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怨》 第238章 长痛留痕(三) 差不多六点过几分,季儒卿在门口徘徊,佯装姗姗来迟的模样:“路上堵车,晚了几分钟。” 包间内有三个人,唐寻他爸,唐寻他妈和唐寻,看上去是家宴,不过从有些人的表情来看,好像不太满意。 “没关系,就怕你们不来,失了信用。”唐寻他爸打破沉默。 “我言出必行。”开玩笑,有免费的晚餐季儒卿为什么不吃,不仅要吃,还要吃的痛快。 “哈哈哈,爽快。”唐寻他爸把菜单递给他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开心。” 开心?季儒卿待会拿你寻开心:“不用看了,各来一份吧。” 唐寻他爸悻悻收回手:“季同学经常来?对这家店挺熟悉的样子,正好我也很喜欢这家店。” 季儒卿谢绝了服务员,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嗯,我家养的宠物也挺喜欢吃这家店的菜,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它们尝尝。” 山里经常跑来一些猫猫狗狗,吴阿姨会用剩饭剩菜喂它们,渐渐的它们干脆定居在季儒卿家周围。 “你怎么说话的?”唐寻最先坐不住。 “害,无妨,性格直爽比背地里伤人好多了。”唐寻他爸话锋一转:“大人与孩子之间有误解很正常,但孩子之间总有话聊吧,这是小寻,你的弟弟。来小寻,叫哥哥。” 唐寻极不情愿喊了一句:“……哥……哥。” 唐闻舒并不领情:“我没有弟弟,也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妹妹。”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我亲生的,现在家里情况好些了,我也可以补偿你了,想要什么?”唐寻他爸脸皮厚的不一般。 “我妈留下了什么东西,给我之后一笔勾销,我当作没你这个人。”看得出来唐闻舒尽力在克制自己。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买的长命锁而已。”唐寻他爸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着的盒子,里面是金镶玉的长命锁。 这还不值钱,光是做工的精细繁杂程度能耗费一个老师傅了吧?它承载的价值无法估量。 盒子通过桌上的转盘慢慢悠悠转到唐闻舒面前,他印象里有这个金灿灿的小玩意,因为小时候喜欢乱跑断过一次,后面被妈妈收起来了。 “走吧,东西拿到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唐闻舒小心翼翼收好。 “这就是你礼数吗?不尊重人的行为是跟谁学的,我可没这样教过你。”唐寻他爸表情从不写在脸上,微微改变语气达到不怒自威的效果。 “你当然没教过,毕竟被你赶出去了怎会有时间教。”唐闻舒拿到了手的东西似乎给了他安抚情绪的作用。 唐寻他爸敲敲桌子:“有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么,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哇靠,倒打一耙还是他玩的六,季儒卿岔开话题:“那我们换件事怎么样,我刚刚想起来,上次在王语涵生日会他恐吓我啊,带几个二五仔想打我呐。” 兜兜转转到了唐寻身上,他支支吾吾好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面对唐寻,他的声音循循善诱:“是你还是王语涵干的呢?” 唐寻想都没想全部推给王语涵:“是她,她邀请的季儒卿,因为王语涵三番四次想拉季儒卿进她的小团伙,结果季儒卿不情愿,才叫几个人在她生日上动手。” 季儒卿和王语涵之间的事传这么开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唐寻继续cue王语涵:“她和我说的,想让我在生日会上帮忙,我拒绝了。” “原来如此,看来造成的误会挺大的。”唐寻他爸若有所思:“以后和王语涵保持点距离,她们家想方设法来巴结我还不够,把你也给拉下水了。” 哇塞,季儒卿后悔没录音给王语涵听了,解释的时候磕磕巴巴,甩起锅来行云流水。 对方把后路都找好了,欺负她没有证据,季儒卿愣是杀出另一条路:“是吗?我记得那天你看戏看的挺过瘾的,既然拒绝了,为什么不阻止。” 唐寻的脑筋开到了时速一百八十码:“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又是王语涵的客人,我的话怎么可能有用,再说你又没有事……” 他接收到了父亲的眼神警告,意识到最后那句话略有不妥。 唐闻舒直接拿着做文章:“哦?这就是你们家的教育,令人大开眼界,不说帮忙,连叫人也不会吗?现在能说会道,当时怎么哑巴了?” “她自己能解决啊,把那个小混混打的手断了。”唐寻没忍住。 “如果我不能解决呢?断手的不就是我吗?”季儒卿声色俱厉:“少为你的无能找借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了好了。”唐寻他爸打圆场:“孩子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来,看在我的面子上,道个歉这件事就此翻篇。” 唐寻依旧是不情不愿:“对不起。” 呸,你的面子值多少钱样的,季儒卿和唐寻的恩怨先放一边:“没关系,谁让我大度呢。” 为了把季儒卿留下,唐寻他爸开始疯狂找话题:“话说季同学你会和爸爸妈妈吵架吗?” “我爸死了,他丢下我跟我妈不管不顾被车撞死了。”季儒卿漫不经心补充一句:“做多了亏心事迟早有天鬼上门。” 唐寻他爸端起杯子,请他们来吃饭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种程度的挑衅不痛不痒:“说的是,罪有应得。” 轮到季儒卿的回合了:“话说叔叔你会和唐寻吵架吗?” “当然会了,每个家庭多多少少都会有矛盾。” “吵急眼了会把他赶出家门吗?” 唐寻他爸沉默了一瞬,用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应对:“唉,我那时三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加上生意的失败难免气性大,那天的确是我说话做事都有问题,把闻舒送走的每天我都在自责。” “不过今日见他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些,我甚至在想,与其跟在我身边怕是会继续接受谩骂,他与我之间已有隔阂,不如放他在另一个家庭过得幸福。” 当季儒卿意识到她听见了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她已经听完了不要脸的理论。 “如果唐闻舒过得不好,你还会认他吗?”季儒卿还是太要脸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然,我已经有能力给他好的生活了。” “比如利用他牵线搭桥,向上攀登?我倒是好奇两个儿子你怎么分家产,不会到时候又赶出去吧。” “这是我的家事,季同学的问题太过冒犯了吧?” “诶?这不是家宴吗,不能问吗?” “能,当然能,光问我多没意思,我也问问你。”唐寻他爸依旧满面和煦:“你理解不了男人心里的考量,对我有误解很正常,毕竟你没有父亲,你母亲要养大你和闻舒很累吧?” “一个抛妻弃女的父亲不要也罢,不过他可不会突然找上门玩假惺惺的亲情游戏。”季儒卿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我家里还有爷爷,算不上累。” 姓季,称呼母亲的爸爸为爷爷,唐寻他爸在心里有了猜测:“听闻季鸿恩老先生有个孙女,年纪和你一般大。” “你不会觉得是我吧?”季儒卿轻抿了一口,抬眸看着他:“我也想啊,如果他是我爷爷早把我安排进离亭书院了,犯不着在这和人周旋。” 就算不是也和季家脱不了干系,能供唐闻舒出国留学,开得起限量超跑。收养的孩子尚有这般待遇,季儒卿拥有的不比他少。 “和人周旋未必是一种坏事,行走在社会上总要与人打交道。” “得看对方是否有价值,比如这顿饭。” 季儒卿擦擦嘴,她吃饱了,其实根本没吃多少,一顿饭下来四分之三的时间在输出。 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过,对猫猫狗狗们来说过年了。 “我看这顿饭到此为止,就别给互相找不愉快了。” 唐寻他爸摆摆手:“桌子上的菜你随意,我没有回收的习惯,不论是人还是物。” 季儒卿毫不客气打包带走:“我还以为之前的话有多情真意切,原来全是头脑一热,现在冷静下来原形毕露了。” “没办法,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带来误解,不如顺其自然。” “也有可能是目的无法达成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除了自己没人会给面子。” 饭局趋于尾声,桌上的暗流涌动摆上台面后双方毫不示弱,火花快要点燃酒店。 唐寻他爸站起身:“呵,竟然能将捡来的小孩视若己出,莫不是对某些人太失望了。” 季儒卿拍案而起:“不是谁都和我爷爷一样高瞻远瞩,有人不也把泥瓦当作珠玉捧着么。” “是泥瓦还是珠玉日后自会见分晓。”唐寻他爸丝毫不动摇:“我想你爷爷的高瞻远瞩,你是半分也没有遗传到。” “有没有遗传我不知道,就目前来看高下立判。”季儒卿伸出两根手指:“我想某位万年老二比我更有发言权。” 唐寻把他爸拉走,唐闻舒带着季儒卿离开,看上去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到头来最受伤的还是唐闻舒。 回去的路上唐闻舒一言不发,他在宴席的最后也没说一句话,没有吵闹,只有心如止水的平静。 季儒卿宁愿他宣泄自己的情绪像小时候那样,好比闷在心里故作无事发生。 晚上八点,季儒卿站在花园外喂小动物,一只橘猫大着肚子,像是怀孕了。 “有小宝宝了啊,那你多吃点。”季儒卿把大肘子给它吃。 橘猫很敏感,等季儒卿把食物放下后迅速叼起跑远,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这么恐怖吗,剩下的颜色各异猫瓜分塑料盒里的鱼,你争我抢之间踹翻了盛满鱼汤的盒子。 奶白色浓稠带着香气的汤汁四下蔓延开,溅到了季儒卿的鞋上,小猫们还在为鱼头的归属大打出手。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季儒卿试图劝架。 “小心点,它们指甲都露出来了,被抓伤了很麻烦。”唐闻舒的出现把它们吓跑,剩下一地狼藉。 季儒卿借着灯光发现他眼圈周围泛红,原来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了,怪不得一回家直奔房间。 “全浪费了。”季儒卿为地上的鱼汤打抱不平。 唐闻舒从花园洗手池拎着一个水桶,把地面冲洗干净:“谁叫你在家里喂的,吴阿姨都是往外面的大马路上一放,它们自己会吃完的。” 季儒卿觉得大马路上太可疑了:“万一它们觉得有诈怎么办,认为这是人类的陷阱。” “放心,大冬天找不到吃的,你无论放什么它们都会吃。”唐闻舒发现她的毛衣上沾着猫毛:“哦~你就是想撸猫吧。” “我给它们提供生存粮食,它们给我提供精神粮食,互利共赢。”季儒卿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就被吓跑了。 “喜欢的话养一只就好了,外面的野猫身上都是跳蚤。”唐闻舒把剩下的水倒在她手上。 “我想养一只通人性的,粘人的,会自己上厕所自己吃饭,不掉毛的。”总之,很独一无二的猫才能当她的宠物。 “你养个小孩好了,通人性,会粘人,到了年纪会上厕所,小时候没头发不会掉毛。” “可是没毛啊,撸猫图的不就是手感么。” “人不能既要又要。” 季儒卿甩甩手上的水珠:“为什么不能,我巴不得这个是我的那个也是我的。” 唐闻舒从口袋里抽出餐巾纸覆盖在她手上:“你当然可以。” 季儒卿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你也可以。” “你以前说我们是一样的我还不太理解,但我现在明白了,我们是一样的话,你也可以拥有很多。” “我?”唐闻舒摇头:“我有的已经够多了。” “谁会嫌自己拥有的多呢?”季儒卿往摇椅上那么一坐,铁链传来咔啦咔啦声:“钱和地位带来的欲望怎么都不够。” “装什么大人。”唐闻舒承认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从她满脸写着稚嫩的脸上说出来有些滑稽。 “论心不论年纪。”季儒卿抓着链条在摇晃,花园里的画只剩下孤菊在支撑。 “你说得对。”唐闻舒比她大五岁还是幼稚,冲动时会丧失理智:“我现在开始觉得我拥有的不够多了。” 季儒卿仰着头看他,靠在椅背上轻轻摆动:“想要啥尽管说,这些年咱也没亏待你,跑车豪宅应有尽有。” 唐闻舒低着头,目光温柔缱绻:“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季儒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不论未来你的身边有谁,第一时间都会选择我?” “会……吧。” 季儒卿不确定,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但是好话要说在前头。 “笨蛋。”唐闻舒轻轻弹她的额头:“不要随便许诺永久的誓言,我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吧。”季儒卿才不是笨蛋,唐闻舒缺乏安全感,害怕被身边人的二次中伤。 “如果我的答案能让你安心,那我会说肯定的。”季儒卿发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 唐闻舒指了指漆黑的夜空:“现在是黑天,也作数吗?” “作数,不管黑天白天今天明天,每一天都作数。” 第239章 与长友兮(一) 季儒卿的寒假第一天睡觉,饿了吃完饭继续睡觉,再次爬起来时已是傍晚五点,吃完饭又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季儒卿睡到自然醒后发现才八点,窸窸窣窣爬起来写寒假作业,争取一周之内写完,剩下的时间没有心理负担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情况持续到了第五天,季儒卿又开始摆烂,睡到吃中饭起床,眼见作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不了,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我的好哥哥。”季儒卿一脸谄媚敲开唐闻舒的房门:“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唐闻舒盯着电脑目不转睛,将邮件发给教授。 “长时间用电脑对眼睛不好,放松一下。”季儒卿嬉皮笑脸把作业放在他面前:“经常用电脑会忘记写字,需要巩固一下。” “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叫这么亲昵。”唐闻舒无奈:“放这吧,我忙完帮你写。” “好嘞,谢谢哥。”季儒卿蹦蹦跳跳出门,迎接她的是看小说追剧补番。 离限定日期还剩下半天时间,季儒卿把自己那部分写完了——她给自己只留了一张卷子。 唐闻舒效率很高,把写完的作业还给她:“要检查吗?” 多疑最伤兄妹情,季儒卿相信唐闻舒不会无聊到在她的作业上乱涂乱画:“不用不用,检查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师好了。” 她肯定是全班最快完成作业的人,当然不排除唐寻争强好胜早早把作业写完。 班级群里有人艾特她求解题步骤:“大佬,江湖救急,卡住了。” “同求。” 季儒卿一一上传,更新了群相册。 “感谢大佬。” “+1。” “+2。” “+3。” “+10086。” 姚相理给她发来私信,她在班级群目睹了全过程:“卷王啊你,速速把答案发来,我就不计较你背叛摆烂同盟。” 季儒卿躺在沙发上翘二郎腿:“求我。” “求求你了【流泪】。” “求我也没用,求人不如求己。” “【玫瑰花】【凋谢】【凋谢】心碎了。” 好了不逗她了,季儒卿飞快敲字:“什么时候去游乐园,我们已经六天零八个小时三十二分五十二秒没见面了【大哭】。” 姚相理故作为难:“我也想啊,可是作业没写完没心情出去玩【摊手】。” “给你给你给你好了。” “不够,都给我都给我都给我。” 季儒卿一口气拍成视频发给她,对面没了音讯,疯狂补作业去了。 趁着姚相理补作业的时间季儒卿也没闲着,躺在沙发上刷手机预约门票,寒假这段时间尤为火爆,几乎没有余票。 加上为了安全性考虑,限制了人数上限。 季儒卿不断下拉页面刷新,说不定有人退票呢。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季儒卿放弃了,页面依旧停留在已售罄状态。 唐闻舒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事烦恼:“为这么一点小事闷闷不乐,包场不就好了。” “那多没意思,游乐园有人气才好玩。”季儒卿能想象到过山车上的尖叫,鬼屋里的咆哮成为游乐园的必备项目。 “连门票都没有,进去都成了问题,你还有余力在乎别人?” “会有票的,大不了等几天。” “等到过年吧,大家都回家团圆了没人和你抢。” 季儒卿摁灭手机:“我相信,像我这么幸运的人,一定会被眷顾的,比如天降门票。” 唐闻舒漫不经心掏出一张贵宾卷:“比如说现在?” 季儒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两眼放光:“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负责人给的,可以理解为讨好。用一张票换来见面的机会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唐闻舒把票放在季儒卿手心里。 “那大家一起去玩吧,你、我、小姚、吴阿姨还有李伯,说起来大家从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我没问题。” “我也要去。” 季鸿恩风尘仆仆赶回来陪季儒卿过年,他甚至特意提前去瑞士踩点,结果被告知她不来了。 季儒卿对他的突然出现见怪不怪:“好啊,人多才好玩。”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晨,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地铁口。 他们避开了上班高峰期,但行人或是游客络绎不绝。 李伯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是吴阿姨准备的解馋小零食,她的烤饼干技术炉火纯青,并且拓宽了路线,发展出了衍生产品,比如季儒卿爱吃的甜点。 季儒卿背着小包,里面什么也没有,充当装饰品,她正和姚相理发着消息。 “我说,开车不好吗?为什么要挤地铁。”虽然可以直达游乐园门口,但是人太多太挤了,季鸿恩在人群中夹缝生存。 “出来玩嘛,总要玩些不一样的。”今天季儒卿说了算。 “我来了我来了,抱歉等久了。”姚相理听说门票是季儒卿买的,于是带了些奶茶饮料,可惜排了好久错过约定时间。 “没事,一两分钟而已,不算晚。”季儒卿获得了一杯她喜欢的抹茶麻薯。 “叔叔好,我不太清楚你们爱喝什么,就买了几杯咖啡,这是给吴阿姨的轻乳茶。”见者有份,姚相理一路提过来不容易。 叔叔?好吧,季鸿恩的外表确实有迷惑性。 “谢谢,正好我有些渴了。”唐闻舒接过,咖啡没有加糖,符合他心意。 “太感谢了,邀请你来玩结果还要你破费。”真有礼貌的小姑娘,季鸿恩觉得挤地铁没那么难受了。 “第一次喝,还挺好喝的。”吴阿姨喝了一大口,绿茶的清甜在口中绽放。 李伯浅尝一口不作评价,只说了一句谢谢。 地铁上没有空位,人反而越来越多,大家似乎达成共识往同一个目的地前行,在游乐园附近的地铁站下车。 “这还是我一次和大家出来玩,男女老少都有,真稀奇。”姚相理吃着吴阿姨给的纸杯蛋糕,喝了一口奶茶,甜甜的东西让人心情愉悦。 “我也是,从来没和大家去过游乐园,而且他们也不太像会去游乐园的样子。”季儒卿昨天好说歹说让李伯放弃守家的念头,他比季鸿恩还古板。 “那今天得痛痛快快玩到天黑了,我想玩云霄飞车。”姚相理想起队伍里有一半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还是玩点平淡的吧。” 季儒卿不刺激不玩:“来游乐园当然是要放飞自我啦,尖叫和心跳呼之欲出的感觉才是灵魂。” “能不能关爱老人,呃,我是说关爱一下小李。”季鸿恩才不承认自己年纪大呢。 “你在下面看着不就好了。” “光看不玩有什么意思。” “真让你上去你又不乐意。” 季鸿恩的好胜心被激起:“想当年我可是游过马六甲海峡,在东非大裂谷玩蹦极。看来你继承了我当年的英勇无畏,很好,年轻人就该有如此魄力,我自不甘示弱。” 季儒卿展开入园手册:“高血压,心脏病,六十岁及以上老人、孕妇、十六岁以下小孩不得乘坐。” 季鸿恩只要不出示身份证没人知晓他年龄:“没关系,我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小李不能玩哈。” 李伯心有余而力不足:“唉,人老了。” 吴阿姨恐高加上年纪摆在这里:“我也不玩,看着就给我吓坏了。” 唐闻舒也不玩:“太疯狂的项目不适合我。” “那你去玩小火车吧,呜哦呜哦呜哦……过山洞啦。”季儒卿拉着他们俩义无反顾登上开往天空的云霄飞车。 “爷……爷您真的不要紧吗?”纠正过称呼后,姚相理总觉得把他叫老了。 “不要紧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季鸿恩拍拍胸脯保证,身强力壮。 “上车无悔。”正好一排三个人,季儒卿坐在中间。 “无悔……”过山车弹射起步,季鸿恩的甩出了残影:“啊啊啊啊!我去!哈哈哈……痛快。”他在给自己强行挽尊。 季儒卿抓着前面的扶手,还有余力观察左右人的表情:“老爷子你把眼睛闭上干什么?” 风的呼啸夹带着季儒卿的嘲讽,季鸿恩强行睁开眼睛:“我在用心感受,这风儿甚是喧嚣啊。” 季儒卿又扭头看向姚相理,对着她大喊:“好玩吗?” “好玩!我还想再来一次,或者玩别的。”姚相理一脸兴奋,血脉喷张的刺激感随着过山车的起伏居高不下,肾上腺素给大脑提供了兴奋感。 “我们去玩另一个吧,那个可以潜入海底。”季儒卿的声音消失在风中,却很清楚传到季鸿恩耳朵里。 夭寿了,她怎么老挑刺激的玩,这个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240章 与长友兮(二) 从过山车下来着陆的那一刻,季鸿恩回到了大地的怀抱,他坐在长椅上抬头望天,新一轮的过山车掠过他的头顶,传来尖叫狂欢。 头晕晕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季儒卿递给他刚买的功能饮料:“你别吓我啊。” 季鸿恩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半瓶:“太久没玩了,超乎我的想象。” “叫你别逞强吧,你就应该跟着小朋友去玩旋转木马。” “这叫不服老,旋转木马太无聊了,而且都是用来拍照的。” 隔壁粉紫色梦幻搭配的旋转木马缓缓移动,一排人等着出片。 穿着纱裙坐在上面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随着木马摆动的幅度翩翩起舞。 “那我们玩点有意思的项目吧,比如密室逃脱?”季儒卿提议,选一个合适的副本,不至于吓人但是很烧脑。 “我都行。”季鸿恩放弃挣扎。 “我没问题。”姚相理上能接受悬疑恐怖,下能接受无NPC单纯解谜。 剩下的三个意见不重要,跟着大部队走就好了。 密室里搭建的场景很多,中式恐怖、日式悬疑、美式暴力应有尽有。 “这个,红嫁衣怎么样?”季儒卿指着海报上穿着红色婚服戴着盖头漂浮在半空中没有脚的女人。 “这种鬼怪最可怕了,还是玩人为制造的恐怖吧,比如这个疗养院护士。”季鸿恩驳回了季儒卿的意见。 “我想玩这个校园怪谈。”姚相理指着海报里的日式废弃校园,有鬼影飘荡的海报。 “这婴儿庙也不错。”唐闻舒指着海报里的泰式庙宇,里面是婴儿堆砌成的小山。 “红嫁衣!” “疗养院护士!” “校园怪谈。” “婴儿庙。” 前台中和了一下他们的意见:“我们有个全新的副本,叫做《樱子的一生》能全方位满足你们的需求,副本是剧情向,带点微恐元素。” “时长会比其他四个要久,不过体验效果满分,玩过客人都说好,要来试试吗?” “剧情是什么样的啊?”季儒卿问。 “这个问题需要自己探索,里面会有引路人以及各种NPC解答,以及分发任务给你们,完成任务才能促进剧情发展。”前台帮他们把物品寄存在行李柜里:“从这扇门进去,这是对讲机,如果害怕或是出不来可以向我们求助。” 好神秘,不过季儒卿喜欢。 “是六个人吧,不要走着走着多一个或者少一个人啊。”季鸿恩清点人头,电影里经常出现这种事。 “阴森森的,哎呦我有点害怕。”吴阿姨摸着心口处,小心打量。 “放心,有六个人,就算有鬼应该怕我们。”季儒卿会保护好她的。 “萨瓦迪卡。”突然蹦出来一个NPC:“我是这次泰国行的导游,你们可以叫我小泰。” “哦哦哦,小泰啊,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吴阿姨被吓得不轻。 小泰挠挠头不好意思:“哈哈哈,习惯了,闲话留到之后再说。我们这次旅行时间一共是五天,五天之后就要回去了,只有五天哦,我先带大家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季儒卿边走边打量周围布景,有些背景是投影,有些直接用贴图。 所谓的酒店不过是三张床,一个柜子和桌子椅子,窗户可以打开,外面是一座寺庙。 “大家先休息,有事随时找我。”小泰消失了。 “我们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季儒卿总感觉他特意强调的五天暗藏玄机。 唐闻舒也发现了:“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五天时间内完成任务?” 吴阿姨不解其意:“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所以需要找吧。”李伯已经开始动手了,他的搜查经验娴熟,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信封。 他展开信封,读出里面的内容:“樱子被遗弃在一座婴儿庙里,我们需要找到她,并且为她寻找收养她的家庭。时间只有五天,若是时间结束后没有完成任务,我们都会受到樱子的惩罚。” 哪里是任务啊,分明是恐吓信。 姚相理跃跃欲试,悬疑恐怖最有意思了:“你们看过鬼婴庙吗,我想故事背景大概和电影差不多,非法堕胎生下的婴儿全都藏在这里。” “太恐怖了,简直造孽啊。”吴阿姨听不下去,头皮发麻。 “你们说,会不会就在我们隔壁啊?”季儒卿指着窗户外的寺庙贴图:“我们估计出门就能到达。” “太缺德了吧,黑心旅行团,把我们安排在鬼屋旁边,生怕我们不出事。”季鸿恩已经代入进剧本了:“等什么,直接过去,早点完成早点走人。” 姚相理打开门,小泰的脸贴在门上,笑的诡异:“你们要去哪?” 还好是姚相理开的门,但凡换一个人,估计按耐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呃,我们坐不住,想转转。”姚相理往他后面瞟,是另一扇门。 “现在是晚上,最好不要随便出门。”小泰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巡回。 “什么,我们啥都没干一天就过去了?”季儒卿恨不得直接冲出去了。 “没有没有,从明天开始才是第一天,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还要出去呢,我会来叫你们。”小泰替他们关好门。 季儒卿坐回到床上:“外面有好几扇门,应该是不同的密室,我们不确定婴儿庙在哪扇门里。” 姚相理注意到所有门上没有标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使用吧。” 第一天。 小泰如约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各位醒了吗?” 季鸿恩小声吐槽:“明明才过了五分钟。” 姚相理这次打开房门时拉开距离,小泰没有把脸贴在门上。 “我们今天去泰国最大的寺庙参观,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他们跟着小泰来到另一扇门,门没有锁,推门即入。 里面很大,还有其他NPC在内,前面立着一座小孩的雕像。 小泰为他们解释:“这是古曼童,也被称为金童子或是佛童子,在这是为了求子。” 还挺真,季儒卿在周围晃悠,看上去四通八达,实则只有一道门可以进出,这会是婴儿庙吗。 在小泰的注视下他们不敢大摇大摆,四周NPC在参拜,做着重复的动作。 只有晚上才能出来一探究竟,但要怎么样才能避开小泰的视线呢? 第241章 与长友兮(三) “我觉得庙有问题。”季鸿恩在来回踱步。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季儒卿坐在床上翘起一条腿。 “现在的问题是小泰就在门外蹲着我们,根本出不去。”姚相理刚刚开门又被贴脸。 季儒卿一锤手:“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们冲出去把他锁里面。现在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留下来看守小泰,一部分去夜访婴儿庙。” 季鸿恩眼珠子转悠:“我肯定是要出去的,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举手吧,愿意跟我出去的先举手。”季儒卿统计人数,悄咪咪给自己算上了。 姚相理率先举手,季鸿恩紧随其后,唐闻舒不紧不慢。 吴阿姨留下做后勤工作:“我感觉那庙稀奇古怪,我还是不去了。” 季儒卿点点头:“那好,李伯也留下吧,两个人有照应,顺便套小泰的话。” 她打开门,把小泰推进去。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小泰的咆哮也劝不回跑出去的四个人。 李伯抓住他,面容和蔼:“我们来聊聊吧。” 他们一路摸到了庙里,环境和来时无异,没有多余的NPC在跪地参拜。 古曼童底座有黄布覆盖的的高台,季儒卿绕到其身后,掀开黄布,底下赫然出现一条地道。 太真实的场景了吧,简直像在拍电影。 “你们过来看。”季儒卿用手电筒晃晃前方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下去看看。”唐闻舒接过她的手电筒走在最前面。 走过狭小逼仄仅能通过一人的楼梯道,附近传来哗啦的水声。 手电筒照出的光所及之处有一处空地,以及堆积成山的婴儿道具。 “我天,电影都得打码删减,他们居然把道具做出来了。”直觉告诉姚相理,他们得从道具堆里找到樱子把她带走。 “这里应该是寺庙的内部?外面的寺庙用来掩人耳目,他们在里面丢小孩?”唐闻舒问道。 “电影里是这样的,八九不离十吧。”姚相理挽起袖子,真要动起手来还有点害怕。 “等等,有人来了。”季儒卿听见了脚步声,是踩过杂草的沙沙声。 他们在来人之前寻找掩体,躲在有假石头和假树堆砌的地方,总感觉这地方是不是专门用来藏人的。 几个人提着麻袋,袋子上沾有斑驳血迹,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 等他们走后,婴儿啼哭戛然而止。 “我有预感,那个会哭的小孩就是樱子。”季儒卿确认没人后才出来。 “好假啊,谁家刚出生的小孩这样哭。”季鸿恩刚出生的时候才不会哭的像在撒娇。 “只要我们把她带回去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吧?”姚相理抓起地上的娃娃,误触了按钮后又开始哇哇大哭。 完蛋了,那几个人听到声音后去而复返,向他们步步逼近。 “跑啊,愣着干什么。”季儒卿拍拍他们。 他们原路返回,回到庙宇之中关上地道的门,从雕像底下钻出。 “有点不对劲。”唐闻舒示意他们抬头。 原本朝着大门口的雕像逆转,目不转睛盯着他们出来的地方。 “怪渗人的。”季儒卿避开他的视线往大门口走,却发现门打不开。 “有人趁着我们启动了机关把我们关着吧。”姚相理手里的娃娃不叫了:“如果这不是樱子怎么办?” “只有她会叫,肯定是她,哭起来嘤嘤嘤的。” “好有道理哦。” 门是电动的,解开庙宇中隐藏的机关才能打开门,顺便将雕像逆转回来。 “现在是第二天了。”唐闻舒指着窗户外的白色光亮,之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用营业吗?还不开门。”季儒卿到处抠抠。 里面忽然响起了警报声,正中央的雕像转回来,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似乎在嘲笑。 “警告,警告,有人偷走了殿内宝物,现全面封锁。” “警告……”电子机械音在殿内回响。 季儒卿旋转门把手:“为什么还是打不开。” “说明雕像和门没有关联,我们想错了,他在误导我们。”季鸿恩越是面临危急关头越是冷静。 “它说有人偷走了东西,别告诉我这个小东西是佛门圣女。”季儒卿戳着娃娃,分明就是个倒霉蛋。 “应该和我们没关系吧,我们又不是偷,我们是积德,功德无量阿弥陀佛。”姚相理虔诚对着雕像拜一拜。 旁边红木箱子里爬出一个人,怀里揣着一个娃娃:“你们也是来寻宝的?” 他手里的娃娃和姚相理手上的一模一样,这个NPC又是从哪蹦出来的。 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套点有用的东西吧,季儒卿问道:“你偷娃娃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能应验百事。”小偷神秘兮兮透露给他们情报:“这可是庙里的僧人养的小鬼,吃小孩长大的。” “你是真缺德。”季儒卿鄙夷,偷东西就算了,还把他们连累了。 “你们不也偷小孩。” “……” 没工夫和他瞎扯,他们几个人兵分四路寻找出去的办法。 一阵捣鼓之下,门被缓缓打开,趁四下无人,他们回到了酒店房间。 小泰看见他们手里的小孩惊慌失措:“你们、你们居然把庙里的小鬼带回来了?” 季儒卿没理他,这人手里拿的剧本很多都是废话:“你们问出了什么吗?” 李伯点点头:“他说明天会来一个日本旅行团,其中有对夫妻想去庙里求子。” 求子,这不是好机会吗,直接把樱子送给他们。 “他们来了吗?” “还没有,他说会住在我们隔壁。” 小泰没啥用了,季儒卿把他赶出去:“我们现在找到了樱子然后把她送给隔壁,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姚相理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愿吧,走一步看一步。” 第三天,旅行团下榻在他们隔壁。 那对夫妻成为了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跟在其身后形影不离。 他们先是在庙中祈祷,而后绕开所有人去到一个小角落里。 “钱已经给你了,货呢?” “我……被抓了。” “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东西,钱啊货啊的,等等,那个黑衣服好眼熟,不就是小偷吗? “所以小偷偷东西是想卖给他们?”季儒卿推敲事情来龙去脉:“他们想要孩子,听说养小鬼在东南亚盛行而且灵验,就想买一个咯。” “bingo,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姚相理非常享受抽丝剥茧发现真相的感觉,和做数学题一样。 “那他们会接受是捡来的小孩么。”季儒卿不免怀疑。 “不接受也得接受,剧情就是这样设定的,不然没法走,果然自由度还是不够高。”姚相理叹气:“如果我们能在剧情中衍生出自己的想法就好了,让剧情跟着我们走。” “有啊,自己写小说。” “我可做不到日更四千。” 入夜之后,季儒卿把樱子放在他们房间门口,按响身上的开关,开始嘤嘤嘤的叫。 她迅速跑回房间拉开一条门缝,六双眼睛齐刷刷透过门缝观察动静。 女主人打开门捡起樱子,拍拍她后四处观察没看到人。 男主人适时走出来:“谁放在门口的?” “不知道,没看见人。” 男主人注视樱子的目光闪过一丝诡谲:“带回去吧,就叫樱子,也不算白来。” 第242章 BOSS养成计划(一) 他们兜兜转转回到了前台,前往下一个副本。 季儒卿伸个懒腰:“明明才过了半个小时,我有种掉进了恐怖副本的感觉。” “如果我们真的掉进无限流副本里面能出来吗?”姚相理问。 “当然,智囊团的灵魂在我这里。”季儒卿点了点自己引以为傲的脑袋。 “你就吹吧,我们是吃干饭的吗?”季鸿恩用鼻子哼了一声。 “是吗,请问季先生你在上一个副本里起到了什么作用呢?”季儒卿和他之间迸发了电光火石。 “鼓舞人心。” “我看是消极怠工。” 季鸿恩迫切需要证明自己:“走着瞧,后面的副本我带你们杀出去。” 他们进入了樱子的下一段故事,主人公樱子跟随夫妻回到日本,开启了她的校园生活。 现在的樱子大概十七岁左右,上高中的年纪。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樱子的同班同学,任务嘛,暂未开放。 樱子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长长的头发遮住脸,看不清面貌,整个人阴气沉沉。 “我想象中的日式校园女主呢?不应该是甜甜的活泼的穿着JK裙小皮鞋笑着对我说哦哈哟吗?”季儒卿接受不了她救回来的小孩被摧残得不成人样。 “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唐闻舒若有所思。 “元气满满的少女才是校园标配嘛。”季儒卿自来熟坐在樱子旁边。 这个副本的NPC有点多,而且他们被分开行动。 年轻一组被分在校园里和樱子接触,年老一组被分在樱子养父母家隔壁,进行成年人之间的交流。 季儒卿屁股还没坐热,有人提醒她起来。 “为什么?”季儒卿不信邪,一般被所有人认为是禁忌的事一定要做,不然怎么触发剧情。 同学凑近她,小声道:“你旁边那个人是鬼。” 季儒卿扭头就和樱子搭话:“他说你是鬼诶,真的吗?” 樱子没有说话,从头发里透露出的眼睛扭曲诡异,带有红色的血丝。 同学头也不回的跑了,害怕被樱子盯上。 樱子身边正好三个空位,这不就是留给他们的么,季儒卿坐这里也没毛病。 她趴在桌子上,进来的老师好眼熟,那不正是导游小泰么,NPC循环利用啊。 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砸在她桌子上,从方向来看是姚相理的位置,她坐在樱子前面。 季儒卿展开纸条:你看她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在教室里还带着手套。 对哦,季儒卿侧过头明目张胆打量她,从头到脚被大衣笼罩,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外。 樱子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季儒卿。 看不清脸啊,完完全全被挡住了,头发之下是口罩,隐私意识这么强的吗。 季儒卿乖乖转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放学后,樱子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在等所有人走后再离开。 他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做个假动作出门,等樱子放些戒备后再偷偷摸摸回来。 “她应该是走了,你们快点。”姚相理在门口放风。 季儒卿在樱子的桌子里摸索,唐闻舒在教室的其他地方翻找线索。 “没有东西啊,全是试卷。”季儒卿翻了个底朝天。 “我也没找到。”唐闻舒摊手。 “会不会是在老爷子那边。” “有可能,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撑着一把黑伞,始终和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为什么老跟着我们,被发现了?”姚相理时不时回头看。 “你忘了吗,咱们算邻居。”季儒卿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家只有一个房间,窗户对面能看见樱子家,现在拉上了窗帘看不见虚实。 季鸿恩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次他必定能赢过季儒卿,获得最强大脑的名号。 “你们回来了,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已经遥遥领先。” “你找到了什么?” “好东西。” 季鸿恩拿出任务卡:“帮助樱子逃离她养父母的控制以及找回樱子失去的灵魂后离开。三天之后是盆舞节,死去的亡魂将归来。” “没了?” “没了。” 这次的时间缩短了不少,任务也只有寥寥几句。 “想知道为什么吗?樱子反常的原因。”季鸿恩勾起她的好奇心。 “为什么?”季儒卿不懂就问,有现成的答案省去寻找的麻烦。 “樱子是活死人啊。”季鸿恩咂舌:“她养父母没有弄到小鬼,就把樱子做成了小鬼,她现在就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 “三天之后樱子死去的亡魂归来,她又要惩罚我们了?”季儒卿感受到了压力,最后一句话令人解读的匪夷所思:“早知道不给他们了,这简直是boss养成计划。” 谁知道呢,季鸿恩耸耸肩:“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他们家把樱子的牌位供着。” 姚相理仔细捋清线索:“她应该怕光,你看她没下雨还要撑伞,加上包裹的严严实实。” “会不会变异成吸血鬼了?” “我们这个副本背景没有吸血鬼吧。” 第二天。 这次的时间设定太短,后天就是任务截止时间,他们还没有头绪。 体育课上,樱子一个人撑着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视线在周围游走。 唐闻舒去和NPC们打羽毛球去了,他倒是玩得开心。 从人群中飞来的排球正中樱子,她被打倒在地,手中的伞被折断,几个人围住她揪住她的头发。 樱子脸上的口罩被取下,狰狞蜿蜒的疤痕从两边嘴角一直延伸到后脑勺。 他们被吓到了,松开手,如雨落下的拳脚打在樱子身上泄愤,以安抚被吓到的心灵。 “就算是剧本,看的怎么这么来气呢。”季儒卿上前遏制住他们的行为。 他们立马作鸟兽散去,留下受伤的樱子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演技还挺好,季儒卿想扶起她,却被樱子一把推开跑远了。 “完全没有头绪。”季儒卿苦恼:“她会说话吗?” “她没有灵魂,但是有自己的意识,我想应该是会的。”姚相理拉着季儒卿追上去:“我们也跟着她试试。” 樱子在无人的角落里脱下大衣外套,露出的肌肤全是黑色,她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叨着那几个同学的名字。 “她在扎小人吗?”季儒卿缩在墙角。 “感觉像诅咒?”姚相理蹲在她下方位置。 当天晚上,被诅咒的几名同学离奇死亡,死法各异,因没找到凶手被认定为自杀,这件事不了了之。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季儒卿在房间来回踱步:“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拯救她。” “哼,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季鸿恩推了推眼镜:“在你们上课的时候,我们去友好访问了隔壁。” 他掏出一个小人:“这就是樱子的灵魂体,待到盆舞节时,樱子的灵魂回到本体里,无论向她许下什么愿望都会成真,她会因承受愿望的代价而消失。” “诶,我有一计。待她灵魂归来之后向她许愿出国,任务不就完成了吗?”季儒卿解决不了的事交给樱子决定吧。 “等等,三天之后樱子的灵魂回来,可没说三天之后任务截止。我们弄反了主次顺序,应该先找回樱子的灵魂再把她送走。”唐闻舒一语惊醒梦中人。 “也就是说,必须等到三天之后,而且不能让人向她许愿。”姚相理都替樱子可怜了:“先是被做成小鬼,还得承受他人愿望的重量,谁写的剧本啊。” “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总觉得她养父母背后有人相助,不然凭他们能知道那么多关于小鬼的事吗?”季儒卿把这件事丢给季鸿恩去调查,明天继续观察樱子。 第243章 BOSS养成计划(二) 今天是盆舞节,学校没有上课。 樱子跟着养父母出了门,季儒卿照样兵分两路,一拨人跟着樱子,一拨人去她家里一探究竟。 在一个漆黑的小角落里,樱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四肢向后趴倒在地,像是被人折断了。 “好孩子好孩子,养你这么多年也该报答我们了。”养父从怀里掏出雕像小鬼放在樱子身上。 扭曲的四肢恢复如初,樱子安静坐在地上:“许愿……” 养父大喜:“我想要……” “我想要你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季儒卿抢先一步许下愿望。 樱子僵硬的扭过头,发出关节的咔啦咔啦声,眼中的红血丝愈发渗人:“不行……不行……” 诶,原来还可以拒绝的吗,还以为有求必应呢。 可是机会已经没有了,等于樱子也要消失了。 果然,樱子从漆黑小巷的另一个方向离开,失去了踪影。 “任务失败。”上方传来广播声。 “诶诶诶,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季儒卿接受不了任务的失败。 “你向她许愿了,人都消失了怎么去其他地方生活。”唐闻舒叹口气,季儒卿原来也有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时候。 “如果我不许愿,她养父母也会许愿吧,还是死路一条啊。” “非也非也。” 季鸿恩听到广播声来找他们会合:“以樱子对养父母的恨意,不会实现他们的愿望,她已经拿回灵魂了,随时可以跑路。” “可是她拒绝我了啊,也可以不实现我的。”季儒卿听到她反反复复念叨不行两个字。 “但你帮过她,忘了吗,在体育课上。”小泰的出现解答了困惑:“所以她会完成你的愿望。这个节点很有意思,如果你不选择帮助她,也会导致任务失败,下场和那几位同学一样。” “你帮助了她,却耍小聪明向她许愿以求快捷完成任务,也算任务失败。” 姚相理收回之前说的话:“自由度还挺高的,结局呃,也出乎意料。” “是吧是吧,这可是我写的剧本。”小泰得意洋洋,很多人卡在这里。 原来是他写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任务失败是不是代表后面的都不能玩了?”季儒卿有些失望。 “你们可以选择读档重来,或者放弃,我保证后面的剧情更刺激更劲爆。”小泰的脸上保留着惨白色的妆容,看起来毫无血色。 吴阿姨看起来兴致不高,季儒卿在任务失败的打击之下失去了最开始的兴奋感。 “不玩了不玩了,不过我挺想知道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小泰倒是毫无保留,他最得意的剧本当然应该让所有人知道:“樱子离开日本后,去了美国一家疗养院工作,成为一名护士。” “那家疗养院实际上是个精神病院,关押着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精神病人用作实验,樱子在压抑的环境之下逐渐被同化,残存的意识变得不正常。” “这时候你们的任务就是治疗好樱子的病症并且带她离开这里,届时会出现一个男人,承诺带樱子回中国结婚。当然这里也有个节点,如果在樱子病发之时没有药,她就会杀掉所有人。” 合计着他们才是樱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吧,把她从泰国带到日本,又从日本送到美国,接下来回到中国。 小泰越说越激动:“我的剧本可不会俗套。回国之后,樱子结的是冥婚,那男的不过是在利用樱子赚钱罢了。加上她特殊的体质阴气十足,变成了鬼新娘……” 季儒卿大概知道怎么个事了,原来就是把四个独立的剧本联系在一块,优化一下改名后端上来。 “打住,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此时此刻,樱子经历了孩童时期的创伤,养父母的虐待,工作上的苛责,爱人的背叛,她已经心灰意冷,无人能拯救,所以不要妄图能够感化她。你们的能做的只有在天亮之前躲过樱子的追杀,天一亮整个副本就结束了,目前无伤通过这个副本的屈指可数。” 还真是BOSS养成计划啊,季儒卿礼貌微笑:“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小泰当作夸奖收下了:“要不要继续啊,值得一玩。” 姚相理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已然是下午四点半左右。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朝不明所以的季儒卿眨眨眼。 回到外面的世界,天空中的晚霞渐沉,摩天轮车厢的玻璃中折射出夕阳的身影,橘红色渲染整片天空。 冬天的夕阳十分难得,没有被雾蒙蒙的云层遮蔽,毫无保留展现在大众视野里。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但不是现在。”姚相理来之前做了攻略:“从地面升到顶点大概需要十分钟,等到七点半的时候会有烟花表演,我们可以吃完饭再来,这样就能在顶上看见烟花了。” “好主意,我们去园内的创意餐厅吧。”季儒卿经她这么一说有些饿了。 餐厅里面有文创小店,季儒卿拉着姚相理去大采购。 “很少见啊。”季鸿恩眯起眼睛,望着她们俩嬉戏的背影。 “阿卿很久没笑的这么开心过了,她也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吴阿姨倍感欣慰,终于能说出这句经典台词了。 李伯始终觉得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有些不妥:“现在难以窥见,日后走向社会还能保持初心吗?” 唐闻舒敲着桌子:“开心就好,不必在乎那么多,起码她们现在留下的快乐和美好是真的。” 季鸿恩点点头:“就目前来看当下比未来更值得寻味,来,敬当下。” 季儒卿拿起一对黑色兔耳朵在姚相理头上比划,随后又换了白色的耳朵试试。 “这个好可爱,给你戴上。” 姚相理把准备好的粉色狐狸耳朵套在她头上:“这个也可爱呢。” 对于可爱的事物她们流连忘返,想把货架上的玩偶统统打包带回家。 季儒卿最终还是手下留情,权衡之下选了最喜欢的十几个,一切毛茸茸的东西都值得拥有。 “你们去大采购了?”桌上琳琅满目,季鸿恩却迟迟不见她们俩身影。 “对啊,买的可多了,账单发你手机上了。”季儒卿心满意足,弥补在密室里受到的冲击力。 悄悄密谋后,季儒卿和姚相理对视一眼后捂着嘴偷笑,从袋子里掏出灰色的大耳朵套在季鸿恩头上。 “锵锵锵!见者有份。” 唐闻舒头上多了一顶帽子,黑色的无牙仔盘踞在他的头顶,霸气中透露着呆萌。 吴阿姨头顶多了一个发箍,还有长长的麻花辫以假乱真,看起来发量翻了一倍。 李伯头上多了一个鳄鱼帽,张开血盆大口把他脑袋吞噬在其中。 “为什么他们的是帽子,我只有大狗狗头饰?”季鸿恩抗议。 “这是狼吧。”季儒卿摩挲着毛茸茸的耳朵,手感极佳。 “大狗狗。” “是狼。” “大狗狗。” “……你说是就是吧。” 吃饱喝足之后,掐准时间排在人群之中上摩天轮。 车厢内有一盏小灯,光线较为昏暗,不至于过于亮眼掩盖了烟花的风头。 此时此刻车厢内只有她们两人,当她们被缓缓送上至顶点时,绚烂的花火在夜空中绽开。 巨大的轰鸣声覆盖了所有声音,烟火占据了整片夜空,转瞬即逝后新的烟火进行交替。 下方是铺天盖地的欢呼,有人在告白,有人在热恋,有人在拍照留念。十指相扣紧紧握住的手不放,寄情于头顶划过的流星。 她们在顶点停滞了一瞬,几秒后开始下降,烟火依旧不停上升后坠落。 烟火很盛大、烂漫,却又落寞、易逝。 “我向烟火许愿,应该比樱子灵吧?”姚相理看着她,眼里有火光,有季儒卿的回眸。 “许的什么愿望?”季儒卿的目光里也有她,有空中不停歇的烟火。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是大家都在向烟火许愿,它会不会忙不过来?” 姚相理托着腮帮子,手指敲打着脸颊:“嗯……没关系,我离它最近,会优先实现我的愿望。” 季儒卿凑近她,狡黠一笑:“如果我和你同时许愿,烟火会优先实现谁的啊?” “你许的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季儒卿的愿望很简单,想看一起更多的烟火,岁岁有今朝,年年共此时。 烟花好人一定会通情达理实现她的愿望吧。 第244章 舞台和聚光灯(一) “起床了,今天开学。”季鸿恩拼命拍打她的房门:“别让我把你揪起来。” “再给我五分钟,我快起来了。”季儒卿艰难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已经睡了四个五分钟,要迟到了知道吗?” “我眼睛不舒服,请假吧。” “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睁不开。”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季儒卿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我不要起床,不要上课,不要……” 季鸿恩拽着她的手臂把人拎起来:“少在这里废话连篇,现在就算爬也得给我爬去学校。” 当房间里的暖气被关掉,季儒卿极不情愿蛄蛹一会,她接触到了外头的冷空气。 “嘶,好冷。热水太烫我不敢喝,人心太凉我不敢碰。” 季儒卿挣脱开季鸿恩的钳制,整个人晃晃悠悠又回到被窝的怀抱。 “你有这扯废话的功夫早就起床了。”季鸿恩一看表:“真的要迟到了。” 季儒卿不紧不慢裹好被子:“山人自有妙计,再让我睡五分钟一切迎刃而解。” 一整天旋地转后季儒卿被抬出门,电动牙刷嗡嗡嗡的响声让她睁开眼,面前是准备就绪的季鸿恩,捏着她的下巴将牙刷塞进去洗刷刷。 刷完牙之后她又被毛巾糊脸,季鸿恩毫不留情在她脸上搓泥,看看能不能把她的厚脸皮搓下来。 到了吃早饭的环节,吴阿姨端着一碗面条吹走上面的热气:“来,张嘴,啊。” “啊。”季儒卿张开嘴,吸溜走筷子上的面条。 “我来。”季鸿恩没时间和她磨蹭,接过吴阿姨手中的碗筷往季儒卿脸上招呼。 “好烫。”季儒卿扭过头不肯吃。 “你不是早上起来冷吗,现在又觉得烫,真是公主啊。”季鸿恩没有耐心,他还赶着去公司。 “我不是,我是queen,早上不应该只有一碗面条凑合。”季儒卿说完后看见他山雨欲来的表情,算了,面条就面条吧。 待她吃完面条换好衣服,季鸿恩把她送到校门口后任她自生自灭。 季儒卿当然不敢走正门,教导主任和门卫大叔强强联手,一只苍蝇都飞不过。 