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八零反派后,被宠到腿软》
1. 第 1 章
“这位同志,这是你的结婚证,请收好。”
“同志,你没事吧?”
姜菱回过神来,看见面前红色封皮的结婚证愣住了。
扎着麻花辫的工作人员穿着列宁装,正面带担忧地看着她。
眼前一切都与现代社会不同,穿着灰扑扑的妇女,老旧昏暗的室内装潢。
很明显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
还有被递到她面前的结婚证,是谁结婚?
难不成是她结婚。
这对新婚小两口都长得赏心悦目,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愿意多看两人一眼,在办完结婚证后,没有催着两人快些离开。
她身边站着个面如冠玉的男青年,穿着与其他人相同的蓝色工装,却像是鹤入鸡群,格格不入。
他唇角含笑询问姜菱是否身体不适。
这人应该就是刚与她一起领了结婚证的丈夫。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姜菱有些心虚,人家刚领证,她就顶了他的新婚妻子的身体。
“我爱人她身体不舒服,能在你们屋里休息一会吗?”
结婚登记处的大姐见这小伙子不仅生了一副好样貌,还对媳妇好,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墙角有凳子,你带着媳妇去那边歇歇。”
坐在墙角,姜菱打开了手中的结婚证。
黄底黑字的结婚证书上写着:姜菱、宋观书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乎婚姻法的规定,发给此证,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一睁眼来到了艰苦奋斗的八三年,这还不是令姜菱最眼前一黑的事情。
她叫姜菱,今天跟她结婚的男人叫宋观书。
可巧正对上她前些天看的一本年代文小说,小说中的阴暗反派就叫宋观书,为人阴险狡诈佛口蛇心,偏爱给男主添麻烦。
不知怎么,了解是便宜丈夫是宋观书,姜菱占了别人身体的愧疚顿时少了一大半。
宋观书并非对原身体的主人有感情,他跟“姜菱”处对象,只为了给男主谢朗添堵。
姜菱是谢朗白月光,他心中有人家,却不好意思去追。
宋观书看出他的心思,将人变成了自己对象。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后期即便谢朗已经跟官配佟婉月在一起,他心里还是没能忘掉“姜菱”。
为了能让男女主全心全意在一起,“姜菱”黑化了。
谢朗爱着她的时候,她选择跟前程更加光明的宋观书在在一起。
谢朗连破数个大案子,成为市局骨干。
宋观书被击毙,“姜菱”为求保护伞,在明知对方有女友的情况下,爬上了谢朗的床。
谢朗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将白月光从心底拔除。
没有谢朗护着以后,“姜菱”为了傍大款,去夜总会陪酒,却被人家老婆找的保镖打成了半身不遂。
姜菱小小叹了口气,指定是这个结婚证有点说法,总共俩人,一个被枪毙,还有一个半身不遂。
婚姻登记处的只靠着小煤炉取暖,屋内不暖和,盖章的工作人员时常需要哈气搓手。
宋观书的确是个“好丈夫”,他出去了一趟,不知从哪弄到的烤地瓜。烤地瓜还冒着热乎气,用油纸裹着塞在姜菱怀里,让她暖暖手。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笑着看两人互动,小两口长得养眼,感情甜蜜。
来登记的小情侣自然注意到了这一角,看着那位男同志长得斯文不说,还对媳妇好,自家热恋期的男友瞬间碍眼许多。
姜菱清楚,没什么爱不爱,他单纯表演欲作祟。
闻着香甜的地瓜香,姜菱被勾得饿了。
中午时,原主跟车间主任请了半天假。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匆往结婚登记处赶去。
宋观书是去年厂里分到的唯一大学生,生了一副好皮囊,厂里不少女孩暗恋他。
喜欢他,和嫁给他又是两码事。
宋观书是资本家出身,虽然政策上对成分放宽,普通百姓对成分不好的人依旧存在偏见。
导致他工资高长得俊,却没人敢给他做媒。
被宋观书追求,满足了原主的虚荣心,却迟迟没有答应他。
直到这年过年前,弟弟女友的父母来家里闹,说姜立文把女友肚子搞大了,不结婚就告他耍流氓。
对于不是正式工的准儿媳,姜家父母原不太满意,只是如今有了孙子,只能同意。
姜家父母以为同意婚事便是恩赐,姜立文女友的父母仍不满意,在姜家的房子中走了一圈,问起小两口婚后住在哪儿?
姜家是日化厂分的房子,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房间拉了一道帘子老两口带着女儿睡在大房间,姜文立姜立武俩儿子睡在小房间。
赵红云父母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总不能让新婚小两口跟小叔子住在一个房间。
从前是姜菱和两个姐姐挤在一张床上,上头俩姐姐陆续成家,她终于能自己睡一张床。
姜家父母私下找了姜菱,让她把床让给小弟姜立武,她搬去客厅睡。
让已经二十岁的大姑娘睡在客厅里,平时家里来个客人,多不方便啊。
选择跟宋观书结婚是出于无奈,前天赵红云搬进了姜家,她在漏风且没隐私的客厅睡了两晚上,就决定嫁出去。
厂里有集体宿舍,姜菱跟工友们关系不好,住不来员工宿舍。
在追求她的男同志当中,数宋观书的条件最好,他是稀缺的大学生,下一批若是分房,他会是分到房的职工之一。
宋观书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温柔注视着她。
姜菱小心翼翼扒下地瓜皮,当着宋观书的面,两口吃完了一根地瓜。
宋观书脸上的假面差点崩开,难以忍受地移开了目光,他从小跟父母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许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即便后来下乡做知青,哪怕再累再饿,他都没有过不顾形象地吃东西。
姜菱短暂思考了一下刚领证就离婚的可行性,程序上行不行都是其次,重要是容易被宋观书记恨。
肚子里有了热乎气,对这个世界才算有了真实感。
她把结婚证顺手揣进兜里,“我没事了,回去吧。”
还没出正月,家家户户门边贴着的春联还是红艳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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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结婚登记处,姜菱才知道办公室内的小煤炉有在认真工作。
二月的北方室外一片萧索,毫无绿意,路边堆放着还没消融的积雪。
一阵风吹过,将棉衣彻底打透。
姜菱把脖子缩进薄薄的棉衣中,还是很冷。
宋观书推着自行车,不走心说道,“我送你回去。”
姜菱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记忆还很混乱,光靠自己压根找不到家。
却偷偷心中腹诽,真会装。
这人的绅士风度全是装出来的,原主跟他都从日化厂到结婚登记处,他有自行车,原主却是靠着两条腿走过来的,不然也不会那么饿。
侧坐在后座上,第一次坐二八大杠,她还有点害怕。
路面不平,怕被颠下去,姜菱揽住了他的腰。
他从没有跟女同志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即便还穿了厚厚的棉衣,宋观书还是很不习惯。
他下意识想要跳车,把她的手甩开。
姜菱第一次坐这种车子,心里害怕,搂的特别用力。
一个想逃,另一个怕摔。
最终结果就是连人带车一起摔在路上。
正值工作日,路上行人不多。
可姜菱还是把围脖拉起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冬天穿得厚实,地面却也相对其他季节更加坚硬。
姜菱的胳膊腿都摔得不疼,只有额头撞到了宋观书背部的骨头。
她揉了揉已经发红了的脑门,他的骨头真硬啊。
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她指责道,“好端端的,你干嘛往路上栽!”
车和姜菱一起压在宋观书身上,他做了人肉垫子,被压了个结结实实。
北城人热心肠,路上见到有人摔倒,即便素不相识,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想要帮忙。
顾不上姜菱,宋观书自顾自爬起来,又扶起了自行车,没有对姜菱伸出援手,任由她自己站起来。
哪里还能看到在结婚登记处时的爱妻摸样。
宋观书当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姜菱突然搂他,他又怎么会摔倒。
他却习惯性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抱歉,是我的错。”
“算了。”他认错态度不错,姜菱气消了大半。
姜菱活动了两下手和脚,发现全身上下只有额头疼,“你没受伤吧,胳膊和腿都没事吧。”
宋观书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将磕破的手掌缩回袖子里,“我没事。”
姜菱提议,“也别骑车了,咱们还是走着回去吧。”
她怕又摔一跤。
宋观书的想法是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只不过她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
“好。”
两人一路无话,走回日化厂家属院。
日化厂职工服务站内,有几个大妈聚在一起闲磕牙。
“姜菱,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崔大娘眼尖,看见熟人,跑到门边,扯着嗓门问。
也没听说姜家的三丫头处对象。
“这小伙子是谁啊,长得可真俊。”
2. 第 2 章
姜菱处对象的事情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就更别提邻居大娘了。
对于姜家父母让她睡在客厅,原主心里有气。
负气与宋观书领证,准备默默搬出家里,再也不跟父母联系,让他们追悔莫及。
在这个时代,小伙子单独送姑娘回家,就算不是已经处上对象,也八九不离十了。
崔大娘虽开口问了姜菱两人关系,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姜菱想着,证都领了,以后也瞒不住,干脆直接说了,“是我对象。”
在北城,男女朋友关系可以叫对象,已经领了证的也能叫对象。
她说的是实话,就看几位大娘怎样理解了。
长得俊是一方面,推着自行车,打扮的清清爽爽,不像是工人子弟,更像是大干部家的孩子。
崔大妈是个大嗓门,“小伙子在哪儿工作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其余几个大妈都好奇地竖起耳朵,想知道姜家三女儿找了个什么家庭的对象。
姜菱还记得原著中宋观书不喜欢提及自己的家庭,她含糊说道,“就普通家庭。”
她说得语焉不详,有人觉得这青年家里背景深厚,人家家里人不许在外说家庭。
还有人见不得姜菱过得好,相信了有关普通家庭的说辞。
冷嘲热讽道,“还当你心气儿高,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呢。”
崔大妈知道,许大花是为了儿子追求姜菱无果,反遭拒绝,记恨上了姜菱,在这故意落井下石呢。
崔大妈觉得也不能怪姜菱,许大花家那小儿子啥也不是,连个临时的工作都没有,整日到处游荡,说不好听就是个街溜子。
就是她有女儿,也不愿意嫁到他们家去。
两家又是门对门住着,谈不上关系多亲近。都是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虽然有些看不上许大花,因着偶尔跟许大花一起买菜,崔大妈还是帮对方说了两句话。
“说什么胡话呢,孩子有了对象是好事。”崔大妈说,“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菱不至于跟个嘴巴刻薄的老婆子一般见识,她催着宋观书回去,“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宋观书柔声说道,“好,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让人去叫我。”
崔大妈发出善意的揶揄声,“看来今年还能再吃到一次你们家的喜酒了。”
正月十四,也就是前天,姜菱的大弟结婚,摆了两桌喜酒,邀请亲朋和邻居吃了顿饭。
许大花轻嗤一声,“请假谈对象,你也是够缺男人的。”
还没到厂里下班的时间,她提前回家,明显就是请假跟男人出去鬼混。
这话够难听的,其余的几位大妈都杵了她两下,让她积点口德。
孙一兰来服务社买醋,听见这话,气的大骂,“放你娘的罗圈屁,谁家二十来岁的孩子不谈对象。你家老大都三十了不结婚也不处对象,是想当一辈子老光棍啊。”
这是姜菱母亲,虽然重男轻女,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孩子被外人羞辱。
她蹬蹬蹬走到柜台前,用力把钱和票甩在柜台前:“来瓶醋。”
许大花自觉是长辈,小姑娘脸皮薄,说两句难听话她也不敢反驳。
孙一兰就不一样了,都是彪悍的家庭妇女,自己又是理亏的那一方。
她把头一偏,拉着崔大妈等几个邻居,“回家去。”
走出便民服务社,她还大声嚷嚷着,“不跟她一般见识。”
以此为自己的灰溜溜离开找足了借口。
售货员默默接过她手里的醋瓶,打满了一瓶醋才小心翼翼交给她,生怕这大娘一时激动把醋给摔着了。
跟人吵了架,孙一兰的心气儿不顺,看见还杵在服务社门口的三女儿,没好气道,“走啊,还等着我请你回家呢。”
姜菱垂下眼睫,亦步亦趋跟在了她的身后。
“处对象了怎么不跟家里说啊,就因为我跟你爸让你睡客厅,所以记恨上了?”孙一兰问,“要是我今天不出来买醋,还得从别人口中知道你谈朋友。”
姜菱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几天家里太忙,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们说。”
筒子楼的楼道里没有灯,白天的时候还好些,晚上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很容易摔跤。
姜家住在三楼,是距离水房卫生间最远的一家。
好处是闻不到臭味和油烟味,坏处嘛也显而易见,坏肚子的时候还挺麻烦的。
姜家的房间只有四十平,能住下曾经挤下过一家七口人,随着姜家两个女儿的出嫁,空间总算宽泛了些。
好日子没过多久,姜立文娶媳妇了,而且马上要添第三代了。
孙一兰把醋放到外面的碗柜里,筒子楼里的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房间太小,碗柜只能放在门外,都是穷得叮当响,没有怕丢的东西。
家里其他人快要下班,孙一兰不急着回去做饭,她着急知道姜菱的对象。
“说说吧,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在哪儿工作?”
姜家最小的弟弟姜立武读初三,明天开学。
因为马上就要中考,他正在客厅里看书。
他认真看书,然而那两人的谈话总往他耳朵里钻。
终于他放下书,“三姐,你处对象了?”
姜菱心里呵呵两声,不只是处对象,还顺便领了个证呢!
宋观书的情况倒也没有需要隐瞒的地方,姜菱直接说道,“是咱们厂技术科的。”
孙一兰曾经也是日化厂的员工,前些年大儿子姜立文面临下乡的情况,她就把工作让给了初中毕业的姜立文。
离开厂子好几年,新来的工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听说是技术科,孙一兰先点了点头,技术科是个好地方,没关系进不去。
“找机会带他来家里看看,差不多就把你俩的事儿给定下来。”她像是个关心女儿的母亲一般,“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不能总住在客厅。”
姜菱笑,心道你也知道呢。
她拉住了姜菱的手絮絮叨叨说道,“你别怪妈偏心,你是女孩子,总要嫁人。你二弟还得在咱们家继续生活,他马上要考高中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客厅人来人往,他晚上休息不好,白天会影响上课,你是他三姐,也不希望你弟弟中考落榜,他有了好前程,你们几个姐姐也能跟着沾光。”
“我知道,不过我住在客厅晚上睡不好,也会影响白天工作,我准备住进员工宿舍里。”
孙一兰又变成了不舍得女儿的母亲,“你有了对象,眼看就能嫁人,妈还想再多看你两眼,你搬去职工宿舍,就只放假的时候才能看见你了。”
她不止是舍不得女儿,还舍不得女儿每月上交的十块钱家用。
姜菱中午在厂食堂吃饭,早饭在家吃一顿,晚上要在家里睡觉。
她每月工资二十八块,光是给家里的,就要一小半。
姜家吃喝很普通,一家人的伙食费差不多十块多钱,姜菱一个人上交的就够了。
姜菱每月还会给姜立武零花钱,她给了,孙一兰就不用给了。
她如果住在职工宿舍,就不会再交家用,孙一兰当然不舍得她了。
姜菱反问:“那怎么办?”
“你再委屈委屈,在家里住到嫁人。”
屋里不算太暖和,姜菱搓了搓冰凉的指尖,“小弟要中考,需要保证他的睡眠,你们俩晚上睡觉都打呼噜,他也睡不好觉。那不如让立文两口子去他老丈人家住一段时间,等小弟中考完了,我也差不多嫁人了。您舍不得女儿,亲家大娘肯定也舍不得自己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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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立武自然同意姜菱的提议,他跟父母一块睡有诸多不便。
要是能自己单独一个房间睡到中考前,那就再好不过。
“三姐说得有道理。”
孙一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看书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姜立武坐回了窗户边上的小板凳上,窗边有自然光,还能贴着暖气片,是整间房里最适合看书的位置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女儿,“你是咱们家最懂事的孩子,你一定能理解爸妈的苦衷,你弟妹是出嫁女,哪有出嫁的女儿带着女婿回娘家住的道理,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姜立武撇了撇嘴,他妈总爱这么说,大姐二姐三姐都是她“最”懂事的孩子。
“我理解你们不容易,我搬去职工宿舍住是最好的选择了。”
见说不动女儿,孙一兰干脆先逃了,“你爸快下班了,我先去做饭。”
她拎着锅去外面做饭,姜立武立刻把手里的书一扔,窜到沙发上。
“三姐,你下次跟我三姐夫出去玩,能带着我一起吗?”
姜菱瞥他一眼,“不能,你还是想着好好学习吧。”
姜立武正值变声期,公鸭嗓,“其实吧,考上了最好,考不上也没关系的。”
姜菱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别做梦了,你没考上高中,爸不会把他的工作让给你。”
且不说姜立文作为长子,更受父母的钟爱。
姜立文那时候没有工作要下乡,为了让他不下乡,孙一兰才会将她的工作让给儿子。
姜志福还没有到退休年龄,他一个月工资五十块,若将工作让给姜立武,他得从学徒干起,每月工资十八块钱,家里收入大打折扣不说,老两口都没有了工作,失去收入来源,得伸手跟儿女要钱。
当然了,姜立武也有自己的心眼。
大嫂是临时工,想要转正,肯定惦记着爸的工作。
家里有俩儿子,妈已经把她的工作让给大哥,爸的工作不给他,也不能给大嫂啊。
“别只看了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利,你考上大学以后,学校分配工作,是坐办公室的,可比生产科的工人强多了。”
这姐弟俩关系不错,都不喜欢姜立文,经常一起说他的坏话。
姜立武狐疑的看她,“三姐,你今天有点奇怪。”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支持他。
姜菱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透了而已,不要为了一时置气,影响自己的一生。”
说到底,姜立武想争的不止是工作,还有来自父母的公平对待。
“中专不好考,高中却没那么难,你想想你考上高中大学,爸妈肯定会供你读书,这七年间得花掉多少钱啊,你考上大学,就是父母心里的这个。”姜菱竖起个大拇指,意为心尖尖。
十五六岁的少年,想事情比较单纯,姜菱说坐办公室他没心动,可能取代姜立武成为父母的心头肉,他心动了。
姐弟俩说完,姜家其他人下班回来了。
“老三今天下班这么早。”
孙一兰跟在丈夫身后端出了晚饭,“你闺女真是出息了,谈对象不跟家里人说,如果不是我正好遇见,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姜立武有眼色地帮着端饭。
赵红云听见这内容,忍不住变了脸色。
她比姜家人还关心对方是谁“三姐谈对象了,谁啊?”
她的车间主任家小儿子看中了姜菱,直到她嫁进姜家做儿媳,今天上班的时候,还特意跟她说了这件事。
还跟她暗示过,若是能够办成,她可以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工。
她本来看中了公公姜志福的工作,想着等她生完孩子以后,靠着给姜家生孙子的功劳,公公把工作让给她。
但如果能够提前转正,那就最好不过了。
3. 第 3 章
“他在咱们厂技术科工作。”
跟王主任家的小儿子对不上,赵红云顿时拉下脸来。
日化厂是个大厂,姜家一大家子都在厂里工作,厂里人虽不能都认识,却也认识个七七八八。
就算不认识,明天上班的时候还能去打听。
“技术科的谁?你说叫什么名?”
宋观书在厂里也算是个名人,这些年厂里头一个的大学生,样貌又极为出众。
听到名字后,还在日化厂工作的姜家人眼前出现了一张如玉的俊秀脸庞。
赵红云不假思索道,“三姐,你别是看中了宋观书那张脸才愿意跟他处对象吧。”
“是,他确实长得好看。”
被姜立文瞪了一眼,不影响她继续说,“长得好看不当吃也不当用,找男人不能只看样貌,那关键得看出身啊。”
她这话,姜家其余人都十分赞同。
赵红云又说,“三姐是咱们厂长得最好看的女工,就连那电影明星都没你长得好看,你想找啥样的没有啊,别说厂领导家的孩子了,就是配政府领导家的孩子都绰绰有余。”
“那宋观书无父无母,还成分不好,你说万一......对吧,连累你可怎么办啊。”
“咱们厂很多领导家的孩子都稀罕你,你说给厂里领导做儿媳妇,怎么可能亏待你呢。”当然了,也不会亏待姜家其他人。
姜志福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红云说的对,你明天就去找那个宋观书,跟他说清楚分手!”
赵红云:“对啊,三姐你跟他分了,我给你介绍几个,保准比宋观书更好。”
她心虚,又补充了一句,“咱们是一家人,我总不能坑你。”
姜立武想要为三姐说两句话,却被父亲一个眼刀吓了回去。
姜菱没吭声,反正她明天搬去宿舍住,随他们怎么说。
孙一兰也想起了做饭前三女儿曾经说过要出去住,“姜菱想要住到职工宿舍,我觉得咱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更好。”
姜志福才拿起的筷子又摔在桌子上,“出去住,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觉得爹妈都管不了你?”
姜立武弱弱开口:“三姐她是因为家里住不下,才想着去宿舍住。”
赵红云:“是我跟孩子多余了,我才进门,三姐就要出去住,不知道还以为是我赶姑姐离家。”
沉默了一晚上的姜立文终于开口,“三姐,你别出去住了,你是本地人,去职工宿舍住,叫外人听说要在背后议论红云的。”
姜菱微笑道,“那好啊。”
姜立文以为事情解决,低下头继续吃饭,就听见那道女声继续说道,“你搬到客厅住。”
他皱起眉毛,用你可真不懂事的语气说道,“红云正怀着孕呢,哪能住在客厅。”
“对啊,我知道,所以是你——搬到客厅。”姜菱着重强调搬到客厅的只有姜立文,“反正你媳妇有了身子,你们晚上不能干别的事儿。”
她似笑非笑看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万一你们小两口年轻火气大,做了点什么,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光明正大把那种事搬到台面上说,除了姜立武真单纯的意外,都臊的满脸通红。
姜立文有些嫌弃说道:“三姐你好歹一个大姑娘,这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若叫外人听见,要说你耍流氓。”
姜菱呵呵笑了两声:“有吗,还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就叫不知羞耻,那你们在婚前做了那种事的叫什么?”
婚前谈性是不知羞耻,你和赵红云可是在婚前把孩子给搞了出来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针对我的鸿门宴啊,才把我娶进门,话里话外讽刺我,嫌我多余我回娘家还不成吗。”
姜立文可害怕媳妇跑了,“三姐,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跟红云道个歉,你俩各退一步,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姜菱不理解,“是你跟红云道歉才对,虽说媳妇已经娶进门,也不能明里暗里骂她啊。”
她语重心长说道,“姐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小张,你现在毕竟已经结婚了,马上孩子就要出生,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对。”
赵红云本来想要拿捏姜菱这个姑子,听说丈夫心里还惦记着别人,这下真的被气哭了,一嗓子嚎了出来。
孙一兰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孙儿,赶紧抚着她的后背顺气,“没有的事,她瞎说呢。”
姜立武一直看不惯大哥,恨不得能给他多添点堵,他也煞有其事说道,“妈,你就别骗大嫂了,要说小张姐姐已经过去了,大嫂你别担心,我哥心里还是有你的。”
姜立文恨不能给这两个胡说的家伙两拳,“没有小张,真没有。”
姜志福和孙一兰不知道儿子的情史,只想着把儿媳妇哄好,别把事情闹大。
听见儿子女儿都说这个小张,两人竟还真以为有这么一个人。
孙一兰也就顺着解释道,“傻孩子,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你。”
她这话没有起到解释作用,反而坐实了小张同志的存在。
赵红云顿时不吃饭了,摔摔打打回了小房间,姜立文赶紧跟她回房间。
孙一兰也想跟去,姜志福拉了她一把,让她别瞎掺和人家小两口的事儿。
姜家小两口在房间吵架,老两口食之无味。
只有姜菱和姜立武这姐弟俩吃的最欢,姜立武高兴着呢,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饱了。
孙一兰做饭严格按照定量来,绝对不多做一口,他半大小伙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他碗里的饭永远没有姜立文的饭多。
问就是:你大哥上班辛苦,咱们要多体谅体谅他。
他是个不挣钱的学生,自然不能再抱怨。
姜菱睡了一晚上硬沙发,说是沙发就是长木椅上铺了条褥子。
这一晚上腰酸背痛,加剧了她想要搬出这个家的念头。
出门上班时,她脑子里惦记着怎样搬去职工宿舍,孙一兰却催着她要去跟宋观书分手。
全家一起下楼,姜立文两口子经过一晚上,如今已经和好。
姜家唯一的自行车正在姜立文□□,他骑着自行车载上媳妇伴随着清脆的车铃声一溜烟走远了。
这是为了娶赵红云,才买的自行车。
赵红云父母要了三转一响,经过孙一兰和姜志福的讨价还价,最后只要了个自行车。
为了这辆自行车,就连已经出嫁的大姐二姐都送了三十块钱回家,这钱相当于她们俩一个月的工资。
更何况还需要在家吃用的姜菱,她拿出了五十块,扣除每月交给家里的钱,还有她的必要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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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攒小半年呢。
为了姜立文结婚全家都出钱出力,独他一分钱没掏,坐享其成得了个媳妇。
姜菱不想跟姜志福同路,她干脆加快步伐。
到了厂里,按照记忆找到财会科。
她在财会科上班,科室里加上科长副科长一共五人,科长爱喝酒经常宿醉带着酒味上班。副科长手巧,喜欢上班时间打毛衣。
两个领导不干活,工作都交给三个小兵做。
科长唐国上班时又是一身酒味,脸上一团坨红。
于是姜菱询问正在缠毛线的副科长李春娇,“李姐,我想要搬到咱们厂职工宿舍的话,应该跟谁申请呢。”
李春娇放下毛线看她,“怎么想着从家搬出来了,我记得你弟弟前段时间刚结婚。跟弟媳妇相处不来?”
整天无所事事,听听下属家的八卦就当做是看电视了。
“家里太小了,住不开啊。”不了解她性格之前,姜菱当然不会跟她说家里事,“咱们厂什么时候能再分房啊,上次分房的时候,我们姐弟都还小,我爸妈带着五个孩子挤挤倒能住,转眼间我们长大了,姐弟不能挤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小弟要是结婚,家里就更住不开了。”
厂里各家都住不开,也不独她们一家。
财会科其他人也有着苦恼,跟着姜菱一块吐槽。
坐在一块讨论了半上午关于住房问题,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人才打住。
还记得姜菱的问题,满身酒气的唐科长告诉她,“去后勤领申请表,我这里给你签字盖章,就能去职工宿舍住了。”
中午大家都是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午休一会,姜菱没有午休,在后勤处众人午休之前,去领了表,等下午闲下来的时候填表,顺便请唐科长签字盖章。
唐科长下午出去开了个会,姜菱赶在下班之前交了申请表。
等后勤通过,三天之内就能住进职工宿舍了。
刚过了年,财会科工作量很少,姜菱回去的时候,科室其他人已经提前下班了。
姜菱大姐姜莲的邻居在后勤处工作,两人相伴回家时,她听到邻居说姜菱申请了职工宿舍,当即把人抛下,跑来财会科找姜菱。
办公室都没人了,姜菱打算锁门回家。
正赶上姜莲风风火火跑过来,把她推进办公室。
如果她不是女人,姜菱都要怀疑对方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好端端为什么要搬去职工宿舍住?”姜莲坐在妹妹的工位上。
她还是那套说辞,“你也知道家里住不下。”
姜莲却是有点不信的,“真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红云嫁进来前你不说住不下,她嫁进来了,你却说住不下,让外人怎么想啊。”
“没人多想,都是厂里职工住房面积太小导致的。”
“反正你快要嫁人了,不然就再忍一忍。”姜莲是非常要面子的人,“不然你来我们家,跟你外甥女一起住。”
姜菱实在有些不太能理解她怎么想的,“去姐姐姐夫家住,说起来更不好听,还不如住进职工宿舍。”
“呦,莲姐也在。”门边出现个长相清爽的男孩子,小麦色皮肤,双目灿若明星,“我来办公室找我妈,看见你俩,想着来打个招呼。”
这正是男主谢朗。
4. 第 4 章
他今年在警校读大四,在厂附近派出所实习,不出意外他将来会留在派出所工作。
谢朗母亲是人事处处长,他从小在厂里众星捧月长大,几乎厂里每个职工都认识他,“你们派出所下班也挺早。”
姜莲探出头看了一眼,“白姐不在办公室吗?”
姜菱和谢朗是高中同学,从前上学的时候,他偶尔会去姜家找姜菱,跟姜家人很熟了。
谢朗斜倚在门框上,耸耸肩,“办公室没人她好像出去开会了。”
隔壁办公室锁着门,姜莲便请他进屋说话。
“先进来,走廊里面有风,怪冷的。”
谢朗依言进了办公室。
姜莲:“你在派出所实习还好?能习惯吗?累不累啊?”
对于这位原书中的男主,姜菱带着好奇与审视打量着他。
感受到心上人投来的目光,谢朗站在门前有些手足无措,“派出所还挺闲,不累的。”
这时候人穷,家家户户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争端,很少会闹到派出所。
姜莲面带笑意夸道,“谢朗现在真是个板正的小伙子,也不知道谁家姑娘有福气嫁到你们家。”
一张俊脸羞得通红,“以后的事儿,都说不准的。”
谢朗家庭条件好,姜莲从前没想过这件事,今天是话赶话说到这了,“你跟我们姜菱就很般配啊,郎才女貌,又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
越说越觉得合适,谢朗涨红了一张脸。
“您别这样说,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姜莲是过来人,哪还能看不出谢朗对姜菱有点意思。
“这好办啊,在传出去之前,你俩在一起就好。”
不等姜菱先制止姜莲,谢朗便说,“我听人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错了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姜莲笑了笑,“你这孩子,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话就直说呗。”
“听到有人谣传,说姜菱有对象了。”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这消息传的可真快啊,应该是家属院那几个大娘传的。
姜莲率先否定,“怎么可能,肯定是外人胡说的,我们姜菱没有对象。”
正在这时,留了一道缝的办公室木门被从外推开。
门外站着个清润出尘的男青年,气质矜贵,眉目如玉,不是宋观书还是谁。
谢朗曾与宋观书同一村子当知青,宋观书先下乡,又年长他几岁。
故而谢朗称他为:“宋哥。”
“宋哥怎么知道我在财务科?”他大大咧咧没多少心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是来找他的,“你来财务处是有事要办?”
他大大咧咧介绍道,“姜菱是我同学,也是咱厂财务科的干事,有事找她就对了。”
宋观书微微点头,他长了一双凌厉的眼睛,却总是带笑,“我来接对象下班。”
谢朗被这一句话惊到了,他在屋里的姜家姐妹身上环视一圈,“来接莲姐的吗?”
姜莲早已结婚,孩子都满地跑了,自然不可能是她。
还能是谁,谢朗不愿去想。
真是个缺心眼的熊孩子,姜莲没忍住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
联想到方才从谢朗口中听到的内容,姜莲笑的有几分勉强,“你是我们姜菱的对象?”
谢朗不傻,姜莲能想到的,他也后知后觉想到了,只不过一直不敢相信。
听姜莲提起,他便屏息凝神,希望能从宋观书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宋观书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我们昨天领证了。”
这下连着姜菱都被吓着了,这人为了刺激谢朗,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姜莲作为姜家大姐,肯定不信自己最小的妹妹会干出领证不跟家人说的事情。
“这位同志,或许你是我妹妹的对象,但结婚是大事,不好玩笑。”
他掏出个写着结婚证的崭新红本本,递到姜莲面前,还极为“不经意”令谢朗看到了结婚证上的名字与照片。
确认不是伪造的公章,姜莲拿着结婚证忍不住拍妹妹的头,“姜菱,你是不是疯了,结婚怎么能不给爸妈说,还偷偷去领了证。”
姜莲气急了,下手重的很。
“哎,姐你轻一点!”
这话一出,宋观书这个正经丈夫的动作,还没谢朗这个高中同学的反应快。
挡在了姜菱身前,“莲姐,有话好好说,别打姜菱。”
宋观书:“大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是想打,就打我吧。”
姜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虚伪。
他要是真心疼她,早就上前了,何至于在姜莲被劝住以后,才说这句话。
而姜莲不知宋观书的真面目,却对他观感极好,这青年看着文质彬彬却能挡在妹妹身前,也是个爷们。
谢朗低下头小声说:“还在厂里呢,您小点声,叫其他人听见了,对姜菱的名声不好。”
姜莲就是再傻,这时候也看出谢朗对她妹妹有意思。
姜莲是真想抽姜菱这个混账一顿,这时候却要稳住宋观书,怕谢朗方才的反应被他看出来。
毕竟姜菱已经跟他领证,再是不愿,那都是两口子,
“你别多想啊,谢朗跟姜菱是同学,他俩没什么的。”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宋观书就算曾经没想过什么,听到这话也应该多想。
姜莲和谢朗都担心宋观书想多了,姜菱注意到宋观书弯起的双眸,心想这家伙要爽死了吧。
谢朗眼神黯然,却还是应和道,“对,我们只是同学。”
宋观书声音中带着满满深情:“姜菱这么好,有人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知道她心里只有我就够了,绝对不会多想。”
“我说得对吗,姜菱?”
正偷着翻白眼的姜菱突然被点名,她回答道:“是呗,要不然干啥只跟你领证呢。”
从姜菱口中说出的话,对谢朗的打击更大,他难过地看着地面。
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朗不开心,宋观书却完全不同。
姜莲心里点了点头,这青年还挺通情达理。
原本更满意谢朗做她妹夫,如今心中的天平更加偏向于宋观书了。
小伙子长得是真好看,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说话斯斯文文,对姜菱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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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是咱们厂的职工吗?”姜莲问。
“是,我在技术科工作。”
谢朗:“宋哥可是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中大学的大学生呢。”
他不无遗憾说道:“我当初也报了北城大学,不过我成绩差没考中,宋哥可厉害了。”
除了遗憾便是羡慕,似乎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宋观书都能轻易得到。
包括心仪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
姜菱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二傻子一眼,第一年恢复高考,谢朗身为高中生,自然报名了。
只不过他没考上,而抄了他志愿的宋观书却考中了。
谢朗不笨,然而宋观书是高智商天才,有这么个人处处跟谢朗比较,他肯定会有挫败感。
看完大半本书的姜菱一直搞不明白,宋观书为何处处看谢朗不顺眼。
谢朗是个阳光的人,对任何人都没有敌意,不应该是他得罪过宋观书啊。
姜莲:“小宋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无论什么时候,父母的工作都是挑选对象时的重要指标。
宋观书平静说道:“我父母都已经去世。”
谢朗真是个圣父了,虽然宋观书抢了他心上人,他却帮忙说话,“宋哥很能干的。”
“是的。”
姜莲没好气的瞪了眼姜菱,是丈母娘看女婿,看宋观书越看越顺眼。
“你俩也领证了,今晚我带着你们一起回家,也得跟家里说一声。”
宋观书十分乖巧,“都听大姐的。”
他们三个是一家人,谢朗自觉多余,想要默默离开,却被姜菱叫住,“谢朗很长时间没来我们家玩了,今天家里人多热闹,一起吧。”
姜莲没忍住剜了这死丫头一眼,带着新女婿回家,把谢朗请去看什么。
“谢朗来人事处找白处长,你别添乱。”
不管姜莲的眼神有多吓人,姜菱端坐,岿然不动。
她当然知道不合适,可若是谢朗跟着一起,又外人在,姜家人即便想要发作,也得悠着点。
事后,她就会搬到职工宿舍去住。
“我,不太合适吧。”姜菱邀请,谢朗还挺想去的。
宋观书也邀请他,“一起吧,刚好人多热闹。”
既然作为姜菱丈夫的宋观书都开口了,谢朗也就不犹豫了,“那好。”
宋观书和谢朗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姜菱和谢朗是“夫妻”,理应让宋观书载着她。
谢朗平时没少载厂里的大姐大姨一段路,倒是习惯了。
姜莲麻利坐上谢朗的自行车后座,回头见妹妹还在磨叽,便催着她,“快着点。”
姜菱还记得昨天被摔在地上,她说,“我还是走着回去吧。”
“我既然骑了自行车,就没有让你走回去的道理。”
豁,别忘了你昨天下午的壮举。
姜菱小小的刺他一句,“不会摔下来吧。”
宋观书淡笑,“你在后面,我一定会小心,万一摔下去我给你做人肉垫子。”
姜菱昨天摔在地上啥事没有,就得益于他这个人肉垫子。
姜菱搞不懂,这人是故意秀恩爱,还是在阴阳她。
5. 第 5 章
姜莲摇了摇头,“这俩人可真是够腻歪的。”
她这是说给谢朗听得,既然小妹已经结婚,就最好能让他打消对姜菱的好感。
“第一次去你家,还是应该带着礼品上门。”
日化厂距离家属区不远,宋观书却绕去供销社,买了两瓶罐头两瓶麦乳精。
姜莲和谢朗比他们俩先一步回去,除了在学校晚自习的姜立武,姜家其他人都在家。
孙一兰看见大女儿,刚想问一句怎么突然回来了,就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谢朗了。
尽管已经过去好几年,少年成长为青年,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这是谢朗,白处长家的儿子。
这可是稀客。
有谢朗这个外人在,姜莲不能立刻跟家里人说姜菱这死孩子跟人领证了。
姜志福和姜立文父子俩赶忙请人坐下,又拿出了前些天办喜事剩下的喜糖。
姜志文掏出一支烟递给谢朗,这是来家里客人的最高礼节了。
谢朗摆摆手,“谢谢,不会。”
姜志文塞了两遍,都被谢朗拒绝了,他便自己点上了火。
姜菱从外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烟味。
客厅内烟雾缭绕,谢朗像个小媳妇,夹在姜志福与姜立文父子中间。
“老三,你这是?”孙一兰忍不住率先开口。
昨天听说姜菱有对象,看见他身后的男青年,众人也都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孙一兰心中埋怨姜菱带着男朋友回家,也不知道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你是小宋吧,快进来。”
姜家房子小,客厅也小,沙发上能挤下三个人已然是极限。
“不知道您二老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宋观书将手里的布兜子递过去,孙一兰看见橘子罐头和麦乳精,眉眼先舒展了两分,这可都是贵重东西。
姜莲有点搞不懂自家的情况了,父母显然知道小妹有对象,但她不清楚父母知不知道他们领证了。
孙一兰按照惯例,把收到的贵重礼物放回大房间,姜莲也跟着一块进了屋。
整个小客厅,只有姜菱和宋观书是站着的。
姜菱找出两个小马扎,一个人一个,在角落坐下。
谢朗不抽烟,为了招待这位贵客,除了喜糖外,姜家父子还拿出了熟花生,请他吃。
他被姜家父子夹在中间,轮番询问大学学习经历,以及派出所的工作经历。
姜菱上前给宋观书抓了一把,“吃吧。”可怜见的,拎着一兜子礼物上门,连快糖都没混上。
宋观书有洁癖,熟花生带着壳,外皮沾着土,很脏。
就这样放到他的衣服上,他很难受。
罪魁祸首不觉哪里不对,一副求表扬的摸样。
他忍着不适,说道:“谢谢。”
谢朗要应对姜家父子的盘问,余光观察到姜菱和宋观书的互动,内心一片酸涩。
姜家父子一门心思都在人事处处长的独子身上,对于女儿带回来的对象漠不关心。
宋观书没有半分因为被冷落而生出的不满,只默默地剥花生。
姜菱注意到,一开始只当他这是想自己吃,却没想到他竟将剥好的花生递给自己。
突然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有木有,书中最大的反派,没事就想着搞事情给男女主添乱的反派,竟然会给他剥花生。
当然,姜菱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狗东西除了又在给自己立人设,还为了当着谢朗的面秀恩爱,真是不要脸。
不多时,主卧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什么!”
姜菱压低声音小声同身边人说,“她也知道了。”
下一秒,主卧门从内打开,孙一兰站在门口大骂:“姜菱,你是疯了吗!”
姜莲已经批评过小妹了,这时候能够替她讲话,“妈,你小点声,别让邻居听见以后笑话,对小妹的名声不好。”
姜志福和姜立文不明所以,忙问:“怎么了?”
姜志福眼神示意妻子,有客人在呢,让她悠着点。
孙一兰哼了一声,“怎么了,问你闺女去!”
妻子不回答,姜志福便看向了大女儿,是大女儿跟妻子一起在房间中嘀嘀咕咕,她肯定知道什么。
姜莲担心就这样告诉父亲,会当着客人的面闹起来,她自然不能说。
她不说,姜菱却自己说了,她握住宋观书的手,十指交扣举起来,“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宋观书想躲开的,他厌恶与人肌肤相亲,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谢朗也在。
他神态自若地微笑,没有挣脱开。
姜立文骂她不知羞耻,“知道你俩处对象了,毕竟还没领证,就这样手牵手,害不害臊啊!”
婚前牵手在小情侣之中十分常见。
别人说姜菱不害臊,她都接受。就是姜立文说她不害臊,她不能接受,“婚前牵手算什么,还有人婚前搞出孩子呢。”
姜立文想要发火,碍于谢朗在场,只骂了她一句吃里扒外。
谢朗弱弱帮她辩解,“姜菱和宋哥是两口子,牵个手算不了什么。”
两口子?!
谢朗感觉不对劲,起身对众人歉意说道,“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趟。”
都是姜菱的家务事,他不能再掺和了。
姜菱必然不能让他回去啊!
现在有谢朗在,让姜志福知道,当着客人的面,他总不会立刻闹起来。
姜菱挽留道:“你好容易来家一趟,总不能连顿饭都不吃,就让你回去,传出去要被人家讲我们坏话的。”
姜莲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是想干嘛啊。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挽留另一个男人。
姜莲在一旁打哈哈,“没事,家里要是有急事,就先回去。什么时候馋你婶子做的饭菜了,只管来家里,想吃啥就说。”
姜志福在这个家想来一言堂,三女儿未经过他的同意就跟人领了证,这明显挑战到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
她犯了错误,还毫无后悔之意。
在姜菱挽留的目光中,谢朗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离开以后,姜志福也不必再压抑着内心的暴怒,他上前一步,扬起巴掌。
“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这几天过年,老子不跟你一般计较,真当老子怕了你。”
他在厂里做装卸工,力气大脾气爆,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打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家三女两儿子,只有姜立文作为长子,较少被他上手打。
三个女儿经常被她打得浑身是伤,姜莲和姜荷这两姐妹是在出嫁以后,身为家里的外人,他不再伸手打她们了。
姜菱成年,在厂里有了体面的工作,姜志福在家里不经常动手了。
姜菱这具身体,对姜志福巴掌的记忆远超其他。
她一下子躲在了宋观书的身后,既然他有心扮演恩爱丈夫,也得给他个表演的空间。
宋观书看着瘦弱,却拦住姜志福将要落下的巴掌,“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姜莲站在小两口的身前,拦着想要打人的父亲,女婿还在家里呢,怎么能动手打姜菱呢。
得罪女婿不说,以后姜菱在丈夫面前哪里还能抬起头啊。‘
第一次带着丈夫上门,就被父亲打了一顿。
事儿不是这样办的。
孙一兰伸手要把姜莲拉开:“你们都别拦,也得让她长长记性!”
姜莲搞不懂,她爸糊涂就算了,她妈应该劝一劝,却在这添乱,实在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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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她苦口婆心道,“您劝一劝我爸。”
“大姐,您这话说的没道理,三姐做的不对,爸教育她又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你觉得爸的做法有问题?”赵红云凉凉开口,给本就不平静的气氛又加了一把火。
家里这几个孩子,姜菱生的最好,姜志福对她最寄予厚望,希望能靠这个小女儿跟政府的大干部攀亲家,再次也得是厂领导家的孩子。
宋观书的父母双亡,而且成分不好,这个女婿他非常不满意。
姜志福明确说道,“你们的婚事我不满意,你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哪有刚结婚就离婚的道理,姜莲说:“小宋人不错,对待三妹也好。”
父母的想法,姜莲大约知道,希望妹妹嫁到个好婆家。想要找个当干部的亲家,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小妹毕竟已经跟人领证,即便离了婚,那也是二婚,再找对象还未必能比得上宋观书。
姜志福这一巴掌没打出去本就心里窝火,右手被小女婿钳在半空中,更让他在妻儿面前失了面子。
他需得把这一巴掌打出去,才能找回面子。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姜莲急着讲话,语气不免有些着急,就让姜志福有了发作的理由。
他左手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姜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孙一兰不心痛女儿,反倒冷嘲热讽:“该,都说了让你别管,非要上前添乱,惹你爸不高兴,你满意了?”
姜莲捂住脸,不可置信看向父亲,自打她成家以后,就再也没有被打过了。
她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孩子都能上小学,却被父亲打了脸,疼是一方面,主要是屈辱。
见她脸上浮出巴掌印,姜菱皱起眉毛,“你是有毛病吗,大姐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凭什么打她。”
“我是她老子,我想打就打!”
孙一兰也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如果不是你胡闹,你爸怎么会打你大姐!”
姜菱能感受到手下姜莲皮肤在迅速发烫,“我有什么错,现在婚姻自由,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你们姐几个从小吃穿,全靠我从在厂里装货,现在长大,翅膀硬了,还敢跟我顶嘴。早知道你们长大以后不孝顺,还不如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们给溺死!”
一家子没有劝架的人,姜立文两口子只恨打得不够严重,站在一旁默默拱火。
姜菱垂下眼睫,平静说道,“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您现在把我们姐妹几个溺死叫做杀人,你也不想被厂里知道自己打骂老婆孩子的事情吧,要是闹起来了,咱们都别想好过。”
姜莲拽了下妹妹的袖子,让她讲话注意点,毕竟是生养了她们的父母。
姜志福是老思想,认为老婆孩子都是自己的个人财产,他想怎么打骂都是家务事,即便是厂长也不能插手。
他还是有些欺软怕硬,听她语气强硬,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的。
家里只有老大那丫头是个好孩子,老二和老三都野得很,老二能干得出来跟厂里举报他的事情。
他曾经认为老三不会,现在也说不准了。
在家里当了这么多年的独裁者,姜志福有一套独属于他的办法,把握住妻子儿女们的命脉。
一句话概括便是,赶出家门大法好。
妻子娘家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离开了这间家属院,她就要流落街头。
已经成年的妻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的几个孩子。
通常只要提出将他们赶出家门,不管哪个孩子都会乖乖认错。
这办法,姜志福极少使用,通常他都用物理手段解决。
姜志福暴怒道:“这里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
6. 第 6 章
姜菱心里直摇头,姜志福也真是的,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被赶出家门,这是天大的事儿,从小养成的习惯,令姜莲早早替小妹道歉,“爸,姜菱不是故意的,您别跟她生气。”
姜菱蹬蹬蹬冲到大卧室,把原身早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提上,看见随意扔在床上的麦乳精和橘子罐头,她略微停下脚步。
随即从姜志福两口子的卧室冲出来,一手拉着姜莲另一手拉着宋观书,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甩下一句狠话,“走就走。”
姜志武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回家,楼道里没有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楼,看见有人幽幽站在楼梯间,吓得他以为见到了鬼。
他不敢往上走,“鬼”却下楼来找他,越走越近不说,那“鬼”长得有点眼熟。
“大姐?!”是熟人他可就不害怕了,他拍了两下胸脯,“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啊,你咋回来了?”
也不怪他这样问,元宵节前一天姜家办喜事,姜莲回来过。
距离上一次回家,不足一周。
姜莲勉强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学校食堂能吃饱不?”
说着,他就要从兜里掏钱和票。
姜立武正是能吃的年纪,姜莲担心小弟吃不饱。
姜立武赶紧后退了两步,“三姐给我的零花钱还有,你那钱留着给孩子买糖吃吧。”
他愿意要三姐姜菱给的零用钱,不是因为跟三姐的关系更加亲近,而是姜菱还没成家,大姐有丈夫婆婆,不能一味贴补娘家。
况且,大姐她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养。
他看见姜菱手上拎着个大包裹,原先放在爸妈卧室的角落里,用以收纳姜菱的日常衣服。
姜立武有些不解,看这三人脸色不对劲,他跟着下了楼。
屋外寒风凛冽,姜莲艰难开口,“别送了,回去吧。”
姜立武对三姐身边的陌生男人很是好奇,然而当着对方的面,却又不方便问。
被姜立武打岔,走到楼下姜莲才想起问,“你带着行李出来,是想......”
姜菱:“我去职工宿舍住。”
姜莲突然想到了,她下午去财务室找这丫头的原因,难带她早就想到会被父亲赶出家门,所以提前跟后勤申请了职工宿舍。
可既然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她为何不尽量避免被赶出家门呢。
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念头,姜莲劝道:“咱爸就是那么个性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听大姐的话,回去跟他服个软,就没事了,别跟他犟着来。”
一头雾水的姜立武总算搞清楚,他不在家的时候,爸跟姐起了冲突,他爸压制不住三姐,就搞老一套,嚷嚷着让人滚出去。
姜立武弱弱开口,“姐去宿舍住也好,总比住在家里强。”
姜莲:“这叫外人听说,多丢人的。”
姜菱揽住大姐,给姜立武摆了摆手,“哎呦我的姐,您已经嫁人了,就别操心家里这些破事。”
姜立武还想追上俩姐姐,仔细询问家里为何会闹起来,人已经走远,他只能背着挎包回了家。
家里的氛围很不好。
邻居们已经吃完了晚饭,孙一兰阴着脸在公共厨房里做饭。
姜立武回到家以后,大气都不敢喘。
姜菱离开这个家以后,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跟姜立文和赵红云两口子聊不来,更是不敢直接跟盛怒中的姜志福搭话。
直到躺在床上,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姜菱跟她爸为了啥事闹起来。
以及,刚才站在姜菱身侧的男青年又是哪位?
日化厂家属院周围路灯不多,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姜菱从自己的包裹里掏掏掏,掏出了橘子罐头和麦乳精。
姜莲看着熟悉的物品,一时之间有些失声,“这不是......”
姜菱把俩橘子罐头塞到姜莲棉袄兜里,“带回去,给孩子吃。”
装着麦乳精的布兜被她挂到了宋观书的车把上,“带回去,自己留着吃。”
这么多年,宋观书第一次经历,带去别人家里的礼品,被原模原样地拿了出来。
姜菱她,真是一朵奇葩。
不过这个举动,还挺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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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莲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两分无奈,“爸妈肯定更生气,不会轻易原谅你了,下次做事之前要想想后果。”
她想不通今天的事情发展,本来是小妹带着对象回家给爸妈看,结果她跟小两口一起被赶了出来。
姜菱耸耸肩,正是因为想到了后果,她才会这么做。
想想姜志福孙一兰生气的摸样,她浑身轻松。
姜菱冲着宋观书点点头,“你先回家吧,我跟大姐今晚去宿舍对付一宿。”
宋观书:“两个女同志不安全,我送你们去宿舍再回去。”
自家在妹夫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姜莲面上无光的同时,又担心影响小妹在他心中的形象。
“小宋,让你见笑了,我爸脾气不好,但绝对不是个坏人,今后若多了解他,就能够知道,他这人最正直了。”都到了这时候,她还不忘给姜菱撑场子,“姜菱是我们家最小的女儿,我妈爸最疼她了。”
姜菱无语望天,她大姐胡说八道的能力真不一般,刚才姜志福还想要扇她,现在最疼她。
“你以后要是敢有半点对不起她,别说我爸妈,我们家三姐妹都不会放过你。”
正常情况下,这话该是姜志福和姜立文父子俩说,可现在指望不上他们,只能由姜莲开口。
对着睚眦必报的反派放狠话,不要命啦。吓得姜菱立刻捂住了大姐的嘴,她干笑两声,“我大姐跟你开玩笑呢,正是因为知道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欺负我,才敢跟你这样说。”
她正心中琢磨反派是否会生气,就听见黑暗中略微有些鬼魅的声音问。
“姜菱,你是害怕我吗?”
突然被叫,姜菱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这人的直觉真是敏锐得可怕。
姜菱必然不能承认,她胡言乱语道,“瞎说,我爱你尚且来不及,怎么会害怕你。”
姜菱急切看到宋观书的反应,偏头去看,只看到在黑夜中格外冰冷的眼神,在与姜菱眸光相对时,他脸上重新挂上了熟悉的温和虚伪的笑。
变化来的太快,仿佛一切都是姜菱的错觉。
7. 第 7 章
姜莲有点小嫌弃,从前都没有发现,这丫头说话如此肉麻。
职工宿舍距离家属楼不远,姜菱姐妹在职工宿舍即将落锁之前进去。
厂里发的房子不大,许多人家都是几代一起挤着住。
平日里自家还能一起挤一挤,若遇上外地的亲戚朋友走亲戚,就得带着人来职工宿舍住。
说是职工宿舍,在某些方面,承担起了日化厂招待所应有的作用。
厂里职工的家属尚且能短暂住几天,更何况是本厂职工。
姜菱以家里住不下为理由,在职工宿舍暂时住上几天,等到后勤通过她的申请,她就能正式搬到宿舍里去住了。
姜莲不想顶着巴掌印回家,让丈夫和婆家人看见要回姜家闹事,她也就跟着妹妹一起住进宿舍,等明天脸上的巴掌印好了七七八八,她回家的时候不会再被注意到。
日化厂职工宿舍八人一间,房源紧张,两人被宿管塞到了个没有住满的房间。
这件宿舍许是经常有外人来住,宿舍中的女工早已习惯,照常洗漱上床。
姜莲本想着睡觉前再跟妹妹说些知心话,免得妹妹对父母心生怨怼。结果这间宿舍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她只能压下心中念头,等再找独处机会。
住进宿舍,比不得家里自由,跟五个陌生女工睡在一起,却莫名觉得有了隐私。
姜莲婆婆在销售科做科长,大小算是个小干部。
姜莲一夜未归,怕婆家人担心,带着姜菱去销售科走了一趟,告知对方她昨天晚上的行踪。
她还想跟妹妹说两句知心话,姜菱举起姜莲腕上手表,凑近看了一眼,“要迟到了,上班去,有什么事咱以后再说。”
原本姜莲起很早,按照她的时间,姐妹俩手拉手能说半小时掏心窝子的话。
时间全都被姜菱赖床了,她从水房洗漱回来,姜菱还没有从被窝里爬起来。
睡在陌生的地方,姜莲一晚上都没太睡好,故而天不亮就醒了,只是担心起床会影响同宿舍女工睡眠,一直睁着眼在床上躺着。
听着头上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回想姜菱昨天还跟父母吵了架,姜莲在心中感慨,这丫头真是心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耽误她睡觉。
只是她作为大姐,要比家中弟妹操心的更多一点。
父母和妹妹发生矛盾,她总要从中帮着调解的。
同宿舍女工都爬起来洗漱了,姜莲总算能下床了,然而姜菱还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睡得那叫一个香。
姜莲担心她是不是睡过去了,还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有气儿。
睡梦中的人感受到脸上的凉气,带着鼻音撒娇道,“姐,我再睡一会。”
姜莲没办法,任由她睡了一会又一会。
虽然姐妹俩没迟到,但姜莲原计划讲知心话的时间没了。
姜菱匆匆赶到财务科,除了唐科长以外,财务科的人都齐了。
财务科共七个工人,除了喜欢喝酒的唐科长,以及爱在上班时间打毛衣的李春娇副科长外,还有个副科长叫魏明。
财务科并非大科室,员工不超过十个人,正常情况下只有一个科长和一个副科长。
魏明他是厂长的妹夫,厂办公室为了他,在财务科多设置了个副科长的职位。
李春娇主管资金,财务科两位出纳,于家凤和周迎春都由她负责。
魏明主管核算,两名核算员和一位财务科文员,都在他手下做事。
姜菱就是核算员,财务科另一位核算员是个四十多岁快要退休的男人叫陆建国,秃顶大腹,他的工位在姜菱对面。
姜菱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他衣袖上常年有着黑亮的油渍。
刚才椅子上坐下,陆建国就甩过来一沓子发票,“刚你没来,这是采购科刚送来的发票,劳烦小姜把这些发票给登记了。”
财务科的八个人挤在一个大办公室内,姜菱左侧坐着两位出纳。
只要不是厂里发工资的时间,于家凤和周迎春都挺闲的。
她俩跟副科长李春娇学习,听着收音机打毛衣。
收音机是魏明从家带来的,他当初把收音机带来时说,为丰富财务科的业余时间。
其他人都挺喜欢没工作的时候听一听收音机,靠着这台收音机,让空降进财务科当副科长的他一下子收获了好人缘。
别人尚且好命能够边听收音机边做自己的事情,姜菱就只能苦哈哈的干活。
原本应该放在魏明那里的档案柜钥匙,因为只有姜菱用,便一直仍在她的抽屉里。
唐科长不在,魏明替他去开了个会,这种事情时常发生,甚至有时候厂办会主动叫魏明去开会。
魏明开会回来时,办公室其他人已经收拾好桌面,只等中午下班就去食堂吃饭。
魏明打趣还在埋头工作的姜菱,“姜菱还在理账呢,真是上进的好同志,咱们科里的老同志得跟年轻人学习啊,学习姜菱同志的热爱工作的劲头。”
姜菱是财务科年纪最小的,也是进来最晚,资历最浅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所有苦活累活都落在她的头上。
这个时代大家都是非常有责任感,热爱荣誉,魏明把姜菱单独拉出来夸,其他人心里很不舒服。
别人也都是要面子的,顿时所有人都不太高兴。
看姜菱的目光里充满防备,仿佛她故意在领导面前努力工作,只为出尽风头。
姜菱心里烦得很,活儿没少干,结果还没得了好。
至于说多表现,在领导面前卖个好,将来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姜菱想都不敢想。
厂里讲究论资排辈,讲究领导家的亲戚好升官。
干得好不如生得好。
陆建军笑了两声,“年轻人上进是好事,我这年纪大了,再过上两年就退休了,将来科里核算的重担就要交到小姜肩头,她多学一些知识,将来也能够带新人。”
姜菱坐在靠门的位置,进进出出的凉风吹进来,握着笔的手被冻得发红,她时而哈气搓手。
窗户下有暖气,唐科长和两位副科的办工作靠近窗户边,一来视野好,二来冬天有暖气。
姜菱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挂钟,也准备收拾去吃午饭。
魏明却上前两步,来到了她身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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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做的账。”
魏明伸出手,不偏不倚要落在她手背上,姜菱轻巧的撤回手躲了过去。
他以为只是巧合,小姑娘很单纯,想不到其他方面。
魏明又伸出手,将要搭在姜菱的后背上。
姜菱在职场见惯形形色色之人,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脸上的笑容却没消失。
“您先看账,我去接杯热水喝。”
陆建军交给她的单据,已经全部做完账了,只剩下找时间再核对一遍。
魏明看见她已经做完账了,下意识认为光凭她做不到,一定是胡乱写的。
“姜菱,这我得批评一下你,咱们做财务工作,最重要的是细致,不能瞎写一起,将来若是厂里查账发现问题,那可就是大事,即便我哥是厂长,也帮不了你。”
魏明说的是大事,财务科其余几人目光齐齐看过来。
姜菱端着搪瓷缸,还没走远,就被他教育了一通。
她似笑非笑问道:“魏科长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魏明必然不能承认这一点,他在下属面前向来是个好相处的领导,且他是想让姜菱感觉到对她的“偏爱”。
姜菱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挥,这让他有些苦恼。
正常情况下,他提出质疑,姜菱应该解释自证,然后他再表示百分百的信任。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再机灵的小姑娘也要唯命是从。
“怎么会呢,我当然信任你的工作能力,当初招工的时候,你其实不太满足咱们财务科的要求,你太年轻又太稚嫩,组织能希望招个体力好的小伙子,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小姑娘不错,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你招了进来,如果不是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我又怎么会把你招进财务科呢。”
魏明满心等着姜菱的感恩戴德,却看她皱皱鼻子说道,“厂领导歧视妇女,我要去妇联告他们。魏科长劳烦你帮我作证,咱们一起去妇联,您是个正直的好人,务必跟妇联大姐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是哪个领导歧视我们女同志!”
魏明忍不住想要扶额,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姜菱从中得到的关键信息是厂领导歧视妇女。
歧视妇女的“厂领导”固然可恶,难道我英雄救美的壮举不应该被你歌颂感动吗?
魏明有点怕这姑娘了,从前没发现,这丫头虎了吧唧的。
他当然不能去妇联告状了,不愿得罪厂领导只是表象,主要原因是歧视妇女的厂领导是他杜撰出来的,经不起推敲与对峙。他本意只是想获得女下属的崇敬。
不仅他不能去,还得拦住姜菱。
魏明笑着摇摇头,一副纵容的表情,“别怪领导们总说年轻人做事不靠谱,你这个小同志也太爱上纲上线了,要是再往前数十年,那得是个到处搞串联的红小兵。”
姜菱脸上笑容不变,这人可真够阴损,老百姓对红小兵那是要敬而远之的。
他把姜菱与红小兵对比,会让姜菱被同科室的干事孤立,偏偏姜菱还不能直接指出问题。
说他骂自己,就是说那是贬义词,这可是犯了政治错误,
8. 第 8 章
姜菱十分谦虚说道,“多谢魏科长抬举,我哪有那个本事啊,上学时候老师总说我木讷,比不上班里出去闹革命的同学,我那时候就知道,我就一普通人。”
别扯些有的没的,再往前数十年的时候,姜菱还在上学,她也没有出去闹啊。
魏明脸上笑容一僵,他很喜欢给人扣帽子,不管是对手还是亲人,想要控制对方的第一步,便是让对方有把柄在他手上。
他靠着扣帽子这一招,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这次却失了手。
他心中姜菱只是个花瓶美人,他不认为对方是变得聪明了,只当她是误打误撞。
连着几次被下了面子,他脸上没光。
虽然只是个财务科的副科长,他一直以下一任财务科科长而自居。
身份地位不如他的工人干事总是捧着他,他都快要忘记被“冒犯”的滋味。
陆建军很有眼力见,帮魏明打压姜菱,“小姜啊,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谦虚谨慎,你年龄小不知道,咱们魏科长年轻时候可是咱们北城有名的神算子,青年才俊,也是日化厂运气好,在众多单位中把魏科长抢到了厂里。”
魏明是厂长的妹夫,光靠着这一层关系,就能让他用力去拍马屁。
不得不说,别看陆建军快到退休的年纪了,拍马屁的能力一点不差。
难怪古代的奸臣邪宦都是男人,男人在拍马屁上确实更加有天赋。
“让魏科长多指点指点你,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应该感谢魏科长愿意教你,而不是故步自封抗拒抵触。”
魏明年轻时候没有陆建军吹嘘的那般邪乎,是个有些才能的普通人,为了走捷径娶了厂长离过婚的妹妹。
他当上了小领导以后,经常听到关于自身的各种吹嘘,久而久之就真的以为那个人是他,很是得意。
魏明畅快地笑了,“不知者无罪嘛,这群孩子们总觉得有年龄优势,比咱们这群老帮菜强,实际上她们还都有的磨呢!”
