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拯救早逝的少年将军》
1. 错位时空
“十一月二十日,西北宁山遗址发现了一座陵墓——安陵,据学者考证,陵墓主人为永泰朝名将裴颂安。裴颂安年少成名,是华夏史上当之无愧的战神,历朝历代能与他相比的将领几乎没有。他的陵墓出土,为学者们研究他的生平提供了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
庄雨眠盯着新闻,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丁点的细节。
新闻还在继续介绍:“据悉,永胜帝为了表彰裴颂安的丰功伟绩,以宁山为主体建造了这座陵墓,让墓主人长眠西北宁山,守护他用生命换来的土地。”
庄雨眠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新闻,宿舍里的舍友叹道:“眠眠,这个新闻你已经看了三天了,还不腻吗?”
“当然不腻,你不知道裴将军有多帅,十八岁上战场,二十三岁就将胡狄人彻底赶出中原大地,奠定了华夏最初的版图。若没有他,也不会有历史上永泰朝的盛世。”
舍友不信:“有你说的这么神乎吗?历史上那么多能人,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
“可是除了他,永泰朝后面还出现了哪位名将?”
舍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
庄雨眠继续去看新闻,这个视频拍出陵墓的细节,她要多看几遍。
周末,庄雨眠坐飞机到达了西北的宁山县,准备前往安陵。
“眠眠,你今天真的要去安陵吗?”闺蜜担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庄雨眠心头涌起一阵温暖,温声细语道:“是的。你知道的,我喜欢他,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了。所以一定要去看他。”
庄雨眠此时正在试汉服,她觉得去安陵,得要穿一套汉服才能表示自己对裴颂安的重视。
“我不懂,他已经死了千年了,你对他的了解都是从古籍中而来,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呢?”
或许是吧!
只是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就会心头一动,看到他的雕塑就移不开步伐,想要留下来陪他,甚至将他看过的书都记录下来,买过来一遍又一遍地去看。
甚至,她去探寻他的出生地,呼吸他曾经呼吸过的那一片天空,走他曾经走过的路,仿佛这样就和他一起走过了一样。
以至于每每看到他英年早逝的命运,就暗自垂泪,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对电话那里的闺蜜说道:“或许有时候缘分就来得如此的奇妙,令人难以置信。”
“无法理解,你这不叫缘分!”闺蜜气急败坏地说道。
“最近安陵会有沙尘暴,你小心一点。”
庄雨眠听到闺蜜心软地嘱咐,温声道:“天气预报显示,沙尘暴明天才来。你放心,我肯定会安全回去的。”
庄雨眠挂断电话,换了一套素色的汉服,就继续往裴颂安的陵墓走去。
四处一片荒漠,黄沙漫漫,令人望不到尽头。
只有远处有一座极大的陵墓,在这片荒漠上显得肃穆而又庄重。
庄雨眠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走了两个小时,总算要到裴颂安的陵墓前了。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座陵墓,随后将视线转移到墓碑上。
墓碑厚重而古老,仿佛连接着古老的灵魂。
上面写着:裴颂安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歼灭苍狼,功勋卓著。
庄雨眠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碑文。每一笔每一画都能让她想象到当初的裴颂安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眼角有泪水流下来,温温的,热热的,还有一点苦。
她急忙擦去,早就接受了他俩错位的时空,还有什么好流泪的了。
忽然,狂风大作,风沙四起,庄雨眠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眼睛被风沙眯得睁不开来。
她勉强睁开双眼,恍惚间看见风沙中有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少年骑着马向她走来。
“裴颂安!”
不知为何,庄雨眠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就是裴颂安!
然而少年将军掉转了马头,向远处驶去,她匆忙之间跟了上去,却没有发现沙尘暴正向她这个方向袭来。
尘沙漫天,掩埋了一切,等风沙过后,已没有了一人,只剩一片静寂。
庄雨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手腕的疼痛疼醒的,她睁开双眼,双手被捆,面前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他们长得并不像汉人,倒像是少数民族的人,而他们的头发都编成了麻花小辫子。
再看周围的环境,残垣断壁,风沙漫天,倒像是一个边境小镇。而她周围的人神情麻木,脸色悲怆。
她四处查看,并没有看到移动的摄像头,而且天空中也没有任何的电线以及任何的现代设备。
她越看越心凉,这不是拍摄现场,她这是穿越了吗?
旁边是一个身形瘦削,脸色仓惶的妇人。
庄雨眠小声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啊?”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
庄雨眠估计这个问题可能是太简单了,于是她重新问道:“现金当朝的皇帝是谁啊?”
那人像看白痴一样地看她:“当然是永胜帝了,你是被吓傻了吗?”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她是真的穿越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一时兴起租了一件朴素的汉服去安陵,现在它在风沙的侵袭下已经脏兮兮了,可以鱼目混珠,不至于被当成异类了。
她想到刚刚妇人所说的永胜帝,庄雨眠再熟悉不过了。
永泰朝将苍狼国赶出中原,让他们不敢侵犯汉人的时间就是永胜帝时期。
而她所钟爱的少年将军就是在永胜帝时期的战神,令所有人敬佩。
只是他的出现仿若永泰朝的一颗流星,璀璨夺目,却又转瞬即逝,令人为之惋惜。
忽然,庄雨眠的心砰砰直跳,这意味着她可以见到裴颂安的真人了吗?
她可以改变裴颂安早逝的命运了吗?!
只是她还没高兴两秒,整个人便蔫了起来。永胜帝在位时间很长,而裴颂安出现的时间却只有五年。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他将苍狼国从永泰国赶了出去,让他们永远不敢侵犯永泰国,可是他自己却把生命留在了荒漠,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急忙问旁边的人:“现在是永胜帝登基的第几年啊?”
若是这个时间点裴颂安已经去世了,该怎么办呢?!
她接受不了!
苍狼国的人紧盯着他们这群俘虏,眼神凶狠,恨不得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所以庄雨眠旁边的妇人本不想回答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她只是愣了两三秒,就看到庄雨眠的眼泪流了下来,看上去比她还绝望。
她不忍心,趁敌军不注意,悄悄地说道:“现在是永胜帝登基的第五年,昌隆五年。”
庄雨眠听闻,眼泪流得更凶了,只是这是喜悦的眼泪。
永胜帝一生只用过一个年号,而昌隆五年,正是裴颂安初露锋芒的第一年。
旁边的妇人没想到庄雨眠哭得如此厉害,便以为她是害怕,便安慰道:“别害怕。这群人前两日刚被裴将军打败,他们现如今不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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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样,不然裴将军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不知道,裴将军可厉害了。他一人就带了几百个骑兵就打败了苍狼国的大军,活捉了他们的将领,现在这些人都是逃兵,裴将军肯定很快就来救我们了。”
庄雨眠听到旁边的人在安慰她,赶紧收住眼泪,连连点头。
苍狼国的残余势力将他们这群倒霉的人都绑好了之后,便赶着大家上路。
他们骑着马,而庄雨眠他们都被绑着手腕,一个接一个地绑起来,跟在他们后面走。
庄雨眠扫视了一眼,这群被抓的人都是老弱病残,身上穿着破破旧旧的衣服,有的衣服上面都缝补了很多次。
她不忍再看了,便转移了视线。
苍狼国大概有一百多个人,在这荒漠中显得非常渺小,只是对于他们这群老弱病残而言,却显得非常庞大!
他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苍狼国人交谈的人。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抓这些人,带上这些人,我们岂不是逃亡的更慢了。”
“当然是当人质,裴颂安打起仗来不依不饶,而且他速度极快,肯定会追上我们的,我们抓一些人质,他就不得不放我们走了。
若是能逃到王庭,希望王上能看在这些人质的面上轻饶我们。”
庄雨眠听到这里,心稍稍放松了一下,只要苍狼国的人暂时没有杀他们的想法,他们就有机会逃走。
茫茫沙漠,他们身无长物,手腕还被绑着,要想从这些士兵手中逃走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眼看着他们离边境小镇越来越远,永泰国的将士也没有出现。
刚刚还抱有希望的众人眼神都黯淡了下来,他们逐渐产生了一种念头,他们不会得救了。
庄雨眠看到这种情况,内心不禁着急起来。然而她再着急也没有用,她并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将众人都救出来。
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最前面的老者由于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上苍狼国的人不给他们水喝,不给他们东西吃,早就体力不支了,撑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踉跄一下,整个人都摔倒了。
“赶紧给我起来,不要给我装死!”为首的那个人立马挥起鞭子就朝老者身上挥去,鞭子如风般落下,速度之快,快到庄雨眠都看到了残影。
站在老者后面的是一个青年人,他冲到老者旁边,连忙扶起老者,卑躬屈膝地对苍狼过的士兵说:“军爷军爷,求您手下留情,我们不会耽搁您赶路的,请您放心。”
“哼,最好是这样。”那士兵甩了甩鞭子,恶狠狠地朝他们看了一眼,“都给我赶紧走,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要你们好看。”
庄雨眠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整个人顿时有些动弹不得。
还是先前的那个妇人撞了她一下:“怎么样,吓傻了吗?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庄雨眠浑身僵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荒漠上空有星星在闪烁,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庄雨眠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她今天的心情犹为复杂,仿佛从地狱走进了天堂,又从天堂走进了地狱,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在这个人命如草贱的时代,她随时随刻都会死亡。
苍狼国的人并没有停止赶路,永泰朝的人又累又渴又饿,中途偶有人不幸跌倒在地,大家都互帮互助地搀扶地走下去,只是想到自己的小命交在别人的手中,庄雨眠的心中就一阵不安。
她得想个办法逃跑!
2. 被救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苍狼国的人终于停下来休息了。他们这才良心发现,给了一些水。
夜晚比白日里凉,苍狼国的士兵聚集到一起抱团取暖,只留下了几个人放哨。
永泰朝的人不知不觉也坐到了一起,或许苍狼国的士兵觉得他们这群人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并没有看得很紧。
庄雨眠白天的时候已经将人数清楚了,只有十几个人,并没有很多。
大家的神色非常萎靡,庄雨眠其实也很累了,要不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喜欢去徒步爬山,走这么久,她早就晕倒了。
她小声地问大家:“难道我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绝望地说:“我们手都被绑着,怎么逃呢?何况逃能逃到哪里去了,茫茫沙漠,一眼就被他们看到了。”
听到有人这么说,大家的神色更加暗淡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要消失了。
庄雨眠过了最初的恐惧慌张之后,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鼓舞道:“逃亡是死,坐以待毙是死,为什么不逃一下,给自己一线生机了?”
有人嘲讽道:“你说的容易,逃,哪有那么容易?只会死得更快。”
庄雨眠注意到说话的是一个肤色有些黑的汉子,他垂头丧气,一直在说着丧气话。
庄雨眠决定忽略他:“破晓时分,是人睡得最沉的的时候,也是人最放松的时候。我们那个时间点逃,生存的机率会大一点。
“在此期间,我们可以闭目养神,互相把手中的绳子解掉。”
庄雨眠说完,大家你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她开始着急起来,如果没有人答应,那么以后逃跑的机会更少了。
这时,她旁边的妇人开口了:“我同意她的看法,怎样都是死,为什么不给自己拼一条生路了?”
她说的勇敢无畏,那种对生的强烈渴望不知不觉地感染了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口表示同意,而最开始唱反调的那个汉子也不自觉地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我也就和你们一起。”
他说话心虚极了,生怕大家责怪他。
庄雨眠见大家都同意了,立刻准备说接下来的计划,可是有一个士兵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再说话,我把你们全杀了。”
这话一出,庄雨眠他们立刻噤声,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又等了好久,等到大家都开始昏昏欲睡,等到星星布满天空,庄雨眠把大家摇清醒了,随后想尽办法,互相合作,将绑着手腕的神给解了。
之前巡视的几个士兵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沙地上,低着头,看上去都有点累。
他们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已经打起了瞌睡。
当天际快要露出第一抹光线时,庄雨眠催促大家往西北的方向走去,来的时候,她注意到那边有一个丘陵,如果能跑到它后面,那么就能掩护他们逃跑。
她一边指挥着大家往西北方向走,一边注意那些士兵的情况,生怕他们醒过来。
而那个唱反调的大汉又问道:“真的能行吗?不会被抓回来吧。”
庄雨眠厉声道:“你现在不跑,等他们醒来,第一个拿你祭天。”
听闻此话,那人立即跟上大家的步伐。
打瞌睡的士兵的头突然点到了沙地上,庄雨眠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等了几秒钟后,发现他并没有动,已经睡死过去了,才继续指挥剩下的人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庄雨眠看着那几个还没有醒的士兵,内心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了好几十米,才敢放开手脚,迈开步伐跑了起来。
终于逃了出来,他们面露喜悦,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们早就大喊出声了。
可是就在众人觉得自己快要逃成功的时候。远处,一声“有人逃跑了,快点追!”打破了安静,在寂静的沙漠里显得格外明显。
庄雨眠赶紧吆喝大家跑快点,不巧的是,之前那个老者又摔倒了,庄雨眠和其他人去扶他,然而他却拒绝了:“你们快走,我不中用了。活着回去,给我报仇。”
他的话决绝,带着义无反顾的信念,让人为之动容。
有人想去扶他,他挣扎着推开:“快点跑,不然大家都跑不了!”
逃亡的人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庄雨眠流着泪说了一句:“我一定为你报仇!”便奔向了前方。
风沙弥漫,大家一刻不敢松懈,身后似乎传来老者惨烈的叫声。
庄雨眠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颤抖,才一天,明明才一天,就看到了一个人挨鞭,一个人被打死,一群人为了活着,拼命地跑着,没有尊严地跑着。
如此猛烈地奔跑,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第二个倒下的人是那个妇人,那个第一个支持她逃跑的妇人。
庄雨眠故作坚强,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快起来,我们一起走。”
“不,你赶紧走,我逃不掉了。快走!”她边说边推庄雨眠。
庄雨眠忍痛离开,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身后是马蹄的声音,她只是觉得马蹄的声音像踏破了长空,越来越近。
莫不是,她今天就要在这丧命了吗?
“站住,别跑!”
“扑哧”一声,庄雨眠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有人被敌人给刺个正着。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她身后有一个士兵追了上来,手中的长剑往她这边袭来,她凭借本能,往地上一滚,躲避了这个长枪。
下一脸紧接着而来,庄雨眠想躲,然而体力透支,根本躲不了,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完蛋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穿越到了永泰朝,还没有见到裴颂安,就要死了。
“咻”的一声,一道长箭破空而出,直射进后面的士兵身上,庄雨眠免于一死,她向箭飞来的地方看过去。
只见少年穿着银色盔甲,双腿夹住马肚,张弓拉箭,一连几发,全部射中,百发百中,英勇无比。那些差点死在苍狼国手下的人都被他救了起来。随后收起弓箭,向这边疾驰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庄雨眠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裴颂安来了这几个字。周围的一切也都仿佛不存在了。
她的眼中只出现那个坐在马背上拉弓射箭的少年,他的头发高高地束起来,飘逸在身后。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当之无愧的少年将军!
她的眼睛湿润了,内心的恐惧慢慢消失了。
之前摔倒的老者和妇人的命也被救了下来,只是老者受伤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局势转瞬就被他扭转了,刚刚还穷凶极恶的敌人,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敌人落荒而逃,裴颂安指挥着一部分的人去追,一部分人安排被救的永泰朝的百姓。
庄雨眠坐在沙地上,呆呆地看着裴颂安,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裴颂安骑着马在永泰朝的百姓之间巡视,不一会儿就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了解到是庄雨眠带领大家出逃。
他问道:“哪个是庄雨眠?”
百姓们都朝庄雨眠指过去,裴颂安随着大家指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一个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这个女子狼狈至极,衣服和脸上都脏兮兮的,只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大眼睛却如天边的星星般耀眼。
他骑着马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是你组织大家逃跑了的吗?”
“是!”
“不害怕吗?”
庄雨眠:“害怕,但不逃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裴颂安爽朗一笑:“有胆识。上马吧,我带你走。”
穿着银色盔甲的少年伸出了修长有力的手,此时此刻,庄雨眠觉得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她的英雄会从天而降来救她!
她亦伸出手,抓住了裴颂安的手,裴颂安轻轻一使力,就将她带到了马背上。
马蹄扬起风沙,好似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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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天地间一切都失了颜色,灰暗无光。
只有裴颂安,明亮得如同春日的暖阳。
永泰朝与苍狼国接壤的地方有四大州,分别是北兴州,北安州,河盛州,河荣州。
它的行政区划为县州两个等级。
裴颂安带着他们来到了北兴州的宁山县,是一个与苍狼国交接的小县城。
刚入宁山县,一股颓废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城墙破旧皲裂,街道荒凉不堪,没有人气。
街道上的行人面容憔悴,眼神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破破旧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裴将军来了!”
行人们立刻抬起了头,眼中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光亮,而百姓也从四面八方的地方跑了过来欢迎裴颂安。
“裴将军,谢谢您让我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裴将军,这是一些自己家种的菜,您收下吧!”
“裴将军,您在宁山县待几天啊?”
大家七嘴八舌,不断地表现自己对裴颂安的感激之情。
荒败的小县城立马有了人气与活力,仿佛刚刚那座死寂的氛围不存在一样!
庄雨眠知道,宁山县隔三岔五就受到苍狼国士兵的侵扰,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裴颂安第一次出征就打跑了苍狼国,让这座边境小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百姓对他的感激犹如江水一样汹涌热烈。
裴颂安吩咐手下不收取百姓的一丝一毫,而他则大声喊道:“大家放心,有我裴颂安在,一定歼灭苍狼国,让大家恢复平静!”
裴颂安面容坚毅,胸有成竹,人群中响起欢呼声,他环视四周,嘴角微微上扬,如山顶的风,激昂有力!
庄雨眠嘴角也微微上扬,这就是她喜欢的少年将军,亲身接触,才发现史书上的记载只展现出了他一小部分的魅力,现实的他比史籍上的他更加迷人!
裴颂安救出来的人都是宁山县的人,他们之前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出县才导致被苍狼国的人抓住,现下人被救了回来,便立刻回家与自己的家人团圆了!
而庄雨眠看着匆匆而走的人,却留在了原地。
“你叫什么名字?”
“庄雨眠。”
“你家在哪里?怎么不赶紧回去与家人团聚?”
当裴颂安问到她家在哪里的时候,庄雨眠才意识到她现在和裴颂安毫无瓜葛,裴颂安想把她送回家。她有些失落,但又觉得这很正常。
“我没有家。”庄雨眠如实回道。
裴颂安皱眉:“你的家人被苍狼国的人杀死了吗?”
庄雨眠还没有想到借口,就顺着裴颂安的话说了下去:“对!”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一个孤儿,这样说也不算是撒谎。她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态。
裴颂安看着落单的庄雨眠,眼神悠远,仿佛想起了曾经他的父亲也是被苍狼国的人害死的。
“那你先去我府上吧!”
“谢谢将军。”庄雨眠开心道。
裴颂安在宁山县有一座自己的临时将军府,因他长久不在,府里只有一个管家,姓裴,这个管家是从京城跟着裴颂安过来的,他从小看着裴颂安长大,此次裴颂安出征,他并不放心,一定要求跟过来。
裴管家见自家公子带了一个姑娘来,眼睛不禁笑成了一条线:“公子,这位姑娘是?”
“战场上救下来的,你安排一下。”
管家听到这句话,略有些失望,但还是高兴地答应道:“好的。”
庄雨眠跟着管家往府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府里的环境,只能说,到底是在宁山县,虽然是将军府,也没有什么生气。
管家将庄雨眠安排在了一个偏院:“姑娘,前两天这里刚打扫过,您住这里可以吗?”
庄雨眠点点头。
然而管家还是没有走,他在打量着她。庄雨眠笑道:“管家,还有事吗?”
“没有没有,姑娘,你还是我们将军第一个带进府的女孩,叫我裴叔就行了。”
3. 马镫
庄雨眠并没有将管家的话放在心上,史书上曾记载裴颂安一生以歼灭苍狼为己任,苍狼未灭,誓不成家。
所以她也不敢有妄想,能见到他,她已经很满足了。
管家走后,庄雨眠打开门,一眼望去,里面有一张雕花的木床以及一个八仙桌。
她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这两天的事情如走马观灯似的在她脑海中播放。
她穿越到了古代的永泰朝,成了敌国的俘虏,差点就死了。她摸了摸她的心脏,还在跳动,这一刻,她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还活着。
不得不说,活着的感觉真好。
庄雨眠就这么放松地待了几天。期间,不断地有将士进来和裴颂安讨论军事。
庄雨眠想找时间见裴颂安一面都没有机会。
这日,庄雨眠刚出门就碰到了从裴颂安书房里的出来的几名将士,那些人见到她,拱手行礼。
其中一人,体型强壮,三角眼,眉眼之间有一股戾气。他看着庄雨眠夸赞道:“听说那日被抓的百姓勇敢逃跑的事情是姑娘策划的,还真是女中豪杰,令人刮目相看。”
庄雨眠客气道:“哪里,只是投机取巧罢了,不值一提。”
“姑娘妄自菲薄了,裴将军说要不是你,我们还不一定找到敌军,也不一定能将所有的人都救下来。”
庄雨眠他们逃跑,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才让裴颂安有机会找到他们。
他句句夸奖,但语气间似有一股嘲讽,但这些将士都是跟着裴颂安出生入死的。所以庄雨眠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待将士们都走了之后,庄雨眠恰巧看到了管家:“裴叔,最近有这么多将士来府里,是准备征战苍狼国吗?”
这几日,裴管家和庄雨眠也越来越熟了,立刻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是将军第二次征战苍狼国,凡事都需要保密的,你也不要胡乱猜测。”
庄雨眠严肃地点点头,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将士,便问道:“刚刚那位体格最强壮的人是谁?”
“姑娘是说雷超雷校慰吗?他是镇国大将军的下属。”
雷超,镇国大将军!
庄雨眠心中一惊,她从初中就迷恋史上的裴颂安,曾将所有描写裴颂安的资料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对于他所经历的事早就熟记于心了。
虽然史书上并没有写裴颂安死亡的原因,但历史学家都猜测裴颂安会死在战场上,是因为永泰朝的一个将领雷超投降,将裴颂安行军的路线告诉给了苍狼国,才导致他战死沙场。
而雷超是镇国大将军的下属,这点史书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实在是可疑,难道史书被人篡改过了吗?
那么镇国大将军是不是也背叛了国家?不然,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知道裴颂安的行军路线呢?
若是这样,那么裴颂安有危险,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从这次战争勾结了敌国。
她急忙问道:“裴叔,将军现在在何处?”
“书房。”
庄雨眠问到之后,便立即朝书房奔去,也不顾管家在后面喊他。
时值十一月,宁山县位于中原的西北方向,更是萧瑟寒冷。
只是庄雨眠心急,又加上跑了一阵,待站定在书房门前时,庄雨眠的额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刚准备推门,门却自动从里面开了。
庄雨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裴颂安的眼睛里。一刹那,就像一缕柔美的月光撞进了艳阳里。
两人定定地看了好久,庄雨眠才想起正事,立刻开口:“裴将军,镇国大将军要害你,你不能只带三千骑兵去偷袭。”
裴颂安的眼神忽然如冬日的雪,但转瞬又变成了春日的暖阳,他笑着说道:“何出此言?再说庄姑娘怎么知道我要带多少骑兵的?”
庄雨眠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她知晓裴颂安全部的事迹,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且上次征战中,裴颂安还救了镇国大将军。何况,裴颂安没上战场之前,都是镇国大将军在守卫边境,很受百姓敬仰。
更不用说,裴颂安
她来历不明,说的话无凭无据,而且她竟然知道他们具体要带多少兵,实在是非常可疑。
一时担忧竟然大意了。
庄雨眠背后冷汗直冒,裴颂安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始终不到眼底。
她的脑子疯狂转动,勉勉强强说出了一个理由:“最近忧伤过度,昨日竟在梦中见到了父母,他们感激您收留了我,说您第二次征战苍狼国会被害死。我本不信的,但是看到将士们出入您的书房,便一时脑热相信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带多少骑兵?”裴颂安反问道。
“啊,我那是胡乱猜测,我看您上次带了那么多将士去救我们,看上去像是三千人,便随口说的。”庄雨眠在拼命地乱扯。
“哦,真的吗?”
“当然!我发誓我没有乱说话。”她睁大眼睛,手举过头顶,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噗嗤”一声,裴颂安忽然笑出声来,“我又没怀疑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庄雨眠尴尬地笑着,心中腹诽:历史上不是说裴颂安本性纯粹吗?为啥会这么腹黑,差点就丢了小命了。
只是她以后要小心了,她不是后世那个十九岁,才念大二的历史系学生。而是一个被裴颂安救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女子,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裴颂安直接杀死。
庄雨眠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回忆了一下,在这次的征战中,永胜帝命裴颂安和镇国大将军兵分两路去攻击苍狼国的军队。
裴颂安绕过宁山,迂回前往苍狼国军队的后面攻击,而镇国大将军带着军队从正面主攻,结果却因迷路而延误军情。
而裴颂安却像开了bug一样,以三千人击败苍狼国一万人的军人,可谓用兵如神。
只是这一战他也受了重伤,留下了病根,以至于在最后一战中,旧伤复发,才不敌苍狼国人,战死沙场。
所以她一定要避免裴颂安在这次战场中受伤,其次是试探出镇国大将军到底有没有逆反的心思。
庄雨眠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炸了,也没想出什么绝好的主意来。
将军府里空荡荡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
她随意找了一方台阶坐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而这一幕,恰巧被来寻裴颂安的管家看到了。
之前庄雨眠去找裴颂安的时候,裴管家还是挺高兴的。他家的公子从小就不近女色,长公主去世的时候,曾经交代过他好好地照顾公子,可是公子十八岁了,不愿娶妻,也不愿找通房,京城里都开始流传公子断袖的荒唐言论,真是急死他了。
好不容易他愿意带回来一个女孩,好不容易这个女孩愿意主动去接近他,没想到还是碰了壁。
他默默地走到庄雨眠旁边,站了一会儿,安慰道:“若是伤心的话,不妨哭出来。”
“啊……”庄雨眠有点懵,管家说这句话难道是因为听裴颂安说她父母双亡了吗?
她讷讷地道:“我没事的。”
“庄姑娘您不用强撑着。将军从小就念着报效祖国,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但是庄姑娘,您是公子唯一带回来的女孩,我相信公子对您还是有感觉的。只要您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机会的。”
庄雨眠看着管家一脸的愁容以及他说的这段话,总算是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她急忙解释道:“裴叔,我和你们家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管家一句话憋了回去了:“老奴懂,庄姑娘,老奴会帮您的。
“现今将军在宁山县外面的训练场练兵,你要去瞧瞧吗?”
庄雨眠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咽在了肚子里。自从她见到裴颂安的真人后,她对裴颂安的心思就有些复杂,而是她发现裴颂安真实的性格和史书描绘的有点不一样,她那点心思早就吓没了。
只是她还不想看着裴颂安死。
而管家可以帮她多见几次裴颂安,也许她能从这里找到帮助裴颂安的机会,所以她也就任管家误会了。
“裴将军在练兵,我们可以去看吗?”
“我带您在外面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宁山县的外面是一片大的荒漠,平时根本没人过来,而此时裴颂安正带着一群人在练骑术。
荒漠上,一群士兵骑着马在来回奔腾,他们速度很快,此外,他们有的手中拿着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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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手中拿着长枪,练习作战的方式。
只是,庄雨眠看着他们骑马的方式,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裴颂安正在专心地训练士兵,却看到管家带着庄雨眠来了。
她穿着一套素色的曲裾长裙,外面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短袄,身材纤细,头发轻轻地挽到身后。而她的皮肤白皙,鼻梁挺翘,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迷人,是少有的美人。
他移开视线,骑着马向他们奔去。
庄雨眠也看到了裴颂安向他们奔来,只见他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双手紧紧抓住缰绳,骑术精湛,潇洒自如,只会令人敬佩。
而其他的士兵则不是如此了,在裴颂安的衬托下,他们则显得不是那么平稳。只要马匹忽然大转弯,将士们仿佛就要掉下来一样。
庄雨眠终于想到她为什么觉得他们骑马奇怪了,因为他们没有马镫。
没有马镫,他们就需要更多的精力去保持身体的平衡,马上作战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如果有了马镫,他们的力量肯定会得到很大的提升,那么裴颂安在这次的战斗胜率会更大,是不是就不用受伤了。
庄雨眠越想越合理,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裴颂安刚到庄雨眠的面前,就看到庄雨眠眼睛亮晶晶地,她笑着对他说:“裴将军,我想到提高骑兵战斗力的方法了。”
裴颂安心中一震,原本想让他们离开的话也变成了:“什么方法?”
“有没有铁匠铺?”
“要铁匠铺有什么用?”
庄雨眠并没有告诉他答案,而是继续问道:“有没有吗?”
“有。”
“带我去。”
裴颂安也不是温吞之人,直接将庄雨眠带到马上,这次裴颂安将庄雨眠带到了他的胸前。
顿时,庄雨眠大气都不敢出,她的身后是裴颂安的胸膛,强壮有力,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而随着马的奔腾,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不禁热了起来。
裴颂安骑着马,扬起一阵风沙,就这么消失的没有影子了。
管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欣慰地点点头,还是他看得清楚,两个年轻人都对彼此有意。
宁山县的街道破旧不堪,铺子也是极少的,裴颂安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铁匠铺。
然而裴颂安并没有放弃,他兜兜转转了几圈才找到一个铁匠铺。
铁匠铺的生意冷清,里面没有一个人,他们去了以后,老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神情淡淡。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铁匠铺,结果却是这个样子,庄雨眠心中有些担忧。
“老板,你的打铁技术怎么样?”
铁匠铺老板是个暴脾气:“我打铁技术不用你怀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走。”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要给裴将军做一个东西,心里着急,才冒犯了您。”
铁匠铺老板一听是给裴颂安打铁,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再看到庄雨眠的后面站着一个少年,便问道:“难道您就是裴将军吗?”
“对呀,他就是。”庄雨眠立刻替他回答道。
“裴将军,您要做什么,我立马给您做出来。”他殷勤地问道。
庄雨眠发现了,在宁山县,裴颂安这三个字比什么都管用。
裴颂安说道:“你问这位姑娘。”
“好。”
铁匠铺老板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有些存疑,一个姑娘需要打什么。
庄雨眠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问道:“有纸笔吗?”
铁匠铺老板摇了摇头。
庄雨眠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铺子,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找了一根细铁棍,直接在地上画起来了。
庄雨眠画画的时候极其认真专注,就像一幅画,幽美恬静,裴颂安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了。
庄雨眠一会就画好了,她向老板解释了一通,问道:“能做出来吗?”
“当然能,我现在就给你做一对出来。”
裴颂安看着地上的画,还是没想明白它能有什么用,问道:“这个东西就能提高骑兵战斗力吗?”
庄雨眠道:“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4. 我来
周围静悄悄的,铁匠铺的铺子虽然小,但是所有的工具都很齐全。
火炉熊熊燃烧,即使离得有些远,庄雨眠也感受到屋子里有些热。
铁匠铺老板的上衣已经脱掉了,整个人汗流如水,手中拿着一把铁锤,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块烧的通红的铁块。
庄雨眠盯着打铁的方向看,思索着马镫多久就能打好。
古有男女之防,一般女子见到这种情况,都会不自觉地避开,然而庄雨眠没有避嫌,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裴颂安不禁朝庄雨眠看过去,她坦坦荡荡,眉宇间似有一股英气。
铁块在火炉里烧的通红,逐渐变得柔软而富有延展性,铁匠铺老板抓住时机,将铁块从炉火中夹出来,放在铁板上。
他抡起锤子猛地砸向铁块,“砰”的一声,铁块与铁锤相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铁匠的动作娴熟而有力量,不一会儿,铁块就在他的手下渐渐变形,变成了马镫的样子。
庄雨眠看到马镫逐渐形成,两眼都在放光,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铁匠铺老板终于将马镫做好了。
他将马镫放在手掌中,毕恭毕敬地递给裴颂安。
裴颂安拿起其中一个来看,它看上去像一个环,极其地简单。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裴颂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转头看向庄雨眠:“这就是你说的能提高骑兵战斗力的东西?”
庄雨眠点头:“对啊。”
苍狼国是一个游牧民族,族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战斗力很强,所以裴颂安一直训练骑兵,以骑兵的快以及千里奔袭的方式来击败他们。
这样的方式不仅伤马,也伤骑兵,所以裴颂安想提高骑兵的战斗力,这样就能够尽快打败苍狼国,也能够提高骑兵的战斗力。
所以今天庄雨眠说了那句话之后,他想都没想的就来试试了,如今看来,是欠缺考虑了。
庄雨眠一看裴颂安的神色,就知道他不相信,便问道:“裴将军,你们骑马的时候是不是用双腿夹住马的腹部才能维持人的平衡?”
裴颂安似笑非笑地道:“只要看过士兵骑马的人都能知道这个道理。”
庄雨眠知道裴颂安还是没相信她,她又说道:“这种骑马的方式对士兵的要求极高,而且培养的周期很长,基本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的。
而用了马镫,就可以减少培养骑兵的时间。此外,有了马镫,将士们能够轻易地稳住身形,进行马上作战。”
裴颂安看着庄雨眠,心中还是有怀疑,只是裴颂安并不是一棒子将人打死的那种人,虽有疑虑,但是他也敢用,他相信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谋诡计还能全身而退的。
“好,那我们去试试。”
裴颂安付了钱,拿了马镫就带着庄雨眠坐上了马背,向宁山县的城外疾驰而去。
两边的房屋,树木不断地后退。
庄雨眠有了前两次和裴颂安共骑一匹马的经验,现如今已经习惯了。
当她不被裴颂安干扰时,才发现骏马疾驰时,她的屁股被颠得巨疼,这时她才发现,马背上只铺了一张鹿皮,连最基本的马鞍都没有。
由此,庄雨眠推测马蹄铁估计也是没有的。
马镫,马鞍,马蹄铁,被后世称为“骑兵三件套”,是提高骑兵战斗力重要的手段之一。
而裴颂安在没有这三件套的情况下,都能够领着骑兵团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她不得不佩服裴颂安的军事才能。
若是时间允许,她想把这三件套都做出来,只是现在可能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她。
裴颂安骑马的速度很快,不久便到了宁山县的城外。
此时,天色还没有暗,庄雨眠向远处荒漠望去,冷肃苍茫而又荒凉神秘。
管家已经回去了,裴颂安的骑兵团还在训练,骏马奔腾,来回穿梭,显得十分的壮观,然而在辽阔的荒漠中,却有些渺小。
骑兵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长枪,骏马冲刺的时候,速度加快,长枪的攻击力也会加强。然而他们只敢快速骑马冲过,而不敢交战,想必维持身体平衡就已经很费精力了。所以他们不敢边冲刺,边双手提枪作战。
也有的手中拿着弓箭,然而骑射的方式却令庄雨眠大为震惊,他们不像影视剧中那样在马儿奔腾的时候射箭,而是等马儿停稳了再射,一点都没有骑射该有的英姿飒爽。
裴颂安做了一个手势,众将士便都停止了训练,开始原地休息。
庄雨眠看着骑兵团整齐划一地停止训练,原地休息,才发现裴颂安在训练军队时,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情严肃,不近人情。
“郑中,出列!”
“是!”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庄雨眠循声望去,是一个浓眉大眼,身材健壮的青年。
“这是马镫,可以让人更容易地稳住重心,维持身体平衡。你来试一试?”
郑中一听,眼睛都亮了。常年在马上作战,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马上维持平衡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他高兴地问:“将军,这是你发明的吗?”
“不是,是庄姑娘制造出来的。”
一瞬间,郑中的脸皱起来了,他看了看庄雨眠,又低下了头,忍了好久,还是质疑道:“将军,这个马镫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吗?”
庄雨眠就在裴颂安的旁边,听闻此话,也不生气,只是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郑中忠心耿直,但也非常的固执,整个军中,他只服裴颂安,对于裴颂安命令,要求,他都会严格去遵守。
但是让他去试这样一对来自女子发明的马镫,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了,他不愿意。
他的两条眉毛皱来皱去的,最终拒绝道:“将军,我不会使用马镫,要不您还是找其他人吧?”
裴颂安并没有责怪郑中,而是扫视了一眼全军,问道:“谁愿意上来试一试马镫?”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马镫是什么样的,而是郑中都拒绝了,说明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愿出来尝试。
庄雨眠有些郁闷,古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太弱了吧。她内心有些着急,该怎么劝他们试呢?
裴颂安见没有人出列,便说道:“那我来!”
郑中第一个反对:“将军,不可!这马镫就是两个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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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骗您的。”
庄雨眠听到裴颂安愿意试以后,自动忽略了郑中的话,她立刻开心起来:“裴颂安,加油!”
“你喊我什么?”裴颂安掉转头来问她。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喊错了,裴将军!”
裴颂安让人将马镫按在马上,便飞身上马,郑中还想在劝,被裴颂安制止了!
双脚踩在马镫里,裴颂安上马的那一刻就感觉到自己如履平地,对身体的支配感又提高了许多。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庄雨眠期待地问道。
裴颂安“嗯”了一声,拿起缰绳,刚准备跑起来了。就听到庄雨眠喊道:“等一下。”
他疑惑地看向庄雨眠。
只见她说道:“将军,你要不要试一试马上骑射,边跑边射。”
裴颂安沉思片刻,立刻说道:“好,郑中拿弓箭来!”
郑中站得近,听到了庄雨眠的提议,此刻他担忧道:“将军不可,马背上没有支撑力,您双手松掉,很容易摔下来的,还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后面的将士也跟着劝裴颂安。
裴颂安眉眼一沉,冷声道:“拿弓箭来。”
郑中道:“将军,还是我来是吧。”
裴颂安冷冷地看着郑中一眼:“拿来!”
郑中知道,裴颂安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没有办法挽回,他担忧了递了一把弓箭。
裴颂安将弓箭背在身后,双手勒住缰绳,双脚踩在马镫上,微一用力,马就奔跑起来,扬起一阵风沙。
裴颂安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渐渐地松开缰绳,拿起背后的弓箭,侧着身开始拉弓搭箭。
郑中眉头皱得紧紧的,虽说裴颂安的骑术精湛,可以手持长槊与人近战。但马奔跑时遇到不明的路况突然转弯,变换路线,不勒住缰绳,很容易摔倒的。
他看到庄雨眠兴奋得看着裴颂安的方向,实在忍不住说道:“庄姑娘,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蛊惑将军使用马镫的,但是将军对于我们十分重要,您不该让他冒险。”
庄雨眠知道认知的差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因为她并不辩解,只是说道:“你待会就知道了。”
裴颂安骑得越远,越能感觉到马镫的好处,它看着简单,却能够稳住他的身形,他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骑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众人只看到裴颂安速度不减地射出了一箭又一箭,而他整个人坐在马背上,稳如泰山。
顿时惊讶极了,这就是马镫的用处吗?
裴颂安越骑越兴奋,爽朗地大笑起来:“有此助力,何愁不能歼灭苍狼国!”
庄雨眠看着英姿飒飒的裴颂安,也不免激动起来。
裴颂安掉转马头,疾驰而来,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眼角带笑,夸赞道:“庄姑娘,这马镫真如你所说的一般,非常有用。”
这是庄雨眠第一次看到裴颂安真心的笑容,她也跟着笑起来。
郑中站在旁边,心中还是忍不住怀疑:“将军,这马镫真那么厉害吗?”
庄雨眠知道,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很难获取别人的信任,便说道:“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5. 试探
郑中看了一眼马镫,又看了裴颂安一眼,看到裴颂安点头,一脸无畏地走到那匹马前,好似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一样。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起风了,军旗飘扬起来,温度不知不觉下降了,庄雨眠不禁裹紧了衣服。
郑中走到马前,庄雨眠提醒道:“可以踩着马镫上马。”
裴颂安道:“听她的。”
郑中上马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那小小的马镫,内心不禁怀疑,这东西能行吗?
不过裴将军的话,他不愿违背。他试探性地把脚放上去,还挺稳的,接着他借助马镫的力量骑到了马上。
当他将另一只脚放到马镫上时,一股淡淡的喜悦涌入心田,这两个马镫还真是神奇,他仿佛踩在了平地上一样,支撑力更强了,他也更稳了。
他勒紧缰绳,绕着整个骑兵队伍骑了一圈,越骑越能发现马镫的好处。
郑中一改之前怀疑的态度,他特别兴奋:“将军将军,这马镫太好使了,有了它,我的战斗力会得到很大的提高!哈哈哈……”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其他的将士们听了郑中的话,也有点跃跃欲试。
郑中骑完两圈,便下马来到了裴颂安和庄雨眠的前面,他拱手向庄雨眠道歉:“庄姑娘,是我有眼无珠,竟没有看出马镫有这么大的作用,刚刚多有得罪,还请您宽恕。”
庄雨眠摇摇头,表示她并不计较。为国征战的将士,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现如今他又道歉了,庄雨眠觉得自己没有计较的必要。
郑中为人耿直固执,在军中只服从裴颂安一人,现今竟主动向庄雨眠赔礼道歉,可见马镫真的大有好处。
其他的将领纷纷好奇起来,他们向裴颂安请命:“将军,还有没有马镫呢?我们也想试试。”
“还没有,今天只有一对。”裴颂安说道。
“啊,只有一对啊,那么其他的做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好了?”众将士顿时急了。
“放心,出发征战前一定能好!”裴颂安承诺道。
一旦太阳下山,温度下降的就越来越快了,庄雨眠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冷了,她不禁抱住了双臂。
裴颂安本不想管的,只是想到她是为了马镫才待了这么久,便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庄雨眠诧异地看向他:“你不冷吗?”
“本将不冷。”
庄雨眠低下了头,也许是有了披风,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四散开来。
即使他在怀疑她,也还是注意到她冷了。
骑兵团的训练到此结束,裴颂安让众人好好休息,便带着庄雨眠直奔铁匠铺。
铁匠铺的周围乌漆嘛黑,没有一点灯光,裴颂安下马敲门。
敲门声急促响亮,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开门。
庄雨眠道:“应该是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再来找吧。我们回去计划一下做多少马镫,需要多少铁匠。”
裴颂安听从了她的意见,起身上马,向将军府奔去。
裴颂安今日回去的时间比往日都晚了些,裴管家早就在府外等了。
远远地,他望见裴颂安骑着马带庄雨眠回来,担忧的心立即放下了,脸上笑眯眯的。
庄雨眠一看管家的表情,就知道管家误会了,只是裴颂安在面前,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躲避管家的眼神,防止尴尬。
这几日,裴颂安都住在宁山县的临时将军府,裴管家也找了一些仆人来照顾裴颂安的饮食起居。
他们一回来,管家便安排人把菜肴端进了饭桌上。
裴颂安想着马镫的事,匆匆吃了几口便作罢了。庄雨眠见裴颂安如此着急,也不好意思坐下来细嚼慢咽了,快速地吃完,跟着裴颂安去他的书房了。
裴管家看到庄雨眠去书房,惊讶了一下,随后又开心地笑起来了。
书房的烛光昏暗,裴颂安拿好纸笔,对庄雨眠说道:“庄姑娘,麻烦你将马镫的图形再画几幅出来,我们一共三千个骑兵,至少需要六千个马镫。光靠一个铁匠来打马镫,肯定是来不及的。”
裴颂安的行动力真的快,光从他这一段话,庄雨眠就知道他已经想好了的计划。
她也不是拖沓的人,立刻坐到书桌前,铺好纸,拿起笔就开始画起来了。
烛火晃晃悠悠,照得纸昏黄而又暗淡,然而庄雨眠没有任何感觉,她聚精会神地用毛笔画着手下的马镫图。
此刻,她庆幸自己学过毛笔字,不然没法控制毛笔来画图了。
裴颂安一心想着马镫,他专注地看着庄雨眠的手下的马镫图慢慢成形,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庄雨眠的手,白皙纤细,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瞧。裴颂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庄雨眠画好了一份,放到一旁等墨水干,又接着画第二幅。
画好的马镫图离裴颂安很近,他看着马镫图,不禁问道:“你以前骑过马吗?”
“没有啊。”庄雨眠以为裴颂安在和她聊家常,毫无防备地说道。
“那你怎么想起马镫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呢?”裴颂安装作无意地问道。
庄雨眠手一顿,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笔又继续画起来,内心一阵呜呼:裴颂安的警惕性太强了,她又大意了。
她脑中急速运转:“我幼时在边境长大,每每看到苍狼国的人骑着马来侵扰我们时,非常的气愤,想着若我会骑马就好了,那我也可以去把他们赶跑了。
有一次,我趁着爹娘外出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看到一匹马,兴奋极了,但我死活爬不上去。有一个路过的长者看着我哈哈大笑,我气急了找他理论,他为了哄我,便告诉我上马的办法。可是我等了半天,他也没说怎么上马?只给了我几张图,我只当他是骗子,也没当回事。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便试了下,没想到还真可以。”
“庄姑娘知道这位长者现在在哪吗?”
“时间太久远了,我都忘记了,而且他当初根本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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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哪。”
裴颂安听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庄雨眠心中如雨点击打窗户般噼里啪啦的,就在她脑中绷着的弦快断了时,裴颂安忽然笑道:“庄姑娘忘记的真巧。”
庄雨眠勉强笑笑,装作没听到裴颂安的言外之意。
这段对话之后,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赶紧把马镫图画完。
和裴颂安待在一个屋子里太可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出了马脚。
她画完画就出了书房,夜色漆黑,她站在门外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庄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庄雨眠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到是管家,拍了拍胸口说道:“裴叔,你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
裴管家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庄姑娘。”
庄雨眠摆摆手,表示没事。
裴管家继续说道:“庄姑娘,看到你们如此,老奴真是高兴啊!”
“裴叔,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工作需要。”庄雨眠急忙解释,她现在还没有取得裴颂安的信任,频繁多次地靠近裴颂安,哪天栽在裴颂安的手里都不知道。
“庄姑娘,我懂。我不会说出去的。”裴管家看透一切的样子。
庄雨眠无力解释,便不白费力气了。
她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天刚破晓,庄雨眠就被叫醒了,她现在是最了解马镫的人,带上她,可以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太阳没有出来,宁山县的早上极其寒冷,风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庄雨眠的衣服较少,无法御寒,她站在将军府门口,冷得鸡皮疙瘩直冒。
这时,一件厚实的披风从天而降,披在了她的脸上。她从脸上将披风拿下来,看到裴颂安骑着马站在她的面前。
“披上以后再上马!”
庄雨眠赶紧将披风披在了身上,挡住了外面的风,而她整个人也都暖和了起来。
裴颂安暖起来是真的暖,可惜他现在不信任她。
庄雨眠在心中感叹了两句,便借助裴颂安的力量上了马!
“驾。”一声令下,马儿奔跑起来,庄雨眠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披风里,免得被风吹破了脸颊。
铁匠铺隐没在黑暗中,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老板没有点蜡烛。
铁匠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老板平时的生活很节俭,破晓时分宁愿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干活,也不愿意点蜡烛。
裴颂安和庄雨眠到店里的时候,老板正在打盹,裴颂安将老板摇醒,问道:“老板,请问你一天能做多少个马镫。”
铁匠铺老板瞬间惊醒:“原来是裴将军啊,我速度很快,一天能做五十个。”
裴颂安皱眉,他们一个月后就要到宁山的南边打仗,最迟也要提前半个月出发,所以铁匠铺老板一个人做马镫,肯定是来不及的。
裴颂安问道:“你还知道哪里有铁匠吗?”
6. 为难
“宁山县只有我会打铁,其他会打铁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去别的地方了。将军可以去州里找找看。”
宁山县隶属北兴州的管辖范围,北兴州管辖的范围相当于现代的一个省。
“附近的县里有没有铁匠?”
“有的,只是县里的铁匠少,找起来也比较麻烦,还不如直接去州里找,铁匠人数多,也比较好找。”
裴颂安听到铁匠的建议,调转马头,就向州里奔去。
因宁山县地理位置特殊,朝廷需要及时知道边境的消息,因而北兴州设计州衙的时候,距离宁山县并不是很远。
从宁山县去往北兴州的这条路什么人都没有,非常寂寥。
他们骑了一个时辰就到达北兴州了,但是庄雨眠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要是还不到,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被颠成两瓣了,大腿内侧也有些酸痛,若是时间再久一点,她估计就要磨破了。
光秃秃的马背可真硌人啊,等把马镫做完了,她一定要被马鞍做出来。
北兴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老百姓的衣服也比宁山县的人穿的好多了,到底是州里,百姓的生活明显好多了。
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吆喝的声音,砍价的声音,喧闹的声音……应有尽有。
庄雨眠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禁感叹道:“若是宁山县的百姓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那真是太好了。”
“肯定会的。”裴颂安坚定地回答道。
庄雨眠转头去看他,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拦住他一样!
他们看了一圈,没看到铁匠铺,便向路人打听。
庄雨眠随便找了一个人,那人体型微胖,面容看上去比较温和:“这位大哥,请问你们这里打铁的铺子在哪?”
“你们不是北兴州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里的李铁匠非常有名,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打铁,你们这都不知道,肯定不是这里的人啊。”那人说起李铁匠一脸的自豪。
“原来如此,不知这位李铁匠的铺子在哪?”
“你们从这条街一直往前走,走到最前面左拐第一家就是李铁匠的铺子。”
“谢谢这位大哥。”
庄雨眠问好了位置,就拉着裴颂安往李铁匠的铺子去了。
刚到门口,就发现李铁匠的铺子里挤满了人,还真如那位大哥说的那样,大家都找他来打铁。
店里除了李铁匠,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伙计在帮忙。
等人走了一部分的时候,庄雨眠和裴颂安才进去。李铁匠身材魁梧,面容憨厚,看上去就是一个踏实本分的人。
裴颂安将马镫的图纸拿给他看:“李铁匠,这个东西你能打得出来吗?”
“这世上还没有我打不出来的东西。”李铁匠骄傲地说道。
他从裴颂安手中接过马镫图,看了一眼,就拍着胸脯说:“客官放心,我百分百按照这个图给你还原出来。”
“还原出来不是最重要的。”裴颂安说道。
李铁匠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大量的马镫,最好十天之内就能完成。”
裴颂安的军队需要提前半个月出发,十天之内给所有的骑兵准备好马镫,再给两三天的时间让将士们熟悉,若有突发情况,也可以及时地解决。
李铁匠问他:“你要多少?”
“五千五百个。”
李铁匠吃惊地望着裴颂安,随后又说道:“这个数量太多了,时间又紧,又造不出来。”
裴颂安眉心紧皱,看来还要再去找其他的铁匠。
这时,庄雨眠开口道:“李铁匠,你能联系到其他的铁匠吗?若是能的话,我们希望你们联系一下其他的铁匠一起做这件事,放心,事成之后,肯定会多给你钱的。”
“那你们需要做多少个?”
“五千五百个。”剩下的五百个交给宁山县的铁匠铺老板做。
李铁匠听到后,惊讶了一下,沉思了会说道:“我能联系到十个左右的铁匠一起做,但是现在铁的数量有限,做不了这么多。”
庄雨眠依稀记得,北兴州的铁矿是全国最多的地方之一,所以她疑惑道:“为什么会缺少铁?北兴州不是全国最多的铁矿出产地吗?”
此话一出,引起裴颂安的侧目而视。
裴颂安敏锐度还真是高,以后在他面前可千万不能随意讲话。
李铁匠叹了一口气:“哎,前些日子知州控制了民间买铁的数量,所以我们是没有那么多的铁用来做马镫的。”
“李铁匠,你安心联系其他的铁匠,铁的事情我们来想办法。”裴颂安说道。
李铁匠听到裴颂安如此说就不在担心了,他缓缓点头,表示答应。
虽说李铁匠的技术比较好,许多人慕名而来。但是庄雨眠还是不放心,她要看到成品才能把这件事交给李铁匠去做。
于是,李铁匠去打马镫,而裴颂安和庄雨眠就在店铺里等李铁匠。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庄雨眠无聊到数着门口走过了多少人。
裴颂安冷不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北兴州是全国最大的的铁矿出产地的?”
“啊,我不知道啊,我听人说的,随便乱讲的。难道北兴州没有那么多铁矿吗?”
庄雨眠被裴颂安怀疑的次数多了,找借口的速度也更快了,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依靠着门框看着庄雨眠,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得人头皮发麻。
庄雨眠克制住内心的害怕,一直在与裴颂安对视,直到裴颂安转移了视线,她才松了一口气。
李铁匠做好了马镫就拿出来给他们看,庄雨眠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从李铁匠的店铺出来以后,裴颂安就带着庄雨眠来到州衙了,州衙是知州办公的地方,而知州就是北兴州最高的行政长官。
到了衙门门口,裴颂安直接拿出了将军令牌向看守大门的人说道:“告诉你们家知州,就说骠骑将军裴颂安求见。”
裴颂安的骠骑将军是征战出发前刚封的,而他打完第一杖之后就没有回朝,因裴颂安功劳太大,所以皇帝要等着裴颂安回去后再加封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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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给他庆祝。
不过裴颂安的大名已经传了出去,朝廷官员都知道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果然,没一会儿,知州穿着一身浅绯色的官府迎了出来:“裴将军久闻大名,请到衙门里休息。”
知州在裴颂安和庄雨眠之间看了两三圈,问道:“裴将军,这位姑娘是?”
“哦,我的朋友。”裴颂安看着庄雨眠,笑着说道。
他的眸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潋滟,仿佛庄雨眠真的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一样。
庄雨眠的心砰砰直跳,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裴颂安只是随便介绍的,当不得真。她不动声色地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那份旖旎的心思压下去。
知州将两人引进了前厅,吩咐下人备茶。
“裴将军,不知您这次来找下官有什么事?”
“听说前段时间刚颁布了新的政策,限制民间买卖铁的数量,可有此事。”
知州听闻,不慌不忙地说道:“将军,您有所不知,北兴州的铁矿本来就是最少的,近些年皇上征战四方,铁矿被大肆开采,若再这么不加节制地开采下去,只会导致它越来越少,不利于后代啊!”
庄雨眠心中一惊,北兴州的铁矿数量是最少的,这怎么和她曾经看过的资料不一样。那她之前在裴颂安面前的胡言乱语,不是被知道了吗?她心中慌乱。
“知州大人,我理解你的顾虑。只是最近军中急需用铁,还请大人给我准备一些铁,应付眼前难关。此事我已向皇上禀告过。”
铁是武器的重要材料,自古以来便受到监管,即使如裴颂安这样被皇帝器重的人,也要及时上报。
“将军,不是下官不愿意帮助您,而是下官深受皇上重用,皇上令我好好管理北兴州,这铁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资源,下官不敢放松警惕!”
“啪”的一声,裴颂安猛的一拍桌子,他道:“知州大人,你可知道耽误军情是何等大罪?”
知州面上一惊,但坚持说道:“裴将军,还请你不要为难下官,我蒙受皇恩,一切考虑都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即使您让镇国大将军前来评理,也会觉得下官没错!”
“现如今为前线军情出力,才是真正为皇上效力。你是想违背皇上的心意?”
“将军恕罪,下官不敢,下官立马去为将军调度需要用的铁。
“将军先在这里休息,下官待会就来。”知州最终妥协了。
知州走了之后,屋子里陷入了安静,庄雨眠开口打破了沉闷:“裴将军,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奇怪在哪里?”
原来裴颂安也知道这人奇怪啊。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遗余力要击败苍狼国,一切以此为重,只有他并不把军情放在眼里。要说背后没有靠山,我还真不信。”
庄雨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裴颂安的表情,只是他的脸色未变,庄雨眠看不懂他的心思。
“况且,依李铁匠的意思,此前民间可用的铁的数量比现在多多了,而皇上最近并没有发布管理铁的政策,这知州私自管制民间用铁的数量,还真是可疑。”
7. 偷运
“庄姑娘,你很聪明。”裴颂安夸赞道。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裴颂安的夸奖并不会令她高兴,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把后背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别人的眼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知州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他满脸愁容,皱着眉头和裴颂安说道:“裴将军,刚刚我去了解铁的存量,发现之前皇上下令,让全国各县都运铁到京城。所以现下只有五百斤的铁,其余的是没有了。”
裴颂安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知州看,看得人胆战心惊。
知州的额头隐有冷汗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颂安收回了视线,他说道:“麻烦知州找人将这些铁运到李铁匠的铺子。”
“好的。”
庄雨眠和裴颂安离开州衙已经是下午了,奔波了一上午,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裴颂安带着她找了一家酒楼去吃饭。他们已经错过了饭点,没有多少人吃饭了,便找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下。
二楼的包厢临窗而立,坐在窗边可以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百姓。
裴颂安将菜单给庄雨眠,让她点,庄雨眠点了两个招牌菜,裴颂安又点了两个菜,就让小二去忙了。
“裴将军,我们做一对马镫差不多需要半斤的铁,三千对马镫就需要一千五百斤左右的铁,知州给了我们五百斤,还差一千斤,怎么办呢?”
庄雨眠是真心实意为裴颂安着想,毕竟她不想看到裴颂安惨死。
她眼中的担忧骗不了人。
这也是裴颂安一直疑惑的地方,她说的话大胆离谱,甚至离间他与镇国大将军的关系,可是她的眼睛,她的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表示出了对他的关心。
因而他想与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以便能发现她的真面目!
