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总怎么是个粘人精》 第167章 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飞机在南极点附近的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着陆，大家依次下了机。 苏青砚显得比周程还要兴奋，一直紧跟着Aiden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周程也紧随其后跟在他身边。 “这里是地理南极点，地理南极点的地表位置是持续移动的，大概每年移动10米左右。每年元旦的时候，南极点科考站的人员会重新标定地理南极点的位置，移动阿蒙森抵达南极点的纪念牌。”Aiden为他们做着讲解。 游客们纷纷在地理南极点附近拍照留念，过了一会儿，他们又继续前往不远处的仪式南极点。 在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中，静静矗立着一个金属圆球。 “绕着这个金属球走一圈，大概十步左右，就等同于绕地球一周了。” Aiden话音刚落，大家就都走过去开始了自己的“环球之旅”。 苏青砚这次却没着急，他站在厚厚的雪地上，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和远处蓝色的冰山，两种蓝色仿佛融为一体，竟有种看海的错觉。 “傻站着做什么？冷？”周程握着苏青砚的手，拉着他走向了那个金属小球。 此时其他游客都已经结束了环绕地球，正在三三两两的拍照留念，见苏青砚他们过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先绕，我给你拍下来。”周程已经准备好了单反。 苏青砚暗自攥紧了拳头，拼命把心里马上溢出来的紧张情绪往下压了压。 这十几步很快就走完了，苏青砚回到周程身边时，周程也放下了单反。 “你怎么了？走路那么僵硬？”周程关切的上前问着。 苏青砚现在各种情绪轮番袭来，也顾不上嘴上的反击，只是让周程快点去绕。 周程被他搞的莫名其妙，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苏青砚隔三差五的就会冒出些“奇思妙想”，现在说不定已经神游天外了。 周程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来南极是他很久以来的梦想。但以前也只是想想，一开始是因为昂贵的费用望而却步，后来则实在是因为没有时间。 苏青砚精心安排的旅行，正好填补了他内心这块求而不得的空缺。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填补空缺的并不是这次旅行，而是苏青砚本人才对。 周程低着头专心的迈开了第一步，每走一步，郁结于胸的负面情绪好像就被这静谧广袤的土地慢慢吸收一般，整个人都像被彻底净化了一样。 剩下最后几步时，周程猛的停了下来。 在他迈开第一步的起始位置，苏青砚正单膝下跪，手里托着一个戒指盒。他的鼻尖和脸颊被冻的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寒冷，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 “周程。”苏青砚觉得自己喉咙发紧，艰难的开口叫出了周程的名字。 周程被钉在原地，他在这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被彻彻底底的烫到了。 “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直是浑浑噩噩，是你的出现才让我重新步入正轨。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我确信你就是与我灵魂契合的另一半。周程……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平时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苏青砚，此时却词穷了，之前翻来覆去准备好的许多话都没能顺利说出口，好像所有语言都不能准确的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周程没想到苏青砚会在这里求婚，毕竟自己家里还是一地鸡毛，他以为把这些都处理好之后求婚这件事才会被提上流程。 就在他又惊又喜愣在原地的这段时间，周围其他人都开始一边欢呼一边高喊“marry him”了。 苏青砚依旧满眼期待的跪在原地，周程这才缓过神，快走了几步来到苏青砚的身边想把他拉起来。 “可以吗？”苏青砚却没有动，一副不听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以，我愿意。快起来地上凉。”周程见他不动，连忙回复道。 苏青砚这才雀跃的起来，扑到周程身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你让我等那么久，我以为你要拒绝。这可是我第一次求婚，本来这辈子就打算求这么一次，你要是不同意，我还得重新准备。” 顺利完成求婚后，苏青砚才卸下了刚才的紧张，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怎么会不同意？我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周程仍旧紧紧抱着苏青砚。 “别跟我谦虚，这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苏青砚说着摘下了周程的手套，把戒指套在了他的左手中指上，“等婚礼时再戴无名指上。” 戒指戴好后，苏青砚又去亲了亲他修长有力的手指。 其实他早就计划着求婚了，思来想去，废除了好多版计划后，才最终决定了这次南极之旅。 周程在梦寐以求的地方被最爱的人求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飘在云朵中。苏青砚跨越大半个地球，直接撞进了他的心里。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随后苏青砚就迫不及待的在朋友圈发了求婚的照片，定位在了南极点。 南极之旅完满的画上了句号，回到美国后，苏青砚又陪他过完了剩下的几天假期，周程复工的那天，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我有空再过来，你能不能争争气学快点？学完赶快回家。”在机场苏青砚又重新提起了他这几天一直唠叨的话题。 “我尽量。” 周程暗下决心，以后一天都不休息了，连轴转把学业快点完成。 可忙碌充实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通电话又打破了宁静。 周程刚下手术就看到了好几通未接来电，心里一紧，连忙点开后发现都是陆泽的电话，就赶快回拨了过去。 “周医生，你现在不忙了？青砚家里出了些事，他不想告诉你，可这事不小，我跟他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跟你说。”陆泽的声音很焦急。 “怎么了？他没事吧？”周程皱起眉头。 难道自己不配拥有安宁的日子吗？ 第168章 变故 “青砚没事，是他爸爸住院了。”陆泽被周程的低气压吓得赶快解释着。 “什么病？严重吗？”虽然不是苏青砚出了意外，但他爸爸住院也非同小可，周程打算请几天假回国去看看。 “不让我们去医院探视……我去找我爸也没用，青砚急得团团转，我们都不清楚现在他的具体情况。”陆泽语气中透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周程眉头紧锁，这是什么情况？不让探视？看来事情非比寻常。 他立刻询问陆泽苏崇霖在哪个医院住院，得到的回复是岷城的一个直属于部队的医院，与附属一院一样，都是国内天花板级别的顶尖医院。 大致了解了情况后，周程挂断了电话，想了一会儿，就拨通了李彧的号码。 国内现在时间是早上8点多，很快李彧就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周程？” 周程听到那边的声音就知道李彧在查房，赶快长话短说，想通过李彧的关系了解一下苏崇霖现在的情况。 “嗯，一会儿我问问。” 李彧很快就应了下来，他这个级别的主任，想询问隔壁医院患者的情况简直易如反掌。 外科查房跟以往一样很迅速，把几个疑难患者重点查过后，李彧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 “老赵，我科医生的亲属在你医院住院，有空帮我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医生能搬动李主任你这尊大佛？” “没空跟你贫，一会我还有手术。”李彧又加了一句，“院长就是清闲。” “老李别挖苦我，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难处。” “当院长还是为难你了？”李彧结束了对话，起身走出办公室。 周程在犹豫要不要先联系一下苏青砚，可自己也是毫无头绪，就决定等到李彧的回复后再做定夺。 可李彧却没有立刻回信儿，时间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周程这边已经接近了凌晨时，他才接到了电话。 “周程，事情有些复杂。”李彧语气严肃。 “病情严重？”周程心跳落空了几拍，苏青砚从小就被父母宠着长大，如果父亲突然病重，他肯定无法接受。 “病情……还可以吧，但他牵涉到的事件保密程度非常高，现在病区已经封锁，不允许无关人员介入，能得到的消息只有病情逐渐平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虽然周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苏崇霖被卷入的事件这么大，但人没事就好，他谢过李彧后，赶快去联系苏青砚。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漫长的等待后，苏青砚才接通了电话。 “他们告诉你了？” 周程听着他有些干涩的声音，心狠狠的疼了起来。 “我问医院那边了，你爸爸现在病情平稳，没有危险。” “你怎么问到的？他现在真没事？”苏青砚语气瞬间哽咽了。 “李主任好多同学都在那医院。你别急，情况不严重，我这就回去，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苏青砚前天晚上突然被调查组造访，平生第一次进了警局，但被问的事情他都不知晓，最后警方告诉他苏崇霖现在也正配合警方接受调查，但因为身体情况，目前在住院中。 听到警方这么说，苏青砚立刻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问他们把苏崇霖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会去医院。 对方一句无可奉告后，让他再仔细考虑考虑有没有能提供的线索。 苏青砚长这么大没被威胁过，震怒之下浑身都在发抖。但他的确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和苏崇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被连续审问了接近12个小时后，苏青砚才重新获得自由，临走前再一次被告知，限制出行随时配合调查。 苏青砚离开警局后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泽。 “什么情况？我联系不上老陆，我姐也什么都不说。”陆泽看到苏青砚一脸憔悴，赶快迎了上去。 “我爸住院了，我要去见他。”苏青砚没有停下脚步，一直拿着手机联络各种人。 “我妈在哪？”坐上车后，苏青砚在等电话的空隙问陆泽。 “她已经回家了。”陆泽惊弓之鸟一样，忙不迭的回复。 “她也来这儿了？”苏青砚心里清楚，如果苏崇霖的事这么大，家里人肯定都会请去喝茶。 “嗯……是的。但是阿姨没待多久，很快就出来了，现在没什么事，家里也很安全。”陆泽连忙报平安。 到了医院后，苏青砚却被拦在了特需病房的外面。 特需病房大楼的各个出入口都加派了人手，通往顶层的电梯更是有武警把关，不止是苏青砚，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顶层病房被把守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苏青砚吃了闭门羹后并没有气馁，继续联系人找关系。可凭他如此之广的人脉，竟也没得到任何帮助。大多数人都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就算有答应的，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因为苏崇霖卷入的事件实在太大，现在被控制的不止是苏家，姜家也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没人会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率先出手相助。 苏青砚连夜接受审问，白天释放后，又继续不眠不休的熬到了深夜，第二天的太阳都升起来了，他也没有要休息的打算。 明筠现在不止担心苏崇霖，苏青砚的状态也让她泫然欲泣，可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拜托陆泽联系到了大洋彼岸的周程。 周程的出现给事情带来了转机，苏崇霖病情平稳目前没有危险的消息让苏青砚着实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松了松。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眩晕感，苏青砚连忙扶着柜子不让自己跌倒，可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不敢睁眼，脑子里轰隆隆的像是过火车一样。 苏青砚赶快挂断了与周程的电话，稳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到了沙发上，又庆幸没被周程发现，要不然他得立刻飞回国。 能有个依靠真好。 苏青砚闭眼躺在沙发上感叹着。 明筠来到房间就看到因为睡眠严重缺乏而面色苍白的苏青砚，勒令他马上去睡觉，不让他再联络任何事。苏青砚正好也晕的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拖着步子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里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169章 收网 几天前，金三角。 自从苏崇霖加入进来，万林就自动退居二线，过上了神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但他当然没有完全托管，暗地里还是时刻关注着苏崇霖的一举一动。 边境的复杂问题开始有了缓和的迹象，新路线通过几次试水后也开始逐步投入使用，姜家一直停滞的生意犹如枯木逢春一样，重新获得了生机。 万林虽然表面上一万个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苏崇霖在金三角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 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对姜家有利就好。 万林权当他是个好用的棋子，为姜家冲锋陷阵，为姜家奋勇牺牲。 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前阵子边境上风声鹤唳，但也一直风平浪静，似乎只是跟平常一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语言警告。 各种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人主动向苏崇霖示好，想要承接浮光的后续事宜。 局势一片明朗，别人殚精竭虑，万林却醉生梦死。 这天凌晨4点，那个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响起的单线手机如平地惊雷般炸响，万林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戒备起来。 