现在早读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老刘有没有去班上查岗,但今天礼拜一又是开学第一天,他去查岗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被教导主任抓到她迟到就行,老刘发现后最多说她几句下不为例。 离上课时间还剩下十分钟,季儒卿琢磨着从墙上翻进去,这是她上学期体育课时发现有人从这里钻空子逃出去旷课的宝地。 助跑,起跳,翻身,在空中旋转一周半稳稳落地,当然以上动作都没有,季儒卿的想象很美好,实际却是她爬到树上跳进去的。 没有翻过墙的校园生活是不完美的,就是她低估了从树上跳下对膝盖的冲击力,应该先跳到墙头再从墙头跳下来。 季儒卿蹲在地上准备起身,映入眼帘的几双皮鞋和运动鞋把她团团围住。 紧接着传来老刘的声音:“这些学生可精了,大门进不去索性翻墙,这里的墙矮容易翻,一抓一个准。小同学,哪个班的?” 季儒卿缓缓站起身,和老刘对视的一眼中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老刘的脸色从得意变成震惊再到懊悔。 “你班上的。” 她躲开了教导主任,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刘带着副主任来偷家,这个滋生无数逃学罪孽的窝点被一举歼灭。 回班的路上,老刘唉声叹气,唉的是班上流动红旗没了被扣了十分,今天开学第一天季儒卿给全校师生敲响警钟。 叹的是这个月的班级精神文明奖金也随风而逝了,好几百呢。 “请假也比翻墙好啊,你看看,唉。”早知道如此老刘明天再来邀功也不迟,现在落得一个大公无私的名声,对付自己班的学生手下不留情,简直楷模。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下次,下次绝对不会被抓住了。”季儒卿老实了半个学期,偶有一次被抓个正着。 “你还想有下次?回去上课,再有下次我不管了。” “没有下次了,以后被抓也不说是你班上的。” 季儒卿灰溜溜坐到位置上,只有老刘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下午音乐课,老师让姚相理收集一下班级的报名人数以及节目,五月份有艺术节,每个班最少得推出一个节目进行海选。 姚相理在班上拉壮丁,每个人问一遍:“你去吗?” “我不太会表演节目。” “那你去吗?” “我不去我不去,五音不全。” 班上人基本上都问过了,被迫的没有,自愿的更没有。 上学期的期末的成绩来了一场大洗牌,班上四分之一的同学被换走,留下的同学自顾不暇,新来的同学拼命学习只为能扎根于此。 有点难办呢,有什么大家都能参与但花的时间不多的节目呢。 “演小品吧。”季儒卿提议:“我们可以多选几个人,然后每个人背一两句台词就好了,既有参与感,又不会占用时间。” “你的想法不错。”姚相理也这么想过:“只可惜其他班也这么想的,已经有十多个小品和十几个舞台剧上报了。” 加上有三个艺术班,他们能排列组合出朗诵、跳舞以及吹拉弹唱。 “那你上吧,用你的歌声征服他们。”季儒卿没辙了,再不济让孙号上去讲相声唱双簧。 “我?那么多人看着呢,不仅有老师还有认识的同学。”面对陌生人还好啦,面对熟悉的人,姚相理做不到心无旁骛。 “想象一下,你在开演唱会,然后台下都是你的忠实fans,你唱歌给粉丝听是情理中的事嘛。”季儒卿拍拍手,她可以当个气氛组啥的活跃气氛。 “好自恋的行为。”姚相理感谢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先别出发:“要不然我们还是争取一下小品吧,万一被选上了呢。” 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在选小品一事上又开始头疼。 没有人是最大的痛点,当他们把时间问题考虑好了之后发现大家只想当个观众,当然也有两三个同学想试试。 “我们演什么呢,原创剧本还是春晚经典?”季儒卿征求大家意见。 “演包饺砸?” “昨天今天明天?” “演小沈阳的吧,不差钱。” 季儒卿眼睛一亮:“这个不错,我觉得你挺适合的,穿苏格兰裙。”她是对着孙号说的。 “我也觉得。” “+1。” “+2。” “+10086。” 那就这么说定了,姚相理上报给音乐老师,得到的是老师的摇头。 “海选的意思呢是在上台之前会筛掉部分节目,也就是说不是每个节目都能上台的。像小品大家虽然都喜闻乐见,但是占用的时间太长了,艺术节的时长只有两个半小时,所以会多多推出歌舞类的节目,小品会有,但占比不多。” 姚相理把音乐老师的话复述给季儒卿他们,音乐老师的意思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如果他们想继续保持小品,要做好被pass的准备。 “也就是说我们准备好了也不一定能上台?”季儒卿有些失望,看不到孙号穿裙子了。 “只能说歌舞类节目被选上可能性更大吧,如果我们真的按照剧本全部演完起码得半个小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我们。”姚相理让他们别灰心:“我们可以演别的节目,比如演童话故事啊,白雪公主什么的。” 季儒卿摇摇头:“一首曲子或一支舞大概就五六分钟,时间短,而且美女帅哥贴贴很养眼诶,节奏感强的音乐还能调动气氛。” 其余同学点点头:“如果看到精心准备的节目被pass掉挺难过的,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一起上台吧,除了小品我们唱歌跳舞也不在行。” 不要啊啊啊啊,姚相理无力倒在桌子上:“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人还好好的呢。”天无绝人之路,季儒卿就算没有小品也能在艺术节海选杀出重围,不过不是她杀:“上吧,命运的选定者,把艺术节开成草坪音乐节吧。” “我一个人清唱吗?你们太过分了吧,大难临头各自飞。”姚相理用小拳拳捶季儒卿。 “咳咳咳。”孙号咳嗽一声。 “我上去也是拖后腿的吧,还不如在台下给你加油打气。”季儒卿闪过她的攻击,无法被选中。 “咳咳咳。”孙号咳嗽两声。 “我不管我不管!”姚相理启用撒娇攻势。 “没办法没办法~”季儒卿防御住了,并且不吃这套。 “咳咳咳!!”孙号咳嗽的第三声引来了注视。 “你嗓子不舒服吗?”姚相理关切道。 终于被人看见了,孙号自告奋勇:“加我一个,我会弹吉他。” 季儒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他:“喔噢,人不可貌相,你唱歌怎么样?” 孙号自信开嗓:“以前上过声乐班,咳咳!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季儒卿打出手势:“停停停,可以了,破格录用。” 姚相理感动的稀里哗啦:“孙号,你真是我的救星,海选有救了。” 等等,季儒卿察觉到不对劲:“只是为了参加海选而已?” “昂,上台什么的我没想过。” “诶?我还挺想上台正式演出的。” 孙号和姚相理发生了分歧,一个为了应付海选,一个想站在舞台上。 季儒卿这次要站在孙号这边了:“仅仅是参加海选怎么够,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那请问你站在什么位置和我们去星辰大海呢,加油打气小姐?”姚相理核善的目光看着她。 “我是后勤组,缺我不可。你是船长,孙号是大副,我是二副。”季儒卿头一次见姚相理笑的这么核平,有种风暴来临之前的沉寂。 “唉,什么时候你爆口水的本事也能上台就好了。” “要不我们讲相声?” 姚相理讲不过她,只能在旁边诶?诶!哦?哦!语气一上一下捧哏。 季儒卿见她犹豫不决,没个准话,只好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大女子主打能屈能伸。 “人家想看你在台上唱歌嘛,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啦。听不到小姚唱歌人家好难受的啦,心好痛的啦,睡不着的啦,吃不下的啦,起不来的啦,呜呜呜呜呜。” 季儒卿挂在她的身上可怜巴巴,把头埋在她颈间抽抽搭搭。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姚相理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被季儒卿三言两语的撒娇给动摇吧,孙号拭目以待。 姚相理的坚定不移的理智出现一丝裂缝,随后坍塌化为废墟重新长出新的目标。 “上台,无论如何也要上台。” 季儒卿撒的娇,她很受用。 第245章 舞台和聚光灯(二) 在选曲上他们俩又发生了分歧,孙号想走抒情叙事风,姚相理要引燃全场。 “你准备清唱吗?”季儒卿问。 “总不可能把钢琴搬上台吧。”姚相理看着季儒卿认真坚定的表情:“你来真的啊?” 季儒卿亮出自己发达的肌肉:“别说钢琴,管风琴我都给你搬上去。” 姚相理没什么问题,边弹边唱不是难事,正好省去伴奏的环节:“有什么曲子适合钢琴和吉他呢?” “蒲公英的约定、花海、不该,周董的歌最合适了。”孙号跃跃欲试:“你早说你会弹钢琴嘛,咱们合作一定能闪亮全场。” “不要。”姚相理pass掉他的建议:“我们唱青鸟,一起炸掉舞台。” “是你自己想唱吧。” “诶嘿。” “和我的风格也不沾边啊,我不会日语。” “那不重要。” 孙号将希望寄托在季儒卿身上:“卿姐,你没有意见吗?” “没有,你让让她,小姚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季儒卿已经开始燃起来了:“哦哦哦舞台就应该热烈。” “没错没错。”姚相理和她击掌。 “难道我是你俩play的一环?”孙号被莫名其妙安排。 姚相理林妹妹附体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提了要求你又不乐意,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多这句嘴,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孙号看过的动漫不多,日语水平处于几个常用的口头禅:“没有,我不会日语,万一唱不好搞砸了多对不起你们的期待。” 姚相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放心,别太较真,当做游戏通关就好。” 节目的报名时间截止,统计下来一共有七十多个节目,能选上的估计只有一半。 离正式演出有两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先是海选,季儒卿没来由的开始紧张。 周末时间音乐教室和活动教室被占用,琴房门口也在排队,最适合练习的地方成为了季儒卿家里。 比如说现在,鸡飞狗跳的局面。 “把你的美声闭上,咱们不是唱欢乐颂。”姚相理脑瓜子嗡嗡的,耳边3D环绕抑扬顿挫的浑厚男声。 “情不自禁就炫技了,没办法,以前老师夸我唱的最好。”孙号背英语就够烦的:“可是我日语背不下来啊。” “我帮你用中文同音字写在乐谱上。”季儒卿的日语水平大概在不看字幕也能听个七七八八出来。 不过舞台效果会大打折扣,比如没那么流利啦,但耍小聪明总比在舞台上翻车好。 孙号用着中式发音,快变成大佐了喂。 姚相理自己单独去练习她那部分,等孙号什么时候熟练再来找她合。 季儒卿盯着孙号一板一眼,纠正发音调整音调:“激情一点,这是一首很有节奏感的歌。”她虽然对乐理知识不饱满,好坏总听得出来。 “激情不出来,只觉得头疼。”孙号不理解:“为什么要选这首歌?” “一方面是能调动气氛,一方面是避开大众化。”季儒卿仔细分析过其他人的选曲,如果选抒情歌很容易撞上。 想要脱颖而出,战略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说句公道话哈,虽然你经过专业培训的,但是不觉得太专业化了吗,没有个人感情在内。小姚虽然没上过课,纯粹靠天赋,但是她的带给人情绪很饱满,我们不是合唱,不要囿于局限了。” 孙号用眼神无声控诉着她:“干嘛踩一捧一。” 季儒卿实事求是而已:“我没说这是缺点啊,你的方法适合大合唱,可你们是男女搭配。” 孙号放下手中的吉他向季儒卿虚心请教:“有什么办法吗?” 季儒卿没有办法,她只能指出孙号传达的情感不到位:“嘶,让我想想。” 女声部分活泼清亮,男生沉稳平和,代入一下的话…… “你想象一下,你们是在音乐的道路上并肩作战一同追梦的伙伴,这次艺术节是你们第一次登上大舞台,唱出这首带给人希望的歌鼓舞台下观众,多有契合感,这可是校园番CP标配。” 孙号的脸情不自禁红了:“啊啊啊啊啊,不要乱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季儒卿莫名其妙:“我只是打个比方,CP不一定要是真的,可以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和互动让人引发无限的遐想,不然那么多同人文哪来的。” “我、我自己练习一会,你去忙别的吧。”孙号重新抱起吉他,音弦乱了,心弦也乱了。 季儒卿无所事事,在两人之间徘徊,脚步跟上音乐的节奏,在来来回回敲打着地面。 “你好闲哦。”姚相理伸个懒腰:“小卿子,来给朕揉揉肩。” “嗻。”季儒卿得令后开始上手:“皇上,这力道如何?” “舒服舒服,往左点。” “嗻。” “再往下点。” “嗻。” 季儒卿先是轻轻捏过一遍放松肌肉,而后开始敲打肩膀一路下行至背部·。 手臂的酸痛感消失了,姚相理很满意:“妙手回春啊小卿子。” “有赏吗皇上?”季儒卿毕恭毕敬站在一旁,伸出两只手眼巴巴看着姚相理。 “赏……赏……”姚相理思忖片刻:“赏你休息去吧。” “皇上还在为了艺术节而操劳,我怎敢心安理得去休息呢。”季儒卿眼睛转了转:“皇上给我捶捶。” “好啊,大胆,朕的手可是弹钢琴的,怎么能用来捶背呢。”姚相理大怒:“罚你去把朕作业写完。” “你早就想这么干了吧。”季儒卿陪她玩了这么久终于暴露本性了。 “嘻嘻。”姚相理装听不懂:“练了这么久手好累啊,写不动作业,可是不写作业会被批斗,怎么办啊?” 季儒卿也装听不懂:“怎么办怎么办~哎呀我写完了呢。”她缓缓飘走,不留下一片云彩。 把练习时间留给他们自己磨合吧,季儒卿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希望孙号能开窍。 季儒卿离开后的侧厅陷入一片寂静,姚相理将手重新放在黑白琴键上,还未敲击几个音符,被孙号的声音打断。 “我想听你唱一遍,行吗?”孙号犹犹豫豫开口,被季儒卿戳中心事留下的红晕仍未退散。 “当然。”姚相理爽快答应。 他没有跟唱,只是扫动琴弦同她合奏。 有几次情感到达之后他想开口,却又停住,害怕打破原有的节奏。 她唱的这么好完全可以一个人上台啊,孙号开始觉得自己的加入是个错误。 不仅达不到预想的效果,还会破坏营造的气氛。 “怎么样?”姚相理唱完,见他低头不语。 “我、我想……想……”孙号的声音越来越小,微小到无法察觉:“想退出……”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是夸我唱得好吗?”姚相理真没听见。 “我怕拖你后腿。”孙号这次用平常的语调开口。 又是一瞬的沉寂,两个人不约而同没有出声,姚相理努力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来解释孙号的反常。 “是不是觉得日语太难了,没关系我们可以换啊,你不是很想上台表演吗,怎么还没开始海选就泄气了呢?” “那是因为没听到你唱歌,我现在能体会到卿姐说过歌声中的情感了,我暂时做不到。” 季儒卿到底和他说了啥啊,快出来,别藏着掖着,居然让姚相理自己收拾,太不仗义了。 “我不知道阿卿和你说了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诀窍,只是想着把歌唱给我脑海里想的人,想着要送给她最难忘的时刻,然后情不自禁就投入进去了。” “这么简单?” “对啊,就是很简单的事,是你想复杂了。” 孙号半信半疑:“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姚相理没好气:“你爱信不信,要退就退吧,一个两个都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一个人负重前行。” 孙号手忙脚乱解释:“不是,我才不是逃兵,我只是怕你埋怨我。” “怎么可能,你能陪我一起上台我很高兴。我不适应一个人上台,把自己暴露在大众视野里接受审视会让我整个人束手束脚。”姚相理也不怕孙号笑话她胆小,说出口即是接受自我:“可是我又很喜欢舞台,喜欢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的万众瞩目,享受舞台带给我的满足。” 从在家里只有一个听众为她鼓掌,到街头的即兴演出的欢呼声,姚相理一点点收集歌声带给大家的反馈,收集到最后,永远支持她的始终是季儒卿,她的忠实粉丝。 季儒卿大概是看透了她的别扭,想方设法要她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实现自我。 “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为了你的愿望。”孙号被浇灭的火苗重新燃烧。 “只有我的愿望吗?”姚相理问道:“只是为了我还不够哦。” “也为了我自己,这将会成为我的第一个舞台,我也不要留下遗憾。” “好啊,一起加油吧。” “加油加油!” 呵,季儒卿站在拐角处,孙号的振作到底是音乐的力量还是某人的精神力量呢,诶~不得而知呢。 第246章 舞台和聚光灯(三) 第246章 舞台和聚光灯(三)海选时间在周末,里里外外的音乐声和对台词声不绝于耳,大家对艺术节的准备充分,季儒卿于无形之中诞生了压力。 居然还有道具,卡纸做的环境和泡沫粉刷过的大树充当背景板,服装一比一还原。 姚相理悄咪咪透露:“老师说小品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神话组以及历史典故,比如女娲补天夸父追日荆轲刺秦王完璧归赵……” “我还挺想看的,如果没有时间限制大概能演一天吧。”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啊,季儒卿在气势上不能输。 两位选手的压力明显比她更大,好不容易磨合的演奏若是上不了艺术节他们俩会短时间的一蹶不振吧。 “我有点尿急。”孙号捂住小腹。 “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季儒卿一遍遍检查有没有漏东西。 “离我们还早,我去去就来。”孙号把宝贝吉他托付给她,一溜烟跑去厕所释放压力。 不会掉坑里吧,季儒卿摇摇头,把不好的想法抛之脑后。 姚相理面对着墙壁在脑海里反复练习,看起来镇定自若。 季儒卿在一旁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姚相理的焦虑在她深呼吸时烟消云散,腮帮子圆鼓鼓的像只青蛙。 “当然了,我好歹陪你们练习了半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季儒卿抱着孙号的吉他起誓,给它附魔保佑他们发挥超常。 如果他们过了,季儒卿以后就会过上一个人住还有猫有钱有时间有帅哥的幸福生活。 “放心一定会过的。”姚相理将自己的长发拨至耳后:“我今天特意打扮过的,不说多了,起码光外表得给个九十分吧。” 季儒卿眨巴着眼,愣了一瞬,旋即哈哈大笑:“我要是评委肯定给你满分,光是坐在那里就赏心悦目。” 今天的姚相理很素净,白色的长裙配上针织衫外套,脸上的淡妆保留着她原本的典雅。 此时天气较冷,她穿的有些单薄,孙号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自己无畏严寒。 她被季儒卿夸过很多遍,抵挡不住她每次的夸奖句句不同,真诚的话语和欣赏的目光谁不喜欢呢。 “这样的话,他们光看脸啦,谁来听我唱歌。” “肯定有的,很多歌手长的好看唱歌也好听啊。”季儒卿轻轻哼了一两句:“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果然,只有唱歌的时候才不会紧张,姚相理把手放在心口处,原本因紧张情绪剧烈跳动心脏开始平缓。 孙号从厕所回来,听见她在唱另外的曲目:“咱们换歌了吗?” 他甩干手上的水珠,突然昂首挺胸,对着反光的窗户整理衣领。 “没有,只是唱歌的时候我会安心。”姚相理吐了吐舌头。 孙号而后左顾右盼,小声道:“我看见了唐寻,他和别的班一起演出,听说是大合奏,他也弹钢琴。” 钢琴是什么时尚单品么,出现的频率简直和季儒卿不相上下。 姚相理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你不会又想和他比比吧?我们两个人怎么比?” 孙号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以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发挥失常:“等艺术节一决高下,届时观众可以投票选出一二三等奖,咱们不能被比下去。” 哇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号能有这觉悟说明他成长了,季儒卿很欣慰:“看样子唐寻在你们前面,他结束之后就是你们了,加油哦。” 孙号虎视眈眈盯着唐寻,对方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走进去端坐在钢琴前,点点头示意准备演奏。 行云流水般的音乐从教室里传出,从前奏的开始季儒卿听出了旋律。 “野蜂飞舞。”她和姚相理异口同声。 姚相理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见部分细节,还有长笛与大提琴,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型乐团。 “不过有些割裂啊,吹长笛的同学跟不上节奏。” “节奏太快,气息跟不上。”孙号不了解他们团队是如何商议的,但他了解唐寻:“肯定是唐寻提出来的,方便他炫技,心机男。” “起码人家有技可炫,我要是有技术,高低上去来一首唐璜的回忆。”季儒卿此时此刻承认他有两把刷子。 教室里的人七七八八走出来,唐寻瞟了一眼他们看上去随意的组合,两个人只有一把廉价的吉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说起来还得感谢艺术节,让阿猫阿狗都有机会上台表演。”唐寻轻飘飘一句话落在孙号耳朵里。 “什么意思啊你。”孙号勃然大怒。 “到你们了,先进去。”季儒卿拦住他,亏她之前夸孙号有长进,这么简单的攻心计居然没看出来。 孙号愤愤地屏息静气:“孙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拜托了孙悟空、孙尚香、孙策、孙权……” 他们老孙家还真是人丁兴旺,话说孙策知道他和孙悟空是一家吗? 季儒卿似乎也有点想去厕所的冲动,希望回来时能听见好消息,季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也顺便保佑一下吧。 唐寻撂下一句话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他活着的最大乐趣就是给人添堵。季儒卿秉承的人生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唐寻秉承的人不犯我我要犯贱。 铺满白色瓷砖的走廊没有人来往,原本熙熙攘攘前来海选的人演出完后渐渐散去。 季儒卿的运动鞋走过激起回音,鞋底海绵似的挤压声一步一响,滋啦滋啦伴随她一路往厕所走去。 她从卫生间出来洗洗手,听见争吵声在耳边回响,空无一人的活动教室里,唐寻毫不留情讽刺那位吹奏长笛同学的毛病。 窝里横也不关门,事先说明季儒卿不是想听,是他声音太大吵到了季儒卿的耳朵。 吹长笛的是个男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没留下来。 他个子不高,站在唐寻面前气势不足,甚至抬不起头与他对视,只是在反反复复道歉:“对不起,我身体不太好,跟不上节奏。” 唐寻皱眉,继续得理不饶人:“我不想听你的借口,身体不好可以退出,偏偏要等到海选通过才说。我给你一条路,退出,然后找个替补。” 教室里只有三个人,吵出了十个人的声音,男生的同班同学听的火气上涌:“明明是我们先敲定好的曲子,你横插一脚要和我们组队,挤掉了原来的钢琴手,现在又要把他换掉,你怎么有能耐你一个人独奏呗。” 唐寻低笑了一声,夹杂着嘲弄:“没有用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着,演出当然要以最完美的状态上台,看在音乐老师要求让更多的同学有上台机会,我才勉强与你们合奏。”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笑死人,以为地球公转围着你转呢。”女生恨不能扛起大提琴往他头上招呼。 唐寻没功夫和她纠缠,他看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生:“决定好了没有,别浪费我时间。” 男生软软弱弱的声音带着不舍,他先是拿不定主意望向女生,对方的口型在说别理他。而后他战战兢兢看向唐寻,对方的眼神不耐烦,时不时发出啧的语气词。 “我……我退出。” “凭什么,该走的人是他。” “老师钦点的钢琴手是我。” 里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女生暴躁到就差扬起手给他一大嘴巴子,唐寻不痛不痒回敬她几句。 “烦人。”唐寻在争吵间推搡了女生,她没站稳腰部撞到了后面的桌角。 “嘶。”她吃痛低呼一声。 唐寻不以为意,有人看见他动手了吗?没有。仅仅撞到腰而已,又不是后脑勺。 他还在喋喋不休:“我的选曲不比你们的致爱丽丝好多了?不会以为选首大众耳熟能详的就能博观众喜欢吧,事实上他们都是俗人,对音乐一窍不通,只有难度高节奏感强的曲目才能让他们叹服。” 季儒卿出现在门口,她大概算唐寻口中的俗人一个,但音乐对妈妈对小姚来说意义非凡。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装个大的嘛,顺便用音乐来喂饱你可笑的虚荣心。美其名曰为了观众,实际上披着高雅的外皮掩盖腐朽的思想。”季儒卿倚在门框上,加入他们无休止的争吵:“贝多芬听了你的话都得从地里爬起来给你两巴掌。” “把其他人当作陪衬你的绿叶,完成以自我为中心的舞台,你老师没教过你学艺先学德吗?” 季儒卿的出现使唐寻扭转矛头,他对于季儒卿的多管闲事见怪不怪:“不去守着那两个阿猫阿狗,有空管别人,你还真是狗拿耗子。”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耗子的。”季儒卿连带着帮孙号出气:“能和阿猫阿狗同台,你算什么啊,跳蚤?虱子?蝼蚁?” “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关心一下你们的节目能不能当选,连上台机会都没有,说你们是阿猫阿狗都算高估你们了。”唐寻目的达成,头也不回的走了,和季儒卿斗嘴浪费时间。 “没关系,能看到跳蚤弹钢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季儒卿不在背后说人闲话,跟着唐寻走出去在其背后稳定输出:“喂,以后去给别人发丧怎么样?正好整天丧着一副棺材脸。” 管他听没听见,脏话说出来嘴巴就干净了。 “说再多也没用,把人都赶走了,他脸皮厚不在乎。”女生背起大提琴:“倒是你和我们练习这么久,到头来却上不了台。” 男生摆摆手:“能一起练习我就很开心了,他说的有点道理,比起在舞台上出现漏洞,不如早些退出。” “屁嘞。”女生揉揉眉心:“如果你拉小提琴能跟上的,因为没有长笛才让你换乐器。