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拿上谍中谍剧本后》
2. 危险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就凝结起来了,虞枝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了。
念慈长老清咳了几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局面。
他正言厉声道:“虞枝,你已经不再是我逍遥宗弟子,既然醒了,就走吧。”说罢拂去虞枝的手,背过身去。
“念慈长老,你最疼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您和师叔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虞枝哭得声嘶力竭,“我真的错了,我以前就是鬼迷心窍,离开逍遥宗后,我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臂上斑驳的伤痕,“我这次离开后,才知道你们对我有多好。”
眼泪就像不要钱的珠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但即便如此面前站着的这些人依然面不改色,没有半分心软。
“虞枝,你干了那么多事情,如果再留在逍遥宗难堵悠悠众口啊。”宗主为难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议。
虞枝现在只想给原身一个大比斗,放着这么多疼爱她的人不管,天天作死。现在好了,作没了吧。还要自己来收拾着烂摊子。
不过一想到斩魂剑架在脖颈上的感觉,她顿时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我也知道我自己以前干了许多坏事,所以最近梦里面我经常看见父亲,他对我很是失望。”虞枝用手揩了揩眼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绝望道:“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父亲百年是为了宗门而死,几位师叔从小就对我照顾有加,可是我背着你们暗中勾结魔尊,做了那么多错事。”虞枝哭得更加伤心了,“我现在只想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
提到虞枝的父亲,在场的人就算心肠再硬也或多或少流露了些不忍。
虞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干了许多坏事,不过未酿成大祸。如若不是她暗中勾结魔尊,也不会沦落如此。
“哎!”想起虞枝父亲几十年前牺牲自己保全整个仙门,念慈长老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当年虞枝父亲以半神之躯炼化罗刹石将先魔尊永世封印的场景在脑海中流连,这么多年了,他从不敢忘啊!
虞枝见势,趁机开口:“况且,我这次回来,也是希望能帮助宗门。”
宗主面露疑色,迟疑道:“虞枝,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枝垂眸,说出了她思考了许久做的决定。
“这次我还有命活下来,全部都是晏无辞的手笔.....”
“虞枝,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话还未说完,站在念慈长老旁边的玉昭真人呵斥道。
虞枝将身板挺得更直了,无畏道:“他把我打成重伤,就是料定师叔们一定会对我心生怜悯,从而放松警惕,笃定我已经被魔尊抛弃,从而我可以再次进入宗门,做他在仙门的眼线。”
虞枝已经决定了,她要弃暗投明。
反正原书中,晏无辞最后还不是被女主木之雪封印了。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直接抱紧仙门大腿。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大家都不清楚虞枝这话有多少可信的。
虞枝自然知道他们有所顾忌,毕竟原身干得坏事就这么摆着。
“晏无辞已经知道罗刹石就在东方,师叔们还是尽快派人前去查探。”虞枝提醒道。
书里面罗刹石消息被发现是一月之后,现在的仙门还没有查探到,虞枝为了让他们彻底相信自己,且又能在大魔王那里保住性命,只能先一步把罗刹石消息告诉他们。
宗主思忖了许久,聚在虞枝身上的目光晦暗不明,似乎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虞枝也不避讳,目光如炬的回应宗主。
“我想宗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帮助宗门,提供假消息给晏无辞。”
她坦荡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是说做谍中谍?”念慈长老半信半疑问道。
虞枝点点头,又露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将自己脖颈努力伸长,露出还未结痂的伤口,泣声道:“晏无辞心狠手辣,我以前是迷了心窍,才会为他卖命,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之事。”
宗主上前走了几步,仔细端详那两处伤口。
“确实是斩魂剑的气息。”宗主在几十年前与晏无辞交手过,这斩魂剑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乖张狠厉,和它的主人一般。
他背手,沉声道:“虞枝,你先回去,这事情还需再商量一下。”
虞枝点头,没有过多纠缠下去。
她就不相信,罗刹石的下落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
晚霞散落在山头惹起一片绵延的绯红。
“吱呀——”木门被人推开。
下一秒,一阵浅蓝色薄纱映入眼帘,与之而来的是它的主人——一个背着剑的少女,她的手上还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包袱。
“虞枝,我是奉宗主的命令以后来监督你的。”她把包袱往木摇椅上一放,椅子被压得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今天开始和你同吃同住,你有任何的事情必须给我提前说。”
“我知道,木师姐。”虞枝现在见到木之盈雪,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高兴得不得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宗门会派人看着她,只是没有想过来得人居然是木之雪。
这说明,她的提议已经被宗门采取了,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放心,得找一个可靠的人看着她。
木之雪简单铺了一张床,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
两人自刚刚那几句话后,就没有交谈过。一来呢,是原身本来就和女主没有什么交集,二来呢,自从原身开始替魔尊卖命开始,就已经站在仙门的对立面了,和这个未来仙门的天之娇女已经是敌人了。
“木师姐,我帮你收拾吧。”虞枝既然决定站在仙门这边,那必定要抱紧女主的大腿。
“不用,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木之雪似乎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在虞枝逮住她的胳膊前,就朝后移了几步。
虞枝落了空,也不气馁,反而十分殷勤地端起茶壶,问道:“那你喝水不,我给你倒。”
“谢谢,我现在不渴。”
“那你有没有缺的东西。”
“没有。”虞枝再一次被拒绝。
最后她只能端着杯子悻悻地坐在床上,尴尬地喝着水。
书里面对于这个师姐的描述出现的最多的就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
看着眼前忙碌的声音,虞枝可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木之雪终于坐了下来。
“木师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虞枝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先开口抛出了一个话题。
木之雪点点头,“谢谢,这就是普通的弟子服饰,你应该也有。”
虞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原身不喜这些弟子服饰,早就不知道丢到何处了,她现在哪里还有啊。
又过了一会儿,木之雪要带着虞枝去食堂吃饭,被虞枝辞决了。
“我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我得先上药,木姐姐可以帮我打打饭不啊。”虞枝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木之雪察看了下虞枝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确实需要赶快上药。她纠结了半天也只能应下虞枝的要求,出门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虞枝不得离开屋子半步。
木之雪走后,虞枝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膏药。
这一收拾才知道原身藏了不少宝物在房间里,有驻颜丹、续命丸、易容符........,更有许多人间的首饰,什么步摇啊、蝴蝶纹。
看得出原身是一个极其爱美的女孩。
正巧桌上摆着一面铜镜,虞枝拿起来看了看。
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一张巴掌大的脸,柳叶般的眉毛下挂着一双水汪汪杏仁眼,皮肤细嫩如脂,唇红齿白。
你还真别说,除了眼尾少了一颗痣外,这原身的样貌简直和虞枝自己一模一样。
“叮咚,宿主你好,我是系统6号,首先恭喜您来到《师姐她是所有人的白月光》这本书中,且成功通过考核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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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接下来我将为您颁发终极任务。”
冰冷的机械声打断了虞枝手里面的动作。
虞枝听到系统的声音就烦,谁叫它给自己选了一个天崩开局。
“本次任务是,查明虞枝黑化原因。任务如果失败,您将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那成功呢?”虞枝反问。
系统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呃......嗯.......,抱歉宿主,您的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不过在完成任务过程中,会有礼物不定时掉落。”
“不定时?”虞枝气笑了,这话的可操作空间实在太大了。不定时,不定时,万一等任务完成后,这礼物都没有掉出来呢。
这和领导说的“只要事情办得好,以后有得是机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任务如果完成优秀,可完成您一个心愿。”
虞枝挑眉,这还差不多。
系统又给虞枝强调了许多细节,比如在完成任务过程中,非特殊情况不能随意更改书中剧情走向、不得暴露宿主身份.........
虞枝听得漫不经心,敷衍地点着头。
突然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真有些本领。”
虞枝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去。
晏无辞不知道何时来得,此刻正坐在窗边冷冷瞧着她。
银白的月光与微弱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暗交替,新月似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如同三月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温柔宁静,让人着迷。可那坚挺的鼻梁下,双唇又像吃了血般艳丽。突然冷风乍起,他唇畔微扬,勾勒出一抹冷峭诡异的弧度。
虞枝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晏无辞把玩了一会手中的瓷杯又将它放下,抬头对上虞枝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寂静的夜晚这声音被无线放大拉长。宛如一把悬在头上的锯子,刺啦刺啦割据着虞枝的神经。
她快被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弄死了。
晏无辞没有想到,虞枝居然只用了一天就能让木之雪紧跟她左右。
他目光下滑,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番,眉宇微扬。
看来还是低估她了。
虞枝此刻十分心虚,尤其是被大魔王的目光盯着,她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麻木的,呼吸也不自主慢了下来。
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被大魔王知道她出卖了他,她会有怎么样的死法。
许久,晏无辞眉眼微挑,开口道:“不过如果我发现你的消息是假的......”
他的视线下滑落在虞枝的脖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虞枝悬着得心终于落下去了,她自然知道大魔王还想着她的脑袋,不过现下只要他没有发现自己背叛了他,她就谢天谢地了。
“绝对不会是假的。”她肯定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晏无辞没把虞枝的话听进去,他目光一直停在虞枝脸上,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这两天的虞枝害怕的时候人抖得像筛糠,笑起来的时候双目炯炯有神,得意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猫,张牙舞爪。
他很是苦恼。
如果日后把她的脑袋割下来,该保留什么样的神态呢。
思来想去,晏无辞还是没有出答案,索性就不想了。
“如果一个月内,宗门没有派人前去东面,那时,我就来取你的脑袋,好不好?”不管什么样的神态,总得先取下来再说。想到这里,晏无辞的语调轻快许多,甚至话中还带着商量的语气。
这下轮到虞枝没话说了。
难不成她还许诺这人将她脑袋取下来?
简直可笑!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这人得逞。
“砰砰!砰砰!”敲门声如雷贯耳。
“虞枝,你在里面吗?”门外响起木之雪急切的声音。
3. 启程
虞枝看了眼大魔王,又看了眼几乎快顶不住的门,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她使劲用眼神示意晏无辞快离开,可偏偏这人就像与她作对般一动不动。
终于她实在没有办法后,只能咬牙应下了晏无辞的话。
晏无辞见虞枝点了头,心里面滋生出一阵兴奋,也没有过多纠缠,赶在门被劈开前消失了。
“啪!”木之雪手起剑落,木直接成了两半,硬生生倒下下去,扇起一阵尘埃。
虞枝被呛得连连咳嗽,扯着嗓子道:“木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外面风太大了,我才把门关上。”
她就悄无声息地将干系撇的一干二净。
木之雪没有回答虞枝的话,而是将剑警惕地别在腰间,将屋内屋外仔仔细细检查了遍。
最后还是不放心,便将寻魔灯点亮。
见灯光没有发生变化,才把剑插进剑鞘里。
木之雪来之前,宗主特意交代她,一定要对虞枝严加看守,尤其是知道虞枝的计划后,她实在不敢松懈。
“木姐姐,怎么了?”虞枝扇了扇鼻子,努力呼吸干净的空气。
她当然知道木之雪在干什么,不过晏无辞毕竟是世间最厉害的魔,想敛去自身的气息,简直是轻而易举。
木之雪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她将手里面提着的饭放在桌上,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看你伤口尚未痊愈,我便只打了些清淡的。”
虞枝点点头。
“你找到药膏没有?”这是木之雪从见面以来,第一次关心虞枝。
虞枝摇了摇头,找了半天,这屋子的膏药不是提升修为的,就是美容养颜的。
木之雪将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然后摊开放在桌上。
虞枝看过去,只见许多五彩缤纷的瓶子装在里面。
她目光扫过去。
祛疤药、生骨膏、化毒贴、复原丹.........
琳琅满目的丹药。
虞枝可算明白了,怪不得木之雪打饭打了这么久,原来是去给自己找丹药了。
“你脖子上的两道伤都沾上了魔气,等会儿你服下丹药后,我来替你运功疗伤,将这些魔气逼出,这样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听到这句话的虞枝,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不愧是女主!
晚上的时候,木之雪施法设了一道屏障,将寒风都抵在外面了。
——
翌日天微亮,虞枝还在睡梦中就被木之雪提着衣领从床上拎了起来。
她有些不满的揉了揉眼睛,竭尽全力眯出一条缝,呢喃道:“木姐姐,我还想接着睡呢。”
“不行,你要同我一同上早课。”木之雪拒绝得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昨天晚上经过了那一遭,她在心里面暗暗决定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将虞枝撇上。更何况,上早课可是对她有利无害,她说什么都得把她叫起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虞枝只能极不情愿的起床洗漱。
看着木之雪负者剑在门口等她,她露出一个笑容,手下的速度更快了。
去往勤学殿的路上,虞枝一直在打哈欠。
眼见着一只脚都要跨进勤学殿了,耳边传来“咻”的一声。
倏然间,虞枝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虞枝,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垃圾玩意儿,勾结魔尊,还有脸回来!”还未见其人,便听其音。
虞枝皱眉捂着手臂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一粉衣女子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女子又走朝前走了几步,虞枝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那女子将鞭子随意缠在腕间,下巴微微抬高,眉宇间尽是高傲。
“怎么,特意在这里等着我,是还想挨鞭子吗?”语气傲慢极了。
虞枝这人秉承着只要不伤性命,有委屈绝对不能忍的美好品质,怼道:“不是,我刚刚听到了狗叫,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你。”她说完,还装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似乎很是想不通。
“你.....”
粉衣女子气得说不出来话,啪得一下将绳子打在地上,作势又要打过来。不过还未碰到虞枝,便被一股剑气弹开。
扶燕看清楚拦截的人是谁后,气急败坏埋怨道:“木师姐,你知道虞枝干了些什么吗?你还护着她。”说完她狠狠跺了几下脚。
“不管如何,扶燕不得无礼。”木之雪提醒道。
“你.....”扶燕用手指着虞枝,又看了眼木之雪,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幸好木姐姐拦了下来,不然我又要多一道伤了。”虞枝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启了她的茶言茶语。
说完便和木之雪进去了,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冲扶燕做了一个鬼脸。
扶燕,书里面描写她的话就只有寥寥几句:
虞枝死的那天,扶燕来到她的尸体面前,痛快地撂下几句话。
“虞枝,你活该,死不足惜。”
就这短短几句话足以表达扶燕有多恨她了。
虞枝刚在木之雪身旁坐定,就有一男子朝他们走过来。
虞枝本以为这人是来找木之雪的,可他却在自己面前停下。
“虞师妹,你伤好些了没?”男子开口问起她的伤势。
虞枝身形微顿,缓缓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子。
眉如黑墨,眼若繁星,鼻梁高挺,薄唇轻抿。
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啊!
虞枝本来就是一枚颜控,见到帅哥后,心情愉悦了不少,她笑道:“好多了!”
男子听到虞枝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我昨天替虞枝运功疗伤过,谢师兄放心。”
什么?师兄?
虞枝转过头看着木之雪,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怪不得如此好看,原来是男主谢忧啊,她还以为修仙界遍地美男呢。
在书里面如果木之雪是天下第一剑修,那么谢忧就是第一刀修。
两人在外界看来就是天作之合。
想到这里,虞枝挂上了狗腿般的笑容,笑盈盈道:“谢师兄早上好!”