裴颂安宽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趁菜还没有上来,裴颂安与小二要了一些纸笔。
庄雨眠看到裴松安摊开纸,写了起来,他的字飘逸潇洒,极有风骨。
裴颂安写了两封,一封是给皇上的,将最近制造马镫的事情报备一下。自古以来,铁是制造武器的重要材料,一直都被朝廷监管,今日在州衙说的话都是无奈之举。
一封是给他的贴身侍从阳晖,阳晖此前帮他去办事,这两日应该在来宁山县的路上,他让阳晖去一趟京城,找皇上要一道手谕。
他唤来信鸽,将两封信放在小小的竹筒里,然后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信鸽。
裴颂安放完信鸽没多久后,小二也上菜了,庄雨眠饿了大半天,早就饿了,此时已经不顾形象,快速地吃起来了。
裴颂安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庄雨眠和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不一样,她坦诚直接,饿了就直接吃,一点也不客气。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庄雨眠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跟我去一个地方。”
庄雨眠知晓裴颂安有自己的想法,便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点头了。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原野,植被稀少,周围山峦起伏。不远处,一群人正在挖矿。
庄雨眠看到此处,才猜到裴颂安的意思。原来他也发现知州报给他的铁矿数目不对,所以暗中过来调查。
一眼望去,这座矿源极大,她粗略地猜测一下,这里每年开采出来的矿最起码有几十吨,知州在撒谎。
他肯定将铁矿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庄姑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裴颂安叮嘱道。
“好的。”
裴颂安将庄雨眠留在这里,就往铁矿的方向走去。铁矿的周围有人巡视,他趁人不注意便溜了进去。
庄雨眠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这样等裴颂安出来的时间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没有事情做,庄雨眠不禁发起呆来,这几日和裴颂安相处的画面不禁浮现在脑海中。
除开裴颂安怀疑试探的那些时刻,其他的时候还是挺快乐的,谁能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和喜欢的历史人物一起共事啊!
庄雨眠从心底泛起一股喜悦之情,嘴角微微上扬,开心极了。
裴颂安来的时候,就看到金色的阳光下,庄雨眠眼睛里写满了柔情蜜意,笑容也很甜美。
裴颂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雨眠的眼前,凑到庄雨眠的面前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庄雨眠被吓了一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脸颊开始发烫。
她回避了这个话题,问道:“将军去里面查探的结果如何?”
裴颂安不回答,他盯着庄雨眠的眼睛,眼睛弯弯,笑得灿烂无比。
庄雨眠的脸颊越来越烫,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红透了。她不禁想,裴颂安是不是知道他长得很帅,所以在蛊惑她。
庄雨眠装作不经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问道:“裴将军,你进去有查到什么吗?”
谈到正事,裴颂安立马严肃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一切都很正常。”
庄雨眠皱眉:“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裴颂安沉思了一会:“我们等到晚上再调查一下。”
庄雨眠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山峦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采铁矿的人点起了蜡烛,星星点点的。
月亮渐渐地爬上了夜空,银辉洒了下来,照得地面亮堂堂的。
庄雨眠和裴颂安一直看着矿山的方向,没有任何的异常,她不禁说道:“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吗?知州真的没有问题?”
她有些着急,若是知州没问题,就代表铁的数量的确没有那么多,那么马镫就无法被全部制造出来。
裴颂安看出了她的担心,宽慰道:“别急。”
庄雨眠“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
突然,寂静的夜晚,响起了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般运铁矿都是白天,大晚上运铁矿,那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庄雨眠和裴颂安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欣喜根本就掩饰不住。
裴颂安对庄雨眠说:“你躲在这里不要动,我跟上去瞧瞧。”
“万事小心。”
裴颂安点头。
庄雨眠看着裴颂安的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跟上那个逐渐走远的马车。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耳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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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声,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咕噜咕噜”,风声中夹杂着马车的声音,庄雨眠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马车不是已经走了吗?没想到马车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立刻往矿山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有几束光亮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她急忙躲了起来。
“咕噜咕噜”,马车经过的声音很大,她发现这次不止一个马车,有好几辆马车,上面都堆得满满的,用一块布盖了起来。
风吹得纱布掀起了一角,里面都是铁矿。
这一趟是铁矿,那么刚刚那一趟是什么?
眼看装着铁矿的马车就要走了,庄雨眠也顾不得其他,只得跟上去。
今晚的月亮亮堂堂的,对于庄雨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她要跟踪那群人,这么亮的月亮很不利于她掩饰身形。
还好,周围还有一些石块,可供她遮掩自己。
庄雨眠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一点,但是夜晚很寂静,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庄雨眠的耳朵里。
他们果然是知州的人,正在帮知州运铁,可惜的是庄雨眠并没有听到他们要把这些铁运到哪里去。
庄雨眠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跟着跟着,眼前的路变窄,一条崎岖蜿蜒的山中小路出现在庄雨眠的前面。
山中没有一丝声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庄雨眠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脚下都是碎碎的石子,她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看着脚下,时刻不敢放松。
山中小路多,庄雨眠害怕跟丢,不敢离得太远,只能自己万分小心。
“咔嚓”一声,刚刚这里的石子凹凸不平,避免不了发出了声音,庄雨眠惊得头冒冷汗。
“什么声音?”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庄雨眠赶紧躲在了山后面,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哪有什么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废话,我们走路没有声音吗?你是不是走太长时间,迷糊了。
这样吧,大伙也辛苦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接下来,隐隐约约传来几道说话声,便没有声音了,庄雨眠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她静立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雨眠终于平静了自己的情绪。不远处,运送铁的的人也即将准备出发。
“砰”的一声,意外突然之间就发生了。
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庄雨眠侧边的悬崖上掉了下来。
“什么声音?”
“巨石掉落的声音,走吧,别耽搁了!”
“今天晚上总是有声音,我有点不安,我去看一下。”
“咔嚓咔嚓”的走步声传来,庄雨眠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入目的皆是石头,她的眼神焦灼极了。
周围静寂,前来察看的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走了十几步,并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前方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是有一块山体突了出来,他想了一会,决定再上前走去。
庄雨眠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中冒出了冷汗。
8. 逃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禁想往后退去,可惜后面是山体,她无法再退了。
她屏住呼吸,听着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二、一!
电光火石之间,她将手中的石头拼命地砸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人顿时惨痛出声,远处的人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过来。
而庄雨眠将石头砸在那人的额头上之后,就立马跑了。
山中路难走,庄雨眠硬是迈开了最大的步伐,拼命地往前冲,她已经顾不上身后的人离她多远了,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对生的渴望,激发了庄雨眠最大的潜力,后面来追的人始终差了一点距离。
“站住,你给我站住!”后面的人追不上开始恼羞成怒地狂喊。
庄雨眠觉得这些人真是傻瓜,喊人是多么花费力气的事情,当然她希望他们多喊一喊,这样他们就追不上她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抓住的,该怎么办呢?她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根本无处遁形。
内心越来越急,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山坡,脑中立马想起了摆脱的方法。
这是一个极缓的坡,而且非常的宽,足够五六个人并排走上去。它也非常的长,庄雨眠看不到远处,但猜测那边是一个山崖,她立马掉转了方向,往上面急速地奔跑着。后面的人紧追不放。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庄雨眠发现尽头处是一个坡顶,坡顶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对付追上来的人是足够了。
庄雨眠掉头看了一眼,一共有三个人,眼看着离坡顶还有一段距离,庄雨眠放慢了速度,那三人见她如此,以为她快坚持不住了,立马提高了速度。
等到三人快接近的时候,庄雨眠立刻加快了速度,那三人不甘心放弃,也加快了速度,等到坡顶的时候,庄雨眠稳住了身形,停了下来。
那三人忙着追庄雨眠,没发现前面是坡顶,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急忙停下来,但还是迟了,身体的惯性带着他们往前倾,庄雨眠眼疾手快地踢了靠近她旁边的两人一脚,让他们滚了下去。
但最后一个人离她的距离有点远,等她再准备去踢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的脸紧绷着,看着那个体型魁梧的男人。
那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庄雨眠一个女子能让他的兄弟一个破头,两个掉下山坡,他心中恨极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庄雨眠脸色未变,刚刚他们追了她这么长时间,看样子也不会武功。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要么向下面跑,要么从山坡滚下去,但是这个山坡不是很高,那两个掉下去的人也不会受很大的伤,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转瞬之间,她已经有了决断。
庄雨眠:“能跑自然跑,现在跑不了只能束手就擒。”
“哼,算你是个明白人。”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庄雨眠跑了,他气急,赶忙追了上去。
这女子看着弱小,跑得倒是挺快的。他立马追了上去。
这次庄雨眠没有那么好运了,魁梧男离她的距离近,而且又是下坡,不一会儿她就被身后追来的魁梧男撞倒了,庄雨眠整个人摔在了石头上,手掌着地,痛极了。
她跌倒在地,刚坐起来,手指就被魁梧男踩住了。
她痛极了,只是眼神倔强,一点都不认输。
魁梧男低头捏住了庄雨眠的脸:“长得挺漂亮了,没想到性子怎么烈,不如今天来服侍一下本大爷,看你还怎么烈?”
他伸手去扯庄雨眠的衣服,庄雨眠脸色吓得惨白,拼命地挣扎,然而哪里抵得过男人的力气。
“砰”的一声,眼前的男人飞了出去,裴颂安下一秒就到了她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吧。”
庄雨眠见到裴颂安的那一刻,强撑着的坚强瓦解了,之前的害怕、恐惧、委屈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泪流满面:“裴颂安,你终于来了,我害怕。”
庄雨眠忘记了眼前的裴颂安还在怀疑她,忘记了现在是在古代,她只知道裴颂安是她在这个时代最熟悉的人。
在生命差点失去的瞬间,恐惧淹没了她。她抱住了裴颂安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裴颂安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眼中布满寒意。
裴颂安跟着马车走了一半,才发现中计了,那辆车里面装的是木材,不是铁矿,等到他回来看见庄雨眠不见了,就知道出事了。
好在他赶上了,一切还来得及。
他安抚好庄雨眠,直接将地上的男人踢飞了,这一脚踢得魁梧男眼冒金星,口吐鲜血,裴颂安还是不解气,飞上前去又是一脚,踢得他脊柱断裂,掉在地上立马没气了。
裴颂安紧跟着飞下山坡,将坡下的两人绑住了,他带着这两个人往运铁矿的车的方向走去,途中,将那个额头被砸破的人一起给绑了起来。
北兴州的昼夜温差比较大,裴颂安将自己的衣服给庄雨眠披上,庄雨眠起先不好意思:“天这么冷,你还是穿上吧。”
裴颂安不容她拒绝,直接给她披上了!庄雨眠不再拒绝,但她还是冷。
裴颂安又找了一些木柴,升起一团火,庄雨眠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那三个人被裴颂安绑着,一直惴惴不安,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裴颂安。此时看裴颂安忙定下来,其中一人才开口道:“这位爷,请您饶小的们一命吧,我们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姑娘的,还请您不要计较。”
裴颂安冷着一张脸,在月色和火光的照耀下,格外吓人。
“我也不是爱计较的性子,只是不想有些事情不明不白的。”
那人的眼珠转了一圈,立马会意道:“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运送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那些人立马不出声了,就连刚刚夸下海口的人也立刻噤声。
裴颂安也不浪费口舌去劝他们,只是静静地等着他们。
现场气氛沉默得让人害怕,最后那些人自己撑不下去了,开口道:“那是铁矿。”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听。”
原来知州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私运铁矿,他打着为皇上储存铁矿的名义,实际上是他自己在私藏。
为了掩人耳目,知州都是分两波进行运送,一波假的先运,而另一波真的铁矿则有他们来运。
他们四个人只是普通人,这些年来帮知州管理铁矿,知州为了不让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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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道这个秘密,便让他们四个来运送了。
而且因为他们四个人够普通,所以至今也没有人怀疑他们在偷运铁矿。
“铁矿的位置在哪?”
那三人偷偷看了身边人一眼,裴颂安立马踢了最前面的人一脚:“快说。”
“好好好,我说。最前面那座山有一座山洞,我们平时就将铁矿放在那个山洞里。”
裴颂安:“放在山洞里?知州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山洞里?”
“是的,知州大人还会找人来把它运走,具体运到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他多长时间会派人来运铁矿?”
“大概两天,因为我们每次第三天去的时候,里面的铁矿就不见了。”
这知州还真的是小心翼翼。
裴颂安听完以后,好久都没有出声。
那些人按耐不住了,继续问道:“我们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完了,您能不能放了我们?”
裴颂安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当场处死。
就在那些人极至害怕,甚至瑟瑟发抖的时候,裴颂安仿佛开恩似的说道:“当然可以!”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要保密,知道吗?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这些铁矿运到山洞里。那个男的,你们想一个合理的死亡原因。”
“好的好的,请您放心。”
那些人一被放掉,就一骨碌地赶紧离开了裴颂安的眼前,生怕又惹他不快,被他给绑起来。
庄雨眠看着裴颂安一直望着那些人的方向,问道:“你是担心他们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吗?”
裴颂安:“不会的,他们若是说出去,知州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能够当上矿山的管理者,本就不是那么蠢笨。
你不怨我把他们放走了吗?”
裴颂安突然这么一问,庄雨眠只觉得内心有一股暖流。
“当然不怨,你放走他们不是为了钓他们身后的大鱼吗?”
若是现在就把他们杀了,只会引起知州的怀疑,到时候也没办法解决铁矿的事。
反而能够提前布置陷阱,抓住知州。
“放心,他们欺负过你,我一定不会放弃他们的。”
火光照着他的脸庞,明暗交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庄雨眠实在辨别不出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心意。
她跟着说了一声:“谢谢将军。”
“今日晚了,城门都关了,要委屈你在这将就一晚了。”
庄雨眠“嗯”了一声。
“你今天能将三个人制服了,在女子中,算是厉害的了。”
“将军我说笑了,我只是跑步快了一点而已。”
“还没有闺阁女子跑那么快的了。”
“人各有志,我从小就喜欢跑步。”
庄雨眠开始胡言论语。
说实话,她最讨厌跑步的了。
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舍友喜欢跑马拉松,她除了自己跑,还拉着全宿舍跑,跑到后来只有她被迫坚持下来了,然后舍友又拉着她去参加越野跑。
她当时可怨了,但是现在她由衷地感谢舍友。
“将军接下来准备怎么对付知州”
“明天你就知道了。”
9. 捉拿
这一夜,庄雨眠在睡着和冻醒之间来回徘徊,每一次醒的时候都看到裴颂安在添置柴火,没想到他也会照顾人。
早晨,天微亮,庄雨眠就和裴颂安启程回城里了,到城中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了。
他们去了李铁匠的铺子里,李铁匠的门前已经挂了牌子,告知客人最近很忙,让他们十天以后再来。
李铁匠名声在外,百姓打铁都是提前来订的,十天时间,老百姓还等得起,所以李铁匠并不担心十天之后客源会减少。
店里的伙计一看到裴颂安过来了,就立马将他们两个人迎进了店里。
李铁匠正在专注地为之后打马镫的事做安排,看到裴颂安他们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活,问道:“将军你放心,小的一定将马镫打好。”
昨天下午有人送铁过来,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裴颂安将军。
“有人送铁过来吗?”
“有的,昨天下午就有人送来了。”
“缺的铁,过两三天给你送来。”
“好的。”
裴颂安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李铁匠的铺子,带着庄雨眠往宁山县赶去。
庄雨眠一夜没怎么睡,此刻又奔波了一上午,早就精疲力竭了。裴颂安见庄雨眠特别疲惫,就找了一辆马车将庄雨眠载回去。
到了宁山县的将军府,裴管家听到马鸣声,立马跑了出来:“公子,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裴颂安扶着庄雨眠,拧着眉对管家说:“裴叔,你赶紧安排人来照顾一下庄姑娘,她太累了。”
“好的,老奴这就叫人扶庄姑娘去休息。”
“裴叔,你再找一个人,帮我把郑中叫过来。”
裴颂安交代好这些事,就直接去了书房。
庄雨眠看着裴颂安精神完好,没有一起疲惫的样子,嫉妒极了,为什么她就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了。
郑中听了召唤,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裴颂安的书房。
“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
裴颂安:“我要你带十个人帮我去办一件事。”
郑中:“将军您说。”
裴颂安将刚刚画好的图交给了郑中,郑中看着笔迹未干的图,问道:“将军,这是什么路线图吗?”
“这是北兴州铁矿所在地,然近日北兴州的知州私藏铁矿,犯了大罪。图中加粗的地方就是他们暂时藏铁矿的地方,明后两天应该会有人来转移铁矿,你带人去守着,看到有人去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再好好跟踪他们,找到真正藏铁矿的地方,把他们一举拿下。”
“是,末将领命。”
郑中走后,裴颂安琢磨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便去休息了,只是刚休息不到一刻钟,便有人通知他阳晖回来了。
他立刻起床去见阳晖。
阳晖的年龄和裴颂安一样,从小和裴颂安一起长大,他面容冷酷,但对裴颂安非常忠心。
“阳晖见过将军。”
裴颂安立马去将他扶了起来:“这一次出行顺利吧?”
裴颂安此前奉皇上的命令第一次征战苍狼国,大胜!
苍狼国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分被押送到京城,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阳晖。
当然阳晖此去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招降苍狼国的人,为裴颂安第二次征战领路。
他们下一次征战准备绕过宁山,直接从后面包抄,然而宁山过后的地方就是荒漠,他们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迷路。
若有熟悉的人能够领路,他们找对方向就更加事半功倍。
阳晖立刻跪下向裴颂安请罪:“末将有负将军所托,还望将军恕罪。”
裴颂安将阳晖扶了起来,安慰道:“没事,我们本来也没有将希望全放在这件事上,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
“将军,这是您让我带的手谕以及皇上让我给您的信。”
裴颂安从阳晖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全部展开。
他一目十行,一会就看完了。皇上对马镫非常的喜欢,表示会让京城的骑兵进行训练,第二就是让他全权调查北兴州铁矿的事,若发现问题,可第一时间处理。
庄雨眠整整睡了一天才醒来,屋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她摸黑点了灯,然后拿着蜡烛走了出去。
将军府只有零星的几个屋子才有亮光,她想了想还是往裴颂安的书房走去。
月明星稀,明月高垂,院子里仿佛被洒满了银辉。
庄雨眠刚走到裴颂安的书房外面,书房的门陡然就开了,裴颂安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少年走了出来。
裴颂安看到庄雨眠衣衫单薄地站在他的外面,皱起了眉:“晚上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庄雨眠:“我待会就回屋了。将军现在准备去处理知州私藏铁矿的事吗?”
“是的,照顾好你自己。”
裴颂安匆匆交代一句,就带着阳晖走了。
将军府外已经有人牵着马在等了,每匹马上都安装上了马镫。
裴颂安告知阳晖怎么使用后,就上马了。
阳晖上了马,才感受到马镫真如将军所说的那样好使。他问道:“将军,这马镫是刚刚那位庄姑娘发明的吗?”
裴颂安:“嗯,感觉怎么样?”
阳晖:“好用。”
阳晖接着又说道:“刚刚那位就是庄姑娘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如此关心过一个人。”
裴颂安:“是吗?只是留着她有用而已。”
阳晖不赞同也不反驳,将军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提到庄姑娘时,语气都变温暖了。
裴颂安让郑中跟踪人时留下标记,因而裴颂安到达藏铁矿的洞里后,就沿着郑中留下的记号跟了上去。
北兴州的知州在前厅里听着心腹向他报告关于铁矿的事。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去转移铁矿了,您不用担心。”
知州:“没有被人发现吧。”
“大人放心,我们每次都很小心,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知州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希望一切都只是他杞人忧天了。
夜晚,北兴州陷入寂静。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拖着运送铁矿的车进入了城门。
他们驶过了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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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的街道,进入一个狭窄的小道,又七拐八拐,终于绕到了一个大门面前。
邻头的人举起手轻轻地敲打着大门,虽说声音较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足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人,立马敞开大门,以眼色示意快一点。
裴颂安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身边的两人接连问他什么时候去抓人。
等到他们将最后一辆运送铁矿的车推进府里后,裴颂安一声令下,身边的人立刻冲了上去。
“别动,私下运送铁矿,按律当斩。”阳晖喊道。
而里面的人顿时浑身僵硬,一脸惊恐。
裴颂安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身后的披风随着他的走动被风吹起来了,英姿飒飒,却又十分威严。
“私运铁矿,可是死罪,你们可知?”裴颂安看着地上跪着的这群人冷声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无知,并不知道此事有这么严重,还望大人饶恕我们。”
裴颂安冷冷地看着这一群跪着的人,厉声说道:“你们在为谁卖命?说出来兴许还能饶你们性命。”
人群中并没有人出声,这时,有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人高声喊道:“大人,是知州让我们为他运送,还请您饶我们一命。”
领头的人:“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有了出头的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将知州供了出来。
“将这些人带上,我们一起去知州府。”
半夜,知州府的大门被人猛烈地敲打着,知州也被这巨大的声响给吵醒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大门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裴颂安。
“知州大人,别来无恙啊!”
“裴将军,即使您受到皇上重视,但是你大晚上来找下官,是不是太过分了?若是您今天没有重要的事。改日,我一定向皇上说明裴将军是如何的飞扬跋扈。”
知州面不慌心不跳,先发制人,斥责裴颂安的张狂,实在不令人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裴颂安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把人带到他的面前:“知州大人,不知你可否认识这些人。”
知州脸色微变:“不认识。”
裴颂安:“没关系,他可是认识你了。”
“知州大人,你滥用权利,私藏铁矿,可知罪?”
知州:“裴将军,即使下官犯错,也该由皇上来治罪,而不是您。”
裴颂安直接拿出了手谕:“皇上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本将自然可以处置你!”
知州的脸色一点点灰白下来。
裴颂安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你能将幕后之人供出来,本将肯定向皇上求情,留你一命。”
知州:“今日落入将军手中,是我棋差一招,裴将军要抓就抓,不用废话。”
裴颂安命人将知州一家全部收监,回去的路上,阳晖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先带回去,再好好审问他背后的人是谁?”
10. 提醒
宁山县的地牢中,昏暗潮湿,脏乱不堪,北兴州知州坐在大牢里,闭着眼在假寐。
裴颂安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来到地牢里,容颜俊朗,即使身处地牢这样的环境中,也难掩他满身的贵气。
裴颂安来到知州的面前,看着他散乱的头发,问道:“知州大人,我听闻你上任以来,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的爱戴。为何要去私藏铁矿,动摇国之根本呢?我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知州睁开眼睛:“将军不必浪费时间了,此事是我一人所做,你直接给我治罪就行了!”
“若是你有苦衷,身不由己,你可以告诉我,我必帮你解决,也帮你向皇上求情。”
知州看着裴颂安叹了一口气:“将军,不必再问了。”
“知州大人,国安家和,无国便无家,你这样助纣为虐,良心会安吗?”
然而知州闭上眼睛,不再反应。
整个地牢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老鼠的声音。
裴颂安:“希望大人好好考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留下这句话,裴颂安就离开了地牢。
知州这时又睁开了眼睛,看着裴颂安的背影,眼中复杂至极。
出了地牢,裴颂安就看到阳晖过来了。
阳晖拱手行礼,随后问道:“将军,问出来了吗?”
“没有。”
“那要我去用刑吗?”
裴颂安沉默了一会:“我了解过他的事迹,是个正直清廉,为民请命的好官。这样的人,有自己的气节和坚持,你用刑也问不出什么。何况,他当官期间,除了这一件事,的确是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算是一个好官。
你过两天再去审问一遍,随后将他好好收押。”
裴颂安抓住知州私运铁矿的事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只是知州做事小心翼翼,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地证据,所以幕后之人他们还没有找到。
李铁匠的铺子和宁山县铁匠铺那边缺少的铁已经都给他们送过去了。送过去的人还将他们打好的马镫带了过来。
裴颂安立马让人将这些马镫拿到将士们训练的地方去了。
宁山县城墙外面的骑兵已经严整以待了,早晨将军让人送来的马镫有六百个,那么三百匹可以按上马镫,他们一按上马镫,就迫不及待地试起来了,等到裴颂安下午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骑兵正在训练场上策马奔腾,十分兴奋。
有人看到裴颂安来了,立马喊道:“将军来了。”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欢呼起来。呼声清晰响亮,比平日多了一丝热情。
裴颂安问道:“怎么今日如此兴奋?”
“将军,您有所不知,今日你送来了马镫,将士们立刻试了起来,结果发现有了马镫,他们不用耗费大量的力气就能够在马上保持平衡,即使双手拿着武器攻击敌人,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摔下马。”阳晖答道。
阳晖话音刚落,就有人兴奋地喊道:“将军,有了这马镫,我们远途袭击敌人,可以支撑我们跑得更久了。”
裴颂安闻言,朗声道:“你觉得现在可以跑多久?”
“跑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先若是能跑一千里,现在能坚持跑到两千里。”那士兵兴高采烈,自信地说道。
裴颂安知道他可能有些夸大的成分,但也不得不说明马镫的确让他的骑兵的耐力持续地更久了。
他上马,加入和士兵们一起训练的场地中。
此前他们的训练主要是以弓箭为主,但是现在裴颂安却让他们主要训练长枪。
弓箭用于远程射击,然而近身作战,还是用长枪,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一下午,整个训练场都充斥着热血沸腾的氛围,裴颂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情的情况,也是,哪个将士不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够得到提升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庄雨眠得知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着时,内心也稍微地舒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切很快又消失了。
她听到有人说两天后镇国大将军会来训练场参观,她又不免担心起来。
镇国大将军,名叫倪忠实,是永泰朝的名将,今年已经五十几岁了,永胜帝上位以前,永泰朝能用的大将只有他一人,所以此前一直是他在镇守边疆,在百姓中的声望很大。
只是,永胜帝即位之后,就不甘忍受苍狼国对边境的侵犯,开始主动攻击,裴颂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像一颗流星一样照亮永泰朝的天空的。
一颗星星的升起,就有另一颗星星的黯淡。倪忠实擅长守城站,一旦转守为攻,他的优势就大大地减弱,不仅成为了陪衬,甚至显得黯淡无光。
此前第一次征战的时候,永胜帝任命了三位将军分别从三个地方攻击苍狼国,三个人互为主帅,不得干扰对方领兵。
在这一站中,其中一个将军全军覆没,皇上震怒,直接将他斩杀。而裴颂安不仅取得了胜利,还俘虏了敌人送到了京城。至于倪忠实,他误入圈套,差点也被苍狼国人杀死了,是裴颂安取得胜利后,及时赶到他那里救了他。
此战结束之后,裴颂安得到了皇上的奖赏,老百姓的夸赞,他们夸裴颂安是战神,是永泰朝的希望。而倪忠实收到的是皇上的贬斥,百姓的失望,一身傲骨的老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倪忠实的心态才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查阅到的史料,并没有说倪忠实背叛国家。
只是她知道第二次征战时,倪忠实的确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达战场,害得裴颂安一人面对敌军,才落下了病根。
他到底是真迷路,还是不想见到裴颂安再立功了?
所以庄雨眠并不想倪忠实来参观,然而这件事又不是她能阻止的。
她只能去找裴颂安。
每当裴颂安在书房的时候,裴管家总是在外面守着,曾经裴颂安让他不必如此,但是裴管家怕别人伺候的不尽心,一定要亲自伺候。
庄雨眠一来到裴颂安的书房外,就看到裴管家笑眯眯地望着她:“庄姑娘,来找公子吗?”
裴管家的笑容充满了八卦的气息,仿佛她和裴颂安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勉强笑笑:“是的。”
裴颂安正在房间里研究此次的作战线路图。虽然此次的路线和方案已经和镇国大将军商定好了,但是他喜欢反复研究,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差错。
“笃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庄姑娘来找您。”
裴颂安将桌面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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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来,说道:“进来。”
庄雨眠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短袄,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的白皙漂亮。
他假装咳了一下:“庄姑娘找我有事吗?”
“裴将军,听闻你们已经将知州抓起来了,可有找到他背后的人啊。”
庄雨眠不敢再直接告诉裴颂安未来的事了,只敢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庄姑娘为什么会觉得他背后有人?”
“古往今来私藏铁矿,要么想偷偷用铁矿做武器,知州手上没兵,他不会用铁来制造武器的。要么就是将它卖出去,但是他私藏了一个月,市场上的铁价并没有发生变化,所以他也没有买。只能是背后有人。”
“庄姑娘分析的有道理,只是他怎么也不肯说出背后的人,庄姑娘能不能猜一下是谁呢?”
“会不会是——”庄雨眠立马就想说是镇国大将军,但是看着裴颂安淡漠的眼神,立刻噤声,差点又被套话了。
裴颂安假装无辜地问道:“庄姑娘怎么不说了?”
“我一下子也猜不到人是谁?”庄雨眠又接着说,“只是从各方面来看,知州私藏铁矿肯定是背后有人。那背后之人肯定地位显赫,甚至带了很多的兵。”
庄雨眠只能采取这种温和的方式和裴颂安说。
“所以将军,这背后之人没找到,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也不要随意地去相信人。”
庄雨眠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真诚,眼中的担忧都快浮出来了。
裴颂安临到口的试探不知怎么的就没有说出口,反而郑重地答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马鞍的好处除了皇上,其他的人也最好先别说出去,将军军队实力的提升应该和机密一样重要。”
庄雨眠忐忑地看着裴颂安,就怕裴颂安觉得这些不重要,不把它当一回事。
裴颂安并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知道了。”
庄雨眠并不知道裴颂安到底相信了几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放心上。
但是她不能再讲太多了。
出书房的时候,她看到裴管家站在门口,犹豫了会,还是和裴管家说道:“裴叔,知州虽然抓到了,但是背后的人还没有抓到,我担心裴将军的安危,还望你能劝裴将军行事时要万分小心。”
“庄姑娘放心,我会劝将军的。”
庄雨眠走了以后,小厮端来砌好的茶,裴管家从小厮手里拿过茶,端了进去。
“将军,这是皇上赏的红茶,让阳晖带过来的,产于闽南地区,一年也收获不了几两,您试试。”
裴颂安端起一杯茶,刚递到口边,又放下了,问道:“刚刚你在外面和庄姑娘说了什么?”
裴管家笑眯眯地说:“庄姑娘刚刚在外面让老奴提醒将军要凡事要万分小心了。”
“没其他的吗?”
“没有了。”
裴管家见裴颂安身边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子,还这么关心他,他实在不想见公子错过这样的缘分,就不禁劝道:“公子,庄姑娘单纯善良,聪慧勇敢,而且对你很上心,很喜欢你,你应该要对她好一点。”
裴颂安闻言,眉头紧皱:“裴叔,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心思不纯,我不会喜欢她的。”
11. 小心
“公子,老奴阅人无数,这人是好是坏,老奴一眼就看出来了,庄姑娘心思单纯,唯一的心思就是你了。”
裴颂安低低地反问了一句:“是吗?她真有那么喜欢我吗?”
裴管家没听清楚,问道:“公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这日,天朗气清,是镇国大将军来巡视训练场的日子,庄雨眠从一早就在担心会不会有幺蛾子的事情发生。
她睡不着觉,干脆起来去院子里闲逛,其实院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但这样可以缓解她的心情。
裴颂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庄雨眠在院子里晃悠,看到他出来之后,庄雨眠就停留在原地,既不走动也不说话。
他本想直接掠过她,但想起裴叔昨晚说的话,便停了下来:“庄姑娘,今日这么早,是睡不着觉吗?”
“心中有事,自然睡不着。”
这一刻,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她满脸担忧地望着他。
而裴颂安亦望着她,那眼神中有探究,不解,最后都化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庄姑娘,要一起去看一下将士们按了马鞍之后的战斗力吗?”
“今天镇国大将军也在,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马鞍是因为姑娘的提议才制造出来的,庄姑娘去有何不可呢?”
庄雨眠嘴角微微上扬,裴颂安对她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了,而且她去了,镇国大将军搞事,她还可以提醒裴颂安。
裴颂安穿着银色的战甲走在前面,战甲后面的白色披风被风吹起,英姿飒爽。
庄雨眠跟在裴颂安的后面,见裴颂安上了马,而旁边还有一匹马,她开始猜测,这是给她安排的吗?她有些为难,她并不会骑马啊!之前几次都是裴颂安带她的。
裴颂安:“怎么不上马?”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我现在就上。”
这匹马是棕色的,马的眸子很温润,然而她的内心还是很害怕,她慢慢地走到马的前面,勉强伸出手去拿缰绳,马见庄雨眠伸出了手,伸出头想去靠近庄雨眠。
庄雨眠看到马头向她的手靠来,以为马要咬她,立马缩回了手,也退后了一步。
裴颂安忽然笑出声来:“庄姑娘这么怕马吗?”
“它要来咬我,我当然怕啊!”
裴颂安:“这匹马已经被驯服过了,它是想靠近你。”
庄雨眠还在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并没有说话。
这时,裴颂安骑着马走到她面前,她仰头,看到少年清爽干净的面容,心又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他伸出宽大的手,极有力量感,而他的手指修长,又很有美感。
“你要带我一起去吗?”庄雨眠不知为啥问了这一句。
裴颂安极有耐心:“你会骑马吗?”
庄雨眠摇了摇头。
裴颂安勾了一下手指:“上来。”
庄雨眠将手放进了裴颂安的手掌中,宽大有力,一下子包裹了她整个手掌。
他一用力,庄雨眠就坐在了裴颂安的身前。
按道理里来说,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庄雨眠应该很习惯坐在裴颂安的面前了,但他骑着马,风在耳边轻轻地吹动,周围景色不断地向后掠去,只留下影子。
庄雨眠放松下来,这段时间紧绷的事情都被她抛之脑后,她不禁哼起了歌。
裴颂安问道:“这么开心吗?”
“对啊,裴将军,难道你不觉得骑着马奔驰,是一件非常自由惬意的事吗?”
裴颂安叹了口气:“是啊。若是边境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那才是最好的!”
“一定会的,裴将军你是永泰朝的战神,你一定会将凉苍狼国的人赶出边境,让他们永远不敢侵犯永泰朝。”
裴颂安听了这句话,内心也不禁澎湃起来:“借你吉言,我一定会成功。”
“当然。”
骏马急速地奔驰着,两人在马上随意地聊天,又热闹又愉快。
快到宁山县城门口时,裴颂安道:“过两天有空教你骑马吧。”
“好啊,谢谢裴将军。”只要能和裴颂安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放松的时光很短暂,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她跟着裴颂安下马,好多人的眼光都朝这边看过来。
阳晖和郑中早就到了。
他们过来拱手行礼:“将军,庄姑娘。”
自从那日郑中试过马鞍的作用后,对庄雨眠是愈发地尊敬了,丝毫不敢懈怠。
“倪大将军什么时候到?”
阳晖道:“快到了,将军少安毋躁。”
裴颂安点头默认,随后就去军中训练军队了。
快到中午时分,倪忠实才姗姗来迟,他骑着马,带了两个士兵就过来了。
裴颂安去迎接:“倪大将军,您来了。”
“颂安,一段时间不见,和我都这么生分了啊。”
裴颂安忙道:“没有。”
“那你该叫我什么?”
“倪叔叔。”
倪忠实爽朗一笑:“这才对吗?”
史书上并没有详细地记载裴颂安和倪忠实的关系,也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很亲密。
庄雨眠还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旁敲侧击才发现倪忠实是裴颂安很尊敬的一个长辈。
小时候,裴颂安父母双亡,先皇虽然是裴颂安的舅舅,但是忙起来也顾及不到裴颂安。
裴颂安又比较活泼爱动,足迹遍布整个京城,经常捉弄王孙贵族家的孩子。那些贵族子弟无法反击回去,便骂他是克星,克死了他的爹娘,骂他的爹爹是永泰朝的耻辱,竟然输给了苍狼国。
裴颂安能接受别人骂他,但是绝不能接受别人骂他的爹爹。
他和那些人据理力争,双方争吵激烈,只是裴颂安毕竟“势单力薄”,吵不过他们,恼羞成怒之际,准备动手。
恰巧倪忠实从旁路过,将那些人教训了一顿,才避免了一场恶战。
倪忠实蹲下来,和裴颂安说道:“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要懂得爱护自己。”
裴颂安难得收敛起了性子,沮丧地问道:“倪叔叔,我真的是克星吗?我的父亲是永泰国的耻辱吗?”
“当然不是,你的父亲是永泰国最勇敢的将军,他为了抵抗苍狼国,不惜牺牲了自己,是我们永泰国的骄傲,也是你的骄傲。”
裴颂安和倪忠实就这样结下了缘分,此后多年,倪忠实算是裴颂安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导师,也是他极为尊敬的一个人。
当时知道他们这段关系之后,庄雨眠吓得魂都没了,她一个陌生人在裴颂安面前说倪忠实要害她,不把她杀了,已经是裴颂安够仁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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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雨眠偷偷看了倪忠实一眼,虽然年过半百,但是倪忠实的精神十分饱满,他留着胡子,眼神温和,看上去像是一个儒将。
庄雨眠也不禁怀疑,这样的人真的会和敌国勾结吗?
可是她不敢用裴颂安的命来赌,只能步步谨慎。
倪忠实也注意到了庄雨眠,他看着裴颂安问道:“这位姑娘是?”
“庄雨眠庄姑娘。”
倪忠实摸了摸胡子:“听说庄姑娘是个奇才,发明了马镫是吗?”
裴颂安:“对的,庄姑娘虽是女子,但无论是心胸气度还是才华都不输男儿。”
倪忠实点了点头,就让裴颂安带着他去巡视整个训练场了,倪忠实转了大半圈,发现有一小部分人骑的马的下面有一个铁质的小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指着那个方向问道:“颂安,那些人脚下踩的就是马鞍吗?”
“是的。别看它小,作用可大了。它能让士兵们更好地维持身体的平衡,提高战斗力。”
倪忠实半信半疑:“真有这么大的作用了吗?”
“是的,倪叔叔要不要试试?”
“我就不用了。颂安,这马鞍能提高将士们的作战能力,是值得提倡,但这毕竟是初次使用,作用到底怎么样?还未可知,因而提高自己本身的战斗力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一直依靠马鞍,哪一天它突然失灵了,到时候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也会造成很多不可挽回的后果。”
长风呼啸,裴颂安和倪忠实正在激情地讨论马镫,庄雨眠有心想插嘴,马镫使用了很长时间,是历史上骑兵不可缺少的东西之一,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忽然,倪忠言喊她:“庄姑娘,我和裴将军聊得口干舌燥,你可以去帮我倒一杯水吗?”
“好的。”
庄雨眠干脆地答应了,其实她不想答应的,她害怕她走后倪忠实会说些什么,但是她又没有理由留下。
倪忠实问裴颂安:“颂安,这位女子是从哪里来的?”
“她是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的,父母都去世了。”
倪忠实叹了一口气:“身处乱世,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但是她来历不明,身份不详,不知道会不会是苍狼国的奸细,总之你要小心。”
裴颂安:“倪叔叔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颂安,叔叔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甚至自信能解决一切突发情况,只是战场上一瞬间的变化,都会造成极大的改变,也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最好还是将此女子送走。”
裴颂安:“倪叔叔,我会有考虑的。”
庄雨眠端了一壶茶过来,他俩已经说完了。倪忠实拿起茶杯,慢慢地饮完一杯,便又继续去巡查将士们练兵。
临走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庄雨眠一眼。
庄雨眠总觉得这个眼神很奇怪,但是她有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只能将这个事情暂时抛之脑后。
她向裴颂安的方向看去,他正看着骑兵的方向陷入沉思,脸上浮起一抹沉重的色彩。
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裴颂安:“将军和倪将军聊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裴颂安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庄姑娘,你觉得倪将军对你的印象如何?”
庄雨眠顿时警铃大作,他们议论了什么?裴颂安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她该怎么答。
12. 骑马
“将军说笑了,倪将军是举世闻名的名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敢猜倪将军的心思了?”
“身处危险之中临危不乱,想方设法地逃命,又发明了马镫,你若不是女儿身,在这个时代必当绽放异彩,又何必自谦呢?”
裴颂安嘴角带笑,那笑仿若春日午后的暖阳,又仿若是暮秋的寒风。
庄雨眠一时之间分不清裴颂安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斟酌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将军觉得什么样的人是可用的,什么样的人是不可用的?
是忠心耿耿,为国有用但身份低下的人可用,还是处心积虑但身份尊贵的人可用。”
庄雨眠和裴颂安靠的很近,可是此刻,她却觉得他们隔了很远。比一千年的时空都远。
她手心冷汗连连,心中惊慌至极,只能冷静克制地来说服裴颂安。
但是她没有把握,唯一的把握便是这些年来对他的研究,他是一个忠心为国,不以个人利益为先的将军。
“庄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你是在说倪将军用心不良吗?”裴颂安的笑意不达眼底。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庄雨眠的双手紧握,她惶急道:“当然不是。只是将军一直让我在您身边,就是相信我不会做出有损国家的事,何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来证明您的看法呢?”
“要去骑马吗?”
庄雨眠一愣,直到裴颂安又问了一遍:“现在还有点时间,要去骑马吗?”
“好。”庄雨眠心乱如麻地答应了,裴颂安到底在想什么?
宁山县的东边是一片草原,此时水草丰茂,碧草连天,置身于其中,心情都舒朗起来。
辽阔的草原中站着两个人,正是庄雨眠和裴颂安。
裴颂安的马叫“风驰”,它毛色纯白,像雪一样,然而它的速度却是最快的,至今还没有哪匹马的速度比它快。裴颂安将风驰放任在一旁,让它自己去吃草。
而他给庄雨眠准备的马就是今早在将军府外的棕色的马。
此时,裴颂安牵着棕色马的缰绳,对庄雨眠说:“你先摸摸它。”
“可以不摸吗?”
“骑马,首先你要信任马,也要让马信任你,所以第一步要和它建立亲密的关系。”
庄雨眠慢慢地伸出手,她紧张地看着这匹马,然而等到她快碰到这匹马时,她又缩了回来。
皱着眉对裴颂安说道:“它会不会踢我?”
裴颂安安慰道:“这匹马性格温和的,它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好了。”
庄雨眠半信半疑,她不禁看向裴颂安,裴颂安鼓励地看着她。
她心一横,伸出手去摸马的身体,触手的是一片柔软,十分舒适。而且马儿也没有反抗她,反而舒服地哼了两声。她欣喜地看了一眼裴颂安,裴颂安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赞赏。
庄雨眠的信心大增,她尝试去摸马儿的头,马儿并没有拒绝她,反而用马头触摸着她的手。
看到这一亲近的行为,庄雨眠转头看向裴颂安:“看,它是不是信任我了?”
“嗯,你可以骑马了。”
庄雨眠又为难了,她问道:“我踩着马蹬上去吗?”
“对的,双手拉住缰绳,一脚踩着马蹬,一脚向上跃,就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了。”
“我会不会摔下来?”
“不会的,你坐上去以后,肩膀和背部放松下来,不要太僵硬。”
庄雨眠按照裴颂安说的步骤,双手拉住缰绳,一脚踩着马蹬,马儿很温和,稳稳地立在原地没有动。
庄雨眠犹豫了一会,心一横,另一只脚猛地向上一跃,便坐到了马背上。
她兴奋地对裴颂安说:“我坐上来了。”
“是的,按照我的步骤来,你很快会骑马了。”
迈出了第一步,庄雨眠就不再害怕了,她听从裴颂安说的,放松肩膀和背部,让自己能在马上保持平衡。
裴颂安见她在马上适应得很好,便说道:“我现在牵着马走,你记得身体要随着马儿的步伐轻轻摆动,和马儿保持一致的节奏。”
庄雨眠“嗯”了一声。
裴颂安牵着马走得很慢,庄雨眠很快就适应了,裴颂安见状,逐渐提高了速度,庄雨眠并没有感到不适应,反而渐渐掌握了骑马的精髓。
她兴奋地对裴颂安说:“裴将军,我会了,你让我一个人试试吧。”
裴颂安也不拦着,而是嘱咐道:“缰绳不要拉得太紧,身体要放松。”
“好的。”
庄雨眠轻轻地甩了一下缰绳,马儿就跑了起来。
芳草如画,整片草原映入庄雨眠的眼中,微风轻拂,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香气,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若是一辈子都能这么惬意,那应该是件非常美妙的事。
她就这么轻轻地骑着马儿在草原上跑着,身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原来是裴颂安骑着风驰跟了上来。
“要赛马吗?”裴颂安提议。
庄雨眠连忙摇头:“我不行的,将军还是饶了我吧,不要让我丢人现眼了。”
“那你跟在我后面一起吧。”
“啊,我跟不上。要是速度快了,我摔倒怎么办?”
“别怕,我为你托底。”裴颂安看着她,语气温柔。
庄雨眠心神荡漾,仿若这漫天的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就连刚刚被盘问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她就这么被蛊惑了,情不自禁地跟着裴颂安的身后。
起初,裴颂安的速度快慢适宜,紧接着他的速度逐渐加快,庄雨眠也在不知不觉地加快速度。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下了,何况裴颂安就在她的前面,她看着他,有一种不知名的安心。
骏马疾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这与慢骑的惬意不一样,急速奔驰仿佛在天际翱翔,爽极了。
她看着裴颂安,不禁喊道:“裴将军,我要和你比赛。”
裴颂安一挑眉,说道:“好啊。”
“驾。”庄雨眠甩了一下缰绳,马儿便快速地奔跑出去。
裴颂安立马跟上她。
草原上,两个人你追我赶,裴颂安有意让着庄雨眠,所以他俩离的距离并不远。
不知骑了多久,庄雨眠骑累了,她随意地找了一块草地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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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
裴颂安顺势躺在了庄雨眠的旁边。
庄雨眠转头看向裴颂安,愉快地说:“将军,今日谢谢你教我骑马。”
“不客气。”
紧接着,裴颂安随意地问道:“你以前也会随意地躺在草地上吗?”
庄雨眠问道:“将军是觉得女子不该躺在草地上吗?”
裴颂安答非所问:“你和京城里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将军觉得我好还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好呢?”
庄雨眠心中略有些紧张,她不想在裴颂安的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但是也不想裴颂安嫌弃她。
她望着裴颂安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要看透对方的灵魂。
裴颂安忽然笑道:“那你是喜欢大漠戈壁的落日还是江南水乡的落日呢?”
庄雨眠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不满:“你说的也太讨巧了。”
“看,落日!”裴颂安指着前方。
庄雨眠顺着裴颂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天边被一轮红日笼罩着,映照着五彩斑斓的晚霞,像一幅美丽的油画。
庄雨眠不禁感叹出声:“真美啊!”
此情此景,让庄雨眠觉得能和裴颂安看这样一场美丽的落日,就已经值了。
她想起之前在训练场上与裴颂安的对话。
“将军,你相信我吗?”这些日子,庄雨眠一直担心裴颂安是不是怀疑她了,裴颂安会不会杀她?
每日除了要担心裴颂安的未来,还要担心她自己的命运。
她真的身心俱疲!
或许是今日聊起过这个话题,或许是现在的氛围很好,庄雨眠竟然问出了自己内心一直想问的话。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久到庄雨眠觉得裴颂安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我不会为未来没发生的事情而去定义一个人。我相信此刻的你。”
裴颂安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去骑马:“天色很快就暗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庄雨眠“哦”了一声,她的脑海中还在思索裴颂安刚刚说的那句话?
良久,她突然悟了,裴颂安没有完全信任她,但是也不是不怀疑她,未来的一切结局由她来书写,而裴颂安有信心能够收拾一切残局。
她佩服他的自信,也佩服他的理智。
那么她也享受当下好了,以后裴颂安再怀疑,她再应对。她骑着马追上裴颂安,问道:“裴将军,我们认识这么久,按我们那里的习俗,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吗?”
“你想叫我什么?”
“裴颂安?可以吗?”其实庄雨眠更想叫他颂安,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以后可以这样叫。
“可以。”
庄雨眠高兴极了,她又道:“以前,我的朋友都叫我眠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的,眠儿。”
裴颂安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喊,儿化音自带一种黏着感,不管是谁喊,都充满了柔情。
庄雨眠很喜欢。
13. 调查
他们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裴管家看到他们回来她,就赶紧命人去准备饭菜。
他看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以前更加融洽了,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现了。
时间悄然消失,距离裴颂安出征的日子还有两天。
这日早晨,裴颂安正在和阳晖,郑中以及军中的重要人员商量两日以后的路线。
“此次,我们和大将军兵分两路,迂回包抄,力将苍狼国的军队一举歼灭。”
裴颂安指着作战路线图,向众人说道。
“将军,我们要绕过宁山吗?”阳晖到的晚,对作战计划并不是很清楚,今天看到路线图,才清楚了裴颂安的安排。
“嗯,苍狼国的国土大多是戈壁与草原,如果我们不对他们进行包抄,他们很容易逃走的。”
阳晖闻言点头:“将军说的在理。”
翻越宁山,绕远路去攻打苍狼国,其实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但是裴颂安并不在乎这些,他一般将事情分为两类,他想去做,以及他不想去做。
不管多么凶险的战役,只要他想去做,他都能取得成功。此前,他只有五成的把握能赢,现在有了马镫,他觉得有八成的把握能赢得战争。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阳晖去开门,一个士兵慌慌忙忙地走了进来:“将军,这两日送来的马镫数量不对。”
裴颂安神色未变,冷静道:“你将具体的情况说清楚?”
“每日李铁匠都会送来五百五十个马镫,但是昨日只送来了四百五十个,他说今日会补上,但是今日送来的更少了,只有三百个。”
裴颂安:“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有,李铁匠说这两日陆续有人不愿意做下去了,都向他请辞了。”
裴颂安:“我们还差多少匹马没有马镫?”
“大概七百匹。”
有人说道:“这两天李铁匠那边再做一做,到时候差个两三百应该不打紧吧。”
书房里陷入了沉静,大家都静默无声。
裴颂安道:“没有马镫,我们的骑兵已经所向无敌,然而战场无情,有了马镫,将士们骑马时的机动性更高,遇到紧急情况,也能立刻做出反应,多了一层保障,所以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裴颂安安排道:“阳晖,你去调查一下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做了,郑中你多带人去找其他的铁匠。”
“是!”
两人领命,立刻去调查,其他人都散了。
阳晖和郑中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到中午,就全部都来向裴颂安汇报了。
阳晖:“将军,我到李铁匠的铺子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说这两三天其他的铁匠或因生病或因家中有事陆陆续续地都不来了。我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些人都没有生病,不仅没生病,反而家里的条件还变好了。”
裴颂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接着去调查。”
“遵命。”
郑中说道:“将军,我打听了北兴州所有铁匠的信息,等我们去的时候,要么人去楼空,要么手中有活,不肯接下我们的任务。”
裴松了冷哼一声:“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安全归来。”
“将军,都是为朝廷办事的了,都是希望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为何有人的心思会如此恶毒。”郑中愤愤不平地说道。
“郑中,你立刻去其他州找铁匠,争取出征之前将缺的马镫都打上。”
“是。”郑中领命之后立刻退下。
“阳晖,铁匠离开是在倪将军巡视之前,还是巡视之后。”
阳晖说:“巡视之后。”
裴颂安听了之后没有任何反应,阳晖不禁问道:“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裴颂安垂下眼眸,敛起眼中的深思:“没什么?”
自从那日和裴颂安在草原上骑马,两人感情稍显亲密之后,庄雨眠这几日的心情都很不错。
她让管家给她在院子里面搭了一个秋千,每天无事时,她就在院子里荡秋千,晒太阳。
这日中午,她看着阳晖和郑中来来回回地往裴颂安的书房里去了好几次。
他们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好似有什么紧急的事一样。
庄雨眠实在忍不住,叫住了阳晖:“阳大人,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阳晖犹豫不决。
庄雨眠道:“我们的初心都是希望你家将军能够平安归来,又何必纠结其他的了?”
“庄姑娘说的对,这两日帮我们制造马镫的铁匠纷纷离开,周边其他的铁匠也都不接我们的活,应是有人想对付我们。”
“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阳晖如实回答。
庄雨眠心一惊,难道是因为有了马镫,所以倪忠实按捺不住,从现在就开始对付裴颂安了吗?裴颂安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陷入危险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庄雨眠不免着急起来。
她急急地向裴颂安的书房走去,火急火燎地敲门。
“进。”裴颂安的声音传来,庄雨眠开门踏进书房。
裴颂安有些意外,刚想问她怎么来了,只是看到她眼角眉梢尽是担忧的神色,话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
“裴颂安,你们两日后就要出征了吗?”
“嗯。”
满打满算,裴颂安也就待了十天,而且这十天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根本没得空闲的时间。
“我虽不知道此次打仗的具体情况,但是素来听说苍狼国尽是戈壁草原,辽阔无边,没有人领路非常容易迷路,而且苍狼国的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个个勇猛,你这次去一定要万般小心。”
庄雨眠的话字字恳切,句句关心。
她的眼神中饱含着最热切的担忧,即使裴颂安想忽视都忽视不得,他自信一笑。
“放心,本将的本领你还不知道吗?谁能是我的对手呢?”
是的了,他是天纵奇才,是永泰朝的战神,是过了一千年,依旧被后世的人们膜拜的武曲星。
她应该相信他!
庄雨眠心中的焦虑渐渐地被抚平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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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该提醒的还是提醒。
“我当然相信你,你有勇有谋,又能出其不意,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可是打仗的时候,不是一对一比武,还需要别人来配合你。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像你这么厉害,所以做两手准备,要是配合你的人到不了该怎么办?”
庄雨眠斟酌着每一个字眼说道,打仗的战术乃是军中的机密,除了将军以及将军的心腹,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如果她透露出她知道的话,又会惹得别人怀疑,所以她只能这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
“既然你这么担心的话,那我肯定会做好万全之策的。”
有了这句话,庄雨眠眉宇间的忧愁总算消失了。
庄雨眠害怕自己打扰裴颂安工作,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裴颂安看着庄雨眠的背影,这姑娘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担心大将军要害他,虽然她现在会拐着弯提醒他,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想说的是镇国大将军。
想到这次马镫的事情,他不禁皱眉。他写了一张小纸条交给了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将这张纸条快点送给阳大人。”
“是。”
阳晖正在调查铁匠的事,忽然接到裴颂安的纸条:“调查一下镇国大将军这两日在做什么?”
阳晖心中疑惑,自家公子不是最崇拜大将军的吗?怎么要调查他呢?
不过,将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照着做就可以了。
离出征前的两天,郑中忙疯了,这年头的铁匠并不是那么好找,他快找遍了隔壁大半个北安州也没有找到一个铁匠,这太奇怪了。
宁山县外面的军营,剩下的,没有得到马镫的士兵开始坐不住了,本来每日都有固定的数量的,但是这两日数量锐减,却没有人给一个解释的理由,而且郑中和阳晖两个人并不在军中,于是,军中开始有流言出现。
“马镫不会是没有了吧。”
“听说这次出战需要骑行几千里,没有任何的保障,不是让我们去死吗?”
“怎么会呢,有了马镫不就给了我们保障吗?再说将军向来靠谱,既然他说了最后一天所有的马镫都会到位,那么一定会的,我们要相信他。”
有人唱衰,就有人唱好。
这些人一直跟着裴颂安,裴颂安虽然治军严明,但是在其他方面可没有亏待过他们。和他们一起饿着肚子,和他们一起吃被水泡发的米,和他们一起睡在野外……
以身作则,从没有过特殊的情况。
而且作战能力强,因而大家都很信服裴颂安。
所以当有人出来说好话的时候,抱怨声都停了下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裴颂安的耳边,他揉了揉眉心,对旁边的小厮说:“马镫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阳大人和郑大人都没有回来。”
“你再找人去军营中传话,就说后天一定会将所有的马镫安排到位。”
“公子,会不会太冒险了?到时候没有马镫怎么办?”
裴颂安冷然道:“你去传话就行了。”
14. 出征
“将军,我调查清楚了,大将军和他的随从这几日并没有出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阳晖禀报道。
裴颂安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他对阳晖说道:“既然没问题,就将盯梢的人都撤回来。”
裴颂安想到马镫的事:“郑中铁匠找的如何?”
“我让人把军中的情况带了过去,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联系我。”
裴颂安沉默片刻:“你将手头的事放下,也和郑中一起去找铁匠。”
宁山县位于永泰朝的西北地区,十一月份的天气很冷,将士们白天在寒风中进行训练,夜晚住在帐篷里,冰冷刺骨,可谓是十分辛苦。
然而为了保护边境的子民,他们始终跟随裴颂安,没有一丝怨言。
此时,是征战出发的前一天。
太阳已经落山,将士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晚风吹得军旗飒飒作响,将士们的脸干燥而粗糙。
裴颂安在军前动员:“将士们,此战充满了未知,然将士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为了让我们的子民免受苍狼国的骚扰,我们一定要打败他们。”
军中的将士们震耳欲聋地喊道:“打败他们!打败他们……”
士气旺盛,所向披靡
庄雨眠在旁看得热血沸腾,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万丈的气势。
只是,马镫问题不可避免地被提了出来。
“将军,您答应我们的马镫,还有两百匹马没有。这两百个将士也是人,将军是要厚此薄彼吗?这让我们如何敢跟着将军一起去上阵杀敌。”
庄雨眠眉头紧皱,这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来扰乱军心,其心有异。她不由担心地看向裴颂安。
裴颂安也注意到了这个人,阳晖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他上一次也是这个人。
裴颂安冷哼一声:“马镫会有的。我裴颂安做事光明磊落,打仗即使为国家也是为我们个人,出征之前,我曾向皇上请命,若是各位能够立下功劳,就有封侯的机会。”
此话一句,下面的人眼睛都亮了。
裴颂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倒是你,在这种关键时刻扰乱军心,到底是何居心?”
那人也不硬刚,立马跪下道:“将军,小的绝没有扰乱军心的想法。只是小的和几位兄弟都没有马镫,实在是想在此次战争中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还望将军饶命。”
他这一段话说的入情入理,这些将士们都有着出生入死的交情,纷纷向裴颂安陈情。
裴颂安眼眸深沉:“放心,太阳落山之前,马镫一定会到。”
夕阳渐渐下沉,庄雨眠觉得今日的太阳落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落下地平线了。
天际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
裴颂安治军严明,但此刻还是有一丝松动。大家开始怀疑裴颂安的话能不能兑现了。
然而裴颂安岿然不动,仿佛没注意到时间的变化。
“将军,时间到了。”一开始叫嚷着的那人提醒道。
“急什么,天不是还没暗吗?”裴颂安的语气依旧自信满满。
天际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庄雨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远处,有骏马嘶吼的声音。
“将军,剩下的马镫我都带回来了。”
郑中骑的马快速地向这里移动。
莫名地,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将士们的吼叫声比之前还大。
郑中到达之后,立即将马镫分发下去,裴颂安拍着郑重的肩膀道:“好样的,没辜负本将的期待。”
原来,郑中在北安州都没有找到铁匠以后,又去了更南边的州县,立马找了十个铁匠,连夜赶制,马蹬造好了以后,又立马赶了回来。
晚上,书房里,阳晖问裴颂安:“将军,今日那个人我们要不要将他处决了?”