他倒好,在老师面前一句挑战自我,把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所有人陪他从头开始,结果倒打一耙怪你跟不上节奏,靠,气死我了。” 唐寻大王八蛋人人得以骂之,他们和孙号一定很有话聊,受唐寻迫害的联盟又多两个人。 第247章 舞台和聚光灯(四) “阿卿?你在吗?”姚相理从教室出来不见她人影,跑哪去了。 “啊哈哈哈,我简直像在做梦。”孙号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我在这里。”季儒卿听见声音对着他们招招手:“怎么样,过了吗?” 姚相理叹了口气,双手交叠在身前:“老师说节目没有创意,被pass了。”她说完后低下头,不敢与季儒卿对视,怕下一秒笑出声。 季儒卿安慰的话到了口边又缩回去:“我说你们下次能不能串好口供。”她从孙号藏不住事的脸上得知真相,他有尾巴的话应该翘上天了。 “哦呵呵呵,有那么明显?”孙号的嘴角自始至终与太阳平齐。 “是相当明显。”他就差全校巡回高喊自己选上了,季儒卿上次见他那么嘚瑟还是唐寻考第二。 “不过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老师说我们的乐器太单调了,能多几个人就好了。”姚相理道。 季儒卿想起什么,转头问男生:“你要不然加入我们吧,反正还有一个半月的练习时间。” 男生左顾右盼,确认季儒卿的话是对着他说的:“我?我可以吗?” 姚相理对他有印象:“你是那个吹长笛的同学吧,可以上两个节目吗?” “等等,我们讨论一下。”孙号把她们拉到一旁窃窃私语:“我们人手够了,多一个人怎么分歌词?” “伴奏也行啊。”季儒卿道出实情:“其实他是被唐寻嫌弃拖后腿给踢出来了……” 她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和孙号说话的好处是不用描述的事无巨细,以他对唐寻的了解,会自动脑补唐寻那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孙号大义凛然,按住男生的肩膀:“兄弟,我懂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加入我们一起打倒唐寻。” “我……我……”男生被唐寻打压之后整个人快要卑微到尘埃里:“算了吧。” “为什么啊,正好有个上台的机会。”女生拍拍他的背:“挺起来,我帮你同意了,我是他堂妹,他会听我的。” 居然是堂妹么,看起来倒更像姐姐一点。 “谢谢你们,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曲子是什么。”男生感激的向他们点点头。 “青鸟,火影看过吗?我们以弹唱的形式演绎。”孙号激情开嗓嚎了一句。 “没、没有,但我会努力的。”男生郑重其事鞠躬:“我叫步钟耀,谢谢你们。” “其实步同学也很想上台吧?”姚相理漫不经心一句,戳中了步钟耀的心事。 “我、我觉得可惜。”他双手握拳,怯懦道。 “现在不用觉得可惜了,我们重新分配歌词吧。”姚相理误打误撞捡到一个长笛手。 步钟耀连忙摆摆手:“我伴奏就好了,唱歌我不行。” 这倒不用重新编排了,姚相理一合手:“就这么说定了,我负责钢琴,孙号吉他,步同学长笛。” 步钟耀明显有话要说,却在犹豫之中不敢开口,姚相理注意到后投去目光,他飞快低下头如同瑟缩成一团的鹌鹑。 “步同学有想说的吗?”姚相理主动开口问,他应该会说吧。 “没、没有。”步钟耀使劲摇头,瞟向另处的眼神出卖了他。 “他这个人就这样,总是不敢开口怕麻烦别人,实际想说的很多。”堂妹毫不留情戳穿他。 季儒卿鼓励他说出来:“想说就说啊,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步钟耀定了定:“我、我想、想拉小提琴。”他说完后又低下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没了?” “没、没了。” 季儒卿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请求。 “当然以你的意愿为主才能呈现出最好的舞台效果。”姚相理希望大家能相互配合,他们不是个人solo舞台,每个人都是主角。 “太好了,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步钟耀很激动,眼睛里忽然有了光。 季儒卿虽然没有舞台但她也没闲着,主动申请了艺术节的后勤准备工作,充当志愿者。 学校大礼堂有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奈何长期被霸占,他们退而求其次去音乐教室练习,周末照例跑去季儒卿家,学习和音乐两手抓。 “节目单出来了,要用到钢琴的只有两个节目,一个是唐寻一个是我们,他老占着是什么意思啊,自己家里没有吗?”孙号气不过,两架钢琴的音色天差地别。 “这东西先到先得没办法,不过正式演出统一用音乐教室的立体钢琴,效果差不多。”他们这段时间两头兼顾忙不过来,季儒卿给他们圈出课上讲过的重点,笔记也整理妥当。 步钟耀第一次来季儒卿家,和孙号初次造访的心情一致,满脑子在季儒卿花园似的家中未走出来。 他们在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步钟耀很羡慕,在成绩稳定的同时还能拓展兴趣爱好,不像他,不是学习的料,保证成绩看的过去就行。 “你每天跟着我们练习应该落下不少功课吧。”季儒卿递给他一份学霸笔记。 重点班的学习进度和他们班完全不一样,同一本教材,季儒卿已经学了一半。 笔记本里苍劲有力的字迹端正,近似楷体又带有自己的风格。 “我们还没学到这里。”步钟耀把笔记推回去,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 她给忘了,其他班的进度算正常,他们班才不正常。 “没事,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们。”季儒卿收回手。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马上又要月考了。”孙号放下手中的吉他,开始回归初心。 “考来考去就是那些新学的知识点,押题还是轻轻松松的。”季儒卿有信心,像期末大杂烩一锅炖可就犯难。 “太可靠了,帮我把试卷也写了吧。”姚相理靠在她的肩头,双手合十祈求。 “想得美,自己写,不会再问我。” “怎么可以这样,嘤嘤嘤。” “不要学樱子哭好吗?” 吴阿姨端来了下午茶,松软的蛋糕和意式红酒茶。 她见到步钟耀的第一眼,脑补出他是不是原生家庭不幸,导致发育不良,瘦弱矮小。 吃饭时她给步钟耀添了满满一大碗饭,仍觉得他太可怜了,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 步钟耀吃不了那么多,又不好辜负吴阿姨的期待,在她的关怀下又添了一碗。 现在他吃不下任何东西,象征性喝点红茶。 “那、那个,季同学,我想问你一件事。”步钟耀趁无人闲聊之际有空插话。 季儒卿抬起头:“你问吧。” “你有没有在离亭书院上过学?”步钟耀问道。 离亭书院啊,好久没听到过了,它勾起了季儒卿不好的回忆:“啥东西,没听过。” 步钟耀悻悻低下头:“我就随口问一句,因为觉得季同学很眼熟,但又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给人的感觉,季同学很平易近人,我记忆中的那个女生特立独行,你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都帮助过我吧。” 经他这么一通回忆杀,季儒卿有点印象,倒是这家伙从头到尾没变过,从小到大走在受欺负的路上。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上学?”季儒卿是单纯不想待下去,而且她此战打响反校园霸凌第一枪,没人敢欺负他才对。 “家里出现了点状况,加上学费太高,索性转学。”步钟耀讪讪笑了笑,有些苦涩。 季儒卿没继续往下问,那些过去不重要了。 努力奋斗后不久,他们开始讨论期末分班的事,孙号想都不用想首选理科。 被问及原因,他很坦然:“还用问吗,我肯定选拿手的了。” 姚相理思考片刻又问季儒卿:“那你呢?” “我也学理科,我要打破前辈留下的高考记录。”以后挂在大荧幕上的就是她了,想想多威风。 真是不带一丝犹豫啊,只有姚相理在犯难,文理对她来说都差不多,抉择全凭个人喜好。 想和季儒卿一个班,又不想理科磋磨,虽然文科也很枯燥,两边都不太咋地,像是小时候亲戚总问她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步同学你选什么啊?”姚相理看向在场唯一没有说话的人。 “文、文科吧,写满了起码还会给我点分。”步钟耀曾经在红榜上看到过季儒卿的成绩,他想都不敢想。 “哦~准备走文艺青年路线。”唉,问来问去没有参考性的建议呢,姚相理的思绪乱七八糟:“岂不是又要和唐寻一个班,他肯定学理。” 孙号早有心理准备:“这很好,说明我还有机会超过他,大丈夫怎能久居于人下。” 季儒卿撅起嘴,人中位置夹着一只圆珠笔:“醒醒吧,按照你上次的月考排名,居于十二个人之下。” “没关系,有您这尊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超过唐寻指日可待。”孙号做鬼也要缠着季儒卿。 “我决定了,我也要学理,咱们不分家。”姚相理抱住季儒卿,既然手心手背都是屎,还是选个能接受的吧。 “想法很美好哦。”季儒卿卷起课本敲在桌上:“如果被我发现节目筹备期间谁的成绩有所下滑,等着完蛋吧。尤其是姚相理,上次和唐寻只差了两分,反思过了吗?” “yes sir。”姚相理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我深刻反思并检讨过自己的学习态度,没有以最高水准要求自己,没有做到复习巩固加深,以及粗心大意白白丢失两分。在接下来的学习中我会积极向季儒卿同学看齐,以她的分数为目标。” 嗯嗯,季儒卿满意地点点头:“下一个孙号,你从第八名掉到十二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号痛定思痛,一脸遗憾和惋惜:“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次月考带来的创伤,虽然我的分数变化不大,名次却掉出前十,离我的目标又差了一大截。我发现仅仅做到保持是不够的,应该超越自我。” 很好,气势很足,有觉悟和决心,季儒卿不忍心继续苛责他们:“散会,练习去。” 步钟耀目瞪口呆,仿佛加入了传销组织。 第248章 舞台和聚光灯(五) 周一。 他们这段时间的中午和晚自习用来练习,季儒卿和老刘申请过,不算逃课。 老刘抱着先睹为快的心理来参观他们的非正式演出,不理解季儒卿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你是不是不想上晚自习?”其他人在如火如荼练习,季儒卿蹲在一旁写作业,叮叮当当的声音亏她镇定自如。 一半一半吧,季儒卿的确不太想上,反正在哪都是自习:“我这是为了留下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到了高三都不让参加活动,我不得趁着有时间使劲折腾?” “那你咋不上去唱两句?当观众多没意思。”不像老刘只能在台下拍手叫好。 “这不是能力有限嘛,只好去当个后勤争取点存在感咯。”比起在台上发光发热,季儒卿还是更适合在台下当个观众,起码她有一双善于欣赏的眼睛。 “行行行,随你们折腾,最好拿个一等奖回来哈。”老刘临走之前给他们加油打气,为班级争光。 一等奖啊,季儒卿没抱太大希望,不过肯定要盖过唐寻的风头。 隔天中午步钟耀下课后在班门口等他们去吃饭,唐寻从他旁边经过不经意间撞向他的肩膀。 “嗯?什么东西挡路?”他拍拍肩膀不作任何道歉:“你来找人?” “我找季儒卿同学,还有姚相理和孙号同学。”步钟耀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是他站在门口挡住唐寻的路了。 说曹操曹操到,季儒卿一个利落的漂移过来肘击唐寻,把他从班门口撞出两米的距离,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飞出去,最后落地位置在办公室门口。 “哎呀,没刹住车,好像撞到了东西,不管了,吃饭去。”季儒卿揉揉自己的手肘,用力过猛有些生疼。 孙号亲眼目睹唐寻被打飞的过程,他越来越对季儒卿肃然起敬。 正值下课时间,来来往往有老师有学生,唐寻不像是从教室摔出来,倒像是被人推出来的,站在门口的步钟耀因为不在一个班被忽略,剩下的季儒卿成为犯罪嫌疑人。 他们俩理所应当的被路过的教导主任请到办公室喝茶,唐寻到现在胸口仍在诉说痛苦,和全身摔在地面上的痛感一并发作。 “出于什么原因?谁先动的手?”教导主任一拍桌子:“你们是学校的优秀学生,是模范,要起到带头作用,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矛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知道吗?” 负面影响不知道有没有,但季儒卿此番壮举已然成为孙号心中楷模。 “他先动的手,他没事去挑拨其他同学。”季儒卿率先告状。 “你的意思是他和另一位同学发生了冲突,然后你见义勇为出手把他推出来的是吗?”教导主任正发愁不知该拿谁开刀。 不是,她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季儒卿是这么做了没错,不过得美化一下。 “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没站稳绊了一跤摔出去的。” 唐寻冷笑一声,他四肢连着心痛个不停:“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去医院验伤。” “碰瓷啊,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说吧,多少钱私了,我认栽。”罚季儒卿回家休息几天得了,这点小事就别闹腾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学生之间的风气问题。”教导主任二拍桌子,掌心通红:“季儒卿端正你的态度,是不是你推的。” “我轻轻碰了他一下。” “查监控便是,别和她废话。” “监控可拍不到,正好被班牌挡住了。” 唐寻转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你算计好的是不是?” 季儒卿不乐意了:“诶,我的小身板可背不了黑锅,俗话说的好,人贱自有天收,说不定是你亏心事做太多被罚了呢?” 况且她才用了两成力,人就嗖的一下飞出去了,她自己都没想到。 教导主任想把这事推给老刘,但按照他的作风又会不了了之。 “季儒卿你回去写两千字检讨,周五之前交给我,唐寻你要不要去医院?” “好的主任,没有下次了。”季儒卿去网上搜一篇交上去完事,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她错哪了?哪都没有。 “不用了。”唐寻捂着胸口,步伐轻缓,好似弱柳扶风,憋着一口恶气不情不愿离开办公室。 季儒卿没事人一般朝他们竖起两根手指:“放宽心,写个检讨就好。” “抱、抱歉,因为我的缘故,我帮你写吧。”步钟耀把道歉作为口头禅逐渐常态化,遇事不决先道歉。 季儒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偏偏唐寻一瘸一拐从她身边经过留下冷嘲热讽。 “捡垃圾是家族遗传吗?都喜欢上赶着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你家该不会是做废品回收的吧?” 啧,就应该让他脸朝地再也说不出话,季儒卿模仿他捂胸口的姿势如东施效颦:“真难为你摔成这样还有力气开口说话,我也好希望我家做废品回收,这样有些东西可以变废为宝,有些东西只能被送去垃圾场火化。” 唐寻也顾不上身上的痛楚,看见季儒卿捡便宜沾沾自喜的模样分外不爽:“也只有你们家上赶着把垃圾当宝,没用的东西,二次利用也没用。” 季儒卿扬起手,唐寻下意识的护住头,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给你吓出PTSD了啊。”季儒卿收回手:“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但下次再有涉及我家人的污言秽语,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落在你身上。” 唐寻在她走后钉在原地许久,他安慰自己,季儒卿不过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罢了。 好饿好饿,季儒卿来到食堂如同来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她打了满满一大盘,忘却她和唐寻发生的不愉快。 “我来是想问你们,演出的服装准备好了吗?”结果闹出幺蛾子,步钟耀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 “没有。”姚相理完全忘了这件事:“我去网上买一件还来得及。” “不用,交给我,不管是小礼裙还是晚礼服,我都能搞定。”季儒卿大手一挥,后勤人员就要有后勤人员的工作意识。 搞定?怕不是高定吧,姚相理可不想穿着明星同款上台:“不不不,我不是来走红毯的。” 好吧,季儒卿满眼失望的望着她,双手握拳:“可是人家想看你穿嘛,好不好……”自从吃到一次红利之后,屡试不爽。 姚相理推开她的脸让她闭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偏偏她就吃这套。 孙号见状立马如法炮制:“人家的演出服也没有下落呢,人家也想要嘛,好不好嘛~” 怎么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这么恶心,季儒卿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起立:“知道了知道了,你更别说话了。” “提前说好,不能买太贵的,不然我会生气的。”姚相理和她约法三章。 “买?不不不。”季儒卿高深莫测般挥了挥手:“太没新意了,我要让你与众不同。” 季儒卿口中的与众不同,就是用妈妈留下的裙子裁剪成适合姚相理的尺寸,变成新的裙子。 衣柜里清一色的长款拖地礼裙在争奇斗艳,在季儒卿的印象里妈妈很喜欢穿长裙,显得她身材高挑,风姿绰约。 至于孙号的衣服嘛,季儒卿直接找出唐闻舒高中时穿过的,都只穿了一次,扔了怪可惜。 季儒卿左翻右看实在不知道该选哪款,感觉都很符合她淡雅的气质。不对不对,她要做出一条崭新的裙子,不能被现有的成品绕进去了。 嗯……她在草稿纸上画出自己理想中的裙子,不能太露,在锁骨下方几厘米齐肩位置,下裙摆像花朵一样绽开。 “吴阿姨。”季儒卿抱着一条纯白色的礼裙:“可不可以教我裁衣服啊。”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吴阿姨认出季儒卿手上的裙子是夫人的,难道季家家道中落要靠卖衣服为生吗? “小姚艺术节要表演节目,我想做条裙子送给她,可是我不太会。”季儒卿的进展只有一张随笔的草稿图。 吴阿姨接过草图,呃……很有深意,不是她能看懂的,原来所谓的做裙子就是把现有的裙子重新裁剪变成自己的吗…… “我们边做边学吧,上手几遍就会了。”吴阿姨收起图纸,它派不上用场,有问题直接问季儒卿更通俗易懂。 不愧是吴阿姨,果然懂她,季儒卿默认吴阿姨理解了图纸含义:“不要拖地,最好露出高跟鞋。” 吴阿姨半知半解:“不用草图了,咱们随性发挥。”反正季儒卿也不太懂,后期有意见再慢慢调整。 首先是裁剪出姚相理的尺寸,季儒卿让吴阿姨参考她的身高,姚相理和她仅差了一厘米左右。 然后是染色,季儒卿想要樱花粉,奈何妈妈衣柜里没有,只能祸害白裙子了。 她们用剪裁下来的布料做试验,发现用力过猛变成了胭脂色。 幸好是试验品,不幸的是季儒卿的手被染上颜色。 季儒卿用肥皂来来回回搓了四五遍,直到手指变得皱巴巴才勉强洗去一点点,看上去像戴着粉手套。 “用这个洗。”吴阿姨递给她一瓶洗手液。 季儒卿挽起滑落的衣袖,手臂和手掌形成鲜明对比,她灵光乍现:“我有个好主意,染渐变色怎么样?从上到下由浅入深。” “好看是好看,但是失败的话需要从头再来哦。” “没事,妈妈衣柜里有好几条白裙子。” “好吧……” 为了实现季儒卿的灵感,裙子们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第一条裙子不出意料以失败告终,色差相距过大,看上去不像渐变像拼接。 第二条裙子有前车之鉴,情况稍微好一丢丢,奈何季儒卿追求极致的完美,于是被抛弃。 衣柜里的白裙子越来越少,吴阿姨看的揪心,都是钱啊…… 第四条裙子在水中绽开,再缓缓从水中抽出,尽管仍未达到十全十美,但有三条光荣牺牲的前辈作为经验,也算出彩。 手中的成品总感觉少了些设计感,为了不被看出来是某条高定,季儒卿得让它面目全非。 “诶,我有个好主意。” 吴阿姨对此见怪不怪,顺着往下问:“是什么好主意啊?” “我们用剩余的布料制作成深浅不一的玫瑰花,缝制在领口里面,就像是抱着花束。”季儒卿抽出花瓶里的鲜花抱在怀中。 “有点难度,不过可以试试。”吴阿姨利用报废的裙子裁剪出布料。 季儒卿用一层纱一层布卷起,她的针线活不过是照猫画虎般缝合在一块,经不住细看,拨开花瓣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针脚。 “你这让小姚穿上多刺挠。”吴阿姨拆开她简陋的玫瑰花:“外面的花瓣颜色较深,靠近花蕊的地方较浅。” 季儒卿边点头边学着吴阿姨的动作……好吧,完全跟不上她的手速,什么时候埋的针脚都没发现,在她手指上下翻飞之间,一朵精致小巧的玫瑰花诞生于她的手掌心。 “先缝出花蕊,再一层层包起来。”吴阿姨抓着她的手,指腹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 季儒卿似懂非懂,万事开头难,越往下会发现一路难到底,她磨磨蹭蹭好半天完成了一朵,吴阿姨则利用她半天的时间变魔法似的搓出漫天花雨。 “好厉害。”季儒卿自叹不如。 “做多了手工活练出来的。”吴阿姨手上的老茧说明她的过人之处:“以前经常帮夫人改衣服。” 差不多到了收尾工作,把玫瑰花们镶嵌在领口处即大功告成。从染衣服再到缝制玫瑰花,她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直至裙子穿在季儒卿身上,事先说好她只是试穿而已。 领口处的玫瑰花开得正盛,衬得人面粉红,季儒卿第一次穿裙子,站在镜子面前情不自禁转圈圈,就像总是会拿起面包店的夹子往空中夹两下,下意识的行为促使她去做。 “很合身呢,阿卿的少女心。喜欢的话阿姨再给你改一件。”比吴阿姨预想中的效果还好,季儒卿身上逐渐有她妈妈的影子。 “不、不用了。”季儒卿的少女心转瞬即逝,小心翼翼换下裙子放进礼盒中。 第二天晚自习放学时,季儒卿从车上拿出一个礼盒给姚相理,另一个塑料袋给孙号的。 “呃……谢谢姐。”孙号安慰自己有就不错了,别管厚此薄彼了。 “不用谢,你应得的。”虽然是二手货,但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季儒卿还特意熨烫过呢。 姚相理迟迟没有接过礼盒:“很贵吗?” 季儒卿强硬地塞到她手里:“回去试试就知道,不满意包退换。”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季儒卿一溜烟没了踪影。 她带着礼盒回到家,反锁上房门换上长裙,落地镜映出她的身影,轻纱裹挟着裙底翻涌的花边,怀中玫瑰花开得烂漫,春色在这一方天地中氤氲。 礼盒夹层里有一张小卡片以及一张凌乱的手稿,密密麻麻写满了季儒卿创作时的灵感爆发,对最大的功臣吴阿姨毫不吝啬夸奖。 ——这条裙子是用妈妈的裙子改造,在它之前有三条裙子光荣牺牲,为它们默哀一分钟,为什么是一分钟呢,因为时间不够啦,整体尚未完成,实在无心缅怀。 ——设计图是我画的,请认真欣赏,看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与最终成果八九不离十,我才不会承认其实是我画的太糟糕。 ——我发现吴阿姨还有很多惊喜是我不知道的,看来我对吴阿姨的开发程度不足百分之一,裙子起码有五分之四是她完成的,我在旁边起到一个参考性作用,身为一名后勤人员,此刻有些失职。领口处的玫瑰花很逼真吧,和我一起赞美伟大的吴阿姨吧。 ——最后的最后,愿在当天,和它一同见证独属于你的光辉时刻。 噗嗤,姚相理轻轻笑了笑,季儒卿的碎碎念平时看不出来,写在纸上倒是得心应手。 她躺在床上,礼裙被换下静静待在盒子里,窗户开出一条缝隙,吹起米白色窗帘,繁星伴着月光在桌上汇聚成河。 春天的风总是不安分的,带有淡淡的草木花香,惹得人心底的种子开枝散叶。 第249章 舞台和聚光灯(六) 艺术节前夕,季儒卿变得格外忙,操场早在一周前搭建好了舞台,外带两块硕大的LED显示屏置于舞台两侧,铜墙铁壁似的坚不可摧。 如今已五月,快到中考报名了,学校是打算孔雀开屏么。 不过该抠门还是得抠门,来看表演的同学自备板凳。 季儒卿在划分各个年级和班级区域,初中部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高三不让参加课余活动被抛弃了。 舞台占据操场中心位置,灯光一开,感觉马上就要进入氛围了。 哪里是艺术节,分明像极了音乐节。 “季儒卿,和我来一趟。”教导主任一改鸡窝头形象,破天荒将头发往一边梳。 不会是为了艺术节而改变的吧,难不成他要上台showtime? 季儒卿憋住脑海里教导主任一本正经跳舞的想法,跟在他后边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带着季儒卿去行政楼里的会客室,千叮咛万嘱咐:“别乱说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哦哦哦。”季儒卿敲敲门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祥和,唐寻比她先到,开始乖巧外交模式,堪称改头换面。 “季老先生你好,我叫唐寻,时常听家父提起过您,却未曾有过见面机会。现如今能受邀而来,实属荣幸。”唐寻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哪有和季儒卿对线时的刻薄样。 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居心叵测……季儒卿小声蛐蛐他,笑的好恶心。 季鸿恩装听不懂:“你父亲认识我?” 唐寻遗憾地摇头:“当然认识您,可惜您应该不认识我父亲。” 怎么会呢,不光认识,你家祖宗十八代都认识,季儒卿不甘心当个背景板,走过去垂直鞠躬:“季先生好,我叫季儒卿。” “你也姓季,挺有缘的。”季鸿恩点点头。 唐寻打量的目光投来,不太妙啊,难道要穿帮?季儒卿连忙补充:“我是尚城季家分支,过年的时候去季家古宅给您拜过年,您可能没印象了。” 编造身份也不编个真一点的,分支怎么可能进的了古宅,季鸿恩帮着圆下去:“是吗?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你爷爷叫季布清对吧?” “对对对,您记性真好。” “哦呵呵,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吃嘛嘛香。” 三两句寒暄过后,唐寻的疑虑似乎被打消,季儒卿聊完之后保持距离,少说话少破绽。 “看到你们我想起我有个年纪和你们相仿的孙女,但她在离亭书院上学。”季鸿恩话锋一转,“叫你们来是想问下对学校的了解以及实际情况,我想以我的名义设立助学金帮扶一些家里有困难的同学,你们的意见至关重要。” “季老先生真当仁爱。”唐寻抢在她之前拍马屁。 “季老先生真当吾辈楷……啊,人类楷模。”