姜菱意识到,她在吃饭前走不出财务科办公室了,她干脆把搪瓷杯放到桌上。
她愿意学习专业知识,却不想被魏明打着教学的名义揩油。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次数多了就是故意。
姜菱唇角微微扬起,“我虽然是新人,进入财务科也有两年多的时间,这两年的时间,我兢兢业业学习财会知识,将所学到的知识认真贯彻到工作当中,自认为将前辈领导们教给我的知识都吸收了。难道说魏科长还有不外传的独门秘籍,没有传授给我。”
姜菱的语气卑微,却火药味很强,魏明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把账本扔到桌面上,“我不信你一上午记完了所有的账,这肯定是你瞎写的。”
姜菱本就做事认真,更何况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对于科室内的其他干事她都不熟悉,不能跟其他人聊天,手边上没有毛线。
陆建军给她交代了个工作,她就只能埋头去做。
认真工作,竟然成为了她的错。
“是或不是,您检查一遍就知道了。”
姜菱把票券和账本一起推了过去。
魏明自是不信姜菱有认真记账,这些票券,陆建军至少要用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登记。
姜菱她只用了半天,这怎么可能。
魏明是领导,检查属下工作的行为略有些掉价。
陆建军有眼力见地说,“我来我来。”
他已经做好了戳穿姜菱的准备了。
桌角摆着算盘,姜菱上午算账时一次都没有用过。
陆建军看姜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还当她在磨洋工。
他时常这么干,只要领导交给他的工作一直做不完,他就能一直
反之,如果他每次都做得又快又好,领导并不会因此而赏识他,只会因为他能力出众,把全部工作都交给他。
他营造出看似很忙的氛围,但实际工作没有任何进展。
久而久之,领导就觉得他工作量大,需要有人合作。
这也是日化厂明明规模不大,却有两个核算员。招姜菱进厂里,就是为了解决工作量太“大”,陆建军一个人不能按时完成上面交下来的工作。
姜菱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复核,但她对自己有信心。
检查花费的时间比登记少很多。
姜菱看了眼即将吃饭的时间,催促道,“马上吃中饭了,麻烦稍微快一点,别耽误大家伙吃饭。”
财务科其他干事手上的“活儿”都续上了,假装自己在忙,没有在看热闹,实际上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
陆建军检查完,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算你走运,竟然蒙对了。”
姜菱气笑了,他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坚持不肯认她靠实力。
这个结果魏明很意外,刚才是他信誓旦旦主张姜菱懈怠工作。陆建军检查没有出错,虽然找的借口是姜菱运气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并非运气。
魏明心中对陆建军带着两分的埋怨,都怪他从前干活太慢。
明明他是那个挑事的,却一副老好人的口气说道,“行啦行啦,不管是蒙对了数字还是如何,只要最终的结果没有错就行,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快去食堂吃饭,同志们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吃饭。”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姜菱受到的委屈抹除掉。
姜菱心中吃饭更重要,懒得跟魏明再掰扯。
日化厂规模不大,效益却不错,其生产的香皂、洗衣膏销往全国各地。
因着效益好,日化厂食堂每顿都能见到点油腥味。
姜菱从前不爱吃肉,更喜欢吃蔬菜水果。
许是这具身体肚子里缺少油水,她连做梦都是吃肉。
食堂供应荤菜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在肉面前,魏明简直微不足道。
姜菱到食堂的时候早,抢到了肉菜,她幸福又痛苦的吃完了一顿饭。
趴在桌子上午睡了一会,下午闲着没事干,她从桌兜摸出一本书,故事有点无聊,但能够打发时间。
是前些年流传的手抄本,曾经被禁止的手抄本,只因环境不同,甚至能够出版发行。
她正看着,陆建军突然把一大摞票券摔到她的桌上。
“这是去年的账,你核查一下有没有出错的地方。”
姜菱的眉毛微微皱起,“去年年底不是才检查过一遍,怎么还要检查?”
陆建军头顶没毛,出门的时候防止冻到头皮,会戴上个毛线帽,午睡的时候他没有取下。
冬天静电多,刚把帽子摘下来,那些仅存不多的头发在静电的作用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让你干你就干,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财务科是个好地方,厂里很多子弟想进咱们科,你要是不能干,不如趁早退位让贤。”
姜菱明白了,这是看她闲着了,故意给她找事做。
“我想请问一下,我是厂里正式工人,工作上没有过错误,您想要开除我,是以什么身份呢?”
姜菱言外之意就是,都是普通工人,装什么大尾巴狼,还趁早退位让贤。
就是厂长都不能随便清退工人,更何况你呢?
自打上午的闹剧过后吗,魏明从家带过来的收音机没有被打开过。
他们科室可比收音机播放的新闻精彩多了。
姜菱这丫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变得特别厉害。
拳打即将退休倚老卖老陆建军,脚踢厂长亲戚副科长魏明。
陆建军嘴皮子比不过姜菱,想起了找领导出头。
“唐科长,你可得管管小姜,她也太没大没小了,我好歹是她的前辈,她对我丝毫没有尊重。”
魏明作为关系户,每天忙得很,不是陪厂领导吃饭,就是跟别厂干部开会,他每天呆在财务科的时间不长。
下午也是不出意外的不在财务科,吃饭前魏明吹嘘的时候,姜菱听了一耳朵,似乎是陪厂长姐夫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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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领导一块吃饭。
陆建军是魏明的忠实狗腿子,自打魏明进了财务科以后,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只剩下了魏明一人。
唐科长和李春娇早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若不是今天魏明不在,他又急于找人撑腰,未必能想起还有个唐科长。
“今天不尊重我,明天是不是敢跟你没大没小。”
作为领导,即便唐科长在财务科已经没有威信,他还是害怕陆建军假设的情况出现。
更何况陆建军是科里的老人了,在厂里的资历比他还要老。
即便心知是陆建军惹事,唐科长还是说道,“姜菱,咱们财务科跟钱打交道,出不得半点的错处,多检查两遍是好事,是为了更加稳妥,你是年轻人,别怕干活,再检查一遍。”
唐科长昨天才帮着姜菱申请宿舍的表格上签了字,欠了他的人情,姜菱只能笑着说好。
跟魏明和陆建军都起了龃龉之后,姜菱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
既然是核查工作,那就不急着做。
一下午的时间,姜菱只检查了一张发票。
下班以后,姜菱在食堂吃了晚饭。
食堂每顿饭都有供应,只不过中午在食堂吃饭的工人数量更多,绝大多数工人为了省钱早晚在家吃饭。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工人数量少,为了省事儿,通常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再卖出去。
根本就没有肉,还要进行二次加工,那味道只能用难吃来形容。
吃完晚饭,姜菱一个人回到前一天晚上留宿的寝室。
寝室中的女工本来叽叽喳喳的聊天,在她进来以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她们的聊天内容也不是多私密,只是突然进来个外人,就感觉有些奇怪。
姜菱想着以后说不定就是室友,要打好关系。
跟她们分享了糖果,有了零食破冰,姑娘们对待她就没那么强烈的抵触心理。
分享了各自科室的八卦,说说闹闹就到了熄灯时间。
日化厂女工多,住在宿舍的姑娘们情况相同,都是房子太小住不下,家里不舍得男娃出来住,反正女孩将来是要嫁去婆家,就先去工人宿舍住两年,等出嫁以后就不用再住宿舍了。
宿舍中的姑娘问了姜菱为何住宿舍,发现彼此情况相似,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跟同寝姑娘第一晚相处不错,大家知道她已经向后勤处提交了住宿申请。
为姜菱跟大家成为正式室友,表示了期待,
宿舍住不满八人,就一直有日化厂亲朋前来接住,来来往往全是陌生人,对她们来说极为不方便。
明明是宿舍,却搞得像是旅店。
她们都非常希望宿舍能够尽快住满八个人,在跟姜菱的短暂相处中,感觉这人还不错,那就她了。
姜菱一直没等到后勤通过她的住宿申请,她白天上班的时候就问了一嘴,“唐科长,我申请的宿舍,几天能够通过?”
唐科长罕见的没有带着宿醉上班,他呲溜一口搪瓷缸里的茶水,“最快三天,最慢不会超过一周。”
他吐槽似地又说,“后勤全是关系户,办事效率低,你要是着急,就得去后勤催一催。”
姜菱思考片刻,便应道,“行,我抽空去后勤催一下。”
魏明原本正在看报纸,听见两人对话,放下端着的报纸,问道,“我记得小姜是厂里子弟,怎么想到搬进厂里宿舍住。”
姜菱心中骂他八卦,见这种事都好奇,她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说道,“我弟弟成家,家里房子太小住不下,反正我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干脆就住进宿舍。”
姜菱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同事她已经结婚,虽然这有可能让魏明收收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但若是都知道她跟宋观书已经领证,那她就得搬去跟宋观书一起住。
宋观书的心眼比筛子还多,只正常聊天就发现了她害怕怕他,要是住在一起那还得了。
9. 第 9 章
她有结婚的打算,这是魏明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守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尝到滋味,难不成要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
魏明回去以后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想姜菱不是无缘无故的抵触,一定是因为哪里做的不到位。
他今天决定换个思路,走知心人路线,“是不是你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有委屈跟领导说,我和唐科长都会替你主持公道,咱们认识两年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不过。”
他一副要给姜菱撑腰的样子,“我去跟你爸妈的领导说说,财务科在厂里的地位非常重要,她们在家里闹,耽误了你的休息,若是影响了你工作,那可是大事。”
姜菱微笑,“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平衡好事业和家庭,即便结婚生子也绝对不会影响咱们科室的工作。”
财务科其他大姐听见都觉得姜菱不错,这话讲的真好听,她们女同志能顶起半边天。
魏明却听得眉头直跳,这丫头今天怎么总说他不爱听的话。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你能住得惯宿舍吗,我记得你从前住过宿舍,跟同寝室的女工处不好,又搬回了家,要我说你还是先在家里住着,我从我姐夫那里听说,咱们厂准备跟市政申请把咱厂后面那块地盖成家属楼。用不上多长时间,就能住上大房子了。”
职工宿舍是集体生活,一举一动很不方便,比不得住在家里时自由。
他想干点什么也挺不方便的。
住房在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家家户户都有房子不够住的烦恼,就连不喜欢魏明的唐科长都忍不住开口,“这是厂长说的吗?”
说起厂长,魏明可骄傲了,“那可不,我昨天中午跟大舅子一起陪市里领导吃饭,饭桌上就说的这件事。”
这是好事,大家都挺高兴,终于不用过三代人挤在一间小房子中的日子。
高兴之余又戴上了两分幸灾乐祸,这事还没有定下来,魏明就到处宣传,厂长他务必得把这件事办成了,不然民意沸腾,要被工人在背后骂的狗血喷头。
大家本可以忍受现在住房不足的现状,可你宣传了给盖家属楼,改善工人住房难的现状,都期待住上新房子,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出纳于家凤跟婆婆住在一起,她婆婆是乡下的,公公去世后就被她丈夫接到身边尽孝。
她跟婆婆八字不合,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吵起来。
她家里孩子多,儿子女儿不能混住在一起,她那婆婆是个难伺候的,明明是新社会却有封建大家长的做派,白天晚上都要有人伺候。
那死老婆子晚上觉少尿频爱打呼噜,于家凤不舍得女儿去当粗使丫鬟。
他们夫妻跟死老婆子住在一间房,特别不方便。
她还是个嘴巴碎的,每天家里发生什么,都得来科里念叨一遍,就为了多骂一遍婆婆。
日化厂像于家风这种情况的工人不在少数,因为房子因为穷,家家户户都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财务科其他人的内心活跃起来,那可是分房子。
姜菱却冷静得很,不是她对房子没兴趣,而是她在原文中没有看到有关分房的剧情。
谢朗母亲是日化厂员工,若是分房子,剧情里不可能没有。
大概率这个计划会胎死腹中。
魏明非常享受来自于周围人的崇拜目光,因为他是厂长的妹夫,才能听说这些只有领导才知道的内部消息。
在众人一声声的吹捧中,他逐渐迷失自我。
魏明认真建议道,“上次厂里分家属楼的时候,按照工龄长短和家里人口数量来分。等这次家属楼再盖起来,至少得要个两三年的时间,为了你们家能分到面积大的房子,小姜还是先等两年再考虑结婚。”
他一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的语气。
男领导跟女下属说这种事情,非常犯忌讳。
两位出纳大姐彼此挤眉弄眼,财务科私下里都传姜菱和魏明有一腿,社会对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抱有很多恶意的。
漂亮姑娘凭什么得到异性领导的器重,只有出卖色相这一条路。
也正是怀疑两人之间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在姜菱和魏明发生矛盾的时候,没有人上前帮姜菱说话。
担心被魏明穿小鞋只是一方面,最主要原因是怕前脚帮了姜菱,人家后脚和好了,倒衬得她们里外不是人。
姜菱只做不懂他的意图,好奇问道,“我在娘家占房子,岂不是会影响到小家的分房面积。”
“这......”魏明一时语塞。
这还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还没结婚呢,就为小家考虑。
当爹的不喜欢这种闺女,男人却很喜欢这样的女人,这意味着有利可图。
魏明有些遗憾,姜菱的家世普通,她若是领导家的女儿,又长了一副这样的容貌,他是愿意娶她做妻子的。
只可惜,他现在需要仰仗大舅子的地方很多。
其他人听到姜菱这样说,还以为是狗男女在打情骂俏。
为了挽回在姜菱心中的形象,魏明最终说道:“我带你去跟后勤那边说一声,你是财务科的人,那就是我魏明的人。”
“新社会,人民当家作主,没有奴隶,所有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存在谁是谁附庸的情况,如果一定要说,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本来一句很霸气侧漏的话,被姜菱打岔,变成了政治不正确。
魏明可不敢再接茬了。
也就是这几年政治环境宽松了,若是再往前十年,这句话足以让他被游街批斗。
魏明有点想放弃姜菱了,每次他自我感动到不行、热血沸腾的时候,她总能泼一盆凉水,让他直接羊尾。
他不懂,姜菱的心是铁打的吗,她怎么就那么地油盐不进。
看到那漂亮的脸蛋,他又不太舍得放弃。
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比姜菱更漂亮的女同志,瘦高个白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
就这样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姜菱也在考虑,要不要让魏明去走一趟,他是厂长小舅子,出面肯定更有用。
她已经住在宿舍,后勤再晚些通过也没关系,只要能通过就行。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魏明每天恶心她,让他多跑一趟也好。
她诚恳道谢,“谢谢科长,麻烦您跑一趟。”
原本有些偃旗息鼓的魏明瞬间翘起唇角,“不麻烦。”
“不过这毕竟不是我的事儿,恐怕得你跟我一起去。”
姜菱指着桌上的一堆票券,说道,“我也想跟领导一块去,但是我现在太忙了,空不出手。”
陆建军是魏明的忠实狗腿子,“检查账目不着急,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你只管去。”
借口被堵死,姜菱试图放弃,“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还是等后勤通知。”
陆建军:“你这年轻人真是反复无常,魏科长贵人事忙,愿意陪着你一块去,你就应该偷着乐,推三阻四不像话,总不能让魏科长一个人去为你办事。”
这就是说她不懂事了,姜菱的确理亏,她脸上重新出现大大的笑容,“是!您说得对!”
反正财务科到后勤的距离不远,来回十分钟而已,她忍。
走出财务科时,姜菱突然灵光一现。
“魏科长,咱们从这边上楼吧。”
魏明自然没有不答应她的。
魏明三十多岁,国字脸,用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是比较端正的长相,不然也不会被厂长妹妹看中,当上关系户。
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比较有自信的,认为年轻小姑娘没办法抵抗他这种成熟英俊的男人。
财务科除了姜菱年轻漂亮没对象没背景,其余都是已经结了婚的大姐。
作为地道的投机分子,魏明清楚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招惹。
而且他审美正常,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家里的老婆长得丑,肯定要在外面找个好看的。
魏明想要趁着两人独处时,说些知心话,让姜菱感受到他的个人魅力。
还不待开口,就看到她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宋观书同志。”
宋观书正看向窗外发呆,突然被人喊了名字,他抬起头,刚好看到灿烂的笑容。
带着魏明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技术科。
魏明别有用心,让他知道她已经有对象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如果不是不方便将已经结婚的事情宣布,她更想要一步到位。
迎着技术科干事揶揄好奇的目光,宋观书走出办公室。
“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观书笑容温和,举止让人如沐春风,蓝色工装洗的干干净净,穿在他身上极为板正。明明是烂大街的工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腰细腿长。
除了不解姜菱为何来技术科找他,还搞不清楚她为何带着财务科的副科长一起来。
宋观书记性好,厂里每个人属于哪个部门,大到厂长小到普通生产工人,他都能记住。
姜菱搭上他的手臂,“这位就是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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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过很多次的魏科长,他平时很照顾我。魏科长特别热心肠,我申请咱厂的集体宿舍一直没有通过,他听说以后主动要帮我跟后勤交涉。”
魏明看见姜菱挽着青年手臂的熟稔动作,便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姜菱介绍道,“这是我对象,我只是一天没见他,这心里就抓心挠肝地想,所以自作主张绕到技术科来看他一眼。魏科长,你不会怪我吧?”
宋观书很快分析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理解姜菱此举是想要斩断烂桃花,只是她说话也太过于肉麻。
什么抓心挠肝。
这绝对不可能的。
“魏科长,多谢你这段时间对姜菱同志的帮助。”宋观书睫毛浓密纤长,低垂眼睫看她时,眼中满是温柔。
“日后姜菱在财务科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解决。”
姜菱有点没想到,宋观书竟然会替她解围。
从她在原著中对他的了解,宋观书既不善良也不温和,跟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偏执恶毒,喜欢看人承受痛苦折磨。
姜菱早就做好他不配合的准备,这显得事先做准备的她很呆。
魏明不仅被喂了一嘴狗粮,闻到了恋爱的酸臭气味。
更令他气愤的是,他看中的菜还没有尝过,被人端走了。
魏明瞬间没了去后勤处的心思,他说,“小姜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要开,不能陪你一起去后勤处,你让小宋跟你一块去。”
见到没有利益可图,魏明不愿再付出。
当然,他也想让姜菱看看,男人还是得有权有钱,小白脸光长了一张好脸,没有办法给她的日常生活带来利益。
姜菱举起手挥了两下,“科长慢走!”
走廊只剩下两人时,瞬间陷入了沉默。
没有观众,宋观书懒得表演好丈夫。
而姜菱也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
不是第一次有年轻小姑娘来技术科找宋观书,这个却是让他在外停留时间最长的一位。
技术科干事通过靠近走廊的窗户看向两人。
姜菱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不能让他确定她害怕他。
她得大大方方,还要亲昵一点,然后姜菱脑子一抽问,“你办公室有零嘴吗?”
宋观书有些呆愣地缓缓点头。
“给我来点。”
说完姜菱就后悔了,宋观书回办公室的时候,她盯着雪白粗糙的墙面一脸生无可恋。
宋观书抱着一罐麦乳精,声音中带着些许歉意,“只剩下半罐子,我家里还有一罐没有开封过的,明天带给你。”
这麦乳精是前几天去姜家拜访时特意买的,后来因为姜菱被父亲赶出家门,她一气之下把带过去的礼物全都提了出来。
跟麦乳精一同购买的罐头被姜菱送给了大姐姜莲,让她带回家给侄女吃。
宋观书不挑剔吃食,他工资高花销少,若不是送礼不会买麦乳精这种非生活必需品。
他不喜欢麦乳精这种勾兑的口感,就将麦乳精带到办公室跟同事分享,技术科的干事们很喜欢这免费的麦乳精。
虽然都是工人老大哥,工资不低,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工资都是紧巴巴,没有说无缘无故买麦乳精回家吃。
就算过年买了一罐子改善伙食,一大半都进了老人和小孩的肚子里。
他们这些中年人,赚钱最多,吃穿却是家里最差。
姜菱本就是抽风,哪里还能再管他要一罐麦乳精。
她赶紧说道,“不用了,一罐子就够吃很长时间了,你自己留着吃,你长得瘦,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身体。”
姜菱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借口科里还有事忙,先回去了。
抱着麦乳精在办公楼狂奔,终于回到财务科。
科里才将收音机打开,下午有评书,几位老大姐拿出毛线,见出去办事的只有姜菱回来。
而且她出去求人办事,怎么还抱了罐子......麦乳精?
总不会是后勤处觉得自己部门工作做的不够好,故而送了一罐子麦乳精给姜菱赔礼道歉。
陆建军自以为跟姜菱关系不错,他先开口问道,“小姜,你跟魏科长一起去后勤,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你怀里这麦乳精是哪来的?”要是去后勤就有麦乳精送,那他一定要跑一趟的。
姜菱把麦乳精罐子放到桌面,先打开看了眼还剩下多少。
“这个是我对象给的。”
10. 第 10 章
这下财务科所有人都糊涂了。
姜菱的对象?
从前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啊。
正在缠毛线的李春娇将收音机音量调小,评书还有重播,八卦错过就不再有。
因着姜菱同魏明一块出去,所有人都不出意料的想偏了。
大家还想呢,姜菱太大胆。
这种事怎么能说。
不说魏明已经结婚,他们可是乱搞男女关系,要蹲监狱的。
再说了,魏明可是厂长的亲妹夫,姜菱不怕在日化厂混不下去吗?
陆建军虽然是魏明的狗腿子,听到这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跟厂长告密。
厂长不会容忍妹夫跟女下属乱搞,不管是撤职还是离婚,副科长的位置空下来,他很有机会在退休前当上副科长。
姜菱是故意话说一半,让其他人多想。
“你对象,是谁啊,不会是咱们魏科长吧,人家有老婆。”
姜菱一脸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当然不是,你们都在想什么,我好歹也是一大好青年,三观正常,怎么可能当小三。”
她气哼哼说道,“我对象是技术科的干事,你们应该见过他,他叫宋观书。”
提到这个名字,唐科长和陆建军两个男同志还得思考这人是谁。
几位女同志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这人长得太出色,厂里女工都知道他。
说起技术科姓宋,立刻想到他
两位男同志一头雾水,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大家都认识他,倒显得他们两个没见过世面。
唐科长不耻下问,“小姜的对象,很有名吗?”
李春娇一拍手,“不怪你不知道,这个小宋长得可好看......”
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
唐科长这下知道了,他为什么不认识姜菱的对象。
姜菱骄傲点头,“李姐说得没错,我对象长得特别好看。”
哪怕经历过后世各种美颜滤镜满天飞,她也不得不夸他一句俊美无双。
可以说他心里变态,人品有问题,但宋观书的脸绝对让人没话说。
他笑着摇摇头,“你们啊。”
财务科的大姐们都怀疑过姜菱和魏明私下有一腿,今天听说她对象是宋观书,纷纷打消怀疑。
姜菱只要是不瞎,就能在宋观书和魏明之间作出正确的选择。
大家曾经对姜菱抱有淡淡的敌意,误会她走捷径,不仅是社会不提倡的行为,而且还破坏了人家的家庭。
当然了,也看不惯她年纪轻轻跟老男人混在一起。
生了女儿的人,最看不惯年轻女孩堕落。
听说她的对象是宋观书,对于年轻人的甜甜恋爱,大家很好奇。
七嘴八舌问起两人如何认识,平时又是怎样相处。
宋观书跟她不太相处的。
但不影响姜菱到处宣传两人感情好,“他非常耐心,特别照顾我,一个眼神就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老大姐们听得脸上泛起笑容,纷纷符合,“光看面相就知道,小宋特别耐心,是个对老婆好的男人。”
陆建军牙齿差点被酸倒,他不懂,怎么能够看面相知道这人对老婆好。
“姜菱,你运气好,捡了小宋做对象。”
姜菱陷入巨大幸福之中的摸样,“他运气也好,有我这么漂亮的对象。”
老大姐们一脸姨母笑,还是看小年轻处对象有趣。
姜菱有一瞬间能够理解宋观书立人设秀恩爱,确实能够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跟小宋计划什么时候结婚?”科室老大姐语重心长说“小宋这种好男人,遇上了就不能放开。”
办公室大姐们对于宋观书一口一个好男人,可见他人设深入人心。
姜菱想,她也得跟宋观书学习。
她一脸娇羞回答,“看他想法,我都行。”
妥妥沉迷男色不可自拔的形象。
老大姐们都是从这年龄段过来的人,能理解姜菱的反应。
唐科长和陆建军俩位男同志却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女孩儿家应该知道羞耻,这也太......
姜菱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一定要把恋爱脑的人设立起来!
她心里只有对象宋观书,别的什么牛鬼蛇神通通走开。
谢朗一巴掌,魏明更是降龙十八掌。
谢朗没有做错任何事,谁让他是男主,是女主的官配,那就应该远离。
女配不能靠近男主,会变得不幸。
“我记得,小宋不是咱本地人,他进厂时,厂里已经没有房子能发,他住在哪里,职工宿舍吗?那你们结婚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小两口分居,你得去后勤问问,你们这种情况,厂里能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分析,给你们分一个单间。”
日化厂员工都是本地人,从前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姜菱笑着答应下,反正是不会发生的情况。
她没兴趣跟宋观书一起住,想来宋观书也不愿意跟她一起住。
于家凤问:“小宋不是本地人,那他婚后是跟父母一起住,还是只有你们小两口?”
姜菱脸上的笑容怪要挂不住,这些姐姐们想得也太长远了吧。
她答道,“不知道,他好像是孤儿。”
于家凤激动的直拍手,“孤儿好啊。”
对上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于家凤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用被婆婆磋磨,是个好事。”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继续打补丁,“也不是说,小宋的母亲会是个恶婆婆,婆婆和儿媳很难相处的,你以后少了麻烦。”
她又絮絮叨叨说起自己那个坏到透顶的恶婆婆,那简直是人神共愤。
“我当年生我们家老大的时候,我妈忙着伺候我嫂子坐月子,我们家老赵把他妈接到城里来,一个月给她十块钱,让她帮忙照顾我和孩子,她来了以后连饭都不做,我抱着孩子,还得做两个人的饭,数九寒冬用凉水洗菜,过了这么多年,我这个冬天不敢碰凉水。”
陆建军作为男人,在媳妇和老娘之间,他更向着老娘,从而认为所有觉得婆婆不好的儿媳妇,都是坏儿媳妇。
所以他很是看不上于家凤,觉得对方蛮不讲理。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拿出来说,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婆婆不容易,你毕竟是小辈,怎么能跟长辈计较呢?”
说起婆婆,于家凤就非常气愤,“那个死老婆子在我坐月子的时候没给我倒过一杯热水,现在老了不能动弹,让我给她端屎端尿,凭什么!”
女人家很能对她感同身受,即便听她吐槽过很多次,依旧频频点头。
倒是唐科长和陆建军颇不赞同,只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认知,知道争不过几位女同志,不敢随意插话。
陆建军不爱听女同志们的聊天内容,就问姜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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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魏科长人呢?”
姜菱单纯说道,“魏科长说他突然想起要去开会,我就先回办公室。”
魏明郁闷的在卫生间抽了半包烟,才回了财务科。
他没有会议要开,不过是不想看到小情侣秀恩爱,故意走开了。
回到财务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回去以后,还不忘关心姜菱在后勤的办事进程。
“技术科的小宋陪你一起去后勤了吧,事儿办的怎么样。”他为自己临阵脱逃的举动解释道,“你知道的,厂里领导比较器重我,大事小情都喜欢叫我陪同。”
姜菱说:“您突然去开会,我没有去后勤,半路回来了。”
这结果不在魏明意料之中,但他很满意,没有他在场,就是办不成任何事情。
他觉得姜菱还算懂事,知道光靠她那个技术科的对象是不够的。
魏明的声音中带上了两分得意,“下次找机会,我带着你去后勤,后勤都是纸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你对象在技术科,还只是个小科员吧,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喽啰,有什么本事?你跟他在一起会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他语重心长说道,“你是咱们财务科最年轻最优秀的干事,你的性格好人品好,按照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条件更好的对象。”
“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找对象不能只看皮囊,重要的是内在品行,以及外在的身份地位财富。咱们厂里很多领导都喜欢你,愿意娶你,你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魏明恶意的想,长了一副唬人的外表,想也没什么能耐。
姜菱是个恋爱脑啊,她怎么会在意这些外在的条件呢,她满脸花痴说道,“我不在乎外在的条件,我就喜欢他,只要他顶着那张脸,哪怕什么活儿都不干,让我养他都行。”
财务科几位老大姐对魏明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虽然不太喜欢他平时装腔作势,他的确能给大家带来切实利益,平时多分到的年货,以及科室里还在用着的收音机。
吃人嘴短,能够忍受他的一些小毛病。
小宋是她们心中好女婿的代表,
好女婿被魏明贬低的一文不值,大家都不太高兴
魏明毕竟是厂长妹夫,厂里有名的关系户,不好当面怼他得罪人,只默默在心里将他划了个叉。
魏明虽然是关系户,却非常重视群众路线,很在意普通工人干事对他的评价。
他的目标不止是财务科科长,想要当上日化厂厂长。
魏明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所以他很在意自己的名声,把家里的收音机带到科室,让同事一起听,以博得同事好感。
李春娇原本是财务科内定的下任科长,老唐退休以后,她就能上去。
结果厂里空降了个魏明到财务科,这人还是厂长的妹夫。
魏明比她年轻,又比她关系硬,她想要升职的可能性不大。
不同于科里其他干事,她对魏明的态度始终麻麻的。
凭借两人职级相同,她的资历更老,平日哪怕刺上他两句,魏明也不能说半句不是。
“人家小宋是大学生,咱厂当初为了留住人才,给开了副科待遇。小宋年纪轻,但是有出息啊。”她眼角带着嘲讽看了眼魏明,你还得靠着当厂长的大舅子才当上副科,宋观书年龄比你小,只靠着自己,也是副科,就问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没出息。
11. 第 11 章
宋观书是副科级,姜菱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笑着说,“我不在乎他的身份,不管他是普通工人,还是什么身份,我都稀罕他。”
魏明被打了脸,表情很难看。
他摇了摇头,为自己挽回自尊,“男人越来越吃香,你们不懂老男人的好。”
唐科长和陆建军都在老男人的行列,两人赞同的点点头。
财务科几位老大姐结婚多年,经历过丈夫从年轻到中年的过程,听见他这话,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中年女性在谈论夫妻问题时十分大胆,荤素不忌,“你可拉到吧,哄我们是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啊,上了年纪的男人跟废物没区别,两分钟就完事,都多余脱裤子。”
几个男同志被臊得满脸通红,同时还有因男性尊严被挑战生出的恼羞成怒。
这个话题明显不能继续再进行下去,这种私密事情说不清楚,再说了戳中某些人的痛点,他心虚啊。
唐科长端起领导的派头,“小姜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呢,讲话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别带坏她了!”
姜菱心想,这才哪到哪,真不用躲着她。
然而在大家心里,没结婚就是个孩子,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荤段子。
姜菱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这也快结婚了,听姐讲讲结婚以后的事情,将来能更有经验。”
这位大姐一听,也不管唐科长的警告。
“姐是过来人,我跟你讲,找对象就得找年轻的,男人的花期短,超过那段时间就不行了,千万别找年龄相差太大的。”
这种话,她不会跟自己家女儿侄女说,太尴尬,跟外人就不同了,随便说。
姜菱当然知道这个原理,同时她在大脑中思索,宋观书他今年多大了?
书中没有详细介绍反派的年龄,谢朗叫他哥。
宋观书比谢朗大,不过他脸嫩,看起来比谢朗的年纪小。
魏明脸黑的像锅底,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他感觉有被冒犯到。
偏偏他还不能插嘴,魏明给唐科长使眼色,让他管一管这几个人,唐科长却打了个哈欠,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
魏明最近两年,总是有感觉力不从心,偏偏他媳妇一直没怀上孩子,在这事上特别热切。
本来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一件事,现在搞得他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唐科长和陆建军比魏明的年纪大,虽说没有媳妇追着同床的心理阴影,但也的确是不中用了。
两人也都有苦难言。
魏明本想要给宋观书上眼药,结果惹火上身,为不被想起,他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开口。
下班铃响,姜菱对办公室没有任何眷恋的向着食堂冲去。
刚好跟外面进来的姜莲撞了个满怀。
姜莲是来找姜菱的,她把妹妹扶正,“怎么慌慌张张的,去了外面可不能走的太快,万一哪块结了冰,你摔倒了可怎么办?”
她有话跟姜菱说,跟财务科的几位干事点头打过招呼以后,便拉着她往外走。
姜菱怕冷,在打下班铃声之前,提前穿好外出的衣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只露出一双眼睛。
姜莲把她拉出去,走出办公楼,北风呼啸着吹在身上。
今年是个冷冬,已经立春,气温却没有回暖的意思。
室外天寒地冻,不方便聊天,最终还是去了姜菱的目的地——食堂。
食堂是吃中午的剩菜,姜菱要了个馒头,打了一道素菜。
姜莲看着小妹满脸痛苦的吃菜,她的两个妹妹都特别娇气,挑剔吃穿。
“没有肉的剩菜,真的很难吃。”她现在非常想吃肉。
姜莲笑着说:“下次大姐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姜菱瘪瘪嘴,“还是算了吧,你省下钱给小雅和小诗买肉吃,做新衣裳穿。”
姜莲急于解决家里矛盾,前天夜不归宿,她昨晚下班早早回家跟丈夫孩子报平安,已经事先说过今天会晚点回来,她下了班就去找姜菱。
“昨晚给小雅和小诗吃了橘子罐头,她们说很好吃。”
“我告诉是小姨夫给买的,她们让我跟小姨和小姨夫转达谢谢,感谢小姨夫让她们吃上了过年才有的橘子罐头。”
姜莲夫家全是工人,还有在厂里做小领导的婆婆。
他们家的情况,远超过很多工人家庭。
但姜莲婆家极度重男轻女,姜莲公婆丈夫不舍得给她生的两个女儿吃好东西,家里有点好的全进了姜莲小叔子家的独子肚子里。
姜莲的工资上交给丈夫,姜志福即便知道她在婆家过得不好,却不可能贴补她。
没人贴补,姜莲又没有零用钱给女儿买零食,她的两个女儿小雅和小诗都没吃过多少好东西。
水果罐头都是少有的美食。
姜菱耸肩,“是宋观书掏钱,不用谢我,我下次遇见他跟他转达。”
姜莲正色问她,“你就准备一直住在厂里宿舍?”
姜菱:“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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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已经把我赶出家门,我不可能住回去。”
“我的意思是,你跟小宋已经领证结婚,你们应该住在一起。”
姜菱收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色,一脸认真同她说,“我没有告诉身边人我现在已经结婚,我只说了我跟宋观书在处对象,姐你不要告诉别人,我领证的事情。”
姜莲这下有点不太懂了,姜菱跟小宋领了证,却不希望有人知道她已婚。
姜莲脸色严肃,“你可不能干对不起小宋的事情,你已经结婚了,乱搞男女关系是犯了流氓罪,要蹲监狱的。”
姜菱无奈摇摇头,“我的大姐啊,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吗?”
不是,但姜莲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姜菱不想被人知道她和宋观书已经领证,主要不想要跟宋观书住在一起。
她已经结婚,出于家庭和谐考虑,后勤不一定会通过她的宿舍申请。
而且才刚结婚,就跟丈夫分居,妇联大姐是来劝她的。
事实上,不管是她还是宋观书,都不愿意同居。
姜菱随口编了个借口,“毕竟爸妈那边都没同意,就让其他人知道我们领了证,这不太好。”
姜莲气的想锤她,“爸妈不同意,也没耽误你去领证。再说了,你既然在意爸妈的感受,怎么还会把小宋带去的礼品拎回来,你糊涂啊。”
姜莲很了解自己父母,“就冲着你这举动,爸妈绝对不可能认可小宋。”
姜菱轻叹一口气,“时间会冲淡一切,爸妈现在不同意,以后就未必了。”说不定再过上几年,她跟宋观书都离婚了。
姜菱使出撒娇大法,“大姐,你想想,我突然告诉大家我领了证,周围人得多意外啊,说不定还要在背后将我坏话。你应该知道咱们厂那些大婶子的嘴最难听了,恐怕要说我,急着结婚肯定是肚子藏不住了。”
姜莲挠挠头,小妹说得似乎有道理。
“你跟小宋就这样分开住,不利于夫妻感情,你别怪姐说话难听,男人容易变心,你得看好了他。”
这话或许使用在其他男人身上,跟宋观书完全不适配,这是个心中没女人的男人。
在原著中,他跟“姜菱”的感情不好,只是有一张结婚证的表面夫妻,宋观书没有跟任何女人搞过暧昧,他不是在给男女主添乱,就是在给男女主添乱的路上。
“我相信宋观书绝对不会变心。”
宋观书的心都没在她身上,谈何变心。
12. 第 12 章
姜莲直到跟姜菱分开,都没能说动她。
这丫头现在死犟,任她嘴皮子磨干了,也不听她的话。
得了姜菱的叮嘱,她不敢跟婆家人讲。
多亏她跟婆家关系不好,跟丈夫的关系也很一般,没有养成跟丈夫分享苦恼的习惯。
姜菱在食堂吃完饭,就跟大姐分道扬镳。
现在的饭实在是难吃,她回到宿舍时,还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每天吃到肉。
她换下外衣以后,同宿舍的几个姑娘陆陆续续吃完晚饭回来了。
她们不像姜菱去食堂吃饭,都回不远处的家属院吃饭。
食堂的晚饭没有肉,花钱去食堂吃晚饭不划算,还不如在家吃。
姜菱躺在床上看闲书,见室友回来以后,她放下书。
“姜菱,你说今天去催催宿舍申请,后勤通过了吗?”
姜菱干笑,“没来得及去后勤。”
问话的女工立刻说道,“不去也没关系,后勤肯定会通过,女工宿舍还有四五间没人住,不会卡着你的。我是年前申请的宿舍,那时候后勤事儿忙,一共拖了半个月,才通过了我的申请。”
住在姜菱对床的女声说,“我那时候快,不到一周。”
姜菱这下心里有底了,年后事儿少,应该不会拖太长时间。
再不然,买两包烟给后勤主任送过去。
寝室内几人互相讨论着自己的住宿申请通过花费天数,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听说姜菱在你们宿舍住。”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便自己把门打开。
是个穿着红棉袄梳着着齐刘海的凤眼女孩,“姜菱在吗?”
都是日化厂的职工,住在一层楼的宿舍里,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彼此没有交流过,却知道彼此名字,和工作科室。
最早搬进宿舍的姑娘,寝室长白果开口道:“刘晓洁,你有什么事吗?”
被唤作刘晓洁的女孩在寝室众人脸上都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姜菱身上,她冷笑一声,“你前年从寝室里搬出去的时候,说只有没有家的女孩才会住单位宿舍。才不到两年的时间,你就把这句话给忘了?”
她啧啧道,“行李都搬到了宿舍里,你不会是想在宿舍长住吧。”
“刘晓洁同志,你突然冲到我们宿舍,辱骂我们寝室的成员,这是个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我希望你能跟姜菱同志道歉。”
姜菱对刘晓洁没有印象,不过听她话里意思,她们似乎在宿舍中发生了一些矛盾。
“同志们,我曾经是姜菱的室友,你们应该年纪不大,刚进咱们厂的时间不久,有些事情没有听说过,我这个不喜欢讲别人坏话,你们可以跟自己的亲戚朋友同事领导打听一下,你们的这位新舍友姜菱,打听一下她上一次住进宿舍,都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就能够懂得我的心情。”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头只打鼓。
从平常来看,刘晓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又特别理直气壮,难道她们的新舍友真的有问题?
姜菱脑中没有关于这段记忆的印象,她不能为自己辨别,只说道,
“领导人教导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刘晓洁同志,我希望你能够用发展的眼光看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刘晓洁是抱着跟姜菱吵一架的语气进入寝室,没想到能从她口中听到如此通情达理的一番话。
她意外之余,甚至生出了种看见漂亮姑娘改邪归正的欣慰。
“不管怎样,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是个爽利姑娘,即便曾经闹得非常不愉快,甚至达到了厂里其他人都听说过的程度。
刘晓洁记恨了姜菱将近两年的时间,无数次在背后讲她坏话。
在姜菱目光诚挚同她道歉时,她竟脸颊微红,“没、没关系。”
姜菱笑,“谢谢你的原谅,你真是大好人。”
她是个嘴皮子很利索的姑娘,罕见的说话磕磕巴巴,“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姜菱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同志。”
刘晓洁气势汹汹地来,离开时却带着两分落荒而逃。
刘晓洁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姜菱,宿舍中的几个女工却因着她的一番话,对待姜菱的态度没有从前亲热。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自己的室友善解人意,不是那种把寝室搅得天翻地覆的事儿精。
姜菱也没想到会横生枝节,但这又怪谁呢?
都有点不太欢迎姜菱来她们寝室,在刘晓洁离开以后,寝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几个女工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开口,总不能直接问正主,她当年怎样跟室友闹翻天。都在心中琢磨,明天上班时在跟同事大厅。
第二天洗漱的时候,在水房遇见了刘晓洁,与姜菱同寝室的女工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原先你跟姜菱住在同一寝室的时候,她都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你跟我说说。”
才刚刚睡醒,刘晓洁的头发乱糟糟,她顶着鸡窝头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现在姜菱同志已经改好,你不用担心。”
刘晓洁拍了拍对方肩膀,豪迈的把毛巾甩到自己的肩膀上,撸起袖子去水龙头下洗脸。
留下这女工在原地气得想骂娘,合着现在不是要你跟事儿精当室友,你当然说没事了。如果真的没关系,又怎么会把寝室中的事情弄得全厂皆知。
姜菱从床上爬起来,神情恍惚地去水房洗脸。
冬天的自来水冰手,用凉水洗脸,她彻底的精神了。
一路小跑进办公楼时,却看见楼内大厅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谢朗穿着便衣混在其中。
看见姜菱时,他下意识走过来同她打招呼,姜菱微微颔首,指了指财务科的方向,示意她快要迟到了,有事下次再说。
姜菱挺好奇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缘何惊动公安。
不过这应该在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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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工作的保密守则中,不方便透露。
他既然不能说,姜菱没必要让他为难。
再说了,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离谢朗远一点,就从今天开始。
回到财务科,她迫不及待的问科室内的几位大姐,“咱厂出什么事了,公安都来了?”
大家都不算消息灵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魏科长应该知道,等他来上班,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众人的期盼中,魏明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他刚踏进办公室,大家便迫不及待问道,“魏科长,你知道外面的公安是为了什么事吗?”
魏明很享受被追捧着的状态,他把办公室的门关紧,压低声音小声说,“我只跟你们讲,你们别告诉外人,咱们厂招贼了,昨天晚上仓储科来了一批小贼,咱厂前几天才买的化工材料,被偷走了大半。”
说到这时,他看了眼姜菱,“就是让你入账的那批材料。”
才做过账,姜菱有印象,那一笔原材料花了将近五千块,丢了大半得要两三千块,厂里着急也正常。
“打更的老陈三四点钟起夜检查,看见仓库的门大开,赶紧报了警。”魏明气的骂了句,“那伙子混蛋偷东西就算了,带不走的材料全被他们给霍霍了,要么原地倒掉,要么混在一块,好几千块钱呢,打水漂了。”
偷不走就糟蹋,这小偷太坏了。
“不仅是损失了财物,这个行为太恶劣,厂长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把这伙子小偷抓到。”
这时代的工人把厂子当做自己家,自家被小偷光顾,非常气氛,恨不得自己上手抓到小偷。
姜菱早上起得晚,来不及去食堂吃早饭,她打了壶热水,准备泡一点麦乳精吃。
吃独食不好,她拿着罐子,给同事们都分享了一勺。
出纳于家凤笑着打趣她,“是小宋给你的?”
恋爱还得看别人谈,几位结婚多年的老大姐们满脸姨母笑。
魏明本来心情不错,带着科里人吃到了瓜,享受到了一波崇拜目光。
突如其来听到了讨厌的名字,一天的好心情都要被毁掉了。
他撇撇嘴,“你们女同志眼皮子不要太浅,几罐子麦乳精,几块大白兔奶糖就能把人给哄骗走,也太不值钱了。”
李春娇:“那也总好过有些男人铁公鸡转世一毛不拔。”
她看向姜菱说,“你是不知道,我对象抠得要死,我们处对象的时候,过年来我们家给我爸妈拜年,是空手上门的,连一块饼干都没带,我处对象的时候,他没给我买过一块糖。”
魏明致力于讲宋观书的坏话,“那这不是很好吗,证明姐夫是个务实的男人,找对象就得找那种实在踏实的人。”
李春娇气得骂娘,“实在个屁,年前我用自己工资买件新衣裳他都不舍得,一直让我给退了,我都三年没买过新衣裳了。小姜你记住,婚前都不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结婚以后就更不可能舍得给你花钱了。”
13. 第 13 章
她这话说完,财务科几位大姐纷纷夸她这话说得有哲理。
“确实是这样,就我对象结婚之前还挺大方,带我看电影下馆子,结婚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本性暴露。好歹他还装一装,总好过李姐家那位,两手空空去老丈人家。”
成为被讨伐的对象,几位男同志想要辩解,又怕被女同志们集中火力攻击。
魏明跟科里其他人说了厂子被偷是小道消息,让他们不要到处跟人说。
等姜菱去吃饭的时候,这消息已经满天飞,全厂都知道了,食堂餐桌上全是在讨论这件事。
姜菱在科室内没有朋友,她跟财务科几位大姐的年龄相差太大,上班时候大家能够聊八卦,吃饭下班却没人带她,她们都已经自成了个小团体。
姜菱总是独自吃饭,突然对面位置有人坐下。
厂里用餐位置紧巴巴,从前也有人坐在她对面吃饭,姜菱连抬头都没有,一门心思吃饭。
听见熟悉女声期期艾艾道歉,“抱歉啊,姜菱,我去你们宿舍说你的不是,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的新室友会对你有意见吧,我今天晚上去你们寝室跟她们解释一下。”
抬起头发现,竟然是刘晓洁。
刘晓洁听到姜菱的道歉,对过去释然了大半,躺到床上一直没睡着,她反省自己行为的不妥,越想越睡不着觉,觉得为着她给姜菱带来的困扰,她应该道个歉。
即便她掐尖好强,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就是跟家里人都没有说过软和话,但她想既然姜菱都能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她又凭什么不行。
“我确实有错在先,你只是实话实说,人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她们对我有想法,也是因为我有不对之处。”
姜菱实在想不起跟这刘晓洁因为什么事情发生矛盾,原著更不会交代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只是你的错,我当时也有错。”承认自己的错误,需要极大地勇气,刘晓洁磕磕巴巴说道,“那时候年纪小,喜欢争强好胜。”
姜菱极为不舍得给她夹了一块肉,她饭盒里总共才三块肉,“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刘晓洁将这块肉当做是她交朋友的信号,“谢谢,我今天被警察和保卫科盘查了一通,来食堂太晚,肉已经卖没了。”
刘晓洁在仓储科工作,作为仓库管理员,她成为警察的重点盘查对象。
都花了一样的粮票和钱,别人还有点肉沫,她却是全素,说起这个就很气愤,“我住在寝室里,那些警察也不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从上了锁的宿舍里跳出来。而且我一个女同志,怎么能搬动将近千斤的原材料。”
盗窃案是个小案子,并非刑事大案,原著开始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谢朗因为破获一起恶劣的杀人案被上级单位表彰,调到分局工作,结识了女主。
姜菱从魏明和刘晓洁口中听了不少关于偷盗案细节,她用自己看过许多刑侦剧的经验分析道,“被偷盗的原材料很重,小偷肯定有车,自行车太小,得是小轿车或者牛车马车三轮车。咱们厂有个大门,还有个小门,大门一直是锁着的,还有老刘看门,他应该走的小门。”
“而且奇怪的一点是,一下子偷那么多化工材料,花的力气大不说,销赃困难,他有这精力,为什么不去偷电视机厂,一台电视机黑市不要票能卖五百多块钱,偷个三五台电视机,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偷电视机这种贵重的,反而来咱厂偷原材料。”
听着她的分析,刘晓洁偶尔点点头,“对啊。”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偷了东西。
姜菱是真的不理解,这玩意它不值钱啊,去黑市脱手也困难,到底是非要偷化工材料。
电视机厂丢了三五台电视机,大张旗鼓报警的可能性不大。小偷把赃物在家放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他把电视机拿到黑市卖掉,轻轻松松几千块入账。
“他把没有偷走的材料都给浪费了,这人要么性格极端,要么跟厂里有仇。他比较了解咱们厂,大概率是厂里员工或者是厂里子弟。”
埋头吃饭的刘晓洁逐渐抬起头来,认真听着她的分析。
“我感觉你说的好有道理,如果是我去厂里偷东西,我不会把其他东西倒掉。可是如果我跟厂里有仇,出于报复的心理偷东西,我就会破坏厂里的资产。”
话音刚落,自觉失言的她立刻找补道,“当然了,我不会偷东西,不会干坏事,我是用小偷的思维想问题!”
姜菱点头,“我知道的。”
两人吃完饭以后,一起去水龙头下将饭盒冲洗干净。
姜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菜里没荤油也不是没有好处,洗饭盒都不用费劲,随便冲一冲就干净了。
刘晓洁蔫头耷脑地回了仓储科办公室,厂里其他员工中午能够睡觉,她们仓储科出了事,警察还没有离开,她今天中午八成没得睡,警察要继续盘查。
她有些心直口快,嘴巴比大脑动得更快,在警察继续询问她这几天工作时有没有按照流程进行保管,竟然将她当成嫌疑人盘查,刘晓洁气愤之下,将中午时姜菱在饭桌上说的猜测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了出来。
警方办案有自己的流程,仓库管理员作为每天都会跟材料接触的人,成为怀疑对象也在情理之中。
听她叭叭叭分析了一通,感觉还挺有道理,审问的民警顺口夸了一句她,“你这小丫头思维还挺缜密。”
负责刘晓洁这一组记录的民警是谢朗,老警察瞥了眼空空如也的记录本,提醒他,“写啊,就算是百姓的猜测,我们也得进行记录,万一对我们的破案有指导意义呢。”
老民警看向刘晓洁,“姑娘你放心,如果你的猜测有用,我们会给你发奖金。”
刘晓洁不是贪功的人,她解释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全是财务科姜菱分析的,要是发奖金,那得给她发,别发错了。”
听到是姜菱的分析,谢朗突然抬起头,“同志,请你再说一遍刚才的分析。”
刘晓洁挠头不解,这位警官为何突然重视她的分析。
他转头跟自己的带教老民警说:“师父,姜菱她是我高中同学,她可聪明了,我觉得她不会有错。”
谢朗师父气的把手边空烟盒往他身上扔,这臭小子,净整些幺蛾子。
刘晓洁懵懵还想再重复一遍,被谢朗师父洪警官叫住了,“小同志,你刚才说的分析我都记住了,不用再重复。”
谢朗嘟嘟囔囔,“可我没记住。”
洪警官不管徒弟,继续问话,“厂里有多少人知道,厂里刚买了一批化工材料,就存放在仓库之中。”
这不是第一次问她这问题了,她回答道,“那可就多了,我们仓储科的工人都知道,采购科的干事和工人负责采购,厂里领导应当也知道。生产线上在用的这批化工材料存在质量问题,质检科的工人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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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厂领导便批准重新购买新的化工材料。厂领导知道,我们仓储科还有采购科的都知道,仓库来来往往人不少,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也记不清楚了。”
虽然这批化工材料购置到厂时间也才三天,听这位女同志话里的意思,厂里大半工人都知道仓库里堆放着一批新材料。
这就难办了,厂里的工人和工人家属都有嫌疑。
光是排查,就要用上很长时间。
即便如此,洪警官让徒弟将刘晓洁分析的知情人记录下来,稍后会进行走访调查。
被同样审问的仓储科工人,不止刘晓洁一人讲述了有可能的知情名单。
洪警官又根据刘晓洁刚才所说的分析问道,“既然你说有可能是跟日化厂有仇的工人或者子弟作案,关于人选,你有头绪吗?我对你们厂不了解,你应该很熟悉,你跟我们说说,哪个工人跟厂子有仇。”
刘晓洁干笑两声,“同志,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而且都是厂里工人,我不好讲同事坏话。”
洪警官把保温杯重重拍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日化厂被盗窃一案影响很大,就连市里领导都十分关注。你以为替同事隐瞒,就是为了他好吗,殊不知你这是包庇,就连你也要坐牢!”
民警气质凛然,刘晓洁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住了,带着两分讷讷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呀,我要是知道一定会跟你们说的。要是细细说来,似乎大家跟厂里都有不愉快,我不喜欢厂里每天七点半上班,时间太早了,可我在员工宿舍里,我没有作案时间。”
洪警官嘴角抽搐,何止是没有作案时间,他不信有哪个人会因为厂里上班时间太早,而故意盗窃厂里财物。
刘晓洁伸出手指头细数:“我们科孙哥家女儿高中毕业以后没能进厂,他在科室里面骂了两天厂领导,但他心里更稀罕儿子,不可能为了闺女,冒险做这种事。我们科黄姐想要升职,一直没能成功........”
细细数来仓储科每个人跟厂里都有小龃龉,但刘晓洁又在分析之后,将大家作案的可能性给否掉。
“虽然我们对厂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满,但咱日化厂福利待遇好啊,每月工资比兄弟单位高五块钱,还有额外的香皂洗衣膏做福利,多好啊。”
谢朗脾气急躁,他有点不太想记录了,这女同志话说太密了,都是没意义的内容,然而在洪警官的眼神威胁之下,他只得不情愿将全部记录到笔录上。
谢朗的性格跳脱,洪警官让他记笔录,就是想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师傅,咱们该去现场看一看。”
洪警官本想再抻一抻这个徒弟,最后还是没拗过他,让所里其他民警负责审讯,他带着谢朗去了被盗贼光顾过的现场。
有几位痕迹专家已经在现场勘验,日化厂一共两间仓库,东边仓库存放化工材料,西边的仓库堆放着已经装了包装的成品,即将销往全国各地。
洪警官:“小偷大动干戈,为什么不偷已经制好的成品,而是去偷原材料呢。”
谢朗随意说道,“大概是成品销赃困难,而咱们警察追赃简单。”
日化厂有不少员工听说仓库招了小偷,在警戒线附近围观。
仓库现场没留下脚印,黏黏腻腻全是化工材料,谢朗看了一会,就跑了出来。
在围观人群中,他一眼看出了清瘦温润的宋观书。
“宋哥也来看热闹?”
14. 第 14 章
宋观书微微点头,轻声道,“听同事说仓库出事,我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就出来看看,万一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瞧宋哥这绝悟,那真是没话说,如果你们厂所有员工都能够有你这种主人翁意识,这案子早就能破了。”
洪警官正在看现场,跟在身后的徒弟突然不见了,他到处去找,终于在仓库外找到了他,这小子作为办案人员,竟然正在跟人闲磕牙。
谢朗父亲曾经做过革委会主任,并且浪潮退去之前,顺利功成身退,一跃成为领导班子中的一员。
谢朗过于跳脱,不符合洪警官对于徒弟的要求,洪警官是刑警队队长,是看在谢朗父亲的面子上,认了他做徒弟。
洪警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不是说了要看现场,你跑来这边干什么?”
“我在盘查厂里工人,这位是技术科的,他很厉害,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北城大学化工系大学生,说来也巧了,我当初高考志愿跟他填的一模一样。”谢朗挠了挠后脑勺,“只不过我的分数跟北城大学差的太多,我第一次高考没考上。要是咱们同事有什么不懂的技术问题,都可以问他。”
大家都很尊重知识,也尊重大学生,听见谢朗是北城大学的学生,洪警官倒是收敛了脾气,客气点头,“你好。”
宋观书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害,“谢朗太客气了,技术指导谈不上,我主修化工,毕业后进入日化厂研究的也是这类问题,若是警方在工作过程中遇到问题,恰好是我能够帮忙的,我非常荣幸能够帮到你们。”
洪警官从业多年,直觉相当敏锐,虽然他行为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青年并非像他表现得那般无害,这是个极其擅长伪装的人。
“那就多谢了。”他跟宋观书讲话时十分客气,转头跟讲话时语气却颇为不耐,但亲疏远近一目了然,“别叭叭了,赶紧回来看现场。”
这徒弟虽然是个缺心眼,但好过伪君子。
他行事直来直去,可受不了那些弯弯绕。
谢朗冲着宋观书摆手,“等我完事以后去三楼找你。”技术科在办公大楼三楼。
原材料全部被毁,车间里还剩下一些前一天遗留没有用完的原材料,材料不多,车间工作了半个多小时,就全部用光了。
采购科得到了厂里的指示,赶忙去外地采购原材料,只是采购还需要几天时间。
车间的生产线就这样停了下来,车间主任去请示厂领导工人们怎么办,是给他们放假,还是让他们在车间里待着。
主任离开以后,车间彻底炸锅了,有人议论为什么化工材料突然没了,还有工人聊自家的事情,做什么事情的都有。
目前跟姜菱住在同一寝室的女工白果,想着这真是个打听事儿的好机会,她问了站在她对面的一个老大姐,这位大姐爱说个东家长西家短,在厂里呆了很多年,想必厂里的大事小情她都知道。
白果先工位了人家两句,然后图穷匕见,“陈姐,你知道咱们厂姜菱前几年在工人宿舍里搞出来的事情吗?”
车间里都在聊天,吵吵闹闹的背景音大,她大声重复了一遍,“你说谁?”
“姜菱!”
时间过的太久,陈大姐有点记不太清楚了,被唤作陈大姐的女工还在想姜菱是谁,在白果不远处的赵红云听到了有人在叫姜菱的名字。
她凑近问道,“我没有听错吧,你们刚才是不是有人叫姜菱的名儿。”
白果跟赵红云是同一批进入日化厂的员工,不过白果是技校毕业,又是厂里子弟,进入日化厂之后,她是正式工,而赵红云初中毕业,是合同工。
赵红云跟外人相处时,跟家里人完全不同,外人对她的印象不错。
白果问:“你认识姜菱?”
姜菱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名字,整个日化厂恐怕只有一个姜菱,那怎么会不认识呢。
赵红云点头,“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姑姐。”
赵红云结婚才不到一周,同事们却已经相当了解她的公婆与三个姑姐。
偏心小叔子的公婆,抠门的大姑姐,搅家精的二姑姐和三姑姐。
平时上班的时候,大家手上忙着,嘴里也忙着,有些人不喜欢跟同事讲自家丑事,有些人就非常愿意跟工友分享家里事。
赵红云就是后者。
这时就有人问起,“是你哪个姑姐啊?”
赵红云:“就哪个不孝顺父母,还喜欢挑拨我和我家那口子关系的三姑姐。”
在赵红云描述中,大姐姜莲抠门,二姐姜荷好显摆,这都是小毛病。
不孝顺公婆,还喜欢挑拨弟弟弟媳关系,这是品行有问题。
这时候周围的工友也都凑了过来,听了全程的工友问道,“姜菱是咱们厂的工人吗,怎么感觉这名字那么耳熟。”
赵红云忙不迭点头,“她在财务科。”
听到财务科,大家想起了这是谁,“就财务科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吗?”
赵红云极不情愿的回答道,“对的,就是她,虽然长得好看,人很难相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跟室友在宿舍骂起来,后来劳动了宿管插手,是不是就是她。”
这件事赵红云就不知道了,她进入厂子的时间不长,姜立文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自然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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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
白果知道了刘晓洁口中的多去打听打听是什么意思,这也太可怕了,竟然会跟室友骂起来。
那得是什么人啊,不孝顺父母,搅和弟弟的家庭,跟室友也处不来。
这人要是只跟室友处不来,那还能说两边都有问题,可若是跟亲生父母和弟弟都出不来,百分百是她的问题。
赵红云在抹黑姜菱上毫不手软,没有话题,都能被她故意引到我的奇葩大姑姐上,更何况大家正在讨论姜菱。
赵红云:“她前几天被我公公赶出了家门。”
众人震惊,被亲生父亲赶出家,这得是干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白果心道,怪不得刘晓洁口中姜菱从前很瞧不上职工宿舍,却会申请宿舍,原来是因为被赶出家。
赵红云想到姜菱已经领证,跟主任家儿子没可能了,没有必要替她隐瞒。
她一脸神秘问对方,“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被我公公赶出家门吗?”
众工友们催促她快说,不要卖关子。
“她跟人偷偷领证,没有告诉我公婆,领完证才带着人回家。”
赵红云工友们都震惊了,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谁家孩子偷偷结婚。
赵红云问白果,“你打听姜菱做什么,是不是她欺负了你?”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白果不能乱说,她实话实说道,“是姜菱将要搬到我们宿舍去住,我好奇她人品,想要事先打听一下。”
姜菱离开家这么多天,姜家人还当她跟宋观书住在一块,原来没有吗?
她宁可住进宿舍,都不愿跟宋观书一起住,八成是他们感情不和。
得到这个结论,赵红云挺高兴,你姜菱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有那么多有权有势的钦慕者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嫁给一个没有父母的穷小子。
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女人,还不如别活了。
这人啊,才刚结婚就跟丈夫分居,估计婚姻状态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赵红云心中琢磨,这件事要不要跟公婆说一下呢。
姜菱回到姜家,有人时时刻刻给赵红云添堵,这对她来说不好。可是姜菱恢复单身状态,就可以给她介绍对象了。厂里还有不少丧妻的厂领导,若是姜菱能嫁给厂领导做老婆,那就太好了。
赵红云认为自己这是在帮助姜菱,并不是用姜菱的婚姻替她牟利。
姜菱在婚姻问题上糊涂,她如果不帮忙抓点紧,姜菱恐怕二婚又要嫁给穷鬼了。
虽然要帮姜菱找下家,却又不能太上赶着了。
等姜菱在职工宿舍里跟室友处不来,只能灰溜溜回家的时候,那时就是姜菱求着她了。
15. 第 15 章
姜菱还不知道赵红云的打算,此时的财会科办公室来了一尊大神,穿着格子大衣,脚上还踩了三公分的高跟小皮鞋,在这时代是相当时髦的打扮了。
这女同志刚踏进财务科,魏明的脸色就迅速的急转直下,随即他脸上挤出了个堪称谄媚的笑容,“媳妇,你怎么来厂里了?”
丁艳似笑非笑,“怎么厂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不能来?”
魏明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妇联不忙了。”
妇联向来是个清闲衙门,他这话就跟放屁似的。
丁艳四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只是跟做丈夫的魏明站在一块,还是有年龄差的。
她在财务科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姜菱脸上。
丁艳之前从未踏足过财务科,科里其他人见过她是通过其他的渠道。
唐科长对不喜欢魏明,却对魏明身后的丁艳很是尊重,“丁同志,你快坐下暖和暖和,外面冷,这一路走过来没冻着吧。”
丁艳坐在魏明的工位上,魏明局促的站在她身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丁艳是日化厂丁厂长的妹妹,早年丁厂长为了升职,把妹妹嫁给年龄跟他们父亲相仿的领导做老婆,在这位老领导也是他前妹夫的帮助下,丁厂长得以迅速升职,当上了厂长。
对这个妹妹丁厂长一直有亏欠,在前妹夫得了急症去世之后,他问过妹妹的意见,这下给丁艳找了个年龄小的丈夫也就是魏明。
丁厂长对魏明诸多关照,才进厂里两年,就破格让他当上了财务科的副科长。
厂里其他领导知道原因,没有从中阻拦,毕竟谁家还没有个孩子要安置呢。
姐弟恋的组合,看着真有意思。
姜菱忙忙碌碌理账,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丁艳突然问魏明:“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回家?”
魏明陪着小心说,“我昨晚在大哥家,不信你去问大哥。”他口中的大哥是丁厂长。
“不对啊,我今早还碰见小小了,她说她爸昨晚也没回家,我大哥不在家,你怎么会在他家。”
小小是丁厂长家的女儿,在丁艳的安排下,毕业也进了妇联工作。
“我说错了,我不是说在大哥家,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晚上跟大哥在一起,大哥晚上喝醉了,我陪着他在厂里眯了一晚上。”
姜菱比别人先抓住了他言语中的漏洞,当然其他人有可能想到了,但是不方便说,姜菱没有这个顾虑。
“不对啊魏科长,您如果昨晚睡在厂里,今天上班的时候怎么还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呢。”
魏明恼羞成怒地说,“那是因为厂里找了贼,我陪着厂长去处理,所以才会迟到,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警察。”
丁艳想着事后去问一问他大哥,她不再追问。
这时候厚重的门帘中探出个头,“谁要报警啊。”
来人正是谢朗,在忙完现场侦查之后,他同洪警官请了个假,跟宋观书一起来找姜菱。
谢朗跟丁艳也是老熟人了,谢朗母亲交友广泛,跟丁艳是朋友,
丁艳嫁给老头以后,一直没能生出自己的孩子,她很喜欢小孩。
谢朗从小活泼,活泼的孩子很招大人喜欢,她常去丁艳家蹭吃蹭喝。
“丁姨也在呢?”谢朗从门帘中钻进来,“我没听错的话,是姨夫说要报警?”