这个手机只要一响，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去矩阵。” 只有三个字，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万林全身汗毛竖立，从来没有哪次行动，姜岳行会让自己直接去那个远在欧洲的安全屋。 边境出了大问题？ 但容不得他多想，身体已经开始接受了命令，他训练有素的立刻撤离，开车狂奔去机场。 沿途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充满关卡，甚至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即便这样，万林也丝毫没有怀疑姜岳行消息的准确性。 在他心里，姜岳行永远都是对的。 私人飞机已经整装待发，万林挎着枪从车里一跃而出。 就在他准备登机时，却看到了另一边被保护着过来的苏崇霖。 他跟自己走？ 姜岳行竟然让他跟自己走？ 情况紧急，万林咬着牙没当场发作。 “苏董，你靠着姜家真是一步登天了。”万林看着苏崇霖冷嘲热讽一句后，就登上了飞机。 岷城。 “那边有动作了？” 陆晋燊眉头紧锁，他摸排了这么多年，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也到了该收网的关键时刻，却还是不想相信内鬼竟然会是和自己一样身居高位的重要角色。 我国联合当地政府关于打击边境非法行为的共同军事行动，已经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将近一年，但一直没有实时性的进展，到了现在，双方都处于疲软阶段，甚至当地武装军都开始戏称这只是一个维护外交的“面子工程”，根本就是只假扮老虎的病猫。 可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决定何时真正出手的指令，只掌控在陆晋燊和另一位手中。 陆晋燊布控了这么久，早就掌握了证据链，但抓捕姜家派系并不是真正目的，保护伞不拔除，倒了一个姜家，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姜家”前赴后继的出现。 他决定走一步险棋，来验明自己的猜测。 下达了最终行动后不到十分钟，姜家就有了动作，身处国内的姜岳行给万林发出了撤离的信号，万林也马不停蹄的赶向了机场。 看来内鬼的确是另一位。 “收网。”陆晋燊沉声说道。 武警和特警联合行动，兵分两路，共同去抓捕还在国内的姜岳行以及隐藏在内部伪装了多年的黑恶势力保护伞。 金三角。 一发冷枪划破了伪装下的安宁。 万林并没能安全登上飞机，他迅速闪身隐蔽。 姜家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们立刻举枪扫射，却发现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已经被层层包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 国内警方雷霆之势，没用太久时间，就一举歼灭了姜家的雇佣兵。 万林咒骂一句废物后，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只能想办法逃命自保。 联合部队的火力太过凶猛，乘坐飞机早已不现实，万林被剩下的几个雇佣兵掩护着向机场外的森林里移动。 东南亚山地丘陵众多，气候炎热植被茂盛，这种地形很容易藏身，只要脱离了联合部队的火力范围，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跟联合部队还有些距离，就在他们逃窜的时候，几声过于接近的枪声突然响起，万林在忙乱中竟也中了弹。 他回头找寻目标，却看到了苏崇霖在不远处举枪对着自己。 “苏崇霖！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 接下来的话语被愤怒的枪声所掩盖，万林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不顾身上喷溅出血液的伤口，跟几个雇佣兵一起向苏崇霖的方向集火。 他和姜岳行都知道苏崇霖并没有拿出百分百诚意的跟姜家合作，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八成是警方派过来的卧底。 谁能想到堂堂苏氏集团的掌舵人，竟然会亲自来当卧底。 万林边开枪边埋怨姜岳行说话太简洁，如果他当时说明只让他自己撤离，在机场的时候他就会一眼识破苏崇霖的伎俩，也不会让他一直潜在自己身旁。 万林现在不顾自己命悬一线，清楚此刻已是九死一生后，就想拉着苏崇霖一起堕入地狱。 密集的枪声持续不断的响起，没多久苏崇霖就寡不敌众的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地上已是一滩鲜血。 苏崇霖知道现在自己是以卵击石，但姜家所做之事穷凶极恶，万林曾经对苏青砚做的那些也让他不能释怀，他不会允许万林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 趁着双方拉扯的这段时间，联合部队的增员也已经赶到，他们把苏崇霖转移到安全地方的同时，接着去抓捕万林和他的余孽。 苏崇霖身中数枪，奄奄一息中，头还努力的转向万林逃跑的方向。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万林的背影也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眼眸中。 苏崇霖被警方护送到当地医院后，因为伤势过于严重，简单处理后，就又紧急转运到国内，在飞往岷城的途中，又几次病危抢救，被迫停到了一个医疗相对发达的城市，几经抢救后，才又重新转运到岷城。 因为涉及的案件重大，他也是极为重要的证人，到了岷城的医院后就被戒严，严密保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第170章 怀抱 事发突然，周程简单收拾了下就匆忙奔赴机场。在路上订好了最近一班航班后，才去联系医院，说明了自己家人病重住院，要回国看望，医院那边没有难为他，也准了假。 经历了10几个小时的飞行，周程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岷城。 李彧在电话里说的很直接，苏崇霖伤得不轻，现在只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续会不会出现什么并发症都还不好说。 周程不敢把这些跟苏青砚和盘托出，报喜不报忧的只说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回到岷城时是凌晨4点多，因为时间太晚了，周程没想现在就去联系苏青砚，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静湖。 可苏青砚却没在静湖这边。 他又到车库去取车，坐到车里后，手指在手机电话簿上滑了几下，但最终也没有点击他的助理或者朋友名字。 周程发动车子，驶向了苏青砚与父母邻近的那个住处。 夏天日出的时间很早，周程走到别墅区时，苏家的管家已经开始在院子里修剪树木打扫卫生了，见到周程突然到访，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小苏在这边吗？”周程开口问道。 “在的，少爷昨天睡得晚，还没起床呢。”管家把周程带进了房子里。 周程见管家还有心情去修枝剪叶，稍稍放了心，看来苏崇霖的事对家里的影响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大。 李彧曾经在电话里提醒他不要过多介入到苏家的事件中，这旋涡太大，不是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 周程放轻脚步走进苏青砚的卧室，见他正侧着身子沉沉睡着，整个人都蜷在一起，肩胛骨比以往更加突出。 因为这几天日夜操劳睡眠不足，苏青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周程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重新来到床边，即便这样苏青砚也没有醒。 周程躺到床上心疼的从背后抱住了他。 “嗯？”苏青砚对肢体接触很敏感，有些迷茫的转头向后看着。 “接着睡吧。”周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他。 “周程？你怎么回来了？”苏青砚瞬间睡意全无，翻身坐了起来。 周程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就拉着他躺下重新抱进了怀里。 “先睡，一会儿再说。” 可苏青砚怎么会那么容易继续入睡，他有些委屈的捧着周程的脸，亲了亲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你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你就不让我回来了。”周程用力的抱着苏青砚，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周程，这事你别插手，医院那边你也别去联系。”苏青砚深知自己爸爸卷入的事件非同一般，他怕周程也受到牵连。 “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我。” 苏青砚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床上表情严肃。 “我不知道我爸在盈江做了什么，现在不止盈江，整个岷城都是满城风雨，之前那些合作伙伴，也避之不及，没人想跟这事件产生瓜葛。周程，你跟我不一样，我生意赔钱了还能重新赚，你的工作可不能有丝毫差错。” 周程之前就被李彧提醒过，他知道苏家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可他做不到坐视不管，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也不怕被查。 “律师怎么说？” “盈江那边一切产业都暂停了，岷城这边暂时没受到影响，但调查组也开始进驻到各个公司开始查账务。我爸应该早有布局，他已经把盈江和岷城做了切割。” 苏青砚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里让他喘不上气的话。 “周程，我该相信我爸吗？” 他会是那种为了金钱和权利不顾一切的人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用对没发生的事过于内耗。” 周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清楚，苏崇霖最近一直跟姜家合作，姜家的手段他也领教过，苏青砚真的不是杞人忧天。 苏青砚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周程勒令立刻睡觉，其实他也已经疲惫到极限，就听话的在周程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甚至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奢求的梦。 苏青砚翻了个身，趴在床的另一侧，依稀闻到了周程身上的味道，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暗骂自己这几天真的变傻了，叮叮光光的跑下了楼。 果然周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程！”苏青砚直接从离地面还有三四级台阶的楼梯上跳了下来。 “小心点！”周程连忙起身去接他。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苏青砚扑进他的怀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客厅里除了周程还有陆泽，他看到苏青砚终于不再是那副阴恻恻死气沉沉的样子，感叹着周程真的是他的良药。 “下午能去医院见你爸爸一面。” 苏青砚听到周程沉稳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传来，马上站好抬头看他。 “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他的声音颤抖着发涩。 “老陆今天上午松了口，说能让你们见一面。”陆泽也走了过来。 “我爸到底怎么了？”苏青砚这才看到陆泽。 “老陆不说，下午你自己去问问吧。” 苏青砚一刻也不想耽误，催促着他们现在就走，再一次向自己这几天反复前往的医院出发了。 医院依旧戒备森严，周程和陆泽被留在了一楼，苏青砚经过严格搜身后被两个警察带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但苏青砚却觉得时间被拉长了一般，心里一直默念着要苏崇霖回答的各种疑问。 病房门被推开后，苏青砚却傻了眼。 病床旁放着好多偶尔报警的仪器，床头被稍稍抬起，苏崇霖身上连着各种通路，面色苍白的看着苏青砚。 “爸……你这怎么……”苏青砚把所有的疑问都抛到脑后，心乱如麻的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别急，我没事。” 苏崇霖上一次见到他这表情，还是很久之前苏青砚上小学时，他的奶奶病重去世，一时间也百感交集。 “律师来过了吗？”苏青砚很快调整好心情，脆弱的神情也只是一闪而过。 第171章 深陷泥潭 过了大概10分钟，苏青砚就被请了出来，刚刚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病房里两个警员严密监控着。 “他没事。”苏青砚对周程和陆泽简单说道。 周程看他这故作轻松的拙劣演技，就知道事情真的很棘手，但至少苏崇霖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问题，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泽，你别再去找你爸了，以他的身份，的确很难办。”在回家的路上，苏青砚对着开车的陆泽说。 周程握着苏青砚的手，看着他愁云满布的脸。 “就凭我这点能耐，老陆早不见我了，没事你别太着急，我去找我姐碰瓷儿试试。” 陆泽这缺心眼儿的实力实在无人能及，周程看着苏青砚的脸色又沉了沉，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 “周程，我爸没什么事，你也快点回去进修吧，别再耽误了。”苏青砚又转头看向了周程。 周程很了解苏青砚，他能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想独自面对麻烦，不愿再有太多人受牵连。 “那边请一阶段假没关系的，我先不走。”周程不想什么都让苏青砚自己扛。 “周程，我不跟你绕弯子，我家现在遇到的麻烦不小，有我爸自己的原因，他跟姜家的那些事……总之，我不想让你继续留在国内，我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来查你，而且这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你进修也该结束了，那时候你再回来。”苏青砚少有的严肃。 “查我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怕被查。”周程觉得苏青砚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自己又没做违法乱纪的事，还怕这个？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在国内我反倒不安心，你接着去进修，好不好嘛？”苏青砚软硬兼施，从来没有用这么恳求的语气说过话。 “把你自己留在国内我会放心？”周程蹙着眉，眼神中的担忧和愠怒混在一起。 “周程，你就听我一次，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苏青砚握着周程的手转过身正对着他，上半身向周程那边倾着，抬起的眸子里泛着些水雾。 “你……”周程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平时傲气的苏青砚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就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 “周医生，你就听他的吧，真有事了你再回来呗。” “乱说，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开车。”周程立即换了个语气。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没事，那你还担心什么？我陪着青砚，你放心吧。”陆泽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我爸和我姐呢，双保险。” 周程心想这双保险是陆泽的爸爸和姐姐，跟陆泽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妥协，订了回去的机票。 不止是因为苏青砚一直恳求，李彧那边也收到了他回来的消息，再次跟他说这次进修的机会来之不易，错过这一次，近期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周程知道李彧最近在重点栽培自己，他本质上也一直是工作大于一切。苏青砚说的的确没错，他在岷城确实帮不上什么。既然所有人都想让他回去，自我开解过后，他也就接受了现实。 临走那天，周程再三叮嘱苏青砚，有什么新进展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苏青砚连连点头，可周程的离开，也预示着他真正陷入了深不可测的泥潭。 虽然苏崇霖是在陆晋燊的授意下进行的卧底行动，期间也提供了相当可观的证据资料，但同样，苏崇霖在金三角的地位也被上面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他立了功，但也远没到功过相抵的程度。 陆晋燊虽然抓出了保护伞，但也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派系之间纷繁复杂的斗争让他也不能像之前承诺的那样保苏崇霖全身而退。 苏家在兴海的所有产业都即刻叫停，岷城这边也因为与姜家有太多捆绑，处处藕断丝连，事件严重的程度也从查账务升级到了主公司暂时封停。 苏青砚也从小苏总变成了待业青年。 雪上加霜的是，在家坐吃山空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他就又被带去了喝茶。 陆泽听到消息后，就按照原计划，去苏青砚家里拿到了他的手机，准备冒充几天小苏总，暂时应付一下周程。 周程在麻省总医院进修的很顺利，虽然耽误了几天，但回来后立刻进入状态，各项分数都在同批学员中名列前茅。扎实的理论基础和过硬的临床技术，让科主任对他青睐有加。 这天他被主任带着做了一台情况非常复杂的肝移植手术，结束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国内时间是下午，周程直接拨通了对苏青砚的视频邀请。 自从间隔一整个太平洋后，他们两个几乎每天都会发视频，有时候两人都各忙各的不说话，但只是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好像可以吸收能量一样。 可今天苏青砚却迟迟没有接通视频，周程心跳漏了几拍，赶快去拨他的电话号码。 却同样是无人接听。 他正心急如焚的准备联系国内的其他人时，苏青砚给他发了条消息。 -律师在，等一下。 周程看着这几个字，总觉得有些违和，随即回道。 -结束了联系我。 对面马上回了个OK的手势。 周程扫了一眼这个苏青砚以前从来没有发过的表情，就再次拨通了电话。 电话被那边迅速挂断，然后又进来一条新信息。 -现在不方便接。 周程冷笑了一声，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用力敲着手机屏幕，打出了一行字。 -苏青砚去哪了？ 陆泽想到过会穿帮，但没料到刚说了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 -我不是主谋，我只是被威胁的从犯，下次不敢了，行行好饶了我吧。???????????? 周程又一次拨通了电话。 “周医生……饶命……”陆泽马上开口求饶。 “他去哪了？”周程没空管这些。 “去警局协助调查了。” “去多久了？” “昨天晚上，应该快出来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双保险？” 周程语气冷的让陆泽发抖。 “例行问话，他不想让你着急才没打算告诉你，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要不然他出来后我可有苦吃了。” 陆泽吃不吃苦周程一点都不在乎，可平时娇生惯养又那么矜贵的苏青砚，在警局里可怎么熬？ 第172章 长夜将明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陆泽想的那么乐观。 经过24小时的审问后，警方没有像上次一样释放苏青砚，而是直接移交到了检察院。 苏青砚迟迟未归，让陆泽彻底慌了神，但现在陆晋燊和陆坤都像消失了一样，走投无路的他，却出其不意的选择了天天烧香拜佛去寺庙。 周程在大洋彼岸也跟着一起着急，但无奈实在帮不到什么忙，最后明筠亲自出面跟他交代让他安心工作，家里还有她呢，他们的法务部也不是吃闲饭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周程这才想起来，冯钧驰不就是苏氏集团的法务吗。 他也没有去管现在国内是几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冯钧驰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虽然在电话里没办法细说，但也把事情大致跟周程讲了讲。 周程听过他的解释后，知道苏青砚必然要经历这么一遭，现在只希望他在里面不要受太多苦，审查能快点结束。 冯钧驰还跟周程提到现在苏崇霖的身体状况日渐好转，只是要走的程序非常漫长，让他稍安勿躁。 周程终于听到了可信的官方解释，得知苏青砚竟然还瞒了他这么多后，暗自发誓等这次风波结束，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苏青砚这次被足足羁押了一个星期，再次见到太阳时，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发霉了。 他以为接他的只有陆泽，却没想到在陆泽身边看到了边祈。 “大师，谁又把你请出山了？”苏青砚坐进商务车里，放平座椅，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还能有谁？我再不出来陆泽都要把山里的饭吃光了。”边祈脸上少有的无奈神色。 “哟？你们不都不吃饭吗？”苏青砚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我不能不吃啊，我不吃饭会死的。”陆泽也躺了下来，“山里的床太硬了，我骨头都要断了，还是爸爸这里好。” “嗯，爸爸这好歹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青砚伸手接过陆泽递过来的手机，“他几天发现的？” “呃……”陆泽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天就发现了？”苏青砚解锁屏幕，点进了微信。 “你自己看吧……”陆泽捂着脸转了个身。 苏青砚看到那短短几行对话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边祈，你说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能彻底过去？” “世间风云变幻，皆系于一线之牵，然天道轮回，自有其定数。你所虑之事，需经夏日之热烈，秋风之萧瑟，方能迎来冬日之收获。彼时，一切纷扰自会烟消云散，真相大白于天下。恰似三季轮回，非一日之功，需耐心等待，方得圆满。” “……你还跟我拽上了？”苏青砚被他说的头昏脑胀。 虽然边祈没有直说，但暗示的也非常明显了，可是要等到冬天，也得三四个月后了。 苏青砚随即又安慰自己，正好那时候周程也该回来了，熬过这段黎明前的黑夜就好了。 钟鼓迟迟，长夜将明。 北欧某地。 高大的云杉和松树挺拔而立，枝叶茂密，掩住了天色，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片幽静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密林中有一栋鲜为人知的别墅，此时所有窗帘都拉的严密，不能窥见里面的一丝一毫。 医生摘下了听诊器，对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目前没有大碍了。” “能放我走了吧？” 万林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狠戾的看向坐在一边的姜家老爷子。 “你能去哪？你一入境，立刻就会被逮捕。”姜老爷子对万林这莽撞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 “我哥为什么没一起过来？他被拘留了这么久，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万林气势汹汹的说。 “他做的那些事，不应该被拘留？” “他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万林，你们都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就你清高。” 万林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姜岳行安排在姜老爷子这里。姜岳行被审讯，姜家在岷城风雨飘摇，除了年纪都还太小的几个孩子外，姜家其余人都被连夜带走了。自己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办法出力，只能睁着眼睛干着急。 都是因为苏崇霖。 万林睚眦欲裂，自己身上这些还没彻底好的伤口，时刻提醒着他苏崇霖所做的一切。 恨之入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然而目前的局面，让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姜岳行把自己托付给姜老爷子，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现在只能蛰伏，等待机会。 姜岳行自从那天凌晨以嫌疑人的名义被抓捕后，态度一直很明确，自己就是岷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只不过买卖做的大了些。万林只是自己曾经的合作伙伴，他在东南亚做的事自己不知晓，也无法要求他听命于自己。要想定罪，就去找万林，这件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岳行如此不配合调查，让案件一度停滞不前。无奈姜岳行心理素质太过硬，不管换谁来审，说的话都是滴水不漏。 调查组只能又把苏青砚请了回来，想从他身上找到些突破口。 可结果不知是该喜该忧。苏青砚是苏氏集团最近在岷城的掌舵人，虽然苏家与姜家在岷城关系紧密水乳交融，但查来查去，也只是正常生意上的往来，与兴海以及兴海边境乃至金三角地带，毫无瓜葛。 苏家在岷城可谓是清清白白。 在主攻苏青砚的这段时间里，姜家那边调查组也开始向姜星曜转火，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姜家二少，竟一点城府也没有。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个大智若愚的狠角色，毕竟姜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连十几岁孩子的心思都比成年人缜密。 可姜星曜却实打实是个异类。 审了几天后调查组就把这个活祖宗释放了，姜星曜也成了姜家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 案子拖了两个月都没有任何进展，陆晋燊更是如坐针毡。对立阵营已经开始放出些“保护伞另有其人”“灯下黑”等等诸如此类的舆论。 所有人都期盼着万林逮捕归案的那天。 第173章 回家 苏青砚这段时间非常清闲，苏崇霖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就都交给了律师团，虽然现在依然不能见面，但从律师的口中得知，苏崇霖现在身体状态逐渐趋于正常，恢复到原本状态只是时间问题。 但律师却不敢告诉他，苏崇霖身上差点要了他命的枪伤，都是因为阻止万林逃跑留下的。 而现实却是，万林在枪林弹雨中，仍旧逃脱了，现在还逍遥法外。 无所事事的在家待了几天，苏青砚就看开了，只要爸爸身体无恙，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就算资产全被没收了，大不了白手起家，自己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 这件事想通后，他又立刻陷入到另一个苦恼之中。 这来之不易的大长假，让他动了去美国陪周程进修的心思，到时候他就在家准备一桌烛光晚餐，等周程下班给他个惊喜，这么惬意的日子以前可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现在也就是想想，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实却很残酷，他现在的活动受到限制，别说出境了，出市都困难。 苏青砚又在家趴了好几天才慢慢缓了过来，但脸上依旧表情紧绷，笑容比以前更吝啬了。 也只有在每天跟周程视频的时候，才勉强像个活人。 “我现在非常后悔。”苏青砚趴在沙发上，一边浏览着邮箱里的邮件，一边吃着早餐。 “后悔什么？”周程随便吃了几口那让人毫无食欲的白人饭，就端着盘子把剩下的食物倒进了垃圾桶。 “后悔当初没在你进修这个医院旁边买个楼盘，现在你也不会住这么小的出租屋了。”苏青砚看了眼手机，见他去扔垃圾，也把餐盘推到了一边。 “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有什么用？”周程回身拿起手机，走向了浴室。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又不能过去，这日子真是无聊透顶。”苏青砚处理完那些邮件后，翻了个身又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举着手机继续看周程，“你还有几个月回来？” “三个多月，很快的。”周程边说边脱衣服。 “还要过一百天看得见吃不到的日子。” “你又不让我回去。”周程把手机放到了“苏青砚专用观察点”上。 “你安心学习，等你回来了就得养我这个无业游民了。” 苏青砚现在每天早起，就为了能陪周程度过这一小段下班后的空闲时间，但也有很多时候，快接近中午了才接到周程的视频邀请。 周程的这段时间虽然忙碌，但却很充实。 跟苏青砚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后，一天的疲惫也就消散了。 苏家的案子又审了两个月，岷城这边才慢慢复苏，苏青砚也终于有事可做，立刻重振旗鼓，带着不离不弃的团队低调回归。 因为停滞了太久，资金链很难马上重连，这时Lucas伸出了援手。倒不是因为简单的一起同游南极，而是前段时间，Lucas的爷爷住进了麻省总医院，正好是周程的老师主管，Lucas在病房里偶遇了来查房的周程。 老人家的病情不算轻，但在大名鼎鼎的麻省总医院，最终被妙手回春扭转乾坤了。 虽然这基本上都是周程老师的功劳，但好几次危机时刻，都是在临床一线的周程提前发觉，及时治疗，才转危为安。 周程一直觉得治病救人是自己分内之事，也没想过用此来维系关系。 但现在的确是帮了苏青砚的大忙。 有了Lucas的雪中送炭，苏氏集团马上步入了正轨，苏青砚重新忙起来后，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时间去找周程了。 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被按了倍速键。 立冬那天，周程回国的飞机在岷城落了地。 