“不用,他只是希望自己多一丝活命的机会,情有可原,我们怎能因此捂住将士们的嘴了,这会让他们更寒心。”
阳晖低下了头:“是。”
翌日,天未亮,裴颂安领着大军准备出发。
朔风吹得军旗飘飘,随着裴颂安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如汹涌的流水奔腾而去。
庄雨眠注视着远去的大军,心中默默祈祷,愿裴颂安能够平安归来。
此次路途遥远,裴颂安带着骑兵团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十分不易。
将军府缺少了主人,又变成了此前冷冷清清的样子。
老管家闲来无事,让人买了些花草来种满整个院子。
庄雨眠每日看着太阳从东升起,又从西落下。
虽然她担心裴颂安,但是裴颂安在战场上,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每日无所事事。
人只有闲下来了,才有时间思考问题。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一名历史系的学生,除了想要研究史上的裴颂安之外,她还是想要当一名历史学者的。
然而到了古代,她却成了无业游民,整日里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裴管家看庄雨眠这几日兴致不高,以为她是舍不得裴颂安,便宽慰道:“庄姑娘,公子打完仗就回来,你不要太伤心。”
“我不是伤心。”
“那也不要担心,公子武艺高强,肯定能平安归来的。”
“……”
庄雨眠发现在裴管家的眼里,她非常地痴恋裴颂安,恨不得天天待在他身边。
哎,她虽然喜欢裴颂安,但是她也想有自己的事业啊!
裴管家到底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也许问他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裴叔,这里女子可以做什么行业来赚钱吗?”
但裴管家会错了意:“庄姑娘,你不要担心,我们将军绝对不会把你赶出去,你不用去打工的,何况你是女子,怎能要你出去赚钱呢?”
裴管家脸色着急,生怕庄雨眠误会了什么?
庄雨眠叹了一口气,裴管家是千年前的古人,怎么会明白她的想法了?
她敷衍地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意地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拿起茶杯,忽见杯底下压着一张纸,上面画着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形状。
这次时间匆忙,只能先做了马镫,但是其他两个也大有用处。
马鞍可以让骑手坐的更舒服,也能保护马背。
而马蹄铁的作用可大了,它可以保护马蹄,让马蹄减少与地面的摩擦,从而增加马的使用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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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也想做的,然而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便没有提。
于是,庄雨眠便拿着图纸去找铁匠铺的老板,她还记得裴颂安夸过他的手艺很好的。
“老板,这两样东西你能做吗?”
“当然能。只是我需要琢磨一下,马蹄铁明天可以给你打出来,但是马鞍需要的时间会久点。”
“不急,你做好了可以来将军府告诉我情况。”
庄雨眠交代好事项,就离开了铁匠铺,准备回将军府。
转念一想,她好久没出来了,为何不逛一逛宁山县再走了?也许会有她擅长的地方了?
宁山县的市集不大,一眼就能将整个市场的风貌看入眼底。
其实摆摊子的人不多,但是一眼望过去,基本上都是兽皮,药材等边境小镇特有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几乎家家都能在宁山找到,便也不稀奇,所以摆摊的人多,但是买东西的人少,若是这里摆摊的人能去京城,一定能将这些东西卖出高价,还能从京城带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到这里来买,这样边境小城人的生命才越来越好。
宁山县多年来民不聊生,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庄雨眠难得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摆摊,就走了过去:“没有人去京城做生意吗?”
“没有。姑娘,旅途遥远,我们不知道那边怎么样,怎敢轻易前去呢?
“何况,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京城的人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那我们可能连回来的钱都没有了。”
旁边正好有一人,也附和道:“不仅没有收获,还可能和家里人都无法联系了。”
庄雨眠听到这些人回答,才知道原来这里跨城贸易的难度这么大。
她回到将军府后,问管家:“裴叔,从宁山县到京城要多长时间?”
裴管家:“这个要看人,从宁山县到京城需要穿过一片沙漠,能识别方向的人,一个月就能到达京城。但是不识方向的人,很有可能会走不出这片沙漠。”
怪不得他们不愿意去京城的,风险太大。
“庄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想回京城吗?”
“不是,看他们生活的太苦了,想想办法替他们改善生活。”
裴管家叹了一口气:“姑娘真是心善。”
庄雨眠尴尬地笑笑。
翌日一早,庄雨眠吃过早饭,又去了市集,逛街的人很多,但是买的人很少,摊主的神情都麻木了。
昨日被她主动搭话的年轻人看到她,急忙把她拉到一边。
“姑娘,我知道您是将军府的人,这两日您天天来市集,是有什么建议吗?
“不瞒您说,我叫宁国平。宁山县的年轻人都逃走了,但是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她卧病在床,我实在不忍心离开,只是生活太穷了,如果您有方法的话,可以给我们一点建议吗?”
庄雨眠摇摇头,她还没有想好,又怎么能轻易说出去了。
那年轻人有些失望,脸上全是灰败之色。庄雨眠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其实,京城里没有你们的货物,若是能到京城,那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只是,你们去不了。”
庄雨眠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然而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眼中充满了光亮。
15. 扑空
庄雨眠在市集上待了一段时间,便直接去铁匠铺了。
铁匠铺的老板见她来了,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庄姑娘,您来了啊?”
“嗯,马蹄铁打好了吗?”
“给你。”老板将马蹄铁送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u型形状的马蹄铁,它被打磨得很光滑,在阳光下呈现微微的光芒。
这和后世她看到的马蹄铁没有什么区别,她很满意。
至于马鞍,比较复杂,则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半个月啊,估摸着那时裴颂安也和苍狼国交手了吧。
远处,戈壁沙漠中,裴颂安看着前后左右空无一人的荒漠,眉毛紧皱。
“将军,有人泄露了行军机密,他们逃了。”
“追!”
郑中道:“将军,我们不知道他们逃到了哪里,冒然追上去不知道要追多久,很可能不劳而获。”
“往北追。”裴颂安道
“将军,风沙已经将他们的痕迹都掩盖了,他们不一定是往北逃的。”
裴颂安依旧不为所动:“往北追,即使正面对抗,我们也能打败他们。”
“追!”
裴颂安一声令下,无人有质疑,全部都跟了上去。
战场上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宁山县,庄雨眠这些天一直在思考怎么提高古代的经济,虽然她没有学过经济学,但是曾经钻研历史,也研究过一些古代的政策是怎么提高当时的经济的。
只是还没待她想出一个完美的政策,就传出了裴颂安千里奔袭,结果敌人早就跑了。
她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浑身都僵硬了。史书上记载,裴颂安在第二次征战苍狼国时,以三千人歼敌一万人,并且活捉了苍狼国的右将军,功绩卓著。
然而现在他不仅没有立功,还没有遇到敌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匆匆忙忙地跑到裴管家的房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然而里面就是没有人开门。
庄雨眠又敲了好多下,还是没人来开门,依照裴管家的性格,若是在房间里,不可能不开门的。
她犹豫一下,向门口跑去。
只是还没到门口,就看到管家进来了。
他神色焦急,一点不似平日的淡然从容。
“裴叔,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庄雨眠着急地问道。
裴管家皱着眉头,眼中充满了担忧:“公子没遇到敌人,又向北正面去追击敌人了。若那时当面碰上,公子只能正面应战,此战定是凶险。”
庄雨眠吓得后退两步,她急道:“镇国大将军了?”
“他赶到的时候,公子已经去追敌了。”
“镇国大将军有迷路吗?”
裴管家:“没有,只是大将军说他们那一段路比较复杂,日夜不停地赶路,还是慢了一点。”
庄雨眠手心泛出冷汗,她低着头,脑中已成了一团浆糊。
哪里出现了问题,怎么发生的事情和记载的事情一件都不一样了?
难道是她带来了马镫,产生了蝴蝶效应,所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吗?
不行,她要去找他,她不能让裴颂安白白地死在战场上。
她神色慌乱,转身就要去马厩里,准备骑上那匹棕色的马去找他。
裴管家看出她的不对劲,急忙拦住庄雨眠:“庄姑娘,你准备去做什么?”
“骑马去找裴颂安。”她语带焦急。
“庄姑娘,冷静!”裴管家忽然大吼一声。
庄雨眠一团浆糊的脑子仿佛被击碎了,理智逐渐开始回笼。
“庄姑娘,您能去哪里找将军了,而且即使你找到了,你能做什么呢?”
庄雨眠干涩地说道:“裴叔,是我冲动了。”
裴管家心情也不好,他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只能替将军祈祷了。”
“镇国大将军回来了吗?”
“倪大将军素来求稳,他应该带领将士们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这样回来,不怕皇上责怪他吗?”
裴管家摇了摇头:“我朝武将较少,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愿意去惩罚武将的。况且,倪将军说敌人情况未知,他要保存好军队的实力,不能贸然进攻,有理有据,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庄雨眠越加沮丧起来。天气越来越冷了,荒漠地区随时都会发生沙尘暴。
若是裴颂安他们碰到沙尘暴又该怎么办呢?
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此后每一天的早上,庄雨眠都骑着马奔向宁山县最高的山头。
朔风凛冽,冷气袭人,庄雨眠骑着一匹棕色的的骏马,向宁山县的最高处奔去。
天地间一片苍茫,就连呼入的空气都带着一丝冷意。周围一片静寂,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马儿“哒哒”的奔跑声。
待到山顶,她将马儿放到一边,找了一个空旷又有石头的地方,她随意地坐了下来。
极目远眺,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带着雪后的冷意,完全看不出远方有什么。
庄雨眠抿着唇,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裴颂安能够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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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裴颂安和一群将士正停在一处有水源的地方。
苍狼国的人以前是一个游牧民族,他们生活在草原上放牧,而放牧不仅需要草原茂盛,还需要丰富的水资源。
所以苍狼国的人最喜欢沿着水源行走,这样可以找到水草丰美的地方。
裴颂安正式利用了苍狼国人的这个特点,一路寻找水源,再跟着水源出发就能找到苍狼国人。
果然,他没有猜错。
他不想打草惊蛇,便将军队安排地离苍狼国远一点。
此时,风沙漫天,正好遮住了他们的兵力,让苍狼国人看不到。
而他偷偷地派了人去侦查苍狼国,他令士兵们原地休整,而他盯着前方,仿佛要把前方的苍狼国人盯出个洞来。
不知过了多久,前去侦查的士兵回来了,他向裴颂安汇报道:“将军,黄沙弥漫,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估计得有三万人。”
裴颂安听完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吩咐郑中阳晖:“召集士兵,我们准备进攻。”
阳晖和郑中面面相觑,郑中说道:“将军不可,两军之间的悬殊如此之大,我们没有赢得打算。”
裴颂安问阳晖:“你认为呢?”
“末将认为也是如此。将军何不再规划地详细一点,然后我们再进攻呢?何况黄沙漫天,太影响作战的实力了。”
裴颂安却忽然一笑:“那你们认为什么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呢?”
两人想了好久,默默低下了头:“还请将军明示。”
裴颂安道:“看似最不好的出战时机,确实最好的机会。黄沙漫天,可以掩护我们前进,其次,苍狼国看不到我们有多少人数才会心生惧意,若是等风沙过了,他们看清了我们多少人,才是最不利我们的时候。”
阳晖和郑中都佩服地看向裴颂安,不愧是几百年一遇的战神,他们齐声说道:“将军英明。”
裴颂安安排道:“郑中你隐在暗处偷偷地看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饭?
“阳晖,你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告诉他们赢了这场仗,我们就可以坐下来美味地吃一顿饭了。”
两人听闻,眼中放光:“是。”
待到午时,裴颂安所带领的军队严阵以待,而远处好似有隐隐地说话声。
郑中喘着气跑过来,兴奋地说道:“将军,他们开始做饭了。”
裴颂安转过身来:“将士们,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仗,冲!”
马蹄声响彻整个天空,风声渐大,吹得军旗烈烈作响。
一切都在裴颂安的掌控之中。
16. 袭击
苍狼国的士兵本来驻扎在宁山附近,那里有峡谷,有荒漠,右将军得到消息说永泰朝的大军会兵分两路包围他们。
裴颂安一向凶猛,峡谷又长又窄,他们虽有一万五千多的士兵,但他们在此被包围,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于是右将军带领他们一路向北,准备避开永泰朝的军队,只是没想到在这荒漠之处遇到了苍狼国前来支援的军队。
两支军队加起来有三万余人。
他们便驻扎在此,若是裴颂安追上来,那么他们便可直接打败他。
荒漠之中,一览无余。
苍狼国的士兵做梦也没有想到裴颂安会趁着黄沙弥漫的天气向他们进攻。
彼时,他们正在烧火做饭,忽听马蹄声响起,那声音结实有力,气势磅礴,仿佛有千百万的大军袭来。
苍狼国的士兵直接懵掉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不少人被斩杀了。
他们发现,裴颂安所带领的骑兵,手持长枪,战斗力凶猛,一般而言,将士们在马上的战斗力会减弱的,但是他们有了马,力量反而更强大了,长枪就像是他们自己的手臂一样,挥舞自由。
这是将士们配了马镫之后第一次和敌人进行交锋,裴颂安仗着武艺高强,一边打仗一边观察。
将士们个个生猛,武力值都得到了一个很大的提升,他不禁看了一眼脚下的马镫,不禁感叹,这东西虽小,但是作用是真的大。
敌袭之时,苍狼国的右将军急急忙忙地从营帐中出来,他立刻下命令,组织士兵列好队形,然苍狼国的士兵都被打懵了,没有第一时间组织好队形,后面再想罗列好队形时已经慢了,裴颂安带领的骑兵并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骑兵作战凶猛,然对方人数是他们的十倍,即使有风沙遮掩,也耐不住体力耗尽的时候。
裴颂安目光如炬,他不断地扫视着战场,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到了苍狼国的右将军。
擒贼先擒王!
他提抢纵马,跨越千军万马,如过无人之境一般,迅速地奔向右将军的所在地。
苍狼国的右将军本来还在拼命地指挥士兵镇静下来,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少年,骑着马向他冲过来。
那少年眼神凌厉,武艺高强,拦他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少年举着枪就向他刺来。
他急急一闪神,勉强躲过这一枪,迅速地向少年相反的方向跑去。然而那少年身手矫健,他回身刺枪,苍狼国右将军紧急地趴在地上,侥幸躲过一劫。
只是他的衣袖全部被刺破了。他顾不上狼狈,随手夺了自己手下士兵的马,夹紧马肚,向远处逃命。
裴颂安没有立刻追上去,他扫视了一眼战场,风沙已经渐渐小了,若是再这么打下去,就会被敌方发现他们只有三千人,到时候,苍狼国的军队势力肯定会大涨。
他眼睛微眯,喊道:“右将军逃跑了!”
此话一出,就像病毒一般在苍狼国士兵中间迅速地蔓延开来,此起彼伏的“右将军逃了”响起,苍狼国士兵原本低迷的士气更加低迷了,仿佛像濒死之人只剩下最后的一丝气。
裴颂安趁机带着永泰朝的骑兵疯狂地打敌军,苍狼国的士兵就这么崩溃了,起先是一两个士兵逃跑,随后是一波士兵逃跑,最后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士兵逃跑。
而他们这样散乱的方式,又让永泰朝的士兵收割了一波。
等战场平息下来,他们统计了一下,此次歼敌要有八千人,更遑论收获了无数的战马和牛羊,可惜的是他们带不走。
风沙已然全部消失了,阳晖看着裴颂安说道:“将军,您真是料事如神,谁能想到我们这一战不仅没什么损失,还消灭了这么多敌人呢?”
裴颂安嘴角上扬,轻笑道:“将士们都太辛苦了,你赶紧组织大家将苍狼国留下来的食物整理一下,待会饱食一顿,追上苍狼国的残余势力,杀他个片甲不留。”
阳晖应道:“是!”
远处,生火的生火,烧火的烧火,将士们脸上都流出了喜悦的神情。
裴颂安注意到郑中一直立在他的旁边,一动不动,于是问道:“郑中,你怎么呢?”
郑中僵硬地转过身来:“将军,我太激动了,暂时还没有缓过来。庄姑娘真是奇才啊,有了她的马镫,我们才能这么快取得胜利啊!”
裴颂安听了,神色中闪过一丝自豪,仿佛别人夸得是他一样。他应道:“可不是吗?她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
“是的!”
“回去可要好好地感谢她。”
“当然。”郑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感谢庄姑娘的话,不应该是将军去感谢吗?
裴颂安说完,就骑着马慢慢踏入了将士之中:“将士们,今日我们打了胜仗,应该趁势追击。大家赶紧饱餐一顿,随我去活捉苍狼国右将军。”
赢了一场的将士们信心满满,高声齐呼:“活捉右将军!活捉右将军!”
寂静的荒漠里,响起澎湃激昂的叫喊声,这一刻,所以人都燃起了斗志。
然而,离他们较远的宁山县就又是另一番风景了,宁山县是苍狼国与永泰国的接境之处,一直以来深受苍狼国人的侵扰,苦不堪言,直到裴颂安在上一次的战争中重创苍狼国军队,才让宁山县获得短暂的和平。
然而,此次裴颂安在战场上扑空又带着骑兵去追敌人的军情不知怎么就传播了出去,再加上镇国大将军已经回来了,但是裴颂安并没有回来,所以宁山县的边境又开始不安宁了。
苍狼国自从上一次被裴颂安打败之后,一直想报复回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此次知道裴颂安千里奔袭去打他们右将军的军队时,又偷偷派了一千个士兵过来打宁山县。
一千个士兵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宁山县的老弱妇孺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庄雨眠收到消息时,正在验收铁匠铺的老板给她做的马鞍,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马鞍做得极好,每一处细节都很到位,若是坐上去,定是十分舒适的。
“老板,您的打铁手艺实在是厉害,这么复杂的马鞍都做得这么好。”
老板憨憨一笑:“不是我吹,这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人的手艺比得过我.”
庄雨眠正在和铁匠铺的老板闲聊时,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恐声:“苍狼国打过来了,大家快逃啊!”
庄雨眠闻言,脸色一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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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走出了店铺,只见平时毫无人影的街道上人影散乱,所有人都慌作了一团,纷纷逃散开去。
庄雨眠看到此情此景,将手中的马鞍扔在店铺里,就急色匆匆地往城门那里跑过去。
庄雨眠一直借住在将军府,所以很多人都认识她,此刻看到她往城池跑过去,忍不住拉住她,劝道:“庄姑娘,苍狼国的人要打来了,赶紧跑吧!”
“跑?能跑到哪里去了?只要苍狼国的人一直在,就一直会来侵扰我们,与其胆战心惊地逃跑,还不如和他们拼一把。我不信我们会输。”
她的眼神在这一片慌乱之中,越发地坚毅,不少宁山县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远处的城门上空,云层低压,仿佛预示着一场残酷的战争。
庄雨眠坚定着看着城门,朗声道:“况且,这是裴将军费尽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城池,我绝不会让它再落入苍狼国的手中。”
人群中有人开始落泪:“是啊,我们逃能逃到哪里去了?天大地大,哪里是我们的家呢?”
“庄姑娘,我要跟着你回去守护宁山县,每一次苍狼国的人来的时候,我们逃,他们就放过我们了吗?还不如和他们拼死一战。”
“是啊是啊,我们跟着庄姑娘一起去!”
庄雨眠没想到自己一段话会惹来这么多人响应,她心有感动:“乡亲们,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守护好宁山县。”
“好。”
朔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庄雨眠无暇顾及,她一边跑着,一边在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击败苍狼国的人。
城门口有四个人守护,他们皮肤黝黑,面色坚毅,是此前裴颂安刚刚换上的,但是四个人也无法抵住那么多人,庄雨眠心中着急,她爬上了城墙,外面还是一片宁静,但是远处风尘四起,马蹄四溅,那一千士兵马上就要到城门下了。
庄雨眠心跳如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着敌军越来越近,庄雨眠让刚刚跟过来的宁山县的百姓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若是城门守不住,就立刻逃。
“庄姑娘,那你怎么办呢?”
她眼神悲怆,随后笑道:“你们若是担心我,就为我祈祷吧。”
说完这句话,庄雨眠便登上了城池,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她神态平静,坐在城池上,仿佛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样惬意。
苍狼国领兵的人是一个长满胡子的中年人,姓胡。他看到城池上坐着的庄雨眠,神色悠闲,即使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依旧是坦然自若,内心不免有一丝的慌张。
逃回去的士兵曾说过,裴颂安用兵如神,出其不意,因而若是碰到他一定要小心。
胡将军心中纠结,拿不住注意,忽然,头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下面的人,你们是我们将军邀请来的客人吗?怎么装扮如此奇怪?”
胡将军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她的眉宇间有一股不知世事的天真。这样的人说话是不会骗人的。
胡将军问道:“你们的将军是谁?”
“当然是裴将军啊。”
“他回来了吗?”
“当然,他请了好多人去喝茶,你也是被他邀请过来的吗?”
17. 守城
庄雨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她的眼神清澈,仿佛不谙世事的儿童。
苍狼国的胡将军眉头紧皱,他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进攻?
那女子坐在城池上,晃着腿,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攻进城里一样。
庄雨眠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张极了,只是她还是尽量让自己随意点再随意点。
下面的苍狼国士兵迟迟不走,她心中越来越着急。
“小姑娘,你说你们将军在城里喝茶,难道他就不怕敌人来吗?”苍狼国的胡将军试探道。
庄雨眠装傻充愣地说道:“裴将军在城里,还有敌人敢来吗?”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脸色都变了,但是庄雨眠说的是实话,若是裴颂安真的在城里,苍狼国的人是不敢进攻的,毕竟他们的士兵第一次和裴颂安交手的时候,就被他打得惨不忍睹,几乎全军覆灭。
胡将军和旁边的人低语了两句,就带领军队离开了。
庄雨眠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她看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直到消失在天边的尽头,才敢从城头上下来。她刚下来,就腿脚发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额头、手心、后背都沁出了冷汗,提醒她刚刚那个场景是多么的惊险,若不是裴颂安的名头够响,他们对裴颂安多有畏惧,怎么可能会退兵了?
她缓了好久,才恢复了正常。
“乡亲们,苍狼国的士兵都走了,大家可以出来了。”庄雨眠大声地喊道。
有一两个百姓先探出了头,看到城中一派寂静,才相信了庄雨眠说的话,立马惊呼道:“大家快出来吧,敌军走了。”
其他躲着的百姓们听到这句话,纷纷从躲着的墙壁后面出来。
他们看到庄雨眠,纷纷赞道:“庄姑娘,您真是有勇有谋,您施了什么魔法,能够让苍狼国的人这么轻易就退兵了?”
庄雨眠汗颜,研究历史多了之后,自然会发现古人有时候打仗玩得就是一个心理战术,她只是不成熟地应用一下,况且,这也不是她的功劳,这是裴颂安的功劳,谁让他名声在外,苍狼国的士兵一听就心生惧意呢?
只是,今天苍狼国的士兵因为不确定才退兵,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会发现裴颂安并不在城里,到时候免不了会有一场恶仗。
面前的老百姓喜笑颜开,不知道有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庄雨眠心中沉甸甸的,如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她严肃地说道:“乡亲们,我今天只是用巧计才让苍狼国的士兵退兵的,等到他们发现是我骗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的。所以请大家做好准备,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恶战。”
宁山县的百姓们忽然之间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庄雨眠说的是真的,只是庄雨眠一个女子都能如此守护他们的故乡,他们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庄姑娘,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只是我们既然下定决心留下来和您一起守护我们的城池,我们就不会失言。您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看着庄雨眠,庄雨眠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之又重,快要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了。
恰巧此时,裴管家赶了过来。他是将军府的管家,百姓们都认识他,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裴管家在府里等了很久,发现庄雨眠没有回去,才知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一路走来,就听到路上的百姓说庄雨眠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令苍狼国退兵了。
然而裴管家看着庄雨眠形单影只地站在百姓的中间,脸色稍显苍白。
他朗声说道:“守城是一件大事,乡亲们,请大家给一点时间让庄姑娘好好策划,等策划好了,就立刻通知大家。刚刚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等会有精力来实施守城的计划。”
围着的百姓知道裴管家说的有道理,纷纷散了。
裴管家走到庄雨眠的面前:“庄姑娘,先回将军府休息一下吧。”
裴管家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庄雨眠的眼中有些湿润,她道:“好的,谢谢裴叔。”
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昔的安静,裴管家跟着庄雨眠后面:“公子六岁那年,老侯爷为了锻炼他的勇气,直接把他带上了战场,记得当时小公子被吓坏了,缓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苍老的声音仿佛有股安慰人心的魔力,抚平了庄雨眠内心的惶恐不安。
这是她第二次直面危险,而且还承担着宁山县百姓的期望,她既害怕又不敢轻言放弃,否则,整个宁山县的百姓都会失去勇气,到时,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苍狼国士兵手下的鱼肉。
此时,听了裴管家讲裴颂安小时候的故事,她心中的担忧害怕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她惊奇地问道:“裴叔,裴颂安如今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他以前也是一个会害怕的人呢?”
“人都是会成长的啊。姑娘你也很厉害啊,竟敢一个人就能驱退苍狼国的军队,有勇有谋,可以称得上是当世奇女子。”
庄雨眠腼腆道:“裴叔,你抬举我了。”
“庄姑娘,我说真的。这世上的男子都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你。所以你不要害怕,按你心中所想来做事,一定会成功的。”
经裴管家如此一说,庄雨眠心中的担子轻了不少,她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够保护好全城的百姓。
“好,那我现在就去写守城计划。”
庄雨眠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将军府赶去。
她将纸摊在了桌子上,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不一会儿,所以的计划都写好了。
裴管家一直在院子里等庄雨眠,以便庄雨眠有事能立马找到他。庄雨眠一出房间就看到裴管家,她手中拿着一封信交给了裴管家:“裴叔,安排靠谱的人抄小路去交给镇国大将军。”
“姑娘放心,这封信一定会交到镇国大将军的手上。”
庄雨眠接着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把宁山县的百姓聚集到将军府外?”
“这个好办,我安排人去通知大家聚集到将军府外来。”
最迟,苍狼国的军队明天就会攻过来,所以他们只有今天晚上可以准备。
古代没有通信工具,裴管家都是用的死办法,他派人去喊宁山县的百姓。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将军府的外面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他们看到庄雨眠,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这群人大多数是老人、妇女、以及一些腿脚不便的人,青壮年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庄雨眠内心不仅感到心酸,都是一些穷苦的人,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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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承受战争的折磨。
将军府外站了一群乌泱泱的人,庄雨眠将自己的声音喊到最大:“乡亲们,为了守护我们的城池,有两件事需要大家做。认为自己年轻力壮的站到左边,剩下的人站到右边。”
久经战乱,宁山县的人也知道听从命令的重要性,所以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反而还有人不断地向后传达庄雨眠说的话。
不一会儿,宁山县的人就分成了两列。
左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妇女,庄雨眠大致猜到她们应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平时做惯了粗活。队伍中还有少数的青年男子,庄雨眠注意到宁国平也在里面。
而右边都是一些年老的人,脸色蜡黄,只是眼神坚毅,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庄雨眠走到中间,神色肃穆:“最近两天,天气较冷,夜间有结冰现象。所以左边的人,你们需要在半夜的时候提着水去浇城池,这样的话,等到明天早上,城池就会成为一座结冰的城池,敌人不容易爬上来。”
而她对右边的人说道:“光有一道防守还不够,我们还要有其他的方法,所以就需要你们去准备金汤,待敌人上来的时候,就将它浇下去。”
有人问道:“这金汤怎么准备?”
庄雨眠顿了一会儿说道:“这金汤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大家常见的粪水、便水。大家齐心协力,将它们收集好全部运到城门脚下。”
还记得她当初看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心中还很嫌弃怎么会有如此阴损的办法,没想到今日她就用到了。
庄雨眠将任务布置下去,又去找了裴管家:“裴叔,宁山县有大的铁锅吗?”
“将军府的仓库里就有,已经闲置很多年没有用了,我去把它拿出来。”
“裴叔,有多少拿多少,让人将它们全部运到城门口。”
裴管家点头答应。
今晚,宁山县注定是个不眠夜,大家忙忙碌碌,妇人们抬着水,一步步地走上台阶,走到城池上,将桶里的水倾数倒在城墙上。
夜晚的天气逐渐变冷,一桶接着一桶的水浇在城池上,城池逐渐变得坚硬冰冷,光滑,想必苍狼国的人是爬不上来的。
而下面的城门口正架起三口大锅,锅下的木材正在熊熊燃烧着,一股股恶臭又令人窒息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仿佛要把人熏死。
有人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将它烧熟了,直接倒下去不好吗?
其实庄雨眠也不想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但是没办法,城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将粪水加热,可以让气味得到挥发,这样就能够熏到苍狼国的士兵无法动弹,其次便是烫伤苍狼国的士兵,让他们的伤口被感染,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消灭他们,即使没有援兵过来,宁山县也能够达到自救。
宁山县的人知道了它的作用之后,烧得更起劲了,他们盯着这三大锅的金汤,仿佛里面是什么宝贝一样。
忙忙碌碌的一夜,宁山县的人终于能够短暂休息一下,他们依靠在墙头,缓解自己的疲劳。
一切正如庄雨眠预料的那样,天刚刚拂晓,远处,就响起了马蹄声,苍狼国的人果然来了。
庄雨眠喊道:“大家准备一下,开始应敌。”
18. 胜利
苍狼国的胡将军很恼火,昨日领兵回来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裴颂安极其讨厌苍狼国人,若是知道他们过来了,肯定立马打过来了,哪里会等那么长时间了?
所以他就准备今早直接攻打宁山县,将它踏平。
远远地,苍狼国就闻到一股奇怪难闻的味道,那味道太难闻了,仿佛要把人送上西天。
庄雨眠一看到军队,就让之前的妇人们将自己的桶里都装上金汤,以等待苍狼国士兵的到来。
当苍狼国的军队来到城池之下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城池上站着一群妇女,她们个个蒙着面,很是奇怪。
而昨日的那个女子则是站在那群妇人中间,眉眼带着戏谑:“胡将军,别来无恙啊,今日我们将军可没有茶给您喝了,而是准备了金汤,待会可要请您好好笑纳哦!”
胡将军此时确定自己昨日受骗了,他看到城池上连个士兵都没有,连弓箭都没有放,直接命令将士们去爬墙攻城。
所有的士兵都认为这座城池很好攻破,因而所有的士兵全部涌上了城墙下,双手并用地准备爬墙,只是城墙都已经冻起来了,光滑无比,并没有那么好爬。
庄雨眠手心冒汗,轻声安慰周围的人:“大家不要怕。”
苍狼国的士兵没办法,开始以叠罗汉的方式往上面爬,待到士兵们爬到城墙的一半时,庄雨眠一声令下:“倒。”
奇臭无比,滚烫的金汤就这么倾泻而下,乌黑恶臭的粪水便水就这么迅速地洒在了苍狼国士兵的脸上、身上、腿上……特别是他们的脸上,被金汤烫过之后立马绽开了,惨不忍睹。
妇人们又有条不紊快速地去城池下换另一桶金汤。庄雨眠听到底下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极其惨烈,仿佛是恶鬼在怒吼。
胡将军脸色变了,他愤怒地喊道:“快,给我攻上去攻上去。”
于是第二波的士兵开始爬上来,庄雨眠并没有给他们爬上来的机会,金汤泼洒下去,恶臭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被烫到的士兵浑身难受,生不如死,而侥幸躲过一劫的士兵在这样臭气熏天的环境下,早已被熏得恶心呕吐,腿软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攻城了。
胡将军在下面急得跳脚,却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带着手下的将士狼狈而逃。
城墙上的庄雨眠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攻打宁山县吧。
她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五感变得敏锐起来,特别是她的鼻腔,被难闻恶心的气味给占领了,她赶紧冲下城池,往远处跑去。
宁山县的人们第一次打了胜仗,还是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顿时激动地跳起来,他们奔走相告,互相拥抱,来抒发这一刻的激动。
而所有的人都跑到庄雨眠的身边,大声喊道:“庄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庄雨眠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感谢,内心不禁升起一股自豪之情,原来她学习历史也是有用的。
她谦虚地说道:“不用谢,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就这样,宁山县恢复了平静,城门口的污秽都被百姓清理掉了,重新变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城里的老百姓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重新开始生活。
只是,裴颂安还是没有消息。
“裴叔,今日有裴颂安的消息传来吗?”
裴管家摇了摇头。
庄雨眠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上次裴颂安没有遇到苍狼国军队的事情能够那么快传回来,这次怎么就连一个消息都没有了。”
“上次是因为有倪大将军回来传递消息,这次将军自己带的骑兵,都是和将军共进退的,所以没有人会擅自回来传消息。”
“哎。”庄雨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裴管家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姑娘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但愿如此。”
时间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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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地流淌,裴颂安没有回来的日子,庄雨眠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好像一年那么长。
他碰到苍狼国的军队了吗?他的三千骑兵能打赢敌人吗?
庄雨眠每日怀着这些担忧,在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这日,庄雨眠坐在秋千上,秋千慢慢地荡起来,本是十分轻松快意的事情,然而庄雨眠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
庄雨眠本不信任何迷信的说法的,只是她穿越的事情都不能用科学解释,这就不得不让她对玄学也产生了一些相信。
她用手按住右眼皮,希望它不要跳了,可是它却不听话,反而跳得更厉害了。
“庄姑娘,有公子的消息了。”
“真的吗?”庄雨眠立马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疾步走到裴管家面前问道。
“是真的……”裴管家脸色难看,说话吞吞吐吐起来,始终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庄雨眠双眉紧蹙,她抓住裴管家的双臂,惶急地问道:“他是不是出事呢?裴叔你快说啊。”
裴管家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出事,只是有一个坏消息。此次战争,皇上举全国兵力攻打苍狼国,没想到苍狼国的士兵提前转移路线,导致将军他们扑了个空。草原荒漠是苍狼国人的天下,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像倪大将军那样提前撤退,保全兵力。而将军独自带领三千骑兵前去围剿苍狼过,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所以朝廷内部的人都在弹劾将军不知轻重,将领军作战当做儿戏,要降将军的职了。”
庄雨眠冷“哼”一声,这些官员都是墙头草,不就是见裴颂安孤军深入,没有消息所以才使命弹劾的吗?怎么没人弹劾倪忠实行了那么远路却是无功而返呢?浪费了那么的粮草,却没有一点收获,要庄雨眠说,倪忠实也应该一起被弹劾。
只是不用接触,庄雨眠就能想到朝中朋党营私,批评裴颂安的声音越多,支持倪忠实的人也越多。
裴颂安,你要是仗打赢了,就赶紧回来吧!
19. 受伤
在庄雨眠和裴管家日思夜想的期盼中,裴颂安领着一群骑兵以及苍狼国的俘虏和一些牛羊向宁山县走过来。
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非常庞大,还没有到宁山县了,就有一群百姓跑出城门去迎接裴颂安。
而裴颂安的战绩,就像一阵风一样地迅速传播开来。
裴颂安只带了三千骑兵,就歼灭了敌军一万五千余人,俘虏了敌军三千多人,最重要是还俘获了苍狼国的右将军。此外,还收获了千百头的牛羊,可谓是战绩显赫。
围观的百姓们全部都惊呼起来,恨不得冲到裴颂安的面前向他庆贺。
只是,骑在马上的裴将军戴着面具,身形比往日里更加消瘦些,然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因为他们已经被胜利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军队进入宁山县,越走越远。
这时,郑中带着一队人马避开了人群,从一个隐蔽的小路进入了宁山县,向将军府直奔而去。
裴颂安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人提前通知庄雨眠和裴管家,所以等庄雨眠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军队已经进入城里了。
庄雨眠兴奋极力,立马就要去迎接裴颂安。
她笑嘻嘻地打开门,却没想到和外面开门的人撞着正着,此人正是郑中。
庄雨眠疑惑道:“郑校尉,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庄姑娘,将军受伤了,赶紧将他扶到府中吧。”
庄雨眠惊恐地用手捂住嘴巴,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裴颂安还是受伤了?
她扫视四周,赶紧跑到裴颂安的面前,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令人触目惊心,好在他的脸色正常,看上去还比较好。
只是庄雨眠见不得裴颂安受一丁点的伤,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急道:“怎么会受伤了?你不是打败了他们吗?为什么还会受伤呢?”
裴颂安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庄雨眠并不信裴颂安说的话,她将裴颂安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大片的血迹,肯定是伤到胸口了,明明那么严重,怎么可能是小伤了?
她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将裴颂安扶进屋子里的床上,让他躺下休息。
裴管家急忙去请大夫。
庄雨眠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脑子里乱乱的,她问郑中:“这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裴将军会受这么重的伤?”
郑中详细地告诉庄雨眠他们绕过宁山去打敌人时却扑了空,随后跟随将军向北出发,遇到了苍狼国的两支军队,将军趁着苍狼国的军队做饭的时候,冒着沙尘暴去攻打他们,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庄雨眠听到这里,心中佩服至极,不愧是几千年难遇的将星,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都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只是,她皱着眉:“这时不是没有受伤吗?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郑中看向虚空,脑海中出现了当时的情景。
那日,他们打败了苍狼国的军队,饱吃一顿之后,裴颂安带领他们继续出发。
荒漠的风沙比较大,苍狼国的士兵撤退之后,那些痕迹没一会儿就被风沙给覆盖了,要想找到他们还真不容易。
将士们本以为此次追击敌人应是极其容易的,没想到那些天荒漠中天天都有沙尘暴,实在是不好走。
路途遥远,行程艰难,再加上此前的千里奔袭以及暗中偷袭,即使是体力最好的人,也快坚持不住了。
大家都有些乏了。
阳晖见此,忍不住道:“公子,此刻大家的状态都不是特别好。敌人又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与其这样浪费精力,不如先回去整顿一下。”
裴颂安扫视了一眼骑兵团,郑重地说道:“好,那我们先回去。”
此话一出,将士们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立刻掉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撤兵。
只是事与愿违,他们与苍狼国的士兵迎面碰上了。
辽阔无垠的荒漠之上,没有一处隐蔽之处,裴颂安的军队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苍狼国右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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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
只有三千不到的骑兵!
苍狼国右将军气得双眼冒火。他没有想到,裴颂安只有这么点的人马,早知如此,上次他们就是被耍了。
右将军气得大骂:“裴颂安,你个阴险小人,竟然炸我,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
裴颂安坐在马背上,不为所动。他的嘴角轻轻勾起,毫无惧怕,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而他两边的阳晖和郑中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们双眉紧皱,看上去极其担心接下来的战争。
而后面的骑兵亦有些噪动。
毕竟,正面迎敌,不可能以少胜多的。
裴颂安掉转马头,对着将士们笑着说:“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赢。”
有了裴颂安这句话,众将士的眼神变得坚定了,有一种所向无敌的气势。
苍狼国右将军此前吃了裴颂安那么大的亏,此时也不敢轻易行动,就怕裴颂安会有什么阴谋。
风乍起,地上有细细的风沙被吹起,裴颂安伸出手,感受着风从手中吹过的感觉。
他笑着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让阳晖和郑中聚拢到他身前,轻声地布置任务。
阳晖和郑中同时疑惑道:“将军,这样真的可以吗?”
裴颂安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可以。”
阳晖和郑中不敢再质疑,等着裴颂安的信号。
尘沙被风越扬越多,裴颂安带着五百的骑兵向苍狼国的军队冲过去。
苍狼国右将军眼前一亮,立马组织了三千士兵去迎敌。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刮起了大风,风越来越大,尘沙飞扬,沙尘暴来了,空中一片混浊,什么都看不清。
苍狼国的士兵定住了,他们不敢乱动。
然而在沙尘暴刮起之前,阳晖和郑中就做好了布置,所以刚刚裴颂安出发的时候,他们也立马做出行动,每人带领一队人马,向苍狼国军队的两侧奔去。
借着风沙,他们包围了苍狼国的军队,大举进攻。
20. 隐瞒
苍狼国的士兵经历了此前的一战,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士气,此时的情景又和上一次很像,他们内心早就崩溃了。
所以他们虽然人很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也没有占多少的优势。
裴颂安一向信奉擒贼先擒王,他早早地就盯上了苍狼国的右将军,风沙吹得人眼睛睁不开,他克制住生理性的反应,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眯着眼睛去找苍狼国的右将军。
所幸,裴颂安与他交手多次,早就记住他的身型,很快就找到了右将军的踪迹。
裴颂安手持长槊,策马冲入人群之中,向右将军冲过去。苍狼国右将军也是久在战场之人,前方的风速突然变大了,他直觉不对,立马伸出武器抵抗,可架不住裴颂安的力量,整个人被横扫下马。
右将军自觉不是裴颂安的对手,立马逃跑。裴颂安怎么会放过他了,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便将他给抓起来了。
“苍狼国的将士,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我抓了,还不束手就擒?”
此话一出,苍狼国的士兵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更加混乱了。
有人趁着风沙,趁着混乱,赶紧逃跑,有人还在负隅顽抗,有人则呆呆地立在原地,充满了迷茫……
裴颂安所带领的骑兵团战斗力凶猛,面对此种情况,当然是奋力杀敌,没过多久,苍狼国士兵就支撑不住了,全部溃散。
没有逃掉的士兵,全部投降。
此战,虽然惊险,但是在裴颂安的带领下,众将士都立了很大的功劳。
郑中讲述时,惊险横生,庄雨眠听得心惊胆战,所幸听到最后,一切结果都是好的。
于是她疑惑道:“照你这么说,裴颂安是怎么受伤的呢!”
郑中的脸色顿时丧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在我们清点俘虏,收拾战果的时候,一支箭破空而出,射中了将军的胸口处。”
庄雨眠不相信:“怎会如此,裴颂安功夫那么高,怎么可能会被射中?”
“我们也很疑惑,但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庄雨眠不得不信,想到裴颂安受伤,她面露担忧:“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将军福大命大,一定不会。”
庄雨眠喃喃地说道:“是的,我也相信不会。”
她的声音很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她全部的心神都关注在裴颂安受伤这件事上,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看着她。
郑中将事情交代完毕,朝裴颂安那里看了两眼,然后说道:“庄姑娘,您在这里照顾将军,我出去等郎中。”
庄雨眠急忙点头。
裴颂安已经睡着了,他的眉头紧皱,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庄雨眠用手去摸他的额头,想将那些皱纹抚平。
裴管家一向以裴颂安为重,如今裴颂安受伤,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他急急忙忙地去将郎中请过来。
郎中跑得气喘吁吁,刚到了将军府,就看到一个身材壮实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裴管家疑惑地看向郑中。
郑中拱手解释道:“管家,将军待会醒来肯定会饿,您去小厨房安排人给他煮点清淡的小米粥,我带郎中进去。”
裴管家有点犹豫,郑中说道:“管家您放心,有我和庄姑娘在,一定会将将军照顾好的。”
裴管家这才放心地离去。
郎中对郑中说道:“赶紧走吧,救治病人要紧。”
没想到郑中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腕,他疑惑地看过去,只见郑中给了他一锭银子:“记住,将军胸口被箭中伤,受伤严重,需要好好休养。”
郎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当了很久的郎中,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的,只是将军为啥要怎么做呢?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他不该过问。
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大人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话都不会去说。”
郎中到了屋子里,就看到一个女子坐在裴颂安的床头,神色哀戚,十分伤心。
庄雨眠急忙让开位置,让郎中医治裴颂安。
脉搏平稳,身体康健,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远处的郑中一直盯着他,郎中收回视线,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庄雨眠见郎中久久不说话,心中的担心更胜一筹,不由问道:“怎么样?他受的伤严不严重?”
郎中说道:“姑娘请放心,将军没有生命危险。将士们及时拔箭止血,救治及时。只需要多休息些日子就能恢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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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雨眠惊喜地问道:“是真的吗?”
郎中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给将军开一个方子,再涂抹一些恢复伤口的药,不到半个月便会痊愈。”
庄雨眠又想到一些问题,便问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郎中有些犹豫,他看了郑中一眼,只见郑中微微点头,郎中说道:“将军的命虽然救回来了,但还是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后遗症……不好说啊。”
郎中半真半假地说道,但是庄雨眠却以为裴颂安的伤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她心中慌乱,神色中尽是担忧,也无法静下心来想办法。
郎中将药开好,就准备离开。
庄雨眠拿起绷带道:“我去给将军重新包扎一下。”
郑中道:“庄姑娘,让我来带将军包扎吧,您毕竟是女子,终归是不方便。”
庄雨眠犹豫了一下,将绷带给了郑中,然后道:“那我去送郎中。”
待庄雨眠他们走了,躺着的裴颂安立马坐了起来,行动自如,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郑中问道:“将军,目前看来,庄姑娘没有任何的问题。您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裴颂安并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庄雨眠到底有没有问题。
过了许久,他道:“有人提前走漏了军情,想置我于死地,这场戏才刚刚开始,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
裴颂安又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庄姑娘和管家。”
郑中坚定地说道:“好。”
当日,大败苍狼国,活捉右将军之后,裴颂安从他的嘴里审问出他的确提前知道了裴颂安的行军路线,只是给他送消息的人连面都没有出,只是给了一张小纸条。
这个右将军是个谨慎胆小之人,收到消息之后,立马烧了纸条,转移军队,所以裴颂安也就找不到奸细是谁。
将士们长途跋涉,拼命杀敌,再也承受不起新一轮的厮杀。
于是,裴颂安和郑中阳辉演了这场戏,阳辉扮演裴颂安,裴颂安假装受伤。
若是敌人露出马脚,那么裴颂安在暗处,便能够轻易地制服他们。
只是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裴颂安多想了?
21. 流言
永泰朝开朝以来,边境之地就深受苍狼国的侵扰,当年先祖爷曾发兵攻打苍狼国,可惜都打败了,后来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的和平,先祖爷不得不将自己的公主嫁过去。
此后的皇帝都想打败苍狼国,一雪前耻,只是没有将才出现,不得不向苍狼国屈辱求和。永胜帝从小就是听着这些历史长大的,登基之后,他一直想要打败苍狼国。
当裴颂安在第一次战争中,重创苍狼国,取得胜利时,永胜帝非常的开心,他们永泰朝终于可以从他这一代洗刷之前的屈辱了。
此次,裴颂安再次战胜的消息传到京城时,永胜帝高兴得连下两道圣旨,让裴颂安立马回到京城。
庄雨眠听闻,担忧地对裴颂安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能现在就回京了,要不然再等等吧,相信皇上能够理解你的。”
裴颂安依靠在床头,笑道:“没事,这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可以回京了,走慢一点就好了。”
庄雨眠想到他战死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旧伤复发,就担心得不得了,不管裴颂安说什么都摇头。
“在你看来是小伤,可若是没有养好,哪一天就变成致命的伤了。即使你不爱惜自己,也应当为整个天下爱惜自己,他们还需要你。”
庄雨眠言辞恳切,情深意重,裴颂安望着她,望着她那双充满担忧的双眼,戏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如此担心我?”
“因为想要名满天下的将军健康作战,长命百岁。”
庄雨眠说这句话的时候,庄重严肃,仿佛裴颂安长命百岁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她眼中的担忧欣赏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裴颂安有些看不透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室内的温度在不知不觉地上升,无比的静谧。
“将军,倪大将军来看您,我拦不住他。”外面管家的声音响起了。
裴颂安一直隐瞒着受伤的事情,甚至不接见任何来拜访的人,没想到大将军直接闯了过来。
室内旖旎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了。
门被打开了,倪忠实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看到卧病在床的裴颂安,大惊失色:“颂安,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受伤了都不告知我一声。若不是我今日来看你,你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
裴颂安:“倪叔,都是一些小伤,不足挂齿,实在不必麻烦您。”
“再小的伤也是伤。再说了,当初你父亲战死沙场,令人惋惜。现如今,你是千万不能再出事啊。”倪忠实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看上去极其关心裴颂安的伤势。
“你受如此重的伤,也没办法立刻赶到京城,我向皇上说一声,让你先好好养伤。”
倪忠实句句都在为裴颂安考虑。
裴颂安不得不说道:“那就感谢倪叔了。”
“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再说你是为国家受伤的,理应被好好照顾。”
裴颂安想要再谢,被倪忠实制止了,他说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现如今你该好好休息。”
“好。”
倪忠实又和裴颂安说了会话,才离开。临走之前,他看到了庄雨眠,又停下来了。
“庄姑娘,听管家说你之前给我写过信,不知是什么事呢?”
庄雨眠听到倪忠实问她话,赶紧回道:“当日苍狼国的胡将军带领一千人来攻打宁山县,我怕宁山县的老弱妇孺被苍狼国的士兵糟蹋,所以写信向您求救的。”
“原来如此,只是这封信我没有收到,等收到苍狼国军队攻打宁山县的消息时,你已经击败敌寇了。正好又有其他的事,便没有再过来。再此,向庄姑娘说声抱歉。”
他眼神坦荡,仿佛是真的没有收到那封信。
庄雨眠也不好质问,客气道:“那日苍狼国突然攻击宁山县,信也是急急忙忙送出去的。大将军没收到也属正常,可千万不要向我道歉,那可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倪忠实朗声大笑:“不愧是能击退苍狼国的女子,真是识大体。你的事我会上报给皇上,让皇上论功行赏。”
倪忠实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没收到信的是他,要皇上给她行赏的也是他,庄雨眠有些糊涂了。
倪忠实转头,意味深长地对裴颂安说道:“颂安,你救了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啊。”
待倪忠实走后,裴颂安问道:“这些天,宁山县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日,大家忙于裴颂安受伤的事,便没有将之前宁山县遇到的危机告诉他。
此时,裴颂安问起。庄雨眠便事无巨细地将她如何击退苍狼国敌军的事告诉了他。
裴颂安听完,惊讶地道:“你将粪水加热后倒到城下去了?”
“是。你觉得有问题吗?”
裴颂安笑道:“没有,只是觉得,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庄雨眠腼腆一笑,这法子是她看书看来的,她真没有这样的智慧。
有了倪大将军的话,裴颂安便“卧床养病”,不急着回去,只是脑海中一直琢磨着倪忠实为什么突然来看他了。
宁山县的日子风平良静,但是京城却在暗潮涌动,流言四起。
他们虽然远离京城,但阳晖一直在接收京城那里的消息,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能知道了。
阳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见裴颂安了。
裴颂安在床上躺久了,整个人的骨头都要废了,见是阳晖来了,便下床活动活动身体。
“有人按捺不住呢?”裴颂安一看到阳晖严肃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发生。
阳晖:“是。京城那边出现了一些流言。”
“说来听听。”
“昨天都挺好的,全是夸将军英勇无比,保家卫国。永泰朝有您是他们的福气,但是今日就有一些不利将军的言辞。”
“是什么?”
阳晖犹豫地说道:“今日有流言说您和苍狼国勾结才取的成功,不然为啥只有三千骑兵,杀了一万多的敌军。”
裴颂安挑眉:“那我为啥要勾结苍狼国?为啥我会杀了这么多苍狼国的人呢?”
“他们说您是谎报战果,是为了迷惑皇上,等皇上完全信任你之后,再自己取而代之。
将军,这些话真是无稽之谈,怎么就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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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呢?”阳晖说到最后,非常生气。
裴颂安反而很冷静:“很正常,百姓本来就容易被煽动,何况他们不知道实情,有心人在旁边散布谣言煽风点火,他们肯定会跟风。”
“那现在怎么办?流言多了起来,皇上即使很明智,也会有所顾虑。”
裴颂安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京。”
“是。”
“等等。”阳晖刚要转身离开,裴颂安就叫住了他。
“将军,还有事吗?”
“帮我调查一下最近宁山县发生的事,特别是有关庄雨眠的部分,一个信息都不要漏。”
阳晖领命后就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立刻吩咐人去收拾东西。没过多久,裴颂安要回京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庄雨眠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裴颂安了。
“裴颂安,倪大将军不是说可以迟点回去吗?再说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留下后遗症的?”庄雨眠神色着急,脸颊气得通红。
裴颂安愕然,他只是做了一个寻常而又普通的决定,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的危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庄雨眠会如此生气?
但他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京城里有突发情况发生,必须得要现在离开。”
“什么大事必须要有你参与,这个大事比你的命都重要吗?”庄雨眠的情绪异常激动。
裴颂安虽父母早逝,但也是侯府的公子,是天之骄子,很少有人敢对他发火,他心中亦是生气。
只是看着双眼泛红,紧咬嘴唇的庄雨眠,他的内心忽然变得柔软了,安慰道:“放心,我问过郎中了,他说我只要小心点,坐马车回去是没有问题的。”
庄雨眠还是直视着他,气鼓鼓的。裴颂安温声细语道:“相信我,我一定没事的。”
庄雨眠的眼中滑落了一滴泪:“真的吗?”
不知为何,看到庄雨眠掉眼泪,裴颂安也有些不舒服,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还会把郎中带上,绝对不会出事的。”
庄雨眠的情绪勉勉强强地缓解过来,无奈道:“好吧,那我再相信你一次。”
随后她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哭了,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庄雨眠打开门,正好和外面的阳晖碰到了,阳晖尴尬地解释道:“庄姑娘,我刚刚到,没有听到你们谈话。”
庄雨眠没有说话,快速地跑掉了。
阳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了。裴颂安一直盯着阳晖,盯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裴颂安沉着脸问道:“都听到了?”
“将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我不好进来打扰你们。”
裴颂安的脸越来越黑:“下次走远点。不然,自己去接受惩罚。”
“是。”阳晖额角冒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接着他又问道:“将军,庄姑娘如此担心你的安危,若是她知道您的伤是假的,怎么办?”
裴颂安的脸更黑了,整个房间的气息也更加的令人恐惧,他冷然道:“她不会知道的。”
22. 回京
天空无月,夜色漆黑。
倪大将军府的书房中正在点燃着一盏油豆大的灯,灯光很弱,并没有让这间屋子更加得亮堂,反而让它显得昏暗。
倪忠实负手而立,他的后面跪着一个人,那人长相阴狠,看上去就像个心术不正的人。
“京城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吗?”倪忠实的声音略显疲惫。
“不是。”
倪忠实怒道:“还说不是,手下的人都告诉我是你做的了。”
雷超低头不语。
倪忠实气道:“之前的事就算了,我给你收好尾,但不代表我想包庇你,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会亲手解决你。再说,他是为了国家在作战,和我们并无仇恨,何必针对他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将军,别忘了。他的光芒本身就是错误,若不是他,将军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还是会受到皇帝的重用,还会有封侯的机会,可惜现在都被他给打破了。”
说话的人抬起了头,昏暗的烛光照着他的脸,照着他的三角眼,让人想到了阴狠的毒蛇。
“那又如何?裴颂安是凭借自身的能力才受到皇上的赏识的,我老了,也该退下了。”
“将军,你真的甘心吗?你守了三十年的边境,和苍狼国大大小小打了将近六十场战,始终没有让苍狼国的军队攻进中原。可是得到了什么?没有一句慰问。现如今不用你了,就当没有你这个人。你真的甘心吗?”雷超挑唆道。
倪忠实依旧正气道:“别说了,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我们做臣子的理应听从皇上的命令,何况打攻击战,裴颂安是天降奇才,我心服口服。”
“倪将军,要不是你这些年守护边境,正面牵扯苍狼国的军队。裴颂安怎么可能取得如此大的功绩?京城里的官员都说皇上要给裴颂安封侯,他才多少岁,他才打了多少仗?”
雷超继续道:“倪将军,你甘心吗?甘心辛苦多年,却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到了最后不仅没有封侯,还要被皇上遗忘,被百姓遗忘,他们只记得裴颂安,而记不得你曾经的付出。”
“够了,保家卫国,不需要别人铭记。没封侯,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倪忠实的声音中有一丝凄凉,但更多的是坦荡。
雷超见倪忠实一根筋,怎么都说不通,便激道:“倪将军,你要是真的甘心,当初怎么会默认我将军情泄露给苍狼国的人呢?”
“啪。”的一声,倪忠实给了雷超一巴掌,将他的嘴角都打出了血。他怒发冲冠地道:“你自己做的事,不要污蔑到本将身上。本将念你当初救过我一命,这次就留下你的命,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处决了你。”
倪忠实警告过雷超之后,就拂袖而去。
雷超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看着倪忠实的背影,眼神越来越阴狠,他喊道:“倪将军,一直退让只会让别人骑到你的头上。”
倪忠实的背影顿了一下,就立马走了。
宁山县裴将军府,府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庄雨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她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心中焦灼。
不远处,阳晖正在指挥着小厮将东西搬上马车,庄雨眠按捺不住走了过去,问道:“阳大人,你们家将军伤没有好就离开真的没事吗?”
阳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庄姑娘放心,将军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庄雨眠眉头轻蹙,只是行程已定,无法更改,她即使再担心,也无法改变裴颂安的决定。
裴颂安知道皇上十分重视苍狼国的问题,之前就已经让人带着苍狼国的俘虏和苍狼国的右将军回京城了。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五百的骑兵。
庄雨眠看着这缩小了不止一倍的队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裴颂安坐在马车里,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庄雨眠进来,打开车帘一开,庄雨眠正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的队伍。
裴颂安猜到了庄雨眠的心思,问道:“看到这么少的人害怕了吗?”
“不是害怕,是担心。你的光芒太闪亮,太耀眼了,必定会引起别人的嫉恨的。如今你只带了这么点人,要是路上遇到袭击怎么办?”
