色的双眸倒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朵朵白云随风而动,飘向未知的远方。 恰巧此时,有一行大雁低低飞过苍天,在楚无疑的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 注视着飞鸟,楚无疑的睫毛轻颤了颤。 对于曾被困了千年的神明而言,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的感受其实并不好。 楚无疑也并不喜欢。 而且,人类体感的十六年,和神明体感的十六年全然不同。 十六年,是左幽神君睡一觉的时间,却是楚无疑在这个世界至今的全部人生。 药谷很好,苗疆也很好。 但楚无疑不喜欢被困住。 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被什么困住,他都不喜欢。 楚无疑喜欢自由,也想要自由。 他想要像飞鸟一样的自由。 …… “少主!” 太阳渐渐西沉,火烧云铺了半边天。 鱼隐带着一队人搜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在河边的楚无疑。 面具遮住了楚无疑的眉眼,银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远远注视着那正垂首盯着河面的人,鱼隐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忽然很不安,但这份不安他又不知从何而来。 心脏在胸腔内跳得急促,鱼隐又喊了一声:“少主!” 楚无疑终于有了动作。 银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漂亮的少年转过头来。 鱼隐忙跑过去:“少主,天凉了,您怎么还在河边。” 从储物袋里掏出披风,鱼隐将其小心翼翼地披到楚无疑的身上。 巨大的披风遮掩了少年的身形,楚无疑抬手取下面具:“鱼隐?” 鱼隐应了一声:“是我,少主。我们回去吧。” 楚无疑摇摇头:“不要,不想回去。” 比起苗疆王宫,他还是更喜欢外面。 鱼隐轻轻拉住楚无疑的手,刚要劝些什么,便被这温度激的蹙了下眉。 “少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鱼隐握住楚无疑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冰凉的楚无疑。 楚无疑倒也没抗拒——鱼隐虽说在名义上是他的侍卫首领,但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苗疆修者。 他还不至于拒绝鱼隐的触碰。 或许是像人一样长大,且拥有一个极度溺爱的父亲的缘故,楚无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绝情。 但,也只是相较其他世界。 “可是少主,王上都等急了。” 鱼隐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楚无疑的小手,俯首注视着楚无疑:“我们还是回去吧。” 身为究极子控,苗疆王只会为楚无疑着急,而他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到这话,楚无疑清楚自己是不得不回去了。 不然苗疆王可能把天都掀翻,只为了找到他。 楚无疑回头又看了眼残阳,垂下眼:“好吧……” 鱼隐注视着精致漂亮的少年,轻笑起来:“走吧,少主。我们改日再来。” …… 苗疆,王宫。 头戴王冠,看起来格外年轻的白发男人在宫殿里急的团团转,而一旁的侍从熟练的安抚着他们的王上。 只可惜,全无成效。 男人依旧很急,直到一个漂亮的少年走了进来。 “疑儿!!!” 风度被抛到一旁,男人快步冲了过去,抱住了少年:“疑儿,你去哪了,有没有事啊。” 被紧紧抱住的楚无疑推了推苗疆王:“……父王,太紧了。” 听到这话的苗疆王忙松开楚无疑:“抱歉疑儿,没事吧?” 楚无疑摇摇头。 见状,苗疆王才稍稍放下心。 随后他又捧住楚无疑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你瘦了,疑儿。” 楚无疑:“……” 好吧。 不愧是他父王。 站在一旁的鱼隐无奈笑着,而楚无疑握住苗疆王的手腕:“没有,父王。” 他轻叹了口气:“我只出去了一个下午……不会瘦的。” 苗疆王摇摇头,斩钉截铁:“你就是瘦了,疑儿。父王不会看错的。” 楚无疑:“……” 彳亍口巴。 不知看了多久,确认楚无疑没事的苗疆王才松开了楚无疑的脸,转而把楚无疑打横抱起。 “父王!” 楚无疑揪住了苗疆王的衣服。 而苗疆王颠了颠怀中少年,笑着对楚无疑道:“走吧,疑儿。父王带你去用晚膳。” ——不想吃饭! 楚无疑求救性的看向鱼隐。 而鱼隐轻咳了一声:“王上,属下就先退下了。” 苗疆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随意应了一声,便抱着楚无疑走向了餐厅。 …… 苗疆王没有后宫,仅有一个发妻难产而亡。 因此,他几乎每顿饭都和楚无疑一起吃,也都会布满满一桌。 如果不是楚无疑天生吃不胖,怕是要被苗疆王投喂成一只圆滚滚的小猫,走路都要人抱的那种。 苗疆王确实很爱楚无疑。 虽然年轻俊美的苗疆王看起来就像楚无疑的哥哥,但他已有几百岁。 而这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漫长人生里唯一的情感寄托。 “疑儿,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还是需要父王喂你?” 看着自己一边吃一边走神的孩子,苗疆王关切问道。 楚无疑回过神来:“……不是,也不必,多谢父王。” 让苗疆王喂,他还不如自己努力一下。 但…… 楚无疑对食物的兴趣一直不大。 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像大多数的幼龄儿童一样,不喜欢进食。 在以往的那些世界,他常常能把自己搞到厌食,饿到晕眩。 但苗疆王是不会允许他不吃饭,更不会允许他作践自己的身体。 所以这个世界的楚无疑还算健康。 至少现在是这样。 在苗疆王的注视下,楚无疑终是一口一口,在一个时辰内吃完了那一小碗饭。 苗疆王也终于满意了,并不间断不重复的夸了楚无疑几千字。 “谢谢父王……” 此时,少年的眼尾通红,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磋磨。 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苗疆王满意的点点头:“好,那疑儿要回寝殿吗?要不要父王哄你睡觉?” 在苗疆王眼中,十六岁的楚无疑怕不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并不想被哄睡的楚无疑坚定拒绝:“不必,多谢父王。” 苗疆王有些惋惜,孩子大了就不和父王亲近了。 但他还是顺应了楚无疑的意思:“好吧,那我叫鱼隐去给你守夜。” …… 守夜,顾名思义,就是替睡觉的楚无疑守门。 苗疆王不放心楚无疑,更不放心废物保护楚无疑。 因此,在数万名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鱼隐,便承担了这份工作。 “晚安,少主。” 手持长刀的鱼隐笑的温柔:“做个好梦。” 第3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3 虽然说是晚安,但楚无疑其实并不困,也并不想睡觉。 “鱼隐。” 于是,在鱼隐退出寝殿前,毫无倦意楚无疑开口唤住了他。 鱼隐闻声抬头。 透过朦胧烛火,他望向了楚无疑。 坐在床沿的少年此时已换上了寝衣,领口与袖口的银线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垂至小腿的长发此时落了满床,柔顺的发丝像是绸缎,也像是流淌的银河。 明亮的红眸似是老师傅精雕细琢出的宝石,被嵌在精致的美人面上,光彩夺目。 白蛇缠绕在皓腕之上,从宽大的袖口探出头来,嘶嘶的吐着蛇信。 握刀的手稍稍收紧,鱼隐的眼睫垂下。 “少主?” 楚无疑轻轻应了一声:“鱼隐,我想看星星。” 鱼隐:“……” 他回头看了眼夜空。 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月,没有星星。 但看着似是在期待的楚无疑,鱼隐终是没有说出残忍的事实:“少主,王上不让您离开寝殿。” 他换了一个更残忍的事实说出。 不开心。 楚无疑抿起唇,却又放轻声音:“鱼隐……” 在小事上,鱼隐永远无法拒绝楚无疑。 长刀被挂回腰间,鱼隐叹了口气,终是走向自己的少主:“若少主不嫌弃,属下把星星变给少主,好不好?” 楚无疑眨了眨眼:“好。” …… 寝殿房门紧闭,一个白瓷小瓶从鱼隐的腰间取下。 拔下瓶塞,飘渺的黑雾从瓶中钻出,铺满了寝殿的屋顶。 下一瞬,伴随着微不可察的窸窣声,一张巨大的星幕在屋顶展开。 “少主,喜欢吗?” 鱼隐将白瓷瓶收好,单膝跪在了楚无疑的榻边。 点点繁星点缀在黑雾组成的幕布之上,若隐若现,像极了真正的星辰。 楚无疑注视着那张在幼时鱼隐就常变出来哄他的星幕,轻轻应了一声。 “喜欢。” 虽说是变,但这片人造星幕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异。 和许多苗疆弟子一样,鱼隐也修习蛊术。 而这片星幕,正是由无数蛊虫组成。 但这些蛊虫并不同于寻常蛊虫。 虽然也要以血喂养,以人为引。但它们并没有危害性,只是单纯的模拟夜空。 不然鱼隐也不会在楚无疑的面前使用。 而这些蛊虫的作用,原本也只是简单的指路。 毕竟苗疆很大,丛林繁多,就算不去外界,在不熟悉的地方也容易迷路。 但现在有了司南,便很少有人用了。 因为喂养那样多的蛊虫,对于宿主本身也是一种持续且不必要的消耗。 楚无疑倒回床上,注视着“夜空”,愉悦的眯起眼睛。 好喜欢…… 喜欢星星,喜欢夜空。 