丁艳摆手让他走,“没人要报警,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跟在谢朗身后,宋观书也走了进来。
姜菱没忍住撇了撇嘴,财务科和技术科只隔了一层楼,宋观书从不会主动来找她,有谢朗在的情况除外。
看见宋观书,众人眼前一亮。
财务科老大姐们都想要调侃一下小情侣,只是碍于有丁艳在场,不好开口。
“我才不是被你们要报警的话吸引进来,我来找人的。”
没有人注意到,当谢朗说出来财务科找人的话时,魏明脸上的表情变了。
“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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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贼查到财务科了?”丁艳还没来及听说日化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众人对话,知道是找了贼,她于是调侃道。
“不是的,我不是公干,姜菱是我同学,我来找她。”
姜菱笑着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帮你们发现了昨晚出现在厂里的人,我们魏科长昨天跟厂长都在厂办公楼,他们有可能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谢朗挠头,丁厂长早上的时候怎么没过,“昨天睡在厂里,有没有听见小偷在半夜发出的响声?”
“我们喝了酒,半夜睡得沉,哪里听见响声。”
“行,等回派出所以后,我跟师父说一声。”
魏明:“我很希望能帮助你们破案。”
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不能早退,一群人在财务科办公室内大眼瞪小眼。
姜菱把手上在核对的票据收拾了一下,她边收拾边问,“嫂子,你跟魏科长结婚多久了?”
“快五年的时间了。”其实这时间也好算,魏明在跟丁艳结婚以后,先在仓储科做了三年的普通员工,后因为工作上重大立功表现,被破格提拔到财务科当副科长。
科里大家都知道她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孩子,李春娇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都看缘分的,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
再说什么都不合适,李春娇点点头,“这倒是。”
“我先回技术科。”
谢朗奇怪,“这马上就下班了,你跟姜菱不一起回家吗?”
他这话一出,其余人都奇怪的看他,似乎不清楚他何出此言。
于家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小宋应该把姜菱送到宿舍楼下,这样他们还能多一些相处时间,对不对?”
谢朗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不是啊,已经结婚了,难道不住在一起。”他突然灵光一现,“姜菱这段时间住在宿舍,你们之间产生矛盾了?”
结婚?!
16. 第 16 章
这是怎么说的,姜菱和小宋不是才处上对象,怎么就结婚了。
媳妇丁艳在身边,魏明安静的像只鹌鹑,非必要绝不说话,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即便他非常想开口询问结婚是什么情况。
财务科几位大姐先后问道,“你跟小宋结婚了?不能吧,咱们天天见面,也没有听你说过。”
这暴露速度太快,是姜菱所没有想到的。
她干笑两声,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个牵强的理由,“没来得及买喜糖分给大家,就没有好意思告诉大家。”
这时候大家对于结婚认识不同,有人认为不领证就不是结婚,还有人认为不办喜宴就不是结婚。
虽然现在家家户户生活艰难,可结婚是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就是日子过得再苦再难,也要办喜宴,哪怕说办得稍微简陋一点,有喜宴这个仪式在,才算是结婚。
大家想着姜菱只是领了证,还没来得及办喜宴,没有通知同事也很正常。
李春娇:“你跟小宋摆席的时候,可一定得通知大家伙,我们肯定都去参加。”
这时候同事之间赶礼也就五毛钱,五毛钱能带着全家一起凑个热闹,还是很值的。
关键是喜事儿,都喜欢沾沾喜气。
就连丁艳也说,“对啊,可得告诉我们,今天让我赶上了,我是一定要去的。”同时,她心里又有点忧伤,别人家比他们晚结婚五六年的小年轻都有孩子了,她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都要参加婚礼,可她跟宋观书之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办婚礼啊,对彼此来说都是负担。
姜菱指望不上宋观书替她解围,她举起手小声说,“那我可能跟大家汇报一个不好的消息,我这段时间住在宿舍,是因为我爸妈还有弟妹要把我嫁给家暴的离婚男人。”
姜菱并不知道赵红云真的计划将她嫁给二婚男人,但不影响她抹黑他们。
反正都闹翻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姜菱伸出手指指向宋观书所在的方向,“我就偷偷跟他领了证,我爸妈听说以后就把我赶出家门了,所以说大家期待的喜宴,可能要泡汤了。”
婚礼都是由父母操办。
丁艳年轻时候,为了兄长的前途嫁给老男人,虽说那人是干部,行为举止儒雅,对她还算尊重。
她从穷姑娘,一跃成为领导太太,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与地位。
个中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身老人味的老头,难伺候的继子继女,始终没有自己的孩子,还要被外人指指点点说她爱慕虚荣.......
这一切并非她想要,如果可以,丁艳更想跟门当户对的同龄人组成家庭,一起过两年穷日子,靠着双手辛勤致富,生两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行。
当初她年轻,被父母兄长忽悠,稀里糊涂的同意嫁给老头子。
从姜菱口中听到她父母兄弟的打算,丁艳非常有代入感,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能够拒绝父母的要求,勇敢跟那时候的对象结婚,人生是不是又会是另一个光景。
所以在其他人听说姜菱没有得到父母同意就去领了证,还觉得她行为有些不妥。
他们这一辈的人都非常孝顺,简直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刻进了骨子里。
父母虽然做错了事,终归生养了你一场。
更何况,几位大姐年纪都不小了,有时候看姜菱就跟自家孩子似的,代入自己家孩子背着爹妈跟人领证,简直要天塌了。
其他人代入父母,觉得姜菱这一举动有问题。
丁艳代入自身,敬佩她的勇气,觉得她干得好,“妹子,你放心,你爸妈不帮你办婚礼,大姐帮你张罗,绝对比旁人更热闹更喜庆。”
姜菱这下彻底呆住了,她并不想要婚礼的啊。
如果可以,她更想要离婚。
“大姐,你是个好人,正因为你是个好人,我更不应该麻烦你。”她太着急了,话像是机关枪一样从嘴巴里突突出来。
丁艳好像没有听出她在婉拒,一门心思规划起来婚礼,“你跟......小宋对吧,你们都是日化厂的员工,我跟我哥说一声,让他替你们主持婚礼,就在你们厂食堂。”
姜菱拉住她的手,“姐,这太破费了,不好。”
丁艳还当她是舍不得花钱,“放心吧,不让你们花钱,员工以厂为家,厂子把员工当做家人,父母帮着困难的孩子办个婚礼,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这误会太大了,姜菱绝对没有不好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跟陌生人结婚,这也太冒昧了。
宋观书虽然不是陌生人,还不如陌生人呢。
至少她不用时刻防备着陌生人,跟宋观书待在一起,不一直警惕,恐怕他把你算计了卖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卖的。
姜菱求救目光看向宋观书:同志,你也不想跟我结婚吧,快动用你聪明的小脑瓜,找个合适的理由回绝掉。
宋观书不喜欢被关注,在厂食堂举办婚礼,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他参加过同事邻居的婚礼,席上新郎新娘像是猴子一样表演。
他从前不认为自己会结婚,更没有想过会有婚礼。
可是姜菱也不想要婚礼。
于是宋观书说:“那就麻烦丁姐了。”
“哎呦,这小伙子嘴可真甜。”其实他并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只不过话从美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姜菱忍不住气急败坏瞪他,这人是怎么回事。
宋观书善解人意道,“知道你怕麻烦丁姐,可丁姐她是真心帮忙,咱们不要再推辞,反而寒了丁姐的一片苦心。”
这几日在财务科,姜菱有意告诉大家她是个心里只有宋观书的恋爱脑。
现在这个恋爱脑人设成为了她的阻碍,恋爱脑不可能会拒绝一场跟心上人的婚礼。
现在不是破四旧那阵子了,婚丧嫁娶都讲究找个好日子。
就连挂历上都写了每一天的喜忌,丁艳看了两眼挂历,独断的决定道,“就这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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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嫁娶,还放假。”
魏明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艳姐,那毕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咱们外人插手不太好吧。”
他就那样蹲在那里,一直没说话,大家都以为,这屋里没这么个人。
别看魏明是男人,丁艳在家却是做主的哪个。
他话说完,丁艳没看他一眼,继续跟众人说道,“我去楼上跟我哥说一声,很快下来。”
她看了一眼手上腕表,快要下班了,“小宋和小姜先别急着下班,等我回来。”
丁艳这话说完,别说宋观书和姜菱走不成,其他等着看热闹的也不急着回家给丈夫孩子做饭了,反正也不差这三五分钟的时间。
上下楼不超过五分钟,却不成想丁艳半个多小时,整个办公大楼的干事都走空了,他们财务科的办公室却亮起昏黄的灯。
有些下班晚的工人看见这一幕,还以为是厂里又要给发工资,财务科加急清点呢。
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天色,姜菱忧伤地想,今晚可能吃不上饭了,食堂晚饭供应取决于中午剩饭的数量。
中午剩的多,晚饭供应就丰富。
中午剩的少,就只有饿肚子。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间,丁艳终于下楼了。
“不好意思哈,楼上有点事耽误了。”
姜菱还想要再拯救一下,她十分善解人意说道,“丁姐,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不要因此影响了你和丁厂长的兄妹关系。”
丁艳没忍住笑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我在他办公室遇见个熟人,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等他们唠完,一直等到了现在。”
她觉得家里的好日子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中,觉得是家里欠了她的,让家里人给她帮忙是特别理直气壮。
丁家人也的确对丁艳有求必应,但不完全是亏欠的心理。
丁艳的前夫虽然已经死了,下属还在位置上,都卖她两份面子,这都是能顶大用的人脉,丁家当然得继续捧着她。
“你们厂长毫不犹豫同意了,让食堂提前打扫布置,他亲自给你们当证婚人,一切费用由厂里承包,你们不用操心任何事。”
“丁姐,这太过劳师动众,别办了。”
“傻丫头,举办一场活动,食堂工作人员能从中捞油水,他们很乐意干的。”
“特殊待遇,让厂里其他青工怎么想。”
丁艳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些都是她哥要操心的事情。
“你们厂长说了,厂里才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借由你们的喜事冲一冲,厂子上下一齐高兴一下。不过嘛,喜宴由厂里承办,你们不能收礼金,想凑热闹过来。”
看姜菱还想再说什么,丁艳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推辞就是不懂事了,听话哈。”
很明显,丁艳这人不管家里家外都要做主,而且容不得任何人忤逆她。
姜菱想不到,只是出来上个班,竟然半小时内把婚宴定下来了。
令她头疼的不是婚礼,是婚礼后要搬到一起住。
40-50
第 41 章 第 41 章
姜菱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软的。
宋观书僵住不敢动,尤其不敢挪动胳膊,生怕不小心会碰到不该碰的部位。
刚洗过澡,姜菱身上只有淡淡的香皂味。
日化厂的香皂只有一个味道,两人虽没有使用同一块香皂,但是姜菱身上的味道跟他是一样的。
“你先松开我。”宋观书的声音跟他一样僵,“有话好好说。”
姜菱才不松呢,她先松开了,这人一溜烟跑远却不告诉她怎么办。
她长了一颗比别人更大的好奇心,本来她不是特别想知道,宋观书和陈向阳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把她的好奇心都勾了出来。
“你先告诉我,我就松手。”
他的声音有点慌,这证明她的方法有用,姜菱得意极了,“快说。”
他虽然一动不动,架不住姜菱乱动,挽着宋观书的胳膊紧了紧。
宋观书的手臂不出意外地,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
宋观书呼吸一滞,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眸色渐暗。
“行,我跟你说,其实就是陈向阳说,钢铁厂放电影那天晚上,趁着人多去打赵林一顿。”
“就这?”姜菱不信。
怕呼吸声过于明显,他缓缓地吐气,“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锁骨下有一圈清晰可见的渗血牙印,能看出姜菱下嘴的时候一点没留情。
他和她那能一样吗,姜菱想同他掰扯,碍于两人如今的姿势过于暧昧,实在不适合闲聊。
孙老头抠门,家里的被子跟了他几十年,洗洗涮涮的几十次,哪里经得起大力拉拽,在两股力的作用之下,被子被拽碎了,已经结块的棉花满天飞。
“我这如假包换纯爷们。”他举起胳膊露出大块肌肉,脸上做出狰狞的表情来。
孙大爷抠门又爱占便宜,厂里不花钱的电影他怎么可能不去看呢。
姜菱无辜地看着宋观书眨眨眼,“我开玩笑的,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宋观书没有拒绝姜菱的上药申请,姜菱拿出蘸了消毒水的卫生棉球。
宋观书随口扯道,“他今天有事,没有时间,活动取消。”
难道是她梦里下的雨?
陈向阳明明早就知道赵林对他存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却还非常有礼貌地聊上两句便回到家里。
“我已经说了,你可以松开。”
肖兵从前的强悍凶狠都是在父辈权势堆砌下的虚张声势,当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他剩下的只有懦弱无能。
她问起宋观书,“昨晚下雨了吗?我好像听见了雨滴声。”
“看你。”
听宋观书和陈向阳那意思,跟放电影有关,姜菱猜测,许是在放电影的地方。
姜菱视线不可避免滑向伤口下的位置,她想起了刚才埋头咬他时候的丰满口感。
被她咬过的地方只留下了火辣辣的钝痛感,只是小伤,宋观书却迅速将上衣脱掉,露出赤裸着的上半身,昏黄的灯光像是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打了一层柔光的蜜色滤镜。
姜菱安抚似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姑娘,这样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要是遇见了,帮你介绍一下。”
姜菱再一次心虚地低下了头,“我去找药。”
这人意志坚定的要命,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告诉她。
宋观书脸上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任由姜菱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姜菱没多问,只是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但是那群贱娘儿们凭什么跟他比!
就听宋观书说,“我知道,其实是你喜欢我又不好意思开口,以他为借口说出来。”
这还差不多,陈向阳停止在房间里暴走,安静地坐在桌子前,羞羞答答地说,“喜欢好看的姑娘。”
“不会是他爸是当过副厂长的那个肖兵吧!”
宋观书疑惑回头,就看到姜菱神情纠结,她最后用一副英勇就义似的表情说,“对不起啊,刚才不应该咬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宋观书能做出来的举动。
“那你跟谢朗?”姜菱疑惑地问。
宋观书的手垫在她的后脑下,另一只手臂垫在了姜菱后背与炕之间,两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
隔壁苗家在院子里准备去厂里占地方看电影了,菊香听见这老太婆说话难听,就想去帮姜菱。
宋观书一比一还原姜菱放在的表情,冲着她无辜地眨眨眼,“我开玩笑的。”
有人找他修理自行车他就站起来赚钱,要是没人找他修理自行车,那他就看闲书。
没过多久,正房的灯被拉开,随之传来了方老太的尖叫声。
“姜菱,你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能……”
刘老太最害怕被人提起她前儿媳妇是劳改犯,在宋观书出来之前,她就带着孙子孙女灰溜溜地离开了。
宋观书眨眼,“我开玩笑的。”
大抵暖色系会让人产生进食的冲动,姜菱轻微的弧度很小地吞咽了下口水。
“他结婚了吗,他爸妈老婆知道他是个兔儿爷吗?”
她自己也说不准这是个什么样的心理。
坐在另一边,钢铁厂自己的保卫科也在严阵以待,生怕今天发生什么事。
不好说就是欺负了你们闺女的肖兵,这是往人家伤口上戳,姜菱说,“就那个坐牢的肖副厂长的儿子。”
“我跟你们说哈哈哈,现世报。”
这男人虽然很快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却还是被众人给看清楚了。
“啊啊啊啊!宋观书我要打鼠你!”
宋观书只是这样看着姜菱,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听他说出血了,姜菱立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吵架最气人的地方就是,吵了一大圈,最后发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菊香前些天来家里的时候给姜菱透露,说是今天放港城那边传来的电影。
因为失去女儿的缘故,剩下的这个儿子被他们像是对待眼珠子一般地照看着。
光听他说漂亮安静的姑娘,姜菱就知道陈向阳的理想型了,那必然是文文弱弱的漂亮姑娘,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那种。
可是,可是……
而且后面进出方便,更方便宋观书他搞事。
姜菱假装不懂,“可是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之间亲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西厢房外的锁头完整,门窗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即便门没锁,也应该没有进贼。
然而身下结实有力的手臂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人危险且有侵略性。
“你说那个是不是肖兵?”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容,姜菱不确定地问他。
虽说欺负了他们女儿的肖兵腿不知为何被人打断了,充当肖兵保护伞的两个人也相继垮台,肖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
这句就相当于变相求和了,姜菱跑去铺被褥,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声,“早上煮面好麻烦,随便吃点剩饭算了。”
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姜菱简直气死了,这人哪来的一身牛劲儿,跟让铁夹子钳住了似的。
在厂子的后院放电影,后院很大,能容纳下许多人。
姜菱有片刻的失神,唇红齿白的隽秀青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眉眼含笑温和至极。
“不对啊,你不是说,跟陈向阳在今天……”
坐在佟婉月旁边的一个老公安解释道,“钢铁厂放电影,人员聚集,怕发生打架斗殴盗窃这种事情,就把我们给喊了过来。”
姜菱躺下之后,宋观书放下了书,在她旁边的位置铺好了被子。
他的眉眼染上温柔的笑意,“我也有错。”
姜菱和宋观书回家才点开了屋内的灯,院子里就传来了走动和说话声,他趴在窗前瞄了一眼,是孙老头和方老太。
老于两口子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男人大喊。
在距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姜菱看见了身穿制服的佟婉月,还有西河派出所的几个公安。
衣裳散乱,挣脱时急得出了一身汗。
宋观书倒是也不在意,两人距离隔得近,姜菱就算用头撞他,也不会太疼。
她果断认怂,“对不起,我说错了。”
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姜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得好像你跟我结婚,是因为你喜欢我似的。”还不是为了刺激谢朗,他自己的目的都不单纯,现在竟还跑过来质问她了。
已经有人跑去给老于两口子和方招娣报信去了。
宋观书这个狗东西竟然开玩笑,这衬得刚才认真思考的姜菱像个傻瓜。
再然后就是有人进屋开了灯,肖兵要面子挡住了脸,遮脸的被子不仅被拽了下来,还被人认出他是谁。
人太多了,姜菱拉着宋观书的衣摆生怕被人群挤散。感受到衣角的拉扯,宋观书低下头,看见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拉着他的衣摆,黑暗中他的唇角悄悄扬起。
宋观书能忍痛,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还是捏出了姜菱的脸颊,让她松口,“怎么什么东西都吃,也不嫌脏。”
不过赵林没有勾搭到陈向阳,这么快就转换了目标?
又跟佟婉月聊了两句,姜菱就摆摆手,跟她再见,“我们先回家了,你们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这段时间她能感觉到宋观书对她的态度挺好,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迷糊地想,是外面下雨了吗?
这还真是男人本色啊。
正用手掩着鼻子的宋观书:???
由于宋观书带给她的保守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姜菱没有怀疑他。
“他现在换口味了?改喜欢男人了?”
菊香男人拉住了她,那可是他领导的妈,你要是跑过去把人给骂一顿,这算是怎么个事儿啊。
虽然因为那个问题,姜菱和宋观书之间发生了极为尴尬的情况,姜菱还是好奇地问他。
他爸可是副……哦他爸已经不是副厂长了。
眼瞅着农历六月十五越来越近,姜菱就越发的好奇。
宋观书五官是传统审美中的三庭五眼比例,轮廓立体,五官没有哪个部位不精致的。
姜菱伸手在伤口边上摸了两下,“疼不疼啊。”
她冲进人家屋子,下一秒就破口大骂,“好丑啊,你们家粪坑装进家里了吗!”
姜菱更愧疚了,“对不起,很疼吧。”
其实宋观书很不喜欢这句话,不过他若无其事地问,“明早吃清汤面好吗,给你卧一个会流心的煎蛋。”
姜菱杏眼瞪大,仿佛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哪个厂全厂放电影的时候也没有说过只许本场职工来看,除非在内部电影院里放的电影。
姜菱曾经跟着于家人一起上山,她当然是认识他们。
大家窃窃私语,但是声音不小,听着这一道道的议论声,肖兵内心崩溃。
她热情地给这老两口解释道,“就是肖兵,跟方大娘的大女婿,刚才干那种事儿的时候被撞破了。”
没等姜菱说完,陈向阳崩溃的夺门而出,“啊啊啊啊啊!”
许是晚上闹了这一通,她很快就睡着了。
确实是港城的电影,姜菱上辈子还听说过这部电影,不过后世信息爆炸,可娱乐消遣的内容太多,她只听说过却没有看过。
不要钱的电影,说不定还有热闹看,姜菱怎么可能错过呢。
回去的路上,姜菱突然想到,“你刚才就坐在我身边看电影,没有离开。”
他的眼皮儿薄,眼尾却微微上挑,笑的时候能将人的魂魄勾去。
要说那刘老太也不是一般的彪悍,炕上稀稀拉拉的黄白之物,她却能够跳到炕上去扯挡脸男人脸上的半截被子。
这要怎么说啊,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宋观书疑惑问她,“不用再晾一晾吗,伤口完全将药水吸收。”
刚才起的用腿踹宋观书的时候,被他轻松躲开,反而被他用双腿压住,姜菱的两只手也早被宋观书摁在头上。
那男人连个老太太都打不过,怪不得能让赵林压在身下。
虽然是名人,大家都没有见过肖兵。
跟在姜菱身后进门的刘老太自然听到了姜菱这话,她轻嗤一声,用力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姜菱和宋观书。
“不是,到底是谁瞎传的消息,我……”
宋观书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没关系,不麻烦,很快的。”
姜菱在距离安全通道比较近的位置坐下,她跟宋观书说,“在后面也能看着,后面还安全。”
刘老太一把扯下这男人的挡脸布,“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宋观书看似斯文瘦弱,骨架却不小,肌肉块垒分明,上半身充满了力量感,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还能听见外界的动静,她似乎听见了宋观书下地的声音,然后厨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你骗我,我不松。”
如愿看到了炕上的两人,赵林已经套上了遮羞的裤衩。
“那这不得去通知老于两口子。”
“等一下。”宋观书在给姜菱的小布包里装瓜子花生。
他脸上从不曾出现过这个表情,有一瞬间姜菱有被魅惑到。
邻居们来得晚,不知道赵林的姘头是谁,纷纷询问,“那男的是谁啊,钢铁厂的人吗,还是哪个单位的啊?”
买上三两卤菜带两瓶冰镇汽水就来姜菱家里吃饭,他赚钱不容易,而且每次来都不空手,姜菱总说他下次来就别带东西了,陈向阳答应好好地,下次来家里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
他放好枕头,姜菱闷闷地问,“疼不疼啊?”
赵林是大家认识的,大家都挺好奇另一个男人是谁。
姜菱摸着下巴说,“其实宋观书也很好看,是你喜欢的安静斯文的类型吗。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还说过,如果他是女孩子”
“真的吗?”姜菱表示不信。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是跟着小伙伴一起看电影,只有他老老实实跟在父母身边。
宋观书捏着牙刷的手紧了紧,他若无其事说道,“似乎没有,你听错,或者是做梦了?”
“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跟我领证结婚呢。”
想不通,姜菱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女婿跟人通奸被抓,作为丈母娘已经冲在抓奸前线,她应该积极冲上去打小三。
宋观书低头看伤口,余光注意着姜菱的视线在他身上乱飘,他心里发笑,真是个小色鬼。
“走吧。”宋观书背着布包,手里还拿了一瓶插着吸管的冰镇汽水。
现实刚好是姜菱没有猜中的那一种,一进门姜菱立刻被钉在原地,怎么说呢腥味伴着臭味直冲天灵盖。
总算到了农历六月十五那天,钢铁厂放电影。
每次陈向阳来的时候,方招娣都会带着丈夫赵林来母亲和继父家里用饭。
每天能有两三个来修车的,那都算他运气好,没活儿干,外头又热,他早早地就让自己“下班”了。
陈向阳毫不犹豫回答,“那当然喜欢安静的姑娘了。”
刚才跟刘老太抢被子的时候,能够看见这男人有一条腿似乎使不出力气来。
清早起来,推开窗户,院子里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尤其是姜菱虽然看不见,她能听见声音,她听见刘老太破口大骂,“老方,这是你家大姑爷吧,他是趁你不在家,把外头的野男人带回家里,在你们老两口的炕上困觉呢!”
佟婉月从电影世界中回神,“是姜菱啊。”
怕遇见坏人,经过厨房的时候,姜菱还顺手拿了一把菜刀。
这是姜菱第一次进入孙老头家,她在进门之前有想过屋内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听说姜菱身体不舒服不去看电影,家里就她一个人,他想着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摸到了他们家门口,巧的是大门没锁,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大门,再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
“宋观书,你疯了?!”
在睁开眼时,是他感觉到身后一阵刺痛。
宋观书就这样没有反抗的任由她欺负了太久,以至于姜菱忘记了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表面的温和无害都是装出来的。
捂脸男人也就是肖兵见被认出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遮脸。
看见有人在自家炕上乱搞时孙老头都没有崩溃,在见到跟了他几十年老伙计的尸体时,他崩溃地喊,“这都什么事儿,我们家一共只有两床被子,你们还我的被子啊!”
刘老太把钥匙给孙女刘彤,让拿着钥匙开门,带着弟弟回家,她则抄起家门旁边的笤帚,作为礼物防身。
在卫生棉球碰到他的时候,宋观书猛地一缩。
“知道了,早点回去吧。”
于家夫妻原一儿一女,如今就只剩下一个还在念书的儿子。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姜菱能感受到宋观书细密的呼吸拂在她散乱了的领口上。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他气得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她看见宋观书和姜菱小两口拿着武器去正房,直觉有热闹可以看。
宋观书镇定点点头,“我知道的。”
只是不能总是让姜菱这样,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就知道,姜菱现在还不喜欢他,或者说还不愿意接受他。
宋观书温吞地笑眯了眼,十分人畜无害,“你方才说的,我们是夫妻,亲近是理所应当。”
“是肖兵勾引的我。”赵林戴上眼镜,一副老实人的模样,说,“可是我们俩一起的时候,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快乐吗?”
可小三他不是女人是男人,方老太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道陈向阳是怎么跟租书老头商量的,别人租书都要钱,那老头只不收陈向阳的租金。
于妻问出了个刚才就有人问的问题,“哪个肖兵?”
论无理取闹,姜菱可不会输给这个老太太。
屈辱的经历就这样被赵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肖兵丢人极了。
姜菱小脸涨红,气恼道,“别臭不要脸了。”
“行,我去门口等你。”姜菱拿着板凳在门口等他。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会儿流鼻血要被当成是变态了
宋观书一脸疑惑问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她总有很多歪理邪说,听得多了,倒是不觉得气恼。
其间陈向阳来了家里两次,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往日闲散的状态,在街边小马扎上一坐,去对面租书摊的老头那儿要两本闲书看。
房间不大,姜菱跟宋观书说话的时候又没有避着别人的打算,所有人都听见了。
姜菱咬牙切齿小声说,“放开我,宋观书。”不让她看热闹,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姜菱爱喝冰镇的汽水,每天晚上回家路过小卖部都要去买上一瓶。
姜菱拿起装着汽水的玻璃瓶,用力吸吸管,她喝了两大口的冰镇汽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这时候再道歉,姜菱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她愤愤地说,“你好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看不见的姜菱只能通过想象,这也太刺激了。
“不放开我,我就继续了。”
姜菱忍不住哈哈大笑,屋内一片祥和。
宋观书已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姜菱或许已经注意到了,但她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远离宋观书,是她势必不能输。
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已经从这件事上获得了快感。
他是受害者,他说什么都成。
“没有为什么。”
他支起腿,换了一个姿势。
他大伯可是……哦他大伯已经被枪毙了。
“是肖兵?哪个肖兵啊?”
刘老太爱看热闹,也想要方老太丢丑,所以她捉奸格外认真,用力拽着被那个人蒙在脸上的被子。
肖兵却还是光着身子,用没了棉花的半边被子遮住身体。
“没事吧,给我看看。”怕宋观书觉得她想要趁机占宋观书的便宜,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骂过她是流氓,姜菱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下严重不?”
可把陈向阳给吓得连连求饶,“别别别,小的要是哪儿得罪姑奶奶了,您就直说,可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还能娶媳妇呢,我爸妈就盼着能够抱孙子。”
宋观书这张脸简直是把大杀器,没人能顶得住。
宋观书的表情认真,似乎真的很疑惑这个问题。
宋观书伸手碰了下被姜菱咬过的地方,“好像出血了。”
只是姜菱有些不解,她咬在了他的锁骨下方,宋观书将衣领向下扯一扯就能看到,他为什么要从下至上将上衣脱掉。
宋观书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多说一句话,媳妇就会误会跟谢朗有关联的变成了自己。
老于两口子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也说不清楚。
姜菱和宋观书互相对视一眼,姜菱和宋观书急匆匆往正房跑去。
也许是进了强盗,知道方老太手里有一笔巨款,他来管方老太要钱。
豁,这这这这
至于错在哪里,他没有说,想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怕吓到姜菱,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姜菱和宋观书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昏暗的房间内,姜菱还没有看清楚屋里有什么,宋观书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宋观书他虽然挺好的,哪里都挺好的。
姜菱怒目瞪他,“谁让你……那样的!”
姜菱往正房跑的时候,刘老太带着孙子孙女也回家了。
赵林跟媳妇方招娣说的是,多来他们妈方老太家里多跑两趟,靠着经常见面的感情,老太太将来分钱的时候保不齐能多分他们一些。
带着满腹的疑惑回了家,院门是打开的。
宋观书身下一紧,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其实不介意的。但是他还要脸,等会儿要有人过来了,刘老太的叫骂声不知道要吸引多少邻居过来围观。
肖兵大家知道啊,这三个月里,肖兵和肖兵家里的事情无数次成为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聊天内容。
就连跟姜菱朝夕相处的宋观书都搞不懂,她到底有多少恶趣味。
方招娣想来以丈夫马首是瞻,丈夫是个文化人,比她聪明多了。
刘老太看着姜菱冷哼一声,“都不是钢铁厂的职工和家属,却跑过来占用我们厂子的资源,真是不要脸。”
姜菱还记得,她出门之前提醒了还没出发的老两口记得锁门。
见到她不再追问,宋观书松了一口气。
姜菱还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她今天一直没有看到陈向阳。
而是上药时,姜菱的头距离他很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观书的胸前。
宋观书闭了闭眼,这都跟谁学的呀,一言不合就咬人。
这张脸很陌生,大家都没有见过。
姜菱的后背紧紧贴着宋观书,“脏东西不要看,会长针眼。”
这么多人,让姜菱想起了一些关于踩踏的不好记忆。
宋观书淡笑着,无奈地说,“方才我看书的时候,你跑过来缠着我,你还说夫妻间亲密行为是应该的。”
姜菱立刻干呕了一声,她靠在宋观书身上,虚弱地说,“我好像有了。”
虽然隔着衣服,但他感觉应该是出血了。
姜菱的神情纠结,被宋观书看在眼里。
隐约间,他想起,他似乎也跟人说过这样的话。
姜菱觉得很巧,还私下里打趣过陈向阳跟赵林真是有缘分。
周围邻居都听见了孙老头家的吵闹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了过来。
姜菱看到,这夫妻俩眼中同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痛快。
更想看了啊啊啊啊啊!
“那要照着你这么说,劳改犯的家属最不该去看电影,周围看电影的人都要担心,你是不是会因为看电影的位置不好,而勾结杀人犯,转头报复自己,影响了大家看电影的兴致,厂里组织放电影的一片好心被你一个人给糟蹋了。”
“门怎么没锁?是他们看电影回来了,还是说出门着急忘记锁门了?”
真是奇怪。
姜菱很喜欢逗宋观书,喜欢看他素来平静淡然的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爱看他闷不吭声生闷气。
“那性格呢,你喜欢安静的姑娘,还是比较外放的姑娘。”
宋观书应是。
虽说是钢铁厂组织放的电影,却并不只针对钢铁厂的人,周围的厂子的职工,或是住在周围的百姓们,都能够来看电影。
或许是进贼了,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大门或许不是孙老头忘记锁,是被贼打开了。
到了播放片尾曲的阶段,许多人还舍不得离开,姜菱抄起小板凳回家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喊,“再来一遍!”
不是疼,也不是凉。
姜菱没有回过神,她不知怎样被宋观书摁在了炕上。
他今天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他要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吗?
整个人被宋观书用身体给固定住了,姜菱想挣脱开又比不得他的力气大,反而让两人的动作更为亲近。
姜菱自以为她和宋观书已经来得够早,中间和前排的好位置已经没了。
不是谁瞎传的,是她原来看书的时候,很多读者一直在磕的,姜菱是坚定的佟婉月党,但架不住磕他俩的人实在是太多。
下班以后,姜菱拉着宋观书随便在外面买了两个酸菜肉的馅饼,俩人回到家里以后,姜菱就抄起小板凳,催促宋观书,“我们快走吧。”
这时期的文艺作品确实经典,全程无尿点,就是姜菱带来的瓜子花生都来不及吃,只是在很热的时候,她喝了两口放在地上的汽水。
陈向阳瞪大眼睛:“啊?”
双腿双手能用来打人的全部被宋观书给固定住,姜菱气得用头撞他。
为了看电影,不管是上学的还是下班的,到点能回家以后,立刻都往家里跑,随便吃上两口家里的饭菜,便要去看电影的地方占地方,最好能占据个有利的位置,更方便看电影。
宋观书嘴角噙笑,神色认真,“喜欢的。”
电影开场后,姜菱注意到,坐在他们斜前方的夫妻是被肖兵欺负了的于家姑娘父母。
这是姜菱第一次进到钢铁厂,不愧是万人大厂,厂子比日化厂气派多了。
宋观书不放手,姜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挤到后背和宋观书之间,顺着他的小腹向下。
“婉月姐,你也来看电影!”
赵林比肖兵要更加聪明,在邻居们到来之前,他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又恢复了往日道貌岸然的模样。
老于夫妻俩看完电影回到家,催着儿子去写作业,老于媳妇给丈夫倒洗脚水,刚拿起盆,就被一个平时处得很好的邻居拉了出去。
进屋之后,就发现,都不白来。
姜菱把简易药箱放回衣柜里时,说是要晾伤口的人已经躺回了被窝里。
她的举动堪称流氓,宋观书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向前送了送。
“是你,是你强奸了我!”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宋观书竟然会说喜欢她。
他的声音痛彻心扉,真是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有时候赵林在外面遇见了陈向阳,会故意拉着他聊上两句家常。
钢铁厂到家属院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自行车路程,步行大约十来分钟。
于家老两口好奇地询问周围人发生了什么事,邻居们看见于家老两口后,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俩。
然而猜测和预期大为不同,他胸前一痛
于家老两口却始终没觉得多痛快,最好能让肖兵那混蛋也体验下被人强迫的滋味才好。
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肖兵和赵林关于强奸还是自愿的争论,当时他女儿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肖兵也说了这样的话。
真是皇天有眼,他们也能等到这一天。
听着肖兵和赵林的争辩,于家夫妻只觉得畅快。
怎么关注的重点都在两人发生关系是自愿还是勾引,姜菱好奇地问赵林,“可是你不是有媳妇吗,婚姻存续阶段跟人乱搞男男关系,这是可以的吗?”
第 42 章 第 42 章
赵林眼神缩了缩。
没有错,赵林的问题可不是强迫男人或者被男人勾引发生关系。
他已经结婚了啊。
周围人目光瞬间变得清明,差点被他的强迫还是自愿争论给带偏了,关注点都在男人和男人,还有肖兵身上。
差点忘记赵林是有媳妇的人。
“还没把招娣叫来吗?”
方招娣和赵林的小家离钢铁厂不近,去喊她的邻居骑上自行车猛猛蹬车。
彼时,方招娣正在家里坐立不安。
丈夫赵林说钢铁厂今天晚上有电影,估计她妈和孙老头都去看电影不在家。
他可以趁这个家里没人偷偷进家,去翻一番他爸的赔偿款。
方招娣自然没有意见,与其让她爸的赔偿款被孙老头责怪外人给花了,还不如放在她这个亲女儿手中保管。
别管嘴上说得有多么正义,她是她爸妈的亲女儿,去拿老两口的钱理所应当,心底知道这个行为是偷窃。
她害怕赵林被抓到,即便关了灯也没睡着觉。
直到门被敲开,来给她通风报信的是方招娣小时候的玩伴
“快跟我走,你家出事了。”
在大家离开之后,孙老头跟方老太吵了起来。
她只知道,如果当初没有所长干涉司法公正,肖兵被抓进牢里,于家姑娘就不会死。
肖兵舅舅听说跟外甥有关,觉得丢人,怎么叫都不愿去。
佟婉月暗骂自己可真是蠢,怎么肖兵这种烂人说的话都会相信。
刘老太讥讽地说,“傻招娣呀,你男人不是偷钱,他是偷男人了。”
但案件还没到移交到法院那一步,赵家花了不少钱疏通关系,就像是肖兵当年那样。
什么强奸还是被迫,完全不存在的,这俩人都是自愿的。
那为什么还有个赵林呢?
双方亲人义愤填膺,偏偏当事人双方都不愿意报警。
虽然肖兵母子罪有应得,他现在经历的一切全是当初于家姑娘所经历的。
“也不大啊。”
虽说已经结案了,但佟婉月始终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宋观书有关系,尤其她那天还在钢铁厂看电影的地方遇见了宋观书。
赵林一个人说不追究可没有用,肖兵妈却不同意。
这是何等的污言秽语,围观众人化身秒懂帝,齐声哄堂大笑。
“是这样。”
赵林有特殊爱好,见到肖兵孤身一人,又颇有姿色(?)。
案件定了性,赵林强奸肖兵。
“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方招娣一时激动说话不过脑子,“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偷钱被发现……”
赵林接二连三乱搞关系,他的名声臭了,学生家长不愿意让这种人教自己的孩子,怕这种人会对自己家的孩子做出那种事,民声鼎沸,赵林被开除了,通常老师犯错,学校会将他调到非一线岗位上,可是赵林做的事儿非同一般,不能让这种人出现在学校里,万一他对学生下手呢?就干脆把他给开除,一劳永逸了。
姜菱就跟宋观书说,“肯定是方老太用钱来补偿他了。”
刘建设头大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又不是古时候的青天大老爷,他怎么替方招娣做主。再说了,难道赵林他就无辜吗?
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这会子功夫,方招娣搞清楚了对面母子俩的身份,她说,“还当自己是领导太太呢,咱们肖副厂长不是坐牢了吗?”
不管找派出所还是保卫科,能够把眼前这个贱人送进监狱就行。
她那如花似玉的清白儿子,就这样被男人骑了,还不是被女人,是被男人。
“行了都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孙大爷方婶子两位老人还得休息,大家伙先散了吧。”
他不觉得这是自己欺负过姑娘的报应,他只觉得自己命不好,如果他爸现在还是副厂长,这些屁民又怎么敢对他指指点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孙老头收到了钱,手轻轻捻了一下数量,应该有十张左右,这钱委实不少,再盖一间这样的房子都足够了,也能换很多条厚实的新棉被了。
哪怕久居鲍鱼之肆不知其丑,看见炕上黄黄白白的东西,姜菱还是会隐隐觉得恶心。
赵林父母虽然花钱走关系,没让他蹲监狱,并不代表他出来之后过得轻松。
怕得罪赵家人,邻居们没有告诉过方招娣。
他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可他要是有同伙呢。
曾经跟学生的父亲搞在一起,被前妻撞破,前妻跟他离了婚。
肖兵妈上去就给了方招娣一个大耳刮子,她当惯了领导太太,哪里能打得过方招娣这个经常要干活的一线工人。
“有辱斯文,你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以为佟婉月试探到宋观书的行踪,就没有别的问题了,姜菱开心地啃着奶油雪糕,不承想她抛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别人都能不去,肖兵亲妈不能啊,宝贝儿子遇见这种事儿,正需要亲人站在他的身边。
第二天,同事们都来上班了,那公安才想起来审讯室里还有个大麻烦。
别管家里这两个“顶梁柱”男人是什么样的想法,方招娣和肖兵妈势必要把对方带到派出所去。
宋观书暗戳戳甩了两个眼刀,姜菱笑着小声同他说,“对自己要有信心,他没你好看。”
就是很久都没有那事儿的中年夫妻,也都折腾到了快天亮。
说完才发觉不对劲,这时候围观邻居都没有在意她这一时口误,等回到家以后细细回味的时候,才意识到,敢情赵林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孙老头家里,是为了偷钱。
但是佟婉月她不是想问这个的,她是想知道看电影是时候宋观书有没有中途离场。
如今彼此双方身份调换,刘建设是领导,而肖兵和肖兵妈只是普通人,甚至肖兵妈还有求于刘科长,再用这种语气来指示人,就很不懂事了。
“啊对对对,情投意合。”
不能算是吵架,是孙老头单方面地骂方老太。
他一个有前科的人去找姜菱,公安怎么听都觉得他有其他目的。
刘老太忍不住哈哈大笑,“呶,人就在那儿了,你男人的奸夫,他俩干那事儿的时候被你妈逮了个正着,我们这群人都看见了。”
除了肖兵曾经跟姜菱有仇,这件事发生地离姜菱家很近外,没有额外的证据指向姜菱。
肖兵妈觉得这警察说话忒难听,问都不问就说是他们犯了事,明明他们才是苦主。
方招娣转头给刘建设说,“刘哥,肖兵从前强迫女同志,现在强迫男同志,他恶贯满盈罪大恶极,你可得为我们两口子做主啊。”
这放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合适啊,她男人偷女人还差不多,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偷男人呢。
正好让他感受一下,作为苦主,却被金钱权势所逼迫,却成为犯人。
这真是超不经意的提问,姜菱假装没听懂她想问什么,她说,“昨晚电影那么精彩,我俩看得可认真了,哪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儿啊。”
一口一个被强奸,肖兵是男人,他也是要面子的,他现在还是个光着的状态被人给围观着呢,难道还要让派出所的公安也来看看,仔细检查一下他是怎样跟男人一起上了床的?
多亏一旁的发小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一下子摔在地上。
要是别的热闹,也不拦着她回去了,主要这不适合年轻小姑娘看。
赵林和肖兵要是情投意合,那方招娣怎么办啊,她岂不是就成为那个多余的。
同事们不理解她,肖兵本来想要去害人,最后遇见了这种事情,属于是恶有恶报。
“我要报案,赵林强奸了我儿子。”
最后,写好的卷宗被撕掉,上面只写了一行话:两人情投意合,自愿发生关系。
“是吗!”
方招娣绝对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
这夸奖小朋友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如今肖家人都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说宋观书有同伙,这是佟婉月绝对不会想到的可能性。宋观书就是一头独狼,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怎么可能有同伙呢?
最后这四个人撕厮打打离开了孙老头的房子,在几个好事儿邻居的护送下,一起去派出所报警。
这说得方招娣更加心惊胆战,难道是赵林偷钱被发现,然后被人当作贼打死了。
她以为,这也是刘老太看她们夫妻俩感情好,故意搬弄是非。
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给人公安给整无语了,这是个才参加工作不足两年的年轻公安,见识过的奇葩案件还不够多。
就是家里养的小猫小狗遇见这种事都得去找人理论,更何况被骑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儿子。
“这次又犯了什么事儿?”
夫妻生活和谐,是有利于夫妻感情的,从那天晚上之后,许多两口子确实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一个拖着赵林,另一个拉着肖兵,结果在刚碰到对方的时候,这两男人同时发出了尖叫声,一个喊妈另一个大骂有辱斯文。
姜菱把扎在头发上的发圈拿下,她用手指当梳子疏通了两下,“随你。”宋观书的事儿,她管不着。
再说了,她家赵林平时对她忠贞不渝,走在路上都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这样的好男人又怎么会背叛她呢。
两人洗完澡,连今天穿着的衣服也顺手给洗了。
“那个词儿叫啥来着。”
宋观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气
她扯了很久的家常,从昨晚孙老头家里发生的事情聊到晚上看了的电影,最后似是不经意说起,“记得宋同志曾经说过,你曾经被人给尾随过,钢铁厂里也人多眼杂,你以后若是还想看电影,不能叫单独行动,昨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他有离开你回家取东西或者去厕所吗?”
等明天所里同事都上班了再说。
同事们认为佟婉月的举动是多此一举,佟婉月不善言辞,不知怎样跟人争辩。
孙老头哀嚎自己的杯子被扯烂,方老太默默去自己放钱的地方摸出了十张大团结,塞给孙老头补偿他。
还没打出个结果来,这怎么能散呢。
相比于冰棍,姜菱其实更喜欢吃奶油雪糕。
赵林的过去也被公安给挖了出来,在去他们家走访调查的时候知道,这人原来就有过前科。
别人不信赵林无辜,方招娣却信了他的鬼话,肖兵是男人又怎样,不妨碍她打小三。
肖兵气得大骂,“你放屁,老子不喜欢男人,怎么会勾引你。”
肖兵妈觉得这公安真是很没有见识,“你也是男人,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跟强奸女人是一样的呗。”
姜菱以为她是来打听那天晚上肖兵和赵林的事儿,还没等佟婉月问,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反而因为见识得多,还能够对肖兵的身体指指点点。
方招娣知道刘老太一直嫉妒他们家日子过得好,还跑去厂里挑唆过她们姐妹跟她妈的关系。
“刘大娘,您别开玩笑,我家赵林最正直不过,他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再说了他就算偷人,那也是女人,怎么会偷男人。”
可是宋观书他要这样做呢,他厌恶肖家人这从他过去做出的事情能够看出来,他对付肖兵这不意外。
回家之后,宋观书立刻烧水,催着姜菱去洗澡。
佟婉月却觉得这样不对,肖兵不是好人,不代表赵林无罪。
佟婉月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等等,你说你要报案,赵林强迫了你儿子,你儿子是肖兵吗?赵林是隔壁审讯室的那个,赵林是个男的吧?赵林是男的,你儿子也是男的,男的怎么强奸你儿子啊。”
误打误撞这本身就是个小概率的事件,让坏人误打误撞受到惩罚,这种情况千载难逢。维护司法公正,不让冤假错案发生,才更是他们应该做的。
方老太自知理亏,毕竟是她姑爷惹出来的祸,女儿女婿都去派出所了,就只能让她这个老太太来承受这一切,任由孙老头骂她,她默默地烧水擦炕。
佟婉月也在想,是不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影响到了她的判断。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跟去,虽然明天不用上班,可以晚一点睡觉,走去派出所看热闹也是很累,还是算了吧。
至于这俩人报警都说自己是被强迫的,公安其实不太相信。
抓奸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穿衣服的一方就是会被指指点点,更何况肖兵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就更不用嘴下留情了。
就像当初在查肖兵被打一事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良心。
她男人偷男人?
“得了吧,你跟男人乱搞关系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啥叫斯文。”
身体裸露在外被人指指点点,肖兵想起了当初强迫女同志的时候,他好像也做过扒光对方衣服,跟小弟们对着她的身体指指点点。
他羞愤呵斥,“妈,你别添乱了。”
没有人愿意自己居住的房子被人搞得很脏,不光有男人在他的炕上睡觉,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脏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姜菱不是觉得陈向阳是个好人,他会为朋友保守秘密吧?”
给同事们交代,让赶紧去审,同事们一看,熟人啊,又是肖兵母子俩。
“瞎想啥呢,你爷爷好着呢,能跑能跳,啥事没有。”
当初这些公安们也都是可怜于家姑娘的,可是所长毕竟是领导,所长发话他们不得不听。
赵林呵斥她,“够了!还嫌丢人不够吗,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就不追究了。”
肖兵言辞闪烁,“我就路过啊。”
赵林现在却更想息事宁人,今天这个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他不想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最好只有今天这些人知道就行,偏偏方招娣这个蠢货还在这里煽风点火,报警去派出所那知道这件事的人岂不是要更多了。
哪怕来喊人的直接告诉他,说是肖兵跟已婚男人在一起滚床单。
方老太不能看着自己闺女在眼皮子底下被打,然而她闺女并没有占据下风,方招娣一个打肖兵娘儿俩还绰绰有余。
毕竟最近这一个多月,刘科长和韩瑞雪为了刘家祖孙三人的事儿没少吵架,刘老太儿子儿媳感情不和,她就看不得别人家的两口子感情好。
宋观书轻声说,“我们姜菱可真聪明。”
赵林从前就有这种爱好,警察推测可能是赵林去丈母娘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心怀鬼胎的肖兵。
赵林却说,“难道你忘了,你刚才还让我使点劲儿,不让我走呢。”
肖兵妈面对丈夫原本的下属,还带有着作为领导夫人的高高在上,她说,“刘建设,你把这个男人抓起来,他强奸我儿子,你送他去坐牢。”
姜菱最好奇宋观书的感受,他有洁癖,怎么能待在这么恶心的地方。
其他围观的嫂子们都结婚了好多年,平时各种荤话玩笑开得飞起,看个男人的裸体自然不会害羞。
肖兵这种人不会后悔,更不会反省自己。
或许她不应该用有罪论来看他,制止一场罪恶发生,其意义远胜过事后追凶。
因着她的到来,人群纷纷散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都让一让哈,招娣回来了。”
对面公安一拍桌子,“路过你怎么会知道哪里是姜菱的家,你跟她很熟吗!”
一路上没有从发小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对方只一味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算了有什么用,我看是你心虚了,各位同志们,快把这个强奸犯抓起来,都是他强奸了我儿子。”
肖兵气得脸部涨红。
在审完以后,特意看了一遍卷宗。
门外孙老头的孙女孙敏跟着小伙伴一起看电影回家了,家里家外被围了一群人,她以为家里出了大事,就要挤进去。
她冲上前就要打这个贱人,才打了两下,就被赶过来的肖兵妈拉住了胳膊。
既然有免费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姜菱和宋观书在家里没有再听见孙老头的哀号声。
但是现在的法律没有适用于同性强奸的法条,具体怎么判还要看法院。
方招娣刚才不觉得,冷静下来之后感受到了浓浓的屈辱感,她的丈夫跟别的男人一起上床了,不管是不是勾引,这对她的女性魅力都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是不是我爷爷出事了。”
事实证明姜菱晚上没有跟去派出所的选择是正确的,派出所就只有个值班公安在,大半夜被睡梦中吵醒,起床气重的嘞,听说了这乱七八糟的破事之后,就每人一间小房子给关进了审讯室。
姜菱不怀疑陈向阳对朋友的真心,这是个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人,可问题是他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他跟谢朗和佟婉月的关系很好,万一他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谢朗和佟婉月抓住重点,那宋观书苦心经营的君子人设就将会毁于一旦。
姜菱已经看见了,宋观书再捂她的眼睛也没啥用。
听到肖兵扯出了姜菱,佟婉月格外关注这个案子。
这架势不像是偷东西被抓,更像赵林被人给打死了
她又问了姜菱两句,姜菱没心眼地全说了。
刘科长看了小半天的热闹,这几个人打来打去只有重复的几句话,他看够了,作为保卫科科长站出来主持公道。
方招娣心里打鼓,莫不是赵林去偷东西被发现了。
姜菱眼睛瞪得大大的,怕宋观书手伸来捂她的眼睛,姜菱还向着旁边挪了两步。
反正她啥也不知道,那晚上宋观书都是跟她一起行动的,他们俩除了看电影凑热闹,啥都没干。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往宋观书头上联想。
忐忑不安地回到娘家,看见屋里院子里都围了不少人。
身上唯一能遮挡的被单被撤下,肖兵此刻是一个光秃秃空荡荡的状态。
而且,不能因为受害者他不是个好人,就让嫌犯逃脱法律的制裁,将来他如果再去伤害别人呢。
肖兵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想要害姜菱,他只说是想去找姜菱。
抑或是,他只是被宋观书牵扯进来的无辜人?
赵林又拿出了他刚才那一套话,“都是他勾引我的,招娣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都是他对我下了药。”
“情投意合。”
而且所长他是收了钱的,他的本心不是出于维护公平正义。就像当初他收了好处,把于家姑娘打成是乱闹治安。
审讯室的桌椅不适合睡觉,尤其是肖兵屁股还疼得很,根本睡不着觉,这一晚上他光想怎样跟公安说能把赵林咬死。
这信息量太大,方招娣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在卷宗中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记录卷宗的公安想起了肖兵那张算不得好看的脸,他在这句之后又加上了一句:符合赵林的变态审美。
“这也就那样啊。”
肖兵舅舅一家更觉得丢人了,更不能去了。
看过许多犯案经过,佟婉月怀疑他是后面进场,或者是找借口中途出去,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制造不在场证明。
不过奶油雪糕贵,她不太舍得买。
姜菱伸手关灯睡觉,却不知来过孙老头家看热闹的各位邻居却没有立刻睡着。
他起了兴致,见四下无人,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于是他将肖兵打昏带至房间内行不轨之事。
姜菱提醒他,“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应该越隐秘越好,最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才能保守住秘密。”
肖兵妈急匆匆地跟去了,就看见她宝贝儿子被方招娣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连吵了一个多月的韩瑞雪和刘建设两口子,周围邻居都没有听见这俩人吵架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姜菱以为他爱干净,嫌弃身上沾染上了恶心的味道,没有当回事。
方招娣面色煞白,进了东屋,却看见了活着的赵林。
佟婉月去找所长吵了一架,她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询问正在埋头吃奶油雪糕的姜菱,“你说如果你知道身边人会在未来变成坏人,你会怎么做?”
孙老头不是矫情的人,今晚这件事真不是他矫情,换谁身上都受不了这个。
至于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肖兵能有什么想法,大家心知肚明。
只有赵林是被肖兵强迫这种说法,能够让她勉强挽回些面子来。
上辈子的宋观书不是好人,可是这辈子的宋观书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方老太摁住肖兵妈,方招娣暴打肖兵,她把肖兵盖在身上遮羞的被单撤下,“叫你勾引我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本能勾引他。”
为何这俩人态度如此统一又暧昧不清呢,围观群众有了自己的想法。
一大半邻居跟着去了派出所,剩下的邻居累了一天不愿动弹,纷纷回家。房间里瞬间变得空荡荡,就只剩下孙老头和方老太。
“敏啊,你家里有点事,你今晚去大娘家里找妮儿一起睡。”
他摆摆手,“这事保卫科管不了,要找就去找派出所。”
姜菱侧过身去看宋观书,“今天是你干的吗?”
“那说不定别的地方有咱们不清楚的优点呢。”
孙敏还是个小姑娘,邻居怎么能让她进去看见光着身子的男人。
“你不是陈向阳合作?你没时间,他有时间啊!”
他又没有跟男人睡过觉,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今天以后他就知道了。
要说这些人为了看热闹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去通知了方招娣来捉奸,还不辞辛苦的分别去了肖兵舅舅家喊人。
看热闹虽然有意思,但这屋子里的味道太过上头。
这怎么能忍,没人能打她儿子,就算是她自己都不能。
肖兵和肖兵妈反而因为报假警,在派出所里被关了三天。
赵林跟宋观书有仇?
宋观书眼尾微垂,无辜说道,“我今晚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光在办公室里傻坐,不能解决佟婉月心里的疑惑,她买了几支奶油雪糕来找姜菱打听。
孙敏狐疑地去了小伙伴家里找她一起睡觉,有了小伙伴,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对爷爷的担心。
难搞哦。
可是佟婉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尤其是明显试探过昨晚宋观书行踪之后,她怀疑宋观书,甚至他会在未来变成坏人,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宋观书不是好人呢?
姜菱作认真思考状,“那要看他对我好不好了。”
佟婉月被她这略有些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她问,“如果他对你好呢。”
她眼睛清凌凌的,“一个对我好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第 43 章 第 43 章
佟婉月愣了愣,她这话非常主观,但也并非没有道理。
至少能够证明,这样的人并非无可救药,他能对身边人好,
可是宋观书他对姜菱很好吗?
上辈子她跟姜菱和宋观书夫妻不熟,从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来看,宋观书对姜菱的态度,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假惺惺。
这辈子她看宋观书的时候心中带着成见,总怀疑他会带坏姜菱,这短暂的相处中似乎没有发现他有带坏姜菱的迹象,倒是几乎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做家务。
佟婉月告诉自己,万一他是装的呢,宋观书很会做表面文章,否则谢朗也不会一直把他当作好人对待。
姜菱已经把一根奶油雪糕吃完,佟婉月还在思考的状态,她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这么入神。
不好打扰她,姜菱眼巴巴看着佟婉月拿着的奶油雪糕一直没吃,要化掉了。
她如同一直认真盯着食物的小动物,宋观书还以为姜菱没吃够,眼馋佟婉月手里的雪糕,把他还没碰过的雪糕递给姜菱,“吃我的。”
刚吃了一根,姜菱本来没有很想吃。
但既然宋观书她诚心分享,姜菱总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她冲着宋观书笑了笑,“谢谢。”
佟婉月回神,正看见这一幕,她颇为不赞成地说,“女孩子要少吃凉,对身体不好。”
亏她还以为宋观书对姜菱不错,看来都是假的,为了在她面前伪装成好好先生,不顾姜菱的身体,还让她连吃两根雪糕。
宋观书举着雪糕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他的衣袖被卷至手腕上方,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腕骨。
“没关系的,我不怕凉。”在宋观书收回手之前,姜菱接过雪糕,雪糕边缘融化,在奶白色的雪糕水滴下来之前,被姜菱先一步勾入唇中。
就看见姜菱脸贴在炕上,却撅起屁股,睡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衣服上滑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宋观书听不下去了,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他问,“有我还不够吗?”
少女生得漂亮,阳光下皮肤白皙通透,眉眼处透出一股子机灵劲儿。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理智最终占据了本能,宋观书抽出手指。
佟婉月心疼坏了,她觉得姜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为了给宋观书解围,宁愿委屈自己。
锅里倒是烧着热水,是才烧的,还不热。
姜菱抬起头,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她脸红得像是大苹果。
姜菱乖巧地点点头,却没有将她这话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观书把姜菱放到他的被褥上,把染血的褥罩扯下来,去衣柜里找出干净地换上。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佟婉月所说,吃冰会肚子痛的意思。
渐渐地,不知道是止疼药的药效上来了,还是轻轻揉肚子真的有用,姜菱不疼了。
他的手很热,落在姜菱小腹上温度不凉不热,不像是热水瓶要么太烫要么太亮,温度刚好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
他的视线在姜菱染血的裤子上停留了一瞬,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不要哇!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是发烧了吗?
“医生说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要碰凉水。”宋观书顿了顿说,“把睡裤也脱下,我顺手一起洗了。”
眼瞅着这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姜菱做出个停止的手势,“我是成年人,会保护好自己的,肖兵一个瘸子,他那个身体情况,未必能打得过我呢。”
他又像刚才那样,伸出手指去戳姜菱的嘴唇,而睡梦中的姜菱因为嘴巴太干,下意识想要舔唇,却刚好将宋观书的指尖含进了嘴巴里。
宋观书非常不愿意听那个词,因而他说,“你以后不要吃冰棍和冰镇汽水了。”
一瞬间,宋观书眼前闪过许多至亲离世的场景
宋观书目光闪烁,当然不是姜菱自己爬上去,是他把姜菱抱过去的,为了给姜菱换褥罩。
走进卧室,就看见她蜷缩成一团,宋观书快走两步来到炕边,就看到了一张面色苍白的小脸,她的额角全是细汗。
她手和脸都冰凉,身上却汗涔涔的,仿佛一只没有骨头的小猫儿。很奇怪,宋观书的洁癖其实很严重,他厌恶与人肢体相触,更何况此刻姜菱身上全是他厌恶的汗液,虽然有洁癖,在碰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感受。
佟婉月捏了捏姜菱的辫子稍,“我知道你不是想要赶我走。”想赶她离开的另有其人。
普通止疼片的药效慢,姜菱吃完了还是肚子疼,只是喝了热水,以及肚子上的热水瓶,让她稍稍好受了一些。
宋观书很是不好说话,他拒绝,“不行。”
姜菱哼了两声,来表示自己难受,宋观书拿起一粒止疼片想叫姜菱服下,又想起医生曾经叮嘱过的,一天只能不能吃下太多,对身体不好。
夏天没有空调风扇已经很难捱了,现在连吃冰的自由也要被剥削掉吗?
有的。生理期爬进宋观书的被窝里,还给染上了血。
姜菱大惊失色,吓得想要后退,“这……不好吧。”
佟婉月伸手揉了揉额角,她似乎不应该担心姜菱被宋观书欺负。姜菱脑子里的这套理论过于简单粗暴,她总有一种错觉,宋观书才是这个家里食物链的底端。
姜菱理直气壮地说,“个体差异的不同啊,还有人吃冰不会肚子痛呢。”
为了方便揉肚子,她被宋观书抱在怀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姜菱小腹轻轻地揉着。
即便是裹上了毛巾,还是有点烫,不过姜菱现在就需要烫的温度。
姜菱声音发闷,“对不起——”
不行,这不合适。
看着炕前不错眼盯着她的宋观书,姜菱还有了笑话他的心思,“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
厨房中的宋观书听见姜菱起身的动静,他推门进来。
“是蹭到了吗?”
宋观书倒是不会图她的钱,宋观书富有,又是个不在意钱财的人。
学校没有教过生理卫生知识,并且将之作为洪水猛兽,他的家中也没有女性长辈。
女主真是个天使,姜菱冲着她甜甜地笑了,“我知道了,婉月姐,你外出出差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做好了晚饭,在厨房喊姜菱起床,却一直没等听到她起来的动静。
宋观书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试姜菱额头的温度,不烫反而有些凉。
察觉到姜菱没醒,只是睡梦中的正常反应。
“不是……就是……我给你去买床新被褥吧,用新棉花,柔软又舒服。”
这人总有那么多的歪理邪说,宋观书冷冷地瞪着她。
他跟小偷又不同,也更希望姜菱能够发现。
外地有系列案一直没有破,听说北城有个极为擅长侧写的画像师,就请佟婉月过去协助破案。
即便是血亲,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还是第一次听到佟婉月放狠话,姜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佟婉月,再看看宋观书。
宋观书并不在意佟婉月的讲话内容,他轻轻笑了,“劳你操心,不过姜菱是我爱人,我自会保护好她。”
又把暖壶里的热水灌进罐头瓶里,罐头瓶外裹上了条毛巾,防止温度太烫,最后把它塞到了姜菱被子里。
虽然不疼了,宋观书轻轻地按摩是真的很舒服,姜菱没有出声说肚子不疼了。
佟婉月喃喃说,“可是他很爱你啊。”
“小心些,不要烫到。”
“没事,你不是故意的。你先去炕头躺着,我把褥罩扯下来去洗了。”
他去买药的时候问了大夫,大夫说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始作俑者却不知这一切,睡得正好。
这次她更不要脸,反客为主,把宋观书的被子当成自己的被子盖。
只图一时嘴巴痛快的后遗症来了,这次月经提前了小半月。
同时,他心底生出了无尽的怅然,如果印记能够留下,并且一直留下,那就好了。
不对劲地睁开眼,果然,她这个没有睡相的人,竟然又在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爬到了宋观书的被窝里。
姜菱把放在肚子上的罐头瓶拿出来,“不热了。”
他这眼神太吓人,感觉到装可怜是有用的,姜菱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姜菱身体不舒服,他没有乘人之危,只是他也存了一点私心,在洗完床单之后,没有给姜菱放回她的被窝里。
“大夫说揉一揉也可以缓解疼痛,热水还要十几分钟才能烧开,我先帮你揉一揉小腹。”
好端端为什么要换新被褥?嫌他的被褥睡得不够舒服?
这小动作是姜菱清醒的时候,他不敢做的。
宋观书摇摇头,“没事,我现在不饿。”
感觉到指尖进入到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姜菱的舌尖在他指腹上轻轻划过,宋观书头皮发麻,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既舒服又痛苦的感觉。
看见姜菱遮遮掩掩的动作,宋观书心下了然。
买了药回来,他先扶着姜菱吃下了止疼片。
“我也有错,我不该让你吃太多冰。”
就如同雏鸟终将离开父母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她不能因为担心姜菱被欺负,就阻止她去经历属于她的人生。
不对啊,她都差点被姜菱给带偏了,这是图啥的问题吗,这是他对你好目的不单纯啊。
暖壶里的热水是昨天晚上烧的,经过了一天,温度只有七十度,因此凉得很快。
不过是上次画出陈麻子画像,让她小小地出了把名。
他的指尖在姜菱唇上捻来捻去,看着樱粉的唇色因她变得殷红,宋观书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大玩具。
果然宋观书的面容和缓,眉头蹙成一团,关切问道,“又不舒服了?”