“这有何难,直接将他们打走就行。”
庄雨眠不说话,紧皱的眉毛能够看出来她对这件事还是心存疑虑。
自从裴颂安“受伤”之后,庄雨眠一直愁眉苦脸的,整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今,这份担忧仿佛更深了。
裴颂安并不想庄雨眠陷入这样的情绪中,于是他转移话题:“宁山县的百姓说,那日是你一人站在城门之上,将苍狼国的军队劝退了。”
庄雨眠的脸蛋红了起来,难为情道:“我只是狐假虎威,借助你的名声才将苍狼国的军队吓跑的。若不是你的名气够响,我也没办法令苍狼国的军队撤走。”
庄雨眠说的简单,但是裴颂安却知道这是需要多大的胆识才能做到,当初他听阳晖讲起的时候,可是惊讶了好一会儿。
“眠儿,你谦虚了。光是这份胆量就是多少男子所不及的。”
好久没有听到裴颂安叫她名字了,如今听到,她不禁愣了一下,心都漏跳了一拍。
“有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我的作战指挥,即使来了一万的敌人,我们也能够将他们打败,全身而退。”
裴颂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有了他们两个人,打败敌人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就像平日里喝水吃饭一样。
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愈发显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松弛随意,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一样。
算了算了,裴颂安就是一个喜欢冒险,喜欢出其不意的人,你让他安安心心地养伤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还有挽救的机会。
庄雨眠将自己内心的担忧都放下了。
阳晖已经命令所有的人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当知道裴颂安和庄雨眠要一起走时,宁山县的所有百姓都挤到了城门口,他们感谢裴颂安将苍狼国的人赶出了宁山县,感谢庄雨眠带领他们守护了宁山县。
感激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令人心生温暖。
庄雨眠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看到外面的人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层又一层,眼中尽是对他们的挽留与感激。
“裴将军庄姑娘,谢谢你们守护了宁山县,欢迎下次再回来。”
“裴将军庄姑娘,宁山县永远欢迎你们。”
感激声涌进了庄雨眠的耳中,她心中感动,不断地向外面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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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向他们道别。
裴颂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庄雨眠和宁山县的人道别,因为激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令人陶醉,他不自觉地转移了视线。
裴颂安和庄雨眠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被送出了宁山县。
从宁山县一路向东南方向出发,途中需要穿过一片沙漠,翻过几座高山,才能够到达京城。
这是庄雨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穿过一片沙漠,寸草不生,茫无边际,若是没有人带领就来走这片沙漠,绝对是会迷路的。
她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裴颂安问道:“为什么叹气?”
“留在宁山县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曾经我问过他们为什么没有逃到其他地方去,现在我知道了。”
裴颂安明白庄雨眠的意思,半晌,他说道:“等到未来,他们不用搬家,也不用逃命,就能够在宁山县平安富足地生活下去。”
庄雨眠:“但愿如此。”
裴颂安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走了两天。这两日没有太阳,天冷,风大,白天沙漠中风沙乱飞,夜晚沙漠中冰冷刺骨,可谓是难熬到极致。
庄雨眠天天注意裴颂安的脸色,生怕他的身体遭不住如此寒冷的天气。好在这一路上,裴颂安的身体都很好,庄雨眠也就放下心来了。
从沙漠中出来,是一个平地,过了这一块平地,又是高山峻岭。裴颂安下令让将士们安营搭寨,好好休息一番。
士兵们搭帐篷的搭帐篷,捡柴火的捡柴火,捕猎的捕猎……晚上,众人围着篝火吃晚饭,又温暖又热闹。
裴颂安在此刻仿佛卸下了将军的架子,和士兵们完全打成一片。
庄雨眠托着腮,看着眼前这一幅温馨,欢快的场面,不禁想若是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裴颂安问道:“在想什么?”
庄雨眠看向裴颂安,风吹起她的刘海,让她看上去温婉又活泼,她说道:“你和士兵的关系一直这么好吗?”
裴颂安望向远处,神色从容:“差不多吧。将士们训练,上阵杀敌已经很累了,私下放松的时间本就不多,再严阵以待,根本就没必要。况且他们也是人,没有他们我拿什么打胜仗,因而时机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他们能够放松下来。”
此刻,天色很暗,暗到没有光亮,然而庄雨眠却觉得裴颂安整个人都在散发光芒,这光芒在整个史书上都非常得耀眼。
回京的日子就在这样一边艰难一边惬意里渡过。时间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在这样的交叉中,庄雨眠已经忘记了一开始的担心。
这日,风卷残云,大地失色。庄雨眠看了一眼外面,乌黑黑的,远处的山峦只剩下了剪影。
那影子压得庄雨眠的心中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裴颂安,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快了,渡过这条窄道就能到了。”
庄雨眠顺着裴颂安说话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条极窄极窄的峡谷,幽暗深长。两边都是高耸的山崖,若是有人在上面埋伏,下面的人绝对不能活着过去。
庄雨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危险就要来临了。
23. 埋伏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乌鸦啼叫的声音,非常诡异。
阳晖告诉他们,他们离京城近了,只要再穿过一个峡谷就能到了。
庄雨眠掀开车帘向远处看去,前面漆黑一片,只有中间隐隐约约有一道光线反射过来,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人在其中显得非常渺小。
庄雨眠问道:“这峡谷怎么如此暗。”
阳晖解释道:“庄姑娘,这峡谷又深又长又窄,被称为‘深渊一线天’,有了它,京城仿佛有了天然的屏障,敌人是打不进去的。”
庄雨眠抬头又看了一眼两边的峭壁,只觉得乌压压的一片,压在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继续坐回了马车里,裴颂安在闭目养神。
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裴颂安的脸色,红润而又光泽,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她有些奇怪,但想到他是练武之人,便又觉得是正常的了。
裴颂安察觉到庄雨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忽视不得。
他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他不禁问道:“怎么呢?”
“没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庄雨眠摇了摇头。
裴颂安也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前方是一列又一列的骑兵,他们正按部就班地向前走去。
深渊一线天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正在蠢蠢欲动,想要咬人。
两边的悬崖特别地安静,静得有点不寻常。
往常夜晚时分都是能听到鸟兽的叫声,现如今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停。”裴颂安也发现了异常,直接让众人停止往前走。
阳晖调转马头向裴颂安骑过来:“将军,过了这深渊一线天,我们马上就到京城了。要不要一鼓作气直接走完?”
裴颂安并没有采纳阳晖的建议,而是说道:“今天天色太晚了。原地休息一段时间,等明早天亮了再出发。”
“是。”阳晖立刻将命令传下去了。
众人原地休息,裴颂安对庄雨眠说道:“最近赶路,你好久没有休息好了,还有一段时间天才亮,你抓紧时间睡一会。”
她点点头,她也怀疑最近没睡好,所以才如此焦虑。她靠在马车上闭目浅眠,本来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然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裴颂安也不知道为啥,看到庄雨眠因为他的事情焦虑得睡不好就有些心疼,现在看到她终于睡着了,也就稍微放心了。
他想起之前掀开车帘看到的诡异场景,就觉得不对劲。便下了马车,阳晖一见他下了马车就迎了上来。
“将军,你怎么出来了,这里有我守着,你还是去马车里休息吧。”
裴颂安没有搭理阳晖说的话,而是看着深渊一线天两边的峭壁,无法攀登,无法躲避,若是有人从上面丢石头下来,那么下面走过的人,绝对躲避不了。
裴颂安问道:“阳晖,你觉得若是有人在这里埋伏我们会怎么样呢?”
“死无葬身之地。”阳晖脸色一变,“将军,你是说有人会在这里埋伏我们?”
“嗯,你没注意到今晚特别安静吗?连鸟兽啼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要是确定不了这里有人埋伏,那我们就一直不走吗?”阳晖对裴颂安的话深信不疑,要是他们一直不走,和被困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裴颂安没有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对方逼出来。”
“什么办法?”
裴颂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待会你就知道了。”
庄雨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混乱不堪,她像是陷入了漩涡之中,久久挣脱不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巨响,她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裴颂安早已不在马车里,她急急地掀开马车,发现大家都没有睡,全部围在深渊一线天的入口处。
“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是巨石掉落山谷的响声,震耳欲聋,不绝如缕。
而他们的最前面就是深渊一线天,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庄雨眠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是他们今天没有停下来休息,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被砸成肉饼了?
惊天动地的声音响了好久,才消失了。峡谷又恢复了平静,静到只听到风的声音。
阳晖的声音传来:“将军,果然有人在此设下了埋伏。”
这一路,他们走得稳稳当当。没有任何袭击,裴颂安原本以为他们放弃了。
没想到他们是在这里等着他了,深渊一线天,若不是他们警觉一些,那么今天肯定要在这里送命了。
庄雨眠不知不觉走到裴颂安的身边,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裴颂安注意到了,他皱着眉说道:“是不是不舒服?”
庄雨眠摇摇头,她问道:“我没事。有人要来杀你吗?”
“放心,已经解决了。”
这时,有一匹马从深渊一线天里跑出来,它浑身是血,身上腿上到处都是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令人不忍直视。
裴颂安急忙捂住庄雨眠的眼睛,但已经迟了,庄雨眠全都看到了,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白了。
不过她还是让裴颂安将手拿下来了:“以后这样的事会更过,不可能每次你都恰巧在场,放开吧。”
裴颂安松开手,庄雨眠看得更加清楚了,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连脚都一瘸一拐的,它还没走到裴颂安的面前,就倒了下去。
庄雨眠难受极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一条生命从她眼前流逝。
裴颂安走到马的面前,马哀哀地叫了两声,就倒下了。
裴颂安轻轻地抚摸着马的毛发,湿湿的,上面浸染了它的血,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青筋尽显,眸似寒潭,仿若能将人直接冻住。
庄雨眠上前去握住裴颂安的手,轻声道:“将它好好安葬吧。”
马也是他们战场上互相信任的伙伴,裴颂安很珍惜这些伙伴,他一点儿都不想战马有任何的损失。
“好。”裴颂安哑着嗓子说道。
寒风萧瑟,打了胜仗的勇士们在回家的途中却遭到了埋伏,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伤心的事。然而所有人都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些埋伏的敌人还没有走远。
“所有人都隐藏起来。阳晖,你带一半的人马到对面去。”裴颂安迅速作安排。
其他的将士迅速躲避到峡谷的两侧,这样从里面出来的人就不会发现他们。
马车目标太大,裴颂安已经让人将它驾远一点。
裴颂安本想让庄雨眠也躲远一点,可是庄雨眠死活都不愿意,她要和裴颂安一起,她并不想离开裴颂安,一个人等待,一个人担心。
裴颂安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然后他将一把匕首递给了庄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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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匕首通体泛着银光,匕首的剑柄处还雕刻着花纹,甚是好看。
“那你将它收着,遇到突发情况可以救自己。”
庄雨眠拿着那把匕首,接了过来。
这一幕刚好被阳晖看到了,他看着那把匕首,惊讶至极,刚想说什么,就被裴颂安一个眼神警告了。
他只好识趣地低下了头,带着士兵向对面走过去。此时,敌人埋伏的巨石全部推完,还没来得及下来,是他们转移路线最安全的时候。
庄雨眠将匕首握在自己的手中,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你自己的伤。”
裴颂安极快地“嗯”了一声。
所有人都隐藏好了,等待着未知的到来。
峡谷,悬崖之上,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趴在崖边,看着下面的情况,只是峡谷幽深,天色较黑,并不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悬崖左边,为首的黑衣人负手而立,露出来的眼睛阴狠至极。
“大人,那么多的巨石推了下去,料他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可不一定,任何事只要碰到裴颂安总会有意外发生,我一定要下去看一眼才放心。”
一群人就跟着为首的黑衣人下了悬崖。
粗略估计,能有一千人。
黑衣人下了悬崖,往峡谷走了过去,地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人葬身于峡谷之中。
突然,为首的黑衣人停了下来,他直言道:“裴颂安一向狡诈,如此轻松就能打败他,着实可疑。”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随手指了一个黑衣人,他的身形相对其他黑衣人有些瘦小,说道:“你去前方查探一下,看看是否有诈。”
“是。”
峡谷幽深,那黑衣人慢慢地向前走去,寒风从入口处窜进来,阴森森的。
裴颂安听到峡谷里面传来声响,听着声音感觉只有一个人。
他沉思了一下,随意地指派了一个人,那人叫王猛,他留着胡子,眼神锐利,上阵杀敌的时候最是凶猛,很符合他的名字。
裴颂安用手示意,让他小心地解决对面的黑衣人。
王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峡谷,他慢慢地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庄雨眠看着他们的行动,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黑衣人走进了幽长的峡谷,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尸体,只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他心中疑惑,但又怕被责罚,便又往前继续查看,还是没有一个尸体,他终于发现这一切是有问题的了。
可是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将他解决了。
他睁大了眼睛,只看到对方锐利的眼神。
而另一边的黑衣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人回来禀报,已经忍不住了。
为首的黑衣人眼睛眯起,决定亲自去探查一番。
峡谷很长,尽头处有一处非常微弱的光芒。
黑衣人看到光芒离他们越来越近,地上却没有一个人。
看上去裴颂安没有任何的损失,打还是不打,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月光洒了下来,裴颂安正坐在峡谷的外面,脸色苍白,衣服上私有血迹。
再结合地上的血迹,黑衣人心中大喜,看来裴颂安又受了伤,加上他此前受的伤还没有好,正式解决他最好的时机。
黑衣人兴奋之极,大喊道:“兄弟们冲!今天要取下裴颂安的首级。”
24. 欺骗
黑衣人的戒心有点强,迟迟不肯出峡谷,裴颂安沉思片刻,便决定自己去诱敌。
他将那匹死掉的马身上的血全涂到了自己的身上,便准备走到峡谷中去。
庄雨眠第一时间发现了裴颂安的行动,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裴颂安没说话。
庄雨眠说道:“这样很危险,你受着伤,怎么能行呢?”
裴颂安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刚准备走到峡谷里,月亮就出来了,照着他染血的衣服,看着格外吓人。
就在此时,峡谷中的黑衣人加快速度冲了上来,裴颂安嘴角上扬,鱼儿终于上勾了。
裴颂安等对方靠近之后,朝峡谷两边隐藏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
霎那间,两边的人便交起手来。
峡谷幽长,出来的人有限,每次刚出来几个人便会被裴颂安的士兵轻松地解决了。
为首的黑衣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优势。
他看向远方的裴颂安,眼神阴狠,只见他上下翻飞,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就突破了包围圈,朝裴颂安袭去。
庄雨眠只看到一个影子快速地朝裴颂安飞去,心中忽然一紧,大声喊道:“裴颂安,小心。”
裴颂安也注意到黑衣人的到来,他心中冷哼一声,这黑衣人还是有点本事的,竟然能冲出包围圈。
他上前迎战,双方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甚至黑衣人还有些占上风。
黑衣人狞笑道:“裴颂安,你受伤了,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裴颂安丝毫不惧,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受伤呢?”
黑衣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裴颂安心中有数,这黑衣人必定是他认识的熟人。
两人再次交手,裴颂安并不出全力,依旧在试探黑衣人,黑衣人发现裴颂安的招式非常刁钻,看上去像是在逗他,他有些恼怒,出手越大利落狠毒,裴颂安依旧游刃有余地化解。
裴颂安已经摸透了这个黑衣人招数,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雷超。
峡口之处,黑衣人人数很多,但位置不利,有些人便想撤退,然而阳晖带着一群人从后方杀到,这下黑衣人被前后包围,逃也逃不得,只得拼死应战。
他们的人数毕竟比裴颂安他们的多了一倍,再加求生欲望强烈,即使被前后夹击,也有一些黑衣人冲出了包围圈。他们知道自己命不长,逮着人就乱砍。
庄雨眠全身心都在裴颂安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有黑衣人要来砍她。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大惊失色,急忙闪躲。
她的速度哪里赶得上黑衣人的速度,说时迟那时快,裴颂安一个飞身,上来就踢飞了那两个黑衣人,将庄雨眠护在了身后。
就这一瞬间,与裴颂安交手的黑衣人发现了裴颂安的秘密,他气道:“裴颂安,你根本就没有受伤。”
裴颂安并不回答,飞身上前,这次,他不再藏拙,出手迅速,直击黑衣人的命门,没一会儿,就将黑衣人给擒服了。
他取下黑衣人的口罩,说道:“果然是你,雷超。”
“哼,裴颂安不愧是裴颂安,原来我们都掉进了你的陷阱里。”
雷超带过来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抓,士气已不如之前,而裴颂安这边的士兵却士气大涨。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在阳晖的指挥下,迅速地被拿下了。
裴颂安捏着雷超的脖子,问道:“是大将军让你来暗杀我的?”
雷超硬气道:“呵,裴颂安,原来你早就不相信倪大将军了,所以才骗大将军你受伤了,设下这样的陷阱吗?”
阳晖听了,气不过:“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将军,我们将军一直很尊敬倪大将军,可是倪将军做了什么,派你来刺杀我们将军,若不是将军聪明,早就被你们杀了。”
雷超反驳道:“裴颂安,还不配让大将军来杀你。若是大将军肯来杀你,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只是我看不惯你而已,大将军守了那么多年的边境,凭什么你只打赢了一次仗,大家就都称你是战神,你有什么资格获得这样的称号。
一夜之间,大将军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凭什么呢?我替大将军叫屈。”
阳晖愤愤不平:“那又不是我们将军造成的,我们将军保家卫国,一心只想击败苍狼国,他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被你们这种心眼比针小的人嫉恨。
何况是我们将军奔波千里袭击,将敌人赶出了边境。倪大将军虽然一直镇守边境,但是他永远只是镇守,边境的百姓还不是被敌人欺负——”
“够了。”裴颂安打断了阳晖的话。
阳晖心有不甘,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将军为啥不让他说下去。倪大将军但凡有那么一两次打退苍狼国,皇上也不会如此重用裴颂安。
况且裴颂安一直尊重倪大将军,上次还救了倪大将军,凭什么要被此人如此冤枉。
而雷超听了阳晖的话之后,对着裴颂安说道:“你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觉得倪将军不如你。可若不是他,这些年来谁能守护边境。何况在你幼时,倪将军多次护你,为你出头,没想到你却故意骗他,连没有受伤都瞒着倪大将军。
你忘恩负义,但我不是。此事是我一人为之,与倪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能看在倪将军以前帮过你的份上,不要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
随后,他将自己的脖子抬起来:“现在,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今日是我输了,但是裴颂安,终有一天你也会输的。”
裴颂安为他护着倪大将军的这份心而动容:“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我会将你收监大牢,再交给皇上处置。”
“至于输,本将永远不会输。”裴颂安气势昂扬,自有一股不怕天不怕地的劲儿。
雷超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裴颂安并不想听,直接让人将他给绑了。
其余的黑衣人,也都被裴颂安手下的人给绑住了。
裴颂安命令众人上马,带着这些刺客连夜赶回京城,将这些刺客交给皇帝处理。
所有事都安排结束,裴颂安来到庄雨眠面前,想要带她一起走。
庄雨眠立在原地,整个人还是懵的,她呆呆地,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
裴颂安轻声安慰:“眠儿,事情都结束了,我们都安全了,你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们回去吧。”
庄雨眠怔怔地望着裴颂安,脑中不断地回想着雷超说的话。
裴颂安没有受伤。
他没有受伤!
他骗了她。
他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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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庄雨眠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情有可原的,她身世不明,理当会被裴颂安怀疑。
裴颂安没有杀了她,已经是好事了。
可是,委屈如滔滔流水不断地涌上来,始终压过理智,在她心中不断地蔓延。
她从来没有骗过他,出谋出力,甚至知道他受伤后,一直处在担心受怕之中。
而他宁愿看着她担惊受怕,如惊弓之鸟,像个小丑一样担心他的安危,都不愿意告诉她他没有受伤。
看着她这样担忧,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很有成就感?
庄雨眠泪眼朦胧地看着裴颂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裴颂安,为什么骗我?”
“很晚了,我们先回京城,等到京城再告诉你,如何?”
“您贵人事多,到了京城还会想起我这个小女子吗?”
裴颂安听她如此说,内心也有一丝傲气,他强忍着这股气,上前去,准备拉住庄雨眠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裴颂安皱眉:“眠儿,不要赌气。”
庄雨眠冷笑一声:“谁敢和您赌气?”
裴颂安还想去拉庄雨眠,庄雨眠直接转身向阳晖走去。
此前,阳晖看到裴颂安和庄雨眠发生争执,已经让大部队慢慢地穿过峡谷了。
只有他留在了后面,现在看到庄雨眠走过来,心中一阵忐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庄雨眠走到他的面前,问道:“阳大人,不知您可否载我一程?”
阳晖听到这句话,头皮发麻。远处,裴颂安的脸色变了又变,比那冬日的朔风还锋利。
他心中一阵哀嚎,早知道就不留下来看热闹的。
他缩缩脖颈,脊背一阵发凉,连忙拒绝道:“庄姑娘,不好意思,我的马最近精力不足,载不了人。”
“阳大人不愿意,直接拒绝就是,不用如此找借口。”庄雨眠心中不岔,说话也不客气。
他们主仆一条心,她不该来找他的。
庄雨眠明白,只要裴颂安不点头,没有人敢载她,她也不求人了,直接迈着步子往前走。
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去。
庄雨眠的背影坚韧决绝,不给裴颂安一丝机会。
峡谷之间,碎石很多,要想走过去,必定困难重重。
裴颂安心中又气又恼,冷冷地看了阳晖一眼,似是指责阳晖并没有载庄雨眠。
阳晖低着头,装作没看见,虽然将军没有明说,但是他和郑中都看得出来,将军对庄姑娘是不一样的。
今天他要是敢载了庄姑娘,那么以后他就会成了将军的眼中钉,他还有好日子吗?
庄雨眠迈着步伐向前走去,鼻尖的腥气越来越大,只是心中有气,所以也没太在意。
然而当她走到峡谷入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心中泛着恶心。
她捂着鼻子,强忍着让自己走下去。可是,她哪里看到过这么多的尸体,还有断胳膊断腿的,立马“呕”了一声,呕了出来。
只是这几日本就没吃什么,胃里根本没什么可吐,只能干呕。
裴颂安看到庄雨眠如此,心中又气又心疼,他匆匆驾马走到庄雨眠面前,伸出手:“上马。”
庄雨眠冷着脸拒绝。
25. 别扭
她抬着头,脸色苍白,眼睛泛红,看上去好不可怜,可是她就是固执地不接裴颂安的话,撇过头去,根本不搭理裴颂安。
等身体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往前走去,只是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倒。
裴颂安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强硬地说道:“庄雨眠,手给我!”
“不牢将军费神。”
裴颂安听到庄雨眠这句“将军”,心中怒火蔓延,也不管庄雨眠愿不愿意,直接抓住她,将她带到了马上。
庄雨眠还在生气,根本不愿意和裴颂安共乘一匹马,她不断地挣扎,喊道:“裴颂安,你放我下去。”
裴颂安不听,拉着缰绳就想走,然而庄雨眠实在不甘心,闹腾地要下去。
裴颂安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厉声说道:“你要想清楚,这峡谷中尸体纵横,我们走后,漆黑一片,山中野兽便会被血腥味引来啃食这些尸体。而你,也会成为野兽嘴下的食物,被分尸而死。”
庄雨眠被吓得没有一丝血色,不敢再挣扎,只是委屈地淌眼泪。
裴颂安见庄雨眠被吓得不清,用手抚上她的眼睛,帮她遮住这血腥的场面。
触手之时,一片温热,滚烫滚烫的,烫得他不由地烦躁起来,刚刚为了让她安稳,说得太过了,他又有些后悔。
只是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了。
庄雨眠虽然被吓得不得不和裴颂安共乘一匹马,但是身体始终坐正,并不想靠近裴颂安。
裴颂安脸色如深井一般深沉,他故意驾着马往高低不平地地方跑去。
路程颠颠簸簸,惯性使然,庄雨眠不得不间歇地靠在裴颂安的胸膛上。
裴颂安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好了些,庄雨眠却觉得更加憋屈。
从峡谷到京城并不是很远,但是这一路对于庄雨眠来说却显得格外漫长。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没有风,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
中午时分,阳晖看到前方水草丰茂,犹豫了下,骑着马跑到裴颂安旁边。
“将军,我们连夜杀敌赶路,将士们早就疲惫不堪了,马也没有精神,离京城还要半日的路程,不如我们到前方休息片刻再出发吧。”
裴颂安扫视一眼,整个军队无精打采的,就连庄雨眠都没有精神,不再闹腾了。
裴颂安说道:“好,你去安排一下。”
阳晖立刻将这个消息传达了下去,众人雀跃起来,快速地行驶到前方,下马解鞍,动作利落干脆。
裴颂安也从马上下来,他伸出手去帮庄雨眠,但是被庄雨眠给拒绝了,她自己扶着马脖子,踩着马蹬下来了。
不远处,有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她缓步走到溪边,捧起水洗脸。
溪水从她的额头一直流到她的下巴,再有一两滴滑到她的脖子里,冰凉刺骨,刺得她迷糊的脑袋清醒起来。
随后无尽的迷茫浮现在脑海,眼前的溪水一路向东流去,虽然慢,却有自己的方向。
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她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仿佛被夺去了灵魂,了无生气的。
裴颂安从庄雨眠下马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她。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庄雨眠,萎靡不振,失去了活力。当初他从苍狼国人手中救下她,狼狈之极,但是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周围炊烟升起,马儿们在吃草补充能量,将士们挖坑搭灶,捡拾木柴,烧火取暖。他们的干粮很简单,是出发时从宁山县带的馒头,如今已是又硬又干。
阳晖将馒头和水袋拿给裴颂安:“将军,吃点东西。”
裴颂安依旧在看庄雨眠,问道:“庄姑娘饿了好久了,你先给她送过去吧。”
阳晖急忙说道:“将军,庄姑娘的那份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将军你自己送过去吧。”
裴颂安看着阳晖手中的馒头,眉头微皱,但出门在外,伙食方面只能这么简陋。
他接过水袋和馒头,刚要向庄雨眠走去,却又犹豫了。
阳晖问道:“将军,你怎么不走了。”
裴颂安握着手中的东西,想着昨天庄雨眠激动的情绪,眉眼微沉:“算了,你给她送去吧,好好劝她吃饭。”
阳晖为难:“将军——”
“别废话,让她好好吃饭。”
阳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裴颂安给打断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庄雨眠走去。
庄雨眠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馒头和水袋,她以为是裴颂安,话也不说,就掉转头去。
阳晖不得已说道:“庄姑娘,饿了这么久了,吃点吧。不然怎么有精力到京城了。”
庄雨眠听到声音,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她说:“是你啊。阳大人,我不饿,你把东西拿走吧。”
阳晖内心叹了一口气:“庄姑娘,将军一直在担心你,他怕你不肯接受他的东西,才让我来送。不信的话,你回头看,他一直在看着你。”
庄雨眠条件反射地向后看了一眼,裴颂安的确在看着她。她迅速地撇过头:“那又怎么样了?他不是照样骗了我那么久。”
阳晖哑口无言,这事的确是他们将军理亏,但这事必须得有将军亲自解释才行。
“庄姑娘,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您也不能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吃一点吧,下午还有好长的路了。也当是帮帮我,完不成任务,将军肯定要责罚我。”
庄雨眠不知道听见去了哪一句,她接过馒头和水袋:“好,谢谢你。”
“不用谢。”阳晖赶紧回绝,然后去复命。
庄雨眠拿着馒头,一口一口地啃起来,平时干硬的馒头好似多了一丝咸味,咸在了心头。
裴颂安看着阳晖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庄姑娘面色憔悴,看着很伤心。将军,说实话,庄姑娘没有做对我们不利的事,还发明了马镫,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们当时真不该怀疑他。”
他每说一句,裴颂安的脸色就冷了一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将整句话说完。
“将军,要不您还是好好道歉一次吧。”阳晖底气不足地说完这句话,就溜了。
留下裴颂安一人在风中思索。
太阳慢慢西移,士兵们休息得差不多了,裴颂安便命令大家开始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京城。
他踩着马蹬,飞身上马,骑到庄雨眠的身后,说道:“上马吧。”
庄雨眠看都没看,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裴颂安顿了一下,直接下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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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庄雨眠的旁边,抱起她,就将她放到了马背上,而他迅速上马,不给庄雨眠任何挣扎的余地。
庄雨眠从上一次就发现裴颂安在某些方面特别的霸道与固执,所以她也不白费力气挣扎了,反正再过一下午就到京城了。
裴颂安回到京城时,天色已黑,京城里的百姓全都闭门休息。
他回京城的事,没有人知道。城门口守门的士兵直接拦住了他们,裴颂安骑着马到守城士兵的前面。
沉着脸道:“本将回来了,开门。”
守城士兵一看是裴颂安,立马谢罪:“裴将军饶命,刚刚并没有看到您。”
裴颂安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开门。
守城士兵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向裴颂安身后的那群黑衣人,问道:“将军,不知道后面的是什么?”
裴颂安耐着性子回道:“那些都是刺杀本将的人。开门,有问题我来担责。”
而裴颂安的骑兵团都住在了城外,他们是不能进入到京城里的。
这次为了押解刺客,便调了非常少的一部分人帮忙。
裴颂安语气不好,那两个士兵也不敢过分惹怒裴颂安,立马去开门。
临走之前,裴颂安叮嘱道:“天色晚了,不必去吵醒皇上,明早我会自己去面圣。”
两个士兵急忙答应。
阳晖按照裴颂安的命令,将这些刺客都关进了大牢。
裴颂安则带着庄雨眠直接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门前挂着灯笼,守门的人半睡半醒中看到裴颂安回来了,顿时惊醒了,立马就去院子里喊管家。
裴管家是跟着第一批回京的军队一起回来的,虽然他当时很担心裴颂安的伤势,但架不住裴颂安的强硬劝说,便回京了。
裴管家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气喘吁吁,面露喜色,第一句便是:“将军,你终于回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庄雨眠听到这句话,稍稍有了一点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裴颂安模糊地回答了管家的问题,下马,将手伸出去,想扶庄雨眠下来。
然而庄雨眠直接忽视,自己踩着马蹬下来。
下来的一瞬间,庄雨眠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很疼,之前在宁山县骑过几次马,时间都很短,大腿内侧只觉得酸痛。这次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她的大腿内侧应该是被磨破了,所以才感觉它火辣辣的,不是一般的疼。
裴管家也发现了庄雨眠和裴颂安之间微妙的气氛,他有些疑惑,他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提醒裴颂安带庄雨眠回府休息。
裴颂安伸手去扶庄雨眠,被庄雨眠冷声拒绝。
在这么多人面前,裴颂安也有些恼了,他从下午一直在照顾着她,她却不领情,他一拂袖,就离开了。
庄雨眠低头,向着府里走去,然而大腿内侧的摩擦比她想的还严重,她忍着痛慢慢地向前走。
裴颂安走到府里,想到中午庄雨眠孤零零地坐在溪边的场景,他便于心不忍,转头看庄雨眠有没有跟上来?
只见她速度极慢,走路姿势很不自然,裴颂安一下子就猜出她受伤了。
他心急地走向庄雨眠,疼惜道:“受伤了吗?”
26. 道歉
庄雨眠忍着痛说道:“不用将军关心。”
她侧着身子,想绕过裴颂安,可惜裴颂安并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抱起她,庄雨眠眉头紧皱,挣扎着要下来,可是裴颂安的手劲太大了,庄雨眠根本挣脱不开。
她干脆不挣扎了,气道:“裴颂安,放我下来。”
京城的将军府之前是裴颂安母亲的公主府,后来裴颂安父母相继去世,而他又成年了,皇上便把公主府改成了将军府,它比一般官员的府邸都大,以庄雨眠现在的状态,从将军府的大门走到裴管家为庄雨眠安排的房间,最起码要走半天。
于是,裴颂安夸张道:“将军府极大,以你现在的速度,你走到天亮都走不到。”
庄雨眠听了这句话是又气又恼,什么意思,这么看不起她。她使足了劲要下来,没想到裴颂安抱得也越来越紧。
裴颂安是铁了心要抱庄雨眠走,走之前,他还细心地吩咐裴管家去请郎中。
裴管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眯眯地答应了,公子总算开窍了。
裴颂安抱着庄雨眠就去了听雨轩,这个屋子是裴颂安的娘在世时取得名字,或许是因为其中含有的一个“雨”字,所以裴管家将这个屋子安排给庄雨眠住了。
庄雨眠始终没有放弃挣扎,裴颂安见她脸色涨得通红,神色之间似有一丝委屈,叹口气道:“你放心,待会我将你送到听雨轩就把你放下来,等你伤好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庄雨眠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心中更难受了,为什么骗了她,又要对她这么好?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裴颂安的速度很快,庄雨眠只觉得还没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到了听雨轩。
到了听雨轩之后,裴颂安将庄雨眠放在床上,还给她的后背放了一个枕头做依靠。
“我刚刚让裴叔去请郎中了,一会儿就到了,你再忍一会。”
庄雨眠不知道说啥,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裴颂安不放心将庄雨眠一个人放在这里,便坐在凳子上,等郎中到来。
屋子里点了一个蜡烛,烛光摇摇曳曳的,将屋子里照得朦朦胧胧的,使人看不真切。
两人坐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倒显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好在,裴管家很快就带了郎中过来了,庄雨眠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氛围了。
郎中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庄雨眠是如何受伤的,庄雨眠简要地说了自己骑马的事情。
很快,郎中就号完脉了。
裴颂安第一时间问道:“怎么样?”
郎中拱手道:“将军放心,这位姑娘应是骑马磨破了皮,无大事,我开一些治愈外伤的药膏,涂抹几天就好了。”
郎中说完,裴管家就送他出府了。
屋子里又剩下庄雨眠和裴颂安两个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庄雨眠满腹委屈,然经过了将近一天一夜,她的理智稍微回笼,忽然意识到裴颂安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任何立场要求裴颂安向她解释,只得沉默不语。
裴颂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说:“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庄雨眠继续不作声。
夜已深,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庄雨眠早就疲惫不堪了,一直支撑着她的,是那股发泄不出去的郁气,只是身体太累了,所以她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梦中,好似有丫鬟叫她起来擦药,只是她太累了,让丫鬟待会再叫她。
裴颂安从听雨轩回到了他的书房——萧闲堂。他随手取了一本书准备看下去,然而看了好一会儿,他一个字没看下去。
索性放下书本,拿着剑到院子里去练剑。
月光皎洁,剑光如织,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只是舞剑的人步伐稍显浮躁,好似有什么烦心事。
他的剑越舞越快,舞到最后只剩下剑的残影,院中的树叶纷纷落下。
裴管家来的时候,就看到裴颂安在疯狂地练剑,他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公子的剑风不似平日里那么丝滑,招式变换之间似有一丝阻力,让人不由地有些担心。
等了半天,裴颂安终于停了下来,他练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裴管家问道:“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裴颂安道:“没有。”
“公子平日的剑风稳而有力,今日却多有滞缓。公子的心事是和庄姑娘有关吗?”
裴颂安被猜出了心事,也就不隐瞒了,他问道:“裴叔,你说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呢?我隐瞒受伤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裴管家很开心,他家公子这么问,至少是对庄姑娘有意了。
裴管家道:“公子,庄姑娘其实不是因为你隐瞒受伤而生气,而是因为你怀疑她而生气。女儿家的心思都是比较细腻的,在宁山县,她和你一起去找铁制作马镫,在你受伤后为你担惊受怕,可是你最后还是怀疑她,你让她怎么受的了了?”
裴颂安还是皱眉。
裴管家直接道:“公子,最近京城的流言,说您取得胜利是因为和苍狼国勾结的原因,若是皇上因此怀疑你,你有什么感受?”
裴管家这么一说,裴颂安就懂了。
“公子早日去睡吧。明早好好和庄姑娘道歉。”
裴颂安为难:“一定要道歉吗?”
裴管家叹了口气,拍拍裴颂安的肩膀就走了。
裴颂安抿唇不语,提着剑回到书房去了。
这一夜的时间被耗的差不多了,裴颂安原本想着既然快天亮了,那么他干脆在书房里休息一会,只是当他一闭上眼睛,他的耳中就仿佛听到了管家对他说的话,搅得他根本睡不着觉。
左右睡不着,他便趁着月光去了听雨轩,听雨轩外面有个丫鬟在守着,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要睡着了,裴颂安没有惊动小丫鬟就走了进去。
庄雨眠已经睡着了,裴颂安坐在床沿看着她。
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裴颂安借着月光看清了庄雨眠的脸,她的脸上有干涸的泪珠,眉毛紧皱,仿佛有什么伤心事。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平她的眉毛,只是那眉毛仿佛被打了死结一样,怎么也熨不平。
庄雨眠心中有事,虽然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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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始终是浅眠,被裴颂安抚摸了几下,也就醒了。
她睁开一双眼睛,眼中似有一片愁云。
裴颂安坐在她的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庄雨眠以为这是梦中,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裴颂安本来是非常纠结的,他从来没有向别人道过歉,又怎么能向庄雨眠低头了,只是看着庄雨眠如此脆弱地问他,他忍不住解释道:“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要杀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能够冒险,只能够装受伤来引出背后的人。”
裴颂安声音温柔,语气真诚,庄雨眠心中的委屈从一池水变成了一湖水,她说道:“你骗人,你就是想试探我。不然一路上有那么多次可以说清真相的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说,就是要看着我担惊受怕。你内心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不。”裴颂安这时才明白庄雨眠的心结在哪,他急忙说道,“看着你担惊受怕,我也不好受,只是演戏就要演的真一点,敌人才能上钩,此事关系到很多将士的安危,我不得不做此下策。我怎么可能开心呢?”
庄雨眠见他认真解释,又满脸着急,心中的委屈已经消失了大半,只是想到这是个梦,叹气道:“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梦中的你真好。”
裴颂安哑然,他这几日是有多么不好,才让庄雨眠认为这是一个梦。
他叹气道:“这不是梦。”
庄雨眠一惊,彻底清醒了,忍不住再问一句:“这真的不是梦吗?”
“嗯,不是。”庄雨眠愣了很久,才相信裴颂安说的是真的,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裴颂安会来向她解释,她心中的委屈彻底消了,又觉得自己这两日的苦不能白受,便继续问道:“你以后不会骗我了吧?”
“不会。”
“好,那我们拉钩?”庄雨眠兴奋地说。
“什么拉钩?”
“你伸出小拇指。”庄雨眠指挥道,裴颂安听话地伸出小拇指,她将自己的小拇指勾在裴颂安的小拇指上面,两根手指勾织在一起,一粗一细,仿佛永远都要纠缠下去一样。
庄雨眠笑着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伸出你的大拇指盖章。”
庄雨眠抬眸,眼睛里面闪着碎碎地星光,美极了。
裴颂安伸出大拇指,庄雨眠将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裴颂安的大拇指上:“盖章。这样你就和我签订了契约,永远都不能变哦。”
裴颂安看着她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笑着点头。
“好了,天还没怎么亮,你再睡会吧。”
庄雨眠开心地答应了,忽然,她想起黑衣人雷超。
“裴颂安,雷超在哪里?他后面的人是谁?”
“他现在在大牢里,等皇上明天审问。”
庄雨眠还想问,裴颂安打断了她的话:“你好好睡觉,这些事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裴颂安等庄雨眠睡着了才出来,天上的月亮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淡,天就快要亮了。
裴颂安准备过会洗漱,到时候直接去上朝。然而皇上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派了小太监来传口谕。
“裴将军,皇上传令尽快入宫,审出雷超后面的人?”
27. 请罪
永胜帝是先皇与先皇后的嫡子,从小就深受先皇的喜爱。
永胜帝幼时,先皇不仅会花时间陪他玩耍,还会亲自教他骑射、读书,可谓是得尽先皇的宠爱,可惜,在他十岁那年,苍狼国进犯边境愈加凶猛,先皇为了边境问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永胜帝。
有一次上元节,永胜帝吵闹着要先皇陪他玩,先皇拗不过他,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乔装打扮和他一起去宫外看灯会。
那晚的灯会很美,形态各异,精致非凡,永胜帝玩得特别开心,一直玩到夜里才回去。
回去之后,先皇又去忙着处理边境的事,不想晕了过去,太医说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然而边境的事还需要先帝操心,并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从那以后,先皇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永胜帝眼看着从小疼爱他的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内心里充满了愧疚自责,如果他不叫父皇陪他玩,父皇的身体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差了。
然而先皇并没有怪罪永胜帝,甚至告诉他他与这件事无关。
那时永胜帝年幼,只当父皇是在安慰他,直到后来他才明白父皇身体越来越差,是一直以来烦忧苍狼国的缘故。奈何他太小了,帮不上忙。
等到他能帮忙的时候,父皇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了。
想起先皇临终前让他一定要保护好永泰的子民,他就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保护子民的第一步就是一定要将苍狼国消灭,所以他登基之后,重视武将,就是为了能够彻底打败苍狼国。
恰巧裴颂安就有这个才华,他甚是高兴,只是没想到,裴颂安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的埋伏。
永胜帝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生气,天不亮就招人进宫询问这件事。
“皇上,裴将军到了。”
沉浸在会议中的永胜帝听到太监的通报,立马回过身来:“快让裴将军进来。”
裴颂安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去面见皇上:“臣裴颂安见过皇上。”
永胜帝绕过自己面前的书房,来到裴颂安面前,急急地将他扶起来:“颂安,你不用行礼,赶紧起来。”
裴颂安站正,回道:“谢皇上。”
永胜帝给裴颂安赐座,太监们立马去给裴颂安搬凳子。
凳子搬来之后,裴颂安撩起衣袍坐了下来,旁边的太监已经眼疾手快地为裴颂安端来了茶水。
永胜帝挂念着刺客的事,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裴颂安摇摇头:“没有,还请皇上放心。”
裴颂安比永胜帝小五岁,当初他的父母去世之后,皇上曾经将裴颂安接到宫里照顾,和永胜帝一起读书,所以两个人明面上是君臣关系,私底下又是很好的表兄弟。
永胜帝又连续问了裴颂安几个关于身体的问题,直到确认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颂安,朕之前听闻你这两次的战争打得都非常的精彩,可否为朕讲一遍。”
“当然可以。”
裴颂安将这几次战争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讲给永胜帝听,永胜帝听了之后连连称赞,眼中有艳羡之光,让人觉得他要不是皇帝的话,也会随着裴颂安去征战四方。
期间,裴颂安还讲到了庄雨眠制造的马镫,将他们战队的战斗力提高了不止一倍。
永胜帝听了之后,眼中不断地有光芒闪现。他想起此前裴颂安给他的信,问道:“那个马镫就是你之前传给我的信中的那张图纸吗?”
“正是那幅图。”
永胜帝感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镫竟然有那么大的作用。你说的那名女子朕记下了,等下次给她论功行赏。”
裴颂安替庄雨眠向永胜帝道谢。
忽然,永胜帝想起在监牢里的雷超,阴着脸回答:“颂安,雷超背后的人是谁,你审出来了吗?”
“那日臣抓到他之后就进行了审问,他拒不承认这件事背后有人指使他。”
永胜帝冷哼一声:“嘴巴倒是挺硬的。”
“你觉得此事的幕后之人是谁?”
裴颂安想起雷超那日的言辞,迟疑了一瞬,并不出声。
永胜帝和裴颂安一起生活了几年,看到裴颂安的表情,就猜到是谁了。
他看似疑问,实则肯定地回答:“是倪大将军,对吗?”
裴颂安道:“皇上,倪将军手中握着重兵,雷超又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做的,我们并没有证据说明这件事是倪将军做的。何况,倪将军这些年一人镇守边关,也是劳苦功高。”
“颂安,你不必再说了。倪忠实手中的兵权太大,在对苍狼国的政策上,他一向很保守,与朕的想法背道而驰。朝中受他影响的人太多了。”
永胜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漠之极,带着上位者的杀伐果断。
“皇上打算怎么做?”
永胜帝哂笑道:“倪将军得权太久,低下阿谀奉承的人也太多了,得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皇帝。”
他们两人一直谈到上朝时间才结束,裴颂安原想退出皇上的书房,再去上朝。
不想却被永胜帝叫住了,让裴颂安跟着他一起上朝。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陈列左右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驾到。”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行礼,头都不敢抬。等到皇上让他们起来时,他们才发现裴颂安也在皇上的身后。
倪忠实站在百官之首,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在宁山县之时,他说了要向皇上给裴颂安说情,宽限他进京的时间,因而那日见过裴颂安之后,他便收拾东西即刻回京了。
而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迷惑。
听说裴颂安受伤了,皇上允许他慢点回京,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而裴颂安面色红润,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
再看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色严肃,眼神冰冷,不怒自威。
裴颂安看了文武百官一眼,站到了倪忠实的身后。
大殿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只听皇上说道:“倪忠实,你可知罪?”
“皇上,臣所犯何罪,还请明示。”倪忠实毕竟当官多年,官场经验丰富,听闻皇帝这么说,立刻下跪,礼数周全,让人找不出错处。
然而皇帝今天存心敲打倪忠实:“你竟然派刺客去刺杀裴颂安,好大的胆子啊!”
此话一出,殿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倪忠实大声喊冤:“我没有派人去杀裴颂安,还请皇上明查,不要被有心人给骗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那你说雷超是不是你的下属?”
“是。”
“昨夜,他带着一千个黑衣人去刺杀裴颂安,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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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安机灵,他早就死了。”
倪忠实满脸震惊,额冒冷汗:“请皇上明察,虽然雷超是我的下属,但是臣从来没有让他做过这样的事。臣是冤枉的。”
平日里,倪将军温和稳重,在朝中人缘极好。
因而,大家看皇上发怒,纷纷跪下为倪忠实求情。
“皇上,倪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希望皇上开恩。”
“皇上,没有证据,就这么治倪将军的罪,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必当会损害皇上的声誉,还请皇上三思。”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帮倪忠实求情。
裴颂安也不例外,他站出来:“皇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永胜帝给制止了:“你也要为倪大将军求情吗?”
裴颂安道:“皇上,证据还没有出来,此事过早定夺,无论是对您还是对倪将军都是一件不利的事,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永胜帝的脸色稍有缓和,再加上见到这么多人为倪忠实求情,他就对倪忠实说道:“既然裴将军为你求情,那么朕就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雷超还被关在大牢里,现今就交由你来审问,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谢皇上,下官遵命。”
接下来,永胜帝又说到了裴颂安这一行人为了国家,打败了苍狼国,战绩显赫。
因此决定三天后为裴颂安一行人进行封赏。
早朝散后,倪大将军和裴颂安成了百官们口中议论的对象。
而两个当事人早早地离开了皇宫。到了皇宫门口时,两人恰巧遇到了。
倪忠实问道:“颂安,你没有受伤?”
裴颂安拱手:“是的。倪叔,之前隐瞒您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您不要见怪。”
倪忠实叹口气道:“战场险恶,你隐瞒实情是对的。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凡事都讲给我听的裴颂安已经长大了。”
裴颂安笑道:“倪叔想要听我聊家常有何难,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带着酒去倪叔你的府上,给你讲故事。”
倪忠实欣慰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颂安,你遇到的刺客真的是雷超吗?”
裴颂安也不隐瞒:“是的,他在深渊一线天留下来了埋伏,若不是我们的人机灵点,早就成了死亡路线了。”
倪忠实痛心疾首,深深地替雷超忏悔:“颂安,雷超真的不是我派过去的,还请你相信。”
“当然,倪叔对我的心我还是知道的。”
倪忠实复杂地看了裴颂安一眼,便离开了这里。
裴颂安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皇宫,直奔将军府而去。
书桌上摊放着一本兵书,只是看书的主人好久都没有翻一页了。裴颂安脑海中浮现着倪忠实说话的神情,心中复杂极了。
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忽然,裴管家脸色难堪地来找他了。
“将军,不好了。倪大将军来向您负荆请罪了。”
裴颂安一听,整个人忽的一下站起来了:“你说什么,倪将军来向我请罪?”
“对的,现在外面的老百姓都在议论您,说您目无尊长,仗势欺人。”
裴颂安皱眉:“倪将军现在在哪?”
“估计快到门口了。”
裴颂安到了门口,就看到倪忠实背着荆条,后面跟着一群百姓,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的。
28. 请罪(二)
上午从皇宫回来之后,倪忠实就一直觉得不安。
他当官三十几载,一直谨言慎行,忠心耿耿,没想到今日因为雷超被皇上给责罚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倪忠实急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分析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皇上害怕他有异心,在敲打他。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打消皇上的疑虑,去大牢里认真地审问雷超。
倪忠实想通了之后,便走出了书房,倪忠实的贴身管家正在外面候着,看到倪忠实出来之后,立马问道:“大人,你在书房待了那么久,事情可想通了?”
倪忠实有一个习惯,就是遇到烦心事时,喜欢一个人琢磨,不喜欢别人在旁边打扰。
“嗯,这些事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审问雷超,看他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倪忠实领着人向着关押雷超的大牢走去,途中,要经过热闹繁华的街市。
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然而,当有人看到倪忠实时,转眼就指着他告诉了其他人。虽然百姓们做得小心翼翼,但是倪忠实久在战场,五感比其他人敏锐多了,所以看到那些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内心不免有些不舒服。
“看,那就是倪将军,听说他嫉恨裴将军的才华,派自己的手下人去刺杀裴将军。”
"真的假的,倪将军这么多年坚守永泰朝的边境,从没有任何嚣张过分的行为,现在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话。"
“肯定是真的,若不是裴将军求情,倪将军都要被问责了。”
“你们懂什么,要我说自古以来都说功高震主,倪将军肯定是手握军权太久了,皇上早看不惯他了。”
他们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倪忠实全部都听到了,他心中一惊,发现今日自己思考错了方向。
他想去审问雷超表忠心,但是最根本的问题不是雷超,而是皇上开始怀疑他了。
他去审问雷超,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无论雷超招与不招,他都脱不了嫌疑,那么皇上就可以从他手中将兵权收回去了。
倪忠实心中一怔,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意思。
他脸上的悲哀一闪而过,扫视了一圈,走进了一个杂货铺。铺子里的伙计看到倪忠实,大惊失色:“倪将军,你需要什么?”
倪忠实温和地笑道:“你认识我啊。”
“当然啊,是你一直镇守边境,才让我们生活在和平之中,我怎能不认识你了。”
倪忠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裴将军怎么样呢?”
那伙计的声音立马雀跃起来:“裴将军是我们的战神,是他击退苍狼国的人,好多人都崇拜他了。”
倪忠实的眼睛闪了闪:“是吗?”
“当然是了。倪将军,你要买什么东西啊?我直接送给你。”
“有荆条吗?”倪忠实问道。
“没有,倪将军,你要荆条做什么呢?”
“手下的人胡乱做主,做了错事,我这个将军没有管好下属,理应去给人赔礼道歉。”
那伙计一听就知道是啥事,他惊讶地张开了嘴:“将军,你怎么能去道歉了?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不能控制下属的腿。”
倪忠实温和道:“毕竟是我没有管好,你知道哪里有卖荆条的吗?”
那伙计指着东边说道:“那里有一片树林,里面应该有。”
倪忠实道谢过后,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去采荆条。
而杂货铺的伙计快速地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倪将军因管教下属不力,导致裴颂安差点受伤,所以要去给裴颂安负荆请罪了。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非常兴奋的,于是,这个消息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开始传播的消息还是对的,但是越传这个消息越离谱,最后直接变成了——
皇上偏爱裴将军,裴将军越来越骄傲,只因倪将军无心做了一件得罪他的事,至于什么事,百姓们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裴颂安要求倪将军上门道歉,还要背着荆条。
百姓们顿时替倪忠实愤愤不平起来,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背着荆条上门道歉。倪将军又没有错,为什么裴颂安会提这么离谱的要求,何况倪忠实还是裴颂安的长辈。
于是,百姓们越加认为裴颂安目无尊长,居功自傲,不是一个好将军。
当裴颂安跟着管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倪忠实背着荆条,后面是一群不明是非,群情激愤的百姓。
他们纷纷叫嚣着倪将军没有错,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甚至都有一些人开始扔烂菜叶。
裴颂安嘴角紧紧地抿起,真是一群听风就是雨,没有任何自己判断能力的人。
他在人群中迅速寻找,终于看到了倪忠实,他一脸沧桑,后面背着荆条,与裴颂安的视线相撞之后,他直接上前走到裴颂安的面前,双腿屈膝,想要跪下来。
裴颂安立马阻止了倪忠实:“倪叔,你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晚辈了。”
倪忠实声音疲惫,一脸抱歉地说道:“颂安,都是倪叔的错,没有管好下属,才让你遭遇偷袭,差点丧命,我真是罪过啊!”
裴颂安安慰道:“倪叔,你说的太严重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和我道歉,请你将荆条取下来吧。”
裴颂安将倪忠实身上的荆条取下来,然后扶着倪忠实进入到府中休息。
门口的百姓依旧在群情愤慨,他脸色一冷,说道:“既然大家怀疑裴某的人品,不知可有人出来和裴某对峙,若你们说的是假的,便是诽谤朝廷命官,可是要坐牢的。”
门口百姓听了这段话,忍不住缩了缩脖颈,没过一会儿,就散了。
裴颂安一边回到府中,一边吩咐裴管家用府里最好的茶叶去泡茶。
倪忠实坐在前厅里,脸色憔悴,精神也不是特别好。
裴颂安走上前去,皱着眉道:“倪叔,这件事又不是你造成的,你何苦如此呢?”
“颂安,你不懂,我一辈子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今日却毁在了雷超手里。虽说不是我指使的,但也难逃其咎,今日回去左思右想,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若是不来道歉,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裴颂安皱眉:“倪叔,你一片拳拳爱国心,皇上会知道的,你也无需太自责。”
倪忠实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他说道:“颂安,谢谢你。经你这么一讲,我的心里好多了。”
倪忠实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裴颂安的将军府。
裴颂安送走了倪忠实,问裴管家:“裴叔,你觉得大将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管家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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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倪将军的确照顾过你;只是,这些年来,老奴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倪将军了,公子还需万分小心。”
裴颂安道:“我明白。”
皇宫,御书房。
永胜帝问身旁的太监总管:“倪将军真的上门负荆请罪了?”
“是的。现在老百姓都觉得倪将军是被冤枉了,刺杀之事与他无关。”
永胜帝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这老匹夫还真会利用民情。让他尽快去审雷超,朕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臣接旨。”倪忠实跪在青砖上接旨,“公公,能否请皇上再派一个人和我一起去审问雷超?”
传旨的公公说道:“倪将军,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怎么推三阻四的?”
“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何不再派一个人监督臣,这样也能洗刷臣的冤屈。”
“好,杂家就应你的要求,去向皇上通报一声。”
“皇上,你想让谁去呢?”太监哈着腰,询问着永胜帝的打算。
永胜帝沉思片刻,说道:“就让裴颂安去吧。”
裴颂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庄雨眠在院子里喝茶,这几日,天气较冷,待在屋子里更冷,庄雨眠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裴颂安。
庄雨眠一听到这是倪忠实要求的,便冷哼一声:“倪将军真是好打算。”
“眠儿为何这么说?”裴颂安好奇道。
“倪将军算好了皇上会派你去,也准备利用你对他那点不多的孺慕之情。”
裴颂安看着庄雨眠有些气鼓鼓的笑脸,笑道:“你说的不一定准。”
“那我们来打赌。”
“赌什么?”
“没想好,你敢不敢赌?”庄雨眠睁着大眼睛问道。
裴颂安点点头,表示答应。
牢中,雷超头发凌乱,满脸都是狼狈。
他看到倪忠实来了,整个人都开始振奋起来。而倪忠实身后的裴颂安,被他自动忽略了。
“倪将军,你是来看我的吗?”
倪忠实点点头,看到雷超如今的模样,他的眼中亦有不忍。
他问道:“雷超,是你去刺杀裴颂安的吗?”
雷超点头承认。
倪忠实:“为什么要刺杀裴颂安了?”
雷超忽然激动地说道:“将军难道不懂吗?凭什么他在战场上出尽了风头,而我们就要灰头土脸地被人遗忘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裴颂安,仿佛裴颂安的功劳都是抢过来的一样。
倪忠实说道:“雷超,我早就和你说过,颂安一人带着军队冲锋,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雷超吼道:“将军,我不想明白,一样打仗,都出力了,凭什么我们就要被人遗忘了?将军,你能甘心,我可不甘心。”
“将军对不起,只是我真的不忍看到你逐渐被大家所遗忘。”
倪忠实痛心道:“你真是糊涂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名声权利都不重要。作为将士,保家卫国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都不重要,可是那些人只记住了名声权利,却没有记住你的功劳,甚至随意地评价你,贬低你。
将军,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努力的人会被人忘记。”
29. 行赏
“没有人忘记你们。”裴颂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牢中响起,特别的清晰。
雷超瞪大眼睛,怒道:“裴颂安,自从你打了胜仗之后,所有的百姓都只记得你,何曾想起过大将军?”
“流星一闪而过,只是会引起短暂的关注。星星虽然常见,不会被人特意提起,但人们心中永远有它的一席之地,也永远不会被人遗忘。”裴颂安盯着雷超说道。
若是庄雨眠听到这句话,绝对会说一句,裴颂安必将和这些星星一样流传千古。
雷超还是没有会说服:“事到如今,你当然这样说。可是,若没有你,我们大将军既会光芒耀眼,也会流芳百世。”
此话,已经彻底地暴露出了雷超对裴颂安的厌恶痛恨之情了。
倪忠实喊道:“雷超,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此事和颂安没有任何关系。”
“将军,你不用再劝说我。”雷超朝倪忠实说完话又转向裴颂安,“裴颂安,我知道倪将军受皇命来审问我,而你是监督者。我还是之前所说的话,我刺杀你是因为我嫉妒你,看不惯你,这件事和倪将军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你还有一丝丝的良心,还记得倪将军以前帮助过你,那么就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扯到倪将军的身上。”
“我会如实禀报,这件事是你一人做的。”
裴颂安没有答应雷超的请求,但是也不会昧着良心去诬陷倪忠实,一切都是按照客观事实来陈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雷超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
“将军,谢谢你当初将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给了我一个身份,让我有尊严地活着。”雷超对倪忠实说道。
倪忠实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救过我的命,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互相表谢意吗?”
雷超略有些感动,其实,他只是微不足道地帮倪忠实挡了一箭,而当时倪将军已经看到那支箭了,即使没有他,倪将军也能够安然躲过。
“雷超,你在牢里好好思过,我会帮你求情,帮你取得颂安的原谅。”倪忠实对雷超说道。
雷超听了这句话,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倪将军,谢谢,只是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而且我不能够害你。我只是想帮你。将军,我知道你想获得封侯,我不会拖累你的。只是将军,如果你一味地忍让,你永远获不了封侯的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雷超已经撞墙而亡。倪忠实和裴颂安没来得及做任何的措施。
倪忠实伤心道:“雷超,你何苦呢?”