喜欢自由。 想到这里,楚无疑忽然孩子气的说:“父王不好,鱼隐比父王好。” 虽然是拉踩王上,但听到夸赞的鱼隐终是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王上也是为了少主好……但鱼隐多谢少主夸赞。” 无视跃跃欲试想要咬他的白蛇,鱼隐注视着少年的侧颜,在心中补充——‘少主比所有人都好。’ 鱼隐的唇角扬起。 少主才是最好的。 能遇到少主,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 …… 虫翅震动的声音并不大,注视着由蛊虫组成的夜空,楚无疑很快便生出了倦意。 少年抱着枕头,软乎乎的脸颊蹭在柔软的被褥上,像是中原人吃的年糕。 白蛇在偷咬了一口鱼隐后就爬回了楚无疑的衣服里,鱼隐也不欲追究少主这个一向不喜欢他的灵宠。 “晚安,少主。” 鱼隐轻声道:“做个好梦。” …… 或许是鱼隐的祝福奏效,或许是星幕的原因。 很少做梦的楚无疑,竟真的意外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里,他成功把他那方世界的天道打了一顿,并将其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盒子里。 好梦,特别好的梦。 楚无疑对此很满意,并有一些实操的想法。 但那一夜,对另一个人来说。 却是毋庸置疑的噩梦。 “三师兄!你要带我去哪啊?” 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剑修跟随着带他长大的师兄步伐,一齐走到了一个悬崖边。 身为天之骄子,青城山最优秀的弟子,从未受过挫折的少年剑修对他自认的亲朋好友格外信任。 “七师弟。” 师兄浅笑盈盈:“你过来,看。” 被称作七师弟的剑修快步上前,并顺着师兄的指引探出了头。 白雾遮蔽了悬崖下的景观,七师弟的眼睛微微睁大。 “哇……” 这就是苗疆吗? 他刚要说些什么,佩剑抽出的声音传来,他的腰间一轻。 少年剑修几乎是在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又不敢相信自己大脑的判断。 只是他不敢相信的,却正是事实。 刺痛与失重感几乎是传来。 剑修被自己的佩剑刺穿,并被自己信任的师兄推落悬崖。 “七师弟。”三师兄的声音依旧温润:“再也不见。” …… 第二日,巳时。 醒来的少年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用指尖逗弄着一只黑中透紫的毒蝎。 而一条白蛇在旁边用尾巴疯狂偷袭着蝎子,并探头探脑。 【大人,大人!】 系统无聊的和蝎子争起了宠:【蝎子有什么好的,您逗我!逗我!我好玩!】 楚无疑:“……” 这什么神经。 他眯起眼睛,看向系统:“你有病?” 系统委屈:【嘤嘤,人家终于能和大人贴贴了嘛……】 楚无疑:“……” 彳亍口巴。 他敷衍的摸了摸系统的头,系统的尾巴便像狗一样疯狂的摇了起来。 而每一下,都恰好敲在了那只毒蝎子头上。 毒蝎子:“……?” 蝎子不会说话,蝎子委屈。 身为楚无疑养的蛊虫,蝎子的坏心情很好的传递给了它的主人。 楚无疑捉住了系统的尾巴:“停,别敲了。” 小心思被发现的系统:【……好的,大人。】 它对着蝎子呲了下牙,才收回了自己的尾巴,爬到了楚无疑的脖子上缠住。 【大人,我们今天还要出去玩吗?】 还未换寝衣的楚无疑晃了晃头:“要,但过一会。” 现在太晒了。 系统兴奋:【那我们今天去林子玩吧!听说那里有好多蘑菇!】 楚无疑想也没想:“随意。” 只要能离开王宫,哪里都很好。 想法被采纳的系统开始傻乐,而忙完公务的鱼隐叩响大门。 “少主?” 鱼隐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够传入楚无疑的耳中:“您醒了吗?” 唔。 楚无疑想了想,翻身倒在床上,并对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们去开门。 “鱼隐大人。” 侍女微微俯身,迎着鱼隐到了内室,随后躬身退下。 “少主。” 看着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正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的楚无疑,鱼隐忍俊不禁。 他笑着上前行了一礼:“属下鱼隐,向少主问安。” 第4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4 “起来吧。” 单膝跪地的鱼隐顺从的站了起来。 或许是窝在枕头里的原因,楚无疑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鱼隐,你今天忙吗?” 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鱼隐缓声道:“还好。” 那就是很忙。 听懂鱼隐话中话的楚无疑点点头:“好,那我今天要去森林采蘑菇。” 鱼隐:“……” 鱼隐僵笑:“其实也没有很……” 楚无疑坐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告诉父王的!” 鱼隐:“……” 清楚自己根本拦不住的鱼隐深吸一口气:“那少主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 楚无疑眨眨眼:“好哦。” …… 苗疆王其实比鱼隐更难拒绝楚无疑。 “父王,您看!” 楚无疑指挥着蝴蛊,让它们在空中组成了五个大字——“父王我爱你”。 苗疆王瞬间泪目。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来,让阿父抱抱。” 苗疆王每次被楚无疑感动到都会改变自称,也会变得心软无比。 察觉到这点,楚无疑主动抱了一下南疆王。 苗疆王紧紧抱住楚无疑:“好孩子,阿父这里新到了北海的珊瑚……给你打首饰,好不好?” 苗疆王真的很喜欢打扮楚无疑。 大概在他眼中,少主和公主没差。 楚无疑想了想,拒绝了;“不用,父王。” 他蹭了蹭苗疆王:“我今天想去森林里采蘑菇……可以吗?父王。” 苗疆王即答:“可以,当然可以!” 他拍了拍楚无疑的腰:“那棵北海红珊瑚父王也给你做首饰,好不好?” 少年纤细的腰上挂着一串银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楚无疑弯起眼睛:“多谢父王,那我走啦!” 说罢,没心没肺的少年直接离开了苗疆王的怀抱,如蝴蝶般飞向了远方。 “真是……” 看着楚无疑轻快的背影,苗疆王无奈的笑起来。 真是个贪玩的孩子。 不过这样也蛮好的。 苗疆王想。 多玩一玩,就不会想去外面了。 …… 只是很可惜,苗疆王的想法并不适用于楚无疑。 对楚无疑而言,现在的玩一玩只是平替。 只要有机会,他是一定要去外面的。 一定。 “少主!等等我们!” 裙摆被少年提在手中,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在丛林中自由的奔跑着,带着森林与泥土气息的风将他包裹。 而少年的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随从。 他们提着筐子,高声喊着在林中如兔子般若隐若现的少年,声音惊起阵阵飞鸟。 …… “你们好慢。” 飞身上树,楚无疑坐在树杈上,如山鬼般低头看着下首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们。 长发如藤蔓般垂下,紫色的裙摆绽放,黑纱裤包裹着纤细的双腿。 毒蝎立在他的肩头,白蛇缠在他的手腕。 楚无疑轻晃着双腿:“前面是山崖,我要去那里采蘑菇。” 看了眼脚边的灵芝,一个侍从抬起头:“少主,为何要去那里?” 这里并不好吗? 楚无疑想了想:“那里死的人多啊,养料充足,当然蘑菇也多。” 他无辜偏头:“难道不是吗?” 用天真的语气和态度说残忍的话,总是令人不适的。 侍从瞬间被激起一身冷汗。 “……好。” 不过楚无疑并不是什么很浪费的神,他也注意到了侍从脚边的灵芝。 “先在这里找找吧,采完了再去。” 说罢,楚无疑从树上跃下,如猫一般轻巧落地。 他伸手折断了那颗灵芝,将其丢到了一旁的篓筐。 见状,那些侍从也都开始寻觅蘑菇。 苗疆四季常春,多雨水,因此森林中的蘑菇也多。 很快,他们的背篓便都装了不少。 白皙的手指沾染了些黑泥,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楚无疑取出帕子仔细擦了擦,随后潇洒转身:“走了,去山崖。” 如果是鱼隐,一定会拦着楚无疑,好说歹说的劝他不要去。 毕竟说是山崖,但他们是在山崖下,指不定上面就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很可惜,楚无疑今日的侍从是仔细挑选过的。 他特意选了一批刚进王宫侍奉,家中没有依靠的侍从。 这样的新人才乖嘛。 …… 或许真的是死的人多的缘故,山崖下如楚无疑说的那般,几乎遍地都是蘑菇。 还都是较为珍贵的蘑菇。 只不过那些蘑菇向下挖着挖着,就能看到森森白骨。 弄得那些小侍从惊叫连连。 楚无疑倒很无所谓。 白蛇从他的领口钻出,楚无疑拿着一个小铲子,一点一点挖着一颗蘑菇。 而挖着挖着,他的铲子就受到了阻力。 把土掀开一看——哦,白骨。 看起来死了有些年头了。 这样想着,楚无疑平静的将土埋了回去,并把蘑菇拔了出来。 死太多人,就这点不好。 再一次挖蘑菇,再一次挖到白骨的楚无疑面无表情。 总是挖到骨头,怪麻烦的。 但想是这样想,楚无疑还是乖乖的把骨头埋好,把蘑菇拔出来,才离开了那里。 【采蘑菇的小姑娘~】 系统爬到那一筐蘑菇上,哼哼唧唧的开始了唱歌。 只是由于它的程序里并没有录入歌唱代码,所以跑调跑的有些可怕。 是像鬼哭狼嚎的程度。 楚无疑的动作顿了顿,而系统激昂的唱出了下一句:【背着一个小箩筐!】 楚无疑:【……】 楚无疑摸了摸系统的蛇头,语气温柔:【小小歌唱家,你可以屏蔽我吗?】 【我不是很想听。】 