姜菱简直没脸见人了,她把宋观书的褥子上染上了血,宋观书那个洁癖会杀了她的。
姜菱几口就吃完了一根雪糕,她看佟婉月一直没吃,就问,“婉月姐,你要是吃不下,我帮你吃,没关系的我很能吃凉,一天吃两三根冰棍不在话下。”
“不不不,我来洗。”姜菱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干过活。
“可是她对你另有所图。”
还有比生理期爬到宋观书被窝里更可怕的事情吗?
他对此知之甚少,只知道女性每月都是有一次,这是正常的生理卫生知识,再多的内容杂志不会提。
这么说也不对,他并非单纯无所求,他想要姜菱能够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指腹上留下了濡湿的痕迹,他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欲火。
这么严重,怎么能不去医院呢,宋观书认为姜菱是在强撑。
姜菱下班后蔫嗒嗒,回到家也直奔炕上,“好困,先睡一会儿,等会儿叫我。”
按理说,她现在这个级别,并不是很有名气,不足以为外地同行所知。
有一种好朋友吵架,她夹在中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感觉。
虽然不舍得姜菱,担心她被宋观书欺负,但毕竟姜菱已经成家,她并非姜菱血亲,不能去干涉她的人生。
宋观书注意到怀中人呼吸变得绵长,姜菱的唇色不再是刚才的苍白无血色,趁着她睡着,宋观书做贼一般在她嘴唇上轻轻点了两下。
这个姿势是在干什么?
姜菱拉着佟婉月的手,认真问道,“这种人还有吗,能够多给我介绍几个吗?”
姜菱说,“这次只是个意外,我只要少吃一点,就不会有事的。”
绝望地低下头,不出意外看到了她留下的痕迹。
距离刚才的话题已经过去了好久,也是姜菱聪明,才能跟不久前的话题联系上。
扶起她的时候,看见姜菱裤子上以及床单上的血迹,他愣了愣。
睡着的姜菱不是没有感觉,她梦见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吃冰棍,梦里还有潜意识告诉她,她现在生理期,不能吃冰。
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姜菱怕热喝了许多冰镇汽水,吃了很多的冰棍。
“没关系的。”姜菱安慰他,“就是这几天吃了太多的冰。”
宋观书是在日常生活中,以及读大学时候一些杂志上了解到此。
她的声音很虚弱,凑近了才能听得见,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边,“没事,给我拿一粒止疼药就行。”
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佟婉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对,她现在是特殊时期。
他大多时候的动作很轻,偶尔会不小心摁的重了,姜菱感觉到不舒服,就偏了偏头。
他像个小偷一样,希望姜菱没有发现。
先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冰棍在她嘴巴上戳来戳去,好不容易吃到了嘴巴里,这冰棍不仅不凉,一点甜味都没有。
同时,她看宋观书格外的不顺眼。
佟婉月意有所指问,“如果他对你好,是另有所图,并非出自真心呢?”
做了一夜的梦,睁开眼觉得很累,迷迷糊糊的时候,姜菱感觉自己被带有宋观书的气息所包围了。他身上有一种干净的木质香,很好闻。
姜菱愧疚地说,“对不起!”
知道两人是夫妻,丈夫给媳妇揉肚子再正常不过,还告诉了他具体的按摩手法。
姜菱搞不懂佟婉月今天怎么总问些复杂的话题,不过她还是回答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对我好就行啊,君子论迹不论心。”
原来不是生病啊。
上辈子选了前者的佟婉月:
宋观书有礼貌地提醒她,“天快黑了,佟公安还是尽快回家吧,天黑行路不安全。”
被关心着的滋味不可言说,佟婉月笑着冲她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你平时外出也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小心肖兵。”
“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身上不舒服,她现在没啥心情吃饭。
宋观书去向大夫询问的时候,大夫自然问起他和病人的关系,获悉是夫妻之后,还夸了两句他是个贴心的丈夫,很多男人就看着自己媳妇疼,却不管不顾。
如果姜菱心里对她好的人就是好人,那他可以是这个世界上,对姜菱最好的人,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你很疼,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宋观书已经伸出手,男人体温普遍高于女人,他刚才还往医院跑了一圈,运动产生的热量没有降下。
姜菱继续讨价还价,“没听说过谁月经疼死,但是有人因为天气太热热死的,我吃冰那是有原因的。”
姜菱的声音里有些郁闷。
她虽然已经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很傻,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解释,“前者爱你,他会伤害你,并非出于本心,他是被迫的。”
姜菱也跟着说,“对呀对呀,婉月姐你早些回去,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是担心夜间不安全。”
宋观书冷笑,“许多人吃不起冰棍的人,这么多年也没见得热死,怎么你不吃就能热死。”
“吃这么多冰,要肚子痛的,女孩子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佟婉月看了一眼宋观书,意味深长地说,“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知不知道。”
真好,是充满生机的她。
看姜菱的脸色不对,宋观书做饭的时候便蹑手蹑脚,怕影响她睡觉。
姜菱第一次发现,佟婉月还是个恋爱脑呢。
宋观书一向平静的声音有些抖,姜菱实在是太疼,没有注意到。
姜菱哪好意思让宋观书洗啊,这是她造成的,而且这玩意很尴尬。
姜菱也觉得头疼,这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
她给佟婉月看自己,“你看我穷鬼一个,只要别图我的钱,图啥都不重要。”
不是这件事,姜菱挡住她留下的痕迹,“对不起,我的睡相太差了,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怎么就爬到了你的床上。”
佟婉月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即便跟姜菱同为一个时代的人,但她比姜菱多活了那么多年,姜菱的许多想法,她很难理解。
不仅提前了,而且十分难受。
确实是不要紧,就像是永远也吃不到的大餐,冰棍也很难被吃到嘴巴里。
实在是太舒服,不知何时,姜菱竟然睡着了。
宋观书眸色一暗。
姜菱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多来几个这样的人伺候咱俩,这多好啊。”
姜菱让佟婉月转头,直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很爱你,但是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另一个不爱你,但是对你很不错,甚至就像你所说的另有目的,傻子都知道后者是个好人。”
而且宋观书已经起床做饭,证明他已经发现了,竟然比被窝的真正主人留下的时间还久。
佟婉月晚上没有留在家里吃饭,离开之前她特意告知了姜菱一声,“我过段时间要外出出差,要是遇见事儿你就去派出所找我的同事,我已经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一瞬间,佟婉月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宋观书听得很入神,他倒是没觉得佟婉月在指代他,他对姜菱好不是有所图谋。
家里没有止疼片,宋观书给姜菱冲了一杯红糖水,去了附近的卫生院买止疼片。
姜菱不是个纠结的人,宋观书手上的温度令她感觉倒很舒服,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他原本没有什么杂念的,却在手指落在她唇上时,感受到了那柔软触感之后,宋观书有些不太舍得将手指收回了。
“爱我还伤害我,这叫哪门子的爱。反之,一个人不爱我,却能无私地对我好,这是个什么绝世大好人。”
“姜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姜菱笑道,“管他是不是被迫呢,重点是这种人伤害了我,不管他爱不爱我,他都不是好人。婉月姐,人活这一辈子已经很累啦,不要太体谅别人了,让我痛苦的人是坏人,对我好的人那就是好人。”
佟婉月又看向一旁的宋观书,青年生得神清骨秀,跟姜菱站在一处仿若神仙眷侣,虽然对他人品多有怀疑,她还是叮嘱宋观书,“不要让姜菱一个人出门,你一定要陪着她一起,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但是她身上很热,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吃冰棍应该不要紧吧。
她握拳,表示自己也不差。
以为是错觉,赖了一会儿床,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本能想要靠近姜菱,想要贴近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宋观书的视线落在姜菱的唇上,昨晚他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姜菱她没有发现异常。
“你这不是……这不好吧。”
宋观书已经催她了,“我顺手洗了,很快的。”
姜菱感动得眼泪汪汪,“宋观书,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宋观书轻轻抬眼,“比佟婉月和谢朗还要好?”
“那当然。”姜菱毫不犹豫地说,“他们哪能跟你比啊。”
第 44 章 第 44 章
宋观书想,姜菱的话信不得,她八成是在哄他的。
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姜菱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宋观书却坚持让她在家休养一天,明天再去上班。
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饶是姜菱这种厚脸皮都不好意思了。
“厂里无故旷工的工人不止你一个,你不必愧疚。”
除了有部分工人因为懒不去上班,有一部分旷工去下海做生意,虽然厂里大力鼓励厂里工人停薪留职去下海经商,厂里对工人日常通勤抓很松,给了工人们旷工去经商的机会。
只要没有人举报,旷工经商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做生意的同时还能领到一份稳定的工资,多好的事儿啊。
怕姜菱在家的时候偷摸把衣服给洗了,宋观书洗完衣服和褥子罩才不紧不慢去上班。
宋观书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姜菱就拿着早饭蹲在他跟前吃。
“你去桌子上吃,蹲着吃饭影响食物消化。”
对面刘老太刚伺候完孙子孙女吃饭,送两人出门,就看见这一幕。
女人在吃饭,男人在洗衣服,洗着的还是姜菱的衣服。
就没有看过这么懒的女人,刘老太还挺庆幸,新儿媳妇韩瑞雪作为钢铁厂最懒的婆娘,也只是偶尔让男人做饭,不像对面小两口那样,连媳妇的衣服都得男人洗。
她是传统婆婆,不说早就看不惯姜菱,哪怕看见不认识的人,她也想习惯于在人家面前摆婆婆的款。
“小宋,不是我说你,你毕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总做些琐碎活儿,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平时洗碗做饭还能说是你体谅媳妇,怎么连小姜的衣服也得你来洗。”
作为实验对象,姜菱的头发被宋观书近距离观察了好几天,姜菱不知道他得出了什么结论,作为使用者,她能够提出一些使用感受和更新建议。
宋观书安慰她道,“那是你还没有来厂里,赖不到你身上。”
睡了接近一整天,姜菱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粉,嘴唇亮晶晶的。
宋观书并不在意同事们的想法,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情。
他一片好心,姜菱不能拒绝,喝下去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难喝,但也没有很好喝就是了,就是一股子鸡味儿的汤。
姜菱的头发被养得很好,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披着头发在太阳下,每一根发丝都在闪着光。
宋观书脸不红心不跳,“快了。”
将洗发水的配方更新之后,就能再给姜菱洗头发了。
前院刘科长一家这时候在家吃饭,天气热,只要起床以后门窗都是开着的,韩瑞雪能听见婆婆跟宋观书的对话。
出去跟那死老婆子吵架,要被人说她不孝顺。不出去吧,又会让人以为她怕了她。
觉得这话说得有理,怪不得厂子里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原来根源出在了这里。
她跟婆婆关系不好,早就怀疑这死老婆子指桑骂槐了,只是她没有点名道姓,韩瑞雪就只当没有听见。
还解决了他心中的疑问,这些日子,宋观书他都在忙些什么
宋观书就去烧水,外面太阳大得很,在外面洗头发应该很舒服,他把脸盆架放到了厢房门口。
作为她的实验对象,姜菱问,“我需要写几篇使用感受吗?”
姜菱虽然喜欢偷懒,却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躺到宋观书的被窝里了,她怕再给人家的被子蹭脏。
头发上水被擦得七七八八,宋观书让她坐在阳光下晒太阳,头发很快就能天然烘干。
阳光之下,她的皮肤白得透光,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宋观书看得手痒,忍不住上手,但他也只敢摸摸发梢。
“可以的。”
姜菱简单地跟他说了下这件事,忍不住感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厂子里好几年前的账就有很大的问题,有好多笔说不清原因的大额支出。”
姜菱把梳子递到宋观书面前,“我早睡早起饮食健康,按理说不应该掉这么多头发的,我觉得是洗发水中含有刺激成分,过分注重清洁效果,导致干燥脱发。”
“还有就是,在香味的选择上,不要选择从前那种刺鼻的香味,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闻啊。”
没人搭理她,她继续高谈阔论,“要我说,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啊,娶媳妇就该找个能干的,能操持家里家外的那种,你说你个大男人,在外赚钱就很不容易了,好容易回到家还得干活,你媳妇怎么舍得你啊!”
倒不是她爱偷懒,实在是不方便,她眼睛看不到后脑勺,打湿头发的时候经常会不小心摸到宋观书的手。
王强就说,宋观书这人看着老实巴交,其实这个人最奸猾不过。
在宋观书上手之后,姜菱就把洗头发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
这几天,上班之后一直在忙这个,就连摸鱼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被研制出的这款新品能够解决厂里的难题,升职加薪是在所难免的事儿了,他刚毕业才进厂里就有了副科的待遇,若真让他办成了,岂不是要给他个科长当。
“这个是?”
姜菱却在喝鸡汤的时候犯了难,这种油油腻腻的东西冬天喝还好,夏天光是看着就没有胃口。
宋观书愣了愣,随即笑道,“如果可以,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劳。”
确实是很忙,上头要最近五年的报表账单,交到上头的信息被打了回去,说是有问题,要求重新做。
“是,但也不完全是,还有许多原因影响。”宋观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按照原本的洗发水配比,重新做了一瓶洗发水,这次绝对不会出现异味,你可以试一试。”
不过这鸡腿是姜菱夹给他的,宋观书心情很好,“谢谢。”
她絮絮叨叨说,“宋观书同志,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但是你一定要配得上我的信任,不要让我在用完这个洗发水之后有脱发头屑的问题。”
她倒也不是不爱惜自己身体,还等月经结束了好几天,才想着少吃一点的冰镇汽水。
走前不忘叮嘱姜菱,“中午饭在锅里,饭点自己去热。”
姜菱不解看向他,他不紧不慢回答道,“让我每天观察你的头发状态就行。”
宋观书知道她喜欢辛辣刺激的口味,就说,“喝鸡汤对身体好,你的身体需要,我已经把煮出来的油花撇出来了,喝起来应当不会很油。”
他搓完衣服后,把衣服平整地铺在晾衣架上。
鸡腿肉是鸡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了,肉质嫩滑不柴,最重要的是,鸡腿肉上骨头不多,啃鸡腿的时候不费劲。
“能不能让它闻起来有香味。”姜菱举起手,“花香味、果香味,什么香味都可以。”
如今被姜菱点出来,她就处于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状态。
王强的耐心不多,又怕有同事突然进门,虽然他不是正经的大学生,却也是在技术科工作了许多年,一些专有名词他知道,但是不明白宋观书在搞什么。
她凑近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只有淡淡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她被吓了一跳,对方却平静说道,“我需要观察一下,这款自制洗发水在洗发前洗发时洗发之后的表现。”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洗头的动作又令人觉得十分舒服,姜菱差点要睡着了。
宋观书不知道姜菱为何不高兴,他只是觉得鸡腿肉好,想要全都让姜菱吃到,他自己对于吃又没有很强烈的欲望,属于吃与不吃都可以。
她疑惑回头,没想到这么快被抓包,宋观书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观察一下头发在用完洗发水之后的状态。”
是吗,总感觉跟香皂不是一种味道。
正在认真拿本子记录的男人一怔,漂亮似蝴蝶翅膀的长睫微微颤抖。
虽然宋观书梳头发的时候很不错,指腹轻轻划过头皮,梳子不小心扯到头发,这种似有若无的触碰以及轻柔且珍视的态度,都让她感觉到舒服极了。
宋观书平时也是在看书,这几日他忙了起来,把化学仪器拿出来捣鼓,同事们问他做什么,他只说看书是看到了个小实验,觉得很有意思,想要试一试。
她扬声冲着前院喊,“瑞雪姐,你听见了没,我大娘刚才搁这儿指桑骂槐呢,明着说我不干活,实际上骂你呢!你说她怎么这样啊,你可是她亲儿媳妇,再怎么说都不能当着外人面说你的坏话啊。”
但是她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人摸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说只是简单地观察,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她夹了一个到宋观书碗里,“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还没有馋到两只鸡腿都得吃的程度。”
宋观书很享受给姜菱洗头发的时光,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里,姜菱完全听他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是乖巧。
宋观书嘴角含笑,“谢谢你的信任,我尽量不辜负。”
一只鸡一共也就两条腿,这是把鸡腿全都给姜菱吃了。
技术科的干事们平日上班闲得很,喝茶看报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那就继续往前翻,着重去看一旁写的注解。
姜菱误会这款洗发水是宋观书为了厂里研究新品,就出于选择市场的角度,为他提供了一些建议。
她躺进了自己被窝里,中午到了饭点,她被饿醒了,把锅里的饭热了热,扒拉了两口午饭吃,看了会儿闲书,就又躺进被窝睡着了。
到此为止,姜菱没有细问,问得再多就讨人嫌了,她很擅长与人相处的分寸感。
想了想,她又说,“头屑我能忍,脱发绝对不可以!”
宋观书眼里含笑,就喜欢她有仇当场就报,从来不吃亏。
宋观书自然不能让她吃,但他也不直说,他问,“吃辣椒炒肉还是喝冰镇汽水。”
看在宋观书今天帮她洗衣服的份上,姜菱十分好心地把宋观书的被褥给叠起来。
“具体还得看领导想找个什么样的替罪羊。”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毛巾,在姜菱洗完头发后,他把毛巾盖到姜菱的头上,先粗粗吸走头发上的水,才细致地擦去其余水分。
姜菱还在这儿呢,就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炕上的两床被褥,她的被褥已经被叠起来放在炕头,宋观书把脏掉的被单扯下来之后,又换上了新的,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这个喜欢整齐的人没有把被子叠起来。
然后韩瑞雪选择了跟刘科长吵架,没有安静几天的刘科长家又热闹起来,韩瑞雪的一对弟妹见状以上学为借口躲了出来,在经过姜菱家门口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姜菱一眼。
一副没用的窝囊男人样儿。
她没有当过产品经理,不过读书的时候学过两门相关课程。
他是想要趁着厂里产品销量不好,研制出新款洗发水,解决厂领导正面临着的难题。
但是她说,“行,刚好头发痒,我试一试。”
他看完之后,顿觉醍醐灌顶。
不修身的裤子在他蹲下时被绷得很紧,能看到他大腿发力时鼓起的肌肉形状,再往上是很大的一团鼓起非礼勿视不行不能再看了。
姜菱属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月经刚走两天,她就想喝冰镇汽水。
宋观书先用清水把姜菱的头发打湿,洗发水在他掌心揉搓了两下起泡沫以后才,从后脑向前慢慢地涂至发梢。
姜菱很不喜欢两只鸡腿明明俩人都能吃到,却非要让一个人吃到撑,另一个没吃上的苦情戏份,让她想起了她妈。
宋观书心满意足将她抱在怀中,他已经十多天没有抱到她。
宋观书轻轻说,“谢谢。”
行吧,怪不得那么积极地让她去洗头发,敢情她就是那个小白鼠。
这说起来好像不难,比起几百字的使用报告,当然是这个更简单。
他温和回答,“我没有用香水,大概是香皂的味道。”
宋观书做事的时候表情极其认真,姜菱想,大概因为她是他重要的实验对象吧。
宋观书把姜菱提出的要求都记在了本子上,虽然姜菱是按照厂里目标客户所提出的想法,宋观书将之当作她想要的洗发水功效。
宋观书非常认真听她讲话,始终盯着她张张合合的樱唇,虽然最后也不记得姜菱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嘴唇上。
姜菱不会怀疑他,宋观书在她这里信用不错,只要不事关男女主,他就是个正常的人。
就连啥时候洗完了头发都不知道,宋观书一手托起埋在水盆里的头,另一手攥着湿发,轻柔地将头发中的水攥干。
把热水舀到盆里,他就唤姜菱出来洗头发。
一直睡到宋观书下班回家,听见自行车车铃声,她才醒。
“洗发水。”宋观书平静说道,“厂里的洗发水可能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问题,部分原材料被替换,不仅导致原有的效果打了折扣,而且极易变质有味道,你之前说的异味,就是那个原因,我这段时间实验了一下,确定不是配料的问题,而是原材料出现了问题。”
姜菱听得睁大眼睛,“所以说,咱厂产品卖不出去,是因为用了差的原材料?”
姜菱坐在他提前搬来的椅子旁,宋观书半跪在她身旁,
眼前出现了一盘香喷喷的辣椒炒肉,以及冒着凉气的橙子味汽水,姜菱咽了下口水,义无反顾选择了辣椒炒肉,这几天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她嘴巴里都淡出鸟了。
姜菱复又申请道,“我可以喝一瓶常温的汽水吗?”
姜菱喝剩下的玻璃汽水瓶中装着奇怪的不明液体,隔着透明的瓶子只能看出液体有些黏稠,呈现微微的乳白色。
话是这么说,“还有几笔说不清的账单,是在我进入财务科以后才有的。”
姜菱问得很认真,“不过,你用了什么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
跟宋观书有过节的王强听见这话,跟其他同事的反应一样,骂他装。
她现在的状态比今早时还要好,“你回来啦。”
“你”姜菱抬起头,自行车已经一溜烟骑得远了。
好吧,理由很充足呢。
中午午休,宋观书下楼去找姜菱一起吃饭,技术科的干事们都离开了办公室,王强趁着同事们都离开了,来到了宋观书的办公桌上,他翻开了不久前被宋观书摊在面前写写画画的本子。
姜菱是在第二天清醒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个不争气的,竟然梳着头就睡着了。
宋观书爱莫能助地对她说,“抱歉,您方才也说了我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我管不了她。”
没有别的理由能让姜菱睡到他的被窝里,他最后只能不舍地将人放回姜菱的被褥中。
宋观书也不继续说让她试,就直勾勾地看着姜菱。
姜菱的头发像绸缎一般,摸起来令人爱不释手。
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倒是让姜菱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就是要这样,家里一共两人,家里有好东西,肯定要一分为二,每个人都能吃到。”
宋观书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没有责怪她这个实验对象不讲武德。反而替她解释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吗,财务科这段时间很忙?”
姜菱又不是死人,即便他摸的只是发梢,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姜菱把汤一口闷,宋观书还当她爱喝,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里面还躺着两只鸡腿。
他的动作太过轻柔,像是专业的洗头师傅,竟然还知道在揉搓头皮的时候收起指甲,用指腹轻轻揉搓。
这就很尴尬了,容易被误会她在占宋观书便宜,多亏姜菱现在脸埋在盆里。
翻着翻着,他看到了由宋观书记录,姜菱分析的目标客户需要什么样的产品。
宋观书推门进来,就看见姜菱盘腿坐在炕上,许是才睡醒,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当小白鼠倒是没什么,科学进步需要小白鼠。但是跟脸重要性齐平的头发去做实验,姜菱很担心自己的头发出了问题。
这么朴素的瓶子里,装着的竟然是洗发水吗?
热水、脸盆以及洗发水全都准备好了,剩下洗头发就是姜菱的事,明明跟他没啥关系,宋观书却不急着回去,就站在一旁。
别管是不是学化工的,听见他这话都觉得宋观书在装。
饭后,宋观书招手叫姜菱过来,“试一试这个?”
姜菱手上捧着碗,伸出手跟他再见,乖得要命,宋观书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若是饿了家里有桃酥,不要吃香皂。”
说是技术科,有同样专业背景的人不多,有一小部分技术科干事是领导家的亲戚,进来混日子的,中专高中毕业就进来的比比皆是。
姜菱利索地答应了,过后在发现,这人所谓的观察状态,并不是像姜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要仔细地摸一摸姜菱的头发,然后拿出了梳子替她梳头发。
头长在她身上,宋观书怎么代劳啊?
姜菱没有睡在他的被窝里,宋观书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他跟姜菱说,“我路过菜市场时买了只鸡,今天晚煮鸡汤喝。”
姜菱其实不太想现在洗,她前天晚上才洗了头,她头发干,不容易油,经常洗头发反而会对头发不好。
“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说了,咱们生产的产品没有抓住目标顾客,在当前的消费环境下,能买起还舍得买洗发水的顾客必定是讲卫生爱美且注重生活质量,不然的话用洗衣粉和香皂也是一样能洗头发的。既然这一类顾客,我不敢说百分百,大多数人会经常洗头发,清洁效果好,对他们来说就是没有用的。或许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清洁效果,不需要太强,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比如说使头发更加顺滑等其他方面下功夫。”
“当财会是个有风险的工作,说不定哪天就铁窗泪了。”
确实,洗后头发的柔顺度也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姜菱没有怀疑。
不过,既然宋观书爱干,那她就不管了。
刘老太气死了,“小宋,你也不管管媳妇,瞎管别人家里的事。”
姜菱才把头伸进水里,就感觉到宋观书的手摸上了她的发尾。
他“观察”了太久,最后姜菱在摸头发的刺激之下,舒服地睡着了。
问起原因时,宋观书就说,“是要感受一下头发的柔顺程度。”
“还没好吗?”
七月份的鸡才养了不到半年,不是很大,两个人一顿就能吃完。
“知道了。”
月经前几天身体容易困,吃完早饭又想要去炕上躺一躺。
从那一日开始,王强每天中午都要偷着去看宋观书的笔记本,在确认他完成了对产品的修整之后,他偷着挤了一点带回家。
回家以后直奔水房,认真搓洗两遍,最终打开水龙头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完全洗干净以后,他对着水房中的镜子前后捋了两下带着水的头发。宋观书不愧是大学生,倒是有两分真才实学,研制出来的新品洗发水的确比厂里的旧版的好用。
王强把头发上的水甩了甩,回家先凑到他媳妇面前让她去闻,他媳妇虽然很嫌弃,还是闻了闻,“这是那个厂生产的洗发水,味道还挺好闻的,可比你们厂那个洗发水味强多了。”
他捏着裤兜里照抄的洗发水配方,对着媳妇笑了笑,“这洗发水不仅好闻,而且还很好用呢。”
王强已经把这个洗发水配方,当作是自己的私有物了。
第 45 章 第 45 章
天气越来越热,这天姜菱来上班的时候,财务科的干事围在一起看报纸。
大家看得很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姜菱进来了。
从老唐办公桌前离开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
姜菱疑惑极了,“有什么事吗,唐科长。”
老唐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招手让她过来,“来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大事啊,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一张黑白报纸摆在老唐的桌上,头版头条的照片赫然是他们丁厂长的脸,只是隔着黑白照片都能看到他面如死灰。
报纸的头版标题则是简明扼要报道了这件事,原来在昨天北城政府组织了一场面向公众的新闻发布会,会上宣布对北城的三个经营不善面临巨额债务的国营厂下达破产警戒通告,这三个国营厂其中就包括了日化厂,限期一年进行内部整改,若是不能改变现状,便将要进入破产流程。
姜菱心头叹气,原书剧情不可逆,在原书中谢朗母亲工作的日化厂便倒闭了,因厂子倒闭,白处长赋闲在家,她跟佟婉月的婆媳矛盾还令谢朗头疼了好一阵。
如果厂子要倒闭,那她得赶紧想办法找下家了。
这张今日头条,不止姜菱一个人看到了,许多厂里的职工都看到了,就是上午没有看报纸,中午去食堂转了一圈,也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厂里下一步怎么走,工人们的情绪十分激动。
姜菱中午在办公室桌上午睡了一会,从桌上爬起来,在她桌边还站着个小伙子,姜菱定睛一看,原来是姜立武。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长时间,姜菱午睡,他也不吱声,就站在一旁等着。
办公室内还有人没睡醒,姜菱将人带到走廊。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被姜立武这动作给吓着了,纷纷觉得这孩子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会这样。
姜菱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爸快要不行了?还是妈?”
怕姜菱势单力薄,还要跟上帮忙。
赵红云不舍得叫小叔子读书,就因为她是个爱财如命的,听姜菱那意思,去医院一趟,差不多要花掉她一个月的工资,这她如何能干,本来就是装出来的肚子疼,瞬间不药而愈’
一行人离开了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后,姜立武开口道,
直到他拿着小瓶子让众人闻一闻这个味道,科长感慨了一声,“不说这洗发水功效如何,这味道是真不错,我闺女肯定喜欢,她老早就跟我说咱厂的洗发水香味太浓,不好闻。”
这个亲弟弟,姜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了,离开了那个烂泥一样的家,就不想再去回忆。
赵红云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说,“快了。”
这个瓶子在宋观书桌上放了许久,难保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看见过,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瓶子里。
也是奇了怪了,这人脸上的表情明明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姜菱就是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姜菱不可思议道,“总不能叫人家白跑一趟吧,人家毕竟救了你和孩子一命,而且给孕妇帮忙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要是没钱人家可不一定能干。”
虽然小小年纪的姜立武不懂,为什么国营厂会倒闭,那可是有编制的铁饭碗的,怎么能倒闭呢。
十来岁的孩子正值价值观塑造的关键时刻,就应该在教室里读书,读书是获得知识的最好渠道,或许社会上一些不读书的人也能赚到大钱,但那只是少数案例。
车间主任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也知道,厂里如今是困难阶段,刚才厂长把我们叫过去开了个会,咱们厂要进行内部改革,听领导的意思,可能压迫裁掉一部分的工人。
听见姜立武的话,原本就不好的印象更是雪上加霜。
怕被发现,还特意往被倒空的瓶子里灌了半瓶水。
下班之前,还给各位同事都分了一点,让他们带回家试一试。
赵红云权衡了一下,她在婆家能如此硬气,除了她怀了姜家长孙,还因为她有工作不用跟人伸手要钱就格外有底气。
没有人推搡过她,更没有人碰过她,她这肚子疼得毫无来由,车间主任和李春娇都经历过生产,两人就说,“是要生了吗,给送到医院去?”
赵红云进家以后不想养小叔子了,小叔子要是上学,那还得老两口再养至少三年。
“王强,小宋他啥都没说呢,毕竟是同事,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
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洗个头发很快能干,出于为朋友提供帮助的心,他往头发上抹了些洗发水就出去了。
姜立武这小子心眼多得很,当即跪在赵红云的脚边,号啕大哭,“嫂子,你就让我去考试吧,我为了中考准备了很久,你放心我考上高中以后肯定少花家里的钱,不跟你小侄子小侄女抢饭吃,我一天只吃一顿饭行不行,假期有时间我就去打工挣钱,肯定不给家里添负担,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
“钱虽然多了点,毕竟事关孩子,大意不得。”
这真是个很好的时机。
姜菱在跟宋观书结婚那一阵,就没少在办公室的同事面前讲家里人的坏话,同事大姐对姜菱父母还有她那个新进门的弟妹印象很差。
车间主任长叹一口气,“日子再难过,也不能不让家里的孩子读书啊,不读书一辈子受穷,念了书才能有改变现状的机会,你说你怎么这个账都算不明白呢,把家里这个小的给供出去,家里勒紧裤腰带一起过三年苦日子,等这孩子有出息了,你们一家子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整个厂里都在讨论报纸头条,王强也看到了报纸上的破产警戒通告。
想了想,姜菱又说,“这两天要是住在家里不方便,你就来我们家住。”
不能总是扯大道理,姜菱还要往对方头上戴高帽,“我们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要让您从中劝一劝,毕竟您是领导,说话更有分量,赵红云同志更听您的话,能让这孩子有个读书的机会,报答国家与社会。”
赵红云的车间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她认识姜菱的,还曾经想让姜菱做她儿媳妇,不过没有成功就是了。
姜立武还是呜呜地哭,“都不是。”
下午的时候,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王强在新本子上誊抄一遍的配方和洗发水递给科长。
纷纷谴责起赵红云来,“我说什么来着,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小姜你那个弟妹委实太过分了,小叔子念不念书,她也要掺和,这不妥妥一搅家精吗?”
姜菱乐于叫同事听姜家热闹,就带着姜立武回了办公室。
“对啊,这也太过分了,可怜见的,哭成这个样子。”
姜立武哪好意思再去打扰姜菱,他摇摇头说不用,“考点离家里近,我住在家里更方便,不然去找同学挤一挤。”
“我按照你提出的建议,对洗发水进行修改,今天下午科里有一个同事,拿着跟我修改后一样的配方,说是他研究出来的。”宋观书说,“我看了下原本存放洗发水的瓶子,里面的洗发水被人给调换了。”
她要是没有了这份工作,就算是家里又多了个人赚钱,姜立武一个小孩子又能赚到多少钱,就算他赚到钱了,能到她手里的又能有多少,怎么算都划不来。
而且不让姜立武念书那是家事,家里的事情又怎么会闹到单位去呢,三个姑姐就算不愿意,那也只能回家里闹,她是个孕妇,肚子里怀着老姜家的种,她们就算闹又能怎样呢,公婆肯定要向着她的。
“知道咱们厂产品滞销,各位领导一直操心这件事,我也为此食不下咽,想要帮领导分忧,经过我日夜不休的努力,终于研制出了一款比咱们厂以及市面上现有更加优秀的洗发水。”
“这是在咱厂原有的洗发水配方上进行更新的啊,行啊你小王,你还有这本事呢。”
“主任,我”
王强立刻抢白,他嗤笑一声,“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新款洗发水,你不会要说这配方看着眼熟,像是你研发出来的新配方?”
她在领导面前打死不承认,等回家之后还是不让姜立武去读书,车间主任到那时候也管不了这些啊。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办公室内的同事起床陆续醒了,喊姜菱回来,别一直在走廊里站着,“姜菱,带着你小弟回来喝口水。”其实是上班太无聊,姜菱小弟那个样子明显是家里出了事,他们也想听听热闹。
于是她谄笑道,“您说得有道理,这孩子有出息,我觉得还是得让他去读书。”
姜菱温和地问他,“怎么了,是缺钱了吗?”
回家之后,才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神情怏怏的,漂亮的眸子都带上了两分黯然。
赵红云自知理亏,她装起肚子疼来,“哎哟,我这肚子,我的肚子疼。”
姜立武本来只是想要多读两年书,至少有个中专文凭才能更好找工作,被姜菱感染车间主任的这一番话一说,顿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没有错他就是想要通过读书,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虽说跟王强关系不错,事关整个厂,他实话实说,“确实比咱厂的洗发水好用。”
本子被传到宋观书手里时,他紧张得很,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到底是偷别人的,面上再理直气壮,心里免不了发虚。
赵红云的车间主任还没说话,跟着姜菱一块来的李春娇先开口了。
一旁的李春娇笑了笑,“傻小子,那又值几个钱啊,你好好读书,出息以后能记得你姐的两分好,就比什么都强。”
姜菱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万年历,好像前两天听收音机的时候说是这个初三学生要参加中考。
大家知道他的为人,知道老冯不会瞎说,拿着他写了配方的本子传阅着看。
姜家现在几乎是赵红云当家作主,姜立武说服亲爹亲娘让他继续念书都没有用,最后还得过赵红云那一关。
就当她同情心泛滥吧,“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她领导。”
“三姐,桃酥的钱,我将来会还给你的。”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能豁出去呢,正常人谁能这么没有底线做到这一步啊。
这下就连赵红云的车间主任都觉得她奇葩,但是作为她的领导,还得把问题给解决了,她说,“红云,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你只是一时想错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让你小叔子读书,他就念几年书,还能花多少钱呢,你少买两件衣服少吃两块肉。”
跟姜菱一起来的两位大姐听着都觉得十分感动,瞧瞧人家这孩子是怎么养的啊,这孩子真有出息,别管能不能做到,能有这份心就很好。
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在听见姜菱问他是不是缺钱的时候,竟然抹起眼泪来。
不过赵红云的速度也真是挺快的,估计上午才听到了厂里要倒闭的信儿,中午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回家里说。
“在她还没来之前,我先跟您说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赵红云是我弟妹,她现在我娘家当家做主,公婆都得听她的话,这孩子明天就要中考了,家里却不想让她考,原因是赵红云同志认为读书没啥用,想让他早点进厂打工。”
赵红云又是个利益至上的性格,她不会同意姜立武继续当拖油瓶。
赵红云被工友叫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她还以为是自己偷偷卖车间材料的事情被主任给发现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姜菱家的这些事,要是老两口把工作都给了赵红云爱人,赵红云如今还不让小叔子念书,那这就太过分了。
姜菱也说,“对啊,那就喊人给送医院去,去医院住两天,万一就要生了呢,找保卫科的工友用板车给推过去,他们要是不乐意来,就说一个人给三块钱,也不用怕他俩不给钱,就从赵红云和姜立文同志的工资里扣,保证有一群小伙子乐意来帮忙。”
只见宋观书的眉毛微微蹙起,“这……”
赵红云装着很痛的样子,气若游丝说道,“你怎么张口钱,闭口钱,太俗了一点。”
姜菱去找那位车间主任办事,总不可能空着手去,礼多人不怪,不带点东西去,人家又怎么会那么积极主动地帮忙。
王强冷哼,“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就怕日子过得好了,有些阿猫阿狗凑上来,说这都是他做的。”
到领导办公室,就看见了姜菱和姜立武这姐弟俩,即便这时候,她也不清楚这两人为啥要来车间找她。
李春娇点头说是。
姜立武知道,哥哥姐姐成家以后,就不单单是他的哥哥姐姐了,他们给他花钱不是理所应当的。
今天宋观书比平时来得稍微晚了一点,起初姜菱没有放在心上。
“要我说你别太好笑,要真是你研究出来的,怎么你从前不拿出来,现在我拿出来了,你想起了自己。”
中午的时候,同事们都去吃饭,他借口还有事要忙,看着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部离开,他轻车熟路来到宋观书的办公桌前,将那个标着洗发水的小瓶带走。
目的达成,这配方彻底跟宋观书没关系了,王强很高兴。
姜菱长叹一口气,“赵红云同志她可能价值观上出现了一些偏差,被如今社会上的一些浮躁的思想给影响到,认为读书无用,一心向钱看,我们也说不好这种观点是对还是不对,只是我们觉得人除了钱以外,还应该有些别的追求,比如说读书报效国家报效社会,就像是几十年前,我们国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总理他说出的那句话,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我弟弟深受感动,也想要好好读书,为改革为发展出一份力。”
钢铁厂家属院距离考点远的话,姜菱就说,“这样吧,我带你去职工宿舍,你这两天在职工宿舍住,早晚就吃厂里的食堂,只要你能考上哪怕是技校,赵红云不怕脊梁骨被人戳断,她都不敢不叫你去读。要是你这两天因为状态不好,没考上高中,那就不是她不许你读书,是你自己不争气。”
带着姜立武去了职工宿舍,跟宿管说了叫他这几天在职工宿舍里住两天,给宿管塞了两包烟,给他找了个没有室友的空宿舍,并且麻烦宿管这两天早上去她宿舍看一眼,别让他睡过头了。
王强有多少本事,科长和同事们还是知道的,听他吹嘘还比市面上现有得更加优秀,这不就是吹牛皮吗?
姜菱隐约能猜到这小子的目的,家里总共三个姐姐,他为什么只来找姜菱,因为姜菱是个刺儿头会帮他出头,二姐姜荷也是刺儿头。但姜荷她不是日化厂的人,不如姜菱的先天条件好。
“容不下小叔子的嫂子我看得多了,还没看过公婆还在世的时候,就容不下小叔子。”李春娇转头跟姜菱说,“要我说,你爸妈就是两个糊涂蛋。”
姜菱笑笑不接她这个话茬,她只说道,“其实我娘家日子也没那么不好过,我们姐妹结婚之前住在家里,每月都要给家里交十块钱,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光我们姐妹给家里的就二十多,我们姐三个结婚的时候手里都没啥钱,但我爸妈他们还是有钱的,就我们姐妹给家里的钱,供老五念书应该绰绰有余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他哭成这个模样,姜菱不确定地问,
“姜菱,你弟妹在哪个科室工作,咱们找她领导去评评理,怎么能有这种人,再说了你公婆管不了她,领导还管不了她吗?”
宋观书与姜菱一起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果然看到装着洗发水的瓶子被动了
听车间主任说完,赵红云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不让这小子去中考的事儿找了过来,为了不在领导面前留下坏印象,她说,“你们都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不让立武这孩子读书的想法,都是我公婆人老糊涂。”
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姜菱是担心赵红云在家里搞事,要是晚上没睡好,或者是考场上拉肚子,影响到考试就不好了。
赵红云虽然不明白车间主任为什么这么问,直觉让她习惯性地卖惨,“我们家实际上就是个面上光的驴粪蛋,我婆婆是家庭主妇,我家小叔子还是个要掌心向上的学生,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们家马上就要添第三代了,养孩子多花钱啊,我还只是个临时工,而且厂里经常开不出工资来,这日子着实不好过。”
王强哪里还记得厂里洗发水的配方是什么,同事怎么说,他就怎么应。
姜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姜立武这小孩有点可怜,小小年纪不读书,下了社会又能干什么呢,虽说现在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在大力鼓吹读书无用,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搞原子弹比不过卖茶叶蛋,
就姜立武这一跪,赵红云这几年里在工友和邻居间都将抬不起头了。
五分钟后,带着一身的水渍,他回来了。
以至于,同事只怀疑这洗发水功效不行,却没有怀疑过其他的内容。
车间主任狐疑地让人去喊赵红云。
李春娇都没有想到这个,姜菱指出的时候,她跟着附和道,“对,听你姐的,这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姜菱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些家庭问题,可能需要组织从中调解一下。”
王强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几位同事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王强跟一旁与他关系稍好一些的同事说,“冯哥,你去试试,很好用的。”
若是姜立武不读书了,他不仅不花钱,还能往家里赚钱,打着这样的算盘,她这几个月没少跟公婆说读书无用,总是这样潜移默化,姜家公婆让小儿子念书的想法被一点点动摇了,尤其是如今厂里面临倒闭,若是再供个学生,家里的生活压力大,倒不如让老五早点步入社会赚钱,他们老一辈没有读高中大学,不也把他们五个小的给养大了吗?
临走前,姜菱还塞给他两块钱,“考试这两天要是来不及回家,就在外面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不要不舍得花钱。”
问完这话,又觉得自己多余,谁能欺负宋观书啊,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姜菱笑笑,“就算是看见一个陌生人遇见这种事都要伸出手去帮一把,更何况还是亲人。”
姜菱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好好学,明天不是要考试吗,赶紧回去复习。”
办公室的几位大姐也真是热心肠,看着半大小子哭得可怜,就想起了自己儿子,自家儿子那是无论怎么逼着都不肯好好念书,小姜弟弟喜欢念书又有出息,家里怎么能拖后腿呢。
姜立武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让姜菱带他去赵红云的领导面前去闹。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能思考的了,他要想的是,明天的中考,他至少要考上一个技校。
“你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接受的。”
这一通说下来,车间主任本来是出于面子情,现在也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一个国家的栋梁之材不能就这样消失了。
王强推销起这洗发水,就好像这真是他研发的一般,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宿管得了好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还不等她质问姜菱,就听她又说,“我父母的确有些偏心老四,我妈把正式的工作给了老四,却不愿意让老五多读两年书。”
王强从前在科里的人缘比不过宋观书,同事们觉得他有点太过分了。
“我找你们领导去!”说完就感觉,这句话她好像今天说过类似的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赵红云打消这个想法。
赵红云险些被这个姑姐的语气到破防,三个姑姐给家里的钱,难道他们没有在家里吃在家里喝吗?
姜菱简明扼要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跟这位车间主任打感情牌,她不说这姜立武小小年纪不读书没出息多么多么可怜。
姜菱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发生了什么事?有谁欺负你了?”
“红云啊,今天找你来,是想要聊一聊家里的事情,是觉得家里负担重吗,我记得你公公还有你爱人都在厂里上班,你们家三个工人,条件还是挺不错的。”
“再说了,小宋他不是那种人。”
裁掉工人不只要看平时表现,还得看家庭情况,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说你们家要是你小叔子不读书能去赚钱了,那你们家的家庭情况可能就稍微好一点,你又是临时工,被裁掉的可能性就大。”
“缓了缓,我这肚子没有那么疼了。”
“那可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大小伙子别磨叽。”
“我想继续上学,我的成绩很好,老师说我能够考上高中,爸妈原本挺支持我继续读书的,但是听大嫂说了我厂里可能要倒闭之后,就不想让我参加中考了。三姐你是读过高中的人,咱们家孩子里,除了大姐大哥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你和二姐都是高中生,你应该知道,读书有多重要的。”
起先,谁都没有相信他。
“真不错,这下厂里说不定不会被破产清算了。”
姜菱白天没啥事,铃声响起之前就做好了下班的准备,只等宋观书下楼,他们一起回家。
宋观书笑了笑,把本子递给下一个人,“既然王哥说了这洗发水的配方是他一个人研究出来的,那我自然不能抢他的功劳。”
她说自家困难,可每家每户比她日子难过的有许多。
赵红云可不觉得是她不让小叔子念书,明明决定是婆婆下的,她最多起到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再怎么说都跟她没关系。
李春娇跟着姜菱一起安顿了这小子,回去的时候,不忘感慨,“你这个姐姐当的,真是不赖,比你爸妈都尽心尽力。”
“三姐,我明天要去中考,大嫂今天中午的时候回家跟妈说,咱厂要倒闭了,让我别去考试了,去外面找个活儿干,也好帮家里减轻些负担。”
姜立武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他身上衣服很脏,该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看见个大肚子进门,车间主任赶紧叫她坐下,先是问了她两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毕竟这是个孕妇,万一因为他们怠慢,而导致赵红云出了问题,这责任他们担待不起。
原本对于姜立武来说,读高中或中专是可有可无的,毕竟还有个他爸的工作等着他接班,现在日化厂即将倒闭,没有工作能让他接班了,他必须要考上高中了。
“还能适应车间的工作吗?几月份生啊?”
姜菱色令智昏,忘了宋观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觉得他在单位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久之前,她刚去找了赵红云的领导,这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宋观书拉住了姜菱的手,不让她去,“我看到配方相似,刚想要开口,他讽刺我说看见别人有好东西就想要抢。”
这也太可怜了,他同事是个什么烂人啊。
抢别人的劳动成果也就算了,还要嘲讽苦主。
姜菱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头,安慰他别难受,结果刚伸出手,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第 46 章 第 46 章
这动作然而宋观书脸上的表情过于单纯,不带杂念。
抬眼望过来时,反而更像是姜菱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先伸手的是姜菱。
姜菱悻悻收回手,“明天咱俩去找你们领导,我去给你做证,你创作的经过我都在一旁看着。”
宋观书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是夫妻,不会有人相信的,反而会骂咱俩为了取巧图便连脸都不要脸。”
“那也不能让你花费时间精力研制的新型配方,就被别人白白地占了去。”
他苦笑,“我自己被人骂两句倒是没关系,就是怕会影响到你。”
姜菱气得想要在卧室踱步,她的手却被宋观书紧紧攥在手心里。
姜菱想要暴走。
姜菱没走成。
她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宋观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就连手也生得极其漂亮,修长如玉骨节分明,骨节处还泛着淡淡的粉。
是刚才她想要带着宋观书去找领导的时候,他拉住了她,不让她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太大的委屈,心绪起伏比较大,他一直紧紧握着姜菱的手,没有松开。
以至于姜菱用眼神暗示他该松手,他不知道是没有看懂,还是受了太大的委屈,急需有个人陪着他,怕松开手后姜菱会离开他,一直拉得很近。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姜菱都不忍心强行挣脱。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赵红云确实不是个好嫂子,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但也绝对没有坏到那个程度,以至于得让小叔子跪着求她。
当然也有可能厂子压根活不到那时候了。
姜菱从来没有那么热爱劳动过,她说,“那我去拖地。”
厂里工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工作不积极,迟到早退家常便饭,还经常旷工不来厂里上班,以此为理由开除工人。
“抱歉,失礼了,我一时心绪激动,没有意识到。”他再次跟姜菱道歉,“真是抱歉。”
这家小饭馆的味道是真的好,非常合姜菱的口味,看在姜菱爱吃的份上,宋观书也不是不能忍。
厂里几乎每天都有工人要闹,裁员期间,外面闹得热火朝天,姜菱和同事忙着按照工人的工龄给发放补偿金。
“一半一半,除了觉得他可怜,我不喜欢赵红云,想要给她找点麻烦,这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财务科比其他科室先收到裁员名单,财务科需要根据名单上的年限计算每个工人的补偿金。
“还是老样子?”
日化厂不是大厂,明明厂里没多人,却要裁掉一半的工人。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手心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我怕手上出汗,弄脏了你的手。”
领导用了新品,觉得确实是好用,愿意给予日化厂一些帮助。
“是吧,不止有点意思,还有点不择手段。”
周围食客都经常来这家店打牙祭,跟姜菱和宋观书一样,经常能在店内看见这对小两口。
姜菱哄小孩儿一般说道,“今天别在家里吃饭了,怪热的,出去吃我请你,怎么样。”
姜菱这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宁可跟人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哪怕结果不好,那也绝对不能受窝囊气。
回家以后照例是姜菱先洗澡,她洗完澡坐在灶坑前等着宋观书洗。
指尖在姜菱手背上轻轻划过,姜菱头皮发麻,抬头正对上他澄澈的双眼,是她思想有问题,宋观书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气温没那么高的时候,两人每次来都要两菜一汤,剩下的菜或者汤就装进两人带着的饭盒里,留着第二天或者下一顿吃。
她叹一口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些工人们虽然失业了,未必是坏事,外面处处是黄金,出去赚钱可比在厂里干活前景更好,咱厂连发工资都费劲,只要人不懒,在外面就肯定饿不死。”现在早早下岗出去找出路,总比国营厂大批倒闭的时候,那时候下岗才是灾难。
姜菱瞪大眼睛,她夸张地说,“此言差矣,王强他是领导们的心尖尖,他的话被领导们奉为圭臬,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你离开厂里,你可是他的缪斯,他的灵感来源,你要是离开了日化厂,他哪里还能研制出配方呢,所以他必不可能让你走。”宋观书被开除,王强哪里还能有机会再进一层呢。
因着裁员,厂里闹出了不少的事情,有那在裁员名单上的工人来厂里闹,扬言要是开除他就喝农药,这当然只是威胁,这人最终不仅没有成功被留下,还喜提一套为期十五天的银手镯。
胳膊肘搭在宋观书的肩膀上,“那可不,长得这么好看,不对他好一点,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姜菱下意识想逃回里屋,宋观书却说,“卧室的地全湿了,你先别进去,地上湿容易摔倒,不安全。”
“那还可以再握你的手吗?”
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不高涨不行,就怕自己在下一批被辞退的行列。
要说厂里领导也是怪缺德的,原本定下了让年纪大的老工人退休,财务科把预期辞退的人员和赔偿金名单送过去以后,看到了巨额赔偿金,问过了老唐工龄越长赔偿越多,于是原本计划让老工人提前退休,现在变成了给年轻人一个下海致富的机会。
夏天蚊子多,怕被蚊子叮,姜菱点了一把艾草驱蚊。
家庭作坊的小餐馆就是这样子的,房间小,厨房的油烟味在几个房间内乱窜。尤其是夏天没有风,虽然天气热,但是空气不流通,沾到身上的油烟味格外重。
果然,姜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姜菱不愿意勾起他的伤心回忆,“其实这个版本的已经很好,我昨天洗头发的时候,感觉很不错,你可以研究一下香皂,我觉得香皂也有很大的升级空间,或者说研究可以洗碗筷的厨房用品,用碱面洗手伤手,我听人说国外就有这种专门洗碗的。”
姜菱和宋观书都暂时不在被裁员的名单中,不过俩人年纪小,保不齐哪次裁员就带上了他俩。
她不讨厌这种人,宋观书垂眸掩下沉思的神色。
厂里裁员,他们也忙得很。
是的,厂里在裁员时,也非常主观,关系户就算问题再大也不会被裁。
他洗完澡出来,就换上了宽松且干燥的睡衣,依旧十分保守,就连胳膊都没有露出来。
破产清算警告通知一出,姜菱第二天立刻忙碌起来。
算了,特殊时期,就先让他拉一会儿吧。
经常来时,宋观书清楚记得每样菜的价格,今天是姜菱掏钱,他不舍得让姜菱花那么多钱。
洗发水曾经是厂里销量最差的品类,在会议上厂里本来打算砍掉洗发水生产线,因着技术科的王强“研制”出了好用的洗发水,厂里对洗发水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想起宋观书身上还穿着裤子,虽然紧贴在身上跟没穿似的,但还是有差别的,至少看不见他腿上的撞痕。
姜菱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安慰人的话全都搬了出来。
被宋观书给拉住,姜菱没办法在卧室里暴走,她只好又坐回原处。
“我刚才在想事情,一时出神,不小心把水撞洒了。”
他怎么会干这么莽撞的事情,姜菱问,“那你人还好吗?”
王强就在这时候拿着他“研制”的洗发水配方,走到了各位厂领导的面前。
“好嘞。”
老板娘打趣,“小姜对自家男人可真好。”
至于姜菱说的给仇人找麻烦的话,却被他有意识给忽略了。
丁厂长甚至还带着新款洗发水送去给主管他的几位领导家里,给他们用一用,让领导们知道,他们厂是能够生产出好的产品,只是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手下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姜菱不自然的把手抽出来,“不用谢,本来就因我而起,如果不是为我研制洗发水,又怎么会有这种事。”
凭借着这么好的产品,他们日化厂势必要回到往日的巅峰时期。
“没关系,我自己烧,我还没来得及脱衣服。”
但是厂里就只剩下了老工人,且不说老工人的工作效率如何,再过上几年老工人相继退休,还是得重新再招工。
不过这话,姜菱也只敢跟宋观书说说,要是叫被裁员的工人听见,保不齐怎么骂她呢。
姜菱不想看的,但有时候就会不小心看到。
“这怎么能怪你呢。”才抽出的手又被宋观书握住,“有错的是王强,不是你,是你帮助我成长,能够突破自我。”
他跟姜菱一起坐在厨房等卧室地面被自然风干,宋观书闲不下来,他把第二天早餐要用到的食材准备好。
不过从她口中听到在意他,还是在这么多外人的面前,这让他浑身舒服,比看到讨厌的人遭殃还要高兴。
因着猝不及防的视觉冲击,姜菱干咽了下口水。
把灶坑中的柴草点燃后,宋观书往铁锅里舀水,他浑身湿漉漉地在姜菱面前走在走路。
姜菱问,“我再烧一点热水给你送进去?”
原本听到内部消息,说是老员工们全部提前退休,青工们都很高兴,提前退休的老工人作为被厂里提前抛下的那一方,虽然不高兴,毕竟年龄大了,再过上几年就能领退休金了,还算是接受良好。
目前厂里只保留了三条生产线,梅花香皂曾经是日化厂的王牌产品,洗衣膏的市场需求量也不小。
姜菱想给刚才的自己一巴掌,握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姜菱从他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碗,“没有不喜欢啊,跟我没啥关系。不择手段就不择手段呗,别害我就行了,赵红云不让他念书做了初一,还不兴人家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前面很大,后面也很翘,手感一定很好。
洗发水这条生产线上的工人因此没有被裁掉,新款洗发水被用于大规模生产。
宋观书和姜菱身上都一身的油烟味。
她仔细观察着宋观书的表情,又说,“继续升级也好,咱做出比现在这个强一百倍的版本出来,用自己的东西打败自己,其实对于那个洗发水,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也真是搞笑,我不信厂领导和你们技术科其他人的眼睛瞎了,会将鱼目当作珍珠,把半成品的配方当作宝,咱们继续调整,到时候惊艳所有人!”
厂里开机器小批量地生产了一些,各位厂领导都拿回家去用了,确实是好用。
可是姜菱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宋观书又问,“你帮他是觉得他可怜,还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现在天气热,剩饭剩菜存不住,第二顿就馊了,宁可少点一道菜,也尽量别浪费。
这不是个好消息,尤其领导还特意叮嘱过不要到处跟人说,一定要保密。
被宋观书重新握住了,却又不只是握住,他将手指插进了姜菱的指缝中,十指交叉握住了她的手。
“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姜菱很照顾宋观书的情绪,把菜单推到他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他一个劲儿地道歉,搞得姜菱先愧疚了,“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可以理解。”
上头又给批了一笔款,给予日化厂用于生产新研发的洗发水。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打趣笑声,从来只听说男人这么说,哪里听到过女人调侃另一半。
果然,姜菱的心肠软,容易心疼别人。
要说下跪可真是好武器,一下子就把赵红云给架了起来,只要身边还有外人,哪怕不是赵红云的领导,她都不能不答应。
姜菱作为财务,需要跟同事一起核查清算厂里这么多年的负债、资产、现金流等情况。
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肌肉群,很白,也很波澜壮阔。
宋观书还好一点,他是大学生技术员,厂里不能省钱想疯了,连他也给一起裁了。
姜菱继续坐在灶坑前等他出来,她突然想到,似乎没有在宋观书身上看到被碰到的痕迹。
厂里需要缩减开支,最好的办法就是裁员,年龄大了的员工最先被提前退休。
宋观书眼中的笑意加深,即便知道她又是在开玩笑。
走哪儿都被人盯着,饶姜菱是个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观书直接推门出来,说是没有脱衣裳,其实身上没穿几件。
姜菱坐在小板凳上,听他说没有脱衣服,她完全不设防。
她坐在灶坑前,宋观书却不用她烧火,“你才换的睡衣,别弄脏了,我来。”
宋观书却把他逃开的理由给堵死了,“洗澡的时候容易有水溅到地上,还是要湿,现在先不拖,等我洗完澡之后一起拖。”
技术科的科长带着自己全家,还有科里其他同事的使用感受去找到了领导,认为这款洗发水可以生产,可以进行大规模的生产,说不定可以改变厂里现状。
他都这么问了,姜菱要是拒绝岂不是坐实了她嫌弃他,“当然可以。”
宋观书洗澡素来很快,连带着把地面给拖了,也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她回家以后跟不住跟宋观书感慨,厂领导真是缺德冒烟,老工人的补偿金高,再过两年能够退休,自然而然不用给赔偿金,而年轻人才进厂里,厂里给的补偿金数量非常有限。
姜菱和宋观书时常出来下馆子打牙祭,饭馆老板看他俩都眼熟了,先给上了一盘卤花生,是只有夏天才有的赠品。
怕他心情不好,姜菱就说起了姜立武来找她的事儿,“他跪下去的时候,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我都惊呆了,他可真能豁出去啊。”
厂里为了应对破产警告,成立了专门的改革小组,最理想的效果是扭亏为盈,不说偿还厂里的全部负债,至少要让政府看到日化厂的潜力,给日化厂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见姜菱视线一直盯在交握的双手上,他仿若才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他的手。
宋观书的步子一顿,“顺手多烧一点,留着给你明早洗脸。”
“不过他没有偷走我的笔记本,配方还在,可以根据你的使用体验继续调整,务必让你满意。”
王强靠着他的配方名利双收,除了第一天晚上,他似乎没有表现出委屈或者怨怼。
正在用热水烫碗筷的宋观书指尖微颤,他若无其事问道,“你不喜欢?那为什么还帮他,是觉得他可怜吗?还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
姜菱疑惑地问,“其实你不用把水烧开,现在天气热,洗澡水只要不凉就行。”
宋观书微垂着眼睫,语气低落,“我很不讨人喜欢吧,我一直都知道,身边人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都厌恶不愿接近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宋观书勾唇说好,直到出了家门,他也没有松开姜菱的手,两人始终是十指交叉地牵着手。
他温和笑笑,“夏天的时候我爱人不喜欢吃油大的菜,劳烦老板娘给我们安排几道没吃过的菜试一试。”
技术科科长去找领导的时候,还带上了市面上产量很不错的几款洗发水,与之进行对比,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厂技术员研制的这款洗发水,比市面上销量好的洗发水好用多了。
既有充足的理由,还省下了很多的钱。
宋观书又不让她去找领导,被抢了功劳的苦主没说什么,姜菱被气得够呛,反而需要宋观书来安慰。
引进了南方厂子的考核制度,平时上班表现不好的工人,也在下一批辞退的行列,一时之间,工人的热情高涨。
宋观书似乎没有感受到姜菱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没有半点的防备,直到热水烧开,他才要端着热水去卧室。
“没关系的,本来也是根据你的发质研制的洗发水,你能用到就好。”茶色的眸子中透露着一股疲惫,却强颜欢笑,“只是这配方尚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完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偷走了,真是够耐不住性子的。”
宋观书把姜菱的手放在胸口,直视着姜菱的眼睛,郑重说道,“谢谢你姜菱。”
“还……”他停顿了一下,说,“好。”
宋观书含笑,“你这个弟弟有点意思。”
老板娘按照两人以往的菜量,安排了两盘菜。
不过姜菱和宋观书有一点好的是,他俩从来不无故旷工,总是按时上班,请假走流程,一步不落下,就算是想挑,也挑不出他俩的错处。
偏宋观书这人没有丝毫察觉,他还自顾自地向前赶路。
宋观书虽第一句话回答了她没事,后面却完全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他拿出配方的当天晚上,技术处的同事们回家以后进行了试用,还给家里人试用,效果很好。
艾草才点着,就听见卧室内发出巨大的声响,还有宋观书的闷哼声。
他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别人姜菱不知道,但她一定不会瞒着宋观书。
结果实际情况和内部消息完全不同,青工们都白高兴了,准备提前退休的老工人反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宋观书笑着说,“王强为厂里解了燃眉之急,我们科室除了他和科长还有几个关系户不能被开除,剩下没谁不会被开除,我也在有可能被开除的名单中。”
她一脸微笑伸出了手。
宋观书听到之后只是笑笑,似乎不是很意外的样子,“涸泽而渔,注定走不长远。”
天气热,地面很快就干了,折腾了这一通,时间已经不早,回屋之后,宋观书没有看书,直接关灯睡觉。
这样啊。
姜菱扬声问,“没事吧。”
姜菱起到一个吉祥物的效果,看着宋观书在她面前往灶坑里塞柴草,她发现洗澡水不只是撒在了他的裤子上,他上半身也溅到了一些,调皮的小水珠划过他腹部的沟壑,即将向着更神秘的地方走去。
就有人给宋观书推荐,“老弟,这家店的大猪肘子一绝,要一盘猪肘子,让老板娘切一半,炒一半,你跟弟妹两人要个小凉菜,再来瓶冰过的啤酒,这日子简直绝了,给个皇帝都不当。”
惹得路上经过的行人频频回头观看,不仅因为两人出众的外表,更因着在街上手牵手,这大胆的举动,在大街上还真没有小情侣这么亲密。
下半身倒是没有脱,但也跟脱了没区别,洗澡水全洒在了裤子上,紧贴住他的腿部线条,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腰腿连接处一大团的轮廓。
年轻工龄短的工人全在名单之上,如果不是财务科这段时间非常忙,就是姜菱可能也在被裁的名单之中。
不光辞退了一批员工,还要调整生产线,对于某些不盈利或者是销售困难的产品,直接不生产。
看着他被睡衣裹得严严实实,连衣扣都扣到了锁骨下,姜菱忍不住思维发散,想起刚才看到的,他睡衣之下的好身材。
好吧,姜菱就只能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
虽说厂里看见了希望,破产清算小组却需要持续工作。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止都不止不住,猪肘子可是他们家最贵的一道菜。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扩大,他与有荣焉地说道,“我们姜菱可真聪明。”
他爱与人对视,四目相对来表示他内心的真诚,这已经是他的习惯。
只是他眼里常见温和却无情绪波动的目光,像是温水下的冰层,看似无害,真触摸上去就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冷。
姜菱在与他对视之时,总是会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猎人步步紧逼,她退他进。
她移开目光,不自然地说,“那当然了,我就是很聪明。”
第 47 章 第 47 章
姜菱率先在与他的四目相对中败下阵来,她有些慌张地岔开话题,“今晚吃什么?”
她没话找话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宋观书都有些不忍心拆穿她了,他轻笑道,“我们刚吃完了晚饭。”
姜菱呆住,她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男色惑人,导致她大脑出家。
“我的意思是明天晚上吃什么?”
宋观书嘴角含笑,好脾气地说,“都听你的。”
“那明天下班去逛菜市场!”