“雷超自杀了?”永胜帝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是的,刺杀一事是他一人安排的,大将军并不知情。他害怕自己拖累大将军,便自杀了。"
永胜帝缄默不语,只是眉头紧皱,有他自己的考虑。
当裴颂安将这个消息也告诉庄雨眠的时候。
庄雨眠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雷超死了?”
她的表情充满了疑惑,迷茫以及慌张,裴颂安说道:“对,一个暴躁易怒的人,死了就死了。”
庄雨眠明白裴颂安说的道理,只是史书上,雷超最后可是通敌叛国,间接导致裴颂安死亡的人,怎么如此轻易地就死了。
还有上次他们在沙漠中没有遇到敌人,扑了空。这些事情看起来都不大,但是却都与历史发生了偏差,难道是因为她的穿越才导致这些事情的发生了吗?
庄雨眠想到这里,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若是如此,裴颂安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就改不了了。
不不不,她不能这样想,虽然事情有所偏差,但是目前都在朝着好的大方发展。
裴颂安没有受伤,雷超也提前死了。
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又有新的转机。
每当庄雨眠陷入沉思的时候,裴颂安总觉得庄雨眠身上有一层薄膜,撕不开,剪不破,就这样将他和庄雨眠隔开了,仿佛两人是两个世界的一样。
裴颂安有些不安。
“眠儿,你在想些什么?”
“啊,我在想雷超那么恨你,为什么会自杀呢?”庄雨眠随便找了一个问题。
裴颂安紧紧地盯着庄雨眠,她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他,然而她好似也没有说真话。
自从这次庄雨眠醒来之后,裴颂安觉得他俩之间的关系进了一大步,他不再怀疑庄雨眠,庄雨眠也不用因为担心小命而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但是他却发现庄雨眠好似在隐瞒着什么事情,他猜不透,而庄雨眠也不曾透露。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庄雨眠不知道裴颂安在想些什么,心里没底。
好在裴颂安下一秒开口了:“他是为了保护倪将军,如果他不自杀,倪将军身上永远背负着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而雷超自杀了,倪将军就不用背负这个罪名,再加上倪将军之前来我这里负荆请罪,两个有利于他的局面,他身上那些未经证实的罪名早就不攻而破,这就是雷超自杀的原因。”
“原来如此。裴颂安,你觉得在这件事上面,大将军有参与吗?”
庄雨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想起刚穿越那会,她说倪将军要害她,差点被裴颂安怀疑是奸细,她的内心就充满了忐忑,只是她一定要及时了解裴颂安对倪忠实的态度。
裴颂安沉默了,他没有怀疑庄雨眠,但是也没有告诉庄雨眠他内心的想法。
庄雨眠等了很久,裴颂安终于说话了:“如果你实现梦想的途中,会让另外一个人黯然失色,你还会做吗?”
“你让了他,他就不黯然失色了吗?光芒万丈从来不是靠谦让,而是靠自身的才华与努力,迁让不会让他志得意满,只会显得这个人更无能而已。”
裴颂安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倪将军曾经帮助过他,雷超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给裴颂安造成了一些微小的的心理压力,庄雨眠的话让他想明白了,只有靠自己获得的荣誉,才值得大肆赞扬。
况且,倪叔不屑他的谦让,而他也不会放弃歼灭苍狼国的夙愿。
皇宫,昭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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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大臣都集中在大殿里。
今日是裴颂安接受永胜帝封赏的日子。
永胜帝对于这件事特别的重视,因而今日不谈国事,只讲封赏。
永胜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喜悦,嘴角带笑:“此次,裴颂安带领军队两次征战苍狼国,两次都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第一次征战时,他将苍狼国的军队赶出了北兴州,收复了宁山县等边境地区。当时朕派了四路军队各自去攻打苍狼国,其他的军队要么全军覆没,要么主帅被杀,只有他打败了苍狼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下面的大臣纷纷恭维:“皇上圣明。”
永胜帝接着说:“而在这一次的征战中,裴颂安更是取得了史无前例的胜利,歼敌一万五千余人,还俘虏了苍狼国的右将军,真是令人兴奋啊。
“裴颂安,不愧是我们苍狼国的战神。下面朕宣布封裴颂安为定远侯、定远大将军,赏黄金万两。”
裴颂安听到赏赐立马上前说道:“皇上,此次征战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若不是将士们的配合,我也不会屡战屡胜。请皇上收回对我的赏赐,多给将士们一些封赏。”
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想到裴颂安会如此为将士们谋福利。
然而永胜帝开口大笑道:“怪不得将士们愿意跟着你一起卖命。好,今天我就论功行赏,阳晖为车骑将军,郑中为卫将军……”
永胜帝将这次在战争中立功的人都进行了封赏,只是他们人不在昭明殿,永胜帝便命太监前去军中悬赏了。
这一次,皇上封赏的人非常多,然而很快就有大臣发现,这次的封赏和倪忠实所带领的军队没有任何的关系。
倪忠实站在大殿之上,神色稍稍有些落寞。
有大臣替倪忠实鸣不平,倪大将军守边境那么多年都没有封侯,裴颂安仅仅打了两次张就封侯。于是他向皇上举荐道:“皇上,倪大将军这些年来镇守边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裴将军年纪轻轻都能封侯,倪大将军也应该受封赏才对。”
裴颂安不忍看到之前帮助过他的长辈如此落寞,也说道:“倪大将军一直稳住后方,解了臣的后顾之忧,若没有他,恐怕臣也没办法这么快就获得胜利。还请皇上论功行赏。”
有了这两人带头以后,其他的一些官员也纷纷请皇上念在倪忠实这些年苦劳的份上,给倪将军一些奖赏。
永胜帝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倪忠实:“倪将军,这些年你镇守边境的确是辛苦了,你觉得应该给你什么奖赏呢?”
倪忠实:“皇上,臣不敢。为国尽忠是我的本分。”
“大将军客气了,你镇守边境三十几年,的确是劳苦功高,不如给你也封一个侯怎么样,听说倪将军生平最希望封一个侯。”
永胜帝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善,倪忠实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地:“臣惶恐。”
“赶紧起来,免得众臣说朕不体恤老臣。”
其他大臣异口同声说道:“臣不敢。”
倪忠实内心忐忑,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理他?
30. 冷淡
永胜帝双眼微眯,面容紧绷,虽年轻,却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在如此慑人的气魄下,倪忠实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压力。他的头越来越低,还有大臣想替倪忠实讲话,然而大殿里的氛围越来越凝重,仿佛凝成了一股可怕的实质,他们噤若寒蝉,每个人都低下了头。
龙椅上的皇上突然笑了一声:“众爱卿说的有道理,只是建朝以来,封侯的条件就是比较苛刻,要么是捕获或斩杀敌方重要将领,要么是斩杀敌人数千名以上。倪大将军劳苦功高,先帝就曾想给倪大将军封侯,无奈条件没有达到,只能作罢。”
永胜帝这一番话有情有义,有理有据,和刚刚那个阴阳怪气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众人更是不敢再出声了,再加上倪忠实虽然劳苦功高,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达到封侯的标准。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道:“皇上说的有理,是下官糊涂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永胜帝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他看着这一群趋炎附势的人,内心冷笑不已,封赏结束,永胜帝就让其他的朝臣都散了。
只留下了裴颂安。
“颂安,朕知道你念着以前倪忠实护过你的份上,对他还有一丝温情,这无可厚非,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不忘初心的。”
裴颂安点头称是,他说道:“皇上放心,微臣看得清。”
“你很聪明,既然你分得清,朕也不啰嗦。我们虽是君臣,却也是表亲。还记得幼时我们立下共同的愿望,就是要打败苍狼国,肃清朝野,让国家蒸繁荣昌盛。”
永胜帝拍着裴颂安的肩膀,感慨地说道。
“微臣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一起许下的心愿。”
那时,裴颂安的父母刚刚去世没多久,先皇因为苍狼国的事情愈发忙碌,根本没有时间陪永胜帝,于是这两个小孩因为对苍狼国共同的仇恨,走得愈发近了,甚至最后许下了共同的愿望。
裴颂安继续说道:“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打败苍狼国,至于朝政,微臣没法帮您,只能靠皇上一人解决了。”
永泰建朝以来,一直器重武将,渐渐地,武将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廷上的大臣们也喜欢向武将靠拢,逐渐形成了武将势大,文官势弱的局面。
然而治国安邦不仅仅需要武将还需要文臣,武将势大的局面就导致很多文臣提出的建议实施不起来,常常是还没有执行,就被武将们给否决了。所以永胜帝非常讨厌武将们在朝廷上指手画脚,但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需要他们守护边境,还不能对他们太过分。
好在这些情况都在慢慢地被改善。
皇上和裴颂安聊完之后,就放裴颂安出宫了。
冬日寒冷,路上没有什么人,两边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只剩下枝丫了。
裴颂安沿着这条街一直往西走,就是他的将军府。
这条街他走过无数次,小时候是爹娘带着他一起走,那时候他很快乐,后来,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孤独地走过来,走过去。
若是爹爹在世,看到他歼敌无数,还凭借自己的战功封侯,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不由地加快了速度,快速地向将军府走去。到了将军府,裴颂安急切地向府里走去,一切还和小时候一样,进门就是假山,各种花草。
他再向里走过去,是一个院子,然而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落尽树叶的枝干在向天空中伸去,无比的落寞。
他热切的心情在这一刻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裴颂安,你回来啦?”
寂寥贫瘠的环境中出现了一抹亮色,庄雨眠带着满脸笑容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荒芜的世界里仿佛开满了花。
至少,她是懂他的理想和抱负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神色间又恢复到此前的意气风发。
庄雨眠的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尘,还有一些泥污。
裴颂安问道:“你去哪呢?”
“我去喂马了。你送我的那匹马已经认识我了,一看到我就蹭上来。”庄雨眠眉飞色舞地说着她与马相处的时光。
裴颂安听到她讲到马,才想起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忙,都忘记了庄雨眠此前大腿受伤的事,他便问道:“这么急着去喂马,你的伤好了吗?”
“当然好了。我还想骑马呢?”
裴颂安皱眉:“不怕再受伤了吗?”
“我问过郎中了,每次只要骑一会儿就行了。”庄雨眠眼中闪着亮光,开心地说道。
“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庄雨眠兴奋地向裴颂安确定了三次,直到裴颂安非常肯定之后,她才迅速地回到房间去换骑射服,然后去马厩那里牵马。
裴颂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庄雨眠走到小棕马那里,牵着马走出马厩。
裴颂安问道:“你的马有名字吗?”
庄雨眠道:“还没有。”
她看着棕色的马,毛色光泽又顺滑,于是她说道:“叫琥珀怎么样,恰巧它们俩的颜色很接近。”
“你喜欢就好。”
两人骑着马跑到京城的郊外,郊外很大,只是青草都枯萎了。
庄雨眠深吸了一口气,连心情都自由不少了。
她拿着缰绳,侧头看着裴颂安:“裴将军,继续来赛马如何?”
裴颂安一挑眉,没有任何的异议。
“驾。”随着一声喊声响起,两人策马奔腾,相差不远,他们的衣服随风飘起,仿佛纠缠在一起。
骑了两三圈之后,他们就停下来了。
地上的草已经枯了,庄雨眠找了一处干净清爽的地方坐了下来,裴颂安也紧跟着坐在她的身边。
此时,天边的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地下沉,阳光将周边的云彩都染成了橘红色,非常好看。
庄雨眠静静地看着落日,忽然说道:“其实,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占有,只要欣赏过就不会有遗憾。”
裴颂安:“何出此言?”
庄雨眠转过头来,看向裴颂安。裴颂安也在看她。
他的眉宇英俊清爽,带着一丝少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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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旷野的风,自由又充满了力量。
刚穿越的时候,庄雨眠知道裴颂安怀疑她,她也不断地告诫自己,裴颂安是她可遇不可求的人,只要安安分分地改变他的命运就行。
可是,相处久了,人都是会有欲念,也许是裴颂安维护她的时候,也许是裴颂安带她骑马的时候,她产生了妄想,希望能够长久地和裴颂安在一起。
因而这一次发现裴颂安没有受伤之后,除了被欺骗的愤怒委屈,还有她认清了事实。
裴颂安是一个好将军,他会去体恤百姓的辛苦,会将获得的赏赐分给他的将士。然而他终究是一个古代的将军,他的脑海中没有平等的意识,所以他骗她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自责感。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处在同等的地位。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而她喜欢他,尊敬他,可是却没有办法为他降低自己的人格,变得委屈求全。
所以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改变他的命运,看着他的人生一路顺遂,其他的就不敢再妄想了。
庄雨眠良久的沉默让裴颂安有些烦躁,上次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和她的距离很近,却又仿佛很远。
庄雨眠忽然从草地上爬起来,她将身上的枯草拍掉,朝裴颂安说道:“裴颂安,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落日这么美,不用再看了吗?”
庄雨眠抬头朝着天空又望了一眼:“既然没有办法占有,那么就少望一点,免得以后想起的时候,都是遗憾。”
“落日有无数次,想看落日的时候,就可以过来看,不会有遗憾。”
裴颂安的话如他的人,永远自信。
庄雨眠不知怎的,忽然问道:“裴颂安,我可以抱你一次吗?”
裴颂安一愣,庄雨眠今日有些奇怪。
还没等裴颂安反应过来,庄雨眠已经轻轻地抱住了他,裴颂安不自觉地也抱住了她。
庄雨眠将头埋在裴颂安的衣服里,深深地嗅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怀抱。
裴颂安有些失落。
两人骑着马回了将军府。
庄雨眠将琥珀牵到马厩里,她摸着琥珀的脑袋,说道:“琥珀,你要乖乖的,明天再来看你。”
裴颂安在等她:“眠儿,一起去吃晚饭。”
“好的。”庄雨眠应了一声,然后就径直走了,要是以往她肯定会和裴颂安并排走。
用晚膳时,庄雨眠也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吃她自己的食物。
裴颂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庄雨眠说话依旧客气、礼貌、热情,但是他感受到她变冷淡了,这种冷淡好像是从上次受伤之后就有了,只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发觉。
裴颂安也不好直接问庄雨眠,但是这件事藏在他的心中,让他多多少少地有些憋闷,他便去问裴管家:“裴叔,你说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变冷淡呢?”
“当然是伤心了,只要你对她比以前更好,那么她会变热情的。”
“是吗?”裴颂安有些怀疑。
31. 逛街
裴管家肯定道:“当然!”
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公子开窍,可不想因为公子因为不懂而错失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裴管家的神情急切,恨不得让裴颂安现在就去找庄雨眠。
裴颂安怀疑地看着裴管家,他的方法靠谱吗?
然而裴颂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按照裴管家的想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庄雨眠发现自己看到裴颂安的次数变多了,无论是散步、游玩,还是吃饭,总是能够碰到裴颂安。
这日,她准备去京城的盛华街逛一逛,听说盛华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那里卖什么都有,来京城之后,她还没有逛过街,因而非常好奇。
她刚出门,就看到裴颂安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裴颂安问道:“准备出门吗?”
刚开始碰到裴颂安的时候,庄雨眠内心还有些疑惑,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裴颂安,现在看到裴颂安已经没有任何疑惑了,反而笑道:“嗯。你也要出去吗?”
“冬日天冷,我让人做了一件斗篷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裴颂安从丫鬟手里将斗篷拿出来,是一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清新素雅,庄雨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她的眼底冒出欣喜,裴颂安也不用她多说,就拿起斗篷披在她身上。
“你要出门的话,就披上它,这样就不会冷了。”
庄雨眠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件斗篷,柔软,厚实,温暖,可是她的心情却无比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裴颂安。
有些问题是想不通的,是没有答案的。
所幸就不要去想了,免得庸人自扰。
时间自会解决一切。
庄雨眠披着斗篷向外走去,裴颂安跟在她的身后。
庄雨眠问道:“你最近不忙吗?”
“你希望我忙吗?”裴颂安反问道。
庄雨眠一时语塞,之前那个从不说废话的将军去哪了?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听说盛华街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是真的吗!”
“嗯,里面东西品类齐全,五湖四海的东西都有。”
盛华街热闹极了,嘈杂声,叫卖声,喊叫声……什么声音都有。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商铺里的伙计在招待客人,沿街隔几家就有一个小吃铺,不断地有轻烟袅袅升起。
庄雨眠感叹,正是来对了地方,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古代市集的热闹。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经常逛商场,时髦精致,她总觉得少了点意思。现在看到这样的市集,才觉得对味了,果然集市要有烟火气才行。
连她逛街的兴致都提高了不少。裴颂安看到庄雨眠如此兴奋,还当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集市,也不禁感概为啥自己没想过要带她来集市。
庄雨眠逛了一阵,有些累了。便随便找了一个茶水铺坐了下来。
茶水铺临街而立,可以将街上的行人看得清清楚楚。
裴颂安看着破旧的桌椅,忍不住提醒道:“眠儿,你要不要到其他地方去?”
庄雨眠一听裴颂安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你嫌弃这个地方吗?”
“倒也不是,只是街道上来来往往,必有灰尘,我怕你不喜欢。”裴颂安斟酌地说道。
庄雨眠毫不在乎:“没事的,灰尘而已。”
裴颂安又一次被庄雨眠不拘小节的气度所折服,她总是令他意识到她与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不一样。
庄雨眠随意点了一壶茶,店家很快就送了上来,他虽然穿着破旧,但是整个人却干干净净的。
“客官,您的茶。”
“好的,谢谢。”
庄雨眠饮了一口,茶汤清澈,茶水清爽甘甜,虽和名贵的茶比不了。但是一般的茶水铺里有这样的茶已经算很不错了。
只是来喝茶的人并不多,庄雨眠沿街看去,发现街上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进店消费的人确实不多。
她趁店家来给她加水的时候,问道:“店家,街上的人挺多的,为啥都没见几个人进店消费了。”
店家叹了一口气:“姑娘,你有所不知,老百姓日子过得苦,平时的钱勉勉强强够温饱,哪有闲钱进店来呢?只能逛逛街,看看而已。”
裴颂安皱着眉问道:“今年年成不好吗?”
“公子有所不知,今年年成不好只是一部分,战争也是一部分,打仗要用掉很多的银子,苍狼国又不断地袭击我们国家,每次光迎战都需要很多银子。更不用说有时候打败仗了,还要用银子或和亲来换取和平。”
庄雨眠和裴颂安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战争会烧钱,没有想到会这么烧钱。
“哎,希望裴将军尽快打败苍狼国,让我们老百姓早日过上好日子。”
庄雨眠坚定地回答:“会的,一定会的。”
两人用完茶,再次走在盛华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裴颂安说道:“本以为击败了苍狼国就能够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得艰难。”
庄雨眠问道:“那你会放弃吗?”
“不会。我只有加快速度消灭苍狼国,才能让老百姓免受战争的苦楚。”
庄雨眠点头:“是啊,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虽然暂时痛苦,但是却能够长久地让百姓受益。”
“何况哪一次的改变不要经受痛苦了,那我们就化压力为动力,让苍狼国永远地消失在中原大地上。”庄雨眠的语气昂扬起来,那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不知不觉地感染了裴颂安,让他也变得振奋起来。
裴颂安的眼神闪了闪,她总会令他出乎意料。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姑娘,这个象羔毛已经有客人看中了,不能再卖给你了。”
庄雨眠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站在一个人面前,蛮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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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象羔毛本小姐看中了,他出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姑娘,这不是价格的问题,是诚信的问题,我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能再卖给你了。”
庄雨眠越听越熟悉,她歪头一看,竟然是宁山县的宁国平。
宁国平对面的姑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你这人是榆木疙瘩吗?给钱给你赚,你都不赚。”
宁国平低着头哈着腰,连声说抱歉,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宁国平。”
他抬头看去,竟然是庄雨眠,他惊喜极了:“庄姑娘,原来是你啊。”
庄雨眠点点头,她看着宁国平身前的东西,都是西北地区特有的皮毛,药材等物品,这些的确是京城所没有的。
她笑道:“原来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宁国平憨笑道:“姑娘真有远见,我听从你的建议,将东西带到京城来,果然比较好买,让我赚了不少钱,真是多谢姑娘了。”
庄雨眠:“不用谢,我只是一个建议,真正执行起来的人是你,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宁国平身前的姑娘见他们俩聊起来了,不禁急了,语气强烈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卖不卖?”
庄雨眠皱眉,想上前帮一下宁国平。裴颂安见此,不乐意了。本来看到庄雨眠和一个陌生人交谈就有些不舒服,现在见她上前想去帮忙,就拦住了她,问道:“眠儿,他是谁啊?”
庄雨眠这才介绍道:“哦,他是宁山县的人,曾经帮过我一起守城。”
庄雨眠介绍完毕,宁国平立马行礼道:“小人见过裴将军。”
“裴将军?”宁国平身前的姑娘听到这个称呼,立马转过身来:“裴哥哥,原来是你啊。”
这下轮到庄雨眠惊住了。
眼前的女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鼻梁秀气挺直,笑容明媚大方,看上去非常可爱。
她的笑很感染人,光是看着就令人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那姑娘上来拉着裴颂安的胳膊说道:“裴哥哥,这个人你认识吗?你赶紧让他将这个象羔毛卖给我?”
而裴颂安的第一反应是拨开那姑娘的手,看向庄雨眠。只是庄雨眠背对着他和宁国平讲话,他根本看不到庄雨眠的反应。
裴颂安道:“乐悠别闹了,人家都已经卖出去了。”
“不要,最近天冷,我要把这个买下来给娘亲做衣服。”
裴颂安不吃这一套:“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明天就告诉你哥你私自出来了。”
李乐悠撇撇嘴:“好好好,我不无理取闹了不行吗?”
她走向前去,向宁国平说道:“今日看在裴哥哥的份上,我就不买这个象羔毛了,不过你下次有这个象羔毛,请把它留下来卖给我。”
这语气相比之前的盛气凌人,竟有些软下来。
庄雨眠就这么看着一个本来娇蛮的女子被在裴颂安的三言两语之下竟变得好说话起来,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连宁国平和她说的话,她都一句没有听见去。
32. 名声
庄雨眠逛街的兴致顿时消减了不少,她嘱咐宁国平一句遇到困难去将军府找她,便走了。
庄雨眠一走,裴颂安立马跟着她走,当然,还有一个李乐悠。
裴颂安有心想解释,但是庄雨眠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
而李乐悠却仿佛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的氛围,还在裴颂安面前说个不停。
“裴哥哥,你不知道皇宫里面可无聊了,一点都不有趣。”
“皇兄每天忙着上朝,处理国事,没空陪我玩,母后身体不好也不能陪我,要不是我时不时地溜出宫来,我都要闷死了。”
裴颂安见庄雨眠不等他,心中本就憋闷,见李乐悠一直在唧唧喳喳的,便冷着脸说道:“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立马把你送到宫里去。”
李乐悠闻言,立马闭嘴。
今天早上,裴管家看着裴颂安和庄雨眠出去,心中甚是欢喜。他早早地吩咐厨房准备晚膳,等他们晚上回来再共享一餐,然而才到下午,他就看到庄雨眠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裴管家心中叹气,难道自家公子将这次的逛街搞砸了吗?
接着他看到了紧跟着而来的裴颂安以及乐悠公主。
裴管家的额头上的皱纹顿时就夹起来了,这小祖宗怎么出宫来了。
他赶紧跑过去:“小公主,您怎么出宫来呢?”
李乐悠鼓着腮帮子说道:“裴叔,你不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只是你出宫了,皇上肯定担忧您,您还是快点回宫去吧。”
李乐悠道:“不,我好不容易才溜出宫来,才不要现在回去了。”
裴颂安:“裴叔,安排人送公主回宫。”
李乐悠:“我不。”
裴颂安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李乐悠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她委委屈屈地说道:“裴哥哥,我知道,你喜欢上那位姑娘了,所以嫌我碍事了,才急着送我回宫是不是?!”
裴叔的动作很快,已经将马车赶出来了。
裴颂安根本不回答李乐悠的问题,直接对她说:“乐悠,上马车!”
裴颂安的语气严肃认真,李乐悠心中一肚子气,但怕裴颂安告诉皇兄,只得上车,上车之前,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道:“裴颂安,你是个大混蛋!”
裴颂安的耳力极好,额头青筋直冒:“你信不信,我让皇上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宫。”
李乐悠赶紧闭嘴。
将军府有一个很大的后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院中还有一片湖和一个亭子。
此时正式冬季,百花早已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木,庄雨眠正坐在亭子中央,湖面有风吹来。
裴颂安轻轻地走到庄雨眠的身后:“怎么不到屋子里去,湖面很冷。”
“你的斗篷这么厚实,怎么可能会冷了?”说完,庄雨眠就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裴颂安笑道:“那你喜欢吗?”
裴颂安平时的笑要么是嘲讽,要么是冷笑。这次的笑和以往不一样,像春日的湖水,融化了一整个春光。
庄雨眠不自在地看向湖面,问道:“公主回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公主?”
“我又不是傻子,听到你们的对话,当然知道她是公主了。”
裴颂安坐在了庄雨眠的身边,解释道:“她叫李乐悠,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出生的时候,先皇很高兴,可惜当时苍狼国屡次侵犯我国边境,先皇虽宠公主,却没有这个时间。直到临死的时候,他也觉得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对这个公主有亏欠,便嘱托我们好好照顾她。”
庄雨眠了然地“嗯”了一声。
其实今天知道她是公主的时候,庄雨眠便猜到她是李乐悠了,不过史上关于她的记载不多,所以庄雨眠了解的也不多。
她想起史书上曾说裴颂安在父母双亡之后,不仅受过倪大将军的照拂,还受过先皇的照顾。
其实一开始先皇就想将裴颂安接到宫里去的,只是裴颂安性子倔强,并不肯去。还是后来先皇听到裴颂安在外受到欺负,强逼着他进宫的。
算起来,他和李家两兄妹是一起长大的。
她看着李乐悠和他撒娇打闹,本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想到他的童年,又有些心疼。
她问道:“你小时候在皇宫里过得好吗?”
裴颂安有些意外,人人都艳羡他住在皇宫,可以和皇子公主一起长大,只有她,问得是他过得好不好?
裴颂安:“还不错,先皇是我的舅舅,很疼我。”
那么皇子公主有没有让你受委屈了?
裴颂安没说,庄雨眠也没有问,只是先皇对他再好,皇宫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庄雨眠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风把湖面吹起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那你呢?今天逛街开心吗?”
裴颂安冷不丁地问道。
庄雨眠只道:“今日的茶水挺好喝的。”
下次可以一起去喝,也可以不一起去喝。
裴颂安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心中已有数,庄雨眠对他不是一点情感都没有,只是她的心中有顾虑,所以并不打算接受他。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他一定能够找到症结所在,也一定能够抚平她心中的担忧。
裴颂安和永胜帝都想要灭掉苍狼国,只是天冷,西北地区天气更冷,再加上裴颂安时不时带着将士们翻阅一座座高山,山上气温更低,将士们不一定能够适应,所以裴颂安和永胜帝准备年后再战。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要祭祀祖先,皇家更是如此。
永胜帝登基以来,每次都亲自去皇陵祭拜。
而这一次,永胜帝让裴颂安在队伍前面领队,能跟着皇帝去祭祖的,都是深受皇帝重用的大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其次,也是在告知天下人裴颂安的功绩。
当他们的队伍在人群中走过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在深呼。
有些老百姓并不认识裴颂安,那些知道的人就会给他们科普。
“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是我们永泰朝的战神,出征两次都取得了胜利,杀死了无数的敌人。”
“知道吗?裴将军在这次的战争中还俘获了苍狼国的右将军,真是厉害。”
“这有什么?我告诉你们裴将军才十八岁!就已经凭借战功被封为定远侯了。”
“十八岁的定远侯,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我记得倪大将军五十几了吧,不也没有被封侯。”
倪忠实戴着帷帽站在人群中间,他本想看完就走的,不想却听到百姓讨论他和裴颂安。
“倪将军怎么能和裴将军比呢,裴将军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成就,未来肯定更不可限量。”
那人看了看左右的人,忽然小声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听说倪将军这次打仗的时候竟然迷路了。”
“怎么可能?倪大将军这些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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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边关,与苍狼国人对线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迷路呢?”
“守城的能力又不代表进攻的能力,这事千真万确,你们不信拉倒。”
倪忠实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皇陵,在京城的西边,占地面积极大,裴颂安跟着永胜帝一起踏入到皇陵,祭拜先祖们。
除了正常的祭拜,永胜帝还郑重地说道:“请各位列祖列宗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先祖们的遗愿,踏平苍狼国,洗刷之前的耻辱。等那一天到来,我会再来祭拜。”
裴颂安听永胜帝说完,跟着他一起祭拜先帝们。
祭拜仪式复杂,他跟着流程走完,已经是傍晚了,等他将永胜帝护送到皇宫,再回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迎着月光,骑着马回自己的府邸。
快到府邸时,只见门口一片乌泱泱,黑漆漆的。
临近了才看到是一群百姓,有老的,有年轻的,更有年幼的……他们看到裴颂安,眼冒金光,好似裴颂安是一道绝佳的美食。
其中有两三个小孩子看到裴颂安直接说道:“裴将军,你真厉害,我以后要像你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裴颂安下马,摸了摸那几个小孩的头,说道:“好,那你们可要努力练功夫哦。”
那几个孩子连忙点头。
而其他的老百姓则感谢道:“裴将军,我们都是从边境逃到这里的人,听到你打赢了苍狼国,我们真是太高兴了,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回到故土。”
那些人说着说着就动容起来,开始流泪。
裴颂安:“大家请放心,我一定会歼灭苍狼国,让你们有机会回到你们的故土。
那些老百姓听了纷纷感谢他。
裴颂安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们都会去休息。
而这些老百姓竟然带着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全部都给裴颂安,裴颂安拒绝也没有用,他们直接放在了门口。
等到老百姓都走了,裴颂安才准备进府,却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倪忠实。
裴颂安道:“倪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哦,刚刚在家里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便出来看一看。”
倪忠实的府邸和裴颂安的府邸在一条街上,只是两家中间隔了好几家,夜深人静,外面的声音会更加明显,裴颂安便也没有怀疑。
他只是说道:“倪叔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百姓在门口,吵到您了。”
“怎么会呢?这么多人喜欢你,赞扬你,倪叔替你高兴。”
裴颂安没有出声,他回家的途中要经过倪府,那里冷冷清清的。
他记得以前,倪忠实不在边境时,便和皇上一起去祭拜,街上、宅子前都有百姓在等着他,恭贺他。
他不再细想,而是说道:“谢谢倪叔。”
倪忠实又说道:“只是,颂安,你还是要小心点。夜晚看不清楚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混入刺客?更不知道他们按没按好心。”
裴颂安记得倪忠实以前是最爱护百姓的,也是很信任百姓的。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好,倪叔费心了。”
“倪叔,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睡不着,走一圈再回去,你先进去吧。”
裴颂安向倪忠实告辞,就进府了。
倪忠实一直看着裴颂安,直到裴颂安关门了,还在盯着他消失的方向,仿佛要把门盯出个洞来。
33. 马蹄铁
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裴颂安则被皇上叫过去训练军队了,永胜帝目标远大,年后裴颂安又要去征战,所以从现在就开始为来年做准备。
这日,裴颂安正在城外训练军队,忽然,一声长鸣,打破了战场的平静。
裴颂安朝有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匹马跌倒在地,士兵想尽一切办法,那匹马就是不起来,发出哀哀地鸣叫。
裴颂安一向爱护战马,转身对郑中说道:“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郑中骑着马飞快地赶过去,又一阵风似的赶回来。
“将军,那匹马的马蹄磨损过重,已经没有办法再行动了。”
裴颂安皱着眉,这匹马有问题,那么其他马的马匹有没有问题呢?他说道:“让将士们检查一下其他的马。”
郑中将这个任务布置下去,将士们纷纷检查马蹄,然而结果不容乐观。
郑中得到全部的结果后,立即向裴颂安汇报:“将军,大部分的战马的马蹄磨损严重,若是现在不休养生息的话,恐怕年后没有办法上战场。”
战马的马蹄没有保护措施,这一路随着他们翻山越岭,跨越沙漠,马蹄磨损得厉害,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即使现在休息,年后翻山越岭去上战场,也坚持不了太久。”
郑中担忧道:“那怎么办?”
裴颂安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让皇上再购一批战马。”
第二日早朝,裴颂安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
永胜帝还没有说话,殿里其他的大臣就站出来了:“裴将军,你说的容易,然而再购一批战马要花费多少钱?你算过吗?
现今国库已经空了,再买马,百姓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差。”
其他的大臣纷纷附和:“皇上,现在购马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况且不能为了打仗而置百姓们的生活于不顾吗?”
永胜帝冷着脸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用公主去和亲?”
购买马匹是为了打赢胜仗,纵观这几场战争,骑兵的力量是战场上关键性的力量,若是骑兵的力量得不到保证,那么拿什么去打赢苍狼国呢?若是打不赢苍狼国,永泰朝又要回到以前被苍狼国侵扰的日子,更甚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用公主去和亲换回和平,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永胜帝声音淡淡,但是众大臣都从皇上的口中听出了威压,众人立刻回道:“臣不敢。”
最后,这场早朝以永胜帝大发雷霆,让大臣赶紧想出方法购买马匹的方法而结束。
虽然皇上支持裴颂安买马,也抱了必须打赢苍狼国的决心,但是裴颂安想到上次和庄雨眠出去看到的老百姓的生活,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不打仗不行,打仗老百姓又要过苦日子,不管怎么做,都不是最优解?
他烦躁不安地回到将军府,什么话都没说,就往书房里一躲,裴管家看到他如此情况,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急忙去打听,府里的小厮问了一圈回来,才知道裴颂安今日在朝堂上受挫了,于是府里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放松。
庄雨眠这些天没事干,就去逛街,她试图在古代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只是一没有本钱,二她也不会穿越必备小技能,只能逛街打发无聊的时间,待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将军府。
这天,她逛完了街,实在没处可去,就回将军府了。
而将军府却是笼罩来一片惨淡之中,个个屏气凝声,小心翼翼的。
庄雨眠感到很奇怪,裴颂安刚被封赏没几日,府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怎么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了?
她有些不解,直接去找裴管家。
裴管家一看到他就用手示意不要讲话,然后把她拉到旁边小声地说:“庄姑娘,公子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庄雨眠不解:“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管家看了一眼屋子,对庄雨眠说道:“今日早上有大臣说公子将国库都打空了,言语之间颇有指责之意。”
庄雨眠讶异:“国家这些年为了抵御外敌,消耗的钱财一直都很多,为什么把这个事情归结到裴颂安头上,况且皇上一直想消灭苍狼国,说到底,裴颂安只是服从皇上的命令而已?”
“姑娘你可不要这么讲,皇上是天子,怎么有人敢怪罪他了?”
庄雨眠点点头:“这也是。只是裴颂安刚刚被封赏,又得皇上重视,那些人怎么敢有微词?”
裴管家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也是不巧,前两日将军在训练军队的时候,发现有一匹马行动迟缓,似是受伤,仔细检查下来才发现大部分马的马蹄都受损,需要购置新的马匹才能支撑明年对苍狼国的作战计划,但是这个需要大量的钱。而国家现在又缺钱,因而才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满。
“皇上大发雷霆,斥责了那些官员。只是国库没钱是事实,战马买不了,公子和皇上正在为这件事而忧愁。”
庄雨眠听了之后不语,打仗处处需要钱,没有钱也没有办法打仗,何况裴颂安和皇帝都想消灭苍狼国,这下可真是难办?
她记得永胜帝为了打败苍狼国,投入了很多的精力和金钱,等到后来打败苍狼国的时候,整个国家已是不堪重负,百姓生活更是越累越穷。
要不是苍狼国败了,永泰朝也要垮了。
要是永泰朝的经济能够提高就好了。
庄雨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忽然,她想起了管家说的购置战马。其实不用购置,只要给马儿安上马蹄铁,战马的寿命就会被大大地增加,可以省了好大一笔钱了。
她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间,将在宁山县做好的马蹄铁以及马鞍都拿了出来,之前和裴颂安置气,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她拿着东西就跑到了裴颂安的书房外,连忙敲门。
“进来。”裴颂安说道。
庄雨眠拿着东西走了进去,裴颂安一看庄雨眠来了,眼睛一亮,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问道:“眠儿,你手里拿得是什么东西?”
庄雨眠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呢?怎么闷闷不乐的?”
裴颂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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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会,本不想说,只是看到庄雨眠真诚地担忧地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打胜仗保护老百姓,可是打胜仗的前提又会给老百姓的生活造成困扰。哎,怎么会有如此两难的抉择呢?”
“世上之事本就不容易,你一个人是顾不过来的,所以做好你最擅长的事就好了。”
裴颂安勉强点头。
庄雨眠笑着说道:“别闷闷不乐了,瞧,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她拿出一个U型的形状的东西:“这叫马蹄铁,可以让马蹄免受磨损,这样就能够一直让他们在战场上作战了。也不用再去购买新的马了?”
裴颂安道:“真的吗?”
庄雨眠:“当然是真的。”
“这是马鞍,可以让战士们在马上更稳。”
这两样东西让裴颂安惊喜极了:“眠儿,你来的太及时了。有了这两件,那么就不用再去买马了。”
裴颂安等不及了,也不再和庄雨眠说客气话。带着这两件东西就去找永胜帝。
皇宫,御书房。
永胜帝正在里面来回踱步,旁边的太监揣度着皇上的心思说道:“皇上,您坐下休息一会吧,这战马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再说那些大臣今日受到了您的呵斥,回去肯定会好好想办法,您也不用太过着急。”
“哼,指望那些人,朕永远打不赢苍狼国。”
这时,外面有小太监的通报声:“皇上,裴将军求见。”
永胜帝:“快传。”
裴颂安一进来,就立刻跪下行礼:“皇上,有办法呢?”
永胜帝一听,喜悦道:“真的吗?颂安,你先起来。”
裴颂安起来为永胜帝介绍马蹄铁和马鞍。
裴颂安不禁怀疑道:“这两件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吗?”
“皇上,你还记得我和您说过的马镫吗?”
“记得,你是说这两件东西也是那位姑娘发明的吗?”
裴颂安道:“是的。这两次的战争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多亏了马镫的作用。”
永胜帝:“真有如此大的作用吗?”
“皇上若是不信,改日有空末将可以陪您试一试。”
永胜帝一向信任裴颂安,如今裴颂安如此说,自然不再有疑虑。
他还没有忘记马蹄磨损的事情,问道:“这两个东西可以做什么?”
裴颂安向永胜帝解释了一遍,永胜帝听了眼睛发亮:“颂安,若是真有你所说的这么大作用,那可真是太好了。发明这三个东西的女子叫什么名字,朕要重重地赏她。”
裴颂安:“她叫庄雨眠。”
“庄雨眠。好,来人,给我准备厚礼,朕要赏给这位聪慧的女子。”
裴颂安:“那臣就替庄姑娘谢谢皇上了。”
“不用,若是她的马蹄铁真有所说的那么有用,朕会再重重有赏。好了,现在你去找人制作这两件东西吧。”
“是,臣现在就去。”
裴颂安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就直奔铁匠铺,让铁匠打造这两样东西。
34. 质疑
庄雨眠正在将军府等裴颂安的消息,不知道他和皇上商量出什么对策。
等着等着,没有等来裴颂安,而是等来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
裴管家急忙将人迎了进来,笑道:“李公公,不知您来,是有什么吩咐啊?”
最近将军府风头正盛,甚得皇上恩宠,他谦虚道:“裴管家不用客气,杂家是奉皇上之命,特来给庄雨眠姑娘送皇上的赏赐,赶紧让她出来吧。”
李管家赶紧将庄雨眠找了过来,跪下接旨。
庄雨眠跪在地上,低着头,耳边响着李公公的宣旨的内容,原来皇上念她保护宁山县有功,又制造出马镫。马蹄铁和马鞍三件套,特赏她金银珠宝两箱,还恩赐她以后可以进宫参加宴会。
李公公宣完旨就走了,庄雨眠看着那两箱的金银财宝,高兴坏了,这下她可是一个小富婆了。
裴管家看着庄雨眠一副小财迷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庄姑娘,府中的金银财宝多的事,若是您开口,你要多少公子都会给你多少。”
庄雨眠:“这不一样。”
自己的东西和别人要来的东西能一样吗?这金银财宝可是好东西。
裴颂安获得皇上的批准之后,便在京城里找铁匠制造马蹄铁和马鞍,铁匠门一看图纸,就道马蹄铁好打造,但是马鞍却是不易打造,耗时长,耗铁量大,短时间之内打造不了那么多。
裴颂安仔细想了下,马鞍是锦上添花,而马蹄铁才是现在最需要的。
裴颂安便让铁匠门率先打造马蹄铁。
打造完马蹄铁之后,还需要安装在马蹄上。
而这安装也需要铁匠,要先将马蹄上磨损的部位以及多的部位切掉,再将做好的马蹄铁安上去,这样这些战马不管是奔跑在石子路上,还是翻越高山,都不会有磨损。
郑中看到马蹄上的的马蹄铁,忍不住夸赞道:“将军,庄姑娘真是厉害,有了这马蹄铁,我们也不用去购买新的战马,而且将士们也不用和新马配合,着实完美。”
裴颂安的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庄雨眠享受了这荣耀就是他享受了这荣耀一样。
没过几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裴颂安在制造马蹄铁和马鞍。有人看好有人不看好。
“这马蹄铁和马鞍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用?世子买不到马,也不用随便制造两样东西吧,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这时,一个拿着折扇的男子说道:“你们懂什么?”
另外两个人不服气,干瞪着眼说道:“少在这吹牛,难道你懂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可知马镫。”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这人继续说道,“此次裴将军能够带着一群骑兵击败苍狼国多亏了这个马镫,让我们骑兵的战斗力大大提升了。可见,现在打的马鞍和马蹄铁也都是好东西,只要用到战场上,必定发挥它的大用处。”
“此前陛下曾下令让铁匠门打马镫,可惜大臣们不识货,极力地阻挠,不然我都能买来一对试一试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这马蹄铁我昨日见过,真的极好。有了它,战马的使用寿命都便长了。”
“有了这两个东西,将军岂不是更容易就能灭掉苍狼国了。”
“那是自然。”
总之,这些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马上三件套,纷纷探讨这三样东西哪样最厉害?期待裴颂安赶紧打败苍狼国。
就连庄雨眠逛街的时候,都能听到百姓们在争辩到底哪样东西最厉害。
其实哪有什么最厉害,而是每个东西各司其职,就达到最厉害的了。
京城百姓天天议论的事情,百官也有耳闻,只是有人并不想看到裴颂安找到好的计策,立大功。
于是户部尚书直接上疏:“皇上,自古以来,铁都是用来打造兵器的,如今裴将军却用它来制造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属实浪费资源。”
永胜帝看到他开口,就觉得烦,这老匹夫不是阻挠他做这个,就是阻挠他做那个,实在可恶。
裴颂安问道:“大人骑过马吗?”
户部尚书:“当然骑过。”
裴颂安哂笑道:“我曾听闻大人骑马骑得极慢,骑得速度还没有走的速度快了,之前陛下曾命人打造了一批马镫送给各府官员,大人有了它之后,可是日日都开始骑马了。尚书大人,既然你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用,不如你将那对马镫送入我的府中,此后再也不要用它了,怎么样?”
当日裴颂安将信送过来给永胜帝之后,永胜帝就命人打造了一批马镫送给各府官员,没想到他们拿到之后,纷纷阻挠他制造马镫。
恰逢西北战事吃紧,永胜帝无心与他们烦扰此事,打马镫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其他官员纷纷地看向了户部尚书,没想到这人背着他们在使用马镫。
那户部尚书听了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骑射是贵族子弟从小就学习的本领,而户部尚书从小就不喜欢骑射,以至于骑射能力超差。等到当官之后,才想着要去学,只是没有基础,也学得不像样。
而有了马镫却不一样,他能够很快地掌握骑马的技能。
此刻,他听了裴颂安的嘲讽,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裴颂安扫视了一眼全殿的人,冷笑说道:“不知还有哪位大人对本将所做之事有意见,不如年后你们和我一起出征,或者你来将缺失的战马补齐。”
这些大臣都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们上战场,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还有一些想要上疏的大臣,听到裴颂安如此逼问,个个沉默,再无一人敢提意见。
永胜帝坐在龙椅上,嘴角含笑,眼中尽是欣赏,这些迂腐的老臣就是欠怼。
然而,在群臣战战兢兢之中,还是有一人出列上疏:“皇上,微臣明白裴将军用心良苦,是为了守护国家,只是那马蹄铁马鞍制造起来需要大量的铁,而我们目前的铁资源有限,据微臣了解,全国的铁已经所剩不多,如果马蹄铁制造出来,对作战没有用,那么这些铁都是白白浪费了,还请皇上三思,重新考察马蹄铁马鞍的作用,再做决定啊。”
这人须发皆白,声音苍老,是永胜帝的老师,曾经也教过裴颂安一段时间。
帝师为人清廉,一辈子为国为民,从来没有结党营私,是个忠臣。其他人的话,永胜帝可以不听,可以反驳,但是老师的话,他还是不能忽略的。
“是啊,帝师说的话有道理啊,皇上不能不听啊。”其他大臣见帝师开口,一个个又开始附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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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胜帝眉头紧皱,面色仿若寒霜。
裴颂安内心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各位大人心存疑虑,不若我们一起去马场看看这三件东西的作用。”
“好。”永胜帝立刻应道。
永胜帝和一群大臣浩浩荡荡地来到马场。
马场里,一群骏马正在低头吃草。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有个马的马蹄上安上了马镫。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裴颂安卖的是什么关子。大家相互使眼色,最后户部侍郎不得已站了出来。
户部侍郎:“裴将军,您带领我们过来,就是让我们看一群马吗?大将军就是如此忽悠我们的吗?”
裴颂安轻笑道:“别急嘛!听说户部侍郎小时候曾从马上摔下来,所以不敢骑马,可有此事?”
户部侍郎不明所以,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道:“将军想做什么?”
裴颂安:“你是朝廷命官,我能做什么。只是想教大人骑马而已。”
裴颂安说要就拎着户部侍郎往最近的一匹马走过去,户部侍郎吓得脸都白了。
“裴将军,皇上面前您也这么放肆吗?”
“大人不要污蔑我,我只是想教朋友骑马而已。”
眼看着离马越来越近,户部侍郎吓得面冒冷汗,磕磕巴巴地说道:“裴将军,裴将军,求您放过下官吧,下官刚刚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求您饶了我吧。”
听到户部侍郎如此惨叫,户部尚书连忙向永胜帝求情:“皇上,裴将军太放肆了,这是拿户部侍郎的命在开玩笑啊,求皇上赶紧命裴将军放手。”
永胜帝面部表情地说道:“你们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行吗?裴将军只是给你们试验一下,怎么又不肯呢?”
户部尚书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皇上,户部侍郎一直以来都怕马,让他上去试,是在要他的命啊。”
“不若你上去试?”
户部尚书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战战兢兢地退到后面去了。
这些人沆瀣一气,总是阻扰他办事,私底下不知道贪污了多少,正好趁今日先给他们一点教训。
裴颂安看着手中那个怕到发抖的人,真觉得无趣。他看着面前的马说道:“侍郎大人,你可要听清楚了,不然待会你摔下来,可没人管。”
户部侍郎听此,只得硬着头皮上。
“脚踩在马镫上,然后使力上马。”
户部侍郎煞白着脸,瑟瑟发抖地上马,他抱着马的身体,踩着马蹬,使力上马。
他本以为骑上马会晃晃悠悠,结果发现自己稳稳当当地骑在马背上,顿时兴奋极了。
他喊道:“我能够坐稳了。”
裴颂安:“再骑着试试看。”
户部侍郎这次没有犹豫,骑着马走起来,甚至边骑边喊:“我会骑马了。”
围在旁边的大臣个个惊奇,户部侍郎有多怕骑马,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敢骑马了。
裴颂安说道:“各位大臣,你们现今看到了,多了一个马蹬,一个不会骑马的人都能如此快速地学会,那么其他两样东西有多大作用,想必各位大臣应该能想象地出来。”
永胜帝满脸喜色,问道:“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35. 除夕宴
“皇上,老臣心服口服。看来这几样东西的确有很大的作用,一切都凭皇上做主。”帝师坦言道。
至此,没有一人再提出异议。
在永胜帝的支持下,全国的铁匠都在打造马镫,马蹄铁和马鞍。
这些打出来的东西先供军队使用,等所有的军队都有了之后,就可以买给百姓,让他们去使用。
一时之间,整个永泰朝便涌起了一股骑马的热潮,毕竟有了这三件东西,骑马变得比以前容易多了。
郊外每天都有人去骑马,也有人去赛马。
庄雨眠看着热热闹闹的郊外,开心道:“裴颂安,好多人在骑马啊。”
“是啊,都是你的功劳。让他们骑马都容易了。”裴颂安真心实意地说道。
以前,骑马不是一个速学的技能,需要从小学习。骑兵团的人也多是从家境良好的人选择,因为贫民没有钱去培养会骑马的子弟。而有了马上三件套,学马就成了一件容易的事。
皇上又开始招新的士兵去选拔擅长骑射的人,以后他们国家的骑兵团将会更厉害。
虽然庄雨眠只提供了图纸,没有出面。但是裴颂安并没有掩饰庄雨眠的存在,于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三件套都是庄雨眠发明的。
京城里的人都好奇庄雨眠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够发明出如此奇特又厉害的马上三件套。
除夕夜宴,是朝廷每年都会举办的宴会,邀请皇亲国戚和重要的大臣来参加,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而庄雨眠因着马上三件套的事,也被皇后邀请去参加宴会。
得知这一消息的庄雨眠,和裴颂安嘟囔道:“啊,皇后怎么也邀请我去了,我不能不去吗?”
裴颂安难得见到庄雨眠有如此烦闷的时候,内心失笑,原来她怕这个,于是说道:“别怕,你是国家的功臣,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何况,还有我了,我会一直护着你。”
庄雨眠也不是害怕,单纯地觉得烦。
裴颂安一直看着庄雨眠,眼中的情愫浓得灼人。庄雨眠闪躲着避开裴颂安的视线,若是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心中的防线便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再也不能自主。
裴颂安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骗她。
除夕宴前,裴颂安命人给庄雨眠做了好几套衣服和首饰送过来。
庄雨眠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对裴管家说道:“裴叔,找你来到京城,你们已经给我做了好多的衣服了,我还有一些没穿了,怎么又送来了?”
裴管家笑道:“庄姑娘,公子说多做几套,你多一点选择。再说,各个场合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当然要多做几套。”
庄雨眠无奈地笑笑:“那好吧。”
一共五套衣服,每套衣服都很华丽,还配着同色系的首饰,真的是考虑得很周到。
庄雨眠纠结了良久,选了一套青色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短袄,好看又保暖。
除夕当天,朝廷已经放假。但是裴颂安一大早就被皇上叫过去商议国事,临走前,裴颂安让庄雨眠等他回来接她。
傍晚,天色已渐渐变暗,庄雨眠看着天色,再看向远处,依旧没有裴颂安的身影。
天色已越来越暗,若是再不走,就赶不上宴会了,到时候皇家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庄雨眠让管家立刻去备好马车,准备出发。
裴管家道:“庄姑娘,早晨公子走的时候,叮嘱过我他会回来接您的。”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裴颂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迟了,一直盯着将军的政敌肯定会以此为文章,到时就麻烦了。”
裴管家听后,即刻去准备马车。是他糊涂了,光想着让公子和庄姑娘培养感情,却忘了其他的事。
裴管家他们迅速地准备好马车,庄雨眠刚要上马车,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她再朝远处看去,原是裴颂安骑着马回来了。
他一直骑到门前才停下,笑着问道:“我来接你去宴会。”
他今天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外面披着厚厚的斗篷,贵气十足。此刻,他笑着看着她,仿若天上的月亮一般好看。
庄雨眠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好。”
庄雨眠上了马车,紧接着裴颂安也进来了,她奇道:“你不骑马吗?”
裴颂安面不改色地撒谎:“外面太冷了。”
庄雨眠一个字都不信,这些天他外出办事,全部都是骑马,从来没有坐过马车。
马车宽敞,但是两个人进来,还是会显得空间有些狭小,庄雨眠觉得自己的鼻尖充斥着松柏冷然的气息,让人感觉有些凉。
她穿得青色的衣衫,更衬得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光滑。
裴颂安忍不住问道:“青色很衬你。”
裴颂安冷不丁地来这一句,庄雨眠讶异地抬起头,想不到裴颂安还会关注这些细节。
庄雨眠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便说道:“你让管家准备的好多衣裙我还没穿了,下次可以少准备点,免得浪费。”
裴颂安说道:“多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多,要不是公务繁忙,我还会为你再多挑一些衣服。”
“这些都是你挑的啊?”
“我想把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送给你。”裴颂安说道。
庄雨眠一直以为她的衣服都是下人挑选的,没想到是裴颂安亲自挑选的。
想到他平日工作那么忙,还抽空帮她去选衣服,她不禁动容。
不久,马车便在皇宫外停下来,庄雨眠和裴颂安一起向皇宫走去。因他们来的有点晚,所以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等他们到宴会厅的时候,才发现宴会厅里点满了灯笼,照得整个大厅恍如白昼。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厅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向他们。
庄雨眠只觉得无数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些视线充满了好奇,不屑,高高在上……只有极个别人的视线是友善的。
庄雨眠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充满了纷争。只是她读了那么多的史书,早就看淡了人世间的荣辱,便也没有把这些视线放在心上。
皇家将庄雨眠和裴颂安的宴席安排在一起。庄雨眠正目不斜视地跟着裴颂安一起向席位走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就有一个官员将裴颂安拉走了。
裴颂安皱着眉对庄雨眠说道:“眠儿,事关打造马鞍马蹄铁的事,我去去就来,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庄雨眠答道:“好。”
裴颂安不放心地离去。
庄雨眠倒无所谓,这些贵女们也不敢将她怎么样。
这不,裴颂安刚走,就有一些人不长眼地过来了。
“听说你就是裴将军从边境之处救回来的平民女子,也不怎么样吗?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裴将军的眼。”这个女子身着黄色,眉宇间尽是倨傲。
刚刚看向她的目光中,属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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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敌意最大。
庄雨眠垂下眼眸,并不想搭理她,径直往前走。没想到被一个紫衣女子挡住了道路:“你什么态度,卢姐姐和你说话了。”
“你一个平民女子,怎可如此嚣张,快向卢小姐道歉。”
庄雨眠来之前就把京城里的贵女都摸清楚了,她姓卢,又有两个跟班,看来是户部尚书卢大人家的小姐了。此前,卢尚书和裴颂安在朝堂上关于制造马蹄铁马鞍的事情吵起来,闹得满城都知。
怪不得她刚来就为难她。
庄雨眠想绕过她们走过去,然而卢玲依不依不饶,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是害怕了吗?还是说要当缩头乌龟直接逃走了?”
“卢小姐,我不想和你计较,还请你让开。”
陆玲依的脸色直接变了,自从她爹升为户部尚书之后,来讨好她的人不绝如缕,今日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都敢来给她脸色,真是胆大妄为。
“你不就是裴将军从苍狼国士兵手中带回来的女子吗?有什么好傲气的,本姑娘和你说话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抬举。
“你别以为裴将军爱护你,你就可以目无尊卑了,我告诉你,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皇上特别宠自己的妹妹,裴将军以后必定是乐悠公主的驸马,所以你也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庄雨眠一怔,然而她还没有说话,卢玲依继续说道:“穷劝你识相点,现在和我们道歉,等你以后被将军扫出门,我们同情你,还能救济你一下。”
庄雨眠气笑了:“卢小姐,你这么针对我,那我倒是要怀疑是不是因为你爹在朝堂上丢了脸,所以你故意来为难我,没想到卢尚书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若是皇上知道他喜欢事后报复政敌,不知道皇上会如何看待他。”
“庄雨眠,你血口喷人,今日我一定好好教训你。”卢玲依指着她,大声喊道,整个大殿的人都不禁看向这边。
而庄雨眠的一席话,让紫色衣裙的女子想起来最近京城里流传的言论,向裴颂安献计制造马上三件套人是他从边境带回来的女子。
她赶紧提醒卢玲依,然而卢玲依完全不信,若是庄雨眠真是那个女子,她怎么到现在都不说?想到刚刚庄雨眠说的话,她不禁怒火冲天,伸出手臂就要去打庄雨眠。
庄雨眠仅剩的耐心被耗尽了,她看着卢玲依伸出手臂,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卢小姐,我是皇后娘娘邀请过来的,那我就是皇后娘娘的客人,你三番五次地为难我,未免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吧。”
卢玲依刚听到皇后娘娘时,还有些惶恐。然而又想起来京中的贵女圈说皇后娘娘出身名门,从不管宫外的事,内心的那份惶恐便消失了。
她气道:“庄雨眠,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邀请你这么一个粗俗无礼,毫无见识的女子?你未免太信口雌黄了,等皇后娘娘来了,我一定让她重重地惩罚你。”
“好啊,拭目以待。”庄雨眠并不想理她。
然而她刚抬起步伐,卢玲依又拦住了她。
“我没让你走了。我说过了,你一个平民女子的身份不配与我们坐在一起,我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这里。”
真是个蠢人,庄雨眠的眼神越来越冷,她若再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眼看着卢玲依又要打上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响起:“皇上和皇后娘娘驾到。”
卢玲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皇后娘娘来了,这下你的谎言要被揭穿了。”
36. 南北贸易
皇后娘娘在太监宫女的拥护下来到了大殿里。
众人全部跪下行礼,而庄雨眠和卢玲依等人则站在大殿的中央,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皇后忍不住皱眉,皇上将宴会的事情交给她办理,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卢玲依兴奋极了,她抢先在皇后面前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平民女子,竟然混入到宴会之中,我不过问了她句从何而来,结果这女子倒好,丝毫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出言不逊,甚至扬言要教训我,请皇后娘娘为我做主啊!”
跪着的人听到卢玲依这样的话,纷纷感叹这颠倒黑白的话也只有卢玲依做的出来,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出来为庄雨眠说话,那么她说的话就是不对也是对的了。
皇后娘娘将目光移到庄雨眠身上,问道:“你就是庄雨眠?”