再次惨遭嫌弃的系统:【……】 嘤! 但大人摸它了……好耶。 系统上一秒悲伤下一秒幸福,而楚无疑继续挖着蘑菇。 也算一片岁月静好。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打破了这一切。 “啊——” 高亢的声音刺破云霄,楚无疑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密林。 不多时,一个面色惨白的侍从踉踉跄跄的从那边跑出来。 “少主、少主!” 他上气接不上下气:“不好了!少主!” 侍从冲到楚无疑的面前,险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楚无疑扶住他:“怎么了?” 侍从颤颤巍巍的指向他跑出来的密林:“那边,那边……” 他深吸一口气:“那边有一个活的外人!” 什么? 楚无疑蹙起眉。 他刚要说些什么,大喘气的侍从便补充道:“那人、那人似乎是掉下来的!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但是还没死!” 楚无疑:“……” 等等。 他看了眼望不见顶的山崖,又看向密林深处。 坠落的未亡人? 这个配置怎么这么熟悉。 第5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5 明亮的红眸里映着高耸入云的树木,楚无疑微微偏头。 原作反派的设定,是不是就是这样? 剧情再度浮现在脑中,但楚无疑并没有将那不知是被推下来,还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倒霉蛋与反派直接划上等号。 还是先去看看吧。 “你们在这等着。” 清楚这些侍从真的只是侍从,很少见血的楚无疑并没有带人的想法。 有些时候,带不合时宜的人只是麻烦。 “少主……” 有侍从小心上前:“我们跟着您去吧……” 楚无疑拒绝了:“不。”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箫:“我自己去看看。” …… 冰凉的玉箫被楚无疑握在手中,引路的蛊蝶从袖口飞出,循着血腥飞向丛林深处。 楚无疑随着蛊蝶,走入了常年不见日光的丛林深处。 巨大的树叶遮蔽天空,宛若黑夜降临。冷风阵阵吹在身上,拨动银饰,发出清脆但让人不安的声响。 应该就在这里。 蛊蝶绕着楚无疑飞了一圈,随后钻入树叶间隙。 玉箫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楚无疑看到了那被一把剑贯穿,不知生死的人。 找到了。 落在剑柄上的蛊蝶飞回了袖口,再不见踪迹。 楚无疑俯身钻过那不大的间隙,走入那一方极小的天地。 血液几乎喂饱了这片土地,趴在地上的人连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没有。 凌乱狼狈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看起来是被人推下来的…… 还活着吗? 楚无疑把系统蛇揪了出来。 “你去看看?” 系统立刻挺胸:【好!】 自认又能帮到楚无疑的系统穿过血泊,钻入脏污的发丝,去感受了一下那人的鼻息。 【很微弱……但是还活着,大人。】 系统说。 楚无疑若有所思:“还活着啊……” 一心一意想要帮楚无疑更多的系统,又顺着那人的脖颈爬到他的身上。 【大人,他的衣服好像是青城山的内门弟子服。】 青城山?内门? 坠崖?大难不死? 楚无疑顿了顿。 原作中那被同门推下山崖黑化的反派,就来自青城山。 不会真的是你吧,反派? 【大人……】 同样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的系统又爬到了那人的腰间,欲要确认什么。 很快,系统的声音便幽幽响起:【他的剑,名叫斩月。】 楚无疑:“……” 斩月。 原作中的那位反派,佩剑便名为斩月。 …… 好了,确认了。 反派,真的是你。 注视着那奄奄一息的人,楚无疑面无表情。 “你咬一口,杀了吧。” 楚无疑并没有什么圣母心,也没什么网开一面的想法。 外人必须死,这是规则。 更何况,这位还是疑似杀死原身的凶手…… 楚无疑更不可能有什么多余的怜悯。 听到指令,系统也顺从的照着反派脖子咬了一口。 只是利齿还未触碰到皮肉,它便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弹开了。 【大人。】爬回反派身边的系统用尾尖敲了敲反派:【天道不允许反派现在死去。】 楚无疑:“……” 啧。 又是天道。 果然无论哪个世界,天道都是一样的烦人。 细眉微蹙,楚无疑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管他了。 让他自生自灭自求多福吧。 只是,楚无疑的话还未说完,地上那宛若尸体的人便动了动。 “咳咳……” 楚无疑:“?” 醒了? 的确,那位未来反派,准确来说是东方错。 醒了。 …… 好痛。 好痛。 疼痛密不透风,如巨茧般将东方错包裹。 他想要移动身体,想要站起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痛……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醒了?” 东方错在心中祈神求佛,而就在下一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察觉到这是生的机会,东方错挣扎着抬眼望去。 透过沾满血污的发丝,他看到了一个……似天仙,却又如鬼魅般的人。 紫色的衣裙包裹着他的身体,明亮的银饰与他赤色的眼眸般璀璨夺目。 而他身后望不到边际的丛林,为那张精致到不似活人的面庞添上森森鬼气。 ……是山鬼吗。 东方错不知道,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就像溺水的人渴求浮木般,此时无限濒临死亡的东方错,也希望这人能够救救他。 “仙女……” 低哑的声音宛若破风箱,东方错一边吐血,一边为自己谋求生机:“求求你……” 他向楚无疑伸出手。 “救救我……” 仙、女?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的楚无疑顿了顿,俯下身。 “你想要我救你?” 东方错胡乱点着头,而楚无疑注视着长发后涣散的棕眸,轻声道:“你想要我带你回去?” 东方错的大脑此时已无法高效的处理信息。 但他知道,被带回去,就是有了活着的希望。 “我,想……” 吐出一口污血,东方错想要向楚无疑爬去:“求求您了,真的求求您……” 楚无疑直起身:“好。” “那就带回去吧。” 正在向他爬去的系统:【???】 系统飞速爬回东方错身旁一尾巴把他敲晕,随后大惊:【大人!路边的野男人不要乱捡啊!】 野男人真的太危险了!要不它再努力一下咬死算了! 楚无疑“唔”了一声。 “反正现在又杀不死他。” 原作剧情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楚无疑眨了眨眼:“而且,是他求我带回去的。” 系统痛心疾首:【大人,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话本里都说了,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这话,楚无疑轻笑起来:“不用担心我……” 红眸染上些许兴味,楚无疑扫过东方错:“而且,你不觉得原作中反派的黑化理由,完全配不上他的所作所为吗?” 在原作里,东方错可是真把世界毁灭的超级大boss。 但他的理由,从始至终都只是被信任的同门推下去。 仅此而已。 虽然看了这位未来反派的现状,楚无疑也能理解三分——毕竟他是被自己的佩剑捅穿的。 的确很惨。 但,还不够。 而且……东方错都求他把他带回去了哎。 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救人的楚无疑微微偏头:“都毁灭世界了……难道不该更惨一点吗?” 系统忽然激灵了一下。 【那大人的意思是……?】 算不上是恶意,但楚无疑抬手,敲了敲腰间瓶罐:“你觉得,拖回去做苗床怎么样?” ——苗床? 系统战术后仰。 它家大人不愧是它家大人! “反正他现在又不会死。” 楚无疑轻笑一声:“你不觉得,能成为毁灭世界的反派,东方错的资质一定不错吗?” 而资质好的苗床,养出来的蛊也好。 明白楚无疑的意思的系统并未再继续劝阻:【好,那需要我帮忙吗,大人?】 “不必。” 楚无疑拨开一个盖子,密密麻麻的飞蛾从瓶中飞出。 “去把人拖出来。” 楚无疑收起玉箫,发号施令。 飞蛾如黑云般冲向那位未来反派,连人带剑一齐拖出了血泊。 垂眼注视着脚边的人,楚无疑伸手将剑拔出。 “唔!” 血液飞溅,仍在昏迷的东方错如本能般痛呼一声,楚无疑却毫无怜惜之意。 长剑在他的手中转了一圈,反着银光的剑身倒映着那精致的面庞。 飞溅到楚无疑面颊的血液似是新生的眼,凌厉,鬼魅。同样注视着这世间。 "你们跟着我,把人带出去。" 他继续命令道,而那些飞蛾也再次拉起了昏迷的东方错。 第6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6 “少主!少主回来了!” 当那纤细的紫色身影出现在丛林边境处时,被派到林子边缘等楚无疑的侍从立刻欢欣的迎了上去。 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毕竟,如果楚无疑有事,他们就算长十个脑袋也难挡苗疆王的怒火。 只是欣喜总是转瞬即逝的。 随着楚无疑走出丛林,那些侍从瞬间腿软。 “少主!您有没有事啊少主!” 精巧的少年本就生的像是个娃娃。但此时,娃娃沾染了不祥的血污。 血液浸湿了衣摆,也飞到了楚无疑的身上。 脸颊上的血迹只被帕子草草擦了擦,如白玉的肌肤上仍留着扎眼的红色印记。 脖颈上的那些就更不要说了——被擦过后,简直就像什么不妙的痕迹。 但楚无疑对此全无所觉。 他摇摇头:“没有。” 那些侍从慌忙的从水壶里倒水浸湿帕子,要给楚无疑擦拭身体。 