季儒卿不拍马屁说不过去。 说学校的实际情况?那他可算问对人了,季儒卿吐槽食堂饭菜每次给的分量太少,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道菜,没有新意,而且最近又涨价了。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没用的,看得出来对食堂的意见最大。 “好了哈哈哈,不耽误你们上课了,快回去吧。”季鸿恩拍了拍他们俩的脑袋瓜,从唐寻的表情来看,他的力道不小。 季儒卿拿起小本本回操场,人手不够恨不得把她当两半用。 唐寻分明还有话想说,季鸿恩不想听,他只好捂着生疼的脑瓜子出门,姓季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看来季家分支也没什么了不起,到头来也得和外姓人一样阿谀奉承。”唐寻贱兮兮的声音传来,挡在她面前。 季儒卿止住脚步:“起码我是站着拍马屁,不像有人跪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没事滚开,好狗不挡道。” “我就是看不惯这这张嘴脸,什么好事都让你霸占了。”唐寻一动不动,“抢了我的第一名,在季先生面前出尽风头,让我在我父亲面前丢脸。” 拿不到第一,他爸的脸上永远没有喜色,他能在宴席上装出好父亲的形象,也能在回家之后一言不合翻脸。 “关我屁事,凡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摊上你这么个阴暗潮湿男我都没说丢脸。”季儒卿环顾四周,毕竟在学校还是收敛一点,“抢?分明就是我的东西,实至名归懂不懂。要不是我晚来一个月,你以为轮得到你?” “你消失就好了,最好和我那哥哥一起消失。”说完他身子向后倾斜,从楼梯上摔下去,直至地面。 操蛋,季儒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这心机男真是拼命。 最好的方法是和唐寻一起躺地上,老师一来就分不清是谁推了谁。 奈何错过了最佳时机,校长和季鸿恩以及一堆不认识的老师正好路过,未免太巧了点。 季儒卿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审视着唐寻,他倒在地上,不忘护住头。 不知道校长如何跟季鸿恩解释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只知道他若是圆不过去,助学金要拜拜咯。 “没事,同学之间难免会有磕磕绊绊,对吧。”季鸿恩主动扶起唐寻,“下次注意点,别在楼梯口玩。” “不是,是她,她把我推下来的……”唐寻极力为自己找借口。 “是吗?”他又看向季儒卿,“回去我可得好好和她爷爷说说,让他管管,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唐寻猛地看向季儒卿,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戏,或许她知道这些小把戏对她构不成影响。 对方多次给他台阶视而不见,他继续纠缠下去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是我不注意。”唐寻挣扎无果后站起身。 季儒卿岿然不动,当人群散后,她才缓缓走下楼梯:“看来你爸和王语涵他爸也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你什么意思。”唐寻摔得不轻,倒是和季儒卿的肘击相比算轻了。 “字面意思。”季儒卿慢悠悠走人。 就算她来自分支,季鸿恩也不为外人责怪她。 回到家里,季布清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在学校犯事了?” “我还没问你呢,没事跑我学校干什么?”季儒卿把书包扔他身上。 季鸿恩接过她的偷袭:“阿舒和我说了,他便宜老弟和你一个班,然后他便宜老爹又请你们吃饭,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心里藏不住事的年纪吗?还是季儒卿太能藏了。 “这很好啊,他以前什么都不说的,像个人机,除了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根本没有多余的交流。”季鸿恩学的有模有样,还得感谢她把唐闻舒骂醒。 “所以和你来学校有什么关系?” “听说你艺术节要表演,我找个理由来捧场。” “谁说的?” “吴姐,她说你准备了一条裙子艺术节用。” 到底是吴阿姨说一半还是他听一半,季儒卿偏向于后者:“那条裙子是给小姚准备的,我负责艺术节后勤工作。” 季儒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了个季鸿恩猝不及防:“我特意为你搭建的舞台,设备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中控团队有着承办大型演唱会甚至春晚的经验,咱真不考虑上一个?” 原来不是孔雀开屏是他人傻钱多,季儒卿就不趟这浑水了:“节目都敲定好了,我上哪变个节目出来。” “那我拆了。” “不行,给小姚用。” 季儒卿为了不让他留遗憾,把预留给校长的C位让给他,校长知道了还会夸她上道。 “我需要这C位?我要是想,坐台上看都行。” “是是是,你能耐,你坐校长头上看。” 第250章 舞台和聚光灯(七) 艺术节当天,学校破天荒下午放假。 舞台的工作准备妥当,季儒卿找灯光师商议打光范围以及灯光的切换,把手机里的视频给她看,问问能否达到这种效果。 “没问题。”灯光师点点头。 一共有三十多个节目,按出场顺序来看他们排在第九个,开场即是唐寻的大合奏。 季儒卿再次清点一遍道具之后,前去找姚相理。 随行的工作人员里包含了造型团队,据说给几个大明星策划过出圈妆造,尚未得知老爷子到底砸了多少钱。 “孙号,小姚呢。”季儒卿在班上只看见了孙号和步钟耀。 他理了理衣襟:“从现在起叫我Mr孙,穿上这件剪裁得体的西服,我仿佛步入了音乐殿堂,这该不会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吧。” 那还挺巧的,季儒卿摆摆手:“你喜欢送你了。” “真的吗,你真是我亲姐。”孙号问造型师要香水喷在头发上,衣领袖口处,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古龙水香,“小姚在隔壁,女生和男生分开。” 还是等她自己过来吧,保留一点神秘感,季儒卿越过孙号问步钟耀:“怎么样,紧张吗?” 他们俩明显没商议好穿同色系,步钟耀的白西装和孙号形成对比,如果说孙号穿上像乐团指挥,他像教堂唱诗班里的。 步钟耀实话实说:“有、有点,但我会克服的。” “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按照排练时的水准就好了。”季儒卿递给他一块巧克力,从家里带出来的,忘了吃。 “谢谢。”步钟耀握着巧克力,它在季儒卿的口袋里变得温热。 “什么什么,我也要吃。”孙号没有海选时的紧张感,连地狱式的淘汰模式都熬过来了,舞台神马的都是浮云。 季儒卿把身上所剩无几的干粮拿出来平分,她出门必往身上带点小零食,美其名曰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能量。 “在隔壁班就听见你们声音了。”姚相理出现在门口,长发编织的蝎尾辫躺在她的肩头,以假乱真的花朵发夹从发髻中生长。 “哇塞,花仙子。”季儒卿眼前一亮,这钱花的太值了。 “专业团队就是不一样,比我这化妆小白的功力深厚多了。”姚相理在她面前全方位无死角展示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保准上镜。”季儒卿待会就去和摄影导演商议,多给几个怼脸镜头。 “喜欢吗?”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孙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本暗沉的教室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明媚起来,淡粉色的春天绽开,年轻的心跳悄然吐息。 步钟耀发出的赞叹打破了孙号的愣神:“姚同学好漂亮,呃,平时也很好看,今天更好看。”他的求生欲很强。 “是啊,哈哈哈。”孙号移开目光,奈何只一眼,念念不忘。 时间来到六点,天色渐沉,人群陆陆续续到场入座,所有工作进入就绪状态。 季儒卿在后台提醒候场同学准备,等校长发完言差不多可以上台了。 音乐教室的钢琴被请出山,唐寻坐在钢琴前,不得不说他的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季鸿恩在台下无心观赏,这小孩心机太重,见面的第一眼起直觉告诉他,不喜欢。 光鲜亮丽的舞台背后是乱七八糟的后台,地上电线交织,道具堆积成山。 “阿卿,帮我看看,头发有没有问题,裙摆呢。”姚相理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成功反超季儒卿。 季儒卿象征性随手摆弄她的辫子,整一整她的裙摆:“好了。” 姚相理仍有后顾之忧:“头发搭在肩上还是垂在身后更好看?会不会太温柔了,这首歌很有力量感的。” 季儒卿无奈叹了口气:“保持现状就好,温柔本身也是种力量,不要焦虑了,我的女明星。” 哎呀,一不留神忘记了时间,第一个节目马上要结束了,得通知其他同学准备,台上的钢琴也得搬下来候着。 观众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第一个节目这么高能,把观众的热情燃烧到了极点。 唐寻站起身与其他同学鞠躬示意后,不慌不忙加入了搬钢琴的队伍:“我来帮忙。” 舞台右侧楼梯用来离场,大概是有人踩着了翘边的红地毯或是受力不均导致重心不稳,钢琴连带着一位同学从台阶上滚落。 怎么回事?季儒卿听见声响急匆匆赶来,钢琴和同学人仰马翻。 同学的脚被砸伤站不起来,其他人抬走他身上的钢琴把人送去医院。 “让主持人先上去,别耽误了接下来的节目。” 出事的地点有块硕大的电子屏挡着,前排观众只听见一声巨响。 唐寻不紧不慢从她身边经过:“没了钢琴,看点也没了吧?” 季儒卿没空和他瞎掰扯:“滚。” 唐寻扭了扭手腕,干脆利落离场,入座观众席,试看季儒卿如何补救。 处理完受伤的同学,季儒卿去查看同样摔断腿的钢琴,它算得上学校老人了,把它拖出来表演真是虐待老人。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究竟是同学不小心还是唐寻这缺德货干的。 季儒卿向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归结为失手,现在上哪再去找一台钢琴,把大礼堂的搬过来?那家伙更是古董级别。 冷静,作为一名专业后勤人员要有处变不惊的能力,遇到突发情况应当有planB,但是她没有。 想过天灾人祸,没想过钢琴出错。 “导游,先让舞台剧和小品上吧,钢琴的事我去想办法。”季儒卿拖延点时间给她想办法。 姚相理眼睁睁看着摔烂的钢琴从她面前被抬走,她站起身想去找季儒卿。 季儒卿比她快一步,将她按在座位上:“别担心,有我在没意外,一台钢琴而已,难不倒我。”脖子上的工牌闪闪发光,季儒卿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 “我是想说我可以清唱,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这也算一种办法。”姚相理抓住她的手。 在看着钢琴损毁的那一刻她有片刻的失神,觉得此刻的季儒卿和她一样头疼。 握住她手的那一刻格外安心,她想是她多虑了,没有什么能难倒季儒卿。 “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季儒卿掏出手机,不管是不是唐寻的作为,她一律视为唐寻对她的挑衅。 没有钢琴上台岂不是输给他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季儒卿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记得学校附近三百米有一家大型商场,二楼有家琴行,和姚相理去逛街时进去参观过。 姚相理小声和季儒卿说她以后经济自由了想买台钢琴,被耳朵格外好使的老板听见后极力推销。 季儒卿最终是留下了老板的微信,就算不买,上门给钢琴调音也行。 “你要买一台?”姚相理倒不意外,符合季儒卿的作风。 “看来老板挺有远见的,迟早用的上。”季儒卿拨通电话,“喂您好,我想买台钢琴,什么?打烊了?!” “没啥生意的嘛,干脆早点下班回家咯。”电话那头的老板打扫卫生做收尾工作。 “现在生意来了,我们学校艺术节需要台钢琴,现在就要,半个小时能送到吗?” “哪个学校,远不远?” “尚城一中。” 老板又放下拖把,一天没开张,开张吃三天:“要啥牌子型号的?珠江、雅马哈、卡瓦依等等都有,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完全不懂呢,季儒卿按照前任钢琴描述:“立式的,好像是雅马哈,型号的话,来个最贵的。加急,很急,非常急,越快越好,到付。” “没问题,您看这边还需要别的吗,我们家还有……”季儒卿挂断了电话,有时间打广告推销不如赶紧出发。 唐寻是吧,坐下面等着看好戏是吧,嘲笑他们没钢琴是吧,季儒卿要替死去的钢琴教训他。 十多分钟的小品结束了,季儒卿感觉这将是他们最大的对手,连她自己都看得入神,台下的掌声经久不绝。 琴行老板的电话打来,他被拦在校门口进不来,保安大爷说他开个货车往里冲非常可疑。 比她预料的时间快,季儒卿让他把电话给大爷:“喂大爷,那车上是艺术节要用的钢琴。” “什么?要移出去用的缸?” “艺术节的钢琴。” “一束花的交情?” “……是钢琴。” “国庆?还早着呢,才过完劳动节。” “把门打开啊啊啊。” “你不早说。”大爷边开门边念叨,“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 历尽千辛万苦,老板带着他的伙计们吭哧吭哧把钢琴搬到季儒卿的面前。 保安大爷跟着他们一起过来见证黑布笼罩之下所为何物,这到底是缸还是花。 “哦,原来是钢琴。” “我说了三遍是钢琴。” “我没听出来,你还得多练习普通话。”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回去了。 季儒卿不和老年人计较,她从未如此喜欢过钢琴,见它如见救星。 “这台日本原装雅马哈SU7,三十四万,搬运费算你五百,刷卡还是转账?”老板精挑细选出一台符合季儒卿要求的钢琴。 这价格能买十台学校的钢琴,季儒卿不痛不痒爽快付钱:“转账吧,没带卡。”只有这种钢琴才能配得上她理想中的舞台,唐寻只配用老破小。 “你们演出不应该提前准备好钢琴吗?怎么临时买一台?”老板好奇多问一句。 “之前的钢琴被摔坏了,后续还有节目等着用。”如果这台钢琴再发生意外,季儒卿要把肇事者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老板收到转账后开开心心下班了,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他,打八折哦。 “居然真的弄了台钢琴来。”孙号对季儒卿完完全全的崇拜信服。 “那当然,说到做到。”钞能力也是季儒卿诸多能力中的一种。 “演出完这台钢琴怎么处理?”姚相理问道。 “放回音乐教室吧,当作我管理道具不严导致钢琴报废索性赔一台新的。这样学校是不是还得找我钱啊,之前钢琴顶多也就三万的样子。” 季儒卿本来想把钢琴送给姚相理的,但她肯定不会收,只好让学校捡便宜咯。 “呜呜呜我好感动,为了我赔一台这么贵的,我一定会发挥出它的价值。”姚相理紧紧抱住她,头发在季儒卿脸上乱飞。 “它的价值在你手上已经体现了。”季儒卿催促她上台,“好了好了妆要花了,麻溜点,感动的话等到演出结束后再说。” 姚相理深吸一口气,摆出英勇无畏的表情:“我上了。” 季儒卿从台后绕到台前,凑到季鸿恩的位置,这简直是风水宝座,正对台前当之无愧C位,姚相理演出完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校长好,季先生好,我拍几张照片发学校公众号。” 切~前面十来个节目不见她拍,现在姚相理一上台她屁颠屁颠跑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前面怎么没看见你啊,小同学。”季鸿恩和蔼问道。 “找机位嘛,找来找去发现这里最好。”季儒卿举着相机录视频。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季儒卿手有些发酸,舞台上的灯光尽数熄灭,在姚相理按下琴键的那一刻起,聚光灯再次亮起汇集在她身上。 抱歉了孙号,季儒卿的相机一直对准姚相理,想要视频照片的话去问问同班同学有没有拍。 白色的羽毛轻飘飘降落,灯光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跳动。 舞台上的她被灯光冠上朦胧的照影,温柔的力量感温润而不激进,从歌声里传达给人对力量的感受,她做到了。 直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排山倒海的欢呼与掌声传来,她转头看向观众席,直到季儒卿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一切都不是梦。 在一首歌的时间里,她前所未有的平静,上台前的兴奋焦虑担忧一扫而空,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心潮澎湃,实则没有。 脑海里想的是不留遗憾,用尽全力直至结束,她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一句。 ——最喜欢站在舞台上了。 第251章 礼堂中的回响 “啊啊啊啊,”姚相理不管妆面花没花,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跑下台,用力抱住季儒卿:“我做到了啊啊啊啊。” 季儒卿举起她转圈圈,裙底的花瓣好似真的绽开:“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我坐下的那一刻,大脑其实有些宕机,看着面前的曲谱不知所措。当我练习太久形成肌肉记忆按下琴键时,开始不由自主跟着音乐唱。渐渐地不再为了完成任务带有目的性去演奏,可以无所顾忌想唱就唱。” “唱了这么多次,终于有一次是为了自己而唱吧?” “嗯!我喜欢舞台带给我的收获和感动,喜欢即兴表演时活着的感觉。” “我也喜欢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季儒卿看着她,在台下时她也想了很多很多,“我看过妈妈的演出,可惜那却是最后一场,她为了我放弃事业,从此没有再出现过大众视野里。” “但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是不舍的,因自身的原因,家庭的压力让她不得不放弃。” 季儒卿问过老爷子为什么妈妈不回家,他说妈妈不愿意,她恨透了,她说在家里没人理会她的诉求,她说离家之后外面的世界空旷让她乏力,却格外自由。 “所以我想啊,人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会活得开心。” 季儒卿若是从小生活在老爷子身边或许会习惯季家的条条框框,离亭书院的繁文缛节。但妈妈带她出来做自己,打破束缚的第一步是跟着自己本心。 “就像妈妈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比起弹钢琴上台演出,我还是更适合当个观众。” 她可以去参加很多很多的演出,和观众一起高喊,享受属于观众的乐趣,这也没什么不好。 “舞台需要演绎者,也需要观众,二者是互相促成的存在。我讨厌有人说只想当观众是没有出息没有理想的表现,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所有人都去当将军了谁来冲锋陷阵。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将军或站在舞台上。” 一不注意说了很多,季儒卿后知后觉挠挠脸颊:“我其实经常胡思乱想,空闲时间喜欢发呆,然后想说的话也很多。” “我知道,当观众没什么不好,观众也是舞台的一部分。如果哪天我走向更大的舞台,我不会忘记你十六岁就跟了我的。”姚相理牵起她的手,“艺术节占用了你那么长的时间,剩下的时间能不能给我呢?” 艺术节才过一半,后面十几个节目还未上场,季儒卿走不开:“我还得忙诶。” 导演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有事先去忙你的,剩下的我看着就好,你做的够多了。” “看来天助我也。”姚相理牵着她往前跑,“不要松手喔。” “你慢一点。”季儒卿握紧她的手,跑起来也不会松开。 她们从操场的另一个门离开,往学校大礼堂的方向一路跑去。 大礼堂的门未落锁,里面空无一人,高跟鞋踏入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啊——”季儒卿高喊一声,她的声音奔向四面八方又再次回来。 “你干什么?”姚相理还以为偷偷摸摸做坏事被抓到了。 “早想这么试试了,这里的回声很有意思。”季儒卿见她坐在三角钢琴前,“你带我来是为了再次表演?” “这是给特别粉丝的奖励。”姚相理拍拍椅子,给她让出一个空位,“有首曲子想送给你,这次没有歌词,纯音乐。” 她偶然听见,觉得很合适,趁着艺术节练习的时候顺便练一练。 “为什么不去我家弹。”季儒卿敲了敲老古董,“我家那台钢琴音色可比它好多了。” “不一样,只想弹给你听。”姚相理催促她赶紧坐下,“麻溜点。” 季儒卿乖乖坐在她旁边,她开始打量起姚相理的手,很长,指距很宽。像艾莎一样拥有魔力的双手,让琴键们乖乖听她的话。 季儒卿脑海里浮现let it go,女王大人边唱边释放魔力,身上的裙子变成蓝色。 “你怎么在发呆啊,有没有认真听。”姚相理佯装生气。 “在听在听呢,艾莎,哦不。”季儒卿嘿嘿一笑,“我在想事情,关于你之前问我想去哪所大学我还没想好,但现在想好了。” “没遇见你之前我大概会出国,大概会循规蹈矩走完一生,因为我找不到我喜欢的事。” “那我会不会耽误了你啊?” “怎么会,去哪都一样啦。”反正季儒卿会读书和不会读书都只有四个字,继承家业。 “那你打算去哪?”姚相理害怕她的答案和自己截然不同。 “昌大吧,学汉语言文学。”反正季儒卿一天到晚喜欢胡思乱想,不如把自己想到的故事用纸笔记录下来,说不定会有人看呢。 “那你还学理科。” “不重要,说明我文理双全。” “我的话,可能会选择工科类吧,毕竟好找工作。”不同专业也没关系,只要在一座城市,一个学校,已经够了。 找到了工作,生活稳定减轻家庭负担后,她说不定还有剩余时间可以追逐梦想。 休息时和季儒卿相约去KTV唱唱歌,夜里去酒吧推杯换盏,聊聊近些日子的生活。一起去自驾旅行,去逛街,去做人生中没做过的事,永远走在路上。 好像想的太远了,未来的事情说不准。 “哈哈,以咱俩的成绩,只有我们选学校的份。”季儒卿很有信心,不光对她,对姚相理也有。 “嗯,我很期待。” “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季儒卿记得上次她也弹了一首纯音乐,“我还记得上次的是情书,这次是什么?” 姚相理不答反问:“你喜欢吗?” 季儒卿在她身上看见了感染力,多次让季儒卿跃跃欲试想上手捡起被遗忘的钢琴。 “我挺喜欢纯音乐的,很平静,像枕在河流上放空自己,天地万物从我耳边过,不留痕迹。” “音乐的力量呢,我弹着弹着也会有净化心灵的感觉。” “那可以教教我吗?”季儒卿问,“家里放着一台钢琴总得有用武之地吧。” “嗯?”姚相理意外,她的水平还没到为人师的地步,“想好了?” “应该不会很难吧,我已经好久没碰过钢琴了。”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季儒卿还会摸一摸,妈妈走之后季儒卿再没碰过。 “不会,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 姚相理笑了笑,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她希望季儒卿懂,又希望她不懂。 有些事可以公之于众,有些事只能收藏在日记里自娱自乐。 “它叫——”姚相理下定了某种决心,用玩笑的口吻说出答案。 “我爱你。” 第252章 新学期新气象 两个月的暑假一晃而过,高二开学的第一件事是分班考。季儒卿踌躇满志,在家怒学两个月,理科班上她最强。 同样踌躇满志的还有孙号,他参加了魔鬼训练的暑假夏令营,历经两个月的磨练使他脱胎换骨。 不知谁人喊了一句成绩出来了,孙号一个箭步冲过去,挤进乌泱泱的人堆。 “不去看看吗?”姚相理问道,她保持平常心,正常发挥。 “不用。”季儒卿对自己很有信心,“孙号每次挤进去,回来跟个报喜鸟样的。” “我们还是一个班,我排第六,小姚第三。”孙号带来好消息和坏消息,“就是唐寻第二和我们一个班。” “他不在才奇怪。”季儒卿无所谓,“我的地位无可撼动吧?” “那当然,没人敢动。”孙号谄媚道。 他们还是在一楼原教室,和老师办公室挨得很近,搬走的同学收拾东西,去别的教室。 季儒卿对班上很多同学不太熟,月考的上下浮动性使他们班成为一个流动班级,有人加入的同时有人离开。 班上的大家很少参加集体活动,每个人自顾不暇,排名靠前的同学想着继续向上不至于被拉下去。排名靠后的精神压力大,生怕再次掉出重点班。 季儒卿不太喜欢这个制度,她和老爷子反映过,得到的回答是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唉,她也有不能畅所欲言的一天。 王语涵破天荒来教室收拾东西,她的课本几乎全新,留给高一的用不成问题。 她径直走到季儒卿面前:“你……算了。”她又走了。 反正季儒卿肯定不会听,反正她那么厉害,反正她家大业大,唐寻能把她怎么样。 王语涵的小跟班向她汇报了最新情况,两个人针尖对麦芒。 怪不得那天唐寻来问她季儒卿的家庭情况,王语涵她爸警告过她不能说,她只好支支吾吾应付过去。 对于唐寻杠上季儒卿她一点儿也不奇怪,两个那么骄傲的人碰在一起难免会一决高下。 季儒卿她不太了解,唐寻这人小肚鸡肠善妒,见不得人比他好。加上季儒卿我行我素,也不打算藏锋,并且对于唐寻背后搞小动作的行为深恶痛绝,两个人不掐起来才怪。 这场比赛里她希望季儒卿赢,最好能给唐寻点教训。那天季儒卿出声帮助她的事历历在目,无心之举却把王语涵从泥沼中拉出。 所以王语涵又折返回来,还是提醒一下季儒卿好了,让她有所准备,顺便能记得她的好,省得看见她总是冷冰冰的样子。 “你注意点唐寻的动作。”她不敢说多了,能提醒到就够了。 “啊?”季儒卿不明所以,只看见王语涵在团团转,走了又回来。 “你自己注意点就是。”王语涵感受到唐寻的视线往她身上投来,急急忙忙离开。 季儒卿把目光投向唐寻旁边的男生,一如既往没有印象,估计是从别的班分来的吧。 “居然是他。”孙号倒是有印象,加上一脸鄙夷,“他和同学玩得不错,初中时他们一个班的,成绩和唐寻不相上下。看样子转学过来的,分数达标后空降咱们班,第四名就是他咯。” 孙号把唐寻底裤都摸干净了吧,在最了解唐寻的排行榜上,孙号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真晦气,不聊他了,我们去吃饭吧。”孙号摆摆手,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又不是艺术节,你不回家吃吗?”姚相理问道。 孙号家就在附近,之前因为排练时间较紧他索性留学校解决。 “我懒得回去嘛,浪费时间。”孙号催促她们快一点,去晚了食堂没位置。 