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宝莉：平凡小马》 第一章 新来访者 太阳在宇宙公主的力量下升起，小马利亚又迎来了美好的一天。 小马谷的小马们如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工作，整个小镇热闹起来。在众多于街上穿梭的小马中，一匹通体粉色的小马极为惹眼。不止是因为她那一头极为蓬乱的玫瑰红色鬃毛、同样蓬乱的尾巴，还包括她走路时的神气和欢腾。她一边哼着现编的歌，一边和往来的所有小马打招呼，任谁见了她，都要亲切地喊一声“碧琪！” 她今天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不过她已习惯让计划“主动”找上她。无论如何，她都知道每天一定会很充实。 道路尽头，一匹陌生小马踌躇地踏入镇子，他通体为浅棕色，鬃毛和尾巴为黑色，中间穿插两条不明显的深灰色挑染，眼睛为黑色，整体看起来很普通。 他一踩下蹄子就四处张望，见没有小马有反应，这才松一口气沿路继续走。他刻意和其他小马保持距离，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尴尬微笑。 尽管小马谷的小马都不认识他，但见到了也都礼貌地冲他点头。 这匹陌生小马看上去有点忐忑不安，远远看到道路对面站着的那匹粉色小马，显得更加紧张，连忙掉头就跑。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碧琪没来由地察觉到了什么，往那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着——陌生小马以最快速度躲到了一堵墙的后面。 他等了几秒钟，貌似没小马过来，长舒一口气，随后探头窥视，却发现那粉色身影不见了。 “嗨！”一阵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尖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我去！”他吓得跳起来，四肢朝上摔倒在地，转过头一看，碧琪不知怎么就到了他旁边。“我就不该有侥幸心理……”他嘟囔着重新站起。 “嗨！我叫碧琪。”眼前的粉色小马微笑道。“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小马？很高兴见到你，你叫什么？” “好吧……你好。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他脸上的微笑愈发尴尬，一看就知道没有谈话的兴致，心事重重。 碧琪没有回话，眨眨眼站在原地，仿佛在等他说下一句话；但并没有，这匹陌生小马说完也眨眨眼，似乎在等碧琪说。 几秒钟后，碧琪率先开口。“就说完了？” “嗯~哼？”陌生小马微微偏头，表情更加尴尬。 碧琪挠挠头，有点疑惑，随后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关系，让我们再来一次——你好，我叫碧琪，你叫什么？” 结果换对方疑惑了。他说：“呃，这你已经说过了，所以？” 碧琪轻挑眉毛，用蹄子摸了一下脸，继续说：“好吧，再重新来一次——你好，我叫碧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回后半句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她深怕这匹小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呃这……”陌生小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好说：“我还没想好。” 一听，碧琪吃惊地大呼道：“什么叫‘还没想好’？你可能没听清楚我的问题。”然后她两只蹄子在脸上来回揉搓，露出刚刚几分钟说第一句“嗨”时的微笑。“再来一次，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回我应该说清楚了吧？” “我的名字……还没想好。” “啊！”碧琪原地跳了起来，随后又强行冷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的名字还没想好？” 陌生小马点点头。 “这真是天底下最怪的怪事！好吧可能也不算最怪，但可能真算……我得先想想我见过的所有怪事。”说着她掰着蹄子数数，并且毫不意外地数出了远超四只蹄子的数目。“可能算第七奇怪的事，你可是成年小马，什么叫‘名字还没想好’？” “唉，其实我有名字，但是没法用小马的语言说出来。所以我得另想一个别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呜~~~~原来如此。”碧琪的脸恢复如常，但又立刻疑惑道：“但你不是小马吗？为什么小马的名字用小马的语言会说不出来？” “那很复杂。”陌生小马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太阳正在缓慢地移动，代表时间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我还有事在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等等！”碧琪拉住了她。“如果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怎么现场为你编一首歌，然后和你交朋友呢？我总不能叫你‘嘿’，或者‘哟’，或者‘那个谁’……太不礼貌了。等一下，我能这么叫么？应该不能。” “随便你怎么叫都行，我不介意。现在我真得走了。” “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碧琪立刻跳到陌生小马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等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能一起想你的名字，然后我就能知道怎么称呼你，之后我就能根据这个编一首歌，唱完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果然。”陌生小马轻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想和我交朋友，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我很乐意和你交朋友。甚至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能是朋友。” 碧琪没有回话，准确来说是兴奋得难以回话。她颤抖一阵后，突然变成一个粉色圆球来回弹跳，边弹边欢呼。陌生小马趁她还在弹跳的时候，果断跑路。 碧琪反应过来，停止弹跳追了上去。“等等！”她加快速度，但发现其实没必要——这匹陌生小马跑起步来极为滑稽，四条腿好像不属于他自己，没走几步就绊倒了。她几下就到了他的前头。 对碧琪来说，虽然有点草率，但交到新朋友总是令她欣喜。她唯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匹小马不喜欢和她聊天。“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急？既然我们现在是朋友，我就更得帮你了。” “我得赶紧找一份工作。”陌生小马长叹口气说，“我在外漂泊了好几天，一直没吃饭。要不是饿极了，我甚至不会进镇子。”话音刚落，他的肚皮“恰到好处”地发出一阵饥饿的咕噜声。 “我以为有多大事呢，包在我身上啦！不过在此之前——”碧琪自信地拍拍胸脯，随后用鼻子顶开背上的驮包，用鬃毛上的那绺倒钩从里面勾出来一个纸杯蛋糕。“你先吃个蛋糕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工作。” 陌生小马像八辈子没见过蛋糕一样，几乎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这对我意义有多重大！”他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却比之前少了些尴尬，多了些真诚。 “能让其他小马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碧琪点点头，成就感油然而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 “那个，”陌生小马立刻打断道。“蛋糕，还有么？” …… 为了解决陌生小马的饥饿问题，碧琪请他吃正餐。起初陌生小马还很不好意思，但在碧琪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妥协了，然后就干进去两份炸干草、三大碗蔬菜沙拉、三个炸豆汉堡以及一杯橘子汽水。 吃饱喝足后，陌生小马先前的那股迫切劲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就很乐意和碧琪慢慢聊了。他们边走边谈。 “其实在小马谷找工作很简单。”碧琪侃侃而谈，神情认真，但无论她表情如何严肃，都会令大家笑场。“你只需要报上自己擅长做的事，展示给需要的小马看，‘嘭’——事就这样成了。” “可是我貌似没什么擅长的事。” 碧琪一听，不信服地嗤之以鼻。“小傻瓜，怎么可能没有呢？每匹小马都有一项或多项在行的事，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啊，每匹‘小马’都有……”陌生小马小声嘀咕。 碧琪没听到他说的话，原地站定，用蹄子一拉头上那绺倒钩头发，从蓬乱的鬃毛便弹出一个写字板和一支铅笔。“说的确是很难说出来，不过写的话就容易多了。你把你以前做过的、其他小马夸过你的事情写出来，我们分析一番，哔布利吧啦蹦！就知道你适合做什么了。” 陌生小马犹豫地点点头，随后用蹄子去地上的铅笔，但铅笔只是在蹄子的推动下滚来滚去，根本拿不起来；他又去摸写字板，除了在上面留下尘土之外，还是拿不起来。 纵使是碧琪这种习惯震惊其他小马的小马，也被他震惊了。“你……之前没用过笔？” “呃，我们那里……文字不一样，我们，呃，用蹄子沾墨水写字。”说完陌生小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吧。”碧琪叼起写字板和笔，塞回鬃毛。“那就直入主题好了。如果说一般的事情很难断定是否擅长，那么可爱标志——一定不会出错，只要看你的……” 说着她拨开陌生小马一直挡着大腿根的尾巴，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这是她第二次还是第三次震惊了？没有可爱标志！成年小马！没有可爱标志！ 他之前一直用尾巴遮着大腿根，而且还总是只给她看一面。她以为他是害羞——好吧，现在看来的确是‘害羞’！ “我的老天爷啊！你身上真是充满了谜团，我知道了，我要叫你‘奇迹先生’……不对，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你是你们那儿唯一没有可爱标志的么？” 陌生小马挠挠头，犹豫一会儿后才说：“呃，某种意义上，在我们那儿，没有可爱标志才是常态，知晓自己天赋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你们那儿可真是块神奇的土地。也许将来我会想去看看。” “你会失望的……”他再度小声嘀咕，这句同样没被她听到。 “看来在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工作之前，我们得帮你解决可爱标志的问题。只要找到你的可爱标志，你就知道自己擅长做什么，然后就能找到心仪的工作了。” “那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寻求专家的帮助了！”碧琪笃定地一拍蹄子，随后推着陌生小马往小马谷中心走去。“我有个朋友，她学识渊博，一定有办法。” 陌生小马没有好奇她说的是谁，事实上他直接就知道了。他只是长叹口气，顺着碧琪的意愿前进，因为他觉得那位专家帮不了自己。 …… “穗龙，我在想要不要再读一遍《魔法奇谈与魔法实用药水》 ，现在这个配方好像有点不对。” 金橡树图书馆内，一匹通体浅紫色，有着一头深靛蓝色鬃毛、粉色与紫色挑染的雌性独角兽正一边看架子上的配方，一边调配药水。她没有抬头，直接向一头紫色幼龙询问。 “呃，你说《魔法奇谈与魔法实用药水》啊……嗯，我觉得你没必要再看一遍，毕竟你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不是吗？”穗龙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 “算了不用你找，我自己找来看吧。”说完，这匹紫色独角兽，也就是紫悦，便用魔法从书架上拿书。穗龙想阻止，但已经迟了，她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书，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被泼了果汁，好多页的字迹都花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叫道。 “呃，就是你刚来小马谷那天，碧琪给你举办了一个欢迎派对，记得吗？”穗龙硬挤出笑容解释道。“你也知道，派对嘛，大家都很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不知道‘哪匹小马’在上面泼了果汁……我怕你生气才一直没说。我以为你不会再看它了。” “生气的事你说对了——我的确很生气！” 就在她尖叫过后，想要继续问穗龙时，图书馆的门猛地被推开，突如其来的打门声中断了他们俩的谈话。紫悦转头一看，发现是碧琪和一匹不认识的小马。 “碧琪，你怎么这么冒失？”紫悦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那本泼了果汁的书掉在地上。穗龙长舒一口气甩了一下汗，随后就把这本书藏到书架的深处。 碧琪立刻冲进来，两只蹄子按住紫悦前后摇晃。“这次情况不一样！‘奇迹先生’需要帮助！” “谁是‘奇迹先生’？” “就是这位小马。”碧琪招呼陌生小马过来，拨开遮住大腿根的尾巴说：“你看，他作为成年小马，居然没有可爱标志！” 紫悦凑近一瞧，上面的确空空如也，不禁也震惊起来。“天呐，从没听说过这种事。”紫悦随后脸色变得欣喜，“太好了，又有新课题——我是说，请不要担心。”她强压下发现新问题的激动，咳嗽了两声。“我们可以找出问题所在。” 说完她转身就叫穗龙帮她拿书，看起来势在必得的样子，显然她不知道他的问题有多严重，或者说，有多‘不严重’。 陌生小马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可爱标志——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疾病，也不是中了什么魔咒，只是因为他从未知晓自己的天赋，就这么“简单”。 他这么跟紫悦解释，但她并不很信服，坚持要翻书找找看，所以陌生小马也就顺着她的意愿，在一旁等着了。他以为紫悦只会找一会儿，但随着时间推移，她仍然不改认真的模样，碧琪也在一旁协助寻找，令他备受感动。 这两匹小马才刚认识他，却愿意这么帮助他。于是他也加入到查阅书籍的工作中，但他完全看不懂小马文字。 “天呐，你作为小马，怎么会看不懂？”紫悦惊奇地问道。 碧琪耸肩说：“这是你第一次震惊，却已经是我第四还是第五次震惊了。所以我叫他‘奇迹先生’没叫错吧？他全身上下都是‘奇迹’！” 陌生小马只好尴尬地挠挠头。 几个小时后，紫悦在堆得跟小山似的的书堆上，放下最后一本书，长叹口气说：“抱歉，我查阅了所有可能有关的书籍，都没找到类似你这种情况的记载。恐怕对你的可爱标志问题，我爱莫能助。” “不用道歉，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这不是疾病，只是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天赋。”陌生小马平淡地说。“我得感谢你们，尽管你们才刚见过我，但还是愿意施以援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小马怎么会到成年还不知道天赋呢？”碧琪失落地问。“我们今天刚成为朋友，但我却没能帮上你的忙。” “你说什么呢？你请的那餐饭就是天大的忙了，我非常感激你。”陌生小马一改之前的样子，脸上有了真正的笑意。“而且，你不也帮我想出了名字？‘奇迹先生’，我觉得这个称呼很不错。” “这么说，我可以正式叫你‘奇迹先生’了？好耶！”碧琪庆祝着，洒了一把彩纸。然后穗龙就半眯眼睛走过来，半生气地过来打扫干净。 “看来可爱标志的问题，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他说。但就在提到“可爱标志”时，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可爱标志问题，我应该找可爱军团！我能在哪儿找到她们？” 但紫悦和碧琪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可爱军团’？小马谷有这个组织吗？”紫悦问碧琪。“我才刚来没多久，不太清楚。碧琪，你知道吗？” 但碧琪也只是疑惑地摇头。“小马谷的所有小马我都认识，从没听说过‘可爱军团’。她们都是谁？” 陌生小马，也就是奇迹先生，张大了嘴巴。看来事情比他想得要复杂。“就是苹果丽丽、甜心宝宝和醒目露露……你们不知道？” “她们组建了‘可爱军团’？没听说过。”碧琪说。 奇迹先生一只蹄子捂脸，一副懊悔的样子。眼前的紫悦都还没有翅膀呢，这意味着就算找上可爱军团，她们也帮不了自己，因为组织还没完全成熟。甚至现在连成立都还没成立。 “太早了，现在太早了……”他小声嘀咕。 “什么太早了？” “没事！”奇迹先生连忙敷衍过去，接着又变回心事重重的样子，向两匹小马告别离开。碧琪还想跟上去，但紫悦拦住她，建议最好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 碧琪只希望他的问题能尽早解决，她讨厌看其他小马难过。 第二章 大朋友 小马谷来了一匹新小马的事，已经在镇子传开了，准确来说很多小马都已经见过了这位新来访者。他通体是普通、毫无特色的浅棕色，鬃毛和眼睛是普通、毫无特色的黑色，鬃毛形状看起来也很普通，就和大部分雄驹一样；但唯独一个地方足够奇特——没有可爱标志。 小马谷大体上算民风淳朴，所以大家倒不会歧视他，只是肯定免不了背后议论、传闻以及好奇。这位小马不甚在意，知道这是马之常情，对比可拉的待遇，不孤立他已经算好了——噢，不对，现在可拉还没出现呢。 他没有住的地方，却扯谎说自己在镇子外有一个茅草屋。这是出于最起码的自尊心而捏造的谎言。 碧琪这两天带着他辗转小马谷的各个商店、摊位，希望帮他找到一份工作，但都毫无进展，似乎正像他所说：自己毫无特长。准确来说，知识方面他懂的不少，但一上手就是灾难。他不会用蹄子、嘴，力气也不够大，四肢协调度不够，做任何事都极为笨拙。 做糕点时，他能让整个厨房遍布面糊、面粉和蛋液，从烤箱拿东西都会被烫伤；做普通菜肴时，他叼起锅铲只会胡乱挥舞，食物不是烧焦就是半生不熟，甚至端菜都端不好；做体力活时，他既不够快也不够强，比他体型小的小马都能搬的东西，他却挪不动一寸；至于更精细的工作，更不用想，他字写不好，也读不懂小马文字，纵使人家再愿意雇他，也雇不了。 在找到工作之前，他的伙食问题全由碧琪请客解决，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失落、越发抗拒她的帮助。他宁愿去外面啃草皮，也不想再麻烦朋友。她帮了他这么多忙，他自己却无以为报。 第四天，他回归了之前的漂泊生活。碧琪还想继续帮他，但紫悦建议她等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好好理理思绪，等他决定好未来的方向，她们再帮忙不迟。碧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他在野外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运气好能找到很多浆果，运气差就只能啃野草灌木，既喇嗓子又不扛饿。他偶尔会去镇子闲逛，毕竟他也没其他事可做，顺便还能练习一下四肢行走。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会持续多久，终止这种生活的前提是他得做出改变，巨大的改变——全身心地适应这里，否则他永远体会不到作为小马的快乐。他没意识到，也没办法意识到这一点，除非有某匹小马，或者某些小马帮他意识到。 ……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小马谷幼驹学校放学了，一大群活泼可爱的幼驹（不包括斯尼普和斯奈尔）从学校里蜂拥而出，各自回家。他们谈论着今天学到的新知识和课后作业，以及待会儿要玩的游戏，好不热闹。 其中一匹雌性幼驹很抓人眼球，通体淡黄色，有着一头柔顺的亮红色鬃毛，头戴大蝴蝶结，还有两只水灵灵的橙色眼睛。 “再见，翠丝 。”她冲一个带着紫色眼镜，鬃毛为红色的幼驹说。 “再见，苹果丽丽。”那匹幼驹回道。 苹果丽丽和同学们亲切地道别后，就一路欢腾地跑回甜苹果园。 倒不是她不合群，而是今天她和她最爱的姐姐，苹果嘉儿事先有约。她们说好今天下午一起玩游戏，考虑到苹果嘉儿通常都很忙，这个机会可谓珍贵。 她沿着道路一路小跑，但很快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有某匹小马紧跟在她背后。她停的时候，背后的脚步声就停；跑的时候，背后的脚步声就跟着响。 她一回头，只看见众多路过的小马，看上去都很正常。“也许是我想多了。”她自言自语，随后继续她的行程。 然而事实证明她没有想多，就是有一匹小马在跟踪她，转向偏僻的道路时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慌，陡然加快脚步，头上的蝴蝶结一跳一跳。 果然，身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也骤然加快。她不敢回头，生怕回头看见某个可怕的东西，或是减慢自己的速度，只好闭上眼睛狂奔。没跑多久，她就听到“扑通”一声，好像那匹小马摔倒了。 一听，她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打算就这么跑回家，不给那家伙追上自己的机会。但那家伙似乎没再起来，而是发出“哎哟”“嗷”的**。 于是她停了下来，犹豫地转身看去——大约一两百米外，一匹通体浅棕色的小马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更多的情况她就看不清楚了。 这个距离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对方离自己很近，没想到隔了一两百米。其实小马的听力都非常好，很多声音隔老远就能听见，苹果丽丽只是因为紧张忘了这茬。 她也不知道是该就此回家，还是该凑过去询问缘由。她先是继续往甜苹果园跑了一会儿，随后又折返回来，叼起一根树枝，走向那匹陌生小马。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距离他二十米时，他也看到了她，叫道：“嘿！苹果丽丽！” 这一叫，吓得苹果丽丽想掉头就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明明她都不认识他！陌生小马见她想跑，连忙叫喊：“等等，我没有恶意，你不要怕！” 苹果丽丽一听，掉头回来，放下树枝，疑惑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匹陌生小马，也就是奇迹先生，这才意识到苹果丽丽早就知道自己在后面，所以中途才突然加速。他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才着急赶路呢。 这说明她肯定被自己吓到了，不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表现。于是他惭愧地解释说：“我故意离老远跟上来，以为你听不到。我为吓到你而深感抱歉，对不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奇迹先生’，或者叫任何你喜欢的称呼。我真的没有恶意。” 这一番解释似乎有用，苹果丽丽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我都不认识你。” 在回答之前，奇迹先生趁机看了一眼苹果丽丽的身体后部，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长叹一口气。他能怎么解释？解释说自己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可爱标志，以此确认时间？解释说自己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望，期待苹果丽丽能帮他找到可爱标志？她自己都还没有呢。 不过有一个目的是真的，那就是他想和她谈一谈。他之所以一直跟着，是因为他始终没想好怎么开口。而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开口也得开口。 “我其实只是想和你聊聊……你大概猜得出来，我最近才来小马谷。我知道我太冒昧了，请原谅。”奇迹先生情绪低迷地说。 苹果丽丽狐疑地挑起一边眉毛，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苹果嘉儿和采妮老师都教过，不要随便和陌生小马讲话——虽然小马谷民风淳朴，但难保不会有外地来的小马不怀好意。 眼前的这匹陌生小马，刚好就是外地来的。 奇迹先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了，缓缓起身，因擦破膝盖而发出“嘶嘶”声，准备离开。“再一次，我很抱歉吓到你，我不是有意的……唉，我想我最好还是离开。” “等等！”苹果丽丽从后面叫住他。“你看起来很失落，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奇迹先生扭过头，看着苹果丽丽已经不怕的神情，再次叹一口气，说：“可以，反正没什么好隐瞒的。”接着他就把这几天的遭遇都说了出来，主要就是他想找而找不到工作的事。 苹果丽丽一边听一边思索，得出结论：“所以……你想找我说话，是因为你觉得我能帮你？” “这有点复杂，但我当时的确这么认为。” “真奇怪。我还没见过有成年小马请求幼驹帮助的。”苹果丽丽用幼稚的声音自言自语。“难道你不是成年小马，只是长得高大一些？应该不是……难道你其实和我一样年纪？这是疾病还是家族遗传？或两者皆是？” 奇迹先生差点被这姑娘的想象力整笑，解释道：“我的确成年了，如假包换。否则也不会一直惦记找工作的事。” “那你觉得，我能怎么帮你呢？” “这个……就像我说的，很复杂。总之，不管我之前怎么想，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搞错了。”奇迹先生诚恳地说，随后再次道歉，便准备离开。但他膝盖的擦伤有点严重，让他一边走一边发出怪叫。 “你好像很疼的样子。等一等，我待会儿就回来。”苹果丽丽看了一眼他的腿，接着迈着四肢小短腿飞快地离开了。奇迹先生这样也走不远，只好坐在原地老老实实等。 不一会儿，苹果丽丽就叼着一个杯子走了回来，里面盛了三分之二水。她用这杯水缓慢清洗奇迹先生的伤口，然后从驮包里扯出一条透气的丝巾，包在上面。她用嘴和蹄子熟练地做了这一切，协调程度是奇迹先生从不敢想的。 “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懂这么多。”他笑道。 “那是当然，采妮老师教过我们好多东西呢。”苹果丽丽自豪地说。“不过苹果嘉儿，就是我的姐姐，总觉得我只是需要照顾的小妹，但我其实能照顾自己。” “哈哈，我相信你。”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呢？路上也没有石子或树枝之类的东西。” “这要解释起来仍然很复杂。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仅不会用蹄子，也不会用嘴。我不认字、不会写、力气还小……我是你见过最一无是处的小马。”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苹果丽丽显然不信。“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会，又怎么长到这么大呢？你可是陆马，陆马从小就要学习运用蹄子和牙齿。”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信的话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于是，苹果丽丽从驮包里叼出纸和两支笔放到地上，然后前蹄踩住铅笔前端让它翘起，再用嘴去叼笔的尾部，接着用牙齿轻轻固定笔的末端，上下嘴唇联合蠕动，笔便动了起来，在纸上自然地写出字迹。 奇迹先生依葫芦画瓢，但只咬住笔的中部，笔尖和笔尾分别在两侧。这样他就不得不大幅度偏头，让笔尖朝下，就这种别扭的姿势，能写好就怪了。而且这样他的脖子也很酸。 “原来你还真不会！”苹果丽丽惊呼道。 “我就说吧。”奇迹先生失望地丢下笔，颓唐地坐到地上。 “那试试跑步？”苹果丽丽说完，迈开四肢短腿绕着他跑，虽然速度不快，但非常协调，不像他三步一摔。“既然你会走路，跑步也应该不难。” 奇迹先生叹口气，不抱希望地展示给她看。他走路都和一般的小马不同，正常小马走路是左后蹄、左前蹄、右后蹄、右前蹄依次着地，同一时间会有三只蹄子在地上，一只蹄子往前动；而他却是像“蜥蜴爬行”一般，左前蹄和右后蹄一起动，右前蹄和左后蹄一起动，同时只会有两只蹄子在地上，另外两只蹄子同时往前动。 但这种蹄子组合只会在小马欢腾地快步走时才有，他却用在了慢走走上，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而且很别扭，一点也不协调。 而且他也不会快步走，只是将这种诡异的“蜥蜴爬行”加快而已，一点没有小马快步走时的轻快、起伏和跃动。 那么不出意外，他对奔腾，或者说快跑的理解，就是继续加快这种“蜥蜴爬行”，难怪他每跑几步就会绊倒。 事实上，小马的跑步是两只后蹄一起动，两只前蹄一起动，两只后蹄先后落地，接着是两只前蹄先后落地。同一时间只会有一只蹄子着地，剩下三只蹄子都在空中，这样才够快。怪不得苹果丽丽就算是幼驹，也能轻易甩开他。 “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我不明白，你作为小马，这些怎么会都没学呢？” “我也不明白。我以为这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他说着，难掩失望和尴尬之情。 “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苹果丽丽主动提出。“你也能教我一些东西，虽然我还没想好能跟你学什么。” 奇迹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并不想接受。一方面对方只是个幼驹，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难保以后热度退却而后悔；另一方面，他真的不想再麻烦别的小马了。 “抱歉，恐怕我不能同意。我真的不想麻烦大家。” “你说什么呢？不想麻烦大家，难道不应该更努力地学习嘛？”苹果丽丽直率地说，“采妮老师当初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学习是为了成为有用的小马、了解世界运行的规律。你现在真的很需要学习那些‘技能’……如果那些也算‘技能’的话。” “可是学这些要花很长时间……” “那也得学啊，不然永远都掌握不了，”苹果丽丽说到一半，突然挠头，显然是在想接下来的话。“苹果嘉儿怎么说的来着？嗯……‘种一颗苹果树最好的时机是现在，其次就是二十年前’……不对不对，应该是‘最好的时机是二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奇迹先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有自尊心没错，但重要的是用行动去捍卫自尊；拒绝不必需的帮助无可厚非，但拒绝其他小马必要的教导就不应该了。 他早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把它转化成自己的一部分。恐怕他要学的，比自己想象的都多。 苹果丽丽瞪大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是等待他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犹豫地说：“你说得对，我是该努力学习。可如果我要专心学这些东西，我就没时间采集食物了——你可能不知道，一无是处的我其实住在郊外。” “这有什么！我家的苹果多得数都数不完！给你吃几个完全没问题。” 一听，奇迹先生还想摇头拒绝，但苹果丽丽表情变得奶凶奶凶的，仿佛不容拒绝。“就这样说定了，不能拒绝！放心，那么多果树，每颗果树结的苹果数量都不一样，你吃了绝对没小马知道。” “我只是……过意不去。” “不要想太多。”苹果丽丽已经打定了主意，领着奇迹先生往甜苹果园走去。“我还能带你认识麦托什，我的好大哥；还有史密夫婆婆，我的奶奶；以及我最崇拜的姐姐，苹果嘉儿。” “事实上我都知道。不过我想，最好等我变得‘有用’一些再见他们。现在这样实在羞于见马。” “也行。”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帮助我，明明你在此之前都不认识我。” “因为采妮老师教导我们说，‘助马为快乐之本’；我姐姐苹果嘉儿也是有名的热心肠。我就是知道，能帮助其他小马是件好事。” “我想，你有一个好老师，以及一个好姐姐。” 他还想说，采妮老师有一个好学生，苹果嘉儿有一个好妹妹。不过这有点“太过”了——对初次相识的两匹小马来说，点到为止为妙。 两匹小马，一大一小，在阳光的照耀下并排而走，影子开始大小区别还很明显，但等他们到了特定位置，影子看上去就一般等大了。 第三章 牛皮终结者（上） 又是一天结束，奇迹先生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任务。这是他“师从”苹果丽丽以来的第五天，已经熟练掌握走路、快走、快跑，字母和书写还在学习中，不过他的进展很快，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学会。 比如字母，其实他是会的，还是那26个，一一对应，单词也是一样的没变，只是书写和他认识的不同。只要他学会小马的26个字母怎么写，就自然而然能学会其他单词和句子。 他没再挨过饿，苹果园里又香又甜的苹果管够，但他肯定不能得寸进尺，吃到六分饱就不会再吃了，并且下决心以后偿还。 另一方面，苹果丽丽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奇迹先生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真正听懂，毕竟她有时候问的是一些很深奥的问题。 “再见，苹果丽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许是被苹果丽丽的孩子气感染，奇迹先生变得更加开朗、健谈。 “再见，奇迹先生！”苹果丽丽也有变化，变得有点……“稳重”？ 两匹小马互相道别，各回各家。他们学习的地点就在苹果园里，苹果嘉儿从未察觉到异常。 奇迹先生走后，苹果丽丽回到农庄准备享用晚餐，她刚进门，一匹通体橙色、鬃毛金黄、眼睛翠绿、头戴牛仔帽的雌性小马，叼着一篮子苹果也走了进来。 “苹果嘉儿！今天我们吃什么？” 苹果嘉儿放下篮子，用蹄子摸摸苹果丽丽的头说：“饿坏了吧，小糖块？今天我们烤苹果派。” “好耶！” 接着苹果嘉儿就准备开始烘焙了，她一边拿东西，一边抱怨：“感觉有好几颗苹果树的果子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啊？”苹果丽丽有点不敢相信，苹果嘉儿真能知道每一颗果树应该结的果子？“你真的去数了？” “那怎么可能呢？只是有这个感觉罢了。”苹果嘉儿一边说，一边在灶台忙活，没有回头，否则她就会看见苹果丽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假笑。 “原来是这样。”苹果丽丽甩了一下头上的汗，说。“可能是你的错觉，谁会没事偷我们家的苹果吃呢？” “但愿吧。话说回来，听镇子外的小马说，有一个所谓的‘大魔术师’要来小马谷表演，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苹果嘉儿问。 “魔术师？谁啊？” “没听说过，说什么‘最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你说好笑不？谁会这么狂妄，自称‘伟大全能’。” “说的也是。我敢打赌她肯定不是真正的‘伟大又全能’。” …… 第二天，关于“最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要来表演的事，在小马谷传开了。小马们纷纷好奇这个所谓的“大魔术师”究竟是谁，敢这么口出狂言。 镇子外，奇迹先生刚结束六圈晨跑，倚在树下休息，就远远看见一匹头戴魔术师尖顶帽，身披紫色披风，通体蔚蓝色、鬃毛为白中显蓝色的小马。她身后拉着一个篷车，看上去耀武扬威的样子。 奇迹先生定睛一看，就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他就在想，要不要尝试做出改变？想了许久，他最终决定给出善意的提醒。 当对方头也不抬地走过他时，他淡淡地说：“如果你是想去小马谷，我建议你表演完就走。不要说那些老掉牙的谎话了。” “什么？是谁在说话？”这匹蓝色小马左顾右盼，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近处一棵树下的一匹浅棕色普通雄驹。“是你在‘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面前，说了这些话？” “嗯哼。”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特丽克西·鲁拉之月，一个独角兽魔术师，也知道你即将去小马谷表演魔术。”奇迹先生没有起身，仍旧只是淡淡地说，好像说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小马谷的居民应该会欢迎那些新颖的戏法，但谎言和炫耀？我想他们并不喜欢。所以我建议你只要表演就好，你会收获应有的掌声；不要再说那些没必要的谎言，它们对你的表演没有任何好处。” 特丽克西有点被震惊了，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匹小马，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的？难道他也是魔术师，擅长读心术把戏？很有可能，这才能解释这一切。 “哈哈哈，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又怎么会说谎呢？我取得的成就都实实在在、证据确凿。”特丽克西一只蹄子按在胸口，闭眼自豪地说。“作为最伟大的独角兽魔术师，特丽克西的魔法是所有小马安全的有力保障。就比如之前，我用魔法打败了大熊——” “是啊是啊，‘用魔法打败了大熊星座’——多么幼稚的谎言。”奇迹先生拍拍前蹄，假装鼓掌。“我知道你在说谎，你都没见过大熊星座，甚至你用来扯谎的话术里，形容的其实是小熊星座。” 特丽克西张大嘴巴，但很快恢复过来，强装镇定说：“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诽谤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不过我不会和你计较，因为强大独角兽的肚量就是那么大。” “我看是因为你没法拿我怎么样，才不计较吧？”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诽谤我？” “我没有诽谤你，只是在告诉你‘脚踏实地’的重要性！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奇迹先生叹口气说。“听着，我觉得魔术师这个职业前景还可以，毕竟没什么小马和你竞争。你不如把编排谎话的功夫，用在钻研魔术上。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 “够了！看来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今天必须要给你露两招，才能让你心服口服！”特丽克西猛地摘下帽子，头上的独角闪烁光芒。“见证吧，史上最强大独角兽的超凡伟力！” 篷车打开一条缝，里面钻出一条麻绳，像蛇一样扭动起来。“怎么样？被震撼了吗？” “不怎么样。”奇迹先生摇摇头说。 “那这样呢？”话音刚落，近处的一片云被拉过来凝聚成乌云，凭空打了个雷，一株小草烧焦了。 “也不怎么样。” “啊！”特丽克西怪叫一声，似乎是破防了。“无礼的家伙！你想用话语挑战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那就要做好挑战失败的心理准备！看招！” 那条蠕动的麻绳便直接将奇迹先生捆了起来，接着乌云在他的尾巴上打了一道雷。 “现在服了吧？” “噢，你可真厉害——欺负我这匹众所周知最一无是处的小马，真的好‘棒棒’喔！”奇迹先生一点都不恼怒，只是朝特丽克西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自己知道，这些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也许称得上好看的魔术表演，但绝不足以支撑‘最强大独角兽’的名号。” “随你怎么说吧。”特丽克西根本没在听，“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要去寻找真正的观众了。你就呆在这，好好反省一下对这位大魔术师的不敬之处。”说完，她重新戴上魔术师帽，拉着篷车走向小马谷。 奇迹先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说谎！否则我就要亲自戳穿你的牛皮了！” 但特丽克西一步没停，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他全身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只好躺在地上抱怨，他就不该乱管闲事，这下好了，得等哪匹小马刚好路过解救他。 …… 一小时后，小马谷内。 紫悦和穗龙走在路上，讨论着在图书馆练习的25个魔法。紧接着，一高一瘦两匹未成年独角兽急匆匆从他们身边跑过，正是苹果丽丽的同学，斯尼普和斯奈尔。 他们说“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已经抵达小马谷的小镇广场，所有小马都应该见识一下“最强大独角兽”的超级魔法。 紫悦和穗龙对视一眼，跟着跑了过去。 小镇广场上，慕名而来的小马们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就在镇政厅前，特丽克西的篷车逐渐展开，从中传出她的声音： “来见识有史以来最伟大、最全能的特丽克西的神奇魔法！” 话音刚落，暗色烟雾陡然爆发，离得近的小马纷纷被呛得咳嗽起来。待烟雾消失，特丽克西出现在篷车展开的舞台中央，头戴魔术师帽，身披魔术师披风。 “见证吧，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将表演最壮观的特技，让小马们开开眼！”说完，数不清的绚烂烟花在她身旁炸开，看上去确实像那么回事。 台下有许多小马对此不置可否，纷纷议论起来。声音最大的就是苹果嘉儿，云宝，一匹有着彩虹色鬃毛的蓝色天马，以及珍奇，一匹全身散发优雅气质、有着一头飘逸紫色波浪鬃毛和尾巴的白色独角兽。 特丽克西半眯眼睛盯着这几个“刺头”，没好气地点头说：“好好好，看来有小马持不同看法。谁这么不自量力，想挑战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特丽克西的魔法？难道她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小马利亚最神奇的独角兽？”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了不起？”云宝凑上去问。 “因为——只有最伟大最全能的特丽克西，才能凭借独一无二的魔法造诣，打败大……呃，小熊星座！”她略施魔法，篷车的喷管再次喷出大量烟花，在空中构建出一副简笔场景。 上面显示两个生物，一头硕大无比的巨熊，和缩小版的特丽克西。在她的解释中，烟花特丽克西释放一阵魔法流光，小熊星座被击败，爆炸成一团紫色火花。 于是斯尼普和斯奈尔，这两个最忠实的粉丝跳上去，和台下持否定意见的穗龙争论起来。紫悦不停地阻止穗龙，生怕他说漏嘴，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在小马们的惊叹声中，特丽克西得胜似的又放了一次烟花。那个路上见到的奇怪小马懂什么呀？既然她自知是最伟大最全能的独角兽，自然就要全部显示出来。这样才会有这些悦耳的赞美之声。 “有不相信的，只管上来挑战。无论你们能做什么，伟大的特丽克西都能做到更好！” 再也忍受不了的苹果嘉儿上台挑战，结果被那些花招整蛊。尽管特丽克西完全没有复刻她的技能，也就是根本没证明“能做到更好”，但观众们还是被这番气势震住了，无暇思考她的小动作。 要是以前的苹果丽丽，可能这次根本不会来；但之前奇迹先生说的“要多见见世面，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令她有所触动，所以她来了，结果就看到她的姐姐吃瘪。 紧接着云宝也准备上了，但苹果丽丽觉得她大概也赢不了——特丽克西完全是在耍赖，她们这些淳朴的小马谷居民怎么斗得赢呢？等等，小马谷的居民斗不赢……小马谷外的呢？ 苹果丽丽灵机一动，挤开人群直奔郊外而去，奇迹先生虽然很多技能都不会，但他确实是她见过最睿智的小马，一定有办法对抗那个耍赖的魔术师。 到了郊外，她一眼就看到捆得跟茧似的奇迹先生在地上慢慢蠕动，他的目的地正是小马谷。 “太好了！”苹果丽丽急忙跑过去，用牙齿咬断绳索解救了他。“奇迹先生，你必须得赶紧到小马谷广场去，有个耍赖的魔术师——”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是被谁捆住的？” “这么说，你有办法？”苹果丽丽一瞬间喜出望外，但又有点不确定。“可是她从不正面回应小马的挑战，专用小把戏整蛊挑战者。我姐姐就被她整蛊了。” “我们边走边说，快来！” 于是苹果丽丽和奇迹先生并排跑向小马谷。为了提高速度，奇迹先生让苹果丽丽坐到自己背上，自己再全速奔跑。他现在跑起来和其他小马一样好了。 “苹果丽丽，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关于‘真本领’的。” “记得。你说‘不要随意显露自己的真本领，因为那样其他小马就会知道，你其实没有真本领’。你当时还用自己举例来着。” “对。她为什么不正面回应挑战，是不想吗？不，而是因为她不会。”奇迹先生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她自以为显露本事能让小马敬重、畏惧她，却不知道这也让大家看清楚了她‘外强中干’的本质。只要针对好她那些陈旧的把戏，她就没戏唱了。” “好耶，我们要狠狠打败她，让她再也不敢捉弄其他小马！”苹果丽丽欢呼道。 但奇迹先生没有顺着苹果丽丽继续，而是调转话头，说：“不，我们不会主动打败她，而是要让她用自己的谎言打败自己。这样她才会真正汲取教训。” “啊？那具体怎么做？” “待会儿你就按照我的要求做……” 两匹小马一路商议一路赶，终于在特丽克西散场之前抵达了小镇广场。