只是他们刚刚触上那柔软的脸颊。被飞蛾拖着,昏迷不醒的东方错也从树林里出来了。 侍从:“……” 侍从:“???” 侍从瞳孔地震的看着那被拽出来的人,而楚无疑好心解释:“我要把他带回去,你们辛苦一下,搬人。” 但这好心还不如不好心,当即就有几个侍从脚下踉跄,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正在给楚无疑擦脸的侍从泪眼汪汪:“少主,我们不如先回去,先禀告王上……” 他们不是鱼隐,他们是真害怕啊! 楚无疑想了想:“是要禀告父王……但人你们也先拽回去。” 侍从:“………” 侍从的手开始抖了。 他们一直很老实。 小祖宗,求放过。 …… 只是很可惜,他们的小祖宗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最终,那些侍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拽上了东方错,物理意义上的将人拖了回去。 东方错是从小路被带入宫的。 那些侍从按照楚无疑的吩咐,将他放到了一个昏暗破旧的偏房里。 “先放床上吧。” 楚无疑扫过那人布满血污但莫名眼熟的脸,微微颔首。 “我去寻父王。” …… 伴随着银饰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如紫蝶般的少年飞入了王宫正殿。 “父王。” 净身过后换掉沾染血污衣物的楚无疑直接扑到了苗疆王怀中,苗疆王也如条件反射般将人接住。 大手落在纤细的腰上,苗疆王轻拍了拍:“怎么这么急啊,疑儿。” “父王。” 并没有什么铺垫的想法,楚无疑开门见山:“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苗疆王:“嗯好……嗯?!” 苗疆王瞳孔地震。 疑儿,带了一个人回来? 苗疆王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家乖巧可爱的疑儿怎么会从外面带人回来呢? 于是,苗疆王又问了一句:“疑儿,你说什么?” “我带了一个人回来。”楚无疑补充:“是外人。” 苗疆王:“……” 外、人? 在默了半晌后,苗疆王沉默着将楚无疑从怀中挪到了一旁。 他沉默的站起身,沉默的抽出长鞭,沉默的向外走去。 楚无疑:“?” 他眨了眨眼:“父王?” 苗疆王神色冷凝:“疑儿别担心,父王去去就回。” 看着苗疆王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影,楚无疑瞬间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 苗疆王这是要去抽死反派? 的确如此。 准确来说,在苗疆王心中那个被楚无疑带回来的外人,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父王。” 回忆起被弹飞的系统,楚无疑起身叫住了苗疆王。 他提着裙摆,跑到了苗疆王的身边:“父王,不要去。” 听到这话,苗疆王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温和面具。 该死的外人…… 年轻时看过的《大小姐对穷书生一见钟情却惨遇凤凰男》《公主被驸马赐死》等话本涌入脑中,苗疆王唯恐楚无疑也成为话本里的大小姐和公主。 什么大小姐一见钟情,公主走下神坛?没有这个机会! 他要杀了那外人,以绝后患。 就在苗疆王想着酷刑十八式时,整理好语言的楚无疑再度开口。 “父王。”楚无疑缓声道:“我一开始也想杀了他……但他似乎是玄门弟子,身上带着什么法宝。” “我的蛇宠刚要咬上他的脖颈,便被那法宝弹飞了。” 听到这里,苗疆王也明白了楚无疑的意思。 随着深呼吸,苗疆王心中的杀意被暂时压下。他抬手摸上了楚无疑的头:“那疑儿要怎么办?” 楚无疑轻轻笑起来:“我想用他做苗床。父王觉得呢?” 身为究极子控,只要不是做驸马,楚无疑现下让那人做什么苗疆王都会赞成。 更何况,还是苗床。 “好,当然好。” 心中的戾气被渐渐压下,苗疆王又笑了起来。 他笑着刮了刮楚无疑的鼻梁:“父王的疑儿真是聪明,那父王便让鱼隐去办,如何?” 虽然现在听起来,楚无疑全无让那人做驸马的想法。 但看多了话本的苗疆王也要杜绝日久生情的可能。 所以,苗床的事还是交给鱼隐办最好。 而鱼隐,绝不会放过他家疑儿带回来的外人。 并没有听出苗疆王的小心思的楚无疑毫无异议:“好,那我去找鱼隐了。” 少年如猫儿般跑开,苗疆王也收起了鞭子。 真可爱啊…… 他的疑儿。 随着少年渐渐跑远,苗疆王柔和的眉眼再度带上了冷意。 只是,那外人…… 呵。 …… 苗疆,理事坊。 处理好公务的鱼隐刚刚放下笔,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 “鱼隐。” 轻轻的叩门声与少年清亮的声音混在一起,让鱼隐无奈的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 他家少主似乎又无聊了。 鱼隐起身,前去为楚无疑拉开了门。 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年,鱼隐笑的愈发温柔:“少主?您回来了?” “嗯。”楚无疑眨了眨眼:“鱼隐,你忙吗?” 鱼隐故作正式的行了一礼:“既是少主来寻,鱼隐又怎么会忙。” 楚无疑也听出了他是真的不忙——如果真的忙,鱼隐多半会问他有什么事,接着直接跟着他先去处理他的事,而不是在嘴上花花。 于是,楚无疑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便道:“我要把一个人做成苗床,你帮我。” 苗床? 鱼隐想了想:“王上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苗疆的每位蛊师,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喂养蛊虫。 但那终究和苗床不同。 喂养,只是单纯的放血割肉。 但苗床,是将人体的血肉与内脏尽数献给蛊虫。 在苗疆,除非惩治重刑犯,多半是不会这样做的。 只是在苗疆,闯入的外来者和重刑犯也没差。 楚无疑点点头:“是父王让我来找你的,跟我来。” 既然王上知道,鱼隐也不推拒。 “好。” 他跟上了楚无疑。 此时的少年似乎很愉悦,不仅脚步轻快,长发与发饰也在一同摇晃。 看的鱼隐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这份好心情并未维持多久,便随着他新问题的答案而烟消云灭。 “少主今天是要亲自处刑犯人吗?” 因想到什么,鱼隐多问了一句。 而楚无疑摇摇头,似是答非所问:“我带了人回来。” 鱼隐:“?” 笑容瞬间僵住,鱼隐不敢置信的重复一遍:“少主带了人回来?” 第7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7 “嗯。” 楚无疑转过身,微微偏头:“怎么了,鱼隐。” 心在胸腔内怦怦跳着,落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鱼隐终是扯出一个笑:“没有,少主。” 他垂下眼,尽全力平复自己怪异的心情。 “鱼隐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鱼隐没有多问些什么。 他很清楚,虽然和楚无疑一同长大,但他终究是下属。 他没有资格,更不配质疑少主的任何行为。 而且,少主既然会来找他,那王上也一定是知道的。 他就更没有资格去问了。 更何况…… 情绪渐渐被压下,理智重新控制了鱼隐。 少主应当是想把那带回来的外人做成苗床。 想到这里,鱼隐再度看向了楚无疑。 夕阳为少年镶上了一层金边,垂至膝弯的长发随风而动。 鬓边的姬发将本就小的脸衬得更小,而那张小小的脸上生着一双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赤色猫眼。 黑色的中衣更衬得他肤白若雪,纤细的腰肢上挂着一圈银蝶,随着他的步伐发出细微的声响。 深紫色的长裙上带着独特的纹样,诡谲的图腾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让人觉得不安的同时,又不自觉被吸引。 “……少主。” 看着倒着走路的少年,鱼隐快步跟了上去:“您小心……这样不安全。” 这话有些扫兴,楚无疑微微皱起了鼻子,像是将要哈气的猫。 “我要不喜欢你了,鱼隐。” 他说。 鱼隐的眼睛微微睁大。 但他还未说些什么,少年便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 “好扫兴哦。” 鱼隐:“……抱歉,少主。” 鱼隐立即道歉,楚无疑对此很满意。 他喜欢识趣的下属。 而鱼隐……好吧。 虽然偶尔有些讨厌,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挺识趣的。 并且很贴心。 楚无疑骄矜颔首,鱼隐的唇角也又溢出了三分笑意。 怎么像猫一样啊,少主。 怪可爱的。 …… 倒着走路并不是一直有趣,少年很快便转了回去,留给鱼隐一个孤傲的后脑勺。 发饰在脑后摇晃,楚无疑带着鱼隐在宫内左拐右拐,总算拐到了那个昏暗的偏殿。 看着那摇摇欲坠疑似危房的破旧房屋,鱼隐略顿了顿。 少主是怎么找到这个破房子的? 而且宫内府是做什么吃的,这种危房也不修缮。 伤到少主怎么办。 于是,抢在楚无疑之前,鱼隐先上前一步。 “少主。” 面对楚无疑有些奇怪的目光,鱼隐垂眼,笑的得体且温柔。 “您小心,我来开门。” 楚无疑并未拒绝:“好。” 推开两扇破旧的木门,吱呀声不绝于耳。 长刀再次被握在了手中,鱼隐率先进入了空旷的殿内。 “少主,请。” 在确认了没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后,鱼隐才俯身,向楚无疑伸出了手。 柔若无骨的手落到了粗糙的掌心,鱼隐轻轻握住楚无疑的手,扶着他踏入了殿内。 