她的声音如同铃铛般清脆,可谢忧眉宇间的疑色更重了。
虞枝见状只觉得男主脑袋怕是有点轴,不过她只敢在心里面默默蛐蛐。
一堂课下来,虞枝遭受了不少白眼和鄙夷。
有些弟子在回答问题时还拐着弯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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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玉昭真人才说完最后一个字,虞枝立马起身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虞枝,之雪,谢忧,你们来一下无妄殿。”迈出去的步子就因为玉昭真人一句话就紧急撤回了。
虞枝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低垂着脑袋默默跟着木之雪和谢忧身后。
无妄殿里,宗主、念慈长老、玄微长老等人都在,像是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们刚到,宗主就开口道:“虞枝,你那天的话,我们几个长老商量后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戴罪立功。至于罗刹石,既然你说晏无辞已经找到它的踪迹了,我们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今天起,你们几人就循着东面查找罗刹石。”
木之雪和谢忧早在昨日便知道这个安排了,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句是,便没了下文。反观虞枝就显得异常兴奋。
“谢谢宗主,谢谢念慈长老,谢谢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她语气激动。
谢天谢地,她的脑袋终于保住了。
出了无妄殿后,虞枝突然想起系统布置的任务。
这两天,她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都无暇顾及,现下命保住了,她开始思索怎么寻找虞枝黑化的原因。
首先她把着手点放在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木之雪身上。
虞枝看着前面的身影,加快脚下的步子,追上木之雪。
刚刚开始她问木之雪天气好不好,后面问她觉得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反正只要她能想的都问了,结果得到的都是她不冷不热的回答。
挺好的,适合修炼。
没什么好吃的.......
一番操作下来,虞枝都怀疑木之雪就是个AI。
“木姐姐,你觉得我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或者你以前有没有发现我在某一个时间,性情大变。”虞枝也不绕圈了,索性直奔主题。
木之雪突然停下脚步,仔细思考着。
在虞枝炽热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诚实道:“我认识你不久,接触也不多,或许你可以问问谢忧师兄呢?”
不问还好,一问虞枝尴尬地搓了搓手。
这话不摆明了在说自己和她不熟吗?
不过听到这话后,虞枝决定得找一个机会好好问一下谢忧。
晚上回去的时候,木之雪就开始收拾包袱了。而虞枝思前想后,也只清了些提升修为的衣服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木之雪和虞枝在门口和谢忧汇合时才发现他还带了一个男子。
从谢忧的解释中,虞枝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人就是书中争议最大的角色——顾亦淮,全书中除了自己之外最大的关系户。
如果原身是可恶,那么顾亦淮就是既可恶又可怜。
原书结尾他由爱生恨,在晏无辞被封印前夕,居然试图打破结界偷走罗刹石,差点害得女主就此陨落。
后面他死得时候,不少人大呼痛快!
这次行程是他的宗门舅舅故意塞进来的。
美名其曰好好历练,但其实就是这人前天不小心打碎了一盏十分珍贵的琉璃盏,宗主嫌他太烦了,便把他打发来了。
两个关系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过了会,顾亦淮挠了挠脑袋,没礼貌道:“就你叫虞枝是吧。”
4. 李府冥婚
“就你叫顾亦淮是吧。”
虞枝看着眼前将外衣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的少年,眉头微皱,满眼嫌弃。
这是书里面描写的阳光温柔,一直守护在女主身边的男二吗?
她反问自己,随即快速用目光扫描了下,等目光停在顾亦淮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后,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这人是街溜子!
顾亦淮见虞枝没有回答问题就走,指着她背影,气道:“师兄,师姐,你看她这么没礼貌!”
谢忧盯着地面上虞枝的影子出了神,等回过来时,顾亦淮就快要提着虞枝的衣服作势将她拧起来了,赶忙前去制止。
“亦淮,不可,分明是你无礼在先。”
顾亦淮看着被剑鞘打回来的手,委屈地看着谢忧,可面前之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最终他只能认命。
——
这四人一路拿着宗主给的探灵蝶,紧赶慢赶朝着逍遥宗以东前行。
这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虞枝和顾亦淮两人间的斗嘴了,两人的嘴巴喋喋不休说了个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寻了个客栈,虞枝刚坐下来准备喝些水。结果顾亦淮连壶带杯的给她夺了过来。
“你求我啊,求我我给你。”顾亦淮欠揍道。
虞枝口干舌燥,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啪!”她一掌啪在木桌上,桌子抖了三抖,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在万众瞩下,她提着陶瓷壶就朝顾亦淮浇了下去。
“我不喝,都给你喝!”虞枝咬牙切齿道。
顾亦淮也不是个善茬,他将袖子挽到胳膊拐出,站起来就要捉虞枝。
虞枝一蹲,从他腋下逃了过去。
她卯足劲儿朝前跑,结果一个没留神,迎面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嘶——”虞枝后背撞到木凳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扶着腰就着桌脚艰难起身,结果看见那个被撞之人捂着脸不肯起来,任凭木之雪和谢忧如何搀扶他。
过了没多久,那人开始发出啜泣声。
虞枝皱眉,这年头连一本小说里面都有碰瓷的了?
又等了会儿,那人哭得更大声了。
虞枝抬头看了眼木之雪,又看了眼谢忧。
这两人似乎也没有遇见这种情况,脸上都是无措。尤其是木之雪,整个人就被人定住一般,僵硬无比。
“你们丢几个钱就是了,这人叫余瘸子,前几日女儿被拉去给李家配冥婚啦,最近这几天都神神叨叨的,有时候路上见人便问他女儿呢,有时候有开始哭哭啼啼,你们甭管他。”隔壁桌有个大妈好心提醒道。
“我看啊,过几日这余瘸子就要变成余疯子喽!”大妈旁边的中年男子,吐了口瓜子皮,嘲道。
虞枝拧眉,不解道:“冥婚?为什么要配冥婚?”
那大妈听了更来劲儿,索性把筷子一放,凑到虞枝几人旁边。说之前她还特意瞟了四周,见没人注意,才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道:“这李家上个月死了儿子,说来也奇怪,这儿子死后灵柩被停在堂内七日,竟然还在流泪!”
“哇,大妈你不要信口开河。”顾亦淮声量顿时提高八百倍。
虞枝白了他眼,下一秒谢忧施了个咒,直接将他嘴巴闭上了。
“为何会流泪?”木之雪低声询问道。
大妈纠结了番,又接着道:“这就是奇怪之处,后来尸体埋后,我也是听下葬的人说的,那儿子居然留出了血泪。”
“从那时起,这李府就大小祸事不断,前几日李老爷出门把腿摔断了,紧接着李夫人就开始高烧不断。”那大妈说得全神贯注,时而皱眉,时而无奈,说道激动处还拍手叹息。
虞枝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这和冥婚有什么关系。”谢忧问道。
“这冥婚就是破解之法啊,就前天那李老爷梦见他儿子了,他儿子梦里面说他死得早哦,还没老婆,不甘心啊!叫李老爷赶紧给他配几个,我们这儿已经陆陆续续几个姑娘被挑去了,只不过最后定的人是余瘸子的女儿,李老爷说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合适。”
“哎。”大妈突然叹了口气,惋惜道:“就是可怜这些姑娘,连件合适的嫁衣都没有。”
“不是,这李老爷凭什么说让这些姑娘配冥婚就配冥婚啊。”虞枝询问道。
那大妈将虞枝扯过来,凑到她耳边低声嘀咕。
“我们这个村的田地几乎都是李老爷家的,他把田地给我们种,我们拿庄稼换,可是这每年庄稼多少,是看老天爷心情,有些人家里收成不好,只能欠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利滚利压死人了。余瘸子就是其中一人,还不上钱,他女儿就被抵债了。”
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虞枝几人面面相觑,自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的。
这背后必定是有人在做鬼!
不过出于对大妈情报的感谢,谢忧还是掏了几个钱子将大妈送走了。
虞枝低头看着这个已生出些许白发的男子,不由得心生同情。
她俯下身,拍了拍余瘸子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的询问道:“你还想不想救你女儿。”
余瘸子身形微滞,过了会儿,揩了揩脸,终于舍得把头从抬起来了。
“姑娘,你是说真的?”
虞枝将目光投向木之雪和谢忧,见两人点头后,答:“自然是真的。”
至于这解救之法嘛!
虞枝朝着木之雪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木姐姐,我有一个想法,既然这李老爷想去配冥婚,那给谁不是配啊!不如让我去试试。”
虞枝自然不傻,她提出作为诱饵,自然是有她的原因。
现下既然决定弃暗投明,那必然要取得木之雪、谢忧的信任。而现在就是她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不行!”木之雪和谢忧异口同声的否决掉了。
木之雪解释道:“你修为不高,就算一定要一个人去配冥婚,那也不是你。”
虞枝瞧了瞧谢忧,又瞟了眼顾亦淮,此刻他两个腮帮子涨得通红,最后视线落在木之雪身上。
这里面就两男两女,她不去,难不成木之雪去?
“嗯.....”木之雪顶着虞枝殷切的目光,十分为难,“我可以勉强试试。”
几人在余瘸子的陪同下,成功找到了李府。
余瘸子不知道对门口的守着的人说了些什么,没等多久,几个婢女便引着他们进去了。
“你是说,有人愿意替你女儿下葬?”
这李老爷顶着一个大肚腩留着一副长须,脸上都是皱子。由于太胖了,他必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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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搀扶才能坐下。
“对的对的,就是这位姑娘。”余瘸子答道,随后往旁边撤了几步,将木之雪几人露出来。
虞枝看着这李老爷油腻腻的目光,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这位姑娘吗?”他指了指虞枝。
“不是不是,是这位。”余瘸子陪笑道,将木之雪朝前扯了扯。
李老爷把杯子放定,摸着他的肚子道:“不行不行,我儿喜欢温柔体贴的,旁边这位姑娘一看就不是他喜欢的,万一我儿要是不高兴了,晚上又来找我怎么办。”
木之雪没想到眼前这位李老爷还挑剔上了,她拔剑打算砍得他心服口服。
可剑还没出鞘,就被虞枝压了回去。
“好说好说,选我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要你找人快马加鞭给我做出一套合身的嫁衣,不然我不嫁,当然你放心在这期间,我就待在李府,哪也不去,但是我的哥哥姐姐必须陪我一起。”说完,她赶忙紧紧挽着木之雪胳膊。
李老爷捋了捋胡须,眉头往中间一凑,思忖了下,应下了虞枝的要求。
——
月明星稀。
木之雪本来想和虞枝一同住的,可是那李老爷说什么都不肯。
“哎呀,木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就在你隔壁没什么好担心的。”虞枝推着木之雪将她送出门外。
“可是.....”
虞枝靠在门上,道:“没什么可是,要是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毕竟是在李府,总归要听主人要求,木之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看着虞枝把门掩上。
“哎呀,终于可以好好睡一个觉了。”前脚送走木之雪,后脚虞枝把鞋一蹬,往床上一瘫,惬意极了。
自从她穿书过来,不是晚上见大魔王,就是被木之雪守着睡,连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想到这里,虞枝将手往枕头下一伸,摸了两本话本出来。
这可是她路上悄悄买的。
夜幕渐渐沉了下来,窗外偶尔发出“呼呼”的风声,虞枝打了个哈欠,把书塞回枕头下,沉沉睡了过去。
——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男子哭泣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重忽轻。
虞枝看着不远处藏在枝丫后的人影,夜幕低垂,那人的衣襟被狂风袭得飞舞不止,与枯叶一起在空中飘荡。
呼啦呼啦,狂风扫过地面,吹得枯枝败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宛如猛兽在咀嚼骨头般。
“你是谁?”
“我是谁?”
男子反问,随后发出低低的笑声。
那声音让虞枝浑身不舒服,如同千万根丝线刺入她的脑中。
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想去听。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静了下来。
虞枝抬头。
只见那男子猛地逼近她跟前。
乌黑的长发轻微扬起,露出了一张惨白无比的脸。
下一刻,那男子对着虞枝笑,鲜红的血液从他眼尾缓缓淌下,无数洞窟一个接一个浮现在他的脸上,露出森森白骨,再仔细看,里面隐约有白色不明虫体在蠕动。
他轻声道:
我是你丈夫啊.........
5. 噩梦
“滚....不要,放开我。”
虞枝猛然睁开眼睛,眸中都是惊恐。
“醒了,醒了!”顾应淮等人已经守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了,此刻见虞枝睁眼,激动得不行。
虞枝似乎还未清醒,目光十分呆滞,一直望着床顶上的花纹。
过了许久,她缓过神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发着热,手心里全是汗水。
“木....”一开口声音嘶哑极了,就像喉咙里含着沙石。
木之雪走近,摸了摸她额头,沉声道:“烧还未退下去。”
今早起床,李府的婢女伺候虞枝洗漱时才发现她发着高烧,整个浑浑噩噩,嘴里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李老爷来后,一看虞枝便拍腿大叫道这和当初李夫人的病情一模一样。
说来也奇怪,木之雪一行人出门在外背了许多疗伤的药,可这药丸一颗颗下肚后,却不见好转。
“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既然让我放掉了余婉儿,那这个缺了的位置你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补上的。”
李老爷才不管虞枝死活,他反而觉得虞枝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定是自己的儿子很满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索她的魂下去陪自己了。
谢忧看着虞枝红彤彤的脸,有些不忍。
“师妹,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虞枝在木之雪的搀扶下,起身又喝了贴药。
“不,我没事的,还能再抗抗。”
虞枝就算被烧得头昏眼花了,也知道现在自己这样是最容易博取同情心的时候。
试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甘愿以身做饵,你还会怀疑她是叛徒吗?
“别啊,别把你烧傻了,回去长老怪我们怎么办。”
虞枝翻了顾亦淮一眼,要不是现在手上没力气她真想给他两拳,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木之雪见虞枝又昏睡过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谢师兄,你觉得.....”她没有轻易敲下决定。
谢忧叹了口气,“先依着她吧。”
谢忧最近是越发觉得虞枝奇怪多了,自从上次醒来后,人变得很活泼,话也不少,丝毫没有当初目中无人的样子。待人也温和有礼,想到此处,他低头瞥了眼自己手心那道已经结了痂的伤疤。
这是虞枝勾结魔族的事情被他发现后,去劝说她时她一刀划过来留下的伤口。
他至今忘不了,她满眼厌恶的看着他,鄙夷道:“给我滚,仙门的走狗!”
“师兄?师兄?”耳畔传来顾亦淮的声音。
谢忧将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对上木之雪疑惑的目光。
“大家已经守了许久了,先去吃饭吧。”他提议道。
木之雪和顾亦淮确实也感觉到饿了,也没有推脱,只是走之前木之雪特意给虞枝房里布下了结界。
至于李老爷,早些时候就离去了。
虞枝刚睡过去,那男子的声音又在幽幽地响起。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努力想摆脱,拼命向前跑,可是那声音如同魔咒般紧紧追着自己。
身体又开始发热,她宛若被人架在火炉上烤。
她挣扎着试图起来,可换来的是身体不断的下坠下坠。
忽然,一阵冰凉抚上她的脸颊。
虞枝如同干涸地的鱼儿般,努力朝着这么清泉靠近。
好舒服.......她感叹道。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么烫。”那手的主人将手抽回来。
察觉到那清泉离开自己后,虞枝有些不满,她眯着眼睛想看看是谁。
结果入目便是晏无辞坐在床边,目光冷冷的瞧着自己。
大魔王今天出奇的穿了身白衣,头发也束在身后,整个人看着居然有几分.......松风水月?