虽然几乎每天都会跟苏青砚视频，但当本人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时，周程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我就说你瘦了，天天吃草能不瘦吗？”苏青砚抱着周程在他的腰侧捏了捏。 “苏总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周程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朝廷的赈灾粮终于到了，我不得先吃顿饱的？” 苏青砚亲自开车来接周程，眉开眼笑的跟他一同回了家。 在家休整了几天，周程在周一准时回归，出现在了普外二病房的早会上。 因为近一年周程各方面的表现都异常优秀，跟谷逸的论文也顺利发表，副主任医师的考试成绩又高的惊人，职称聘任只能说水到渠成。 周程在30周岁生日之前，顺利聘任为附属一院的副主任医师，又因为担负着科室里的科研教学任务，在不久之后就会晋升为副主任。 周程倒是对这些名头没有很在意，他只想做一个技术精湛的医生。 还有几天就到周程生日的时候，检察院那边突然传来了消息。 “我去开车，你别急。”周程见苏青砚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突然让家属过去是什么意思。 虽然苏青砚一向乐观，但也忐忑的一路没有说话，结果到了目的地，被告知可以接苏崇霖暂时回家了。 “结束了？”苏青砚还是一头雾水。 “等待开庭。”律师跟他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就是好事。 苏青砚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准备，当看到苏崇霖顶着花白的头发出现在面前时，心里不免泛起了一阵酸涩。 周程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情绪太过激动。 “走走走，我们洗个澡去去晦气。”苏青砚向前走了一步，把苏崇霖拉到自己身边。 在车里坐稳后，周程在驾驶位转过身问苏崇霖：“叔叔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身体早就恢复了，小周你不用担心。”苏崇霖虽然看上去苍老了很多，但精气神依旧如常。 “过几天我带您去医院做个体检。”周程还是不放心。 “爸，你可不能再叫周程小周了，人家现在是周主任。”苏青砚在一旁插嘴。 “哟？小周被提干了？应该的应该的。”苏崇霖面露喜色。 “还没呢……”周程被这么一说顿时不自在起来。 “好好工作，前途无量。”苏崇霖满意的点头。 “爸，你怎么不夸夸我？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很不容易好吗？” “嗯？下有小？你们有孩子了？”苏崇霖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苏青砚的肚子。 “？？？？”苏青砚一头问号，随后狂翻白眼。 周程轻笑了一声，然后就启动了车子。 “老陆坑你，小陆坑我，他们陆家真有一套。”苏青砚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开始数落起陆家来。 “陆泽可真沉得住气，瞒了我们这么多年。”苏崇霖也是在审讯时才知道陆晋燊和陆泽的关系。 他们带着苏崇霖洗澡理发一条龙后，苏崇霖终于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苏青砚亲自为苏崇霖整理着衣领，认真又严肃的说：“爸，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您都不要像这次一样冒险了好吗？” 第174章 新春 苏崇霖虽然重获了自由，但为了配合调查，又间断的被请回了几次，好在时间都不算长。 苏青砚被这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调查取证搞得非常心烦，他怕说不好哪次，苏崇霖就又被拘留了。 家里的烂摊子没彻底了结，苏青砚也不敢提结婚的事，他怕因为自己拖累周程，现在他就希望能快点开庭，不管是好是坏，好歹有个结果。 周程生日那天，程木兮给他打来了电话，那时周程刚跟苏青砚一家吃完晚餐，正准备继续跟苏青砚单独行动。 周程有些尴尬的跟妈妈说话，他不想让苏青砚的父母太过知晓自己家里这些麻烦事。 苏青砚听出是他妈妈时，就在一旁开了腔，最后甚至接过了周程手中的手机，接替他继续跟程木兮聊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逗得程木兮哈哈大笑 ，但也能听得出，程木兮不反感跟苏青砚聊天，甚至可以说很开心。 周程实在是佩服苏青砚脸皮厚的程度，即便是上次见面不欢而散被赶出家门，现在也能无事发生亲亲热热的继续聊天。 生日结束，新的一年也开始了。 接近年关，苏青砚又忙得像陀螺，本来让生意重新运转起来就够费心神，加上岁末年终，各种应酬也纷至沓来。 姜家的没落，让岷城其他势力趁虚而入迅速崛起，当年与姜家交好的苏家，现在更是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但苏家与陆晋燊的关系现在已是明牌，只要陆晋燊这盘棋能赢，以后苏家依旧是飞黄腾达。 所以现在也没人敢正面打压苏家，都在审时度势隔岸观火。 年三十那天，在苏青砚的逼迫下，周程跟他一起飞回了盈江。 “过年你怎么能不回家？”飞机在盈江机场落地后，苏青砚让人把礼物提到了车里。 似曾相识的景象。 “你不也没在家吗？”周程觉得苏青砚大过年的来盈江就是自讨苦吃。 “我在家呀，这不是我家吗？”苏青砚满意的看着那塞了半车的礼物。 “按你这个逻辑，我在岷城也是在家。”周程坐进了车里，兴致不高的说。 “以后过年我们两地轮流过？反正也不算远。”苏青砚看着快速向后移动的街景。 其实也算不上是景色，北方的冬天，路边的行道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天色也是灰蒙蒙的。 “你们以后不回兴海了？”周程觉得苏青砚突然有些落寞，就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也什么都没了，不回了。”苏青砚收回目光，笑着对周程说。 “你别太难过……”周程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大过年的给苏青砚添堵。 “我没难过呀，你在哪我就在哪，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苏青砚的笑容在周程眼中被放大，这句话直戳他心尖上的软肉，麻酥酥的感觉由心脏传到四肢百骸，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很快他们就到了周程父母的家，大门口已经贴上了对联和福字。 周程忐忑的按响了门铃，又开始复习各种情况下的回话。 程木兮开门后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跟家里一直毫无联系的周程现在竟然站在了门口。 “明明回来了？快进来。” 愣了几秒后，程木兮赶快把他们迎了进来。 苏青砚拜过年后，就跟着周程走进了客厅，结果发现好像只有周程妈妈在家。 “你爸刚才下楼了，你们在楼下没遇到他吗？” 程木兮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谁知道这大过年的怎么会闹这么一出，哎。”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你再去劝劝他？” “人家都把离婚证领完了，我还怎么劝？” 周父在玄关看到两双陌生的男鞋后，才停止了交谈，抬头就看到了周程和苏青砚。 “萧叔。”周程对着父亲旁边的男人打招呼。 萧寒他爸？ 苏青砚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萧寒应该是跟结婚对象合约到期了，毕竟都结婚正好一年，也差不多了。 周父看到他们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肯定直接把他们赶出去。 “周程回来了？刚才你爸还说你春节要值班呢。”萧父换好鞋后走了进来。 “我跟同事换了个班。”周程随口编了个理由。 周父没再给他们眼色，径直走向了书房。 “老萧，我这有好茶，你来尝尝。” 萧父刚要在客厅落座，就被周父叫进了书房，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实在心烦，也没想那么多，跟着过去了。 周程和苏青砚在厨房里帮忙备菜准备做年夜饭，程木兮其实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实，可无奈周父一直横在那里不松口，她也不敢说什么违背他意愿的话。 下午2点多，萧父被家里的来电叫回了家。他们单独在书房时，萧父除了发了发牢骚，也叮嘱了周父几句，很多事情不要太强迫孩子去做，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家里这事就是前车之鉴。 萧父一走，家里的气氛就又凝重了起来。 周程站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周父站在门口始终没动，见周程迟迟不说话，就重新打开了门。 “出去。” “老周……你跟孩子说什么呢？”周母见他的态度一点都没缓和，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刚冒出的一丝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爸，我回来是陪你们过年的，不是来吵架的。”周程试图挽回。 周父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刚刚那句话已经是周程能说出的极限了，他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再去祈求。 父子俩就这么互不相让的对视了片刻，最后周程直接走出了家门。 苏青砚料到他不可能低头服软，暗自叹了口气，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你别急。”苏青砚挽着周程的胳膊轻轻拍了拍。 周程还是没有说话，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苏青砚对着紧闭的门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喜欢吃什么馅的汤圆？元宵节我们还来。” 周程诧异的望向他。 怎么直接叫上爸妈了？ 房间内周父周母同样也很吃惊。 “你不要儿子我要。”周母被这句妈妈叫的心花怒放晕头转向，终于硬气了一回，重新拉开了门。 爆竹齐鸣，万家灯火，旧岁的冰霜在爱意的暖流中悄然融化。 （全文完） 番外一 七夕 苏青砚在总裁办公室里冷的直起鸡皮疙瘩，膝盖竟然也跟着微微发酸。 老寒腿了？我才多大啊？人类的免费试用期果然是前25年吗？怎么过了25岁各种健康问题全都找了上来。 苏青砚打了个喷嚏后才让秘书关掉了空调，秘书贴心的给他拿过来条毯子。 其实他倒也没有那么虚，只不过今天不像往常那样西装革履，而是一身运动装，两条又长又白的腿明晃晃的在外面露着。 今天可是七夕啊！周程那个工作狂，约会说终止就终止，什么时候我才能比他的患者重要？ 苏青砚一边生气的想一边用力的敲键盘回复着邮件。 虽然他生着闷气，但邮件里的客套话一句也没少。 那对同游南极的意大利贵族夫妇能把自己的私人城堡借给苏青砚去用，已经是给了他非常大的面子，这根本就不是有钱就能办的事，所以情绪价值必须给人家提供的足足的。 他和周程的婚礼定在了10月份，婚礼前的各种细节都是由他亲自一件件敲定。 除了在岷城举办的典礼，苏青砚还计划在盈江也办个酒席，但被周父无情的拒绝了。感觉老头能接受他们两个结婚就已经是极限了，他并不想继续这样大张旗鼓大肆宣扬。 周程的意思也是顺着父亲，毕竟“父亲出现在自己和苏青砚的婚礼上”这件事，放在1年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经过苏青砚一年以来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努力，周父实在架不住苏青砚“爸爸长爸爸短”的持续攻击，自己也体验到了与周程截然不同的“另一款儿子”，态度终于开始缓和。 今年过年甚至都是两家人一起在盈江过的，两家人也第一次坐在一起认真的谈了谈他们两人的婚事。 婚期确定后，好消息也一件接一件的到来。 先是署名周程和谷逸影响因子超高的SCI正式发表，周程又在全国肝胆外科医师技能大赛中夺冠，科研和临床全面开花后，周程被顺理成章的聘任为普外二科的副主任，主管科研和教学，同时也是附属一院近年来最年轻的副主任。 牵涉到苏崇霖的案子在初春也终于有了进展，虽然苏崇霖躲过了牢狱之灾，但他早年在兴海边境的那些事，也被扯了出来，最后算是功过相抵，罚了一大笔钱后，也算是结束了。 陆晋燊倒是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苏家在兴海的生意算是赔了个一干二净，根基被破坏，很难再恢复以前的辉煌，他就明里暗里帮苏青砚在岷城迅速站稳了脚跟。 东边不亮西边亮，老苏隐退还有小苏。 按理说，苏青砚爱情事业双丰收，已经是人生赢家，可他也时不时的长吁短叹。 周程太爱工作了，自己跟他的患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因为住的离医院近，他又是副主任，科里有什么事，他总是第一个到位。 苏青砚时常想，周程一年的工资连自己一个星期的零花钱都不够，他到底为什么还在勤勤恳恳的上班，最后只能用无私和崇高来形容了。 现在又因为一个重症患者，急着从海岛飞了回来。 七夕又泡汤了。 回复完邮件，苏青砚又处理了些公司的事务，结果发现在自己休假的这一天半里，大家的效率直线下降，事情非要拖到DDL才做吗？ 苏青砚真是标准的让人厌恶的上司，在周末和节日双重BUFF下，竟然忍心让员工加班。 周程的加班倒是自己主动的。 李彧在外地开会，急诊收的这个患者病情复杂，值班医院无法独自处理，只能请示上级，上级医师到了之后，也束手无策，电话这才打到了周程手机上。 周程立刻提前结束了行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到了病房查看完后，当机立断的把患者推进了手术室。 当天楚凡也在科里值班，作为周程的开山大弟子，理所应当的被带一同带上了手术台。 “你今天值班？”刷手时周程随口问了一句，他隐约记得今天楚凡休息。 “跟别人换班了……”楚凡同样认真的刷着手。 “杨五溪没跟你闹？” 本来楚凡还有些紧张，毕竟这种级别的手术短期内不会轮到自己，现在机会千载难逢，他肯定不会错过。 只是没想到周程竟然提到了杨五溪。 “周老师，工作时间我不想提他。” 周程笑了一下，内心有些小骄傲，自己确实有眼光，没选错学生。 周程聘为副主任医师之后就有了带研究生的资格，但他要求苛刻，第一年研究生复试时，没有一个学生能入得了他的眼。 楚凡在大五上学期保研成功，他在本科期间跟的实验做的论文都是肝胆外科相关，所以就在几个附属医院的肝胆外科中选起了导师。 他一开始最想选择的是附属一院的李彧主任，把自己的想法跟杨五溪说了之后，杨五溪就找到了自己的外公耿世礼，倒也不是想走后门，就是单纯想让老爷子参谋一下。 “找个老头儿当导师有什么意思。”耿世礼听完杨五溪的转述后，回答的非常直接。 “不是越老越厉害吗？你孙媳妇慕强，导师想选最好的。”杨五溪很不理解。 “慕强去选周程啊，要科研有科研，要临床有临床。” 耿世礼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最近周程的势头的确非常猛，就算大家都知道他背后有苏家这么个大资本为他保驾护航，但他本人的专业技术也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杨五溪听完耿世礼的话沉默了片刻。 不掺杂私人情绪的话，周程的确是个好导师。 但他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楚凡跟周程的性格相似，平时话不多，做事严谨认真，只喜欢用实力说话。 这要真变成了师徒，天天在一起，可别…… “但周程可不一定能瞧上我孙媳妇，他那人太挑剔，选学生比李彧都苛刻。”耿世礼随即补充道。 “他瞧不上？给他脸了……”杨五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回去跟楚凡说说，看他怎么想，这事还得让他自己选择。” 楚凡经过深思熟虑，最后还是选择了周程作为自己的导师。 