这是个不大的偏殿,殿内唯有一张床榻,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在楚无疑到来前,侍从们已将这里草草打扫过一遍,因此并没有什么脏污与尘土。 还算干净。 环视一圈,楚无疑抽回手来,走向那张已躺了人的小床。 而小床上正是那同样被草草收拾过一遍的原作反派,东方错。 此时的他仍穿着那身布满血污的青城山弟子服,唯有一张脸被擦拭干净。 身为原作反派,东方错生了张毋庸置疑的好脸。 剑眉直鼻薄唇,俊朗两个字,足以形容他的容颜。 只是那张脸…… 偏偏让人越看越眼熟。 “鱼隐。” 走到榻边,注视着东方错的脸,楚无疑默了半晌。 太眼熟了。 虽说东方错和……不是完全相像。 但一眼看上去,真是宛若孪生兄弟。 阴谋论浮上心头。最终,楚无疑向鱼隐伸出手:“有短刀吗?” 站在楚无疑身后不远处的鱼隐顿了顿,却还是顺从的卸下腰间短刃,递了过去。 利刃出鞘,楚无疑上前一步,对着东方错毫发无损的脸划了一下。 血…… 是真脸。 楚无疑又沉默了。 站的角度只能看清楚无疑,看不清榻上人的鱼隐有些奇怪。 “少主?” 他轻轻唤了一声,而楚无疑回过头来。 “鱼隐。” 楚无疑微微偏头:“你有兄弟吗?” 言至于此,鱼隐也察觉到了什么。 “鱼隐是孤儿……” 他先低声作答,接着才问:“怎么了吗?少主。” 楚无疑未答,只是稍稍移了一步,让鱼隐也能够看清东方错的脸。 而这一看,鱼隐也沉默了。 这人…… 不说是十成十,但榻上这人的容颜和鱼隐的相似度,起码有九成。 鱼隐的心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少主……” 他扫过楚无疑手中的刀,扬起唇角:“需要属下先把他的脸划烂吗?” 楚无疑:“?” 啊? “抱歉。” 鱼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他移开视线:“少主是要把他做成苗床吗?” 楚无疑眨了眨眼,只觉得鱼隐怪怪的。 但他还是乖乖应声:“是的,可以吗?鱼隐。” 鱼隐的唇角弧度更大:“当然可以,少主。” 他扫过东方错遍体鳞伤的身体,短暂顿了顿。 “少主。” 鱼隐微蹙起眉:“属下可以先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吗?” 楚无疑没有拒绝。 鱼隐上前,堪称粗暴的检查了一下东方错的伤,才退回到楚无疑身边。 “他伤得太重了。”鱼隐简短道:“现在做苗床,蛊会死。” 楚无疑:“……” 只是单纯想让东方错更惨一些,并不想要蛊虫损失的楚无疑扫过榻上奄奄一息的人。 “那就先养伤。” 楚无疑收回视线:“养好了再做苗床。” 鱼隐颔首:“是。” …… 虽然说是养伤,但这件事是由鱼隐承办的。 所以…… 东方错没死,只能算他命好。 “需要我教你们吗?” 带着长刀的人面上扣着面具,他倚在门旁,注视着榻上正在瞪自己,却因被喂了哑药而暂时说不出话的人。 “不喝药就灌。” 鱼隐浅笑盈盈:“醒了,就打晕。” “是,大人。” 该死的…… 东方错咬牙,想要躲避那些侍从的攻击,却避无可避。 又是一下重击落在他的后颈,不甘的东方错终是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随着榻上那人昏过去,鱼隐收回视线。 “你们别让他死了。” 少主应是不想让这人死的。 “也别让他好过。” 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恶意,鱼隐丢下两个瓶罐,便直接离开了这间危房。 那张脸还真是…… 鱼隐抬手取下面具,一张与东方错相似而又不同的面容暴露出来。 引人厌恶。 第8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8 光阴似箭。 在不知不觉中,清爽的春天很快过去,炎炎夏日无声到来。 而夏日,短暂的毁掉了楚无疑的自由。 苗疆,王宫,花园处。 千万种奇花异草,在这一方小天地争奇斗艳。 而在百花簇拥之处,则静静的立着一个秋千。 巨大的树叶三面围绕着秋千,将其庇佑在树荫下。 无尽的花藤将秋千打扮的光鲜亮丽,坐在秋千上的少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自带三分愁绪的眉下是上挑的猫眼,独特的红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略微下垂的睫毛没有成为败笔,反而成为了夺人心魄的钩子。 红珊瑚珠打成的金耳坠挂在圆润的耳垂上,艳丽的红衣包裹着纤细的身体,缠绕着黑纱的腰间挂着繁复的金腰饰,动一下就要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数嵌着红珊瑚的金饰点缀在少年身上,更衬得他明艳动人。 上天似乎也偏爱少年的容颜,西垂的落日为他笼上一层金边,仿若独坐高台之上的神像。 只是,他似乎不太开心。 少年此时正靠在花藤上,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花藤,双眸空洞,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 【大人,我回来了。】 明红色的眸子渐渐聚焦,叼着花的白蛇从草丛里爬出来,顺着秋千爬到了楚无疑身上。 那株花被系统别在了楚无疑的鬓角,立在楚无疑肩上的白蛇嘶嘶吐着蛇信。 好热…… 蛇信舔在脸上有些痒,但热到完全不想动的楚无疑已经不想管这些了。 几乎要被热化的楚无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大人……】 想让楚无疑恢复些活力的小蛇贴上去,主动提议道:【现在阳光不错,不如我们去采花吧!】 一只蝴蝶从楚无疑的面前飞过,他却扫了系统一眼,平静拒绝:“不要,好晒。” 随着夏天到来,苗疆越来越热。 现在身处阴凉处楚无疑就已经要化掉了,变成一滩无疑。 还去烈阳下采花? 他会死吧。 听到这话的系统:【……】 哦不。 楚无疑移开视线,看着那只前不久从他面前飞过的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到花上。 好热。 也好无聊。 楚无疑眯起眼睛,轻轻摇晃着秋千,感受着并不凉爽的微风。 还是回寝殿,玩鱼隐前不久送给他的那些玩具吧。 就在楚无疑起身,准备离开花园时。 一直在头脑风暴给楚无疑找些什么清凉新乐子的系统忽然灵机一动。 【大人!】 系统缠上了楚无疑的脖子。 【不如我们去看看反派吧!】 那里凉快! 楚无疑动作一顿。 他都要忘了东方错了。 由于苗疆王的「乖宝宝被拐跑妄想症」最近发作的很厉害,楚无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他捡回来的反派。 但是一想到东方错,楚无疑就有点…… “不想去。” 他轻轻踢了踢脚边石子。 虽然还没去过,但楚无疑是真的不太想去。 在最初,他其实是想过去看东方错的。 毕竟这是他捡回来的苗床,总要监工看看怎么样。 只是苗疆王为了防止自己臆想的“日久生情”真的出现,除了对东方错有些恶意针对外,便是让鱼隐一直拦着楚无疑。 次数多了,导致楚无疑也烦了,现在一点都不想去。 和楚无疑一起数次被拦住的系统也很清楚,它家大人是为什么不想去。 于是系统默默探查了一下。 【大人!】小系统睁大眼睛:【现在鱼隐不在!】 “哦。” 楚无疑取下鬓边的花,在指尖转动:“所以呢?” 很想给楚无疑找些新乐子,让他心情变好的系统蹭上楚无疑的脸颊。 【大人,不如我们去看看?】 系统小心翼翼:【现在去了也不亏……万一好玩呢?】 万一好玩…… 楚无疑沉吟片刻,揪下一片花瓣。 “好。” …… 如系统所说,此时此刻,鱼隐的确不在那里。 系统说他去理事坊处理公务了,但楚无疑也不太在乎这些。 “少主,您不能……” 鱼隐不在,守门的侍卫根本不敢真的拦楚无疑。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去,那支支吾吾的青年便定在了原地。 “让开,谢谢。” 楚无疑礼貌但不完全礼貌的开口,而侍卫纠结半晌,终究是让开了一步。 他们不是鱼隐,没有和少主一同长大的经历,更没有如簧巧舌。 他们不拦楚无疑不一定有罚。 但他们如果真的敢用刀拦住楚无疑…… 他们完了。 随着侍卫让开,楚无疑上前几步,抬手推开了那紧闭的大门。 “谢谢,你们不许跟上来。” 察觉到什么,楚无疑回首又补充了一句。 刚抬脚的侍卫就这样定在了原地,而楚无疑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 昏暗的室内,仅有几支白烛做光源。 为了防止东方错逃出去,这间屋子所有的窗子都被木板封死。 但却很阴凉。 现在并不是进食或上药的时间,因此屋内除了东方错,便再无一人。 阵阵阴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楚无疑循着光源,一路走到了榻边。 他垂眼注视着榻上似乎正在昏迷的人,微微偏头。 嗯…… 楚无疑观察了半晌,才笃定开口。 “你在装晕。” 榻上人的呼吸变粗重了一瞬。 楚无疑轻笑一声:“你别装了,我不会敲晕你的。” 听到这话,东方错的手指蜷了蜷。 这声音好熟悉…… 要信吗? 睫毛颤动着,东方错挣扎半晌,终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但他装昏装了太久,导致现在睁开眼,也根本无法看清这熟悉声音的主人。 只是,虽然东方错现在看不清东西,但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却在暗处微微发亮。 注视着那双眼,楚无疑忽然觉得他和鱼隐没有那么像了。 但,是哪里不像呢? 就在楚无疑思索这些的时候,东方错的视力也渐渐恢复。 眼前人如画卷般慢慢浮现,他的心也停了一拍。 仙女? 东方错睁大眼,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重伤未愈的人此时激动万分。 记得这是他在林中濒死时求救的仙女,且根本没把恶劣的鱼隐联系在楚无疑身上的东方错胡乱比着手势。 