“好。”
姜菱努力让俩人间的氛围变得正常,搜肠刮肚,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婉月姐去出差了,很久没见到不奇怪,陈向阳也很久没来家里了。”
他眼珠极轻微地动了动,轻声说,“可能再过几日就来了。”
人不禁念叨,姜菱才说了两天好久没见到陈向阳了,隔了两天他就来了。
许是天天在外面摆摊,他晒得像是块黑炭。
他没有空手上门,来的时候还搬来了一箱子的方便面。
这可不便宜,陈向阳要修一周自行车才能赚到这一箱子。
姜菱要给他钱,他却不要,只说最近赚到了点钱,
问陈向阳做什么赚钱,他也不说,“保密保密。”
姜菱打了个哈欠,“不用那笔钱,你哪来的钱?”
姜菱侧身躲开了,不管刘老太品行如何,事端也因她而起,姜菱虽然是受害者,毕竟是小辈,她不能接受刘老太的鞠躬。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周围无人注意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姜菱和刘老太眼神交汇处噼里啪啦的火花。
厂里不发工资,姜菱和宋观书的花销又大,姜菱为此没少唉声叹气,收音机早就从她的计划中被划掉。
酸酸甜甜的西红柿,是许多热带水果的无奈平替。
她把刘科长递过来的围裙又摔回对方身上,转身回了里屋。
不是的,她是看中了孙老头能干活,他还有一套房子,跟他结婚以后,住在这房子里不要钱,孙老头还能帮她照顾刘磊和刘彤。
泡面在热水当中很快煮好,除了窝了个荷包蛋外,上头还放了五片牛肉和几根青菜。
刘老太最听宝贝大儿子的话,顾不上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她说,“对不起,是我瞎说话,我年纪大了,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韩瑞雪怎么可能洗菜干活,更何况还是因着刘老太的事儿。
刘科长强硬地把地上的老太太给拽起来,别人不敢碰她,怕被碰瓷,刘建设是刘老太唯一的儿子,他自是不怕的。
姜菱态度不是刘科长重点关注的对象,宋观书才是。
站在一旁垂眸不语,谁也看不懂他面上的表情。
几千块的一笔巨款放在姜菱手里,她总担心会丢,最后宋观书说她监守自盗,她一直不安心,总想着找办法让宋观书把钱拿回去自己保管。
“你一路抗过来,西红柿要挤烂了,我们邻居家也种了西红柿,不缺这个吃。”
才不是因为没有人给他剥虾!
刘老太不交人,邻居们跟她关系一般,就因为刘建设是保卫科科长,不得已跟她保持着面子情。
怎么就突然到了要去派出所的地步,刘老太慌了。
刘科长想着,赶紧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至于说将来这俩人离不离,是不是因为今天他妈的那两句话而离的婚,以后的事儿就跟他们家没关系了。
他神态自若的同刘建设讲话,“祸从口出,刘哥回家后还是要跟大娘好好说说,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说话了,姜菱是好说话的人,将来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大人物那可就糟了。”
刘科长眼见使唤不动韩瑞雪,还在邻居面前丢了个大面子,他只得放下围裙,“瑞雪,你先把菜给洗了,我很快就回来。”
黑暗中宋观书无声地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是通过合法途径来的。”
陈向阳有一点好,他不像是谢朗爱喝酒,每次来家里吃饭,汽水能喝,白水也没关系。
宋观书正在偷偷拉姜菱的手,一时之间饶是聪明如他,都不知道是松开她的手,还是继续拉着。
当然不是要放在她手里的那笔钱。
夏天的时候,姜菱确实喜欢吃西红柿,当然也因为水果匮乏,没有其他的选择,西红柿比较好获得。
后来他跟韩瑞雪结婚了,赚的钱没有变少,虽然不用养父母儿女,却多了小舅子和小姨子,韩家人能花钱,刘建设的工资再也没有攒下来过。尤其是李君进监狱之后,他的日子更苦了,一个的工资要养活两大家子,根本存不下钱。
这话姜菱怎么那么不信呢。
她以为年轻小媳妇被人这么说了,必然羞愧的不好意思追问,没想到姜菱竟然会看着她的眼睛追问。
陈向阳把西红柿扛过来,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买啥电风扇啊?”
姜菱不是只想要吓唬吓唬刘老太,她是真的要去派出所,刘科长赶到的时候,原本在姜菱家里看电风扇的邻居已经跟着出来了,宋观书正在锁门。
刘科长是知道姜菱难缠,他也做好了准备,结果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她给噎住了。
安装电风扇的动静不小,周围邻居都过来看。
大家纷纷应和,“我们都听到了。”
有那爱看热闹的邻居已经去前院找刘科长了,刘科长才回家,他回了家也不能歇着,他还得给一大家子做饭呢,正洗菜呢,就听说他妈又惹事了,这下也别做饭了。
回到家以后,就觉得闷热无比。
隔壁苗家家里孩子太多,钱都用来给儿子娶媳妇了,添丁进口,家里的钱都用来养育下一代了。
他妈刘老太就大辣辣地坐在院子当中,她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能起来。
周围人自然不会错过被塞进宋观书手里的那张大团结,大家还是第一次看见,原来被骂还能有钱赚。
这人从前还说自己不爱花钱,动辄就要添个大件,一个电风扇至少要八十块,俩人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起。
姜菱不要,他倒是也没强求。
能看出来他赚到了钱,虽然还跟往常一样穿得破破烂烂,但在说到钱的时候,他眼里有了底气。
陈向阳他本身是个好人,提醒两句他听劝。
于是姜菱就说出了那句十分出名的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公安干嘛呢?”
宋观书比姜菱高很多,他的手臂搭在姜菱肩膀上,手能够自然垂下碰到她手臂,似是要在外人面前表现亲密,他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姜菱的手臂。
至于说宋观书,宋观书……他这人性子执拗,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是算了吧。
北方夏天的夜里,室外比屋子里凉快,大家吃完晚饭都爱在外边坐着。
刘老太有时候也会骂刘彤不如出去卖,她说这种话习惯了,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宋观书眼底闪过一丝郁色,他怎么被人骂都无所谓,但他听不得有人用恶意的话来揣度姜菱。
看见刘建设塞给宋观书的大团结,孙老头心里边不是滋味,觉得刘科长是欺负他是个老头子,没有儿女撑腰,家里只有个不抗事儿的小孙女。
孙老头抠门不是因为他不舍得花钱,完全因为那花的是他的钱,如今方老太愿意掏钱,他当然愿意。
上次刘老太把洗脚水浇到他头上,才赔了两块钱,这次只是骂了姜菱两句,就赔了她十块钱。
姜菱本来没有多少虚荣心的,风扇启动时大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她竟然奇迹般地得到了满足。
姜菱转头看向沉默不言的男人,“给你也来一碗?”
“我知道。”
姜菱难受地用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她骂我,我是不在意的,可我跟宋观书才刚结婚,你说万一他听进去以后要跟我离婚怎么办。”
姜菱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花一块钱送货上门的意义在这里,吸引周围邻居,让大家伙都过来看,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才吃完了一碗有肉有蛋又有菜的泡面,陈向阳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
“够了够了,我又不是饭桶。”
为了配合姜菱,他只能忍痛松手。
姜菱说了没关系,宋观书还是来到灶台前帮忙。
刘建设点头哈腰将来看电风扇的邻居们送走,目送姜菱和宋观书回家,他才面沉如水地跟刘老太一起进了西厢房。
她坐在地上耍赖,“我没说过,我从来没说过!”
都这么说了,哪还有工人敢提要工资。
苗大嫂家的苗爱军跟姜立武一样,今年参加中考,苗爱军已经复读两年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考上高中。
听见他这句合法途径,姜菱才是真的坐不住了,可能是合法途径,但八成灰色。
让一个存不住钱的人帮忙管钱,难为宋观书能想出这个法子,这跟拿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要说男人算计起来,那是比女人更精明的。
宋观书无辜看她,“去买菜的时候你也在,不是你看见虾新鲜,说想吃虾。”
谢朗也不像姜菱和宋观书刚结婚那一阵子,经常来家里串门吃饭。他偶尔来一趟,也只是说两句话就匆匆离开,很少再留在家里吃饭了。
要说,也不知道宋观书什么时候跟陈向阳混熟了,反正上次肖兵和赵林搞在一起那事肯定是这两人合伙搞的鬼。
孙老头无论怎么摇手上的蒲扇,都觉得不够凉快,“还是电风扇舒服。”
刘科长连忙点头说道,“我妈她没有恶意。”
他搂住了姜菱的肩膀,在她手臂轻轻拍了两下,闻声道,“别生气了。”
这邻居尴尬得很,立刻装耳聋,别人家的事儿跟他没关系,但是回家以后就告诉了家里老婆孩子他在刘家的见闻。
“你还能吃下呢?”姜菱不可思议地问。
自从大女婿在东屋的炕上做出那种事以后,这老头子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虽然每餐饭剩下的饭菜总是宋观书打扫战场,姜菱也只觉得他是怕浪费粮食。
于是宋观书又给他添了半碗饭,就装在他刚才吃泡面的碗里。
按照原书的轨迹,陈向阳现在该是谢朗的线人,结果现在没看出来他跟谢朗的关系多么亲近,陈向阳三五不时地就来家里蹭饭。
姜菱试探说,“那我去给你煮一碗?”
姜菱和宋观书许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一餐饭了,酱牛肉,油焖大虾,白灼小白菜,还有一盘糖渍西红柿。
宋观书摇了摇头,“我不吃,我来煮吧,夏天厨房很热。”
宋观书骑着自行车带着姜菱走在前面带路,送货的大哥骑着三轮车跟在后头。
不过现在泡面刚进入国内市场没多久,大家还都新鲜着呢。
“你说了把钱放我这帮你攒钱,要是你想要动用这笔钱,钱跟放在你自己手上也没区别,那我不能再帮你保管了,你拿回去。”
宋观书那天晚上跟姜菱一起看了电影,谁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与他有关。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陈向阳喝了两口汽水,“泡面这玩意虽然好吃但不顶饱,还是得吃点主食。”
还没离开的大家一起点头,被刘老太欺负的不光是姜菱,还有他们。
陈向阳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当即答应道,“好啊。”
他自顾自说,“明天下班了去买电风扇。”
饭桌上三个人,都是爱吃肉的,油焖大虾和酱牛肉被吃得精光,还剩下了点小白菜和西红柿,陈向阳见不得浪费,要把盘子里剩下的都拨到自己碗里。
听说是跟女同志发生矛盾,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种事,刘科长就不太愿意去,想叫韩瑞雪去,“瑞雪,我还得做饭,你去帮忙调解一下。”
孙老头也一把年纪了,他看上方老太绝对不是因为爱情,而是看上了方老头的抚恤金。
却被宋观书言辞坚决地拒绝了。
她用令人作呕的眼神在姜菱身上上下打量,“莫不是什么不正规渠道赚的钱吧。”
夜里酷暑难耐,姜菱热得睡不着,又在炕上翻了个身。
如今刘科长又不在,也没必要替她隐瞒。
刘老太就是心里不舒坦,说两句模棱两可的话恶心姜菱,要是能趁机抹黑她的名声,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陈向阳恍然大悟,“姜菱喜欢吃西红柿啊,早说啊,我房东家种了两垄西红柿,她吃不完,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点。”
泡面这种速食,只有懒得做饭的时候,姜菱才会想吃这个。
刘老太死都不能去啊,她是随口胡说的,要是去了派出所,人家说她报假警,把她给关起来怎么办,她可是听说了肖兵就因为报假警被抓起来过。
“知道知道。”
宋观书还以为她问买哪个牌子的,就听姜菱继续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有电风扇。”
“你刚才说我不是通过不正规渠道。”姜菱转头询问邻居们,“大家都听见看见了吧。”
不过住在姜菱和宋观书家附近的几位邻居家里却没有买大件,刘建设毕竟是科长,他的工资不低,除了津贴奖金外还有一些隐形收入,他跟李君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曾经有过一个黑白电视机,花了他小半年的工资,在跟李君吵架的时候打烂了。
用他那话来说,拿蒲扇扇风也是一样凉快。
这人说着就问姜菱,“小姜,你们家这电风扇多少钱?”
把人家小两口搅和离婚这件事可大可小,双方中但凡有一个不是省油的灯,那就是个大事。
“您怎么说话呢,人家小两口是双职工挣得多,厂子里一两个月不发工资,又能有什么影响呢,买个电风扇对您来说很难,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菊香跟姜菱关系还行,她才不管刘老太是不是她丈夫领导的老娘。
正在跟泼皮老太太吵架的姜菱自然感受到了他这小动作,许是彼此之间太熟悉了,姜菱没有排斥,反而捏了回去。
陈向阳觉得自己又饿了,“我还能再吃点吗?”
姜菱也想像提醒陈向阳那样提醒宋观书,想了想还是算了。
宋观书其实也很能吃,毕竟是个一身肌肉的青年男性,不过他吃相好,用餐姿势优雅,跟陈向阳这种一口恨不得塞下半碗饭的截然不同,以至于姜菱从不觉得宋观书吃得多。
厂领导的意思很明确,你们这些人还能留在厂里,就是厂里最大的恩赐。还想要钱?做梦。
怎么就那么巧,今天菜色丰盛,刚好许久不见的陈向阳来家里吃饭了。
“不动用那笔钱。”
至于说房东孙老头,他确实是有钱,但他非常抠门,平常连肉菜都不舍得吃,更何况买电风扇。
宋观书悄悄地,在背后捏住了姜菱的指尖,他不想让姜菱再说了,光是听着就觉得很不舒服。
姜菱当然不能要,宋观书的钱放在她这里算怎么回事。
吃虾麻烦,姜菱一脸狰狞地用嘴剥虾时,两只没有皮的虾从天而降落在姜菱碗里,并且碗里会源源不断生出没有皮的虾。
姜菱本来想跟电风扇一起坐着三轮车回家,能给宋观书减轻一点负担,送货大哥也乐呵呵地邀请她来三轮车地上坐着。
陈向阳知道姜菱是好心提醒,他从小就淘气,他妈他姐没少说过这种话。
“不够再加。”
但是宋观书这人想要做一件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情况。
周围人也看呆了,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嘴上吵两句架,就要去派出所的事。
虽然姜菱不知道具体操作,她猜测宋观书提供计策,陈向阳就负责干苦力。
邻居中有那说话好听的忙着恭维她,“那你可得准备买电风扇的钱了。”这是说她家苗爱军今年就能考上。
要说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宋观书靠什么忽悠的陈向阳帮他干坏事。
方老太就不一样了,人傻钱还多,三个女儿都出嫁了,还不会经常回家吃饭,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方老太都是个更好的人选。
周围这么多邻居在场,刘老太不愿意丢了面子,依旧模棱两可地说,“你自己怎么赚钱的,你自己知道。”
宋观书把糖渍西红柿的盘子端到了姜菱面前,“慢慢吃,不急,就当作零食了。”
前一阵子宋观书不知道怎么想的,把他这几年攒的所有钱都给了姜菱。
钢铁厂家属院也有邻居家买了电视机、电冰箱这一类的大件,电风扇在其中并不显眼。
姜菱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比宣传图还要豪华。”
陈向阳指着自己拿来的方便面,“现在很流行吃这个,据说煮的时候窝个鸡蛋,味道可好了。”
她虽然爱钱,也只是爱自己的钱,别人的钱就算再多,也跟他没关系。
他要是跟刘老太结婚,不仅收不到房租了,家里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宋观书他长了那样一张脸,怎么可能饭量大呢。
“平时骂了那些难听的话我还勉强能忍,可今天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说我是那种……”宋观书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掌心,让她别说那种话,“本来家里买了电风扇,是件高兴的事儿,她却说家里的钱不是正规渠道来的。”
在家的时候觉得这话啰唆,许久未听过,还觉得有些想念。
坐在一旁默默泡面的陈向阳,突然觉得嘴里的方便面都不香了,他好像有点多余。
孙老头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他看出了刘老太的打算。
就算宋观书不提醒,刘建设回去之后也得跟他妈好好说道说道,因为她这张嘴又送出去十块钱,回家以后还不知道韩瑞雪要怎么跟他闹呢。
三轮车载着电风扇回家那可是相当的拉风,已经吃完晚饭在门口闲聊的邻居们都看见了。
姜菱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配合绝了。
要说多吧,双职工家庭吃糠咽菜一个月就能攒出来。
来喊人的邻居也算是得偿所愿,短短五分钟,看了两场大戏。
“给你俩夹一筷子尝尝?”
姜菱不在意这老太太怎么说她,刘老太就是个疯婆子,但是她不能纵容这老太婆说她,她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可以用大家都能听懂的话直说吗?”
钱给了她,就是她的,他再往回要算怎么回事啊。
家里没钱,他却不敢让韩瑞雪出去找个工作赚钱,毕竟他现在还得养着老娘和刘彤刘磊,日子过得胆战心惊,韩瑞雪有个不痛快就得跟他吵架,他要是敢提让她出去找工作,韩瑞雪非得跟他离婚不可。
姜菱委屈地说,“刘大妈仗着年纪大辈分高,没少欺负我,众位邻居们应该都知道的。”
远的不说,周围有菜地的邻居家里都种了菜,想吃跟邻居们买就成。
就像是刘老太给孙老头洗衣做饭想跟他在一起,难道她是看中了孙老头这个人吗?
“那还有酱牛肉呢?”
“你既然不说,那肯定不方便告诉我,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别嫌我多嘴,犯法的事情不能干,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法就总有被捉的一天。”
厂里这个月又没有发工资,抵押地皮借来的钱都给工人发了补偿金。
方老太自知理亏,孙老头要啥她给买啥。
她现在不奢求别的,能继续好吃好喝就行。
姜菱不清楚宋观书为什么把钱放在她这里,她最初态度十分坚决,最后却还是稀里糊涂地收下了他的钱代为保管。
“不得了,卖淫这是国家不允许的,您作为热心群众,在看见违法犯罪活动的时候应该勇于跟公安机关举报,我知道您碍于邻里关系,不好意思去举报,这一趟咱们一起去派出所,正直的老太太应该向有关部门举报犯罪!”
要说少吧,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哪都要花钱,一个月肯定攒不出来,至少要两个月。
泡面不便宜,舍得买泡面的人不多。
姜菱给对方看了眼牌子,“八十三块,我们俩一个月的工资。”
第二天两人还是去百货商场搬回家一台电风扇,商场提供送货到家,就是需要付给工人一块钱的辛苦费。
当然,孙老头死命追求方老太的时候,没有想过她大女婿是个那样的人。
见宋观书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刘科长忍痛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这本来是留给他媳妇买花裙子的钱,现在先用着吧。
“许是他鼻子长,闻到了酱牛肉的香味,所以过来蹭饭。”
姜菱没少吃过泡面,与泡面相比,当然是健康的饭菜于他更有吸引力。
这话就很难听了,能来凑热闹的多是女同志和老人家,女同志最听不惯这种话,纷纷皱起眉。
要是实在想要钱,那也不是不行。厂里会给被辞退工人补偿金,主动离职,换不愿意离开厂里的工人留下。
这位邻居说话利索,三下五除二就说清楚刘老太跟姜菱的矛盾。
现在的西红柿品种跟后世的不同,现在的西红柿皮儿薄怕磕碰,味道却也更好。
“又用眼神上下打量我的身体,你说我靠卖淫赚钱。”
刘科长看到这一幕差点昏过去,他小跑到人家小两口身旁道歉,“姜菱小宋,我妈她就是那么个混不吝的人,犯不上跟她计较,我让她跟你道歉。”
姜菱确实爱吃,也用不着陈向阳特意大老远地带来。
不过跟谢朗不同,宋观书谈不上有多喜欢陈向阳,却也算不上很坏,至少比对待谢朗友善多了。
“赶紧跟小姜和小宋道歉。”他把人给拽起来以后,按着刘老太的头给姜菱鞠躬。
姜菱本想自己扛回去,看了眼电风扇的体积之后,果断选择交一块钱买方便。
刘老太心里非常不平衡,她酸溜溜说道,“听说日化厂已经发不出工资,快要倒闭了,你们小两口哪里来的钱还能买起电风扇。”
刘老太没有退休金,也没有能贴补她的儿孙,跟刘老太结婚他吃亏。
陈向阳牙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吃虾连皮一起吃,虾皮虾头被他嚼得嘎嘣脆,他觉得带皮吃的虾才好吃,不浪费。
感受着凉风吹在身上,果真十分凉快,苗大嫂就说,“真舒服,要是我家爱军考上中学了,我也去买个电风扇。”
姜菱摇摇头,“今天晚饭有虾还有牛肉,我要留着肚子。”
听见她翻身的声音,宋观书说,“明天去买个电风扇吧。”
宋观书约莫了下姜菱的想法,收下了这张大团结,“大娘是无心之失,我回去劝劝她。”
刘建设额头上冷汗要下来了,要是因为自己老娘把人家小两口给折腾离婚了,就凭着姜菱那个性子,能搅和得他们家鸡犬不宁。
韩瑞雪跟姜菱没矛盾,但是她跟婆婆的关系不好啊,她冷笑一声,“该,你妈那张嘴啊,就该让人把她的舌头给拔了。”丝毫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就直接说婆婆刘老太的坏话,
端到陈向阳面前,他忍不住大口地吸了碗内飘出的香气,“好香啊。”
她狐疑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向阳要来,昨晚准备了酱牛肉,今天还去市场买了虾。”想起前几天晚上夜聊时,两人聊起陈向阳时,宋观书好像说过他快过来了。
“厂里几个月不发工资了,突然觉得离职领一笔保证金也不错,出去换个工作。”
看着人家都买了电风扇,自家儿子明明是科长,家里用的还是手动风扇。
她指挥宋观书把酱牛肉切片,酱了一天的牛腱子肉在他手下很快就变成了宽窄正好的牛肉片。
不过刘老太这嘴说话着实难听,得有人好好治一治她。
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吃,两人坐在一旁看陈向阳用餐,差点给他整不好意思了。
当姜菱追问的那一刻,刘老太开始怯场了,这种爱背地里使阴招的人通常上不得台面,真跟她正面刚起来,她反而害怕了。
方老太觑着老头子的眼色立马说,“我掏钱。”
姜菱想起昨天下班去菜市场的时候,宋观书买了一块牛腱子,煮好的牛肉在酱汁中泡了一天,今晚刚好能吃。
就算是想到了,孙老头也不会拒绝一个身价几千块的老太太。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家里家外全是方老太花钱,就是他孙女的学费和杂费也是方老太来。
“行,咱也买个电风扇享受享受。”
再说,姜菱和宋观书回到家。
原本搭在姜菱肩膀上的手,没有半分黏腻地抽回。让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跟他拉开距离的姜菱,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怎么会觉得宋观书在占她便宜呢。
第 48 章 第 48 章
日化厂上下对于能够拯救厂子危机于水火的新款洗发水寄予厚望。
从生产到面世只花了一周的时间,主管部门的领导们希望能够拯救日化厂,毕竟日化厂也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
虽说厂子倒闭,主管领导并不负主要责任,责任全在厂长和书记身上。
曾经辉煌过的厂子在自己做主管领导的时期倒闭了,和濒临倒闭的厂子在自己做领导的时候扭亏为盈,自然是后者说起来更好听。
为了拯救日化厂,主管部门的几位领导专事专办,给联系了国营商场以及供供销社等销售渠道,至于说能卖出去多少,这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总不能让商场只卖北城日化厂生产的洗发水,其他地区生产的洗发水通通下架。
原先在统购统销政策的大背景之下,日化厂只要按照上头给予的指标进行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会有特定的部门进行回收销售。
当国家不再给予生产指标,日化厂需要按照市场需求进行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也需要厂里自己找市场进行销售。
本来日化厂需要跟国营百货店还有供销社等单位自行谈生意,领导也是考虑到重重实际因素,想让北城日化厂能够尽快盈利,给予了最大的便利。
让这一批北城日化厂生产的洗发水尽快来到顾客面前,给最醒目的货架展示,剩下的就交给市场来选择了。
洗发水这种东西比不得旁的,推销员在销售香皂洗衣膏等商品时,可以拿件脏衣服洗一洗给对方展示。
卖洗发水的时候,总不能让售货员现场表演洗头,看不见效果,只凭借着香味,顾客很难下单购买。
而且前一阵子日化厂生产的七折洗发水大量流入市场,不少顾客家里至少还有一两瓶洗发水,谁会在家里还有洗发水的时候再买。
就算售货员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这是新款更好用。
就是比原来好用一百倍,家里真金白银买到的洗发水总不能扔掉,反正新款洗发水跑不掉,等把家里的用完再说吧。
对门有好几个人进进出出,像是在搬家。
日化厂的各位领导,身上有些高傲在身上,厂里是将进口洗发水和厂里生产的洗发水进行对比,认为自己生产的不输进口货,才定价较高。
对,就像是闺蜜。
这些老哥们都震惊了,不是听说他这年纪还能有孩子,而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来孙老头这个抠门的老东西家里蹭饭。
就是家里有孩子的人家,连中考总分是多少都不一定知道。
五十多岁的妈突然怀孕要生孩子,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是他们厂的洗发水配方被泄露出去了,还是有其他的可能性?
不管什么时候,都饿不死勤劳肯干的人。
“正好你来了,省得我让人去找你。”魏主任递给他一个浅绿色的圆瓶,他先看了眼下面的生产厂家,没有听过的海城小厂。
孙老头才不管刘老太是怎么想的,他都五十多岁了,还能叫老婆怀孕,就问还有谁有他厉害。
刚进家门,宋观书就把孙老头给他的秘方扔进灶膛前。
姜菱小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们从来不想目标客户,能买起的顾客为什么不多花一点点钱去买进口洗发水,不管是带出去还是自己用,都更加有面子。
姜菱呆滞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孙老头刚才说什么来着?
当所有证据摆在王强的办公桌上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事实胜于雄辩,丁厂长愤怒地将记录信件往来记录摔在他面前,“那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配方,就连我们这几个厂领导都不知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赵红云说是难受住院,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地。姜荷的孩子却是没了,两相比较还是她更加可怜。
宋观书本来把姜菱送到财务科,他要上楼去技术科。
姜菱她跟姜立武同学都说了什么呢,她告诉姜立武,让姜荷装流产。
大概逆境能让人快速成长,这才半月过去,姜立武成熟了许多。
丁厂长以为魏主任是让他了解精品,他先打开瓶子闻了闻,
姜立武一不小心就说得多了,“咱爸妈的想法不难猜,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估计也想跟二姐婆姐多要点钱呢。”
不过姜菱也拿不准收音机到底是什么时候买的,按理说方老头才买了收音机,应该会跟周围人显摆。
“好想看看那时候是个啥样啊。”姜菱转身去看宋观书,“那时候这里估计要拆掉盖家属楼,这个小孩手里有两套拆迁房,日子应该也还好。”
这个时候的顾客还是比较追捧进口商品。
宋观书大方说道,“没关系的,现在知道也不晚,我的办公室在三楼,如果有事来找你三姐,她又不在,你就来三楼找我。”
在姜菱办公桌旁边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孩,他便停下脚步,不急着去上班了。
从现在乃至未来三四十年的时间里,顾客潜意识里会觉得外国进口就等于高档等于质量好。
就算宋观书现在不知道,回家之后,姜菱也会忍不住跟他分享。
尤其他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叫老伴怀孕,谁听了这件事不得夸他厉害。
宋观书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他又擅长伪装自己,没有人面对这样一个温和有礼的漂亮青年时会心生恶意。
宋观书低低地应了一声,姜菱很不喜欢抢了他功劳的王强,只有两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明嘲暗讽,他听了却觉得十分舒心。
家里人都不太希望他能继续上学,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丁厂长一下子慌了神,难道他们厂洗发水的配方泄露了?
至于说她的闺蜜为什么是宋观书?
姜菱虽然不在技术科,但有个能把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她听的宋观书,王强的光辉事迹,姜菱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说过了。
到家时,院子里的气氛可以用喜气洋洋四个字来形容。
厂里也有人提出价格有点贵,已经花了这么多钱,那为什么不去买进口洗发水呢?
旧版洗发水是由上级部门来进行定价的,定价时考虑到物美价廉的原则,价格不算贵,与其他厂生产的洗发水价格相仿。
姜菱没用宋观书把他送到财务科的办公室,两人在楼梯口分开前,她还听见宋观书夸她足智多谋。
他俨然是技术科的魏明二号,破例被提拔成为副科长,不过魏明靠的是厂长大舅子,王强靠着他的“实力”。
看在配方的份上,就是厂里领导都要给他两分面子,更何况在技术科内部。
这邻居方才从刘家后门进过时,特意扒窗看了一眼。
说实话,姜立武对这三姐夫的第一印象不错。
宋观书说,“如果觉得可怜,就多给他些钱,实验中学有学生宿舍可以住宿,他跟家里关系不好,可以让他住在学生宿舍中。”
她向来这样,无人在意。
同事们则由姜菱离开之前留下的话题,讨论到自家孩子身上。
“怪不得老人常说,爹妈越是没出息,生出的孩子就越懂事。”
收音机正在放歌,大概是给孕妇方老太胎教。
是谁做的?这个配方只有他、书记、技术科的科长,还有研发者王强知道全部。
宋观书抓住苗老三话语中菊香一人在家这个关键词,他只说,“早些回来吃饭。”
这个新款洗发水还存在个什么问题呢,定价不便宜,比原先的旧版洗发水贵了一块钱。
这次新款洗发水由厂领导自行定价,虽然成本没有增加,考虑到这款洗发水更好用了,以及厂里如今面临的债务危机,多方面权衡,决定涨价一元钱。
这可是北城日化厂投入了全部精力的大项目,就等着靠新款洗发水翻盘。
王强他是真的认为配方就是他研究出来的,厂里和领导给予的所有特权他全都理所应当地接受。
赔钱,必须赔钱!
姜立武说的这事,饶是姜菱听了也头疼。
夏天天黑得晚,两人吃完饭又在街上遛了一圈,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我们家满三月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亲戚朋友,就怕影响到来之不易的宝贝蛋。
宋观书把自行车停在紧靠自家门口的位置,姜菱找人求证。
姜菱客气说道,“哪有哪有,跟您比还是差远了。”
搬东西的人里还有菊香男人苗老三,正在把东厢房的东西往前院刘科长家里搬。
“这两口子分房睡,要影响感情吧。”
他大喊着冤枉,“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会泄露厂里机密!”
“这跟我们的丝润洗发水香味一样嘛。”他自信满满地说,“肯定是仿我们的。”
她也说不上来,把宋观书当成了什么人,他们同吃同住一同上下班,姜菱在白天听到八卦会在晚上的时候跟宋观书分享,除了穿书这件事,没有不能跟宋观书说的事情。
孙老头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地说,“吃两块喜糖,沾沾喜气,我们家有件大好事要跟大家分享。”
考完试有两个月的假期,姜立武去家附近的早点摊子做帮工,每天早早起来去帮忙,让他赚个上学的零花钱。
说话的工夫,这小子一溜烟跑远了。
姜立武只见过宋观书一面,还是在光线不好的夜里,他对宋观书完全没有印象。
那这孩子是真挺厉害的,自家孩子要是能考上实验中学,那得是敲锣打鼓的庆祝。
姜菱问他,“那你爸妈怎么说呢?”
而且也听见姜立武说了,能去北城最好的高中实验中学。
刘建设是保卫科的科长,他们作为下属帮忙很正常。
“你们方婶子她有了。”
没想到他老孙有一天还能再有自己的儿女,他唯一的儿子去世以后,他还以为自己死了以后,就得让侄子给摔盆了。
姜菱道,“再说了,他家应该没地方住吧。”
姜菱不管什么事情都跟宋观书一起做,她潜意识里,将宋观书当成了闺蜜。
孙老头的视线在宋观书的腹下扫过,“大爷那儿有秘方,喝了保管有用。”
下班的时候,她就忘记了这件事。
姜立武赶紧为自己的无礼道歉,“不好意思,三姐夫,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你。”
刘老太啐了一口,“呸,老不正经,不要脸。”
“呦,怎么来得这么早,现在不应该正是早点摊子忙的时候吗?”姜菱看他神色惴惴,就问,“你被人开除了?”
他也是姜志福和孙一兰的亲儿子,他俩不能不管他。
姜立武跟三姐询问这人的身份,是想让他看清自己身份,赶快离开。
刘老太冷眼瞧着说,“得了吧,还喜事呢,说出来都不够让人笑话的。”
确实,比他们的还要早六天。
姜菱站在院子里恭喜了孙老头一阵,跟满脸寒霜的宋观书一起回了家。
“爸妈没有拦着,那就是支持。”姜立武嘲讽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当初二姐结婚,爸妈看二姐夫家家境好,要一百块的彩礼,二姐转头偷了户口本跟二姐夫领证去了,爸妈一分钱彩礼没得着,心里头有气,一直记恨着二姐。”
“不能让儿子老娘露宿街头,他没办法只能将人接回家里。”
外面人多眼杂,怕叫院子里的人听见,姜菱推着宋观书进了里屋。
宋观书将自行车骑到门口时就停下了,姜菱立刻从后座上跳下来。
姜立武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四嫂大着肚子,本来就快要生了。”
方老太的确有过这个担心,可她这辈子生了三个闺女,一直没儿子,永远低别人一头。
“这是如今市面上非常火的一款洗发水。”
偷偷摸摸报了警,去查这些人的社会关系,查通话记录。
姜菱猛地想起,她跟隔壁苗嫂子家的爱军也是今年参加中考,就是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
见到姜菱和宋观书回家,一贯抠搜的孙老头竟然给俩人抓了一把糖。
更像是无话不谈的闺蜜。
虽然这个三姐夫的家世不太好,在三个姐夫当中,他是最差的,也是爸妈最不看好的一个。
走近才听见,不知道方老太的哪个女儿,正劝她妈拿掉孩子。
苗老三目光闪了闪,“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做饭没意思,你去陪她聊聊天。”
听了他说的分数就觉得挺高了。
姜菱真心实意替他高兴,“挺好的,恭喜你。”
她也不管搭话那人她认不认识,上去就问,“同志,这是干啥呀,看着像是搬家。”
她跟佟婉月很投缘,可是她们之间不能称上无话不谈,至少有几个跟宋观书的共同秘密,她不能跟佟婉月说。
“小孩子自尊心强,我给他钱,他还不要。”那可是她和宋观书演了半天戏,获得的精神损失费。
第一次得到重视,他颇有些穷人久贫乍富的味道。虽然洗发水的销量还没上去,但他已经张狂的没了边。
跟宋观书相比,她都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宋观书如愿从姜菱口中听到了这个三姐夫的称呼,她能这么跟家里人说,是不是证明她已经认可他了?
抬手看了眼时间,宋观书说,“回去吧,快迟到了。”
谁都知道姜荷跟对象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盼了好几年的孩子,就因为赵家过来闹事,推搡间给孩子给弄没了。
姓韩的住一起,姓刘的住一起。
姜志福两口子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俩不让孩子读书,在她同事眼里,这俩人已经跟没出息画上等号了。
原本的热销产品,梅花香皂的生产都被排到了后头。
刘建设家没有厢房,只有一间正房,刘建设和韩瑞雪住在东屋,韩家两姐弟住在西屋。
“韩瑞雪会同意吗?”
所以他心里有点纳闷,他想要跟自己三姐说点不方便被人听到的话,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凑过来。
丁厂长看到瓶底下的铅字。
她有什么了。
苗老三刚才听见姜菱的问题了,不用姜菱再问,他干脆且直接地说道,“刘家大娘要搬去跟刘科长一起住,我们保卫科过来帮帮忙。”
直到姜立武离开办公室之后,财务科的干事们还在议论他。
西厢房已经被搬空了,孙老头责令刘老太今天就搬出去。
宋观书显然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
收音机外放的音乐声很大,都盖住了院里人交谈的声音。
北城日化厂的洗发水自从面世以来,销量算不得好,但也称不上不好。
她转头跟宋观书眨眨眼睛,“我出去唠会嗑,很快回来。”
孙老头和方老太坐在院里纳凉,一旁的井台边上还放着个收音机,应该是才买的,从前没从正房里听见过收音机的声音。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在外听太长时间,只听到这里就回了家。
下班回家的时候,姜菱还跟宋观书说起这件事。
姜菱知道了,这小子有话要单独跟她说,她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大了就是这样,秘密多。”
北城销量不好,厂领导考虑销往其他地区。
宋观书面上闪过一丝恼意,孙老头还陷入在自己可真牛的喜悦中,毫不吝啬地将他的“秘方”塞给宋观书,“小宋你拿着,按照这方子抓药,保证你天天龙精虎猛。”
都是女的,就兴你肚子痛装早产,还不让人家肚子疼装流产。
“三姐,我有事跟你说。”
姜菱转过身,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走吧,回去上班吧,咱又不是为厂里立下功劳的王强同志,哪有资格旷工。”
这倒也是,刘建设没有跟韩瑞雪商量过,就把刘老太和刘磊刘彤接回家里。韩瑞雪跟刘老太和刘磊刘彤是死敌,她估计要气死了。
“你们小年轻,也得加把劲了,还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赶在了前头。”
“我跟着去了医院,早上的时候赵家人要去二姐婆姐和二姐的单位去闹,我听见他们说,不给一百块别想好。”
他拿着成绩条来找姜菱,很高兴,“按照往年的分数线,我应该能够去实验中学。”
可是,万一这次就能生出个儿子呢。
你们方婶子她有了。
姜菱想,可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没有无话不谈的交到关系很好的闺蜜。
“韩家姐弟三人睡一屋,刘科长和他妈还有俩孩子睡一屋。”
明明挺好的一个词,在这个语境之下,就觉得不像是在夸人。
只有刘老太耷拉着脸,脸上表情十分鄙夷。
“三姐,你留着买花裙子穿吧,我不要。”姜立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要的,“我先走了,还没去跟大姐和二姐报喜呢。”
他陷入在有后了,和某能力强的双重喜悦之中。
等到四十年之后国力强盛,国民都拥有了足够的自信心,国货品质切实提高,才能不被外国货压一头。
姜菱想不通的是,这人怎么突然要搬走了,难道是因为孙老头和方老太连孩子都有了,发现拆散无望之后,刘老太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
从前住在一个院子的时候,这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跳出来恶心你一下,现在换成前后院,距离变远了,韩家姐弟三人或成最大受害方。
孙老头老来得子十分激动,请了许多老哥们来家里喝酒。
“您也生过孩子,应该知道,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们姐三个可怎么办啊。”
姜立武这小子猴得很,有些事可以当着姐姐同事的面说,就比如他被家里虐待,明明成绩好,却不许他上学,这些话传出去,能在厂子的范围内坏了赵红云的名声。
姜菱闲下来的时候还想着要不找机会去看眼姜荷,她现在应该已经“流产”了,作为妹妹应该去看望病人。
姜立武不知道姜菱结婚以后住在哪里,就只能来财务科找她。
“我跟你讲,下午的时候,刘磊推了方老太一把,方老头气坏了,方老太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他每个月十块钱的租金都不要了,要把刘老太祖孙三人赶出去,刘建设怎么求情都没用。”
你才不知道。
“三姐,这位是?”
随着厂里紧锣密鼓地忙活新品上市,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中考悄悄地出成绩了。
姜菱心中好笑,似乎男人都很在意这件事。
姜菱和宋观书晚上吃完饭不太喜欢出来纳凉,今天不同,饭后姜菱拉着宋观书一起遛弯,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姜菱说是快去快回,就果真没有食言,宋观书才把完成用到的菜备好,姜菱就兴致勃勃地回家了。
她干巴巴地恭喜了一句,“您真是老当益壮。”
“所以你当初一声不吭的就跟三姐夫领了证,爸那时候想起了二姐,格外的生气,我在家里不止一次听到,他们是想要拿你换高价彩礼。你跟三姐夫结婚也挺好的。”
真实情况当然不止苗老三透露出来的,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当众议论上司的八卦。
现在家里又多了三人,也不知道打算怎么住。
说实话,这价格不便宜了,快要接近进口洗发水的价格了。
丁厂长立刻回去查,为了不引起骚乱,只是厂里的几个高层知道这件事。
“有什么事,快说,我俩还得回去上班呢。”
说完后,姜菱推着他出了办公室,宋观书也跟在两人身后。
熟人相遇,最新鲜的话题就是刘建设一家了。
对付无赖,就要有无赖的办法,姜菱看了眼四下无人,小声在姜立武耳边说了两句话。
姜菱当即心领神会,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我去陪嫂子。”
方家三姐妹也担心,老妈万一真生出来个儿子,家里的钱和房子她们姐三个一分钱都捞不着。
宋观书平静说道,“二十年以后就知道了。”
刘老太祖孙三人搬离西厢房,收益最大的其实是姜菱和宋观书。
那人笑道,“要是他俩这几天还睡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影响感情,搞不好得离婚。”
“这孩子比我家小宝的年龄都小,等他成年,你都快八十岁了,怎么给他操持婚事,怎么给他照顾孩子。”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查王强在二十多天前,曾经联系往海城寄过信件,那是在他将研制出洗发水告诉厂里领导之前四天的事情。
这男同志被漂亮的女同志搭讪,唰地脸红了,他不知道怎样跟女同志聊天,哼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姜菱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想起了菊香描述孙老头暴打刘磊的场景:左右开弓,他那小脸跟猪头似的。
二十年之后,孙老头的小儿子二十岁需要成家立业,孙老头和方老太那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
姜菱不在意地说,“你三姐夫,没事的,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背着他。”
姜立武摇摇头,“没有动手,就是说被二姐气得肚子疼,然后晚上去了医院。”
跟厂领导想象中,一经问世,便迎来抢购潮、供不应求的场景相距甚远。
因着家里那几口子人都不希望他继续念书,反倒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越不想让他念书,他越要继续上学,他不仅要上高中,他还要上大学。
听完以后,姜立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一溜烟跑远了,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我这就去跟二姐说!”
姜菱讨论得很激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某人一直盯着她张张合合的樱粉唇瓣。
姜菱和宋观书互相对视一眼。
丁厂长去找主管领导魏主任申请,能否再提供一些便利,销往其他地区试一试。
像是没有睡在一起的夫妻,可是世间夫妻多是同床异梦各怀心思。
“她怎么可能同意,之前住在俩地方,刘建设每次来看那婆孙三人,回家都得跟她干仗,现在直接把人带回家里,他们家应该有地闹了。”
原本对于姜立武来说,念个中专就工作也挺好,能早点赚钱养活自己。
她声音很小,宋观书便理所当然地凑很近,姜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你不需要。”
姜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心肠软了不少,看见他可怜就忍不住想给钱,才从刘建设手里坑来的大团结就被她给了姜立武。
孙老头家灯一直亮到了晚上十点多,姜菱和宋观书都关灯了,还能感受到外面的灯光。
宋观书打开家门,将刚在市场买的菜放进厨房,转头就看见这一幕,他瞬间脸黑如锅底。
正要过去,路过的苗老三在这小伙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没出息,赶紧去搬,别在这拖拖拉拉。”
“我不需要这个。”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郁闷,仔细听还有点委屈。
姜菱视线在两人满是褶子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方老太的腹部。
但是今天说的这些话,他觉得不太方便叫三姐的同事听见。
财务科的干事们问了姜立武的成绩,都七嘴八舌地夸他听话懂事有出息。
方老太满脸羞红地站着,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观书的思绪被她带走,他忍不住去想,那时候他和姜菱还会在一起,在哪个地方做着什么事,这些都不是很重要。
“赵红云真是你爸妈的天选儿媳妇。”一样的性格人品。
别说,这还真是非常合理。
两个人凑得极近,近到宋观书能看清楚姜菱脸上的细小绒毛,不知道吹一下,会不会动。
“人家的洗发水比你们更早面世!”洗发水被魏主任摔到丁厂长身上,让他仔细去看生产日期。
姜立武是拿到成绩单以后,第一时间来厂里找姜菱报喜。
姜菱躺在炕上感慨,“你说儿子比孙女的年纪还小,这是一件好事吗?”
孙老头得意地笑了,男人不管到了多少岁,都喜欢被人夸这一方面。
“拿去留着零花。”
往家里走的时候,俩人在路上遇见了失魂落魄的韩红梅。
“都怪我,我不该跟二姐说,明知道她脾气暴,还跟她说这个。”姜立武不光跟他姜荷说了这事,剩下俩姐姐也都说了。小孩子受了委屈,就想要出去告状,忽略了他二姐的脾气差。
“我……昨天跟你和大姐说完我中考的分数之后,我就去二姐的单位找二姐了,你知道的二姐她脾气不好,听到我说四嫂不许我念书,立刻跟领导请了假,回家找四嫂。”
这能说明,在姜菱心中,他并非无关紧要地存在。
第二天,姜菱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了直直站在她工位旁的姜立武。
什么?你说从前也没听说姜荷有孕,怎么就能突然流产,莫不是装的。
姜菱皱着眉问,“你二姐动手了吗?”
她跟宋观书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家,院子里全是人,特别乱。
姜菱哄小孩儿一样,“对对对,你不需要,你最厉害了。”
秘方被他扔进灶坑前,他犹自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踩了两脚。
晚上出来遛弯的人不少,很容易遇见熟人。
说实话,查到是王强的时候,丁厂长虽然愤怒,但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跟他没关系就行,当时听魏主任说洗发水的配方泄密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有人要害他。
王强脸色苍白地看着邮局的信件记录,那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当然不止他一个人知道全部配方,甚至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全部配方。
知道配方的人只有宋观书!
王强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宋观书,他正温和地笑望向他。
第 49 章 第 49 章
海城小厂生产的洗发水并未进入北城,更无从谈起对北城日化厂洗发水销量造成冲击。
只是如今新款洗发水销量惨淡,并未解决厂里的燃眉之急。
北城日化厂洗发水销量不好,跟配方泄露无关。
可是厂里急需有人来背锅,这时候,王强就成为最好的人选。
刚好这人还在不久之前被提拔成为副科长,职位不算太低,有资格背锅。
王强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脑中只在思索一件事。
是承认自己是小偷偷了宋观书的配方,把泄露配方的罪过按到他头上。
还是说宁可被厂里处分调查,也不能承认自己偷盗了同事研究的配方。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怎样选择,对他来说都不好受,这就只看哪一种选择对他的伤害更小了。
想了想,还是承认自己是小偷,偷了配方的罪名更轻,毕竟这只是道德程度的污点。
泄露厂里配方,重则是要入狱的。
宋观书能够猜到王强的想法,猜到他会选择怎么做,这个人大脑简单,以为承认是他偷了配方,泄露配方的问题就与他无关。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王强可以承认他偷了配方,却没有人会相信他。
王强涨红着脸,“不是的,不是我,其实这个洗发水的配方是小宋研究出来的,是我冒领了他的功劳。”
陈向阳在河里游了几圈,抓到了几条小鱼装在罐头瓶里。
现在已经快要七点钟,天快要黑了,河边洗衣服看不清楚污渍,所以主妇们大多数回了家。
刘老太对这个儿媳妇多有不满,除了让她儿子在家做家务,她结婚这几年,带着弟弟妹妹吃用都是他儿子赚的钱,却没有给他儿子生下一儿半女。
找到机会,就要发作出来。
他低低嗯了一声说好,却悄悄地扬起唇角。
刘老太不信,“我儿子心疼你,你不能什么锅都往我儿子头上扣。”
刘老太早就对韩家姐弟三个不干活,这家里只有他儿子做家务不满。
这样的话,逻辑就能通了。
只有那一次肚子疼,后面来的月经她再也没有疼过。
他从厂里的科技新星,成为泄露了厂子机密的罪人。
“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要是想要赚外快,大可以将研制的配方卖给外头的厂子,到此为止了。不把配方两头卖,他也能赚了个盆满钵满,外面的厂子应该给了他不少钱。”
韩瑞雪指着鼻子骂刘建设,“我问你,是我不能怀吗,是我的问题吗?”
王强他可能真的不是死之前想要拉一个垫背的,他是真的没有泄露配方。
姜菱和宋观书在家各有喝水的搪瓷杯,陈向阳每次来都是用饭碗喝水喝酒喝饮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给自己安排了个专属的水杯。
“你一个人?还是有人做伴?”陈向阳看她一个小女孩出门不安全,于是问道。
从前孙家爷孙二人的衣服全是孙敏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去洗,方老太跟孙老头结婚以后,方老太洗了一阵子一家三口的衣服。
陈向阳站在河水中,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他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怪不得人家能有媳妇呢。
韩瑞雪最护短了,父母去世,弟弟妹妹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哪能允许这个老虔婆骂她妹妹。
只有孩童才会刨根问底追求正确答案,成年人不看对错只看结果。
韩瑞雪也加入了战场,刘科长根本不敢拦她,上次私自把他妈和刘磊刘彤带回家,惹了韩瑞雪不快,他至今没能把人给哄好,要是再敢拦,怕不是要火上浇油了。
姜菱有原则,没道德。
她还真心实意的同情他,她怎么那么傻,宋观书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吃了个哑巴亏。
孙敏扎了两个小辫子,没有母亲在身边她看着有些邋遢,不过这也很正常,整天做家务,身上难免会蹭上灰尘。
宋观书应当给了陈向阳一笔可观的劳务费,这人摆摊也不积极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晚上过来蹭饭。
不过就算不是他泄露的配方,他也算不得有多无辜,谁让他好好地任不当,非要当小偷呢。
姜菱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巾递给陈向阳,是她上次买但是还没有用过的。
所以是要厌弃他了吗?
这时候正在骑自行车的宋观书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回家之后姜菱对他十分冷淡,跟往常大不相同。
姜菱扫到她正在洗的女性大码内裤,她不可置信问道,“方大娘的裤衩子也要你洗?”
“一次有可能是偶然,这都第二次了,我认为是故意的。”
姜菱扶住了一旁宋观书的腿,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这种帮怀着孕的继奶奶洗裤衩的事儿,属实不在她现有的认知内。
这可把隔壁的苗大嫂给气得够呛,她觉得是韩红梅拐带了她的好儿子,韩瑞雪认为是苗爱军骗了她妹妹。
姜菱点点头,“对啊,更像是一家三口了。”
姜菱摸着下巴说,“他奶奶想跟房东结婚,但是没成功,这算吗?”
三人蹑手蹑脚地回了家,轻轻打开房门。
她前两个月月经时间不准,因为好生调养的缘故,这个月准时来了。
像是一只刚洗完澡的狗子,上岸的第一件事是把身上的水渍甩走。
“本来还有点不好,看见我就全好了。”
韩瑞雪生得好,相较于她,前头的儿媳妇李君就长得太过普通,虽然看不上韩瑞雪,但想着她跟自家儿子生出来的孙子肯定好看,看在未来孙子的份上,她不愿意但也没说什么。
姜菱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吃冰棍了,只是偶尔喝点冰镇汽水,事关自己的身体,她很重视。
姜菱瞪他,“王强那事,是你干的呗!”
河边还有零星几个人在洗衣服,宋观书和姜菱从前都是在家里用自来水洗衣服。
陈向阳脸上笑容毫无阴霾,“我回去了的,前一阵子偷偷回了老家,还给我妈爸爷奶都买了礼物。”不过他没敢待太久,趁着夜色摸黑回去,天没亮又偷偷离开了家。
刘科长被骂得讷讷不言。
小腹和腰会有酸胀感,跟肚子痛时两种感受。
厂里保卫科把他带走了,在厂领导商量出他的处罚结果之前,他要一直待在厂里。
更过分的是,他还带过来三只玻璃杯,其中有一只玻璃杯上用黑色水笔画了个丑陋的太阳,以代表这是他的杯子。
中考成绩出来了,韩红梅成绩不好,高中技校都没得上。
饭桌上,他放下筷子,率先开口问。
姜菱知道陈向阳和宋观书暗中有勾当,但她没问过陈向阳,问了他又不可能说。
王强曾经不择手段成为新型洗发水的研发者,如今他却拼了命地甩掉这一称号。
“好热的。”
姜菱以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那样结束了,直到七月的最后一天,韩红梅双眼含泪地来找她借钱,更准确来说她是来找宋观书借钱的。
孙敏还在一旁,姜菱不能在她面前跟宋观书吐槽孙老头和方老太。
在家的邻居们也隐约听到了当天的争吵内容,都在背后议论这件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强想要做什么,或者是你早有应对的方法?”
刘老太被这俩人的态度给整懵了,难道不是韩瑞雪的问题,是她儿子的问题?
姜菱还记得原著中,陈向阳曾经跟谢朗说过,从家里跑出来以后,总想着偷偷回家看一眼,要么是手上没钱,要么是没有时间。拖啊拖,死在了给谢朗当线人的时候,也一直没能回家去看一眼。
姜菱和宋观书都穿着拖鞋不怕湿,陈向阳还以为这两口子也能下河里陪他一起玩。
河水不高,只刚到他的膝盖,他站在河水中招呼姜菱和宋观书下来玩,结果没人搭理他。
宋观书视线落在水中白皙如玉的双脚上,只一瞬,便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总不能所有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得去了吧。
他浑身都是湿的,擦不擦都一样,陈向阳囫囵个地用毛巾从上到下擦了一把,他拿起宋观书放在桌上的笔,在毛巾的一角上画了个太阳,顺手挂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冲着屋里说,
王强盗窃了他的配方,他是受害者,不能因为他及时发现挽回损失,就觉得他骗了她。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姜菱催他赶紧回家。
“不对啊,你们家的房东,年纪好像挺大了,刚才那个女孩是他们家的孙女,他连孙女都有了,他媳妇还能怀孕!”
宋观书最受不了姜菱这种冷淡的态度,仿佛他们下一秒会是陌生人一般。
姜菱看见他带了三只玻璃杯过来,还说他太过破费,等看见他指着带着标记的水杯,说那是他的杯子时,姜菱就只剩下了无语。
姜菱每次看见都要忍不住多嘴,“不用这么破费,我们俩原本也要吃饭,你过来无非是加双筷子加碗饭的事儿,你赚钱不容易,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有钱,但是也不能没有规划地花,你要是没处花,你回家给你爸妈送一点钱。”
钢铁厂附近有一条西河,是北城母亲河朝龙河的支流,西河河水澄澈,附近许多主妇都愿意去西河洗洗涮涮,还有小孩子在河里洗澡游泳。
陈向阳的世界观正在持续受到冲击,信息量太大,“我可能要喝点酒缓一缓。”
眉毛松开,只是在看到陈向阳时,眼里就只剩下了嫌弃。
不过看着这些小鱼在玻璃瓶里游来游去,又觉得很有趣。
孙敏在前面带路,姜菱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偷听到韩瑞雪和刘科长两口子背地里聊天,听到还要给这个拖油瓶花钱,那是相当的不满。
技术科还有厂里的一些领导听见王强说他偷了宋观书的配方,大家都有点相信。
第二天晚上,彻底闹了起来。
宋观书敏锐抓到了关键词,他一下子抬起头露出漂亮的五官眉眼,姜菱不是因为手段下作而气愤。
从那天晚上之后,前院的刘家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传出刘老太骂韩家姐弟三人的声音。
陈向阳每次来都要带东西,有时候很贵,有时候便宜。
她还傻傻地心疼他,觉得他可怜,合着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哦豁!
“我一个人。”她的小活泼要么在家里写作业,要么在家玩,没有人需要做家务。“不过河边还有很多婶子大娘在洗衣服,很安全。”
就在一栋楼里办公,在下班之前,姜菱也听说了这件事,老唐从水房回来跟大家说了这件事。
“你先擦擦,这条毛巾我们都没有用过,你用完以后带回家就成。”被用过的东西,她和宋观书都不能再用了。
走到河边时,一小块饼已经被陈向阳捏成了渣。
姜菱要气死了,她又问,“你既然有了应对的方法,又怎么会因为配方被盗,表现得那么可怜,我还想要带你去找领导把事情说清楚,你根本不需要。”
姜菱总不能让陈向阳单独跟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去河边,陈向阳不会对孙敏做什么事,但毕竟孤男寡女,将来要是传出什么来,那就麻烦了。
“难道你儿子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曾经怀过个孩子,被你的宝贝孙子推了一把,孩子就没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还带上了些哽咽。
老唐让她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你看你这性子也太急了,领导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任他蒙骗,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就是他想把屎盆子往你家小宋头上扣都不能。”
毕竟宋观书是大学生,他进厂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建设性的成果,但要说这配方是宋观书研制出来的,就比王强这个酒囊饭袋研制出来的更让人觉得合理。
“这是怎么说的?”这件事跟宋观书有关,姜菱一直默默吃瓜,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但是老唐叫了她,她就必须表现得很正常。
宋观书轻声说,“你不喜欢,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
姜菱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行了,先吃饭吧。”
这俩人不光自己走了,还把家里的钱给拿走了,一共揣上了二百多块的巨款离家出走。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理智全无。
自来水是要花钱的,而且水盆的空间有限,不够经验老到的家庭主妇施展,宽敞且不收费的河边才是主妇们最爱的洗衣场所。
宋观书的眉毛刚拧起来,就听见姜菱说,“爸爸妈妈带着个大儿子。”
宋观书不回答,又低下了头。
“因为老太太的大孙子推了房东孙老头怀孕的妻子,孙老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宁可不赚钱,也要把这一家子赶出去。”
宋观书对待外人是非常的温和有礼,他笑眯眯地说,“抱歉,我没有钱。”
“领导英明。”姜菱配合地骂了两句王强,
刘建设本以为呵斥刘老太能让韩瑞雪消气,他太小瞧女人了。
姜菱猜测是陈向阳替宋观书去联系的厂家,结合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变得有钱,姜菱才会有此猜测。
看见油炸花生米,陈向阳的眼睛亮了,他从包里掏出了一瓶啤酒,“知道你们不喝,我就带了一瓶。”
孙敏脸上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她的五官立体,小小年纪就透出一股子英气,
孙敏跟姜菱和宋观书打过招呼后,才回答他的问题,“去河边洗衣服。”
女人家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洗澡,河里洗澡的都是男人和孩子,光着上半身,只穿着短裤。
姜菱拉了拉宋观书的衣服,“我们还没去过河边呢,晚上在家没意思,咱们也去河边散散心。”
那也不对啊,他儿子跟李君生了俩孩子,不可能是他不能生。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他生得更好看的左半张脸,眼波流转,他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姜菱,“那段时间我太累,精神压力很大,虽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却没想过王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共事多年,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他却为了利益,抢占了我花费许多时间和金钱研制的配方,还说出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洗发水也的确不错,似乎能够解决厂里的困境,那么是谁研制的这款洗发水并不重要,只要这洗发水能够解决厂里的燃眉之急。
算不上吵架,是刘老太单方面在骂韩红梅,说她又懒又馋学习成绩还差,不如去做鸡……
姜菱虽然表现得很义愤填膺,她了解宋观书,结合他前一段时间变得有钱了,以及陈向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段时间。
“们家邻居还真是非常……热闹,比我们村里还热闹。”陈向阳还有不懂的,他问,“但是为什么说那老太太的孙子推了儿媳妇,导致孩子没了,那个男孩为什么要推自己的母亲?”
难道是这两年才有的问题?因为他的男性功能出了问题,所以他在韩瑞雪伏低做小?
每次特殊时候,宋观书都会给灌热水。
宋观书无辜地说,“我不知道王科长为何要说是我研制的洗发水,是想要把泄漏配方的罪过扣到我的头上吗?我没有理由把自己研制的洗发水以王科长的名义,将配方寄给其他的日化厂,泄露配方的目的是收钱,可我留了其他人的名字,钱到了其他人的手上,我从中又获得了什么呢?”
姜菱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宋观书就说,“我明天顺手收回家里放起来。”
下班之后,看见宋观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了场热闹的打架。
刘老太跟韩瑞雪这个儿媳妇一言不合,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了,这次竟然会帮着韩瑞雪。
感受到姜菱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大腿,宋观书愣了愣,然后超不经意的腰部发力绷起腿部肌肉。
其实曾经技术科的干事们都曾经怀疑过,洗发水是否是王强独自研制出来的,毕竟他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同事们都有目共睹,这洗发水完全不像他的水平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倒不是为了收毛巾,她说,“我有种感觉,陈向阳要把家搬进咱家里。”
回去的时候,前院刘科长家里正在吵架。
只是这么多年,她的漂亮孙子一直没来,方老太和孙老头这两个老棺材瓤子才结婚几个月,就捣鼓出来了孩子。
同理,厂领导们现在也并不在意是谁泄露的配方,厂子需要一个能够背锅的人,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王强,那么就是他了。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宋观书非常坚定地说,“绝对不可能!”
陈向阳沉默一瞬说,“我送你过去吧。”
他不断给自己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有坏心的,我看到厂子即将面临着倒闭的困境,我想要拯救厂子,我太想帮厂里解决问题了。”
宋观书目光闪了闪,所以姜菱不开心,是因为这件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也都不会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夏天不动都要出一身汗,她不愿意抱着个热水袋睡觉。
这些内容给陈向阳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又加上了中老年人的三角恋。
难道说他前段时间消失,不是给宋观书办事,是回老家了吗?
韩红梅: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面子恶毒男人。
宋观书微微低下头,承认了。
喝啤酒用不着杯子,对瓶吹就行。
姜菱和宋观书都不搭理他,陈向阳的热情丝毫不减,他反倒跟在河里洗澡的陌生人玩到了一起,彼此比赛在河里游泳。
陈向阳经常来姜菱家吃饭串门,进进出出的,孙敏也认得他了,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
原因是隔壁的苗爱军和韩红梅到了晚上没有回家吃饭,家里人原本没当回事,直到在家里翻到了一封留下的信,交代他们两人结伴去南方赚钱去了。
墙上挂历上个月的这一天画了个勾,宋观书将水壶里的热水倒进热水袋里,灌好的热水袋塞进姜菱的被窝里。
“你不开心?为什么?”宋观书凝眸认真问道。
为了能多聊一点,留给他消化的时间不多了,他坐起身,“你是说,那个小孩故意把孕妇推倒吗,从前推了她继母,前两天推了你们房东的老婆。”
“先在外面晾着,记得帮我收回家里,我下次来再用。”
陈向阳是个热爱八卦的人,他现在不想回家,就想要坐在这里跟姜菱唠。
陈向阳问,“那她为什么搬走了。”
“还是贪心闹的,既想要钱,还想要功成名就,靠着配方升职当领导。”
“你家里人身体还好?”