卢玲依听到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冒犯了皇家,量你有十条命都不够的。
庄雨眠回道:“是,民女就是庄雨眠。”
皇后娘娘忽然笑了,走过来扶住她:“早就听说过你足智多谋,没想到长得也这么标致,快起来吧!”
其他人都惊讶极了,皇后娘娘为何对她如此好,而卢玲依则惊呆了,这什么情况,为什么皇后娘娘不惩罚她。
卢玲依不服:“皇后娘娘,这个女子狡诈,目无尊卑,您可千万不能饶了她啊。”
皇后怒道:“放肆,她可是本宫的贵客,你是谁?竟敢如此质疑本宫。”
卢玲依吓得脸色泛白,额头冷汗直冒,没想到庄雨眠真的是皇后的贵客。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贵女就该有贵女的样子,像你这样子无缘无故地为难其他人,还有点贵女的形象吗?不要一场宴会,将你父亲的脸都丢光了。”
卢玲依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今日真是丢尽了脸,她已经想到等宴会结束过后,她的死对头会如何嘲笑她了。
她望着和皇后娘娘一起走向主位的庄雨眠,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庄雨眠想要做到将军府的位置去,皇后娘娘却不给她走,硬是拉着她在身旁聊了一会天。
没一会儿,裴颂安就回来了,他看到庄雨眠和皇后娘娘有说有笑地在聊天,他甚是惊奇。
皇后娘娘原是丞相嫡女,在闺中之时就不爱与人结伴,没想到今日她却拉着庄雨眠聊天。
皇后见裴颂安来了,笑着看向他们两人,然后将他们放回去了。
庄雨眠一回到宴席上,裴颂安就问道:“抱歉,我来迟了。”
庄雨眠疑惑:“为什么道歉?”
“我留下了人,让他们及时告知我你的情况。等我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已经帮不上忙了。”
庄雨眠笑着说:“一点小事,没什么的。”
“再小的事,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裴颂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庄雨眠不由地低下了头,避开这灼热的视线。
时间缓缓流逝,等皇上来了之后,宴会便开始了。
席间,推杯换盏,不甚热闹。
突然,永胜帝扫视了一眼席位,问皇后道:“庄雨眠来了吗?”
皇后点点头,看向庄雨眠。
庄雨眠从席间站起来:“民女见过皇上。”
永胜帝神色严厉地望向殿中跪着的女子,她泰然自若,丝毫不慌。永胜帝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发明马镫马蹄铁和马鞍的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庄雨眠谦虚道:“谢皇上夸奖,只是侥幸罢了。”
“这可不是侥幸能得来的,你发明了这三样东西可是将很多人都比了下去。”
永胜帝这话一出,卢玲依则快将衣服给撕碎了,不就是一个粗俗之人吗?皇上为啥如此看重她。
而有些人的脸色都变了,心中思绪万千。
众人皆知,裴颂安在宁山县救下了一个孤女,这孤女发明了马镫,马蹄铁和马鞍,切切实实地提高了骑兵的战斗力,得到了多少人的艳羡。
然而庄雨眠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于是这些人就猜测庄雨眠长得比较丑,因而不敢露面,那些嫉妒裴颂安的人顿时就心理平衡了,再有才华又怎么样,不还是一个丑女吗?
然而今日宴会上,大家都看到了庄雨眠,穿着一套青色的衣裙,明眸皓齿,气质清冷,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更遑论她见到皇帝时,泰然自若,这份气度多少人都学不来。
这下可引起了其他人的不平衡,凭什么好处都让你裴颂安占了。
于是便有人提议道:“皇上,这光喝酒有点无聊,不若找点歌舞助助兴。”
永胜帝听了之后,还没有发话。
卢玲依迫不及待地起来说道:“皇上,不若由我们京中的贵女来给大家表演一下,正好比个输赢。臣女斗胆,向赢的人求个彩头。”
永胜帝道:“好,可以。”
卢玲依眼睛一转:“皇上,听闻裴将军带来的庄姑娘足智多谋,才华横溢,不若先请她来给大家表演一番,也算是起一个好头。”
一个在边境之处长大的孤女,能有什么才艺,若不是皇后娘娘邀请,谁会知道她。
庄雨眠看到卢玲依恶毒的视线,就觉得好笑,原来搁这等着她了,真是无聊的人。
裴颂安想替她出头,被庄雨眠给拦住了。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庄雨眠,等着看她笑话。
庄雨眠起身,朝上面盈盈一拜,谦虚道:“皇上,皇后娘娘,民女自幼在边境长大,生活困苦,实在没有学过什么才艺。”
庄雨眠此话一出,卢玲依眼中的嘲讽越来越浓,就连坐着的达官贵人的夫人和小姐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到底是民女,就是上不了台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官家的小姐相比。
卢玲依就是想看到她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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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都不想放过庄雨眠,便说道:“庄姑娘谦虚了。谁人不知庄姑娘才智过人,此番这样说不会是不想表演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吧。”
不会是一回事,但是拒绝皇上的旨意又是一回事。
裴颂安目光深沉如渊,这女子当真是恶毒,他看不得庄雨眠受欺负,也看不得她受奚落,然庄雨眠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他只得忍耐。
底下的动静,庄雨眠自然是听到了,她只觉得无关紧要。
她看向皇上和皇后,说道:“民女实在是没有才艺,但臣女有一计策。”
永胜帝眼睛一亮,急道:“快讲。”
庄雨眠道:“民女这几日在坊间走访,发现百姓们生活困苦,国家没有多少钱,若是能够提高百姓们的收入,那么于国家于百姓都是好事。”
户部尚书:“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皇上制定了无数的政策,就是没法提高国家的经济,你一个小女子就能提高国家的经济呢?”
户部尚书之前在裴颂安那里受了气,现在她女儿又在庄雨眠这里受了气,他早就想对付庄雨眠他们了,现在听到庄雨眠在这里胡言乱语,便忍不住反对道。
永胜帝睨了户部尚书一眼,继续对庄雨眠道:“庄姑娘,你继续说。”
“民女此前在边境的时候,那里的百姓生活也很困苦,但是民女看了,西北之地多产皮毛,药材等物品,而南方地区则有糖,盐,布匹……若是让南北两个地方进行贸易,不仅能让百姓们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还能够促进南北贸易的循环,带动国家经济的发展。”
“胡说,南北贸易哪有那么容易实现的,光说这个距离之远就能够阻挡一部分人,更不用说这旅途凶险,又阻挡了一部分人,到时候不仅贸易没搞成,还搭上一部分百姓的命,请皇上三思。”
户部尚书不仅掌管全国财政大权的,还负责提高全国的经济,然而他在皇上的催促下,想出不少提高经济的法子,可都没有用,现如今听到庄雨眠的法子,他第一反应就是若是这个法子管用,他这个户部尚书可怎么当?
其他大臣听了,也陷入了思考,这个法子是好法子,但实行起来,极其不易,若实行不好,恐会让百姓们白白失去性命,因而也有一些官员持反对态度。
“皇上,方法是好方法,但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不若想其他的方法。”
“皇上,前朝也曾有人提过类似的法子,但都没有成功,还请皇上三思。”
永胜帝听到下面这三人的话,眉头紧皱,他问道:“还有其他意见吗?”
裴颂安即刻起身,拱手行礼:“皇上,实施虽然困难,但若是一点都不尝试,坐以待毙也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裴将军说的有理。实行新法是有无数的困难,但是没有法子提高经济也不行,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况且户部尚书想了那么多法子都没有用,还不如试试庄姑娘的法子。”
户部尚书听到这句话,怒目圆瞪,气得浑身发抖。
37. 县主
一场宴会在这个计策面前,顿时变成了一场朝堂大会。
已经没有人关心贵女的表演问题,全部都开始关心起国家的经济问题,特别是那些贵妇和贵女们,平时哪里见过此等架势。
如今看到大家不遗余力地在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争得面红耳赤,各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朝堂的派系本就纷繁复杂,再加上百官之中也有真心为民之人,只是思想比较保守而已。因而在户部尚书几人发表意见之后,此后发表见解的官员如过江之鲫,越来越多。
“皇上,臣持反对意见。提高经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国幅员辽阔,地势复杂,普通百姓如何跨过这么长的地带去卖货?何况市场不是人说了算,百姓手中没钱,真会愿意买吗?虽说庄姑娘才智过人,但是她毕竟是女子,向来就没有女子能够议论朝政之事的,还请皇上重新考虑。”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姓钱,是吏部尚书,官员的考核都出自他手,一般没有人愿意开罪他。
听说吏部尚书从来不看派系,而看政策是否切实提高百姓的利益,所以他前些日子可能站在户部尚书的对面,和他吵的不可开交。
今日就可能站在户部尚书那一边。
他为人迂腐归迂腐,但的确是忠臣,因而他的意见,皇上还是会考虑的。
庄雨眠听到前面还好,听到后面有点无语,怪不得别人说他迂腐,还真是。反对计策就反对计策,干嘛又搞女子不如男这一套。
裴颂安看不惯这一套,问道:“钱大人,请问您骑马吗?”
钱尚书不明所以,道:“当然骑马。”
“那您用马镫吗?”
钱尚书脸色涨红,沉默不语。
裴颂安见他沉默,心中了然道:“钱大人,庄姑娘发明的马上三件套也是根据实际情况才得来的灵感,也是凭借女子之身出言献策,若是没有这个马上三件套,骑兵的力量不会得到如此提高。”
钱尚书硬着头皮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归根到底都是献计策,都是为了国家好,何来干政?钱尚书的话未免有失偏颇。”
逻辑清晰,能言善辩,还真不错。庄雨眠欣赏地看向裴颂安,裴颂安暗中朝庄雨眠使了个眼色。
便继续说道:“还请皇上明鉴,忽要错失贤才良策。”
户部尚书见皇上有同意的倾向,继续谏言:“皇上,老臣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如若皇上坚持听信庄姑娘的,不若再听一听丞相的意见做决定。”
丞相为人严谨正直,不结党私营,一心只为国家。而且眼光毒辣,每次所推进的政策必定利于国家。但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太过谨慎,以至于风险太大的政策,他向来都不参与。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丞相一反常态地进行支持:“皇上,臣以为,此计可行。”
卢尚书听到丞相的话,脸都绿了,做梦也想不到丞相会支持庄雨眠。
现下皇上正高兴,他若再参一次,必定受到惩罚。
永胜帝龙颜大悦:“好,就听丞相的。那依丞相看,让谁去执行这个政策呢?”
丞相还没有说话,卢尚书急忙起来说话:“皇上,臣以为庄姑娘提出这个政策,想必心中必有方法,不若让庄姑娘去实行,效果一定不错。”
这政策看上去就实行不起来,庄雨眠就等着被治罪,裴颂安就等着被牵连,卢尚书恨恨地想到。
钱尚书大喊:“皇上,不可,女子怎可参与朝堂?”
永胜帝听到钱尚书的话,眉头直皱,真是迂腐之人。他继续问丞相:“你怎么看?”
丞相道:“皇上,卢尚书说的没错,庄姑娘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执行政策没有权利,只会难上加难。”
“的确如此。”永胜帝应道。
这时皇后提议道:“皇上不如封庄姑娘为县主,再赐皇上的令牌,想来就好办事了。”
永胜帝眼前一亮:“皇后好主意。”
这下户部尚书又不满意了。
“皇上,这不符合规定,南北贸易只是庄姑娘的一个设想,成不成还要另说,现在将她封为县主还为时过早。”
永胜帝厉声道:“卢尚书,你是不是对朕的决定不满。”
户部尚书立马下跪:“臣不敢。”
永胜帝不再理他,对着庄雨眠说:“庄姑娘此前发明出马镫马鞍马蹄铁这三样东西,提高了整个骑兵团的战斗力,这样的功勋没有几个人能够与她相比,封为县主是理所当然的事。”
卢玲依嫉妒的眼睛都快发红了。
她希望有人再出言反对,但是永胜帝脸色已经不好了,再也没有人反对。
于是庄雨眠就顺势而为地被封为县主,并赐皇帝令牌,负责南北贸易之事。
一个小小的民女一眨眼就成了一个县主,其他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但是庄雨眠的功劳在那,无人敢反驳质疑。
卢玲依的肠子都毁青了,早知道她就不提议才艺表演了。
这下可好,白白让她获得了一个县主之位。
庄雨眠被封为县主,卢玲依表演的心思也没有了,她退到后面,并不想再表演了。
皇后娘娘则道:“卢小姐,庄姑娘献计就相当于是表演了,不知你们的表演是什么?”
卢玲依道:“皇后娘娘,庄姑娘的献计太精彩啦,臣女的才艺实在是不值得一看。”
“哦,刚刚卢小姐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是说你们不想再表现给我和陛下看了。”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卢玲依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现在就来表演。”
“好的,那便开始吧。”
卢玲依勉强应道:“好。”
她最擅长舞蹈,此时不得不上去献舞,只是有了刚刚庄雨眠那一个计策在前,底下官员的心思都不再宫宴上了,而她的舞蹈自然没有人看,跳得再精彩,也没有什么人注意,默默地下去了。
殿上皇后娘娘依旧在看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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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贵女虽然不想上去进行才艺表演。但是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也不得不上去,这下所有的人都恨死了卢玲依。
庄雨眠可不管殿里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她吃她的美食,喝她的美酒,再看着台上的表演,好不满足。
裴颂安看着庄雨眠一点不被刚刚的事影响:“大殿里的人被你搅得没心思看表演,你倒是挺会享受的,一个表演都不错过。”
庄雨眠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说道:“这么好看的表演他们不看,不是浪费吗?这些贵女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学习,现在好不容易能在皇上皇后面前展示,我怎么能不欣赏呢?”
可是皇上现在的心思都在南北贸易上,皇后娘娘也只是象征性地看看而已。
裴颂安失笑地摇了摇头。
即使是在除夕宴,皇上的心思也完全在国家上面,而有了庄雨眠的建议,他的心思更是飞到了国家的建设之上。因而除夕宴还没有彻底结束,他就将裴颂安一群人召到殿里去商议国事了。
皇上走了,没过一会儿,皇后娘娘便解散了宴会,让管家夫人和小姐自行随意。
庄雨眠在殿里坐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舒服了。她见裴颂安还没有过来,她便走出了殿里,准备去散散心。
靠近大殿的地方有一处院子,院中有一处水池,水池周围都种满了树,只是这些树的树叶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弯弯的月亮倒映在水里,随着水波在荡漾,倒显得苍凉的景变得柔和起来了。
庄雨眠静静地看着湖面,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刻,只是这样的惬意时刻却被一道声音给破坏了。
“咦,这不是庄雨眠吗?怎么现在只有一个人,裴将军呢?”
庄雨眠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阴魂不散的人又来了。
她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然而卢玲依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走了过来。
她发现庄雨眠不理她,便拿话刺她:“庄雨眠,你别以为你当上了县主,你就很了不起了。”
庄雨眠突然冷哼一声:“再怎么样,也比你们的身份高贵,不是吗?”
她庄雨眠冷冷地看着她们,其他两人都有些害怕,忍不住对卢玲依说道:“卢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卢玲依甩开了她们的手臂:“走什么走?”
卢玲依走到庄雨眠的前面:“庄雨眠,我看出来你喜欢裴将军。但是你可知裴将军是皇上给乐悠公主准备的驸马,即使你是县主,你也不可能和裴将军在一起的。”
她眼神恶毒,仿佛裴颂安和庄雨眠不能在一起,就能够让她狠狠地出一口气。
庄雨眠面色不改:“原来公主的婚约是你订下的啊?不知道公主殿下知道吗?”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有开口了,你倒是迫不及待地给裴颂安和公主配成一对呢?若是皇家知道你这么毁坏公主的清誉,会怎么治你的罪呢?”
卢玲依咬牙切齿,脸色巨变:“你——”
38. 维护
卢玲依想不出来话辩驳庄雨眠,急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什么话。
好好的美景就这么被破坏了,庄雨眠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直接就离开。
卢玲依眼睁睁地看着庄雨眠就要走了,却无计可施。
恰巧,乐悠公主行至此处。乐悠公主生性活泼,一向不喜欢沉闷的宴会,先皇和皇上都宠公主,允许她不参加任何的宴会。
卢玲依看到乐悠公主行至此处,眼中精光闪现,一个想法便冒至她的心头。
她急匆匆跑过去,跪在了乐悠公主身前:“公主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今日皇宫宴会,李乐悠不喜欢参加宴会,但是不代表她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她早就带着宫人到处闲逛了起来。
此时看到一个人跪在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
待她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今日参加宴会的贵家小姐,可惜的是她并不认识。
旁边的人她倒是认识,上次在裴哥哥府里见过。她不由自主地喊道:“庄雨眠。”
这话听在卢玲依的耳朵里,确是乐悠公主再给她出气,于是她不择借口,胡乱地告状:“公主殿下,这庄雨眠可嚣张了,处处都在说你不如她,真是气死人了。”
李乐悠忍不住挑眉并不说话,卢玲依说道:“她不过刚从一个平民女子变成一个县主,就大言不惭,真是可恶。”
庄雨眠面对这颠倒黑白的话已经无所谓了,停下来的原因么,只是看看戏。
李乐悠依旧挑眉,看不出她有什么想法。卢玲依见自己说成这样,乐悠公主也没有反应,心一横,直接说道:“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小事,最可恶的是她明知道皇上有意将裴将军指给您当驸马,没想到她却听之未闻,还是要和裴将军在一起。实在是可恨。”
“公主殿下,您是我们永泰朝最尊贵的女子,您的夫婿必定是我们永泰最英勇的英雄,。怎能让他人觊觎?”
“啪”的一声,乐悠公主上去就打了她一个巴掌,卢玲依傻眼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说公主和裴将军是一对,难道这还有假吗?
庄雨眠有些惊讶,卢玲依找错了人告状?
李乐悠斥道:“胡说八道,本公主的亲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你管好你自己,别在做这做些污蔑人的勾当。别把本公主当傻子,若是有下一次,本公主让你永远都来不了皇宫。”
卢玲依捂着脸,和她的两个跟班狼狈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李乐悠和庄雨眠两个人。
李乐悠走到庄雨眠面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果真是个美人。上次没有看仔细,这次总算瞧清楚了。
“原来你是裴哥哥从边境带回来的孤女啊。”
庄雨眠低着头,小声回答“是。”
李乐悠道:“长得倒是挺标致的。”
庄雨眠不答。
“你别以为刚刚本宫是维护你,本宫只是不屑做那种冤枉人的事情,所以才帮你一回。”
李乐悠话锋一转又说道:“只是上次裴哥哥竟然为了你让人赶紧送本宫回宫,实在是气死我了。真看不出你哪里入了裴哥哥的眼。”
“不过了裴哥哥和我是一对儿,我劝你还是早早地离开将军府,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李乐悠说了半天,庄雨眠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有些恼火,刚要继续发难,背后传来了裴颂安的声音:“乐悠,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中饱含着担忧和责怪。
一阵风带着一个影子从她身旁飞去掠过,原来是裴颂安。
他急切地问庄雨眠:“眠儿你没事吧?”
李乐悠见此,嗔怪道:“裴哥哥,你怎么不先问我有没有事?”
“乐悠,你是公主,自小就生活在宫里,自然没有人欺负你。眠儿不一样,初来乍到,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裴颂安就要拉着庄雨眠离开。
李乐悠生气道:“裴哥哥,你偏心。”
裴颂安并不搭理公主,直接就走了。
庄雨眠担忧地问道:“将公主一人丢在那,合适吗?”
裴颂安毫不担心,甚至问道:“眠儿,她们刚刚和你说了啥?”
庄雨眠沉默不语,并不回答。
裴颂安面色如墨,胡乱猜道:“眠儿,你不要乱想。我和公主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先皇临死前,曾让我好好照顾公主。只是这话大家都不知道。”
永胜帝是公主的皇兄,理应由他照顾公主,可是皇帝没有,反而是让他照顾公主,这其中的心思想必每个人都知道,皇上是想让裴颂安当公主的驸马。
庄雨眠叹了口气:“当今皇上是不是也知道这句话的?”
裴颂安:“眠儿,你相信我。我对公主并无男女之情,也不会娶公主的。”
他神情激动,生怕庄雨眠不相信他。
庄雨眠笑着安慰道:“好的,我知道了,不会误会你的。”
庄雨眠神色轻松,仿佛完全相信了裴颂安。
只是裴颂安心里又不如意了,他道:“眠儿,你是不是完全不在乎我?”
“啊,你怎么会这么说?”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吃醋?”
“你都和我解释了,我干嘛还要计较,不显的我蛮不讲理了吗?”
裴颂安拉住庄雨眠,看着她的眼睛:“那我倒是希望你能够蛮不讲理。”
他的眸中流露出满满的深情,庄雨眠沉沦在他的眼中。
只是,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她是不是可以再相信他一次?
庄雨眠不再看他的眼睛,将下巴抵在裴颂安的肩头,掩下心中的诸多思绪。
除夕一过,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之中。
庄雨眠则想着南北贸易之事,之前没想过这么快就做这件事的,总想慢点推进,只是百姓生活太差了,所以她虽然知道这件事很难,但她也想尽快去实行。
毕竟,事情做着做着才会得心应手。
从西北到京城这一条路,宁国平走过,她本想将他找过来,但是庄雨眠去街上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人,估计是过年了,他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
庄雨眠也不急,即使她想推行这些政策,但是过年期间,大家忙着团圆,心思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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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上面。
她脑中只有一个大概的设想,具体还不成形,不知道最终结果怎么样?想起之前有大臣提到过前朝也实施过类似的政策,庄雨眠立刻让裴颂安将这部分的书籍找出来,除此之外,还让裴颂安找了一些地理风貌的书籍过来。
她每天沉浸在这些书籍中,将永泰朝的地形都摸清楚,这样才能更好地开通南北贸易的线路。
裴颂安看她每日这么辛苦,心疼极了。他道:“眠儿,要不去皇帝那边把这件事辞了?”
庄雨眠:“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我都已经在大臣面前夸下海口了,你这样去,皇上的面子都没了,那岂不是要治我们的罪。”
裴颂安无奈道:“若是要帮忙的地方,及时告知我。”
“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最近皇上找你又要去打仗了吗?”
裴颂安点点头,春节已过,皇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征,打败苍狼国了。
裴颂安也有这个心思,毕竟他的目标和皇上是一致的。
“眠儿不用担心,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已经命全国的铁匠赶制马蹄铁,马鞍,这下骑兵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了。我们打仗一定会赢的。”
庄雨眠知道这是裴颂安的理想,只是战场凶险。
她所知的信息已经发生改变,她就害怕会有新的变化产生,那么到时候裴颂安还是死,又该怎么办?
她又不能去阻止他,只能想着法子提高国家的经济,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庄雨眠道:“好,不过刀剑无眼,你万事都要小心。”
裴颂安见庄雨眠关心他,开心地应道:“好。”
庄雨眠想到倪忠实,又问道:“对了,倪将军呢?除夕宴怎么没有见到他?”
“倪将军在除夕宴之前就回到边境去了,他说害怕苍狼国趁国家放松之际进攻,所以便回边疆去了。”
庄雨眠不禁感叹,倪将军真是一个好将军,只是这个社会最高成就就是封候,他一生没有封侯,到底有些意难平。从之前的事来看,倪将军还算忠良之人,现下只希望他能够放下执念,不要做错事。
只是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这次倪将军会和你一起作战吗?”
“皇上让我去收复河盛河荣两州的边界,不会和大将军一起。”
庄雨眠松了一口气,谁都不知道倪忠实怎么想,还是分开比较好。
“眠儿,你好像很担心我和倪将军一起。其实倪将军上次上府之后,应该说明他和之前的关系不大,所以不必那么担心。”裴颂安想起雷超去世前的控诉,又想起倪忠实来请罪的画面。
“话是如此说,只是我心中总有些担心,毕竟倪将军打了这么多次的仗都没有封候,而你如此年轻就被皇帝封候,他心中肯定不好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小心点。”
“好,眠儿这么关心我,我一定惜命。”裴颂安仿佛只听到最后一句话,开心地说道。
庄雨眠无语极了,不想再搭理他。
裴颂安拦住她道:“眠儿,明天元宵节,等我从皇宫里回来后,我带你去游街。”
“好。”
39. 送灯
元宵佳节,全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裴颂安一大早就被皇上召尽了皇宫商量出征的时期,而庄雨眠则在府里一边看书一边等裴颂安回府。
她这几天通过看书将南北的地理线路研究了了一番。
南边的路还好,因地处平原地带,所以这一段地势平坦,历朝历代修了很多的官道,但是北边就不一样了,要穿越戈壁荒漠,路途遥远,路上的驿站多因年代久远,已经无法为行人提供休息的地方了。
若是真要通商,这些驿站得全部都要恢复才行,至于路上还有什么情况,得要找一个走过这条路线的人来问一问。
窗外,腊梅花已经开了,快开春了。阳光照在腊梅花上面,明媚灿烂,充满了生机。
庄雨眠看着这些花在发呆,年后了,宁国平应该快回来了吧?若是不回来,那么她只有自己去跑一趟,制定南北贸易的路线图了。
“砰砰砰”的声音传来,有人在门口敲门,庄雨眠道:“进来。”
裴管家推门进来。
庄雨眠一看是裴管家,便问道:“裴叔,是裴颂安要回来了吗?”
裴管家笑着道:“公子还没有回来,姑娘莫要心急。”
裴管家现在已经完全将她和裴颂安看成一对了,她之前还想着要解释,现在已经懒得解释了,以后这些事情自会清楚的。
“裴叔,您来找我是有事吗?”
“对。今天府里的人发现有人在西街买了一块牦牛的皮毛,看上去像是西北特有的。应该就是姑娘说的那个人卖的,只是等我们的人去西街的时候,卖皮毛的人已经不在了,附近的小贩说那个人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卖皮毛的。”
庄雨眠眼前一亮,没想到宁国平这么早就来到了京城。
她说道:“那你们明天早点过去,将他请到将军府来。”
裴管家点头应道:“好的。”
庄雨眠又叮嘱道:“记得有礼貌一点,不要吓到人家。”
“姑娘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办好。”
宁国平来了,那么这件事就能够早点落实了。以至于等到裴颂安回来的时候,庄雨眠都很开心。
庄雨眠的情绪一向都很内敛,很难见她有这么高兴的时候,裴颂安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这么高兴啊?”
庄雨眠笑着道:“你猜?”
“肯定是因为我今日回来的比较早。”裴颂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当然不是。”
裴颂安轻笑一声:“我不信,你肯定是口是心非。”
庄雨眠见裴颂安猜的并不认真,也不想让他继续猜下去了,而是直接告诉他答案:“今天裴叔告诉我,宁国平到京城来了。”
裴颂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问道:“宁国平回来,眠儿这么开心吗?”
裴颂安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开心,庄雨眠没有听出来,反而说道:“当然。”
庄雨眠并没有看裴颂安,所以也没有注意点裴颂安的脸色越来越差,反而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新年刚过,宁国平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没想到他现在就回来了。”
庄雨眠说着说着才发现裴颂安并没有说话,才抬头去看他。
他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雨眠走过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不开心?”
裴颂安别扭道:“没有。眠儿,你继续说。”
“真的吗?”
裴颂安点头。
庄雨眠眼珠一转:“其实宁国平这个人挺好的,当初守城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裴颂安这下是彻底忍不了,问道:“他就这么好吗?”
庄雨眠心中偷笑,没想到裴颂安还会暗暗地吃醋,她说道:“当然好了,他独自一人从西北过来,熟悉西北到京城的路线,正好是南北贸易需要的人才,怎么会不好呢?”
裴颂安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找他是为了南北贸易?”
“对呀,不然你以为呢?”
庄雨眠的眼中闪着明晃晃的笑意,裴颂安这才知道他被庄雨眠耍了:“好啊,眠儿你耍我。”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抓住她,却被庄雨眠给躲开了。
躲得了一次哪里能躲得了第二次,裴颂安拉住庄雨眠就往怀里带,庄雨眠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里,庄雨眠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慌张地避开了裴颂安的眼神,说道:“元宵节开始了,我们快点出去吧。”
裴颂安不想放手,好不容易看到庄雨眠像个小女孩一样和他玩闹,不再像之前那般疏离。只是他怕把庄雨眠逼急了,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便憾憾地放手了。
街上灯光璀璨,游人如织。
灯笼的样式众多,庄雨眠看得眼花缭乱的。
她不禁感叹道:“这里的灯笼真美啊!”
裴颂安问道:“你喜欢哪个灯笼?”
“我若是都喜欢呢?”庄雨眠今日心情比较好,所以也有心情逗裴颂安。
“这有何难?我让人都给你买下来。”
庄雨眠见他认真了,急忙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裴颂安说道:“这些年皇上打赏了很多金银珠宝给我,我还没有用了。你别替我省钱。”
庄雨眠有些后悔刚刚的信口开河了,她急于补救,随手指着远处的灯说道:“那么多的灯,我也看不过来。你还不如给我买那盏灯。”
裴颂安随着她的手看过去,原来是一盏走马灯,上面绘制十二花神,灯在转动的时候,就像十二花神真的在飞一样,飘逸脱尘,煞是好看。只是这灯是猜谜的彩头,只有猜中最多谜语的人才能获得。
裴颂安说道:“好,这就给眠儿赢来。”
还不等庄雨眠说话,裴颂安就去灯谜的现场了。庄雨眠一时之间又担心裴颂安猜不中,失掉了面子,就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去。
人群太多,免不得推推搡搡的,庄雨眠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她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到的是一名女子,她捂着头,说道:“谁啊,这么莽撞。”
庄雨眠这才看清楚是乐悠公主,心中不由一紧,刚要继续道歉,却看到乐悠公主抚着她的肩,急忙躲在她的身后,四处张望:“裴哥哥不在这吧。”
庄雨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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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莫名其妙,但也说道:“不在。”
李乐悠不太相信,又看了两眼,的确没有发现裴颂安,才放开庄雨眠,捂着胸口说道:“还好裴哥哥不在,不然我又要被送回皇宫去了。”
庄雨眠记得上次的事,想不到原来公主怕这个啊。
“咦,我听兄长说裴哥哥早早出宫陪你逛灯会了,怎么不见他?”李乐悠问道。
“他去参加灯谜了。”庄雨眠指着人群中参加灯谜的裴颂安说道。
李乐悠看到裴颂安,不禁又想躲到庄雨眠的后面,台上的比赛很激烈,裴颂安根本看不到她,李乐悠才放心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高处的走马灯,不禁感叹道:“猜谜的彩头是那个走马灯吗?”
“是的。”
“那灯真好看,你的眼光倒是和我一样好。”
她的语气娇蛮而又真诚,和那日在宫中的她完全不一样。
裴颂安正在台上安心地比赛,他沉着冷静,才华横溢,灯谜一出来就报出答案,完全没给对手时间。
和马上英姿飒爽的他完全不一样,充满了书生气。
眼看着灯谜比赛快要结束了,李乐悠赶忙要走,在走之前她还和庄雨眠说道:“对了,你今天不准和裴哥哥说我出宫了。”
李乐悠嘟着嘴命令道。
庄雨眠口比心快:“若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李乐悠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想到庄雨眠会如此说,她想了半天,气鼓鼓地说道:“那我就召你进宫折磨你。”
庄雨眠失笑:“您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裴颂安的。不过您一个人在外,也要小心。”
李乐悠听了这句话才高兴起来,嘴里嘟囔道:“知道啦知道啦。”
她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来,临走之前还说道:“上次卢玲依说的话实在是让我太生气了。今天才发现你比上次顺眼多了,看你替我守密的份上,裴哥哥暂时就让给你。”
李乐悠急急忙忙地走了,生怕裴颂安下来抓她去皇宫。她边走边看路边的灯,蹦蹦跳跳的,似长不大一般。
直到李乐悠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庄雨眠才收回目光,恰巧裴颂安也出现在她的旁边。裴颂安顺着她的视线,什么也没有看到,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一个贪玩的小女孩。”庄雨眠笑着回答。
裴颂安道:“什么小女孩?”
庄雨眠:“那不重要。你的灯赢回来了吗?”
“当然。”裴颂安将灯举到庄雨眠的面前,华丽璀璨,近看就更令人喜欢了。
元宵节过后没两天,边境的紧急信函就来了,原来苍狼国还没有被裴颂安打服,竟派了两路大军,一路大军攻打北安州,一路大军攻打河盛河荣两州。
连着两日,裴颂安都被皇上留在了宫里,等到大军出发的时候,裴颂安都没来得及回将军府。
庄雨眠想着之前的变化,心中担忧,没忍住跑到城门处去送裴颂安的。她对裴颂安说:“走马灯我已经挂在屋檐下了,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看这个灯。”
裴颂安心中感动,她知道庄雨眠是什么意思,他说:“好,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40. 实行计划
永泰朝又开始打仗,有人欢喜有人愁。
饱受欺负的边境老百姓自然欢喜,他们一直以来的日子都很凄苦,天天盼着永泰朝能打败苍狼国。若是裴颂安能够将边境收复,那么他们的日子则会好过很多。
京城的大多数百姓也怒吼着为裴颂安加油,苍狼国从开国之初就侵扰永泰朝,实在是永泰的耻辱。
一雪前耻,是永泰国人的心愿。
何况若不把苍狼国打败,迟早有一天,苍狼国打入到京城怎么办?
不过也有一些百姓是非常厌恶的。
“哎,又打仗,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一个身穿补丁的妇人说道。
“嘘,你可别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可是要被治罪的。”旁边的大汉急忙拦住她。
他们两人面色凄苦,神色哀戚,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庄雨眠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叔大娘,裴将军去打敌人,你们为何面露忧愁啊?”
庄雨眠语气委婉,神色之间尽是担忧,那大娘挣扎了一会,说道:“姑娘,打仗是要钱的啊,国库里没有钱,就会征收百姓的赋税,但是我们家实在是没钱啊,家里的小孩正在生病,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又怎么支持他们打仗呢?我也知道裴将军将敌人打败,我们的子孙后代才会有好日子过。只是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孩子的病可要怎么办啊?”
大娘边说边流泪。
庄雨眠看着也于心不忍,她将自己随身带的几两碎银子交给了大娘:“大娘,我这里有几两碎银子,您先拿着。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大娘连忙说道:“谢谢,谢谢。”
百姓的生活实在是不容易,得赶快提高国家的经济,不然百姓们的日子过不下去,到时候若是连军饷都发不下去,那才是最糟糕的事了。
府里的人连着两日去西街找宁国平都没有找到,庄雨眠坐不住了,她和裴管家一起去西街找宁国平。
裴管家道:“姑娘,府里的小厮打听出来,宁国平一般时候就是在这里。”
“那我们等一等。”
裴管家道:“姑娘,你要不要到府里去等,等到有人来了,我们立刻通知你。”
庄雨眠摇头:“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出现。”
街上人来人往,庄雨眠他们等了好久,就是没有等到宁国平。
旁边的小贩见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好心问道:“你们是在等一个高高瘦瘦黑黑的小伙子吗?”
庄雨眠:“是啊,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你可能等不到他了,他之前得罪了卢尚书家的公子,现在可能没命了。”
庄雨眠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急忙带着人就要去卢尚书家。
裴管家急忙拦住了庄雨眠:“姑娘,您现在是准备去卢尚书家要人吗?”
庄雨眠急道:“裴叔,你刚刚也听到了,宁国平有生命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理。”
“姑娘,老奴知道你现在比较着急,但是直接去要人,卢尚书肯定不会承认的,何况卢尚书和公子不和,他要是见你去要人,更不会给你了。而且人是不是卢尚书抓的,我们都还不确定了?”
庄雨眠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急了,她冷静下来:“裴叔先派人去查探一番,等有消息了立马通知我。”
裴管家点头:“好的。”
等待的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宁国平是听了她的建议才来京城里面做生意的,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她实在于心不安。
这时,一声喊声惊动了她。
“庄姑娘,我们将宁国平救回来了。”
庄雨眠惊喜地跑了出去,却看到宁国平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生命垂危。
她脸色剧变,问道:“怎么会这样?”
“姑娘,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卢家派人将他丢弃在野外的荒地,那里常年都有被抛尸的人,若不是我们赶上了最后一步,这人就活不成了。”
宁国平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了庄雨眠,他虚弱地喊道:“庄小姐,又见到你了,谢谢你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晕了。
庄雨眠让小厮赶紧将宁国平抬到空房里去休息,府里的人已经去请郎中了。
郎中来了之后,边把脉边摇头:“还好你们叫的及时,若是再迟来一步,这人就没有命了。”
宁国平稍微好了一点之后,才将具体发生的事情和庄雨眠说了。
原来,这次他从西北带过来了一些皮毛,数量不多,很快就卖完了。
卢尚书的公子来买的时候,皮毛已经没有了。只是他不知道从哪听到他身边还有一块皮毛,便缠着他卖给他。
这块皮毛他上次答应留给那位姑娘了,怎能失信于人了?
他便不肯卖,没想到那位卢公子无法无天,竟然暗中派人将他打晕抓了回去,想着家中还有老母亲等着他,他不得不下跪求情,求这位卢公子放他一命,可这位卢公子不是个好人,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直接命人将他乱棍打死。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庄小姐你不必动气,那卢公子一向如此,我们对付不了他的。”
庄雨眠看向裴管家,裴管家点头:“这位卢公子向来仗势欺人,只是他做事非常小心,又有他爹护着,抓不到把柄,便只能任他嚣张了。”
庄雨眠冷哼一声:“我倒想知道这个卢尚书是不是能护他儿子一辈子。”
庄雨眠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仿佛这个卢尚书的儿子未来一定会遭到惩罚一样。
几天过好,宁国平的伤虽然没好,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庄雨眠见他状态不错,便和他说起了南北贸易之事。
“宁公子,我们也见过几面了。我就和你直话直说,我准备开通一条南北贸易的路线,之事这路线没有人走过,也没有人熟悉,只有你从北来过南,又从南去到北,想必你对这条路线比较熟悉,所以想问你这条路走起来怎么样?”
“庄小姐客气了,您救了我的命,我愿意帮您的忙,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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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条路我走过两次,越接近南边路越好走,而北边路不好走了,荒漠很多,若是方向感不好,很容易就迷路,而且路旁的驿站全部都没有用,路上的人无处休息,非常辛苦。”
庄雨眠之前看书就已经猜到这些困难了,如今听宁国平如此说,更能证实她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这两项她脑中已有解决的办法了。
她问道:“宁国平,我请你做为南北贸易的领路人,放心我给你工钱的,怎么样?”
“好的,我愿意为您效劳。”宁国平激动地应道。他之前来京城就是受了庄小姐的启发,虽然差点被卢尚书的儿子打死,但他的确靠这件事赚到了钱。
之前他想着等他赚到足够的钱,就雇人将母亲接到京城来,被卢公子打的时候,他以为这个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
跟着庄小姐,这个心愿应该很快就会实现吧。
宁国平答应帮庄雨眠做事之后,庄雨眠就让裴管家去安排一支商业队伍,这个队伍到时候从京城出发,一直走到边境地带去做生意。
队伍中的人员除了一些伙计,还要有打手,以防万一路上遇到不长眼的人。
裴管家一一答应。
“姑娘,那要买什么东西呢?”
庄雨眠思考了一下:“准备一些常用的药材,以防路上有人生病,再准备一些干粮,让他们路上吃。至于买什么东西,你问问宁国平,看他有什么想法。”
“好的。”裴管家拱手说道。他抬脚就要离开。
庄雨眠叫住了他:“裴叔,再找两三个方向感比较强的,能力比较好的人跟着宁国平一起去。”
“姑娘考虑的真周到,老奴一定办好。”
河盛河荣两州的接壤处地势险峻,中间有一条通道,若是能够抢占这条通道,那么苍狼国人再多,也打不过来,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其次,这条通道还通往北边的一些小国,那些小国的国土面积不大,物产不够丰富,若是能够和他们通商,那么绝对能赚很多钱。
只是这个通道如今在苍狼国人手中,按历史上所说,这一次裴颂安收复了何西河荣两州,还让苍狼国的前将军和后将军纷纷投降永泰朝。
庄雨眠看向远方,仿佛真的看到裴颂安在浴血奋战,收复边境。
希望不要出任何的意外。
庄雨眠收回心思,准备去皇宫求见皇上。
光是靠宁国平一人带领大家去经商不是长久之法,最好是带领着老百姓一起去经商,这样的话才是长久之法。
南北贸易路线较长,行程比较辛苦。若是吸引老百姓去进行贸易,那么旅途中的驿站必须要重新建立,这样的话,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做生意。
庄雨眠有皇上赏赐的令牌,可以随时去见皇上。
庄雨眠一路顺通无阻地被太监引到了御书房,御书房房门紧闭,太监总管也在外面。
庄雨眠迟疑了一下,还是往前走去,不出所料被太监总管拦住了。
41. 反对
“庄县主,皇上正和大臣在里面商议国事,还需要你在这里等一等。”
“公公可知要等多长时间?”
“这个老奴不能确定,要视皇上他们商议的事情来决定。”
庄雨眠道:“谢谢公公。”便退到一边去等待。
太监总管知道庄雨眠是裴将军看重的人,而裴将军非常受皇上的重视,所以也不敢轻易怠慢庄雨眠。
他看到庄雨眠在旁边等了好久,便走上前去和庄雨眠说道:“庄姑娘,皇上他们还不知道多久才结束,要不然您去旁边的宫殿休息一下,等皇上他们商量国事结束了,老奴派人去叫你。”
庄雨眠拒绝道:“不用了,我就站在这里等。”
那太监总管听到庄雨眠如此说,也不再劝她,只是站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等。庄雨眠沉思一会,对太监总管说:“公公,要不然您帮我进去和皇上说一声,关于南北贸易之事,庄雨眠已有进展,要向皇上禀报。”
太监总管迟疑了下道:“庄县主,老奴去试一下。”
“蠢货,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想出来的办法是什么?又是征收赋税,再这样下去,百姓还活不活呢?”永胜帝脸色铁青,怒气冲冲。
御书房里的几位大臣都吓得跪下来:“臣愚笨,请皇上息怒。”
太监总管一进来就听到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皇上在发火,他死也不进来,只是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去禀报。
永胜帝本就在气头上,看到他更是说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禀报,不然你就去领二十大板。”
太监总管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皇上,庄县主说要向您汇报有关南北贸易之事,她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听到南北贸易四个字,永胜帝的表情立马舒展了,对太监总管喊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庄雨眠请进来。”
“是。”太监总管立马滚出了大殿,去请庄雨眠。
永胜帝不禁回忆起庄雨眠在除夕宴说的计划,若是南北贸易真的能够实现,那么国家经济就不用愁了。
再看看底下跪着的人,这么多天都想不出一个方法,他又骂道“一群废物,连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跪着的人将头低得更低了,生怕惹皇上不高兴。
庄雨眠一进御书房,就发现殿里的氛围不是很好。她暗中看了一圈,几个官员中她只认识卢尚书,想到刚刚太监总管提醒她的话,她收回眼眸,不动声色地走到皇上面前,跪拜行礼。
永胜帝赶紧让庄雨眠起来:“庄县主,听说你的南北贸易计划已经实施起来了。”
“是。南北贸易的路线以及领路人都已经确定了,第一批去的人和所要卖的货物也都确定好了。”
“好,不愧是颂安救下来的女子,果真聪慧。”永胜帝夸道。
卢尚书正跪在地面上,听到庄雨眠如此说,忍不住说道:“皇上,庄雨——庄县主的计划只是在浪费人力,南北两地地形复杂,若是能通商早就通上了。”
“闭嘴,那难道按照你的法子去征收百姓的赋税吗?这样用不到多久,国家从内部就毁了。”
卢尚书不敢再说话。
庄雨眠瞧了卢尚书一眼,见他灰头苦脸的样子,心情顿时变得不错了。
她继续向皇帝禀报:“皇上,南北贸易之事光有官方主动去做还不行,还需要皇上制定一系列的政策去鼓励老百姓做生意,这样才能让南北贸易流通起来,才能提高国家的经济。”
庄雨眠这么一说,永胜帝就懂了,南北贸易是惠及百姓的,若只有官家来做,那么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若是有朝廷的政策下发下去就不一样了,百姓参与的越多,效果就越好。
“你有什么计划,都说出来。”永胜帝问道。
“首先得要恢复沿途的驿站。”
“庄雨眠,你是何居心?维持驿站需要很多的成本,现如今哪里还有钱来维护驿站的开销。”皇上还没有说话,卢尚书首先发话了。
他掌管着国家的财政,一点都不希望这钱被庄雨眠花出去。
庄雨眠神色镇定,看都不看卢尚书一眼,继续说道:“皇上,百姓往来南北进行贸易,路途遥远,行程艰难。靠南边的城市还比较好,有客栈供他们休息,可是北面的就不一样了。路途困难,没有供他们休息补给的地方,这让他们怎么去做生意呢?”
“胡说。”卢尚书又跳出来了,“你知道沿途有多少驿站吗?维持这些需要很大一笔钱,若是贸易不成功,这笔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贸易一定会成功,维持驿站的钱不到两个月就会通过税收全部赚回来。”庄雨眠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她已经看到了未来成功的画面。
永胜帝被她这股自信给镇住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想法都是好的,只是国库里实在没有钱。”
庄雨眠笑道:“皇上不用担心。裴将军临走之前曾经说过,若是国家有难,将军府理应尽绵薄之力。所以我们会拿出一个月维持驿站成本的钱。只是,还有剩下的一个月的钱……”
庄雨眠话说到一半,看向了卢尚书等人,卢尚书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庄雨眠说道:“还希望卢大人你们能够支持国家这一次的计划,帮助国家共渡难关。”
卢尚书听了这句话,气得嘴角都抖动起来。
庄雨眠接着说:“向来听说你们的孩子穿金戴银,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想必出这么点钱,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卢尚书喊道:“皇上,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们为官清廉,哪有那么多的钱啊?”
永胜帝可不给他们机会:“那几位大人的意思是不愿意出钱了。”
“当然不是。”在永胜帝的威压之下,其他几人立马磕头说:“老臣愿意捐。”
卢尚书见此,不得不说道:“皇上,臣愿意。”
庄雨眠看到卢尚书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是过瘾。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永胜帝一锤定音,跪着的官员脸色都苦唧唧的。
“皇上,还有一件事需要商定。”
“你说。”
庄雨眠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南北贸易之后,若是任民间自行发展,贸易便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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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序状态,还需要制定商贸规则,规范商品交易,这样才能长远发展。”
永胜帝应道:“有道理。庄雨眠,既然你熟悉这件事,不如这两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庄雨眠道:“好,谢谢皇上的信任,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
庄雨眠以女子之身接了差事回去,立马引起了整个京城和朝野的轰动。
第二日早朝之时,百官上书反对,言明史上没有女子插手朝政的先例。
庄雨眠管理商贸,实在是有违礼法。
“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胜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脸色暗沉,他看向旁边未跪的丞相,问道:“丞相,你怎么看?”
“事有轻重缓急,既然庄县主想出南北贸易这个法子,当然是由她来负责这个项目最好。至于礼法,若是有大臣能够负责这个事,那么换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永胜帝登基没几年,但丞相完全了解他的性子。凡事以结果为导向,而不是以过程。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再离经叛道都没事。
永胜帝冷声道:“听到没,跪着的人当中有没有人能够做成南北贸易这件事?若是有,朕立刻让你来担任南北贸易的负责人。”
永胜帝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压魄力十足,跪着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敢出列,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他们不了解这个贸易如何做?十有八九这个事都会失败,到时候能有好果子吃吗?
永胜帝收回目光,厉声说道:“若是没有,你们跪在这是威胁着朕吗?”
大臣们吓得冷汗直冒:“微臣不敢。”
“朕看谁也没有你们的胆子大。
现在来说有违礼法了,苍狼国逼永泰朝用公主和亲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有违礼法了?一个个缩头乌龟,用公主去换取和平,反而心安理得享受。裴颂安为国家征战,挺直腰骨驱逐苍狼国,有人又以国库没钱为由,不希望发生战争。好,现在庄县主想出了提高经济的法子,你们又说女子管理贸易有违礼法。怎么,你们是把所有的路堵住,然后逼朕用朕的妹妹或女儿去和亲吗?”
龙颜大怒,所有大臣都吓得跪下来:“皇上息怒,微臣惶恐。”
“哼,既然惶恐。那给朕听着,等庄县主将此事办成,刚刚反对的人都去内务府领二十大板。”
为什么不是现在,那当然是朝代还在用人之际,永胜帝还要为后面的国事考虑。
“姑娘看得真清楚,老奴佩服。”
庄雨眠笑笑,裴管家心还挺细的,早朝的事情一传出来,就来找她分析,就害怕她会被流言所伤。
她既然敢接下这件差事,就不怕这些封建大臣们朝她身上吐口水。
“姑娘,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都在讨论这件事,对姑娘您甚是好奇,我们要不要去干扰一下?免得对姑娘不利。”毕竟从来没有女子参与朝政的,裴管家担忧有人故意煽动言论,对庄雨眠不利。
“不用。你再去添一把火,我要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这样,都省的她自己去宣传南北贸易之事,自有人源源不断地而来。
42. 第 42 章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想搞南北贸易,但是大臣们反对,引得皇上震怒。打了每人二十板了。”
“胡说胡说,这二十大板还没有打了,等这南北贸易做成了,这些大臣就要去内务府领板子了。”
“听说这南北贸易是为了提高国家的经济,所以皇上坚决要做它。”
“那这是好事啊,为什么那些大臣要拒绝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要是好事,会有这么多的大臣反对吗?肯定是这个政策不好,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大臣反对。”
京城里到处都有人在讨论,也不管说出来的事是不是对的,反正每个人都插上一嘴,到最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南北贸易这事做定了。
刚刚讨论的人还在继续,这时又加入了一个人来谈论:“你们知道这南北贸易的想法是谁提出来的吗?”
“谁?”其他人一脸好奇。
“庄雨眠庄县主。”
“你是说提出这个政策的人是庄县主,就是之前发明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人吗?”
“是啊,庄县主之前的举动可是提高了整个骑兵的战斗力,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靠谱。”
“对对对,我听我侄子说过,庄县主发明的这马上三件套是相当的厉害,裴将军能够大败敌军,可多亏了庄县主了。”
"这个南北贸易说不定真的能够提高我们国家的经济了,那我们的日子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那肯定的,那我们赶紧去支持一下庄县主吧!”
这样的舆论声一经发酵,就在京城里扩散开来,大多人都决定支持一下庄雨眠,毕竟有马鞍马蹄铁和马镫这三件东西在,百姓们对庄雨眠的信任就如江水般源源不断。
庄雨眠知道消息一经传开之后,肯定会有很多百姓来打听,于是就让裴管家在府门前搭了一个棚子,以便用来办公。
其实她也可以让皇上给她安排一个办公的地点,只是皇上给她安排的必定是在衙门里,那里当差的人比较多,肯定不如在府前搭一个棚子自在。
府门前人生人海,庄雨眠为避免这些人是从众过来的。特意安排了一些小厮向他们解释南北贸易的事情,以防这些人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参与。
人群之中有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卢尚书府,书房。
“大人,很多人都去将军府了,你说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卢尚书眼神狠毒:“我还怕没有人去了。”
“南北贸易之事哪有那么容易做成,庄雨眠她想要做就能够做成吗?”
“那大人之前为什么不同意这事?”
“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庄雨眠没做成,才能够治她的罪。不然有裴颂安护着,我们永远治不了庄雨眠的罪。”
“大人英明。”
卢尚书朝小厮招手:“你过来,帮我去做一件事。”
小厮附耳贴过来,卢尚书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小厮越听越兴奋,待卢尚书说完之后,他道:“大人,我一定帮您去完成这件事。”
将军府门前依旧是人流如潮。听了将军府小厮关于南北贸易的解释之后,这些人的兴奋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毕竟能够去做生意的人,家中都是富裕一点的,然而穷苦的老百姓居多,所以对于这些政策也只能静静地看着。
“哎,说到底这个政策和我们这些老百姓没有关系啊。”
“是啊,白高兴一场,本来还以为能够过好日子,没想到我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情况,庄雨眠之前都预料过,所以她站起来,摆摆手:“大家请安静下来,听我说。”
“虽然你们去不了,但是我们已经罗列了边境地区的百姓所需要的物品,若是大家家中有多余的物品的,都可以拿过来,我们会用合适的价格收购,然后带到边境那边去买。”
庄雨眠说完,人群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随后一群吵闹声袭来。
“庄县主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县主说的肯定是真的,这又有好骗大家的了。”
百姓们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最后一致觉得庄雨眠还是比较可靠的。
庄雨眠胸有成竹,大家都相信她之后,她朝裴管家使了一个眼神,接下来就是要公布哪些商品是她们需要的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庄县主,你确定你的南北贸易真的会成功吗?不会是耍大家的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百姓们忍不住又开始质疑起来。
庄雨眠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仆人装,一看就是哪个大臣家的小厮。
庄雨眠让人将他拉到了最前面。
那人挣扎着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会是心虚了吧。快放开我,你们这样抓人是违法的。”
将军府的人把人带到庄雨眠的面前,那人额头上冒着汗,看上去有些害怕。
“庄县主,你没有权利抓我。”
“我没要抓你。”庄雨眠看了一眼两边的人,他们瞬间将人放了下来,那人一个不备,跌倒在地。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因为害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庄雨眠继续说:“你不用害怕,找你上来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我告诉你,这个贸易我一定会做成功。”
庄雨眠看向老百姓,信心十足。刚刚质疑的声音也瞬间变小了。
那小厮本就是来挑事的,见此反而没有了慌张,说道:“庄县主,您不会是诓我们的吧?之前也有人想打通南北贸易,但最终都失败了了。”
庄雨眠愣都没愣一下,说道:“这人我了解,他失败是因为没有实地考察过,导致所有人都迷路了。而我能找到带领你们走南北贸易这条路线的人,绝对不可能迷路。而且还能最大程度地节省精力时间。”
庄雨眠说得信誓旦旦,下面的百姓基本都相信了。
还有就是他们将商品卖给庄雨眠,用不着自己去跑一趟。所以很多人觉得不用自己去,相信一下又何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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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可不知道,赶紧说道:“庄县主,前人都没有做到,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你若是真心问我,我肯定真诚解答。可是你几次三番地质疑我,到底是何居心?看你穿的衣服应该是哪个大臣家的衣服吧?”庄雨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经庄雨眠这么一说,下面有人认出来了:“他是卢尚书家的小厮。”
“原来是卢尚书家的小厮啊,怪不得来质疑庄县主。”
“还好我们相信了庄县主,不然要中了他的圈套了。”
这下,不用庄雨眠说什么,就有人替她打抱不平了。
卢尚书家的小厮则偷偷地溜走了。
接下来的将军府忙翻了天,百姓们根据将军府列的物品单,将自己家的东西都拿过来卖给庄雨眠了。
除了这些散户,庄雨眠还向一些商人发送了邀请函。
这些商人都是永泰数一数二的,他们的经济够好,货物够多,若是能够和宁国平一起去西北,那么绝对能挣更多的钱。
可是这些商户有的是直接拒绝,有的来将军府见识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商人本来就比较谨慎,在对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这些人是不会愿意去冒险的。
庄雨眠本来就对这些人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他们不来参加她也不无所谓。
甚至她还有些开心。
这样好让她实现第二步计划。裴管家看庄雨眠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以为她因为没人来参加而沮丧,便安慰她:“姑娘,其实这些人去了也不一定有贡献,你不用为此而忧愁。”
“我没有忧愁啊,他们不来更好。”庄雨眠笑着说。
裴管家愣住了,他一下子没搞清楚庄雨眠的想法。
庄雨眠将手中的信递给裴管家:“裴叔,你把这些信封好,然后给那些商人送去。”
庄管家一目十行,很快将信看完了:“姑娘,你这是想让他们出物品。”
“对啊,让他们去冒险,他们肯定不愿意的。但是皇上要开发南北贸易路线,没有商品卖,他们总归要出一点吧。”
“好,我现在就把这些信送过去。”裴管家急忙走了出去。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让这些人跟着一起去探寻路线,而是让他们出物资。
没过一会,裴管家就回来了,他对庄雨眠说道:“姑娘,信都送出去了。”
“好。裴叔,宁国平恢复的怎么样呢?”
裴管家道:“今天又找了郎中来看,郎中说完全没问题了。”
庄雨眠了然。她刚想再去看看宁国平,就看到裴管家眉头紧皱,于是问道:“裴叔,你在担忧什么?”
“姑娘,你说那些商户会肯出物资吗?”
庄雨眠笑道:“当然会。”
如果让他们一开始就出物资,他们想必是不肯的,但若是先让他们一起去西北,他们不愿意。再让他们出物资,那么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愿意出的。何况这还是皇上极力推举的政策,他们不顾及庄雨眠的面子还要顾及皇帝了。
43. 往事
春寒料峭,不知不觉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说已经到了早春,可是天气依旧很冷。
宁国平的身体已经彻底没有问题了,只是商户们答应的物资还没有到齐,等他们的东西一到,宁国平就可以出发了。
这日,有一封急报从边境之处飞快地向京城传来,传达战报的人中途换了好几匹马,才在两天之内到达了京城。
“报,边关大捷。”
永胜帝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从殿里出来迎接信使。
“皇上,裴将军带领骑兵奇袭苍狼国,大胜,河盛河荣两州附近的十个小县城已经被收复,这十个小县城分别是盛县,容县……”
永胜帝听到这个消息,口中连连说道:“好好好。”
随后,他又问道:“这十个小县城是不是位于荣盛通道之间。”
“是的,皇上。将军说还有三分之二的通道他一定会尽快收复。”
永胜帝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笑颜开:“朕就知道裴颂安永远都不会让朕失望。”
荣盛通道是河盛河荣两州通往北边的唯一通道,之前这条通道一直被苍狼国的人占领,导致河盛河荣两州的百姓经常被苍狼国人侵犯,实在是苦不堪言,若是裴颂安收复了这条通道,那么以后苍狼国人就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打进永泰国。
将军府,裴管家正在向庄雨眠汇报商户们给的物品情况,就听到有人来报:“庄县主,将军有信传来了。”
庄雨眠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她道:“快拿来。”
裴颂安走了一个多月,只有前十天的时候来过一封信,其他时间都没有信到来,庄雨眠虽然一直忙着南北贸易之事,但是她心中一直在想着裴颂安,如今看到裴颂安有信过来,便急切地拆开读起来。
庄雨眠看信的速度极快,裴颂安说的言简意赅,他收复了三分之一的荣盛通道,一切平安,让她不要担心。当然还有一些想她和关心她的话,就被庄雨眠自动忽略了。
看到他一切安好,庄雨眠也比较开心,她不由自主地将信读了两遍。
直到送信的人问她有没有信要给裴颂安带过去,她才惊醒过来,假装咳嗽了一声:“没有。将军一切安好就行。”
“好的,那小的告退。”
庄雨眠看着信使一步一步地走出视线,内心纠结万分,直到信使快不见时,又叫住了信使:“等等,我还是写一封信,告诉他将军府一切安好,免得他担心。”
那信使退回来,说道:“好。”
裴管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睛笑得眯起来。
庄雨眠假装没看到裴管家的视线,她迅速地写好了一封信,就将信交给了信使。
信使走了之后,庄雨眠看着裴管家一脸欣慰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便向裴管家说道:“裴叔,你刚刚说有几个商户毁约了是吗?”