不过就是这目光里为何多了几分厌恶。
身体不舒服和脑袋那个更重要,她当然分得清。
“魔尊大人。”虞枝艰难从床上爬起,坐跪在离晏无辞半尺的地方。
晏无辞没有理会虞枝,反而盯着自己的手。倏然,他左手长出利爪将右手的皮撕了下来。
虞枝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叫出来。
“这样才算干净。”他满意道。
虞枝乍舌,合着这魔王是嫌弃自己脸脏。
少顷,那被拔掉皮的右手又重新长上了白净如新的皮。
“放心,既然你说的话是真的,我自然不会取你的头。”晏无辞捻了捻虞枝垂在被褥上的发丝,怅然道。
少女将头低垂,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她今天没扎双螺,没有头须束缚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腰间,几根发丝垂在脸颊处,随着她清浅的呼吸起起伏伏。
晏无辞暮地将手放在她头顶。
虞枝拧眉,掀起眼帘满眼疑惑的望着他。
只见他将手收回来时,掌心多了几只白色的小虫子。
那虫子拼了命在他手里扭动,其中有一只已经半个身体钻进他的掌心了。
虞枝越看越觉得这虫子像梦里面那附骨的蛆,胃里面一阵翻涌,差点呕出来了。
还好理智占了上风,把牙关守住了,不然她要是不小心吐在晏无辞身上,按照刚才那情形,他非得给自己脱胎换骨一遍。
晏无辞眼睫微颤,嗤笑了声,眨眼间那虫子便烟消云散了。
他重新将目光落在虞枝身上,双眸弯弯,如三月初开的桃花般柔和绚丽,可说那张薄唇吐出来的字却让她不寒而颤,就好像冬天有人往她衣服里塞了几块冰渣:“不过是几只没开灵巧的怪物,连最低等的魔修都算不上,还敢觊觎你这张皮囊。”
说完,他特意避开虞枝的脸,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道:“我实在很喜欢你这个头,要不然等你找到罗刹石的下落后,把它送给我可好?”
虞枝心里面已经开始抓狂了,这人怎么总念着她的脑袋,她的脑袋就如此对他胃口吗!
“确实很喜欢。”他轻叹了声,似看破了虞枝心中所想。
虞枝低头咬着牙齿,敢怒不敢言。
“你放心,倒是本尊亲手为你造一副躯体出来,保证比现在的更美更完美。”得不到回应的晏无辞,破天荒的往后退了一步。
魔尊的血液可以造就出这世间最完美无瑕的躯体,他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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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虞枝不同意的理由。
果然少女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笑盈盈道:“魔尊大人,如果到时候找到罗刹石后您还想要我这颗头的话,我送给你呀。”
虞枝:如果找到罗刹石后你还有命的话,别说一颗头,就是要把她抽筋剥骨,她一句怨言都没有!
晏无辞:“我记下了。”
说完他站起身,神情又恢复如初,半天不见刚刚商量时的笑意。
虞枝腕上传来一阵冰冷,她低头不知道何时手腕缠上了一根银色的链子。
“放心,这根链子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连着你的心脉,如果在找到罗刹石之前你不小心死了,它会提醒本尊赶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取你头。”晏无辞开口道。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此软弱,就连区区一只腐虫都能将她折磨成这副模样,他实在是有点担心那一天虞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毕竟头颅上的表情要最鲜活才好。
虞枝露出一抹寡淡的笑意。
是被气笑的。
不过晏无辞没有察觉,他拂了下手便消失在她眼前了。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大魔王走后,虞枝感觉身体无比轻松。
不过她也没细想,而是认为一切苦难和晏无辞相比,都不足为惧。
第二天醒来时,虞枝发现自己烧都退了,人也不再软绵绵的。
“木姐姐,我好啦!”她兴冲冲跑到隔壁屋子,一把推开木之雪的门。
由于下手太重了,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
“木姐姐?木姐姐?”虞枝探头张望了下里屋。
发现里面光线很暗。
她走过去,掀起床幔,只见木之雪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这时外屋传来脚步声。
虞枝侧身找过去,是谢忧和顾亦淮。
他们一人拎着一副药。
顾亦淮惊道:“你怎么下床了?”
谢忧施了一个诀,探了探虞枝的额头。
“烧退了。”他松了口气。
虞枝凝视着顾亦淮眼下的乌黑,道:“你晚上不会当强盗去了吧,黑眼圈这么重。”
顾亦淮这两天和谢忧连轴转,先是照顾虞枝,紧接着木之雪也不舒服,算下来他都两天没好好休息了,面对虞枝话他已经无力反驳了,只是耸搭着眼皮,连连打哈欠。
“别提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好不容易小憩下,还做噩梦,梦里面一个男子一直对着我耳边说不甘心。”
顾亦淮说得有气无力的。
虞枝愕然,提声道:“你说你梦见了什么?”
顾亦淮砸吧了下嘴,不以为然:“就是有个男子一直说什么不甘心。”
虞枝眉心一跳,将视线重新落在木之雪身上。
躺在床上的女子眉头拧在一起,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牢牢贴在两颊。
“谢师兄,不会真的有鬼吧?”
谢忧:“怎么了,为何这样想。”
虞枝将目光收回来,转身看向他,缓道:“顾亦淮的梦和我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木姐姐也梦见了相同的东西。”
6. 嫁人
这世间不论神、仙、妖、魔、怪,死后魂魄自会消散,若如强留最后会落得个不得灰飞烟灭的凄惨结局。
至于梦境更是前人执念所化罢了。
这些逍遥宗早就教过了。
“你说.....”他顿了顿,“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搞鬼。”
虞枝茫然,“你是说人会操控他人梦境?”
比起虞枝的动摇,顾亦淮就显得坚定许多了,他清了清嗓子。
“梦有什么不能控制,从古至今,我们遇到的妖怪不知道有多少这本领的,万一有人就恰好学到了这些本领呢。”
顾亦淮搓了错脸,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你跟着晏无辞这么久,连这些情况都没遇见过吗?”
虞枝摇头。她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被那垃圾系统选中的苦命人罢了。
想到这次,她叹了口气。
早知道有穿书这事情,她当初就该把这本小说翻来复起仔细研究一遍,不至于和今天一样只记得一个大概的剧情。
“那有没有可能这李府的事情是有妖魔作祟?。”
“不可能,早在昨日我们就查探过了,这李府没有半丝妖魔气息。”顾亦淮吐了口瓜子皮,立刻把虞枝的想法彻底否决了。
他们的寻魔灯彻夜亮着,别说魔了,就连精怪都没见半只。
虞枝颔首,心中细细思索着。
脑子突然闪过那句:连魔修都算不上........
“谢师兄,有没有可能这害人的不是魔也不是妖,而是一种虫子了?”
顾亦淮噗呲一笑,盯着虞枝,一副这人怕不是烧傻了。
虞枝见没人相信自己,心下一急便把昨夜晏无辞来寻她的事情说出来了。
“昨天晚上,晏无辞来寻我,他摸我的头,结果摸出了几只白色虫子,那虫子和我梦里面见到的一模一样!说来奇怪,自从那虫子离开我身体后,我今天早上就好了。”
“他摸了你头?”
“你是说晏无辞昨天来寻你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虞枝抬眼,有些错愕。
这两人怎么抓不住重点,重点是大魔王摸她头了吗?重点是大魔王来了吗?重点是那白色虫子!
“我听见他说这虫子连最下等的魔修都算不上。”
许是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合时宜,谢忧迅速将情绪敛了下去。
“这寻魔灯只能查探妖魔的气息,而这未开化灵智的虫草动物是算不得的,毕竟成仙成魔,一念之间罢了。”
虞枝暗诽:呵呵呵,这灯连那么大一只魔都查不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忧叫虞枝将木之雪扶起来,他打算用内力探一下她的脉络。
一阵气流绕过虞枝聚在谢忧的掌心,它们散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芒。
旋即这气流变成一缕缕,慢慢渡进木之雪的身体。
输入了一会儿内力后,木之雪眉头微动,看起来很难受。
“谢师兄,你看!”顾亦淮激动的指着被褥。
虞枝低头一看,发现有十多只染着血的虫子在被子与架子床中间蠕动着。
和昨晚上大魔王手中的别无二样。
气流的光芒慢慢变弱,木之雪缓缓抬起眼帘。
谢忧从床上捡起一只虫子,详细看了下,沉吟道:“不过是得了点仙气的附骨之蛆罢了,也难怪寻魔灯叹不到气息。”
虞枝一听到蛆这个字,脸都皱在一起。
再想到昨天被这玩意紧紧缠了一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不行,她今晚上一定要重头到脚好好洗一下。
顾亦淮疑道:“你是说这么个小玩意,把李府闹得鸡犬不拧?”
谢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掌中的那只虫。
李府的人毕竟是寻常百姓,没有修为法器傍身,可他和木之雪的修为,不至于连这个虫子都对付不了。
或许这虫子还只是个勾子,这幕后之人另有他人。
思到此处,他的神情更加沉重了。
早春的夜晚空气都带着湿润,屋外的绿芽才刚刚从土里面冒出头来,尖尖上就挂上了露珠,在皎洁的月光下,一闪一闪的,活像那天上的繁星。
虞枝照顾完木之雪后刚推开门冷风就直往她怀里钻。
她打了一个哆嗦,伸手拢了拢衣襟,入了自己的屋子。
前脚进房间,后脚她就四处找浴盆、皂角、帕子。
虽然说这修仙之人只需捏一个决,这身上的污垢就能清洗得干干净净。
可虞枝还是不能接受,她觉得这种做法就像洗澡的时候直接用水干搓。
等身体完全浸在温水中时,她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声。
鲜花浮在表面上,虞枝挑了一瓣起来。
系在腕间的链子发出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她伸手打算将它解下来放在一边,可没想这链子一环扣一环,还越缠越紧,到最后和她的手腕严丝密合,硬生生勒出了一圈红印。
努力了半天,虞枝还是认命了。
扶光云层将浮在林间的山岚一层一层拨开,暖阳掠过树木留下了一地的斑驳。绿芽上的露珠早就你挤着我我碰着你,汇成一团顺着叶子上的条纹滴落浸没在土壤中了。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百姓扎着堆围成团跟着路上祭祀的游车一路走到花神庙前,庙前花木系红彩,群卉遍地,百姓纷纷将香甜的果子献在花神娘娘,祈求风调雨顺,来年有个好收成。
白墙瓦砖将外面的热闹隔绝开来,李府之中,人人忧心忡忡,面带愁容。
此刻虞枝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梳妆打扮。
李府这几日紧赶慢赶将嫁衣裁制出来,原因无他,只因芳草侵阶,落花辞树,正是适合婚嫁的好时候。
虞枝被换上了一袭火红的嫁衣,金丝勾勒的裙摆拖曳在地上。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心一朵桃花钿,双颊绯红。头上戴着一顶金灿灿的凤冠,凤冠簪着两支步摇,只要需微微一动,这步摇就晃个不停。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床上,拿着一却扇遮住脸。
其中一个嬷嬷嘱咐了虞枝很多规矩,她一一应下了。
又等了没一会儿。
“吱呀——”门被关上。
虞枝透过轻薄的扇面仔细确定了下屋里没有任何人后,才放心将扇子放下。
她将头上的凤冠拆下,揉了揉脖子。
“重死我了。”
虞枝看向窗外,阳光明媚,落英缤纷,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今天是花朝节,可是她要在这个屋子里面一直等到子时,与那李家公子的牌位拜堂成亲。成完亲还要被送到他墓前守一晚。
昨日木之雪和谢忧两人将李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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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怀疑这问题的根究是出在了这李家公子身上。
几人商量了番,决定今晚上去探一个究竟,倒是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妖魔。
——
暮色已至,屋内闪着忽明忽暗的烛光。
虞枝在好几人的搀扶下行了礼,拜了堂,抱着牌位上了花轿。
轿子沿着羊肠小道,一路蜿蜒至郊外。
出了城门,人烟稀少,野草杂生。
虞枝看着怀里面的东西,心跳得很快。
即便知道谢忧和木之雪就藏在外面一路跟着她,但是在这墨色浓稠的夜晚,这牌位就好像长出了眼睛一般,虞枝感觉它一直凝视着她。
这般想着,她又控制不住冒出冷汗。
轿子穿过林间,抬轿子的壮汉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泥泞里,弄得轿身晃晃荡荡,好几次虞枝都嗑到了头。
树中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影婆娑。
她悄悄掀开帘子却听见林子里传来野兽凄惨的叫声。
又走了没多久,轿子哐当一下落在地上。虞枝一只手扶着头上的凤冠,一只手抓着轿子,才没有被甩出去。
她刚想问一下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惨叫。
“鬼啊!鬼啊!快跑!”一个壮汉吆喝道。
虞枝掀起帘子一看,前方就是那李家公子的墓碑。
墓碑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寒光,明明离得有一段距离,虞枝却觉得自己此时就立在碑前,将上面的刻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头上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只乌鸦扑棱了下翅膀从树上飞走。
那坟后面居然隐约显诡异的红光。随着这林子里的风吹草动,这光时而弱时而强。
她麻溜的提裙打算跑,可右脚才迈出一不,虞枝才惊觉四下都没有人了。
那几个壮汉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木姐姐?木姐姐?”她试探性朝四周叫了几声。
换来的是无限的寂静。
木之雪们还未赶来。
虞枝害怕极了,她又麻溜把脚缩回轿子。
“哐当!”
那李家公子的牌位被她往窗外一丢。
虞枝一回到轿子就紧紧捂住窗子。
她闭上眼睛,想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可是脑海里全部是各种各样的恐怖片段。
“系统系统?”
不是说会不定时掉落礼物啊,它倒是掉啊!
虞枝想哭,她从小最怕的就是鬼啊!
她念叨了半天,那破系统一句话没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寂静的夜晚里,她的呼吸声被无线放大。
虞枝不断祈求木之雪们快点到,不然她不被那鬼魂弄死,都要被吓死。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祈祷着。
“咚咚咚。”
轿外突然响起轻叩声。
虞枝心里咯噔一下。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轿子外的动静。
“咚咚咚!”
那声音更加急促了。
虞枝寒毛直立,但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指悄然扶上她的窗棂。
虞枝一回头,瞳孔微缩。
那手扯了扯窗帘,顺着边缘不停往前探。
“鬼啊!!!”
7. 桃花妖
眼间着这只手就要贴上她的衣服了,虞枝把凤冠一砸,抓起裙摆就往外冲。
郊外的土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轿子的头是往下倒的,只靠着前面两根棍子撑着,她动作一大,砰的一声就撞了上去。
“哎呦。”
顾亦淮没有想到虞枝这么不经吓,他不就是放了一只手进去,至于吓成那样吗?
“你不要吓她了。”清冷的女声责备道。
虞枝身形一征。
这声音......是木姐姐!!!