复试时周程也第一次没当面把学生赶出去。 导师确定下来后，杨五溪就跑到了周程办公室跟他约法三章。 “脑子有病？”周程当然不会给他面子，好不容易省下来不用骂学生的话，全都转移给了杨五溪。 “你最好老实点。”杨五溪威胁的说。 “你最好滚出去。”周程真的要被他气笑了。 楚凡成为周程的第一个学生后，每天都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松懈。 因为周程实在是太严格了，每件事都要求到极致，连病历里化验单都有他自己的摆放顺序，顺序放错一张都会皱眉。 楚凡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好多人都叫他AI、人机了，确实没有什么人情味。 但导师是自己选的，咬牙也得坚持下来。 适应了大概一个月后，楚凡也慢慢跟上了周程的节奏。 这次是楚凡第一次跟着周程上双镜联合手术，甚至还持了一会儿镜。 病情虽然凶险，但在周程精湛的技术下，最终也转危为安。 几个小时下来，下台后已经接近零点，周程又跟着患者去了ICU，调整好医嘱，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生命体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周老师，明天的复查化验都开好了，你看一下。”楚凡拿过平板给周程看。 “嗯，行。”周程本来以为要补充几项，结果楚凡已经想的非常全面了。 不错，越用越顺手。 周程看了看时间，做好了被苏青砚唠叨的准备，去更衣室拨通了电话。 “还没睡？” 苏青砚很快就接听了电话，但却没有吭声。 “刚才一直在手术，这才结束。” 周程解释道。 “婚假你能请几天？我想去意大利。” 周程听着苏青砚平静的语气，心道大事不妙。 “你在哪呢？” “在家，还能在哪？” 周程在更衣室快速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医院。 医院附近有不少花店，因为今天是七夕，好多店都彻夜营业。周程走进一家后，花高价买了一束红玫瑰，这才回了家。 家里的灯都关着，就卧室里亮着一盏夜灯。 苏青砚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敲着键盘，见周程回来了抬眼看了看他。 周程把花放到了床头柜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怎么闷闷不乐的？” “咱们家要是没飞机你怎么这么快回来？”苏青砚合上了笔记本放到一边。 “那我就不会在主任出门的时候离开岷城了。”周程如实回答。 苏青砚叹了口气。 “我现在考医科大还来得及吗？是不是只有当你的学生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还上赶着当牛马？”周程有些无奈的俯身抱住了苏青砚。 “那你七夕和谁过的？”苏青砚拉着周程的领子把他拽到了床上。 “和你。”周程顺势亲了亲他。 “不是和你宝贝学生吗？”苏青砚撇撇嘴。 “乱说，就你一个宝贝。” 那捧红玫瑰本来稳稳的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就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的跌落到地板上。 苏青砚倒是把它利用了起来，兴致不错的在大半夜洗了个花瓣浴。 楚凡从ICU回到值班室时，已经是夜里1点多了，下午喝的那杯续命的咖啡早就没有了效果，高强度的工作一结束，他困的想倒头就睡。 换好衣服后他坐着电梯来到了一楼，习惯性的向大厅里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杨五溪。 “你怎么又在这等我，快回家睡觉吧。”楚凡连忙走过去，叫醒了杨五溪。 因为最近楚凡总是在加班，杨五溪又不想到科室里去等他，基本每天都在一楼大厅这个位置守着。 楚凡跟他说过好多次让他先回家，或者在周边找个舒服些的地方等，可他非常固执的一直不听。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医院里的冷气很足，杨五溪身上一片冰凉。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了眼时间，脸色就沉了下来。 “周程把你当苦力用呢？这都几点了？要不咱别在这受罪了。”杨五溪拉着楚凡的胳膊站了起来，然后就把他抱进了怀里。 “今天的手术不常见，我还去扶镜了。”一说起这个，楚凡就来了精神，“我比别人学的多多了，他们现在都只是在收患者写病志，连去看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你开心就好，回家吧。”杨五溪知道自己干涉不了楚凡的学业，只是心疼他天天熬这么晚，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为了楚凡上班方便，杨五溪磨着耿兰夜在附属一院附近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 这房子如果是杨五溪要，她绝对不会给他买，但“为了楚凡上班方便”这个理由一被搬出来，耿兰夜立刻就买了套房，房本上写的还是楚凡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耿世礼想让家里出个正经外科医生，不要断了传承的愿望，现在只有楚凡能实现了，楚凡也晋级为家里的宝贝，地位远在杨五溪之上。 两人手拉着手慢悠悠的向家里走去，虽然看不到银河，楚凡还是抬头看了好一会儿夜空。 “七夕不是乞巧节吗？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情人节的？” “是个节咱都能过成情人节，有热闹必须蹭一蹭。”杨五溪转身把楚凡抱了起来，“我抱你回去还是背你回去？” “放我下来……”楚凡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无奈杨五溪的手劲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杨五溪玩一样跟楚凡过了几招，最后把他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楚凡搂着杨五溪的脖子，俯身把脸埋进了他的头发里，瓮声瓮气的嘀咕：“丢不丢人……” “我背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丢人的？”杨五溪笑着说。 “嘘！小点声。”楚凡稍稍抬头，露出眼睛，看了看四周。 “苏青砚跟我说他要和周程办婚礼了。”杨五溪边走边对楚凡说。 “嗯，我知道。”凌晨2点路上基本没几个人，楚凡也没那么紧张了。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这么年轻……我想先毕业再说这些……” “我们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啊，而且苏青砚就比我们大两岁而已。” 的确到了法定年龄，可这件事在国内也不合法啊…… 楚凡在心里吐槽。 “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领证。”杨五溪像是听到了楚凡在想什么。 “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想牢牢把你拴在身边，怕再弄丢你。” “那就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我不是一直在这吗？” 杨五溪觉得除了肩膀上沉甸甸的，心里也踏实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楚凡，我看到银河了。” “嗯？”楚凡疑惑的抬起头去寻找。 “小傻子，真怕你被别人骗走。” 你的眼睛就是银河。 番外二 中秋 酒吧的包厢里，灯光昏黄而迷离，像是被特意调成了最能挑动人心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酒精与果香的微妙香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品尝着恣肆的味道。 包厢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人，欢声笑语糅杂在觥筹交错间，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酒杯，每一只都盛满了不同颜色的液体，酒杯边缘挂着细小的水珠，更增添了一抹微妙的暧昧感。 “苏总，现在叫你出来玩可真难。”韩星竹见苏青砚摸出支烟，就凑过去给他点火。 这几年苏家在岷城可谓是一家独大，有了陆家在幕后的鼎力相助，现在更是所向披靡，所有人都排着队巴结苏家，苏青砚的应酬也从不间断。 在刚判决的那段时间，苏青砚自己一个人忙的不可开交，起初苏崇霖还会略做指点，等捋顺的差不多之后，他就彻底放手，现在更是太上皇一样乐得清闲。 苏青砚也是天生的生意人，头脑灵活思维发散，总是能提前预测到事情几步之后的发展走向。除了脾气差了一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这差脾气在周程看来，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在家里就像只假装呲牙的小猫咪，虽然爪子已经挠向了自己，但指甲一根都不会伸出来。 “你们都有叔叔爸爸撑腰，我能靠得上谁？我也想过以前的少爷生活。” 在场的都是苏青砚一直在一起玩的朋友，再加上他喝了几杯洋酒，牢骚话也多了起来。 “爸爸，当一家之主多爽，你现在不是少爷，已经是老爷了。”陆泽听出了苏青砚语气中的烦躁，赶快恭维了起来。 “一家之主？”苏青砚展开双臂搭在靠背上，躺在沙发里转了转微酸的脖子，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后，就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你有什么愁的？你都结婚好几年了，我却还是一直单身，我也想要甜甜的爱情。”陆泽撇撇嘴，喝了口刚调好的酒，又被辣的龇牙咧嘴起来。 “我没愁，我愁什么？是你自己在愁吧？”苏青砚非常了解陆泽那个伤春悲秋的性格，看个文艺电影都能意难平好几天。 陆泽看了看手表，然后点点头，“也的确到了深夜emo的时间了。” 经他这么提醒，苏青砚也低头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 周程今天是手术日，按以往的经验，不到12点基本不会回家。苏青砚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离开。 也许是喝的酒种类太杂，他站起来后一阵眩晕，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陆泽眼疾手快，赶在其他人之前扶住了苏青砚，然后把他送到了洗手间里。 苏青砚撑在洗手台上干呕了几下，用冰凉的水洗了洗发烫的脸颊。 “我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陆泽递过一张擦脸巾，调侃道。 “滚蛋。”苏青砚在他胸口狠推了一把，低着头靠在洗手台上。 “你到底怎么了？”陆泽见他连骂自己的力气都没有，紧张了起来。 “没怎么，送我回家。” 说实话，苏青砚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 按理说现在的日子顺风顺水，生意上如日中天，生活里也甜甜蜜蜜，不应该有这些负面情绪才对。 可苏青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 陆泽尽职尽责的把苏青砚送回家，在进到停车场前，他看到顶楼亮着灯，暗道大事不妙，可苏青砚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又不敢扔下他就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楼。 他们刚到门口，周程就打开了门。 “哟，周医生，还没睡呢？”陆泽满脸堆笑的说。 周程点了下头，从他手里接过了苏青砚。 苏青砚低着头扑到周程的胸前，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委屈。 陆泽做完交接，见房间内的气氛过于暧昧了，就立刻闪了人。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抽烟了？”周程把人抱到了客厅里，嗅着他发丝里淡淡的烟草味。 “没抽，别人抽的。”苏青砚想这么一直挂在周程身上。 “玩的不开心？怎么兴致不高？”周程见他这个蔫蔫的样子，捏了捏他微红的脸颊。 “我出去玩到这么晚，你不生气？”苏青砚把周程的手拉倒胸前，跟他十指相扣。 周程无奈的笑了笑。在他们正式开始过上婚后生活时，自己的确因为苏青砚过于频繁的应酬发生过几次争吵，但通过磨合，自己也逐渐开解，现在早已放开了手。 两人的生活方式的确完全不同。 忙碌了一天后，周程只想安安静静的在书房里看看书，翻翻文献，写写论文，这样能快速恢复消耗掉的精力。 而苏青砚，获能的方式则是来一场放浪形骸的PARTY。 “你现在都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了，是不是不在乎我了？”苏青砚突然福至心灵的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我可真冤……问你的时候你嫌烦，不问你又觉得我不在乎你。”周程知道苏青砚现在肯定是醉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婆婆妈妈的话来。 “你应该学会怎么恰到好处的问。”苏青砚不满的噘起了嘴巴，顺手在周程的肩膀上砸了几拳。 “真是小猫咪。”周程被这调情样的挥拳挠的心里直痒痒，在他有些迷离的眼睛旁留下了几个吻。 “我困了，想睡觉。”苏青砚直截了当的拒绝，然后加了一句，“要是小猫咪就好了，也不用去想这么多事。” 还是微醺好，喝的太多的确只想睡觉。 周程也没勉强他，简单洗漱过后，就抱着他睡着了。 苏青砚是被寒风冻醒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没开窗啊？怎么这么大风？ 他吸了吸鼻子，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可这一睁眼，吓得他全身汗毛倒竖起来。 真炸毛了。 自己竟然在自家卧室外露天泳池的狭窄玻璃平台上。 “周程！” 苏青砚条件反射的喊出了周程的名字，却意外的听到几声尖锐的“喵喵”声。 ？ “喵？” 他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竟然变成了毛茸茸的小爪子，而且还不由自主的抬向嘴边，伸出嫩红色的小舌头去舔了舔。 苏青砚又被自己的举动惊的再次炸毛。 他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好像灵巧了许多，在玻璃地面上也不会打滑。 可这也不耽误腿软。 苏青砚一鼓作气，从平台跳回到了露天阳台上。四脚着地的瞬间，那种奇妙的平衡感让他有些恍惚。 回到安全地带后，他这才有心思对着窗户打量起自己来。 映在落地窗上的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小奶猫，最多两个月大。 真变成猫了？我这嘴开光了吗？ 苏青砚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变成小猫的事实，开始研究起来怎么钻到房子里去。 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根本看不到卧室内的情况，天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周程怎么还不起床？ 苏青砚在窗子旁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对着里面喵喵叫。 但是他也清楚这玻璃的隔音效果，就算楼顶落了架直升机，房间内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更何况自己这可以忽略不计的嘤咛声。 正当他准备绕到别的房间碰碰运气时，窗帘缓缓的拉开了。 周程起床了？ 苏青砚贴在窗户上，聚精会神的向里面看着。 