韩瑞雪听见这个称呼,差点气炸了。
韩红梅没有强求,低头说了声打扰,便匆匆离开。
姜菱本来就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就猜到了是他。
他还记得,姜菱这几天快要来月经了,畏凉。
陈向阳是个好人,就是没啥心眼子,只知道帮别人,也不知道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有陈向阳这个碎嘴子在,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正如宋观书所说,如果他想要卖配方又为何要署王强的名字呢,这不合理。
“笨,因为不是他的亲妈,是继母。”
宋观书搬了块青石板,把外套脱下垫在石板上,让姜菱坐在上面。
孙敏白天要上学,没时间洗衣服,就得吃完饭以后再去河边洗衣服。
不知道陈向阳会来,两人晚饭比较简单,夏天吃什么都没胃口,桌上一盘卤菜,一盘拍黄瓜,因着陈向阳来了,额外还炸了一盘花生。
但是她没听说他受过伤,如果是那种位置受了伤,她应该能听过。
姜菱不同情王强,心里有点恼火,宋观书明明早有应对之策,当天回家却表现得十分低落沮丧。
白天,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太阳太大,主妇们会选择在四五点钟太阳将要落山,天还没暗下来的时候来河边洗衣服。
还不能让同事们看出什么异常,等只有两人的时候,姜菱坐在自行车后座不像往常一样扶着他的腰,而是把着自行车的后座。
两相对比之下,她现在怀疑韩瑞雪不能生。
姜菱那见鬼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
“就说呢,原来每次来的时候,你们家对面都亮着灯,我刚还想说,怎么就没人了。”
老唐说,“我听人事科老李说,王强说他那配方是偷了小宋的,是小宋诬陷他。”
姜菱莫名其妙有一种飞黄腾达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负罪感,尤其是宋观书没有强迫她抱着热水袋睡觉,而是没有怨言地将热水袋里的水倒进盆里,喊姜菱起来泡脚。
“我厂里的老人了,在厂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可能做伤害厂子利益的事情。”
姜菱三人站在门口不回家,孙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端着衣服回家了。
刘老太在跟韩瑞雪吵架的时候,就用上了不能下蛋的母鸡来称呼对方。
韩红梅虽然不是省油的灯,但刘老太毕竟是她姐的婆婆,她跟弟弟韩青竹现在还得靠姐姐姐夫养活。
只通过聊天,就让这小丫头放松下来,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还能问上两句姜菱厂里的事情。
再听下去就没啥实质性的内容了,无非是刘建设说,“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
三个杯子被放在桌子上,陈向阳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他摸着下巴说,“明天我去找块木头打个托盘放水杯,应该就好看多了。”
至于说真相是什么?那不重要。
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在厨房里翻出了一块饼,装在空着的罐头瓶里,“走。”
最近,这不是方老太怀了身子,孙老头怕累着方老太,家里家外的活又全都堆到了孙敏身上。
站在门外听墙角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陈向阳眼里冒光,跟姜菱刚搬到这里住时一样的眼神。
听到说刘磊推孕妇,姜菱又想起个事儿,“你知道吗,前院那家的老太太本来带着孙子在我们家对门住。”
韩瑞雪不舍得让妹妹小小年纪不读书,她考虑让韩红梅复读一年,或者是掏点钱走关系,让她去读技校。
陈向阳乐呵呵地给姜菱看他刚抓到罐头瓶里的小鱼,没能及时靠吐槽来宣泄心中的郁气,姜菱有点蔫巴。
现在外面全在议论他,当初王强被抬得有多高,现在就摔得有多惨。
姜菱回家以后,就要把宋观书放在她这里的钱还回去。
刘老太骂她的时候,她虽然生气,却没有骂回去。
姜菱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不管多么强悍,他也是人,是人就会伤心难过,那日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陈向阳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坏的小孩,“他跟房东有仇吗?”
宋观书没说什么,“哦好。”只是声音中掺杂着些许落寞。
韩青竹的成绩倒是不错,考上了师范类中专。
姜菱表现得很着急,“这人不要太离谱,怎么可能是宋观书,宋观书真是老实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他太过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洗发水给他带来的一切,名声、金钱、官位
陈向阳想不到姜菱是为了他才要去河边,他兴致勃勃地说,“你们没去过河里抓鱼吧。”
吃完饭,他没有多留,趁着天没有暗,就要回家。
眼看这俩人越聊越起劲,宋观书看了眼手表催促,“七点半了,明天再聊吧,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了。”
姜菱宋观书和陈向阳三人就站在刘家门口,光明正大听墙角。
孙敏要洗的衣服不多,姜菱眼看她只剩下一件衣服,站在岸边喊陈向阳回来。
还不等姜菱开口,这人已经跑远了。
一旁的刘建设赶紧拦住他妈,“您消停一点吧,这个月拢共没几天,你看看您折腾出多少事儿了。”
姜菱和宋观书把他送到门口,陈向阳看见孙敏个小姑娘端着盆衣服出门,没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不过起来泡脚倒不是出于负罪感,而是她本身就不抵触泡脚。
看孙敏孤零零洗衣服有些可怜,姜菱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问她今年多大了,在读几年级,在学校的成绩怎么样,哪一科的成绩最好。
听见姜菱叫,他才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
他指着领导带来的信件记录,“这上面显示的海城寄信的时间,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洗发水配方,那个时候只有宋观书知道。是他,都是他,都是他泄露厂里的配方,有罪的也全是他,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要得到厂领导的重视。”
老唐又说:“何止啊,这人真是道德败坏,眼瞅着自己要完蛋,还想要拉姜菱你们家宋观书下马。”
感受到宋观书嫌弃的目光,陈向阳很受伤,想他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何至于被嫌弃成这个样子。
然后韩瑞雪和刘建设吵了起来。
他还有脸问。
是觉得他手段下作吗?可是他曾经问过她,姜菱说过不讨厌。
既然你享受到了洗发水研发者带来的好处,就应该承担弊端。
这俩人,一个是亲妈,一个是长姐如母,打得不可开交。
“对哦,我得回家了,我明天再来,咱明天再聊。”
让她保管,万一丢了,她得承担很大的责任。
姜菱去柜子后的耗子洞里翻她藏的饭盒,“这钱还是你自己保管。”藏哪儿都成,只要别让她管。
宋观书原本蹲在她身后,看她神神秘秘地想做什么。
结果就听见这句似乎要与他分割清楚的话,伸出手臂,按住了姜菱正在掏钱的手。
身子前倾时,唇瓣在她的莹白小巧的耳垂旁轻轻划过。
第 50 章 第 50 章
像是尾巴着火一般,姜菱下意识起身,然而宋观书此刻处于半环抱她的状态,她没能成功站起来,反而带着身后的宋观书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不算是摔在地上,准确来说是摔在了宋观书的怀里。
宋观书给她做人都垫子,这不是第一次。
不过上次的时候,发生在冬天,两人都穿着大厚棉袄。
此刻两人身上只穿着夏天的单薄睡衣,姜菱能清晰感受到身下人坚硬的肌肉筋骨。
这真是个非常糟糕的状态。
姜菱急于逃脱,她想要撑着手肘爬起来。
忙中出错,手肘撑在了宋观书的身上。
她的后脑勺不长眼睛,不知道压在了哪里,只感受到肌肉而非地面的触感,听到宋观书轻微的吸气声。
宋观书是个很能忍痛的人,她别是碰到了某个不该碰的部位吧。
热气从脖颈烧到脸上,大脑跟浆糊似的。
姜菱急着收回手肘,然后她又重重地摔在了宋观书的身上。
后面传来了闷哼声,她赶紧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赶紧爬起来。”
“没事,没有摔疼吧。”
她抱歉说道,“不好意思魏科长,你突然摸我,我以为是流氓,条件反射。”
宋观书在众多的下班背影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他眯了眯眼睛,同办公室内尚未离开的同事说,“我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去,麻烦帮我请半天假。”
刚好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魏明痴痴盯着她的脸。
在吃饭的时候,姜菱说,“这几天你下班你自己回家,不用等我,我有点事要忙。”
她比魏明提前下班,就躲在上次跟丢魏明的路口,在魏明骑着车子走过去的时候,她跟了上去。
在漂亮女人面前,魏明极力想要表现自己,来获得她的崇拜,他忘记了家里曾经的叮嘱,当然也不能说是忘记,他只是太想要炫耀了。
恰巧,姜菱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了,她扇他两巴掌,应该也没关系。
进度太顺利,以至于魏明忘记了眼前的姜菱是个成年女性,他像是哄骗小朋友一样,“他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要让他知道,你为了这个家庭在外奔波劳累,他让他男性的尊严放哪儿放。”
魏明想着如今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姜菱不会拒绝他,人多的时候她装清高,现在人少了,她不用再假装了。这是个非常好的时机,就算是被拒绝了,没人围观,他不会太丢脸。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正是发生点什么事情的好时机。
家里说现在立刻调过去,有点太明显,得再等个十天半月的。
姜菱心中冷笑,到底是谁思想肮脏啊。
姜菱连忙点头,“我以后一定注意。”
魏明还记得丁艳叮嘱过他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要让外人知道,所以即便是非常想跟同事们炫耀嘚瑟,他还是忍住了。
想到了姜菱对象的特殊癖好,貌似明秀如果没结婚没孩子,她对象说不定就不稀罕明秀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同事心里疑惑,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他的手放在了姜菱肩膀上,早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没想到他如此的按捺不住。
姜菱勉强笑笑,“姐,我就是不甘心,你能再跟我说说那一家吗。”
这傻女人只要愿意考虑,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厂子一片混乱,财务科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了按时上下班的心思,下午不到三点钟,大家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一同住了两年的街坊邻居,虽然明秀不经常抱着孩子出来走动,她还是知道的,“一岁多,应该没两岁。”
技术科在阳面,正对着厂子的大门,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能够看见厂子前来来往往的人。
更不能让姜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姜菱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好骗,其他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宋观书在转身之前,最后看了眼姜菱,他先回厂里取自行车,去菜市场买姜菱爱吃的菜,做好饭菜等她回家。
下午三点之后,陆续有工人提前下班。
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一个吃软饭的,还想要到处整花活。
同事们问他看什么,他就直说随便看看。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已经看了一上午,中午用过午饭回来,他也不说睡午觉,像是一棵树,就站在窗口看外面。
他是最先活动,离开日化厂的厂领导。
一时之间,对未来的迷茫,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往常准点上下班的人,今天竟然会提前下班。
“先洗手,再吃饭。”
他只是嘴上糊弄姜菱而已,想着用机关里的体面工作为诱饵,哄的年轻姑娘把身子给了他。姜菱已经结婚,她肯定不敢叫人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不会到处声张。
反正回家也没啥事干,坐在办公室里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的时候,姜菱提前下班离厂,惹得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还讨论了一番。
说户主是两年前从乡下搬来的婆媳俩,他家男人平时工作忙,偶尔回家一趟,再问到那男人做什么的时候。
有门儿。
要是魏明以后还在厂里工作,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姜菱动手的时候还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真的,这一瞬间,姜菱觉得他特别贤惠。
早上上班的时候,他曾跟姜菱约好,姜菱晚上会按时回家吃饭。
她无所谓说道,“到那时候再说呗,这就不劳魏副科长操心了,您还是管好自己吧。”
“没有被压坏吧?”姜菱心虚得很,视线到处看,就是不敢看关键部位。
魏明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在厂子里的时候,魏明推着自行车。走出厂子之后,他骑上自行车,虽然速度算不上太快,却是需要姜菱小跑才能跟上。
知道没办法从姜菱口中问到这个答案,怕再问只会惹得姜菱厌烦,宋观书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过了许久,魏明才想起来,他有话要说,被姜菱这一打岔,他差点忘记了刚才的目的。
宋观书的视线好,在姜菱侧过身时,没有错过她那红得滴血的耳垂。
姜菱尴尬笑笑,“实话跟你说吧,我对象是对面卫校的老师,我跟我对象都处了好几年,准备年后结婚的,结果他转头跟我说,他看中了别人。”
“好。”他说,“外面很乱,女同志单独出门要注意安全,你如果一个人的话,最好带上防身的武器。”
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因为打人,把自己的离职赔偿金给搞没了。
在东边那条路周围走了两圈,能够熟悉路况之后,看了眼时间,姜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我家里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出路,过一阵子就把我调到机关单位去,”魏明得意地说,“所以我还真用不着操心自己。”
她恨恨地说,“就是我跟你打听的那家,我不甘心啊,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比我好在哪儿了,姐你说我长得丑吗?”
这下也没办法把钱还给宋观书,让他自己管钱了,姜菱现在完全没有了那个心情,等下次再找机会吧。
感谢刘老太、李君、韩瑞雪和苗大嫂,曾经提供给她的现场教学案例,让姜菱这个从小没有打过架的人,也能跟劳动妇女学到几招实战小妙招。
现下疑惑被解答,他知道了姜菱是真的有事要忙,虽然现在更加疑惑,姜菱为什么要跟踪魏明。
仿佛她刚才只是在关心他有没有摔疼,没有旁的意思。
他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姜菱脸上表情纠结,“这……你让我想一想。”
那必然是不丑啊,老板娘也觉得那男人的眼睛怕不是被屎给糊住了,这多好看的大姑娘啊,怎么就不喜欢黄花大闺女,偏喜欢有丈夫的女人呢。
宋观书抬手摸了摸薄唇,因他提醒,姜菱想起了刚才不小心的触碰,一瞬间燥热从耳垂蔓延至全身。
一周的持之以恒,姜菱总算看到了魏明每天提前下班去哪里,得亏魏明没有搞三五个情人,不然她真的跟不过来。
“你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咱们厂不少工人被裁,流入了市场上,这些年轻工人正在到处找活干。现在不只是咱们厂难做,北城的许多厂子都特别难,这些厂子都很久没有招工了,现在的活儿不好找。正常情况下,想要进入机关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档口,我们家虽然有关系,把我调过去不难,但你毕竟不是我们家人,想要把你调进机关单位,这需要我跑前跑后,很不容易。”
姜菱不确定宋观书的目的是想知道她一个人去“办事”,还是提醒她带上武器。
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脸上长了点肉,皮肤较从前更加光滑细腻,她不再是那种尖锐的冷艳,带着温暖与亲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倒是有个好处,不至于跟得太近被发现。坏处就是,她走着走着跟不上了,魏明早就没影了。
他怎么敢做出对不起丁艳的事儿呢。
为了能早点让姜菱同意,他继续劝道,“咱们从前在厂里,就觉得在厂里当个干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个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姜菱一副思考的样子,实际上早已神游太虚。
具体表现在,厂里除了大型机器外,剩下的东西都快要被工人给搬空了,从桌椅板凳到各类的原材料。
老唐媳妇没工作,闺女马上上大学,家里就指着他的工资呢。
总算熬到了下班时间,姜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事关尊严,必须澄清。
毕竟是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太脆弱,他故作镇定,“我没事,下次注意。”
因为她昨天提前了解路段,这天比前一天跟得更远。
虽然似乎不是那个触感,但是他的反应又好像是。
姜菱和宋观书在下班的路上,有时候就能看见有些熟悉的面孔背着大包小包在街上走,不用说包里背着的大多是从厂子里零元购的东西。
她简直无颜面对宋观书,她把地上坐着的人拉起来,“你没事吧?”
魏明脸黑了,忍不住与她分辨,“我刚碰了你一下,你就说我摸你,你这个女同志,思想不要太肮脏。”
上头的几位厂领导跑路,中层领导懒得约束底下的工人。
魏明站起身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她走到姜菱身边循循善诱道,“姜菱,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跟宋观书都是厂里的工人,若是厂子倒闭,你们一起失业,家里没有了收入来源,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宋观书问她,“明天下午,你还是不跟我一起回家吗?”
姜菱上班的时候听说,丁厂长已经调离了日化厂,平调进了某清闲部门养老。
“不过我也要跟你说,时间有限,许多人求着我办呢,你别犹豫太久。”魏明顿了顿又说,“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告诉小宋。”
这个贱人,他想要对姜菱做不好的事情。
她说,“放心吧,我有随身携带水果刀的。”
从小卖部老板娘这里,姜菱得知,这女人叫明秀,跟她住在一起的大娘是她婆婆,大家叫她魏老太。明秀男人是干部,单位很忙,不经常回家。
对方也看见姜菱和宋观书了,彼此尴尬一笑,就当作没有看见对方。
“万一”
也不知道厂子倒闭,厂里的工人们怎么办,每人发一笔钱原地遣散了,还是说会安排新的单位。
“倒是你,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以后。”魏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一起带到机关单位。”
姜菱虽然站起来了,但是
许是厂领导早已对厂子没有了信心,都不愿意陪着日化厂这栋大厦一同倾倒。
厂里陷入了无秩序化时期。
姜菱:“没事没事,碎碎平安。”
就是平时乐呵呵的老唐,这几日也愁眉苦脸,说起来姜菱已经好几天没有从他身上闻到酒味了,愁得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魏明又走了过来,看姜菱一脸警惕,他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嘛,我给你办事,总要给我一点好处的。”
宋观书眸子微缩,他立刻意识倒是姜菱误会了,如果是其他方面,如果能让她更加愧疚怜惜,他乐于见到。
宋观书没有追根究底,让姜菱暗自舒了一口气。但是,她这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之感。
姜菱还坐在办公室里慢吞吞地翻看报纸,她跟宋观书有一点一样,做事有始有终,不喜欢留下把柄。
“别,你千万别告诉他们,名额有限,这件事我只想着你一个人,你一定要保密,你想想老唐和春娇姐的资历都比你深,要是他们都知道了能去机关,还能有你什么事啊?”
姜菱连续一周没有跟宋观书一起下班,宋观书也一直没有问她到底忙什么。
相比于老唐,魏明就没有那么忧愁,丁艳不是在厂子里工作,她的工作没有受到影响,家里不指望着他每月的工资养家。
那些快到退休年龄的老工人还好,毕竟年纪大了。
领导跑路,工人慌张,饶是姜菱这种知悉未来发展的人都已经做好了下岗的准备,更何况厂里的普通工人。
竟然连孩子都有了吗?
事后再炫耀也来得及。
普通工人心里发慌的具体表现为从厂里零元购,哪怕最后倒闭厂子不给补偿金,把这些东西卖一卖,至少能少亏一点。
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一下子还指望着他们养活呢。
更何况他不能把姜菱给一起带进去,他进入机关里就是个普通的小科员,他进去混到个工作就不错了,哪有那个能量还能替别人办事。
姜菱本来以为魏明只是跟女人勾勾搭搭,最多也就打一炮。
等等,他想起来了,魏明曾经觊觎过姜菱,他捏紧了指尖,所以是这个原因吗?
“姐,明秀的孩子几岁了,男孩还是女孩,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姜菱真就被他说动了,她傻傻地点头道,“好,不跟他说。”
技术科的干事们,在上班之后,有一件不理解的事情,他们科里的技术员宋观书同志,自打进入办公室后,就一直站在窗边。
姜菱站在将魏明跟丢的路口,这有东西两条路能走,她将两条路都走了一遍,没有一条路通往机关家属院。
宋观书眼睛盯着前面的姜菱,她虽然把人跟丢了,却不急着回家,她似乎在寻找魏明往那条路走。
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那么急色,他退后两步,表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我能理解的。”
姜菱忍住伸手去摸刚才被宋观书碰到的耳垂,她故作镇定道,“没摔疼就好。”
要是姜菱是单纯地打听他们家,那肯定是别有目的,老板娘不仅不会跟她说,还会在事后通知他们家,说有人在打听他们。
魏明想起了那些歪瓜裂枣的同事,心里就忍不住犯恶心,怎么可能带他们一起去。
姜菱继续点头敷衍,“好的,魏科长,我会考虑。”
“她两年前搬进来的,那时候还没有生。”老板娘掰着手指头给她算,“叫什么名字,这我记不清楚了,好像叫什么昊。”
听说了几人的感情纠葛,她觉得这女同志可怜,得想办法帮她走出去,无论姜菱问什么,她都如实回答。
宋观书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手上太滑,没有抓住,地上有碎瓷片,你不要过来,小心划伤脚。”
而且,他还有个厂长的大舅子,丁厂长工作调动后不久,他的工作也定了下来,只是调令还没有下发。
宋观书愣了愣,随即笑了,他今天跟踪姜菱一路,都没有注意到她原来带了水果刀。
姜菱只靠两条腿,魏明却骑着自行车,跟踪他非常费腿。
再不济厂里还有地皮厂房,进行销售后,大头会用于偿还各类债务,小部分支付员工的遣散费。
他离得原来越近,姜菱嫌弃地站了起来。
老板娘只说,“你还记得老崔家后头那个明秀的儿子叫什么吗?”
“好像叫魏天昊还是魏明昊。”
听说书记和几位副厂长也活动关系了,等他们全部离开了日化厂,这厂子真的离倒闭不远了。
姜菱想要打他爽快一下,还不想立刻跟他闹僵。
宋观书也不问她去干什么了,这让她生出了些许的愧疚。
姜菱关切问,“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还是我来洗碗吧,你先去洗澡。”
宋观书坐在炕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动静放下书,“你回来了。”
就连姜菱都在琢磨,还不如上次裁员把她一起给裁了,至少还能拿到一笔赔偿金。
姜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厂子倒闭给一笔遣散费,她拿着遣散费去广城进货带回来摆摊。
虽然被打得很疼,他非常想要发火,但他还没有把眼前的人搞到手,玫瑰带刺,但也真是好看,他压住脾气。
是在电厂的老旧家属区,姜菱趁周天的时候魏明在家里陪丁艳,不去电厂,跟小卖部的老板娘打听了那家的情况。
这时候老板娘的丈夫进货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就问什么事。
“晚上还是有一点热。”姜菱转身打开了电风扇,意图利用科技降温,将两人中间的尴尬气氛吹散。
所以她现在搞不懂,这个魏老太和明秀到底是魏明的亲戚,还是真像老板娘说的那样,是他的老婆和老娘。
姜菱懂事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姜菱是生面孔,小卖部的老板娘就有点警惕了,“我看出来了,你不是来买东西的,你是来打听事儿的吧。”
宋观书右手规矩有礼地扶住了姜菱的后背,轻轻推着她站起身。
魏明提前下班后,姜菱也破天荒地提前下班了,她偷偷跟在魏明身后。
她面上的道歉态度很好,“抱歉,您没事吧。”
一个失神,就打碎了手中正在洗的盘子。
姜菱用手肘狠撞他肚子,然后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魏明看她认错态度很好,便相信了姜菱不是故意的。
姜菱秀眉拧起,这个狗东西想干嘛,怎么还把门给关上了。
不光普通工人心里发慌,就是厂里的中层领导心中也慌得很。
厂里现在处于半瘫痪状态,他们这些做技术员的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就是看看报纸喝喝茶水,中午去食堂吃顿饭,回来睡个午觉,睡醒了之后,喝点茶水醒醒神,大约三点钟的时候,就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去了。
老板娘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跟她说,“妹子啊,姐没经历过你这些事儿,但是姐给你个建议,这个男人已经变心了,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姐开小卖部,认识的人多,给你介绍几个肯定比你对象好一万倍。”
老板娘忍不住语重心长说,“还是趁早跟你这个对象分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她实在是不能理解。
老板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不知道明秀有孩子吗?”
当然了,魏明看丁艳像是老鼠见到猫,他提前下班不可能回家。
老板娘打断她的假设,“你这丫头怎么还盼着明秀不结婚没孩子呢,按理说她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对象”
姜菱疑惑地问,“怎么知道明秀已经结婚了,万一那个男同志是她哥。”
但是他不能继续再跟着姜菱了,宋观书看了眼手表,他该回去做饭了。
姜菱佯做不知他的目的,她单纯地问,“这样吗,是咱们财务科的人一起进机关工作吗?这种好事你应该早点说的,唐科长还有李姐他们都担心将来厂子倒闭,他们没地方工作,这下子好了,我明天上班就跟他们说这件好事。”
姜菱认为厂里账上虽然没钱了,真到了倒闭那一步,工人们还是会收到一笔遣散费。
饭后,宋观书像往常一样洗碗,姜菱正在琢磨明天下班之后的事儿,就听见厨房传来啪嗒的清脆声音。
第二天上班时,姜菱还怕宋观书忘记,特意叮嘱他晚上不用等她一起回家。
回家时,饭菜已经做好,被摆在桌上,就等她了。
“你不想被调到机关单位里去吗!”魏明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捂着脸。
上一波辞退潮中侥幸没有被辞退的年轻工人十分惶恐不安,担心日化厂和自己的未来。
他到处浪,意图用自己的关系引诱女同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能有今天,靠的全是他媳妇。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搬厂子里的东西,但也管不了别人怎么做,只当没看见。
宋观书跟踪她只是想要搞清楚,姜菱为什么不愿意晚上跟他一起下班,是不是长时间一起上下班令她觉得无趣,抑或是她想要跟别人一起上下班。
姜菱没回家,魏明也就不急着离开。
他清了清嗓子说,“不过,想要把你调到机关单位,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宋观书轻笑点点头,“我记得,你放心,早点回来,等你一起吃饭。”
如今没有工作任务,只要宋观书想,每天上班的时候,他都在窗口站着,都没人说什么。
姜菱期期艾艾地说,“这几天你都自己回家吧,不用等我。”
她大概第一次跟踪别人,十分生疏,甚至没有发现,还有个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他脸上十分平静,仿佛并不在意姜菱不跟他一起下班回家是要去做什么。
宋观书目光一顿,他问,“为什么?你要忙什么事?”
所以在财务科众人抒发心中的苦闷与忧愁时,他显得格外轻松,冷眼瞧着众人的彷徨不安。
姜菱不好跟他说这件事,她打马虎眼说,“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点小事,总之你不要再问。”
但他马上就要调离日化厂了,魏明只要还没有正式调过去,只要姜菱跟厂里其他工人说这件事,如今一直没有出路、即将与厂子共存亡的工人们就得一起把他这件事搅和黄了。
这件事最后,也只能是姜菱哑巴吃黄连。
只要她不跟家里的男人说,八成就能成功,这是魏明这几年来总结的经验。
两口子齐声说道:“魏天昊!”
回家以后,她没有跟宋观书说这件事。
“我没事。你胳膊没用力,压到了我的小腹,不疼。”他笑道,“不怪你,都怪我不小心。”
她赶紧跑到厨房,见到宋观书一脸懊恼地正对着灶台上的碗碟碎片。
宋观书并不像面上表现得那般平静,他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以他的妒火为引,这团火会越燃越旺。
宋观书跟在她身后,看到姜菱因为跟丢了跟踪对象,气得原地跺脚,他忍不住失笑。
临走前,姜菱不忘跟老板娘说,“对了姐,我跟你打听明秀这件事,麻烦你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怕让我对象知道。”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跟人说的。”
“对了,他们家孩子的身体不好,好像是肺有问题,每周四都得去医院打针,她家男人有时候会在那一天请假陪着去医院。”
因老板娘提醒,姜菱想到,魏明确实在周四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科里,大多时候是陪着丁厂长开会应酬。
魏明究竟有没有陪丁厂长开会,这就没人知道了,大家又不会去找丁厂长求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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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第 51 章
小卖部老板娘想,让姜菱带着对象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同时出现的幸福场景。
如果她对象是个正常人,她对象应该会死心。
如果他不是个正常人,依然无法自拔地爱着明秀,姜菱就会死心。
姜菱不清楚老板娘的想法,却不妨碍她同老板娘道谢。
从小卖部出来,姜菱向着明秀家的方向看了两眼,果不其然大门紧闭。
她在小卖部买了不少东西,正是因为她没少花钱,所以老板娘跟她讲话相当掏心掏肺。
甚至还买了两盒月饼,再过一周就是中秋节了,小卖部最显眼的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月饼。
月饼多是称斤的,有单独包装的月饼价格更贵,姜菱忍痛买了两包月饼,一包五仁馅一包豆沙馅。
姜菱拎着个网兜从小卖部走出来的时候,正撞见抻着脖子往小卖部里面张望的陈向阳。
他似乎没有料到姜菱会刚好从里面出来,脸上满是错愕,不过他很快将这一抹错愕遮掩住了,仿佛散步的时候遇见了熟人,他伸手同姜菱打招呼,“你咋也在这。”
老板娘听见动静向外张望,看见姜菱拉着个高个子男人向着一旁走去,想起了她方才说的话,把陈向阳当成了姜菱那个好人妻的对象。
老板娘忍不住摇头,这小伙子看着浓眉大眼,谁能想到,他竟然有这种爱好。
姜菱将陈向阳拉到离明秀家较远的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陈向阳才说了一句话,脏水就已经泼到了他头上。
“青天大老爷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陈向阳委屈地说,“我真的是路过,有朋友在这边,我来找人,一直没找到。”
他说,“丁艳她不一定愿意陪你去医院,你还是找别人吧。”
他不准备去问丁艳,明天早上来上班就姜菱说,丁艳不愿意去。
姜菱提起正在拎着的网兜给她看,“他嫌弃天热不愿意出门,我出来买点东西。”
姜菱叹口气,“可能是魏科长不太喜欢我吧,我前几天请他帮忙跟你说,能不能抽空陪我去医院,我知道你贵人事忙,可我就相信你,看你就像是亲姐姐。”
丁艳刚想说魏明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不敢这么做,可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魏明不想让姜菱去见丁艳,他怕姜菱会跟丁艳告状,把他前些天说的话,告诉丁艳。
两人合力,炸酱面不到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不敢叫家里人陪,生怕查出什么事来。”她苦笑,“魏科长说你不愿意陪我一起去,觉得去医院太过晦气。”
办公室内的大姐们全都已婚已育,并且育了好几胎的,“要孩子这件事不能着急,慢慢来,总会有的,越急他反而不来了。”
姜菱在外面累了半天,出去干这个,可比上班累多了。
丁艳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啥大事,你找我是因为信任我,觉得我有经验,我肯定要帮你的,你个小姑娘家家,一个去看这种问题,万一吃亏了怎么办。有个人陪着你,你心里也踏实。”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自己来逛菜市场,从前都是跟宋观书一起逛,宋观书负责挑选新鲜的食材、负责看见以及付钱。
姜菱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她站在电风扇前,电风扇的声音很大,得大点声才能叫宋观书听见,“太麻烦了,煮个凉面吃吧。”
等宋观书离开家以后,姜菱又偷偷摸摸去了明秀家附近蹲着。
机关家属院距离中心医院不远,步行大概十分钟。
魏明非常不喜欢被人跟不能生捆绑在一起,更怕有人在丁艳面前提起。
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在跟踪她啊,陈向阳撇嘴,“找人嘛,一直没找到。”
姜菱却不相信,“你如果只是路过,为什么刚才会向着小卖部里面张望,你肯定知道我就在小卖部里。”
“会不会是巧合呢?”
作为一个结了两次婚,始终没孩子的人呢,丁艳很有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李春娇沉默了,要是去医院看不孕不育,还真得找丁艳陪她一起。
丁艳是她的衣食父母,又不能直接得罪丁艳,跟她说是你不能生,放弃吧。
丁艳这么痛快地同意陪她去医院,但是在魏明的口中,丁艳非常不愿意,哪怕他求了好久,她还是不同意。
姜菱虽然晚一趟公交车,可魏明是自行车,明秀娘儿俩到了医院后,他还没到,她们还得坐在医院门口等他。
老板娘见姜菱果真在周四出现,招呼她过来。
周一周二姜菱跟宋观书一同上下班,周三的时候,魏明提前下班后,姜菱也溜了,她只靠两条腿,自然撵不上自行车,不过她知道魏明要去哪里。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陈向阳:???
这样得罪人的就是丁艳了,跟他无关。
“呃,这”
把姜菱带回来的菜和肉袋打开,他问道,“炒空心菜、地三鲜?”
“她不一定有时间,你知道的,她们平时挺忙的。”
她其实不太会挑菜,为了防止最后买到不好的菜和肉,姜菱都去了宋观书从前经常去买的几家摊位前。
姜菱想,魏明的反侦查意识还挺强,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
她叮嘱姜菱,“千万不能相信喝童子尿草木灰的那些偏方,那些都没有用。”
不过护士们对魏明的印象不错,几乎每周都能陪老婆孩子到医院的好男人。
拎着满满两只手的收获,姜菱才到门口就喊:“宋观书,我回来啦!”
毕竟丁大姐更有经验。
目送着姜菱安全坐上了公交车,陈向阳揣着盒豆沙月饼,溜溜达达地回了家。
丁艳的单位是清闲衙门,平时一点也不忙。
丁艳气地拍桌子,“我从来没有说过。”
她安慰姜菱,“妹儿,姐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你别难过,我回去抽他,给你出气。”
这时候,宋观书已经准备好了炒肉臊子的全部食材。
姜菱和宋观书这对小情侣长得过于惹眼,这两人经常一起来市场买菜,摊主早就熟悉他们了。
魏明虽然对自己的保密工作很有自信,然而在听见医院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牵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魏明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男性能力被质疑,这让他十分恼火,偏偏不能拿出自己能生的证据给大家看。
眼见姜菱被转移了注意力,宋观书稍稍松了口气。
往锅里加了半锅的凉水,往灶坑里加入柴草烧火,水开后锅内加入挂面,煮七分钟左右,将挂面捞出放入凉水中。
姜菱惨然一笑,“别,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夫妻的感情,不值当,我知道姐不讨厌我就行。”
“我跟你说,我今天上午看见陈向阳了,我怀疑他在跟踪我。”
但是姜菱问的不是小孩子得了什么病,她的问题大多围绕着魏明和明秀。
李春娇热心地说,“不用麻烦丁大姐,我陪你去医院。”
有的问题会回答,有的问题不方便回答她就当没听见。
这姜菱肯定不能说啊,要不容易被他猜到她在做什么。
挂上号后,两大人抱着孩子轻车熟路地去了儿科病房
她正跟老板娘在小卖部的屋里聊天,姜菱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在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五的时候,姜菱按时去上班了。
看见魏明的时候,她没有表露出半分异常,并且主动给他打招呼。
“行。”刚应下,宋观书就已经拿出了姜菱买的肉,切成肉糜,等会儿放在锅里炒肉臊子。
“我觉得应该是巧合。”姜菱坚定地说道。
姜菱刚好买了两盒月饼,让陈向阳选了一盒,“去朋友家不能空手上门,我这里有月饼,快中秋节了,你拿盒月饼上门。”
第一次自己逛菜市场,还有点不习惯。
那他就完了。
姜菱脑门上都是汗,宋观书打开了电风扇,他说,“你先歇一会,我去做饭。”
姜菱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两分羞赧,“我跟宋观书结婚都半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我想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我的问题。”
见到只有姜菱一个,给她称菜的同时顺便搭话道,“今天怎么没跟你们家那位一起买菜?”
跟踪被发现,陈向阳哪还有脸去见宋观书,他摆摆手,“我继续找朋友。”
丁艳一脸疑惑,“带话,我不知道啊。”
宋观书没有询问姜菱为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她干脆没去上班,让宋观书帮她请个假。
“行吧,我答应你,不告诉他。”
“艳姐,我还怕你嫌晦气,不愿意陪我去,以为要多来找你几次。”姜菱眼泪汪汪地看她。
要是真的是需要有人陪着去看医生,丁艳不愿意,姜菱不能强人所难。
陈向阳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这一点从他每次都不空手上门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来找朋友,便无所谓拎着礼物上门。
坐在公交车上,听见售票员报的下一站站名,附近有一家比较大的菜市场,车上许多中年阿姨就是奔着这个菜市场而来,会在这一站下去许多人。
丁艳在心里把魏明这个狗东西骂了个死臭,“你想啥时候去医院,姐随时有空。”
最后将凉好的面条过掉凉水,盛进碗中,面条上码上肉酱和黄瓜丝。
魏明和明秀确实是那孩子的父母,魏天昊是早产儿,生下来先天不足,具体什么病护士不说,姜菱不知道。
夏天,最适合吃凉面。
姜菱叹口气,“我也不想着急的,你们不知道,我们房东五十多岁了,他媳妇跟他年纪还差不多,他们比我们还晚几个月结婚,人家都怀上孩子了。”
姜菱:“就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骄傲于姜菱机警的同时,又觉得陈向阳太笨,跟踪都会被发现,姜菱跟踪了魏明这么多天,也没有露馅。
因为对陈向阳的了解,姜菱没有继续盘问,不管他是不是跟踪她,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坏心眼。
跟丁艳成功约好了时间地点。
姜菱也不拆穿他,她脸上挂着我就静静看你演的表情,“万一找到了呢,你先拿着,没找到朋友就带回家自己吃。”
他们带着孩子在医院待了小半天,半下午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了医院。
因为每次想起这件事,丁艳除了晚上要折腾他,还要让他和那些奇怪的汤汤水水,据说喝了就能生孩子。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魏明,结婚多年都没能让丁艳怀上孩子的魏明。
摊主把称好的蔬菜递给她,还搭了两头蒜给她,“这天儿确实挺热的。”
他说,“我感觉今天找不到他了,他给的地址不清楚,月饼还是你带回去吃吧。”
在风扇前吹了一阵子,姜菱就跑到厨房去帮忙。
小卖部临近公交车站,姜菱看着明秀抱着孩子上了公交车,而魏明骑着自行车跟在公交车后面。
宋观书连米饭都没做,现在得在锅里现做米饭。
“中午去我们家一起吃饭,还是继续在这边找你的朋友?”
跟老板娘道谢后,姜菱坐上了下一趟去人民医院的公交车。
“我感觉魏科长不太希望我跟你接触,他毕竟是我的领导,要是被他发现了,我私下里来找了你,他可能要生气,我怕得罪他,所以能不能请姐回家之后不要跟他说这件事。”
怕宋观书刨根问底打听她在忙什么,姜菱也不再去执着陈向阳是不是在跟踪她的问题上。
她长得好看,护士对待姜菱比别人多了两分的耐心。
出人意料的是,她才去找了丁艳一次,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陪着姜菱去医院。
宋观书拿葡萄的手一顿,所幸姜菱并未注意到。
姜菱要做的内容也很辛苦,在菜市场几十种蔬菜中选择出当天要吃的食材。
姜菱没看过明秀,魏明却是每天都能看见,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但她的目的是把丁艳带到医院去看戏。
姜菱:“艳姐,我之前托魏科长帮我给你带句话。”
姜菱想了想,也跟在阿姨们的后头一起下了车。
姜菱下了公交车看见花坛边上的娘儿俩了,她没有犹豫,先进了医院,过了不一会,魏明明秀也进来了,明秀抱着孩子在窗口挂号排队,魏明就站在一旁。
魏明在科里的人设是老好人,他又说,“我帮你问问她。”
姜菱走进后,她压低声音说,“我前天替你打听了,她们带着孩子去中心医院看病。”
周四上午,姜菱去机关家属院楼下等丁艳。
老板娘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家三口,她激动地指着那一男一女说,“就是他俩,明秀男人长得还不赖,又是个干部,除了儿子身体不好,她的命其实还不错。”
姜菱发挥了永不放弃的精神,准备三顾茅庐,用自己的毅力感动丁艳。
他跟表妹的孩子都能走了,丁艳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铁锅清理干净,冷锅倒油,放葱姜蒜爆香,加入切好的肉末,翻炒几个来回,肉末变色,再加入提前调好的酱料,倒入两碗凉水,大火烧开后收汁。
他只能持续性的战略装傻,只当自己不懂大家的意思。
他以为姜菱中午不会回来,自己打算随便吃点,现在已经是饭点,但是他还没做饭。
“魏科长,我想请丁大姐陪我一起去医院,你能帮我跟她说一下吗?”
医护工作者需要保护患者的隐私,不会透露病人患了什么病。
她连着吃了两碗面条,解决完饿肚子的问题,姜菱迫不及待去洗葡萄,叫宋观书尝尝她挑的葡萄味道怎么样。
姜菱感觉巧合的可能性不太大。
陈向阳内心感慨,她可真聪明。
李春娇说,“你才结婚半年,你和小宋年纪还小,着啥急啊!”
屋内听见动静的宋观书赶紧出来,接果她手上的肉和菜。
她慢悠悠地走到电厂家属区明秀家附近,一直快到下班的时间,魏明才从那扇紧闭的大门里出来。
姜菱硬塞给了陈向阳一盒月饼,她自己都不知道给出去了什么口味的,“我回家了再见。”
姜菱买了菜和肉,还买了串葡萄,老板让她尝了两粒,味道很甜。
他们离开之后,姜菱去找医生护士打问。
不过,对姜菱来说也够了。
五十多岁还能生?并且结婚才两三个月就有了。
这大爷不简单啊。
哪怕丁艳不愿意去,她拽也要把人给拽去。
她也搞不清楚这一点。
就听宋观书又问,“你在哪里遇见的他?”
知道姜菱跟娘家的关系不好,有一些不方便让丈夫陪着的问题,还得是同性陪她去医院。
姜菱点头,“我知道的,艳姐。”
“生孩子这事全靠缘分,缘分没来,怎么急都没用的。”她以自己做例子,“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也还没孩子吗。”
这下轮到姜菱安慰她了,“姐,你还年轻,你才四十岁,我们房东的媳妇,五十多岁了,还怀上了孩子。”
丁艳这么多年确实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侄子侄女再多,也比不得自己生得更贴心。这么多年了,一次次地从怀有希望,到希望落空,她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
她又小声说,“还有啊,我听医生说,生孩子不光是女人的事儿,你不要以为怀不上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跟男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下次把小宋叫过来一起检查一下,说不准是他的问题。”
第 52 章 第 52 章
姜菱点头说好,反正答应下来对她不会有损失。
“下次带他来医院检查。”
去窗口挂号,丁艳比较熟了。
姜菱又不是真的来看不孕不育,她得想办法把丁艳往魏明在的方向去引。
门诊都在一楼,魏明带着孩子在楼上接受治疗呢。
在去看医生之前,姜菱和丁艳说,“姐,我想去看一眼小孩子。”
这种心情丁艳太能理解了。
跟护士打听了儿科在哪个方向,问题是姜菱想去看的不是儿科里的小孩子,是能叫魏明爸爸的小孩子。
孩子生病时候大多十分吵闹,看着儿科病房门口哭闹着的孩子。
姜菱一言难尽地说,“小孩子都这么吵吗,感觉我也没有特别想生孩子了。”
丁艳: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十分吵闹,这是特殊情况。”
“对对对,病房里的孩子应该挺安静的,咱们去看一眼吧。”
这个时候,丁艳已经觉得姜菱有点奇怪了,说是来看病,结果东拉西扯,看了小孩还不够,还得去上楼去看。
丁艳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怎么会被他要挟,“你想清楚了,乱搞男女关系,乱搞出来了个孩子,我去法院起诉离婚,到时候咱们不光要离婚,你还要进监狱。”
丁艳拎小鸡仔一样,把魏明给拎了出去,
丁艳有些嫌弃地说,“别跟着了,你管好孩子,万一孩子被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就看见她那个此刻应该在日化厂上班的丈夫正出现在病房内,身旁一个女人还有个小孩。
丁艳的人脉非常广,有些时候就是她哥丁厂长都得靠她牵线搭桥。
丁艳扇魏明的时候,姜菱就负责跟围观的病人家属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明背对着门,没有第一眼看见丁艳。
办公室的同事和丁艳不知道,宋观书还能不知道吗,她都没干过能孕能育的事儿,能怀上就有鬼了。
乍一看,根本看不出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魏明心下大喜,准备说两句软和话哄丁艳,结果就听她说,“你得去跟我离婚。”
与同床共枕了几年的另一半离婚,这个决定不好下,丁艳她没有半分的犹豫,她必须跟魏明离婚。
魏明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张令他闻风丧胆的脸。
“怪道魏明经常不来上班,原来是还有另一个家需要他照顾。”
丁艳有点嫌弃,看了眼明秀,“你把孩子给抱出去,别让他看这个。”
能一起聊八卦的人回家了,姜菱就特别想跟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
“魏明外头那个老婆是哪儿人,小姜你知道吗?”
魏明突然清醒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丁艳给的,丁艳能跟他离婚,但他却离不开丁艳。
丁艳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踩着斜坡的高跟凉鞋,让净身高有一米七的她更有气场。
现在的孩子糙养,大多数孩子都挺健康的,病房里的孩子不多。
丁厂长离开后,厂长的职位一直空着。
谁能想到,好男人竟然另有老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刚当上厂长,就让财务科把这几年的账务拿去给他看。
被丁艳狂扇的魏明听见她这话,差点一口血呕出来,什么叫丁艳为了生孩子,什么偏方她都吃,明明那些偏方拿回家全是给他吃的。
吃软饭还敢养情人,东窗事发之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
他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当着外人的面,魏明给丁艳跪了下去,“老婆,都是那女人勾引我,我爱的只有你!”
魏明当着众人的面跪下,他已经不要脸了,当即承认道,“对,就是她强奸了我。”
连着走了两间病房,总算是见到了熟人。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给同事们分享这件事。
但是她不能说,总不能说她今天去医院看不孕不育,结果遇见了魏明。
虽然离了婚,孩子还是他的亲骨肉。
周围群众靠着姜菱的解释,才清楚原来魏明并非好男人。
这是魏明万万不可能答应的事儿,他说,“我做错了事情,我认打认罚,就是有一点,我不同意离婚。”
做错了事和选错了人都不可怕,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怕的是心疼沉没成本而选择继续错下去。
病房闹了起来,医生护士都不敢上前拉架,毕竟没有伤害到病人,伤害家属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老婆我是无辜的,但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多打我两下吧。”
他只当没看见,并未询问姜菱为何中午没有吃饭。
宋观书下班回家时,看到了给姜菱中午留的饭没有动,就知道她出去了很久,中午没有回来。
她其实也不确定,今天魏明有没有请假陪孩子来医院。
丁艳厌恶地一个巴掌扇过去,“你是说那个一米六的柔弱女同志强奸了你?”
姜菱这个小狗腿子,就跟在丁艳身后。
保卫科的人也是很无语,这大姐打男人那么彪悍,谁能想到还是个怜老惜弱的。
魏明经常陪老婆孩子一起来医院,在众人面前,他是个好男人。
丁艳对男人的要求不高,毕竟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却喜欢年纪小还好看的男同志,就总要牺牲掉一些东西。
丁艳气得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姜菱憋得特别难受,第二天到了办公室,终于一吐为快。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菱身上,有这个小插曲,丁艳冷静下来,她停下了暴打魏明的动作。
魏明人品太差了,她绝对不能跟他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现在他可以把过错都推给楼上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将来遇见事儿了他还会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那个调入机关单位工作的机会也不必再说,早在丁艳知道他出轨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他了。
不过来都来了,丁艳没有拒绝。
上面突然空降了个年轻的厂长,据说很有背景,不知是哪位的儿子,年纪轻轻,试图在日化厂这个烂摊子大展拳脚。
他可以不聪明,可以不懂事,但不能没有基本的做人底线。
魏明他没来办公室,不知道是无颜见同事,还是忙着去离婚。
看姜菱一直盯着病房里,出于从众心理,她也看向那间病房。
想了想,病房内还有几个孩子,虽然那几个大孩子都看得起劲,像是看真人版电视剧似的,没有被吓到的迹象。
丁艳习惯了简单粗暴的方法,上去就抽魏明,“你跟我结婚,吃我的喝我地用我的,你还敢给我搞这个里个啷。”
一句爸,胜过再多的介绍。
“老婆,你听我解释。”
“你不是上次那个”医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看姜菱十分眼熟,保卫科每天遇见的奇葩事情太多,就是想不起她具体是哪个。
自己爸爸被打,魏天昊吓坏了,他是胎里带的不足,身体很差,哭着哭着就有点喘不上气。
“回家,拿结婚证,离婚。”
连着一周,魏明一直没来上班。
她不出声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丁艳和魏明这两口子身上。
带到保卫科,听说这俩人是两口子,连派出所都没必要送去了,简单地调解一下,让男人懂点事,别老惹女人生气。
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男人的背叛,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大不了再换一个。
明秀看了看魏明,又看了眼怀中的孩子,最终乖乖地站住了。
丁艳差点气笑了,知道这男人没什么出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医院是个看遍人情冷暖世间百态的地方,医院的保卫科更是见识广泛,他们自诩见过许多的奇葩,跟眼前这男人都没法子比。
姜菱在一旁默默说道,“他跟我姐结婚期间,在外面养了个儿子,我觉得有必要找警察帮忙调解一下。”
魏明从丁艳话中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如果他不愿意好聚好散,她也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这姜菱上哪知道去,丁艳在打魏明的时候又没有问这个问题。
耐不住魏天昊这小孩争气,脆生生喊了声爸,魏明没犹豫地应了下来。
姜菱只能赌一把,再过几天魏明调到机关单位里,作为单位里的新人,他不可能每周四旷工陪孩子去医院,这是姜菱最后的机会了。
这一句话,把病人家属干蒙了。
明秀没啥主心骨,魏明被带走了,她也要跟上。
大家思想比较淳朴,想着万一魏明是明秀的前夫呢。
这信息量太大,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有点看不懂了,这是怎么说的。
旁边就有个陪孙子看病的老太太说了,“丫头,这孩子毕竟是你男人的骨肉,不能因为离了婚,就不让他管孩子吧。”
白天看了一场大戏,姜菱赶在宋观书下班之前赶回了家。
姜菱却是个好助攻,她一脸错愕,“艳姐陪我来医院看病,魏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孩子又是谁,为什么管你叫爸爸,你们夫妻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明秀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她抱着孩子缩在一旁。
“彼此好聚好散。”
明秀不认得丁艳,病房内的病人和家属也是一脸好奇地望向她。
“丁大姐对他多好啊,他怎么能看出这种事来,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一定要说,那还是有关系的,有可能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
在魏明走离婚程序的一周,厂里迎来了很大的变故。
财务科又开始忙碌起来。
于是叫来保卫科,把人给请下去,想打架去保卫科。
她在保卫科的办公室内找了个椅子坐下去,“你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我们魏科长,他跟媳妇结婚三年多了,一直没孩子,我姐为了给他生孩子,吃了很多苦,喝了无数的苦药汁子,为了能生孩子,什么偏方她都吃了。谁能想到,他的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魏明和明秀没有在上次的儿科病房,姜菱只能一路走一路看。
大概是离婚程序走完了,没有了无底线旷工的背景,还得保留日化厂的这份工作,他最终还是回来上班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菱远远看了那人一眼,的确很年轻,跟她年龄相仿。
就是不知道,他的到来,会给厂里带来什么,能不能把日化厂救活。
新厂长姓赵,他看见厂子里的乱状后,当即定下了三十条规定,规范工人在厂里的行为准则,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姜菱和宋观书一直是个听命行事的好下属,以为这事与他们无关,却没想到这把火竟烧到了他们家。
直到下班回家,宋观书笑着跟她说,“我被开除了。”
“啊?”
第 53 章 第 53 章
赵广平是家里这一辈中最小的孩子,从小被父母祖父母宠爱长大。
赵家是个大家族,他叔伯家的堂兄弟姐妹都有出息,他爸十分要强,事事喜欢跟亲哥哥们比较,偏生了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
吃不了苦,不愿意进部队。
偏学习成绩也算不上太好,高考了两年,总算考上了个大专。
赵广平父亲总拿堂兄弟姐妹与他对比,最后将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可他又有极强的好胜心,想要跟叔伯家的哥哥姐姐比较。
大专毕业之后,他在家里的安排之下进入机关单位工作了两个月,他爸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北城的三家国营厂面临破产清算,在这三家厂之中,日化厂的厂长副厂长全部调走了。
他现在只是股级,调到国营厂去当厂长不够格,可北城日化厂快要倒闭,属于特事特办,他家里又有许多的背景。
如果他能把日化厂救活,就能够在日化厂厂长的位置上坐稳,原地提升好几级,并且立下一个大功,将来是能够写进档案里的。
赵广平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家里人看看他也不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差。
所以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准备大刀阔斧地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没有当管理者的经验,他爸还特意把曾经跟过他的手下派了过来,以辅佐他。
他当惯了太子爷关系户,不习惯被人指手画脚。
他爸给安排的顾命大臣很快被他扔在了一边,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大堂姐就是北城大学的大学生,他们这一辈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即便她只是个孙女儿,却经常被拿出去炫耀,就是他爸也经常用大堂姐来刺激他。
面对有人来找,他显得十分意外,尤其听到对方相信不是他泄露的洗发水配方,他恨不得将李桂当场引为知己。
那就是,日化厂欠了很多的钱,这几年一直在欠账,欠的钱越来越多。
厂里现在正处于半停摆的状态,新款洗发水已经停止生产,具体原因不难打听,李桂听说了这款洗发水的研发者向其他单位泄露厂里配方,导致市场上同时出现了两种类似的产品。
“要我跟你们厂长说一声吗,小宋是技术型人才,不应该被开除。”
丁国柱还在日化厂做厂长的时候,魏明跟在大舅子后边,帮忙做了许多的脏活,他保留了一些丁国柱违规的证据。
赵广平的顾命大臣叫李桂,他提前了解过日化厂的情况。
他一直认为魏明这人胆子小,做不出来大事。现在看来,是他小瞧魏明了,从魏明敢偷着养私生子,就应该能看出来他胆子大得很。
丁艳笑了笑,“那就恭喜我了。”
相比于其他人,作为被开除的人,他的表情算得上平静。
厂里工人包括魏明本人,都认为被开除是因为丁家人在从中作梗,实际上丁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知道宋观书是个人才,厂里应该利用好他。
从前丁艳不要他拿工资养家,他的工资说是寄回家里给兄弟姐妹,实际上全送去了电厂的另一个家。
“还可以。”姜菱说,“他前两天被开除了。”
姜菱有点小忧愁,“请我吃饭早说嘛,我好换上新衣服。”
赵广平内心极其厌恶北城大学,看见学校名字先皱起眉头。
“怎么会?”
这种突如其来、不明原因的开除,让他们也有点害怕,像是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闸刀。
两人中间隔了一张餐桌,不然丁艳就伸手去抽姜菱了,“不许瞎说话,你当离婚是个什么好事啊!”
赵广平的思维跟李桂截然相反,他拿过桌上一沓的资料,在众多信息当中,第一眼看看到了宋观书北城大学的学习经历。
她问姜菱,“那小宋怎么办?”
走进个比较大的场院,看见一男一女在搏斗,其中男人手里拿了把骇人的大菜刀,女人赤手空拳,衣服上有血。
丁艳带她来的是招待外宾的国际饭店,装修不逊色于姜菱后世去过的一些星级饭店。
又向前走了两步,能够明显听见不正常的声音,被这道声音吸引着。
恨屋及乌,因为不喜欢大堂姐所以不喜欢北城大学,因为不喜欢北城大学所以对这个叫宋观书的技术员没有好感。
至于被她拒绝后,她嫂子侄女是怎么想的,她就不在意了。
不过这不妨碍姜菱说好听话,“这都是小事,咱俩谁跟谁啊,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他把办公桌里的杂物简单收拾了下,简单易拿的被他下班的时候一同带走。
“派出所在哪儿我熟,姐你跟我去派出所。”
老唐见姜菱还没动,给她使眼色。
厂里工人对王强的印象却很差,不只因为他泄露厂里的配方,而是他在人赃俱获的时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意图将罪过放在他的同事身上。
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广平却爱跟他爸留给他的肱股之臣唱反调,李桂说重用,他偏不听。
丁艳觉得好笑,这丫头才装了这一会,就装不下去了。
他心中非常神圣的工农兵大学被侮辱,还是用他最讨厌的北城大学做对比。
这不算告状,单纯实话实说。
王强如今赋闲在家,因为他出卖厂里的机密,出门总是会受到家属楼的邻居们指指点点,他如今已经不太出门了。
吃到了味道熟悉的牛排时,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姐,让我跟你吧,我不找小三也不养私生子。”魏明天天吃得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背叛丁艳的。
丁艳很喜欢姜菱这个乐观的态度,不像是她娘家那群人。
新款洗发水在北城销售的反响平平,但李桂跟市面上的其他洗发水进行了对比,功效上更好用,销量不好并不是洗发水的问题。
大家是同事,又不是黑心老板,怎么会连搬走的时间都不给留。
他把被开除当作是丁国柱的想法,本着我不好过都别想好过的想法,魏明将他保留的这些证据给举报了上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指望着丁艳把他给救出来了。
赵广平只管开除,后续事宜自有其他部门的下属补上。
而且小宋他可是大学生,怎么会在被开除的行列呢。
哪怕他曾经犯过错,只要他能给厂里带来实际的效益,他的那些错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个受伤女人转过头来,姜菱看清楚了她的真容。
赵广平愤愤道,“不是大学生吗,既然那么有本事,就去外面证明给我看,什么北城大学生,徒有其表的欺世盗名之徒罢了,我不信离了他日化厂还不能正常运转了。”
宋观书是下班前收到通知了,其他技术科的同事们都傻了,不是已经开除了一大批工人吗,怎么又要开除工人。
技术科的同事们心里都很慌,这时候还不忘安慰宋观书。
这些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本来因为钢铁厂的肖副厂长贪污事件,北城的各个国营厂在严查厂领导的贪污行为。
丁艳摇摇头,“你没有理由骗我,所以我相信你。”
被带走的时候,他人都傻了,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竟然是他前妹夫魏明举报了他。
至于说为什么明明是宋观书研发的洗发水,最后变成了王强的名儿,还被泄露出去,这件事再追究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这下算是捅到赵广平的肺管子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关系户,更讨厌别人说他没有真才实学。
姜菱举杯敬她,“当然是好事了,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没什么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她找姜菱是为了什么,老唐立马说,“我给小姜批半天假。”
甚至为了逃脱掉惩罚,而捏造他并非配方的研发者,他偷了同事的配方。
宋观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说是赵厂长把我开除了。”
丁艳在街上拦了一辆绿色出租车,报了个姜菱没听过的地址,光听名字就很高档。
还有下次,是不是说明她没有恼了姜菱。
李桂越劝,赵广平的逆反心越重。
他这话说的是宋观书,还是他大堂姐,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他在被老头次逼着参加高考的那两年,一直希望国家能够重开工农兵大学,这样他就不用那么艰难地学习,可以直接念大学。
就比如她。
他现在猛地失去了收入来源,人有些偏激易怒,就想着既然都不想让我活,那大家都别活。
财务科的其他几人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她不久前跟魏明离婚,她大哥丁厂长也因为贪污被带走调查,但丁艳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
他根本看不懂账本,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子,还真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虽说这人小节有亏,能研发出如此好用的洗发水,李桂起了惜才之心。
“北城大学的大学生而已,进厂几年没有研制出新产品,我看他也没什么厉害的。”
丁国柱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还有一批与他有联系的官员被纪委带走。
跟王强进行了一番简单而深入的交谈,从王强家出来后,李桂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研发者应当是宋观书同志才对。
宋观书里买地跟各位同事说,“剩下的我明天再来取。”他还有手续要办,明后天都得来厂里。
她补充道:“跟魏明一波被开除的。”
这一餐饭,吃到了下午两点钟。
不是丁艳以及丁家其他人找关系处理的他,即便是他背叛了丁艳,丁家人深知不能赶狗入穷巷。
丁艳忍不住笑道,“好,下次提前通知你。”
遇上这么个主儿,李桂也没办法,他只能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
“为啥,开除总要有个原因。”
他满足地说,“好的,我记住了。”
看到这场景,俩人顿时酒醒了大半。
回到厂子的李桂,就跟赵广平说起,应当重用宋观书。
丁国柱的老婆孩子找到了丁艳,希望丁艳能把人给捞出来。
在听到李桂说宋观书才是洗发水的真正研发者,那王强不过是个工农兵大学生,靠着关系进了大学,没多少真材实料。
“你认识他?还是你得罪过他?”
他已经与丁艳离婚,如今就只剩下了工作,日化厂面临倒闭,已经不需要再处理他了。
询问人事科的干事,那人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厂长让他们过来通知的。
他为什么高考了两年,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北城大学生,他爸不允许他差太多。
姜菱笑着说,“不用啦,做什么都能赚一碗饭吃,离了日化厂再去找别的工作呗。”
虽然丁国柱是厂长,在人脉方面没办法跟丁艳相比,所以丁家大嫂过来求她。
赵广平跟丁艳家有些渊源,是住在一个大院的邻居,丁艳没孩子,对他们这些孩子都不错。
姜菱是看见宋观书的车把前挂了些办公室物品,由于不多,她没有想到对方被开除了。
丁艳打出租车把姜菱送回家,还要顺便去她家认认门。
姜菱跟在丁艳身后出了厂,她摸不准丁艳的态度,不知道丁艳恨她戳破现实,还是……
便知道了日化厂在收到破产清算警告之后,厂领导试图挽救这一切,做过的一系列举措,其中就包括了上线新款洗发水。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兜那么大的弯子。”丁艳想想就觉得无语,“还说自己生不出来孩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对于姜菱吃肉他喝汤的行为,宋观书没有任何意见。
李桂还特意找到了王强家里,向他打问有关于洗发水研发者具体是谁。
“对啊小宋,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她在中午下班前,来日化厂找姜菱。
姜菱抿了口红酒,“我这不是怕你不相信我吗,毕竟魏明是你丈夫,我有算得上哪根葱啊!”
“叫你出来,想请你去吃饭,朋友给了我一张内部餐券,我刚离婚,找不到人陪我吃饭,听说年轻人都喜欢哪个调调,我就想到了你。”
两人进了钢铁厂家属区没走多久,在土路上看见了一摊血迹,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鸡血。
姜菱眼前出现了饭盒里那一沓大团结,宋观书可不缺钱,要她养活的可能性为零。
人事处的干事还安慰了宋观书两句,“你是大学生,不愁找不到工作,放心吧厂里会给予你一份非常可观的补偿,拿着这些钱去做个小生意。我听说沪上广城那边有外企招技术员,工资比咱们高多了,你也可以去试一试,你还年轻,有本事有学历,是咱们厂影响了你,保不齐去了外头,你还有了更好的发展前景,到那时可别忘了我们啊。”
两人喝了半瓶的红酒,处于微醺的状态,喝剩下的那半瓶红酒在姜菱怀里抱着,是她给宋观书带的。
她大大方方地跟众人说,“众位,我找姜菱有事,要借用她半天时间。”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疯狗给咬了,那般没有缘由。
魏明跟丁艳离婚后,几乎一无所有,他还要养着身体不好的孩子,负担很重。
魏明原来坐的那张办公桌空了,丁艳没看见一般。
赵广平觉得,李桂是用王强来讽刺他。
宋观书确实不清楚被开除的原因,“不认识。”
两人循着声音找过去,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
把他的分析讲给赵广平,跟他说宋观书的履历,根据王强说过的话,是宋观书研发出了洗发水,又把海城小厂在外地的洗发水销量拿给他看,这个销量如果能放在咱们日化厂,是能够把濒临倒闭的日化厂给救活。
能帮的,丁艳肯定会帮,可是她哥犯的不是小事,她婉言拒绝了。
所以在听到宋观书说他被开除,姜菱一整个呆住了。
纪委找来的时候,丁国柱正在机关的闲职部门喝茶水,他已经弄到了足够多的钱,没有再上一层楼的雄心壮志了。
宋观书不是这一批中,厂里唯一被开除的那个,魏明也跟他一起被开除了。
被开除这也算是个大事了,姜菱安慰他,“没事,厂子早晚要倒闭,现在被开除,和将来跟着厂子一起倒闭,结果都是一样的。”
日化厂的工人们不相信,而李桂在翻阅了宋观书和王强两人的简介后,是相信了王强的这个说法,一个有着专业背景的名牌大学生,和靠着背景进厂的工农兵大学生,自然是前者是研发者更有说服力。
技术科的干事们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就开除自己。
姜菱毫不犹豫地说,“姐,你要是介意他的话,我也可以跟他离的。”
要是平常,惜命的姜菱肯定不会靠边。
这小白脸你干不了,自然有人能干。
他是出于好心,想要赵广平重用他,但是赵广平才是厂长。
“本来是想去你家找你,但是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在上班时间来厂里找你了。”丁艳说,“你现在小宋在厂里都还好吧?”
他听说了丁艳二婚的男人出轨,还养私生子,便好心地替丁艳出头,把魏明也给开了。
“我失去工作,以后要靠你养家了。”他的语气平静,听来却莫名带上了两分可怜的意味。
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靠,是佟婉月。
姜菱松开了挽着丁艳的手,“姐你去周围喊人。”
丁艳要吓死了,她以为姜菱活够了想找死,“你去干嘛,很危险的,别靠近。”
“被砍的那个人我认识,我得去帮她。”
看着姜菱的背影,丁艳心里出现了一行话:姜菱这个姑娘,能处!
第 54 章 第 54 章
佟婉月中午在派出所跟同事值班,有居民来报警,说是杀人了。
她跟同事赶紧看过去,看到了两个被看得面目全非的一大一小两个受害人。
凶手还未走远,她的同事留下照顾伤员,佟婉月追了上去。
出来的急,她没有带枪,甚至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在路上捡了根棍子就冲了上去,她虽然在警校学过专门的格斗技巧,在菜刀面前,一切都没有用。
她手里的棍儿被打飞了,头上和身上各挨了一刀。
周围一直无人经过,没等到同事来找她,她以为自己可能要像那两个受害人一样了。
甚至更惨,可能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死掉,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还没有抓住凶手呢,难道要让他继续出去害人吗?