感动的泪水已经流了下去。
她回头,盯着木之雪的眼睛就像星星般明亮。
虞枝猛地扑进木之雪温暖的怀抱。
“今天花朝节,路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来迟了步。”谢忧解释道。
等情绪稳定下后,虞枝躲在木之雪身后,紧张道:“木姐姐,你看。”
她抬了抬下颌,指向那墓碑处。
木之雪自然看见了,她手腕微动,利剑便已出鞘,横在身前呈防御的姿态。
几人逐渐朝着那坟头走去,在距离一尺时停下。
谢忧十指结印,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金黄色的图纹,他掌心向下一击,图纹猛然拍打进地面,枯叶被气息打向四方。
金色的图纹被烙进地里,电光火石间那李公子的坟炸了,黑紫檀木做的棺材露出一个角。
顾亦淮从胸前抽出几张黄符,往那一角一扔。
棺材发出沉重的呜呜声,一眨眼那棺材盖竟自己开了。
虞枝下意识往木之雪身后躲。
谢忧又近了几步,低头朝那棺材看过去。
这李家少爷已经下载半月有余了,尸身却没有半分腐败之迹,着实奇怪。
就在这时那李少爷开始流出血泪了。
谢忧与木之雪将顾亦淮和虞枝护在身后。
虞枝身体紧绷了许久,脚有些麻了,她低下身打算捶捶腿,却发现这白袜上染着血。
她记得自己没有受伤啊?
心下正疑惑,余光突然瞟到了木之雪雪白的衣裙上也有血。
她又看了看顾亦淮和谢忧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都有血。
心一下就提了上来,她踩了踩脚下的泥泞,土里的水一阵一阵汩出来,虞枝定睛一看,这那里水啊,分明是血。
“木...”话还未说完,地面突然窜出一根藤蔓,缠着她的腿往后一扯。
木之雪立即转过身,几个剑步追上虞枝,然后找准时机往那藤上一劈。
被砍掉的藤蔓往地上重重一砸,然后蛇一般蜿蜒后退。
就在此时李家公子的尸体猝然立起来,幽怨的女声从他身体里传出。
“你们太过分了。”
说罢,几个藤蔓嗖得从他身后飞出,直冲虞枝而去。
顾亦淮急忙用符咒堆出了一道屏障,将藤蔓挡在外面。
奈何对方攻势太猛,而他平时修行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到半刻就有些乏力了。
“忘雪。”
木之雪呵道,顷刻手中的剑刃便幻化出万千把。
“破!”
一声令下,所有剑都刺向藤蔓。
“啊啊啊啊啊!”尖锐的女声将虚空刺破。
谢忧乘机欺身逼近尸体,将那几根藤蔓从根源处斩断。
霎时,那一个个窟窿将尸体的面容侵蚀,等到身上最后一处皮肤也被取而代之后,一群群白色虫子蜂拥而至极,就像熔浆般从那骷髅上不断往下流。渐渐的,无数枝枝丫从他的眼处,口处,鼻处冒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娇嫩的桃花盛满了整个胸腔。
一个没有脸的人花妖从尸体后方升起,她身后疯狂长出无数枝藤蔓,如同触手般凝在虚空中。
“我不过.......是想要张皮罢了。”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低浅的笑声。
等她抬头再望向木虞枝时,脸上变幻了许多张昳丽的面孔,不过这些皮肉最后都化为灰烬。
“好俏丽的女娘子。”她感叹道,“今天我就要你这张皮。”
说罢,脚下的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树木的根茎将土地绷开,数不清的枝丫破土而出,像手一般抓住他们的脚,让人动弹不得。
木之雪和谢忧操控刀剑不断砍向脚下的东西,顾亦淮的符咒变成一簇簇火焰烧了下去,可偏偏这些枝丫烧不尽,砍不完,只要死了一枝,又有无数条长出。
越长越多,越缠越紧。
最后顾亦淮将乾坤袋里面的符全部耗尽后,这枝丫顺着他的腿不停向上,最后将他整个人捆住。
“靠,凭什么你没事!”
只露出一张嘴,两只眼睛的顾亦淮见虞枝还好好的站在原地。
“你既然修行千年,得高人指点,就应该走正途,不应害人性命!”谢忧砍掉一只爬到他腰间的枝丫,又一枝从缠住他的手。
这桃妖身上居然有一股浓厚的仙气,大大增益了她的修为。
桃花妖离开尸体,慢慢朝虞枝走来。
“这世间又不止只有仙途可以修,我想修什么就修什么,高人指点又怎么样,到头来他不是想剖我内丹,精进修为,还堂而皇之为民除害。”
见虞枝想跑,桃花妖挥手用藤蔓将她捆住,扯到自己面前。
她的锋利的指甲划过虞枝脸颊,停在她锁骨处,轻轻一戳,血滴就冒了出来。
“果然很嫩,哈哈哈。”
木之雪见状,将忘雪朝桃花妖胸口一扔。
桃妖偏头躲开,收回了虞枝身上的藤蔓。
看见被划伤的身体,她怒吼道:“生平最恨你们这些修仙之人!”
言罢,藤蔓如剑般在弹指间穿透了虞枝的肩膀,勾着她的伤口把她扔了出去。
虞枝背后猛地撞上凹凸不平的树干,她闷哼了声,滑了下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从穿书以来都在不停的受伤。
“虞枝,你没事吧。”顾亦淮只剩一双眼睛了。
“我...没....”
话还没说完,虞枝直接倒了下去。
“师兄,你先缠住她,我过去看看虞师妹。”木之雪脚尖微点,身子腾空而起,将藤蔓连根拔起,挥刀劈断。
谢忧则是在一旁与失去理智的桃妖打了个不停。
虞枝倒在地上只听见耳边都是刀锋交错的噼啪声,偶尔还有几道白光闪过她的眼睛。
“虞师妹,虞师妹?”
木之雪扶着虞枝起身,往她身体渡入灵气。
可谁知胸口的伤口先是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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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丫,又是开出花,随着灵气不断入体,花开得愈发茂盛。
虞枝轻轻抓住木之雪的手,颤声道:“师姐,别渡了,我越来越疼了。”
那花妖连连破了谢忧的攻势,得意道:“我修得乃是你们仙门的功夫,你越给她渡,她死得越快。”
木之雪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师妹,你且好好躺着,我把那妖怪杀了。”
说完用血凝了一道结界护住虞枝,提刀而去。
虞枝先是平躺着,后面嘴里面不停涌出鲜血呛得她难受,又侧身躺着。
那桃妖十分厉害,竟然能谢忧打个平手,最后挺到木之雪加入后才显露出败势。
那边打得水深火热,虞枝这边疼得死去活来,这花都蔓延到她脖子处了。
她闭目休息,可没一会儿剑刃划破枯叶的“滋滋”声在耳边响起。
虞枝以为是木之雪们打完了,结果睁眼一看晏无辞就提着剑站在她面前。
他嘴角噙着笑,淡声道:“你要死了。”
虞枝吐了一口血出来,用手扯住枯藤努力拉开自己和晏无辞的距离。
“我没事儿,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她强忍着痛意,扯出笑容。
晏无辞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她,冰冷的剑刃抵上脆弱的脖颈。
他调整了下角度,“这样应该要好看些。”
“叮咚,系统掉落保命大礼包。”久违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虞枝鼻头一算,眼泪哇哇往下流。
这破系统终于做了些人事。
桃花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魔怔般朝晏无辞打来。
见手中的剑被这藤蔓缠住,他冷笑了声,轻嗤道。
“不自量力。”
剑倏然插入土里,消失不见。
只听一声爆炸声。
剑从桃妖脚下穿出头颅。
她的身体爆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虫子。
失去了寄主的虫子朝着四处逃散。
谢忧见状捏了个决,将它们烧了个干净。
桃妖撑着最后一口气,狠声道。
“我讨厌你们修仙之人。”
两行血泪从她眼角滑落,她闭上眼身体变成这无尽长夜的一部分。
她一死,所有藤曼也消失了。
顾亦淮终于被放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
“谢谢这位道友。”
道友?
晏无辞觉得可笑,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谢忧将虞枝抱起,询问她的伤势。
若是往日,虞枝一定会嗷嗷哭个不停,说自己要死了。
可现下旁边还站着等她只剩一口气要她头的大魔王,她再怎么疼也只能咬牙道。
“我还行。”说完又流下了两行泪。
木之雪双手抱在一起,朝晏无辞谢道:“谢谢这位道友,可否能告诉你的名字,来日我们回了逍遥宗后必重礼相谢。”
晏无辞不知道想到什么暮地笑了,答道:“应辞。”
说完看向躺在谢忧怀里的虞枝。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毒可不是轻易好解的,拖得时间越长花越美,人也越痛苦。
听说人死之前越痛苦,脸上表情越丰富。
他等着。
8. 赌约
虞枝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都昏死过去了。木之雪和谢忧听了桃妖那话,也不敢随意渡灵气了,只能打算找了个客栈安定下来,先疗伤再谈其他事情。
顾亦淮原本是站在应辞旁边的,可这人却拉开两米的距离,有些厌恶的说了句不喜别人近身。他被这句话弄得脸青一下,紫一下的,没料到这人如此不给面子。但心里面又十分好奇应辞的来头,只能腆着脸皮有一茬没一茬的问。
晏无辞察觉到锁息链的变化便赶了过来,为的就是虞枝这颗头颅。也不知道为何那桃妖没有任何预兆发了疯朝他奔来。想到这里,他眉头微蹙,心中有些烦躁。
倒也不是不能取,只是要是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了,仙门就会知道他已经知道罗刹石的下落了。
顾亦淮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人更不耐烦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闭上了嘴巴。
几个人到客栈时,虞枝身上的花都蔓延至大腿处了,她现在每呼吸一下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虞枝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变成养分不断被这桃花汲取,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顽强的说道:“木姐姐,谢师兄我感觉好多了。”
她从谢忧肩膀上将脸转过来,正巧看到站在面前的大魔王。
他将剑抱在胸前,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转,每落在新的一处双唇一动一合。
这人不会在数她身上的花吧?
虞枝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琢磨了下。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口型居然对上了!
这人真在数她身上的花。数到最后一处时,晏无辞的眉头舒展开来,漆黑的眸子里面居然闪过一丝兴奋。
不行不行,她得阻止一下这人危险的想法。
虞枝开口,声音有些哑:“木姐姐,我不会死,对吧?”
得到木之雪肯定的回答后,虞枝满怀期待的看向晏无辞。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看!我不会死。
可晏无辞数完花数后就完全专注于自己手中的那把剑。
他用帕子细细擦拭剑身上沾染的血迹,等到剑身泛着冷冷的白光时用食指轻轻的摸了摸剑刃。
指尖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晏无辞低头看去,如玉般的手指挂着一滴血珠。
果然很快。
现在他只需静待时机。
刚刚数了已经有十九朵桃花了。
这副景象全被虞枝看在眼里,她十分希望系统能再掉一个保命大礼包。
——
虞枝被谢忧放平在床上,木之雪不敢给她盖被子。毕竟这花是连着她的血肉长出来的,她怕压到后虞枝会难受。
“这毒可有破解之法?”
谢忧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既然那花妖修炼的是我们仙门之法,那这毒就不能由我们解,需得找妖、怪。”说到此处,他停滞了下,抬眉看向虞枝,目中忧愁,道:“还有魔,用他们的内力去催动。”
虞枝哑然,最大魔就在你们身边啊。
“那楼下那位道友呢?”
说什么来什么。
“我去问问。”木之雪说做就做,提腿就要下楼去。
“木姐姐,我害怕。”虞枝抓住木之雪的裙摆,双目含泪。
比起现在这些痛苦,她更害怕大魔王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她的事情。万一这一去两人聊高兴了,不小心抖出来些事情她怎么办。书里面,这大魔王可是对女主日久生情了,得防范于未然。
再万一大魔王不高兴直接把他们全部杀掉怎么办,毕竟他现在还不爱女主。
“之雪,你陪着她,我去。”
谢忧刚迈出步子,又被虞枝拽住了手。
“谢师兄,你也不要走,我怕木姐姐一个人护不住我。”
虞枝眉头微蹙,泪水已经在眶里打转了,面对这样的请求谢忧一时间也无法拒绝。
两人的目光都聚在顾亦淮身上。
虞枝:怎么就不听招呼呢。
她叹了口气,望着床幔,以绝望的口吻道:“你们就不能陪陪我吗?我现在身体疼,心里面更难受,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就看不见你们了。”
空气沉默了下去。
“有了!”顾亦淮敲了下头,激动道。
他撂下这句话就急匆匆的下楼了。
为了防止毒接着扩散,木之雪让虞枝含了一个续命丹在口中。
“谢谢木姐姐。”虞枝柔声道。
话音刚落,只见顾亦淮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晏无辞。
顾亦淮拍了拍胸脯,掷地有声道:“虞枝别怕,在我的一番努力下,我将应兄叫了上来。”
虞枝露出苦笑,一滴绝望的泪水从她眼眶内落下,她真的是谢谢他。
晏无辞本来在下面待得好好的,结果这顾亦淮突然跑来对他说,虞枝快死了,她希望在死之前大家都能陪着他。
一听到这话,晏无辞擦拭剑刃的动作停下,笑意晏晏,柔声道:“好啊。”
这花比他想象中开得快多了。
虞枝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晏无辞就又数了下那花,确实比之前多了三朵。
原本以为她还能撑到三十朵,没想到现在就受不了了。
他将剑往桌上一放,坐了下来,没说一句话。
木之雪率先开口,“不知应公子学得是哪门子道,可否为小妹解毒。”
晏无辞摩挲着茶杯的手微滞,脸上笑意还未完全敛去。
“你想我修的什么道呢?”他反问。
木之雪被这话一噎,她自然不能说什么妖道、魔道。
谢忧见局面僵了下来,找补坦然道:“自然希望应公子修得不是仙道。”
木之雪和谢忧不同之处便是,一个从小循规蹈矩,即使出门也将师命牢牢记在心中从不逾越,一个则是有自己心中想法,遇见事情后会先权衡利弊。
现在显然虞枝的性命是大于这逍遥宗的教诲的。
“如若我能救下她,能得到什么回报吗?”
谢忧听这口气,觉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应公子不如直接说出心里面想要的,我们定当竭尽全力去找来。”
晏无辞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嘲弄道:“我要你们杀人,不多,一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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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之雪神情一边,不假思索道:“这不可能,我们修仙之人职责是救人,不是杀人。”
“应兄,除了这伤害无辜之人性命,其余的我们都会想方去办到的。”
晏无辞神色如常,仿佛这答案就在他预料之中,他眉骨微扬,看向虞枝,笑吟吟道:“看来,你们命在他们眼里也不是很重要。”
他说完往杯子里掺了茶,热气如雾般袅袅升起,遮住了他的脸。
虞枝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哑着声音道:“不如,我们来赌一下。”
木之雪与谢忧回头看去,只见虞枝用胳膊撑着身体,吃力的让自己爬起来。
她脸色没有一丝血迹,双唇像抹了一层面粉。
“你说得对我的命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愿不愿意和我赌一个。”
“就赌我能不能坚持到第三十朵花,如果我能,你替我解毒,如果我不能要杀要刮随便你。”
说这么几句话几乎将她残留的体力全部耗尽。
虞枝胸膛起起伏伏,如同搁浅的鱼儿,拼尽全力大口呼吸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晏无辞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杯身上描绘的花纹。
虞枝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叫男女主去杀人强。
杯子被敲打发出清越的声音,虞枝不敢将视线从晏无辞身上挪开。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身上的花又开了一朵,轻润的男子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趣。”晏无辞眼尾处都染上了笑意,如同屋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语气轻快道:“那便依你所言,赌你能不能坚持到第三十朵。”
“虞师妹,你.....”木之雪不同意,刚想出言阻止,就被虞枝挡了回去。
她道:“我没事儿,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难不成叫你和谢师兄为了我去杀人吗?”说完还努力笑了笑。
“她如何坚持的了三十朵。”谢忧面色难看,几个步子向前站在晏无辞面前将刀拔了出来。
晏无辞笑道:“难不成只有人不能随意杀?”