周程打着赤膊站在床边，表情严肃的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苏青砚以之前从没有过的视角看向周程，被他更加高大的身形震惊的呆滞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开始了自救，在落地窗旁猛挠玻璃，又跳来蹦去，试图引起周程的注意。 可周程却一直没有向这边看，对着手机边讲话边穿衣服。 什么事这么着急？是要去找我吗？我在这啊！ 苏青砚气的直打转，埋怨起周程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么没有默契。 最后他气急败坏的用头撞了几下落地窗，到头来换来的只是自己疼的直流眼泪，可怜巴巴的缩成了一团。 算了，再试试别的办法吧。 苏青砚叹了口气，用爪子揉了揉自己还在突突跳着疼的头。 周程挂断电话后，也穿好了衣服，这才转头看向了窗外，准备寻找刚才细小噪音的来源。 一只还没咖啡杯大，正楚楚可怜捂着头的黑色小猫直接撞入了他的视野里。 周程拉开落地窗，疑惑的看着小黑猫。 “喵！” 苏青砚感到一阵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终于不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 周程见小黑猫像小炮弹一样直接窜到了自己身上，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会这么粘人。 “你是从谁家跑出来的？”周程抓着小黑猫的后颈，把它从自己胸前拉开。 你家的！ 小黑猫对着周程张牙舞爪亮出了獠牙，不满的叫了几声。 周程见它爪子上的肉垫不像别的黑猫是黑色，而是嫩粉色，觉得稀奇，就上手摸了摸。 小黑猫前一秒还叫的气势汹汹，现在声音戛然而止，微张着嘴，睁着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周程。 “鼻子也是粉的。” 周程又点了点小黑猫的鼻子，就把它放到了桌子上，再次拿起了手机。 “周医生早，需要什么帮助？”私人管家马上接通了电话。 “嗯，早。一只小猫跑到了我家平台上，我现在得出门，麻烦处理一下。”周程边吩咐边向卧室外走，来到衣帽间拿出件外套。 “一会儿有人过来带你回去。” 周程又回身对跟着自己的小黑猫补充了一句，这才打开了入户门。 苏青砚真是欲哭无泪，这才不到5点，不知道周程急着出去做什么，不会真的是去找自己吧？ 他亦步亦趋的继续紧跟周程，甚至抓住了他的裤脚，顺着他的西裤向上爬着。 “停下，别跟着我。”周程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甚至带了些愠怒。 苏青砚最怕周程这个表情，看来硬的不行，只能曲线救国。 周程见小黑猫听话的从自己腿上跳了下去，端端正正的坐下来，尾巴绕到了脚上。小猫嘴巴轻启，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小呼噜声，努力的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还泛着些水光，又抬起爪子，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 可怕，正中红心的感觉。 周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对一只小奶猫心动，立刻强迫自己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拉来大门走了出去。 不管用？ 苏青砚没想到周程这么铁石心肠，自己都萌成这样了，他还是无动于衷吗？ 但他也没有气馁，并且很快适应了这副身体，灵巧的开门关门，坐上了另一架电梯，跟着一起到了地下车库，他倒要看看周程这么急是去哪里。 周程的动作一点不拖泥带水，长腿一迈就坐进了驾驶位，启动车子系安全带踩油门一气呵成，单手打了几下方向盘，就驶出了车库，很难想象几分钟前他还在熟睡。 苏青砚站在墙角傻了眼，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连自己溜上车的机会都不给。 跟着跑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小黑猫身体不大，但奔跑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含糊，窜了几下就跟上了车子。 非常熟悉的路线。 过了条马路，就看到了附属一院的院区大门。 我失踪了你都没有反应吗？还一门心思在医院？ 苏青砚再次炸毛，甚至比周程更快来到了普外二病房。 清晨的病房不像平时那么安宁，几个医生护士正频繁进出一间病房。 “周主任什么时候到？” “刚才通了电话，他说10分钟后到，应该快了。” “家属，患者情况不是很乐观，择期手术很大可能会变成急诊手术，主任马上就到，你们尽快相互通知。” 这个慕名而来的患者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原有的治疗方案不得已全部推翻重来，周程在电话里听到简单的病情汇报后，就告诉值班医生先做术前准备，并且告知家属急诊手术的相关风险。 忙忙碌碌的病房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小黑猫趁乱钻进了医生值班室。 周程看过患者后，当机立断选择了对技术要求更加苛刻，相对风险也更大的急诊手术，家属也非常配合，希望患者能尽快转危为安。 苏青砚在空无一人的值班室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个温暖又隐蔽的小角落，这才有心情开始思考起今天这匪夷所思的事来。 这很不对劲，一点也不符合逻辑，且不说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就算不是变成了猫，自己突然失踪，周程也不可能放任不管，难道在做梦？ 小黑猫认真的舔爪子，然后又认真的用爪子洗脸，尾巴也一晃一晃的甩着。 早上6点，太阳刚刚升起，苏青砚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头也跟着晕了起来，根本无法接着思考。 他跳到了桌子上，翻找着可以果腹的东西，可让他失望的是，这群不知死活的医生们，只储备了足量的咖啡和香烟，一点能吃的食物都没有。 只喝黑咖啡吗？一点牛奶或者方糖都不加？ 苏青砚翻来找去，只搜出了一袋5%的葡萄糖，而且马上就要过期了。 喝吧，总比饿晕了强。 他用尖锐的牙齿撕开了包装袋，舔了舔这甜到发涩的液体。 折腾了一会后，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程胆子也太大了吧？不等主任，自己就开始做了？” “周主任说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了。” “他对自己可真有信心。” 杨路宁叹了口气，也为周程今天的做法提心吊胆起来。他不是不相信周程，可万一有什么差池，他自己能扛得下吗？ 因为这个肝脏肿瘤的患者年纪太过年轻，大小约10厘米的肿瘤位置也极其刁钻，将肝左静脉、肝中静脉完全包绕，这个位置原本就是肝脏手术的禁区，原定的手术是择期由李彧和周程联合主刀双保险完成肿瘤切除术，可患者突然出现病情变化，手术不得不紧急提前了。 李彧在外省出席学术会议，今晚才会回到岷城。 杨路宁不得已临危受命，急匆匆从家中赶来，也跟着周程一起上了手术台。 苏青砚听的云里雾里的，最后自己总结，周程在做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 等他们走后，自己才重新出来，继续舔那袋葡萄糖。 可他左等右等，周程还是没回来，自己这个样子，又不好出现在医院里，他只能继续窝在值班室里。 “……Ⅱ、Ⅲ段和Ⅵ、Ⅶ段肝脏保留了下来，相应区段肝动脉、门静脉和胆管组织没被破坏，保证了区段血供和回流的完整性……肿瘤可以剥离，解剖第一肝门、第二肝门后，在半离体的状态下切除了肿瘤，自体肝左外叶移植，肝左静脉重建，门静脉左支重建……好的，主任，等你回来。” 周程在值班室跟李彧通完电话后，才摘下了口罩，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已经11点多了，经历了5个小时的手术后，患者暂时脱离了危险，手术也非常成功。 苏青砚探出了头，着迷的看着周程。 这很难让人不心动。 穿着手术服的高智男人，下手术台跟下战场一样，身上带着与死神搏斗后残存的荷尔蒙。 也许是看得太过入迷，周程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炙热的目光，抬眼就发现了探头探脑的小黑猫。 “你怎么跟来了？”他赶快起身，还没等小猫缩回去，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它的后脖颈，“这里是医院，不能随便跑出去。” 周程本来想让管家过来把小猫带走，可看了看时间，自己回家一趟也来得及，就没有麻烦别人。 他把小猫揣进了怀里，穿上外套就离开了值班室。 “周程，我订午饭了，一起吃？”杨路宁见周程要走，连忙喊住了他。 “你们吃，我回家一趟，一会儿回来。”周程点了下头就走向了电梯间。 “杨老师，你什么时候也在静湖买个豪宅？让我见见世面。”杨路宁的研究生小声对他说。 “你买吧，我也想见见世面。”杨路宁瞥了学生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周程在一楼大厅里见到了恭候多时的管家，把怀里的小黑猫拿了出来。 “你帮忙找找是谁家丢的吧。” 管家接过小黑猫，还没开口回答，就先被狠狠咬了一口。 小奶猫咬人不疼，但肯定也不会舒服。 管家训练有素的表情依旧风平浪静。 周程！你就这样把我交给别人了？别逼我发疯！ 小黑猫在管家的手中极力挣扎，四肢仿佛装了弹簧，虽细小却有力，每一次蹬踏都试图寻找逃脱的缝隙，它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条小鱼，奋力摆尾，企图逆流而上重获自由。 它对着管家微微张嘴，露出了一排细小却锋利的乳牙，那乳牙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白光，仿佛是一把把蓄势待发的小匕首。 周程见这小猫的反应如此强烈，皱起了眉毛。 “周医生，你不用担心，这猫太小了，有些应激，找到主人就好了。”管家手上稍稍用力，捏的小黑猫一阵哀嚎。 周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小黑猫可怜巴巴的望向他，眼底湿润，盈着一汪泪水。 周程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小黑猫，尖叫和哀嚎声这才停止。 “你先去找主人吧，找到了告诉我。” 苏青砚这次没有装可怜，他是真的很可怜，全身的骨头好像被捏碎了一样，蜷在周程怀里疼的直哼哼。 “好了好了。” 周程抚着它身上被弄的皱在一起的毛发，小猫讨好似的舔了舔他的手指。 回到家后，周程把小猫放到地板上自己换拖鞋，抬头见它一溜烟的跑进了卧室，就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卧室时，小猫已经轻车熟路的跳上了床，趴在了苏青砚的枕头上。 “下来，那不是你待的地方。”周程对这只奇怪的自来熟小猫很没有办法。 苏青砚刚躺到自己的床上，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周程重新抱了起来。 但他也没抗拒，毕竟周程的怀里比自己的床还舒服。 “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你在家乖乖的等主人来接你。” 周程抱着小猫走向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罐牛奶，加热后倒进了盘子里。 小黑猫把头埋进盘子里，一口气喝了个够，再抬头时，嘴巴鼻子和胡须都沾上了乳白色的奶渍。 周程又贴心的拿过张纸巾给小猫擦了擦嘴巴，见它现在这么听话，觉得心也跟着软了起来，拼命克制自己不去亲它粉嫩的小鼻子。 “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黑猫跟屁虫一样跟着周程一起来到厨房，轻巧的跳上了洗碗台，在他洗盘子时紧贴着他的胳膊轻轻蹭着，听到他这么说，疑惑的歪了歪头。 周程见小猫这么乖巧，擦干手后提起了它，然后就看向了重点部位。 你…… 小黑猫看明白周程的意图后，拼命扭动着身子，如果不是通体黑色，现在脸早就红透了。 “是弟弟。” 周程把小猫放下后，就被它不满的用小爪子拍了几下手背。 你真变态，这么随便的看别人？ “我走了，你老实在家待着。” 周程轻轻推开了小猫，却又被他黏在了身上。 “刚刚不是还打我吗？变脸这么快？” 小猫没理会他的调侃，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胸口，眯起眼睛，表情享受的用小爪子一下一下踩着他的胸肌。 周程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拿开，可见到小猫那一脸“让我踩一会儿吧求求了”的表情，又心软的没有阻止他。 这小猫这么一丁丁点，还没断奶吧？ 苏青砚知道周程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就变着花样的撒娇，想让他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 周程一下下抚摸着小猫的头，小猫现在吃饱喝足，舒服的眯着眼睛直打呼噜，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爪子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但却始终没有停。 “晚上回来给你带月饼，睡吧。” 周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把小猫放到了沙发上，旁边又摆了几个靠垫，做了个简易的猫窝。 月饼？ 苏青砚脑子迷迷糊糊像团浆糊，随后就睡着了。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 周程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有些迷茫坐起来的苏青砚说。 “晚上回来给你带月饼，睡吧。” 嗯？ 苏青砚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这才稍稍清醒，赶紧抬起手看了看，不是小黑爪子，依旧是自己的身体。 “周程你去哪？” 他连忙问。 “去医院，有个患者需要处理。” 周程有些匆忙的说，但还是边系扣子边走过来，俯下身吻了吻苏青砚的额头。 “有些棘手，可能会久一点。” “肝脏半离体肿瘤切除，自体肝移植？”苏青砚突然想起听过的这句话。 周程顿了一下，疑惑的望着苏青砚依旧迷离的睡眼。 “手术会很成功的，我要吃椰蓉月饼。”苏青砚边说边在周程胸口上抓了几下。 周程没时间去问苏青砚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自己准备给患者做的术式，留下一句“回来再说”就离开了。 苏青砚躺在床上思考了好久，觉得自己变成猫这件事绝对不能用做梦来解释，或许是自己碰巧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因为前一晚宿醉，现在才凌晨4点多，很快他就又头昏脑胀的睡着了。 周程的手术果然如苏青砚所说的一样，非常顺利，经历了5个多小时胆大心细的谨慎操作后，患者生命体征平稳的送回了病房。 周程谢绝了跟同事在科室里吃午饭，到医院外面的甜品店，买了两盒月饼后赶回到家里。 苏青砚窝在床上摆弄着手机，见周程回来了，立刻坐了起来。 “这么快？手术怎么样？” “借你吉言。”周程打开月饼盒子，拿出一块椰蓉月饼。 “我可以在床上吃？”苏青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周程竟然主动让自己在床上吃东西。 “吃吧，以后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周程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走到一旁给他热了杯牛奶。 苏青砚接过杯子，又咬了口月饼，表情满足的说，手也不老实的在周程的胸前摸着，有了匪夷所思的变猫经历后，他现在对周程的胸肌非常痴迷。 “明天中秋节，晚上还得陪爸爸喝酒，你还不抓紧养精蓄锐。”