谈到正事,裴管家严肃起来:“这几个商户平日里和卢尚书走得很近,老奴怀疑肯定是卢尚书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庄雨眠沉思片刻:“裴叔,你找人去调查一下,再找几个人去尚书府门口盯一下,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告诉我。”
“好的。”
尚书府,烛光微弱,房间昏暗,一名小厮正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卢尚书:“大人,他们说事情办成了,那几个商户都是胆小之辈。我派人去威胁一番,他们就答应不再将物品给庄雨眠了。”
卢尚书微微点头:“办得很好。”
“大人,今天听人说裴颂安收复了三分之一的荣盛通道,这功劳可大了,想必皇上对他会更宠信了。”
“哼,那又如何,说不定哪天死在了战场上?”卢尚书的声音诡异,听着让人心底发毛。
他永远忘不了他大儿子惨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公子这几日怎么样?”卢尚书问道。
“公子这几日都很乖巧,大人放心。”
卢尚书冷哼一声:“你也别提他隐瞒了,他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吗?你叮嘱他做事小心一点,有突发状况的,及时来禀报我。”
小厮恭敬地说道:“好的。”
卢尚书对他的儿子极其宠溺,不管卢公子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他对,所以府里的人不敢怠慢一丝一毫。
“姑娘,调查结果出来了,这几人的确与卢尚书接触过。”
庄雨眠皱眉,按理说,卢尚书是掌管国家经济的,有如此提高国家经济的法子,他为什么不用,甚至还阻止呢?
“裴叔,这卢尚书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止我们啊?国家经济好了,于他才有利啊。”
“这……”裴叔似有难言之隐。
庄雨眠道:“裴叔,这不可以说吗?”
“倒也不是,本想让公子自己告诉你的。哎,这也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卢尚书这人颇有才华,二十岁就高中状元,只是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成婚生子比较迟,他儿子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才出生。”
庄雨眠想起上次说的那个卢公子:“可是那个卢公子看着年龄不对啊?”
“因为现在的卢公子是他的小儿子,他的大儿子在十年前就死了。”
裴管家的眼中仿佛浮现出了十年前的事,他幽幽地说道:“卢尚书才华横溢,可是他交儿子却是极其放纵,加上卢尚书当时官员亨通,一直坐到了宰相。他儿子更是无法无天,当年小公子的父亲和母亲刚刚去世,虽然没有人敢在公子面前说什么,可是私下里嚼舌根的人可不少,这卢尚书的大儿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说小公子克父克母,注定这辈子就是孤寡一人,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公子虽然生气,但也忍住了。只是这卢尚书的大儿子愈发放肆了,竟然说公子的父亲软弱无能,才导致国家战争失败,才会死在战场。公子哪里忍得了,侯爷本就因抗敌死得凄惨,竟然还要忍受这样的侮辱,他直接就和对方打起来了。”
“后来呢?”庄雨眠问道。
“这件事闹得很大,先皇都被惊动了。当时两人身上都挂着伤,小公子的神情倔强又委屈,先皇实在心疼。卢尚书的儿子侮辱忠臣良将,实在是没有教养。只不过卢尚书心疼儿子,所以出来求情,先皇免了他的丞相职位,贬为户部尚书,而卢尚书的儿子,先皇还没想好怎么惩罚。卢尚书自己把儿子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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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庄子上闭门思过以躲过皇帝的责罚。没想到那天下大雨,马车打滑,直接冲下了悬崖,等卢尚书将人找到的时候,他儿子已经死了。”
“这件事就被记在了公子头上。此后,再也不敢有人敢和公子说话。”
庄雨眠越听心中越难过,这些事史书上从来都没有写过,没有想到裴颂安小时候的遭遇如此凄惨。
她缓了一会,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至于卢尚书,看来他也不想裴颂安好过,怪不得当时史上一直说裴颂安的军饷每次都是在最后时刻才到达,史学家们曾经都猜测一是因为裴颂安的行军路线太过飘忽不定,第二则是当时的经济的确不好,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不想裴颂安立功回来。
那么裴颂安最后一次战场遇袭是不是也和卢尚书有关系,若是有,那么他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好在她发展贸易这件事让卢尚书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然她还真发现不了。
庄雨眠转身,朝向裴管家:“裴叔,那几个商户答应给我们的是什么的?”
“主要是丝织品。”
其实边境的人们用不到丝织品,只是这些东西她有另外的打算。她对裴管家说:“裴叔,你找人去收购一些丝织品,不要让他们知道是将军府收购的。”
“好的,老奴立马去办。”
裴管家走了之后,庄雨眠又让人去将宁国平找过来了。
“你的身体好了吗?”庄雨眠笑着问道。
“好了,谢谢小姐关心。”
“我让人收购了很多的东西,你有看到那些货物吗?”
“我看到了。”宁国平的眉毛一直皱着,过了一会他问道:“小姐,其实我不明白,像瓷器,丝织品和茶叶这些货物边境的百姓用不了,根本就不会买,为什么我们要收购那么多呢?”
“你挺仔细的。”庄雨眠不由赞叹道,她接着说道:“荣盛通道另一边都是胡狄人,除了最大的政权苍狼国,还有一部分小的国家,之前有战报传来,裴将军已经收复了三分之一的荣盛通道,等你们带着货物赶到西北的时候,裴将军想必能将收复全部的荣盛通道了。”
宁国平脑子转得很快:“小姐的意思是想和那边的国家通商?”
“每个国家都有贵族,而贵族的钱才是最好赚的。只是这条路不仅艰难而且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小姐,我愿意去冒这个险。”宁国平无畏地说道。
庄雨眠于心不忍:“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小姐,你不要再说了,若不是您救我,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只是希望小姐能够安排人照顾我的母亲。”
“你是你不说,我也会安排人将你的母亲接过来。”
“好的,那我就先谢过小姐了。”
“一定要回来。”庄雨眠关心道。
“好的。”宁国平眼神坚毅,还带着一丝兴奋。
庄雨眠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想缓一缓再去和那些小国家通商的,只是今日发现卢尚书与裴颂安的过节后,她心中担忧不减反增,只有不断地增加筹码,才能最大程度地改变结局。
44. 意外
一场春雨一场暖,庄雨眠透过窗户看着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在雨中显得有些娇弱。
前几日,边关送来战报,裴颂安千里突袭,打得苍狼国的前将军和后将军节节败退,甚至到最后两位将军为了保命,直接自己跑了。
不到两个月,裴颂安就打败了苍狼国,收复了荣盛通道。
百姓欢呼雀跃,永胜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赞扬裴颂安的赫赫战功。
裴颂安应该在回朝的途中了吧。不知还有多久能到京城了?
还有宁国平,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商队通往荣盛通道?
“庄姑娘,有好消息来了。”
裴管家手中拿着信件,一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庄雨眠转身看向裴管家:“裴叔,不用着急,你慢慢说。”
裴管家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说道:“姑娘,商队的主事派人送来信件,他们将在十天之后到达京城。宁国平则没有和商队一起回来,他带着另一部分人从荣盛通道去往胡狄人所在的区域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庄雨眠不禁笑道:“他们比我预料的回来的早。宁国平也比我想的更有胆识。”
“是啊。姑娘,主事说他们这次的交易非常成功,那些商品已经卖完了,而且他们还从那里买来了皮毛,不常见的药材等西北地区特有的产物。”
庄雨眠心中那份担忧总算放下来了。
虽说她对这条路线有信心,可毕竟没有人成功过,她不禁还是担心。
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姑娘,还有一个好消息,主事说这次回来,有不少西北的商户跟着一起过来了。他们要在京城做生意。”
庄雨眠没想到第一次的效果就这么好,她本以为至少要等一段时间过后,才会有商户跟着一起来做生意。
既然效果这么好,不宣传就太不值了。
于是她让裴管家这几日去京城里散布西北有商户来京城的消息,这样的话,下次应该会有不少京城里的商户去西北做生意。
久而久之,周边县城的商户也会加入到这个贸易里面,到时候经济就能循环起来了。
裴管家按照庄雨眠的吩咐暗中散布了这条消息。
京城的大街小巷,茶肆书坊继裴颂安收复荣盛通道这个话题后又多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庄雨眠负责的南北贸易的路线打通了。
庄县主所安排的商队不仅成功将货物买了出去,而且还让西北的商户也来京城做生意,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少人都心生佩服。
但也有不少人心生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和庄县主的商队一起去西北做生意的,这样就能赚到钱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我劝你去,你非说这个贸易路线不靠谱,这下可好了,都没赚到钱。”
像这样的话比比皆是,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能接受。
不过也有一些人已经在想着下一次的商队远行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来将军府打听下一次的出行时间,还要求下次必须带上他。
庄雨眠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听完之后一点都不意外。
裴管家好奇道:“姑娘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庄雨眠放下手中的枝条:“是啊,之前老百姓是怕有危险,现在有人替他们证实这个贸易没有风险,他们当然愿意去西北做生意了。”
“裴叔,若是再有人前来打听消息,就告诉他们下次一定会带上他们前去。”
“是。”裴管家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做起此类的事更是得心应手。
那些想去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更是激动地跳起来。
群情沸腾,卢尚书每次下朝回来都能见到那些百姓在激烈的讨论裴颂安和庄雨眠,他生气地关上车帘,一到府里就叫人来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起来了,隐隐约约的有声音传来。
“记住,这件事做的隐秘点,不要被人发现。”
“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好。”
十天一晃而过,然而商队还没有回来。
城门口附近站了很多人,他们都好奇从西北而来的商队是什么样的,也好奇商队能带来什么货物。
只是等到城门快要关了,也没有商队进城。
百姓们不禁议论起来:“庄县主说今天商队就进城了,怎么还没有出现?”
“这个点没有出现,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庄县主说的话总归是没错的,也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可能明天就来了吧。”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故意大声喊道:“这商队久久不来,不会是庄县主在哄骗你们吧?”
“不可能,我相信庄县主,她不可能会骗人的?”
“那怎么解释商队迟迟不到了?”
这些话一出,人群中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只是相信庄雨眠的人也有很多。
“这不是才第十天吗?庄县主说十天之后,可能是明天了。”
“对啊对啊,路途那么远,耽搁一两天也很正常。”
有几人帮庄雨眠说话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依旧相信庄雨眠。
挑事的人见不成,又接着说:“这样等也不是事,不若我们明早去将军府问问吧。”
“对呀,庄县主那么好,应该会告诉我们的。”
人群纷纷应和,那人见事情达成,悄悄地走了。
将军府,庄雨眠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望向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裴管家的身影出现在庄雨眠的眼前:“姑娘,商队的人联系不上,王主事此人很靠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庄雨眠眉头微皱:“今天城门口是什么情况?”
“今天人群中有一个人挑事,煽动其他人怀疑姑娘是骗他们的,南北贸易的路线并没有成功,商队也没有到京城来。”
“看来暗中的人并不想看到我们成功啊。”
“姑娘,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庄雨眠道:“先派人去找商队,再安排人抓住人群中挑事的人。”
“姑娘,老奴担心会找不到商队的人。”
“这正是我的担忧之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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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安排人找出人群中挑事的人,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稳住大部分人。”
“好的,老奴这就去安排。”
城外河边,漆黑的原野中央有一处火光熠熠生辉,照得这片空地明亮起来,周围坐着的人的脸上映着火光,露出他们的面容。
坐着的人都是永泰朝的人,不过有少部分人他们五官深邃,口音也和另一部分人不一样。
而这些人正是与庄雨眠他们失去联系的商队。
原来他们前两日在途中遇到一波黑衣人偷袭,王主事他们所带领的打手拼命地保护着他们,然而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太厉害了,打手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他们绝望之际,有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人从空中飞跃而来,他武功高强,不费吹灰之际就打败了那些黑衣人,救了他们。
只是那年轻人救了他们之后,留下一句“换条路线走”就直接离开了,连见都不见他们。
“主事,前天救我们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王主事立马吹胡子瞪眼:“我怎么知道?再说侠义之士做了好事不留名,就说明他不想被我们知道。那我们再打听下去,就是恩将仇报。”
“是的是的,主事您说的对。”
王主事装作无事地低下了头,这些人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做了裴家这么多年的管事,他光看身形就知道那人是裴颂安裴将军!
只是裴颂安提前回来,而不是和军队一起回来。这要是被皇帝知道,是会被治罪的。
所以他虽然知道那人是裴颂安,却不敢泄漏任何消息,也害怕其他的人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又有人问道:“王主事,这条路一点都不好走,比之前的路都多走两天。你有告诉庄县主吗?”
“当时情况危急,哪有时间写信。只能等会去向庄姑娘请罪了。”
翌日早晨,将军府门口挤满了人,这些都是京城的百姓,都来询问庄雨眠有关商队的事。
府中,庄雨眠正坐在大厅的凳子上,听着下面的人通传外面的情况。
“县主,外面的人一直在问您商队什么时候回来?”裴管家出去抓人了,是另一个下人在向庄雨眠报告信息。
庄雨眠沉思片刻:“告诉他们我现在有事,午时一刻会出去告诉他们答案。”
“好的。”
时间转瞬即逝,等了一上午的人早就没了耐性,不断地在将军府门前问庄雨眠什么时候出去?
然而庄雨眠并不搭理他们,在厅里慢慢地喝茶。
小厮们也不知道庄雨眠什么心思,看到这么多人在问庄雨眠什么时候出去,诚心诚意回答:“请大家耐心等待,县主一将事办完就会出来。”
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脸大眼睛小的人问道:“午时一刻都过了,庄县主还没有出来,是不是商队回不来了,所以她故意在拖延时间啊?”
可惜的是,他刚说完话就被人给逮住了。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裴府的人就将他带到了最前面,裴管家从门口出来,大声喊道:“此人是卢尚书府的人,故意来挑拨是非,请大家仔细分辨。”
45. 面对
“原来是卢尚书家的人,听说卢尚书与裴将军不和,这人是不是故意来找庄县主的茬的?”
“我还听说当初庄县主提出南北贸易这事时,卢尚书坚决不同意,所以这人是卢尚书派过来故意让我们曲解庄县主的吧。”
“当初商队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庄县主就愿意以高价买我们的东西去卖,我相信她。”
“旅途那么遥远,若是运气不好,路上出了一点状况也是正常的,稍微迟一点也没事吧。”
“对啊,我同意这位仁兄说的话。”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多,大多数的人都相信庄雨眠,相信她一定能将南北贸易的事搞成功。
只是,也有人提出合情合理的疑问。
“可是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对啊,难道这个商队一直不回来,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他们相信庄雨眠,但是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庄县主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日期?”
“是啊,商队是庄县主联系的,她应该知道商队什么时候回来吧?”
人群中一片喧哗,守门的小厮对裴管家说:“裴管家,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然我去问一下庄县主?”
裴管家摇头,商队有可能回不来了,让庄雨眠出来不是害了她吗?
可下一秒,庄雨眠就出来了。
裴管家看到她,摇头道:“姑娘,您进去吧。老奴来给他们解释。”
庄雨眠严肃地说道:“不用,裴叔。是我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商队会回来,如今没有回来,该由我来负责。”
她上前一步,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
所有的人顿时噤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雨眠。
庄雨眠真诚地说道:“商队出了点意外,暂时没有联系上。”
现场一片哗然,久久才安静下来。
“庄县主,你的意思是南北贸易失败了吗?”
一人出声询问,其余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庄雨眠,无形中让人感受到一股压力。
裴管家担心地看着庄雨眠。
“不,并没有,只是出了点意外。我向你们保证,南北贸易这条路线我一定会开辟出来。”
庄雨眠的语气就像巍峨大山般坚定不移,砸在人们的心中,让人无端地相信她。
“庄县主,我相信你。”
“你提高了骑兵的战斗力,我也相信你。”
“南北贸易一直都是庄县主在出力,我既没有出钱也没有出力,反而在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凭什么不相信庄县主。”
“对的啊,庄县主本不必做这些事,但是她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才去做这件事,凭什么不相信她?”
人群中应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庄县主,不论多长时间,我们都愿意等。”
“对!”
庄雨眠心中既有感动,又有压力。找出卢尚书家的小厮是想转移老百姓的视线,但是她也知道商队没有回来,老百姓还是会质疑她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她真诚地将事情说完了之后,能够得到这么多老百姓的理解。
无形之中,她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起来,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庄雨眠心中又有了一股干劲,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做成功。
商队出了意外,不论怎么样,都会留下痕迹,她让裴管家多派些人去查。
而她一边在等待渺茫的消息一边在想着下次该选什么样的人去西北。
夜晚,将军府寂静无声,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清冷寂寞,不知道边关的月亮是不是这个样子?
裴颂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就看到庄雨眠静静地撑着下巴看天空的月亮。
行军打仗的日子,每每空闲之时,他脑海中都在想着庄雨眠在做些什么。
他得空之时还会给庄雨眠写信,只是庄雨眠回信写的不多,即使有,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写写将军府的事。
如今看到她在这里赏月,心中的那股暴躁总算安静了下来。
庄雨眠总感觉有一股炙热的视线在看向她,她不自觉地往后看去,竟然看到了裴颂安。
她不相信地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这次裴颂安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她嗫嚅道:“裴颂安。”
裴颂安“嗯”了一声,眼神如雪后的阳光那般温和。
“你不是应该在路上吗?”庄雨眠疑问道。
裴颂安收回荣盛通道,苍狼国被他们赶往最北边,皇上就命裴颂安班师回朝了。
只是将帅要和军队一起回来,她时刻关注着军队的消息,并没有听说军队到达的消息啊。
裴颂安笑着说:“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裴颂安俊逸的脸庞上,更显得他如雪山般清冽冰冷。只是他嘴角的笑融化了那抹寒冷,只剩下融融暖意。
庄雨眠一瞬间明白了裴颂安的意思,她不禁慌道:“你没有和军队一起回来,被皇上知道了要治你死罪的,你赶紧回到军队里去。”
怪不得今天将军府没有人来禀报她裴颂安回来了,原来他是偷偷回来的。
裴颂安不为所动,他连忙安抚好庄雨眠:“没事,我已经让阳晖假扮成我的模样了,你不用担心。”
“不会出问题吗?”
“当然,上次你不是没有认出来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庄雨眠想起了裴颂安上次欺骗她的事。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裴将军伪装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好。”
裴颂安眼里闪回悔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庄雨眠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
裴颂安拉着庄雨眠的身体转过身来,轻轻地说道:“眠儿,我永远不会再骗你的,忘了上次的事情,重新来过好不好。”
裴颂安如墨一般的眸子看着她,真挚坚定,庄雨眠的眸子闪了闪,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庄雨眠推开他,跑了出去:“先试试咯。”
裴颂安眼角闪过笑意,他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裴颂安提前来到京城的事到底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这几日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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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眠将身边的人都打发得远远的。
每日吃饭也都在屋里。
裴管家本来还觉得奇怪,但是看到裴颂安那一刻,他既惊讶又担忧。
“公子,卢尚书恨不得要找到你的把柄,你现在出现在府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裴颂安不以为然,他早就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庄雨眠本来被裴颂安劝服了,但是经裴管家这么一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更何况卢尚书最近因为南北贸易的事盯着将军府,若真让他的人发现裴颂安就遭殃了。
便和裴管家一起赶他走。
裴颂安皱着眉头:“眠儿,你真舍得赶我走吗?”
裴管家已经默默地离开了。
庄雨眠的脸上不禁升起了两抹红晕,她搞不懂,怎么裴颂安打了一场仗回来变得如此腻歪。
她不想回答,但是看着裴颂安执拗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问题不回答,他是不会走的。
她忽然笑道:“那我走吧,免得你被发现了我也被牵连。”
庄雨眠的眼睛大大的,此刻里面还有着一丝调皮,裴颂安无奈地刮了一下庄雨眠的鼻子,道:“等我回来。”
像上次回来时一样,裴颂安悄无声息地回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庄雨眠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裴管家过来叫她,她才回过神来,裴管家道:“姑娘是舍不得公子吗?”
“裴叔——”庄雨眠的语调拉长,有一股女儿家的羞涩和撒娇。
裴管家知道庄雨眠脸皮薄,也不再问些什么,毕竟他若是吓跑了庄姑娘,公子回来肯定会找他算账。
“裴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管家道:“老奴派了好多人去调查,终于在离京都约两百里的郊外发现了蛛丝马迹。
“郊外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只是现场没有任何的脚印马车印,像是被人故意涂抹了痕迹。”
打斗的痕迹,而负责商队的人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庄雨眠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想法。
她赶紧对裴管家说道:“裴叔,你继续去调查,不过是活着还是死了,一定要找到他们。”
庄雨眠一说完,裴管家就去分配任务了。
庄雨眠在府里待了很久,实在是闷得慌,于是就去外面散步。
京城的街道很热闹,每隔几家就有一些叫卖声,她随意找了一家卖馄饨的铺子坐下来,点了一碗馄饨。
馄饨没好,庄雨眠的对面倒是坐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此人正是卢尚书的女儿。
庄雨眠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管她想干什么庄雨眠都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所以等店家将馄饨端了上桌时,她安安静静地吃起来馄饨。
留下对面的卢玲依在生闷气,她看着庄雨眠吃得欢快,实在是看不顺眼,便幸灾乐祸地说道:“庄雨眠,若是皇上知道你的商队没有了,南北贸易根本不会成功,你说皇上会怎么样?”
庄雨眠并没有按照卢玲依所期待的答案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么清楚,不会是你们杀了商队的人吧?”
卢玲依脸色微变。
46. 成功
她狡辩道:“庄雨眠,你不要胡说,你自己完不成的事,不要怪罪到别人身上。”
庄雨眠继续吃着面前的小馄饨,把卢玲依当作空气一样。
卢玲依气极了,她说道:“庄雨眠,南北贸易之事已经被你搞失败了,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了,你就等着被皇上治罪吧。”
庄雨眠脸色依旧不变:“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得卢玲依的脸色更不好了。
不过事情真如卢玲依所说的那样。
当初因为不支持南北贸易而被皇帝训斥的大臣们,听到庄雨眠的商队没有回来,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于是一封又一封的奏折上书皇帝面前,弹劾庄雨眠夸下海口,浪费国家资源,要皇帝给她治罪,收回县主的封号。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将军府,裴管家担心地看着庄雨眠。
“姑娘,现下可怎么办才好?”
庄雨眠安慰道:“裴叔,你不用担心,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坐牢。何况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皇上的人来的比他们预想中的快,很快庄雨眠就被带到了皇宫。
御书房,永胜帝威严地坐在龙倚上,一双眼眸如利刃一般看向庄雨眠。
庄雨眠不闪不躲地行礼,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害怕。
“庄雨眠,你可知罪?”永胜帝的语气威严又充满了压迫。
“不知皇上所说的是什么罪?”
永胜帝怒拍桌子,声音很响,令人害怕。然而庄雨眠低着头,看上去并不害怕。
“你之前夸下海口,说要搞定南北贸易,如今商队失败,难道不该治你的罪吗?”
庄雨眠低着头,解释道:“皇上,商队没有回来是我的错,但是南北贸易路线确实成功了。”
她拿出一封信,放在手上想要呈给永胜帝。永胜帝示意人将信拿上来。
待永胜帝将信看完,庄雨眠道:“皇上,这封信是商队快回来之时寄回来的,信中所说说明他们已经成功,南北贸易路线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确实增加了百姓的收入。只是没想到在最后的行程中遭遇意外。”
永胜帝看完那封信,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重,他不相信去的时候好好的一群人,回来了还有一点距离就遭遇到了意外。
肯定是人为。
永胜帝将脑海中的人都盘查了一遍,不禁冷哼一声,这些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永胜帝让庄雨眠起来,然后说道:“此事,朕会查清楚,你先回去吧。”
“谢皇上。”庄雨眠说道。
庄雨眠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回去了。
裴管家看到庄雨眠从皇宫里出来,提着的心都放下了,还好庄姑娘回来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家公子交代。
与庄雨眠不对付的人都等着皇上会治罪庄雨眠,然而却看到她从皇宫里走出来了,顿时脸色巨变,满眼的忌恨。
然而庄雨眠并不在乎,从她开始做南北贸易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人看她不顺眼了。
要是她在乎,也就不必再做这件事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那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可惜的是声音太嘈杂了,让人听不清楚。
街上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去全部跑了过去,庄雨眠有些好奇,便让裴管家去打听了一下。
不久,裴管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庄雨眠好奇极了。
裴管家气喘吁吁,庄雨眠让他休息一会慢慢说。
然而裴管家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姑娘,商队回来了。”
城门口,欢呼声震天动地,王主事带领的商队有条不紊地进城,城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想看看这些商队是什么模样。
商队里的人有增无减,西北人的五官立体深邃,一看就和京城的人不一样,所以百姓们看到不少的西北人,纷纷想起来了之前庄雨眠说的西北人会来做生意。
而且商队后面还跟着好多的马车,马车用布盖起来了,一看就有好多的商品。
每个人的眼光都很惊奇。都想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裴管家带着庄雨眠找了一个酒店二楼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热闹非凡,令人激动。
庄雨眠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商队回来了,南北贸易成功了,她没有辜负百姓的期待。
这两天的京城很热闹了,西北来的商队扎入了京城的集市里,立马掀起了一股热潮,不管买不买东西,百姓们都往集市里去看一看。
如此大的轰动当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虽然还是有大臣不赞同南北贸易,但是不得不说南北贸易带来的效果的确是非常好。
永胜帝大为高兴,又赏了庄雨眠不少金银珠宝。
而曾经反对贸易的大臣们,都按照曾经皇上降下的惩罚一个接着一个地去领罚了。
卢尚书领完罚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庄雨眠。
事情也是凑巧。
西北来的商队在京城里火了好几天,庄雨眠按捺不住也去看看情况。
集市里的老百姓一下子认出庄雨眠之后,都围到她身边之后,纷纷夸她南北贸易做的好,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庄雨眠的佩服。
当时卢尚书的轿子正准备回府,不巧街道上围满了人,挡住了卢尚书的去处。
抬轿的人就这么停下来了。
卢尚书怒道:“怎么停下来了?”
“大人,前面的老百姓把街道都堵起来了,我们没办法走过去。”
“去,看看是什么人,将他们都赶走!”卢尚书气急攻心,指挥着小厮去赶人。
可是小厮去了一会,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他为难地说道:“卢大人,庄县主在前面,小的没办法赶走人群。”
卢尚书刚刚领完板子,身上痛急了,如今又因为庄雨眠的缘故回不了家,整个人更气了。
他看着人群,吼道:“都给本官让开。”
小厮也前去大喊,让围观的群众都让开。
庄雨眠这时才注意到卢尚书,只见卢尚书掀开轿帘,脸色苍白,阴狠地看向她。
庄雨眠忽然想到王主事回来的当天就告诉她,他们本来能够按期回来,结果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不要货物不要银钱,就是要杀了他们。
幸好有一个路过的人救了他们,不然他们就回不来了。
庄雨眠看到卢尚书如此厌恶她的表情,又想到卢玲依之前说的那段话,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
她走向前:“原来是卢大人,失礼失礼。听闻卢大人今日去内务府领罚了,那板子打在人的身上可不轻,大人还是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卢尚书:“本官的事情还不需要县主操心,县主还是多关注关注自己的商队吧,路途险恶,能回来已是幸运,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庄雨眠:“那可不巧了,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不像大人,身体疼痛还被堵在路上。”
卢尚书气得面红耳赤,他冷哼一声,就让小厮们抬着他走了。
百姓们也不敢惹卢尚书,纷纷退到两边,庄雨眠看着卢尚书的轿子消失在眼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时间过得飞快,几天时间,商队带来的西北货物都卖光了,庄雨眠开始着手安排第二次商队出行。
这一次,之前拒绝庄雨眠的商户纷纷加入其中,庄雨眠来者不拒,统统让他们跟随王主事去西北经商。
只是,除了王主事这一商队,其他的商户在驿站休息时,都需要支付一定的银钱。
毕竟维持驿站也需要银两的。
商户们虽然心痛,但也没有拒绝,他们不想错过这样的商机。
而普通的老百姓还是和之前一样,将东西卖给庄雨眠。
临走之前,王主事来向庄雨眠告辞。庄雨眠叮嘱道:“王主事,上次杀你们的人没有得手,这次肯定还是会下手,我已经让裴叔安排多一点的护卫,你们万事小心。”
“县主放心,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这批货物。”王主事说道。
“你们的命是最重要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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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可以抛弃货物逃跑,这是命令。”
王主事感动极了。
庄雨眠又叮嘱道:“这次去西北的时候若有宁国平的消息,立马通知我。”
王主事知道宁国平是去帮庄雨眠做更重要的事情,他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些事情都答应下来了。
商队出发去了西北,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只是这份安宁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裴颂安给打破了。
裴松安带着军队回来了,所有的百姓都欢呼起来,百姓们拖家带口地来到街头,就为了一睹裴颂安的神采。
就连酒楼的绝佳位置都被订走了,若不是酒楼老板看是庄雨眠来订,勉强给她通融了一间,庄雨眠也找不到位置来看裴颂安了。
庄雨眠透过窗户看下去,裴颂安骑着马意气风发地走在街道的中央,周围都是老百姓的夸赞声。
风轻轻吹过裴颂安,将他两边的头发吹起来,露出他英俊的侧脸和深邃的眼眸。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抬头往庄雨眠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庄雨眠。
裴颂安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神则如飘着的云般温柔缱绻。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直到裴颂安的马走到前面,看不到彼此为止。
裴颂安一回来就去面见永胜帝,永胜帝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来庆祝裴颂安的成功。
宴会之上,不断地有人给裴颂安敬酒,庆祝他此次的胜利,恭维的话更是接连不断。
卢尚书端着酒杯,看着意气风发的裴颂安,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耳边有人问他:“卢大人,这么多人去向裴颂安敬酒,我们也去吧。”
卢尚书心中不屑但脚步却动了,他拿着酒杯和人一起去给裴颂安敬酒。
“裴将军,恭喜你这次旗开得胜。”卢尚书端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裴颂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卢大人。大人及时发放军饷,支持我们报效祖国,我应当敬大人一杯酒。”
卢尚书脸色顿时变了,裴颂安这段话不就是在敲打他,让他之后要按时发军饷吗?
不就是打了一次胜仗吗?卢尚书道:“将军年少,打仗也很厉害,只是军饷之事,本官一直都是奉命行事,还望将军莫要胡言乱语,坏了朝廷的名声。”
“当然。谁不知道卢大人为了国家的经济殚精竭虑,值得众人佩服。”
卢尚书不由地想起最近因为南北贸易之事,京中百姓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身为户部尚书,不想着提高经济,反而反对南北贸易,实在是令人生厌。
裴颂安说这句话时,一本正经,却让卢尚书觉得裴颂安是在讽刺他,但是他又找不到证据,只得将这份气都憋在了心中。
裴颂安可不管卢尚书怎么想,他只知道让卢尚书吃瘪,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宴会还在继续,永胜帝不说结束,没有一个人敢走。
知道裴颂安立功以来,永胜帝一直想着给裴颂安什么奖励,可是金银珠宝赏赐了很多,也等候了,他实在想不到可以给裴颂安什么奖励。
于是,他趁着今日宴会,直接问群臣:“众位爱卿,裴将军立了这么大的功,我们该奖励些什么给他了?”
一席话,让下面喝酒的大臣都开始思考起来。
裴颂安出列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奖励,但是永胜帝不听,固执地要给裴颂安奖励。
偶有一两个大臣表示继续给裴颂安封官加爵,但是永胜帝并没有采纳。
卢尚书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直生活在将军府的庄雨眠,他心中冷笑,既然你们两个想在一起,我偏不如你们意。
“皇上,裴将军的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子了,而裴将军至今没有娶妻,不若给他赐婚。”
“这个注意好,只是赐给谁呢?”永胜帝道。
裴颂安听到赐婚,眼前一亮,他是不是可以让皇上给他和庄雨眠赐婚?
他刚准备去说,卢尚书就快他一步说道:“皇上,臣觉得乐悠公主和裴将军挺配的。公主天潢贵胄,放眼整个朝廷,也只有裴将军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47. 拒绝
裴颂安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这老匹夫还真是令人生恶,竟然从这件事入手来对付他。皇上赐婚,他若是敢拒绝,那就是大不敬之罪。但他又不能坐以待毙。
他跪下说道:“皇上,微臣自小与公主一起长大,与公主之间只是兄妹之情,还望皇上三思而行。”
裴颂安跪在殿中,腰板挺直,像一把刀笔直而刚硬,不为任何权势所屈服。
殿中一时陷入僵局。卢尚书眼看着这件事不了了之,又要开口谏言,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永胜帝就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卢尚书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便退到了一边。
永胜帝没对裴颂安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到位置上。
永胜帝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裴颂安没有从永胜帝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心中有些不安。
宴会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裴颂安却觉得漫长无比,他既想快点回去见庄雨眠,又想知道永胜帝对于赐婚这件事怎么想?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了,大臣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大殿,裴颂安却被永胜帝留了下来。
卢尚书瞟了裴颂安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皇上特别宠爱自己的妹妹,而能够当乐悠公主驸马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有一个裴颂安,永胜帝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裴颂安跟着永胜帝来到了御书房。
房中烛光明亮,照亮了整个屋子,裴颂安拱手低头,不知道永胜帝是什么心思。
永胜帝让太监们搬来一把椅子,对裴颂安说道:“颂安,坐下和朕来聊一聊。”
裴颂安犹豫了一下,便坐到椅子上去了,神情严肃,一点都不放松。
永胜帝叹了一口气,说道:“颂安,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相熟的吗?”
当初裴颂安被先皇带到皇宫后,便与永胜帝一起念书。当初的永胜帝还不似现在这般稳重威严。
那时裴颂安刚刚被带到皇宫,整个人暴戾寡言,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小狮子,只要有人接近,就去咬上一口。
永胜帝当时还是一个调皮活泼的小少年,而李乐悠是永胜帝的跟屁虫,永胜帝去哪,李乐悠就去哪。他天天带着乐悠去逗裴颂安,将裴颂安逗急了,就将李乐悠丢在原地,自己跑了。
而裴颂安看着留在原地的李乐悠,一股子气只能憋回心中。
如此几次之后,裴颂安也不生气也不暴躁了,无论永胜帝做什么,他都默默地看着,一点反应都不给。
久而久之,永胜帝也觉得无聊,也不去逗他了。只是会在李乐悠面前说道:“这人真是无趣,算了我们不和他玩。”
李乐悠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并不知道无趣是什么意思。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次马术课上,当时永胜帝年少张狂,学了一段时间的马之后,就觉得自己能够掌握马术,他不要求任何人帮忙,自己骑着马就冲了出去。
没想到那匹马失控,直接冲上李乐悠,紧急之下,周围的士兵离得远,来不及救下李乐悠。恰巧裴颂安离李乐悠最近,他飞奔向前,拉住李乐悠就往旁边滚去,救了她一命。
至此,永胜帝对裴颂安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虽然裴颂安依旧冷着脸,但是永胜帝做什么事都拉着他,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便好了起来。
更不用说,两个人对苍狼国非常厌恶,都想灭掉苍狼国。
裴颂安从回忆里出来,对永胜帝说道:“记得。”
永胜帝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当初若不是有你在,乐悠现在就没命了。”
裴颂安应道:“皇上,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有事的。”
“颂安,你不用如此客气。今日在此,没有兄弟,只有君臣。”
裴颂安沉默了,自从永胜帝登上皇位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可能会像曾经一样,只是纯粹的兄弟了。
永胜帝眼中有一丝落寞,即使如今裴颂安真的唤他名字,他们就能回到当初那般吗?无声无息的变化早就发生了,没有人能够抵挡。
永胜帝也不强求,他说道:“颂安,今日在此。我不是皇上,我是你的兄长,也是乐悠的兄长。作为你们的兄长,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能够获得幸福。
“乐悠是我看着长大,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虽然娇蛮,本性却不坏,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裴颂安久久不语,他一直把乐悠当作自己的妹妹,先皇临死前,他也答应过先皇,要好好照顾乐悠。可他遇到了庄雨眠,尝过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不希望庄雨眠在这件事上受到委屈。
裴颂安抬头,眼神坚毅地道:“皇上,此前臣也会觉得,护着公主一辈子就好了。可是公主也是人,她以后会遇到她喜欢的人,我们就这样决定她的一生,于她而言,真的好吗?”
永胜帝道:“你怎么就知道乐悠不喜欢你呢?”
“不管公主喜不喜欢我,可是臣这辈子已经心有所属,即使最终娶了公主,只是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幸福罢了。”
裴颂安这句话说的坚决,又直接道出了未来。
永胜帝语气森严:“颂安,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是。臣只是以兄弟的身份向皇上说明我心中的想法。臣这辈子只会爱一人,娶了公主也只是委屈公主罢了。”
永胜帝久久不语,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这件事先商量到这。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裴颂安着急:“皇上——”
只是永胜帝没有听完他讲话,就让他退下了。裴颂安虽想把这件事解决掉,但永胜帝不想再议论,他也只能忍下,后面有机会他再来和永胜帝表明他心中的想法。
出了御书房,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中,空中拂过一丝微风,稍微吹散他心头的烦躁。
他抬头向前走去,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赫然是乐悠公主。
裴颂安不知道刚刚的对话,李乐悠听到了多少,他硬着头皮走向前去。
“臣见过乐悠公主。”裴颂安行礼。
裴颂安大胜苍狼国并班师回朝的事,李乐悠早就知道了,只是永胜帝举行的宴会只有大臣们参加,所以李乐悠没有第一时间给裴颂安道喜。
当听到裴颂安被永胜帝叫到御书房的时候,李乐悠立马就跑了过来,却没想到听到那样一段对话。
如今再看到裴颂安对她如此客气,她心中更是不满:“裴哥哥,你什么时候向我行过如此大礼?”
“以前是臣不知礼节,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她从小和永胜帝裴颂安一起长大,心中非常依赖这两个人,如今看到裴颂安想要疏远她,心中不是滋味。
一瞬间,她想到了庄雨眠。
她拧着眉问道:“裴哥哥,庄雨眠就值得你如此喜欢吗?”
裴颂安也不隐瞒:“对,她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女子。”
“就因为她发明了马镫这些东西,所以你喜欢上了她?”李乐悠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些事情,开口质问裴颂安。
“我喜欢的是庄雨眠本身,是她这个人,即使没有这些东西,我也喜欢她。”裴颂安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可能从苍狼国人救下她时,就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裴颂安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柔和,嘴角带笑。李乐悠从来没看到过裴颂安如此模样。如此喜欢一个女子,如此将一个女子放在心上。
李乐悠冷哼一声,就直接走了。
裴颂安在原地待了一会,脚步匆匆地去往将军府。
李乐悠回宫之后,心情郁闷,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公主,您若是真的喜欢裴将军,直接去向皇上求一求,裴将军再怎么样也不敢忤逆吧。”
没想到这丫鬟说完,李乐悠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公主的事情还不容你置喙。”
李乐悠脾气向来很大,这个丫鬟早就习惯了,所以才敢多嘴两句。只是今天公主的脾气去往日更大了些,那丫鬟战战兢兢地回了两句“是”,便退了下去。
李乐悠想了一会,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你们两个帮我调查一下庄雨眠这些天在做些什么?”
两个小太监连忙点头,生怕公主殿下发火。
夜晚,将军府,庄雨眠一直在等着裴颂安回来。
宴席散了之后,大臣们都回家了,只有裴颂安没有回去。
庄雨眠让裴管家去打探消息,裴管家回来支支吾吾,庄雨眠逼迫之下才知道,裴颂安被皇上留了下来,因着皇上要给裴颂安赐婚。
庄雨眠握着茶杯的手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放下来。
裴管家道:“姑娘,公子对公主只有兄妹之情,老奴待在公子面前这么多年,非常了解公子,姑娘千万不要乱想。”
庄雨眠笑笑不说话。
历史上的裴颂安没有成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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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以消灭苍狼国为己任,只是没想到苍狼国灭了,他也死了。
若是他没有早逝,他会不会娶妻生子,他的妻子是不是就是乐悠公主呢?
可惜史书上没有提到过公主,她无从得知。
她看着烛台上的蜡烛一点点的燃烧,灯油一点一滴地流下来。
屋外的月光洒下来,如银色的绸缎,柔和又富有光泽。
裴颂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了将军府,他打开门,背着月光站在庄雨眠的面前。
月光照亮他的身后,让他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随着他的走进,烛光半明半灭地照亮他的脸庞,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的眼神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有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他停在庄雨眠的面前,说道:“眠儿,我回来了。”
庄雨眠伸手摸住裴颂安的脸庞,一点一点地感受着手下的温暖。
上次匆匆一见,念着他的安危,她有很多话没有问他。
“打仗辛苦吗?”
裴颂安轻松地说道:“打败苍狼国怎么算辛苦了?你不知道看着苍狼国的士兵慌张而逃,是多么振奋的一件事。”
是了,裴颂安怎么会觉得打仗辛苦了,这是他毕生的追求与心愿。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庄雨眠也不知道该问裴颂安什么呢?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庄雨眠的沉默,裴颂安也注意到了,想到进府之后,裴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裴颂安便猜到了。
他心疼道:“你都知道了吗?”
庄雨眠想说她不知道,但是她说不出口。
裴颂安急道:“眠儿,我向你发誓,我只把公主当自己的妹妹,我只喜欢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庄雨眠见过乐悠公主,也见过裴颂安和乐悠公主相处的模式,她能感受到裴颂安不喜欢乐悠公主。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裴颂安能够完全反抗永胜帝的意志吗?即使他俩有曾经的情分,可是当裴颂安坚决地反抗永胜帝时,永胜帝能宽恕他吗?
庄雨眠消极的情绪,没有抵得过裴颂安的眼睛,他坚定说道:“你没有完全相信我。”
“眠儿,将你的忧虑告诉我好不好?”
裴颂安的眸子真诚直接,又充满了担忧,庄雨眠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勇气。
她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以前是她一个人去应对困难,现在有个人和她一起应对,为什么不一起了?
他们一起去面对,即使失败了又如何?若是没失败,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庄雨眠将她的担忧说出口,裴颂安忽的上前抱住了庄雨眠:“对不起,都是我让你担心了。”
“你已经将你所能做的都做了。”
裴颂安道:“可是还不够,不然你怎么还会不安。”
庄雨眠心中感叹,裴颂安在这方面还是挺敏锐的。
她装作没事的样子,安慰道:“你现在不是给我信心了吗?”
裴颂安摸着庄雨眠的头,语气坚决:“眠儿,相信我。我这辈子只会娶你。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少年的体温灼人,耳畔是他郑重的承诺,庄雨眠想,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和裴颂安一起去面对。
翌日,宫中有太监传旨,乐悠公主传庄雨眠进宫。
裴颂安挡在太监面前,皱眉道:“公主为何要传庄雨眠进宫。”
小太监面对着气度威严的裴颂安,惶恐道:“裴将军,小的只是为公主传旨,其他就不知道了。”
裴颂安皱着眉道:“好,那我和你们一起进宫。”
小太监额冒冷汗,他为难道:“裴将军,公主殿下只招庄县主一人进宫,还请将军不要为难小的。”
裴颂安还想说些什么,被庄雨眠拉住了,她朝裴颂安摇了摇头:“裴颂安,相信我,我可以。”
裴颂安担忧道:“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可能只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庄雨眠态度坚决,裴颂安阻止不了,只得放开握住庄雨眠的手:“好,但你晚上若是没回来,我就会直接去宫里找你。”
“好。”庄雨眠笑道。
庄雨眠走上前,对小太监说:“公公,我们走吧。”
直到庄雨眠的身影消失在尽头,裴颂安才收回了视线。
他掩下眼中的担忧,去上朝。
48. 刁难
庄雨眠跟随小太监到达乐悠公主的宫殿,乐悠公主正在吃早膳。
庄雨眠来了之后,小太监上前去告诉李乐悠,李乐悠“嗯”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吃她的早膳。
小太监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想到之前裴颂安看他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走到庄雨眠的面前,解释道:“县主,公主殿下正在吃早膳,还请您多担待。”
庄雨眠扯起嘴角轻笑了声:“没事,公主殿下在吃早膳,我等一会是应该的。”
小太监头皮发麻,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出来。
庄雨眠来的时候就知道乐悠公主会折腾她,毕竟在裴颂安那里受了气,总归得要找一个出气筒吧。
李乐悠一边吃早膳一边悄悄地观察庄雨眠的反应,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庄雨眠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仿佛站多久都不累一样。反倒是李乐悠不知不觉地吃撑了。
她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盯着庄雨眠道:“你,过来。”
庄雨眠不明所以,怎么她站得好好的,李乐悠反而更生气了。她走了过去,按照李乐悠的吩咐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刚坐下来,李乐悠就问道:“庄雨眠,你早上吃过了吗?”
庄雨眠平时吃早膳比较迟,今天还没有吃就被小太监给叫进宫了,她迟疑了一会,说道:“吃过了。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李乐悠听到她这句话,顿时高兴起来,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本公主把桌上的食物都吃完。”
庄雨眠一脸疑惑。
然而李乐悠误解了庄雨眠的意思,还以为她不愿意,继续说道:“快点吃完,听到没有。”
她吃多了撑得难受,庄雨眠将这么多吃完,肯定更撑,她不好过,庄雨眠也别想好过。
庄雨眠看着桌上的水晶蒸饺,蟹黄汤包,甘露山药糕,金丝枣糕,百合银耳粥……种类多样,应有尽有。
乐悠公主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快吃快吃,快点把自己吃撑了。庄雨眠不禁有些好笑,这些东西小而精致,她一口一口慢慢吃,能撑到哪里去。
于是,乐悠公主坐在旁边,看着庄雨眠一口一口地吃东西,她将每一口都咀嚼到细碎才咽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庄雨眠还在细嚼慢咽,丝毫不觉得撑,也不觉得吃东西是负担,只是有点饱了而已。
李乐悠地从一开始的看戏到现在的烦躁不安,她看着还在吃东西的庄雨眠,吼道:“庄雨眠,你能不能吃快点?”
庄雨眠好脾气地应道:“好的,公主殿下。”
嘴上是这样答应,但实际并没有这样做,她依旧在慢吞吞地吃东西。
李乐悠性子本就急,看着庄雨眠吃了半个小时,她早就无聊了,现在见庄雨眠还是这么慢,更是着急,生气地吼道:“庄雨眠你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别再吃了。”
庄雨眠听到这句话,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将最后一口咽到肚子里,说道:“饱了。谢谢公主厚爱。”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李乐悠还没注意,就看到庄雨眠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旁。李乐悠心一梗,更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反悔。
她暴躁地让宫女们将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撤了下去。
庄雨眠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李乐悠心生不爽,怒气冲冲地道:“庄雨眠,你不要以为本公主会放过你。”
庄雨眠并不生气,反而笑弯了嘴角:“是,我知道公主看我不爽。但我还是要谢谢公主刚刚的早膳,非常好吃。”
李乐悠闻言,一口气堵在心中,上不来下不去。她想给庄雨眠一点颜色瞧瞧,怎么这人没脸没皮的,还感谢她了。
她气冲冲地对庄雨眠说:“你跟我过来。”
庄雨眠点头,跟上李乐悠,李乐悠生气地带着庄雨眠绕了宫殿一圈,还没想好怎么对庄雨眠。
庄雨眠亦步亦趋地跟着李乐悠,心中毫无负担,反而是李乐悠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了。她停了下来,庄雨眠也停了下来,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就是在散步。
李乐悠脸色愈加难堪,她问庄雨眠:“你很开心吗?”
庄雨眠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连忙开口:“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我只是跟着您后面走而已。”
“你这是怨我带你走多了?”李乐悠胡搅蛮缠。
庄雨眠道:“当然不是,公主做什么都对。”
李乐悠:“……”
她怎么觉得庄雨眠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她心思一转,对庄雨眠说:“殿里落满了灰尘,你给我拿抹布将宫里的东西都擦干净。”
庄雨眠也不反驳,应道:“好的。”
宫殿奢华无比,大厅里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名画和古董,随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庄雨眠提着盆拿好抹布就开始干起活来。
宫殿里的东西每日都有丫鬟们擦拭,那些东西并没有太过灰尘,但庄雨眠照样擦得很认真。
穿越之前,她心情郁闷的时候,喜欢大扫除,轻微的体力劳动可以让她忘记短暂的郁闷,让她的心情变好一点。
所以她一点都不排斥擦东西,甚至觉得这是在放松。
李乐悠害怕庄雨眠偷懒,便坐在殿里监督她,可是庄雨眠没有偷懒没有抱怨,反而比她宫里的丫鬟做的还认真。
李乐悠怀疑庄雨眠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她放弃惩罚她。
李乐悠冷哼一声,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上当的,可是坐在殿里实在无聊,时间长了,李乐悠就觉得难熬了。
反观庄雨眠一直很自在,李乐悠忽然有一种感觉,她到底是在惩罚她自己,还是在惩罚庄雨眠。
又待了一会儿,李乐悠实在坐不住了,她对庄雨眠说:“你给我在这认真擦东西,本公主一会就来,若是你偷懒,就等着被罚吧。”
庄雨眠乐呵呵地接受了。
李乐悠觉得自己一群打在了棉花上,那股气也被反弹到她自己身上了。
她气呼呼地走了。
李乐悠将早上去宣口谕的太监留下来监督庄雨眠。此时殿里只有庄雨眠和小太监两个人。
小太监见庄雨眠一直在认认真真地擦拭,便忍不住上前说道:“县主,要不您休息休息,奴才来擦吧。”
庄雨眠好奇道:“你不怕公主殿下待会来责怪你拿?”
小太监假笑地说道:“只要庄姑娘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何况,裴将军比公主可怕一百倍啊,若是裴将军知道庄县主在这受罪了,他的日子就难了。
小太监的脸皱巴巴的,庄雨眠一看就猜到了:“你是怕裴颂安会责怪你吗?放心好了,我不会和裴颂安说的。”
庄雨眠说完继续认真地去擦拭东西,一点都没想着偷懒。
小太监无奈,只好走到一旁。
李乐悠气呼呼地来到了御花园,碰到了皇后,皇后看到了李乐悠,笑着说道:“咦,是谁将我们的小公主气成这个样子。”
李乐悠见到有人关心她,立马想要吐苦水:“皇嫂,你不知道——”
说到一半,李乐悠忽然反应过来了,皇兄皇嫂并不知道她将庄雨眠带到宫里来了,若是被他们知道,庄雨眠今天肯定出不了宫了,她还没想把事情闹那么大。
算了,皇兄皇嫂已经够忙了,就让她一个人来惩治庄雨眠吧。
想到这里,她转了话题:“哎,也没事,就是宫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我很生气。”
“你喜欢什么花瓶,皇嫂让宫人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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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几个去。”
李乐悠开心道:“谢谢皇嫂。”
皇后陪着李乐悠一起逛御花园,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的小女孩今日却格外的沉默。皇后问道:“乐悠,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李乐悠纠结了几秒,还是问道:“皇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皇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呀,原来乐悠也有喜欢的人啊,说出来听听,让皇嫂看看是哪家的公子。”
李乐悠害羞地喊了一声:“皇嫂——”就不再说下去了。
她从昨晚就想着裴颂安说的话,他说他喜欢庄雨眠,她嫁给他会不幸福,她也有权利去喜欢一个人。
李乐悠并不是很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皇后看了一眼就知道李乐悠在想些什么。
昨晚,永胜帝将裴颂安与他的对话都告诉了她,皇后其实也想知道李乐悠对裴颂安到底是什么感受?
皇后试探性地问道:“乐悠,你是喜欢上裴颂安了吗?”
李乐悠道:“皇嫂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裴颂安少年成名,是我朝名将,京城里不少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更何况你皇兄之前一直说要把你许给他,你不是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吗?”
李乐悠皱着眉头:“我和裴哥哥一起长大,嫁给他好像也不错啊。”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皇后问道。
李乐悠心里茫然,她还是问道:“皇嫂,你喜欢皇兄吗?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皇后眼中带笑,她满脸温柔:“喜欢啊,喜欢就是见到他会很开心,也希望他永远平安,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我也不希望裴哥哥受伤啊。”李乐悠迷茫道。
皇后问道:“那你不希望他受伤,是因为把他当哥哥呢?还是其他呢?”
李乐悠眉头紧皱,心中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皇后也没有逼迫李乐悠立刻回答,只是说道:“乐悠,你自己好好想想。”
李乐悠懵懂地点了点头,她带着疑惑回到了自己的宫殿,看到庄雨眠还在擦东西,没有任何的不耐烦,顿时又烦了起来。
她气呼呼地对庄雨眠嚷道:“庄雨眠你别擦了,过来陪我聊天。”
庄雨眠笑道:“好的。”
李乐悠看到她的笑容又想生气了,怎么这个人干了半天活还这么开心的。
庄雨眠也不知道李乐悠气什么,按照她的吩咐走到她面前:“公主殿下想要和我聊什么?”
李乐悠道:“你很喜欢裴哥哥吗?”
“对啊。”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永泰朝最厉害的将军吗?”
若是刚穿越的时候,有人这么问庄雨眠,庄雨眠肯定会说是啊,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难道会有人不喜欢他吗?
可是现在,她有了不同的想法:“是也不是。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裴颂安,即使他不是少年将军,我也喜欢他。”
李乐悠听不懂,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裴哥哥也说喜欢庄雨眠,只是因为她是庄雨眠本身。
她好奇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我很想用语言描述出来,但是我描述不出来。我只知道想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非常欢喜的。”
怎么和皇嫂的回答一样,她出宫玩的时候也很开心啊,开心还有不一样的吗?
庄雨眠又接着说道:“公主以后有喜欢的人,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李乐悠面子挂不住了,她道:“本公主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用你来说。”
庄雨眠嘴角含笑,温柔地应道:“是,公主什么都懂。”
李乐悠有点郁闷,感觉又被嘲笑了。
49. 接人
天色渐晚,李乐悠听到外面小太监来报:“公主殿下,裴将军说来接庄县主回去。”
李乐悠眉目微皱,狠狠地看了庄雨眠一眼:“你给我待在这里不要动。”
庄雨眠点头。
李乐悠走出宫殿,裴颂安正站在树下,担忧着望着宫殿的方向。
裴颂安见到李乐悠,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天色已晚,宫门即将关闭,臣来接庄雨眠离宫。免得打扰到公主。”
李乐悠道:“裴哥哥,你到底是担心庄雨眠打扰我休息,还是担心我找庄雨眠麻烦!”
裴颂安垂眸:“公主说笑了,您是天潢贵胄,怎么会和一般人比呢?”
李乐悠听出来了,他看似在恭维她,实则还是害怕她为难庄雨眠。
李乐悠从心底冒出一丝不适以及不爽。从小到大,裴颂安几时把她当作公主的,几时这般拐弯抹角地和她说话的。
以往她做错事的时候,他都敢不留情地教训她。
现在这般疏离客气。
她本想让庄雨眠出宫的,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笑道:“裴哥哥你说的对。我才不会跟一般人计较了。”
裴颂安道:“既如此,公主让庄雨眠和我一起走吧。”
李乐悠却道:“庄雨眠是个妙人,本公主挺喜欢她的,就让她留下来吧。”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裴颂安站在夜色里,面容似覆了一层霜,他沉着声道:“公主,庄雨眠最近还在为南北贸易之事而操心,还是让她出宫去处理此事吧。”
李乐悠坚决:“我让人把东西都带到宫里来,这样就不会耽误事了。”
她气呼呼的,一点都不想妥协。
裴颂安也看出来了,他冷声道:“乐悠,若你有不满就对着我来,此事不关庄雨眠的事,不要为难她。”
裴颂安的声音仿若冬日的冰渣子般冻人,以往李乐悠做错事的时候,裴颂安就会叫她名字,然后她就会乖乖认错。
乍听到裴颂安叫她名字,李乐悠心中一犯怵,差点就妥协了。但是她想到裴颂安是为了庄雨眠才对她这么说话,脸又绷直了。
“裴哥哥,我只是留一个人,皇兄知道后,也会同意的。”
夜色越来越浓,裴颂安拧着眉道:“若我一定要带走了。”
空气无声地紧张起来,一场冲突即将出现。恰好在这时,庄雨眠从宫殿里出来了。
她按照李乐悠的吩咐待在宫殿里,等了好久,也不见李乐悠进来,怕他们发生冲突,便跑了出来。
如今见他们二人如此剑拔弩张,她庆幸自己跑了出来。
庄雨眠拉着裴颂安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裴颂安,公主留我在宫中一晚,你先回去吧。”
裴颂安一见到庄雨眠,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庄雨眠吸引了。他的眼神仿佛粘在了庄雨眠身上,温柔专注,无人再入他的眼。
他不动神色地将庄雨眠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李乐悠有些震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裴颂安如此神情,记忆中的裴颂安一直是坚毅冷冽,何时这般温柔过。
庄雨眠安抚好裴颂安,转过头看向李乐悠:“公主,天色晚了,刚刚听人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吗?”