此时苹果嘉儿被麻绳捆住手脚，云宝被整得七荤八素，珍奇头发被搞得一团糟，而穗龙还在请求紫悦出手。 “看来最伟大最全能的特丽克西，已经证明了自己是最强大的独角兽。”特丽克西在台上洋洋自得地宣称道。“希望没人再怀疑——” “且慢！”一句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众小马纷纷让开一条道回头看，只见一匹通体浅棕色、鬃毛为黑色的普通小马站在后面，神色坚毅；苹果丽丽站在他身边，一脸即将获胜的表情。 特丽克西瞪大眼睛，看到这个“诽谤”自己的陌生小马，让她的胃都不好受了。“你想干什么？想挑战我？哈，你连可爱标志都没有！” “是啊，我的确没有。”奇迹先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随后朝在场的观众朗声说：“不过战胜挑战者，并不能证明自己是‘最伟大’的小马，顶多只能证明自己‘比那匹小马’厉害一点而已。就好像，有小马跑赢了我，也只能证明他比我快，却不能证明他也比其他小马都快。” “好像是这样啊。”“是这个理。”“他说得对啊。”……众小马议论纷纷，不信任特丽克西的气氛正在迅速蔓延。而这使特丽克西怒不可遏，她好不容易赢得的掌声和欢呼，现在居然就因为他几句话付之东流。 “所以你想说什么？没有小马胆敢挑战我，不就证明我比他们厉害吗？” “有些可能是因为害怕，有些则可能是不忍。举个例子，众所周知云宝是小马谷最快的小马，但她肯定不会和一个刚出生的天马比赛飞行，大家说对不对？碧琪不会和我比烹饪，珍奇不会和我比时尚，都是一样的道理。” “对啊。”“没错，有道理。”“是不是说有小马其实够厉害，只是不想欺负特丽克西呢？”…… “够了！”特丽克西怒气更盛，走上前，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相信我是真正的伟大又全能？” “简单。我们公认最伟大的小马是谁？没错，就是宇宙公主。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比宇宙公主厉害，那我们就真的服你了。” 此话一出，场上立刻归于寂静。他们没听错吧？证明自己比宇宙公主厉害？宇宙公主可是天才独角兽学院的院长、小马利亚的统治者、操控太阳的大魔法师、伟大的天角兽公主！特丽克西真能做到？ 所有小马都在等特丽克西的回答。然而，她只是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她，她……是天角兽！我说的是独角兽……所以不算！” 这一回答虽然在情理之中，但还是令观众们大失所望。他们知道特丽克西99.9%的可能性会说自己比不上宇宙公主——没有小马敢说自己比得上她；但像特丽克西这么明显的退缩、畏惧和胆怯，还是让她的威信大幅下降。 为了挽回自己的声誉，特丽克西挺直腰杆，说：“抛开这个不谈，我可是打败了小熊星座！试问有哪个小马打败过它？而我做到了，这还不够证明我伟大又全能吗？” 观众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特丽克西的笑容有所恢复，但奇迹先生的笑容更盛，让她不禁冷汗直流，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第四章 牛皮终结者（下） “你说你打败了小熊星座，请问是怎么打败它的？”奇迹先生一边问，一边向周围小马抛去玩味的眼神。他那自信的眼神，和特丽克西闪躲的眼神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像我刚才展示的那样：用魔法打败了它。” “那好啊，你再展示一遍给我们看看。” “什么？” “我说，再展示一遍给我们看看。”奇迹先生向后一抬下巴，苹果丽丽便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上台，把舞台的一块木板掀了起来。“我们这儿没有小熊星座，就用这个木板代替——用你的魔法击穿它吧。” 特丽克西半眯眼睛，走上前，用只有两匹马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就这么确定，我无法做到？” “能不能做到，一试便知。只不过，我顺带知道你不行而已。” 奇迹先生知道特丽克西做不到，直到她正经学习魔法之前，她都不可能会发射魔法激光。 果然放完狠话，特丽克西就虚了，只能眨眨眼睛，大喘粗气。 奇迹先生趁此机会，悄声说：“收蹄吧，这里全是观众。如果你愿意就此停下，我愿意帮你圆这个场。你的名声不会有半点受损。” “想都别想！”特丽克西咬着后槽牙拒绝道。接着她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舞自己，随后全神贯注实用魔法。她的独角频频闪烁光芒，甚至比之前还要耀眼，她汗如雨下，全身都在颤抖，想来是为了使出这一击费尽全身力气。 奇迹先生有点惊讶，也对这个牛皮大王有所改观——为了圆谎而逼出自己的极限，某种意义上也算“了不起”。可惜透支极限并不意味着能做到根本不会的事，她之前没正经学过魔法激光，现在怎么可能放出来？ “好了好了，你别试了。就这么块木板，你却无可奈何，还能算伟大又全能吗？” “住嘴！再给伟大的特丽克西一点时间，就差一点……”她独角的光芒骤然爆发，有那么一瞬间奇迹先生以为她真办到了；然而闪光过后，她的角只是断断续续喷出几个魔法火花，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台下被整蛊过的苹果嘉儿和云宝不禁笑出了声，而紫悦的表情却很复杂。她很庆幸自己没表现自己，不然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她了。 奇迹先生摇摇头说：“啧啧啧，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他接着对苹果丽丽点点头，苹果丽丽便走上前背对木板，前蹄发力、后蹄猛蹬，一脚便踢穿了这块薄薄的木板。 “一匹幼驹都能轻易做到的事，你却做不到。”他还在输出。 特丽克西像失掉全身力气似的，倒在地上，不止是物理上的筋疲力尽，还包括精神上的。观众们见此情形议论纷纷，纷纷摇摇头，就要走。 特丽克西几乎要哭出来了，但只是“几乎”；相反，她化悲伤为动力，孤注一掷说：“这证明不了什么！我击败过小熊星座，我是最伟大全能的。我可以再展示一遍给你们看！” 奇迹先生挑起眉毛，对她的抗压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她继续说：“现在我就去找小熊星座，现在就去！到今天晚上，你们就能看到伟大的特丽克西，拿着战利品胜利归来！” 苹果丽丽插嘴道：“所以，你想‘再次’寻找小熊星座，打败它，拿回战利品给我们看？” “没错！怎么？有没有胆子大的跟我一起去？” 特丽克西问得胸有成竹，仿佛她料定没有小马敢跟着去。只要没有目击者，到时候她怎么说都行。“的确，小熊星座体积巨大，爪子锋利，大嘴能一口吃下好几匹小马，力量势不可挡……不是每匹小马都像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一样，敢于面对这种可怕、凶猛、残忍、无情的怪兽！” 她这番描述更让小马害怕，没多少小马胆敢跟着去，除了苹果嘉儿和云宝。她们俩料定特丽克西不敢真的去找小熊星座，立刻举起蹄子表示愿当见证人。 奇迹先生却没有趁热打铁，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主动拦下苹果嘉儿和云宝，表示自己陪着去就够了；苹果丽丽也想跟着去，但被苹果嘉儿严厉拦下，她只能撅着嘴表示无声的抗议。 虽然她们才刚认识这匹小马，但刚才他的表现、他说的话语，都令她们印象深刻，再加上她们确实有自己的事要做，便同意了。 特丽克西完全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也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出谷。他们一直走到没有其他小马的郊外，特丽克西才重新开口。 “你真想跟过来？到时候我和小熊星座打起来，误伤你就不好了。” “得了吧，你还想跟我玩‘胆小鬼游戏’？我知道你的计划，所以如果你想收买我，让我晚上回去帮你说话，就还是省省吧。” “你真的想逼我找小熊星座？难道你要亲眼看到我被它吃掉，你才肯罢休？”特丽克西焦急之下，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实力不济。“我不明白，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咬着我不放？我根本就没惹你！” “没惹我？你认真的？我看看：第一，用绳索捆住我，而且它还不会自动解除；第二，在所有小马面前整蛊苹果嘉儿，而她妹妹苹果丽丽是我的好朋友；第三，大庭广众下嘲笑我‘没有可爱标志’，虽然这一条我并不是特别生气……” “但是，但是……”特丽克西有点理亏的样子，但以她的性子，要她承认错误比登天还难。“这都是因为你一开始惹我！如果不是你见我的第一面说那些话……” 奇迹先生却神情严肃地摇头说：“你还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阻止另一场更大的灾难，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小马谷！如果我说，当你硬要圆这个谎时，会导致那两个独角兽幼驹跑去找小熊星座，并且真把它招来，你会怎么说？” “什么？！”特丽克西当即震惊道。当然，她完全不信。“别闹了，就算小熊的巢穴真在这附近，他们怎么就刚好能找到？” “他们就是能，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单枪匹马跟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尽管我知道小马谷有位真正神通广大的独角兽，到时候能处理小熊的问题，但你的名声——如果真到那地步，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特丽克西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奇迹先生一蹄抚额，叹息道：“还是不信？算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们——特丽克西亲口承认她是个骗子，打败小熊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我根本没承认！” “你觉得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别忘了，刚才在小镇广场，你被我说得下都下不来台！”奇迹先生始终寸步不让。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陪我演一出戏，或者说，我陪你演一出戏。我会说你虽然没能力击败小熊，但有能力误导它、迷惑它。在它准备袭击小马谷时，你把它引向了另一方向。这样小马们既能知道你之前都是说谎，你的名声也能一定程度上保住——误导小熊星座也是另一种功劳。” 特丽克西还在犹豫，嘴唇蠕动，不知道是接受还是拒绝为妙。奇迹先生觉得自己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如果特丽克西还是冥顽不灵，那么她就再不值得进一步帮助了。 “你为什么做这些？”特丽克西有点害怕地问。“既想让我在小马面前丢尽脸面，又想保住我的名声？这不矛盾吗？你到底想怎样？” 奇迹先生想说，他是为了进一步避免她因丢尽脸面而嫉妒紫悦，从而利用独角兽护符带来另一场灾难。与其演变成那样，倒不如现在就给她好好上一课，让她以后都记得“脚踏实地”的重要性。 但他不能这么说，之前他说出斯尼普和斯奈尔会找小熊就已经够“惊奇”了。 “只是为了给你好好上一课。到时候你要记恨，就记恨我一个好了。”他只能凝练成这么一句话。 “你真是个心理扭曲的怪马！”特丽克西大喊道。但她最后还是屈服了，像全身的骄傲、自尊都被碾碎。“就……按你说的做好了，但你记着，这事没完！” “如果这能让你正经学魔法、不再说谎，然后用魔法激光报复我，我很乐意接受。”说完他继续往前，还示意特丽克西跟上。 “现在还要干什么？” “做戏要做全套。我们得在野外的某处森林，营造出你和小熊星座缠斗的痕迹，这样才能让其他小马信服。你和我都得多一些伤痕和尘土。” …… 小马谷内，斯尼普、斯奈尔和穗龙仍在讨论特丽克西是不是最伟大的独角兽。 “特丽克西接受了挑战，和那个陌生小马去了野外。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带战利品回来。”斯尼普争论道。 “得了吧，‘布丁好不好吃，只有吃过才知道’；她能不能打败小熊星座，只有看了才知道。万一她用什么手段说服那匹小马跟着撒谎，怎么办？” “你真这么认为？” “不然呢？反正，除非有一头小熊星座当着我的面，被她打败，否则我不会相信他俩的任何一个字！”穗龙双手环胸，斩钉截铁地说。 “就算他们拿回了战利品，你也不信？” “不信！我说了，除非当着我的面，否则不可能。” “你这是无理取闹！”斯尼普继续争论。 “你才无理取闹！”穗龙毫不客气。 最后还是紫悦把穗龙强行带了回去。在路上穗龙不停地抱怨，说紫悦为什么就是不肯显露自己。 “穗龙，你也看到了，特丽克西卖弄自己的结果，就是被奇迹先生说得下都下不来台。如果我也像她一样卖弄魔法，恐怕今天下不来台的小马就要加上一个了。” “你没看到吗？奇迹先生主动戳穿特丽克西吹的牛皮，大家都被他惊呆了，觉得他说的话是那么有道理。如果刚才上去的是你，那出风头的就要换一匹小马了！”穗龙循循善诱道。 紫悦立刻踩住脚，穗龙因惯性飞了出去。她严肃地说：“我学习魔法不是为了出风头！那样我和特丽克西又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你学习魔法的目标更高尚，行了吧？真是的……” 一龙一马接着一路絮絮叨叨，回了金橡树图书馆。 另一边，斯尼普和斯奈尔还是对穗龙的话念念不忘。 “斯奈尔，他说‘布丁好不好吃，只有吃过才知道。’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我觉得不一定。”斯奈尔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比如用青椒、辣椒、茄子等等做的布丁，一看就知道不好吃，根本用不着尝。” 如果奇迹先生在这儿，他会非常吃惊，因为他觉得这句话蕴藏着另一番哲理——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有时候明显行不通的方案或明显不可能的结果，也不一定需要实践证明。 但斯尼普不是奇迹先生，他甚至都没成年，自然领会不了。他纠正道：“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凡事一定要亲眼见到才行。” “噢，原来是这样！”斯奈尔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那么，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吗？”斯尼普兴奋地揉搓起了蹄子。 “什么？你是指晚餐吃什么吗？” “不是！是我们把小熊引过来，让特丽克西在小镇中间打败它。这样大家都一定会相信了，而她也会因为我们的功劳，收我们当她的魔法学徒！” “魔法学徒！酷！”斯奈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说干就干，两匹不知天高地厚的独角兽幼驹立刻构思计划，然后直奔永恒自由森林而去。 看来就算奇迹先生知道事件的前进轨迹，也有心改变，但他能做的其实比较有限。 斯尼普和斯奈尔这一找就找到了下午临近黄昏，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避开永恒自由森林里的各种危险，最终他们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山洞。那洞口的规模，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着非同小可的生物；洞口延伸出去的空地上，还散布着几个巨大的爪印。 他们此时居然还不害怕，只是庆幸自己找对地方了，要不说“初生马驹不怕虎”呢？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越深入里面就越黑，没走几分钟，里面就变得漆黑一片。 “我连蹄子都看不着了，怎么可能找到熊呢？”斯尼普抱怨道。 “等一下。”斯奈尔用尽气力使用魔法，他的独角断断续续闪出金黄色的光芒，直到这股光芒不再闪烁，变得稳定、持久。 “这样好多了。” 但就在光芒照亮洞穴的一瞬间，他们感到身后有一股热流袭来，像是某个生物在对他们喷气。 回头一看，一头硕大无比的巨熊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全身是蓝色的半透明毛发，隐约能看到星空的景象，头上一个北极星的标志，血盆大口极为恐怖。 于是他们俩一路尖叫着跑回小马谷，小熊星座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特丽克西和奇迹先生也回来了。他们全身都是泥土和灰尘，特丽克西的魔术师帽和披风都变得又破又脏，一看就经历过一场大战。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永恒自由森林的某一处搞塌了几棵树，翻开地面，营造出巨型生物在那儿肆虐的假象。 “但愿你的计划能奏效。”特丽克西愤恨地说。 “你还是先回忆一下到时候要怎么说吧。”奇迹先生一点也不惯着她，但令他奇怪的是，怎么没有小马过来迎接他们？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见小镇深处，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建筑倒塌声、木板碎裂声，以及清晰的咆哮声，奇迹先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我说的，他们还是把小熊引来了！” “什么？！”特丽克西这才是真正的惊愕。尽管她想像之前一样不相信，但这些交错的声响，由不得她不信。“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还愣着干嘛？我们快过去！” “等等，如果那真是小熊星座……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有没有都得上！某种意义上，我和你都对此负有责任。”奇迹先生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蹄子也在发颤，心里也在打鼓，然而，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能做且必须做的。于是他没管特丽克西，径直冲了过去。 特丽克西咽了一口唾沫，跟了上去。 小镇中心，发狂的小熊星座正在攻击见到的一切建筑物，惊慌失措的小马们四散而逃。斯尼普和斯奈尔两个“罪魁祸首”仍在呼唤特丽克西的名字狂奔。 “你说的居然是对的！我们现在怎么办？”特丽克西焦急地问。 “我知道小马谷有一匹真正神通广大的小马……你去找她，我来负责误导这头熊，尽量避免让它破坏建筑。”奇迹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定。 “等等！误导它的应当是我，就像你原计划说得那样。” “你在想什么？那只是我们合伙编出来的故事！” “也许之前是故事，但现在不是了。我——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将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特丽克西强打精神，丢下魔术师帽，在奇迹先生回话前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喊：“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还是让你去找她吧！” 奇迹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他对这个牛皮大王有了第三个全新的认识。于是以最快速度奔向金橡树图书馆。 特丽克西这边，其实她很怕，非常怕，比奇迹先生还要害怕好几倍，但对名利的渴求盖过了恐惧，令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一定能误导成功。 她跑回自己的篷车旁边，用最快速度套好索具，随后拉车奔向小熊星座。一边跑一边施展魔法，让篷车的喷管朝它喷各种各样的烟花。 小熊被她吸引了注意，也被那些烟花炸得心烦意乱，直接追着她远离了小镇中心。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和小熊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好在她凭借几次颇有灵性的走位，才化险为夷。她只希望那位“真正神通广大”的小马能赶紧出现。 就在形势万分危急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席卷而来——是小马谷内被折断的芦苇，由风吹过发出的声音。 接着昏昏欲睡的小熊星座离地而起，悬浮着飞了回去，同时远远能看见，一个盛满液体的水塔也在向它漂浮而来。小熊星座在空中抱上那个大水塔，昏昏沉沉地一边喝，一边沉入梦乡。之后它和水塔就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小马谷，飞过原野，飞过永恒自由森林，一直飞到洞穴之中。 特丽克西惊叹之余，才发现没有一点体力了。她拖着“弹尽粮绝”的篷车回到小镇广场，发现大家都在对紫悦欢呼，把她抛到空中又接住，再抛再接，更远的小马则跺脚以示尊敬。 小马们注意到了特丽克西，走上前纷纷质问道：“你不是说去找小熊星座了吗？怎么现在变成它袭击我们了？” 奇迹先生还想继续帮特丽克西圆谎，但他还需要斟酌怎么说才足够可信。特丽克西看在眼里，知道说谎的代价实在是够大的，最终承认道：“对不起，我说我能打败小熊星座的事，都是我编造的……我其实根本没那个能力……” 奇迹先生愣了一下，有些欣慰地看向她；不过随后，这种欣慰就荡然无存了。 “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证明了：虽然她不能正面击败小熊星座，但她能误导小熊，让它远离小镇广场，这和击败它同样伟大。小马谷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失，你们都要感谢我——敢于承认错误又勇敢无比的特丽克西！” 穗龙嘀咕道：“要是你没来小马谷，我们还不会有这一劫呢！”然后他的话头就被紫悦堵住了。 紫悦站出来帮打圆场道：“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要不是她吸引了小熊星座的全部注意，我还没办法如此专心致志施展魔法呢；正是因为她提到了小熊星座，我才会专门去看书，从而找到应对之法。” “好吧，她或许真有那么点本事。”“不过她的魔术好蹩脚。”“是啊，虽然她证明自己确实有点勇敢、有点全能、有点伟大，但还是改变不了她魔术难看的事实。”…… 看来观众们承认了特丽克西的一面，同时又否定了她的另一面，不知道她是该庆祝还是苦恼呢？特丽克西脸沉了下来，耍性子地大喊：“你们懂什么啊？你们不能欣赏我的奇幻表演，是你们的损失！我去别的地方表演，你们就后悔吧！” 说完她就拉着篷车，往小马谷外走去。走了一会儿后，她撅着嘴唇回头看了一眼奇迹先生，心里憋着一股火。“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家伙相信我的厉害！”她心想。 疯狂的一夜结束，斯尼普和斯奈尔被罚去清理烂摊子。紫悦有点疲惫地回到金橡树图书馆，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写周记，但她突然感觉灵感迸发，于是当晚就将它写完。 “亲爱的宇宙公主殿下：这周我学到了非常宝贵的一课。‘不要随意展示自己的能力’并不意味着‘绝不展示自己的能力’，当为朋友出头时，更应该毫无保留；另一方面，无论是言语、魔法还是魔术技巧，都有值得欣赏的地方，重要的是正确使用它。您忠实的学生，紫悦。” 第五章 会预知的小马 奇迹先生越来越适应小马谷的生活了。 他掌握了大部分陆马技能，在郊外有一个小帐篷能遮风挡雨，还有可拉、苹果丽丽、碧琪等等的朋友。只差找到工作，他就算是真正的小马谷居民了。 说到可拉，他们的相识倒是水到渠成。那天奇迹先生在郊外练负重，看到一匹身披斗篷兜帽的斑马从永恒自由森林的方向走来。任何小马看到她都会退避三舍、逃之夭夭，唯独奇迹先生敢和她搭话；不止敢搭话，还敢主动带她参观自己的“寒舍”。 可拉每个月都会来小马谷一趟，本意是想买特殊的草药，但每次她都无功而返。奇迹先生告诉她，这是因为大家没见过斑马，害怕而已，只要让他们知道她是好斑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之后经历了一些波折，在他和苹果丽丽的帮助下，大家终于消除了对可拉的误解，他们也因此变成了好朋友。 只不过与此同时，有些小马对奇迹先生也产生了怀疑——他似乎总能做出对的决定，也似乎在其他小马认识他之前，他就先认识他们了。特丽克西那件事是这样，成年龙制造烟雾那件事也是这样，可拉这件事又是这样……这匹没有可爱标志的成年雄驹充满了谜团。 到了精灵飞蝇肆虐时，他又是唯一一匹跟着碧琪寻找乐器的小马。碧琪甚至都没解释过为什么需要乐器，但他就是知道，并且比碧琪还有效率。最后他们俩在宇宙公主来访前成功解决了飞蝇危机。 他这么不同寻常的表现一开始还能解释为碰巧，但之后呢？现在他的处境变得和之前的可拉类似——只要一出现在镇上，小马们都会很紧张，只不过这次，他们是怕他的到来是出于某件大事。然而他只不过是想找朋友们说说话。 蛋糕夫妇的糖块屋内，紫悦、珍奇、柔柔、云宝、苹果嘉儿和穗龙齐聚在一起，暗中透过纱窗观察奇迹先生。除了这些主导的小马和小龙，还有苹果丽丽和碧琪，只不过她们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不信任奇迹先生？”苹果丽丽郁闷地为她的大朋友辩解道。“他什么都没做错，相反，他一直在做对的事！” “对啊！这对他不公平！”碧琪跟着说。 “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奇怪啊。”苹果嘉儿解释说。“我们知道他大概是匹善良的好马，但他总是‘未卜先知’……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紫悦是最晚相信这一点的小马，毕竟她长久以来就崇尚科学和魔法原理，断不相信预知未来这种“不科学”的东西；然而奇迹先生越表现，她就越动摇。 她现在要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展示给苹果丽丽和碧琪看。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巧合，毕竟预知未来这种事，从来没有魔法或药水能做到这一点。可是我的朋友们把证据一个个摆到我面前，我也不得不信了。”她说。 云宝接道：“当成年龙来小马谷‘睡午觉’时，是他强烈要求我们带上柔柔。诚然，柔柔是最后解决巨龙问题的大功臣，但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可以，我还因为她过于胆小而不想带她来着——但他，他一直鼓励柔柔、说服我们，就好像他知道她一定能行。” 紫悦点点头，继续说：“不止是这一件事。当时小熊星座来袭，他直接就来找我了，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一想，我那天从头到尾都没显露过魔力，而且研究小熊习性并领悟破解之法还只是当天下午的事。他却知道我一定能行，甚至没找其他小马。” 珍奇也说：“我和苹果嘉儿、紫悦一起过睡衣派对那一天也是。在我还执着于用魔法修剪树枝时，他就主动帮苹果嘉儿拉扯多余的树枝，还告诉我原因。明明当时苹果嘉儿就要跟我解释了，却是他先开的口。我和苹果嘉儿吵架时，他却直接离开了……要么他不在乎我们俩会不会绝交，要么他提前知道我们一定会和好如初。” “可是，可……我也会‘预知未来’啊，只要有某件事发生，我全身就会有反应。我猜他应该可能……和我一样，是天赋或家族遗传之类的……”碧琪找补道。 柔柔摇头道：“他的程度比这个严重多了，我想他可能是会读心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也挺像读心读出来的。” “呃，有什么区别吗？”云宝问。 “读心术起码……比预知未来……更‘可信’一点。”柔柔的声音越来越弱。 “他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某种神秘的能力！”云宝大声说。“精灵飞蝇那次更离谱了，我们和碧琪相处那么久，她不说是为了处理精灵飞蝇问题，我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找乐器；但他前不久才刚来小马谷，碧琪一说要找乐器，他却什么都知道了，还反过来跟我们解释……” “虽然，但是……”碧琪还想说，但她也有点动摇了。“我想这都是能解释的。” “就算他是有什么能力，也不能这么疏远他啊。他是我们的朋友！”苹果丽丽抗争道。 苹果嘉儿一把揽住苹果丽丽，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好妹妹，你还小不懂事。答应我，在搞清楚这一切之前，你就先和他保持距离，好吗？” “一点都不好！”苹果丽丽大叫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大朋友。他会讲道理，什么都懂，教了我不少东西……” “什么叫‘教你不少东西’？你很久之前就认识他了？我以为你是见识了他戳穿特丽克西的场面之后，才和他熟络的！” “呃，这……嗯……”苹果丽丽顿时语塞，但随后就坚定地撅嘴说：“没错！在特丽克西来之前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苹果嘉儿生气地说。“我平时怎么告诉你的？不要随便和陌生小马说话！” “你也告诉过我，要乐于帮助、坦诚对待其他小马。” 苹果嘉儿还想说，但被紫悦拦住了。紫悦知道苹果嘉儿是太关心妹妹才会这么急，其实大家都知道奇迹先生是好马，只不过在继续深交前，有必要先搞清楚他身上的谜团。 天知道他是不是某个邪恶势力的手下，只是他自己这个个体是好的，但并不代表他背后的家伙们也是同样的好马。这可不是随意猜测，事实证明，在小马利亚一切皆有可能。 碧琪也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知道他的确是一匹“怪马”，这也是她称呼他为“奇迹先生”的原因。作为一匹陆马，他不会跑步，不会用嘴写字，不会认字，成年后都没有可爱标志……的确很奇怪。 屋外，奇迹先生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小马们似乎都在躲着自己，隐隐有了猜测，于是叹口气，往郊外走去。 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横生枝节，毕竟就算没有他，其他小马们照样能解决所有麻烦，不是吗？也许他应该当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等待一切发生，这样起码大家会把他当作正常马来看待。 可要是那样的话，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他来到这里，难道只是做一个看客？原先他的想法就类似这样，但被苹果丽丽教导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影子和痕迹。 也许他可以做到两不相误，既做自己的事，又不让大家觉得自己不“正常”。但现在想这个已经迟了，结果已成。 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小马谷镇内的小桥上。看这个第一次见又无比熟悉的桥，他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次是自己到这上面思考人生。他站在拱桥顶上，看向下方的小河以及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正在他浮想联翩时，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传来，是苹果丽丽。奇迹先生转过头，就看到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眼神里满是急切。 “你其实不必来的，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躲着我。”他平淡地说。 “你知道？”苹果丽丽愣了一下。“你真会预知未来？” 奇迹先生摇摇头说：“这次不是，这次是单纯的推断。” “什么叫‘这次不是’？这么说，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真的都是预知未来？” 奇迹先生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但随即他又想到，真正的朋友不会在意你的身份，只会在意你真正的自我是什么样子——这是他从“未来的”紫悦身上学到的道理。 而他相信苹果丽丽是他真正的好朋友。 “苹果丽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这一切，我的一切。”他的表情很严肃，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我只希望这一切不会吓到你，毕竟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不是小宝宝！”苹果丽丽抗争道。 “好吧，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属于这里，你会怎么想？” “我早就知道了呀。”苹果丽丽疑惑地说。“一开始你就说了，你是从外地来的。” 奇迹先生点头，随即又摇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的确。不过我说的‘不属于’，指的是不属于小马利亚。” “不属于小马利亚？难道还有第二个小马国家么？” 奇迹先生想告诉她还真有，北方的某个帝国就是第二个小马国家；但这和现在的话题不挨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只要苹果丽丽在他解释完后，还愿意和他当朋友。 “准确来说，不是小马国家。”奇迹先生斟酌再三，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来自另一种生物建立的国度，也就是说，我以前并不是小马。” 苹果丽丽愣在原地，下巴撑开，大脑直接被这巨大的信息淹没了。 …… 糖块屋内，几匹小马仍在讨论，是该和奇迹先生开门见山，还是继续暗中观察？苹果嘉儿此时有点自责，觉得自己疏于关心苹果丽丽，妹妹和他成为了这么久的朋友，她到现在才发觉。幸亏奇迹先生是匹好马，要是妹妹和另一匹坏马交朋友……她想都不敢想！ “等等，苹果丽丽呢？”苹果嘉儿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妹妹的身影，立刻焦急地寻找起来，可翻遍了整个糖块屋，都没找到。“坏了，她肯定去找奇迹先生了！” “也许正好，我们能和他好好谈一谈。”紫悦冷静地说。“至少我们知道他心地善良，应该愿意和我们谈。” “如果他不愿意谈，我们就——”云宝飞到空中，挥舞了一下前后蹄，但地上的小马都无语地看着她。她只好挠挠头，改口道：“我们……就尽量说服他跟我们谈。” 于是众小马快走出门，径直往郊外，也就是奇迹先生的帐篷所在地前进。穗龙被指示留守，这正和他的意思——糖块屋后厨有些拐杖糖和蛋糕，他可以偷偷享用。 她们没走多远就到了小马谷的桥前，远远就看到苹果丽丽和奇迹先生在桥边说话。苹果嘉儿担心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他小马紧随其后。 “苹果丽丽，快过来！”但其实她没必要说这句，因为话音刚落，她就到了奇迹先生面前，紧接着把苹果丽丽拉到身边。 “苹果嘉儿，你在干什么？”苹果丽丽徒劳地想要挣开姐姐那有力的前蹄。“我和奇迹先生聊得正好呢！” “没必要这样，你们知道我不是坏马，不是吗？”奇迹先生说。 “我们知道，但是……”苹果嘉儿欲言又止。“你做的那些事实在匪夷所思。你是会预知未来还是读心术？你到底来自哪儿？” 碧琪沮丧地走上前来，接道：“尽管我不想这么说……但你是不是某个邪恶势力派过来的小马？然后因为喜欢上了小马谷，不忍摧毁它，所以才没有做坏事？” 一听，苹果丽丽和奇迹先生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猜得不对吗？等等——”碧琪问，但随后她欢呼起来，“太好了！我猜错了，就说明你不是某个邪恶势力派过来的邪恶手下！”但马上她又若有所思。“可是猜错的话，有没有可能否定的是后半句——你其实还是想摧毁小马谷？”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一切都有个简单的解释。”奇迹先生说。 “让我来说吧。”苹果丽丽终于挣脱了姐姐的“怀抱”。“他不属于小马利亚——” “什么？！” “——而是来自另一个神秘的王国。”奇迹先生连忙接上。 “就像可拉一样，他的故乡也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苹果丽丽解释说。 “可是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会预知未来的问题。”云宝插嘴道。 “实际上可以解释。”苹果丽丽继续说。“他们那里的小马们都会预知未来，当然只是预知未来一小段时间。所以他们很少运动和写字，因为他们总是预感运动之后会疲惫、写字总会写错。为了避免这种劳累，干脆一开始就不做。” “真是这样？”苹果嘉儿狐疑地挑起一边眉毛说。 “确实如此。”奇迹先生补充说。“所以我们那里很少有小马做实事，他们都觉得未来不可改变，自己的未来也不可改变；但我不一样，我觉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所以离开了家，希望找到另一片不一样的土地生活。” “就这样？” “就这样。”奇迹先生和苹果丽丽齐声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好……吧……”苹果嘉儿姑且相信。尽管这个故事一听就像是编的，但她们都知道——有些小马传说的确是真的，也有些听上去是假的东西，实际上也是真的。 越是不可思议的事，往往越可信（仅限小马利亚）。 小马们面面相觑，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同时她们也得为怀疑奇迹先生而道歉。云宝停止飞行，降落到地上，苹果嘉儿也摘下了帽子。 “抱歉，我们误会你了……” “没关系，事实上你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奇迹先生笑道。“有一个无所不知的朋友听上去很酷，但实际上也很瘆人。请你们放心，我预知的只是某些大事件，并不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知道。这样能否让你们好受些？” 众小马再次面面相觑，随后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云宝问。 “接下来？当然是为奇迹先生举办一个超棒的‘欢迎派对’！”碧琪突然跳起来，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沓派对小帽。“早就应该办了。” “等等！”奇迹先生阻止道。“碧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想等我找到工作以后，用我的钱来办派对。你说呢？” “也行，反正不差这几天。”碧琪把派对小帽塞进了鬃毛里。 “找工作？”苹果嘉儿说。“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想我们甜苹果园也许正用得上帮手。” “真的？我能去你那儿工作？” “呃，这个……我说的不算数。”苹果嘉儿挠挠头说。“虽然看上去甜苹果园是我和麦托什在打理，但实际的大当家是史密夫婆婆。” “她会同意的。”苹果丽丽说。 “我有时候也需要临时助理。”珍奇补充道。 “你真应该早点说出来的。我们以为你在镇外有自己的事要忙。”柔柔说。 “我之前不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能胜任这些工作；但现在——”他看了看苹果丽丽，又看了看碧琪，继续说：“我觉得我应该有能力做好。” 众小马们都欢笑起来，之后几只小马就要回去忙自己的事。临走时，苹果丽丽要求和奇迹先生再说几句话，苹果嘉儿同意了。 “你觉得我们编的这个故事，能瞒她们一辈子么？”苹果丽丽问。 “不需要瞒一辈子，我也不打算瞒那么久。”奇迹先生说。“现在说那些，只是因为她们可能很难接受；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和盘托出的。” “话说回来，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预知未来’——的确从另一个没有小马的世界过来这里，是很神奇；但总不可能你那边的居民都会‘预知’吧？” “这个很复杂……也许以后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奇迹先生说。“但我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当然！” 两匹小马，一大一小，击掌为誓。 第六章 可爱军团 中午过去，小马谷的幼驹学校放学了，幼驹们陆续从校舍走出，一边走一边谈论今天新学到的知识——可爱标志。 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除了一匹幼驹，那就是苹果丽丽。她垂头丧气地和翠丝并排而走，心情低落，无论翠丝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在她们俩前头则是两匹趾高气昂的幼驹，一匹通体浅品红色，波浪鬃毛为穿插白色条纹的淡紫色，头戴小王冠；另一匹通体灰色，淡灰白色的鬃毛扎一条小辫，戴着蓝色眼镜和珍珠项链。 她们是提亚拉和希尔瓦，共同点是都很有钱，也都很“臭屁”——之前苹果丽丽和奇迹先生谈起她们时，他就用这个词评价。 “可爱标志的知识早就过时了，你有，我有，我们都有。”戴王冠的提亚拉昂起头，在翠丝和苹果丽丽面前来回踱步，有意无意地显示自己的可爱标志。“噢，抱歉，也不是所有小马都有。”说完，她和希尔瓦都笑了。 苹果丽丽撇了撇嘴。 提亚拉继续说话，好像正在演讲，一边说一边绕苹果丽丽和翠丝转。“别担心，虽然你们没有可爱标志，但我还是会邀请你们来我的可爱标志派对。” “豪华又尽兴的派对喔。”希尔瓦附和道。 苹果丽丽看不惯她俩显摆的行为，突然记起奇迹先生教她的东西。那是在揭穿特丽克西之后，苹果丽丽开始对奇迹先生的话术感兴趣。奇迹先生自然不会逐字逐句地让她背自己的语录，只是在相处中言传身教，把自己的学识潜移默化地分享给她。 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是啊是啊，你有可爱标志的确值得庆祝，提亚拉。”苹果丽丽半眯眼睛说。“可是采妮老师说过，可爱标志代表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其他小马相区分，但我不知道，你的可爱标志代表到底哪些‘特别之处’。” 提亚拉的可爱标志是一顶王冠，就和她戴着的一模一样。她转头看了看大腿根，又转回来，张开嘴愣了一会儿，才说：“我的可爱标志是王冠……那，那当然代表，我可以像公主一样指挥其他小马。” “可你既不是公主，也没有指挥其他小马。你做的只是在我和翠丝面前显摆而已。”苹果丽丽停了一下，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许你其实不知道它的含义，否则怎么会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呢？” 翠丝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咬着舌头说：“是啊。苹果嘉儿的标志是苹果，就经常和苹果打交道；云宝的标志是彩虹闪电，就经常练飞行技巧；碧琪的标志是派对气球，就经常为小马举办派对……” 苹果丽丽点点头，继续说：“没错，她们就经常展现自己的天赋。可是提亚拉，我从没见过你展示你的天赋。你的标志到底代表什么呢？还有希尔瓦，你的标志是一柄勺子，那到底代表什么呢？” 一听，提亚拉和希尔瓦对视一眼，无话可说。她们还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获得标志时的记忆很模糊，想来是她们机缘巧合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却没有继续在上面继续尝试，没有加深印象，以至于都忘了当时是怎么发现的。 “呃，嗯……那个不重要！总之我的派对在周末，来不来都随便你。”提亚拉最后撂下这句话，便和希尔瓦快步离开了。 “反正，反正……再怎么样都比光屁股要好！”希尔瓦回头补充了一句，两匹幼驹便往前走。然后她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匹成年马——通体浅棕色，黑色鬃毛和尾巴，没有可爱标志，看上去非常普通，正是奇迹先生。 他只是刚巧路过，就干脆在学校前多等了一会儿，想着能和苹果丽丽谈谈今天的学习；然后他就看到、听到了苹果丽丽刚才说的那些话。好消息是她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坏消息是她只听了一半。 他让开一条道，让提亚拉和希尔瓦过去，之后走向苹果丽丽。 “奇迹先生，你怎么来了？”苹果丽丽有点惊喜，随后向两匹小马介绍：“翠丝，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大朋友，奇迹先生；奇迹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翠丝。” “你好。”翠丝腼腆地问候道，随后悄声对苹果丽丽说：“我以为你说的‘大朋友’只是指体格大，没想到是成年小马。” “你好，翠丝。实际上我知道你。”奇迹先生说着朝她眨了一下眼。“如果你要去提亚拉的派对，我建议你做点拐杖糖带着去。” “拐杖糖？好主意！”翠丝点点头，和苹果丽丽匆匆道别，随后便小跑离开了。 “你为什么建议她做拐杖糖？难道——” “你想多了。还记得吗？我说过我只能预知‘大事’。”奇迹先生平淡地说。“不说这个了，我得和你谈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听到了？我说得好吧？”苹果丽丽高兴地说。“你真应该看看提亚拉和希尔瓦的表情！” 奇迹先生摇摇头说：“听着，言语可以作为武器，但在说出口之前，你应该好好想想。” “可我是正当反击啊。”苹果丽丽撅起嘴，看上去有点委屈。“你不知道她们俩有多过分，就许她们嘲笑我，我就不能说回去吗？” 奇迹先生继续循循善诱道：“当然可以反击，但睿智和刻薄是有区别的。你这回还没到那种地步，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以免你以后越过这条线。” 苹果丽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那么重复一遍我说的话，以证明你听进去了。” “‘言语可以作为武器，但在说出口之前，你应该好好想想’……我知道了。” “很好，那么关于提亚拉的派对，你会去吗？” 苹果丽丽立刻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绝对不去！我没有可爱标志，她们会笑话我的！”但随即她看了一眼奇迹先生的身体，上面也同样空空如也，顿时喜笑颜开。