楚无疑:“……” 楚无疑微微眯起眼:【他疯了?】 系统:【……】 系统:【应该,没有吧?】 激动却不能发出声音的东方错渐渐涨红了脸,而楚无疑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能说话?” 东方错:“!” 东方错疯狂点头。 仙女不愧是仙女!好懂他! 第9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9 应该是被毒哑了。 楚无疑扫过东方错的脖颈,确认了这个想法。 只是不知道是鱼隐自作主张,还是他的父王下的命令。 不过都不重要。 看着依旧在比手势的东方错,楚无疑微微偏头:“你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东方错泪目。 仙女不愧是仙女,真的好懂他。 完全不想破译那些乱七八糟手势的楚无疑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纸笔。 “你想说的话多吗?” 因为有些无聊,且此处足够阴凉,所以楚无疑打算在这里和东方错消磨一下时间。 而听到这个问题,东方错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多,但是可以变少。 理解了东方错意思的楚无疑“唔”了一声。 “那好吧。” 他转身就要离开,想要去取纸笔。 而理解错意思,以为他是要离开的东方错瞬间慌了。 无视身体的剧痛,东方错撑着床榻向前探去,抓住了楚无疑的手腕。 ‘不要走。’ 颤抖的指尖在楚无疑的手背上写下三个字。 ‘求求你。’ 嗯? 楚无疑脚步一顿。 东方错以为自己的挽留起到了效果,他继续在楚无疑的手背上写着字。 ‘求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东方错的手速极快,而想到什么新方法的楚无疑转过身:“好。” 听到楚无疑应予,东方错的身体瞬间放松不少,抓住楚无疑手腕的手也稍稍松开。 少年的皮肉白皙细嫩,稍不注意便会留下一个红痕。 更不要说是被箍住。 虽然楚无疑本人并不觉得痛,也没有不适,但在东方错松手时,鲜艳的红痕还是浮了上来。 东方错的眼中瞬间浮上了愧疚。 他轻轻握住楚无疑的手,又凑上前,轻轻吹了吹楚无疑手腕上的红痕。 刚要开口的楚无疑因他的动作一顿。 楚无疑:“?” 东方错抬起头,小心的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抱歉。’ 这才发现自己手腕红了的楚无疑:“……” “没事。” 他推开了东方错凑上来想要再吹吹的脑袋,直接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东方错抿起唇,在他的掌心缓缓写下两个字。 ‘苗疆。’ 楚无疑颔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东方错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仙女!’ 他这次写的极快。 楚无疑:“……” 又是仙女。 他是对仙女有什么执念吗? 自认并不算仙人,也并不是女人的楚无疑虽然不厌恶这个称呼,但也不喜欢。 “错了。” 东方错眨眨眼,而想到什么有趣东西的楚无疑稍稍俯下身去,注视着他的眼,扬起唇角。 露出一个稍显恶意的笑。 “我不是仙女,我是少主。” 楚无疑一字一句:“苗疆的少主。” 苗疆,少主? 东方错的睫毛颤了颤,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或者说,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听到楚无疑的身份,都会察觉到东方错现在的糟糕处境和楚无疑脱不了干系。 但,东方错最后只是在楚无疑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好。’ ‘知道了。’ 楚无疑:“……” 好平淡的回应。 本以为东方错会大惊失色,或者是惊恐万分的楚无疑直起身。 有些无聊呢。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还不能坐起来吗?” 东方错点点头。 由于是从山崖上跌落,他的腰和腿都有不同程度骨折。 别说是坐起来了,他现在就连动一下都很痛。 楚无疑“唔”了一声。 “你是被谁毒哑的。” 东方错垂眼。 ‘不知道。’ 他写下三个字,随后又补充道:‘那是个戴面具的男人,他们叫他大人。’ 戴面具的男人? 由于鱼隐只在东方错面前戴面具,所以楚无疑最初并没有把这个特征和鱼隐贴在一起。 但,既然是大人。 那就一定是鱼隐了。 在苗疆,只有官职达到一定地位的人才能被称作大人。 而瘫痪在床的东方错的危险程度,还不足以让苗疆王多派几个大人来看守。 ‘公主。’ 楚无疑沉默的有些久,令东方错有些不自在。 他在楚无疑的掌心写道:‘我也需要称呼您为大人吗?’ 楚无疑:“……?” 等等。 他刚才写的什么? 公主? 大不大人的对楚无疑来说并不重要,但是那个称呼…… “你叫我什么?” 东方错:‘公主。’ 楚无疑:“……” 看着一脸正气的东方错,楚无疑默了半晌才道:“我是少主。” 东方错点点头:‘我知道,公主。’ 楚无疑:“……” 算了。 是公主还是少主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楚无疑也不欲再纠正东方错,他直接转移话题:“你的伤还要养多久。” 他的预备苗床不会养伤养不好了吧? 听到这话,东方错瞬间萎靡下去。 ‘那位戴面具的大人说,还要……’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东方错的字还没写完,紧闭的大门便被猛的推开。 “少主!” 阳光从大门处洒入室内,在收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的鱼隐并未佩戴面具。 他抬眼,便看到站在榻边的楚无疑,和拉住楚无疑的东方错。 鱼隐:“……” 鱼隐:“???” 触碰少主?这个外人怎么敢的! 无视正对着他的脸瞳孔地震的东方错,鱼隐大步走入了室内。 大门在他的身后缓缓闭合,走到榻边的鱼隐先是对着楚无疑行了一礼。 “少主,属下来迟了。” 根本没有招呼过鱼隐的楚无疑:“……起来。” “是。” 鱼隐起身,随后才上前抓住东方错的手,在确保楚无疑不会痛的情况下将他直接扯了下来。 粗暴的动作成功让东方错痛苦面具,而在将东方错扯下来后,鱼隐又看向楚无疑。 “少主……” 鱼隐轻轻握住楚无疑的手,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痕,目光晦涩不明。 “这是他留下来的吗?” 楚无疑:“……?” 这话好奇怪! 觉得奇怪的楚无疑默了半晌,才迟疑道:“是?” 鱼隐颤抖着手抚摸上那道浅淡的红痕,紧接着狠狠剜了东方错一眼。 伤了少主,你等着! 在心中狠狠记下一笔,鱼隐抬眼,看向面前精致漂亮的少年。 似乎是有些不理解,也似乎被吓到的原因,此时楚无疑的眼睛睁得极圆。 色泽浅淡的唇也紧紧抿起,像是什么受惊的小动物。 看的鱼隐心头戾气都淡了不少。 “少主……” 鱼隐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 “他伤到你了。” 楚无疑眨眨眼。 嗯?有吗? “我们还是把他丢出去吧。” 楚无疑:“……嗯?” 看着满脸认真的鱼隐,楚无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鱼隐,是不是很讨厌东方错啊。 第10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10 是的,没错。 鱼隐很讨厌东方错。 准确来说是厌恶至极,到了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在鱼隐看来,东方错的姓氏与那张脸都是随时会爆炸的地雷,是随时会毁掉他现有人生的意外。 东方…… 该死的家族。 该死的意外。 回忆起玉牌上的姓名,恶意与杀念在浅棕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鱼隐轻轻摩挲着楚无疑的手腕。 “少主。” 为什么要长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鱼隐注视着那道浅淡的红痕,轻声道:“我们把他丢出去吧。” 只要楚无疑选择把东方错丢出去,他就可以将人杀死,以绝后患了。 恶念几乎要凝成实质,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温柔,露出这种神情的鱼隐,楚无疑微微眯起眼。 嗯…… “不要。” 清脆的声音响起,楚无疑拒绝的很干脆。 这个回答令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的东方错猛的松了口气,而鱼隐几乎是在瞬间抬头。 此时,那两双相同的眼里装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庆幸与不敢置信,感激与窒息。 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鱼隐,楚无疑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漂亮到会让人忽视他眼中兴味的笑:“鱼隐。” 少年踮起脚,贴近身前高大的青年:“你今天好奇怪。” 浅淡的花香从少年的身上飘到鱼隐的鼻尖,这本该是让鱼隐痴迷的味道。 但此时,他却紧抿着唇,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与呼吸:“有吗?” 鱼隐努力牵起唇角:“或许是属下多日未见少主,心中过于……” 话还未说完,察觉到什么的鱼隐便止住了尾音。 这不是他能够和少主说的话。 