却在这时,听见了姜菱的声音。
她说,“婉月姐,你让开。”
丁艳原本应该去叫人,但是她不放心留姜菱这个小姑娘面对持刀歹徒。
这间空院子原本是学校,大炼钢铁的时候被用作集体食堂,后来集体食堂解散,没有把这院子还给学校。
有时候附近居民会来空院子里打扑克、听收音机,这院子空旷,比自家大多了。
学校该有的设施它都有,空房间、小操场还有厕所。
她出来得匆忙,没有带枪,也没带手铐。
眼瞅着天黑了,姜菱跟丁艳说,“艳姐,你回去吧,我守着就好。”
丁艳就看着,姜菱举起蘸了小料的拖把往那男人脸上怼。
佟婉月身上的衬衫早被血染湿,失血过多,她脸上没有血色,“不用,我没事,小伤。”
姜菱不在这里。
不是离家出走,却没有按时回家,另一种可能性更让他心惊。
也不知道他的头是什么做的,一下没昏过去,佟婉月又打了第二下。
有没有怼进那男人嘴里她不清楚,她作为一个围观者,都要看吐了。
这男人只是疯了,又不傻,看见佟婉月过来,他就拿着菜刀砍她。
她想起进来之前,看见有人在墙头晾拖把。
自从值班时候厂里近了贼,他就再也不敢偷懒了。
杨公安也觉得这场景十分恶心,但是在众多女同志面前,他不能露怯。
“艳姐,麻烦你给佟公安包扎一下伤口。”
佟婉月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戴手铐了吗?把人给铐起来。”
前去报信的大姐才离开,佟婉月安置伤员的同事杨公安就找了过来。
她上前之前也得找个趁手的工具,不然她就是个送人头的。
姜菱怕那个笨蛋杨公安说不清楚事情,就进派出所里跟值班的公安复述了一遍。
丁艳手里还拿着撕了一半的裙子,跟姜菱一起狂奔着追了出去。
姜菱还没有回家,他的内心越发的焦灼。
他没带手铐,不过他脱下了上半身的短袖,他是男同志,就算光着也没关系。
姜菱只用一招,就让持刀男人失去了行凶能力,这玩意不仅恶心,还辣眼睛。
丁艳和姜菱赶在人倒地之前扶住她。
打更老头看了眼厂里办公楼没有办公室亮灯,示意他厂里没有人。
从派出所出来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姜菱听出了那是宋观书的声音。
丁艳和佟婉月素不相识,姜菱哪能叫她在这里守着。
他手里拿了一把冷兵器,姜菱拿的拖把是化学武器。
他推着自行车从日化厂回家,走到了派出所附近,思考是否要进去报警,结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看不见姜菱的动作,听见姜菱又喊了一声叫她让开。
“我怕他会醒。”
“这人已经昏过去了,没关系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跑不远了,佟婉月了却了一桩心事,终于放心地昏了过去。
“别动,再动血流得更快。”丁艳警告道。
姜菱想要救佟婉月,不代表她要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佟婉月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她听了姜菱的话,及时地躲开了,否则她要用往后的半辈子来治愈这几分钟。
宁可被菜刀划上两下,也不愿意叫姜菱碰到。
姜菱出声道,“这位大姐,麻烦你先去叫厂里保卫科,再去西河派出所喊人,说他们的指导员在制服凶徒的时候受了伤,让他们戴上手铐……嗯最好开车过来,有伤员需要送往医院。”
这位杨公安手都在不断地发抖,从他手里拿枪,却连着两枪没打中,姜菱不太相信他的能力。
丁艳不在意这个,她说,“别这么说,能帮到公安捉凶我很开心的,今晚我在这边陪床,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你呢。”
佟婉月包扎了一半,她不能容忍犯人就这么从她手中逃脱。
但是佟婉月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宋观书,这么阴损恶心的招数,肯定是他教给姜菱的。
丁艳不愧是大女人中的大女人,等不到帮忙的人来,她双手抱起佟婉月,要去家属区外面拦出租车。
她命大,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生死攸关,不能嫌弃这个。
这个时代群众都非常热心肠,哪怕是与自己无关,也愿意帮忙,听说之后匆匆过去喊人。
他又回日化厂里去找,厂里只有打更的老头还在。
杨公安是带了枪的,他冲着这男人逃跑的方向放了两枪,却一直没有打中,对方已经跑出了院子。
丁艳摁住她身上的伤口,“人呢!怎么还不来啊!”
他手上拿了枪,走进这座空院子只看到三个女人,一个晕倒在地的男人,还有一片不可描述的东西。
姜菱手里这个带着小料的拖把,离开人的脸杀伤力减弱一大半。
佟婉月不顾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她让丁艳去周围喊人,她留下帮助姜菱。
怕姜菱吃亏,佟婉约只捡起地上的砖头就冲了上去,这是她刚才拿来的,跟这人打斗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他不想进厂,只想知道姜菱是不是在厂里。
“这这这……”女主人吓得结巴了,“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姜菱保持着拿拖把怼在这人脸上的动作,她怕这人半路醒了暴起伤人,这样至少能起到个缓冲的作用。
白日喧嚣着的菜市场,如今只剩下地上零星的烂菜叶子,摊位上被蒙上了布。
姜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有拖把头的化学武器做辅助,对方还是差点从她的拖把头上挣脱。
不仅没帮上忙,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姜同志,你可以松开他。”
丁艳哪能放心留下这一伤一弱单独面对歹徒,虽然那一弱此刻正在用她独有的方法控制歹徒。
他的一直拿着的大菜刀早就被扔在了一旁,他看人多势众,只想赶紧逃跑。
她转身回头,果然是宋观书。
那个男人像是嗑了药,即便是大腿被子弹打中,依然想着逃跑,努力地往前爬。
近身格斗时,菜刀对对手的伤害大,但是姜菱拿着拖把横在两人中间,他根本没办法近姜菱的身。
她能跑能跳,看来没有出事,宋观书心下稍安。
这人身上全是不可描述物,佟婉月是忍着恶心往他头上拍板砖。
佟婉月没有亲人,姜菱明明跟杨公安交代过了,他们单位也一直不来人探望。
眼瞅着到了下班的时间,往常姜菱早就到家了。
宋观书提前做好的饭菜已经没有了热乎气,屋子外面传来邻居家孩子的玩闹声音,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同小伙伴一起出来玩。
佟婉月怎么能让开呢,她好歹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姜菱只是个弱女子,肯定会受伤。
不是在厂里加班,难道是路上出了事?
这人跟疯了一般,明明恶心得要命,他却不躲开,仿佛不是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
病床前需要留人,姜菱和丁艳只能留下。
丁艳不爱搞那种虚头巴脑的客套,她说,“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我不回去也没关系,你不一样,你要是有心,明天白天来换我,我今晚在这,你明天来。”
丁艳心软手软,她拿了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却不敢往这人头上招呼,铁质的炉钩子不停地勾着那人拿着刀的手。
她打人的时候敌我不分,无数次佟婉月都感受到有东西溅射到了她的衣服上。
姜菱常去派出所,西河派出所的公安跟她非常熟悉。
及时躲开的佟婉月也没有想到,姜菱竟然带来了这么有杀伤力的武器。
姜菱小跑到了他面前,“你怎么也在这?”
姜菱不敢举起拖把打他,怕举起来的时候,这男人就凑到了她眼前。
姜菱正犹豫着,丁艳已经把她推出去了。
佟婉月找准时机,拿起板砖在这人头上来了一下。
从平常的交往中能够看出来,丁艳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女同志,不光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就连找男人也要找好看的。
从姜菱给的冲击里回过神,丁艳赶紧上前把佟婉月从战场边上救回来。
姜菱站在原地吩咐了两句杨公安,她说话很急,“钢铁厂保卫科一会儿就来人了,等会儿把嫌犯一起送到医院,尽量不要让人死在半路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佟公安在追犯人的时候受了伤,我们要把她送到医院去,见到领导你记得跟他汇报。”
宋观书已经不是厂里的工人,白天有人作陪的情况下,让他进去倒是没关系,现在肯定不行。
姜菱刚拿起拖把,暴徒一把推倒上前捆绑他的公安,窜了出去。
佟婉月成功将人给制服,这人身上恶心得要命,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绑人。
两人才跑出院子,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佟婉月打出了两发子弹,在对方的腿上留下血洞。
丁艳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炉钩子回来了,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的,仔细看她身后还跟着个妇女。
既然这公安这么说了,姜菱只能松开叉着他的拖把,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
丁艳也想上前帮忙,可她在看见姜菱拎着的拖把头上沾到的不可描述物,她是真的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交代完这一切,姜菱跟丁艳一起把昏迷着的佟婉月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她只能用拖把将人叉住,但她面对的是个暴怒状态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
那人边追边喊,“你这人,怎么能上人家里抢东西啊!有没有人管啊!”
循着姜菱平时的路线找过去,市场内的摊贩早已收摊回家。
正值夏天,大家身上穿得不多,丁艳要撕下长裙的裙摆。
傍晚的时候,丁艳去水房简单地擦洗了下身上,只是她裙摆为了给佟婉月包扎,撕得很碎。
她抢过杨公安手里的枪,也跟着跑了出去。
宋观书翻出了姜菱藏钱的匣子,这几个月他攒下的钱都放在这个铁皮饼干盒里,钱还在,姜菱不会离家出走。
丁艳是进了别人家屋子里抢的炉钩子,那人一路跟着她跑了过来,一看见这场景也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这是凶手?”
姜菱大喝一声,“让开。”
姜菱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艳姐,你请我吃饭,却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半是开玩笑地说,“怕你被人拐走,来派出所报警。”
“本来下午就能回来了,丁艳姐中午请我去吃饭,她把我送回家时,正好遇见婉月跟歹徒搏斗。”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不易被察觉的不赞同,“你去帮忙了?”
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他这样质问着,姜菱越发的心虚了。
他盯着姜菱的眼睛,缓缓问,“对方手里有凶器?”
第 55 章 第 55 章
姜菱不答,只一味推着他往家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情况一定十分凶险。
她总是这样,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宋观书没有反抗,顺着姜菱的力道,两人一起回了家。
姜菱进门后拉开灯,桌上宋观书用心烹制的饭菜已经凉掉。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宋观书刚才好像在外面找她。
只能怪现在通信太不方便,事发突然,不能立刻通知他。
“还没吃饭吧,你先洗手,我去热菜。”
一直忙到现在,姜菱的确还没吃饭。
连累宋观书在外找她,也直到现在都没吃饭,姜菱心中有愧,“你歇着,我去热饭。”
宋观书没有理她,端着饭菜自顾自去了厨房。
盯着铁锅内冉冉升起的白烟,宋观书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姜菱没有要离开他,至少她没有受伤。
不能跟姜菱生气,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姜菱怕下午那些玩意溅到身上,她用肥皂搓了好几遍手和胳膊,直到宋观书端着热好的饭菜进屋,她才停下动作。
本来刚进门的时候,她都打算离开前悄悄给姜菱塞点钱了。
丁艳给佟婉月带了亲手煮的蹄花汤,从前老头子没死的时候,她还需小意逢迎对方,特意找大厨去学了煲汤做饭。
姜菱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中很久的问题,“那他,是不是精神上存在问题啊。”
丁艳没有跟姜菱商量过,傍晚的时候主动过来换班陪床,她来的时候姜菱在楼下给佟婉月打饭。
佟婉月看了眼在吃饭的众人,“这个场合,你一定不想知道她是怎样做的。”
佟婉月简单地跟他描述了下是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被菜刀划伤。
宋观书面上含笑,“生气了?”
正在刷洗螃蟹的陈向阳:
二姐夫穿着就普通得多,跟在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像是个司机。
她虽是抱怨的语气,对这个妹夫却是满意的,妹妹身上长了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婚后过得不错。
姜菱奇怪地说,“我没有特殊的癖好,为什么要打你。”
除了怕麻烦他人,还有个原因促使她匆忙出院,只剩下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哪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希望团圆的日子在医院度过。
姜菱端着脏衣服出来,让宋观书进去洗澡。
“给你你就拿着,没多少钱的东西。”
如今还有个存在感很高的陈向阳在,那就别让姜菱在厨房里吸油烟了。
姜莲穿着如今时兴的喇叭裤,她头上烫了大波浪,擦了红嘴唇,俨然是画报中走出来的摩登女郎。
不知道该往哪里烧纸,更不知道他们偷偷烧的纸他有没有收到。
姜菱笑了,“我知道的,我很惜命的,本来只打算去报警,后面看见是婉月,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葡萄被姜菱洗得干干净净,她献宝一样端给厨房里的俩人看。
他不急着进去洗澡,冷着脸拿过她手里端着的脏衣服,“今天下午,你有受伤吗?”
陈向阳只是通过这种方法告诉家里人,他来了。
姜荷,“是,妹夫厨艺好,你就吃成这样子。”
陈向阳求救地看了眼姜菱,他印象中没有欠过情债,这女同志的表情太吓人了。
姜菱不容她拒绝,“留下了一起吃饭,加双筷子的事儿,你又不像陈向阳吃得多,不为别的,就是图一热闹。”
姜荷来送节礼,原本是想感谢姜菱给她出的主意对付赵红云父母以及姜家那两对蚂蟥。
姜荷哈哈大笑,“被赵家给害了,他们搞事的时候推了我一把,把我的孩子推没了。”
“不清楚。”佟婉月低下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杨公安搞的鬼,我回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跟领导汇报说是他亲手将歹徒击毙。”
门窗都开着,家里不可能没人。
宋观书低声诱哄道,“打哪里都可以,打到你出气为止,好不好?”
干啥啥不行,抢功第一名。
他打开瓶子闻了一下,发现味道很香。
姜荷扬了扬下巴,“现在看着还成,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她没想到,陈向阳竟然跟姜菱两口子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哪怕来医院陪床,丁艳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
节日如果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对她来说跟平常的某一天没差别。
这对姜菱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我能烧火的。”
姜荷说的是给,而不是借。
宋观书说,“先过一遍水,再穿到身上。”
二姐夫婉拒道,“今天过节,我父母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你姐平时忙得很,心里惦记着你,想来找你却空不出时间,趁着今天空出时间,说什么都要来看你。”
看她这样子,应该赚到了一些钱,姜菱没有细问。
坐在对面的陈向阳酔意上头,中秋是团圆的节日,虽然有人作陪,还是会想念家人,他用难听且跑调的嗓音唱道:“我呀有家不难回,你呀无家可归,同是天涯沦落人……①”
原本应该姜菱这个当妹妹地带着礼物去二姐夫家拜访的,结果现在却反了过来。
姜菱的视线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那你的孩子呢。”
姜菱不喜欢医院,即便佟婉月是个再听话不过的病人,要叫她日夜在这里陪床,她会疯掉的。
宋观书因有人打搅了他和姜菱的二人世界十分不悦。
得知她竟然是位女公安。陈向阳顿时肃然起敬。
“你给我出损招的时候还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事儿上就犯蠢。”
宋观书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他不爱听姜菱英勇救人的事例,想说她,又怕她不愿意听,反倒是厌倦了她。
给姜菱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金镯子,“你二姐现在有钱,给你买两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不了,家里饭菜都是现成的。”
“我单位发了不少的节礼,我家里只有一个人,吃不完,拿一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米酒喝起来甜滋滋的,姜菱喝了一口又一口。
“我做这一行本也不是为了加官进爵,只要能让罪犯伏法,你跟艳姐没有被我连累受伤,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辈子,他们不需要当朋友,只要陈向阳还活着就好。
他打开筐上盖着的化肥袋子给几人看,竟然是一筐河蟹,还活蹦乱跳生猛得很。
“吃两个葡萄再干活。”
佟婉月没喝酒,宋观书只喝了一口,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人。
她的身体痊愈得特别快,不到五天的时间,伤口就长好了七七八八的,剩下只要注意饮食,注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就可以了。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所谓的微醺状态,让她思维变得迟钝,行动变得大胆。
“对的,我能干,你去歇着吧。”
作为被抢功劳的一方,佟婉月反倒是安慰起姜菱来。
与围在筐边上看河蟹的三人不同,佟婉月看见陈向阳时愣住了。
“你别瞪人家小宋,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敢这么干。”
宋观书轻笑,“姜菱可不怕这个。”
她不说一个人孤单,说无聊。
姜荷听得柳眉倒竖,“姜菱,你不要命了!”
有陈向阳在的地方,就绝对不可能冷场,他问起佟婉月为何会受伤。
姜荷皱起了眉毛,她以为是三妹夫没本事给三妹更好的生活,还嘴硬。
佟婉月不只是过来给姜菱送节礼,她知道姜菱好奇心旺盛,一定想知道砍人事件的前因后果。
她作贼一样看了眼门外陈向阳和佟婉月,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把指尖往裤子上擦了擦。
宋观书去找孙老头的时候,佟婉月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还能吃的收到碗柜里,不能吃的全部倒掉。
姜菱没有问她想起什么事这么难过,她说说,“正好陈向阳带了一篓子螃蟹,留下了一起吃饭呗,反正你家里没有人,一个人多无聊啊。”
陈向阳在厨房里的作用约等于姜菱,他能做的就是洗菜倒脏水。
她气得在地上走来走去,宋观书默默打开了电风扇对准她。
看佟婉月的状态不错,姜菱觉得没有必要晚上留在这里陪床,打算给她买完饭后就回家。
她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子弹是从他的配枪中打出。”
因为太孤独了,上辈子的佟婉月渴望拥有自己的家,渴望在万家团聚的时候家里不是形单影只。
二姐夫笑着说,“是啊小妹,你二姐是大款,你还有啥想要的,就让她给你买,她经常去广城,那边的新鲜玩意多。”
姜菱伸出十根白嫩细长的手指给他看,“我多聪明啊,怎么会受伤呢。”
锅里炖着鸡,宋观书正往锅里的笼屉上捡螃蟹。
中秋节就是再忙碌的厂子都要放假让工人回家团圆,日化厂放了两天的假,连着周日能放三天。
根据她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大家都说那个男人非常老实,跟她当天看到的癫狂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听说那人下手这么狠,宋观书气得两天没跟姜菱说话。
可是刚才听她跟姜菱谈话那意思,她前一阵子刚离了婚。
他看了眼盆里的葡萄,紫红色的葡萄上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十分诱人,其实没那么想吃,但他说,“空不出手,你喂我。”
“不是,姐,我身体健康,身上没有任何伤,你让我去玩,留你一个病患在厨房里干活,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毕竟一块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姜菱自认为还是懂他的,她直觉这男人要告状。
姜菱正跟佟婉月聊天,屋子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姜菱,宋哥,你们在家吗?”
姜菱偷偷瞪了宋观书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啊,从前可不知道,他还爱告状。
他拦着姜荷,“小妹知道轻重缓急,人没事就好。”
这年头出生能有七斤六两,那是真挺胖的。
“我刚才问路的时候,听说你们这地儿前几天还有疯子拿着菜刀当街砍人,多吓人啊,这地儿治安也太差了,你换个住的地方,没钱的话姐给你。”
长肉了吗,姜菱没有注意到,她觉得自己整天上班超级辛苦,肯定瘦了。
佟婉月搞不懂,这位大姐如今是刚同第一任丈夫离了婚吗?可是她印象中,大姐的第一个男人病死了。
姜荷带来的节礼中,多少是服饰。
其实现在也很好,没有家人,却不觉得孤独。
二姐夫捅了捅姜荷,让她不要乱说话,说这种话让三妹和三妹夫都没面子。
佟婉月心底是想留下的,她家里没人了,回去也就是自己做点饭菜,在别人家的热闹声中听会儿收音机就睡觉。
上辈子,她与谢朗夫妻一体,都与陈向阳的关系极好。陈向阳的死不见尸对她也是极大的打击,总是能想到这个阳光开朗的好友死后无声停留在冰冷的江水下。
“怎么了?”佟婉月笑着看向她。
姜荷两口子离开后,姜菱和宋观书就在家里翻看她带来的东西。
在别人家吃饭,不能只知道吃,却不干活。
毕竟是中秋节,姜菱愿意喝一点酒庆祝一下。
午饭后,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二姐姜荷和二姐夫带着中秋节礼一起上门。
她双手在姜菱腰上掐了一把,丈量她现在的腰围时,喃喃道,“怎么长肉了,不过应该能穿上。”
二姐夫是个好脾气,否则也不会容忍二姐在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
姜菱不自在地背过手,把手背露出来,“你是不知道下午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婉月被歹徒砍了两刀,浑身都是血,还没有人帮忙,多亏我跟艳姐经过。”
佟婉月盯着陈向阳的视线过于明显,她的眼眶发红。
姜菱小声呼唤,“婉月姐?婉月姐?”
反而问起了姜家的事儿,“赵红云生了吗?”
菜陆续出锅上桌,陈向阳去找他的专属杯子,看见放在一旁的米酒,这是姜菱和宋观书经常去的饭馆老板送的,他们自家酿的酒。
姜菱想往身上套,试一试合不合身。
只觉得很吵。
就顺手给自己和姜菱还有宋观书各倒了一杯,轮到佟婉月的时候,想起她身上还有伤,不能喝酒,就去翻出了一瓶汽水给她。
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略嫌弃地说,“怎么就住在这种地方啊,要是钱不凑手跟二姐说,换个地方啊,这地方也太乱了。”
长久的沉默,最后他只长叹了口气,“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向阳在劈柴,他随意擦了两下手就去抓葡萄,甚至连葡萄皮也一块吃了。
姜菱略有些无语地说,“医生放你回家是让你回家休养,不是让你回家颠大勺。”
“那男人曾经是钢铁厂的工人,后来沾染上了赌瘾,在上班时间出去赌钱,他被厂里开除丢了工作,据说欠了几千块的赌债,媳妇跟他离了婚,他一无所有住在父母和大哥家里,当天中午他母亲说想出去打牌,不知道刺激到了他的哪根神经,拿着菜刀砍向家里的小侄女,他母亲在抢孙女的时候被他砍到。”
佟婉月最终还是留下来了,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忙活出来的。
姜荷刚进院子,知道妹妹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她不是不心疼。
“算了,凶徒能够伏法,没有再伤到其他的群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姜菱脸上的气色红润,明显日子过得不错。
后来找了魏明,这几年丁艳都没有下厨做过饭。
陈向阳经过姜菱提醒,才发现佟婉月脖子上的纱布,“婉月姐,你受伤了呀,那你别干活了,厨房交给我们几个人就行,你去歇着吧。”
看她日子过得不差,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佟婉月上辈子认识丁艳,她婆婆跟丁艳是老相识,丁艳跟她婆家的关系不错。
姜菱没多想,葡萄皮被她剥得干干净净,将葡萄肉塞到了他嘴里。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宋观书换衣服的时候都没避开姜菱,她通常会转过头,或者是闭上眼。
他眼中的笑容更盛,“那怎么办,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可佟婉月没有家人,姜菱总不能留她个病人单独在医院。
他说,“我跟房东说一下,让他今晚借住在对面。”
进入房间后,细细打量周围,发现房子虽小,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能看出来是认真过日子的人家。
佟婉月不愧是女主,受了那么重的伤,第二天就能正常下地行走。
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一直催着姜菱回家。
宋观书漂亮的眉目落在她掌心上的青紫上,那是跟凶徒争夺拖把的时候,太过用力造成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姜菱和佟婉月去洗水果,厨房交给了宋观书和陈向阳。
这酒的似乎度数不低,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上来感觉晕乎乎的。
饭后,姜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把衣服都脱下后,她还闻了闻身上,她总疑心身上有味。
姜菱简直要气死了,那都什么人啊,也太不要脸了。
姜菱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她觉得只是微醺状态。
姜荷光是听说妹妹家附近有疯子拿着菜刀冲到街上乱砍人,就已经吓得够呛。
又聊了两句关于赵红云和姜家的事情,姜荷和二姐夫主动提出告辞。
虽然二姐家是姜荷当家做主,姜菱还是偷偷看了眼二姐夫的表情,“这应该很贵吧。”
“家里这是来客人了?”佟婉月在炕上摆放着的大小袋子上扫了一眼,问道。
她把衣服拿出来在姜菱身上比画着,“我拿的时候就感觉你穿肯定好看。”
谁能想到这个小混蛋竟然胆子这么大。
姜荷的嗓音清亮,“你们家可真难找,问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找到这儿。”
姜菱这时候才知道,“二姐,你下海去了?”
宋观书换衣服的时候,她也没有转过头。
不确定陈向阳会不会来蹭饭,还带上了他的量。
这一世,知道陈向阳没有被谢朗发展成线人之后,她只在他摆摊的地方偷偷看了他两眼。
“陈向阳能干。”
他失望地哦了一声。
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没有家。
佟婉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被送去抢救得太迟,赶到医院之前,人就已经没气了。”
姜荷嘲讽笑笑,“说是让我给冲撞了,结果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六两。”
多亏他唱得难听,少了凄凉之感,只单纯作为噪音污染而存在。
她嘴上说一点,其实单位发的大多数东西,都被她带了过来。
姜菱看见,赶紧接过她手上拎着的包裹,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加重了。
两人正说话间,佟婉月拎着许多东西进门了,她的脖颈处露出一节雪白的纱布。
“你尝尝好喝不,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后来她想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医生理解她的心情,检查她的身体情况符合出院的标准后,就放行允许她回家了。
“我把他送回家吧。”佟婉月说。
“姜菱小胳膊小腿,还能帮你制服歹徒呢?”陈向阳不可置信地问,“她怎么做的?”
许久未见,姜荷的变化很大,不过还是跟往日一样的张扬显眼。
姜菱还记恨着他刚才跟二姐告状的仇,哼了一声不理他,不过她倒是放下了衣服,没有硬要跟他反着来。
第二天,姜菱去医院照看佟婉月,宋观书去厂里帮她请假。
拖把蘸屎杀伤力大归大,就是也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影响,下次可不能再用这一招了。
姜荷跟宋观书不同,宋观书生气就是不搭理她不跟她说话,姜荷是非得把气给撒出来,叫她长长记性。
怎么上辈子没有发现,陈向阳唱歌这么难听。
家里倒不是差那百八十块钱,主要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二姐夫把这两姐妹分开,“你别怨你二姐,她也是担心你。”
虽然不喜佟婉月,宋观书不能让她一个女同志半夜送醉鬼回家。
陈向阳身上头上都是汗,“看我搞来了什么好东西。”
姜荷摆手叫她过来,“给你拿了几条牛仔裤,还有几件衣服,都是你的码子。”
这家里没有能让陈向阳留宿的地方,陈向阳住在哪里,佟婉月记得很清楚。
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做出成家的选择,导致日后的自己时常后悔,明明有了丈夫、儿女,她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不再孤单。
她喝醉酒时乖得很,不吵也不闹,只是不错眼地盯着他。
姜荷是二姐,跟性格温和的姜莲不同,她在管教弟弟妹妹的时候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愿意一直麻烦姜菱和丁艳,佟婉月只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回家了。
安置好陈向阳,房间内只剩下了姜菱和宋观书。
姜菱偏头不去看他,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很明显的意思,她生气了。
清早起床后,趁着外面的天气没有特别热,姜菱和宋观书去菜市场买了中午和晚上用到的菜和肉。
二姐夫笑着打趣她,“这下放心了吧。”
实在是气不过,姜荷气得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
姜菱连他还不如,佟婉月不舍得她干活儿,让她别在厨房碍手碍脚,出去玩去,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
如果厨房只有宋观书在,佟婉月不愿意与他同处一室,必定不会赶姜菱去玩儿。
作为主人,肯定要挽留一下的,姜菱说,“留下一块吃饭嘛,宋观书的厨艺可好了。”
她记得,这位大姐是在快要六十岁的时候跟第二任丈夫离了婚,似乎是对方变心在外另找。
她扭住姜菱的耳朵,“你怎么想的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那个人连自己的母亲和侄女都敢砍,你小胳膊小腿凑过去都不够人家砍两下的。”
姜菱低头委屈的时候别提多乖巧了,只露出圆润精致的鼻头和小巧的下巴,“我错了。”
今早清醒的时候,得知这位陌生的大姐在她病床前守了一晚上,佟婉月已经十分惶恐不安。
姜菱特别意外,“这怎么会?子弹打中了他的腿,没有打中关键部位,这怎么会?”
“我跟艳姐给你做证!”
叫姜荷都不忍心再骂了。
“你二姐脾气急,要是真让赵家坑着了家里的钱,她能把自己给气得住院了。”
都住在一个地方,姜菱也听说了凶手砍死了自己的母亲和侄女。
姜荷不像她表现得那般不在意,她觉得从赵家坑来的一百块晦气,全都捐进了庙里。
姜荷拨弄了下鬓边的头发,“是啊。”
“我身体没事,医生能放我出院,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姜菱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引来更大的炮火。
“您可能不知道,前些天发生砍人事件的时候,您妹妹不仅在现场,还上前去救人了呢,跟凶手拼命。”
姜菱气得大骂,“他也太不要脸了吧,他打了两枪都没打中,如果不是你,那个凶徒早就跑远了,还会继续伤到群众,他怎么好意思说那是他打中的。”
果不其然,就听见宋观书用略微有些嘲讽的语气说:
紧实的腰腹线条,光影下刀削般的轮廓,让她的视线流连忘返。
没有喝醉酒的姜菱,是不会一直盯着他的。
宋观书的心中哂笑,还是喝醉了的她更加真实,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走到姜菱的面前,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他的声音引诱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真实的欲望,“想摸吗?”
第 56 章 第 56 章
非常诱人的身体,姜菱悄悄咽了下口水,她的手指动了动。
宋观书含笑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为什么不摸,是不敢吗?”
激将法对于酒醉的人十分管用,“谁说我不敢了。”
摸两下而已,她又不会少块肉。
况且是真的想摸,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肌肉,还有明显的人鱼线。
就见姜菱缓缓伸出了手,她的目的十分明显,落脚点是块垒分明的小腹。
宋观书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突然响起了推门声,才被他安置好的陈向阳大声嚷嚷道,“好渴啊,宋哥,哪里有水。”
醉酒的人都会非常想要喝水,陈向阳也不例外。
他被安置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仅存的意识知道这不是自己家,也知道渴了要去哪里找水。
屋里两个醉鬼,谁也没有听见一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宋观书小声骂了句脏话。
他快速套上上衣,跟姜菱说了声,“等我,很快回来。”
给陈向阳接了一碗凉水递给他,怕他再过来打扰他,
宋观书甚至接了一舀子的凉水,让他拿过西厢房。
宋观书:“私事。”
她扬了扬手里的钱,“又有钱了,咱下馆子去!”
姜菱身上穿着外衣外裤,就让她这样躺进被窝里吗。
中秋假期还没过,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佟婉月就带着西河派出所的公安给姜菱送奖金和锦旗。
然而他这人勉强能把饭菜热熟了,再多就不行了。
跟着佟婉月一起来送锦旗的公安说,“大姐,您记错了,不是佟指导员击中的罪犯,是我们派出所的另一位杨公安。”
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凶犯要跑,另一位公安连射了两枪都没能打到凶手。
用温水打湿毛巾,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轻轻地擦拭。
“今天来家里找你,我不是代表厂里,我谨代表我自己。”
他离开之后,姜菱才问,“这不是新厂长身边的人吗?来找你干嘛?想让你回去上班?”
“既然宋技术员是个爽快人,那我说话也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你对于将来的职业规划有什么打算。”
“哦。”
宋观书给炕上人倒了一杯温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喝酒了。”
想起陈向阳醉酒口渴,宋观书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姜菱嘴边,“姜菱,姜菱,渴不渴,起来喝水。”
做对得起良心的事情,做对得起良心的企业。
很脏。
“姜菱,先别睡,起来把睡衣换了再睡觉。”
“你能够研制出这么好用的洗发水,将来也一定可以研制出其他的产品,我相信你的才能。”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话,想要说服宋观书,奈何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一再叫他删减谈话内容。
宋观书低垂下眉眼,“你让我把衣服脱了,还要摸我,不给摸就闹。”
可若不让她就这样躺进去,还能怎么办,姜菱会自己换睡衣吗?
“你往他腿上打的两枪又不致命,怎么会死呢?”
素来平静的眼神闪了闪,他反问,“那我为什么选择你作为合作者?”
她睡颜恬静,睫毛的阴影在脸上打出一道小扇子,乖巧得不像话。
她是醉鬼,就算再乖巧,有时候动作不可避免得太大,导致不不小心碰到她胸前的白嫩丰腴。
“有东西吃吗,好饿啊!”
丁艳今年四十多岁,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更没有到了老糊涂的年纪,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记错呢。
这是她在单位替姜菱争取到的,也是姜菱帮忙英勇抓犯人应得的,如果没有姜菱和丁艳帮忙,佟婉月现在估计已经埋进烈士陵园了,也还会有其他百姓的生命以及财产安全收到侵害。
若是她不提,单位的同事便不会主动给予。
姜菱被吓得手忙脚乱,“我我我”她真不是东西啊她。
背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嗯。
“你也看到了,那些个下海经商的人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人家一个月比厂里一辈子的工资还要多,你难道不心动吗?”
这都是她亲眼所见,她怎么会记错呢。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头疼嗓子疼,哪哪儿都不舒服。
不过是他这人做事追求完美,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得最好。
说得真好,佟婉月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骄傲自豪之感,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之感。
“这应该很好吃吧。”
陈向阳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开开心心地抱着水瓢回去。
还有许多人自发地跟在她后面,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观书微微颔首,“李副厂长有什么事吗?”
陈向阳恨恨地咬了一口糊了的煎蛋,“我就爱吃糊了的蛋。”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而后传来姜菱说,“换完了。”
佟婉月不是第一次介绍这件事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大家的反应都跟姜菱一样,“那人莫不是突然患上了失心疯。”
姜菱推了他一把,觉得他可真啰唆,她又不是傻,怎么会不清楚如何穿衣服。
“人疯了,但是知道刀子得往别人身上砍,不能砍自己。”丁艳冷笑,“不过,后面把人送去检查过吗,这人是疯了吗?”
他按住了她还要再向上的手。
宋观书郑重地将锦旗挂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好啊,下馆子去,为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庆祝一下。”
“我喝醉之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姜菱不确定地问,昨晚的事情印象很模糊了。
喝醉了的姜菱没有把宋观书当男人,她撩起衣服就要掀起来,宋观书已经看见了她小巧的肚脐,再向上是
被人伺候的感觉好极了,姜菱十分配合地把脸凑过去给他擦,擦完把脖子手臂伸过去。
他的视线在宋观书正在看的书上扫了一眼,“我听说,宋技术员前段时间被厂里开除了,如今赋闲在家。”
宋观书为何不让她喝酒,难道喝醉酒后的她酒品很差?
“碗柜里有昨晚的剩菜,你去给热一下,筐里有鸡蛋,姜菱早上喜欢吃溏心的煎鸡蛋。”
姜菱如释重负地叹口气,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这样摸了他,还要替醉酒的自己背锅,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听说还上了菜刀,邻居便拉着丁艳问具体情况,为什么凶手拿刀。
宋观书笑了笑,在她发顶揉了揉,气性还不小。
仔细回想,脑中确实出现了一些波涛澎湃的画面。
果然是小瞧了她,身上的睡衣没有不妥之处。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向他伸出了手,“宋观书同志你好,我是李桂。”
姜菱没有想过,佟婉月竟然还会给她整这个。
姜菱去厂里上班,家里重新安静下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宋观书通常看看书,做做小实验。
能问到这一步,很明显是心动了一半,
没有跟他握手,这相当不给面子了,李桂也不恼,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脾气再怪都正常。
李桂点头,“私事,确实是私事。”
姜菱目光中全是疑惑,似乎在问: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不是吧,喝醉酒的她这么禽兽。
被他这不加掩饰地夸奖,姜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会忘记昨天都是陈向阳搅和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他过来要水喝,姜菱已经摸到了他。
她率先鼓起掌来,“说得好,姜菱同志的觉悟值得大家学习,同时我们也希望此类恶性案件不要再发生,希望大家以及家人们能够远离赌博,以此为戒……”
宋观书神色郁郁,坏心情一直持续到陈向阳起床后来讨饭。
他背过身,让姜菱换衣服,“换完衣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李桂被噎住了一下,这位宋观书同志可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好说话呀!
姜菱为他的嘴硬而点赞,“挺好的,与众不同。”
等送走佟婉月和看热闹的邻居,姜菱数了下信封里的奖金,足足有十张。
泄愤似的,宋观书在她脸上揉了又揉。
“那我摸到了吗?”
“呦,这见义勇为制伏凶徒,你厉害呀。”
李桂有这样的关系在,即便是随便找个人办厂子,只凭借他前半生积累的人脉和经验,足够他靠着开厂子赚到第一桶金。
“宋技术员有本事,我相信你即便是离开了北场日化厂,无论是去外资企业,还是其他的国营日化厂,都能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愁一碗饭吃,但是只当技术员每月拿到上百块的工资便已然是极限。”
她当然知道三个黑色的煎蛋都是陈向阳的杰作,刚才宋观书在厨房中跟陈向阳的对话,她在卧室里都听见了。
所以今天的早餐是,每人一碗米粥,昨晚没吃完的剩菜,陈向阳有三个黑色煎蛋,姜菱有一个金灿灿的煎蛋。
人都是八卦的,不管什么身份职业都是一样。
姜菱点头,“当然好吃了,你的煎蛋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把炕上的被褥铺好,想让姜菱躺进去时,又犯了难。
却听李桂又说,“你难道不想让老婆孩子父母亲人住上大房子,出入都有小轿车接送……”
就这么不想碰他?
“我没记错啊,就是佟公安打中的。”
太惊喜了好吧,有奖金有锦旗还有很多人围观,满足了姜菱对于金钱的需求,还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好了,上炕睡觉了。”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
西厢房内抱着凉水牛饮的陈向阳:???
宋观书一直贯彻姜菱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她那道如释重负的叹气。
陈向阳呆呆地哦了两声,就按照他的吩咐干活。
还是说,他帮她换?
是佟婉月不顾身上还在流血,追了出去,她打出了两发子弹眼见射中了凶手,她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宋观书自然是不心动的,他没什么想法。
他不尴尬地收回手,“今天来家里找您,有事同您商量。”
她不记得了吗?这样也好。
虽然当初帮忙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誉,她是觉得自己和姜菱的做法值得见义勇为的这个称号。
姜菱回家的时候,李桂正好离开。
有他在身边还好,若是他不在,姜菱还不一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呢。
同时,丁艳自己的单位分给她了一间小两居,跟她原来的房子肯定没法比,却远超过同时代的其他人了。
姜菱醉成这个样子,显然不能洗澡,宋观书也不能帮她。
李桂:
丁艳也收到了锦旗和奖金,对她这个身份的人来说,锦旗带来的意义远比奖金更重要。
丁艳前夫分的房子没有因为人没了就将之收回,是在丁艳再婚之后,她觉得带着现任住在前任分得的房子里不太好,将房子还给了组织。
姜菱:!!!
都在一个厂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姜菱认出这是赵广平身边的人。
“豁,对方还拿着菜刀呢,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没抢救过来,失血过多。”
陈向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哥,你干嘛这么看我,不知道还以为我抢了你的钱呢。”
姜菱爬进被窝,扯上被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宋观书嘴角含笑,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有话请直说。”
在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下,李桂放弃客套,他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才是日化厂新品洗发水的真正研发者,你不用先急着拒绝,我没有要向厂里或者其他部门告发你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研制的洗发水效果很好,远胜过市面上的洗发水。”
宋观书把她的睡衣找出来,放在一旁,“脱完了衣服,换上睡衣,知道吗?”他极有耐心地说。
佟婉月和其余的两个公安举着锦旗从派出所走到姜菱家,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目光。
“哎呀,这不是还有两个年轻小丫头帮忙吗,要不然就凭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打得过拿着菜刀的歹徒呢。”
“李秘书为什么会来找我?”
身下没有枕头和被子,也不嫌硌得慌,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等宋观书把房门锁好,再想起回去看姜菱的时候,人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
宋观书任劳任怨地给她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姜菱是个听话的醉鬼。
佟婉月冲丁艳摇了摇头,叫她不必再说。
“婉……佟公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姜菱眼睛亮晶晶的,“公安保卫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舍生忘死,普通老百姓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不仅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李桂笑得十分客气,“当然因为你是人才,你有本事,厂子的核心是技术人才,而你正是不可或缺的技术人才。”
素来以有教养著称的宋观书此刻只想冲进西厢房,把罪魁祸首拖出来打一顿。
佟婉月穿着贴身得体的制服,工作中的她十分耀眼夺目,却无形中带上了两分高高在上,跟私下里随和的她完全不同。
他想着三个人,一人一个煎鸡蛋,然后出锅了三个煳锅的鸡蛋。
半上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菱意识昏沉,没有完全睡着,她的确十分口渴,张开嘴巴,在他的照顾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陈向阳本来还觉得自己做饭手艺不错,煎蛋做得蛮好。
大庭广众之下,佟婉月忍住了揉她头的冲动。
在看见姜菱面前金灿灿的煎蛋时,他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该伸手的时候伸手,该探头的时候探头。
宋观书目光深沉,拧着眉头将滑落在肩头的衣领拉上。
他不得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要跟你合作办一家日化厂。”
宋观书就这样静静看着姜菱,刚睡醒还不是很清醒,就这样收到了个重磅消息。
“你刚才说了,不绕弯子,有话直说。”
李桂大力吹嘘自己,“我从毕业之后就进入了轻工业局,如果不是领导家的孩子需要个跑前跑后的马仔,我可能会一直在局里工作,上下关系、流程审批我都非常熟悉,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有优势的合作者了。”
丁艳又哪儿知道这个啊,她看向了佟婉月。
机关家属院的邻居就没有钢铁厂的那么爱凑热闹,大家要面子又矜持,只有几个跟丁艳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凑过来看。
回厂里上班也不是不行,她这些天都是一个人上下班,路上特别无聊。
“但是赔偿金不能还回去,日化厂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发的工资还不够你的赔偿金呢。”
宋观书没有回答她,反而突然问起,“上次丁艳带你去的饭店味道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那么贵,怎么会不好吃呢。
他轻笑道,“以后我们也一起去吃。”
第 57 章 第 57 章
丁艳自认为是佟婉月的朋友,觉得她在单位被人给欺负了。
找到姜菱询问具体的情况,姜菱实话实说,“算不上被欺负,就是运气不好,遇见了个抢功劳的同事。”
丁艳还记得对方拿枪手抖的样子,她不可置信说道,“他哪来的脸啊!”
“没能耐的人只能靠抢功劳了,不然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姜菱耸肩说道。
“咱们去给婉月做证,我跟他们领导有点交情,他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
什么叫慷慨大方还热心的姐姐,大概就是丁艳这样子的了。
要是姜菱有这个能耐,她肯定愿意去帮佟婉月,不光是给朋友出气,也是给自己出气。
但是这要丁艳往里面填人情,姜菱不确定佟婉月愿不愿意麻烦她。
姜菱说出自己的顾虑,丁艳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就是顾虑得太多,只要想就去做,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位姐姐真是通透得不像话。
“哪儿能跟您比啊,但凡能学到您的两分生活智慧,便足以应付我生活中的绝大多数苦恼。”
“哎哟呦,瞧这小嘴儿甜的。”
其他同事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有陆建军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小声在心里念了一句拍马屁。
他往常都在科里拍魏明的马屁,如今魏明被开除了,他同时失去了后台和盟友,在财务科格外的孤单。
宋观书没有回答他,陈向阳眼巴巴地看着姜菱,“菱,你跟哥说说。”
现在他手里有了一些闲钱,就考虑到在北城租房。
宋观书声音含笑,“你不是说要一直养着我,这才一个月,就不乐意了?”
按理说,姜莲婆婆不许她带着孩子去看病,最好的方法姜立武已经教给她了,就抱着孩子来厂子里跟婆婆要钱,她婆婆是个要脸的人,不可能在单位同事面前说生病的孙女不用治,扛不过去是她没福气。
姜莲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姜菱震惊了,“你花了二十块买个破烂!?”
陈向阳呆呆地问,“那要是搏失败了呢?”
姜菱让她先走,“缺钱了再来找我。”
姜莲她就是这个性格的人,本着吃亏是福的核心思想,只要自己吃亏,能保证家里的表面和平就行。
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他的事儿,姜菱不插手,他宋观书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在。
“雅儿病了,我想送她去医院。”
姜菱上班前说想吃手擀面,宋观书已经擀好了面,切成均匀的细丝再放进油汤里就行。
刚送走一个没有血缘的姐姐,姜菱那有血缘关系的大姐就找了上来。
把姜菱叫出办公室后,她有些难堪地开口,“三妹,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这就要看双方各拿出多少原始资金了,具体还在谈。”
具体还得姜荷自己看合适不,要是二姐没有这个想法,姜菱却说了出来,这等于把姜荷给架了起来,她不想也得干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上次姜荷来家里的时候,都没有跟姜菱提起过。
姜菱怕他受骗,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余,这可是宋观书。
宋观书正在用细小的螺丝刀将收音机外壳缓缓拧上,“不能用。”
姜菱忍不住叹口气说,“大姐,我二姐早就说过了,你不应该把你和大姐夫的工资交给公婆,你公婆对你们一家四口不好,你们就应该想办法搬出来,而不是继续给你小叔子一家当血包。现在是孩子生病了,你没有钱要出来借,要是你没有借到钱呢,孩子难道就不治病了?就活活等死?”
“不是的,我觉得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而不是困在灶台旁。”
宋观书心中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两张生得完全不同的面容,同时弯起眼睛。
但是姜莲她豁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吃亏了。
陈向阳听得牙酸,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这次是孩子看病不给钱,下次孩子读书,她婆婆继续不给钱呢。
“他想邀请我与他一起开厂。”
“哥,你要是做生意,带我一个呗,我要的不多,能让我吃饱饭就成。”
姜莲的事情令她有感而发,她托着下巴问宋观书,“你打算一直做家庭主夫,还是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可是姜莲她现在的问题不是钱,只要不离开婆婆,她永远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
眼看她哭得可怜,姜菱不忍心再说重话,“我二姐门路多,你问问我二姐,哪里招工人、服务员、售货员,外面赚的工资可比厂里多多了,你跟大姐夫想办法出来租个房子,可比跟你公婆小叔子住在一起日子好过得多了,不仅能攒下钱,雅儿和诗儿俩丫头也不受气。”
往常姜菱下班回家时,宋观书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今天被陈向阳给耽搁了,忙着修理收音机,晚饭还没做好。
他住在郊区,买个自行车会方便很多,自行车太贵,郊区的路不好,对自行车的损害又大,陈向阳每天都要步行几公里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坐车。
宋观书反问:“不是一直带着你吗?”
陈向阳哀号一声,“我的二十块钱!”
姜莲的面容哀苦,“我把她送到医院去,大夫说是白喉,要住院,我没有钱,就想到了你。”
姜菱点头,“这跟赌博的性质相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十块钱而已,还不还都无所谓了。
这种坏心情持续到下班回家。
“呦,哪来的收音机?”
这是亲姐妹,还给姜菱挡过巴掌,她不能不管,“你先拿钱去给孩子看病吧,我托人帮你找工作,实在找不到再去麻烦我二姐,要我说姐俩没有隔夜仇,你知道我二姐的性格,就别在她面前说她不乐意听的话。”
因为不愿意步行几公里回去,他想到了宋观书家对面的西厢房。
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整齐的响声,他说,“不是,挂靠在国营厂下,他说具体的程序他去跑,我只负责研发产品就行。”
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能坑他的似乎还没出现。
姜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赶不上姜立武这个十来岁的孩子。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逐渐转凉。
“我婆婆说丫头片子没有必要救。”撑了这么长时间,她忍不住掩面哭泣,“但是雅儿还那么小,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送命,小妹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姜菱对李桂没了解,不过听起来还挺靠谱,“那你们两个人怎么谈分成?”
陈向阳顾不得哀嚎了,姜菱这个语气更可怕,他弱弱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能用,就赚到了,买个二手的收音机还得四五十。这么一算能少花二十块,我就心动了。”
两张脸同时垮了下来,宋观书忍住捏姜菱脸的冲动,他说,“下次别想着占便宜了,人家又不是傻子,真有便宜还能轮到你。”
姜菱问:“借钱不是不行,大姐你要借多少,用来做什么能跟我说吗?”
“能用吗?”姜菱挺期待的,好歹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哪怕听个声音看不到画面也成啊。
陈向阳笑了笑,“收破烂老头那块买的,说是不能用了,我看着还挺新的,想着万一能用呢,就给买了回来。”
上次姜菱给二姐出了个小主意,她拎着近百块的东西来家里送礼,证明她非常在意姜家父母联合亲家坑她这个亲女儿。
上一波厂里裁员,姜莲正在被裁员的行列,她没有了工作,她原先工资上交家里,手上没有钱给孩子看病。
晚饭吃的全部都是碳水,免不了晕碳想睡觉。
“对了,哥你们家对面这房子应该也出租吧。”
进入这个时代已经小半年的时间,姜菱对于政策有了些许的了解,她问,“你们合伙干家庭作坊吗?”
姜莲手里紧攥着刚借到的十块钱,“前一阵子,我说了二妹几句,她生气说以后都不跟我来往了。”
不说同事们要在背后指指点点,第二天妇联就要来找她谈话了。
这事姜菱知道,她下班回家正好遇见了,她之前问李桂来家里干嘛,宋观书没有回答她。
陈向阳吃饱就不想动弹,“如果咱两家住在一块就好了,就像是中秋那样,在你们家吃完饭走两步路就能回家,多好啊,省得我还得坐公交回家。”
孩子看病是大事,姜菱兜里一共揣了十块钱,全都给她了。
其实,姜菱心底还是希望宋观书带着陈向阳一起,赚得到赚不到钱都不重要,别再当无业游民给谢朗做线人就好。
她推开房门,陈向阳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宋观书在里屋摆弄收音机。
要是说,也是钱引起的。姜莲手里没有钱,女儿生病了带女儿看病的权利不在她身上。
手擀面只准备了两人份的,所以陈向阳很有自觉地去小卖部买了几个花卷,三个人匀一匀也够吃了。
姜菱急死了,“对呀,所以我说让我二姐帮忙,她人脉广,二姐公婆认识的人多,万一就遇见合适的工作了。”
陈向阳正在为自己想到个绝佳的主意而兴奋,“不然我搬进来好了,以后见面更方便了,房东租给谁都是租,不如租给我。”
姜莲说:“我这阵子有在外面找工作,只是没找到。”
“李桂前些天来家里找我。”
当初选择郊区,是因为那块的房租低。
“够吗,不够我跟同事借点。”
“你为啥说我二姐啊?”
“就你现在这样,单车变空气。”
其实姜菱没说的是,姜荷卖牛仔裤,摊位上说不定需要人帮忙,姜莲虽然窝囊了一点,干活是一把好手。
“她上次回家来闹,搞得红云动了胎气,我觉得她不对,就说了她几句,你知道你二姐,只能听进好话,说了两句就恼了我。”
“孩子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她这算是花钱买糟心,把钱借给姜莲,她就没想过能够收回来,想到姜莲家的那些事,她就忍不住浑身难受。
二姐却不是这种人,让她吃点小亏,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姜菱觉得可行,“可以啊,咱们彼此间能有个照应。”
非常不可以!
那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中秋节让他住在对面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宋观书每一天都在为那天犯下的错而后悔,绝对不能让他住进来。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陈向阳已经跑去正屋找孙老头商量租房的事情了。
第 58 章 第 58 章
如今城镇人口的人均住房面积不足五平方米,每家每户的房子自住尚且不足,更遑论出租、售卖、
像孙老头这种极度贪财,而且家里人丁稀落,愿意把房子出租的情况实属罕见。
少,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陈向阳欢天喜地地回来了,“孙大爷说一个月租金十块,虽然贵了一点,但是比我现在住着的那地方环境好多了,没有臭脚丫子味和打呼噜放屁声,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去哪里都方便。”
姜菱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搬家要我们去帮忙吗?”
“不用帮忙,我拢共才两件破衣裳和一套被褥。”陈向阳回答道,“不过搬家可能要等到十一月末,我才交了下个月的房租,房东大娘对我挺好的,我总不能跟人把房租要回来。要是就这么搬过来,一个多月的房租就这么打水漂了。我跟孙大爷说好了,从十一月末开始租房。”
“行,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俩的地方你就直说,不要客气。”
陈向阳嘿嘿笑了两声,“那肯定的。”
想到很快就能住在一起,回家都有干劲儿了。
姜菱坐在炕上擦头发,宋观书突然问她,“去日化厂的家属楼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怎么样?”
姜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咱现在不是住得好好地,为什么想要换房子?”
“住在日化厂的家属楼,你上下班能够更加方便。我不能跟你一起上下班,你自己一个女同志,路上不安全。”他说。
“外面倒也没有乱成那个样子,不用那么麻烦。”姜菱觉得这个真的没必要,钢铁厂的家属院距离日化厂确实很远,上下班的通勤时间长。“我不喜欢住在筒子楼,隔音不好,邻居吵架的声音都能听见,而且日化厂的家属楼房间很小。”
在姜家住了几天而已,可能不喜欢姜家,她连带着也不喜欢那段记忆中的家属楼。
宋观书的回答是,“快要入冬了,厢房终归没有正房保暖,我当初租这间厢房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的房源,如今有了,还是单独住一个院子更方便。”
“那能有多少钱啊,你把这些钱全部拿上,虽然也没有多少。”
每个周六上班时,财务科的同事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前一天晚上的剧情。
姜菱以为宋观书就是说说而已,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抬头仔细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原身竟然与她同一天过农历生日。
后来听说是搬到方大娘家,距离现在住的地方只有两步路。
如今天气冷了,姜菱给自己买了两身秋冬穿的衣裳,加上平常花的钱,她攒下来的钱非常有限。
窗上已经挂好了窗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干了这么多活儿。
他们学校这一年级有一位数学老师刚怀孕,家里看重得很,就怕被他故意推倒,给请了半年的假。
搬家虽然没干活,但是姜菱跟宋观书聊厂子发展聊到了半夜,她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佟婉月很早就注意到了北城晚报的这个专栏,因为名字相似,又有一些能够重叠的经历,爱看报纸的同事注意到便分享给了她。
这时候,邻居们才知道,这小两口不是要去睡大马路,而是搬到了方老太原来的房子。
她打开包装袋,拿出一双护住脚踝的羊皮靴子,“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按照我的鞋码买的,小票都在这袋子里了,不合脚就去换。”
大家看得太过认真,就连她进门都无人注意。
“对自己要有自信啊,宋观书同志,风险越大的事情,收益率越高,怎么能前怕狼后怕虎呢,我还等着你赚大钱让我也跟着享受一把纸醉金迷的味道呢。”
就连一向瞧不起月亮是个女人的陆建军也忍不住吐槽,“那还是个男人呢,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太不要脸了。”
“一分不差,如数奉还。”
佟婉月笑了笑,“好了,别哭了,快试试鞋合脚不。”
“刘大娘还是管好您自己家的事儿吧,您家小孙子喜欢推孕妇的毛病改好了没啊。”
真奇怪,宋观书竟然会担心未来,会考虑把钱全部赔进去怎么办。
姜菱没忍住上手扯了扯他的脸,“你是宋观书吗?”
“对,前几天才搬的家,新家跟以前住着的地方不远,就没有特意去通知大家。”
他说,“上次卖配方,我手里还有一些钱。”
大孙子害了还没出生的小孙子,这是刘老太心头的痛,偏偏不能为着个没出生的孩子责怪他。
可是,在做生意面前,这些钱就有点不够看了。
毕竟是待了一年多的地方,就这么突然搬走了,她还就这么有点舍不得。
姜菱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是讨厌,不住在一个院子里还能膈应人。
“剩下的,留着做这段时间的家用。”
宋观书双眸微颤,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生日了,他自然也没有注意过姜菱的生日。
她不在意,却感动于有人在意她,有人想要为她出头。
极少数情况,姜菱回家做饭,做完饭宋观书还没回来,她自己先吃不等他。留下一些饭菜放进锅里,留给宋观书回来吃。
今天是她生日?
他早就准备好了搬家的温锅饭,铁锅里正在炖土豆牛腩,两人搬家这段时间,牛腩在锅里咕咚,被炖的软烂。
有时候一个故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分成上下两部分,后半部分还要一周才能看到,第二天办公室纷纷讨论究竟谁才是凶手。
就在她以为,主角叫月亮,还有陈麻子一案只是巧合,大概这是作者最近听说过得比较有趣的案子,又是北城人津津乐道的大案,将之作为系列故事的开始,吸引读者眼球。
姜菱坐在公交车上,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等在公交车站台旁的宋观书。
现在他们家能赚钱的宋观书失业了,就剩下姜菱还有工作,听说日化厂已经好久没开出工资了。
姜菱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佟婉月还记着,她格外的惊喜。
宋观书心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把钱还给他。
“其实,你这个人,最应该去干保洁。”姜菱忍不住夸道,“你看这屋子收拾得多亮堂啊。”
姜菱觉得,虽然刘家的家庭教育缺失,导致刘磊这孩子存在很大的问题,社会教育能够给他补齐家庭教育的短板。
家当都搬到了新家,装钱的匣子自然被一同带了过来。
但是,姜菱想不通,为啥要搬家。
既然他什么都做好了,姜菱搬起装着衣服的包裹,“我们走吧。”
姜菱问:“要不然从银行借点?银行能愿意借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个房子里属于两个人的物件不多,衣服、被褥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宋观书早就打包好了。
姜菱做事喜欢赌一把,她这人比较心大,想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在本事在,就永远不会缺钱。
家里的东西已经被宋观书整理在一起,两人搬了两趟,就把家给搬完了。
她们俩身高相当,姜菱在她颈窝上蹭了蹭,“婉月姐,你人真的好好,你的怀抱像妈妈一样温暖。”
宋观书笑了下,“钱少有钱少的办法,听收音机里说,晚上用脑过度,会不长头发。”
那天他差点疯了,狂甩刘磊的嘴巴子,上前拉架的刘老太被他一个大逼斗掀翻在地,直到去厂里叫来了刘科长,还有几个保卫科的小伙子,把孙老头拉开了才算完。
“但是,搬家也要不了这么着急吧,新家那边得稍微打扫通风,方大娘家几个月没有住过人,应该积了一层灰,咱们这几天先去打扫一下,到时候再搬过去。”
佟婉月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家,“我刚去你们之前住的地方,那位孙大爷说你们搬家了。”
这人身高腿长,将长款风衣穿得极为有型,眉目俊朗,在与姜菱四目相对时,脸上出现了一抹极清浅的笑。
宋观书手上拎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晚饭,“刚好看见有卖烤鸭,就买了半只。”
一听这些人一分钱都不给,就要想借住,拎着扫帚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这几天上班很累,得闲了还得给报社写稿子,她已经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因为他这个事儿影响太恶劣,就连学校的老师都听说过。
姜菱瞪了他一眼,她替他考虑问题,这人却在诅咒她。
晚上的时候,他们通常能在一起吃饭。
方家三个外嫁的女儿都惦记着这处房子,没想到这间房子会给钢铁厂外人员住。
联系挂靠的国营厂、寻找场地等等相关琐事都是李桂在跑,宋观书在家里捅咕的那些东西姜菱看不明白。
不是换到新环境里,大多数都是旧邻居,不需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这一点很好。
办公室内其余几人的反应比他更加的激烈,李春娇拿出信纸,“我要去给北城晚报写信。”
本来工资就不多,搭给姜立武十多块,姜莲家孩子看病她又给了十块。
平时只要跟钱不沾边,孙老头就是个和气的老头子。
等大家看完报纸,姜菱才忍不住问,“你们看什么呢,是报纸上有什么新政策吗?”
佟婉月说,“我在你登记过的信息上看到你今天过生日,给你买了一双鞋,你穿着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拿到商场去换。”
能来家里找她和宋观书的人不多,一家一家的通知太麻烦了,反正找到旧家的时候,孙大爷和方大娘会指路的。
姜菱眼神闪了闪,“那个周五故事会又怎么了?”
北城晚报比不得北城早报的销量高,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
姜菱若无其事地同大家讨论,顺便跟着一起骂月亮的同事。
知道内情的只有姜菱和丁艳,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姜菱了。
宋观书比画了一个数字给她看,示意卖配方赚到的。
宋观书轻声说道,“我这几天在家里闲着无事,将新家打扫了一遍。”
从前她女儿过生日的时候,她都提前半个月买好了生日礼物,她记得年轻小女孩都非常在意生日,小年轻将之称为仪式感。
孙老头抽他的那些巴掌,足够让他长记性了。
感情这人早就着手准备搬家,今天要搬了,才通知她一声。
姜菱自己手里都没有多少钱,就别说能给他提供帮助了。
宋观书默不作声地打开锁着的大门。
然而唐科长却十分热情,硬要塞给姜菱。
孙老头那是个多么精明的老头子,没有人可以占到他的便宜。
故事中的月亮虽然没有父母,却坚韧不拔、善良勇敢,读者心疼月亮的同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科里同事正围在一起看报纸。
“不是,北城晚报那个周五故事会你没看过吗?”陆建军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不可置信,仿佛她没有看过是犯了多大的过错。
毕竟刘磊的一杀战绩可查,他还试图推过怀孕的方老太。
当时姜菱在上班不知道,他们这些邻居听得真真的。刘磊想推方老太,方老太做惯了家务活身体好,没有立刻被他给推倒,这一幕正好被孙老头看见了。
李桂给厂子起了个名字叫恒久日化厂,挂靠在棉纺厂下面,厂里人员短缺,宋观书跟着一起忙。
“如假包换。”他的脸被姜菱扯住,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两分滑稽。
佟婉月环抱住她,“不客气,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给我出头。”
解气!
办公室里的大姐们听不得这个,“女的怎么你了?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你妈不是女的?”
下次他再敢使坏,首先想到会是孙老头甩他的那些巴掌。
她摇摇头,“不用了。”
“多谢老板赏识,您看这屋子您满意吗?”
姜菱让他把钱全都拿去投资,他却说,“把家里的钱全部投进厂里,虽然会在分成上占大头,若是开厂不顺,家里的钱就要全部赔进去了。”
佟婉月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她活了这么多年,生死之外无大事,被抢功劳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搬过去就得跟我爸妈做邻居了,每天都能看见他们,这个更是不要。”
他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无措,“为什么,是要与我分开吗?”