季儒卿在后面跟着,路过榜上的分班名单时她瞟了一眼。 ——樊鉴,681分,和唐寻差不了多少。 “发什么呆呢,走快点啦。”不知不觉姚相理超出季儒卿一大段距离。 “来了来了。”季儒卿快步追上。 食堂放个暑假后被大整顿过,桌椅焕然一新,季儒卿再也不用担心吃着吃着,袖口上会出现不明污渍了。 窗口打菜大爷的帕金森治好了,季儒卿再也不用担心花一份钱只能吃到三分之一的菜了。 黑板上明码标价写着今日菜品,季儒卿再也不用担心会吃到马铃薯炒土豆,西红柿炖番茄之类的创意菜了。 这绝对是老爷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季儒卿历经一年的磨砺后苦尽甘来。 孙号献殷勤地把盘子里的肉丸夹到姚相理盘中:“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变化最大的实属肉丸,整容前它只能算作淀粉丸子,可能是从猪身上搜刮了点油脂包在里面,充当荤菜四个卖六块钱。 整容后它摇身一变成了狮子头,五块钱四个,加量又减价。 姚相理护着盘子,摇摇头:“我吃不下了,不要再给我了。” 孙号悻悻收回手,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饭,低下头独自承受送不出去的炸鸡腿。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从艺术节之后就很不对劲,孙号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起初季儒卿以为是没有拿到一等奖他不开心,开导几句后发现他根本不在乎。 孙号一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她们,一会又情不自禁凑过来。 艺术节之后两个人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姚相理,一夜成名,其威力丝毫不亚于当年春晚后火遍大江南北的小沈阳。 这个年纪的女生或男生对于好看的事物总会多加关注,有同性间的相互欣赏,也有异性间的怦然心动。 不经意间从她身边掠过的人很多,走在路上,穿过长廊,包括坐在食堂吃饭,她总能收获不少目光。 季儒卿不语,只是默默吃饭,春天过了似乎又没过。 “我吃完了。”姚相理不太习惯周遭的目光,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开始加快吃饭的动作。 “那我们回教室……”季儒卿站起身,撞上了另一个人的餐盘。 汤汁和米饭混合洒了那人一身,几片青菜叶子粘在他的衣服上,红烧肉冒着热气顺着他的手臂滑落,留下一道红痕。 樊鉴为难地看着季儒卿,整个人散发着菜香:“同学,你不说点什么吗?” 嘶,季儒卿当时是头撞到了餐盘,她看着樊鉴,来来往往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怎么看都是她的错。 “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份饭。”季儒卿抱歉地笑笑,“下次注意点,不要把餐盘放别人头上。” 樊鉴前半句很大度没作计较,后半句他自动忽略:“不过我衣服弄脏了好麻烦的,没别的衣服了,校服还没发。” “孙号,把你的外套给他。”季儒卿斜对面坐着中二病正盛的孙号。 大夏天身上披着一件秋季校服外套,戴顶白色的帽子想象自己是越前龙马。 “我不……”孙号在季儒卿的目光之下屈服,不情不愿脱下外套递给樊鉴,“好吧……” 孙号失去了外套犹如失去了本体,大夏天头顶上风扇吱呀呀的转,他却觉得格外冷。 “那就拜托你帮我带份饭了,我去卫生间换衣服。”樊鉴接过外套,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季儒卿座位旁边有根大石柱子,狭小的通道只够侧身前行,没人会往这里走,除了他。 排队打饭期间季儒卿想起王语涵对她说过的话,她让自己注意唐寻,樊鉴和唐寻又是一伙的,这不等于唐寻打不过选择摇人嘛。 “同学,你吃什么?”大爷问道。 季儒卿本来想按照地上剩菜给他重新打一份,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来几份剩下的。”季儒卿刷卡。 樊鉴从卫生间出来,孙号的外套在他身上显小,袖子短了一截。 换下的衣服被他扔在垃圾桶里,油腻腻的洗不干净,索性买件新的。 季儒卿把餐盘放在他前面:“衣服的话我也赔了。”算她倒霉,吃顿饭几百块钱没了。 “没关系,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陪我吃饭怎么样?”樊鉴笑了笑,以退为进,“我开个玩笑,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 他超不经意撩拨自己的头发,拉开拉链挽起袖子,露出超绝肌肉线条。 “行,那我回去了。”季儒卿拉着他俩离开食堂,他自己说不要赔的,日后讹她可是有两人证的。 孙号离开食堂被阳光暴晒之后终于知道那股凉意是从哪来的,不是头顶的风扇也不是中央空调呼呼吹出的冷风,是樊鉴。 “啊!”孙号怪叫一声,“完了,卿姐你完了。” 季儒卿一记手刀劈在他脑袋上:“会不会说话,我好好的,完什么完了。” 孙号手舞足蹈在空中瞎比划着:“刚刚那人就是樊鉴,唐寻新同桌。他这人恶趣味好重的,还喜欢乱玩,女朋友基本上一星期一换,他肯定是盯上你了。” “我?”季儒卿思考一会觉得有点道理,“那必须的,毕竟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哎呀这不是关键,他找女朋友从未失手,一追一个准。”和唐寻玩在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人,孙号要防止季儒卿掉入甜蜜陷阱中。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耐不住寂寞可以割掉。”季儒卿觉得他要么是单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要么是被唐寻叫过来出气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见色起意。”孙号千叮咛万嘱咐,“卿姐你可别上当啊,那家伙无非家里有点钱、长得高大帅气点、学习成绩好点之外啥也不是。” 他超在意的啊,季儒卿让他放一万个心:“安啦安啦,你们不觉得他很油腻吗?” “觉得啊,猪油吃多了吧。”孙号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姚相理回想起他在食堂搔首弄姿,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季儒卿一拍手,仅仅是一面之缘,樊鉴的形象被推理出来,“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但是真正有魅力的应该是帅而不自知,过度强调只会适得其反,他明显用力过猛了。” “没错,就像吴彦祖,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显摆自己绝世容颜。”姚相理疯狂点头。 “你喜欢吴彦祖这一款的?”孙号承认他比吴彦祖是逊色了点,他心服口服。 “没有啊,我打个比方。”姚相理还是更喜欢季儒卿这一款的,体贴可靠,强大又神秘,高冷里又带点隐藏的小活泼。 孙号松了口气,幸好不是。 “那我怎么样?” “也行吧,和阿卿比起来相差甚远。” “天底下谁能比得过她。除了卿姐,男生之中我如何,特别是和樊鉴比起来呢?” “中规中矩吧,属于矮子里挑高个。” 第253章 无聊的赌局 回到班上,季儒卿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睡意朦胧间,有件衣服披在她身上,顺便把她头顶的电风扇给关了。 谁这么缺德,季儒卿没过多久被热醒,抬头发现樊鉴坐在她前面撑着头打量季儒卿。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姚相理,对方点点头,在说没错,他就是故意凑过来的。 季儒卿身上的外套是孙号的,看样子他去换了一件再过来。 “拿走。”季儒卿物归原主丢给孙号,领口处用日文写着越前龙马的名字,他超爱的。 孙号仿若失而复得,迫不及待穿在身上,他的中二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大概是被热的烧起来。 自打艺术节之后他爱上热血动漫,时不时嚎几句经典台词,这个年纪正是挥洒青春的好时候啊! “吵到你了吗?”樊鉴见她脸上被压出了红痕,“看样子你睡得不错。” “有事?”季儒卿甩甩被压麻的手,扭扭僵硬的脖子,伸伸懒腰,踢踢腿。 “没事,这个天边吹风边睡觉容易感冒。”樊鉴自以为很暖心的行为,一定会让季儒卿感动。 神经病吧,三十八度的天气把空调电风扇关了,还没感冒人先中暑了,再加上身上多了件外套。 被他这么一闹,季儒卿困意全无,起身去把冷气打开,顺便去厕所冲把脸。 回来时教室里传来阵阵凉意,空调和电风扇同时发力,季儒卿关上教室的门,把热空气隔绝在外头。 空旷的教室只剩下四个人,樊鉴依旧坐在她前面,手里拿着成绩单。 “季儒卿……你叫季儒卿啊。”樊鉴一脸意外,“在食堂见你挺眼熟的,没想到你是那个年级第一。” “有事?”季儒卿还是那句话,别给姐装,明明在他意料之中。 “没事不能和你聊聊吗?我在原来学校听过你的名字,百闻不如一见。”樊鉴郑重其事介绍自己,“忘记说了,我叫樊鉴。” 季儒卿对他伸出来的手视若无睹,只是用下巴点点:“哦,唐寻告诉你的?” 樊鉴没有否认他和唐寻的关系:“确实,所以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看是谁把他比下去了。” 不对,唐寻不会和别人吐露他技不如人的事实,他巴不得越少知道的越好。 对方借口太多,季儒卿多问一句便会被准备好的理由糊弄过去,反正也套不到话,季儒卿把头一埋装聋作哑。 午休时间里樊鉴什么也没干,只是静静看着她,时不时弄出点动作吸引她注意力。 “大学霸,这道题怎么做?” “……” “大学霸,你怎么不理人啊?” “……” “你猜我现在正在干嘛呢?我在跟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聊天” “……” “你把眼镜摘下来给我看看呗,你眼睛挺好看的。” “……” “周末去看电影呗,或者去吃饭,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 季儒卿练就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本领,在之前乒乒乓乓音浪攻击之下季儒卿仍旧无动于衷,樊鉴的说话声形同摆设,无法动摇她的根基。 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自讨没趣了,季儒卿自始至终没抬过头,好油腻,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骚扰。 季儒卿放在抽屉里的拳头抬起又放下,最后只能砸在自己腿上泄愤。 开学第一天就打架,还把新同学给打了,虽然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会让老刘难办。 直至上课铃响,樊鉴恋恋不舍离开,走之前轻声说了一句。 “真有意思,我还会过来的。” 季儒卿手中的笔顿了顿,绝对是唐寻的阴谋诡计,比挑衅还恶心的手段是被普信男言语骚扰。很好,季儒卿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看来暑假这两个月他有所长进。 姚相理一转头,发现季儒卿目视前方,手中的圆珠笔快要被折断,眼里迸发锐不可当的光芒,如果意识能杀人,唐寻和樊鉴早她被千刀万剐了。 英语老师的课上她不敢明目张胆找季儒卿说话,姚相理窸窸窣窣捣鼓之后扔给季儒卿一张纸条。 ——“没事吧,看你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 季儒卿很气,倒也没她说的那么生气,更多的是对唐寻下达的挑战多几分斗志昂扬,这可比他上学期自杀式的攻击有意思。 ——“我没事,接下来有人要出事。不就是土味情话吗,我受得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没关系的,季儒卿把他想象成汤姆克鲁斯,突然心里好受了点。 ——“幸好不是古风小生。噫吁嚱,小生不才,未得姑娘青睐,扰姑娘良久,姑娘莫怪。” ——“那我真的会疯掉,想打人。” 季儒卿最后三个字一笔一划咬牙切齿写下,草稿纸咔啦一声被划破。 晚自习下课后,季儒卿照例把作业扔在抽屉里,带些课外卷子回家写。 和她一同离开的人里多了一个樊鉴,双手插兜寸步不离跟在季儒卿身后,时不时掂量她的书包。 “今天作业写完了?” 季儒卿依旧无视,自顾自地往前走,樊鉴扯着她的书包肩带往后一拉,撞在他身上。 “我在和你说话呢。” 靠,居然敢对他大姐大动手动脚,孙号挺身而出:“喂,没看见她很烦你吗?” “和你有关系么?”樊鉴找的是季儒卿不是他,“我说你选朋友的眼光太差了吧,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放在身边很掉价。” “哈?”孙号怒火中烧,“想打架吗?” 樊鉴打量着他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就看你打不打得过了。” “这里是学校,保安大爷看着呢,我没事,别管他。”季儒卿拦着他,远处大爷耳朵不好使,眼睛可尖。 樊鉴再次被无视,紧紧拽着季儒卿的书包带子不松手,出了校门他开始肆无忌惮。 “当我女朋友怎么样?你还挺好玩的。” “我玩你个仙人板板。”季儒卿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在地,“老娘忍你一天了。” 樊鉴揉着自己的小腿站起身,确认季儒卿接下来没有动作后他投降:“开个玩笑,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战斗力不减当初啊。” 什么时候和他见过?季儒卿没有任何印象。 樊鉴猜她肯定忘了,那天人太多,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王语涵生日会上,我可记得你呢。” 有这号人吗,反正全是唐寻找来的狐朋狗友,社会上的毒瘤,化粪池里的沼气,充当背景板路人甲的存在,不值得让季儒卿为此记住名号。 “不记得。”季儒卿越过他往前走。 “我记得你就行,原来大学霸也会像个混混一样打架啊。”樊鉴把那天的经过录了视频,完美避开唐寻,只有季儒卿打人的画面,“你说我放出去会怎么样?” 季儒卿仔细端详了一会,把她飒爽身姿一秒不差的完美呈现出来,这很好啊:“拍的不错,随便你。”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在校内犯事,校方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报警吗?要是报警管用,从她打完人当天就该报警了。 “如果我放在校园论坛上会怎么样呢?”樊鉴听唐寻说过,季儒卿这人装镇定很有一套,实则很慌。 “你可以试试。”季儒卿一副随他便的模样,有关于任何抹黑或者引起学校负面新闻的帖子,审核那关过不了。 视频他只是用来吓唬季儒卿,樊鉴这段掐头去尾剪辑出来的视频没多大用处。 难办咯,他转学之前信誓旦旦和唐寻打赌,唐寻赌他用一个月拿下季儒卿,他摆摆手,一周就够了。 今天第一天出师不利,不过没关系,拿下季儒卿不是关键,让她害怕到跪地求饶就好了。 唐寻的最终结果这样要求的,中途过程是樊鉴的恶趣味使然。 第254章 夏天的尾巴 第二天早晨,季儒卿奔跑在校园的香樟大道上,一如既往不负众望的踩点到教室。 老刘站在门口恭候大小姐光临:“我猜你又要说,路上堵车,家住的太远了对吧?” 她家确实很远,到学校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只要早上稍微赖床一会,便会引发堵车的借口。 “这次不是,等早饭出炉晚了点。”季儒卿递给他一个茶叶蛋,“您站累了吧,消消气,下次不用等我。” 老刘接过茶叶蛋,刚从锅里新鲜出炉的烫手:“我说你怎么做到次次卡点但又不迟到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外面算好时间进来的。” 季儒卿才不会干那么无聊的事,她已经在很努力的不迟到:“说明我有时间观念呗。” “去去去,有时间观念的人知道早点出门,你看看小姚,家也住得远,每次来的比我还早。” “我也想啊,可是我起不来怎么办?” 老刘让她吃完早饭再进去,顺便站在门口和她一起吃茶叶蛋。 “你和新同学认识?”老刘不停吹气,烫的他手疼。 “不认识。”季儒卿否认。 “那他说是为了你转学的。”老刘把茶叶蛋放在手里滚动,蛋壳自动脱落。 “找错人了吧。”季儒卿搅动碗里的拌面。 老刘咬了一口鸡蛋,茶香浓郁,旁边还有季儒卿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的细微咀嚼声:“早饭从哪买的,下次给我也带一份,挺好吃的。” 能不好吃吗,茶叶蛋用老爷子珍藏的大红袍煮的,拌面是吴阿姨早起和面擀面拉面现做的,最后浇上灵魂料汁,季儒卿今天踩点是因为等早饭。 季儒卿叽里咕噜含糊不清:“我阿姨做的,没得卖。” 老刘不死心,茶叶蛋的香气比他在小摊上二十元三斤买的茶还浓:“给我带一份,以后不抓你踩点。” 这不是变相白嫖么,季儒卿又没迟到,她上次还看见老刘踩点打卡被教导主任抓包,呵,一物降一物。 “也不是每天都弄早饭的,有时候我心疼她起太早干脆在外面吃。”季儒卿大概六点半起来,吴阿姨差不多五点半就起床准备她和李伯的早饭。 “瞧把你小气的,开个玩笑,我怎么好意思拿学生的一针一线呢?”老刘惋惜,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茶叶蛋了。 生吞活剥一个鸡蛋时可丝毫不含糊,季儒卿匆匆吃完早饭告辞,发现自己的桌上刷新出面包和牛奶。 姚相理小声指着樊鉴道:“你老公送的。” “咦惹,你老公。” “你老公。” “你老公。” “反弹。” “反弹无效。” 铃声响起,季儒卿下早自习时当着樊鉴的面把早餐扔进垃圾桶,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不吃。 昨天晚上回去时她和唐闻舒视频聊天,季儒卿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唐闻舒那边五点正处于梦乡之中。 一通跨越太平洋的电话袭来,叫醒睡得正香的唐闻舒。 “喂?”唐闻舒睁开眼睛,有微光透过窗帘,看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后他起床气没那么重,“拜托,能不能选个合适的时间,你也不看看我这边几点。” “我忘了,那你继续睡吧。”季儒卿忘记两人有时差了,不能随时随地打电话随叫随到。 “睡不着了。”唐闻舒那边传来被子翻动的声音,他起身拉开窗帘迎接阳光,以及早晨的好讯息,“再说了你难得打给我,有什么事我乐意效劳。” “你那愚蠢的欧豆豆想方设法找我麻烦。”季儒卿捏了捏眉心,把上个学期以及这两天的事说出来。 唐闻舒听完后沉默了一瞬:“美男计?好学生不可以早恋。” “这不是重点啊,也不对,他长得也不符合我胃口啊。”季儒卿还没饿,不是什么都吃得下,“活脱脱一黑皮体育生,看上去就像夏天不洗脚冬天不洗澡的。我只是说个例,不指代所有体育生哈。”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阿汤哥那样的。” 唐闻舒闻言去卫生间照照镜子,睡得一塌糊涂的头发凌乱,自从搬出宿舍住在私人公寓里,很久没在乎过形象。 他的喉结动了动,想问的话又被咽回去,太早起来有些冲动:“你是就是单纯的想找我聊天吧,要是想干什么的话你直接先斩后奏了。” 主要是她不能再给姚相理留下暴力的形象,加上不想在学校一战成名。 她的理想是平静度过美好的高中生活,虽然会很累,但这也是她生活经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最后和姚相理他们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工作生活。 现在呢?她的美好愿景全泡汤了,都怪唐寻,季儒卿拿自己的枕头出气:“我其实没想对他干什么,是他三番两次的挑衅我。” 唐闻舒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流先过一遍手再拍脸:“什么都不做更不像你吧?” 季儒卿犹犹豫豫:“我其实很想把他拖到小巷子里暴打一顿,但我不想身份太早暴露。打架斗殴肯定会叫家长啊,身份暴露之后大家会怎么看待我?不就和小学一样了。” “现在应付不了也没关系,我马上回来了。”那边又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唐闻舒换好衣服准备去晨练,阿汤哥有的肌肉他也要有。 “你又双叒叕放假了?” “是毕业了。” “不留在那里继续深造吗?” “不了,一个人在国外太孤单,而且想你……”唐闻舒故意停顿了会,“还有爷爷他们。” 季儒卿打了个哈欠:“知道了。” 他们零零散散聊了一个小时,季儒卿听着电话那头唐闻舒起伏的喘息声,上了一天学的她更累了,倒头就睡,不睡明天又起不来。 她的手撑着脑袋发呆,昨天吐槽了一顿感觉神清气爽,当然怨气也很重,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马给唐寻两耳巴子。 樊鉴恰好凑过来当出头鸟,厚着脸皮不死心贴脸问:“你不喜欢今天的早饭?” 季儒卿回过神看着他,似乎找到了出气口:“你的早饭和你这个人一样,跟长了蛆的肥肉没什么区别,都很恶心。” 她的声音很大,门口的老刘探出头,发出警备的目光,开始祈祷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樊鉴站在原地,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拳砸在季儒卿桌子上:“很好,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 老刘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砸在桌子上而不是季儒卿身上。他算是看明白了,季儒卿樊鉴唐寻这三个没一个省油的灯,学生时代该读书的时候就给他去好好读书啊。 隔壁班主任抓早恋抓的频繁,在办公室谈论此事时老刘骄傲地说他班上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事实上他不担心早恋,他更担心打架。 “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季儒卿原封不动还给他,加了点阴阳怪气的语调。 樊鉴留下一个狠厉的眼神转身离开,季儒卿安抚起自己的桌子。她心胸宽广不计较,他倒好跑来把自己桌子打一顿。 “哇,好women哦。”姚相理勾住她的脖子,“你打算正式开战了?” 季儒卿顺势往她肩上倚靠:“我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就算今天不骂他明天也会骂。” “真是难为你昨天忍他一天了。”姚相理善解人意地看着她,“才开学一两天就发生这种事,心情不好很正常,中午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季儒卿吃了上顿开始畅想起下顿,化怒气为食欲:“我要吃学校东门对面老居民楼里的那家阿婆水煮,隔壁的油炸也想吃。”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她如愿以偿吃到了水煮,一大碗覆盖着葱花香菜满满当当的水煮端上,冒着丝丝热气。 吸满了汤汁的豆泡放入嘴里一口下去浓香四溢,这家店的汤底没有浓重的香料味,据说是老板传了二十年的独家秘方。 附近都是一中的学生,下课后图方便或食堂吃腻了跑出来换换口味。 老爷子总说外面的店是科技与狠活,让她少吃点,吴阿姨做的菜更放心。 吃过之后也没他说的那么不堪,一碗简单便宜的水煮能消解她的烦恼,即使夏天吃出一身汗,也很畅快,大概是环境氛围使然吧。 店里不过二十多平方米,由地下室改造,老旧的空调负担不起长时间的高速运转瘫痪了,剩下吱呀吱呀不断扭头摇摆的风扇在消暑。 有座位的同学把头埋进碗里,时不时从调味品里添油加醋加辣椒,没座位的只能端着打包好的塑料碗回到教室细细品尝。 “过段时间是运动节,大概国庆之后吧。”姚相理点了两碗红豆汤,一人一碗。 “刚开学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么热为什么要开运动会啊。”季儒卿抽出几张纸,边擦嘴边擦汗。 “十月份天气就凉快了。”姚相理期待的是运动会可以放三天假,项目什么的交给能者多劳啦,再说了她怎么跑也跑不过体育班的人。 “但愿吧,尚城的天气热能热死,冷又能冷死。”季儒卿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个丸子,离开座位后被新来的顾客发现后并抢占先机。 一出门发现队伍排的老长,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外面晒的热火朝天。幸好上午最后一堂课是老刘的,他从不拖堂,甚至提前五分钟下课让他们去吃饭,不然排成长龙的队伍里保准有她们俩的身影。 蓝白相间的校服占据了整片街道,电动车的喇叭声滴滴答答催促行人让开条道。 她们走在小巷子里,路过便利店买了两根雪糕。 “吃完热的吃冰的会不会拉肚子?”季儒卿接过雪糕。 “那就当减肥啦,夏天再不吃就要结束了。”姚相理已经撕开包装迫不及待了。 裹着巧克力外皮的香草味雪糕冻得梆硬,不过从冰柜出来接受阳光洗礼后开始软化。现在正是好时候,再不吃的话它会报复性似的弄得满身都是。 “对了,”季儒卿想起什么,“这个周末我得去接机,就不一起写作业了。” 学校从暑假开放了图书馆,他们将阵地转移到图书馆的自习室内。 “接机?你哥哥回来了吗?” “对啊,周六中午。” “又放假了?” “你的反应和我一样,不过这次是毕业了。” 时间过得好快,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学期才刚开始,季儒卿能预见多事之秋的降临。 第255章 积蓄已久的冲突 季儒卿舒坦日子在唐闻舒回来的那天到头,尚城国际机场内,唐闻舒拎着行李箱,身后跟着几个拿行李的人走VIP通道。 “阿卿呐,咱们会不会太简陋了?”吴阿姨问她要不要制作个灯牌举着。 “比如隔壁那样?”季儒卿指着从另一条通道出现的某位明星,粉丝们热情高喊其名字。 “对,就是这样。”吴阿姨挥舞起双手,“等他出来就喊,这里这里。” “等他火了再考虑这个问题吧。”季儒卿抱着鲜花迎接已经很不错了。 唐闻舒快步走上前,把手里的箱子一扔:“好久不见。” 季儒卿轻轻抱了他一下,顺势将红玫瑰塞给他:“好久不见。” 怀中的红玫瑰开得鲜艳,唐闻舒接过:“你挑的?” “不是啊,吴阿姨买的。”季儒卿和她路过花店时,吴阿姨被门口的五颜六色的鲜花吸引,下车挑了一束让季儒卿送出去。 “我就知道。”唐闻舒遗憾地摇摇头,“唉,总算忙完学校的事了,还是上班适合我,天天看书近视都加深了。” “以后都不回美国了?”季儒卿觉得吧,他可以回来但不能长住,她想要点自己的空间。 “话不能这么绝对,说不定有工作上的事可能会去那边出差。不过从现在起,我可以监督你直到高考,怎么样?”唐闻舒见她不说话一定是高兴到失语了。 “高考之后呢?” “陪你上大学啊,你不是想和小姚去昌大吗?” “那你工作怎么办?” 唐闻舒对未来很有规划:“我总不可能直接空降集团总部吧?所以先在尚城这边锻炼两年,正好和你共进退。” 