“除非——你陪我一起去。有你在，我就不怕她们笑话我了。” 但奇迹先生拒绝了，他说：“我很愿意跟你去。但那终究是提亚拉的派对，没有她的邀请，我不能擅自过去，这是基本的礼节。” “啊，郁闷！” “我建议你去，也许你能在派对上认识新朋友。但无论你去不去，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下午得帮珍奇染布。回头见。” “回头见……” 苹果丽丽看着奇迹先生跑开的身影，心情郁闷。她都不知道那派对有什么好去的，“也许能结交新朋友”听上去不算是充足的理由。 她只能再问问苹果嘉儿，看她有什么看法。 第二天，周六，也就是提亚拉举行派对的日子。一大早她就和苹果嘉儿讨论这件事，并表示自己不想去，怕被其他小马耻笑。 而苹果嘉儿提到，她们家都是班上最后一个得到标志的，也许苹果丽丽也会这样；但苹果丽丽想的是，既然全家的标志都和苹果有关，那她就只要在这方面加把劲，迅速拿到标志，这样就能去派对了。 可惜结果并不如愿，她似乎在卖苹果方面没什么天赋。苹果嘉儿还没开始教她做生意的知识，采妮老师没讲过，奇迹先生也没提过。最后苹果嘉儿建议她找翠丝一起去，总之就别想着一天拿到可爱标志。 然而当她找到翠丝时，却发现对方突然就有标志了——两根交叉的拐杖糖。 “我总是想自制好吃的甜食，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它就是我的天赋。”翠丝欣喜地说。“那天我听了奇迹先生的建议后突然很激动，就好像有股热情在驱使我……就在我做拐杖糖的时候，嘭！标志出现了。” “做拐杖糖的时候？他又骗我，明明他都知道！”苹果丽丽嘟起嘴道。 “什么？” “噢，没什么……唉，我只是为没有标志而发愁。” “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参加派对。你会来的，对吗？”翠丝诚恳地问。 “也许吧。只要我先得到可爱标志。”之后，苹果丽丽就垂着头离开了。 奇迹先生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坦诚，甚至连“不属于小马利亚”这种惊天秘密都愿意告诉她；但唯独在“预知未来”上，他总是三缄其口，要么装不知道，要么解释说怕有不必要的影响。 他一句话就让翠丝得到了可爱标志……等等，他是否能预知她的可爱标志呢？他知道翠丝的，一定也知道她的，只要问出来，然后照着做，嘭！标志就会出现，然后她就能参加提亚拉的派对了。 于是她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着找奇迹先生，他没说周末要干什么，但可能的工作地点都找过了，没有他的踪影。不过就在她找最后一个可能的地点，旋转木马时装店时，没找到奇迹先生，找到了另一个同龄幼驹。 她通体白色，有淡紫色、淡粉色相间的打卷鬃毛和尾巴，眼睛为绿色，还是一匹独角兽。苹果丽丽一进店，就看到这匹独角兽正在珍奇旁边诉苦，但珍奇看上去有点忙，并没有很认真地倾听。 “提亚拉的派对就在今天下午，可我还没有拿到可爱标志。”这匹可爱的独角兽沮丧地说。“我试过纺织、缝纫、当模特……全都没用！她们一定会笑话我……” “呃，亲爱的妹妹，”珍奇停下来，看向一边堆着的惨不忍睹的“碎布”，斟酌了一下词句。“也许你应该试试服装之外的事……抱歉我不能帮你，我现在有一套服装急着赶工。” “就不能明天再做么？求你，求你，求你！” 珍奇为难地看向抱着她腿的妹妹，突然抬头看到了苹果丽丽，不禁喜出望外，说：“嘿，甜心宝宝，你看是谁来了？” 甜心宝宝抬头一看，感觉眼前这匹带蝴蝶结的幼驹很眼熟；苹果丽丽也觉得这匹独角兽很眼熟。 “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同班同学！”苹果丽丽叫道。 “噢对！”甜心宝宝点头称是。 但珍奇有点困惑了，问：“你们作为同班同学……却怎么感觉像……刚认识？” 实际上这也不怪这两匹幼驹。一方面幼驹学校开学是八月中旬，她们刚入学不久，彼此不熟悉很正常；另一方面，甜心宝宝一直和珍奇的父母住，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此前几乎没见过面。 “听你说派对的事，提亚拉也邀请你去了吗？”苹果丽丽问。 甜心宝宝说：“全班同学她都邀请了，所以我才发愁呀。” “太好了——我是说，原来我并不‘孤独’。”苹果丽丽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大腿根，上面空空如也，和甜心宝宝一样。 “天哪！你也没有可爱标志！” “既然我们俩都没有可爱标志……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都不去派对？”苹果丽丽提议道。 “不去？感觉也不是不行……” “不去？那怎么行？”珍奇打断道。“你们都没有可爱标志，就可以结伴一起去呀。去派对多认识其他小马也好，见见世面……”她顿了一下，随后悄声嘀咕：“只要让我安静地完成订单就行！” “什么？”甜心宝宝天真地问。 “没什么！”珍奇挂着礼貌的微笑说。“总之我强烈建议你们一起去。”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显然她们都害怕，到了派对上会被取笑。 突然，苹果丽丽灵机一动，说：“我们先不要放弃，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多尝试新的事物。万一在派对之前我们就有标志了呢？” “对啊，真是好主意！” 于是两匹幼驹迈开小短腿，一路风风火火地出了时装店。珍奇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长舒一口气，甩了一下汗，然后开始全力赶制服装。 …… 一小时后，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那失望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她们试了不少活动，但都做不好，越试她们就越没信心、越焦急，就越做不好，最后就这样了。 “算了吧，我们不可能在今天拿到标志。” “那我们就不去了么？可经珍奇那么一说，我现在比较想去了。” “我也想，可是没有可爱标志——” “哇喔，看来这里有两个小家伙‘满头乌云’啊，”云宝突然出现，对她们说。“我来给你们打扫干净。” 原来她们俩头上真有一朵乌云，云宝将它推开，落到她们俩面前。 “怎么了，小家伙们？” 苹果丽丽深吸一口气说：“下午提亚拉要开一个可爱标志派对全班小马都会去因为他们都有标志我们也想去但我们没有标志怎么去派对我姐姐说迟早会有的但——我们现在就想要！” “可爱标志？我还以为有什么大问题呢，马上就能给你们弄一个。” “可苹果嘉儿说这需要时间……” “珍奇说这需要缘分……” 云宝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自己就能马上做到的事，干嘛要傻傻地等呢？” “可是——”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异口同声地说。 “嘿，你们打算听谁的？听苹果嘉儿和珍奇？还是听我这个班上第一匹获得标志的小马？”云宝自信地说。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对视一眼，重燃起希望。 接着她们便在云宝的指导下尝试了多种运动：杂耍、滑翔、空手道、放风筝、短道速滑……可全都毫无进展。 “这个试过了，这个试过了，这个也试过了……”云宝在写字板上挨个打勾，上面几乎三分之二的活动都划掉了。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郁闷地看着提亚拉和希尔瓦从一旁走过，本来还想躲这俩小马来着，但长时间的运动让她们筋疲力尽。 “完了！我这辈子都拿不到可爱标志了！”苹果丽丽尖叫道。 “完了！我永远都找不到擅长的事了！”甜心宝宝跟着叫道。 “擅长的事？”碧琪不知道从哪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我看你们最擅长吃纸杯蛋糕！” “擅长吃纸杯蛋糕？”两匹幼驹加上云宝都一齐问道。 碧琪跳起来重复了一遍：“吃纸杯蛋糕！” “好耶！我是说——我们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云宝，你是个很好的教练……但是，呃……”苹果丽丽尽可能委婉地说。 但甜心宝宝立刻接道：“我们有蛋糕要去吃！” 接着两匹幼驹蹦蹦跳跳地跟着碧琪走了。云宝则狐疑地若有所思：“真有小马的天赋是‘吃’某样东西吗？我都不敢想那是什么样的标志。”她随即摇摇头，也走了。 然而碧琪叫她们过来，却并没有现成的蛋糕，她们还得临时做。结果自然是一团糟，整个厨房充满了面糊、面粉和打散的蛋液，就和当初奇迹先生求职时的场面一样。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能和奇迹先生成为朋友了。”碧琪对苹果丽丽笑道。 “完了，我就认命吧，这辈子都没可能获得可爱标志了！” “不至于吧？”甜心宝宝仿佛慢半拍地说。“我看我们的成果还挺好的。” 她指的是一打黑糊糊、硬邦邦的神秘食物。事实上，她和父母都对食物的感觉不够“灵敏”。 就在这时，紫悦走了进来。苹果丽丽像得到救星似的冲上去解释：“求你帮帮我们可爱派对就在今天所有小马都会去我们也想要可爱标志但我们不会杂耍滑翔空手道放风筝短道速滑和做纸杯蛋糕没有标志我们一定会被取笑她们说标志不能凭空变出来但——我们现在就想要！” “呃，你冷静点。我要怎么帮你们呢？” “你可以用魔法，给我们变出标志。”苹果丽丽提议道。 “等等，这能行？早知道我就让珍奇给我变了。”甜心宝宝不着边际地说。 紫悦摇摇头说：“当然不行。所有小马都得靠自己发现可爱标志。” 但她禁不住苹果丽丽的哀求，只得同意一试。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变出来的标志只会存在一瞬间，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苹果丽丽哭诉着走出厨房，想着她绝不能去派对，绝不能被其他小马耻笑，结果就看到厨房外、蛋糕店里张灯结彩，气球、派对帽、潘趣酒、彩带、蛋糕一应俱全。 “我怎么会忘了时间？我怎么会忘记，这个派对就在糖块屋举办？”苹果丽丽懊恼地说。 “我以为你知道！你应该问出来，我其实可以告诉你的。”甜心宝宝在一旁说。 苹果丽丽两只蹄子搭在甜心宝宝的肩上，来回摇晃说：“我们得赶紧离开！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没有可爱标志！” 甜心宝宝两眼绕圈地说：“我觉得……这可能有点难度。” 果然，两匹幼驹的目标太大了，没到门口就被提亚拉叫住。 “好好好，看是谁来了？”提亚拉用甜得发腻的语气，造作地说。“看来你找了个伴，你也就只能和同样没有标志的小马作伴了。” “呃，嗯……我有标志！”苹果丽丽脸不红、心不跳地坚称。 “什么？什么时候有的？”甜心宝宝耿直地问。 提亚拉和希尔瓦大笑起来。“光光的屁股已经出卖你了，还说有？” “呃……这，这是……‘只有聪明小马才能看到的可爱标志’。” “什么？”甜心宝宝、提亚拉和希尔瓦都震惊地问。 “我说，这是‘只有聪明小马才能看到的可爱标志’。”苹果丽丽一瞬间想起奇迹先生跟她讲过的童话故事，自信地说了出来；然而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听只听一半，后面的道理和内涵她没仔细想过。“你们看到没有？还是说，你们不够聪明？” 说完，她朝甜心宝宝眨了眨眼，示意她帮自己说话。甜心宝宝起初还很疑惑，但苹果丽丽玩命地眨眼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于是她帮衬说：“啊……对，没错，这是‘只有聪明小马才能看到的可爱标志’……我就看到了——是，呃，一个……苹果？” “没错，一个苹果！一个‘只有聪明小马才能看到’的金苹果！” 希尔瓦大声说：“你说谎，根本什么都没有！” 但提亚拉有点犹豫，爱慕虚荣的她当然不敢承认自己不够聪明，以至于看不到标志。诚然，她一点都不信有这种神奇的标志，但万一呢？她不想被其他小马认为自己很愚蠢。 “呃，我看到了……一个苹果。还挺……好看的。”提亚拉支支吾吾地说。 “提亚拉，你在说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希尔瓦不敢相信地说。 “够了！”紫悦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没有可爱标志是一回事，为此说谎是另一回事。相信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小马都没看到这个标志，难道我们大家都不够聪明吗？” “呃，我……”苹果丽丽低下头，突然回忆起昨天奇迹先生说的“言语可以作为武器，但在说出口之前，你应该好好想想”这句话，羞得涨红了脸。 紫悦不会对小朋友严厉，只是温柔地说：“没有标志并不是什么大事，所有小马终究都会有，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你应该在这方面脚踏实地地尝试，而不是用谎言满足自己。” “我明白了……紫悦，对不起。”苹果丽丽小声说。 “我也学到了，不该帮她说谎……”甜心宝宝跟着说。 “我就说呢，真会吹牛！小屁股光光！”希尔瓦和提亚拉又大笑起来。提亚拉变脸真是快，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承认苹果丽丽有标志的模样。 “没有标志又怎么了？”紫悦上前一步，反问道。 “对啊，光屁股又怎么了？”另一个声音说道，是从桌底下传来的。众小马转过头，见是一匹通体腾黄色，有着飘逸的樱桃色鬃毛和尾巴的小天马。 “光屁股说明她一点都不特别！”希尔瓦坚称。 那匹小天马爬出桌子，认真地说：“不，这恰恰说明她们有潜力。未来可能是无限的，可能是艺术家、作家、科学家甚至是镇长！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已经定了型。” “天哪，她说得好有道理！我也想这么说来着。”甜心宝宝感慨道。 提亚拉感觉有点丢脸，质问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帮她们说话？” “因为——”小天马亮出自己的大腿根，上面同样空空如也。 “天哪，珍奇说的缘分是真的！”甜心宝宝再度感慨道。 小天马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没有标志呢。” 紫悦上前一步总结道：“我觉得她们很幸运，将来还可以体会到找到天赋时的惊喜。” 苹果嘉儿此时也到了派对现场，补充说：“而且还有很多时间去发现天赋，而不只是一个下午。” 派对的风头因此到了这三只幼驹头上。提亚拉和希尔瓦只得鼻子哼出一气，郁闷地走去另一边。 “我叫苹果丽丽。” “我叫甜心宝宝。” “我叫醒目露露。”这匹小天马说。 苹果丽丽接着说：“既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又都被提亚拉和希尔瓦小看……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寻找可爱标志！” “好耶！我们可以组建一个‘秘密结社’！”甜心宝宝兴奋地说。 “就叫‘可爱三剑客’！”醒目露露提议道。 “叫‘超级可爱美丽三小马’！”甜心宝宝提议道。 “要不就叫‘可爱标志童子军’，简称‘可爱军团’，怎么样？”苹果丽丽思索道。 “好，这名字真好！”另外两匹幼驹齐声赞同道。 苹果丽丽觉得今天真是最快乐的一天，尽管中间有不少波折，但她结识了两个新朋友，还组建了自己的秘密结社……等等，这一切也在奇迹先生的预料之中吗？ “等一下，我还认识一匹小马，他也没有可爱标志，也许他能和我们一起寻找天赋。”苹果丽丽补充说。 “那好啊，让他也加入我们‘可爱标志童子军’。”醒目露露脱口而出。 但苹果丽丽有点为难地说：“呃……嗯，有个小问题——他是一匹成年马。” “什么？成年马？没有可爱标志？”两匹幼驹震惊地问。 苹果丽丽点点头。 “这就有点难办了。我们毕竟叫‘童子军’，不是么？”醒目露露问道。 “没关系，他可以成为我们的‘荣誉成员’。”甜心宝宝说。“而且成年马一般都很忙，就像我姐姐珍奇一样，恐怕不能经常和我们一起行动。‘荣誉成员’也许正适合他！” 三匹幼驹都赞成这个提议，接着快乐地去派对中心跳舞。 紫悦看着她们可爱的身影，在心中默念这周的周记： “亲爱的宇宙公主殿下，我很高兴向您汇报这周的心得——我们每匹小马都想要尽快得知自己的天赋和特别之处，有时这会是漫长且艰辛的旅途，可能会让你受挫、觉得被冷落。但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并且知道自己绝不孤独。在这条路上，我们都会结交与自己志同道合的真心朋友。您忠实的学生，紫悦。” 第七章 可爱军团与地下城（上） 奇迹先生加入可爱军团，成为了“正式”的“荣誉成员”。 起初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加入，毕竟在他心里，还认为她们有点幼稚；但考虑到她们之后的发展，也许加入也不是坏事。 那么为什么要叫“正式”的“荣誉成员”呢？是因为除了称呼，他的待遇和她们完全一样，可以参加可爱军团会议，可以投票表决，可以随时和她们一起行动。甚至他还因为成年马的身份，可以随意缺席。 有空的时候，他就会和她们一起尝试各种活动，当然，他知道她们距离可爱标志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他自己也是。 在这之外，他也得帮其他小马做事。比如时尚大帝来时，他就帮珍奇组织了时装秀；碧琪表现出预感的“特异功能”时，他就和她一起接受紫悦的测试和研究，虽然最后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 他会帮苹果嘉儿收苹果，虽然他要踹三四下树才能收完一棵，但他踏实肯干，还是赢得了苹果家族的好评；他会帮珍奇染布，虽然有些相近的颜色分不开，但态度很认真，不懂也会问；他会帮柔柔买宠物饲料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她自己不擅长和其他小马打交道，就多交由他来搞定；他会帮碧琪办派对，主要是打下手和干杂活，至少他干这些不会出错……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活很充实。很累，但充实。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总算可以歇息一下了，但他却不知道上哪放松。就在这时，醒目露露划着滑板车，拉着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来到了郊外、他的帐篷前。 “奇迹先生，今天是周日，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一整天的‘可爱标志大行动’，你得来！”苹果丽丽说。 “呃……”奇迹先生躺在帐篷里，伸出脑袋，看上去很为难。“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来着？” “我们要去云中城！” “什么？！”奇迹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云中城！”醒目露露说。 “你们应该知道，只有天马才能踩在云上吧？”奇迹先生挑眉问道。 苹果丽丽点点头，“我们知道，但是坐热气球上去，不站到云上。”甜心宝宝继续补充说：“云宝要参加最佳年轻飞行家大赛，苹果嘉儿、珍奇、柔柔、紫悦、碧琪都要上去为她加油。我们也想去。” “而且听说云宝要表演传说中的‘彩虹音爆’，更不能错过了！”醒目露露接道。 “等等，既然她们已经去给云宝加油了，那说明热气球给她们用了。你们还有热气球？” “没有。”三匹幼驹齐齐摇头，接着大声喊道：“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做一个！‘可爱军团热气球行动’，耶！” “我们是觉得有你帮忙就能成，否则我们就不会有这个计划了。”苹果丽丽补充说。 奇迹先生感觉脑壳有点痛，想了一会儿说：“我猜你们也不会做热气球。所以你们大概得先拿到相关的说明书。” “没错！‘可爱军团热气球说明书行动’，耶！”三匹幼驹仿佛早有预料，果断地大喊。 “光有说明书还不够，还得有各种各样的材料。” “没错！‘可爱军团热气球材料行动’，耶！” “还得有飞往云中城的路线图。” “‘可爱军团热气球路线图行动’，耶！” 奇迹先生看着兴致盎然的三匹幼驹，有点不忍心泼冷水，但这个计划真的全是漏洞。 “我猜，等我们好不容易造出热气球，最佳年轻飞行员大赛已经结束了。” “对哦，我们怎么没想到？”甜心宝宝说。 “对啊，以我的建造经验来看，造热气球起码要一天。”苹果丽丽说。 “啊？郁闷！”醒目露露撅嘴说。 奇迹先生挑眉说：“既然知道需要一天，你们昨天就应该开始了。” “因为我们今天早上才商讨出这个计划，昨天都不知道有这个比赛。”甜心宝宝说。 奇迹先生一只蹄子捂脸，他得提醒自己，眼前这三匹幼驹年龄还小，这样才不至于血压上升。 “以后你们得记住：‘计划要趁早’。明白吗？” “啊——”三匹幼驹失望地叹气。 这时，醒目露露灵机一动，说：“伙伴们别放弃，热气球行不通，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方法上天！” “什么方法？”两匹幼驹问。 “弹弓！”醒目露露用蹄子和小翅膀来回比划。“我们造一个简单但坚固的弹弓，然后每匹小马都骑一个滑板车，前面是一个弧形向上的跑道。这样当我们像弹丸一样弹出去时，就可以借助跑道直冲云霄！” 苹果丽丽不禁惊呼：“天哪，真刺激！” “我不知道，听上去有点危险……”甜心宝宝有点犹豫，珍奇就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虽然她目前不在。 “当然危险了！”奇迹先生打断道。“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不是天马，不够轻，弹到一半就会掉下来；而且不像热气球，她们就算飞到云中城也会因踩不住云而掉下来。” “啊——”三匹幼驹又失望地叹气。 奇迹先生不忍看到她们难过的样子，左思右想，提议道：“冷静点，今天是周末，本来就该放松。我们一起找个既不会累，又能玩得很开心的新活动，这样你们也算尝试新事物了。” 一听，三匹幼驹对视一眼，随即转悲为喜。 奇迹先生走在前头，示意她们跟上。“我觉得甜苹果园的谷仓是个不错的地方，空间大，而且据我了解，阁楼上还有许多旧物件，也许对我们的计划有用。” 于是他们四个一起到了甜苹果园，一进来就看到一匹通体红色、橘色鬃毛和尾巴干练且短的强壮陆马，正在发了疯似的干活，正是苹果丽丽的哥哥麦托什。可爱军团抵达时，他刚好把所有活儿都干完。 苹果丽丽非常困惑，明明吃过早餐、她去找朋友之前，麦托什还悠哉游哉地做事。而且他这么“拼命”也不像他，平时他都是有条不紊的。 “看来你今天有活动，所以才事先把事情都做完。”奇迹先生已经看穿了一切。 “呃……对。”麦托什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活动吗？”苹果丽丽问。“也许我们能一起玩。” “呃……不。”麦托什有点汗流浃背了，显然认为这个活动是某种秘密，不应该被其他小马知道。 除了奇迹先生，三匹幼驹一头雾水，想问出来的话，就麦托什这少言少语的模样，别提多费劲了。就在这时，一团绿色火焰凭空出现，没有烧毁任何东西，相反正在塑造某个东西。一眨眼功夫，一卷信掉了下来。 麦托什看到这封信，表情更慌了。苹果丽丽想直接拿过来看，但奇迹先生坚持先征求麦托什的同意，这毕竟是寄给他的信，苹果丽丽只得郁闷地撇撇嘴。 麦托什拿起来看了一眼，变得异常兴奋。他准备离开，但看到眼前四匹小马，尤其是妹妹“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好同意让他们看信。 “谢谢大哥！”苹果丽丽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接着就去拿信。这张纸由穗龙写下并发出来，上面的内容是： “亲爱的麦托什好兄弟，我们的小马朋友们已经集体前往云中城，现在是难得一遇的‘男士之夜’好时机，而且因为时间充裕，我们能把这一夜扩充成一整天！速来，别忘了带上骰子和零食。PS——不要告诉其他任何小马，你知道的，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兄弟穗龙敬上。” “原来是‘男士之夜’啊。”苹果丽丽有点期望大于现实的感觉，然后对身后小马解释道：“麦托什和穗龙经常趁没有小马打扰的时候，一起过‘男士之夜’。尽管他们认为这是秘密，但大家其实都知道。” 奇迹先生逐渐喜笑颜开，他觉得可爱军团完全可以参加这个活动。随后他转向麦托什，露出了礼貌且真诚的笑容；但麦托什看到这笑容并没觉得多放松。 …… 金橡树图书馆内，穗龙正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摆东西，正中心的圆形大书桌上已经摆好了地图、角色纸板模型、骰子、零食、角色卡、玩家指南、城主指南。书封面是一个龇牙咧嘴的巨魔，对面站着几个勇士小马，上面印着几个大字：《巨魔与地下城》。 刚布置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穗龙迫不及待地喊道，随后一边搓手一边坐到位置上。 他看到麦托什时还笑容满面，但见到他身后的可爱军团时，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他们来干嘛？” “呃……”麦托什又开始汗流浃背了。 “我来解释吧。”奇迹先生上前一步，诚恳地说。“我们碰巧撞见你给麦托什的信……”他说着看了一眼麦托什，接着说谎道：“我们没经过他的允许私自拆开看了，很抱歉；但我们真的很想加入这个游戏。” “麦托什，是这样吗？”穗龙眯起眼睛，问麦托什。“确定不是你主动泄露我们的秘密？” “呃……嗯，不是！”麦托什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说。 “我们保证会好好玩的！”甜心宝宝主动说。 “真的会认真玩？” “真的会认真玩！” 穗龙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于是可爱军团、麦托什和穗龙围坐在圆桌前，每匹小马面前都有一小碟零食、一组骰子、一张角色卡、铅笔和草稿纸。玩家指南倒没那么多，只能大家共用两本。 “在开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对这个游戏有多少了解呢？”穗龙问可爱军团。 三匹幼驹茫然地齐齐摇头，而奇迹先生则犹豫地点头。 “奇迹先生，你之前了解过这个游戏？” “呃，是也不是。”奇迹先生犹豫地说。“事实上，我以前玩的是另一种游戏，名叫《龙与地下城》，简称《DND》。大概和《巨魔与地下城》极其相似。” “《龙与地下城》？奇怪，我从没听说过。不管了，既然你有基础那就好办。你来指导苹果丽丽、醒目露露、甜心宝宝，如何？” “可以，我们先看看玩家指南。” 接着可爱军团就互相传阅玩家指南，奇迹先生本来就有基础，不难理解；但三匹幼驹就看得云里雾里，决定直接玩算了。 “这个游戏的关键就是运用想象力，在另一个世界扮演另一个角色。”穗龙解释道。“比如我，在游戏里叫做戈棒可，是一名6级的魔法师；而麦托什，在游戏里叫做大枪爵士，是一名5级的黑骑士。” “酷！”醒目露露赞叹道。 “扮演？任何角色都可以吗？”甜心宝宝问。 “当然可以，甚至可以男扮女、女扮男。我们现在就来建立自己的角色，记住要用心编他/她的背景故事，‘投入’才是最大的乐趣！”奇迹先生引导说。 于是可爱军团开始火急火燎地创建角色，奇迹先生不仅要创建自己的，还得指导她们。之后，大家都创建了自己的新角色，包括麦托什——他原来的高级角色不适合和新人一起玩；而穗龙，现在玩家一多，他就不必既当城主又当玩家了，可以专心当城主讲故事，所以不需要重建角色。 接着他们便开始一个接一个介绍“自己”。 首先是穗龙，因为麦托什不善言辞，所以帮他介绍。“麦托什的角色叫小枪扈从，种族为独角兽，职业为战士，是大枪爵士忠诚的扈从，在城堡投降后与大枪爵士失散。他一边在大陆冒险，一边打探爵士的消息。他的性格和大枪爵士如出一辙——勇敢、坚韧、正直、果敢……唯一的缺点是不善言辞。” 麦托什已经在纸上画好了自己的角色草稿，立起来作为自己的角色模型。只见一匹红色独角兽身穿铠甲，满头飘逸的金发，昂首站立，腰间一柄大剑，好不威风。 接着是奇迹先生。“我的角色叫奇迹，职业为子职剑圣，种族为陆马。奇迹是来自遥远之地的云游剑客，武艺高强、心高气傲，任何邪恶之徒见到他的剑都要退让三分。没有小马知道他的故事，他的过去像风又像雾，令大家捉摸不透。唯一清楚的是，他嫉恶如仇，痛恨一切邪恶，要用口中的剑捍卫和平与安宁。” 穗龙单挑眉毛，说：“呃，你知道你的角色才一级吧？” “知道，这就写着呢。” “一级的云游剑客……‘武艺高强’？还有‘任何邪恶之徒见到他的剑都要退让三分’……这真是一级就有的实力？” 奇迹先生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个，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那儿有些人，一级甚至敢写打败过巨龙。”说完，他把角色草稿立起来，只见一匹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披风的浅棕色陆马，口中叼着一柄长剑，看上去既神秘又强大。 第三位是苹果丽丽，她兴高采烈地说：“到我了！我的角色叫苹果嘉丽，种族为陆马，职业为战士——这是我找到最像‘她’的职业。她是‘金苹果园’的二当家，她有一个叫‘麦托可’的哥哥，还有一个叫‘苹果小丽’的妹妹，她最大的特点是诚实……” 奇迹先生凑过去看那角色模型，其实就是鬃毛换成红色的苹果嘉儿。 第四位是甜心宝宝，她奶声奶气地说：“看我看我！我的角色叫甜奇宝宝，种族为独角兽，职业为吟游小马——没有服装设计师这种职业，我就只能选这个。她是闻名整个王国的优雅小马，谈吐……呃，举止……呃，怎么形容？反正很优雅就对了！噢还有，她妹妹叫小甜心，也和她一样优雅。她还有自己的服装店，最大的特点是慷慨……” 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角色模型就是珍奇，只不过鬃毛颜色换成了甜心宝宝的。 第五位是醒目露露，她兴致勃勃地说：“终于到我了。我的角色叫彩虹露宝，种族为天马，职业为游侠——没有飞行员职业，我就只能选这个。她是声名显赫的超级天马，速度举世无双！她有一个忠实的追随者名叫小飞露。她即将加入‘神奇天马队’，最大的特点是忠诚……” 这个就更是了，一看模型就是云宝，甚至都没什么改动。 奇迹先生一只蹄子捂脸，无奈地说：“呃，嗯……怎么说呢？虽然的确可以扮演任何角色，但我更希望你们扮演‘自己的角色’，而不是——” “可是我们最崇拜她们了！”三匹幼驹齐声解释道。“我们做梦都想成为她们那样的小马，现在有这个想象的机会，我们当然要这么做。” 奇迹先生无意纠正她们，只希望她们玩得尽兴，于是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不过即使你们崇拜她们，也不代表要完全和她们一样，更何况这只是游戏。如果要你们未来的可爱标志和她们一样，你们愿意吗？” 三匹幼驹思索了一下，说：“好像……不太愿意，因为那样就不特别了。” “没错！玩这个游戏也是这样。当然我不会要求你们一定要改，这有违自由想象的宗旨，只希望你们认真地想一想。如果你们真想用这些角色，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奇迹先生没说的是，其实有问题——容易跳戏，尤其是这些角色和那三匹实际存在的小马一模一样。麦托什都知道给角色做点更改。 “好吧，我们知道了，再改改。”三匹幼驹立刻着手改动起来。“这回要有我们自己的特色！” 不久，新出炉的三匹小马出现。苹果丽丽的角色变成了苹塔丽，种族为陆马（体质和力量加成，拥有额外豁免，智慧减少），职业为战士，同时熟练投石索、长剑和剑盾模式。她曾是一名普通的农夫，直到邪恶八爪巫入侵整个王国，她被迫拿起武器为自由而战。她机智勇敢、不拘小节，不介意用花言巧语迷惑敌人。 甜心宝宝的角色变成了甜小贝，种族为独角兽（智力和智慧加成，额外法术位，力量、体质减少，且移动距离减少），职业为吟游小马，熟练弩箭、匕首，初始法术为魔法飞弹和护盾术。她曾云游整个王国，讲述各个英雄的史诗传说，直到八爪巫入侵，她不得不自己成为“英雄”。她决心贯彻英雄的一切品质。 醒目露露的角色变成了飞影露，种族为天马（敏捷和力量加成，可以飞行，体质减少），职业为盗贼子职影舞者，熟练长剑和双武器模式。她曾是“神奇天马队”的一员，在八爪巫开始邪恶统治后，她毅然决然脱离队伍，独自与反派斗争。 见众小马都准备好后，穗龙拿起自己准备好的模组，开始讲述： “很好。现在请大家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一起开始这趟紧张刺激的冒险之旅！” 第八章 可爱军团与地下城（中） 鬃毛利亚王国，美丽而富饶，无数生灵在其中安居乐业，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三年前，邪恶的章鱼巫师率领亡灵大军，开始侵略这片乐土。尽管大片国土丢失，蓝血国王也率先投降，但王国的公民却永不屈服，数不清的有志之辈投入到抗争中。 抵抗军团结在宇宙亲王，即蓝血国王的姑姑麾下，高举反抗旗帜，要和章鱼巫师斗争到底。反抗军的主城就是疯狂小马城，也是鬃毛利亚王国为数不多的大城市，这里聚集了数不清的雇佣兵、有识之士和逃难来的平民。 在众多冒险团中，有一个冒险团非常特别，名叫——“可爱冒险团”。她们最近得到消息，说城外的矿井遇到了麻烦，城里能用的兵力都用得一干二净，所以需要某些“非官方”团体帮忙处理。矿井虽然不大，但出产极为重要的金属矿石。没有它，前线的士兵们就没有足够的铠甲和武器。 “苹塔丽、甜小贝、飞影露，你们决定接下这个任务。然而这个任务光靠你们三个还不够，还需要帮手。” 穗龙缓缓讲述道。“于是你们集体前往‘抹香鲸’酒吧，期待在那儿能打探到更多信息，以及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 “酷！”醒目露露说。 “好像……确实很有意思。”苹果丽丽说。 “我们什么都能做吗？全凭我们意愿行事？”甜心宝宝问。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力。”穗龙解释道。“但是也要注意，虽然这个世界是想象出来的，却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这里也有法律和规矩，也要处理好和其他小马的关系。” 处理好关系？甜心宝宝若有所思。 醒目露露率先进入状态，用低沉的声音说：“我，飞影露，一向警惕的影舞者，想先观察整个酒馆，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家伙。” “好，你投二十面的骰子，加上敏捷调整值，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 醒目露露投出11，加上20点敏捷带来的+5调整值，就是16，刚好过了判定 。 “抹香鲸”酒馆是一间空间很小的独栋建筑，只有两层，里面挤满了打牌的、喝饮料的、聊天的小马。飞影露用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小马群中来回扫视，发现了不少东西。首先是吧台的酒保看上去很善于交谈，知道不少东西；其次是有些小马正在讨论城外矿井的事，似乎和某些亡灵生物有关；最后是角落里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神秘小马，旁边还有一柄缠着布的长条物体。” “斗笠？奇迹先生，那是你吗？”甜心宝宝忍不住问。 “甜心宝宝，你得注意‘投入’！”奇迹先生立刻提醒道。“你现在是甜小贝，得注意扮演好她。” “噢对，抱歉。”甜心宝宝说完，也半进入了状态，但从她懵懂的表情看，很难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入戏”。 “我要把我看到的东西分享给同伴。”醒目露露说。 “好，那么我，甜小贝，知道了角落里有一个神秘小马，决定和他谈谈。”甜心宝宝说。 “甜小贝，这匹披着紫色披风、头戴紫色翘檐礼帽的吟游小马，硬挤开马群，来到了那匹头戴斗笠的神秘小马面前。在开口前，她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梳了梳刚刚弄乱的鬃毛。” “你打算怎么做？”穗龙问。 “我要说：‘你好，我叫甜小贝，是可爱冒险团的一员。我们刚接了个任务，要去处理城外的矿井问题。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甜心宝宝，这太直白啦！”醒目露露悄悄对她说。 “是啊！”苹果丽丽也觉得这太直接，至少不符合以前读过的故事书情节。“我，苹塔丽，决定跟上甜小贝，随时准备帮她补充。” “嘿，我可以搞定的！”甜心宝宝有点不情愿地说。 甜小贝说完，这匹神秘小马只是轻蔑地笑了几声，并没有抬头。苹塔丽跟过来之后，他才开口说：“我的剑可不轻易出鞘。”他说这句话时看起来不是很认真，有点半开玩笑的意思。看来他本来就有意愿一起去矿井，只要让他高兴就能让他加入。 “还是让我来吧。”苹果丽丽思索一下，灵机一动，说：“我先去酒保那儿问问这匹神秘小马的信息，我要知道他之前喝什么。” 于是苹塔丽来到吧台前，近距离看到了酒保——她是一匹陆马，通体粉色，有一头乱蓬蓬的玫瑰红鬃毛，工作服上的名牌写着“潘趣派”。苹塔丽询问了那匹戴斗笠的小马信息，得知他听说矿井问题后就有意前往，只不过形单影只，被迫在酒馆等待志趣相投的团伙一起去，这一等就是两天，期间他只喝苹果汁。 苹果丽丽一拍蹄子说：“很好，我点一杯苹果汁，拿给那匹神秘小马，算是我请客。这样他就愿意跟我聊了。” “神秘小马见你拿来他最爱喝的苹果汁，开始有点惊讶，随后坦便率一笑。”穗龙声情并茂地讲道。“他说‘你还挺机灵的。看在这杯苹果汁的份上，我愿意加入你们。报酬我们四个平分，怎么样？’” “成交！”苹果丽丽爽快的答应了。 “终于能说话了。”奇迹先生活动了一下颈椎，随后把角色模型立起来。“我先跟她们介绍一番，我要说我叫奇迹，来自遥远的东方。” “那么你们就互相认识了。”穗龙说。“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 奇迹先生举手道：“我要向她们提议，‘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买装备和补给，然后就出发前往矿井。’” 于是大家扮演的角色开始在铁匠铺、杂货店辗转，叽叽喳喳地讨论应该要买些什么。他们的预算不多，所以得严格使用。他们没注意的是，甜心宝宝始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其他小马。 奇迹职业为战士子职剑圣，无法穿戴任何防具，也无法使用远程武器（飞刀、飞镖、飞斧等除外）；作为补偿，随着等级的提升，他能获得额外命中、伤害和闪避等级奖励。虽然他模型画的是叼着长剑，但他的专精其实是超大剑和重武器模式 ，所以买了一柄又长又重的大剑。 苹塔丽职业为战士，可以穿戴任何防具，使用任何武器，也可以获得更多武器专精，每次升级都能增加命中。她专长为长剑、剑盾模式和投石索，所以买了一把长剑、一套铁甲铁头盔、一面盾牌、一个投石索以及两组石弹。 飞影露职业为盗贼子职影舞者，无法穿戴部分中甲和所有重甲，只有部分盗贼技能且成长缓慢、背刺倍率减少；好处是随着等级提升，能获得额外伤害、命中和闪避等级（提升幅度不如剑圣）。她专长为长剑、双武器模式和短弓，所以买了两把长剑，可用两只“又长又灵活”的翅膀握住，还买了一张短弓、两组箭矢、一套木甲 。 甜小贝职业为吟游小马，算是半施法者，能使用两项盗贼技能，施法能力也不如正经法师，但好处是升级快，能更快接触到高级魔法，能使用盗贼的武器，而且也能穿盗贼护甲（但是施法时得卸下来）；她专长为弩箭和匕首，所以买了一把轻弩、两组弩矢和一把匕首。 接着他们到药剂店买药水。药剂通常都很贵，所以得留作底牌，谨慎使用。 可爱冒险团的四匹小马来到了城里最负盛名的药剂店——‘炎热大锅’。店里空间较大，几个架子上都是各种各样、贴着标签的药水，主厅后面就是炼药室。这里的店主是一匹举止优雅的斑马，穿金带银的，刚从炼药室走出来，一看就对炼制药水颇为在行。她一见四个顾客进店，礼貌地询问要买些是什么。 “请问四瓶治疗药水，要多少钱？”醒目露露扮演飞影露问道。 “‘次级药水十块，普通药水二十块，强效药水一百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穗龙尽力模仿一匹优雅斑马的神态说。 “啊！这么贵？”三匹幼驹一齐惊呼。“小马谷的药水跟这比，实在太便宜了。” “我们的钱只够买两瓶次级药水了。”苹果丽丽苦恼地说。 甜心宝宝看着朋友为难的样子，提议说：“要不我试着讲讲价？兴许能多买两瓶。” 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甜心宝宝扮演甜小贝，还用上了珍奇撩头发的姿态，眨眨眼说：“‘这位……夫人，我们此行是为解决城外矿井问题。您知道这个矿井问题……呃，是很大的问题。能否便宜点呢？’” “‘我的标价就是市场平均价，要是低了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我们这也是为小马利……哦不，是为鬃毛利亚做贡献呀。矿井问题解决，才有足够的金属出产，抵抗八爪巫的士兵才能有足够的武器装备。所以……’” “‘抱歉，要是给你们开了这个头，以后谁来都讲价，我的店就没法开了。希望你们能理解。’店主说完停了一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一口气买很多，那我倒是可以打个折。’” 一听，甜心宝宝感觉很有希望，于是绞尽脑汁跟穗龙扮演的店主讲价。但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感觉对话的趋势有点不对，团队的钱就只有二十块，怎么可能买很多呢？ 奇迹先生看在眼里，但他没说。他想让可爱军团当这次冒险的主角。 “‘甜小贝……’”苹果丽丽扮演苹塔丽，悄悄对甜心宝宝说。但甜心宝宝仍在继续讲价；醒目露露扮演飞影露又叫了一次，也没用。 “甜心宝宝！”最后苹果丽丽“出戏”地叫她，这才引起她的注意。“我们想告诉‘甜小贝’——我们只有二十个马嚼子，无论怎么讲价都不可能成交的。” “啊？嗯……对不起。”甜心宝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现在已经谈好了十瓶次级药水七十块的价钱。她支支吾吾地对穗龙扮演的店主说：“‘嗯……有点小问题，就是我们其实只有二十块，能不能按照我们谈好的价格，一瓶药水七块，我们买三瓶，剩下一块再抹掉？’” 穗龙挑起眉毛，不知道是他扮演的店主生气，还是他自己在生气。但他还是说：“甜心宝宝，你投一次劣势骰。看看能不能说服店主。” 甜心宝宝看了看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看出她们担忧的眼神，下决心一定要成功。她用两只蹄子夹住骰子，祈祷着扔出去，在骰子翻滚时她几乎要喊出声来。最后骰子定格在了20上。 “好耶！大成功！”甜心宝宝几乎要跳起来，但奇迹先生及时制止了她，提醒说这是劣势骰，得投两次，然后取两个之中最低值。 她只能再投一次，这次是15，刚好过了判定。三匹幼驹刚想庆祝，但穗龙泼了冷水，提醒她还得算上魅力的调整值。甜小贝的魅力才8点，调整值为-1，所以实际数值算14，刚好没过。 “啊——”三匹幼驹失望地叹了口气。 “甜心宝宝，如果你一开始没搞错属性，这次就过了。”苹果丽丽叹气道。“三瓶药水呀……” “转念一想，如果你一开始魅力是18，那也许说服奇迹加入就不用买苹果汁。”醒目露露说。“这样我们现在就有21块，就不用店主抹零了，兴许还不会是劣势骰。” “好吧，真可惜。”穗龙摇头说，接着继续扮演店主。“‘真是浪费时间！恢复原价，十块一瓶，你们到底买不买？’” “‘买，肯定要买。’”苹果丽丽最后说。 可爱冒险团花光了所有钱，物品栏上除了必备的一些工具外，新加上两瓶珍贵的治疗药水。接着，他们扮演角色正式出城。 走出疯狂小马城，面前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灌木，坡度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矿井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几乎所有小马都知道，于是可爱冒险团很快抵达了两公里外的矿井入口。入口处像是洞穴，一条铁轨从其中穿出，外面一些矿工小马百无聊赖。洞口一匹身穿铠甲、头戴头盔的陆马战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酷！麦托什，那是你吗？”苹果丽丽兴奋得脱口而出。 “对！”但麦托什说完就感觉自己“跳戏”了。他看了一眼穗龙，立刻补上一句“不对”。 “那我‘甜小贝’要邀请他加入我们。”甜心宝宝说。 “等等，我是说——‘等一下，甜小贝。这回还是让我来吧。’”苹果丽丽打断道，随后小声说：“苹塔丽的魅力虽然没有主点，但也有12点，调整值是+1呢。” “好吧。”甜心宝宝半不情愿地说。 这位威武的强壮陆马自称小枪扈从，是大枪爵士的忠实随从。自从蓝血国王投降后，他就和大枪爵士一起往疯狂小马城赶，想要加入宇宙亲王的反抗军。可是路途遥远，他们不慎失散，于是他决定独自前往疯狂小马城，也许能在城中和大枪爵士碰面。他到了有三天，都没见到大枪爵士，刚巧听说城外矿井出问题，便抱着见义勇为的心态到了矿井。据他所说，他先前下去过一次，发现亡灵数量较多，他单枪匹马搞不定，所以就退回洞口，等待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打回去。 这回倒不需要说服，正义的“小枪扈从”很爽快地加入进来。他种族是独角兽，力量和体质都会-1，而且移动距离也减少，按理说不适合战士类职业；但独角兽有个“戏法”是隔空取物，这让他的攻击距离、攻击速度都有所增加。他的专长是长矛，攻击距离本身就长，加上“戏法”就更长了。 奇迹、苹塔丽、飞影露、甜小贝、小枪扈从一起进入了矿井。矿井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漆黑无比，好在甜小贝和小枪扈从作为独角兽，可以使用照明“戏法”提供稳定的光亮。飞影露提前进入潜行状态，在队伍后贴着岩壁行进，这样假如遭遇敌人，她能从暗处发动偷袭。 显然矿井问题比想象中的还严重，被惊动的亡灵已经入侵到了第三层，所以那些矿工小马才会全部出去。但有一匹矿工小马先前被困在里面，他的工友想救，但都无计可施。所以可爱冒险团除了清理这些亡灵，还得救出那位幸存者。 很快就到了第三层，五匹小马玩家迎来了第一场战斗。一群亡灵小马从地里爬出，个个都是骷髅骨架，叼着碎石刀或矿工们遗弃的镐头。因为这些骷髅马是缓慢爬出来的，所以可爱冒险团不会有被突袭的减益效果。 掷先攻环节，奇迹先生投了19点，加上敏捷调整值就是全场最快 。 奇迹迅疾如风，骷髅马刚爬起来他便到了右侧，一匹骷髅马迎面就撞上了他的大剑。只见寒光一闪，在他凛冽的目光注视下，这匹骷髅马顿时散架，化为一地枯骨。 第二顺位是醒目露露，她投了13点，加上敏捷调整值是17。 飞影露一直潜伏在阴影中，没有任何骷髅马发现她。她迅速潜行到一匹最强壮的骷髅马背后，展开双翼各执一柄长剑，如旋风般发动攻击。第一剑堪堪擦过骨头表面，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第二剑却快如闪电、命中要害，这匹颇为强壮的骷髅马还未施展实力，就被这暗影攻势打成一地碎渣。 接着轮到两匹瘦弱骷髅马行动。它们分别瞄上苹塔丽、小枪扈从两个最明显的目标，穗龙扮演它们掷骰子，可惜他的骰运实在不好，两匹骷髅马的攻击都没能成功命中苹塔丽、小枪扈从。 两匹骷髅马仿佛被可爱冒险团的头两次攻击震慑住，它们的攻击羸弱不堪，只是擦过苹塔丽、小枪扈从的铠甲，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再然后是小枪扈从和苹塔丽。 小枪扈从使用魔法操控他的长矛，直击面前的瘦弱骷髅马。攻击虽然势大力沉，但刺击对骷髅效果不好，大部分力道擦过光滑的骨头而被卸掉；但就在它被长矛分散注意力时，苹塔丽口含投石索猛力一甩，一颗弹丸正中这匹骷髅马面部，将它打散成一地碎骨。 最后一匹骷髅马发动攻击，成功击中小枪扈从，造成了微不足道的伤害。甜心宝宝掷先攻到了2点，到最后才轮到她。 