浅棕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年精巧的面庞,鱼隐缓缓吐出一口气:“抱歉,少主。” 他微微俯身,再度行了一礼:“是我的错。” 听出鱼隐的未完之言,但并不觉得有什么的楚无疑微微偏头:“好哦,原谅你了。” 在某方面的确有些过于迟钝的神明大人转过头,看向正睁着双眼睛,认认真真看他的东方错。 “好好养伤。” 楚无疑弯起眼睛:“过几天再见啦。” 东方错听到这话几乎是在瞬间萎靡下去。 要走了吗…… 并不让楚无疑离开的东方错想要再度拉起他的手,写些什么。却被鱼隐毫不留情的打开。 ‘别碰少主。’ 鱼隐一字一句,对东方错比着口型。 或许人都是一体多面的。 在楚无疑面前宛若什么可怜兮兮流浪狗的东方错,在对上鱼隐时,却变了副模样。 唇角扬起,东方错点了点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鱼隐。 鱼隐的脸几乎是在瞬间黑了下去。 果然。 他讨厌自己这张与他相似的脸。 东方错看向楚无疑,却恰巧与那双红眸对上了视线。 小公主似乎看到了他方才对那丑男人比的手势和表情,此时正微微扬眉。 原本睁到圆溜溜的眼睛也眯起,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猫。 但看着这只不怀好意的公主猫猫,东方错的神色却无法控制的变得柔和下去。 好吧,好吧。 想到什么,原本想挽留的东方错只摆了摆手。 再见啦。 小公主。 …… “鱼隐很讨厌他吗?” 离开那间年久失修的偏殿,楚无疑看向已为他撑开遮阳伞的鱼隐。 站在台阶下的鱼隐骤然听到这话,略顿了顿,却还是向楚无疑先伸出了手。 那只柔软的手再次落到了他的掌心,鱼隐扶着楚无疑走下了台阶。 特殊工艺的伞不仅为楚无疑遮蔽了日光,也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清凉。 令他愉悦的眯起了眼。 看着此时更像猫的少年,鱼隐终是没忍住:“那少主呢。” 嗯? 楚无疑眨了眨眼,看向鱼隐。 鱼隐避开了楚无疑的视线,问出了一个不该是下属问的问题。 “少主喜欢他吗?” 喜欢? 楚无疑忽然有些想笑。 鱼隐为什么会觉得他喜欢东方错?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个世界。 他除了自己,谁都不喜欢。 也谁都不会喜欢。 不过随着扮演人类愈发娴熟,楚无疑撒谎说喜欢也说的越来越顺嘴了。 只是,他真的对东方错毫无好感。 “不。” 楚无疑坚定答道,并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看着似乎有些死机的鱼隐,楚无疑又问:“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 鱼隐缓慢的眨了眨眼。 “少主对他很好。” 鱼隐也觉得东方错没什么好喜欢的,这种又丑又废物的垃圾男人还是死了好,于是他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楚无疑:“……” 对他很好? 想做成苗床的很好吗? 楚无疑的目光瞬间带上了谴责。 “鱼隐。”楚无疑闷闷道:“这次真的要不喜欢你了。” 鱼隐瞬间慌乱起来。 “少主……” 鱼隐疯狂想着自己要怎么补救,而楚无疑抬眼看向他:“我对你不好吗?” 鱼隐呼吸一滞。 那双圆圆的猫眼此时带着明晃晃的谴责,如浅色浆果般的唇抿起,挺翘的鼻子也微微皱起。 “鱼隐,我要讨厌你了。” 轰—— 这句话仿若一个地雷,在鱼隐的脑中瞬间引爆。 他忙道歉:“抱歉少主……” 鱼隐在心中给了自己两个巴掌,随后小心翼翼:“都是鱼隐的错。鱼隐不该这样说的……少主对鱼隐很好,都是鱼隐的错。” 楚无疑骄矜颔首。 没错,就是鱼隐的错。 他对鱼隐难道不好吗? 他对鱼隐不好的话,鱼隐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触碰他。 他都对鱼隐那么宽容了,鱼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就是鱼隐的错嘛! “看在道歉还算诚恳的份上。” 楚无疑缓缓点头:“这次,就原谅鱼隐了。” 鱼隐抿唇轻笑起来:“多谢少主。” 他握着楚无疑的手,带着怕热的无疑小猫在树荫下走。 层层叠叠的树影照在那精雕玉琢的脸上,只衬得美人如画。 鱼隐撑着那把重量对娇养长大的少年很不友好的伞,在注视着楚无疑侧颜的同时,也没忘帮少年关注脚下。 “少主,小心。” 楚无疑迈过那颗不知从何处掉落的碎石,随后又开口问道。 “所以鱼隐,很讨厌他吗?” 鱼隐默了半晌,轻声答道:“嗯。” 他很讨厌。 只是…… “少主希望鱼隐讨厌他吗?” 如果楚无疑不希望,鱼隐可以试着调理自己,让自己不再讨厌那该死的怎么看怎么恶心的外人。 楚无疑想了想:“随意啊。” 他为什么要管鱼隐讨厌一个苗床。 东方错很重要吗? 楚无疑不觉得。 他只是想单纯的想听一向与人为善的鱼隐第一次亲口说出讨厌。 仅此而已。 第11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11 鱼隐是不是真的喜欢与人为善,我们暂且不提。 但在那一日过后,东方错的待遇却是好了不少。 相比之前的虐待状态,好了不少。 至少他不再饥一顿饱一顿,身上的伤也都得到了妥善处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楚无疑。 虽然楚无疑从没有说过要让鱼隐对东方错好一些,但架不住鱼隐自己会脑补。 “既然是少主想要你的伤好……” 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被针扎成刺猬的人,鱼隐冷笑一声:“你就庆幸吧。” 但凡不是楚无疑想要东方错好好养伤,鱼隐就能在劝楚无疑放弃东方错的同时,慢慢把他熬死。 伤好? 做梦去吧。 苗床不需要健全的身体。 因此对鱼隐而言,哪怕不能劝楚无疑彻底放弃东方错,能把这张惹人生厌的脸划烂也是好的。 总之,东方错别想好过。 而听出鱼隐话中意思的东方错,此时极想骂这个当小公主面一套背后一套蛇蝎心肠猪狗不如的恶心家伙。 只是他的喉咙依旧哑着,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看着床上只能愤愤瞪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人,鱼隐轻笑一声。 “废物。” …… 不得不说,近乎折磨的治疗效果显着。 随着东方错渐渐好了起来,鱼隐能用来陪楚无疑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鱼隐享受这些时间,并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守在自己的少主身边。 苗疆,花园,紫藤花长廊。 层层叠叠的花朵与绿叶遮蔽了烈日,坐在吊椅上的紫衣少年垂眼注视着手中的九连环。 而站在一旁的青年,则正在为少年剥葡萄。 白玉般手指拨动着那些扣在一起的环扣,少年张口含住青年送到唇边的葡萄。 晶莹剔透的葡萄将少年淡粉色的唇染上些许水光。 随着圆润的果实进入口中,少年一侧的脸颊又被果实顶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度。 可爱。 看着像小动物一样咀嚼的少年,青年没忍住,终是低低笑出了声。 正在吃葡萄的楚无疑:“?” 他抬眼看向鱼隐,而鱼隐轻咳一声。 “抱歉,少主。” 楚无疑偏头:“你笑什么?” 鱼隐低眉顺眼:“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楚无疑眨了眨眼,忽然起了些兴致。 “什么事?” 根本没有有趣的事只是瞎编出来的鱼隐:“……” 但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红眸,鱼隐终是硬着头皮:“其实也没什么……” 鱼隐头脑风暴,恰巧余光扫过蝴蝶,他灵机一动:“只是……少主的蛊蝶方才撞到了一起。” “属下觉得有趣,于是笑出了声。” 谎言总是第一句最难。 随着第一句谎言被说出口,鱼隐的话便流畅了许多。 而听到他的回答,楚无疑先是顿了顿,随后也笑了起来。 “的确有趣。” 楚无疑眉眼弯弯:“但鱼隐,你骗我的样子,好蠢。” 鱼隐:“……” 好吧。 从小到大每次撒谎都会被楚无疑拆穿的鱼隐已经习惯了。 他很清楚,楚无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责罚他。 因此,看着眸若繁星的少年,未过多久,鱼隐也轻轻笑了起来。 “抱歉,少主。” 鱼隐将手中剥好的葡萄又送到了楚无疑的唇边:“下次我会努力,不那么蠢的。” 含住葡萄,楚无疑点点头:“加油哦。” 将这颗葡萄咽下去后,再次将九连环解开的楚无疑又有些无聊了。 一个游戏玩的多了总是无趣的,九连环现在楚无疑闭着眼睛都能解开。 把精铁打造的玩具放到一旁,楚无疑晃了晃双腿。 “鱼隐。”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个葡萄贴近楚无疑的唇瓣,鱼隐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了,少主?” 张口将葡萄含入口中,楚无疑含含糊糊道:“东方错还活着吗?” 身为天道受害者的楚无疑其实很清楚,身为反派的东方错现在一定还活着。 但这么说比较顺口,于是他还是这样说了。 而听到那个名字,鱼隐的神色几乎是在瞬间冷了下去。 东方错…… 你凭什么能让少主这样关注。 不得不说,鱼隐真的误会的很深。 楚无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东方错,他只是无聊想找个乐子玩。 而住处阴凉还不能说话的哑巴,恰好是个不错的玩具。 “……活着,少主。” 鱼隐闷声道:“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楚无疑眨眨眼:“那我们去玩、去看看他吧。” 