佩戴在腰间的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师兄!”木之雪喝道。
木之雪清楚的知道这人的修为一定在他们之上,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松就破了她用血结的结界。
目前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要正面起冲突。
“抱歉。”谢忧的理智被拉回,他将刀收了回去,“刚刚是我太过于着急了。”
晏无辞没有回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为了防止公平,你们几人都出去。”
“这....”木之雪面露难色。
“木姐姐,既然是我和应公子的赌约,你们站在一旁也不能帮我什么。”虞枝本来就不舒服,还要听这几个人在她耳边嗡嗡叫,吵得她脑袋疼。
言罢,木之雪几人只能退到门外,晏无辞起身将门关上,将他们的视线完全挡住。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设了道屏障。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晏无辞走到虞枝面前,眉眼一弯,好心提醒道:“第二十三朵了。”
9. 你真的是虞枝吗
前二十五朵花前,虞枝咬咬牙齿,拽紧床幔还能勉强忍住。可是当第二十五朵花盛开后,痛意骤然加倍,疼得她感觉自己的内脏在翻江倒海,她的嘴巴发出“咯咯”的声音。
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将她的衣襟打湿贴紧她的后背,仿佛背上有无数只蚂蚁爬过,粘腻又难受。
晏无辞手腕微压,茶盖轻抚过水面,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二十六朵。”杯子在他说完话的后一瞬被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有几滴温热的水珠从茶盖遗留的缝隙出溅出,散在漆红的桌面上。
虞枝闷哼出声,如果说上次被晏无辞下咒时她还能昏过去的话,这次就完全昏不了一点,相反她的神智十分清楚。
木之雪几人站在门外等了好半天,依旧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顾亦淮将窗纸烧出一个小洞,将头埋下去,眯着眼睛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看不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一无所获,丧气道。
“怎么会?”木之雪诧异道,随即凝神闭眼用气息探了探。
可她的气息刚要接触到里面就被一道强硬霸道的“墙”挡了回来。
“怎么可能?”她睁眼时,眸中掠过一丝惊讶。
谢忧道:“怎么回事。”
木之雪抬头对上谢忧的目光,神色不宁道:“里面被人设下了屏障,并且这人的修为因为不止高出我们一点半点了,我试图想探出他修得是什么道,可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过了会儿,她不安道:“我猜不出,他的气息十分嚣张,我本以为是妖魔,结果在和这人交锋时,这气息又如江海滔滔不绝,温柔坚定,居然有山川江河的气势,我修行这么久从未见过。。”
说完她将眼帘垂下,眉宇久久不能舒展。
——
屋内。
虞枝身上的花已经开到第二十八朵了。
她现在能听到骨骼传来的“嗞嗞”声,那些桃花的枝丫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深深扎根了。它们缠绕着她的身体,捏碎了她的骨头。
刚刚溅落的水滴被晏无辞用指头抹开,画出扭扭曲曲的轨迹。
这些轨迹最后拼凑成一个字跃然在桌上。
“死”
晏无辞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第二十九朵了。”
他每靠近虞枝一步,笑意便多一分。直到最后站在她面前时,整个人看起来无害极了。
“第三十朵了。”
他的目光缠着那个刚冒出来的粉色花蕊。
“我好难受。”虞枝疼得像虾米一样弓起身。
伴随着她的疼痛,第三十朵花如期绽放。
虞枝手上青筋暴起,睫毛已经挂着泪水,她睁开眼,发出呻吟声,随后目光一滞,像被人抽取了筋骨般,骤然倒了下去。
就在她要闭上眼时,晏无辞的剑爬上她的脖颈。
“我赢了。”虞枝抓住他的剑,轻声道,原本已经垂下的眼帘,又被她强撑着打开。
晏无辞身形微顿,有些失望又有些烦躁的将剑收了回来。
他目光就像黑暗中的淤泥将虞枝黏住。
“我也可以不遵守约定。”
虞枝即使在这个时候还是抽取力气来扮演可怜兮兮的模样。
“魔尊大人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
她不知道那里来的胆子居然鬼使神差的用手拉了拉晏无辞的衣摆。
“我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为您找罗刹石的下落啊。”她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
晏无辞心里还是很烦躁,他垂眸看了下躺在怀里的少女。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瞧着他,全身上下都在说她想活下去。
视线再往回收了点,发现了那润如羊脂的手真扯着他的衣摆,上面还带着锁息链,在暖阳的照射下,耀耀生辉。
晏无辞的脑海里居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样的虞枝似乎比刚刚的虞枝要好看些。
或许,他不应该逼她去死,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去死。
这般想着,他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他开口轻声道:“好,我救你。”
晏无辞在掌心凝了一个淡紫色的球,将它送入虞枝的身体。
桃花刹时全部枯萎了,枝丫不断也往虞枝身体里面缩。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她身上哪儿还有中毒的痕迹。
虞枝将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身上一朵花都没有,心里面既开心又发愁。
开心的是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发愁的时她有些担心晏无辞知道她叛变的事情。
她抬头望向晏无辞,心虚的笑了笑。
偏偏这时那破系统突然说话了。
“恭喜宿主成功活下去。”
真的是需要它的时候它不来,不需要它的时候它拼命往前凑。
_
木之雪和谢忧在门口守了许久,终于就在这几人就要强行打开界结破门而入时,门开了。
瞧见出来的人是虞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顾亦淮围着虞枝转了个圈,发现花都消失了,惊奇道:“居然真的好了。”
晏无辞紧追其后出来了。
他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谢忧及时刚刚才与他有些了争执,但是毕竟人是他救回来的,还是抱拳拱手道了声谢。
“我们先在这里住几日才出发吧,最近赶路也累了,你也得好好休息。”木之雪看着虞枝说道。
虞枝点头,眺向不远处青灰色瓦上。落日如同熔化的黄金流在屋顶上,火红的余晖灼烧着白云。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她发誓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一定要跑得快些。
“虞枝,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站在一旁的谢忧突然开口。
他语气沉重,面容疲惫,说出这句话时不知道是不是虞枝的错觉,她竟然有一种谢忧松了一口气的错觉。
她没有拒绝跟着谢忧下了楼,在楼下虞枝抬头发现晏无辞还在原处站着。
暖黄色的光芒让他五官轮廓变得柔软,微风徐来,吹起他的发丝,他站在天际交接处独,光线照进虞枝的眼里,她看不清晏无辞的神色,只觉得他有些孤独。
虞枝跟着谢忧绕过了羊肠小道,来到了一个湖,他们沿着岸边走着,两人沉默了一路。
虞枝用手指勾起垂在腰间的绸缎,将它打了一个结,又解开绑在手上,这么反反复复好几遍后,谢忧开口说话了。
他问:“你真的是虞枝吗?”
虞枝呼吸一滞,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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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绸缎被风吹了起来。她敛下眼眸,开玩笑道:“谢师兄,你怎么了?”
“我不就好好站在你面前吗,难不成我变了样?”
谢忧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他的眼神淌着淡淡的忧伤。是虞枝穿书后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知道这个怎么来的吗?”他伸出掌心,露出上面狰狞的伤疤。
这虞枝那里知道,她插科打诨道:“谢师兄,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那毒还没好完。”说罢就要离开。
谢忧看着她有些急促的背影,浅声道:“这是她以前弄伤的,你知道吗?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奇怪了,因为你对着我笑着喊了句师兄好,她从来不会这样。”
光听语气虞枝都能感受到谢忧的失望和伤心,她不敢看他。
“谢师兄,你想多了,以前伤你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只想好好修炼,努力不给你们拖后腿。”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检测出宿主有暴露身份的风险,故做提醒。”
“希望宿主遵守规则,早日完成任务,非必要条件不得暴露身份。”
无情的机械音熔化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扰得虞枝心烦意乱。
她随手捡了块石子往湖面一扔。
“咕咚”
石子沉入水里,没有人回答,如同谢忧的话。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她回去时走得很慢。
虞枝原本以为事情已经不能再糟了,结果回去发现大魔王还在,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她还未张口问,木之雪就解释道。
“刚刚应兄给你解毒伤到了经脉,于是便和我们一起在这里修养几天。”
虞枝听到这话后目瞪口呆。
这剧情是强行让大魔王和女主接触啊。
如果说桃花妖是她当初看书只看得囫囵吞枣的报应,那现在晏无辞坐在这里就是胡编乱造。
作为一个多年看小说只看感情线的读者,虞枝向天发誓,晏无辞和女主的交集是在仙门大比上。
书里面中大魔王就是在那时被女主那千里风尘一念当的气势吸引住了,从而为她痴迷。
而现在!
虞枝看了眼大魔王,此刻他正摆弄着剑穗,丝毫没看她一眼,木之雪则凝神打坐。
虞枝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难不成她能一扫帚将他扫地出门吗。
“我回来啦!”
顾亦淮一手提着烧鸡,一手拿着甜酱猪蹄,美滋滋的从门外进来。
他把东西一放,道:“刚刚依照你们吩咐的,我去将李家公子的坟修好了,并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老爷。”
“结果你猜猜怎么了?”顾亦淮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虞枝,买起了关子。
发现虞枝兴致不高,又着急道:“结果李老爷很高兴,还多谢我们为他们解决了麻烦,你是不知道啊,我将兜里面的符给他时,他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
顾亦淮凑到虞枝面前,将自己的眼尾往上提,露出牙齿,笑到:“就是这样啦。”
虞枝对上顾亦淮的脸,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被逗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顾亦淮突然收起了动作,小声的嘀咕了句:“师兄回来了。”
11. 仙门之物
“虞师妹,你的……”
虞枝的思绪被拉回来,她转身看向木之雪。
木之雪的目光迟疑,眼神里还有几分诧异,站在一旁的谢忧表情也很僵硬。
“怎么了,木姐姐。”
虞枝不解,循着木之雪的视线向下低头,几朵桃花在她的锁骨处长了出来。
虞枝猛然抬头,这毒不是解了吗怎么又复发了。
“我去问他。”谢忧不虞,捏了一个决将地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后,就上楼寻晏无辞了。
虞枝和木之雪见状,赶忙也跟着上去了,生害怕起了冲突。
虞枝是担心晏无辞将身份抖了出去,害得自己也在仙门那里失去了信任,木之雪则是担忧两人打了起来了。
“应公子,既然不愿意救我师妹,又为何那天答应那个赌约,害得她白白受那些苦楚。”
虞枝还未上去,便听见了谢忧的声音,他还在继续说着。
“如果应公子对我们有任何不满意,直接说便是,这般逗弄我们又有什么意思。”
即使谢忧现在很气恼,但是作为原书男主,逍遥宗的大师兄,未来天下的第一刀修,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试图给晏无辞将道理理清楚。
虞枝跟晏无辞打了几次交道了,了解这人的脾性了,她的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出晏无辞漫不经心的玩弄着东西,连眼神都不舍得给谢忧的场景。
果不其然,虞枝将脚迈上最后一步楼阶时,入眼所见的便是晏无辞坐在木凳上,面朝着窗外,佩带在腰间的淡黄色玉佩微微摇晃。
等谢忧说完后,晏无辞才淡淡回了句。
“真奇怪,那桃花妖本来修为不高,修得却是你们仙门的功夫,这法器嘛–”说到此处,他从胸口的衣襟处摸了个竹节状玉石,散漫道:“如果我没看错了,这法器也是你仙门的吧。”
玉石被他拿在手上,散发出冷冽的白光。晏无辞将它一抛,丢在谢忧怀里,继续道。
“这种增益修为,提高法力的好东西,仙门居然给了妖怪,难不成这仙门对于这桃花妖杀人剖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胸腔发出浅浅的笑声。
可这笑声里面传到木之雪和谢忧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谢忧摸了摸手里的玉石,这可是挺过天雷劈的竹子化成的石头,千万根里难寻一根,这种东西是他们修仙之人求之不得的法宝。
就算是他和木之雪一个元婴初期,一个元婴后期,都未曾遇见过。
这玉石实在是太弥足珍贵了。
“不可胡说,这东西是我仙门的不错,但我们怎么会放任妖怪胡作非为。”木之雪厉声道。
晏无辞驳道:“那就是说这妖怪偷的了?”
他偏头微微一笑,抬眼露出眸中的乖张狠厉,也没在追着问,只是将话锋又转了回来,“我和虞姑娘的赌约,自然是我们两个商量,挨三十朵桃花之苦的是她不是你。”
他将视线平移到虞枝身上,似乎在逼她做一个决定。
“当然!”虞枝猛的合手,说到:“那天应公子就给我说过,这个毒不能一次解完,这样他会的修为会受损,所以我们决定分几次解毒。”
虞枝一套谎话下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木之雪和谢忧面色沉重,他们心里面十分清楚,这种宝物认主,它在桃花妖身体里面几百年,显然是把它当成主人了,怎么会是偷。况且这桃花妖的招式分明是他逍遥宗的内阁弟子才能修行的。
宝物就算真的能偷,这招式呢?
答案心知肚明。
谢忧抬头时,周身的气势都弱了下去,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是我的错。”他拱手朝晏无辞行了一个礼,愧疚道。
虞枝既然解释了,木之雪也没有继续追问,况且她上楼本来就是为了避免两方冲突,现在这个情况是最好不过。
她迅速将自己从迷惑中抽了出来,不失礼仪淡笑道:“那就要多麻烦应公子几次了,只是想问一下,我师妹的毒多久才能解干净。”
“一月两次,解四次。”
听到这个答案的木之雪和虞枝都愣住了。
“不能快一些吗?”
“不能,除非你想要她死。”
木之雪看了眼虞枝,又看了眼晏无辞,举手投足间都是纠结。
这次下山是为了寻找罗刹石的下落,可现在不但没有一丝踪迹,虞枝还受伤了,如果想让她活下去,他们就必须带着应辞或者在这里住上两个月,但经过今天晚上的一遭,他们的行踪已经被魔族发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魔尊也得到了罗刹石的消息了,如果情况真的如此这里他们绝对不能再待。
虞枝身上的桃花又多了几多,木之雪叹了口气,只能妥协。
“那可能就要辛苦应兄和我们一同前行了。”
“自然。”
虞枝在晏无辞的笑里只看见了两个字,就是狡诈!狡诈!狡诈!