最后一匹骷髅马没有因同伴被击倒而退却，叼着镐头冲上来猛击小枪扈从，恰好击中铠甲的薄弱部位，冲击力透过铠甲传导到他的躯干，他吃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就在这时，甜小贝念动咒语，一颗充满魔力、闪耀着绿色光芒的魔法飞弹直射而出，将最后一匹骷髅马打成碎渣。 “好！我终于有表现了。”甜心宝宝高兴地说。 “的确如此，”苹果丽丽说。“可是这些骷髅马都很弱，不用魔法也能击败它们。” “是啊，”醒目露露说。“你作为我们队里唯一的施法小马，一级只有两个法术位，现在就用掉一个必中的魔法飞弹，有点可惜。” 甜心宝宝看了看自己的角色卡，发现的确如此。吟游小马毕竟不是正经法师，同等级下法术位明显比法师少。她之前分别记忆了一次魔法飞弹和一次护盾术，现在就只剩下护盾术了。 “或许……我们可以找机会长休？”她试探地问。 苹果丽丽摇摇头说：“还有个矿工还等着我们救呢。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奇迹先生则劝道：“没关系，只是一个一级的魔法飞弹而已，不过是2-5的伤害，无伤大雅。弩箭伤害可能还比这个高。” 穗龙一听奇迹先生的话，有点忘了自己城主的身份，为魔法飞弹争辩道：“魔法飞弹作为最受欢迎的一环法术之一，不是没有原因的——它可是必中的魔法！施法者每升两级，伤害期望就能翻一倍，到9级就能到上限的五颗飞弹，也就是必中的10-25的伤害……” 麦托什看甜心宝宝的表情越来越不对，赶忙用肘轻捅穗龙，让他赶紧住嘴。但穗龙没感觉出来，可能是他的鳞片太厚，影响了他的皮肤感知力。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游戏，可以吗？”奇迹先生连忙让大家打住，回到游戏上去。 但甜心宝宝的心思很明显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从开始玩这个游戏以来，她就在不停犯“低级错误”——先是属性点错，然后说服又出错，还引起连锁反应导致他们少了一瓶可能很有机会的药水，现在又因为想表现自己浪费了一个魔法…… “我可能真不擅长玩这个游戏。”她心里默默念道。 第九章 可爱军团与地下城（下） 金橡树图书馆内，一起跑团的小马们爆发了一阵欢呼声——醒目露露在第三场遭遇战中掷出了20点，大成功！作为这一致命一击的奖励，穗龙允许她自定义这次攻击的描述。于是—— 飞影露一吹鬃毛，从阴影中突然显现，她张开的又大又漂亮的翅膀各卷着一柄长剑，接着她在空中翱翔两个来回寻找机会，就在那一瞬间，她在空中直向下俯冲，同时双翼包裹自身开始旋转。她就像钻头一样旋转剑刃，直奔为首的强壮骷髅马。只听一声“嘭”的巨响，那匹强壮骷髅马立刻散架。 “帅呆了！我已经能想象那个画面了！”苹果丽丽惊呼道。 “是啊，真酷！”甜心宝宝赞叹道，随后她眼神暗淡下来，小声嘀咕说：“要是‘甜小贝’也能这么酷就好了……”在场的都沉浸在这酷炫的终结技中，没有听到这句话。 小马们兴奋地扮演角色深入矿井，除了甜心宝宝，她越来越心不在焉。其实她一开始很投入，但自从在心中加了“自己不擅长这个游戏”的暗示之后，她的表现就越来越差；表现越差，就越不自信，表现就更差。骰子也仿佛在和她作对，总是投不到想要的数字。她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 在第四场遭遇战之后，可爱冒险团终于抵达了豁口处，苏醒的亡灵应该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据外面的矿工说，那位小马就是在这附近被俘虏的。借着小枪扈从独角的光芒，在光线渐渐微弱的尽头，隐约能看到用石头围起来的“牢笼”，里面有一匹被倒吊起来的小马。 “找到了！我们快进去吧！”苹果丽丽一挥蹄子说。 “等等，万一有陷阱怎么办？”醒目露露说。“故事书都是这么写的……我要潜行到前面，使用侦测陷阱技能。” 穗龙来了一次暗投，随后直白地告诉她，飞影露没发现任何陷阱。 “就让苹塔丽和小枪扈从站前排吧，两瓶治疗药水都还没用，没事的。”奇迹先生提议道。 于是苹塔丽和小枪扈从打头阵，飞影露和奇迹在之后两翼戒备，甜小贝殿后。他们维持五边形阵型向前走，发现这个被凿开的空间很大，除了石头牢笼，还摆着两张工作台、一张床、一口炼药锅，地上分散着十几张或发皱，或残缺的笔记。 “我要观察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醒目露露脱口而出，接着就投骰子。可是这次运气似乎不在她这边，投出了个1，大失败！ “嘶——”醒目露露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哟，真遗憾。”穗龙说。“你没能发现任何东西。作为大失败的惩罚，你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滑倒，解除潜行且失去两点生命值。” “郁闷！”醒目露露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角色卡上做记号。 接着便是颇具戏剧性的一幕，奇迹先生、苹果丽丽和麦托什都投出了个位数，全都没过检定。大家的希望都压在了甜心宝宝身上，希望她能看出点什么线索。 甜心宝宝抓起骰子，默默祈祷，终于掷出了一个满意的数字。她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那么甜小贝根据现有的线索，猜测这是某个法师的工作室。”穗龙说。 “法师？”苹果丽丽思索道。“那么地上的这些纸也是法师的咯？” “甜小贝是我们这里唯一的施法者，她或许能看懂。”奇迹提议道。 甜小贝捡起几张笔记阅读，发现这些笔记都很晦涩难懂，不止是魔法术语和理论难懂，还有书写者的语序和用词混乱。根据这些纸张的口吻，甜小贝推测这是一个疯狂的法师写的，他想要利用某块具有魔力的石头召唤亡灵为自己效力。 “要是紫悦在这儿，她说不定能完全看懂这些笔记。”奇迹开了个玩笑，其他小马都笑了起来。 “看来亡灵入侵矿井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法师。”醒目露露说。“大概只要打败他，问题就解决了吧？” “我们先把那个小马救出来。”苹果丽丽说。 可爱冒险团破开石头牢笼，将这位可怜的矿工救出。 “这位矿工看上去很虚弱，所以昏迷不醒。你们打算怎么做？”穗龙问。 “我觉得给他喝一瓶治疗药水，兴许能让他醒过来。”奇迹先生说。麦托什也如此赞同道。 “可是我们一共只有两瓶，要是给他用了，我们打不过那个法师怎么办？”苹果丽丽担忧地说。 醒目露露则两眼放光地说：“我们的确会失去一瓶药水，但他醒来以后没准会和我们并肩作战。” “呃，我主要是想从他口中问出点额外信息……不过你说得也对，是有这个可能性。”奇迹先生说。 甜心宝宝也很赞同，不过她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小马需要帮助。 可爱冒险团将宝贵的治疗药剂喂给这匹昏迷的小马。不一会儿，这匹小马慢慢苏醒过来，看到周围的五匹陌生小马，起初有些惊慌失措，但经过互相介绍后，他松了口气，将矿井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十几天前，这个法师突然出现，要求矿工们不要继续向下挖。矿工们只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就没听，继续挖，他也仍旧是不停地要求。直到后来挖到了一颗具有神秘魔力的宝石，这个法师才露出本来面目——原来他很久之前就在矿井底下住下，为的就是得到这个魔法宝石；可是矿工的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他就害怕矿工会抢先拿到宝石，所以一再要求；等矿工真的先拿到了，他又想威逼利诱。但矿工们商议后，决定把宝石交给宇宙亲王，所以招致了那法师的不满。 最后就发生了亡灵崛起事件，这位矿工正是保管宝石的小马，便成为了直接目标被掳走。他现在醒来，宝石不知所踪，应该就是那个法师偷走了它。 “‘你们必须赶紧阻止他，说不定他会用那颗宝石做什么坏事。’”穗龙扮演这位矿工小马说。 “那么我们赶紧开始吧！”三匹幼驹已然迫不及待。 “别着急。”奇迹先生说。“我们可以长休一下，我预感这最后一战会很艰难。我们可以借此恢复生命值，‘甜小贝’也能恢复法术位。” 三匹幼驹加上麦托什想了想，都同意了。接着他们扮演角色轮流守夜，一夜无事，那匹矿工小马也恢复了一定生命值，到时候也能加入战斗。 在正式开始前，麦托什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蹄子引起大家注意，随后指向甜心宝宝的角色卡。 穗龙作为猜谜高手，帮他当起了翻译。“你是想说甜心宝宝的法术？魔法飞弹？护盾术？两个都想说？噢——” 他拖长音，恍然大悟，随后告诉其他小马：“他的意思是，既然最后的幕后黑手是一名法师，那就一定会用魔法飞弹；而护盾术除了增加防御等级外，还有个效果就是免疫魔法飞弹。你们可以让‘甜小贝’给自己套一个护盾术，主动去接对方的魔法飞弹。” “对！”麦托什点头赞同道。 “哦——”三匹幼驹也恍然大悟，欣喜地点头。 “甜心宝宝，不，‘甜小贝，就按他说的做吧！’”苹果丽丽说。 甜心宝宝欢欣鼓舞地点点头，感觉正是她表现的时刻，但看了一眼角色卡后，她又变得愁容满面，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怎么了？甜心宝宝？”奇迹此时顾不上跳不跳戏了，关切地问。 “我长休前改了要记忆的法术！”她难过地说。“我现在记的是两个魔法飞弹……我没法放护盾术了！” “啊？”另外两匹幼驹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要改？” “因为……因为之前我的弩箭空过好多次，我就想多记一个魔法飞弹，就可以……” “我们的攻击也空过呀！” “对不起……”甜心宝宝低着头说。 奇迹先生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没有护盾术就没有护盾术吧。那个法师的等级不一定很高，法术位不会很多的，顶多放一两次魔法飞弹。” “但是如果对方有护盾术，我的魔法飞弹就没用了。”甜心宝宝说。“我……我真的不擅长这个游戏！” 说完她就离开座位，夺门而出。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甚至没机会说话，她们也想安慰来着。 “她到底怎么了？这只是个游戏！”穗龙震惊地说。 “她可能并不这么想。”奇迹先生也跳下座位，准备追出去。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也想跟去，但他制止了她们，说：“你们先留在这里，免得到时候我找到她了，还得再找你们两个。” 说完他就追了出去，只留下一脸担忧的苹果丽丽、醒目露露、穗龙和麦托什。 “也许我该让游戏变简单点？”穗龙嘀咕道。“她该不会是在生那次劣势骰的气吧？” 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前，看着奇迹先生逐渐远去的身影。 …… 不得不说甜心宝宝虽然年龄小、腿还短，但跑起来莫名其妙的快。奇迹先生最后在离图书馆不远的小河边看到了她。她就坐在河边，低着头，看上去很沮丧。 奇迹先生走上去，小声问：“介意我坐下吗？” 甜心宝宝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于是奇迹先生坐到她旁边，等了一会儿才问：“你到底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只是不想再继续玩了……”甜心宝宝小声说。“整个游戏过程里，我都在不停地犯错。你们肯定不想继续和我玩了。” “谁说的？”奇迹先生反驳道。“你想太多了，有谁这么说过吗？” “不……没有，可是，可我就是知道……” “小家伙，谁都有新手期，刚开始玩或多或少都会犯错。”奇迹先生耐心地说。 “但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就玩得很好。”甜心宝宝说着偏过头，显然是对自己有点失望。“她们的角色在游戏里大……大显……唉，你看我连形容都不会形容。总之她们的角色都很厉害，而我的角色却那么笨拙。” “这有什么呢？穗龙一开始连‘灭顶’‘弥天’‘灾难’都不会写。” “但这还是没改变我玩得差的事实……” 奇迹先生停了一会儿，说：“我想，这应该不是你跑到这里的唯一原因。” 甜心宝宝叹气说：“你说得对。我怕她们嫌弃我，会因为我不擅长玩游戏就疏远我……也许更糟，也许她们会先拿到可爱标志，然后我还是光屁股……” “你真的这么想？”奇迹先生反问。“你真觉得她们会这么做？” “这……我不知道……” “你好好回忆一下，当你在游戏中犯错时，她们有责骂你么？” 甜心宝宝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她们有生你的气吗？” “也……没有。” 奇迹先生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的朋友，才不会只因为你不会玩游戏而疏远你。你觉得她们是你真正的朋友吗？” 甜心宝宝这回相当肯定地点头。 “假如是苹果丽丽玩不好，或是醒目露露玩不好，你会生气吗？你不会，所以她们也不会。”奇迹先生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永远要把朋友往好处想。永远要相信，真正的朋友从来都是为朋友着想的。’” “哇喔，这句话好有道理，你懂得可真多！” “事实上，后一句话不是我说的。”奇迹先生斟酌了一下用词。“该怎么说呢？这是一位非常睿智的小马告诉我的。” “那匹睿智的小马是谁？” “你以后就知道了。”奇迹先生站起身，让甜心宝宝也站起来。“我们回去吧，走完那最后的冒险。” “呃……还是不要了。”甜心宝宝摇头道。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相信她们不会嫌弃你吗？” “可我还是玩得差啊。虽然她们不会生气，但我也不想拖她们的后腿……” “你怎么会这么想？！”在奇迹先生开口前，两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和甜心宝宝回头看，发现是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拖了我们的后腿？” “你们怎么来了？”奇迹先生的语气一半嗔怪，一半却是欣慰。 “我们放心不下甜心宝宝……所以就跟来了。”两匹幼驹气喘吁吁地说。 甜心宝宝有点难为情，小声说：“因为我之前一直在犯错。要是我说服成功就能省下那一块钱，要是我讲价成功就能多一瓶药水，要是我多命中一次苹果丽丽就能少受伤，要是我没改记忆法术就能用护盾苏，要是我——”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奇迹先生笑道。“这怎么能算犯错呢？你唯一的错误可能就是属性点错，仅此而已。后面这些则是游戏的一部分，谁都会经历，甚至有时候，我遭受的失败比这多得多。” “我不也在侦察时投了个大失败？”醒目露露笑道。 “我有好几次攻击都没中呢。”苹果丽丽说。“看来你太专注自己的坏运气，而忽略了我们也有同样糟糕的时候。” “我以前还有过剑圣开提气斩期间，一剑都不中的时候！”奇迹先生说。“成功与失败相辅相成，没有这些失败，成功就不会显得那么宝贵，这样我们取得成功时就不会那么兴奋。假如整个游戏一帆风顺，做什么都成功，还会有意思吗？” “对啊，就像可爱标志！”苹果丽丽说。“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所以我们是那么渴望，也能预料到当我们真正获得标志时，将会有多么高兴。” 奇迹先生补充说：“那些很快就获得标志的小马，可不一定有你们将来获得标志时那么开心。我们总要在失败和成功中蜿蜒前进——而好处是，我们总有朋友陪伴。” “我……我知道了。”甜心宝宝转悲为喜。 “这么说，你愿意和我们继续完成剩下的冒险？”醒目露露兴奋地问。“太好了，疯狂小马城的矿井有救了！” “愿意是愿意，可我怕玩不好……” “最重要的是‘投入’。我之前连跑步都不会，在游戏里不照样还是剑客？”奇迹先生说。“你扮演的角色是一位英雄小马，她能做的事可比我们要强太多了。你之前都‘太保守’，其实只需要放开想象，明白么？” “对啊，你看我连扇翅膀都费劲，但飞影露却可以在空中旋转突击！”醒目露露说。 “我可没有姐姐甩绳索的技巧，但苹塔丽却很会丢投石索。”苹果丽丽说。“你再看麦托什，他那么沉默寡言，在游戏里却是什么骑士啊扈从啊之类的。” “好吧，我就照你们说的试试。”甜心宝宝终于点头同意。就在这时，众小马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巨响，纷纷转过头。 只见远处似乎是云中城的方向，一圈绚烂夺目的彩虹光环爆发而出，席卷了半片天空。那美丽的七彩冲击波一直向外扩散，将所有乌云都吹得一干二净，最后天边出现了一轮明亮、显眼的彩虹。 “哇——喔……那就是传说中的‘彩虹音爆’吗？”甜心宝宝两眼放光地说。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场景了。”苹果丽丽赞叹道。 “太酷了！我要把鬃毛染成彩虹色！”醒目露露尖叫道，但随即看到朋友们古怪的眼神，及时打住，挠头说：“呃，还是算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三匹幼驹不禁感慨。 奇迹先生欣喜地看着那渐渐扩散的彩虹光圈，说：“一大部分是她自己的努力，而另一部分——我想是朋友们给她的。无论事情多么困难，有朋友在总能变得简单。” “嘿！你们聊够没有？”又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穗龙，他在催他们赶紧回去。“我看那彩虹意味着她们已经快结束了，我们得赶紧把剩下的冒险走完！” 于是众小马连忙跑回金橡树图书馆，把最后的冒险走完。而这回，甜心宝宝发自内心地扮演起这位英雄“甜小贝”。 那位幕后黑手法师果然给自己放了护盾术，还利用那颗魔法宝石的力量准备将全部骨头集合到一起，复活成一个巨型骷髅马。好在甜心宝宝，不，是“甜小贝”急中生智，用魔法飞弹打飞了那颗魔法宝石，这个邪恶法师的计划才最终落空。 邪恶法师落败后，被可爱冒险团抓住交给疯狂小马城审判，随后就被丢进大牢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过；而完成任务的可爱冒险团，则受到了宇宙亲王的接见和褒奖，这真是莫大的荣誉！可爱冒险团的第一段冒险告一段落，但美丽的鬃毛利亚和邪恶的章鱼巫师之间的斗争，还远没有结束。之后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等待着可爱冒险团呢？ “耶！可爱冒险团之矿井行动——大成功！”收好桌游物品后，三匹幼驹跳起来击掌说道。奇迹先生苦笑着轻轻摇头，也把马蹄搭了上去。 不一会儿，紫悦领着意犹未尽的云宝、柔柔、碧琪、苹果嘉儿和珍奇回到了金橡树图书馆。她们一进来就看到可爱军团、穗龙和麦托什在一起聊天，氛围非常热闹。 “你们怎么这么高兴？遇到什么开心事啦？”紫悦问。 三匹幼驹相视一笑，齐声喊道：“这是秘密！” 奇迹先生看着她们，心中也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他以为这个“熟悉”的小马谷不会带给他更多惊喜，也不会教会他更多道理；但他错了，只要在这儿，随时都可能有新发现、新感悟。 也许他该学紫悦一样，把学到的东西记下来。这样等以后老了，或是别的什么时候，他还能借这本日记回忆这些快乐的时光。 第十章 坎特洛特游记（上） 处理完手头上的所有订单后，珍奇终于有空闲时间写日记。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只不过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自己越来越忙，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到现在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周记，她会在难得空闲的时候把好几天的量补完。 “亲爱的日记，”她写到。“自从甜心宝宝入学幼驹学校以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来我家跟我互动的机会越来越多，也让我开始回忆起过去姐妹相处的日子。但这种姐妹时光有时候也很‘闹腾’，比如甜心宝宝总是想让我放下工作陪她，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的工作多么重要。 “比如好几天前，我有笔乔丁汉的订单要处理——足足二十件长袍，都要用金丝绸做衬底，而甜心宝宝就浪费了一大块，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生气……我知道她想帮我做事，但我不认为她能干得来这种精细活儿。 “于是那一天可爱军团在我家过夜的计划被迫取消，坦白说，某种意义上我还能缓口气。如果要我在工作和照看她们之间选一个，我可能真会选工作。柔柔提出可以代为照看她们，我一开始觉得她搞不定，但没想到最后可爱军团被她照料得服服帖帖！真是太神奇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总之有她替我分担压力，还有奇迹先生的帮忙，我总算完成了这笔订单。闲暇之余我跟他谈甜心宝宝的问题，我以为我是世上最忍耐、最好的姐姐了，他听了我的遭遇多少会同情；但相反，他告诉我：‘姐妹相处不止是忍让，最重要的是交流和教导。’一开始我还嗤之以鼻，心说：‘他懂什么呀？甜心宝宝又不是一般的闹腾，如果他和她相处过就知道……’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他真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就经常和这三个小捣蛋呆在一起。 “他告诉我，一味的忍让只会加深双方的嫌隙，因为根本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在他眼里，甜心宝宝是个很聪明、有活力、很懂事的孩子。懂事？这绝对不是甜心宝宝！但他说，对比他见过的许许多多的孩子，甜心宝宝闯祸的原因大多都是真心想帮忙，甚至她干大部分家务都很在行，对一个孩子来说，这已经是百里挑一、千载难逢的特质了；她唯一需要的是指导，告诉她什么可以碰，什么不可以，哪里做得好了要夸奖，哪里做得不好了要训诫。像我那样始终不发脾气，反而会让她不知道如何改正。 “好吧，他说的也许有道理……谈起甜心宝宝，就不得不提起她的另两个好朋友——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她们也是一样的闹腾，但奇怪的是，奇迹先生总是跟我唱反调，认为她们都是好孩子，无论我据实相告她们有多调皮，他也只会说：‘这也叫调皮？你是没见过我们那儿的孩子。相比之下，可爱军团做的事只能叫善良本性。’他的接受能力真高，令我不禁好奇，他那片故土的孩子当真有那么‘恐怖’？ “我怀疑他多少也被她们‘同化’了。自从苹果嘉儿把自己以前的活动室送给她们后，她们在镇子里搞事的频率就直线上升，而且大部分时候，奇迹先生还陪着她们一起‘疯’！他还是成年马呢，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为了准备幼驹学校才艺秀，甜心宝宝还想拿我的布料，我找奇迹先生评理，但他却迁就她们，主动出钱跟我买。好吧，他之后的确好好教了甜心宝宝某些道理……但我不太喜欢这种处理方式。 “最后她们的演出，呃，怎么说呢？作为淑女肯定不能乱说孩子们的坏话，但即使是从事实来讲，表演效果也‘一言难尽’，好在最后让她们歪打正着拿了喜剧奖，不然指不定甜心宝宝又要在后半夜多闹腾了。奇迹先生不是学校的学生，所以上不了台，但他一直在和她们排练，甚至演出当天还穿得同样滑稽……他真的被她们‘同化’了？ “他最奇特的地方是预知未来，‘奇迹先生’这名字真没取错。很久以前，我以为有个无所不知的朋友会很美妙；但等我真遇到了，又开始害怕，你永远无法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是否知道其他小马的隐私？他是否知道每匹小马内心深处的秘密？他是否能守口如瓶？没有谁敢和这样的小马生气，因为天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而且对普通小马来说既神秘又不确定的未来，在他眼里跟注定好了的一样，这又怎么不让我害怕呢？就好比时尚，在我眼里未来的潮流不确定，很模糊，所以才有创新和与时俱进的动力；而如果未来的潮流是确定的，并且不会改变，那我现在所专注的时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跟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居然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词来——‘辩证’‘矛盾’‘螺旋上升’……最后只总结说‘这很复杂’——的确很复杂！ “但有时候，我也不禁想问他关于未来的事。比如，我能不能找到心中的‘白马王子’？我能不能成为王妃？我猜我没胆量得知答案，因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几乎等于我的未来都被粉碎；可要是、万一、如果、可能、也许，只是也许，答案是肯定的呢？我时不时就会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我的其他朋友们也会这么想。比如紫悦可能会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伟大的魔法师；云宝肯定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入闪电天马队；苹果嘉儿肯定想知道，甜苹果园能不能越发壮大；至于碧琪和柔柔……我不太知道她们理想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但她们总归会有一个期望，不是吗？ “对于这件事，他只告诉我：‘活在当下才最重要，未来的答案如何都不重要，因为它总归是由现在决定的。’他说的话总是听上去很有道理，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道理……很难说。 “比如我嫉妒柔柔抢我风头的那次，我真的不想嫉妒好朋友柔柔，毕竟她有当模特的天赋，那一切都是她应得的；但我就是遏制不了那些想法，甚至还盼望她出丑；一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我就为自己蒙羞，淑女是可以嫉妒的么？结果奇迹先生告诉我：‘谁都会有嫉妒之心，重要的是正视并承认它，这样才能用理智压制它，做出正确的事。’我问他这是谁说的，他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但灵感却是——‘我’！真的太奇怪了——‘他用我未来会教他的道理来教育现在的我’？荒谬！ “然而这件事他又说对了。尽管我嫉妒柔柔，还盼望她出丑，但在她真的出丑时，我满脑子只有震惊和担忧，并不假思索地帮她打圆场。最后她的风头还比以前更盛了，而我呢，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自豪——我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我做了正确的选择。也就是那时候，我意识到他说得没错，我的确嫉妒柔柔，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又足以压制这份可怕的嫉妒，从而真心为她好。很高兴这件事最后完美解决，我和柔柔的友情比以前还要坚固。我又不禁好奇，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么？ “有很多东西我都可以不问，但今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必须要问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因为今晚就是坎特洛特的万马奔腾庆典！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盛会……我能不能遇到宇宙公主的外甥？我能不能嫁入皇室？我能不能到达马生巅峰？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就算奇迹先生不愿意说，我也要问，我一定要问出来！” 写到这里，珍奇忍不住原地腾跃起来。她和朋友们为了今晚的盛大节庆准备许久，当初做礼服时她就被折磨得够呛；但只要今晚能如愿以偿，那么一切代价都值得。 她写完后收好日记，把它塞进锁柜里锁好，转头就看到甜心宝宝在门外探着头在看自己。 “甜心宝宝，你在看些什么？”珍奇瞪大眼睛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不用紧张，姐姐，”甜心宝宝挂着调皮的笑容说。“你原地腾跃的事，我不会告诉其他小马的。” 珍奇的脸红了那么一瞬间，接着就傲娇地偏过头哼了一声。“看在今晚的盛大活动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接着小步跑了出去。 其实甜心宝宝也想去坎特洛特见见世面——试问有哪匹小马不想呢？那可是小马利亚的首都，宇宙公主所在的城市，听说那里是那么的豪华、美丽和上流。 可惜珍奇得去皇家宫殿参加盛会，没办法照看她；而且她没有门票也进不去，只能在小马谷和朋友们一起玩。起初她一直缠着珍奇要跟着去，但出乎意料的是，甜心宝宝只纠缠了几回合就放弃了。 也许奇迹先生在这件事上又说对了，甜心宝宝的确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懂事一点，尽管可能只是懂一点点。 她走出旋转木马时装店，就看到碧琪在外面的蹦床上疯狂跳跃。 “碧琪，别再跳啦。”珍奇走过去说。“要是你跳得满头大汗，我就没法给你穿新衣服了。” 碧琪只好不情愿地在空中停住，随后“滑”到地上。珍奇刚想问其他小马怎么还没到，她们就已经来了。紫悦见齐了，便用魔法合上书，自信地宣布道：“搞定了，开始吧。” 闻言穗龙拿来一个苹果，放到地上。“紫悦，请开始你的表演。” “苹果？做苹果派吗？”碧琪脱口而出，穗龙则让她噤声，好好看着。 只见紫悦独角紫光迸发，一道光束射向地上苹果，苹果便骤然膨胀，直到变成一架豪华苹果马车。 “天呐！太厉害了！”众小马惊呼道。 “还没完呢！”紫悦转向柔柔说。“请你的朋友们出来吧。” “不会有事吧？”柔柔边说边低下头，四只小老鼠从她的鬃毛里跳了出来。 “放心，到午夜时它们就会恢复原样。”说完，紫悦对它们施展魔法，这四只老鼠就变成了四匹高头大马——如果忽略它们的大门牙和大耳朵的话，还是很漂亮的。“它们能拉我们到坎特洛特。” 就在这时，珍奇的宠物，波斯猫欧泊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显然这四匹“骏马”在它眼里还是老鼠。柔柔见状惊呼，眼看它就要吓跑那四匹“鼠马”，但它被某匹小马抓在空中，只能烦躁地挥舞爪子。 来者正是奇迹先生，他用后腿站立，两只前蹄夹住欧泊。在他身后是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 众小马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她们就得靠自己走过去了。 珍奇见他一来，两眼放光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们今晚有活动，我们‘可爱军团’自然也有。”奇迹先生把欧泊放回到地面说。欧泊一到地面就飞也似地跑回屋里去了。 “什么活动？”珍奇和苹果嘉儿问。 “我们也要去坎特洛特！”一阵奶气的欢呼从众马身后传来，是甜心宝宝，她从旋转木马时装店径直冲出来喊道。 随后三匹幼驹跳起来，和奇迹先生击了个掌，齐声大喊：“‘可爱军团夜游坎特洛特’行动，耶！” “你们也要去？”珍奇和苹果嘉儿惊讶地问。 仿佛知道她们的担忧，奇迹先生率先解释道：“别担心，她们和我一块去，我会好好看住她们的，比绳子拴得还紧。”说完，他真的给三匹幼驹套了一个轭，上面伸出一条坚韧的绳子挂在他的轭上。“这绝不只是比喻。” “我们还是觉得——” “没关系的，我已经征求了史密夫婆婆和麦托什、醒目露露的霍莉和高傲姑妈的允许。”奇迹先生胸有成竹地说。“这也算是我教给这些小家伙的一课——做事要负责。” “那……好吧。”苹果嘉儿向前一步。“你们打算在坎特洛特玩些什么呢？” “这个嘛，还没想好。大概先去看皇冠珠宝、金苹果树以及甜甜圈店……” “嘿，这是我打算带她们去的地方！”穗龙打断道。“难道——这你也预料到了？” 奇迹先生脸不红肉不跳地说：“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我想知道这些地方是不是都在皇宫里头？” “很难说在不在，虽然它们离皇宫很近，非常近，但坎特洛特的居民也都能去这些地方，而不用像进皇宫那么麻烦。”穗龙回答说。 “懂了。”接着奇迹先生对拴着的三匹幼驹说：“我们看完这三个地方以后，如果还有时间，就继续在坎特洛特转一转。但到11点我们就必须回来，明白吗？” 三匹幼驹立刻后腿站立，右蹄敬礼说：“明白！” 珍奇看他的种种举动，猜出他大概已经预知了今晚会发生什么，等不及要问出那个关乎一生幸福的问题，但她又不敢当众问出来。 没想到他反倒主动开口了。“我知道你们不太喜欢我能事事都预知，但关于今晚的万马奔腾庆典……” “什么？”众小马一起问道。 珍奇转过头，看大家都在竭力隐藏自己期待的表情。好嘛，原来不止她一个想知道今晚是否能实现愿望。 奇迹先生来回扫视了一下，说：“你们确定要我说出来？” “说！不，还是不了……”“说吧！不……但是，我还是想……”“你说吧……不……”显然她们根本拿不定主意，就和珍奇担忧的一样，想得到确定的结果，但又怕结果不如自己预期。 “这样好了，我只会对每匹小马简单说一句。其他的我都不说，这样行吧？” 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柔柔互相看看，终于点头。 “好吧，那我说了。”奇迹先生沉吟片刻，开始一个一个说。 “紫悦，你最好研究一下一心二用的魔法，或者是用心灵交流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紫悦立刻问道。 “嗯嗯！”奇迹先生摇摇头，举起蹄子在嘴边拉了一下，像是给嘴上了拉链，表示自己只对她说这么一句。 接着是珍奇。“珍奇，你的那个‘他’……可能有点‘不通情理’。”他尽可能委婉地说。 珍奇想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不通情理”，但随即就意识到:这不就等于告诉她，她会遇到心中的白马王子吗？ “好耶！我是说……没事的，毕竟是坎特洛特上流马，稍微端庄一点、严肃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嘛，呵呵呵……”珍奇说着说着，竟然傻笑起来。 奇迹先生还想劝她，但还是打住了。自己说的只说一句，就只说一句，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碧琪，你应该知道派对有很多种吧？” “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碧琪疑惑地问。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这句话的意思……”奇迹先生点到为止，接着走到下一匹马面前。 “苹果嘉儿，我只想告诉你:坎特洛特居民的口味，和小马谷的居民不一样。” 苹果嘉儿若有所思。不喜欢苹果？这世上还有不喜欢苹果的小马? “云宝，你此行的目的是交朋友，而不是展示自己。你得记住这点。” “这会冲突吗？”云宝疑惑地问。她想着要和闪电天马队交朋友，展示自己不就是最好的方式吗？ “柔柔，皇家宫殿的动物可不像小马谷，它们很容易受惊。” “放心，我一直都很温柔。”柔柔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但奇迹先生只是一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的表情。 最后他走到穗龙面前。穗龙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旁边没有其他小马，惊讶地指着自己问：“我也有份？” 奇迹先生点点头，说：“你或许可以帮助达成她们的心愿。” “什么叫‘达成她们的心愿’？她们才不想要我的帮助。” 奇迹先生没有回话，只是对众小马说：“我能说的就这些，你们快去准备吧！” 于是众小马将信将疑地进了珍奇的时装店，准备在去坎特洛特之前好好打扮一番。穗龙也要跟上去，但奇迹先生把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穗龙问。 “有很多事我不能跟她们讲，但跟你讲是可以的。”接着他就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当然碍于时间问题，他只是简断截说。 穗龙全程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是说：宇宙公主因为要接见来宾，没时间和紫悦聊天；珍奇要见的白马王子，其实是蓝血王子那个糟糕的家伙；碧琪期待的大狂欢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坎特洛特的聚会都很平静；苹果嘉儿的糕点卖不出去，因为坎特洛特小马都想吃高档食物；云宝和闪电天马队交不成朋友，原因也和紫悦类似；柔柔会因为太激动而吓跑动物……”穗龙掰着爪子挨个数道。“哇喔，信息量可真大！” “而你也会因为她们要分头行动，只能孤独地坐在甜甜圈店喝热可可。”奇迹先生补充道。 “啊？那……那干脆我不去，你们也不去，咱们一起去图书馆玩《巨魔与地下城》好了。”穗龙闷闷不乐地说。“起码比干坐着喝饮料有趣一百倍。”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跟她们说完整了吧？” “明白了。”穗龙点点头。“所以我们今晚就玩《巨魔与地下城》？” “当然不行了。”奇迹先生果断摇头道。“答应的事，无论怎么样都得去做。再说，三个小家伙是真的很想去坎特洛特。” “没错！”苹果丽丽、甜心宝宝、醒目露露一齐点头说。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有机会改变这一切！”说完，奇迹先生拿出六个锦囊。“我把她们每一匹马的详细情况都写在了里面，你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按照上面的指示帮助她们，以达成最美妙的一晚。”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们说？” “她们可不像你这么容易接受现实。跟她们直说期待全都会落空？她们肯定不愿意相信，或者说，强迫自己不去相信。” “那看来我的美妙一晚就要泡汤了。”穗龙长叹气道。 “谁说的？其实我知道，你就是想和她们一起共度夜晚、玩得尽兴。某种意义上，帮助她们也算符合；另一方面，她们越早达到目的，就能越早聚在一起交流收获，你就能和她们一起度过剩下的时间了。” 穗龙挑眉想了想，感觉确实是这个道理，感慨道：“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算计。” “我只是想帮助她们。”奇迹先生最后补充道。“好了，‘可爱军团’得行动了。我们得尽快启程，才能多玩一会儿。” 说完他暂时解开了轭上的绳索，让醒目露露和他一起拉车，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坐在车上。因为醒目露露年纪小，体力没有奇迹先生足，所以另两匹幼驹得和她“换班”。 穗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随后就开始想：他该怎么把这六个锦囊藏起来？ 第十一章 坎特洛特游记（中） 在繁华且上流的坎特洛特都城，美食一条街的一家三星餐馆内，奔波了一个小时的可爱军团，正闷闷不乐地“享用”面前的菜肴。 这家餐馆和其他高档餐厅一样：装饰奢华不失格调，桌上都是雕有精美花纹的洁白丝绸桌布，卡座也都弹性十足、极为舒适，餐具干净得能反射灯光，室内还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就连服务员也穿着正装、梳着中分的鬃毛。 但环境好不代表体验就一定好。摆在他们面前的食物的确和餐馆的风格一致——奢华、精美、漂亮、有格调，但全然失去了作为食物该有的东西：分量和味道。 纵使每盘只有那么一点，他们也吃不完，因为这些东西都寡淡无味得难以下咽。 “这根本没有意义，奇迹先生，我受够这些食物了，”醒目露露吐出舌头，用蹄子来回揉搓。“我要吃一顿像样的饭。” “这里的食物都和小马谷不一样，我们能吃的就只有这么多。”没等奇迹先生回答，苹果丽丽抢先劝慰道。 “看来坎特洛特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醒目露露郁闷地低下头说。“真希望吃到这些食物只是一场梦。” “我想……也没那么不堪吧？”苹果丽丽说。“起码建筑都挺好看的。” 甜心宝宝则摇头道：“我怎么看不出来？感觉它们都长得一样。” 这番对话让奇迹先生有了某种奇特的既视感，这三个小家伙莫名其妙说得和另外三个“老伙计”极其相似。 来这吃饭也是没办法的事，街边的咖啡厅的咖啡又苦又贵，小点心也不可能吃饱，只能到正经餐厅；但他熟知的那家唯一好吃的店还不存在——那对独角兽父女还没到这儿开店。最终他们只能挑一家餐馆将就了。 “我看看能不能解决。”奇迹先生安慰了她们一下，接着站起身对服务员说：“请把你们的店长叫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他说。” 不一会儿，店长脸色有点不舒缓地走了过来。显然他以为这桌顾客是对他们的食物有意见——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但不是他想的那种。 店长是一位有着干净胡茬的雄性独角兽，穿着厨师装，可爱标志是一柄锅铲。奇迹先生礼貌地说：“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叫烟熏燕麦？”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对，这家餐馆就叫这个。”店长挂着紧张的礼貌的微笑说。 “别紧张，我只是知道您以前做的不是这种……寡淡无味的食物。”奇迹先生说。“我们想尝尝您以前的招牌菜，可以吗？” “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因为，因为您就叫烟熏燕麦？”奇迹先生赶紧带过，接着请求：“我们想吃您以前的菜式，拜托！” “这个……”店长显得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要是传到萨斯特大厨的耳朵里……” 奇迹先生一听，回头朝三匹幼驹使了个眼色，她们心领神会，立刻瞪着水灵灵的眼睛，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拜托您！”奇迹先生诚恳地说。 店长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一会儿终于答应。“好吧，我愿意为你们做以前的招牌菜。但是请诸位不要乱说，好吗？我不想损害在这条街上的名声。” “明白！”四匹小马都用蹄子在嘴边拉了一下，意思是给嘴上了拉链。接着店长就跑回后厨忙活了。 “奇迹先生，你可真厉害！”甜心宝宝说。“不仅能预知未来，还能预知过去！” “呃，甜心宝宝，过去就不能用‘预知’了吧？”醒目露露提醒道。“也许应该用‘知晓’？” 正当她们用正常说话的音量交谈时，紧挨着的另一桌爆发出一阵讨厌的窃笑。奇迹先生看过去，发现是两匹“眼熟”的上流马夫妇——雄性独角兽通体灰色，有一头黑色中分鬃毛，鼻尖戴着微小的绅士眼镜，身穿绿色衬衫；雌性独角兽通体浅黄色，飘逸的鬃毛为浅紫色与白色相间，戴着耳坠和项链。他们的衣服外面都套了一件毛织披巾。 “乡下佬就是乡下佬，”雌性独角兽小声说。“也不怪他们享受不了‘上流饮食’。” “原谅他们吧，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萨斯特大厨，甚至无法理解‘蹄子三星级’的意义。”雄性独角兽轻蔑地说。 显然这俩上流马说话的声音还不够小，以至于可爱军团全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醒目露露翻了个白眼，有点生气地说：“不喜欢坎特洛特的理由又加了一条！”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甜心宝宝撅嘴道。 “我们得跟他们讲讲道理。”苹果丽丽受不得这个气，准备跳下座位和他们理论。但奇迹先生制止住她，平淡地说：“须知辩论只对讲道理的小马有用，而他们显然不想和我们讲道理。” “难道就让他们随便笑话我们？” “非也。我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比如教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提高音量，还瞄了那两匹上流马一眼。“给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的教养吧，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没有三匹幼驹有礼貌……这绝对‘不会’毁掉他们的名声。” 此话一出，窃笑停止了，只有隐约的哼气声。三匹幼驹顿感扬眉吐气，开心地端正坐好，真打算展现自己的教养。 但到菜色上来她们就原形毕露了（这家店以前的招牌菜还真是烟熏燕麦）。通常她们吃饭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狼吞虎咽，但这次是长途奔波了一小时才来这儿，刚才又有那些寡淡的食物作衬托，这下好吃食物的美味程度指数级增长，她们吃得要多随性有多随性。 待吃饱喝足结账，那两匹上流马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们吃相难看。奇迹先生眯了一下眼睛，没管他们，自顾自地结账，走时还给了店长一个忠告——做自己想做的菜。 之后他们收拾情绪，接连去了大剧院、美术馆、图书馆、金苹果树、云上体育场……但大部分都需要预约；图书馆倒不用，但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坎特洛特，可不想傻坐着看书。 三匹幼驹有些失望，她们以为大城市会比小镇有趣得多，结果这些上流马的娱乐活动简直可以用“匮乏”形容；更糟的是，无论可爱军团到哪，都有一两匹独角兽暗中嘲笑他们。 甚至，因为大部分上流马都去了万马奔腾庆典，所以整个城市更显冷清。就算这些精美的建筑再怎么好看，到现在也腻了。 “奇迹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家？”醒目露露低头说。 “珍奇一直说坎特洛特怎么怎么样，但我就觉得不怎么样。”甜心宝宝赞同道。 “估计当初苹果嘉儿从马哈顿回甜苹果园，也是相同的感受。”苹果丽丽叹气道。 看来今晚不止是紫悦她们会失望，三匹幼驹同样很失望。奇迹先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他提议带她们过来见世面，结果搞得大家一点都不开心，这算什么事？他得让今晚变得“完美”才行。 于是他原地站住，想出一个“有趣”的计划。 “奇迹先生，你怎么停下了？” “我有一个点子，可以让今晚变得超级有趣！”奇迹先生笑道。“而且还能给那些上流马好好上一课。”接着他小声说出了他的计划，就和之前他跟她们讲过的故事一样。 “天呐，这不就是《百万马嚼子》的情节？”苹果丽丽记得最清楚，这也是奇迹先生讲过的最好玩的故事。“你要假扮百万富翁？” “《百万马嚼子》？就是主角机缘巧合拿到百万财产，一跃成为上流社会的故事？”醒目露露挑眉问。“我们要耍那些上流社会吗？” 与两匹幼驹截然相反的是，甜心宝宝看上去并不情愿。“我不知道，奇迹先生……这不就是欺骗吗？包括紫悦在内的长辈，还有你，都教过我们不要撒谎。” “甜心宝宝，别这么迂腐嘛！”