庄雨眠嘴角带笑,语气温和,转眼间就能抚平人心中的不岔。
李乐悠没有说话,她气鼓鼓地看着裴颂安。
许是有了庄雨眠的安抚,裴颂安浑身的冷漠尽数散去,他立在那里,自带一股清风朗月般的清爽怡人。
庄雨眠朝裴颂安不断地使眼色,裴颂安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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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天色已晚,臣就不打扰公主用膳了。”
裴颂安停顿了下,后续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就怕说出让公主照顾庄雨眠的话,她更生气,反而对庄雨眠不好。
李乐悠听到裴颂安语气里的示弱,心情舒坦了,啥也不说,拉着庄雨眠就进殿去了,庄雨眠回头看过去,裴颂安还立在原地,见庄雨眠调过头去,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庄雨眠猜他可能说明天再来接她吧。
她的心中如丝丝蜜糖,甜甜的。
李乐悠进殿之后,忍不住说道:“裴哥哥倒是挺维护你的。”
庄雨眠笑道:“裴将军只是怕您被我惹生气了,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李乐悠听到这句话,哼唧了两声:“你倒是会说话。”
翌日早晨,李乐悠将庄雨眠带到了马厩,马厩里有许多匹马,还在吃着东西,她们来了之后,都没看到那群马看她们一眼。
李乐悠指着那些马娇蛮道:“和本公主来赛马。”
庄雨眠皱眉:“公主,赛马很危险,不如我们骑马溜一圈吧。”
李乐悠任性道:“不行,我就要赛马。这样吧,赢了我就放你回去,输了你就离开裴颂安身边。”
庄雨眠道:“公主殿下,裴将军是人,怎么能将他当作物品赌来赌去了?我不赌。”
李乐悠道:“由不得你。若是你不赌,本公主是不会放你出宫的。”
阳光下,李乐悠神情倨傲,不容拒绝。
庄雨眠没法,只得选择了一匹白色的马,而李乐悠的马则是红色的。
马道之上,庄雨眠和李乐悠已经分别上马,并列地站在一起。
庄雨眠看着那绵延不绝,弯弯曲曲的马道,心中就不断地泄气,在这样的马道上赛马,真能安全吗?
50. 误会
“庄雨眠,本公主是不会让你的。”李乐悠扬声道,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她从小跟在永胜帝和裴颂安身后,马术是相当精湛的。
庄雨眠沉默不语,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马道,她摸了摸身下的白马,极尽温柔,希望待会这匹马能够给力点。
随着一声令下,庄雨眠和李乐悠的马同时飞奔而去,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速。明媚的阳光下,她们衣袂翻飞,英姿飒爽。
只是两人并不轻松,她们都铆足了劲往前奔去。庄雨眠脑中一直回忆着裴颂安教她的技巧,紧握缰绳,稳坐在马的身上,随着她的身形和马儿奔跑的惯性一致起来,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能够感受到庄雨眠必胜的决心。
李乐悠没想到庄雨眠的骑术这么好,不得不认真起来。她夹紧马腹,轻喝出声。马儿随着她一声又一声的轻喝,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就超过了庄雨眠。
经过庄雨眠时,李乐悠喊道:“庄雨眠,再不快点,我就要赢了。”
庄雨眠眉目紧蹙,手中的鞭子一扬,马儿的速度又快了。她向远方望去,前面是一个转弯口,一边是草原,一边是树林。
以这么快的速度冲上去,很可能会有危险。但若不冲上去,那么就再也不可能追上李乐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怕,就冲了上去。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罅隙星星点点地洒下来,偶有一两道光线射向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然而下一秒,狭窄崎岖的古道又出现在眼前。
庄雨眠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她紧紧地握住缰绳,向拐弯的地方冲了过去。
马儿高高跃起,光线透过林中折射下来,她的眼前一片金光,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马儿长鸣一声,突然失控起来,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向着森林的方向毫无章法地冲过去。
庄雨眠慌张之际,拼命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强迫自己忘记恐惧,勒住缰绳,控制住马儿。
然而马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狂躁不安,根本停不下来。
庄雨眠越来越控制不住白马,被颠得左摇右摆,再控制不住马儿,她就要被甩出去了。
“庄雨眠,快点伏在马背上,抱紧马的脖子。”李乐悠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庄雨眠不自觉地听从了她的意见。她急忙伏在马儿身上,不让自己掉下去。
李乐悠本来奔走在前面,却突然听到一声马鸣,掉头去看,发现庄雨眠的马儿失控了。她立马掉转马头,往庄雨眠的方向奔去,却看到庄雨眠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
她想起自己曾经马儿失控时,皇兄救她的方法,立马吼起来。只是那白马实在癫狂,这招并没有什么办法,庄雨眠依旧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
李乐悠一甩马鞭,快速地追了上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勉勉强强想出一个方法:“庄雨眠,把手给我。”
庄雨眠看着与她并行的李乐悠,她神色着急,骑在马背上,斜着身体,将手臂伸向她。庄雨眠道:“可是这样,我们两个都有危险。”
若是李乐悠的力气不够,若是她跳不到李乐悠的马上,那么她们两个都有可能掉下马去,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活。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或者你想陷本公主于不义,让裴哥哥以为本公主故意想害你的!”李乐悠气道,接着她又口不择言道,“快点,你想死,本公主还不想死了。”
李乐悠的语气中带着万分不满,但是伸出的手始终没有退缩,眼眸深处也藏着担忧。
庄雨眠并没有被李乐悠地气话吓到,她看得出来,李乐悠是真的担心她。她不再犹豫,她对李乐悠说道:“好,公主,你来指挥。”
李乐悠正色道:“本公主数到第三声,你就跳。”
“好。”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庄雨眠还从来没有跃马到另一匹马上,她心中慌乱,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放松,不能让两个人同时陷入危险。
李乐悠知道在营救的时候她必须使出全部的力量,否则她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
她控制着马,与庄雨眠的马靠得更近一些,深吸一口气,喊道:“一、二、三,跳!”
庄雨眠瞬间拉住李乐悠的手臂,李乐悠爆发出最大的力量,拉着庄雨眠过来,庄雨眠双脚一蹬,从马上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到了李乐悠的马背上。
李乐悠的马背上忽然多了一个人,马儿突然叫出了声,还好李乐悠赶紧握住缰绳,安抚住了马儿,两人才得已平安。
两人都不禁舒出了一口气。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李乐悠骑着马带着庄雨眠来到了一处草地上。
此时草地茂盛,青翠欲滴,她俩下马之后同时坐在了草地上。过了好久,两人才从刚刚惊魂甫定的状态中缓过来。
李乐悠忽然发难:“庄雨眠,你那么拼命做什么?不会骑马就不要骑马,命丢了怎么办?”
庄雨眠有些懵,李乐悠刚刚不是还拼命救她的吗?不过对于李乐悠的问题,她诚实答道:“可是输了比赛,就要离开裴颂安身边。”
庄雨眠眼神真挚,里面透着一股执拗。
李乐悠皱着眉,看庄雨眠的样子仿佛在看傻子,随后便说道:“你傻吗?裴哥哥喜欢你,即使本公主让你离开他,他也会想办法让你回到他身边的,干嘛这么拼命。”
“两个人相爱就是要一起去抵抗困难啊,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呢?”庄雨眠悠悠地说道。
李乐悠无法理解:“所以你就用命去拼吗?”
“当然不是,我没想到马儿会失控。有命才能一起面对,也会有其他的方法。我才不会放弃自己的命。”庄雨眠诚心诚意地道。
李乐悠神气的表情中带着一点欣慰:“这样想才是对的!”
庄雨眠直到这一刻终于确定,乐悠公主并不想害她。她看着李乐悠,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公主,你不想要我的命吗?”
李乐悠顿时涨红了脸,底气不足嘴硬道:“哪有?本公主也没想到路上会出那样一个意外。谁让你马术不精。”
李乐悠说完这段话,久久听不到庄雨眠的反驳,她回头望去,却发现庄雨眠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顿时反应过来,佯装生气道:“好啊,你竟然捉弄本公主。”
李乐悠说完就去抓庄雨眠,庄雨眠一边躲一边笑着说:“公主饶命……”
草原上传来两个女孩轻快的笑声,活泼明媚,连草儿听了都开始晃晃悠悠。
两人玩够了,就共骑一匹马回去。路上,李乐悠诚心诚意地和庄雨眠说道:“本公主没想和你抢裴哥哥的,我只想知道裴哥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庄雨眠道:“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公主看似在为难我,其实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活。况且公主还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救我,哪里像是为难我的样子。”庄雨眠笑着说道。
何况,若是喜欢裴颂安,元宵灯会上,怎么会说把裴颂安让给她了?当然这句话庄雨眠不会说出去。
李乐悠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李乐悠的心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以前,裴哥哥无论怎么样都会先顾忌她的感受,现在不会了,她有些不满也有些好奇庄雨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如今知道了,裴哥哥找对了人,她应该为裴哥哥感到开心,就像当初皇兄娶皇嫂一样。
父皇在世时,一直说裴哥哥很辛苦。她并不想以一己之私去破坏裴哥哥的幸福,但是她接受速度又很慢,才去找庄雨眠的麻烦。
于是她郑重地对庄雨眠说道:“庄雨眠,今天本公主救了你,那我们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庄雨眠温柔道:“好。”
“所以我们是朋友咯?”李乐悠问道。
李乐悠的脑回路转变太快,庄雨眠一时愣住了。李乐悠生气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庄雨眠急忙道。
李乐悠傲娇地说道:“你说什么就什么。”
马儿慢吞吞地走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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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分析今天庄雨眠的马为何会失控。
分析了大半天,才得出结论,可能是林中阳光透过树叶折射出的光线,让马儿的视线受到影响,从而产生了惊慌。毕竟那一刻,就是连庄雨眠都没看清楚前面的路。
李乐悠道:“等本公主回去,再找人来勘查一下,什么破地方,竟然没有考察好,就让本公主来骑,哼。”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出发的地方,见到两人出来,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公主、县主,你们终于回来了。裴将军已经去找你们了,你们有看到吗?”
庄雨眠和李乐悠相视一眼,庄雨眠问道:“没有,裴将军什么时候进去的。”
“好一会儿了。他得知你们比赛好久没出来,就进去找你们了。”
李乐悠道:“派人去找将军,就说我们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下一秒,裴颂安就到了庄雨眠面前,他将庄雨眠从上到下打量了下,急道:“眠儿,你没事吧。”
庄雨眠笑道:“没事,你放心好了。这次多亏了公主——”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裴颂安打断了:“乐悠,如果你有不满可以朝我来,不需要为难眠儿。”
裴颂安之前害怕李乐悠针对庄雨眠,话语之中极尽克制,然而他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今天他在林中看到那匹发狂的马,整个人都慌了。
庄雨眠的马术才学了多久,怎么能够和李乐悠比了。所以今天他一看到那匹白马,就想到了庄雨眠可能从马上摔下去了,他慌急了也害怕急了,因而现在他说话时也顾不得李乐悠怎么想了。
他只想保护好庄雨眠。
李乐悠用手指指庄雨眠,再指指她自己,睁大了眼睛道:“我为难她?”
“难道不是吗?”裴颂安冷声道。
庄雨眠知道裴颂安误会了,握住他的手,帮李乐悠解释:“裴颂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若不是公主殿下救我,我早就受伤了。”
裴颂安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裴颂安知道自己冤枉李乐悠了,歉意看着她,刚想道歉。却见李乐悠转过身去,“哼”了一声,并不搭理裴颂安。
裴颂安望向庄雨眠,却见她不断地示意他去道歉。裴颂安沉默了一瞬,走到李乐悠的身旁。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太监总管就带着永胜帝的口谕来到了此地,原是永胜帝宣他们三人去觐见。
李乐悠这时也忘了生气了,他们三人对视一眼。永胜帝同时宣他们三人,只能是为了赐婚这一件事。
李乐悠示意庄雨眠不要担心,她问太监总管:“皇兄为什么找本宫?”
“公主殿下,老奴也不知道,您见了皇上就知道了。”太监总管好声好气地说道。
李乐悠眼珠一转,忽然发怒道:“好啊,你骗我。待会本宫就去告诉皇兄,你不把本宫看在眼里,话里话外都瞧不起本宫。”
太监总管哭丧着脸:“公主殿下,老奴什么时候骗您了,您不要为难老奴了,老奴真不知道啊。”
“没关系,那本宫也不会包庇你。”
太监总管没办法,永胜帝极疼这个妹妹,若是乐悠公主去告状,即使不是事实,他吃不了兜着走,只得说道:“公主殿下,皇上找你们三个是为了赐婚的事。”
果然如此。
“给裴颂安和庄雨眠赐婚吗?”乐悠公主一脸好奇地问道。
太监总管皱得一张脸都成树皮了,他们三人顿时发觉不对劲。
裴颂安道:“总管,您还是快点说吧,不要隐瞒了。”
李乐悠一脸威胁地看着他。
太监总管叹了一口气:“不是的。皇上知道公主今天和庄县主为了争夺裴将军赛马,所以要给公主您和裴将军赐婚。”
“什么?”三人听到这话,顿时如晴天霹雳。
“皇兄误会呢?”李乐悠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裴颂安也心急地拉着庄雨眠跟上去。
51. 选择
李乐悠刚到书房就大喊道:“皇兄,你要给我赐婚?”
永胜帝皱着眉看着李乐悠,严肃道:“乐悠,什么时候也敢对皇兄也大喊大叫了?能不能有点公主的形象。”
李乐悠撇嘴,小声道:“哼,又用皇上的架子压我。”
“你在嘀咕些什么?”永胜帝不满。
“没什么!”李乐悠忙撇清自己。
裴颂安一直牵着庄雨眠的手,庄雨眠想挣开,裴颂安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直到进入御书房,裴颂安的手也没有松,永胜帝在他俩一进来就看到了。
他面无表情,没有人猜透他的心思。
裴颂安和庄雨眠向永胜帝拱手行礼。
永胜帝批着奏折,并不看他们,御书房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紧张,压抑。
裴颂安再次出声:“不知皇上找臣来有何要事?”
永胜帝这才将手中的奏折收起来,面露微笑:“颂安怎么还跪着,赶紧起身吧。刚刚朕看奏折看入神了。”
而旁边跪着的庄雨眠,永胜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让她跪在那里。
裴颂安并不起身,替庄雨眠说话:“皇上,庄县主还跪着了。”
裴颂安说的是庄县主,就是希望皇上念在庄雨眠打通南北贸易的份上,不要为难她。
永胜帝眼睛微眯,声音微冷:“颂安倒是挺维护庄县主的。那你们就一起起来吧。”
“谢皇上。”
裴颂安扶着庄雨眠站了起来,永胜帝一一看在眼里。
庄雨眠暗中拒绝过,但是裴颂安偏偏要这样做,他就是要做给永胜帝看,希望这样,就能够让永胜帝打消赐婚的念头。
裴颂安将庄雨眠扶起来以后,目光直视永胜帝,一点都不怕。
屋中陷入一片沉寂,还是李乐悠打破了这样的安静,她不耐烦地道:“皇兄,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永胜帝无奈道:“没有事,朕就不能找你了吗?”
李乐悠撇撇嘴,不说话。
接着,永胜帝看着裴颂安道:“颂安,这件事之前朕和你说过。你是朕最信任的兄弟,乐悠是朕最疼爱的妹妹,所以朕要为你们俩赐婚。”
庄雨眠来之前就知道皇上要给裴颂安和乐悠公主指婚,但是当她真正听到永胜帝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泛起微微的疼痛感。
裴颂安仿佛感受到庄雨眠的心情,他握紧庄雨眠的手,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李乐悠听后,急道:“皇兄,我不要你指婚。”
永胜帝瞥了李乐悠一眼:“乐悠,若你再说一句话,今后就别想偷溜出宫。”
“你怎么知道我偷……”李乐悠惊讶地说道,但是还没等她说完,就看到永胜帝威严的眼神,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裴颂安严词拒绝:“皇上,此生臣只爱庄雨眠一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胜帝:“颂安,朕会为庄县主指一门好的亲事,你不用担心。”
裴颂安眼眸喷火:“皇上,臣不会让庄雨眠嫁给其他人,她只能嫁给我。”
永胜帝也怒了:“裴颂安,你别不识好歹。何况,你怎么知道庄雨眠不愿意了?
庄雨眠,只要你接受了朕的指婚,朕就封你为郡主,并赐食邑五百户。”
李乐悠不禁张大了嘴,要知道亲王的郡主也只有封号,庄雨眠只要答应了赐婚,不仅有了封号,还有了自己的土地,可谓是极大的光荣。
裴颂安想出来替庄雨眠拒绝,却被庄雨眠拉住了,他皱眉看向庄雨眠。
庄雨眠无声地让他相信她。
郡主的称号以及食邑五百户的待遇,庄雨眠当然心动,只是这些东西若是用自由来作为代价,她宁愿不要。
何况,即使她没有这些东西,她也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何故为了这些花不完的钱葬送自己的自由了。
她郑重地拒绝道:“皇上,民女不需要皇上赐婚,也不需要郡主的封号,还请皇上成全。”
永胜帝冷笑一声:“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确定你不要。”
庄雨眠并不畏惧:“是,民女不想要自己的人生被束缚住。的确有很多人想要虚名,但是民女忠于自己,只想要按自己的心意生活。别人想要的,未必是民女所求的。”
庄雨眠的话落地有声,永胜帝被震惊了。
没想到一个孤女会有这么大的气魄。
而李乐悠也被触动了,她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庄雨眠见永胜帝不说话,继续说道:“皇上,民女虽是一介平民百姓,但也想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请皇上成全。”
“即使这个自由选择的权利要让你舍弃裴颂安,你也愿意吗?”
永胜帝话落,裴颂安就侧头望向庄雨眠,庄雨眠低着头,露出了白皙的天鹅颈,而她所有的想法也都被隐藏在下面。
庄雨眠沉默了许久,说道:“别人安排的道路不一定是好的。就像皇上为乐悠公主安排好一切,可这真的是乐悠公主想要的吗?皇上知道乐悠公主的想法吗?”
“大胆,庄雨眠你竟敢质疑朕的决定。”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觉得乐悠公主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李乐悠被庄雨眠的勇气感染了,她仰着脸道:“皇兄,庄雨眠说的是对的。我长大了,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乐悠,皇兄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也想像皇嫂那样,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开心。我一直把裴颂安当哥哥。所以皇兄,让我自己去选择一次吧。”
裴颂安抬起头,直视永胜帝的目光:“皇上,您说我们是兄弟,那希望皇上能收回之前的话。”
那天的赐婚不了了之,永胜帝既没有说继续给他们赐婚,也没有说不给他们赐婚。
李乐悠一如既往地开心快乐,只是永胜帝限制了她出宫的次数。因而她隔三岔五地召庄雨眠进宫陪她玩。
不过裴管家发现,自从那日庄姑娘和公子从宫里出来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怪怪的。
看似亲近却又有些疏离,他感叹自己年老了,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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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感情了。
这日,裴颂安吩咐婢女给庄雨眠送了几套当季的衣服。
庄雨眠看着那些衣服,问道:“你们将军人呢?”
婢女道:“县主,将军交代完便走了,奴婢并不知道将军去哪呢?”
庄雨眠秀眉轻蹙,跑到书房去找裴颂安,没有人。随后便去问裴管家,总算得知他在后院。
后院之中,裴颂安正在练剑,他听到脚步声之后,立马停了下来,朝来人看去。
原来是庄雨眠。
他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异样,便找借口准备走。
没想到庄雨眠大喝一声:“裴颂安,你给我站住。”
裴颂安背对着庄雨眠,立住不动。
庄雨眠道:“这几天为什么躲我?”
“眠儿,你多虑了,我没有。”裴颂安道。
“你是不是因为那天大殿之中的事才躲着我?”庄雨眠将裴颂安怪异的行为分析了一遍,发现他是从他们三人见过永胜帝之后才不正常的。
裴颂安微微一僵,虽然很轻微,但是庄雨眠注意到了,她猜对了。
她问道:“裴颂安,你在别扭什么?”
裴颂安不转身,也不回答,没有一点往日的风范。
庄雨眠气道:“是你来招惹我,是你让我相信你,现在闹别扭的也是你,如果你不把问题说出来,我们怎么解决?”
裴颂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问道:“眠儿,那日皇上在殿中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庄雨眠自觉自己当日在殿中的回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经裴颂安一提醒,才想起永胜帝那日的问题。
“即使这个自由选择的权利要让你舍弃裴颂安,你也愿意吗?”
庄雨眠陷入了沉默,当时她也处于混沌状态,并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现在她知道了。
其实她可以昧着良心说当然不愿意啊。
但是她开不了口。
她喜欢裴颂安吗?毋庸置疑是喜欢的。
她可以因为这份喜欢留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留在这个将军府。
也会因为怕他后面打仗会出现军饷亏空的问题而去发展贸易。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的人生全权交给他。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发展贸易,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如若这些都不是她的选择,而是被迫。那么她只会痛苦万分,不断地想要逃离。
所以她说不出她愿意为了裴颂安放弃自由选择的权利,她只有是自由的,才会觉得自己是有灵魂的。
就譬如她现在可以选择相信裴颂安,选择嫁给裴颂安,而未来,她也可以选择离开裴颂安。
一切的一切都基于她是自由的。她不是被安排的,也不是被操纵的。
庄雨眠的沉默令裴颂安的心越来越凉,原来在眠儿的心中,他是可以舍弃的。他苦笑一声:“眠儿,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庄雨眠听到这句话,冒出了一顿无名火,怒道:“那你呢?如果我让你放弃歼灭苍狼国的夙愿,你会愿意吗?”
52. 和解
庄雨眠心中有一股气在四处乱窜,什么叫尊重她的决定?一句尊重她就放弃她,她觉得自己好冤,她做什么决定了?
她是想要自由,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不放弃自由也能拥有爱情啊,为啥一定要让她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若是这样,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让裴颂安在保家卫国和爱情之间选择一个?
裴颂安走近庄雨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眠儿,你知道歼灭苍狼国是我毕生的夙愿。”
“对,我知道。你都放弃不了,为啥要我放弃自由才能获得爱情呢?难道我不放弃,我就不能获得吗?”
“眠儿,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呢?就因为你的选择是保家卫国,所以就比我的选择高尚一点吗?你不是也没有把爱情放在首位吗?”
庄雨眠气得流下来了眼泪。她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在和裴颂安理论。
裴颂安心疼地看着庄雨眠,他伸出手想帮庄雨眠擦眼泪,却被庄雨眠躲掉了。
裴颂安一时之间懊悔不已,他承认当时在殿中听到庄雨眠说那样的话,他以为庄雨眠想要出府,想要自由。
裴颂安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就决定我的选择了?”
庄雨眠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裴颂安被瞧得心口发涩,他郑重地道:“我以为你想要自由,想要出府,我不想束缚你,也不想限制你。”
庄雨眠眼中的泪水滑落,裴颂安越来越慌:“眠儿,你不要哭。”
庄雨眠有些恼怒有些生气,若是她今天没有刨根问底,怎么会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于是她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以为你这辈子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歼灭苍狼国,永不成家的。”
裴颂安此时才认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拉住庄雨眠,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中:“眠儿,我以后再也不会擅自替你做主了,我会问清楚你的想法再做决定的。”
庄雨眠将头埋进裴颂安的肩上,缓了好久才平复好心情。只是心中的那一股气还有余韵,她道:“你擅自作主,我很生气,很生气。”
裴颂安见庄雨眠恢复到此前那般富有活力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他道:“那我补偿你。”
庄雨眠从他的怀中离开,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裴颂安笑着道:“补偿你一辈子怎么样?”
他眼眸含笑,温润深情,庄雨眠脸庞上升起两团红晕,挣脱裴颂安的怀抱,跑远了说道:“谁要你的一辈子啊,不要脸。”
裴颂安追上去,拉着庄雨眠往怀里带,语气轻柔地在庄雨眠耳边说道:“你不要我也塞给你了,随你处置。”
庄雨眠实在想不通,刚刚还不顾她意见的一个人,怎么转眼就说起情话来了。
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但是裴颂安一定要将她的手拿开,说给她听。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要说,一个不要听的模式闹起来,院中传出他们的欢声笑语。
连被乌云遮蔽住的月亮都悄悄地露出了笑脸。
宫中,永胜帝还在为李乐悠的婚事而烦恼,他在寝宫里转来转去。
皇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轻轻地握住永胜帝的手:“皇上,还在为乐悠的事发愁吗?”
永胜帝叹了一口气:“父皇临终前,曾让我好好照顾乐悠,可如今给她找好的夫婿,她又不要。”
皇后道:“皇上,你也说了她不要,那不如再等等,乐悠还小,或许她以后会将自己喜欢的人带到你面前呢?
“何况,现在指婚,乐悠不喜欢,裴将军不喜欢。若是两个人成了怨偶,可就追悔莫及了。”
永胜帝望了一眼皇后,柔情道:“还是你说的在理。那便这样吧,况且,乐悠有朕护着,不管嫁给谁,都没有人敢欺负她。”
皇后笑盈盈地说道:“皇上圣明。”
皇后第二天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乐悠,乐悠又立马告诉了裴颂安和庄雨眠。
裴颂安得知消息时,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丝失望。
庄雨眠见此,挑眉道:“你是遗憾自己没被皇上赐婚吗?”
“是。”
庄雨眠一怔,转身就要走,却被裴颂安拉住:“我是遗憾皇上没有给我和你赐婚。”
裴颂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里面盛满了春日柔光。
庄雨眠垂下眼眸,脆生生地道:“你都拒绝公主的婚事了,还指望皇上给你赐婚,真想得美。”
“那又如何?等我下一次立功,我就请求皇上赐婚。”裴颂安傲气地说道。
庄雨眠不知如何回应,便跑了出去,最近王主事寄了信回来,南北贸易又有新的进展,她要去处理。
裴颂安一脸笑意地看着庄雨眠离开,接着他让裴管家去将阳晖叫进了书房。
阳晖进书房的时候,裴颂安正摸着父亲留下来的玉佩,那玉佩通体玉白,莹润而有光泽,裴颂安的眼中满是思念。
阳晖没有打扰裴颂安,任由裴颂安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裴颂安才将手中的玉佩收起来了。
阳晖这才出口:“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
裴颂安想起裴管家告诉他他去打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卢尚书一直在找庄雨眠的麻烦,他就满心怒火。
裴颂安眉宇间闪有一丝狠戾:“帮我去调查一下卢尚书的小儿子卢安佑。”
当年卢大公子口出狂言,侮辱公子和侯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且公子上战场以来,卢尚书处处针对公子,他们早就不满他的行为了,只是卢尚书为人谨慎,他们忙于征战,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再说公子怎么让他去调查卢安佑了。他不解地问:“公子,为何要不直接调查卢尚书?”
裴颂安耳边响起裴管家对卢安佑的评价,便说:“从卢安佑入手,会快一点。”
阳晖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天,就将卢安佑的底细调查个清楚。
“公子,这个卢安佑隐藏得可真深,如果这次不是我去调查,我也发现不了原来这人如此可恶。”
裴颂安将阳晖呈上来的调查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卢尚书的小儿子卢安佑,从小被他父亲溺爱着长大,以至于长大之后无法无天,做过多桩天怒民怨的事情。
卢安佑七八岁的时候,喜欢残害猫猫狗狗,卢尚书知道后,觉得无关紧要,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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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儿子高兴就行,甚至还教他如何将事情做得更隐秘点,如何不被人发现。
自那以后,卢安佑残害的动物越来越多,以至于到后来,他将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京城的百姓都很厌恶他,但是又没有办法,因为找不到证据。曾经也有一个人去状告卢安佑草菅人命,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反而被官府以诬陷朝廷命官的儿子为由打入大牢。
至此,每个人都害怕卢安佑,但是又没有人敢揭露卢安佑。
阳晖也是花了好大的劲,才让一两个百姓开口的。
裴颂安越翻越生气,他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横行霸道之人。看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将东西全部摔倒了地上:“这卢安佑太过分了,卢尚书真是好样的,如此包庇他儿子。”
“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京城里的百姓被卢安佑残害怕了,没有一个人敢去作证的。”
裴颂安道:“你派人去盯着卢安佑,他一定会再去作恶的。”
“是!”阳晖领完命令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撞到了庄雨眠,他急忙说道,“对不起,姑娘。”
“没事,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庄雨眠疑惑地问道。
阳晖还没有回答,裴颂安就走了出来,他挥挥手让阳晖离开,笑着对庄雨眠说:“眠儿,进来吧。”
庄雨眠狐疑地看了裴颂安一眼,跟着他走进了书房,刚进书房,她就感受到一阵凝重的氛围,立马对裴颂安说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裴颂安没想到庄雨眠如此敏锐,他柔声道:“没想瞒你,只是听裴管家说了你在家的一些事情,我便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卢安佑。”
一提到卢尚书的小儿子,庄雨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夸道:“做的真不错!我早就看那个卢安佑不爽了。”
“因为他差点把宁国平打死吗?”
“这话怎么酸溜溜的?”庄雨眠灵动的眼眸看向裴颂安,调笑地说道。
裴颂安道:“不可以吗?”
他拥着庄雨眠的腰,将她整个人提到和他平行的位置。
庄雨眠就这么直视着裴颂安的双眸,那里面充满了占有欲。她的眼睛眨了眨,不忍再看。
小声解释道:“他是我做生意的伙伴嘛。”
没想到越解释裴颂安越吃醋,他哑着嗓音说道:“那我是什么?”
庄雨眠不想回答,她躲着裴颂安的视线,然而裴颂安并不放过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眠儿,告诉我,我是什么?”
裴颂安的气息全部洒在庄雨眠的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庄雨眠的耳朵瞬间红了。
裴颂安的声音太具蛊惑性,庄雨眠忍不住趴到他的耳边说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啦。”
裴颂安心中微动,身体愈发燥热,他捧着庄雨眠的脸颊,双眸中闪动的火焰仿佛要把庄雨眠灼化了。
庄雨眠咽了咽口水:“裴颂安,你要做什么?”
裴颂安眼眸中的墨色愈来愈深,他慢慢地靠近庄雨眠的脸庞:“眠儿,我想很久了。”
下一秒,他吻上那两片娇嫩的双唇,庄雨眠有片刻的呆滞,然而裴颂安不满她这样的状态,带着她一起沉沦在这愉快之中。
53. 心酸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商铺早已开门,食肆上方炊烟袅袅,烟火气弥漫在整个街道上。
街上人来人往,往来不绝。
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热闹。
东街街头的一家食肆,几个吃早餐的人正在悄悄地说着八卦。
“你们听说了没有,卢尚书家的小公子被一个女子给刺伤了。”
“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嘘!这话你可不能说。”
顿时,这几人赶紧向周围望望,生怕周围有卢安佑的眼线,惹了口舌是非。
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朝他们望过来。
他们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听说这女子长相貌美,被卢公子看中后,自愿和他回去的。”
“那她怎么将卢公子捅伤了?”
“谁知道了?或许是因为情感纠葛。”
旁边的人都同意地点了点头,忽有人问道:“你们知道这姑娘是谁吗?”
众人摇了摇头,一脸迷惘。
有人猜测道:“或许是卢公子从外地带回来的。”
“那有可能是撸回来的,毕竟卢公子看上谁,就要把那人带到府上。”
众人点头,都同意他的猜测,不然还有什么合理的说法吗?
像这样讨论的人不绝如缕,只是大家都不敢放肆议论,只敢在相熟的人之间小声议论几句。
将军府的厢房中,躺着一个昏迷的妙龄女子,她的头上有一块淤青,郎中正在给她把脉。
庄雨眠问道:“郎中,这位姑娘怎么样?”
郎中摸摸胡须道:“县主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事。我给她开几副安神的药。”
庄雨眠闻言,舒了一口气,她安排府里的丫鬟送走郎中。
这个姑娘是阳晖救回来的,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卢安佑的手下们追杀。庄雨眠看着这个脸上带着淤青,即使在昏睡之中也惴惴不安的女子,心中忍不住怜惜起来。
那卢安佑也太猖狂了,在京城里犯下这么大的罪行,竟然还没有被治罪,简直可恶。
庄雨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听一声嘤咛声,她赶紧朝床上看去,只见那女子眉心皱起,极不安宁,仿佛梦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
她梦中语呓:“不要,不要过来……”
庄雨眠连忙上前安慰:“没事了,没人敢欺负你了。”
忽然,那女子睁开了眼睛,猛得坐起身来,挣脱掉庄雨眠的手,朝床里面退去,眼神中具是惊慌。
庄雨眠见此,就知道她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轻声说道:“姑娘,这里是将军府,我叫庄雨眠,是我们府中的人救了你,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那姑娘小心翼翼地看了庄雨眠一眼,眼中充满了警惕。
庄雨眠叹了一口气,照此姑娘之前的遭遇,对她们充满戒备,是能够理解的,只能够慢慢来了。
庄雨眠也不强迫她,只是说道:“你先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府里的丫鬟开口。”
庄雨眠说完就离开了屋里,关屋门时,那姑娘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庄雨眠吩咐门口的丫鬟好好照顾好这个姑娘,就离开了。
没走多远,她就碰到了阳晖,阳晖见到庄雨眠,立马迎了上来,恭敬道:“县主,那姑娘现在怎么样?”
“身体无碍,只是受了惊吓,比较警惕。”
阳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姑娘也是可怜,我盯着卢安佑时,忽然见她机灵敏捷地从偏门出来,本以为她是卢安佑的人没有想到后面出现一大帮的小厮追杀她,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她恐怕活不了了。”
“你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阳晖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道:“县主,我还没来得及去查,现在就去。”
还不等庄雨眠说话,阳晖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裴颂安走了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庄雨眠道:“你们武功好的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裴颂安假咳了一声,笑道:“要不我叫你武功怎么样?”
庄雨眠想到每天早上天不亮裴颂安就起来练武,赶紧摇了摇头,她还想多睡会觉。
裴颂安宠溺地笑笑,也不多说什么。
庄雨眠想起那位姑娘,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卢安佑,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这人已经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们该怎么让他伏法?”
裴颂安沉默片刻说道:“等阳晖将事情调查清楚,看能否从这位姑娘身上搜集一些证据。只是我猜测光凭这一件事还无法让卢安佑受到应有的惩罚,卢尚书的党羽众多,即使是皇上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群臣的意见,毕竟国家还需要这些官员。”
“要我说,将那些包庇坏人的官员全罢免了,看他们敢说什么。”庄雨眠气鼓鼓地道。
裴颂安叹息道:“要是能够将他们直接罢免了那这件事就简单了。先皇曾今改革政府机构,将多余又没本事的官员全部罢免了。现在这群官员虽然各有心思,但还是做事的,若是将他们全部罢免了,朝廷一下子缺少那么多的官员,有些事就做不了了,只能慢慢来了。”
庄雨眠也知道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凭一时意气就能够罢免的,只是她想到那个卢安佑,心中就忿忿不平,这个人渣,还不知道在人间留多少年。
接下来的几天,庄雨眠时不时地去看望那个姑娘,她的精神好了些,只是眼神呆滞,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而阳晖连续调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这女子到底是来自哪里,只知道她叫宋锦,是自愿跟着卢安佑进门的,着实诡异。
裴颂安让阳晖将调查到的信息告诉庄雨眠,庄雨眠听完消息后没说话,看着屋内,窗户上透出一个人影,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听他们说话,又仿佛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觉察。
庄雨眠让阳晖离开,就进了屋里。
屋里的姑娘依旧呆呆愣愣的,只有在庄雨眠进来的那一刻,才稍稍了些反应,随后又归于沉寂。
几天下来,她不像刚开始那般胆小怯弱,胆子大了一些,但是活动的范围仅限在屋里。
庄雨眠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那个姑娘,一杯自己端起来,她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你知道我们在调查你。”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宋锦的身形僵了一下,眼睫毛微弱地颤动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
“每次外面有人说话的时候,你就会坐到这里来,看似在喝茶,实则一直留意外面的情况。”
宋锦柔柔地说道:“你们收留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了,为何要这样做呢?”
“是啊,我之前也是想不通,但是今天我听人说你是自愿跟着卢安佑进府的,这我就奇怪了,你不惜打伤卢安佑也要出府,为何当初会和他进府呢?”
宋锦低下了头,耸着肩,看上去胆小又害怕,她说:“我并没有想伤他,这只是意外。”
庄雨眠注视了她良久,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应该很累吧。”
宋锦诧异地抬头看了庄雨眠一眼,眼中并没有丝毫慌张害怕。她只是抬起来一瞬,快到其他人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但是庄雨眠看到了。
不过庄雨眠没打算戳破,只是说道:“你要是不想说,没有人会逼你的。卢安佑此人,不顾王法,我们会让他伏法的。”
庄雨眠起身准备离开,余光看到宋锦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装作没看到,转身欲走。
“等一下。”宋锦出声道。
庄雨眠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宋锦的脸上满是无畏与怨恨,不见任何软弱。宋锦收敛起自己真实的情绪,问道:“庄县主请留住,我说。”
庄雨眠继续坐下来,宋锦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我想知道县主是怎么看出来我有所隐瞒的?”
“因为你太过淡定了,虽然面上害怕,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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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清晰,丝毫不像一个胆小懦弱之人。”
“原来如此,不愧是庄县主。”宋锦夸道。
庄雨眠点头不语。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了宋锦的身上,只是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屋内极其安静,宋锦的声音就像呜咽的二胡曲,在细细地述说着她悲惨的往事。
她叫宋锦,她娘生完她不久,爹爹就因喝醉酒掉河里淹死了。村上的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可是娘紧紧地护着她,一个人将她拉扯大。娘亲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她厨艺很好,加上为人勤奋,大户人家有事时,总会请娘亲去帮忙,所以她们母女俩生活得并不差。娘亲赚钱了,还会给她买好吃的,也会给她买好玩的,所以她一直生活得很快乐。
只是这么快乐幸福的日子在今年元宵节那天戛然而止。每年元宵节,村里一个老头都会给村里的人讲元宵节灯会,讲得绘声绘色的,是以宋锦从小时候就盼望着能够到大城市里看一场元宵灯会,今年娘亲得空,身上又有一些钱,便提前几个月带着她向京城出发。元宵节那天,她们终于到了。看着各色各样的灯笼串联在一起,像五颜六色的彩带,炫彩夺目。宋锦高兴极了。
临走的时候,娘亲还给她买了灯笼,就希望能让她快乐得更久一些。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根本舍不得走,提着灯笼在长安城的大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灯会都散了,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酒店去。
宋锦说起这段的时候,她的脸上还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只是转瞬她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消失殆尽,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她继续说着,声音里充满了忧伤。
“我们住的酒店偏远,离开了灯会,周围的光线一点点地变暗,不过我并不怕,因为娘亲就在我身边,我很快乐。没想到夜色中有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娘亲迅速地把我推到了一遍,她自己却被马车轧到了。
我惊恐至极,整个人的腿都僵硬了,无法动弹。驾马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哪来不长眼的刁民,竟敢挡卢公子的路。’我当时想,为何京城会有如此恶毒的人,明明是他们撞了人,怎么还怪我娘亲的。马车没做任何停留,车帘被风吹开,我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满脸漠视的贵公子,他眉毛紧皱,仿佛觉得撞了我娘是他的晦气。
可是我娘,最疼爱我的娘亲倒在了血泊中,我被吓得失去了反应,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娘亲伸出手想来摸我,我赶紧抓住她,但是我说不出任何话来,我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娘亲她虚弱地笑着,她说对不起,不能再陪我了。便断了气。我终于痛哭出声,我大喊着娘亲别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京城了,可是娘亲再也听不到了。”
宋锦的脸上满是泪水,庄雨眠将手帕递给她,她擦了一下,继续说道:“娘亲死了,我没有回家,我去报官,可是我只知道那个人姓卢,官府门口的侍卫以为我是在无理取闹,便把我赶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娘埋葬了,随后就在京城里寻找那个人,好在那个人经常出来晃荡,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他。官府不帮我报仇,我亲自来报。他贪图美色,我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他就看上了我,将我带进府中。我寻找机会想要报仇。可惜的是,他为人警觉,我等了好久都找不到机会。今天他喝了酒,我趁着他酒醉,拿到刺他,没想到他醉着酒都察觉到危机,因而只刺伤了他,却没办法要了他的命。”
宋锦的语气恨恨的,又带着无限的遗憾。她说道:“庄县主,我在京城中也听过你的事迹,只是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需要我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庄雨眠没想到这姑娘的故事如此辛酸,但是为人又是如此的果敢,她点头,答应她的要求。
庄雨眠想说些话安慰宋锦,然而脑海中飘过了好几种安慰人说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语言太过薄弱,这份沉甸甸的悲痛是无法靠语言化解的。
她只能说道:“相信我们,一定会让卢安佑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54. 争取
经过宋锦的同意,庄雨眠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裴颂安他们,阳晖面露不忍,怒道:“那卢安佑还真不是人啊。”
“你们最近调查出来的事实么样?”庄雨眠问道。
裴颂安握着庄雨眠的手说:“罪行众多,只是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怎么会如此,你们既然能查到消息,怎么会没有证据呢?”
裴颂安看向阳晖,阳晖道:“县主,我们是暗中找了一些百姓,才得知了这些消息。卢安佑草菅人命之前都是将人带到府里,然后给人弄出一个家奴的身份来,这样就成了他惩治家奴,没办法治他的罪。而且,京兆尹是他父亲的学生,但凡有人去告状,都会被京兆尹以其他的罪名扣下,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去告状了。”
庄雨眠怒道:“岂有此理。他怎么敢这样做的?那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也不是,有一个方法。”
庄雨眠听到裴颂安如此说,眼中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裴颂安回避了庄雨眠期待的眼神,他说:“若是宋锦姑娘以及京城里的百姓愿意去衙门里指认卢安佑,那么就可以治他的罪。”
“京城里的百姓愿意去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庄雨眠的问题,庄雨眠立刻就懂了,这群百姓长期被卢安佑威胁迫害,已经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认他了。
庄雨眠道:“也不能让宋姑娘去,宋姑娘不是京城里的人,即使她指认卢安佑,卢安佑也不会承认,甚至会倒打一耙。我们还是需要想其他的方法。”
裴颂安不忍见庄雨眠为此事烦恼,他说道:“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我去杀了他。”
庄雨眠闻言,心中一惊,她道:“不行,如果你杀了他,卢尚书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颂安倒是无所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是我杀的卢安佑的。本来只是用律法惩治一下卢安佑,却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甚至还钻了律法的漏洞。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别的方法制服他。”
庄雨眠心中纠结,然而裴颂安只是劝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马脚的。”
裴颂安刚刚说完这句话,房屋的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是宋锦,她满面泪痕,面容凄苦。
她的眼中充满了哀怨,朝着庄雨眠下跪。庄雨眠拉她起来,她也不肯起来,宋锦说道:“庄县主,谢谢你们救了我又收留我。宋锦感激不尽,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冒险了。我想亲自去衙门告发他,我只希望裴将军能够让衙门秉公办理。”
阳晖眼中满是怜惜,他急道:“这怎么能行呢?即使有将军在,卢安佑不认罪,京兆尹还是会说你污蔑了卢安佑,到时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宋锦眼神坚定:“娘亲因我而死,我无颜活在世上。”
“这是你对你自己的评判,若让你娘评判,她会认为你是最应该活着的人。”阳晖一脸严肃地说道。
庄雨眠侧目看向阳晖,他今天有点反常啊。
宋锦则是一怔,随后低下头,不再看阳晖。
空气中的寂静又弥漫开来,又夹着一丝哀伤。
庄雨眠扶着宋锦的手臂,道:“宋锦,你快起来。”
“庄县主,你们先答应我的请求。”
宋锦固执不起,庄雨眠无奈:“你起来,我有一个新的方法。”
“真的吗?”宋锦惊喜道。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庄雨眠。庄雨眠在三人的期待中,郑重地点头。
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阳晖立马说道:“不行,要是失败了,宋锦姑娘还是会没命了。”
宋锦倒是很坦然,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地对阳晖说道:“谢谢您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庄县主,你来策划吧。我一定配合你。”
庄雨眠越接触越佩服这个女孩,心性坚韧,不惧危难。她拍着宋锦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丧失性命的,若到时候失败,我也会让阳晖把你救出来。”
阳晖听了这句话,脸色才没有那么紧绷。
翌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传播着一条消息:三日后,之前从尚书府逃出的姑娘,将要去衙门里告发卢安佑草菅人命,罪恶滔天。
此条消息一经传出,便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百姓们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件事。
“这姑娘逃出去了,就应该好好保命。干嘛还要惹这位祖宗,惹他的人可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说,这位姑娘会成功吗?”一个脸圆圆的人说道
“怎么,你也想参与其中吗?”
圆脸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哎,兄弟,我知道你父亲也是被卢安佑害死,可是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此前去告发的人,不是被收监大牢,就是死于非命。我劝你还是歇了这条心,好好过日子,不要让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我就是说说嘛!”圆脸依旧在打迷糊眼,旁边的人摇了摇头,叮嘱他不要冲动就走了。圆脸的笑容渐渐落下来,落寞爬满了他的眼眸。
此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尚书府的小厮们得知消息后立马告诉了卢尚书,卢尚书气得额角青筋直冒,前几日,安佑刚刚被人刺伤,如今又有这样的流言出来,他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巧了,仿佛背后有人在操纵一样。
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裴颂安,一定是他,他喊来管家,让他安排人手立马去监视将军府。
随后,他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就去看卢安佑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卢安佑在里面发脾气:“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出去。”
卢尚书推开门,走了进去,慈爱地说道:“安佑,这是怎么呢?都和你说了,你受伤了,需要好好养一养。”
卢安佑见卢尚书来了,脾气收敛了,只是问道:“爹,那个贱女人要告发我,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卢尚书见自家儿子面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立马安慰道:“不会,有爹在,你不会有事。”
卢安佑忍不住软弱道:“真的吗?”
“安佑,冷静。你之前从来没有露过马脚,这次也一样,所以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尚书面对儿子的时候,情绪稳定,极有耐心,卢安佑心中的慌乱被安抚下来,接着他说道:“对不起,爹。我给你惹麻烦了。”
卢尚书摇了摇头,卢安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他惯的,他也只能帮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了。
卢安佑冷静下来之后,心思又活泛起来,他狠厉地说道:“爹,那个贱女人找到了吗?找到之后一定要把她杀了。”
“还没有,不过有眉目了。放心,爹一定会保护你。”
京城之中,百姓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之事,同样,百姓之间的事也会反应在朝堂之中。
翌日早朝,弹劾卢尚书教子无方的奏折数不胜数,永胜帝一怒之下将奏折全都扔了出去:“卢尚书,瞧瞧你养的好儿子。”
卢尚书心中惊慌,面上依旧不显:“皇上冤枉啊,我儿绝没有做这样的事。反倒是那个女子伤了我儿就跑了。”
裴颂安漫不经心地道:“卢尚书真是未卜先知,皇上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之前想到的说辞吧。”
卢尚书眼中喷火:“裴颂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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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血口喷人。你不要因为我俩政见不合,就污蔑我儿。”
“卢尚书,裴将军高风亮节,怎会去污蔑你儿子,你儿子什么样我们不知道,你自己能不知道吗?”又一大臣说道。
“皇上,卢尚书教子无方,怎配为官?”
“皇上,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卢尚书一直为国为民,他的儿子怎会做这种事呢?”
朝中大臣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永胜帝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底下的人顿时噤声。永胜帝看向卢尚书道:“卢尚书,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上,老臣的儿子真的是冤枉的,此事纯属裴将军污蔑。若皇上不信,可去将军府彻查,伤害我儿的女子就在裴颂安的府里。”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裴颂安包庇伤人的女子?”
裴颂安丝毫不惧,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此女子的确在我府中,不过她不是我府中的人,而是被我府中的人所救。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不若让他们对簿公堂,看看到底谁说的真谁说的假?”
卢尚书额冒冷汗,绝对不能上公堂:“皇上,裴颂安此举绝对是心虚,此事已经能够证明是他们所做,何须再上公堂呢?”
“尚书大人不会是心虚了吧。”裴颂安慢悠悠地说道。
卢尚书还想说些什么,被永胜帝阻止了,他说道:“此事就按照裴颂安说的做。”
“是。”裴颂安急忙应了下来,随后他又请求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为免有些人随口造谣,还请皇上让京兆尹开放公堂,让京城的百姓都来围看。”
“朕答应你。”
“谢皇上。”
卢尚书听到裴颂安简单几句话之后就将这件事定了下来,气得脸都青了,却也拿裴颂安没有办法。
有了皇上的旨意,这京兆尹绝对不敢马虎行事了。
三日后,宋锦和卢安佑对簿公堂。
宋锦从将军府前往京兆尹的路上,要经过东街,东街站满了百姓,他们纷纷望向那个上了桥的倩影,只见她“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说道:“各位乡亲们,我叫宋锦。元宵节当晚,卢安佑架着马车撞死了我的娘亲,可是他非但不承认错误,还污蔑我娘挡了他的路。我娘死得真冤啊,所以我一定要为我娘讨回公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家被卢安佑欺负得极惨,没有人敢出头,可是若没有人出头,我们将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现今有皇上为我们做主,我恳求大家能站出来指证卢安佑。我们不能让好人枉死,而让坏人逍遥法外。”
宋锦慷概激昂,眼神坚毅地看向桥边的百姓们,只是她每看向一个方向,那边的百姓就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勇气站出来。
桥头旁边有一座客栈,客栈二楼,庄雨眠正看着这一切。裴颂安被永胜帝叫了过去,现下让阳晖来保护庄雨眠,阳晖目睹这一切,问道:“县主,百姓们已经被欺压习惯了,宋锦姑娘如此做,根本就感动不了他们的啊!”
庄雨眠却不丧气,她道:“百姓生活贫苦,他们本就没有多少依仗,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了,我们需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
桥下的百姓们都退后一步,也不敢再看向宋锦。宋锦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说道:“没关系,我知道各位有自己的顾虑,你们还有家人,我理解你们。而我孑然一身,即使死去也不要紧。这次就让我为我们平名百姓争取一下我们的权利,贵族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不容任何人践踏。”
宋锦无所畏惧,人群中有百姓偷偷地流泪了,有人想上前,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他们只得叹息一声,目送着宋锦远去。
她挺直了腰杆,就像一个战士一样冲向前方。
55. 公堂
阳晖看着那群无动于衷的人们,皱眉道:“县主,还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庄雨眠道:“你没看到有人哭了吗?”
阳晖还是不懂,虽有人哭了,却也没有人站出来啊。庄雨眠笑了笑,不再多言。
衙门门口已经围了很多的百姓,将衙门堵得水泄不通。
审案的时间到了,京兆尹林大人命衙役将罪犯带上来。
百姓们让开了一条通道,宋锦被衙役带了上来。
她双手被拘于身后,脸色清冷,眼神坚毅,丝毫不惧。百姓们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看着她一步又一步地被押着走进衙门。她虽是女子,在这一刻她的身影却显得格外高大,让人敬佩。
紧接着来的是卢安佑,只是他是被小厮们扶着进衙门的,百姓们一看就明白,卢安佑并没有将官府放在眼里,官府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的眼神狠厉,百姓们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甚至有人开始叹息,为宋锦叹息。
庄雨眠和阳晖趁此机会窜到了最前排,以便更好地看清审案的过程。
卢安佑大摇大摆地走进衙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跪着的宋锦,走上前去,就想给宋锦一脚。还好京兆尹知道今天外面会有很多的百姓,所以他提前嘱咐过衙役,不让卢安佑胡作非为。
因此,在卢安佑上前的那一刻,就有人拦住了他。
卢安佑怒目圆瞪:“你敢拦我?”
京兆尹头疼地看着卢安佑,正色道:“卢公子,公堂之上不可胡来,待本案判决之后,本官会依法处理。”
旁边的小厮也拉着卢安佑,避免他冲动。卢安佑只得忍下自己的脾气:“贱女人,今天我一定会让你有来无回。”
来之前,他爹告诉他一切都打点好了,让他不要担心。
宋锦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卢安佑,多看一眼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卢安佑闹了一会,见没有人搭理他,也就消停了。他对京兆尹说道:“你现在可以开始审案了。”
虽然现场有很多的百姓,但是平日里他们被卢安佑欺压怕了,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作对。且京兆尹还是他爹的学生,所以卢安佑说话没有任何的顾忌,随意极了,仿佛公堂也是他家一样。
京兆尹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假咳了一声,正式开始公堂审案。
宋锦先来说,她一字一句地将她母亲受害的经过陈述出来,如泣如诉,字字啼血。门口中有心软的妇人都忍不住开始流泪。
卢安佑一开始的时候很淡定,但是见老百姓都站在宋锦那边,心中也不由地慌了。父亲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没有人替他讲话了。
“你胡说八道,你母亲的惨死与我有何关系,不要污蔑我。”他急忙反驳道,随后转向京兆尹,控诉道:“大人,我才是要状告宋锦的人,此女设计进我的府,还将我刺伤,简直是罪大恶极。”
宋锦面向京兆尹,声泪俱下:“大人,我娘为了护我而死,我死不足惜,恳请大人为我娘做主。”
京兆尹有心想要偏袒卢安佑,然而外面有这么多的眼睛看着他,他实在不能能敷衍了事,便问道:“你们两个人可有什么证据?”
卢安佑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他快速地说道:“大人,当日宋锦刺杀我的时候,被我府中的小厮看到。大人可以传人证。”
当日宋锦刺杀卢安佑的时候,旁边根本就没有人,她反驳道:“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她不能说出旁边没人的话,也不能一开始就承认这件事,否则她就没机会为母亲喊冤了。
京兆尹喊道:“肃静。”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京兆尹让衙役去带尚书府家的小厮,而他则问宋锦:“你说卢公子撞死了你的母亲,可有证据。”
宋锦满眼通红,她想起母亲临死前的情景,哑声道:“没有。”
卢安佑顿时大喜:“大人您听到了,她没有证据,那么就说明她是冤枉我的,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宋锦怒不可遏地看向卢安佑,而他却得意洋洋地看向宋锦,仿佛在说看吧,你永远斗不过我的。
宋锦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敢问卢公子元宵节晚上在哪里?”
卢安佑心虚地说道:“当然是在家里。”
“真的吗?卢公子如此说谎,不怕半夜三更,阎王爷来索命吗?”
“宋锦,你别恐吓我,本公子什么都不怕。”卢安佑生气地吼道,但若仔细听,便能发现他有一丝丝气弱。
这时,尚书府的小厮出现在了公堂上,他害怕地看了卢安佑一眼,便向京兆尹指认宋锦:“大人,那日我亲眼看见宋姑娘拿匕首刺伤了我们公子。还请大人为我们公子做主啊!”
宋锦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小厮,尚书府都是蛇鼠一窝,他们当然会指证她。
京兆尹:“宋锦,人证已证实是你刺伤了卢公子,你可认?”
宋锦看着京兆尹急忙想要结束案子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她不服!
“大人,您如此草率地断案,对得起你头上的乌纱帽吗?”宋锦心灰意冷,嘲讽道。
“放肆,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京兆尹面子挂不住,吼道。
“慢着!”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大家都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那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京兆尹说道:“大人,既然尚书府的小厮能够证明是宋姑娘刺伤卢公子的,为什么宋姑娘不能证明是卢公子撞死了她的娘亲了?”
此番话非常在理,人群中有不认识庄雨眠的人正向周围人打听。
知道是庄雨眠以后,忍不住敬佩起来,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百姓们没想到她会站出来。
他们心中忽然又多了一份希望,若是庄县主插手,是不是就能将卢安佑绳之以法。
这位庄县主京兆尹是认识的,她的南北贸易政策深受皇上称赞,有她在场,他还真不好敷衍。
京兆尹额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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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冷汗,他道:“宋锦是她娘的女儿,如此亲近的关系,谁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还是想为自己洗脱刺杀卢公子的罪名而污蔑卢公子了。”
“大人,这您说的就不对了,小厮的命是握在卢公子手中的,卢公子要他死他就死,造一个假证有何了不起的。”
“对啊!”人群中不知是谁附和道。
卢安佑听到声音,恶狠狠地看向后方百姓,却发现那些百姓乌泱泱地挤成一团,根本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
京兆尹被庄雨眠问得哑口无言,勉强挽尊道:“庄县主说得对,这案子还有诸多疑点,需要再仔细地审一审。”
卢安佑的脸顿时垮下来,眼神恶毒地看着庄雨眠,然而庄雨眠根本就不在乎。
宋锦感激地看向庄雨眠。
堂上一时陷入僵局,就在京兆尹想要将两人收押再审时,忽有人道:“慢着。”
来人长相年轻,身边带着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卢安佑一看到此人就面露惊喜,来人朝卢安佑点点头,就对京兆尹说道:“大人,新的证据来了。”
众人看着新来的两人,不知道证据何来?
那人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问宋锦:“宋姑娘,这把匕首是您的吧。”
宋锦望着那锋利的匕首,又看到那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她没有回答,但是那个年轻人直接说道:“大人,这把匕首就是刺伤卢公子的利刃,而它是宋锦从这个人手中买的。”
络腮胡子看到年轻人手指着他,低头哈腰道:“大人,的确如此。”
“宋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庄雨眠暗道不好,立马出声:“大人,此事还需再查。”
京兆尹犹豫了片刻,但是堂下的年轻人朝他使了眼色,他便不耐烦地道:“庄县主,您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否则报到皇上面前,也会治您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京兆尹让衙役将庄雨眠请到门口,阳晖担忧地看向堂下跪着的宋锦道:“县主,现在该怎么办?”
庄雨眠面色阴沉地看着京兆尹道:“让我想想。”
京兆尹还在不停地问宋锦认不认罪。
宋锦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是我刺得又如何,若是你们这帮狗官正直无私,为民做主,我何须行此险招,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就是要杀死他,我就是要他一命偿一命,凭什么我娘死了,他还可以逍遥法外。”
宋锦语气悲苦,包含着数不尽的血泪,围观的群众中有人握起了双拳,为她鸣不平。
京兆尹听到宋锦这一段话,气得脸都黑了,怒道:“宋锦,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治你扰乱公堂之罪。”
“哼,大人治罪还需要证据吗?对于你们来说,治我们平民百姓的罪不是轻而易举吗?随便找个罪名就能治我们于死地。”
京兆尹气得身体发抖:“来人,给我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子打二十打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