“那虞姑娘就和我一起先疗伤吧。”
晏无辞话里话外明摆着就是告诉木之雪和谢忧,现在赶快离开,他要给虞枝疗伤。
木之雪不是没听出来他赶人的意思,只是她实在怀疑应辞身份。桃花妖、上次解毒、刚刚院里的一剑,这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变得可疑。他们不是没怀疑过他是魔,可是这相处的几天,没有察觉到一丝魔息。
谢忧:“可否让我们也在一旁。”
“好啊。”
晏无辞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可随后他就说了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尴尬的话语。
“只要你们不介意看虞枝疼得满地打滚的样子。”
虞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个热气直冲她的天灵盖,她结巴道:“这……疗伤过程实在是太疼了,我……额……,要不你们还是出吧。”她几乎是把脸遮住说完这句话的。
“你们要是无聊,不如去找一下人。”
木之雪和谢忧被这话一点,才惊觉顾应淮不见了。
刚刚他们在院子里弄出那么大动静,就算是睡觉也不至于没听见。
木之雪和谢忧只能勉强相信谢忧,将虞枝交给她。
“多谢应兄提醒,那我们先去找人。”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急忙赶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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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走吧,虞姑娘。”
晏无辞从她面前经过,虞枝也跟着他进了屋子。
*
虞枝刚进晏无辞的房间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房间里面昏暗无比。
她捏住鼻子,想去开窗透透气,顺便将烛火点燃。
她摸索半天都没有找到蜡烛,却摸到了一个圆圆的,软软的,冷的东西。虞枝借着月色睁大双眼仔细了看了看,结果被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这明角灯上面放着的是一个头颅。
晏无辞看虞枝连退了几步,自然知道她已经知晓这房间里面的东西了,索性抬手将屋子点亮。幽蓝色的光将整个屋子填满,每一个角落都变得清晰起来了。
虞枝垂在双边的手不自主的捏在一起,她佯装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魔尊大人,怎么把房间布置成这样了。”
房间的四周放着无数明角台,它们都和虞枝刚刚碰到的那个一般,顶着人头就那么阴森森立在那里。
“最近叛徒有些多,殿里面摆不过来了。”
面对如此轻描淡写的活动,虞枝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自己就是一个叛徒。
晏无辞随意走到一处角落,摆弄起了明角台。人头追着明角台一同转动,脸上面的表情尽显无疑。
再摆弄到第四个时,低沉的男子应穿进虞枝耳侧。
“这些人死之前为何都是恐惧,他们难道不应该开心吗?毕竟死了就不用受苦了,他们应该快乐”
虞枝舔了舔嘴唇,越发觉得这个晏无辞简直是丧心病狂。她现在巴不得早日拿到罗刹石,然后让女主把他封印,到时候她一定要去刺几刀,方解心头之怕。
晏无辞在虞枝脸上看见了想要的表情,自然也不在吓她了。他像上次一样往她身体里渡了一股气,将哪些长出来的桃花逼了回去。
“魔尊大人,我这个伤真的需要四次才能解毒吗?”
虞枝真的怀疑这晏无辞就是想用这个做借口,好一路跟着他们得到罗刹石的一手情报。
木之雪和谢忧虽然知道她做谍中谍的事情,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这事要是真被大魔王知道了,这明角台上的人头也要算上她这顶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木之雪们知道了,也不能拿晏无辞怎么样,目前女主和他的实力悬殊太大了。
“当然不是,我不想这么快就让你好了。”他答得坦荡。
面对意料之中的回答,虞枝哦了一声,又不死心道:“真的不能一次性给我把毒解完吗?”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晏无辞。
“不行,万一你也背叛了我,那我多得不偿失。”
晏无辞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仿佛虞枝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当然她也是真做了。
虞枝只能撇了撇嘴。
果然让一个疯子加变态拥有人的思维是绝不可能的。
虞枝伤好了后,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让人害怕的地方,她打算开门出去时,晏无辞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的响起。
“虞枝,我不介意你背叛我,只要你愿意献上你的头颅。”
12. 愿望
木之雪和谢忧按照客栈老板所说的方向,一路朝北找去。
终于在一个乱葬岗找到了顾亦淮。
他坐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头前,双手有时举起,有时放平,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顾师弟,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谢忧用刀清了下两边碍路的杂草,朝顾亦淮走去。
可顾亦淮就像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一般,低头自顾自弄着,也不说话。
木之雪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将顾亦淮转过来。
在见到顾亦淮的脸时,两人都不自主的楞了一下。
此刻的顾亦淮眼神空洞,脸上被人用红笔涂上了扭扭曲曲的线条,关节处被人用银丝缠住,随着银丝一提一拉,他做着僵硬的动作。
虞枝原本在房间里面待着,但是一想到隔壁住的人,还是决定去找木之雪们,等她赶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此情此景。
“顾亦淮他怎么了?”虞枝惊讶道。
木之雪凝神,两指放在额前,双唇翕动,睁眼时朝着“顾亦淮”威胁道:“如果你还不出来,我便烧得你灰飞烟灭。”
话刚落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男孩突然从“顾亦淮”肩膀上探出头来。
他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圆,他瑟缩着身体不情愿的将身体从顾亦淮背后抽出。
虞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对是魂。
因为这个小男孩的身体是透明的,漂浮在空中的。
小男孩十指手头攥在一起,解释道:“我只是太无聊,所以想把他变成木偶和我一起玩。”
说罢,他将头垂了下去。
谢忧提刀将绑在顾亦淮身上的银线砍掉,顾亦淮的身体朝前一倾,整个人都回过神来。
“好啊,就你骗我是吧。”
顾亦淮作势去提男孩儿的衣领子,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说来他也可怜,本来在楼下赏月吃宵夜如此美妙的事情,看见却这男孩鬼鬼祟祟站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他起身去询问,才发现这人是鬼,虽然说修仙之人降妖除魔,可是面对只有十来岁的孩子,他实在是下不了手,就想着将他的怨气消散了,除去他害人的本事,反正总有一天这强留在世间的魂魄也会自行消散,结果没成想被他摆了一道。
“你不是说我完成你一个愿望,你就听从我的安排吗?”顾亦淮情绪十分激动。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点点头,但立即又摇头。
“可是你没有完成我的愿望。”他蹲下身,试图捡起地上的枝丫。
紧接着这小男孩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永远陪我。”
顾亦淮把银丝从身上解下,生气道:“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这小男孩已经被他吓得眼泪汪汪。
“我说你一个都飘了二十多年的人了,胆子至于这么小吗?”
“胡说,我明明才十岁。”那男孩反驳道。
顾亦淮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往乾坤袋里面拿出一张今晚才画好的符,“好了,乖乖过来。”
或许是想到这怨气消失后,男孩也活不了多久,顾亦淮的语气难得好了起来。
“我不!”小男孩吼到,往后面退了几步,双目泛红,“你个骗子,明明说好了完成我一个心愿,为什么没有做到就要让我消失。”
他声音哽咽,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我只是想有人陪我,为什么他们都不来看我。”男孩用破烂的衣服擦了擦眼角的泪,倔强道。
这事儿是顾亦淮答应的,就应该让他去解决,木之雪和谢忧都不好插手。
顾亦淮也为难,这拿着符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虞枝:“小朋友,除了刚刚那个永远陪着你的愿望,你还有什么愿望。”
小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漂浮的下半身不语。
“你放心,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我们都能做到。”
小男孩叹了一口气,眼神迟疑不确定的问了句是真的吗。
得到虞枝肯定的回答后,他才开口道:“我想回去我家,再看一眼我母亲和父亲,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来不来看我。”
“只要完成这个愿望,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的。”
看着小男孩目光如此坚定,虞枝反而开始犹豫了。
“如果你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怎么办。”
这男孩都在外面飘了二十多年了,父母还活着与否都是一个问题。
“在的,前段时间他们才葬了我弟弟,我听人说他们还想给我弟弟娶媳妇。”小男孩肯定道。
这下其他人都尴尬了,才葬,娶媳妇这两个词语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你弟弟是谁?”
虞枝皱眉,有些不敢确定心中的答案。
“我叫李福寿,我家就在这镇上,父亲叫李全义,二十多年前我被人杀死在家中。死后因为怨气不散,所以我爹娘就请了道士作法,没想到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不能回家了,我爹娘没过多久也重新有了一个小弟弟,他们也忘了我,从没来看过我。”
听到这样的故事,虞枝难免唏嘘。
她扯过木之雪的袖口,将顾亦淮挽过身来,和谢忧一起几人开始商量。
木之雪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成中立态度,她认为这孩子的魂魄在世间飘荡了这么久,积攒了不少怨气,现下光凭他的一面之词难以知道事情真相,既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而虞枝和顾亦淮则是认为反正这男孩都这样说了,不如他们就完成他这个愿望,老实说这孩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决定先将这孩子带回客栈,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这男孩不能乱跑,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得吓一个半死。
小男孩见自己的愿望被答应后,高兴的蹦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
第二天虞枝和顾亦淮一行人直往李府赶。
花朝节过后,街上的挂着的灯笼和彩带还未撤去,虞枝这一路走过来看见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灯笼,她几乎每走一步就会他停下来看看。
等到了李府后,几个人虽然没有拜帖也还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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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李老爷还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多谢几位替我们家解决了这个事情。”他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
等到了大堂,才发现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她双手放在膝前,端坐着。
与李老爷的油腻相比,这位夫人倒是显得端庄大方,谈吐得当。
“多谢你们了。”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我们刚刚已经吩咐厨房多做些菜,如果几位不嫌弃可以赏脸留下来一同吃午饭。”
虞枝摇了摇手,拒绝了李夫人的请求。
谢忧谈到今天的正题:“不知道李府可有一位李福寿的小公子?”
这个名字一出来,李老爷的脸色骤变。
“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木之雪:“没什么,只是这次李府发生的事情可能和这个有关。”
“你是说和福寿有关!”李夫人声音拔高,难以置信道。
“福寿他他....不是走了吗。”李夫人掩面哭泣。
原本才好的身体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竟有点使不上劲儿,她拽住木之雪衣服的手微微颤抖,接着问道:“福寿,他怎么了......”
李夫人的行为无非是最好的答案。
虞枝叹气,惋惜道:“这孩子怪可怜的,魂魄居然飘了这么久。”
“你说什么——”李夫人拽得更紧了。
虞枝耸了耸肩,抚上李夫人的手,安慰道:“不过没事,我们都被收拾好了,这魂魄已经消散了。”
李老爷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连连说了几个那就好那就好。
李夫人转身,死死盯着李老爷,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扑他面前,提着他胸口的衣襟,激动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儿子,我还我儿子。”
李夫人如同失去的理智一般,一直大叫着,和刚刚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
李老爷被抓得烦了,抓住李夫人的手就把她抛了出去。
“你怕不是好日子过多了,已经疯了。”
“你——你——你干了那么多亏心事——”
“来人,把夫人带会房间!”
李老爷喝道,将李夫人还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李夫人挣扎着,她不停的说着我有罪我有罪,我罪有应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耳边。
可是刚刚的场景都被虞枝们看尽眼里了。
这李府绝对有问题!
将李夫人拉走后,李老爷又重新恢复成原来笑嘻嘻的模样。
“见怪,见怪,实不相瞒这李福寿是我家的第一个孩子,只不过前些年得病死了,没能救回来。”
得病?
胡说!明明就是横死。
虞枝看着李老爷那肥头大耳的模样,再配上那个假惺惺的笑容,直觉得恶心。
顾亦淮轻笑,补了句:“刚刚是夫人在场,我们不好说,实际啊.....”
他故弄玄虚,见李老爷紧张起来后,才幽幽道:“实际啊,李福寿还在这屋子里面。”
13. 教坏小朋友
李全义脸色骤变,手指微颤。
“你说什么,他还在这里!”他声音猛然拔高,怒道:“当初那么多符咒居然没能让他死个透彻。”
李全义双目涨红,手上青筋暴起,拂手将桌上的杯具扫落在地。
或许是察觉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后,李全义将眼眸的恨意敛去,又换上那副假笑的面容:“失礼了,只是这李福寿自从死后,便阴魂不散,扰得我府上不得安宁。”
他说完将身子微侧看向顾亦淮,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不知道各位可有办法,能将这孽子赶出我府中。”
顾亦淮轻嗤一笑,眼帘微垂:“自然,只是还需要李老爷配合。”
听到这话,李老爷显然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答道:“一定一定,我一定配合你们。”
谢忧:“希望李老爷将原来布在府中的阵和符全部撤掉。”
李老爷一征,浑身警惕。
他将视线扫了一圈,半是疑惑半是犹豫。
虞枝见状补了个临门一脚:“我们是打算重新布局,这李福寿啊,魂魄强留在世间几十年,怨气越来越重,你早先年请人布的局早就对他不管用了。”为了让李全义更相信自己,她又道:“实不相瞒,其实这李府的公子前段时间托梦,也是因为李福寿......”
虞枝绕到李老爷身后,一字一句将未说完的话补全。
“他恨、他不满、他怨你们,他说他嫉妒李家二公子。”
虞枝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反而将话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李福寿恨什么,怨什么、嫉妒什么,她当然不知道,不过根据李老爷刚刚的反应,她断定,他们之间绝对有不可言说的事情。
这事情不可能是好,只能是坏。
果然,那李老爷就像踩到尾巴的猫猛然一跳。
虞枝转到他面前,瞪着他,步步紧逼道:“不知道,这李福寿到底怨的什么呢?”
她双眼微眯,学着大魔王恐吓她的模样,轻声笑道:“李老爷,可愿意告诉我们?”
李全义背靠着桌子,已经退无可退,他心虚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躲闪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值得一提。”他明显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将话岔开:“我等会就把那些符撕掉,只是不知道几位多久前来将他赶出去。”
“三天之后。”木之雪答道。
谢忧几人本来就是想来查看李府是否有异常,现在知晓结果后也没有多逗留,和李老爷约定了时间后,便离去了。
事情有了头绪后,几个人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街上转悠。
虞枝早就穿倦了逍遥宗的弟子服了,见有衣铺就拉着木之雪进去了。
见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衣服,虞枝一件件挑过去,选了几件自己比较中意的,放在身前。
“木姐姐,这件好看不?”她歪头,俏皮道。
木之雪仔细打量了下,点点头,“好看。”
“那这件呢。”她又挑了一件粉色软烟罗对襟襦裙。
木之雪给了和刚刚一样的答案,她觉得这里的衣服都很好看,只是比起逍遥宗的弟子服而言都太花哨了。
她抬头视线扫过挂在上方的衣服,后落在一件靛青色的裙子上。
虞枝指了指那裙子,问道:“这件多少钱啊?”
“这件可是上好的缎面,我见姑娘长得好看,定是不凡之人,如果诚信想要,我就给一个低价,一两银子。”
那老板说完就将衣服取了上来,将胸口处绣的花特意找出来:“姑娘看看着花如此栩栩如生,就应该知道这一两银子有多便宜了。”
“这么贵。”
虞枝作为一个穿书人,自然不了解这到底是贵了还是便宜了,她秉承优秀的传统美德,对着老板比了一个五。
“五十文,一口价。”
那老板一听马上就将衣服挂了回去,挥了挥手道:“想要五十文的,从这里面找。”
他弯腰从柜台下摸了一个口袋出来,里面装得都是一些被退回的衣服。
“这里面的只需要十文。”
说完就取招待其他进来的人,虞枝被他这动作气得不轻。
“木姐姐,我们走!”说着就拉着木之雪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对刚刚进来挑选衣服的姑娘告诫道:“这是一家黑店!”
顾亦淮和谢忧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怎么了,怎么怒气冲冲的模样。”
顾亦淮见虞枝挎着脸,一脸不悦。
“没什么!”