醒目露露说。“奇迹先生还说过什么来着？‘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就是这句。” “放心，《百万马嚼子》的结局不挺好的？”苹果丽丽也赞同这个主意。“我不认为这有‘不诚实’那么严重……顶多，顶多只是开个小玩笑？” “没错，一个小玩笑。”奇迹先生点头说。“我最后会坦白的，因为只有坦白了，才能看到那些上流马最滑稽的表情。好了，我们快行动吧！” “‘可爱军团百万马嚼子行动’，耶！”苹果丽丽和醒目露露跳起来跟奇迹先生击掌，但甜心宝宝看上去却并不同意。最后她还是击掌了，可当她走在最后时，又小声嘀咕道：“这真的和奇迹先生教过的道理不一样……” …… 就在可爱军团打算在坎特洛特搞个“大动作”时，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和柔柔抵达了坎特洛特皇家宫殿。她们每匹马都穿着珍奇精心设计的个性礼服，美丽异常、精美无比，尽显气质而不失内涵。穗龙也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 在姑娘们在进大厅途中高歌、欢唱时，穗龙还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帮助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和柔柔。 奇迹先生的确写了一个锦囊，准确来说，是六个锦囊凑成了一个大计划： 首先说服宇宙公主不负责迎宾，而是让她的外甥蓝血王子负责；紫悦和宇宙公主到另外一个房间单独闲聊，碧琪可以在那为她们单独开个小派对；因为蓝血王子要迎宾，无论珍奇能不能遇到他、和他一起在阶梯上迎宾，跟上流小马闲聊都是她的心愿；柔柔想和花园里的动物交朋友，那么只要让她安静地过去就行；苹果嘉儿想卖东西，就得让她卖那些上流马喜欢吃的东西；云宝想和闪电天马队交朋友，就得制造和他们共处的空间…… 但这个大计划都太“想当然”了，兴许是连奇迹先生自己都意识到，在这么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庆典里，收获喜悦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计划写得都很笼统。 搞得好像只要写得笼统，穗龙就办得到似的。虽然他可以试试，然而不行就是不行。 紫悦一来就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宇宙公主——全小马利亚最美丽、最优雅、最端庄、最德高望重、最无以伦比、最受爱戴……的天角兽公主！她有着高挑的身材，全身淡粉白，雍容华贵，那如流彩般绚烂的鬃毛和尾巴是那么飘逸，一双洋红色眼睛尽显智慧，头上那极长的独角则宣告了她的魔法造诣。 紫悦迫不及待地冲向她，想和她呆上一整晚。但比她还急的是穗龙，也不知道他怎么用两条小短腿爆发出那种速度，只见他一瞬间到了宇宙公主面前，紧张地说： “宇宙公主殿下，很荣幸再次见到您！”说完，穗龙迅速行了一礼。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穗龙。”宇宙公主笑道。 穗龙有口难开，让她不负责迎宾工作？说得轻巧，但要怎么说得完美？他只好硬说：“公主殿下，我要告诉您，紫悦她期盼今天已经盼了无数个日夜，就等着和您……和您讨论一些棘手的问题……” “棘手的问题？”宇宙公主诧异道。“她怎么从没在信中写到这个？” “这是因为她觉得……她觉得这些问题用信不好说出来！”穗龙尽可能快地说。“反正很棘手，必须得跟您当面说。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我当然很乐意和我最亲爱的学生交流……可是我还得在这儿迎接客人。也许待会儿能抽出时间……” “这事儿可等不了了！迎宾是得做，但是解决紫悦的问题……也很重要不是嘛……”穗龙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就不该同意奇迹先生那什么“大计划”。“您可以让蓝血王子接替这个工作——他作为皇室的一员，也是时候担负一些皇家职责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公主殿下！”穗龙回头指了一下急匆匆跑过来的紫悦。“您瞧她多么急切、多么迫不及待？” “可我看她挺高兴的呀？” “那是……那是因为她看到你在，所以才这么高兴！这样您就可以帮她解决麻烦了，对，就是这样。” 说完，紫悦已经迈上了台阶。她和穗龙跑得最快，这时后续的来宾都还没进大厅。“宇宙公主，您好！” “紫悦，穗龙刚才说——” “闲聊就免了吧！你们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这里就交给蓝血王子和珍奇了。紫悦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紫悦有点困惑，但随即肯定地点头。“没错，我确实等不及了！” 宇宙公主看看紧张的穗龙，又看看满面笑容的紫悦，只好叹口气说：“好吧……那么穗龙，请你帮我通知我的外甥，让他暂时接替一下我的工作。紫悦，你就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谈吧。” 紫悦一听，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真的吗？真的能和您单独谈吗？太棒了！” 宇宙公主最后用十足疑惑的眼神瞟了一眼穗龙，接着就和欢呼雀跃的紫悦走向另外的房间。穗龙看她们消失在幕布后，长舒一口气。 “第一步，完成！”他甩了一下汗，偷偷看了一眼奇迹先生的锦囊。“接下来第二步，让蓝血王子负责迎宾，再让珍奇和他一起跟上流小马交流。” 穗龙在台阶上向大厅扫视，很快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匹小马——通体雪白，穿一身白色黑领正装，金发碧眼，“看上去”很优雅英俊，正是蓝血王子。他正打算走出大厅，去花园逛逛。 “找到了。”穗龙心说，接着迈着小短腿跑到蓝血王子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蓝血王子问。 “你认真的？”穗龙单挑眉毛说。“我、紫悦跟宇宙公主那么熟识，我们还见过几次面，你却说不认识我？” “呃……可能认识？”蓝血王子尴尬地笑了笑。“你是叫……叫……叫什么来着？” “我叫穗龙！” “哦对，穗龙！我记起来了——你是宇宙公主学生的小跟班。”蓝血王子点点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听，穗龙没好气地说：“是这样：宇宙公主要你接替她负责迎宾，因为她有一些……‘要事’急需处理。” “什么？不！我还正打算去花园赏花呢！” 就在这时，珍奇从另一扇门走进大厅，打眼就看到穗龙正在和蓝血王子交谈，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当然过程中她还纠结要不要显得那么“上赶着”，但一切疑虑在美好的幻想面前都消失了。她在最后几步才减速，装作无意路过。 “噢，这位小姐请留步。”他的注意立刻被美丽的珍奇吸引了。“你好，我叫蓝血王子。” “嘿！你刚才还和我说话呢！”穗龙不满地说。但他的话显然被这两匹小马自动无视了。 “噢，你好，我叫珍奇。”珍奇心中春心荡漾，但还是尽量不显露出来，竭尽全力展示自己的气质。 “真没想到，今年的万马奔腾庆典会来你这么美丽的小姐。我原本以为，今年会和之前一样无聊……” “是吗？谢谢夸奖，呵呵呵……”珍奇掩嘴咯咯笑道。 “既然有你这么优雅的小马坐镇，我想请你站到那个台上去，替我接待那些来宾。” “接待来宾？天呐，这可太荣幸了！”珍奇立刻同意道。 “嘿，你别耍花招！”穗龙及时打断说。“宇宙公主亲自开口说的，让你去负责迎宾！珍奇可以和你一起去，但你也得去！” “好吧好吧，去就去，真是的……”蓝血王子嘀咕着走上台阶，珍奇则两眼放光地跟了上去。 穗龙摇摇头，要不是奇迹先生告诉他：珍奇最后绝不会喜欢蓝血王子这个家伙。他才不会这么“撮合”他们呢！抛开蓝血王子不谈，就当是成全珍奇的心愿好了。 “第二项完成，接下来是找碧琪。”他收好纸条，继续迈开步子跑到舞厅所在地。皇家宫殿的舞厅空间极大，一大群服装各异的上流小马都在此云集，互相谈论着各种“上流社会”的话题——其实无非就是天气、八卦、亲戚、生意和其他一些毫无营养的话；舞厅最前端是个并不高的台子，古典乐队在上面认真地演奏音乐，但不知道有多少小马真的有在听；舞厅两旁摆着两排桌子，材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铺装精美的粉色丝绸桌布，但再上面却只有少数几杯潘趣酒，其他的零食之类一概没有。 碧琪那欢快的着装显得那么不合群，穗龙一眼就看见在桌旁唉声叹气的她，赶紧跑了过去。 “你好，穗龙。”碧琪头也没抬地打招呼。 “你为什么这么沮丧？不是你说万马奔腾庆典有你最想去的派对吗？” “是有一个规模宏大的‘派对’……但显然不是我想的那种。”碧琪长叹一口气。“奇迹先生说的果然没错，派对的确有很多种。” “我知道什么能让你振作起来——派对！”穗龙尝试振奋她。“我知道紫悦和宇宙公主在某个房间里享受师徒时光，你可以去为她们办一个小派对。” “就她们俩？我是很愿意啦……但就这么几匹小马也太不热闹了……” “如果加上闪电天马队和云宝，再加上另外几匹小马呢？” “那……那倒是没问题！”碧琪转悲为喜。“他们真能来？” 穗龙点点头，碧琪于是高兴得直跳上天花板，但顾及周围小马的注视，她还是收敛下来，接着就准备和穗龙一起去。但他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去？”碧琪问。 “我还得看看苹果嘉儿的情况，顺便再把闪电天马队请过去。你只管办派对就行！” “可我不知道宇宙公主和紫悦在哪个房间呀？” “放心，你找负责活动的其他小马问问，应该有谁看到她们去哪。不多说了，我得走了！”说完穗龙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碧琪。 花园外，苹果嘉儿刚为成交第一笔生意而兴奋不已——高飞，闪电天马队的成员，刚刚买了她带来的唯一一块苹果派。 “看来奇迹先生也有出错的时候，还是有小马喜欢苹果的嘛！”苹果嘉儿自言自语。“亏我还准备了那么多不是苹果的点心。” 她指的是推车上的那些分量极少、观赏大于味道的东西，就和美食一条街里的“美食”如出一辙。她是凭自己以前在马哈顿的橘子舅舅那儿的记忆，“复刻”出的这些食物；至于味道……她就记不太清了，只能尽可能地把它们弄好吃。 就在这时，穗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苹果嘉儿推车上的东西和奇迹先生写的一样，这才放心。 “穗龙，你怎么来了？” “只是来看看，你的生意如何？” “好极了！刚摆摊一分钟就卖出了苹果派！”苹果嘉儿指着那些一看就不想“吃”、只能看的东西说。“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卖不卖得出去。” “相信奇迹先生吧，他大概不会说错的。你其实可以试试边走边卖，不要拘泥于一个地方。” 苹果嘉儿一听，恍然大悟。“对啊！只在这一个地方卖，接触的潜在客户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我得推着车去别的地方看看。谢谢提醒，穗龙。” “不用谢，对了，你知道云宝在哪儿吗？” “云宝？”苹果嘉儿思索了一下，说：“高飞刚刚买完苹果派就去了VIP区，云宝可能也在那儿。不过你不是VIP，又没有谁的邀请，可能进不去。”说完，她就推着车离开了。 穗龙一想，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早知道他应该先找云宝……不对，最先应该是紫悦和宇宙公主，接着是蓝血王子……对，不应该先找碧琪，而是先找云宝…… 算了，现在纠结这个也没用，他得赶紧找到闪电天马队。 而在花园深处，柔柔牢记奇迹先生的嘱托——安静，静悄悄地接近那些小动物。抛开之前误把园丁老马当成草地鹨的乌龙，她觉得今晚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妙。 看来今晚就要在穗龙的努力下，朝着奇迹先生希望的方向发展。但真的能如大家所愿吗？ 第十二章 坎特洛特游记（下） 坎特洛特突然来了一名富有的绅士。 他最开始的亮相是在拍卖行，豪掷5000马嚼子就为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虽然最后是另一匹小马花5100马嚼子成交），名声大噪。 许多名流一下子注意到这匹陌生小马——通体浅棕，中分黑色鬃毛，戴一对绅士眼镜、一顶黑色礼貌，穿一身黑色燕尾服，还有一小撮八字胡，名叫亚当。他身边还有三匹幼驹随从，据他所说都是家族亲戚。 关于他的消息迅速在上流社会疯传，据说他是一名周游小马利亚的经销大亨，眼光毒辣，什么赚钱什么不赚钱，听了就能说得头头是道。起初大部分小马不算很相信他，但他的谈吐比贵族还贵族、人脉仿佛无边无际、见识更是深不可测，逐渐征服了他们。 就连坎特洛特这样的小马首都，都入不得他的法眼。他自述去过众多地方，坎特洛特、马哈顿、天马维加斯这些大城在他看来只是“二线城市”；问他什么才算是一线城市，他当即说出“五羊城”“香珠市”“申海城”等等听都没听过的超级都市，在他的叙述中，这些超级城市的繁华程度既真实又虚幻、既夸张又现实、既天马行空又严丝合缝，听者无不如痴如醉。 由上流马直接为他办了个晚宴，好让他继续分享那些可能带来百万收入的秘密。于是在坎特洛特大酒店内，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底下的上流名马反倒没了神气，个个犹如小学生一般安心听讲。 “也许这些东西听上去很新奇，但相信我，没什么好新奇的。如果你们也能像我一样周游世界，眼界也会和我一样宽广。我无意对你们无礼——我总是愿意对任何小马展露礼节；可是这些一遍遍重复的旧事，只会浪费我和诸位的时间。”名叫亚当的神秘富豪平淡地说。他举手投足都有贵族气质，一腔贵族口音，更令小马信服。 “请问您此次来到坎特洛特，如果不是为参加万马奔腾庆典，又是为了什么呢？”一匹上流马举蹄问道。 “万马奔腾庆典？请原谅我想笑的冲动。”亚当语出惊人，却依旧面无表情，无视台下小马震惊的眼神，仿佛说的话再平常不过。“如果没到‘新年大狂欢’‘热内卢狂欢节’‘圣徒大游行’那种地步，就很难称为‘庆典’——但这能责怪坎特洛特么？恐怕不能，要怪也只能怪我见过的太多、诸位见过的太少。我之所以愿意花时间来这儿，而不是处理我那庞大的生意，只是因为一笔一百万的生意。” “多……多少？”“一……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马嚼子？真是一百万？”……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有些怀疑他在吹牛，有些则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当中。 亚当继续无视观众，只是自顾自地说：“当然，一百万只是一个小数目，不是么？我相信坐在台下的不少绅士，都看不上这种钱。可没办法，谁让我正在休假呢？指导年轻小马的任务交到我蹄上，不得不来。”他指的是那三匹随从幼驹，都戴着墨镜，和他一样面无表情。“是亏是赚都没关系，重要的是锻炼。虽然第一笔生意才一百万，在我的家族里实在算不上‘功绩’……” “真是……一百万么？亚当先生？”台下小马斗胆提问。 “噢，先生。我还不至于因为一百万说谎。”亚当昂首挺胸，话语充满挖苦，但语气和口音仍然比贵族还贵族、比绅士还绅士。“我可以跟诸位直说：这笔单子就是关于小马谷的。我远方阿姨的侄子的孙子的十三叔，就负责经销小马谷这块——坎特洛特所有庆典的食物和原材料，十之八九都出自那里。正因为如此，三年活动办下来，欠款已有百万，他没时间过来收，于是我就来了，带上三个未来的接班小马过来熟悉业务。” 他说着拿出一份合同和一张凭票。合同大家虽然不常用，但都见过听过；唯独那张凭票，可真是新鲜——一张不大的棉纱纸，上面用高档油墨印着“坎特洛特”和“洛马菲勒家族”的花体字样，中间一个大大的“1，000，000”。 “请问亚当先生，‘凭票’是什么？” “看来小马利亚还没接触这种先进的交易方式。”亚当毫不掩饰自己的见识和自负，“‘凭票’就是付款方给收款方出具的凭证，根据规定日期可凭票索要款项，通常适用于金额巨大的交易。比如这单生意，如果每次庆典都要收一遍马嚼子，太没效率；所以我们用这个凭票，三年到期再一口气收完。有时也会反过来，我们先预先收取三年的款项，之后再分期、分批送货过去。”他一边说，一边在凭票上比划。 “原来如此！”众小马点点头齐说。 “那么，您是不是收完账就要回去了？”有小马问。 亚当一听，露出一副恼怒的模样。“一说到‘收账’就令我心情郁闷！坎特洛特的负责马今晚要参加万马奔腾庆典，没空和我详谈，我只好等到明天。他说作为补偿，运钱的运费和车辆都由他那边出，可我还是不高兴——不是钱的事，而是时间的事！我还要和亚克斯坦谈香草的合同，和龙之域谈矿石生意，和狮鹫岛谈黄金，和马特阿拉伯谈原油，和马鹫王国谈海洋开发……这样一来，我不得不推迟之后的工作。” “请问这位负责马……尊姓大名？我们或许知道。” “他叫范西潘，身边还总有一个叫鸢尾花的女伴。” “天呐，原来是范西潘，我们都知道他！他是坎特洛特最有地位的名流之一。” “噢，请原谅我心直口快……不过坎特洛特的名流，看来也就如此——范西潘都能算最有地位的名流么？”亚当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所谓‘地位’，最起码也要是‘公主’级别吧？”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大家都惊掉下巴，无言以对。但亚当只是伸伸蹄子，打了个哈欠，说：“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真希望赶紧结束这单生意，快点去别的城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座的小马们无不对这一百万的生意着迷——主要就是凭票的事。合同已经明确说了，凭票就能支取一百万马嚼子，无论是不是他本人；当然，这不是说他们要偷，毕竟这凭票只有一张，要是失窃，谁都不敢真拿着去支取金钱——他们想的是：能不能以较低价格买下这张凭证。 现在的情况是亚当着急了结生意，时间对他来说才最宝贵，似乎省下来的时间能让他赚更多个一百万。那么有什么理由，他不会以八十万、七十万的价格卖掉这张凭票，然后赶快回去处理其他生意呢？ 不止一匹上流马想到这个主意，等亚当走下台，众小马便一窝蜂地围上来，或旁敲侧击，或溜须拍马，或直抒胸臆，整得亚当极为烦恼。最后他大声制止所有小马，说自己有点累，想独处一段时间，有什么生意想咨询的，就询问那三匹幼驹随从。 接着他便向众多名流介绍了这三匹幼驹： 第一位是苹果斯嘉丽·洛马菲勒，家族这一支据说和遍布小马利亚的苹果家族关系匪浅，专注农作物和土地生意。 第二位是钻石宝黛丝·洛马菲勒，家族这一支据说和马特阿拉伯贵族、钻石猎犬王国贵族颇有交情，专注珠宝、矿石、服装等等生意。 第三位是玛连飞梦露·洛马菲勒，家族这一支据说专注博彩、竞赛行业，在天马维加斯、马大西洋城都有开庄。 别看这三位幼驹年纪尚小，谈起生意来也和亚当一个味道，一点不怯场，面对众多小马提问也对答如流。在宴会中，许多小马为了争夺和她们说话的机会而面红耳赤。 一匹小马正谈着，另一匹小马就过来挖苦拆台；那边说到一半，几匹小马就突然挤过来比价，为了一两块的毛利而大喊大叫；更有甚者，还有几个聚在一起凑钱的，誓要拿下那张凭票。 就在当晚，这些上流小马“丑态百出”，而三匹幼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鄙夷；可越是鄙夷，这些小马便越相信她们家底雄厚，否则怎会有这种底气？ 总之经过一番“野蛮”的话语权争夺，众多小马总算定下目标：第一便是那张凭票，第二就是这三匹幼驹分别负责的生意领域。为了达到目的，小马们对三匹幼驹展开了各种各样的攻势，包括吹捧、贿赂、赞美、搭话……她们渐渐支撑不住，终于松口，袒露了心声。 原来她们的心思也和亚当先生一样，嫌这一百万的生意耽误时间，也建议按照八十万的价格卖掉凭票，赶紧回家；可亚当先生碍于绅士礼节，就是不肯。 一听，上流马们纷纷两眼放光——只要花八十万买下凭票，到时候就能从范西潘那里拿到一百万，净赚二十万。可八十万也是天文数字，这些小马无论如何也付不起。 于是他们便组成两个集团，打算凑钱买凭票，到时候兑换了再按出资比例分成。 也不是所有小马都有实力打凭票的主意，于是他们便打起了其他生意的主意。据苹果斯嘉丽透露，苹果家族打算进军坎特洛特，虽然不能直接种在这儿，但可以开食品加工厂。想想坎特洛特的小马有多少，这个厂一定可以赚大钱。 苹果家族向来注重品质，要证明自己有开厂的能力和资格绝非易事；然而苹果斯嘉丽暗示：只要让她满意，她可以“降低标准”，保管让对方拿到经营权。 据钻石宝黛丝透露，马特阿拉伯最近不止发现了油矿，还有一大块宝石矿等待开发。矿场主人正好是她家族的一员，可惜在挖出矿的前夕就因缺钱停工。只要有小马愿意赞助矿场继续开工，到时候宝石出产，分红一定不少。 矿场出售的股份有限，钻石宝黛丝自己就持有一部分，但她想用这笔钱投资别的行业，于是暗示：只要令她满意，她愿意以较低价出售持有的股份。 据玛连飞梦露透露，她家族这一支打算在坎特洛特另开博彩行业，云上体育场的赛马项目也是其中一环；但坎特洛特在家族眼里“只是一个小城”，家里的成员都不愿意亲自过来，所以打算出让代理权。 博彩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光抽流水就够衣食无忧，所以这代理权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不过玛连飞梦露暗示：只要令她满意，她愿意为其美言几句，再提高一段优先级，保管中标。 众小马也学着那些“先进经验”，互相写凭票和合同，他们持有的金钱先是形成一条河流，再纵横交错成一张大网，每匹小马的身家都是其中的某个节点，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的小马只是为了“优先议价”而和其他小马妥协，有的小马则是为了“未来的利益”而当下豪掷千金，有的小马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看着这些小马越发失控，本来还觉得好玩的三匹幼驹，此时也不得不咽了一口唾沫。这场闹剧也许已经太过头了。 夜渐渐深了，万马奔腾庆典还在继续，这里的“狂欢”也是。最终亚当“碍于请求”，同意以六十九万的价格出售价值一百万的凭票。中标的小马集团欢呼雀跃，当即表示亚当在大酒店的一切开销由他们负责。 无视酒店大堂里的喧闹，疲惫的亚当和忧心忡忡的三匹幼驹上了楼，住进最豪华的“王子套房”。可是房间再怎么奢华、摆设再怎么精美、点心再怎么好吃，都无法令幼驹们开心起来。 她们身上已经戴满了那些名流送的珠宝、首饰、项链，驮包里也都是那些小马预先支付的宝石、马嚼子和写下的合同、凭证。房间内已经堆满了那些上流小马送来的服装、各色宝石、雕像、瓷器、画作等等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亚当和幼驹卸下伪装，正是奇迹先生和苹果丽丽、甜心宝宝和醒目露露。只有奇迹先生一匹马满面笑容，剩下三匹幼驹则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甜心宝宝、醒目露露，我想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太过火了！”苹果丽丽说。 “是啊，他们简直疯了！”醒目露露有点慌乱地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全家财产都押上来了。” “我就说吧！”甜心宝宝说。“我们应该立刻停下，最好今晚就回小马谷……” “回去？为什么要回？”奇迹先生仿佛还在兴头上，拿出那张其实一文不值的“凭票”，说：“他们答应的付款还没凑齐呢。你们能想象吗？只要完成这一笔，我们回去就是几十万富翁了！” “完成？”三匹幼驹大惊失色。苹果丽丽脱口而出：“这本应该只是恶作剧！可现在的局势真叫小马害怕，我们应该立刻放弃，现在就走。” “对，现在就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坎特洛特了。”醒目露露赞同道。 “而且奇迹先生，你也没办法完成啊，这张纸是假的，他们只要找到范西潘，一切就会露馅！”甜心宝宝警告道。 但奇迹先生完全听不进去，对这即将送来的金山银山不肯松口，神秘地笑道：“放心，我都有计划。我明天会谎称凭票遭窃，他们一定会出动全城帮我找；趁这个混乱的时刻，我们拿钱就跑。” “可，可这已经是欺诈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不喜欢这些家伙，你们忘了他们是怎么嘲笑我们的？”奇迹先生似乎已经被这笔突如其来的巨款迷了心智，再也不没有往日睿智且平静的样子。 “可，可要是他们心生怀疑，决定不买凭票了，怎么办？” “不买？那么另一个集团肯定愿意‘见缝插针’，接上这个位子。”奇迹先生深吸一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构思下一步计划。总之，他的目的就是把那些上流马“白送”的财富统统拿走。他甚至开始说服三匹幼驹，跟他一起实施计划。 “想想看吧，有这笔巨款你们能干什么？”奇迹先生的声音归于平静，却在平静之下藏着蛊惑心灵的话术。“苹果丽丽，你能翻修整个甜苹果园，甚至买下钱多多家的所有生意，提亚拉再也没办法嘲笑你了。你在苹果家族的名望将无以伦比，你会成为苹果嘉儿、麦托什、史密夫婆婆的英雄！ “醒目露露，有了这笔钱，你不止能天天看闪电天马队的表演，你甚至能通过赞助的形式‘买下’整个表演队！想想看，整个闪电天马队，只为你表演，你从今往后就是他们的唯一VIP！我知道你很崇拜云宝，要是你和闪电天马队有这层关系，她对你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甜心宝宝，通过这些财富，你不止能帮你姐姐实现梦想，帮她把时装店开遍整个小马利亚，想想吧，当你做到这些，你姐姐珍奇会怎么感谢你？你还能拥有自己的时装店，连时尚大帝、美照菲尼莎、蓝宝石秀儿这些名人，都会成为你的朋友……” 三匹幼驹听了，有那么一瞬间动心。的确，这都是她们，或者说她们崇拜的小马梦寐以求的。可正是想到她们崇拜的小马，她们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不止是那些上流小马，就连眼前的奇迹先生，也陷入了疯狂。 她们对视一眼，眼神变得果断且坚毅。 “不！”她们紧闭眼睛大声喊道。 “什么？” “我们说‘不！’这一切都太过火了，现在就得停下！” “你们还不明白么？这些钱……”奇迹先生还试图争取。 苹果丽丽上前一步说：“虽然苹果嘉儿希望翻修整个甜苹果园，但要是用这些脏钱达到目的，我们宁愿破产！” 醒目露露上前一步说：“用这些脏钱，别说云宝会对我失望，就是闪电天马队，也不会接受这种无礼的要求！” 甜心宝宝上前一步说：“不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都是假的，没有任何意义，珍奇只会伤心难过。” 接着三匹幼驹一齐大声喊：“奇迹先生，你现在就得醒来！这不是你！我们要以前的可爱军团荣誉成员回来！” 她们的叫喊虽然稚嫩，却振聋发聩，犹如狮子吼一般，令奇迹先生终于开始回顾自己所做、所学的一切。他曾梦想来到小马利亚，过上简单且快乐的生活。但现在，难道他还想用自己以前的心态和面目生活吗？ 绝不。 “你们说得对……我都干了些什么！”奇迹先生大喘气地说。随后猛然用蹄子打了自己一拳，力道巨大。 “你干什么？！”三匹幼驹连忙跑上前。 “没事，这是我应得的。”奇迹先生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淤青，摸上去很疼，但疼就对了，这能让他好好记住这一切。“我们现在就走，这些东西我们都放在这里，一个都不带走！” “好！” 于是四匹小马连忙将得来的所有金银首饰、凭证和马嚼子等等，都丢到房间中间，和那些送来的服装、宝石等等收藏品堆在一起。他们临走前还再三检查了驮包和鬃毛，确保的确没有东西留在身上。 等到了深夜，那些上流马渐渐散去，可爱军团才从房间出来，静悄悄地潜行到酒店门口，看街道冷清没有任何小马，这才夺路狂奔，一路跑向火车站。 他们在路上边跑边笑，从未如此高兴过，仿佛身上没了千斤的重担。奇迹先生最是如此，通常“失去”总是令小马伤心、悲伤、遗憾，但这次“失去”却令他那么舒畅、如释重负；平常都是他教育三匹幼驹，但这次是她们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 等他们上了火车，才感觉宛如隔世。虽然坎特洛特此行没有按他们的预期发展，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另一边，万马奔腾庆典也终于落幕，那么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柔柔达成了心愿吗？穗龙和奇迹先生的努力有效吗？只能说一开始有效，但最终，似乎奇迹先生还是没能改变结局，她们都没达成心愿。 紫悦一开始和宇宙公主聊得很开心，但很快她们就发现是在“跨领域交流”——宇宙公主一直担心紫悦有什么问题，脸色不由得低沉，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这反而导致紫悦以为公主对她不满意，也变得更紧张；她这一紧张，公主就以为她更有问题，语气更急切；公主更急切，紫悦就越紧张……这种循环对话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最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误会。可等到发现真相，庆典也快结束了。 珍奇一开始觉得，能和那些上流马交谈是十足的荣幸，更何况蓝血王子就在身边；然而蓝血王子的表现可以说奇差无比，谈吐显得他目光短浅、孤高自大，还在一些对话里无意识地贬低小马谷——这让珍奇无法忍受。她同样无法忍受那些上流马对她的忽视，他们基本只和王子说话，任她怎么礼貌相待，也只是浅谈一两句。好不容易迎宾完成，这个王子却没有展现任何该有的风度和礼仪，彻底把她惹火了。 碧琪一开始是开心的，直到穗龙表示根本没办法请来闪电天马队，云宝也更愿意和闪电天马队呆在一起；珍奇和蓝血王子结伴而行，没来；柔柔在外面和动物相处，没来；苹果嘉儿忙着卖点心，也没来。仅剩的紫悦呢，在当时专注于跟宇宙公主“解释”和“求情”，也完全没参加派对的兴致。最后就变成了碧琪一匹马的派对，噢对，还得加上穗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苹果嘉儿的售卖之路也一筹莫展。的确，许多上流小马愿意吃她的寡淡无味的“美食”，但没有一个愿意付钱——庆典内就有自助餐厅，当晚全员免费，谁会买她的东西吃呢？等她好不容易烤好一个奢华大蛋糕，那些小马也基本上吃饱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没浪费，给朋友们吃了。 云宝非常想引起闪电天马队的注意，她也试着按奇迹先生的指示做，但没用，闪电天马队在坎特洛特有自己的人脉，她无论如何都插不上话。最后她孤注一掷，开始故意表现自己的身手以引起注意，但依然无用。等庆典结束，她才发觉自己一晚上光顾着取悦他们，却忽略了享受庆典本身——甚至她都没吃东西。 柔柔以为她能和那些小动物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结果却发现那些小动物大部分都沉默寡言，就算柔柔没吓到它们，它们也只是在树上、草地上做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和柔柔说话的意思。她还想主动提起一些话题，但那些对普通动物有效的话题，对它们却截然相反——或许这些动物也被坎特洛特的风气感染了。结果她就在草地上尴尬地度过了两个小时。 她们、穗龙和宇宙公主最后一起去了甜甜圈店，简单吃了点夜宵。但就是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成为了整夜的点睛之笔。她们发现，只有和朋友在一起才会真正快乐。宇宙公主仔细想来，虽然和紫悦谈话那部分很折磨，但某种程度上很滑稽、奇特，起码不枯燥乏味，也真心地笑了。 紫悦心里默念：“今晚我学到了重要一课——有时候，事情不会按照预期发展，也很令马不喜，但这种时机总会存在。重要的是我们还拥有朋友，可以一起面对这些突然的变化，尽力将它往好的方向发展；朋友一起做什么不重要，而是‘朋友一起’本身很重要。” …… 第二天，狂热的上流小马冲进坎特洛特大酒店，一边想着发财梦，一边互相推搡，但推开“王子套房”才发现里面空无一马，只有昨夜交出去的财物表明：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好消息是他们送出去的财物全都在，那四个“骗子”分文未取；坏消息是，他们临走时写了一封信给坎特洛特的上流圈子，上面详细列举了某某某做了某某某荒唐的举动，比如倾家荡产只为买一张废纸，为了好处不惜和同道撕破脸，甚至为怎么花之后的巨款而夫妻不和……最后还不忘直截了当地表示嘲讽。 上流马们看得羞愧难当，当即约定，谁都不要再提这事，就当它根本不存在。 第十三章 清醒梦境 万马奔腾庆典只是秋季的一个小片段，在落叶长跑赛之后，小马谷的深秋正式到来。 树叶枯黄、秋风萧瑟、天气渐凉，随即就是梦魇之夜的庆祝活动。当晚虽然有些小插曲，但除了柔柔，全镇居民玩得都很尽兴，当然也包括“不速之客”——月亮公主。 紫悦和奇迹先生是头两个表示不害怕的小马，还一起试着帮她融入其中。她知道紫悦，即使没见过，也听她姐姐宇宙公主说过；但奇迹先生，这匹看上去都十足普通、唯独没有可爱标志的小马，她从未听说过。 这匹小马展现了不一般的智慧，最终和紫悦一起解除了大家对她的偏见。现在她时隔一千年，再次成为受马尊敬的公主。 顺便一提，奇迹先生和可爱军团三小马打扮得和其他小马截然不同——更恐怖、更可怕、更诡异，从而赚到了比其他孩子多一半的糖果；穗龙更是被吓得连连打嗝。 苹果丽丽在身上涂了伤口和疤痕，在背部加了三根扭曲的红色触手，每根触手尖端是三角形“骨片”（材质当然是纸板）。 醒目露露身上也是一样的涂料，接着在背部加了一个巨大的橙黄色囊肿，看上去随时会爆炸一般（里面其实是橙汁）。 甜心宝宝一样可怕，鬃毛处贴了一个红色的粗壮尾巴，末端有一个“骨质”倒钩（材质同样是纸板）。 而奇迹先生则在两肩加了两个前肢，就像螳螂一样，末端是两个大镰刀，材质依然是纸片。这些装扮方案当然是他想出来的，所以没有小马见过。据他说，这些灵感来自某个恐怖游戏，还开玩笑说：“幸好今晚没有小马扮成‘艾萨克’。” 艾萨克是谁？奇迹先生只解释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工程师；至于其他的，三匹幼驹还是不知道为妙。 欢乐的梦魇之夜过后，月亮公主终于能够开始履行自己的“皇家职责”。现在小马们都认识她，也都喜欢她，她不必害怕进入其他小马的梦境会吓坏他们了。 她的职责是巡梦，顾名思义，就是观察其他小马的梦境，当看到有小马深陷噩梦的折磨时，她就会进入其中，帮他/她解开心结。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同时也很容易疲惫，但她感觉很充实。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亮公主在房间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巡梦。在月之魔力的作用下，她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在这个辨别不了方向、时间和位置的地方，无数小马的梦境化作一颗颗水晶球，在她四周漂浮、上升。 看来今晚绝大多数小马都做了好梦：紫悦梦到，宇宙公主给她的成绩单上全是A+，她的父母、哥哥和最好的朋友们都在一旁祝贺； 珍奇梦到，自己的时装店开遍了全小马利亚，时尚杂志的封面总是她，时尚大帝、美照菲尼莎、蓝宝石秀儿和她谈笑风生，连旅行作家坦德蹄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碧琪梦到……月亮公主很难形容，或者说没有小马能形容那个场面。她觉得某个被封印的老龙马可能会和她有共同话题……总之看上去她很开心，这就够了。 苹果嘉儿梦到甜苹果园空前繁盛，苹果汁、魔虹苹果酱、苹果和其他苹果制品，成为万马奔腾庆典指定食物和饮料。宇宙公主为谷仓建成剪彩……苹果嘉儿的父母也在现场。 云宝梦到自己加入了闪电天马队，不止如此，她还能突破极限，使出“三重彩虹音爆”，不管现实能不能成，起码在梦里这很酷——至少酷20%！ 柔柔梦到被一群可爱的刚出生的小龙包围，看上去很兴奋、激动。只不过因为她还没亲眼见过龙孵化的过程，所以画面多少有点不符合现实。 苹果丽丽、甜心宝宝、醒目露露的梦则是比较模糊的梦，代表她们睡得很沉。但大体内容都是获得了不知内容的可爱标志，长大被长辈夸奖之类的。 唯独有一匹小马的梦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梦境很难判断性质，因为梦主在梦里的意识极其清醒，就和醒着一样；但另一方面，他可能还意识不到这是梦。最令她感兴趣的，是这位梦主的身份，他正是那位最先不怕自己的小马之一，奇迹先生。 本来如果是好梦，她就不会随意进去详细观看；但这回不同，她在他的梦里看到了特别的东西……或者说，梦里充满了特别的东西，她越看越心惊，两眼瞪大，下巴都差点惊掉。 因为梦里的他，不是小马。 …… 一处风格和布局和小马世界截然不同的公寓内，一个黑发的年轻“人”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许是口渴，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书桌、照片、笔筒……以及墙上的小马宝莉动画片的海报。 他深吸一口气，四下观望，看到房间的布局和自己记忆里的相同，不由得苦笑道：“果然是梦啊……”但随即他鼻子一酸，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望向墙上的海报。“只是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 他正是奇迹先生，也许应该说“曾是”？他看上去很沮丧、失落、迷茫、难过、悲伤……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夹杂在他心中。他站起身喝一口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指向凌晨三点半。 “今天星期几来着？明天可能要上班……”他一边嘀咕，一边拿起电脑旁边的手机，打开，壁纸都是小马，上面清楚地写着“星期六”。 “好耶！”他的负面情绪暂时消弭了一点。“明天可以重刷小马，或者EQG？再看一遍《彩虹摇滚》也不错……第几遍了？十二次？” 这个年轻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扑到床上准备休息——床上倒没有什么小马玩偶。他出乎意料的清醒，完全没有睡意。 “大脑你真是我活爹！现在就看！”他猛地爬起身，打开电脑，熟练地点进熟悉的网站、熟悉的季数、熟悉的第一集。屏幕里一本书缓缓打开，舒缓的音乐传来，这是他第十次正式听到这段旋律。 “很久以前，在魔法王国小马利亚，有一对公主姐妹……” “啊——梦开始的地方！”他满意地说。 他一边看一边对电脑的内容做出精彩点评，仿佛自己就置身其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的窗户外，在那大得不正常的月亮上，有一位“异界来客”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年轻人丝毫没意识到视频进度超乎寻常的快——虽然他对所有剧集已经倒背如流，但是像视频一样完全复刻？以及完美复原一集的所有时长的所有内容？这还是不行的，所以每一集只是将他记忆的内容放出来，速度很快。 “月亮公主，你表现力太差了……” “无序你个老登！” “我在想，提雷克去吸可爱痘患者的魔力，会擦出什么火花？” “皇家守卫果然一如既往的没用，还得靠紫悦……” “或许应该招安弗氏兄弟？这俩奸商多少沾点因果律。” “运动会的这个冰箭运动倒是有点东西，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个去打反派？” “伟大又全能的特丽克西！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宇宙公主输给了虫茧女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闪耀盔甲，你是否清醒？！” “星璇你个老登！” “小马利亚到底有没有银行和经济系统？” …… 诸如此类的点评不绝于耳，月亮上的那位几乎都听不懂。她只知道，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那个称为“电脑”的砖块上重演。待到重演梦魇之夜节日时，她惊奇地发现，里面没有奇迹先生的踪影；不止如此，“电脑”上演的一切，都没有他的身影。 月亮上突然出现一匹独角兽头的影子，一匹通体深紫黑色、身材高挑、背生双翼、蓝、紫色相间的鬃毛与尾巴飘逸如丝带的天角兽从中现身，正是月亮公主。 不像那个“两足行走、平鼻子的猴形生物”，月亮公主清楚地知道这是他的梦境。但她此时也疑惑，这家伙真的是奇迹先生吗？毕竟奇迹先生是一匹小马，而这位……像是姐姐宇宙公主说过的“人”。 直到他说出“唉，我也想有可爱标志，我也想知道人生目标”时，她才确定这就是奇迹先生。但他为什么是这副模样？那个叫“电脑”的东西为什么上演即将发生的、正在发生的、还未发生的一切？ 这个家伙充满了谜团，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询问。 她径直从空中飞下，直接穿过墙面——她是梦境的主宰，自然也能改变梦里的场景。她就站在那个年轻人身后，而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对身后的情况一无所知。 “无序未来会解除封印？”月亮公主冷不丁问出了这一句。 这一句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沾到天花板上，然后仰头看向下面，看到了月亮公主。就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狠狠掐了大腿一把，但完全没有痛感。 “我就知道！我真应该一开始就掐的！”他自言自语，随后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这下他的负面情绪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害怕。 “等等，你说的是英语还是普通话？”他接着问出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什么是‘英语’和‘普通话’？”月亮公主困惑道。 “我知道了，你应该说的是英语，毕竟我在小马谷就一直用英语和你们交流……而这是梦境，我们俩是直接通过意识交流的，所以无论用什么语言都无妨，因为在梦境，交流不需要语言这个‘载体’……只是我们的大脑为了合理化这个过程，为便于理解，从而创造出‘说话’的情境……”他依旧在自言自语。 “嗯，呃……抛开我听不懂的部分，你说的对。”月亮公主点头道。“但你还是没解释什么是‘英语’和‘普通话’。” “这是我使用的语言，我还会一点基础的西班牙语……总之，小马们使用的语言就是英语，只不过你们可能管那个叫‘小马语’或‘通用语’……” “我想，我有太多问题要问你。”月亮公主有点慌乱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而年轻人，也就是奇迹先生长叹一口气，坐下来说：“我以为我的秘密终会暴露，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在梦里。” “你是……谁？” “我？我……如果你愿意的话，仍然可以把我当作‘奇迹先生’。”他说着，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于是场景骤然变化，整栋建筑都在扭曲、变形、变色，直到变成小马谷的郊外，他自己则变回了公主熟悉的奇迹先生模样。“这样好多了。” “看来你原本不属于小马利亚。” “的确如此。”奇迹先生相当坦诚。“我甚至都不是小马，但我真的很享受成为小马——抛开刚开始适应阶段的折磨的话。” “我知道坎特洛特有一面镜子，每三十个‘月’打开一次，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但我从未进去过……你是从那里来的？” “呃……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可以姑且这么认为。” “这就麻烦了，据我所知，魔镜外是平行世界……你来小马利亚可能会打破那个平衡——” “放心啦！”奇迹先生显得非常淡定，“事实上，我对那面镜子的了解可能多过你——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据我所知，许许多多的穿梭都没有任何后果，基本上是想去就去。” “你用它穿梭过很多次？！” “不是！你怎么会这样理解？”奇迹先生抬起前蹄，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只穿梭过一次，所以现在我在小马谷睡觉并且做梦，然后你能在我的梦里和我说话，就这样。” 看来这个问题远比想象中的复杂，月亮公主只好改变话题。 “那个‘电脑’里面上演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事情都在里面？” “我——”在这一刻，他想扯谎蒙骗过去；但如果说他看了十多遍小马宝莉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诚实。永远要对朋友坦诚，对身边人坦诚，即使诚实并不意味着最好的结果，但一定不会是最坏的。现在说出的可能残酷的真相，远比日后编造更加残酷的谎言来得有价值。 “我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但接下来，请你、您认真听，不要急着问问题，等我全部说完，好吗？” 月亮公主迟疑地点点头。 于是他便尽量用小马能听懂的方式讲述了一切——几乎一切，无伤大雅的东西没必要解释。简而言之，小马世界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在一本故事书中，而这本故事书以“动画”——类似戏剧的形式播放出来。他以及他的同类管这部故事书的情节叫《小马宝莉：友谊是魔法》或《我的小马驹：友谊的魔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梦魇之夜见到月亮公主不会害怕，他知道她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同样的，他在之前做的一切“预知未来”行为，也都拜这部“动画”所赐。 “这么说，我们的世界都是虚假的？只是一部故事书里的情节？” “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奇迹先生坦诚地说——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并不只是为了安抚月亮公主编的说辞。“对你、我而言，小马利亚是真实的，你是真实的，我是真实的，你在我的梦境里是真实的，我在做梦是真实的……我正在小马谷里睡觉是真实的，我参加可爱军团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某种程度上，我以前过的生活才是不真实的——毫无目标、得过且过、活在疲惫和压力中……你是否知道‘庄周梦蝶’的典故？我觉得我的情况就类似那样——不知道是我作为人类做梦，梦到我成为小马；还是说我本来是小马，梦到我成了人类，再做梦成为小马，然后再做梦变成现在这样。” 月亮公主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信息量太大了。 “无话可说？也对，恐怕这些对你来说‘太过’了。”他来回踱步，思考更方便的叙述。最后他说：“你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小马利亚的一切故事都已经发生过，记载在了一本书上。