敏锐捕捉到楚无疑未完之言的鱼隐心情回暖些许。 垂眼注视着精致漂亮的少年,鱼隐轻轻应了一声。 “好。” …… 在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时间的流动会变得极慢。 东方错静静的坐在那里,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只是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那个和他长着同一张脸,却人面兽心两面三刀虚伪做作的变态,严令禁止旁人留在他房内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也禁止那些人和他说话。 鱼隐想要逼疯东方错。 “滴。” 一滴蜡液滴落,东方错抬眼看去。 摇晃的火光下是不足半截的残烛,而这是他屋内最后的一根蜡烛。 或许明日,他的房内连这仅存的火光也没有了。 东方错坐在床榻边,面无表情。 该死的鱼隐。 真想一剑捅死他。 东方错在心中一刀一刀的割着鱼隐,并诅咒他被楚无疑狠狠抛弃。 而另一旁,鱼隐正扶着楚无疑的手,小心的引人过门槛。 “少主,小心。” 被当做瓷娃娃的楚无疑轻快的迈过门槛,并未对鱼隐的过份小心说些什么。 毕竟他是被娇养长大的。 早就习惯了。 被编成长辫子的长发在楚无疑的身后摇晃,紫色的衣裙衬得他像是在紫藤花下翩翩飞舞的紫蝶。 身上的银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蝴蝶展翅,终将飞向远方。 …… 或许是出于苗疆王的厌恶,或许是鱼隐的私心作祟。 东方错住的那个破屋子,此时已被一群守卫围得密不透风。 别说是人逃出来了,就连一只老鼠都不可能进去。 “少主,请。” 鱼隐收起伞,向楚无疑伸出手。 楚无疑也一如既往,将手搭了上去。 轻轻握住那只带着薄茧的手,鱼隐领着楚无疑走上台阶。 “开门。” 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刺眼的日光投入室内,让东方错不适应的眯起了眼。 “少主,屋内昏暗,请搭着属下……小心。” 完全没有施舍给东方错一个眼神,鱼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灯提在手中,轻轻握着楚无疑的手。 楚无疑没有拒绝鱼隐的触碰,他环视一圈似乎变空不少的屋子,略顿了顿。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毕竟东方错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甚至还更好。 …… 少主……? 随着大门再度闭合,没有错过鱼隐声音的东方错睁开眼。 摇曳的火光下,精致似鬼魅的少年站在那里,对他抿唇一笑。 小公主来了。 第12章 可怜少主今天也在被爱12 弯弯的眉,弯弯的眼。 原本如猫儿般的眸子变作月牙,略带愁绪的眉也染上了笑意。 淡粉色唇瓣像是凡间时兴的糕点,带着浅淡的水光,让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看的东方错心跳加速。 这是东方错来到苗疆后第N次心跳加速。 但相比曾经是担心自己性命的心跳加速,此时显然不是这样。 看着朦胧烛火旁的少年,东方错扬起唇角,对楚无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清楚,他再次得救了。 由于还不能站起来,想要讨好救命恩人的东方错伸出手,欲要握住楚无疑的腕。 但在他的手伸过去前,便被沉重的刀鞘狠狠敲了一下。 鱼隐的目光依旧流连在身侧的少年身上,下手却毫不留情。 “禁止触碰少主。” 为了不破坏自己在楚无疑面前的形象,鱼隐将原本的滚字吞了回来,只硬邦邦的警告了一句。 并不着痕迹的挡住东方错的视线。 东方错:“……” 疯狗。 看着鱼隐的背影,东方错的唇角瞬间垮下去,浅棕色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厌恶。 早晚把你杀了。 …… “少主。” 对东方错的厌恶毫不在意的鱼隐,垂首注视着身前的少年。 听到他唤自己,没有错过方才那一下攻击的楚无疑仰起头来。 长发与银饰一齐晃动,如宝石般明亮的红色眸子里倒映着暖黄色的火光。 白蛇缠绕在他的脖颈上,立起上半身,嘶嘶吐着蛇信。 显然是在攻击状态。 但鱼隐却并没有分给这条蛇一点视线。 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将要被袭击,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楚无疑。 鱼隐的目光从楚无疑似乎扬得更高的唇角,移到那双鲜红的眸子上。 昏暗的环境与微微下垂的睫毛,都没有阻挡鱼隐看清那双眼。 明红色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如蝶翼般的睫毛也是一如既往。 但是此时,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 和那人相似却又不同的自己。 “鱼隐?” 楚无疑眨眨眼,微微偏头:“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将鱼隐从记忆的长河中捞出,一如当年被少年从冰冷的河水中捞出一般。 回过神来的鱼隐垂下眼,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少主,可需笔墨?” 楚无疑:“?” 他微微扬眉。 鱼隐从储物袋掏出了备好的纸笔,奉到了楚无疑的面前。 “鱼隐?” 虽然清楚鱼隐一向心细,但真的看到那些笔墨时,楚无疑还是有些…… 感叹? 鱼隐看起来,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东方错呢。 明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楚无疑看向鱼隐。 而鱼隐笑容不变:“少主,属下带了很多笔墨。” 和楚无疑算是青梅竹马的鱼隐,一直都很清楚他家少主的本质。 也早就料到了楚无疑会再来找东方错。 毕竟……东方错是他家少主亲自带回来的。 身为上一个被楚无疑带回来的人,鱼隐很清楚,他家少主只会带觉得有趣的人。 只有有趣的人,才能得到楚无疑的垂怜。 苗疆王让他下的哑药还没到失效的时间,为了避免东方错再次触碰楚无疑,鱼隐便提早备好了纸笔,方便楚无疑交流。 正如他所料,楚无疑的确需要。 毕竟一直被人抓着写字,也有些烦。 “好,那就先拿这些。” 楚无疑的目光越过鱼隐,扫了一眼东方错:“鱼隐,递给他吧。” “是。” …… 纸笔被放到床榻之上,鱼隐从储物袋中掏出的烛火点亮了昏暗的屋子。 侍从搬来的椅子上铺着柔软的软垫,坐着容貌昳丽的少年。 提刀青年站在少年的身后,就像是公主身旁常有的带刀侍卫。 “嗯……” 楚无疑盘玩着夜明珠,思考着要说些什么。 说实话,他没什么想和东方错说的。 但他不想说,东方错可是很想说。 「公主!」 东方错握着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字与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他将纸高高举起,展示给楚无疑看。 早已失去纠正欲望的楚无疑微微颔首,而鱼隐略顿了顿。 公、主? 这人,称呼他家少主为公主? 没有礼数的家伙! 他都没叫过少主公主! 鱼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而得到回应的的东方错笑容灿烂的写下新的一行字。 「公主,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东方错确实很想楚无疑。 毕竟没有楚无疑的那些日子,落到鱼隐手里的他活的简直猪狗不如。 自从见到楚无疑,稍微好一点。 和狗差不多。 虽然和正常的日子依旧相差甚多,但也足够了。 毕竟有了楚无疑的那句话,他便不会再悄无声息的死去。 对于东方错来说,楚无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东方错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长久的活下去。 所以他必须牢牢抓住他的救命稻草,并要不择手段的讨好,以求生路。 好想我? 看着笑容灿烂,似乎没心没肺的东方错,楚无疑微微偏头。 【呸!心机男!】 系统看透本质:【骗鬼呢!】 楚无疑倒没什么探究真相的想法,他只是回了一个虚伪的笑:“嗯,知道了。” 东方错并不气馁,他继续写道:「公主,前些日子我听到鸟叫了,叫的好好听。」 顿了顿,他又提笔写道:「苗疆真是人杰地灵!连鸟都叫的更好听!」 看着纸上那两行字与浓浓的讨好意味,楚无疑轻笑出声。 “谢谢。” 楚无疑靠在椅子上,随意说了一句:“只是苗疆的鸟,很多都是中原飞来的。” 东方错:“……” 包欠,他不知道。 呵。 鱼隐心中冷笑。 真的没脑子。 虽然不通常识,但剑修脸皮一向很厚。 他毫不犹豫:「不,不一样!」 东方错坚定:「一定是这里山好水好,所以鸟叫的像唱歌!」 其实无论在哪里,鸟叫的都像在唱歌,东方错在苗疆也从没有听到鸟鸣。 但这不妨碍他睁眼说瞎话。 楚无疑轻轻笑出了声:“好吧,但我不是很想讨论鸟。” 他慢悠悠:“没有意思的话题,我不想听。” 东方错:“……。” 哦不。 什么才算是有趣。 东方错思索着,小心的落笔:「公主,你觉得中原有趣吗?」 楚无疑微微偏头:“也可以……我没有出过苗疆。” 东方错眼前一亮:「那我给您讲讲中原吧!」 鱼隐的目光几乎是在瞬间凌厉起来,他的手握住了长刀。 只是在长刀出鞘的前一瞬,一只手揪住了他的鬓发。 “停。” 楚无疑抬眼:“是我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