顾亦淮不知道虞枝又抽哪门子风,但也不敢多问。
两人就跟在木之雪和虞枝走了一路。
*
李福寿在虞枝们走后,就独自在客栈里面飘荡,时而跑去厨房看厨子做饭,时而又在院子里蹲着,数着有多少花从树上掉落。
微风徐来,院里的桃花簌簌落了一地。
李福寿伸手想捧几朵,可是却落了空。
他看着桃花穿过他的双手,有些失落。
没了乐趣后,他又站起来在客栈的各个房间游荡。
李福寿走到二楼,来到虞枝的房间,站着等她。
他就这么等啊等,直到晌午也没有等到虞枝,反而等到了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先是走到虞枝的窗边站了会,又回到桌前坐下。
“出来吧。”晏无辞把剑一放,轻声说道,他掀起眼睫,将目光投向李福寿。
李福寿被这目光盯得一颤,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确实无人。
他不敢回答,只是又等了一会儿。
晏无辞又道:“一个鬼魂,又什么可藏的。”
李福寿还未做出反应,脖子就被一股力气掐住,扯到晏无辞面前。
“你...你看的到我?”李福寿被这股无形的力气压跪在地上,他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晏无辞。
下一刻,男子低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晏无辞笑了笑:“怨气居然如此大。”
他微微抬了下食指,一缕黑气从他指尖冒出,钻入李福寿的身体里面。
李福寿感觉浑身发凉,身体不可控制的发抖。
尘封在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冲破记忆的枷锁一幕幕展现在他面前。
李福寿头疼无比,紧闭双眼,咬牙切齿道:“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他怒吼着,再睁眼时,双目猩红。眼中无神。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吗?”
李福寿摇头,茫然道:“不知道。”
“你知道如何让别人喜欢你,不敢抛弃你吗?”
李福寿还是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垂头不语。
晏无辞将桌上的剑拔出,放入男孩手里,“你如果能让别人害怕,别人恐惧,他们都会对你好,不敢抛弃你。”
他的话宛如咒语一般,李福寿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它手中拿着剑茫然朝屋外走去。
“不信的话,可是先杀一个人试试。”
李福寿点点头,顺着楼梯走下去。
现在已经是午间,客栈吃饭的人很多。
李福寿看着这些人有说有笑,心里面冒出一阵好吵好烦的意识。
都杀了。
他为自己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李福寿随机走到一个人旁边,他举起手中的剑,就要砍下去。
就在这时,虞枝他们回来了。
顾亦淮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李福寿,看见他的举动后,顾亦淮大吃一惊,急忙捏了个决,将他定住。
虞枝看见李福寿手中的剑后,便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她将剑拔下,然后急匆匆上楼。
虞枝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晏无辞还在她的房间,气就不打一处来。
未等她开口,晏无辞就淡声道:“我不过是想教他一个方法。”
虞枝理智回神,深深呼了一口气。
“魔尊大人,你如果这样做,只能让他们更怀疑你的身份。”
虞枝气得头昏眼花,还是忍下去了。
“他所求不过有人陪着他,有人喜欢他,而我的办法可以让别人不敢抛弃他。”
看着晏无辞云淡风轻的模样,虞枝只觉得头昏眼花。
这人不但自己脑回路不正常,还要教坏小孩。
晏无辞:“虞枝,你如果够强,仙门还会抛弃你吗?”
话题又绕了回来,虞枝无奈,只能认命。
晏无辞又旧事重提:“你昨日可真没用,居然连一个中阶魔修都杀不了。”
虞枝:合着昨天那句没用是说她的。
“不如,我帮你提升修为,这样你也能更快完成我们的约定。”
晏无辞这么多年,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早就对杀人这事情感觉到厌烦了,可是昨天他又发现了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让虞枝去杀人。
看着她脸上沾满他人鲜血,看着她双手颤抖,看着她矛盾纠结。
这可比杀人和折磨人有趣多了。
从那个时候起,晏无辞便出了将虞枝变成一把利刃想法。
见虞枝不回答,他又接着抛出诱饵:“变强之后,你想杀谁就杀谁。”
当初虞枝满身鲜血狼狈来到魔界,以她的魂魄献祭,只有一个要求。
将仙门夷为平地。
不过那时的虞枝就像一头复仇的狼,凶狠无情,而现在.......
晏无辞细细凝视虞枝。
而现在,从她身上,他看见了惜命、讨好......
最近,她真的变得好奇怪。
虞枝立马拒绝了晏无辞的请求。
“不行啊,我变弱是长老宗门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现在修为突飞猛进,那不引人怀疑吗?”
她变弱的事实早在念慈长老替她疗伤的时候便知道了,不过当时他们都以为是晏无辞的手笔,没有联想到这具少女的身体里已然装着另一具灵魂。
“虞枝!虞枝,你在吗?”
敲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促。
虞枝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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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后,将门打开,木之雪和谢忧就站在门外。
“我刚刚身体有些不舒服,手腕处长了几朵桃花,所以就叫应公子来了。”
她说完还微微揉了揉太阳穴,装作一副难受无比的样子。
木之雪:“李福寿刚刚的行为就像被人下了咒。”
木之雪说完将目光移到站在虞枝身后的晏无辞,“不知道应公子可知道消息。”
李福寿手上那把剑大家都知道是谁的,而整个客栈除了他们就只有晏无辞能看见。
木之雪的话针对性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晏无辞也不解释,反而笑道。
“他不过是遵循自己内心,我也不过是将剑借给他。”
他将放在桌上的剑拿着,用食指抚过剑身,失望道:“看来可惜了,这么好一把剑。”说完,他又重新将剑收回剑鞘,大摇大摆离开了。
木之雪和谢忧越发对他的身份怀疑了。
“师兄,木姐姐,顾亦淮和李福寿呢?”
谢忧:“他正在帮李福寿恢复理智。”
木之雪走进虞枝的房间,忧心忡忡道:“这个应公子身份不简单,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他,师妹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好的,我知道。”
虞枝:我巴不得离他远点。
木之雪看着虞枝一副乖巧的样子,实在无法将她与其他人口中忘恩负义之人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这段时间与她相处,她只觉得虞枝率真可爱,就连对于她的警惕也松懈了不少。
“我还有事,就先回房间了。”木之雪最近正在对一套剑法心烦。
按理说招式她都会,可是练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随意东拼西凑起来的,丝毫没有将它的威力发挥出来。
而谢忧从进房间开始就一直听他们说话,现在木之雪要走了,可是谢忧还抱着剑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木之雪走远了,谢忧终于开口。
“虞师妹,那天的问题,可否请你认真回答。”
一听到这个问题,虞枝就烦。
这人怎么就那么纠结这件事,就算原身和他有仇,这段时间她都努力做了那么多事去洗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啊,这么就不放过她呢。
“我不明白,师兄说我变了,我变那里呢?我不知道。”虞枝反问,一脸不解。
谢忧被这话一噎,良久没有回答。
眼前之人明明丝毫没变,可是神情脾性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虞师妹,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谢忧不想让虞枝不爽,但是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真相了。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总是梦到虞枝被仙门赶出去的那天。
那日滂沱大雨淋湿了整个逍遥宗。
虞枝负伤一步步离开,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可是没能等到她的回头。
他想虞枝该是恨他的。
“师兄,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虞枝没有把话说得那般直接。
谢忧叹了口气,愧疚道:“虞师妹,抱歉,你好好休息。”
等门完全关上时,谢忧心里面说不上的惆怅。
*
虞枝一觉睡到了傍晚。
三月的春风还夹杂着寒意,屋子里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响。
她起身想去将门关上,却看见了晏无辞。
他立在栏杆前,溶在月色里。
虞枝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无人才轻声道:“魔尊大人,怎么站在这里。”
她看不见晏无辞的表情,只是听到他道:“等你醒来。”
虞枝受宠若惊,她将这四个字反反复复琢磨了下。
这语气.......大魔王心情感觉很好。
“本尊在等你睡好后,教你如何提升修为。”
虞枝本以为晏无辞就说着玩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来真的。
她望向窗外,夜幕低垂。
鬼才这个时候去学!
虞枝:“您在我身边我不会有危险。”
她算是把拍马屁这套学得淋漓尽致。
晏无辞就像没有听到虞枝的话一般,凭空捻出一条黑绳将虞枝缚住。
晏无辞双指放在额前一点,虚空被撕裂出了一道口子。
他提腿迈进去,虞枝也紧跟在身后。
虞枝进去后发现前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晏无辞的身影。
她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片漆黑。
她踏进这片漆黑里,发现这地方居然是魔宫!
“尊上!”殿外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魔修。
晏无辞一身白衣坐在殿上,有些格格不入。
虞枝见状赶忙也跪了下去。
等了会儿,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谁可以将她杀死,本尊奖励谁。”
虞枝抬头,朝身后跪着的人看了眼。
晏无辞要杀谁?
等了半天,只见几个人魔修站了起来。
他们神情阴冷,虎视眈眈盯着她。
14. 第 14 章
???
虞枝眉心一跳,转头看向晏无辞。
他高坐于殿上,眉眼含笑,望向虞枝的目光却似蛇蝎。
虞枝打了个激灵。
“一打二,不公平。”他开口轻声道。
虞枝神情激动,那句赞同的话还未说出,晏无辞又紧接着道。
“既然如此,本尊就将斩魂剑给你。”
说罢,他长手划过虚空,一把缠着火焰的剑浮现眼前。那火焰烧得剑身发出滋滋的声音,红色的液滴如同蜡烛融化滴落在地,在漆黑的石板上打出艳丽的花。
晏无辞起身,斩魂剑就浮在他掌心,他一步步朝着虞枝走来,在距离一尺的地方停下。
“这把剑,乃是世间怨念铸就,这么多年斩杀无数仙门之人,你不是对仙门怨念颇大吗?既然如此,用这把剑是最合适不过。”
话至此处,他发出清浅的笑声,循循道:“你对仙门怨念越大,这把剑的威力也会也厉害。”
斩魂剑脱离晏无辞的手心,停滞在虞枝面前。
虞枝抬头,剑已握在手中,她本想拒绝,可这剑就如同是从她骨肉中长出来一般,弃不得,丢不掉。
“魔尊大人,如果您想教我保命的功夫,其实有其他办法。”虞枝还是不死心,她现在修为尽散,与那两个魔修交手,只有死路一条。
晏无辞没回答虞枝的话,他目光垂下落在少女的身上。
和虞枝接触的几天,他几乎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怨念和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而现在将斩魂剑给她,也是想测一测结果是否如他所想,如果真是......
想到这里,他目光沉了下去。
一个对仙门没有恨意和怨念的棋子,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晏无辞收回目光,看向刚刚站起来的两个魔修,他们握着剑踌躇不安。
其中一个魔修在听到晏无辞将斩魂剑给虞枝的时候,就想退回去了,可是谁都知道这个举动一旦做了在晏无辞这里只有死。
“妄邪。”晏无辞看向其中一个魔修,“你还在犹豫什么?”
叫妄邪的那个魔修又朝前走了几步。
他冷声道:“虞姑娘,请。”
说罢,虞枝被一股力气架着站了起来,她斜眼看着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右手,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
弹指间,妄邪握着剑朝她刺来,虞枝本能偏身侥幸躲了过去。
“我们能不能只理论,不实操。”
那剑实在是太锋利,虞枝拉开距离,试图说服妄邪。
妄邪扑了空,直接朝着虞枝将剑辟了过去,剑气无形却震得人衣裙飘扬。虞枝双手握住斩魂剑,勉强挡下了。
“叮咚,随机掉落九天剑法!”
虞枝揉了揉自己的腰,想缓解一下胀痛,却听见系统的声音。
下一刻,一股暖流涌入她的脑海中,她的五脏六腑被包裹着,身体就像陷入棉花中,轻盈柔软。
九天剑法的一招一式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虞枝再抬手时,感觉到了充沛的灵气。
手中的剑随着灵气挥动。
“辟”“刺”“挑”“砍”......
无数个动作连接在一起,拼成连贯的招式。她手腕飞动,势如破竹。
晏无刺眉骨微挑,道了一声有趣。
妄邪为了躲刚刚的招式,一直退到了大殿外。
殿外,冷雨淅淅沥沥下着,洗去纤尘。灰蒙蒙的天空闪过几道惊雷,与之伴随而来的是轰隆隆的巨响。
“九天剑法,以天为源,宿主看好。”
系统提醒后,虞枝举起手中的剑,惊雷变成刺眼的细线被剑身所吸收。
顷刻,乌云消散,天际显露出白色,不过须臾,天光乍现。
虞枝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妄邪刺去,刚刚被吸纳的惊雷也化作无数利刃,径直奔去。
妄邪的身上被割出无数道口子,原本黑色的衣襟变得更加深沉。
晏无辞立于阶梯之上,眼眸微垂,细细观察着下面的局势,见妄邪负伤后,他手指微动,将刚刚另外一个魔修拨进局,寒声道:“站在那里干什么。”
话音落地,那魔修喉咙滚动,额头布满薄汗,望向虞枝的眼中都是惊骇。
虞枝在灵力的指导下,逐渐领悟九天剑法的一招一式。
天为源,地为根,万物皆可用。
虞枝感觉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去吸纳这里的一草一木。
有了刚刚的胜局,她心里面的害怕和担忧少了许多,再次握住手中的剑时,有了不少底气。
她望向刚刚下来的魔修时,眼里多了几分坚定。
周身的灵气为她所用,化为手中伤人的利剑,裙摆飞舞,在灰色的石板上转出一圈圈靓丽的弧度。
渐渐的,不再是灵气迫使她去击,而是她用灵气去打。
在第六式的时候,魔修被她打得口吐鲜血,倒在阶梯上。
虞枝舒了一口气。
终于将命保住了。
她转身,刺眼的白光闪过她的眼眸,妄邪不知道何时爬起来,他提着剑刺向她。
剑近在咫尺时,却震了个稀碎。
妄邪和虞枝均是惊讶看向幕后之人。
晏无辞神色淡淡,评价道:“妄邪,你做得很对。”
虞枝一股气直冲上来。
她哼笑一声,重新握紧手中的剑,刺穿了妄邪的肩膀。
虞枝再次抬眼时,笑道:“魔尊大人,我这样做得对吗?”
她歪头,一副好学的样子。
这魔族的人简直不讲武德,居然暗算她!打不过晏无辞,还不能打你了吗?
“就是这样,看来你学得很快。”
晏无辞走下台阶,“虞枝,本尊不明白,你如此厉害,为何会被一个桃花妖的伤成那般。”
他停在虞枝面前,闭眼用魔息触碰了一下她的识海。
一如既往一片空白。
晏无辞望向虞枝的眼神冷冽、幽深,如同汪洋让人琢磨不透。
虞枝:“魔尊大人忘了吗,上次我给您说过,我的修为早就消散了,刚刚的剑法之所有能使得出来,就是因为您的剑啊!”说罢,她将剑举了起来,总结道:“相比是因为斩魂剑的缘由,我居然能将九天剑法使出来。”
虞枝说得没错,她现在修为还是没有长进,刚刚系统也是接着斩魂剑之力,才能让她如今这个废材的身体将九天剑法的威力展现。如今斩魂剑重新回到晏无辞的手里后,她明显感觉环绕在周身的灵气已经消散了。
晏无辞没急着下结论,而是继续看着虞枝。
她如今没有修为不假,斩魂剑也确实为她所用了。
只不过——
就是不知道这驱使剑灵的怨意究竟是对他的,还是仙门的,如今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低头微笑,答道:“如此厉害,那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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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个东西。”
晏无辞递给虞枝一面镜子。
虞枝没有伸手去接。
晏无辞道:“这是浮生镜,早在数百年前封印魔尊时,便一同消散了,如今我将它赠予你。”
“浮生之境,可随心变化成万种法器。”他一边说着,浮生境一边变化出各种武器,剑、鞭、刀........最后虞枝已经数不清了。
即便如此,虞枝还是不敢去接。
浮生境是好东西,她知道,在书里是晏无辞扮成散修时送给木之雪提升修为的法器。
可是书里面也说过,这浮生境是仙门的无上法宝,吸纳了许多妖魔。而妖魔修炼的最快法子就是靠吃掉其他大妖的内丹,木之雪自从有了这镜子后,寻找罗刹石的途中可谓是一波三折。
她又不是木之雪,就算有了这镜子,也不知晓能将它的功力发出几成,还白白吸引那些大妖的注意,她可打不过。
想到此处,虞枝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这烫手的山药她不接!