我们是作为后来人回顾这本故事书、回顾你们的故事，其实都已经过去了；而我现在在小马谷睡觉，则是因为我来到了故事书还未书写之前。这么说，你能否理解？” 月亮公主缓缓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 奇迹先生举起蹄子无奈捂脸。“总之你无需担心小马利亚虚实的问题，因为我现在就在小马谷里睡觉，你还在我的梦里，所以这一切正在发生，当然是真实的。” 这句算是听懂了，但之前的那些？不行。 “话说，我以为你只会进入噩梦。” “通常如此，但你的梦实在太……‘特别’。” “行吧，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月亮公主很想说有一百万个，但时间不多，她只要知道奇迹先生是一匹好马，曾帮助过她和其他小马，这就够了；不过关于预知未来……也许她应该问问那些“反派”的问题。 “无序即将解开封印，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紫悦她们会解决；而且后来无序也会改邪归正……不过还是很小心眼。” “提雷克即将离开塔他洛斯，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紫悦她们会解决。他还会出逃第二次，不过紫悦她们还是能解决。” “森布拉大王会卷土重来，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紫悦她们会解决。后来他还有些戏份，但最终都不是紫悦她们的对手。” “虫茧女王会在音韵公主和闪耀盔甲成婚当天入侵，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紫悦她们会解决。” “有个叫星光熠熠的打算消除所有小马的可爱标志，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不用担心，紫悦她们会解决。即使星光熠熠打算改变过去从而摧毁世界，紫悦也能说服她放弃。” 一阵尴尬的沉默，月亮公主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没有任何一项危机，不是紫悦她们解决的？她想着便问了出来。 “噢，还是有的。就是虫茧女王第二次正式入侵，由星光熠熠、特丽克西、无序和索瑞斯一起解决。” “……有没有我和姐姐解决的危机事件？” “让我想想——没有。起码大事件没有，小事件有。比如永恒自由森林的藤蔓入侵小马谷时，你和宇宙公主切割了藤蔓，为紫悦解决问题争取了时间；再比如，另一次永恒自由森林的藤蔓入侵，你、宇宙公主和星璇一起切割藤蔓，为紫悦争取时间。” “星璇能回来？” “没错。不过他能回来的功劳主要还是紫悦。” 月亮公主彻底无言以对。她姐姐的学生这么厉害吗？看来他说紫悦未来将成为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接着她又问了许多问题，结果是，就连将来友谊学校的六个新生都解决过危机，唯独她和她姐姐，以及众多皇家守卫“一事无成”。关于皇城婚礼上，宇宙公主单挑打输虫茧女王的事，他一边讲一边笑，嘴角就没下来过。 “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开心的事。” 月亮公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来一千年过去，她们这些“老古董”的确该与时俱进了。她得好好琢磨如何升级防御体系。就在这时，她意识到眼前这匹小马，就是皇家顾问的最佳选择。 “我有数不清的问题还想问，你是否愿意到坎特洛特，担任皇家顾问？” “哇喔，我真是受宠若惊！”奇迹先生笑道，但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腿根，婉拒道：“不过我现在是可爱军团的一员，我还得努力寻找我的标志、我的人生……不，是‘马’生意义才对。” “那么如果灾难真的发生，我和姐姐能询问你的意见吗？” “随时奉陪，但最好在灾难之前找我。不然灾难爆发后，通常来说，你和宇宙公主都是率先丧失战斗力的；而且也很难说，因为小马利亚历法的混乱，有时候我也不能确定灾难发生的节点。” “历法混乱？” “比如余晖烁烁和那每隔三十个‘月’才开的魔镜……呃，你应该不认识余晖烁烁，要解释的话工程量太大。也许等它发生时，我再和你解释比较好。” 月亮公主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皇家守卫真的那么……‘弱’吗？” “真的。你能相信他们连贼都防不住吗？在紫悦成为公主以后，她的王冠就被偷了，整个城堡的皇家守卫都没发现她。” 月亮公主再次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她看了看天边的月亮，意识到时候不早，即将天亮，于是向这个真正充满“奇迹”的小马道别。她还有一百万个问题，但慢慢问，大概总能问完。 “还有，请你记得保守这个秘密。我想等时机成熟，再亲口告诉她们。” 月亮公主点头应允，随后便转身离开。 奇迹先生在她身后挥蹄道别，末了还叮嘱一句：“你应该注意昙特巴斯，它以你的愧疚为食。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必要如此内疚。” 月亮公主听了，在空中一怔，随后继续拍打翅膀飞向天空。 这一个奇特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第十四章 新的一年 秋季过去，冬天降临，小马谷迎来了偃旗息鼓、休养生息的季节。 与冬天呈现的萧瑟之景不同，小马们将度过最热闹的三个月：一年的生产结束，几乎全用来享受生活，包括打雪仗、滑雪、堆雪马、家庭聚餐……节庆也充满了快乐，暖炉节便是期间最突出、最重要的节日。 暖炉节前夕，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柔柔、穗龙以及一些小马，被邀请到坎特洛特重演小马利亚建国史，这也是坎特洛特大游行的一部分。 奇迹先生和可爱军团三小马也一起跟着去了，即使他们对那些上流小马的印象不好，也不影响对节日和活动的期待。他们欣赏了演出，和大家一起聚餐，一年就这样快结束了。 等再过一两个月，送冬迎春节就来了，这是小马谷的专属节日，因为他们要亲自把冬天送走，而不是像其他地方要么用魔法，要么等待自然更替。 紫悦期盼这个独特的节日已然许久，这是她来到小马谷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下决心要全身心投入其中。然而一开始，她对自己的角色并没有把握。 好在她想起自己不是唯一后面才来小马谷的——奇迹先生也是。当她找到他时，他正在自己温馨的郊外营房（他只要有空，就一直在扩建、装修自己的住处）贴什么东西。 营房门口两侧竖着贴了两条长长的红纸，门上方横着贴的红纸短许多，门中央贴的红纸则为棱形。所有红纸的边缘都用金色丝线绣过，上面的内容却不知道是哪里的文字。 紫悦走上前，对这种从未见过的习俗很好奇。“奇迹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是我们那儿的‘送冬迎春’习俗，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对应上小马谷的历法，但节日主旨是类似的——送冬迎春，收拾情绪，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奇迹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全告诉紫悦，最后他还是说出来：“它叫‘春节’。” “这些红纸是什么？” “这些？我得想想怎么跟你解释。”奇迹先生一只蹄子摸下巴，来回踱步思考许久。“这叫‘春联’，由左右上三部分组成，称为‘上联’、‘下联’和‘横批’。对联和横批都要从右边开始读，因为我们那儿古时候，写字都是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写的；门中间的则是‘福’，代表幸福到来。” “真有意思，你这套‘春联’写的是什么？” “这是我们那里的文字，很难翻译成‘小马的语言’，主要都是吉利的诗句，寄托我们美好的愿望。上下联要对仗工整——或近义、或反义，但也不绝对。对仗在我们那里是文学的一大讲究。” “穗龙，你看到了吗？这些文字的形式很奇特，看上去很有力量。”紫悦又爆发出学者心思，来回审视这些字。 穗龙凑近一看，完全看不懂。 紫悦笑了他几声，继续问奇迹先生：“你们那儿也像小马谷一样，要小马亲自送走冬天么？” “那倒不是，那里就和永恒自由森林一样，日月交替、植物生长、四季变换……全都是自然发生的。很少有土地能有小马利亚这么繁盛，在过去生产力不够，冬天一般过得都很辛苦，所以当冬天过去时，他们会庆祝又熬过一个冬天，鼓起继续生活的勇气，因此这个节日对我们非常重要；当然现在的生活好起来了，所以喜庆和快乐是这个节日最大的主题。” “真是一个意义深远的节日。那么在这个节日里，你们都会做些什么呢？” “很多。最重要的是在节日前夕和亲属一起聚餐……无论多远都会赶来团聚……”奇迹先生的声音渐低，直到最后默然不语，脸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噢……我想，你一定很想家吧？” “当然。”奇迹先生抽抽鼻子，缓和了一下情绪。“任谁漂泊在外，都会想家，不是么？” 坦白来说，他只有在小马谷才体会到了真正的快乐；但在那边，他唯独放心不下他的父母。长久以来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但等到不得不想到了，那份忧伤便如影随形。 “的确如此，不过我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坎特洛特，我可以随时跟他们写信，也能随时去看望他们，所以不至于难过。”紫悦说着，突然有了主意，提议道：“也许我能陪你回一趟家？反正小马谷的居民们也不太需要我……” “什么？”奇迹先生有点震惊，但想到她对自己的情况知之甚少，倒也正常，于是解释说：“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可是我的家乡离这很远，很远……非常远。” “连火车都通不过去？” “连火车都通不过去。” “那……好吧，我很遗憾。”紫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岔开话题道：“你想参加小马谷的送冬迎春节么？我们可以一起找出适合自己的任务。” “当然！”奇迹先生擦掉微不可见的眼泪，很干脆地应下了。“首先我要劝你不要急躁。你最后会找到自己位置的。” “看来你已经预知到了。”紫悦叹了口气说。“可是我能干什么呢？所有队伍都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也不会。” 奇迹先生笑道：“你只是不习惯‘他们’的方式。或许你应该照‘自己’的节奏来。” “自己的节奏？”紫悦陷入沉思。“你是说用魔法？” “当然不是！魔法可不是你唯一的特长。” “那我得好好想想。” 于是他们俩，噢还得算上穗龙，总之他们仨一起回了小马谷，努力寻找自己能为小镇做什么。 第一站是珍奇的鸟巢工作站，她要负责为归来的鸟儿们编织舒适、温馨的小窝。作为小马谷最心灵手巧的裁缝，她做起鸟巢来一样不含糊，用奇迹先生的话来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这还刚好是一副对仗。 “谢谢你们的赞美。要不要尝试一下？”珍奇问。 “我吗？奇迹先生，你以前做过吗？”紫悦转向奇迹先生，显然是想得到一点指导。 “没有。就像我说的，我们那里的小鸟自己回北方、自己做巢。” “那……好吧，我只能自己来试了。珍奇，我该怎么做？” “你只需要一些干草、树枝，再加上缎带……噢，呃，紫悦你做的……我想这样也行——噢，天哪……” 在珍奇的委婉说辞下，紫悦编好了一个鸟巢——当然和珍奇编出来的相比，就是“云泥之别”。 一向直性子的穗龙更是直言道：“那鸟巢看上去没救了。” 奇迹先生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那里的鸟巢就是这样的。” “你就别安慰我了。” “这是真的！呃，当然不是所有鸟都这样，有些品种的鸟是天生的建筑师……好吧，我们换一个活动。”于是他们仨继续转移阵地，留珍奇给紫悦的作品“做些小修改”。奇迹先生临走时劝珍奇不要纠结那一个鸟巢，但她没听进去，一门心思“修好”紫悦的鸟巢。 接下来他们来到了湖边，一个粉色身影正在湖面上悠哉游哉地滑冰。随着她的行进，冰面上出现一条一条的划痕。 “你们好啊！”碧琪打招呼说。 她解释这是用冰刀切割冰面，这样冰就会沿着划痕碎开。显然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因为小马谷不止一个湖。 “你们也想帮忙吗？”碧琪问。 “当然！”紫悦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却没考虑自己到底会不会滑冰。 “呃……我不会滑冰。”奇迹先生脱口而出，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我刚来小马谷时还在学走路呢。” “噢，别担心，很简单的。”碧琪自信地说。“我相信你们肯定也是天才！”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并不是，滑冰对他们来说很难，非常难，他们的尝试在对撞后就结束了。于是碧琪介绍他们去帮柔柔。 等到了地方，他们就看见柔柔正一个洞穴、一个洞穴地叫醒动物，她声音尽可能温柔、动作尽可能小心，避免带去惊吓。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效率奇慢无比，她担心无法及时唤醒所有动物。 “就让我们来帮你吧！”紫悦提议道。 “那真是太好了。”柔柔说完，把铃铛交给紫悦。 “我们开始吧，就挑那个洞穴好了。”紫悦叼起铃铛，就要钻进最近的洞穴。奇迹先生立刻提醒道：“我建议你最好换一个洞穴。” “因为里面的小动物可能会吓到我？拜托，小动物们都很可爱，怎么可能——”她一边说一边钻进洞穴中，紧接着突然喊道：“啊——！是蛇——！” 奇迹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对穗龙说：“准备好番茄酱，得给她好好除除异味。” “除异味？可是她现在没——” 然后紫悦就在惊吓中一连惊到了好几窝动物，包括蝙蝠和蜜蜂，最后被臭鼬熏晕过去。 “好吧，我懂了。”穗龙掩嘴偷笑。 在清理时，穗龙仍在规劝紫悦使用魔法，但她坚持要“入乡随俗”。奇迹先生也赞同这点。等把一身臭味清理掉，他们仨来到了广袤的原野上。苹果嘉儿正率领大批陆马清雪播种。 “只有等所有的雪都清理了，我们才可以开始浇水播种。”苹果嘉儿解释道。 “那看起来还有很多雪要清理。”紫悦说。 奇迹先生看上去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打住了，选择听从苹果嘉儿的指示。但她看上去并不是很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 紫悦强烈要求一个机会，开始推铲雪车。她的力气显然不够，铲雪车纹丝不动。在她用魔法之前，奇迹先生在背后帮她推，但速度还是比其他小马慢很多。最后苹果嘉儿委婉地让他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更适合的工作。 “唉，小马们都全身心地投入节日，而我却什么也干不成……”紫悦一边走一边叹气道。 “你会做很多事情，只是不会编鸟巢、滑冰、叫醒动物、清理雪地而已。”穗龙试图安慰她，但他的话显然不是安慰。 “如果我说‘我也什么都不会’，你会不会好受点？”奇迹先生说。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改口道：“其实用不着我安慰了。” “什么？”紫悦问。 “你自己看吧。”奇迹先生指了指前面。小镇广场上，苹果嘉儿和柔柔正在争辩融雪还是不融雪，搞得云宝是一个头两个大。紧接着镇长出来指出目前为止积累的各种错误——春天又要像以前一样迟到，小马们开始互相指责。 “她刚才说‘迟了’？”紫悦有点不敢相信。 “没错，到你发挥的时刻了——用你自己的节奏。”奇迹先生说着，冲她眨了一下眼。 紫悦赶紧跑过去，让穗龙拿来她的写字板，对小马们宣布道：“我知道大家都想让春天及时到来，但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只需要一点‘条理’——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于是新一轮的送冬迎春开始，但在正式上工前，紫悦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奇迹先生的意见。他长久以来都表现出绝非普通小马的聪明才智，也许他有办法能让整个过程再快些。 奇迹先生便开始解释大自然变化的原初动力——热量。如果积雪融化成水，那么田地就不需要清雪，也不需要浇水；如果小动物们被热醒，也就不需要小马们主动叫醒它们……按照紫悦的原计划，所有任务都是互相孤立的，的确一个一个完成会很有条理，但在效率上就有折扣；可如果以热量将引起的变化为导向，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工作的顺序，就能事半功倍。 先清理部分云层，让地面逐渐升温，同时开始切割冰层；等小动物醒来后，一边继续清理云层，加快升温速度，一边清理危险地带的冰锥和积雪，其余地方的积雪就等自然融化；在鸟巢编织方面，减少工序，加强实用性；不用等积雪全部融化，就可以开始犁地播种，最好将深层土翻到表层，蓬松的雪还有助于保温……这样一来，小马谷第一次没迟到的送冬迎春节，圆满完成。 …… 在小马谷紧张地送冬迎春的同时，坎特洛特皇家宫殿的月亮公主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新的一年，她要让整个小马利亚的防卫力量“脱胎换骨”。 她不想重蹈她在“电脑”上看到的覆辙，她必须证明自己、姐姐以及全体皇家守卫的实力。 她就像紫悦一样列了个长长的清单，上面都是她认为需要改变的东西——铠甲、武器、训练、阵型、反应体系……诸如此类。以前她还不觉得皇家守卫有什么问题，但经过奇迹先生一提醒，她也觉得空着蹄子的皇家守卫好蠢。 不止如此，听说以后的卫队要让闪电马格努斯训练，更让她觉得卫队需要改革。不是说闪电马格努斯本身怎么样，他毕竟是古代英雄；关键是他的战术、理念、训练方法都是古代的，到时候让他训练，岂不是说明现在的水平远不如古代？ 为此，她特意招来闪耀盔甲，皇家卫队队长，商议改革的事。 “我一直觉得皇家守卫军备松弛，我们应该尽快改革，加紧训练！”宇宙公主不在，月亮公主便在正厅召见闪耀盔甲。 “呃，公主殿下……这是宇宙公主要求的？” “不，当然不是。但她不说不代表这事不重要，我们将来要面对许多危机，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说完闪耀盔甲就想告退。月亮公主一看立刻叫住他。 “等等，我都没说怎么改呢，你怎么就走？”月亮公主有点困惑。 闪耀盔甲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说：“呃，以前宇宙公主都这样。她只需要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具体的办法就由我们——专业的皇家守卫研究。” 一听“专业”，月亮公主顿时笑场。换做是以前的她肯定不会这么失礼，但自从听了皇家守卫们未来的“丰功伟绩”，她就没办法正视这些穿着铠甲的小马了。 “公主殿下，您笑什么？” “我想起开心的事。”月亮公主努力憋笑，好久才恢复端庄的样子。“嗯，我是公主，对吧？姐姐也让我和她一起统治小马利亚，不是吗？” “回公主殿下，的确是这样。” “那么你就应该先听听我的看法。”月亮公主展开自己列的清单，吓了他一跳。“首先是武器问题。据我所知，卫队有长矛，但我却从没见他们用过。” “的确如此。” “据我所知，在天马城邦时期，天马们有一种称为‘骑枪’的武器。” “的确如此。” “据我所知，希桑王子用过某种战车，就刻在壁画上。” “的确如此。” “据我所知，小马利亚运动会有冰箭比赛，那些冰箭能一刹那冻住任何物体，我们却从未当作武器。” “的确如此。” 月亮公主一摊蹄子，说：“明白了吗？” “公主殿下，请问明白什么？” “武器！我们小马利亚有这么多种武器，卫队却从来没使用过！” 闪耀盔甲恍然大悟，接着为难地说：“这些武器……有点‘暴力’？宇宙公主怕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又不是随时都拿着，只是危机来临时再拿出来。起码的训练要有吧？” “是是是，公主说得是。” 月亮公主看向下一条，说：“我们的皇家守卫由陆马、天马和独角兽组成，对不对？” “的确如此。” “但我看你们操练时，为什么都是一窝蜂冲上去？明明天马可以从空中发动攻击，独角兽也可以使用魔法。” “呃……”闪耀盔甲有点汗流浃背。长久以来守卫都是这么训练的，他当守卫时，上一任队长也是这么教他的。他还从来没想过“发挥所长”这个问题。 月亮公主摇摇头，继续说：“我们守卫巡逻总是只有明哨，没有暗哨，对不对？” “公主殿下，请问什么叫‘暗哨’？” “明着能被其他小马看见的，就叫‘明哨’；小马看不到的，在暗中观察的，就叫‘暗哨’。” “我不明白，守卫不就是要震慑入侵者吗？看不到的话，还怎么震慑呢？” 月亮公主一只蹄子捂脸，无奈地解释：“守卫的确有这个作用，所以才要明哨和暗哨搭配。而哨兵主要的任务是发现入侵者，暗中观察的话，入侵者就很容易放松警惕。” “原来如此。”闪耀盔甲这下才当月亮公主是认真的，赶紧用魔法取来纸笔，开始记载。 月亮公主一脸无语的表情。看来卫队改革的确迫在眉睫。 第十五章 无序之灾（上） 坎特洛特的雕像花园内，月亮公主正在一座特别的雕像面前来回踱步。这个雕像躯干似蛇，头似小马，右生鹿角、左生羊角，嘴边一颗长尖牙、眼睛一大一小，还有蛇的信子、山羊胡须以及浓密的白色眉毛；右上肢为狮掌，左上肢为鹰爪，右下肢为蜥蜴腿，左下肢为山羊蹄，背生蝙蝠和天马翅膀，全身充满了不和谐与混乱。 自打春天到来后，她每天都会到这个雕像前巡视，还在附近增派了许多守卫。虽然她知道这些守卫有99%的可能性依然毫无作用，但该派还得派。 皇家守卫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守一座雕像？太荒谬了。 宇宙公主姗姗来迟，从皇家宫殿飞来，降落至雕像面前，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满。她一落地，雕像前的皇家守卫们立刻向她行礼。 “我亲爱的妹妹，这是这周第三次你叫我过来了。”宇宙公主半嗔怪半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担心无序会解除封印？” “因为奇迹先……因为直觉！”月亮公主急切地解释道。“我有种感觉，他的自由越来越近了。”她一边说，一边把蹄子搭在宇宙公主肩上，来回摇晃。 “这完全没道理。”宇宙公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今天本应该是小马谷幼驹学校的参观日，你却擅自取消活动，还是我帮你去解释的。” “我知道这么处理有点小问题……但这都是有原因的！无序即将逃脱，我们必须打起200%的注意！” “但你的说法没有任何证据。” “你要相信我！这是真的！”月亮公主看上去有点精神萎靡。的确，她晚上要巡梦，白天既得负责改革卫队，又要操心无序的事，两眼的眼袋极为明显。 “我希望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也许你只是缺少休息……产生了不必要的幻想。听我说，你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但在问题解决前我不能休息！” “妹妹，即使他真突破封印，我们也有和谐之元，随时可以把他变回去。”宇宙公主努力安抚她。“我亲自给它们上的锁，只有我的魔法才能打开，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吗，姐姐？真的吗？”月亮公主摆出一副完全不信服的样子。“对心想事成的混沌之灵来说，我不信你的魔法能阻止他。” “嗯？你不相信我？”宇宙公主有点恼怒。“如果你不相信我，就不应该把我叫来！你知道作为小马利亚的统治者，我有很多事务要忙，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我的时间！每次你叫我过来，我都得推掉一堆事务，费尽心思调整日程表——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不考虑你的感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月亮公主也生气了。“我一直在为坎特洛特的防卫系统出谋划策，晚上还要巡梦，又要担心无序和其他危机的可能……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对这些真正重要的事上心？难道你宁愿在那些上流小马那里浪费时间，也不愿意和我一起保卫小马利亚？” “我当然愿意保卫小马利亚，不然你以为我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但是‘真正重要的事’？这就是你的理由？”宇宙公主皱着眉头说。“守着雕像、担心不可能发生的事——这是‘真正重要的事’吗？” “当然！你瞧瞧我们的皇家守卫，长久以来他们都毫无战斗力——”她说到这还转向一旁的守卫们，道歉说：“抱歉，先生们，但我说的是事实——长久以来皇家守卫都毫无战斗力，是我最近的努力才让他们有了守卫的样子。我始终在为未来的危机做准备，但你却从来没表示过感谢！” “感谢？你让本该成为小马安全保障的护卫，变成持有武器的‘暴力分子’！”宇宙公主对那些持械守卫颇为不满。“小马利亚足够安静祥和，根本不需要这些可怕的武器。你知道带着武器巡逻的守卫造成了多大的恐慌吗？是我帮你处理了这些麻烦，你也从没表示过感谢！” “守卫本来就该这样，难道空着蹄子和侵略者战斗就很‘光荣’吗？” “根本就没有什么侵略者！” 两个地位崇高的公主在守卫面前吵架，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维持军姿、带着武器站着，冷汗直流。包括吵架正厉害的公主们，他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雕像出现了裂纹。 “说实话吧，妹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无序逃出来！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他本来就不会逃出来，是你一直在幻想！”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千年前你就不愿意听我的，现在你还是固执己见！”月亮公主说到动情处，声音都发颤了。“承认吧，你根本就不想我回来，你根本就是想让我永远呆在月亮上！” “你居然敢这么说——”宇宙公主猛地一偏头，刚想继续说，就看到刚才还存在的雕像，此刻已不见踪影。“你……”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继续说啊。” 宇宙公主颤抖着嘴唇举起蹄子，指向消失的雕像。守卫们回过头，纷纷大惊失色。月亮公主跟着转头看过去，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我就跟你说过了！”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 “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好吧，好吧，我们能不能先把这事放一边？”宇宙公主还沉浸在震惊，随后转向那些守卫：“你们怎么能连这都发现不了？” 守卫们纷纷羞愧难当，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其实他们是太专注于听两公主吵架的八卦，所以才没注意到无序消失——但这显然不能说出来。 “都跟你说了，这些守卫毫无战斗力。” “等这事结束，闪耀盔甲得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宇宙公主难得地对其他小马生气道。 “所以现在怎么办？” “我们是肯定解决不了了——我们与和谐之元的联系很早之前就已中断。现在只能叫紫悦。” “果然是叫紫悦……”月亮公主小声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要写信的话，还得多叫一匹小马。” …… 小马谷内，小马居民们还没意识到危机即将到来。 甜苹果园里，苹果嘉儿在农田里忙活，奇迹先生则在和麦托什讨论《巨魔与地下城》的机制问题。 “理论上来讲，如果我把火焰抗性堆到100%，我将不会受到火焰伤害，对不对？” “对。”麦托什答道。 “又已知抗性可以通过合规方式堆到100%以上，对不对？” “对。” “那么我堆到150%的火焰抗性，受到火焰伤害就应该反过来恢复生命值才对。” “不对！”麦托什猛地摇头。 “你为什么就不认同呢？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列个公式就能得知——” 但麦托什突然没了继续讨论的兴致，他吃惊地指了指奇迹先生的身后。奇迹先生一回头，就看到云宝在追着好几朵棉花糖雨云——不，应该说好几朵棉花糖雨云在追云宝。 苹果园的玉米地也发生了状况，收好和没收好的玉米统统变成爆米花，一大片地都被爆米花淹没了。 巧克力暴雨在园里肆虐，苹果树被突然变大的苹果压弯了腰，动物们也变得千奇百怪。紫悦她们很快赶来，但都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碧琪则对此乐见其成），但奇迹先生对此了然于胸。 紫悦急中生智，让云宝把云聚起来，再由苹果嘉儿用套索拉到地面，最后让柔柔鼓动小动物们过来把棉花糖消灭干净。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紫悦宣布道。但穗龙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每次这种时候你就这种表情……” 然后穗龙就喷出一大团火——是宇宙公主的来信。 紫悦用魔法拿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姑娘们，我们得立刻出发，宇宙公主紧急召我们过去！” 她们扭头就走，但就在这时，穗龙又喷出一团火，是另一封信。紫悦一看，是月亮公主的补充说明：“PS——请把奇迹先生也一并叫来。” “噢，她们写信真应该一口气写完的……”穗龙捂着肚子，感觉胃部有点翻江倒海。 于是六个姑娘们和奇迹先生一起火急火燎地赶去坎特洛特。路途遥远，他们本想坐火车，但是轨道不知为何发生了堵塞，只好徒步赶过去。 然后奇迹先生就遭老罪了，他当小马的时间不长，虽然以前和可爱军团一起跑过坎特洛特，但当时的烈度和速度都不是现在能比的。他到后面几乎是气喘如牛地在跑。 “两位公主真应该派马车来接我们……反正皇家守卫也没别的作用。”奇迹先生忍不住吐槽。 “如果你太累，我可以拎着你飞。”云宝提议道。 “谢谢，但是不了。”奇迹先生拒绝的唯一理由是自尊心。想想那画面，一个成年雄驹被一匹天马拎着飞……还是因为太累跑不过——太丢脸了。 他们就这样一直跑进皇家宫殿，有些上流小马看末尾那匹普通的雄驹有点眼熟。坎特洛特暂时还安静祥和，看来那股混乱还没波及到这儿。 进入宫殿，紫悦就大喊道：“宇宙公主殿下，我们来了！” “谢谢大家赶来这里。”宇宙公主一脸严肃地说。“请跟我来。” “等等，呼——”奇迹先生站在门旁，一只蹄子扶墙，低着头不停喘气。“等我先缓一缓，呼——” 宇宙公主挑起眉毛看过去，只见一匹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普通”的浅棕色黑鬃毛雄驹。她转头看向妹妹，发现月亮公主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就好像他是和紫悦一样重要的小马。 “下一次，呼——我建议殿下，呼——派小马来接我们，呼——” “我还从未见过……体力这么……‘少’的陆马。”宇宙公主委婉地说。 月亮公主见状，走过去给他递了一杯水。奇迹先生一饮而尽，这才稍微好点了。宇宙公主想了想，对他施了个魔法，他的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 接着紫悦她们和奇迹先生便跟着两位公主，前往存放和谐之元的坎特洛特塔密室。长长的走廊两旁是各不相同的彩色壁画，分别讲述着小马利亚的各个历史事件。 宇宙公主开始解释这次混乱危机的始作俑者——无序的来龙去脉。在陆马、飞马、独角兽联合创建国家之后，无序到来，开始统治这片领土。在他“治”下，国家充满了混乱和不和谐，小马终日只能悲惨地生活，却无力反抗。这个混乱之灵最强大的魔法就是心想事成，很少有魔法能够超越它。 是两位公主发现了和谐之元——最强大的魔法，并在它们的帮助下击败无序，将其封印成雕像。长久以来封印都未曾松动，但两位公主失去与和谐之元的联系，恐怕就是封印解除的根本原因。 月亮公主在一旁小声嘀咕：“而直接原因是——我的姐姐不愿意不相信我。” “也许那还是没必要的幻想，只是刚好撞到他解除封印。”宇宙公主不甘示弱，回嘴道。“巧合不能证明你自始至终都是对的。” “那也比你‘无所事事’要好！” “我‘无所事事’？你——” “好了好了，我们先专注正事，好吗？”奇迹先生打断道。“无序是最强大的反派，我们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打败他。” 宇宙公主点点头，平复一下心情，说：“和谐之元就在里面。现在我要你们再次使用和谐之元，一定要在小马利亚彻底陷入混乱前，阻止无序。” “可是……为什么是我们？”紫悦有点担忧，更多的是不自信。“你是宇宙公主，而我们只是——” “你们六个在友谊魔法的帮助下，击败过……嗯，强大的对手。”宇宙公主瞄了一眼月亮公主，月亮公主只露出一个耐马寻味的眼神。“我们与和谐之元的联系已经断绝，只有你们才能发挥它们的全部力量。只有你们才能击败无序！” “我们……明白了！”紫悦的眼神变得坚定。“就交给我们吧。” “果然。”月亮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她并不是对紫悦有意见，相反很感激紫悦用和谐之元令她弃暗投明；她只是不想自己和姐姐作为公主，却什么危机都处理不了。 于是宇宙公主将角戳进门锁，打开这扇只有她才能打开的门。魔法闪光过后，密室里显出一异常精美、镶嵌宝石的小匣子。珍奇看得两眼放光。 “不用紧张，我对你们很有信心。相信你们一定能——”宇宙公主自信满满地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一下全场震惊——除了早有预料的月亮公主和奇迹先生。 宇宙公主瞪大双眼丢下匣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碧琪依旧乐观地说：“好吧，我要去外面的巧克力水坑，痛快地喝上一整天！” “我对这个匣子施了强大魔法，只有我能打开，这没道理啊！”宇宙公主紧张地来回踱步，这是她第一次在紫悦面前显得那么慌张。看来无序的确非同小可，要是她们不能阻止他，后果将比想象的严重得多。 “真的吗？姐姐，真的吗？”月亮公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一个心想事成的家伙来说，不打开盒子而将里面的东西传送走——很难理解吗？” “这……也许说得通。” 就在这时，一阵讨厌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没道理？说得通？这可没什么意思。” “无序，快现身！” “哈哈哈，小公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壁画里突然出现一个活动的龙马，形象和雕像如出一辙，只是更“卡通”。“你为什么总是无趣得令马讨厌呢？” “谁也不能冒犯公主！”云宝打断道，紧接着立刻冲向壁画。当然她的结果就是撞到墙上，撞得七荤八素。 “想必你就是云宝，代表忠诚。”无序站在壁画里，扫视场上的所有小马。“美丽的珍奇小姐代表慷慨，苹果嘉儿代表诚实，柔柔代表善良，碧琪则代表我最喜欢的元素——欢笑；而你，紫悦，你代表最强大的元素，魔法。” 但他说着说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奇怪，我记得和谐之元只有六个。怎么这里多出来一匹小马？”他指的自然是奇迹先生。 “少废话，无序！你把和谐之元藏到哪里去了？”宇宙公主厉声呵斥道。 “你太无聊了。”无序翻了个白眼，缓缓说：“好吧，我告诉你们，不过只用我的话说—— “想找回丢失的和谐之元， 只需在变化中理解不变， 答案之前，是我的曲折蜿蜒， 然后找到和谐，即回起点。” 说完无序的画像便静止不动了，好像他已离开。 苹果嘉儿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答案之前，是我的曲折蜿蜒’？” “曲折蜿蜒，曲折蜿蜒……”紫悦来回踱步，沉吟道。“啊哈！我知道了，和谐之元肯定就在迷宫里！” 宇宙公主点点头，说：“祝你们好运，孩子们，王国的命运——” “等等！”说话者是月亮公主。“在出发之前，你们应该听听奇迹先生的看法。” 除了宇宙公主，众小马对视一眼，深以为然。“没错没错，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是？”宇宙公主困惑地问。 “我想我应该先向您自我介绍。”奇迹先生走上前行了一礼。“尊敬的宇宙公主殿下，我是来自小马谷的奇迹先生……月亮公主叫我来，是因为她相信我能给出一些有价值的看法。” “何止是有价值！他可是能预知未来！”碧琪脱口而出。 “什么？”宇宙公主瞪大双眼，看看奇迹先生，又看看月亮公主。“真的？”她看上去很难相信。 “是真的，宇宙公主殿下。”紫悦上前一步解释道。“就和碧琪预感类似，奇迹先生也能对某些事件有所预知。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家，据说那里的居民都有这样的能力。” “我……从来没听说过……”宇宙公主仍旧瞪大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来即使是我，也不能对整个世界了如指掌……也许我之后应该拜访那里……” “姐姐，我们能专注正事吗？”月亮公主提醒道。 “噢，噢对！呃……那么，请问你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谜题看上去是一首诗歌，而诗歌为了押韵，常常会做什么？”奇迹先生没有直说，而是惯于引导其他小马跟着思考。 “诗歌，押韵……应该是调换语句顺序、使用不常用的表达……”紫悦思索后说。 “没错。所以这首诗也是一样——调换过语句顺序。注意看最后一句话。” “我理解的是，曲折蜿蜒之后找到和谐之元，然后带着和谐之元回到起点——也就是和无序决战的地方。”紫悦说。 “‘然后找到和谐，即回起点’……你的意思是，正确语序应该是‘即回起点，然后找到和谐’？”宇宙公主说道。 奇迹先生点点头，接着补充道：“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吊儿郎当，但谜语都没有废话。第二句‘在变化中理解不变’，就是解谜的关键；第三句‘答案之前，是我的曲折蜿蜒’，既为误导，也为暗示思考的曲折逻辑，也就是点明我们解谜时，也要注意‘曲折’。” “原来是这样！”云宝一挥蹄子。“那我们就赶快‘即回起点，然后找到和谐’吧！” “起点，起点，我们的起点就是预言之书！”紫悦脱口而出。 “但我们还不能去。”奇迹先生说。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最喜欢不按套路出牌。”奇迹先生解释说。“他之所以设下谜题，就是相信我们会按照他的思路跟他‘玩’，否则他大可以把和谐之元藏到肚子里。想想吧，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解开了谜题，然后导致他精心设计准备的‘游戏’付诸东流，他会怎么办？” “我猜他大概会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碧琪思索道。 “不错。所以他大概会再设计一个谜题，直到我们真的被他误导，按照他的设想进行‘游戏’。无论我们解开多少谜题，只要进展不如他想得有趣，他就不会停止——而我可没有信心跟他打‘持久战’。” “这不就是耍赖吗？”苹果嘉儿说。“这不公平！” “的确，但是他就叫‘无序’，代表混乱和无规则。只要有趣，他就会做任何事。”月亮公主说。 “看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陪他玩；而且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解开谜题，否则他就会转移和谐之元。”紫悦下结论道。 “而这就是我改变不了的地方。”奇迹先生长叹气道。“只要你们和他玩，就一定会被他影响，无论我再怎么提醒都无济于事，甚至如果我参与游戏，也会被他蛊惑。被影响之后，你们的友谊就很难再激发和谐之元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心想事成的魔法就是这么霸道，不服不行。”奇迹先生低头说。 “所以只有最强大的和谐之元才能战胜他。”宇宙公主说。 “我们真的无计可施了。”珍奇问。“不陪他玩，他就会千方百计让我们玩；陪他玩，我们就会被他的魔法蛊惑，从而无法激活和谐之元……” “但我们不得不去，这是我们的使命。”紫悦的神情异常坚决。“无论如何，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相信我们的友谊。” 其他小马对视一眼，也变得坚决起来。“我们也相信！” “那么我就有最后，也是唯一的提示给你们：永远不要放弃你们的朋友。”奇迹先生说。“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她们；也要像相信她们一样，相信自己。” 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柔柔齐齐点头，准备出发。 而奇迹先生、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则要为紫悦她们争取时间，在她们打败无序之前，他们三个得召集居民反击现在的混沌现象，并营救被折磨的小马们。 但愿事情如预想般进展顺利。 第十六章 无序之灾（中） 这大概是奇迹先生的马生巅峰——他正坐在宇宙公主的背上，和两位公主一起前往受灾最严重的小马谷。 因为他恐高，所以不得不搂着宇宙公主的脖子。虽然他知道这多少有点不大合适，但掉下去更不合适。 “咳咳，嗯……”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些时间，宇宙公主便和奇迹先生攀谈起来。“关于你预知未来的能力，真的是我想的那种‘预知未来’么？” “有些许不同，我只是预知可能的未来，但不代表所有事都会按照那景象发生。未来可以改变，虽然结果可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你的意思是，只要预知到结果，即使过程被我们改变，但结果可能还是不变，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我想知道无序……噢，还是算了——” “没关系，我可以明确告诉您，公主殿下：无序最终会被紫悦她们打败。”奇迹先生说。“如果您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一听，宇宙公主这才露出久违的笑容。 “你和我妹妹是怎么认识的？”她问。 “梦魇之夜。”月亮公主抢答道。“在我被居民们误解时，是他和紫悦帮我赢回了小马们的信任。紫悦没和你说过？” “紫悦在信中没写那么详细。”宇宙公主说。“你那天应该多和我说说……而不是轻描淡写地略过。” “我能怎么办？你是小马利亚的统治者，我不想——” “你也是统治者，同时还是我的妹妹。”宇宙公主打断道。“我只是想……回到从前一样，从前我们姐妹亲密无间的时候。” 然而月亮公主却并不领情，颇不高兴地说：“如果你这么想，那就说明你对过去理解错了。你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梦魇之月？” 宇宙公主沉默不语，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 “呵，看来你认为当初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月亮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我可以早些阻止——” “你认为的责任就是这个？”月亮公主立刻打断道。“你只觉得在最后才负有责任？” 两位公主都没再说话，但她们的脸色都很不好。奇迹先生虽然大概知道她们的矛盾所在——他总是知道，但现在不是他插嘴的时候。“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然没错。 “好吧，我们到了。”随着他的话语，两位公主降落到地，看着眼前的小马谷……如果没有镇中心最高的建筑镇政厅，很难判断这里是小马谷：地面变成曲面的象棋格，满地都是粉色肥皂液，所有房子都变成纸牌，一吹就倒，天边不是下巧克力雨的棉花糖云，就是飞来飞去的爆米花。小马们在疯狂地逃离一切疯狂的事物。 “看来我们有很多事要做。”宇宙公主有点疲惫地说。 …… 另一边，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柔柔已经抵达迷宫入口。她们知道无序将对她们做什么——无非是强行分开她们，然后挨个蛊惑、各个击破，但最讨厌的正是如此，她们即使知道也必须玩下去。 一道闪电劈下，一切混沌的始作俑者出现，无序，躯干似蛇，头似小马，右生鹿角、左生羊角，嘴边一颗长尖牙、眼睛一大一小，还有蛇的信子、山羊胡须以及浓密的白色眉毛；右上肢为狮掌，左上肢为鹰爪，右下肢为蜥蜴腿，左下肢为山羊蹄，背生蝙蝠和天马翅膀，全身充满了不和谐与混乱。 “你们果然来了，哈哈哈哈哈……”他发出讨厌的笑声，朝眼前的六匹小马挤眉弄眼，但她们看上去远比想象中的要生气。“奇怪，我以为你们的表情会比现在更好笑。” “无序，我们来了。你想做什么就趁早做。”紫悦严厉地说。 “你们确定不先看看这个迷宫——” “不了，请快点。”珍奇愠怒地说。“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吧，这是你们要求的。”无序说完打了个响指，紫悦和珍奇的角消失了，柔柔和云宝的翅膀不见踪影。“我拿掉它们只是防止作弊。等你们完成我会还给你们的。” 他在小马中间来回闪现，期待见到她们吃惊或大惊小怪的表情，但都没有。六匹小马只是齐齐翻了个白眼，接着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奇怪，这不是我想要的反应。” “那我只能说，你的计划大概出了差错。”云宝说。“所以你想怎么玩儿？” “好吧，第一条规则：不准飞也不准用魔法；第二条规则：所有小马都得玩，否则就算我赢。祝你们好运咯，看看你们能否找到和谐之元吧！” 他跳到空中直接消失不见，只留下渐行渐远的狂笑。 “这个大坏蛋！”纵使是一向好脾气的柔柔，此时也生气了。 “我猜接下来，我们就不得不分头行动了。”苹果嘉儿说。“我们要记住奇迹先生说的话，永远相信朋友、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过关！” “没错，姑娘们。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紫悦说。“我们上！” 当她们踏进迷宫时，一堵堵石墙立刻拔地而起，将她们强行隔开。好在她们已经有心理准备，倒不算太吃惊。 “我们得赶快到迷宫中心会合，之后再去拿和谐之元。”紫悦说。 “中心见！”众小马齐声应道。 随后她们便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苹果嘉儿没走几步，便有一堆苹果引她前往前方的空地。