季儒卿好半天才接受这个沉重的事实:“挺好的,未来可期哈。” 唐闻舒见她兴致不高,追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觉得一个人在家很孤单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季儒卿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我也想要自己的空间,我长大了,知道你们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围着我转。” “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不过……”唐闻舒从花束里抽出一枝花递给她,“在你成年之前还是需要多依靠我的,等你成年之后说不定我得倚仗你了。关于你的想法我理解,等上大学之后就给你一个自己的空间。在此之前,多多关照好不好?” 季儒卿接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蕊处传来淡淡的清香,不是花香,是花店里独特的香水味:“好吧,我说说而已,挺舍不得吴阿姨的。” “只有吴阿姨吗?” “还有李伯。” “没了?” “没了。” “你再想想。” 的确没了,吴阿姨不可能跟她去昌城,她有自己的家庭;李伯等她成年之后会回到老爷子身边。 “小姚会和我去同一所大学,你和爷爷是我的家人,会一直在我身边,不对吗?” 是唐闻舒始料未及的答案,他承认又不太甘心这个答案,不过就目前来看是最好的回答。 “对,没错,我会一直在。” 自从唐闻舒回家后,季儒卿按时起床按时睡觉,生活作息井然有序。 起不来的话唐闻舒在她房间里藏着五六个闹钟,等她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停。 晚上不睡觉他将整栋房子的电闸拉下,直至第二天起床再打开。 吴阿姨和李伯还是太惯着她了,不采取特殊手段她不长记性。 老刘一连好几天没在门口抓到踩点的季儒卿,他揉揉眼睛,居然发现她坐在座位上准备早自习。 难道说是为了不给他带早饭?不至于吧,季儒卿没那么抠门吧? “交作业了。”课代表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 季儒卿从抽屉里翻出作业,习惯性打开检查一遍,里面被人用黑色记号笔画满乱七八糟的涂鸦。 课代表瞟见后反应比她还大,急急忙忙朝老刘告状:“刘老师,有人在季儒卿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 季儒卿翻出其他书本,发现无一例外,始作俑者看来很讨厌她。 她把所有书拿出来,在桌洞的最里面发现一只咽气的老鼠,有半个手掌大小。 倒霉的老鼠和倒霉的季儒卿撞在一块,她用餐巾纸包裹老鼠的尸体拿出来。感觉像是被饿死的,啃完她的书本发现不顶饱,于是归西了。 “扔了吧,小心有病毒。”姚相理道,“书也消消毒吧。” “我觉得比起老鼠,班上有个更大的病毒。”季儒卿意有所指。 老刘走进来,皱起眉头看着季儒卿桌上一片惨不忍睹,横死的老鼠,被啃食的书本,作业上的涂鸦,妥妥的校园霸凌。 “这是谁干的?站出来。”老刘在班上扫视一圈,他心里大概有答案,不太好明说。 班上没人说话,季儒卿也没说话,把写完的作业交上去完成任务,让各科任课老师为她发声。 教室里没有监控,窗户没有防盗窗,在锁门之后可以翻窗进来。 多大的人了玩小学生这一套,不敢明着来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老刘给季儒卿换了一套新的课本。 “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老刘安抚她,现在的季儒卿平静的不似她作风。 “不用了,我拿别的课本。”换下的课本被季儒卿砸在唐寻桌子上,连带那只死老鼠。 完了,老刘想象中的事还是出现了,不过这才正常,季儒卿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恶气,什么都不干说明她要准备大闹天宫。 “你不会觉得是我干的吧?我可没那么无聊。”唐寻把她的书扫落在地,面对死老鼠时,他迟疑了一会,最终下不去手,“把这只老鼠拿走。” “我以为这垃圾堆呢。”季儒卿从他桌子里翻箱倒柜找出教科书,字丑了点勉强能用,“反正地上这些也没用了,送你好了。” “你什么意思?”唐寻和季儒卿发起争执,在讨论教科书的所属权。 “看不出来吗?”季儒卿揪住唐寻的衣领,“我不管谁干的,一律算在你头上。” 唐寻的脸通红,衣领被她攥紧在手里喘不过气:“放手……” 季儒卿缓缓松开手,他是被季儒卿硬生生从椅子上提起来的,此时失去外力后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无聊。”季儒卿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像是触动了他某根紧绷的神经。 他不再置身于教室,身边不是同班同学,他回到了家里,没有一丝温度的环境。 冰冷的灯光,冰冷的色调令他讨厌,四周陈设,肉眼可见的地方只有黑白灰,令他感到压抑。 “这次月考第几名?”又是熟悉的问题,令他悚然的语气。 “老样子,第二名。”唐寻不敢与他对视,颤颤巍巍递上成绩单。 他看也没看,用嘴里的烟点燃后扔在大理石地砖上任其自生自灭:“你越来越令我无聊了,一直在原地踏步。我算是发现了,初中你没遇上对手,现在遇上了被全方位碾压。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想去离亭书院,去当吊车尾?我后悔听你妈的话,把唐闻舒扔了。” 唐寻握紧拳头,第一次壮起胆子向他发出疑问:“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扔了?” 他古怪地看了唐寻一眼,或许是被他妈惯坏了,又或许是被自己的话戳痛了。 小孩子呵,打一巴掌给颗糖就老实了。 “想知道?” 唐寻点头。 他反问道:“我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季儒卿和季鸿恩有没有关系。” “我问了王语涵,她说季儒卿是华中家的人没错,但只是个分支而已。”唐寻无法验证她话语里的准确性,如实转告便是。 “她爸和她说的一模一样。”他脸上表情好转,还以为唐闻舒真攀上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唐寻想知道,面前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既然能扔第一个就能扔第二个。 “他妈死了,他外公那边的资金链也就断了。”他把吃软饭说的理所当然,走捷径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他没用了,为了娶你母亲我可是很纵容她的,她嫌唐闻舒碍眼我立马如她所愿。” “你会把我扔了么?”唐寻问道:“或者说唐闻舒现在有能力了,你会把他接回来吗?” 他愣了一会,旋即低头看着脚边火焰燃烧后留下的余烬,他想是这么想过,奈何唐闻舒给脸不要脸。 “怎么可能,那天吃饭时你也见到他那恨不得与我恩断义绝的模样,上赶着给人家家里当童养夫。”他把唐闻舒数落的一无是处,“你是我亲手栽培的,比那个四处认爹的流浪汉好多了。” 唐寻的脸色稍微好转,他总是会被恩威并施的手段折服。 脑海中浮现的过往如云烟消散,唐寻看着季儒卿,多了几分嘲弄:“捡头白眼狼回去也能叫做家人?不过是没妈的小孩,摇尾乞求同情罢了。” 他的话很奏效,季儒卿的手比嘴巴动得快,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唐寻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 那是很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没有任何迟疑,他被迎面而来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第256章 风雨夜的前夕 旋即传来的是耳朵里嗡嗡震鸣、脑子里断片的空响、老刘惊慌失措的表情、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以及季儒卿少见的气急败坏。 唐寻口里漾起一丝腥甜,他的手触碰上自己的脸颊,锐利的疼痛席卷全身。 “季儒卿你和我来办公室,唐寻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下。”看不出来啊,季儒卿平时和老刘嬉皮笑脸的,打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唐寻的脸立马肿的不对称了。 樊鉴自告奋勇:“老师,我带他去医务室。”哇塞,下手快准狠,说不定想打唐寻想很久了。 医务室离教学楼几百米的距离,唐寻不打算去,从路边的自助售卖机里拿了瓶冰水敷在脸上。 樊鉴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关心起他的伤势:“你们俩的矛盾堪称第三次世界大战啊,她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今早的事,是你干的?”唐寻拧开瓶盖猛灌几大口。 “对啊,不是你说给她找点麻烦嘛。”樊鉴洋洋得意,“我昨晚特意从窗户翻进去的,连关键道具死老鼠都用上了。本来还想放点死蟑螂毛毛虫之类的,想了想一次性把底牌用完不太好,干脆分批放,结果今天……” “她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衡量她。”唐寻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捏的咔咔作响,“今天看我丢脸是不是很有意思?” 农夫山泉被他扔在地上,剩下的半瓶水跟着瓶身转几圈流了一地,哗啦啦冲刷樊鉴的鞋子。 樊鉴深吸口气,这种被惯坏的小少爷真难哄,为了从他身上捞点好处难如登天。 “毕竟第一次接触她嘛,你又什么都不说,比如她弱点之类的,我总要对症下药吧。” 弱点?唐寻不知道,季儒卿发展的和六边形战士一样毫无破绽。 他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她的事实:“你家不是开拳馆的吗?能打的人不是很多吗?别告诉我打不过她。” 樊鉴家那几个省级的教练出马不得把人打残废,和上次唐寻找来的几个小混混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动真格不太好吧?”樊鉴可以选择更温柔的手段,“让她死心塌地爱上我后再把她甩了怎么样?” 唐寻后悔怎么没把剩下的水泼在他脸上:“半个月了,她爱上你了?” “没有,再给我点时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樊鉴打包票,“完成不了任你处置。” “这巴掌没打在你脸上是不是?”唐寻不想等了,季儒卿只要在一天,他没有安宁日子,“天知道她还会干什么。” “你怕她?”樊鉴突然问道。 怕?怎么可能,唐寻真正怕的是他父亲。如果没有季儒卿挡在前面就好了,他能获得父亲的认可,日子顺风顺水,进入离亭书院与更高层次的人打交道。 “我厌恶她。” 厌恶感不是从一见面开始的,是她抢了本属于自己的第一名。 之后的日子她像只苍蝇一样怎么也赶不走,在他的世界里找存在感,时不时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响。 “你被她甩了?”这是樊鉴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唐寻和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没话可说:“我对于在我前面的人很不爽。” 这不就是嫉妒么,樊鉴无奈,还能怎么样,照办呗:“放心,我有个好主意了。” 办公室内。 季儒卿贴在墙面上,老刘坐在位置上,端起玻璃杯轻轻吹了口气:“为什么打人?” “他骂我。” “人家故意激怒你的,等着给你下绊子。” “说明他想被打,我不就正好满足他。” 教导主任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发现又是一起校园斗殴事件,主人公偏偏又是他们两个。 他抢过老刘的话茬:“季儒卿同学,我发现你们不仅在文学上争第一第二,在武学上也要过招是吗?” 季儒卿打唐寻完完全全单方面吊打,他连自己一招都接不了:“是他三番四次挑衅我的。” “挑衅你也不应该打人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 “那你要当个淑女。” “那谁都可以挑衅我了。” 教导主任竖起手指晃动半天无言以对,对付问题学生,尤其是成绩好的问题学生往往更难控制,他们仗着自己成绩好有恃无恐。 三十年的教龄是他走过无数大风大浪,季儒卿和唐寻两个人碰在一块擦出火花是正常的,有对比才有进步。他要做的是缓和两人关系,最好能手牵手相互帮助积极向上。 “这样吧,我当个调解员,把唐寻叫过来,你们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开,好好沟通。”教导主任对他们的关心还是太少了,他们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要有人引导。 但愿吧,等唐寻来了主任会发现他简直异想天开。 樊鉴陪着唐寻来的,教导主任认出这个大块头是唐寻的好兄弟,那他旁边的这个脸红彤彤的是……唐寻? 教导主任捧着唐寻的脸,不可置信地左右转动反复观看:“这、这、这你打的?”好好一个花季少男被打成猪头了,怎么可能原谅她。 “嗯。”季儒卿敢做敢当。 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高音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怒不可遏的咆哮响彻天际。 “叫你们家长来!!!” 老刘让樊鉴先回班上去,留下季儒卿面壁思过,唐寻坐在沙发上,语文老师用冰箱里刮下来的冰块给他敷脸。 季儒卿想了半天打电话让李伯来,唐闻舒不适合再跟唐寻家人碰面,吴阿姨太好说话,容易被欺负。 她跑到办公室外边的楼梯口,嘟几声后有了反应:“李伯,你有时间来一趟学校吗?老师让我叫家长来。” “这不好吧,万一被家主知道,而且这算逾矩。”李伯循规蹈矩一辈子,不可能被季儒卿三言两语挑动的。 好吧,季儒卿酝酿情绪,语气带了几分哭腔:“学校里有大大小小的亲子活动我家长从未出过面,家长会都是哥哥帮我开的。他私底下说我没有爸妈我都视而不见,可今天太过分了,当着我的面说我没有妈妈,我一时情急扇了他一耳光。” 苦肉计果然奏效,李伯的情绪被瞬间挑动,那边的怒火快要赶上教导主任:“什么?!一个耳光算轻的了,看我不把他千刀万剐。” “是啊是啊,你要为我做主啊。”季儒卿挂断电话,计划通。 下课期间,姚相理和孙号跑出来,看见坐在楼梯口的季儒卿。 “没事吧,老刘怎么说?”姚相理问道。 “没事,被叫家长了。”季儒卿道。 “怎么突然打他一巴掌?发生什么了?”之前唐寻嘴欠季儒卿也只是骂回去而已,他这次说了很难听的话吗? “嗯……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是季儒卿很讨厌的话。 “卿姐,你家和唐寻家谁更强啊。”孙号问道,“唐寻的脸肿成那样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肯定是我家,我管他会不会放过我,反倒是他这么大的人了管不住自己嘴巴,那就应该承担说错话的代价。”季儒卿听见上课铃响,“不说了,你们先去上课吧。” 李伯和唐寻妈妈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个人一见面针尖对麦芒。 他没有小孩装不出家长的派头,季儒卿让他模仿季鸿恩的作风就行。 “寻寻?你的脸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唐寻妈妈犹豫了一瞬,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儿子,明明早上出门时完好无损,“你们怎么当老师的,还有你,怎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如果是家主会怎么做呢,李伯在寻找状态,家主在场肯定会不由分说为季儒卿撑腰。 “咳咳,”李伯进入状态,“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儿子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唐寻妈妈新做的美甲闪着光芒,尖尖的甲片指着李伯,“我儿子有什么问题?他有问题会被打成这样子吗?” “行了,我也不与你争论,我还有事要忙。”李伯掏出一叠支票,“说个数,自己填。” 这点钱会给他报销的对吧,在干几年就可以退休了,可别把他养老钱贴进去了。 教导主任似曾相识的一幕,一言不合撒钱原来是家族遗传。 “季儒卿家长,不能这么做,应该互相沟通。”教导主任左右开弓,“唐寻家长,有话心平气和地说。” “怎么可能心平气和?你看他什么态度,打了人想私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家缺你这三瓜两枣?” “你家儿子骂人在先,侮辱我家少……小孩,打一巴掌算轻的了。” “打人还有理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骂人还有理了?我在这骂你乐意吗?” 李伯还是装不出季鸿恩的派头,他只要站在这里对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老刘和教导主任面面相觑,思考该由谁去制止这场蔓延的战火,又能防止波及到自己身上。 关键时刻还得是语文老师出马,她观察着唐寻妈妈的手由衷赞叹:“你的手保养的太好了吧,做亮色系的美甲一点也不突兀。不像我,手粗糙的很,做什么美甲都不好看。” 唐寻妈妈被冷不丁夸奖,火气降了几分:“我认识一个美甲师介绍给你试试,她技术不错,在她眼里没有不适合的手。” “哎呀,太好了吧,我都在想我这么大的年纪爱美有点不合时宜。”语文老师摸着自己的脸叹气。 “怎么可能,爱美是人的天性,不分年龄性别,我儿子平时都对着镜子臭美呢。”唐寻妈妈捂着嘴偷笑。 “哎呦,唐寻一看长得就随你。我见过的家长里属你印象最深刻,这么年轻的妈妈不多见,看上去才二十左右。” “没有,快四十的人了,说的太夸张了。” 语文老师仿佛找到了知己,几句话哄得唐寻妈妈心花怒放,借此机会去别的地方聊聊。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唐寻妈妈喜笑颜开回来的,事情就此结束,李伯赔偿了一笔不多不少的医药费。 教导主任对语文老师竖起大拇指:“你才是真正的金牌调解员,我自叹不如。” “你们呐……”语文老师摇摇头,对着季儒卿道:“下次有话好好说,你可以骂回去,但不能动手,只要动手性质就变了知道吗?” “知道了。”季儒卿口是心非,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解决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骂人也不可以。你们是来学知识的,不是学社会上小混混那一套的。”教导主任刚夸完语文老师会说话就给季儒卿出损招,太不经夸了。 唐寻离开办公室,他们全都是偏向着季儒卿,根本没人在意他,就因为她是年级第一吗?一群势利眼。 他快步追上他妈妈:“妈,这事就这么算了?” 她手里捏着支票,撕得粉碎;“你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么?让樊鉴转学过来不是你的意思吗?” “您,都知道了?”唐寻有一瞬心虚,她一向反对自己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知道的不多,但这一巴掌得还回去,到时候把樊鉴推出去背锅不就好了。”她的手按在唐寻肩膀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那小姑娘家里也不是善茬,做事谨慎一点。” “这好吗?”樊鉴是他找来帮忙的,唐寻起码要保证他全身而退。 “有什么不好的。”唐寻妈妈心疼地抚摸他的脸,“有些人的价值是可以由你来决定的,你猜樊鉴为什么会老老实实听你安排?当然是你有利用的价值。” 唐寻低下头,肯定是要有人付出代价的,这个人不能是他自己:“我知道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明白就好,现在告诉妈妈,那个女孩有什么地方让你如此在意?” 唐寻对他妈妈没有任何隐瞒:“自从她高一空降后,我发现我怎么努力还是考不过她。放寒假的时候,爸爸请她吃了顿饭,发现是她家收养了唐闻舒。” 他妈妈皱起眉头,许久未听见这个名字:“阴魂不散的,说不定是他吹了枕边风让她和你杠上。你爸也真是的,不如丢到更远的地方去,往那大街上一扔,说不定警察倒先找上门。” “会不会……他并不是很想扔掉?”唐寻思考良久道。 “我管他想不想,反正绝不能危害到你的利益。”她不愿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爸太在乎面子而忽视了你的感受,学习上的事你只要尽力就行。我处理好之后会安排你出国留学几年,回来直接去公司。” “什么时候?” “大概高三吧。” 唐寻吞吞吐吐:“我听说暑假有物理竞赛的夏令营,学校会给出一个名额,我想参加。” 他妈妈当然支持:“可以,比赛结束后再去也一样。” 唐寻长舒一口气:“谢谢妈妈。” “谢什么,靠你父亲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我。”她长长的指甲滑过唐寻肿起的脸,“同样,我也只能靠你,只要你能顺利接管公司,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257章 青春与感受 九月底。 体育委员在统计报名参加运动会项目人员,和艺术节的反响一致,大家兴致不高,有比赛的时间不如多写几道题。 “怎么办怎么办,全班五十个人才四个人报名,去掉我才三个人。”体育委员找到他的好兄弟孙号帮忙分担。 “我勉强报个三千米,男女混合接力赛和跳高吧。”孙号在表格上打勾。 体育委员仍不满足,又将目光转向姚相理和季儒卿:“拜托拜托两位美女帮帮忙嘛。” 姚相理受不了他狗狗眼里投出可怜兮兮的目光:“一百米顶天了,再多跑不动了。” “一百四百不嫌少,八百一千五不嫌多,”体育委员摆出恭喜发财的手势,“季同学你呢?” 季儒卿在表格里唰唰唰打勾签名:“全包了,不用感谢我。” “哎呦喂您真是救星,咱们班您一个人挂帅出征都行。”体育委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说得好听和整个高二的一起比,到最后只剩体育班的人包揽冠亚季军。”姚相理充当个炮灰的角色。 “谁说一定会输。”季儒卿从不唱衰,“我今年就打破这个诅咒。”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次轮到我来加油鼓掌了。” “加油加油!” 老刘不知从哪冒出来:“这次是班级荣誉之战,你们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咱们班样样要做到最好,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文体两开花。” 姚相理的座位在窗户旁边,老刘从走廊经过时正好听见,于是探出头加入其中。 老刘来的快走得也快,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 孙号脸上盖着书,懒懒道:“我知道。” “快说。”她俩异口同声。 孙号摘下脸上的语文书:“因为他和体育老师比赛跑步输了,然后体育老师嘲讽他四十岁的人八十岁的身体,还说背着教导主任跑都比他快。” 她俩默默对视一眼:“那真的很坏了。” 十月的天气复杂得很,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冷空气直达尚城,几天内完成了春夏秋冬的转变。 季儒卿住在山顶,直观感受到温度交替,山顶好又不太好,夏凉冬不暖。 早上起床时她的被子掀开一大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季儒卿不以为意,大概是昨晚觉得热掀开的吧。 “啊啾。”季儒卿换衣服时打了第一个喷嚏。 “啊啾。”季儒卿刷牙时打了第二个喷嚏。 “啊啾。”季儒卿吃早饭时打了第三个喷嚏。 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如果还有第四个喷嚏出现,可以确诊为她鼻子有些痒,绝不是感冒。 “啊啾!”季儒卿迎来了她的第四个喷嚏,这下好了,不止是鼻子痒,喉咙也有些痒。 “把热水喝了。”唐闻舒在她出门之前递给她一杯水,“要不要量下体温?” “不用。”季儒卿一杯热水下肚,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我就说我不可能感冒的吧。” 她把杯子随手一放,七天国庆之后正好是运动会,等于放了十天假,美滋滋。 运动会开幕式必不可少的校长发言,校长说完书记说,书记说完主任说。 “同学们,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我们迎来了……” “咳咳咳。” “本次运动会从即日起,为期三天……” “咳咳咳。” “大家要牢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准则,做到……” “咳咳咳。” 季儒卿站在操场上听校长发言时止不住咳嗽,校长总觉得场下有人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扫视一圈却无所获。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接下来由……” “咳咳咳。” 大概站了半个小时,人群原地解散,季儒卿回到班上打杯热水续命。 “怎么样了,身体还舒服吗?”姚相理从她身边经过。 “早上喝了热水,没啥大问题,到时候跑起来出汗就好了。”和秋天一起来的还有季儒卿的感冒。 “话是这么说,但也要注意保暖。”姚相理把她的外套拉链拉上,“在比赛之前不准脱。” “可是我有点热。” “热也得给我忍着。” 赛事表排出来了,上午八百米和跳高,下午四百米和一百米。 看来有的忙了,季儒卿去起点处报到,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孙号也去忙自己的事了,剩姚相理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垫着书本在腿上写加油稿。 写到第三篇的时候,她长时间勾着脖子有些发酸,站起身活活动顺带眺望远方。 季儒卿把外套搭在手上,和另一个女生聊的正开心,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她浑然不觉。 果然一跑起来腰不酸腿不疼,头不痛也不咳了,区区小感冒打不倒季儒卿大王。 “你接下来也有比赛吗?”季儒卿问道。 “嗯,我报了挺多的,这次慢了你几秒,下次不会了。”女生拍拍她的肩膀,“下午四百米见。” “好啊,我明天后天都有比赛。”季儒卿遇上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她撑着休息期间噔噔噔跑上观众席,叉着腰站在姚相理面前:“小小感冒能耐我何,开局第一金手到擒来。” 