“怎么你不喜欢。”晏无辞见虞枝迟迟不来不动作,也有些失去耐心了。
“或者是说,你不想要这镜子,想要本尊亲自教你保命的法子?”他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可是神情已经冷了下去。
晏无辞双眼微眯,瞳孔泛起紫光,虞枝就像被夺舍一般,将镜子接了过来,木讷道:“谢谢魔尊。”等她再次回神时,镜子已经被吸入身体之中。
“下次,你便可以借浮生境之力再次使出你的九天剑法了。”他再次将虚空撕开口子,“时间不久了,走吧,虞姑娘。”
晏无辞故意将最后几个字念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她,出了这里,她又是新的身份。
虞枝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此地,等再次踏出时,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微亮。
晏无辞没有再缠着虞枝,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等他走后,虞枝盘腿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九天剑法。
事已至此,她如今也只能期盼着如果有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真能借着浮生境保命吧。
*
在和李府约定的日子来临前,谢忧等人兵分两路,谢忧和顾亦淮负责守着李府,虞枝和木之雪负责在外面四处打探李府的消息,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找一个人多的客栈一坐,然后寻一个一看就知道很会八卦的大妈,然后和她拉近关系,从她嘴里面知道一些事情。
虞枝简直不要太喜欢这个过程,她这几天可听了不少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
什么哪家的媳妇跑了,哪家又抢了谁家的亲。
她津津有味的听了两天,木之雪就在一旁陪了她两天。
终于来到约定的日子了,虞枝像往常一样找了一个人多的酒楼往哪儿一坐,随即挑选了一个很有故事感的大妈,开启了今天的听故事之旅。
“这李全义啊,早年就是一个杀猪的,穷得叮当响,结果谁知道十几年前突然一夜暴富了,说什么在山上挖了金矿。”大妈说得眉飞色舞,口沫飞溅,“依我说,他就是胡扯,那里来了金矿,分明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买卖。”
原本在闭目休息的木之雪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抓住关键词问道:“十几年,可否具体一些。”
虞枝被她的动作一吓。
“有什么问题吗,木姐姐。”她问。
大妈挠了挠头,似乎在回想着,等了没多久,她道。
“就是李府第一个孩子死了没多久。”
15. 怪异
听到此处,虞枝将陶瓷杯一放,又重新问了遍。
“你是说李福寿死后,他们家就富起来了。”
大妈正想不起来那孩子叫什么,虞枝这一说,她立刻一拍脑门,激动道:“对对,就是福寿。”
记忆就像一根串在衣服上的线,只需要轻轻一扯,就源源不断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我记得福寿死的时候才十岁,哎,多可惜的一个孩子,以前他父母不在家时,还在我家吃过饭呢。”大妈感慨道。
“还有.....”大妈说起往事没完没了,似乎觉得不尽兴想将虞枝拉得更近些,可回过头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虞枝将自己桌上完全没有动过的香酥鸭端到大妈面前,“谢谢您啊,只是我和我姐姐突然有事得先走了,这鸭子很好吃,您试试。”
她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走了几步了。
大妈话匣子才打开一半,没有忠实的听众,顿时觉得不得劲,“哎哎——,怎么说到一半就跑了。”
告别了大妈后,虞枝和木之雪快步往李府赶,结果在路上碰见了往客栈赶的谢忧和顾亦淮。
几个人将信息相互交换后,才发现李府怪异的事情还不少。
李府不是一直如此富裕的,是李福寿死了才变成这样的,并且死去的两个公子都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生的,至于李府镇压李福寿的符咒,根本不是普通的符咒,乃是积攒怨恨,让亡灵永不得超生的毒咒!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虞枝问道。
与仙门有关的桃花妖,不得超生的李福寿、至阴之血........
这一件件的事情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从何而起。
谢忧微微抬首,目光穿过绿瓦青砖落在李府之上。“先把今晚过了,再说吧。”
线索是在是太少了,目前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
虞枝等人对于他的决定不可置否。
*
当天空最后一抹艳丽被吞噬,黑幕笼罩于李府上空。
院子中狂风贴着地面前行,卷起无边残花败叶。偶有莹莹白光涌现,又立刻弱下。
木之雪和谢忧站在院中,以血布界,顾亦淮在一旁用黄符加固。
谢忧将最后一个红字写于黑夜,淡声道:“阵已布好。”
木之雪看着法阵逐渐将整个李府包裹在内,也松了一口气。
此阵的用处不是什么遣散冤魂,反而是阻止妖魔进出李府。这李府没有妖魔气息,不代表就没有这些污秽,也可能是这些污秽强大到法器也感觉不到,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将藏匿在李府的妖魔囚住。
李老爷点点头,眯着眼笑道:“如此最好不过。”
李夫人修养了几日,气色好了许多,不过依旧需要别人搀扶着。许是夜晚过凉,惹得她连连咳了几声。
“为了以防万一,这几日还需要麻烦李老爷了。”谢忧拱手行了一个礼。
在李府多住几日这事早就和李老爷商量好了,李老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人为虞枝他们找一个上好的房间。
虞枝身份已经不再是李家媳妇,自然不能在住在李家二公子的房间了。
不过这李老爷也奇怪,居然没有将住所给他们安排在一处,反而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木之雪和虞枝正要随着婢女前往西面的院子处时,身后之人却道。
“我不住东面。”
那婢女听到这话后,一时间也楞住了,良久才重新道:“这是老爷刚刚安排的。”
晏无辞也不退却,反而不依不挠道:“我得给这位姑娘住一处。”他的目光直接略过木之雪,直直看着虞枝。
婢女很为难,她没有想到这位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居然这么不讲理。既然是客,应当要尊重主人的安排。
思虑了半天,婢女还是道:“这西面只有两件屋子,公子还是住东面吧。”
晏无辞闻言并没有就此妥协,只是皱眉道:“虽然说这花毒只需要一月解两次,不过还是得小心为妙。”
婢女听不懂他的话,只是迷茫站在原地。而听得懂话中之意的人,都知道晏无辞的话是在点谁。
木之雪:“既然如此,那应公子就住西面吧,我和师兄一同住在东面。”
“如此甚好。”
晏无辞眉头舒展,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虞枝面前,吩咐道:“虞姑娘,走吧。”
既然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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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解决了,婢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头道:“公子随我来。”
虞枝和晏无辞在婢女的引导下,走在小石子铺砌的小道上穿过了水池,又绕过了院林,在路过桃花树下时,几朵桃花落在虞枝头上,她垂下头伸手想将那花拿下,可怎么都摸不到,试了几次后虞枝心里面越发烦躁。
“姑娘,到了。”婢女将屋门打开,又道:“已经不早了,公子姑娘早些休息。”
虞枝嗯了几声,还在低头弄头上的花,好不容易食指碰上了柔软冰凉的花瓣,可是却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虞枝鼻子一疼,轻嘶了一声,刚抬头就对上晏无辞。
他神色不明,只是一味看着她,许久才打趣道:“怎么,虞姑娘是想和我一起睡吗?”他的目光转到一边,虞枝也跟着看过去。
床幔厚重将里面的风光遮得严严实实的,里屋没有光线,漆黑一片。虞枝不自主得朝前走了几步,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虞枝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
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才敢将双眼睁开一条缝。
得知那光的来源是一面镜子后,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她又朝前走了几步,离那镜子更近了些。
镜子灰蒙蒙的,使得镜中之人也模糊不已。虞枝以为是上面落的灰太多了,便伸手去擦。
镜子中的景象越发清晰,等到全部呈现时,虞枝发觉腰间缠上了冰冷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一条黑蛇正盘踞在她身上。
她惊呼一声,扔下镜子往后退了几步,偏巧又撞上晏无辞。
“魔尊大人,怎么办。”
虞枝十分着急,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许多。
晏无辞不语,只是用一种寒冷刺骨的眼神盯着她。
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更加着急了。
虞枝又将视线落在黑蛇的身上,害怕它又接着向上爬。结果却发现那蛇身一直蔓延在晏无辞白色的衣摆下。
虞枝不可思议的望向晏无辞,双眸微瞪。
这蛇居然是.....
下一秒,他道。
“和我一起入梦吧。”
16. 前尘旧梦
一缕缕光线透过千年古藤编织成的窗棂,照射在黑桃胡色的木桌上,为寂静的秋色平添一份暖色。
应霜乖巧地坐于镜前,安静等待秋替她描眉。描完眉后,她拿起镜子仔细瞧了瞧,仰头问道:“秋华,我好看不?”
她说完歪头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跃然于双颊。
少女正是豆蔻年华,笑起来比这冬日的太阳都还暖,比春天盛开的第一朵花都还娇,如何不美?
秋华食指微弯朝着应霜的鼻头扫了扫,故意打趣道:“丑死了。”
应霜瞥了瞥嘴,轻嗔道:“你就晓得作弄我。”
说罢,她起身朝着屋外跑去,裙摆悬垂的银坠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圣女,不要玩太久了,晚间还要接着学月华经。”
应霜的脚步并未减弱,只是遥遥的回了句知道了。
秋华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悠悠叹了口气。
巫族圣女自小便到这天月山修行,要等十六岁才能出去,可如今圣女还有一月便是出山之日,月华经才修炼到一半。思及此处秋华眉头蹙在一起,久久不能舒缓。
*
巫霜哼着歌儿轻快地走在林间,她衣服上绣着的花草鸟蝶在日光下波光粼粼,如同金灿灿的湖面。
吉华卧在树干上小憩,少女清越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那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等巫霜距离他休息的地方还有几步之遥时,吉华猛然睁眼,翻身跃下。
应霜看着从天下飞下的吉华,也不惊讶,只是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爬上吉华的背,白葱似的胳膊搂住他的脖颈,以命令的语气道:“快背着本圣女!”
吉华早就对她的举动司空见惯了,还特意俯下身方便少女的动作,等巫霜扶稳了,他站起身将少女向上抖了抖,顺便将她裸露在外间的脚握在手心。
冰冷的肌肤被暖意包围,应霜眯着眼睛,像猫儿一般惬意靠在男子身上。“吉华,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去了。”
男子不语,应霜又道:“你呢?你会不会跟着我出去。”
“不知道。”
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应霜收紧胳膊,着急道:“我出去后,天月山就要封上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和进来,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出去的话,就要等到下一任圣女出生之后了才能出去了。”应霜看不见吉华的脸色,又恐吓道:“下一任圣女不知道多久才会出现,有可能百年也有可能一万年哦。”
吉华没有被吓倒,反而发出浅浅的笑声,他道:“我要是出去,你们族中之人不得把我刮一层皮。”
“他们敢!”应霜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炸毛反驳道,“我可是圣女,整个族人都要听命于我。”
“可是你也说过,等出去后,你就会被嫁入皇宫,到时候谁来护我呢?”
应霜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她恹恹趴了回去,小声道:“我不想嫁给皇帝。”
吉华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巫族圣女自古以来都会嫁入皇宫,使皇权更加巩固,而圣女原本就是天地选中之人,与天同寿,能召百兽,是巫族的未来,这些秋华早就告诉她了。应霜原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自从捡到吉华后,她就开始讨厌这所谓命中的安排了。
吉华背着应霜来到池边将她放下,道:“快好好修炼月华经。”
应霜砸吧砸吧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烦恼。
吉华也不恼,只是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打坐。在林中修炼了几个月了,他身上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应霜见吉华确实不想搭理自己,也觉得无趣,最后还是老实修炼起来了。
修炼完后,吉华又将应霜背了回去,应霜依依不舍地从背上下来,看着吉华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吉华笑了笑没有回答应霜,伸手摸了摸应霜的头,淡声道:“回去吧。”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掉了,等应霜即将离开天月山时,她又一次问吉华,“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吗。”
吉华还是没有说好,只是替她披上衣服,柔声道:“以后不要再光着脚乱跑了,对身体不好,进了皇宫之后要遵守规矩,不能再像现在这样.......”
此刻,应霜扑到吉华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吉华....,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说了三遍,可是男子一如既往没有给她回应,如同初见时,他满身是伤,躺在她脚下,她问他怎么进的天月山,那里来的,怎么受得伤,而他只是用那双淡蓝色的瞳孔忧伤地看着她。
*
应霜出去的那天,天月山的入口再一次被封上。
看着巫族上下都跪拜在她面前时,应霜哭了,她这时才清楚的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到底有多重。
回到圣女殿后,族中长老早就乌压压站在一起来商量她的婚事了。
“一月之后就是良辰吉日,宜嫁娶。”
“时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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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我巫族终于再降圣女了,宫中之人一知道圣女出来的消息后便马不停歇的赶来了,为得就是早日迎娶圣女。”
“如果巫族能于皇宫结亲,对族中可是好事啊!”
巫族地处偏僻,食物匮乏,而如今外面巫疆国与南诏国斗得如火如荼,百姓都在水生火热,民不聊生。
天子脚下尚有被饿死的人,更何况这里呢?
而只要应霜嫁入巫疆国后,他们巫族就会得到皇室的帮助,反之巫族也会帮助巫疆国一统天下,这件事双方都有好处。
应霜听了他们说了许多,最后才道:“容我再想想。”
为首那个长老不语,只是朝秋华使了一个眼色,“自然按照圣女的意思来做。”
打发走了长老后,秋华看着应霜兴致不高,便提议道:“圣女还没有仔细地去过巫族的其他地方吧,要不我带您四处走走?”
应霜点点头,没有反对,在秋华的带领下出了圣女殿。
比起圣女殿的繁华,其他地方却显得破败不堪。
漏雨的屋子,发了霉的食物,缝缝补补的衣物,每一处都在说着巫族如今的处境。
突然一个妇女冲到应霜面前跪下,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求求圣女,救救我孩子吧,求求圣女救救我孩子吧。”
一个比一个响的磕头声落在地上,应霜顿时觉得无措,她茫然望向秋华,朝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婴儿的脸从襁褓中露了出来,他安静地躺在妇女怀里,不哭不闹。
“孩子已经死了。”秋华说道。
那妇人不听,只是不知疲倦磕着头,最后血都埋进了土里。
应霜不忍,蹲下身将自己的食指割破,然后放入婴儿嘴里。
巫族圣女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不到片刻,婴儿再次睁眼了双眼。
秋华见状立刻将应霜的手收了回来,不善道:“既然救活了,还不赶紧走。”
妇人道了谢后,连衣服都还来不及理,皱皱巴巴的就离去了。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圣女殿外总围着一些即将死去的老人,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婴儿,或者是堆放着被活活饿死的男子妇女尸体。
应霜救了一次又一次,在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个老人时,她道:“请长老们过来商议一下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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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霜的婚事没有等到三月之后,而是随便挑了个最近的日子草草办了。
她知道,巫族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