她猜出前方有诈，但一方面她不能让无序察觉出她们已经知道真相，另一方面她也想亲自会会这个家伙，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走。 前方空地上种着许多苹果树，中间围着一个小水潭。待她一到水潭面前，苹果纷纷坠落，逐渐汇聚成三个发出难听声音的怪脸。 “你们是什么东西？”苹果嘉儿后退一步，谨慎地问。 “我们是真相的守护者。”三个苹果堆怪脸一个接一个说，“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告诉你答案。”它们的声音嘶哑又古怪，但其中似乎蕴藏着魔力，不管苹果嘉儿怎么抗拒，声音都毫无遗漏地灌进她的耳朵。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显然是无序的魔法；但在她的心底突然出现一种冲动，让她迫切想知道将来发生的事。就像她想问奇迹先生一样，现在她想知道这次任务的结局。她的理智立刻同这个不和谐的想法斗得难解难分。 “不……这都是无序搞的鬼……”她努力驱赶那些声音，但无济于事。“我……不，但……我想知道这场灾难的结果……噢我不该问的！”她不停挣扎，却越陷越深。 “答案就在水中，瞧一瞧，看一看。”随着三个苹果怪脸的声音，水潭浮现出一副苹果嘉儿最不想看到的情形——她们在寻找和谐之元的路上分道扬镳。 “不……这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她捂住耳朵大声喊道，但看上去越来越无助。“我们的友谊……真的即将结束？” “啧啧啧，看啊，你向我们寻求真相，但真相只会带来悲伤。”苹果怪脸绕着苹果嘉儿不断说话，魔音像连珠炮一般不停。“残酷的真相令你心痛。为什么不试着撒点小谎呢？谎言铸造美好。” “难道……不，不，不！”苹果嘉儿在眼睛绕圈前猛地摇头。“我的朋友们喜欢我，正是喜欢我的诚实。我的诚实就是我们友谊的一部分，真相也许会带来一时的伤痛，但永远是友谊的粘合剂！” “什么？！”飞在天上操控这一切的无序有点吃惊。“怎么回事？她应该立刻被我蛊惑才对！” “无序，你给我出来！”苹果嘉儿愤怒地朝四周喊叫。苹果怪脸们还想围上来继续说，却没等说话便被几蹄子踩碎。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无序闪现到她身后，在她反应之前用魔法强行灌注了负面情绪。“希望下一个不要这么顽固。”他做完这一切就消失了。 苹果嘉儿两眼开始转圈，全身逐渐变为灰色。一旁的迷宫墙突然打开，紫悦从中穿进来，看到苹果嘉儿喜出望外。“苹果嘉儿！真高兴你在这儿——”她走过去才发现不对劲。“噢不！是他干的对不对？他蛊惑你了……” “谁？我没被蛊惑！我没看见任何生物！”苹果嘉儿瞪大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绝不会说谎！” “是啊，‘我们’的苹果嘉儿不会说谎……”紫悦看在眼里，伤心地说。随即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别放弃，只要找到和谐之元，她就能变回来。只希望其他姑娘还没遭遇毒手——苹果嘉儿，我们快走！” 碧琪这边，她一路蹦蹦跳跳，边走边哼歌，直到走进了一个由密密麻麻的气球作装饰的空地。通常遇到这种场景，她会很高兴；但她已经提前知道这是无序搞的鬼，所以脸色反而严肃起来。 她谨慎地前进，却莫名其妙被绊倒，摔了一身的泥。一瞬间，所有气球都浮现出笑脸围拢上来，充满恶意的笑声在她身边环绕不止。“哼，这一点都不好笑！”她皱眉说。 无序突然现身，摆出夸张的表情说：“怎么了，碧琪？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笑吗？” “现在不一样——因为你……”碧琪仍旧皱着眉。“现在你在故意笑话我。” “噢，有什么差别？”无序将自己的脸融进众多气球，随后它们都变出一副阴险的笑容，齐齐开口。“反正你的朋友们也在笑话你。”他讨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碧琪知道他的话都是歪理邪说，但其中的魔力始终很难抵挡。 “不，你说的不对！”碧琪闭着眼睛摇头道。“她们和我一起笑，是因为我们一起度过快乐时光。她们喜欢我，正如我喜欢她们一样！” “是吗？哈哈哈哈……”数不清的气球开始环绕她转圈，邪恶的笑声不绝于耳。她内心深处和朋友们的记忆开始浮现，但另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开始歪曲美好记忆中的笑声。 “停下，别再笑了！停下！” 但她越这样说，无序就越高兴，气球也开始变成另外五匹小马的面孔，齐齐嘲笑她。“可怜的碧琪，我以为这些笑会让你高兴。” “没错！她们的笑的确让我高兴。”碧琪猛地跳起来，一蹄子戳爆一个气球。“因为我知道她们和我在一起快乐，就像我和她们相处一样。无序，别白费功夫了！除非你交出三吨棉花糖，否则我要你好看！” “什么？！”在无序的震惊声中，碧琪接连打爆了好几个气球。“她怎么也这么顽固？” “快现身，不然筹码就是五吨棉花糖了！” “好吧，如你所愿。”话音刚落，一大坨棉花糖从天而降，正好将碧琪砸在地上动弹不得。通常棉花糖密度应该很低，可这大坨棉花糖像铁块一样重。 碧琪奋力挣扎，灵光一闪，开始沿着棉花糖向上狂吃，想要吃出一条路。无序却没等她实现，一个闪现到她旁边，强行用魔法灌注负面情绪。 碧琪的身体逐渐变灰，无序也立刻消失不见。就在这时，紫悦和苹果嘉儿姗姗来迟。紫悦看着双眼绕圈的碧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不……不！我又来迟了……” “很好，你没在笑话我！”碧琪刻薄地说。“我就喜欢看你这副伤心的面孔，我要走了！” “不……不……这不是你！”紫悦双蹄搭在她身上，尝试唤醒她。“我认识的碧琪代表欢笑，永远乐观、从不绝望。求你了，快醒过来——” “是吗？我看你只喜欢以前的‘小丑’碧琪！”碧琪推开紫悦，蛮横地说。“这样你就能继续笑话我，是吗？想都别想！从今往后，谁都别想笑话我！” 看着碧琪远去的背影，紫悦眼角湿润了，但她立刻用蹄子擦干，强打精神道：“没关系，我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找到和谐之元，她们都会变回来，一切都会变回来……” “我可不这么觉得。”苹果嘉儿依旧“稳定发挥”。 “看来你也觉得有机会，虽然你现在是谎话精。”紫悦摇摇头，振作起来，推着苹果嘉儿继续前进。 珍奇这边看上去有点安静，她一路小跑着前进，嘴里不停地发牢骚。“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之后我得预约一次全身保养……”接着，就在路的尽头，她看到了类似她可爱标志的外露水晶。 仅仅只是外露的这一部分，就散发出远超她所见过的所有宝石的光芒，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随即，无序的丑脸就在水晶表面浮现。 “今天是你的幸运日，珍奇。”他说。“唯一能和我英俊面庞媲美的东西——被你找到了。看看这无以伦比的光芒，喜欢吗？” 水晶瞬间爆发出还要更猛烈的白光，刹那间珍奇看到了百万点星光，数不清的切面反射出绝妙的色彩，只是一瞥，仿佛就有无限的时尚创意涌入她的脑海。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不，不！”她赶在双眼彻底转圈前打住。“不！这明显就是无序的诡计！我不能……我必须……和她们会合！”她努力迈开蹄子，想要远离这个诱惑；但那讨厌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回荡，提醒她这件珍宝有多千载难逢。 水晶那纯粹的美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即使闭眼都能再看见那光芒。“可恶，我不能就这么屈服……可它真的好漂亮……不，再漂亮都是假的！可是，可……我想要……不，不，我的朋友们更需要我……” 无序在一旁看得欣喜若狂，但很快就感到厌烦——因为珍奇在水晶面前来回踱步了几十个回合，仍旧既没有被蛊惑，也没有像上两匹小马那样固执。无序眨眨眼，又看了几个回合，她还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他在爪子上画了个手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意识到得抓紧了，于是闪现到她身后强行把她推过去。 最后珍奇一边大喊“我的”，一边用蹄子凿开岩石。无序无奈摇头，虽然珍奇不至于顽固，但实际情况比之前两匹小马还要无趣。这些小马是怎么了？怎么全都和计划不一样？ “作为混乱之灵，也许我就不该有什么计划。一开始随心所欲就不会这样了。”他自言自语，随后消失不见。 紫悦带着朋友们再度来迟。当她看到珍奇全身灰色，且抱着个大石头抛媚眼时，她失望地闭上眼，颓唐地坐到地上。“真不敢相信，我又来迟了……” “这块钻石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我现在要带它回家。”珍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将那块她以为是钻石，实则为一文不值的大石头背到背上。 “噢，我到底该怎么办……柔柔和云宝一定也惨遭毒手……我该怎么办？”紫悦两只蹄子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但就在心底，一个声音出现了，像是奇迹先生，但他从未说过这些——是她的意识在借他的口吻提醒自己。 “别被他打败了，他蛊惑所有朋友却唯独不蛊惑你，就是想让你变得现在这样无助。因为他畏惧友谊的魔法，他想看到你吃苦。别让他得逞，你一定能做到。” “没错，我一定能做到！”紫悦立刻爬起身，擦掉两行热泪说。“我必须做到。等找到和谐之元，她们都会回来。”她走上前要帮珍奇，却被珍奇一个马尾五连鞭击退。 “珍奇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偷走我的钻石！想都别想！”珍奇趴在“钻石”上，就像维护领地的野兽一般凶猛。“我找到的就是我的！谁也不给！” 接着珍奇便背着大石头吃力地前进，紫悦跟在后面，只希望柔柔和云宝不要如想象中的被蛊惑。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同伴们都被蛊惑了，但起码都愿意继续跟她走。 柔柔这边，一向胆小的她正在努力为朋友们挤出勇气，就像她当初面对巨龙那样。她单枪匹马，身边没有朋友们的支持，维持住勇气比想象中的困难许多。 所以当看见熟悉的蝴蝶飞过时，她就像找到知己一般高兴，直接追了过去。这些蝴蝶显然不是正常的蝴蝶，而是无序搞的鬼——看它们的脸就知道。 “噢，可怜的柔柔。看来你被所谓的朋友们抛弃了！” “不是这样的……她们肯定在找我，就像我在找她们一样。”柔柔胆怯的表情接着显露出一丝愠怒。“而且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如果不是你强行分开我们——”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而已。”三只蝴蝶开始绕着她转，就像绕着苹果嘉儿进行语言攻势。“你知道她们怎么说你吗？说你又软弱又没用，我真为你感到不值。你应该很生气吧？” “她们从没说过我软弱没用。”柔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我胆小的时候，是她们一直鼓励我，让我成功——而不是像你这样，故意贬低我，只为离间我们！” “我没有贬低你，是她们在贬低你。长久以来，她们总是拿你的胆怯说事，难道不让你恼怒吗？” “她们从没失去对我的信心和耐心，胆怯是我的弱点，而她们希望我能克服它，从而变得更好。朋友就是这样……”柔柔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一度说：“无序，别白费功夫了。如果你以为我会向你屈服，就大错特错了！” “天呐！”无序忍不住变回原形，看上去很歇斯底里。“为什么今天你偏偏就勇敢了？无可救药！”他一个闪现到柔柔背后，她还想飞走，但还是被强行灌注了负面情绪。 “真是要了命了！这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无序气急败坏，大声喊了几句后感觉紫悦即将到来，只好先走为妙。他猜测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到底是哪个环节呢？ 一面迷宫墙骤然倒下，紫悦、苹果嘉儿、碧琪、珍奇从中走出。 “柔柔，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不！你也被……”紫悦一看到柔柔绕圈的眼睛和全灰的体色，就知道又来晚了。“那现在我们得赶快找到云宝，如果她也……不，我们必须得快走！” “哈哈，你省省吧！”柔柔突然变得尖酸刻薄。“你知道你现在和陆马有什么区别吗？——你现在比陆马还弱！” 苹果嘉儿和碧琪一听，一起皱眉不悦。 “噢~~~伤到你们脆弱的心了，是吗？”柔柔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那你们应该多吃点石头，别像小姑娘一样哭鼻子！” “天呐，柔柔被蛊惑以后居然是最坏的！”紫悦惊讶道，随即摇摇头。“不对，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我必须赶快找到云宝。” “谁来帮帮我？”珍奇浑身都是灰尘、泥土，费力地背着那块大石头。其他朋友们没一个响应她的求助，只有紫悦翻了个白眼，过去帮她一起背。 “谢谢你，紫悦。” “不客气，因为我们都是朋——” “不过别打我钻石的主意。”珍奇立刻打断道。“我知道你住在哪儿。我说明白了吗？” 紫悦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她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云宝这边，没了翅膀令她有点不习惯，但任务要紧，她必须赶快找到和谐之元，然后和朋友们一起打败无序，解决混沌危机。云中城那边还在“可乐大爆发”呢。 结果就在道路尽头，她看见正在“晒太阳”的无序，虽然现在天空被乌云笼罩，基本没有阳光。 “来啊，我们比划比划！像小马一样决斗！”云宝立刻跳起来，用后蹄站起，两只前蹄不停做拳击动作。“你过来啊！” “我无意跟你打……只是来捎信儿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看招！”云宝立刻飞起一脚踢过去，但无序一个闪现躲开，令她踢了个空。 “听着，这事很重要——嘿，你能稍微停一下吗？！”无序想要把话说完，但云宝在不停地朝他发起攻击，他只能不停地闪现避开。 “不能！看招！”云宝再次飞起一脚，无序一脸无趣的表情，打了个响指，她便定在半空中。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无趣。” “而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胆小。”云宝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信不信由你，在你帮所谓的朋友们寻找和谐之元时，云中城正在经受史无前例的混乱危机。” “我早就知道了——都是你干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选择？”无序用充满魔力的声音不停说。“帮你的朋友们，云中城就会毁灭；帮云中城，也许这个城市还有救。我建议你不要在这迷宫里浪费时间，做真正重要的事。” “真正重要的事就是打败你！”云宝丝毫没有动摇。“只要打败你，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无序的脸越来越臭了。他的计划从不出错，除了之前洒下的藤蔓种子还没偷到和谐之树的魔力。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只好强行灌注负面情绪，然后把翅膀还给她。虽然她们的表现不如他想象中的“精彩”，但没关系，只要云宝飞走，他的计划仍能照常实施。 紫悦这边，她还保有最后一丝希望。“只要找到云宝……她从不让我们失望。” “看啊，她飞走了！她抛弃了我们。”苹果嘉儿惊呼。 紫悦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云宝拖着彩虹光泽飞走了。“不，这不是真的！连她也……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偏偏说了真话？” 她像失去全身力气瘫在地上，没了继续前进的动力。她该怎么做？一直以来朋友们都是她坚实的后盾，可现在，她被迫孤军奋战……她怎么可能做到？没有朋友们的支持，她就只是个普通、无助的独角兽。 第十七章 无序之灾（下） 迷宫在刹那间被夷为平地，场上只剩下一个大坑和紫悦她们五匹小马。无序显现在她们面前，带着胜利的狂笑和疯癫的表情，似在嘲讽她们尤其是紫悦的失败。 “好好好，有小马破坏了‘不能飞’的规则。”无序打了个响指，她们的翅膀和角都回来了。“游戏结束了，你们没能找到和谐之元——我赢了，混乱的风暴即将到来。” 紫悦有点精神恍惚，她们失败了？但随即她记起了奇迹先生说的话，也知道游戏还没有结束，还不到认输的时候。 “不，我们没有输！”紫悦大声说。“破坏规则的是你，不是我们。我们还没完呢！” “噢？我要再跟你解释一遍，飞走的那位是云宝吗？” “如果不是你搞鬼，她能重获翅膀？你心知肚明！” “好吧好吧，就算抛开那个不谈，你们也没能找到和谐之元。你们解谜失败了。”无序变出一张沙发，开始吃爆米花，但他吃的是包装纸。 “我们没失败，我们知道和谐之元在哪里。” “知道？哈哈哈……”无序几乎笑出眼泪来。“那你们尽管去找吧。我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我要去找点乐子。”说完他打了个响指，消失不见。随即这片天空也开始下起巧克力雨，往远方眺望，能看到整个坎特洛特也即将遭遇混沌危机。 紫悦看着正在互相吵架的朋友们，长叹口气，感到无助和心累。但她一想到宇宙公主的托付，和奇迹先生最后的提示，就知道自己绝不能放弃。整个小马利亚就指望她们与和谐之元了。 “姑娘们，我们得回小马谷，找回和谐之元！” 但她们都在忙着争吵，没一个在听。柔柔不停假笑激怒碧琪，碧琪越生气她就越高兴；而苹果嘉儿满嘴跑火车让珍奇有了危机感，为独占钻石而对她大打出蹄。 “停下，你们都停下！”紫悦感觉自己也要疯了。“在有小马说出后悔的话之前！” “啧啧啧，可怜的紫悦，你生气了？”柔柔飞过来，一脸坏笑。“是因为没能打败无序而觉得自己没用？没关系，反正在迷宫你没角时，就已经够没用了，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不准笑话我！”碧琪厉声打断，跳过来和柔柔对视。“谁敢再笑一次，我就要她好看！” “噢？哈！哈！” “我说了不准笑！” “哈！哈！哈！哈！”柔柔说完，在碧琪的蹄子打过来之前就飞到了空中。“你怎么要我好看呢？毕竟你不会飞——哈！哈！哈！” “别笑，我说了别笑……” 碧琪在地上蹦跶，而柔柔在她头上一边盘旋一边故意假笑。紫悦看向另一边，则看到苹果嘉儿被珍奇乱挥蹄子逼退，一脸惊慌却仍不忘满嘴扯谎。 “我猜宇宙公主会需要它，你要进献给她……我就是她派来的，把钻石交给我吧！” “想都别想！想碰‘汤姆’，先问问我的蹄子！”珍奇一蹄接一蹄，拳头快如闪电。 紫悦一怒之下对所有同伴放了个法术，瞬间她们都漂浮起来，定在空中。“这样好多了……大家听我说，无论你们现在有什么样的负面情绪，和谐之元都是最重要的。我们得赶紧回小马谷，明白吗？” 她停了一会儿，确保朋友们都冷静下来，才解除魔法。她们没继续争吵，但看彼此的眼神仍然充满敌意。柔柔经过紫悦时，还用尾巴抽了她一下。 “好吧好吧，看在这个魔法的份上，我就跟你走。”柔柔头也不回地说。 “如果你愿意帮我背钻石，我就跟你去。不过你也别想打它的主意！”珍奇推着“汤姆”跟在柔柔后面。 “我真是受够了。只要能让你们别来找我，做什么都不算是麻烦。”碧琪皱眉说。 “我可以去，但你首先得跟我的七大姑的儿子的表兄的朋友的花儿说一声！”苹果嘉儿依然稳定发挥。 紫悦长叹一口气，走在前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事情结束。 …… 小马谷内，月亮公主和宇宙公主看着眼前的混沌景象，感慨就像以前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她们没有和谐之元，一切都指望紫悦了。 “我猜无序很快就会过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奇迹先生提示道。 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分别释放了一道魔法激光，两道光束命中之处，事物瞬间恢复原状；但这两个正常的事物，在这一派混乱中却显得“不正常”了。 “复原魔咒不难，但要复原整个小马谷……恐怕来不及。”宇宙公主说。 “来不及也得做。”月亮公主不打算放弃，又放了两道激光。可这相较于整个混沌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奇迹先生看了看远方上下颠倒的彩虹，灵光乍现。 “有了，公主殿下，您能制造棱镜吗？” “棱镜？噢——我明白了！”宇宙公主对一幢浮在空中的建筑释放魔法，窗户碎裂的玻璃便飘到她眼前。她进一步施展魔法，这些玻璃便融合成了两个巨大的透明晶体。 接着宇宙公主对其中一个棱镜释放复原魔咒，光线便被棱镜散射成一大片，只要稍微调转方向，复原光幕便像扫描一样扫过整片区域，就像橡皮擦一样让眼前的一切恢复原状。 “真有你的！”月亮公主欣喜地说，也跟着做。 两位公主的复原魔法快速扫过大街小巷，象棋桌变回平土地、棉花糖雨云变回白云、纸牌屋变回民居、长腿的动物们恢复正常……原本备受折磨的小马们见此情形，纷纷靠近街头，向两位公主致以崇高敬意。 “天呐，是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我们有救了！”“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小马们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月亮公主看着眼前欢呼的民众，感慨道：“受小马敬仰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的确很不错……但没有哪一次能和这次相比。” “因为这次的规模和程度远超从前？” 宇宙公主摇头道：“不……而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做这件事。”说完，她侧脸看向月亮公主，露出微笑。 月亮公主一怔，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她姐姐的确不能百分百地了解自己，但她也一样不能。 “我很抱歉。”宇宙公主沉吟许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没关系，至少你现在知道皇家卫队需要改革——” “不止为这个，我也为过去而道歉。”宇宙公主认真地说。“对不起，妹妹。” 月亮公主突然感觉喉咙有点哽咽，一股淡淡的酸感从她的喉咙发散至鼻腔，随即眼泪湿润了她的眼眶。“我也要说对不起，姐姐。” 两位公主都看到了对方的眼泪，相视一笑。 “好吧，真不习惯这种动情的时刻……”月亮公主笑道。“说到卫队，现在你还觉得武器是坏主意吗？” “看来我不得不承认，那些武器的确有它们存在的意义。”宇宙公主无奈地说。修复的过程很长，但不怎么紧张，她们就这么一边修复一边聊天。讽刺的是，正是这场危机制造了姐妹共处的机会，宇宙公主得已向妹妹吐露一直以来的心声。 过了好久，她们修复了横贯小马谷的一整条街。只要再来几次，它就又会像以前那样美丽、闲适、充满欢笑了。可就在这时，一阵不和谐的狂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如雷。“亲爱的两位小公主，你们就非得这么扫兴吗？” “无序！”两位公主咬牙切齿。 紧接着，无序那充满矛盾、混乱的身影便出现在她们面前，周围的小马看了都吓得躲回了屋。“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活力’的概念？是我把死气沉沉的小马谷变成游乐园，你们却总要让这些无趣的小马回归以前无趣的生活。” “无序！你没戏唱了！”在两位公主回答之前，紫悦的声音从小马谷入口传来。“等我们拿到和谐之元，你的混乱统治就会彻底终结！” “是吗？那我静候佳音。”无序变出一副墨镜戴在头上。“不过我得提醒你，和谐之元有六个，而你们现在只有五个——我很怀疑你们是否有足够的法力打败我。” “紫悦，你们快去拿和谐之元。我们在这里拖住他。”宇宙公主当机立断喊道。接着，紫悦便带着伙伴直奔金橡树图书馆，但无序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小公主，你们应该明白：没有和谐之元，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无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两位天角兽公主在他眼里和普通小马没区别。“只要一个响指，一切都会变回我希望的那样——充满‘乐子’。你们复原一个东西的时间，够我传播好几公里的混乱。” 一听，两位公主眉头紧锁。他说得对，心想事成的混沌魔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有和谐之元，她们根本无法阻止他。但这不代表她们会屈服或投降，有些事即使注定失败，也必须要做。 “妹妹，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宇宙公主笑问。 “记得——‘来不及也得做。’”月亮公主坚定地说。“我们上吧，姐姐！” “噢，真感动啊……差点就要掉眼泪了。”无序用狮子手掌擦了一下眼袋，但上面并没有眼泪。“‘差点儿。’” “等等！”在战斗即将开始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正是从刚刚就一直被忽视的奇迹先生。“就算没有你这么玩赖的魔法，也不代表不能和你比划比划。” “嗯？你是谁？”无序摘下墨镜看过去，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雄驹，黑色鬃毛、浅棕体色，也就是大腿根没有可爱标志比较特别。“噢我想起来了，你当时也在坎特洛特塔，和那几个小姑娘在一起。你想怎么打败我，用你那孱弱的蹄子？” 一听熟悉的声音，可爱军团三小马从街道两旁的建筑探出头来。 奇迹先生无视其他小马的目光，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我仅有的倚仗就是头脑和嘴，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 宇宙公主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随时准备上前护住那位臣民；但月亮公主却用眼神安慰她，让她稍安勿躁——她相信奇迹先生。 “是吗？那你准备怎么打败我？我可以给你的嘴上拉链，只是分分钟的事，但——” “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太‘无趣’了，对吗？”奇迹先生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我想你应该知道，就算拥有心想事成的魔力，也不代表事事都能如你所愿。你想要的是‘乐子’，然而绝大多数时候，简单粗暴地改变现实并不总是奏效。” “你想说什么？”无序眉毛一挑，狐疑地说。 “我想和你玩一系列游戏，规则就是我说出一件事，要是你做不到就算我赢；要是你做得到就算我输。我保证会很有乐子，这不正是你希望的？” “噢，我可不这么想。” “别急，规则是有利于你的——你赢了，我会立刻退避三舍彻底闭嘴，你可以随心所欲搞混乱；你输了，就只需要和我进行下一轮游戏，直到你赢为止。在和我玩游戏期间，不要折磨那些小马，这就是我唯一的请求。” “原来你是想拖延时间……紫悦真值得你下这么大的赌注？”无序按住下巴，头像风车一样旋转，仿佛正在激烈地思考。“好吧，我陪你玩。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要求，是‘心想事成’都做不到的。” “好，那么第一轮：无序先生，请你创造一面盾牌和一杆长矛——” “这有什么难的？一个响指就成了。” “请听我说完。”奇迹先生不紧不慢地说。“这面盾牌要是最坚硬的，连最锋利的长矛都无法刺穿；这杆长矛要是最锋利的，连最坚硬的盾牌都无法防住。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无序刚想说没问题，但手指掐着就是打不下去。心想事成的确威力无穷，但施展的前提是“想象”。盾牌和长矛的条件互相排斥，他无法想象它们的性质——如果他创造出最坚硬的盾牌，那么长矛就不可能是最锋利的；如果他创造出最锋利的长矛，那么盾牌就不可能是最坚硬的。 “这……好吧，下一轮。”无序撅嘴说。“不过可别再来这种题目，否则游戏立刻结束。” “没问题，无序先生，我保证每一轮都不一样。”奇迹先生仍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第二轮，无序先生，我想请你追上一只一千米前的乌龟——” “这有何难，我一下子就能到它的前面。” “请听我说完。你要按照特定的速度去追它。” “这可不公平，如果你要我以比它慢的速度去追，那么永远都不可能追到。除非抄近路。” “不不不，我要你以比它快的速度追它。每当乌龟走过一段距离，你都要只耗费十分之一的时间到达它的位置。怎么样，简单吧？” 无序坏笑一声，一个响指就变出来一个乌龟。让他自己和乌龟都以特定速度前进，轻而易举。而这一题里他的速度是乌龟的十倍，怎么可能做不到？ 但他的手指掐着还是打不下去——这道题依然有陷阱，乌龟无论走过多慢的距离，他都要花十分之一的时间先到达它的位置，才能接着追赶，但乌龟的前进是连续的，而他的不是。这意味着当他跑完他们间隔的1000米时，乌龟在此期间仍会不停前进，最终领先他100米；当他跑完下一个间隔的100米时，乌龟还是会领先10米；当他跑完下一个间隔的10米时，乌龟仍然领先1米……他可以总是花十分之一的时间抵达乌龟先前的位置，并用剩下的十分之九时间继续追赶；但接下来的十分之九时间，却总要再分出一部分继续踩住乌龟之前的位置……按照这个规则进行，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乌龟，因为距离无限可分。哪怕看上去已经接触，但依旧算不上“追到”。 这题的关键就像之前说的：乌龟的运动和时间都是连续的，但无序的不是。哪怕他的速度是乌龟的十倍，不连续的运动和时间都代表他绝不可能追上乌龟。 “好小子，有点东西。这题我做不到，下一轮——还是一样，不能出类似的题。” “完全没问题，无序先生。第三轮，请你变出我的可爱标志——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可爱标志。” “做不到，下一轮！”无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眼前这匹普通的小马居然有这么多鬼点子，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其他生物面前吃瘪。 两位公主惊讶地看和听着，也在想那些事情她们做不做得到，但答案是不行。可是随着游戏进行，她们也越来越担心，害怕奇迹先生的问题问完，而紫悦依然没做好准备。 …… 金橡树图书馆内，紫悦和朋友们经过了激烈的斗争才拿到预言之书，打开一看，六个和谐之元果然都在里面。她全身脏兮兮，鬃毛也乱得不成样子，脸上都是汗水和灰尘，但只要拿回和谐之元，一切都值了。 “项链、项链、项链、项链、王冠！我们走！”紫悦用魔法为朋友们戴上和谐之元，做好准备面对无序了。 穗龙则在一旁提醒道：“我说紫悦，你是不是漏了谁？” 紫悦回头一看，的确，她们还缺少云宝。“是啊，云宝不在……但我们必须现在就打败无序，天知道宇宙公主她们还能撑多久？穗龙，你戴上她的项链吧。” “什么？！我？不行，不行！”穗龙连连后退。“你知道这行不通！” 紫悦看看穗龙，又看看四个灰色的朋友，长叹口气。“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的朋友们虽然都在这里，但我知道，她们已经离我而去了……”她坐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蹄，眼泪夺眶而出。“没有她们的友谊，我不可能成功。” 随着她的眼泪流淌，她全身也开始变成灰色。穗龙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奇迹先生交给他的锦囊，备注是：“如果紫悦失去信心，就按照上面说的做。” 他急忙跑上楼，拿出已经沾了些灰尘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六张纸。令他震惊的是，每一张纸都对应一匹小马——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柔柔、云宝，上面详细写了她们的事迹和学到的道理。这也被他预知到了？ 他拿着这些纸跑下楼，挨个给她们看（其实是强行拍到她们脸上）。起初她们都无精打采地扫过去，但接着她们开始认真起来，仿佛内心深处的冲动迫使她们这么做。 “‘慷慨不止意味着事事宽宏大量、无私付出，而且意味着当嫉妒来临时，慷慨心会让你做出对的事。’”珍奇念道，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总是在你笑的时候笑，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会在你悲伤的时候陪在身边，并让你和她一起发自内心地笑。’”碧琪念道。 “‘真相有时可能不够美好，但即使是最糟糕的真相，也比最美好的幻觉好上一万倍。只有真诚才能铸成友谊。’”苹果嘉儿念道。 “‘有时我们会缺少勇气和力量，但只要有朋友相伴，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友谊让我们变得更好。’”柔柔念道。 她们的灰色逐渐褪去，眼神逐渐清澈，穗龙看得直欢呼。 “天呐，就像是一场长梦……噢，这个丑陋的大石头是谁搬来的？好像是我……我看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珍奇嫌弃地看了一眼石头说。 “我今天说的谎，怕是比当年加起来的还多。”苹果嘉儿感慨道。 “真高兴我醒来了……我为我做过的一切感到抱歉！”柔柔难为情地说。 “我居然一个上午都没笑！这太无理了！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全身变成灰色还挺滑稽的。”碧琪笑道。 她们看向仍处于悲伤中的紫悦，纷纷走上前，既心疼又抱歉。她们将蹄子搭在她的肩上，她猛地回头，看到熟悉的朋友、熟悉的面庞、熟悉的声音——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和她们抱在一起，自己的灰色最终褪去，变回了原来的紫悦。“我很高兴有你们这些朋友。” “嘿，别忘了我！”穗龙也抱了上去。 “我猜这些纸是奇迹先生写的，我那张纸写的正是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永远不要放弃你们的朋友。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她们；也要像相信她们一样，相信自己。’”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苹果嘉儿问。 “我们得找回云宝，让她回来！”紫悦坚定地说。“有了她，我们的友谊才完整，和谐之元才能发挥最大力量。” 于是她们赶紧从后门出发，但在整个小马谷找云宝，无异于大海捞针。紫悦突然想起碧琪和云宝一起搞恶作剧那次，无论她怎么飞，碧琪都能精准找到。 “碧琪，我们需要你找到云宝。” “我试试吧……”她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动了哪根神经，头上的那绺倒勾鬃毛居然动了。“看来是这边！跟我来。” 五匹小马跟着鬃毛的指示弯弯绕绕，最终在郊外发现了躺在云上的云宝。果不其然她也变灰了。 “还好热气球就在附近。要抓住她可不是闹着玩的。”紫悦说。 接着她们进行了一番紧张刺激的追逐战，柔柔爆发出无以伦比的拉力，终于追上云宝，并由苹果嘉儿用套索将她锁住。被压制的云宝挣扎极其猛烈，所以奇迹先生的纸没法给她看，不过紫悦可以用魔法让她回忆起一切。 当紫悦的角触碰她时，她不由自主地念道：“‘有时对朋友忠诚意味着牺牲，但朋友过去、现在、未来的付出永远都值得这么做。’”她的灰色褪去，那股冲劲又回来了。 “讨厌的无序，竟敢这么离间我们！”她愤恨地说。“我要让他好看！” “我们快回去吧，我怕宇宙公主她们争取不了太多时间了。” …… 奇迹先生这边，尽管他始终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但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即使他再怎么学识渊博，也不可能有无穷无尽的“悖论问题”可以困住无序一辈子。 他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眼下只能孤注一掷。 “第三十三轮，无序先生。我要你接下六个和谐之元的全力一击。”他这样说的时候，只希望紫悦她们成功找回了本性，而不是还在灰色的形态就过来。 “这一题不——等等，我没听错吧？”无序本来已经百无聊赖的表情突然绽放光彩，随后变得阴险狡诈。“接下和谐之元的全力一击？没问题！你就瞧好吧。” 他说着在肚子上变出一个靶子，随后又变出一瓶防晒霜开始涂抹，仿佛和谐之元的光芒对他而言只是“日光浴”。 “无序，你将为你的自满付出代价！”紫悦和五个伙伴正正好好到达现场，正如英雄登场一样。奇迹先生见状，长舒一口气；宇宙公主则说：“真高兴她们能克服被蛊惑的麻烦。我还在想要实在不行，我就把她以前写的周记发还回去。” “庆幸她用不着。不然穗龙会叫苦连天的。”月亮公主打趣道。 “好了，姑娘们，我们开始吧——友谊，就是，魔法！”随着她的庄重宣言，五个伙伴和她一起升至空中，每一条项链都爆发出纯洁的魔法闪光，能量汇聚至紫悦的王冠中心。 无序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六匹小马的颜色都正常，项链的颜色也正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在和谐之元的强大魔法光束碰到他前，他看过去，看到奇迹先生如释重负的眼神，半眯眼睛道：“你给我等着，我们之间没完——” 话没说完，他就重新变回了一座石头雕像，表情定格在了半恼怒、半震惊的滑稽脸庞上。和谐之元的强大魔力不仅击败了无序，还一同驱散了他的所有混沌魔法，小马谷、坎特洛特、云中城全都恢复了原样。 两位公主兴奋地拥抱到一起，围观的小马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宇宙公主趁势宣布：“我们很高兴无序被打败，是这六位小马的英勇行为和真挚友谊，彻底驱散了混沌危机。她们将是小马利亚永远的英雄！”小马们以排山倒海的欢呼作回应。 “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一位特别的小马。他用智慧和言辞做到了寻常小马做不到的事。”宇宙公主感激地看向奇迹先生，而奇迹先生只是淡淡而笑，点头回应。 苹果丽丽、醒目露露和甜心宝宝也冲上街头，大肆宣传奇迹先生是可爱军团荣誉成员的事实。他做出这种壮举，她们脸上也有光。 在欢腾的小马中间，两位公主一边冲他们点头，一边交头接耳。 “接下来就是卫队改革的问题，对吗？”月亮公主悄声问。 “没错，我要闪耀盔甲好好做个检讨，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次危机中，他和他的卫队毫无作用。”宇宙公主严肃地说。 第十八章 大公主三顾茅庐 无序之灾过后，皇家卫队改革就成了重中之重。在此之前，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有必要听闪耀盔甲做检讨，看看在无序搞破坏期间，他们到底尽力了没有。 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坐在台阶上的王座，闪耀盔甲则孤零零地在台阶下，头盔放在蹄边。大殿后部分有两排守卫小马，站岗的同时眼睛不住地往闪耀盔甲那边瞄。 “一开始我就预见无序即将逃脱，”月亮公主严肃地说。“所以我才往雕塑花园增派了守卫，我也进行了一定改革；但事实证明改得不够，皇家卫队必须有彻头彻尾的改变。” “公主殿下，我想这并不能责怪他们。”闪耀盔甲，这匹有着蓝色鬃毛的白色雄驹，此时汗如雨下。“没能对危机及时响应，是我的失职。如果您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吧。” “处罚？我猜你想的太多了。”宇宙公主笑道。“没有谁会被处罚，我叫你来只是商讨改革的事宜。就像我妹妹所说的一样，卫队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样才能更好地应对之后的危机。” “我……明白了。”闪耀盔甲的脸色舒缓开来。 “那么我想知道，平时卫队的训练内容包括哪些呢？”宇宙公主问。“以前我从不过问这些事，是因为我觉得你们能做好；但现在，我想我不得不‘多管闲事’了。” “坎特洛特皇家卫队的训练内容包括礼仪、忠诚、体能三大项内容。其中礼仪是最耗时间的环节，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为所有节日庆典排练，以确保到时能有最佳效果。” “呃……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月亮公主单挑眉问。 “漏？我很确信没有。皇家卫队的训练内容就是这三大项，具体的训练科目都分属其中。” “你们练了体能，那具体的作战呢？”宇宙公主问。“比如阵型、战术、号令、武艺……至少在很久以前，马格努斯他们就会练这些。” “呃……”闪耀盔甲挠挠头。“我们会用更简单的战术和阵型，这样不用花费太多时间，我们就能专心排练礼仪了。” “更简单的战术和阵型？！”两位公主齐呼。“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式的凝练，还是单纯的删繁就简？” “事实上是从遗留下来的战术里挑简单的学，我们没机会去详细论证哪些实用哪些不实用，因为没有任何作战对象。” “所以……你们只是单纯压缩作战训练，从而腾出时间排练礼仪内容？你们的战术简单到了哪种地步？”宇宙公主问。 “如果敌方强大，就集体冲锋；势均力敌，就分批冲锋；我军更强，就两翼包绕……嗯，就这样。我认为已经完全够用了。”闪耀盔甲老实地说。 两位公主对视一眼，无言以对。她们的蹙眉已经表明了担忧。 “天马陆马联合作战，是怎样的？” “那当然是一起冲锋了。” “天马独角兽联合作战，是怎样的？” “那当然是一起冲锋了。” “独角兽陆马联合作战，是怎样的？” “那当然是一起冲锋了。” “我猜，天马、陆马和独角兽联合作战也一样——一起冲锋，对不对？”月亮公主半讽刺地说。 “没错，联合作战当然就是一起冲锋，这才叫联合。” 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月亮公主一蹄捂脸说：“那么冲锋过后，你们用什么攻击呢？” “一般都是用身体冲撞击倒对方，或是用蹄子砸、踢。” “独角兽和天马也都这样么？” “当然了。在卫队里不管是什么马，都一律平等。” 宇宙公主也忍不住用蹄子捂脸。“闪耀盔甲，平等不是这样的。” “看来改革的事情光靠你不行，闪耀盔甲，我们得另请一位贤者。”月亮公主说。她看了看他的表情，看他欲言又止。“你不愿意？” “如果是真正的贤者我当然欢迎，只是……我怕请来的是没有真本领的小马。”闪耀盔甲真诚地说。 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小马利亚过了很久很久的和平生活，99.9%的小马都对战斗一无所知，像闪耀盔甲这种还算不错的了。 宇宙公主听完，主动安慰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们肯定会咨询真正专家的意见。至于现在……我看你可以和音韵公主讨论婚礼的日期。” 但闪耀盔甲完全误会了宇宙公主的意思，大惊失色说：“您……您要免我的职？” “免职？不！只是让你好好休息一阵，仅此而已。”宇宙公主无奈地摇头说。“不要想太多，等改革方案出来，你还得配合全部落实呢。” 闪耀盔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告退。 在他走后，月亮公主对宇宙公主说：“我猜你说的贤者，正是奇迹先生。” 宇宙公主点头道：“面对无序时，他展现了足够惊叹的冷静和智慧。我想他一定有卫队改革的好主意。” “那么我们快走吧。”月亮公主打了个哈欠，正要起身。但宇宙公主按住她，说：“只用我去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已经相信你了；而现在，请你相信我。”宇宙公主温柔地说。 “好吧。”月亮公主只好同意，回房睡觉了。宇宙公主看她进屋，这才飞出皇家宫殿，直奔小马谷。她一边飞一边构想之后的场景，想着他们俩将要怎么开展对话。 直到她在镇子郊外看到一个茅草营帐，才发现自己的设想一开始就错了。她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颇具智慧的小马，居然会住在郊外。这茅草营帐仅有一层，由干草、茅草和结实的帆布搭建而成，看上去虽然朴素但并不简陋，反而有些温馨的味道。 她站在门前，看到门的两旁、上方和中心都贴着奇怪的文字，就算是她这种见多识广的天角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文字，这下更加深她对奇迹先生“智者”的印象了。 她踌躇了一阵，缓缓敲门，但里面没有小马回应。她又敲了两次，依旧没有回应，只好礼貌地朝里喊话，但最后还是寂静无声。 “出去了？”她还想再敲，碧琪却蹦蹦跳跳地从后面路过。“早啊，宇宙公主！”碧琪笑着眯起眼睛说，仍旧蹦跳前进，但接着她猛然睁开眼，直接往后跳了回来。“宇宙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宇宙公主回头，有点尴尬地说：“嗯……嗨，我想找奇迹先生。但看来他不在家……话说回来，这真是他的家？” “这的确是他家，最开始还只是一个小破帐篷。”碧琪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瞎比划。“后来是可爱军团和我们几个断断续续地帮忙，它才变成现在这样。未来它还会继续扩建。”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当然知道！”碧琪脱口而出。“他在和可爱军团尝试新的活动，想要找出天赋、获得可爱标志。他可能得试一整天，所以您还是隔天再来吧。” “隔天？这……”宇宙公主有点为难，她没想到这种情况。如果她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恐怕会令妹妹失望，毕竟是她亲口说的“请相信我”；可要是继续在这儿等，又会浪费时间，她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呢。 “我再等等吧，如果他今天真不回来，我再隔天找他。”宇宙公主说。 “如果您有急事找他，我可以带您去找。”碧琪提议道。“我的碧琪预感可是非常灵验的哟！” “还是不了，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他的快乐时光。” “行吧，都听您的，老大！”碧琪开了个小玩笑，接着继续笑着蹦跳走了。宇宙公主目送她离开，然后就在这小屋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有路过的小马冲她打招呼，她只好不停地微笑，脸都要笑歪了。 等了两个小时，她见奇迹先生的确没有回来的意思，只好先回坎特洛特。晚上月亮公主得知此事，没有失望，只是稍微安慰了她几句。