周程见苏青砚动了别的心思，想着自己马上还得回医院，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苏青砚笑了笑接着说，“现在的生活真美好，我再也不想变成小猫了。” 番外三 婚礼 周程的婚假和医院里的大多数同事一样，只有两周，他也没用什么特权去延长时间，虽然只要他提，多少天都会被批准的。 这种极致按部就班的思想让苏青砚非常头大。 因为这件事又跟周程闹了几天脾气，本来临近婚期就够让他心焦力竭了，现在还要压缩时间，简直火上浇油。 苏青砚觉得结婚这种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然而显然周程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依旧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中，一点都没有分神。 冷淡了周程几天后，苏青砚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甚至给周程营造了更加舒适的工作氛围，周程都难得夸他“长大了”。 苏青砚一边暗自骂他没有人味儿，一边又安慰自己周程是千辛万苦追来的，得宝贝一辈子。 婚礼举办在国庆假期的末尾，因为周家这边不想大肆宣扬，苏家也不愿大出风头，所以到场的人并不多。 但现场都是人物。 岷城商圈有头脸的大人物都聚齐了，医疗界的泰斗也难得的齐聚一堂，感觉只要他们在现场随便讨论几句，所属领域的格局就会发生不小的变动。 更难得的是，一直深居简出的陆晋燊也到了场。 而陆泽依旧毫不避讳的爸爸长爸爸短的对着苏青砚声泪俱下的乱叫，让平素厚脸皮的苏青砚都觉得挂不住脸。 还好周程出面替他解围，把沉浸在“爸爸出嫁”复杂情绪中的陆泽赶到了一边去冷静。 “陆泽真是缺心眼儿，当着自己亲爹面叫我这个假爸爸。”苏青砚跟周程咬耳朵。 周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又笑着说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没脾气了，平时不挺伶牙俐齿的吗。 “多少眼睛盯着我看呢，我堂堂苏总，不得沉稳一点。”苏青砚硬生生把翻了一半的白眼憋了回去。 “嗯嗯，苏总最威风了。”周程见他被定住了一般闭了好一会眼睛，轻笑着说。 婚礼进行的非常顺利。 当证婚人耿世礼登上台时，更是把气氛推到了顶点。 原本的证婚人是由李彧来担任，但耿世礼收到请柬后，直接把证婚人的工作从李彧手中抢了过来。 周程是他非常看重的医生，而且自己的外孙现在跟着苏青砚也学的有模有样，不管从哪个角度，自己都非常有必要刷刷存在感。 “外公怎么那么喜欢周程？”杨五溪看着耿世礼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把周程夸上了天，撇着嘴说。 “周老师确实很厉害。”楚凡听到周程被夸，自己也跟着骄傲起来。 “楚凡同学，注意下你的言辞。”杨五溪听他这么说，火气更大了。 “唔，不说了。”楚凡知道杨五溪一直对周程有看法，立刻乖乖闭嘴，但见杨五溪还是表情凝重，好像随时要上阵杀“敌”，就在桌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别生气了嘛。” 杨五溪这才表情松动，抓住楚凡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周程现在也笑意盈盈，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对楚凡说： “咱们的婚礼要办的比他们还气派。” 杨五溪这个愿望也不难实现，因为周程和苏青砚的婚礼算不上豪华，甚至可以说一切从简，倒像是开了个会议把他们的婚事正式公布了出来。 新人发布会，屏幕上出现PPT都不违和。 婚礼结束后，在两家人的团圆宴上，苏家姿态很低的说苏青砚年纪小性格浮躁，希望周程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多担待。 “你这个说法不对。”周程的爷爷立即纠正了苏崇霖的话。 周程听到爷爷开了口，心里不免一惊，不知道这平素顽固的老人家会说出什么话来。 “小苏不浮躁。我们周家做事始终墨守成规一板一眼，周程认识了这孩子后才不那么死气沉沉。两人互补，挺好。” 周程深吸了口气，他开始怀疑爷爷是不是被夺舍了。 苏青砚这一年来不止在自己爸爸身上做足了功课，连带着自己爷爷也一起攻略。 爷爷从一开始闭门不见，到后来隔三差五要苏青砚过来跟自己“辩论”。苏青砚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飞过去陪老人家坐坐。一开始周程还跟着他一起回去，但每次谈及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不免让他觉得苏青砚就是在浪费时间。他认为改变爷爷的想法比登天还难，后来就用值班开会手术各种借口不再回去了。 爷爷现在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在周程的意料之中，毕竟苏青砚那舌绽莲花的本事他天天见识。 但在现场帮着苏青砚说话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我以前的确浮躁，做了挺多荒唐事，是认识了周程之后才慢慢转变的，周程可是救我于水火的大恩人。” “你别贫了……”周程听他这么说，耳尖有些泛红。 其乐融融的团圆宴结束后，周程和苏青砚马不停蹄的直奔机场，开始了略显仓促的蜜月旅行。 苏青砚之前在英国读书时，已经把整个欧洲玩了个遍，当时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在古堡里办场婚礼。 周程原以为这个假期苏青砚肯定又会把自己拉到某个私人海岛上，过上十几天衣不遮体没羞没臊的“野人”生活。没料到他如此正式的带自己来体验南法节奏缓慢的浪漫。 “等以后我们就找个这样的小镇养老。” 苏青砚半靠在床头，透过被微风抚起涟漪的浅色窗帘，看着窗外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紫色花海，阳光用金色给花朵描上了高光，静谧又满足的氛围让他开始昏昏欲睡。 “这就开始想30年后的生活了？”周程捏了捏他的下巴说。 “你还要上30年班吗？”苏青砚被他一句话拉回到现实，顿时泄气。 “上班不好吗？” “不好，想躺平。” “你得实现人生价值啊。” “停，别说教。” 苏青砚翻身骑到了周程身上，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用威胁又侵略的眼神俯视着他。 “那睡觉？”周程看着苏青砚那小猫呲牙的表情，心潮起伏起来，两只手微微用力的掐住了他的细腰。 “睡一睡吧，也算实现人生价值了。”苏青砚从善如流的俯下身在周程的嘴唇上落下了几个吻。 “让我检查下你的训练成果。”周程手掌向下滑去拍了拍苏青砚的屁股让他起身，又在那光滑的皮肤上流连了好一会儿。 “来检查吧，周老师。” 苏青砚觉得自己的胜负欲有时候强的有些没必要。 就比如现在，明明可以躺平享受，或者探索些新花样，但却非要对一个不擅长的体位精益求精，甚至在忙的兵荒马乱的前段时间，每天特意抽出半个小时去找健身教练专项练习。 训练痕迹非常明显。 周程很诧异，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叫的一句“小废物”让他这么在意。 苏青砚双手按在周程的胸口上，在他身上上下起伏着，双目微闭掩住了锋芒，粗重的呼吸和些许破碎的呢喃声从咬住下唇的口中流出，脸颊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明艳。 “别咬嘴唇。”周程抬手在他的发白的嘴唇上揉了揉。 苏青砚低头在周程的嘴唇上继续肆虐一番后，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道： “还废物吗？” 周程轻吻着他眼角那若隐若现的伤疤，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说这种话了，这小男朋友真的太能较劲了。 不对，现在不是男朋友了，是合法配偶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叫媳妇儿了？ “你竟然走神儿？”苏青砚见周程迟迟没回答，加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怒火瞬间烧到了头顶。 “媳妇儿……”周程晃神间就顺口说了出来。 “你……”苏青砚本就绯红的脸，现在更像是喝醉了一样，羞的直接给了周程一巴掌，然后捂住了他的嘴，“你乱叫什么？” 这巴掌的力道一点都不重，周程倒像是被碰到了开关，抓住苏青砚的两个手腕，起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苏青砚的手臂被拉到了头顶上，舒展的身体曲线让周程根本移不开眼。 “叫的不对吗？” “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这么叫，我就——唔……” “你就怎么？” 猛烈的动作让苏青砚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他没有去回答周程的问题，而是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上去。 “嘶……” 周程虽然吃痛，但却没有停下，苏青砚这有事没事就用他磨牙泄口欲的毛病他早就习惯了，不让咬自己就咬别人。 也好，不咬自己怎样都行。 假期过了一大半后，两人离开法国出发前往意大利。 因为国内婚礼到场的基本都是长辈，只有少数几个平时亲近的朋友受到了邀请，所以这次在意大利的古堡婚礼，都是些年龄相仿的朋友或者生意伙伴。 之前在国内没被邀请到的，现在都挤破头想来参加苏家少爷的婚礼。 毫不夸张的说，苏家现在掌握着不止岷城的经济命脉，谁要是能攀上苏家，也算得上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周程原本不是很赞成举办两场婚礼，可看到苏青砚这么期待，也就随了他，毕竟苏家一家都是生意人，社交圈子比自己广了太多了。 城堡婚礼和电影里的相差无几，绕着古堡飞舞的白鸽，铺满全场的鲜花，边台上摆放的错落有致的精致甜点和酒品，在高耸的穹顶下，牧师念诵着婚礼誓词。 交换完戒指后，在欢呼声和掌声中两人拥吻。 苏青砚蹭了蹭周程的鼻子小声对他说：“这次没遗憾了，在家的时候他们不让在台上亲，烦死了。” 婚礼过后就是纸醉金迷的盛大PARTY，恍惚中周程甚至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周遭虚幻的不真实。 他坐在椅子里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苏青砚跟朋友们说笑打闹。只有他自带结界，他的世界里像是被按的静音键，旁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周程收回目光，见冯均驰坐到了自己旁边，又锁定到了不远处跟陆泽聊的热火朝天的萧寒。 “不喜欢也不讨厌。” 他举杯跟冯均驰碰了碰。 “他不想来的，但他最近实在是情绪不佳，我就顺便带他来散散心。” “他不打算跟家里说了吗？” 周程知道萧寒跟结婚对象约定的一年时间刚到，两人就利落的领了离婚证，萧寒家里也是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 “他又不像你那么果断，现在就一直拖着，等他想通了再说吧。” 冯均驰倒是看得开，他也不需要什么“名份”，萧寒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后，苏青砚那边也酒过三巡，时不时传过来的尖叫起哄声让周程直皱眉。 苏青砚毫无节制的左一杯右一杯的灌酒，让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去展示一下你家主的威严。”冯均驰怂恿着周程过去。 周程起身拿过服务生托盘中的一杯酒后，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在恭维苏青砚好酒量时，见周程面无表情的过来，都相继噤了声。 苏青砚有些迷茫的回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周程。 周程揽过他的肩膀，对着大家举杯。 “欢迎各位参加我和苏青砚的婚礼。” 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纷纷跟了一杯。 苏青砚也跟着要喝酒，却被周程抓住手腕，酒杯换了个路线，酒水进到了周程的口中。 在场的都是人精，马上知晓了周程的意图，在陆泽疯狂使眼色中，陆续散开了。 “头晕吗？” 周程见苏青砚已经头重脚轻，脚步虚浮，就架着他向外走。 “你一来就晕了。”苏青砚正好也想透透气，就跟着他来到了露台上。 “开心吗？” 入夜后有些凉意，周程从背后搂着苏青砚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开心。”苏青砚侧过脸，在周程的脸颊上啄了几下。 酒香混合着苏青砚身上特有的香味让周程也瞬间有了醉意。 “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斗兽场？等回家了我给你一比一复刻个。”苏青砚想起昨天他们在罗马时，周程对那些教堂什么的不是很感冒，倒是多看了斗兽场几眼。 “我要天上的星星你给不给？” “你要哪颗？我们直接坐飞船上去。” “真喝多了？” “没喝多，说真的呢。” “本事这么大？” “空间站都有咱家股份。” “苏总的商业帝国又扩张了？” “那必须，我是谁？” 苏青砚看了眼手表，回身对侍者做了个手势。 “烟花表演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无数光点倏忽间出现在了夜幕中，快速汇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滑雪者的形象。 周程一愣。 “无人机？” 滑雪者的潇洒姿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和另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周程瞳孔猛的一缩，抓住了苏青砚的手。 苏青砚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撞到一起的两个人又组成了两颗被爱神之箭串在一起的爱心。 随后天空中又出现了身穿白大褂，不苟言笑的周程的全身像。 周程又感动又无奈又觉得社死，想继续看又觉得太尴尬，情绪复杂的抱着苏青砚跟他十指相扣。 苏青砚身穿西装的形象出现时，天空中周程的表情才生动了起来。 从跨年烟花到南极点求婚，他们的故事在夜空中持续上演，最后定格在了这座城堡。 当周程以为这场无人机秀结束了时，天空中出现了几排字。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番外四 纪念日 “主任，我想请几天假。” 周程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敲门进去，见到李彧后尴尬的笑了笑，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好。怎么了？家里有事？”李彧很诧异，周程从成为自己研究生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除了之前因为枪伤的病假和前阵子的婚假，剩下时间一次假都没有请过。 “嗯……有些私事。”周程为难的不想详细说。 “去吧，没事，我在科里。” 李彧也没有继续追问，自从周程当上了副主任后，科室里让他省心了不止一星半点，难得周程请假，立刻就放他走了。 周程回到医生办公室后，按部就班的带组查房，查完房马不停蹄的去手术室做手术，下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早就练成的钢铁之胃和钢铁膀胱这才有时间休息休息。 “我有事出门几天，明天开始你去实验室跟着谷逸继续做课题，平时没事了也可以跟李主任上手术。”周程在吃饭的间歇安排着楚凡接下来几天的任务。 楚凡点头回应着，并没有多嘴问别的。 “我周一回来。” “嗯。”楚凡听周程的语气还以为他要走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四天就回来了。 下午6点多，杨五溪兴致勃勃的出现在了普外二医生办公室。 “吃饭吃饭。”他提着几个餐盒来到了坐在电脑前认真写手术记录的楚凡旁边。 “等下，马上写完了。”楚凡没有转头，依旧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敲着键盘。 杨五溪听话的来到了医生休息室，翘着二郎腿一边晃椅子一边哼着歌。 “……我这边都安排好了，明天走就来的及。”周程通着电话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周老师好。”杨五溪把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抬到眉边对周程潇洒的挥了个礼。 “一会儿见面再说。” 周程挂断电话后对杨五溪轻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打开自己的柜子开始换衣服。 “周老师什么时候高抬贵手，给我和我老婆留点约会时间。”杨五溪依旧晃着椅子。 “幼稚。”周程快速换好衣服，从进门看到他那没有规矩的坐相后，就没再给他眼神。 “你看你都下班了，我老婆还得帮你干活。” 周程没有回答，准备开门出去。 “真是黑心老板。”杨五溪看着他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你话这么多楚凡不烦？” 周程说完后就关上了门，但依旧听到了杨五溪在里面说“我老婆可爱我了”，脑子嗡嗡响，不知道平时苏青砚是怎么忍他的。 见周程离开，杨五溪又开始蠢蠢欲动，冒着被楚凡骂的风险，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我看周程走了，咱先吃饭？”他蹑手蹑脚走到楚凡身边，轻声对他说。 “再等5分钟，写完再吃。”楚凡眉头微蹙。 “好好，不急，我回去等你。”杨五溪接收到了些许危险信号，立刻遁走不再烦他。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楚凡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你喜欢的灌汤包，趁热吃。我还有个好消息。”杨五溪站起身打开餐盒，又绕到楚凡身后给他捏肩膀。 “什么好消息？”楚凡把手搭在杨五溪的手背上，抬头看他。 “苏青砚有事出门了，我这几天都能陪你了。”杨五溪看着楚凡带着笑意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那他们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周老师明天也请假了。”楚凡拉着杨五溪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那敢情好，我们去哪玩？”杨五溪彻底被激活，要不是楚凡按着，马上就要窜出去了。 “哪也不去，我还要去实验室。” “周程是周扒皮转世吗？！凭什么他出去玩了你还得继续干活？”杨五溪重重拍了下桌子要站起来。 “好好坐着。”楚凡又皱了皱眉，语调低沉。 杨五溪立刻偃旗息鼓，他可见不得楚凡生气。 周程把车驶进车库时，见苏青砚最近总开的那辆“成熟稳重”的迈巴赫已经停了回去，就知道他比自己先回家了，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 “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青砚的声音有些遥远的从浴室里传了出来，还能隐隐闻到香薰蜡烛的木质香味。 “吃饭了吗？怎么先洗澡了？”周程脱掉外套后就走进了浴室。 “边洗边吃。”苏青砚转过头对周程勾了勾手指。 浴缸上的桌板已经支了起来，上面放着牛排红酒，还点了几个调节氛围的蜡烛，玫瑰花瓣也洒满了浴缸。 “你这是干什么？”周程疑惑的看着苏青砚一件件脱衣服。 “真是不解风情啊。”苏青砚把自己的衬衫扔到了周程脸上。 “红酒洒了怎么办？”周程把他的衣服叠好放到了一旁。 “那就红酒浴呗。”苏青砚试了试水温后，迈进了浴缸里。 其实从看到苏青砚的那一刻起，周程的心脏就狂跳了起来，美人入浴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他动作麻利的脱好衣服也迈了进去。 苏青砚看到周程少有的急切样子，忍住了笑意，语气正经的说： “坐对面去。” “嗯？”周程没摸到亲亲宝贝，反倒吃了闭门羹，虽然不解，但也听话的换了个路线坐到了苏青砚对面。 “先吃饭，我都饿了。”苏青砚拿着刀叉开始切牛排。 雾气蒙蒙中，苏青砚像被打了一层柔光，周程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和光洁的皮肤，对眼前的牛排一点兴趣都没有，拿起红酒杯在手中打转了好久，才浅酌了一口。 “你在医院吃过了？”苏青砚嚼着一小块牛排，脸颊鼓鼓的。 周程这才收回目光，轻轻摇头后，开始认真切自己餐盘中的牛排。 “明天你要带我去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苏青砚用脚趾点了点周程的腿根。 “出去转转，放松放松，你最近这么忙。”周程表面上很平静，其实脑子里已经开始循环播放各种黄色废料了。 他把切的规规整整的牛排推到了苏青砚面前，又拿过了苏青砚正在吃的那盘。 “手挺稳啊周医生。” 苏青砚眼尾上翘，看上去虽然是在规规矩矩的吃东西，但脚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你不是饿了吗，好好吃饭。”周程快速的把面前的牛排切好，放下刀叉重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等苏青砚把面前的牛排吃了大半后，周程一把攥住了他“作恶多端”的脚踝，又推开了挡在他们中间的桌板。 “吃饱了？该我吃了吧？”他欺身向前，带着酒香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苏青砚。 苏青砚今天心情非常好，周程难得要带自己出去玩，听到他已经请好假后，早就没有了工作的心思，立刻安排管家去布置花瓣浴。 现在精神肉体上双份餍足让苏青砚昏昏欲睡起来，他趴在周程的胸口，有力的心跳声更变成了催眠的钟摆。 “去床上睡。” 周程想把苏青砚抱起来，却遭到了反抗。 “别动，就躺一会。” 苏青砚又把周程压进了浴缸里，还顺手按开了水疗，水花和气泡争先恐后的翻涌出水面，把花瓣推向了角落。 周程无奈的继续泡在水里，还得不时调整姿势，以防苏青砚呛到水。 手机在浴缸边上轻微震动了一下，周程向下扫了眼依旧熟睡的苏青砚，慢慢抬手去够手机。 -周医生，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9点出发可以吗？ 周程见是何助发来的消息，就单手回复着：好的，辛苦了。 “谁啊？” 周程刚要把手机放回去，就感觉到怀里的苏青砚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问。 “何助帮我办点事。”周程没有隐瞒。 “嗯？他还能帮到你？厉害啊，加薪加薪。”苏青砚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我睡了多久？胳膊酸吗？” “没多久。”周程的胳膊早就酸了，就跳过了他的疑问。 简单擦干后，苏青砚拿着手机趴到床上，给何助转了个8888数字吉利的大红包。 -苏总，这是？ -深藏不露啊，能帮到周程，有赏。 何助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老板知道了？事情败露了？这可怎么跟周医生交代？ 他根本不敢接苏青砚的红包，怕这是老板给自己挖的什么陷阱。 “周程！快过来。” 苏青砚没空去琢磨何助的心理活动，见周程迟迟不来，就回头对着门大声喊道。 周程大致把浴室收拾好后，才走回卧室。 “你每次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会让别人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很素。” 苏青砚对他勾了勾手指。 从他们刚住在一起时，苏青砚就发现周程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亲自打扫“战场”，跟他说了好多次保洁阿姨会来收拾，但他依然照旧，最后板着脸对苏青砚说了句“不知羞”后，苏青砚才不去管他。 谁知道这传统保持了快3年了，还在继续。 “素不素的用别人说？”周程走到床边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屁股。 “要加餐？”苏青砚抬手揽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周程以为自己又要花不少时间叫苏青砚起床，没想到他已经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了。 “刚刚你眼球一直在动，做梦了？”苏青砚用指尖点了点周程的眼皮。 “不记得了。”周程看了眼时间，然后翻身下床，“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周医生要带我出去玩，我激动啊。”苏青砚也跟着他下床。 周程听到他这么说，本来就不小的压力更大了。 苏青砚见他微蹙的眉头，又补了一句：“只要跟你，去哪玩我都开心。” 两人收拾好后，就下楼坐进了等候多时的商务车里。 车子快速又平稳的驶向机场，途中苏青砚昏昏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的登机后，他蜷在座位上彻底睡着了。 机长和机组人员周程也都熟悉，对机长点了点头后，没一会飞机就起飞了。 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不算久，飞机落地后苏青砚看着窗外的雪景打了个冷战。 “穿少了。” “放心，冻不到你。”周程解开安全带，接过了空乘手中的厚实外套。 其实看到北方冬天特有的湛蓝如洗的天空后，苏青砚的心也跟着空气一起凉了半截。他本来就讨厌冬天，还以为周程会带他去南半球享受夏日骄阳，但出发前就说好了的，不管去哪都会开心的，硬生生把自己刚冒出的负面情绪压了回去。 苏青砚坐在车子里，觉得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拿出手机定位后，看向了周程。 “你要带我去滑雪场？” 周程点了点头。 “我滑雪很菜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程还是点头。 “嘁……” 无趣的家伙。 虽然这个度假区是苏家的诸多产业之一，但因为天气寒冷，苏青砚没来过几次。 负责人接到何助的指示后，马不停蹄的着手安排起来，生怕出半点纰漏。 载着苏青砚的车子进了滑雪场后，负责人亲自在车旁迎接，把他们带到了贵宾休息室里。 “苏总难得大驾光临。” 苏青砚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 “我们一会儿自己过去，你去忙吧。”周程见负责人有些尴尬，就替苏青砚答道。 其他人都退出去后，周程捏着苏青砚的下巴说：“那点小情绪都挂脸上了。” “没有小情绪。”苏青砚说完就张开嘴去咬周程的手指。 “走吧苏总，我带你去视察视察工作。” 周程和苏青砚换好滑雪服后，就并肩走出休息室去往滑雪场。 这一路上苏青砚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是因为滑雪场一直在放浪漫的情歌吗？怎么到处都在冒粉红泡泡？ “今天是什么节吗？这怎么都是玫瑰花？” 直到苏青砚看到道路两旁的冰墙里都封着一支支艳红的玫瑰，在冬日里组成了两排壮观的花墙时，这才停下脚步去问周程。 “嗯……确实是个节日。”周程抿着嘴唇，表情有些局促的说。 苏青砚在脑子里迅速检索着，不是情人节，不是生日，不是表白日，不是求婚纪念日，不是结婚纪念日，难道周程还会算什么100天1000天纪念日？自己都没算过……所以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那……是什么节日？”苏青砚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日子惹周程不开心。 周程没再说话，而是穿过喧闹的众多游客，把他带到了相对安静的高级赛道那边。 “等等，周程，不会是——” 故地重游，许久前的回忆瞬间涌进了脑子里。 “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儿认识的。” 周程平时非常无趣且不懂浪漫，这个时候更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本来想说“认识你很幸福宝贝”，结果觉得太过肉麻根本说不出口。 “我就这么撞到你身上。”苏青砚一个助跑跳到了周程的怀里，“然后往这打了一拳。”说着在周程的左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周程稳稳的抱住苏青砚，看着他笑眯眯又有些潮湿的眼睛。 “这种日子你都能记住？对我印象很深刻嘛小周。” “我查了下那年的购票记录，我记得当天买了回家的高铁票——” “停停停，你就不能说是你用脑子记住的吗？”苏青砚打断了他逐渐偏离轨道的发言。 “也不能骗人啊。” “好好好，不骗人的乖宝宝。”苏青砚像树袋熊一样一直挂在周程的身上，“你抱我滑雪。” 周程立刻遵命，用各种姿势抱着苏青砚滑了好几次。 人声鼎沸中，苏青砚远远听到了虎啸声，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你听到了吗？”苏青砚正被周程公主抱着向下滑，就搂紧他的脖子让他停下。 “去见见你的好朋友？”周程停稳后放下了苏青砚。 “不是吧？你来真的？” 苏青砚今天第二次震惊了。 摆渡车已经在雪道旁边停好了，苏青砚抢先坐了上去，急切的让司机快点出发。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啾啾了，偶尔去过几次也就是隔着笼子摸摸它的头。 滑雪场旁边有个小型动物园，平时放几只羊驼那类的食草动物来和游客互动，今天早早被清了场。 一只成年东北虎趴在一个铁笼里，正百无聊赖的舔着爪子，听到有车驶过来，警觉的竖起了耳朵。 “啾啾！”离很远，苏青砚就对着老虎喊了起来。 老虎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骇人的虎啸。 摆渡车放下他们后，头也不回逃命似的离开了动物园。 “你怎么说服我爸把它运过来的？”苏青砚捧着周程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 “用数据讲道理。”周程把钥匙递到了苏青砚手中。 “哥你真是牛逼。”苏青砚接过钥匙，打开了铁笼。 啾啾终于摆脱了狭小的牢笼，伸了个懒腰，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后，绕着他们跑了起来。 “喜欢这儿？”苏青砚揉了揉啾啾的脑袋。 啾啾低吼一声回应。 “它本就属于这里。”周程见啾啾气场大开，仿佛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你得谢谢你周程哥哥，有了他你才能在这度假。”苏青砚说着骑到了啾啾的背上，“快带我跑几圈，你都多久没带着我跑了？” “你小心点。”周程有些担心的嘱咐。 “放心放心，啾啾比我都有分寸。”苏青砚趴在虎背上，指挥着周程，“快把小爷飒爽的英姿拍下来。” 苏总的朋友圈又炸了。 苏总要么不更新，一更新朋友圈就像炸了一颗原子弹。 “老苏都没骂我诶，还给我点了个赞。” 苏青砚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一边刷新着朋友圈一边跟周程碎碎念。 “陆泽夸你拍照技术好，脸真大，还什么‘来自艺术家的肯定’，啧。” 周程知道苏青砚不喜欢那么冷的气候，过完相识三周年纪念日，连夜带他飞去了一个热带私人海岛吹海风。 酒店的套房里布置满了玫瑰花，床上也放了一大捧，玫瑰花中间放了个绒布盒子。 苏青砚见到后就笑了出来，对周程说怎么被自己带的审美降级了。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链子，带着一个小巧的铃铛。 苏青砚挑了挑眉。 玫瑰花被苏青砚拿到了沙滩上，脚踝上的小铃铛也响了一路。 “周医生还有什么安排吗？”苏青砚从放在沙滩上的那捧玫瑰花挑出一支，拿在手中把玩。 “你有什么安排？”周程转过头看向他。 “那就听我安排。”苏青砚凑到周程的耳边小声说，“我们试试大战三天三夜好不好？” 丝绒般柔软的玫瑰花瓣在周程的嘴唇上点了点，然后就换成了更加柔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