怎么她和孙号玩久了也被传染了吗?姚相理抬起头:“好的冠军,跑完记得把外套穿上,不然运动会结束后校长发言你又咳嗽。” 才不会,季儒卿感冒只是失误:“哎呀,太热了嘛,让我凉快一会再穿上。” 她坐在姚相理旁边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哦,前面那个女生是体育班的,跑的老快了,全程都在提速,我也只能一直加速。到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冲出去,也只超了她几秒,感觉跑一千五麻烦了。” 姚相理不语,只是一味地听着,季儒卿碰上开心的时候就会一股脑说很多。 “感觉好久没有跑得这么畅快了,平时总是一个人围着山跑,好无聊,没有人可以互相打气。比赛时忽然就有心潮澎湃的感觉,大概是身边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了终点奋不顾身吧。” 季儒卿的头发此时能扎起一个兔尾巴,秋风轻轻刮过她余下的碎发,打了个寒颤,还是把外套穿上吧。 她腿上的肌肉懈怠之后放下紧绷的状态,匀称有力,平时的锻炼看得出她下盘很稳。 “说明青春,就是让人热血沸腾。在这个年纪不论干什么事都会振奋,因为不会有第二次了。”姚相理发出一声感慨,“所以我们更应该留下很多很多的回忆,等到以后怀念起来,不至于相顾无言。”“已经有很多了,当然还可以更多。”季儒卿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可以支撑着我们从日落至日升,漫聊彻夜。” 第二天的一千五安排在下午,季儒卿开跑之前上个厕所,扎好头发,检查鞋子有没有问题。 参加一千五的人不多,被分成了两组,按用时最少的人依次排名。 季儒卿跑出去的那一刻,孙号跟上来:“卿姐加油,小姚说她跑不动在终点等你。” “你待会不是要跑三千吗?留点体力。” “没事,我休息会就好,你别和我说话,待会岔气了。” 季儒卿调整好呼吸,此时甩了几个人在身后,前面还有几个人,季儒卿保持中间位置,留存体力准备终点反超。 孙号跑出一段距离后默默退出思考人生,他为什么要报三千米,跑完一千米感觉血气上涌。 最后剩下一百米的距离,季儒卿的心脏怦怦直跳,胜利触手可及。 “啊不行了,感觉我的腿不是我的腿了。”习惯匀速跑的季儒卿此时倒在地上,突然加速冲刺膝盖承受不住。 “跑完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姚相理拼命把她往上拉。 季儒卿拼命往下压:“起不来了……燃烧殆尽了……” 在对面观看的王语涵握紧手中的功能饮料,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递给季儒卿。 “恭喜,甲组第一。”王语涵朝地上的季儒卿伸出手,“这是给你准备的。” 季儒卿嗖的一下站起来:“不用了。”她拿起旁边为参赛选手准备的矿泉水,晃晃悠悠离开。 姚相理扶着她走,回头看了一眼王语涵,她把手里的饮料扔进垃圾桶,看上去很生气,连带把垃圾桶踹翻了。 “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季儒卿只是腿很酸而已。 “可是我看你走路不稳,万一摔跤了怎么办。”姚相理不再去看王语涵,她不可怜,也不值得可怜。 这么说的话,季儒卿脚底一滑,仰天长叹:“啊……走不动了,要抱抱才能好。” “你今年多大了?” “三岁。” “三岁能跑一千五好厉害呢。”姚相理轻轻拥抱她一下,“就当作是给小朋友的奖励吧。” “满血复活啦。”季儒卿瞬间振作。 季儒卿夜里睡不着爬起来,全身上下发热,头晕晕的,她从药箱里翻出一盒感冒胶囊就着热水咽下,药效发作后犯困,倒在床上缓缓睡去。 早上起来依旧有些不舒服,吴阿姨拿出体温枪,三十八度五,有些低烧。 “请个假打一针吧。”吴阿姨道。 “今天不行,我吃点退烧药就好。”季儒卿还没和那个女生分出胜负呢,昨天一千五输给她好不甘心,目前比分正好4:4平手,今天最后的跳远一决高下。 吴阿姨还想再说什么,被唐闻舒拦截:“不舒服随时请假,这么大的人有分寸吧?” “放心,我比完就请假。”季儒卿打起精神出门。 热水对今天的她来说不管用,药物发作不能立竿见影,全凭她坚强的意志。 季儒卿坐在看台,此时的体温逐渐升高,她下意识摸了一下额头,好烫。 “怎么了?”姚相理发现她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事,我先去准备一下。”季儒卿怕被看出异常,找借口离开。 “还没到你呢,去那么早干什么?”姚相理盯着她心虚的脸和发红的双颊,“过来,坐下,不准走。” “可是我听到广播说跳远快开始了。” “我没听见。” “真的。” “三、二……” 季儒卿老老实实坐回原位,姚相理的手贴上她的额头,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 “发烧了还学孙号穿短裤晃悠,上半身穿的多有什么用啊。” “为什么孙号不发烧……” “笨蛋都不会发烧,你是笨蛋吗?” “我不是,怪不得我会发烧。” “走,现在去请假打针。” “不行,等我跳完,要有体育竞技精神。” “我看你是脑袋烧糊涂了。” 季儒卿承认她现在有点头昏脑涨,但对胜利的渴望战胜了她脆弱的身体,不服输的精神掌握了身体的主导地位。 “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去。” “那我只好给吴阿姨打电话了。” “不行。” 之前打过照面的女生,王语涵的的小跟班一步步跨上台阶走到季儒卿面前,询问能不能借用运动鞋。 “我的鞋底开胶了,马上到接力赛了,我想借一下,跑完就还给你。”女生边说边给她看。 她的出现打破了僵局,男女混合接力赛之后才是跳远,可以帮她拖延时间。 “当然可以,没问题。” 女生点点头,不敢与季儒卿对视,拎着鞋子跑没影了。 “你看不如让我跳完再去,我总不能光着脚去请假吧。”季儒卿无辜地眨眨眼。 “等孙号跑完叫他背你去。” “我才不要,他身上全是汗。” 季儒卿的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白色的纯棉袜子崭新,不能碰到地面。 眼前的景象模糊后又清晰,季儒卿使劲摇摇头,再撑一会就好了。 女生回来的比她预想中的快,小心翼翼把鞋子放在季儒卿面前:“谢谢。” “就跑完了吗?”季儒卿见跑道上还有一大批选手。 “跑完了。”女生急匆匆离开。 姚相理催促她穿上:“好了,现在和我去请假,不然我叫吴阿姨来学校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姚阿姨。”季儒卿对她做了个鬼脸,内心在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继续拖延时间。 她慢慢悠悠把脚伸进去,拉起鞋后跟,站起身时一个踉跄,往前倒去。 原本昏沉的大脑格外清醒,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季儒卿双手撑在地上,疼痛战胜了晕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8章 输或赢 “怎么了?!”姚相理手忙脚乱,季儒卿毫无征兆的说倒就倒。 “鞋子……”季儒卿额头上,背后冒出豆大般的汗珠,翻个身脱下鞋,一片猩红。 玻璃渣嵌入透过袜子嵌入脚底,鲜血正不断往外渗透,季儒卿咬住下嘴唇忍着痛把袜子脱下。 幸好是一只脚,季儒卿处理掉琐碎的小玻璃,与脚掌融为一体的玻璃还是留给专业人士,这下想不去医院都不行了。 “你别动,我去叫人帮忙。”姚相理给她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还能找谁啊,除孙号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人了。 季儒卿瘫坐在地上,在片刻的额惊慌之后是一片宁静,事已至此,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 头越来越重,小心翼翼用袜子包住出血的地方作简单处理,她扫视一圈,不见罪魁祸首的踪影。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了姚相理的声音:“先去医务室消毒,快点。” 紧接着是孙号的声音,他蹲下让姚相理扶着季儒卿趴在他背上:“我靠,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赶紧的。” “走走走。” 孙号站起身,季儒卿的双手死死捏着他的肩膀:“唐寻……” “诶诶诶,卿姐你松手,是我。”孙号刚跑完接力赛。 “我知道是你。”季儒卿多次想睡过去却又不能睡,全凭借脚上的疼痛保持清醒。 “我就不在场一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踩到玻璃?”孙号加快步伐。 “问题太多,闭嘴。”季儒卿揉揉混沌的大脑,疲惫感一拥而上,不想为孙号解答。 孙号识趣闭嘴,索性跑起来,一脚踢开医务室的大门:“有人吗,救命啊。” 他的大嗓门一开,方圆几十里闻声者无不侧目。 孙号把季儒卿放在床上,姚相理的动作比校医快,提前准备好消毒酒精和纱布。 校医用镊子将玻璃取出来,包好纱布作简单处理:“血暂时止住了,先去医院吧,伤口不算很大。” “知道了,谢谢老师。”季儒卿的病症又多一条,雪上加霜啊…… “孙号你帮我去找老刘请假,我给李伯打电话。”李伯的电话永远是随叫随到,季儒卿简单说几句她不舒服,李伯也没多问立马出发。 “收到,你们注意点。”孙号马不停蹄跑去找老刘。 “我们去校门口等吧。”季儒卿坐不住。 “慢点。”姚相理扶着她蹦蹦跳跳慢慢移动,正好她有很多话想问。 比如来借鞋子的女生她见过,和王语涵的关系不错,但王语涵的对季儒卿的态度不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针对季儒卿。 “你有怨言吗?”走在路上时姚相理突然问道:“我居然今天才意识到,太晚了。从入学开始你就受到唐寻的针对,明明不是你的错,他偏要将这一切归咎到你的身上。” 季儒卿笑了笑:“你也觉得是唐寻干的吧?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我确实很在意啦,莫名其妙被扣上帽子,搅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恰恰也说明他很嫉妒,一想到他在家里抓耳挠腮费尽心思的努力学习还考不过我就想笑。我也承认我的年少轻狂刺痛了他哪根神经,不过我没错,他要是站在我这个位置说不定比我还狂妄。” “可是、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局面还会有下一次怎么办?”姚相理看到她脚底全是玻璃渣的那一刻很害怕。 “不会有的,再有的话我让他把玻璃吃下去。”季儒卿事到如今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感觉,“说来奇怪,我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不服输,倒不是输给他,是输给我的大意。” “这个时候就别计较输赢了吧,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等你病好了在和他一决高下,先养精蓄锐。”姚相理把她送到大门口,“我陪你等李伯伯来吧。” “没关系,我能走,只是比较慢而已。”季儒卿走几步表示自己没问题,“你去帮孙号向老刘解释下情况吧,孙号什么都不知道说不明白。” “那你要注意保暖,打针吃药,多睡觉喝热水,小心着凉……”姚相理喋喋不休,“还是听医生的话吧。” 季儒卿只恨自己走的不够快,摆脱不了姚相理的紧箍咒,直到她再三保证换来了姚相理的一步三回头。 离开学校,外头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她找了一处阴凉显眼的树下等待,指尖焦躁地划过手机屏幕。 为什么会感到焦躁和心烦?季儒卿摁灭手机,开始按摩起太阳穴,大概是发烧和受伤的情况下情绪波动很大。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无处释放,这口气的由来像积攒许久,又像初来乍到。 “哟,这不是大学霸吗?”樊鉴吹着口哨,没有穿校服,“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啊?要帮忙吗?”他叽里呱啦说什么东西?季儒卿只听进去了后面四个字:“滚。” 樊鉴不滚反而上前提起她的手臂:“别客气,都是同学。” “耳朵聋了?”季儒卿反抗的力气是还有的,她打掉樊鉴的手。 “装什么呢?”樊鉴踩着她受伤的右脚,“站都站不稳了,还想打架?” 啧,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季儒卿口袋里手机振动,接到了李伯的来电:“喂?怎么了?” 李伯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抱歉……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有些麻烦……我立即处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季儒卿盯着手机愣了一会,这个时候出事,有点巧啊。 “别白费功夫了。”樊鉴抽走她的手机,“你家司机一时半会到不了。” “你搞的鬼?”季儒卿尽量拖延时间,“我还以为你没脑子呢,唐寻的主意还是你的?” “不管是不是,你今天走不掉了。”樊鉴速战速决,“上我家坐坐呗,拐个弯就到了。” 要向门口的保安大爷求助吗?还是算了,别为难他老人家闪到腰了。 “我也没得选,带路吧。”季儒卿拍拍屁股站起身,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樊鉴口中的拐个弯指走了五百米后拐弯再直走三百米,然后爬六层楼梯,到了一家拳击俱乐部。 今天工作日没有客人,只剩几个教练在擂台上大展身手。 季儒卿爬完楼梯后,脚上的纱布渗出血,樊鉴在挑挑拣拣,递给她一个拳击手套。 “你不是很能打吗?给你个机会,打赢我,让你回去。” 台上的教练停下手中的动作,樊鉴摆摆手示意他们腾出位置。 季儒卿倚在一旁的柱子上,伤口在走路时撕扯裂开,她脱下鞋子,口袋里还有从医务室拿的纱布,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裹了几层。 樊鉴站在擂台上,拉起围绳:“不会吓傻了吧?不打也行,你录个道歉视频。” 好聒噪,季儒卿垂下眼睛,哪里是去打拳,更像在台上斗蛐蛐。 “我鞋子里的玻璃,是你让人放的?”季儒卿试着走几步,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希望能撑到结束。 “唐寻说你太超标,不削怎么玩?我看是他多虑了,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为上较好。”樊鉴戴上拳击手套,“不会连爬上来都费劲吧。” 确实费劲,季儒卿的脚在无声呐喊痛痛痛,强烈要求换个主人:“我不需要手套,直接打吧。” “哈?”樊鉴抬手出拳,丝毫没有随便应付的意思,“开什么玩笑,老老实实认输得了。” 季儒卿侧身闪开,抬起腿直击他的腰部,受伤的脚没站位一个趔趄反被樊鉴找了机会。 比她头还大的手套带着拳风袭来,季儒卿下蹲后翻了个身,闪着他身后。 季儒卿捂着自己的脚,分析着面前大块头除了空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敏捷性几乎为零,连她的头发丝都碰不着。 她也不清楚自己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后面早已被冷汗浸湿,大脑完全靠身体本能躲闪。 樊鉴转身,蹲下和她说话:“看你像个聪明人,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副境地吗?树大招风。” “你是在为他的无能开脱吗?自己没本事,干脆把排在他前面的拉下水,幸好他不是倒数第一。”季儒卿抬起头,疼痛使她快要失去理智。 “成绩只是其一,话说你没觉得自己太傲慢了吗?”樊鉴吧唐寻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季儒卿,“在帮助弱者行为上获得心理满足,自以为是的救世主行为。我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高尚品格,和那群人玩在一起有优越感罢了。事先声明这都是唐寻的原话,和我没关系。” 樊鉴看她默不作声,想来是没力气反驳自己:“我也搞不懂,你家里也算有点钱吧,不去讨好唐寻,反而去和普通人玩假惺惺的友情游戏。究竟是你太自傲,还是吃力不讨好?” 季儒卿的视线涣散后,又渐渐重叠,这次她听清了樊鉴的所有话。 傲慢无礼、救世主、优越感、假惺惺等等,给她贴上的标签还真是多种多样。 “我埃及吧干嘛就干嘛。”季儒卿改变拖延时间的主意。 这场比试还没结束,她最多算落后,还没输。 季儒卿抬起手,趁樊鉴不注意偷袭,手肘砸断了他的鼻梁。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居高临下。 “打死你,就可以回去是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怎么了?!”姚相理手忙脚乱,季儒卿毫无征兆的说倒就倒。 “鞋子……”季儒卿额头上,背后冒出豆大般的汗珠,翻个身脱下鞋,一片猩红。 玻璃渣嵌入透过袜子嵌入脚底,鲜血正不断往外渗透,季儒卿咬住下嘴唇忍着痛把袜子脱下。 幸好是一只脚,季儒卿处理掉琐碎的小玻璃,与脚掌融为一体的玻璃还是留给专业人士,这下想不去医院都不行了。 “你别动,我去叫人帮忙。”姚相理给她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还能找谁啊,除孙号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人了。 季儒卿瘫坐在地上,在片刻的额惊慌之后是一片宁静,事已至此,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 头越来越重,小心翼翼用袜子包住出血的地方作简单处理,她扫视一圈,不见罪魁祸首的踪影。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了姚相理的声音:“先去医务室消毒,快点。” 紧接着是孙号的声音,他蹲下让姚相理扶着季儒卿趴在他背上:“我靠,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赶紧的。” “走走走。” 孙号站起身,季儒卿的双手死死捏着他的肩膀:“唐寻……” “诶诶诶,卿姐你松手,是我。”孙号刚跑完接力赛。 “我知道是你。”季儒卿多次想睡过去却又不能睡,全凭借脚上的疼痛保持清醒。 “我就不在场一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踩到玻璃?”孙号加快步伐。 “问题太多,闭嘴。”季儒卿揉揉混沌的大脑,疲惫感一拥而上,不想为孙号解答。 孙号识趣闭嘴,索性跑起来,一脚踢开医务室的大门:“有人吗,救命啊。” 他的大嗓门一开,方圆几十里闻声者无不侧目。 孙号把季儒卿放在床上,姚相理的动作比校医快,提前准备好消毒酒精和纱布。 校医用镊子将玻璃取出来,包好纱布作简单处理:“血暂时止住了,先去医院吧,伤口不算很大。” “知道了,谢谢老师。”季儒卿的病症又多一条,雪上加霜啊…… “孙号你帮我去找老刘请假,我给李伯打电话。”李伯的电话永远是随叫随到,季儒卿简单说几句她不舒服,李伯也没多问立马出发。 “收到,你们注意点。”孙号马不停蹄跑去找老刘。 “我们去校门口等吧。”季儒卿坐不住。 “慢点。”姚相理扶着她蹦蹦跳跳慢慢移动,正好她有很多话想问。 比如来借鞋子的女生她见过,和王语涵的关系不错,但王语涵的对季儒卿的态度不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针对季儒卿。 “你有怨言吗?”走在路上时姚相理突然问道:“我居然今天才意识到,太晚了。从入学开始你就受到唐寻的针对,明明不是你的错,他偏要将这一切归咎到你的身上。” 季儒卿笑了笑:“你也觉得是唐寻干的吧?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我确实很在意啦,莫名其妙被扣上帽子,搅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恰恰也说明他很嫉妒,一想到他在家里抓耳挠腮费尽心思的努力学习还考不过我就想笑。我也承认我的年少轻狂刺痛了他哪根神经,不过我没错,他要是站在我这个位置说不定比我还狂妄。” “可是、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局面还会有下一次怎么办?”姚相理看到她脚底全是玻璃渣的那一刻很害怕。 “不会有的,再有的话我让他把玻璃吃下去。”季儒卿事到如今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感觉,“说来奇怪,我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不服输,倒不是输给他,是输给我的大意。” “这个时候就别计较输赢了吧,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等你病好了在和他一决高下,先养精蓄锐。”姚相理把她送到大门口,“我陪你等李伯伯来吧。” “没关系,我能走,只是比较慢而已。”季儒卿走几步表示自己没问题,“你去帮孙号向老刘解释下情况吧,孙号什么都不知道说不明白。” “那你要注意保暖,打针吃药,多睡觉喝热水,小心着凉……”姚相理喋喋不休,“还是听医生的话吧。” 季儒卿只恨自己走的不够快,摆脱不了姚相理的紧箍咒,直到她再三保证换来了姚相理的一步三回头。 离开学校,外头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她找了一处阴凉显眼的树下等待,指尖焦躁地划过手机屏幕。 为什么会感到焦躁和心烦?季儒卿摁灭手机,开始按摩起太阳穴,大概是发烧和受伤的情况下情绪波动很大。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无处释放,这口气的由来像积攒许久,又像初来乍到。 “哟,这不是大学霸吗?”樊鉴吹着口哨,没有穿校服,“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啊?要帮忙吗?”他叽里呱啦说什么东西?季儒卿只听进去了后面四个字:“滚。” 樊鉴不滚反而上前提起她的手臂:“别客气,都是同学。” “耳朵聋了?”季儒卿反抗的力气是还有的,她打掉樊鉴的手。 “装什么呢?”樊鉴踩着她受伤的右脚,“站都站不稳了,还想打架?” 啧,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季儒卿口袋里手机振动,接到了李伯的来电:“喂?怎么了?” 李伯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抱歉……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有些麻烦……我立即处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季儒卿盯着手机愣了一会,这个时候出事,有点巧啊。 “别白费功夫了。”樊鉴抽走她的手机,“你家司机一时半会到不了。” “你搞的鬼?”季儒卿尽量拖延时间,“我还以为你没脑子呢,唐寻的主意还是你的?” “不管是不是,你今天走不掉了。”樊鉴速战速决,“上我家坐坐呗,拐个弯就到了。” 要向门口的保安大爷求助吗?还是算了,别为难他老人家闪到腰了。 “我也没得选,带路吧。”季儒卿拍拍屁股站起身,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樊鉴口中的拐个弯指走了五百米后拐弯再直走三百米,然后爬六层楼梯,到了一家拳击俱乐部。 今天工作日没有客人,只剩几个教练在擂台上大展身手。 季儒卿爬完楼梯后,脚上的纱布渗出血,樊鉴在挑挑拣拣,递给她一个拳击手套。 “你不是很能打吗?给你个机会,打赢我,让你回去。” 台上的教练停下手中的动作,樊鉴摆摆手示意他们腾出位置。 季儒卿倚在一旁的柱子上,伤口在走路时撕扯裂开,她脱下鞋子,口袋里还有从医务室拿的纱布,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裹了几层。 樊鉴站在擂台上,拉起围绳:“不会吓傻了吧?不打也行,你录个道歉视频。” 好聒噪,季儒卿垂下眼睛,哪里是去打拳,更像在台上斗蛐蛐。 “我鞋子里的玻璃,是你让人放的?”季儒卿试着走几步,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希望能撑到结束。 “唐寻说你太超标,不削怎么玩?我看是他多虑了,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为上较好。”樊鉴戴上拳击手套,“不会连爬上来都费劲吧。” 确实费劲,季儒卿的脚在无声呐喊痛痛痛,强烈要求换个主人:“我不需要手套,直接打吧。” “哈?”樊鉴抬手出拳,丝毫没有随便应付的意思,“开什么玩笑,老老实实认输得了。” 季儒卿侧身闪开,抬起腿直击他的腰部,受伤的脚没站位一个趔趄反被樊鉴找了机会。 比她头还大的手套带着拳风袭来,季儒卿下蹲后翻了个身,闪着他身后。 季儒卿捂着自己的脚,分析着面前大块头除了空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敏捷性几乎为零,连她的头发丝都碰不着。 她也不清楚自己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后面早已被冷汗浸湿,大脑完全靠身体本能躲闪。 樊鉴转身,蹲下和她说话:“看你像个聪明人,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副境地吗?树大招风。” “你是在为他的无能开脱吗?自己没本事,干脆把排在他前面的拉下水,幸好他不是倒数第一。”季儒卿抬起头,疼痛使她快要失去理智。 “成绩只是其一,话说你没觉得自己太傲慢了吗?”樊鉴吧唐寻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季儒卿,“在帮助弱者行为上获得心理满足,自以为是的救世主行为。我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高尚品格,和那群人玩在一起有优越感罢了。事先声明这都是唐寻的原话,和我没关系。” 樊鉴看她默不作声,想来是没力气反驳自己:“我也搞不懂,你家里也算有点钱吧,不去讨好唐寻,反而去和普通人玩假惺惺的友情游戏。究竟是你太自傲,还是吃力不讨好?” 季儒卿的视线涣散后,又渐渐重叠,这次她听清了樊鉴的所有话。 傲慢无礼、救世主、优越感、假惺惺等等,给她贴上的标签还真是多种多样。 “我埃及吧干嘛就干嘛。”季儒卿改变拖延时间的主意。 这场比试还没结束,她最多算落后,还没输。 季儒卿抬起手,趁樊鉴不注意偷袭,手肘砸断了他的鼻梁。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居高临下。 “打死你,就可以回去是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