月亮公主当然可以晚上直接去梦里找奇迹先生，但这一方面会耽误她巡梦的职责，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事应该让姐姐完成，作为自己信任她的证明。 第二天，宇宙公主又是一大早前往小马谷，这回敲门里面有应声，但推开门才发现不是奇迹先生，而是一匹尖顶鬃毛的雌性斑马，脖子戴着好几个金项圈。 “抱歉，我以为奇迹先生在……请问你是？” “禀告宇宙公主殿下，我乃远方而来斑马。住在永恒自由森林树下，我名叫可拉。”可拉贯彻说话特色，无论说什么都一定要押韵。 “原来你就是可拉，幸会幸会！”宇宙公主笑道。“紫悦在信里说过你的事，我听说你是位魔药大师。” “如此美名我不敢当，殿下夸赞令我惊慌。雕虫小技不足为狂，见您令我面上有光。” “呃……你说话……真有特色。”宇宙公主尴尬地笑道。“请问奇迹先生去哪了？我有要事要和他商讨。对了，你怎么会在他屋里呢？” “他本要把材料给我，今天却有紧急工作。亲自来拿为他所说，征得允许没有不妥。珍奇订单恐做不过，他去帮忙直到日落。” “直到日落？天呐，我又要无功而返了。”宇宙公主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你虽然住在永恒自由森林，但也应该知道无序给我们造成了多少麻烦。我只希望能有哪位智者给我一些建议，以让皇家卫队发挥更大的作用。紫悦说过你很有智慧，也许你能给我一些忠告？” 可拉听了，笑道：“行军打仗非我口味，我专业与它不相配。不过殿下不要气馁，明天也许可以相会。” “好吧。我留封信给他。”宇宙公主说完，用魔法操控纸笔写下一张便条，其上字体娟秀、笔试行云流水，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独特的气质。 “尊敬的奇迹先生：这封信是一位渴望方法的决策者写给智者的信，更是一位渴求建议的朋友写给另一位朋友的信。如你所见，皇家卫队存在很大的制度漏洞，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都存在很大问题。我希望卫队能保护整个小马利亚，但事实证明没有改革就是不行。你在无序之灾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你的智慧和见识，在众多小马中独一无二，我真心佩服你的勇气和学识，真诚向你求教，故两番拜访，却都不凑巧扑了空。万望先生能不吝赐教，指点一二，我将很乐意接受你的教诲。” 宇宙公主随后署名，隐去公主二字，以表明她的诚意。也许先前两番扑空正是他对自己的考验，看一位公主是否足够谦虚。她要用实际证明她的态度。之后她就和可拉道别，回坎特洛特继续处理公务。 第三天，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处理公务，之后直奔小马谷。这下连月亮公主都有些感慨，说什么也要一起来。她很庆幸姐姐和她意见一致，也是时候再进行一次“姐妹行动”了。 到了熟悉的茅草屋前，宇宙公主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好几阵声音。 “你们现在面对九个强盗小马，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货色。他们肯定知道‘大法师之杖’的下落，但显然不打服他们是不行了。你们打算怎么做？”穗龙说道。 “‘奇迹’，我们该怎么办？”一个稚嫩的幼驹声音传出，两位公主推测是苹果丽丽。 “‘苹塔丽’，你现在是团队的主心骨，想想我一直以来教你的东西。”奇迹先生冷静地说。“你只需要把它们运用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苹果丽丽说：“‘飞影露’，我想请你飞到空中使用弓箭攻击。这样你具有空中优势，更容易命中；如果你选择潜行，这里有九匹小马，发现你的概率太大了。” “明白！”另一匹幼驹干脆地说，根据声音推测是醒目露露。 “‘甜小贝’，你的法术已经用完，我建议你不要冒险攻击，而是弹琴。我们会很需要你的鼓舞效果。” “明白！”一匹幼驹奶声奶气地说，这位肯定是甜心宝宝。 “‘小枪扈从’，眼下有九个对手，我想让你吸引他们的绝大多数火力，以给我们创造合适的远程输出环境。一旦受伤过重，就一定要随时喝药水，不用吝啬。” “好！”这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肯定属于麦托什。 “‘奇迹’，我想请你开启‘提气斩’，从右翼攻击他们。只要能率先击倒他们的弓箭手，我们就有很大胜算了。” “没问题！”奇迹先生说。 接着似乎是投骰子的声音，里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仿佛在进行很激烈的活动。 “妹妹，他们好像在进行某种战略模拟。” “听着的确是这样……我们来找他果然没错。” 两位公主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全神贯注地倾听里面的动静。似乎战局很激烈，使用的战术也令公主眼前一亮——天马从空中攻击，陆马前方抗住压力，独角兽在侧面支援，另有奇兵从侧面包绕，这种战术从一匹幼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再然后是几声怪叫，既有兴奋的，也有害怕的。 “我听到什么20点‘大成功’？这是什么？”月亮公主问。 宇宙公主摇头说：“我也不清楚，这可能是他们游戏的术语？” 她们就这么听了两个小时，听着里面的小马扮演冒险团一路深入森林腹地，击败强盗团伙，将他们绳之以法，最后成功拿到“大法师之杖”，交回给“宇宙亲王”，从而再次得到嘉奖。 “‘宇宙亲王’……噗呲……”月亮公主用蹄子捂住嘴，努力不笑出来，眼泪都憋出来了。“看来他们的游戏还是以小马利亚为蓝本的。” “你就笑吧，也许之后会有个‘月亮亲王’。” 在她们“偷听”期间，有不少小马从它们身后路过。本来他们都想打招呼，但看两位公主这么聚精会神，也不敢打扰，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位，然后离开。 里面的冒险似乎结束了，大家都在一边收东西，一边复盘刚才的经过。就在这时，紫悦着急忙慌地从两位公主身后跑过，宇宙公主立刻转过头叫住了她。“紫悦？遇到你真巧。” “宇宙公主？宇宙公主？！宇宙公主！”紫悦的表情很古怪，看上去有点神经质。“您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奇迹先生。怎么，你也想找他？”宇宙公主问。 “对，呃……不对！我有别的事要做！”紫悦突然摆出古怪的表情，一溜烟跑了，“请恕我失陪了~~~”她的道别声渐行渐远。 “她今天看起来很古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月亮公主问。 “不知道，但愿她没事吧。”宇宙公主皱眉说。 也许是听到门外的动静，茅草屋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可爱军团三小马、穗龙、麦托什和门边的奇迹先生，纷纷震惊两位公主居然就站在门外。 “天呐，宇宙公主殿下和月亮公主殿下！两位在外面站了多久？！”奇迹先生连忙道歉。“我们玩游戏玩得太起劲了，很抱歉没注意……” “不，没必要道歉，真的。”宇宙公主笑道。“毕竟我们也没敲门。” 奇迹先生把两位公主迎进来，接着大家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幼驹学校今天户外课提前放学，所以她们带着午餐就来和奇迹先生、穗龙和麦托什玩《巨魔与地下城》。 虽然“男士之夜”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理应保密，但既然对象是两位德高望重的公主，那坦诚相待就没什么问题了。她们对这个新奇的游戏表现出了浓厚兴趣，于是穗龙和奇迹先生就简单介绍了一下玩法、机制和中心思想。 “对了，穗龙，”宇宙公主突然问。“我刚刚看到紫悦表情古怪地离开，出了什么事？” “您看见她了？”穗龙眼神突然变得飘忽。“这个……她……她要赶去和朋友们野餐，没错，野餐。” “好……吧，”宇宙公主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不疑有他。“奇迹先生，我昨天留的信，你看了吗？” “您昨天也来了？”奇迹先生表现得异常震惊。“我都不知道！” “其实我前天也来了，但那两次你都不在家。”宇宙公主补充道。 奇迹先生连忙在桌子上翻找，才发现宇宙公主写的信被翻过来当计算纸了。“真的非常抱歉，我没看到……我现在应该看吗？” “不，还是别了。”宇宙公主制止说。“那封信要是在我面前读出来，还有点怪尴尬的。我想还是直接跟你说为妙。” 奇迹先生看两位公主的眼神，知道事情非同寻常，于是请可爱军团三小马、穗龙和麦托什提前回家，并表示下一次再好好玩。三匹幼驹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能理解——开玩笑，他可是要和两位公主商量事情，谁会不理解呢？ 穗龙那小短腿注定他是最后一个走的。在他走到门前时，奇迹先生悄悄对他说：“告诉紫悦——‘周记这事急不来，宇宙公主没必要每周都必须收到一份周记。最重要的是真情实意。’” 穗龙开始有点惊奇，毕竟他都没说过紫悦今天的情况；但马上他就释然了，毕竟对方是奇迹先生，可以预知未来，说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再然后，奇迹先生、月亮公主和宇宙公主便关上门商讨卫队改革的事情。奇迹先生听她们大致讲了背景和现状，略微思索，便开始讲述自己的见解。 随着他的论述，两位公主渐渐被那份远大的宏景吸引了——如果改革真能如预想般顺利，那么无论遇到什么危机，小马利亚都有足够的力量拖延时间，以让紫悦她们舒舒服服地使用和谐之元。 他一阵见血地指出，小马利亚最重要的防卫力量就是和谐之元，因为它是最强大的魔法，没有之一，所以只要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云宝和柔柔并肩作战，且能够激发和谐之元，那么就没有打不败的反派。因此，卫队的主要职责就是为她们拖延时间、疏散民众、处理其他可能妨碍她们的问题。 军队专业化并不意味着就要舍弃礼仪，恰恰相反，专业化分工是为了更好地执行不同的任务。他建议，将现在负责各种节庆的队伍抽出来组成仪仗队，专门排练各种仪式；而其他的守卫小马，则另行改组。 负责战斗的部队，他设想将组建三个军团——专门负责陆地战斗的地面军团、专门负责空中战斗的天空军团、专门负责各种复杂地形作战的两栖军团。军团名字还没想好，初步设想是每个军团都由陆马、天马、独角兽组成，形成一个个联合作战单元，只是侧重点不同。 比如地面军团的主力为陆马，天马和独角兽作为战略支援；天空军团的主力为天马，陆马和独角兽作为后勤支撑和后续支援；两栖军团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根据局势灵活决定。 军团细分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因为这种细分一定要搭配指挥体系的升级。他初步设计了多种指挥架构和体系，具体选用哪种还需要用实践证明。 …… 奇迹先生的学识远超两位公主的想像，她们的确活了很久，但她们的渊博知识主要侧重在魔法上。现在听到这些军事上的知识，令她们茅塞顿开、沉醉其中，甚至不由自主地鼓起马掌来。 “先生你讲的真是太好了！”宇宙公主拍拍蹄子，由衷地赞叹道。“如果你愿意，我们想请你担任皇家顾问。” “噢，这真是受宠若惊！”奇迹先生笑道。但他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根，还是婉拒说：“不过请原谅我的无礼……我还是可爱军团荣誉成员，我还得努力寻找天赋、获得标志。” “那……好吧，真遗憾。”月亮公主叹气道。“但我们的提议总是有效。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随时欢迎你来坎特洛特。” “没问题。不过不用担心，虽然我不会担任皇家顾问，但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过来，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也不是‘随时’。”宇宙公主打趣道。“毕竟前两次我就扑空了。” “那么这次的卫队改革，你会帮我们实现的，对吗？”月亮公主急切地问。 “当然。毕竟这个方案是我提出来的。我会和闪耀盔甲好好谈谈的……呃，这周末如何？” “好极了！紫悦的生日也在那个时候。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过来。” 正当他们聊得正起劲时，门外忽然闹哄哄的。宇宙公主推门出去，就看见麦托什叼着一个玩具小驴，正眼冒爱心地夺路狂奔，他身后是一群同样狂热、眼冒爱心的小马“军团”。 “这是怎么回事？”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立刻飞了出去。奇迹先生好悬捂住眼睛没看到那玩具小驴，等他们都走了才摇摇头，看来紫悦最终还是没听他的忠告。 亦或许，是穗龙没及时告诉她？ 第十九章 A.A.A. 在奇迹先生启程前往坎特洛特着手改革之前，小马谷还发生了许多事情。包括姐妹连心联谊会、云宝选宠物、苹果丽丽生可爱痘、神秘的义勇神驹。 珍奇和甜心宝宝一直都有相处上的问题，就像奇迹先生一直说的那样：甜心宝宝和大多数幼驹相比已经是相当乖巧的了，她会做家务，愿意帮忙，而且干得又快又好，唯一需要的只是指导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但珍奇总是一味忍让，而不是教导她，导致她做错事进而引起姐妹离心。好在最后她们发现了姐妹相处的要点，总算和好。 云宝选宠物也是一项大事，毕竟没有任何小马选宠物会像她那么大阵仗。她们提出奇迹先生或许也该领养一只宠物，但奇迹先生只说“照顾宠物代表的责任，比陪它们玩要大得多得多。我们或许有负责任的愿望，却未必有负责任的能力”。碧琪问这句话是谁说的，他只神秘兮兮地笑笑，说“是你”。惊得她止不住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再后来就是苹果丽丽生可爱痘，她为了尽快获得可爱标志不惜用了“作弊”的手段。奇迹先生对此心知肚明，但并没有戳穿，反而和可拉一起演了“半出戏”，以让包括她在内的幼驹都学到宝贵的一课——有时候为了实现理想可能会想走捷径，但不诚实永远都行不通。 而神秘的义勇神驹则是紫悦、珍奇、碧琪、苹果嘉儿和柔柔联合上演的大戏，目的是为了让云宝得到教训。但奇迹先生想更进一步，借此机会建议设立“见义勇为周”，鼓励每匹小马都能成为“义勇神驹”，慷慨帮助其他小马。 最后终于到了奇迹先生去坎特洛特的日子，可爱军团三小马都来送行，毕竟这意味着她们有好一阵子都看不到他了。珍奇之前为采购布料先行去了坎特洛特，听说她在那儿过得很不错，紫悦已经事先写信给她，让她帮忙接应。等周日紫悦过生日，他们还能在城堡舞厅再见。关于在坎特洛特过生日这事，她们打算到时候再突然袭击，给珍奇一个惊喜。 就这样，奇迹先生第一次独自上火车，前往小马利亚的首都。这不只是一次独立的旅途，更是一次意义深远的工作：他真正为小马利亚贡献自己所长，感觉离融入这里更近了。 刚下火车，他就看见珍奇衣着华丽、穿金带银的站在车站，身后是好几位穿着同样奢华的小马。他不得不承认精心打扮过的珍奇非常漂亮，漂亮到他这个曾经不是小马的小马都有一瞬间愣神了。 “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奇迹先生。”珍奇笑着介绍道。“他是我的好朋友之一……别看他穿成这样，但他其实很懂时尚。”她介绍时总是去瞟那些上流小马的眼神，生怕引起他们的误会。 “珍奇小姐，这位小马真是你的朋友？”一位上流小马操着坎特洛特口音说。“我怎么看……他穿着有点‘简陋’？” 说简陋都抬举了，他根本没穿衣服，毛皮和鬃毛就是唯一的装饰。他甚至没有可爱标志。随着这位小马的嘲讽，其他上流小马也跟着笑了起来。珍奇只能尴尬地跟着笑，接着向他投去安慰的眼神。 不过奇迹先生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因为当初他早已和三幼驹识破了他们的真面目。“珍奇，我们赶快去见宇宙公主吧。我想卫队改革的事情越早开始越好。”他平淡地说。 当他说出“宇宙公主”时，所有上流小马的笑脸都僵住了，笑声戛然而止。奇迹先生背着驮包头也不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最后又说一句“希望你们还记得‘亚当和凭票’的事”，一听这话，他们更笑不出来了。 珍奇好奇地问：“谁是亚当？凭票又是什么？” “这你就要问他们了。”奇迹先生笑道。一听“亚当”这个名字，所有小马再不敢说一句不敬的话，只能目送他和珍奇一起进入坎特洛特皇家宫殿。 闪耀盔甲早已恭候多时，他以为两位公主说的贤者是一位睿智的老马，或者是饱读诗书的中年马，绝没想到是一位比他还年轻的小马，看上去是那么普通，甚至没有可爱标志。 不过他仅用几句话就打消了闪耀盔甲的疑虑。奇迹先生先是在闪耀盔甲自我介绍前就说对了他的名字，接着又问了很多生活上的问题（甚至涉及音韵公主），就像他俩是久违的好友——但闪耀盔甲才刚认识他。 接着珍奇又主动介绍起奇迹先生的丰功伟绩，包括拆穿特丽克西的骗局，化解民众对月亮公主的恐惧，在混乱危机中猜对谜语，以及用言语拖住无序。这只是他主要的功劳，至于其他小事，那更是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他还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闪耀盔甲，我还知道你玩《巨魔与地下城》，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角色是圣武士？”在闪耀盔甲的震惊表情中，他平淡地说。“我和朋友们也玩，我的角色是剑圣。也许有机会可以一起玩。” 这下闪耀盔甲彻底没了顾虑，对他相当佩服了。 闪耀盔甲领他到了皇宫里为他准备的房间，就在珍奇房间楼下，同样的宽敞、装潢讲究，床又大又软，极为舒适。他得在这里赶工军改计划，以尽快在全卫队和公主面前展示；而珍奇则有点“本末倒置”，她还得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以维护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她离开时，奇迹先生照旧发出忠告：“坎特洛特的你，地位再高都是假的。不管你身在何方，都不应该忘记是故乡和朋友造就了你。无论如何都要为他们感到自豪和骄傲。” “我猜这句又是我们哪位小马‘未来’会说的话……” “不，这句话是你说的。”奇迹先生直言道。“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本质和初心，我也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在泥潭里陷得太深。” 珍奇笑了笑，显然没太放心上。“别担心，我会的……再说和上流小马在一起，怎么能说是‘泥潭’呢？”说完她就走了，而奇迹先生只是叹了口气，随后回屋继续自己的设想。 在他的设想中，小马利亚的军事力量将由三个主力军团构成，而皇室守卫力量则分为仪仗队和近卫队两部分，仪仗队专门排练礼节仪式，近卫队专门训练作战技能。 三个主力军团分别为全能磐石军团（Almighty Monoliths）、惊异闪电军团（Amazing Bolts）、超凡波涛军团（Awesome Waves），全由陆马、天马、独角兽混编组成，合称A.A.A.。之所以混编而不是组建独立海陆空军，是因为考虑到小马利亚乃至整个魔法世界的战斗烈度不高，军队规模无需太大，只需要精兵强将就足够守卫王国。混编的好处自然是每个军团都拥有完整、独立的作战能力。按照他的估计，每个军团的士兵数量不用多，100-200即可，都将是精英中的精英。 全能磐石军团将会是小马利亚最重要、最强大的军团，陆马为地面主力，天马和独角兽为战略、战术支援，三种小马，多种兵种。具体的军备还需研究，但奇迹先生设想，这个军团将拥有最多的重武器、工事和其他各色装备，这样就具有无以伦比的正面作战能力。 惊异闪电军团将会是小马利亚作战范围最广、响应速度最快的军团，天马为空中主力，陆马为地面主力，独角兽混编其中作为战术支持，组织架构相对磐石军团较简单，核心理念就是利用天马的翅膀、火车以及其他交通工具迅速抵达战场、快速投入战斗，突出一个“快”。因此这个军团的重武器、工事和装备将有所减少，以确保足够的速度；为了弥补军备上的弱势，这个军团的单兵素质一定要够高。 超凡波涛军团将会是小马利亚作战任务种类最多、战术最复杂的军团，注重小队、小兵团协同作战，而不是像前两个军团一样强调决战。化整为零的小单位适合进行各种复杂战术，但正面作战能力偏弱，因此这个军团的小马不一定比惊异闪电军团能打，但一定要够聪明，懂得随机应变。 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来，一口气组建三个军团不现实，现有的皇家卫队守卫数量不够，既要抽出一部分做专门的仪仗队，又要抽出一部分做专门的近卫队，剩下的就很少了。所以他计划先着重组建一个军团，用足够的时间将其训练成符合预期的精锐，再根据它的经验组建剩下的军事力量。 那么要先组建哪个呢？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当然是惊异闪电军团。虽然它要求的单兵素质最高，但不用从零开始，只需要从闪电天马队里挑选成员，甚至直接改组闪电天马队即可。 至于表演，只需要从中独立出一个表演队，就像近卫队和仪仗队的差别一样，闪电天马学院也能直接改组成惊异天马军校——一切都是现成的，有什么理由不从这开始呢？ 他和两位公主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她们的支持。他以为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了，却在闪电天马队的队长那儿被泼了冷水。 闪电天马队的队长是喷火，她是一匹通体亮金色，鬃毛如烈火般飘逸的帅气天马，拥有众多粉丝，在整个小马利亚都闻名遐迩。今天她刚好在坎特洛特，奇迹先生便在闪耀盔甲的引荐下和她见了面。 喷火和队友们刚完成一次高难度特技排练，到场边休息时就见到了这个风头正盛的奇迹先生。她在坎特洛特有很多熟马，有些消息灵通的告诉她有这么一匹神秘小马正在着手军改的事宜。 “我想你应该就是奇迹先生。”她说。 “没错，喷火女士。我亦久仰您的大名。”奇迹先生礼貌地说。 “卫队一直都是闪耀盔甲负责，我以为这次改革也是他主导。”喷火喝了一口水说。“没想到两位公主另请了一位。我听说了你在无序搞事时的表现，真的令马惊叹！” “过赞了。”奇迹先生笑了笑，接着开始说正事。“我们打算组建三大军团作为小马利亚的常备军。不过一口气全组建出来不现实，考虑到闪电天马队现有的条件，我想，也许能在此基础上改组成第一个军团，这样——” “我觉得不行。”喷火立刻摇头道。“闪电天马虽然一开始是从E.U.P.卫队独立出来的飞行表演队，但经过漫长的发展，我们早已不算是纯粹的军队了。” “我不明白……我说的难道不算好事吗？” “也许在你那儿是好事，但……”喷火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闪电天马的队长之职交到我蹄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经营好它；至于改组，抱歉……我不能让这个历史悠久的传奇队伍在我任上消失。” “消失？不，我觉得你想太多了。”闪耀盔甲解释说。“表演队仍然能继续存在，只不过更像是分化成两个部分：专业的军事力量以及专业的表演团体。” “就像是仪仗队和近卫队的区别——我们即将这么改组皇家卫队。”奇迹先生解释道。 “仪仗队？什么意思？”喷火挑起一边眉毛，脸色明显有点不对。 但奇迹先生没注意到，他太沉浸在自己这项宏大计划了，而失掉了本来的察觉力。“仪仗队就专门负责排练节日庆典的仪式，近卫队就专门负责皇家宫殿的安保工作，两支队伍各专精一项领域，就不用因为另一件事而分心；我认为闪电天马队也能这样，一部分改组成惊异闪电军团，专精保卫整个小马利亚，另一部分专精表演特技。表演队可以专心表演，而不用在危机来时‘赶鸭子上架’。” 这一解释，喷火更坚定地摇摇头，脸色阴沉地拒绝：“抱歉，我想闪电天马不会按照你的意思改组。” “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拒绝。难道你们更愿意做那些高难度特技表演，也不愿意成为小马利亚的保卫力量？” “不，我们只是不想被迫在这两者中做选择。”喷火严肃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小马利亚的保卫力量，表演则是我们的第二生命。看样子你认为我们的表演只是某种‘仪仗’——华而不实……抱歉，我得走了。” “军事改革也是公主的想法，难道您连这个也不顾吗？”奇迹先生还想做最后挽留。但喷火去意已决，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尊敬公主，但行政上闪电天马不归皇家卫队管辖。如果你能说服内阁同意改革，我们自然没话说……在此之前，我对你的回答只有‘不’。” 说完她就猛地起飞，掀起狂风后一眨眼就没影了。她的情绪应该比较激动，否则不至于飞得这么快、这么迅猛。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激动的。”奇迹先生也有点生气。“难道她真的认为表演比保护民众更重要？本末倒置！”他甚至气得把写字板摔到地上。 闪耀盔甲咂咂嘴，不知道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才问：“那我们怎么办？她不同意，看来惊异闪电军团组建不了了。” “不，她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们照样搞，没她一样能行。”奇迹先生稍稍冷静下来。“我们先找训练场地，然后招收第一批队员……虽然可能困难重重，但只要有公主的支持，问题就不大。” 有时候，当你正处于自己事业的关键时期时，你就很容易失掉判断力。这是奇迹先生第一次承担如此重大的职责，整个小马利亚的军事改革都在他蹄子上，所以他下定决心要成功，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可正是在这种时候，漏洞会被误解为困难，进而被无视；忠告会被误解为谗言，进而被拒绝。 等到周日，紫悦她们突然来到皇家宫殿举办她的生日派对，珍奇吓了一大跳。她们在城堡舞厅举办派对，而珍奇则疲于在两拨小马之间奔命，最终才意识到奇迹先生先前告诉过她的道理。 她不止是想起了这句话，更是独立地得到了这句话的教训。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奇迹先生会说是“未来的她”说的了。现在她办完事打算回小马谷，临走前到奇迹先生的房间面前，想看看他的情况。毕竟紫悦生日时，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想军团的事，没来参加派对。 短暂的敲门声后，奇迹先生的房间打开一条缝，他憔悴的脸探出半边来，眼袋深重，眼球也有血丝，看上去还有些畏光。 “天呐！亲爱的，你看上去糟透了！”珍奇惊呼。 “只是必要的代价。如果军改不成功，之后会比这糟糕得多。”他说完打了个哈欠。“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他打开门，请她进去。珍奇一进去就看到一地狼藉，草稿纸、铅笔随意散在地上，床上的被子一半在上一半在地，墙上的黑板极为潦草，断成几节的奋笔分布在各个地方，吃了的餐盘也没洗，就堆在其中一个角落里。 珍奇咽了一口唾沫，说：“这……可不像你。” “我知道，我知道，很乱对吧？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走过去，随意清出一块区域给珍奇坐。她坐下后，他便要准备饮料，但在桌上四处乱翻，都没找到茶壶和茶杯，更别提茶叶了。 见状，珍奇连忙叫住他：“没关系没关系，不喝茶也行。我只是来看看，没想到……是这样。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也许我可以帮忙。”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奇迹先生一甩蹄子，随即强行冷静下来。“我不知道喷火为什么会拒绝我的提议，又没让她做根本行不通的事。在她眼里表演居然比正事还重要。” 接着他就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以为珍奇会赞同他、同情他；没想到珍奇反劝他换位思考，在她看来喷火的话还是有理由的。 眼见奇迹先生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珍奇笑道：“现在你知道当我和你说甜心宝宝的事，你劝我时我的想法了吧？” “那不一样，我了解甜心宝宝，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呀。虽然我不如云宝和喷火熟络，但我多少也知道她。”珍奇耐心地解释道。“在她眼里，闪电天马队一直都兼具表演和保卫的职责，当危机来临时，闪电天马从不缺席，几乎第一时间就抵达现场。她从没有认为其他小马的安全不重要。” “就算她有那份心，可事实你也知道，每次闪电天马出击都没什么效果，总是光速落败，要么就是没有有效攻击的手段。我的提议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但她就是自负地认为不需要！” “或许有自大吧，但我听你的描述，可能更多的是生气。” “我都没说她呢，她生什么气？她还好意思生气？” “当然有。闪电天马队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传奇队伍，许多年来出过不少著名飞行家，提到小马利亚，有谁不知道闪电天马队？这支队伍传承至今，不止是一个普通的表演队，更是一个文化符号，代表一种精神。所有加入闪电天马队的成员，无不真心将它作为自己的归属，并拼尽全力为它争取荣誉。这支队伍是他们的集体，是他们的家，甚至是他们的精神家园，成员之间如同兄弟姐妹，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奇迹先生听了默然不语，他冷静下来一想，的确如此。 “虽然我知道你本意绝非否定这一切，但你的提议听起来就有种‘拆分’的意思了。喷火作为闪电天马的队长，让闪电天马继续伟大就是她的使命。你一来就说要改组，甚至改名，成员们要么成为军马，要么只表演不做其他任何事，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让闪电天马队‘不复存在’。她会同意就怪了。” “我……我没想到这一层。” “换做是以前的你，估计你早就知道了。我猜是这些事让你忙得有点……不着调？”珍奇用词一直都很斟酌，也正因为如此，她很擅长安抚其他小马的情绪；可轮到她自己时，她就很难安抚自己。 象征慷慨元素的她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小马呢？奇迹先生一向知道推心置腹，可轮到自己时就和珍奇一样。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含义吧。 “那我该怎么做？”奇迹先生问。“军事改革是必须的，而要加强战斗力就必须分化专业。难道要迁就他们，让他们继续闪电天马这种‘不专业’的传统？可这就和军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在这方面我没法给你更多建议，毕竟我对这些一窍不通。”珍奇坦率地说。“也许你能问问紫悦，或者云宝……云宝还是算了，她要是知道你想改组闪电天马，可能会对你有偏见……总之我相信你总能想出办法。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谢谢你，珍奇。”奇迹先生赶忙道谢。珍奇回头微微一笑，之后就轻快地离开了。 珍奇走后，他坐在屋里想了很久。她说的没错，闪电天马对每位成员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他之前的说辞不止是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显示出不尊重——甚至还拿他们和“仪仗队”作比。喷火没当场骂他就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看来他必须放弃改组的想法，这意味着从零开始组建一支精锐军团。最大的问题是技术上的：他虽然学识渊博，但显然对天马的飞行知识一无所知。光在挑选未来成员这一项，他就做不来。 难道A.A.A.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 第二十章 困难重重 小马谷内，惊异闪电军团的招募活动正式开始，为支持这次活动，镇长梅尔将镇政厅让出来作场地。奇迹先生身着军官服坐在招待桌后，正襟危坐，桌子两旁是他设计的军团徽章和一摞简历。 军官服和徽章都是他设计的，但上面的闪电标志很容易让小马觉得他在抄袭闪电天马队，尽管他尽可能地让它们不同。徽章呈盾牌形，材质为不锈钢，中心为一匹描金边的天角兽，象征陆马、天马和独角兽的集合体，也同时象征两位公主；天角兽图案之上是一道蓝色闪电，这个闪电部件可以随时拆下来。 他打算三个军团的徽章都用这个做底，只要改一下上面的部件即可，既省事，又能代表三个军团实为一体的概念。 距离他和喷火谈判失败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期间闪耀盔甲和皇家守卫一直在小马利亚各地张贴宣传海报，还抽出时间做宣讲，以号召自信有能力的小马都来参加招募。奇迹先生也去过几次，其余的时间都在忙场地、训练方法、编制等等问题。 中间还过了一个小插曲，就是情马节，三匹幼驹不止想撮合麦托什和采妮小姐，还想为奇迹先生找个“特别小马”。好在他立刻识破了她们的“计划”，好言相劝才让她们纠正错误。他有点自责，因为太专注于军改而忽略了她们，以至于没能一开始就发现她们在调配“爱情毒药”。 总之这个礼拜总算挺过来了，他认为接下来只要征募到第一批够格的小马，再严加训练，就能在之后大展拳脚。待全小马利亚的居民都知道新式军团的不同之处，后面的工作就不会难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之后就会见到良莠不齐的应征者。没有他想象中的精英小马，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的。 “下一位。”他一蹄撑脸，厌倦地喊下一位。过了一个上午，没有一个小马入他的法眼。那些他印象中的著名小马一个都没来。 不过下一位倒令他眼前一亮——那是一匹通体雪白，鬃毛极短的天马，最吸引注意的是那短小的翅膀，以及堪称恐怖的肌肉量。他光站着就像一座雪山，“虎背熊腰”都只能算陈述而不是夸张。 “很好，这才是我们要的良马！”奇迹先生赞叹道。“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并说说为什么要加入惊异闪电军团。” “呃……我叫雪花，他们都叫我‘大块头’！”他声音洪亮，气势雄壮，但听着有点憨。“我身兼数职，健身可是一个花钱的爱好！听说军团的福利待遇不错，我就来了！” 他从未放低音量，大嗓门把奇迹先生的鬃毛都吹乱了。但奇迹先生并不烦恼，相反很高兴能招到这么一位“猛男”。“很好，理由很充分。但惊异闪电军团可不是闪电天马队，我们是军队！你能适应军团的生活吗？” “呃……先生，长官？报告长官，我有信心！”大块头举起蹄子，稍一用力，那如磐石强硬的肌肉显露无余。“我健身多年，从小就开始健身了。我觉得一般的训练难不倒我！” “很好，你被录取了！” “那个……”大块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欲言又止。“具体的待遇如何？” “包吃包住，每月发放补贴，每周休两天假；一天训练结束后还有统一的娱乐活动。怎么样？” 大块头听了喜笑颜开，忙不迭把自己的表格递过去。奇迹先生在他的报名表上盖了印，随后交给他一个军团徽章。“收拾好东西，下周一到训练基地报到。基地位置就在表格背后，不要迟到。” “是，长官！”大块头接着用胸肌夹住表格和徽章，从侧门出去了。众小马看过去，奇迹先生适时补充说：“看到了吧？我们要的小马就是这种。” “那我应该不行。”“是啊，我哪有什么肌肉。”“看那架势，估计训练会很苦吧？”……有些小马开始议论，接着居然走了好几个。奇迹先生在桌后试图挽回，但还是没能阻止应征者流失。他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多嘴？ 下一位雌性天马他很熟悉——通体灰色，有稍显凌乱的浅黄色鬃毛和尾巴，眼睛为藤黄色，最突出的特点是两个眼睛一上一下，左眼站岗、右眼放哨，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 “小呆……我们招精英呢，你就别凑热闹了吧？”奇迹先生一蹄捂脸，无奈地说。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呆惊讶地问。“我们还没认识呢。” “因为你很‘特别’，大家都认识你……你不是在邮局工作吗？怎么想着来参加军团？” 一听“邮局”，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在邮局总是犯错，为了安抚寄件者的情绪，总是得给他们吃玛芬蛋糕……” “嗯哼，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现，玛芬蛋糕的支出太大了。所以我就在想‘也许我该换个工作’；听说军团待遇很好，我就想参加。”小呆坦诚地说。不过哪怕她再认真，那一上一下的眼睛总是令马忍俊不禁。 “小呆，我理解你的诉求……可是我觉得军团不适合你。”奇迹先生劝道。“你瞧，我们是精英，要承担起保卫整个小马利亚的重任！可当初送冬迎春时，你甚至都能飞错方向。” 小呆听了有点失落。奇迹先生真不想“幸灾乐祸”，但哪怕她心情沮丧，那对歪眼睛还是惹马发笑。“我……明白了。我就……继续在邮局工作吧……”她低头说。 “抱歉，我真不是针对你……唉，下一位！” 见小呆失落地离开，其他小马脸色有点不对。他们搞不清楚这个军团的招募标准是什么，海报上说的是“只要有保卫小马利亚的心、坚定不移的信念、足够的能力就能报名”，可要如何判断有无能力呢？只是凭他看一眼？ “嘿，你们的招募要求到底明不明确啊？”有小马问。“小马过来你只是看一眼就算了，怎么看得出来能力差别？” “你认真的？”奇迹先生瞪大眼睛问。“大块头那肌肉，十个小呆加一起都比不上，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 “那我们的体格和她也差不多，难不成我们都不能加入吗？能有几个小马是像大块头那么强壮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小呆她……我只能说她不适合军团。”奇迹先生努力斟酌语句说。 “怎么不适合？我看你就是歧视她！”“对啊，我们正常小马体格都差不多，他分明就是歧视小呆！”“虽然小呆确实经常犯错，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歧视，我们进去了还得了？”……小马们顿时乱作一团，接着齐齐声讨奇迹先生，又走了一批。 奇迹先生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感觉生无可恋。这项工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难。 为了安抚应征者的情绪，他只能降低标准，招了几个小马，但他知道这行不通，那几个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理想中的惊异闪电军团本该全员精英！可要是不招那几个，大家都会觉得他歧视、以貌取马，甚至认为他徇私舞弊。 到了中午，应征者陆续离开吃午餐，奇迹先生长叹口气，也打算先填饱肚子。就在这时，一个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天蓝色体色，彩虹般的鬃毛和尾巴，正是云宝。 奇迹先生两眼放光，连忙惊呼：“云宝！你想加入惊异闪电军团？太好了，你能直接当军团长！” “呃……感谢你的信任？”云宝有点懵，随即回过神。“但我不是来应征的。珍奇说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所以我来看看。” “噢，噢……好吧。”奇迹先生表现出肉眼可见的失落。“也没什么好看的，整个招募过程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嘿，别那么快放弃嘛。”云宝安慰道。“机会不总是有，你得自己去争取，就像我一样。你有没有物色过满意的小马？” “有倒是有，但他们全都没来。”奇迹先生失望地说。 “哎哟，既然有满意的小马，他们不来，你就去找他们啊！”云宝飞到空中盘旋了一圈。“闪电天马队有时就这样，见到有潜力的飞行家就会提一嘴入队的事。” “好吧，我试试。” “我陪你去。” 于是两个小马结伴而行，准备上门“推销”。小马谷以及小马谷周边就有很多平民高手，奇迹先生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们。 两位首先来到甜苹果园，希望麦托什能加入。麦托什从小种地种到大，浑身都是力气，情马节那天奇迹先生见识过他的能耐：拉着两层房子还能健步如飞、恍若未觉。而且他性格踏实肯干、吃苦耐劳，很适合军队生活。 但麦托什的回答言简意赅：“不！” “麦托什，你想想，苹果嘉儿是小马利亚的英雄小马。你难道不想像她一样，为家族争得更多荣誉？” 但麦托什只是摇头。“不。” “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失落，因为苹果丽丽一直以苹果嘉儿为偶像，而不是像小时候觉得你是了不起的大哥。”奇迹先生正在努力争取，汗如雨下。“但现在你有机会了——加入惊异闪电军团……虽然我其实想把你编进全能磐石军团……但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加入军团后，你也能成为小马利亚的英雄！” “不。”麦托什平淡地说。 “为什么？” 麦托什没有开口，只是指指在摇椅上打鼾的史密夫婆婆，然后指指漫山遍野的苹果树，最后指指背后的农舍。看来麦托什有更重要的事业，奇迹先生只能放弃，赶紧去下一家。 他们又找上了棒棒，一匹全身米黄色，鬃毛为钴蓝色和紫红色相间的陆马。云宝诧异奇迹先生为什么会想找这么一位普通居民，结果他开口就语出惊马。 “棒棒，或者应该叫，‘秘密探员，夹心糖果’。” “别闹了，棒棒怎么可能是——”云宝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看到他和棒棒的表情，笑容僵在脸上。“等等，这是真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身份？”棒棒半眯眼睛，浑身气势突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知道我会预知未来，有那么难理解？”奇迹先生反问道。“放心，我只是来邀请你加入惊异闪电军团……虽然我觉得以你特工的身份，应该更适合超凡波涛。” 棒棒没有立刻回话，迅速看了一下左右两边，随后将他们拉近屋里详谈。她关上了所有门窗，屋内顿时暗作一片。 “我听说了你想要组建三大军团的事……但我大概不会加入。”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把保护民众安全看得很重。” “的确如此，但隐蔽战场也同样重要。”棒棒解释说。“抛头露面不是秘密探员的行事风格，再说我还得躲避蝇熊，心弦也不能知道这件事。” “你真的不用再好好想想？”奇迹先生努力挽回道。“我的提议一直有效，如果你改变主意——” “不，我心意已决。”棒棒坚定地摇摇头。“我得送客了。请你们二位对我的身份保密……你们懂的，我知道你们住在哪儿。” 最后半句有点威胁的意思，其实她就是想保守身份的秘密，仅此而已。奇迹先生和云宝点点头，假装给嘴上了拉链，接着就出来了。 “哇喔！”出了房子，云宝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小马谷还真是‘卧虎藏龙’！还有谁是深藏不漏的？” “应该没了。”奇迹先生说。“下一家。” 他们又找到一位体色全黑，潜青色鬃毛的雄性天马，雷霆道，他正在郊外练飞行技巧。当奇迹先生邀请他加入惊异闪电军团时，他果断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梦想是加入闪电天马队，甚至都没给奇迹先生说服的机会。 他们找到神秘博士，一匹看上去同样普通、可爱标志为沙漏的陆马。奇迹先生认为他的科学才能可以帮军团解决武器装备的问题，但博士表示他的心思只在科学研究上，其他一概不想参与。 果然，奇迹先生看中的小马谷居民，没有一个愿意加入。而紫悦她们呢，不是说不行，而是她们的职责最重要——和谐之元，甚至组建军团的目的都是为了她们能更安逸地使用和谐之元。 他和云宝坐火车来到西边岩石谷的采石场，也就是碧琪家。碧琪的父母，火成岩和磨砂石英，开门迎接了他们。碧琪的家庭和采石场简直是一个颜色，也就碧琪如此不同。 本来奇迹先生梦想派家族能加入全能磐石军团——他们全家都不一般，尤其擅长丢石头，这种投石机小马将是战场上的秘密武器。但火成岩只是面色平淡地摇头，而碧琪的大姐石灰石——通体蓝灰色，短发鬃毛为灰色的陆马，不仅拒绝，还有些排外。 “诸位难道不觉得，保卫小马利亚比采石场的工作更重要？” 派家族的所有小马都齐齐摇头。石灰石暴躁地说：“你的意思是采石场就不重要了？我告诉你，整个小马谷的建材大部分都从这儿来，如果没有采石场，大家就只能住茅草屋。” “我不是说不重要，请不要误会……”奇迹先生努力解释。“我只是说保卫小马利亚是一项伟大且神圣的职责，你们加入以后，可以看到更多彩的世界，经历更刺激的生活,并且成为所有小马心目中的英雄……” “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石灰石立刻说道。“虽然采石场的生活有点枯燥，但我们喜欢自己的工作，而且对你说的军团没兴趣。” “那……好吧，我能和灰琪聊聊么？” “灰琪正在攻读岩石学博士，不在这儿。”石灰石说。“就算她在，也不会加入军团，她有更喜欢的事业。” 于是奇迹先生和云宝无功而返。云宝问他为什么不去云中城看看，他表示云中城的小马基本上是闪电天马队的基本盘，厉害的天马都不会愿意加入惊异闪电军团。而不那么厉害的，比如曾经嘲笑云宝的那三位恶霸小马，他宁愿不招。 他已经无计可施了，难道真要退而求其次，招募那些普通小马？那惊异闪电军团怎么可能达到他的预期？怎么可能让公主满意？要真那样，还不如不组建。 他不知道寻求谁的建议，闪耀盔甲在坎特洛特也有一大堆事要忙，和他一样，闪耀盔甲也在处理皇家卫队拆分成仪仗队和近卫队的事；可拉虽然足够睿智，但她对军事不算了解，她也不愿意参军；紫悦倒是学识渊博，但主要都是魔法和其他印在书里的内容，问她军事问题肯定和她专业不符；问云宝吧，云宝就在他旁边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闪电天马队的历史她都一知半解；问公主？她们就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军改才请的他，结果他反过来问她们？闪电马格努斯倒是专业对口，可他现在还没出现。 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独木难支，不禁唉声叹气。 云宝看在眼里，提议道：“你要不问问喷火？她是闪电天马的队长，也是闪电天马学院的总教官，一定知道怎么办。我甚至都好奇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她。” “喷火？别提了！”奇迹先生脸色更差了。“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找她帮忙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谁都会经历误会，说开了不就没事了？”云宝坚持道。奇迹先生很想拒绝，但事到如今，喷火大概是唯一能帮他的小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