老唐说,“小姜,这故事我已经看完了,你也拿去看看,这一期的故事更好看,讲了个碎尸案,惊险刺激,非常好看,不比你整天抱着看的港台小说差。”
当初多么羡慕小两口双职工,如今就有多幸灾乐祸。
其实,即便父母去世,即便没有家庭,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院子里最大的祸害刘老太都离开了,如此和谐的环境。
他们财务科的办公室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方呢。
姜菱顺便数了一下她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工资发得不多,还不如她出去干好人好事见义勇为赚到的多。
“这个作者叫啥来着?”作者名字的字儿太小,他眯起眼睛认真看,“作者叫爱月。”
对于日常花销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姜菱哭笑不得地说,“不是说跟李桂合作办厂投资比例影响了占据的原始股份份额,你都拿去,多占一点。”
她像往常一样正常上下班,十一月初的某天下班后,宋观书突然跟她说要搬家。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篇故事与她相似,剩下的几个案子完全杜撰。
陆建军点评道,“可惜了主角是个女的。”
“哪个收音机会说晚上用脑不长头发的事情?”姜菱问,“是陈向阳花二十块买到的收音机吗”
宋观书认真地把这一毛钱叠了又叠,他说,“行。”
如果不是怕给姜菱回家面对个空空如也的房子,宋观书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了。
姜菱从公交车上跳下,不存在会摔倒的可能性,他还是伸手扶了一把。
前一天晚上报纸上的剧情影响了第二天大家的办公效率,就比如说前一天故事看到月亮被无能的同事抢了功劳,明明她付出最多,流血受伤,最后击中了凶手,却因为昏迷,同事将她做的事情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升官又发财,而月亮却只说了一句,只要及时将人抓住就好。
这些事,姜菱都是从菊香嫂子那里听说的,她家孩子也在钢铁厂的附小读书。
“婉月姐给我买的鞋子,百分百合脚。”
她写这个专栏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多几个人跟她一起骂杨公安。
他感动地抱住佟婉月,“谢谢你,婉月姐,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姜菱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同事们在骂人。
哪怕宋观书这次没成功,这人的智力、专业水平,不管做什么,都能很快把钱赚回来。
刘老太是在背后嚼舌根最严重的那个,当初两家门对门住着,对面小两口天天吃肉,可把他们家给羡慕坏了,不只是羡慕,还有嫉妒。
她看到了不久前发生的家属院砍人事件,看到这个小故事,便不难猜测作者到底是谁。
上班铃响了许久,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围在老唐的办公桌前。
刘磊小半个月没去上学,半个月后去上学的时候,被打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
她怎能不觉得痛快。
姜菱有些惊讶,这钱确实不少,怪不得那段时间陈向阳都跟着大手大脚了不少。
北城的冬天来得很快,姜菱出行都穿上了加棉的外套。
姜菱连着一段时间自己单独上下班,邻居们都知道了宋观书被厂子裁掉,如今失业在家。
他早出晚归,姜菱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锅里面放着准备好的早饭。
“好。”他应了一声,从中抽出了一部分钱,却没有全部拿走。
也因着刘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附近有孕妇的人家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
土豆已经被炖烂了,融入西红柿的汤汁之中,用这个汤来拌米饭,姜菱能干掉两碗饭。
因姜菱爱吃西红柿,恐天冷后吃不到,八月末的时候宋观书买了一筐西红柿,在锅里熬煮成西红柿酱,放进罐头瓶里密封,这样冬天也能吃到。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原身什么时候过生日。
“很好看的,上周五讲的是你们住的钢铁厂家属院发生的事情,咱们北城女公安根据报纸上的描述锁定凶手画像。”
方老太和孙老头结婚以后,她搬到了孙老头家,方家的房子就空了出来。
能看出来作者并非内部人员,却对于案件的了解比普通百姓稍多,再加上了一些演绎的成分在,如果不是名字过于相似,可能没人会想到月亮是她。
这一点确实,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你想搬就能搬的好吧,日化厂的家属院多是两三代人挤在一个二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自己家人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出租或者对外出售呢。”
老唐在一旁提醒她道,“你给北城写信没用,你得给作者写信。”
效果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原来她这么厌恶家属楼,宋观书笑了笑,“好,那就不搬去日化厂家属楼。”
宋观书托她保管的钱就放在一旁,姜菱顺便数了下这些钱,全部放到宋观书面前。
不过姜菱也有一些建议,“新厂子没有名气,可以同时生产一些试用装,顾客尝试过以后,发现你们的产品不比国营厂的差,还更加的物美价廉,就会愿意购买。”
两口子带着行李出门,格外引人注目,坐在后门口的刘老太看见后忍不住冷嘲热讽,“呦,这是下岗以后付不起房租,要去睡大马路了。”
给姜菱吓了一跳,好端端怎么就要搬家呢。
报社主编本来是卖熟人一个面子,让她朋友在周五的封底开一个小专栏,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每周五的晚报销量相对其他六天略高。
姜菱已经亲亲热热地冲过去,“婉月姐,你怎么来了。”
“满意得不得了。”姜菱从兜里掏出一毛钱给他,“老板给你的小费,省着点花,拿去置办三道肉菜,咱好好庆祝一下搬家,剩下的钱也不要浪费,给自己买套新衣服穿,再去买双新鞋子。”
跟刘老太一样想法的邻居不在少数,不过大家最多也就在背后讲两句风凉话。像她这种,当面说坏话的奇葩还是少数。
还没走回家,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人,宋观书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拧起。
姜菱只看了一眼标题,就看向了晚报上其他版面的内容,耳边听着同事们夸赞女公安月亮有勇有谋。
“好,我会跟李桂说。”
他倒是不掩饰这个了。
其实还有一些厂里的工人子弟家里房子不够住,找到方老太想要借住房子。
姜菱坐在炕上开开心心地试鞋子,宋观书找来了两张废纸,让她踩在脚下走两步。
佟婉月意有所指:“鞋要穿合脚的,男人要找合适的,不合适一定要换,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姜菱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的,这个鞋子非常合适,婉月姐你挑的鞋子真舒服,比我买的所有鞋子都舒服。”
她踮起脚给佟婉月看新鞋子上身的效果,姜菱嘴巴甜,佟婉月被她哄得笑弯了眼。
然而佟婉月说那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穿合适的鞋子,见姜菱不开窍,她语气温柔的问,“你今天过生日,他给你买了什么?不会没有给你买吧?”
第 59 章 第 59 章
如果宋观书连姜菱的生日都不记得,那就证明他表现出来地在意都是装的。
“抱歉,我不知道,明天给你补上。”
姜菱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她哪能指责宋观书啊。
“没关系的,我也不记得你的生日,两相抵消了。”
佟婉月冷笑一声,“别是根本不在意吧。”
宋观书不言,姜菱感觉他有点可怜。
其实也不能怪宋观书。
她从中打岔,“婉月姐,你几号过生日?”
“我不过生日。”
结婚前她确实不过生日,结婚以后就开始过了,虽然她这辈子不想再嫁到谢朗家里,却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段婚姻带给她的全是遗憾与痛苦,还是有一些快乐的回忆。
姜菱做出手势,请她回答,“婉月姐,你说嘛,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佟婉月不确定地回答,“是信任?”
“大错特错,是有来有往。”姜菱一本正经解释,“单方面的付出,这段关系没有办法长久下去的。”
“像我大姐那种特别爱单方面付出的除外,但是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佟婉月的内心遭受了极大的震动,她一直觉得姜菱是个需要被宠爱的小妹妹,有时候却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极富有哲理的话。
“如果您想问的事情是不是我击中了歹徒,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变成了我的同事,我只能说是这样。”
宋观书心情不错的样子,能够分出一些闲情逸致安慰她,“佟公安调离基层是高升了,我们应该为她庆祝。”
虽然烤鸭配长寿面,这听起来很奇怪。
“佟公安,恭喜你。”
“婉月姐,今天留下一起吃饭吧。”到了饭点,姜菱又习惯性地留人吃饭。
姜菱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道,“我都有了新鞋子,不用再买。”
“怎么会麻烦呢,一年也只有一次,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上辈子谢家重视过生日,就算谢朗再忙,遇见儿女的生日总要抽空回家,“在意你的人就算再麻烦也愿意为你庆祝生日,不在意你的人就算离得再近,也不会记得你哪一天过生日。”
直到又看到了熟悉的案子,钢铁厂家属院砍人事件,犯人虽然很快就被解决了,这案子处理得利索漂亮,哪怕不在他们的辖区内,听说了这事,也知道佟婉月也有参与。
临走前,佟婉月想起一件事,来跟姜菱说,“过段时间,原来的领导来找我谈话,过段时间我会被调离西河,具体时间不确定,可能在年后。”
宋观书连同烤鸭一起,还买了一袋薄饼,计划卷着烤鸭吃。
是对她的试探,试探她的心胸是否开阔,心胸狭窄的人是没有办法走得远。
电话那头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再待几个月,就回局里来。”
姜菱觉得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缺衣服啊,你知道的,我二姐上次来家里的时候,给拿了许多的衣服裤子,我前些天还买了些新秋装。”
佟婉月被夸得心软软的,她说,“你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每次过生日我都来给你做长寿面吃。”
“那就去买新衣服。”他循循善诱道,“听说广城沪市那边有许多漂亮的新款衣服。”
佟婉月点头,“算是吧。”
不过这案子写的是真好,惊险刺激、环环相扣,即便后面发现并非以北城公安为原型,大家每周看北城晚报还是非常有干劲。
“那是好事呀!”
当初佟婉月想要下去西河,大家看她就跟看疯子似的,派出所哪能跟他们分局比啊,派出所的公安都想尽办法想要调进分局,她竟然想下到派出所,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局里都不舍得放这么个有天赋的公安离开,却拗不过她态度坚决,双方也约定好了,佟婉月下去历练两年,还是继续回分局工作。
“为什么今天一直想让我去花钱,厂子现在还不赚钱,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钱应该省着点花。”她用看乱花钱且不会过日子的丈夫眼神看他,“宋观书同志,你以前很会过日子的,现在是怎么了。”
她结婚前连生日都不过,更遑论煮长寿面了,这手艺是在婚后,要在儿女的生日上煮给他们吃,带给他们长寿的祝福,一年又一年,她煮面的手艺越发精进。
平常日子也就算了,今天姜菱生日,佟婉月说好,“我不走,生日要吃长寿面的,我煮的长寿面很好吃,给你煮一碗尝尝。”
要说佟婉月会被调回,还跟姜菱又脱不开的关系。
以为这是以她为原型的故事,大家每周五都会看北城晚报,在看到第二则小故事的时候,又心生疑惑。
姜菱才说了一句,就被宋观书打断,他微笑着轻声说道,“不劳佟公安费心了,派出所事务繁重,抽空给姜菱过生日应当很不方便,以后姜菱每年过生日,会有我来煮长寿面。”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不张嘴,不知道跟领导们解释,当初非要在北城寻找陈麻子的踪迹,那股子劲头去哪儿了。”
“你也在下面待了一段时间,是时候该回来了。”
佟婉月的老领导自然相信她说的话,还有些护短心理在,想着我们局出去的公安,到了下面被人给抢了功劳,这简直太气人了。
看到最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事情还没定下来,不影响佟婉月提前跟姜菱说这件事,她柔声安慰,“就算是换了部门,想我的时候可以去家里看我,我得闲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之前陈麻子一案,令各位领导对她印象深刻,在北城晚报看见月亮,便下意识想到了佟婉月。
电话那头问她,“北城晚报上的故事跟你有关吗?”
来到这个吃穿都愁的时代,她也学会了精打细算。
“你想怎么办?”这件事已然盖章,即便是领导也不好再插手,但是也是真的起了惜才的心,才会这么问佟婉月。
“好呀”
这案子并非北城最近十年出现过的案子,就更不可能是佟婉月亲身经历的案子。
“好吧。”
看着也确实是来气。
佟婉月是不想回去的,她才来了半年的时间就回去,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宋观书抿抿唇,“你下班后国营商场不会关门,我们明天去商场给你买新鞋子,比这双鞋好看的新鞋子。”
就有一种富豪家的女儿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穷小子,结果这穷小子还不知道珍惜他们的宝贝女儿,到处拈花惹草,害得宝贝女儿独自黯然神伤。
局里的电话打到了西河派出所,去找佟婉月。
佟婉月处理过的两个比较大的案子都出现在了故事中,那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观书心中酸酸胀胀的,像是泡在梅子酒里,他垂下眼睫,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佟婉月自行上手去调配汤底,将扯好的面条放进锅里,因为面条较细,不用煮太久,在滚水里煮两个,在锅里窝上个荷包蛋,撒上两片青菜叶做点缀,最后连面带汤一起盛进碗里。
姜菱每吃一口面条,就要夸佟婉月一声。
经过宋观书提醒,姜菱也觉得有点太麻烦她了,她说,“婉月姐你平时工作那么忙,下班之后还是回家休息吧,今年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就够了,以后你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天冷的时候来上一碗清淡的银丝面,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所以她,不管跟谁都这样说?
哦对,姜菱急忙问道,“是升职了吗?”
也是因为跟姜菱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心情很好。
宋观书也想像佟婉月那样说她不过生日,在触及姜菱目光那一刻,他乖乖地说了出来,
别人只关心她走得远不远,只有佟婉月关心她脚上暖不暖。
“那不一样。”
佟婉月心想,姜菱可真是好说话。
姜菱踩在地上试新鞋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宋观书站在一旁默默学习佟婉月的步骤,突然听到了这句格外耳熟的话,这样的话姜菱跟他说过很多遍。
佟婉月被夸得眉眼弯弯,谁不喜欢能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呢。
姜菱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不是才来西河派出所没多久吗,为什么就要把你调走了。”
佟婉月的反应很让他满意,她说,“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能让凶手伏法就已经足够。”
现在可以当作长寿面的饭后甜点,但吃面条很快就会饿。
“好呀好呀,刚好宋观书回来还买了半只烤鸭。”
她揉了揉姜菱的头,“一年也只这么一天,就这么被忘记了,多可怜啊。”
用不着姜菱上手,宋观书早就把灶上的锅烧开。
跟姜菱在一起,能不间断地听到她从各个层面的夸赞。
姜菱看得呆了,“喔噻,婉月姐,你太厉害了,你有这个手艺,不应该去当公安,应该去开饭店啊。”
姜菱以为她用挂面煮手擀面,万万没想到佟婉月的手擀面是从和面开始,有过多年厨房经验的主妇,即便是宋观书这种天赋型选手都比不过。
“婉月姐”姜菱感动地歪嘴。
抱着玩味的心情看下去,就看到了跟他们了解到的案件经过不太一样的地方。
“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啊,虽然错过了你今天的生日,但是可以陪你一起过明年的生日。”
佟婉月手中的面团经过一次次的捶打揉搓,最终在她手里被扯成了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面条。
“那上面说的事儿是真的吗?你知道我指代的是什么。”
佟婉月自然也看了前一天的晚报,她沉默两秒说,“不是我写的。”跟她有没有关系,这就要看领导地理解了。
为什么现实中他们了解到的佟婉月参与,却非主要的受功人员,这故事给了一个非常好的解释。
就听佟婉月又说,“况且,我怕我不来给你过生日,会有人故意忘记你的生日。”
她喜欢姜菱,不光是觉得她很像她的女儿,也觉得她待人接物有分寸。
宋观书要不是以前节省,恐怕也攒不下那么多的钱。
“可是你今天过生日。”
姜菱无奈地说:“我又不在意生日,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就很好了,没必要一定要送生日礼物的,再说了,明天再送的东西,跟生日礼物也没关系啊。”
姜菱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了他,没想到宋观书缓缓撩起了衣摆,他的神色纠结,“今天毕竟是你过生日,如果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行。”
姜菱:!?
第 60 章 第 60 章
看着出现在眼前肌肉紧实的小腹线条,姜菱愣住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在宋观书心里留下这种色魔附体的印象。
她也没做什么吧,好像也就刚认识的那几天为了吃肉占过他一点点便宜,偶尔有过一些肢体接触。
如果加上她喝醉那一晚硬要摸他身体……
好吧,宋观书认为她是个色魔,也是情理之中。
不敢想象,在宋观书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为了拯救在宋观书心里岌岌可危的形象,姜菱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才没有很想摸,之前都是误会,我那时候喝醉了,你也知道喝醉酒的人都没什么德行,喝醉的时候说过话做过的事情不能代表我本人的想法。”
宋观书捏紧了衣服的手一顿,他惯查人心,能看出姜菱从前对他的身体极为感兴趣。
可是,她为什么说不想摸,是害羞?还是真的对他失了兴趣。
可是明明他的体态同他们刚认识那阵子没有变化,他知道姜菱喜欢,在偷偷保持。
他没有变,那就是姜菱变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更喜欢外面人的身体。
姜菱眼睛忍不住向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是真的好看。
近在眼前,也是真的想摸。
她从不会故意压抑自己的想法,故作矜持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想也知道,陈向阳肯定会觉得小姑娘可怜,伸手去帮忙,就如同夏天的时候,怕夜里不安全,主动要陪着孙敏去河边洗衣服。
姜菱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经过陈向阳和宋观书的沟通,他才好不容易同意了。
本来同住一屋檐下,他是男的,孙敏是小女孩,就容易被人讲闲话,如果他平时处事还不知道避嫌,那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陈向阳心中的疑虑被打消。
陈向阳赶忙拒绝,“不用。”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些钱够他换好几床新棉花做的被褥了。
对不起了婉月姐,虽然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但是宋观书的腹肌也馋了很久,你应该能理解的。
钢铁厂职工不种地,大家都是买的附近农户剩下的多余柴草,还有一部分精打细算的家属没有工作,平常日子会选择上山捡草。
姜菱也只在电视中见识过高龄孕妇,现实生活中方大娘是她两辈子见到的第一个。
陈向阳没心没肺地笑道,“没事,这屋子好歹还有个炕,去年冬天屋子里就一个小炉子,我也过来了。”
她说,“你问宋观书,柴草跟谁买价格更低,既然有炕了,冬天还是得烧炕,不然老了要坐病。”
陈向阳其实挺好说话,想了想两家离得不远,他们甚至可以每天见面。
三人到的时候,陈向阳的行李卷正随意扔在院子里。
姜菱还额外叮嘱他,不要滥好心,孙敏可怜与他无关,他要是同情心泛滥,就去把附近村头的大粪出了。
姜菱看得咋舌,“你有闲钱去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把你正在盖的这个破棉被换掉,冬天来了,盖这么薄的被子要被冻死了。”
宋观书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陈向阳只得跟在这两口子后面往外走。
万幸没有,他俩可是他在北城最好的朋友了。
柔软且温暖的指尖在他的腹部划过,时轻时重,像是在隔靴搔痒、
如果姜菱这个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从脖颈蔓延到脸上的红晕。
姜菱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的,“怎么会呢,而且我们现在的距离也不远,想要见面只要走上两步路就行了。”
宋观书的视线在一旁的礼盒上划过,“比佟公安送你的礼物还好?”
几月份临盆之类的话。
姜菱跟她聊了两句,跟孕妇无非就是聊肚子、聊婆婆,方大娘的婆婆早就死得没影了,就只能聊她的孩子。
她想摸,宋观书愿意给她摸。
听她说起这个,姜菱就想起了她还以此为理由叫丁艳陪她一起去医院。
姜菱提议道,“走吧,去看看你还有什么没有收拾妥当的地方。”
姜菱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看他还需要添置什么,如果他们家有多余的,陈向阳也没必要去外面重新购置。
那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呢。
有问题陈向阳从来不会憋在心里,他有些委屈地问,“你们是不是不想跟我做邻居啊?”
宋观书是个讲卫生的人,即便是搬离,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杂物,根本不需要重新打扫。
姜菱率先摸上了沟壑分明的腹肌,他的皮肤白皙,甚至能看出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他低头温柔地观察姜菱脸上的表情,她的嘴角勾起,她应该是喜欢的吧,还喜欢他这具身体。
不久之前他刚到院子里的时候,想去给住在西厢房的宋观书和姜菱一个惊喜,趴在窗户上一看,别说屋子里没人,整间房子空荡荡,被子、脸盆、毛巾这种生活用品通通消失不见,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姜菱跟着附和,“如果躲你,我们干脆搬离钢铁厂就是了,怎么会还在这附近租房呢?”
孙老头其实不愿意把西厢房租给陈向阳,西厢房被小宋两口子保持得很好,他还想要加钱租给别人呢。
陈向阳是个傻大方,每次来他们家都得带点东西,还都价值不菲,有时候是块猪头肉,那一箱子的泡面,还有中秋节的一篓子河蟹。
对待陈向阳,宋观书极有非常耐心的时候,他说,“从前就想找个单独的院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姜菱是女同志,合租在大院子里多有不便之处。无意间听到孙大爷说,愿意把这间房子出租。只是赶巧了,并非想要躲你。”
三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
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热心肠的宋观书,姜菱都额外多看了他两眼。
“可是,如果你们不搬家,咱们就能门对门住着了,那岂不是更亲近。”
在姜菱注意到他的变化之前,他迅速地转过身,宋观书的嗓音有些哑,“可以了。”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姜菱回味着不久前手上的触感,“你真是个慷慨大方的好人,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不用啦,我已经把东西搬了过来,一共就只有一张铺盖卷,不用帮忙的。”
刘家有两个孩子,刘磊还是个淘小子。陈向阳中秋那天晚上在东厢房住过一晚,看过东厢房内里的构造,虽比他现在住的房子好,却没办法跟原来住着姜菱和宋观书的西厢房相提并论。
是不是要生产了。
吃饭的时候,姜菱还跟陈向阳讲了一些孙老头和方老太的生活习惯,人在屋檐下,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到人家固定的生活轨迹。
姜菱结婚快要一年了,方老太问道,“你肚子还没有动静么?按理说你们年轻人怀孩子应该更容易,大半年还没动静,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菱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
姜菱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宋观书不好意思了。
姜菱笑盈盈问他,“什么时候搬家,我跟宋观书帮你。”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方老太扶着肚子出来了,她的月份不小,肚子已经十分明显。
而且小孩子都十分吵闹,光是想到就让人觉得头痛。
“确实挺好哈。”
忙着去找姜菱和宋观书这两口子,哪有时间安置他的行李,大冷天里就随手扔在了院子里。
正在胡思乱想的宋观书被突然打断了思绪,他睫毛微颤,上前了两步,“对,是我主动。”
姜菱和宋观书离开把东西都搬到了新家,当初搬家的时候没有想到陈向阳还会住进这间房子。
姜菱和宋观书帮着陈向阳安置好,三人晚上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是姜菱和宋观书经常去的那家馆子,也算是带陈向阳认认路,这附近都有什么店铺。
姜菱的力道太轻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可以直接搬进我们家原来空出来的房间,那房间被我俩保持得极好,你也看到了,比对面的西厢房好多了。”
宋观书轻轻地呼吸着,克制着喉头压制不住地喘息。
宋观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接茬道,“好,等会给他拿一点米面油过来,家里调料上次买的还有没有用完的,也给他拿过来。”
宋观书深吸了两口气,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他心肠好这不是坏事,做好人好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也得考虑对方值不值得帮助。
她在冬天到来之前,特意买了新的棉花絮被褥,保证每天晚上都是暖和的。
陈向阳与佟婉月的经历类似,他找到旧家的时候,被孙老头告知这俩人搬家。
正在帮着陈向阳跟孙老头沟通的宋观书听到她的话,以护卫的姿势站在了姜菱的身边,“您也说了,我们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毕竟这是个就连夏天都极少露出胳膊的人,刚才竟然任她摸,在这确实很突破底线。
姜菱的手仿佛会点火,让他全身的血液向下涌去。
虽然新家距离家里原来的位置不远,他还是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把行李搬过来,一看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在,差点傻了,以为这两口子把他抛弃了。
“是你硬要给我摸的,不是我想摸的。”
陈向阳的个人物品相当有限,比姜菱从姜家搬出来的时候带的行李还要少。
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大玩具,她不停地点点戳戳。
她应该重一点,再重一点,重重地按下去,是不是就能缓解那股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痒意了。
姜菱的手揣在兜里,露出来的皮肤被冷风吹得有点疼,她的脸往衣领中缩了缩,“你去跟孙大爷说一声,说你就住在我和宋观书原来住的这间房里。”
看着厨房的锅灶,记起这人还得去买粮食,“这个地方可以开火做饭,等会让宋观书从我们家给送你些粮食过来,至少这几天家里有饭吃。”
姜菱撇嘴,好小气,才摸了一小会就不给摸了。
姜菱比较自私,她做好人好事有条件,上次会毫不犹豫帮助佟婉月,不是她人好,是因为佟婉月人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也不能说孙敏就是忘恩负义的孩子,而是在不了解对方性情的情况下,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的北风格外大,姜菱出门的匆忙,就只穿了棉服,没有戴帽子手套。
她有些艰难地往前走,忽然感觉前面的风有点小了,抬头看去,是宋观书和陈向阳并排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吹来的大部分寒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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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 61 章
宋观书早出晚归了好一阵子,厂子已经能够投入生产。
姜菱问起他最近忙什么。
“李桂在跑销售渠道,他在找老关系想要让厂里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够进入供销社、国营商店的柜台。”
姜菱提议道,“不然叫陈向阳出去跑销售呗,他有经验,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
宋观书笑了笑,“有过这个想法,不过只有他一个销售,还是少了一点。”
姜菱从被窝爬出来琢磨,“我觉得,可以打打广告,你们的商品如今没有知名度,不说叫北城的居民认可,至少得叫大家先知道。”
她只穿了一件薄睡衣,躺在被窝里不觉得冷,坐在炕上就觉得冷气往身上扑,姜菱把被子披在身上,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1.
她认真地给宋观书出谋划策,“在电视、收音机、报纸这种媒体上打广告,效果应该不错。”
但是在电视上打广告成本太高,“下次遇见李桂你问问他北城的电台他有熟人不?”
宋观书含笑看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姜菱激动地拍大腿,为自己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而激动,“想到了,可以让月亮在故事中使用恒久牌地擦脸油。”
就像是电影电视剧中可以插播广告,谁说纸媒故事中不能插播广告了。
如今报纸还是传统媒体,受众面比较大,姜菱无意写的这个月亮公安的周五故事会有了一些固定读者。
宋观书知道姜菱为了这个故事付出了许多,怕影响到姜菱的声誉。
这是对产品有着绝对的信心,把几个出售面霜的地址告知韩瑞雪后,她说,“不过呢,最近有活动,进店前一百名购买可以享受八折优惠,先到先得,售完即止。”
这时候在屋里炕上坐着,趴着窗户往外看的方老太坐不住了,她来到外面。
他不愿意。
韩瑞雪不屑地撇撇嘴,当初抛下孩子的时候那么绝情,现在又来演什么母女情深。
是姜菱跟宋观书一起设计的,按照姜菱的想法,最好是使用玻璃瓶,那样的话造价太高,初创阶段恨不得把其他成本压到最低,预算都留给了原材料。
全部看完以后,他还没有从文字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过了好久才夸姜菱,“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咋就能想出来这种东西呢。”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姜菱躺进了被窝里,“我明天就去给她打电话,她会同意的!”
当初商量好的只写四五篇的故事,显然已经不够了。
她本打算先把姜菱送的这两片试用装用完,再去供销社购买成品。
“红梅离开家之后,还给你写信或者是打过电话吗?”
堂屋里鬼鬼祟祟听着两人聊天的刘老太,听见后院的动静,一个箭步冲出了家,甚至连门都没关上,任由冷风吹进家里。
母亲不在身边,孙敏受了许多的委屈,一方面是想妈,另一方面是哭自己。
有丁艳面子在,报社的主编态度非常的诚恳,也从免费投稿变成每篇都有丰厚的稿酬。
姜菱又让她感受了下上手的效果,“是不是虽然滋润,却并不觉得油腻。”
姜菱拿出早就写好的广告词,“这是下周五的稿子,还有放在文章后的广告词,您可以先行审阅一下。”
宋观书态度十分坚决地说,“不行,你说的打广告这事我会跟李桂商量,没必要在你的故事中插入广告。”
“小厂子,没什么钱,能不能在接下来几周周五故事会的文章末尾,给这款产品面向公众的机会。”
听说之后,看她现在的男人越看越不顺眼,家里确实没多有钱,这男人游手好闲,在外面喜欢充大款。
忙着看故事,他没有说完话,便戛然而止。
一个小小的广告位,就在她的专栏后面,应该是可以的。
她过去以后,每人都发了一瓶,不管认不认识,不管是男是女,男同志可以带回去给家里的媳妇姐妹用啊。
孙老头上次把刘老太赶出家门的时候放下狠话,她这辈子都不许再踏进他们家的大门。
夏主编哪能不知道她的目的,“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我拍板决定就成。”
韩瑞雪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叫姜菱吃。
姜菱却不管他的想法,“多好的想法。”
只要是一想起韩红梅,她就恨死了刘老太,如果不是这个老虔婆在总在家里骂红梅,红梅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这小半年来,她没少占宋观书的便宜,家里用的钱全都是他来出的,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拿去给报社的工作人员一些试用装,那自然不能太小气,姜菱扛去了一箱子正装的面霜和护手霜。
她在那头的日子不好过,人在经历苦日子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美化另一段苦难,她就觉得原来的日子也还行。
再打听才知道,日化厂的几位领导都跑去别的单位了,留下烂摊子。
韩瑞雪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神色,她小声说道,“别是让那男人给赶出来,没地方去了。”
“你准备几罐面霜和护手霜,带过去给报社的工作人员分一分。”
翠儿自然也听见了,她转过头跟韩瑞雪吵道,“你在胡说什么啊,要不是知道孩子和我公公过得不好,我怎么会回来。”
姜菱没有立刻跟她说哪里能买到,而是将余下的几个试用装送给她,“嫂子,你可以先擦两天,觉得好用再去买。”
“那也不用。”
“我会同李桂研究你说的广告一事。”
姜菱也没想到,会被夏主编给误会了。
她眼神示意被放在一旁的纸条,“您要不先看下广告词呢。”
动静是后院孙老头家发出的,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一边走一边哭地进了孙家院子。
又被夏主编拉着聊了许久,姜菱才离开他的办公室,离开之前她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广告的事儿。
姜菱笑眯眯地从包里又拿出一沓稿纸,“这故事的后半部分,我只拿给您一个人看了,可千万别泄漏出去呀。”
姜菱和韩瑞雪也一起出了门,外头天气冷,老头老太太都不乐意坐在门口晒太阳。
韩瑞雪点点头,把手拿到鼻子前闻闻,真好闻。
那得是有钱到什么程度啊,翠儿是个爱钱的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求人办事怎么能不带礼物呢。
仔细一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光是报社被打爆的电话,就能看出专栏在读者心中的地位。
其实他们单位每天都有采购报纸,免费的不花钱,
姜莲微微一笑,“为了保证你的阅读体验,我不能剧透。”
孙老头还是从前那个抠门的性格,他只是对待怀着孩子的方老太大方而已。
主编是知道姜菱是日化厂的工人,还以为她是要给北城日化厂的产品打广告,还以为她为了救濒临倒闭的厂子,愿意动用自己的关系。
夏主编没急着先看广告词,一目十行把姜菱手写的稿子看完,这又是个没有一口气写完的故事,看完后他忍不住问道,“谁是凶手?冯大海还是刘小伟?”
故事看到最精彩的部分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宋观书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姜菱没办法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去跟报社的主编商量一下,在我文章下面给你们搞一个小位置打广告。”
没想到,上级部门帮了,但是帮得不多。
淡蓝色的小罐子,十分精致淡雅。
如果姜菱跟主编说,她应该不会不给姜菱这个面子。
这种苦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于是她就又找了回来。
只是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找了回来。
夏主编是媒体人,消息很是灵通,北城日报当初还刊登过日化厂的破产警告,当时除了震惊国营厂还会破产,大家都以为上级部门会给予这三家被警告的厂子一些帮助,防止其真的走向破产的道路。
上次的教训比较惨痛,刘老太不敢进门,看热闹也只站在大门口。
回家后,姜菱很高兴跟宋观书分享这件事,“免费的,而且能够一直打广告!”
姜菱没有无中生有,事实的确如此,李桂把日化厂被开除尚且没有找到工作的工人都找了进来,都是些原先做熟了的青壮年,都好用得很。
翠儿抱着女儿就开始哭,“我的闺女啊,你受苦了,都是妈不好!”
他说,“如果那位主编不同意的话,我们花钱做广告也是可以的。”
尤其是,这时候听说她公公方老头日子过得很好,手里有钱,跟后老婆子吃香喝辣。
“既然你们厂的产品如今面向北城,利用北城的地方媒体做宣传效果最好不过,能够以小搏大,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儿。”
虽然家附近的每位邻居家都送了几袋小样,针对爱美的女同志,姜菱会介绍更长的时间。
“不对,我中午去报社一趟。”
丁艳答应了帮忙,丁艳也爱看这个小故事,她每周五会特意去买一份北城晚报。
现在的这版包装也不差,远超同时代的竞争对手。
不得已,只能舍弃玻璃瓶。
提起妹妹,韩瑞雪眼神黯然地摇摇头,“这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一个小姑娘就敢离开家去南边打工,遇见危险怎么办,亲人都不在身边,她只能自己扛。”
尽量争取一下不要钱的广告位,实在不行打个折也行。
他油盐不进,姜菱语气不好,“拜托,你们现在花钱的地方多,每月厂房的租金,给工人的工资,原材料……能省一笔是一笔,我打广告不收钱。”
坐在屋子里,听见了后院传来的声响。
北城晚报每周五的销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有往报社打电话催稿的读者,还有一些问故事后续发展的。
她从前就是这么上当受骗的,看他出手阔绰还以为是个有钱人。
姜菱目的是一对一的打广告,目的达成就应该立刻离开,旁光看了眼站在堂屋里望着她和韩瑞雪的刘老太,她不急着回家去了。
惊诧方大娘成了她公公的后老伴,她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人喊妈。
当初丁艳欠了人家的人情,如今这人情又还了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成年人就不像她这样单纯。
是日子过得不好,还是怎样
八折哎,韩瑞雪在心里算了一下,虽然省得不多,但想到能够占便宜,她就恨不得立刻冲进供销社里。
临睡前,姜菱提醒宋观书,“你明天从厂里拿一些试用装回家,我拿回来给邻居们分一分,觉得好用他们会自行购买的。”
就连孙敏这个亲孙女,她都不想养,更何况是没血缘的儿媳妇。
她父母去世,世上的亲人就只剩下了这一双弟妹,她说是长姐,实际上是更像是母亲,没有人比她更盼着弟弟妹妹们有出息。
原本韩瑞雪跟姜菱关系不远不近,韩瑞雪是个冷淡的性子,鲜少出门,跟邻居也没啥来往。
再后面的消息不用打听都知道了,已经进入机关的丁厂长被人举报在日化厂任职期间存在多项不合规的操作。
他那个后老婆子也有钱得很,有钱到家里的三个女儿都想要跟她手里骗钱。
姜菱跟宋观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到能跟姜菱的文章出现在同一版面上,宋观书没有立刻反对。
韩瑞雪清冷的面庞上带了点笑模样,“那我得等着那一天。”
“哪儿买的呀,百货商店能买到吗?”
这可把方老太和一众的吃瓜群众给看呆了,方老太家的几个女儿至今还没有承认孙老头,翠儿这个儿媳妇认得倒是快。
一会儿的工夫,听着动静的邻居就将孙大爷家门口给围住了。
李桂没有跟百货商店谈妥,只跟北城内的几个供销社商量好了代为售卖。
没有告诉这是宋观书跟人合伙开的厂子生产的产品,若叫关系不远不近的邻居们知道了,她怕轻则有人想要无止境地占便宜,重则会有人因为嫉妒在背后使坏。
打听到价格后,上头的韩瑞雪原打算立刻去购买。姜菱这话让她十分舒心,觉得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她喜欢护肤品,觉得姜菱是同道中人,一下子关系拉近了许多。
孙老头的身后还跟着孙敏,孙敏想妈,看见翠儿按捺不住喊了一声:“妈!”
她小声问韩瑞雪,“她是谁啊?”
发完以后箱子里还剩下了几瓶,姜菱找到相熟的主编,说明来意。
看在钱的份上,姜菱不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
但是为了给姜菱充销量,她非常愿意去买北城晚报。
翠儿当初离开这个家,是因为日子太过难过,家里明明不缺钱,公公孙老头却抠门得很,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不是的爸,我跟那人分了,我还是忘不了刚子,我不放心你和敏敏,你们两个一老一小,照顾不好自己,我是回来照顾你们俩的。”
这么说的话,姜菱就知道了,孙老头的儿子死后,家里就剩下了母女俩还有个老头子,翠儿找到男人以后,就抛下了女儿。
本来就是想要抻一抻姜菱,轻易同意显得这件事太好办,不会被珍惜。
就比如说刘科长的媳妇韩瑞雪,她算是附近邻居中比较爱美时髦的一个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崭新鲜亮。
“您太客气了,我在北城晚报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北城晚报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我怎么会离开北城晚报去别的地方呢。”
夏主编点头,“挺好的,我这边肯定是支持你,不过还是需要跟其他同事商量一下。”
因此,刘科长家门口出去的这三人,是第一波到达孙大爷家院子里看热闹的人。
但是因为反响实在是太好,
主编找到了丁艳,希望能够从中说和,让姜菱把月亮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姜菱手里的稿纸,“我还不想被你写进故事里,被北城的百姓唾弃。”
日子不仅苦,还没有指望,一气之下她抛下了这祖孙俩,另外成了个家。
三家厂子采取了不同的措施拯救,日化厂的举动最令大家不能理解,先把年轻工人给开除了,厂领导不是昏头了是什么。
夏主编看了眼包装,夸道,“这瓶子还挺好看的,比外面卖的好看。”
从前一条街上住着的老熟人,翠儿哪还能不认识她。
孙敏相信了她的话,牢牢握住的翠儿的手,生怕松开手她妈就会离开。
他的唇瓣微动,“多谢。”
北城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雪花膏,韩瑞雪都用过了,姜菱过来介绍的时候,她原本不屑一顾,姜菱将面霜放到她鼻子前闻一闻的时候,闻到了淡雅清香的味道,不是市面上厚重的香味,却意外的好闻。
他是男人不用面霜,也不懂这些,但是家里的老婆闺女都爱美,这东西算是送进他心坎里了。
打个广告而已,不是难事。虽然不给钱,但是诚意很足,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许久未见,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得十分凄惨,看热闹的邻居都有些不忍心。
刘老太认识进院子的女人,“呦,这不是翠儿吗,怎么回来了?”
虽然出发点不同,结果却是姜菱说的那般,的确解决了这些人的工作问题。
屋子里的孙大爷方大娘隔着窗户看见了外面的人,怕即将临盆媳妇出事儿,孙大爷没让方大娘跟着一起出来。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主编虽是文化人,当了几年的领导,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
当初姜菱能在北城晚报上发故事,用了丁艳的关系,想着就是给佟婉月出出气,计划只写四五篇故事,写到功劳被抢就结束。
相较于早报,晚报的娱乐性更强,上面有广告,甚至还有寻人启事。
孙老头先她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你这次来,是来带敏子走的吗,你是她亲妈,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要好。”
韩瑞雪比她来的时间久,她是认识的,“是孙老头的儿媳妇,孙敏的亲妈。”
不管姜菱这话是真是假,夏主编心里十分熨帖。
她一直没能有孩子,却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所以她不能理解竟然会有母亲会抛下亲生骨肉。
既然爱美,就愿意在脸上花钱。
他怕姜菱去其他地方投稿,利用捆绑条约,开出了个姜菱无法拒绝的条件。
丁艳看得津津有味,她也希望姜菱能把这个故事给写下去。
她解释说,“我爱人是厂里的技术员,前一阵子厂子为了节约成本,开除了一批年轻的工人,他就在其中的行列,我们家还好一点,我还有工作,当时被开除的好一批工人都没有工作,生活艰辛,考虑到这些人的处境,我爱人跟人合伙开了个小厂,把当初跟他一样被开除的工人招进。”
夏主编催她,“这下可以说了吧。”
姜菱搬来得晚,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被叫作翠儿的女同志。
姜菱安慰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南边赚钱的机会多,红梅机灵活泼,不会吃亏,等她赚到了大钱,带你去过好日子。”
“你想一段广告词,简短一点,字数不要太多,最好言简意赅,突出卖点。”
夏主编才看了一篇精彩绝伦环环相扣的刑侦故事,特别好说话,“也别下周了,就放在这周五的报纸上。只要你一直在咱们北城晚报发故事,就能够一直在你的文章后头打广告。”
当然她没有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麻烦人家给免费做广告,先是给她介绍了一下面霜的功效,便让主编带回家去给老婆孩子还有亲戚朋友试一试,说得很好听,用完给提提意见。
那丫头没考上高中,本来心里就不好过,还总被说三道四,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看月亮故事专栏的人多,在这一时期能看报纸的人,大多数生活相对考究,能够买得起护手霜和面霜。
她其实想问,她妈这次回来,是带她走的吗,带她去一个不用做家务的地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老太被她这一声妈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谁都知道,翠儿回来肯定是别有目的。
但她是隔了一层的关系,还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她又不是刘老太这种浑不懔,她还要脸面。
眼瞅着这“一家四口”相携进了屋子,韩瑞雪嘟囔道:“也是怪了,翠儿怎么突然找回来了。”
姜菱眸光瞥到了外出归来的陈向阳,她好像想到原因了。
第 62 章 第 62 章
陈向阳不敢跟姜菱对视,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厢房里。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已经散去,姜菱还需要挨家挨户地送试用装。
她送完试用装回去,在外忙碌的宋观书在她之前回了家。
他顺手买了一些熟食,晚上省得再开火做饭了。
姜菱捡了块猪头肉塞进嘴巴里,跟他分享刚才的见闻。
“孙老头的儿媳妇突然回来了,你猜是谁干的?”
宋观书在低头看报纸,没有抬头,顺着她的话问道,“谁干的?”
姜菱没有正面回答,她说:“陈向阳都是被你影响了,他以前多淳朴一人啊!”
陈向阳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若无其事没有其他破绽,可若是往常他无论是见到姜菱还是宋观书,都会热情地冲过来,不说来家里蹭顿饭,也要跟着一起回来说会话,
可是他没有。
宋观书放下书,偏头看她,“你想说的是他被我给带坏了吧。”
姜菱耸肩,“你要是那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其实她就是这个意思。
看他做事,已经很有宋观书那感觉了。
许是宋观书经常叫他跑腿干一些事情,耳濡目染之下,他学会了。
“你是哪位?找宋观书有什么事?”
徐友兰齐刘海,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垂在身后,“那我如果赶时间呢?”
算算投入的成本,现在还没有盈利。
姜菱打量徐友兰的同时,徐友兰也在打量姜菱,高高瘦瘦的女同志,长得很漂亮,眼睛大而亮,眉眼含笑,感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徐友兰便继续说,“你没有当过知青,应该很难理解知青之间的感情,我们一起经历过人生的最低谷。”
姜菱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宋观书听,“那个翠儿能够抛下女儿离开,可怜不是个爱女儿的,就算她回来了,孙敏也未必就能过上好日子,孙老头家反倒是要鸡犬不宁了。”
万幸姜菱每周给北城晚报投稿,还能赚一笔钱。
姜菱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你好,我是宋观书的爱人,我叫姜菱。”
宋观书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个老头骑着三轮车卖冰糖葫芦,有女同志正在买,姜菱有可能喜欢吃,他就顺便买了一根。
姜菱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你结过婚,应该能够理解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比往常回来得稍晚,手上还举了一根红红的冰糖葫芦。
“他是个成年人,能够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别管他了,随它去吧。”
北城日化厂的工资经常发不出来,家里的钱还全都投进了厂里。
是宋观书回来了。
他于是说道,“下次你不要亲自去送了,叫陈向阳去,反正他闲得没事干。”省得总爱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夫妻之间还能有什么样的感情,就像她跟她丈夫那样,男人有钱就在外面乱搞。真遇见了困难,还是得她这个做老婆的人捞他的真感情吗?
有个陌生人一直盯着自己,姜菱没法子继续写稿子,她找出了一本书看打发时间。
这人来找宋观书?
姜菱看到过宋观书拿回家的账本,面霜和护手霜的销量特别好。
门卫大爷说,“没找错人,她找技术科的宋观书同志,我刚才上楼,技术科的同志说宋观书已经离职了,他们说他是你丈夫,找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宋观书回来的时候,见到姜菱不在家,装着试用装的盒子空了,就知道她拿着去送邻居了。
又不是她急着找宋观书。
她怕不是对宋观书有什么误解。
同事们无聊得很,听见这对话的内容立刻竖起了耳朵。
听到她这个自我介绍,姜菱猛然觉得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乎是谢朗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徐友兰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问,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点点头。
穿得十分时髦,脚踩一双小皮靴,穿了条显身材曲线的喇叭裤,她在商场里面问过,这样一条喇叭裤至少要花十多块钱,她脚上穿着的靴子价格更贵,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宋观书缓缓抬眼,他这段时间太忙,连去修理头发的时间都没有,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毛。
就宋观书媳妇这一身的行头,少说也要五六十块钱,看来他们家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徐友兰只得说:“那好,我等你下班。”
也算是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
场地的费用、给纺织厂的挂靠费、购置原材料的钱、跟包装厂定制的包装盒成本大头都花在了这上面。
“还有啊,工资不要一次性地全部给他。”这人存不住钱,有钱就大手大脚花掉了,“等下次他回老家之前,你再给他。”
她跟着敷衍点头,“确实,他人很好。”
莫名地,她从这女同志身上,看到了宋观书的影子。
周五的晚报面世后,几个供销社的面霜销量便一路飙升。
姜菱呵呵笑,“也行,他就是太闲了,我看可以叫他去供销社的柜台辅助销售,或者是走街串巷的送使用卖正装。”
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之下,终于听到了下班铃响。
见姜菱不在意她说的话,徐友兰有些不甘心。
姜菱笑着说,“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宋观书帮了你这么多,你来看他也不说带点礼物上门。”
不过宋观书不会出于好心,管这种闲事。
按照宋观书的记性,不至于几年不见,就忘记了这人叫什么。
他做不到完全袖手旁观,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以为孙敏受委屈是因为妈不在身边,如果她妈回来了,孙敏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怜。
销量给李桂打了一剂强心针,他是想要做大做强的,便催着宋观书研制新品,先将厂里的琐事放到一边。
如果能够按照这个销量继续下去,盈利指日可待。
“姜同志,你和宋哥是怎么认识的呀?”她似乎不太关心姜菱的答案,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宋哥是个很好的人,他算是知青点最早的一批知青了,我刚下乡的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多亏他照顾我。”
姜菱这人一身反骨,你越催她越不着急,她不紧不慢地收拾办公桌。
她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见过像姜菱一样油盐不进的人。
徐友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姜菱会是这个反应,不说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质问她没有带礼物上门。
姜菱摇了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当朋友我都变得爱管闲事了。”她从前只是爱看热闹而已。
这说得就很暧昧,很让人误会了。
把糖葫芦塞到了姜菱手里。
“我是我们那一期中唯一的女知青,我做不来农活,总是赚不到公分,是宋哥手把手地教我做农活。”
没想到家里还有外人,他愣了愣。
徐友兰咬了咬唇,她还是想争取给宋观书单独接触的机会,“你连他的行踪都还不知道,怎么能够确定他晚上能回家,万一我白跑一趟怎么办。”
“不确定。”姜菱有些莫名其妙,“你要是担心白跑一趟也可以不去。”
徐友兰:“你”
宋观书的脸上出现了讶异的神色,虽温文有礼,表情却很是淡漠疏离,“你好,徐同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财务科的几位大姐感觉到气氛不对,却只敢偷偷打量这两人,不敢开口问什么。
姜菱搜遍脑子中所有认识的人,都不记得有叫徐友兰的人。
按理说见到熟人,不应该是他现在的反应,姜菱适时提醒道,“这位徐同志是来找你的。”
竟是完全不认得她了,倒显得刚才她在姜菱面前吹嘘的两人多么亲近的话像是个笑话。
上班摸鱼偷偷写稿子,下班回家也要写。
徐友兰被她噎了一下,“我有点赶时间,可以把地址给我,让我去找他么?”
徐友兰落落大方地向姜菱伸出手,“你好,我叫徐友兰,我与宋观书是一同下乡插队的知青,我找他有事。”
姜菱心里冷笑,宋观书是个愿意主动照顾人的热心肠?
姜菱淡笑地摇头。
“不是不能给你地址,而是他现在不在家里,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你未必能够找到他,不如等我下班之后带你一同回家。”
她咬牙道,“我是徐友兰,我们一起下乡,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俩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养出了一些默契,宋观书点头,“我正有此意。”
“我不认识她啊,是不是找错人了。”
“好。”
姜菱反问她,“徐同志,你结过婚吗?”
徐友兰早就等不及了,她催着姜菱赶紧动身。
看在钱的分上,她写稿子特别积极。
姜菱跟门卫大爷道谢,视线看向站在财务科门外的女同志。
小宋下乡时候认识的女知青,这听起来就感觉像是有故事。
她正在写稿子的时候,门卫大爷突然跟她说有人找她,报了个很陌生的名字说是叫:“徐友兰”。
卖得越好,越愿意推荐。越大力推荐,卖得越好。
姜菱淡笑,“那你可以下次等到我下班的时候,再过来。”
站在陈向阳的角度,姜菱能想到他为什么这么干,大概觉得孙敏可怜,姜菱又不许他多管闲事
同事们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要知道平常姜菱可是第一个蹿出办公室的人。
面霜卖得好,供销社也愿意大力推荐,将之放在最显眼的柜台上,确保顾客一进门就能看到。
“姜同志,你下过乡吗”
他极为有礼貌地说道,“家里来客人了。”
“他做事很靠谱。”
迎着姜菱澄澈的目光,徐友兰觉得难堪极了。
她又说起当初下乡的事情,“宋哥生得斯文俊秀,当初刚下乡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做不来农活,没想到他比旁人干的都好。”
姜菱听宋观书说过几次,说是供销社给厂里打电话,要他们赶紧补货。
姜菱静静欣赏徐友兰的变脸,站在屋子里,能看见大门被从外推开,门外进来个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
一路上姜菱没有跟徐友兰搭话,反倒是她先按捺不住了。
“我还在上班,不能立刻带你去找他,你如果不赶时间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下我。”
姜菱本来没想吃糖葫芦,看见以后就想吃了,冬天正是吃糖葫芦的季节。
宋观书轻轻颔首,以示歉意,“抱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
“请说。”
徐友兰看了眼正在埋头吃糖葫芦的人,“能让你爱人出去吗,事关重大,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第 63 章 第 63 章
姜菱总算舍得从糖葫芦里抬起头,“让我出去吗?”
宋观书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外面天气很冷,姜菱最怕冷,是谁给了这女人自信,来他们家颐指气使。
他的声音带上了冰碴子,“我不觉得跟你之间有秘密,姜菱是我爱人,你可以有话直说,不必瞒着她。”
徐友兰不愿叫姜菱听见,她说得十分神秘,“是有关你的一个秘密,我相信你不愿意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的妻子。”
宋观书的眸子缩了缩,秘密么,他好像的确有很多不想被姜菱知道的。
却表现得颇不在意,“可以出去说,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他在赌,徐友兰故意叫姜菱避开,证明她也不想叫姜菱知道这件事,大概率她会同意的。
不甘,但还是跟宋观书一起出去说话,徐友兰只得不情愿地说,“那我们出去说吧。”
离开之前,宋观书揉了揉姜菱的头发,他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徐友兰不是本省人,在北城下乡,高考被北城的师范学校录取,前一年毕业后成了家。
她的丈夫在前两年靠做小买卖赚了钱,但去年政策有所调整,像她丈夫这种被定性为投机倒把。
在公安抓人之前,他得到信儿跑了,跑到中途被抓到了,连着他从家里带走的钱一起被摁住。
徐友兰打听了一下,轻则坐牢,重则枪毙。
她跟亲戚朋友去借钱,想要疏通关系,能借到的钱十分有限。
人家知道她丈夫是投机倒把被抓,都不愿意帮忙。
宋观书委屈地跟她解释,“我不是狼,更不会驱使野兽,那人被狼咬死,跟我没关系。”
宋观书猛地抬眼看姜菱,他性格一贯如此,从前并不觉得哪里不好。可是他知道,姜菱喜欢心地善良的人,从她的好友身上就能看出,无论是佟婉月还是陈向阳,都有着这世界上最富有的热心肠。
她用异常温和的语气问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件事放在心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告诉别人,今天突然来找我们,一定是出于无奈,你是遇见了什么难题吧。”
姜菱拉住她的手问,“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万一是误会呢。”
见到这夫妻二人的相处,徐友兰便改了主意,插足这两人之间,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你没有在附近出现,你怎么知道他在附近出现呢?”这问题问得姜菱都觉得绕。
徐友兰眼神畏缩,“其实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无意间看见宋观书同志在王铁山被狼咬死的山上出现,我才有了这个猜测。”
她就说徐友兰干嘛一定要跟宋观书单独相处!
他顺势握住姜菱的手,轻轻蹭了蹭。
姜菱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最终落在非常突出的一团上。
但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发烧,哪有发烧的人这个样子。
在跟谢朗借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公安,听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听说从前一起下乡的知青宋观书如今下海开厂卖护肤品。
佟婉月做这件事已经十分顺手了。
宋观书似乎很喜欢蹭她的手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徐友兰被问懵了,“他在附近出现,这都不能证明吗?”
徐友兰想要钱捞出丈夫,而宋观书很有钱。
这件事,姜菱有印象,似乎听谢朗提过。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打起了宋观书的主意。
能够通过徐友兰的动作看出,他俩似乎谈得并不是那么愉快。
在看见宋观书的妻子时,她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把徐友兰送出家门,回到家后,宋观书还坐在原处,似乎没有动过。
“你当时不也在那附近路过吗?”你不也没救人,还怨别人。
宋观书长得好,她不吃亏。
徐友兰把事情说了,姜菱疑惑说,“你跟谢朗认识,他是公安,你应该让他帮忙打听一下的。”
大概是她如今正处于一摊烂泥中,而这个人却过得极为滋润,不想让她好过的心理。
她觉得宋观书应该比较在意他媳妇,从一路举回家的糖葫芦就能看出端倪,他应该不想被爱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这个帮忙的态度,令徐友兰十分感激,肯帮忙就说不定能成。
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姜菱拉她坐下,让宋观书给她倒了一杯水。
他顺手在给姜菱和自己倒了两杯水,殷勤的递到姜菱嘴边。
姜菱送她的试用装也没有被浪费,她遇见对面霜感兴趣的女同志就塞给对方一片,并且告知她哪里能够买到。
“是你干的吗?”
她这个反应,反倒让宋观书放心了。
她自费买了面霜送给同事家的女同志,也算是支持姜菱的工作。
徐友兰被他的阴鸷的眼神骇了一跳,本只是猜测,她现在能够确认那个猜想。
姜菱摸着下巴沉思许久开口问道,“这个王铁山,他是只祸害女知青吗?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喜欢男的?”
徐友兰心中生出一股子羞愧之感,为她心中曾经出现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宋观书不大情愿地,找了个碗给她倒了一杯水。
突然被他抓住手,姜菱浑身一僵,感觉到他的脸在他掌心轻轻蹭着。
姜菱:???啊?
不可以的,绝对不行。
姜菱挺好奇,他俩打什么哑谜。
谢谢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宋观书怕她误会,赶忙解释,“我没有杀人,她有癔症。”
可是她还跟徐友兰手拉手了,现在啥事没有,“我怎么没有闻到味道?”
既然如此,不如利用那件事,跟他要一笔钱。
宋观书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下一秒姜菱便会离他而去。
徐友兰涨红着脸,“我不一样!”
她丈夫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起来,宋观书却能够以私人的名义办厂,能看出他背后的关系很深。
她别扭地想要握住什么,却忘记了掌心此刻贴着宋观书的脸,掌心印在了他的唇上,感受到了濡湿的触感。
姜菱透过玻璃窗,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别杀我,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她是真的怕自己交代在这里了。
姜菱:好像吓过头了。
他一直没动,姜菱唤他只缓缓抬头,注意到宋观书的状态不对,他动作迟钝,脸特别红。
她故意捏造跟宋观书的关系不一般,想要恶心她,姜菱却完全不上套。
姜菱给徐友兰发挥的机会,她问,“你为什么觉得跟宋观书有关,只因为他当天在附近出现过?还有什么证据能指向他吗?没关系,有啥说啥。”
眼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茫,姜菱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是谁让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宋观书没有理她,徐友兰简直要气疯了,“你难道想让你爱人知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徐友兰从佟婉月口中得知哪里能买这种擦脸油,她去供销社实地考察过,卖得特别好。
气头上的话,徐友兰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叫姜菱听见了,就不能以此要挟宋观书了。可是也不能完全怪她,宋观书的态度太嚣张,太有恃无恐,她只是想要吓一吓他的。
他可以伪装成姜菱喜欢的样子,可是她早已看透他真面目,姜菱会不会厌恶他呢。
光是看着进进出出的出货量,她仿佛看到了大量钞票在眼前飞。
宋观书丢下她回了家,姜菱看见徐友兰气得原地跺脚,然后追着他进了屋。
宋观书抬起头,看着开开合合的唇瓣,应该很甜,很想贴上去。
“现在知道他秘密的只有咱俩,我是他媳妇,我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不会把我给灭口了,你就说不准了。”
她现在宛若一只惊弓之鸟,房间里暖气烧得很足,长时间在屋子里待着,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觉得,虽然宋观书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媳妇人不错。
徐友兰在心中搜寻逃生通道,她怕姜菱会跟宋观书联手把她给害了。
他的理智尚没有被欲望支配,没有忘记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不算清浅的呼吸吹拂在她的手心上,都说十指连心,她觉得手掌也连接着心脏。
宋观书看向徐友兰,“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怎么突然发烧了?
他断断续续回答姜菱的问题,“徐友兰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伴随而来的,还有粗浅不一的喘息。
徐友兰的面色惨白,带上了两分摇摇欲坠,“我……”
“王铁山他祸害女知青,我觉得宋哥做得对。”为了活命,她换了一套说辞。
她叹口气,“如果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这时候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请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个杀人犯,被人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这个人还用秘密来威胁你,你会怎么办?”
再抬眼时,他的心里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姜菱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烫得可怕。
水在暖壶里放了一天,已经不热了,是能够刚好入口的温度。
眼看她在爆发的边缘,姜菱本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没有把人给得罪死了,要是这人到处宣扬宋观书杀过人,就算查清楚了,对他的名声不好,也会影响厂子的声誉,所以得先把人给安抚下来。
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徐友兰的心情已经经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徐友兰被问得懵了,“我好像没有听说过。”
在见到宋观书和姜菱的相处之前,她的确存了一些别的心思,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只要她跟宋观书在一起,不会缺了她的钱。
佟婉月的包里一直放着姜菱送她的试用装,姜菱给了她不少,让她拿去送同事。
姜菱提醒她,“你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你怎么敢来要挟他的?”
“你不是也在附近出现过吗?”
徐友兰的丈夫做过生意,她知道下海的人有多么赚钱。
宋观书的眸光潋滟,呼吸有些粗重,“难受。”
“我没有。”她急切地反驳。
徐友兰被吓得双手双脚冰凉,被姜菱那双柔软温暖的双手握住,却有一种被毒蛇缠上的错觉。
或许他能够帮她把人给捞出来,无论是出钱,还是托关系。
跟谢朗打听了宋观书开的厂叫什么名字,佟婉月还以为她对擦脸霜感兴趣,毕竟是女同志,对护肤品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
像是养了个儿子或者养了条狗,整天要操心他不要到处乱跑,麻烦得很。
宋观书:
“放心吧,不杀你,我可是好人,你先把事情给我说说。”
宋观书这个样子,更像是中了某种少儿不宜的药。
“就算他没有害了王铁山,见死不救总是有的吧!”徐友兰被问得恼了,站起来指责道,“他见死不救,是个无情的人,跟这种人做夫妻,你怎么敢的!”
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她也跟还有联系的知青朋友借钱了,唯一愿意借钱给她的只有谢朗。
应当是宋观书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徐友兰的手上。
他小心观察着姜菱的表情,她脸上的细微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心绪。
“我帮忙找人去问问吧。”说了不等于她要办,反正以后不一定会见面。
“既然已经杀过人了,干脆一了百了将人灭口,你说对不对?”
进屋之后,她追在他身后不客气地放狠话,“你也不想自己干过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你跟我说说,咱们人多,万一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呢。”
可姜菱不语,只是一味地沉默,沉默是最坏的反应。
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个了,哪有发烧会烧到那里的呀!
不是,你这就有点牵强了。
宋观书的脸黑了。
“为什么难受?哪里不舒服。”
宋观书直视她的眼睛,“我不是陈向阳。”
她的大脑有什么东西炸开。
这让她怀疑刚才喝下的温水中加了安眠药,可是那水宋观书两口子也喝了。
要是真给她一个陈向阳那样的热心肠做丈夫,姜菱才是真的受不了。
徐友兰心中思绪万千,姜菱自是不知。
对的,他不是陈向阳,没有那么好心。
徐友兰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口干舌燥,她急急地喝了两口温水。
她低下头,“我有托人打听过,说是要钱,才能把他捞出来。”
掌心下的眸光闪烁,不愧是姜菱,真聪明。
她还仔细嗅了嗅周围的空气,“什么样子的味道?”
不容她思考更多,下一秒宋观书已经环抱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第 64 章 第 64 章
被他抱在怀里,宋观书的力气很大,大到姜菱怀疑要被他糅进胸腔中。
他的额角在姜菱耳边轻轻蹭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两人存在感很强的东西,提醒着她宋观书此刻的状态。
这人已经濒临失控,姜菱小声哄着,“你先松开我,我出去,你自己解决一下。”
“怎么解决?”
对上漂亮的委屈眼眸,姜菱感觉头很大,“不是,你没有过……吗?”
“有过什么?”他又要贴过来,姜菱一巴掌将人推开。
姜菱的目光在他突起的部位扫过,“就是解决这个……”
“我应该怎么做?”他的语气十分虚心求教,像是在探讨正常的学术问题,没有丝毫的冒犯意思,可他想求教的内容就十分的少儿不宜了。
姜菱右手虚虚握着,做了个上下的手势。
宋观书挺腰,将她的手摁了上去。
姜菱的瞳孔一缩,好大也好烫。
他的眼尾泛红,眸中蔓延上一层水汽,轻轻地哼了一声。
姜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许是他的低喘声太过诱人
他的命脉掌握在她的手上,她手中力道的改变,能引起他身体的极大变化。
宋观书的钱都投进了厂子里,产生的收益还要进行再生产,姜菱包圆了家里的大部分开支。
手也酸。
今天也是怪了,感觉哪儿哪儿都是宋观书的痕迹。
“我们的日子也不宽裕,不是不想借,实在是没钱。”
确实,这是个在人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连短袖都鲜少穿出门。
“千万别借钱。”老唐用自己的亲身案例警示年轻人,“我大姨姐十年前跟我媳妇借过五十块钱,那时候的五十块啊,我媳妇跟她要,你才她怎么说的?她不承认了,她说没有跟我们借过钱,我们说她借钱,有借条还是有证人,都没有就是讹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炕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洗手的时候还用肥皂多搓洗了两遍,非常认真,就连手指缝都没漏掉。
“也是,外面风大,身上一点缝儿都不能留,冷风一吹,就要生病,我们家那个小的,裤子没掖好,冷风吹进肚子里,坏了好几天的肚子。”
姜菱不得不承认,她自己好像有点心理变态。
她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最后一道菜出锅,宋观书腰间围着围裙,“你回来了,洗手吃饭。”
出门的匆忙,姜菱叼了块蛋糕就出门,昨晚只吃了半根促进消化的糖葫芦,除此之外啥都没吃,还做了一些消耗很大的事情,她快要饿死了。
她缓缓从他怀里抽出来,然后感受到了他身下的细微变化。
悠悠转醒的宋观书下意识想要在她颈间蹭蹭,却生生忍住了。
姜菱被她打趣得脸蛋红扑扑,还得附和道,“是,李姐说得对。”
至于说没有吃晚饭,早已经不重要了。
这真是个让人非常讨厌的群体,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光是听听,就忍不住皱起眉。
好容易熬到下班,姜菱冲回家找宋观书算账。
对上那张脸,姜菱木木地转过头,“没什么。”她急切需要冷静一下。
办公室内,也只有陆建军一个不怀好意的,其余同事还是挺关心她的。
早上的正常生理反应,对,就是这样。
李春娇给各位同事炫耀她家孩子前天去照的相片,姜菱低头看相片,她刚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殷红。
她从来没有见过徐友兰这种人
姜菱说,“我还得上班去,再不起迟到了,咱们有事晚上再说。”
姜菱,争气一点,又不是没见过。
这话不夸张,是真的没钱。
回家就能吃上热饭热菜,肚子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嗅着被子里熟悉的香味,突然被打断,他茫然抬头。
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被插在杯子里,在室内高温的作用下,外壳裹着的冰糖融化滴落在桌上,竹签子上的山楂蔫嗒嗒的。
他一丝不挂,姜菱抬手挣脱,却触碰到他紧实的肌肤,怎么做不合适,她只能缩回手。
姜菱怕了他,她做投降手势,“事发突然,意外意外。”
除了彼此共事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大家有感情,也因为作为女同志,更能够感同身受。
他轻轻呢喃,“是吗?”
宋观书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意思不要再明显,并且再一次提醒了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没好气说,“你就自己搞一下。”
这算是拔那什么无情,翻脸不认人吗,昨晚的时候明明是他要求的。
再说了,你这都多少次了,早该代谢出来了吧。
李春娇轻笑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不借不好看,借了又担心不能还。
这个能理解!
姜菱点头,“对,大家冬天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脖子,不要让冷风灌进去,以我为戒。”
姜菱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李春娇翻出她放在抽屉里的小镜子,让她自己照着看。
这条外带的围巾,她在脖子上围了一天,就算再热也不拿下来。
姜菱神色太过认真,没有人怀疑她。
姜菱飞速移开视线,“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李春娇:绝对不可能打起来,打起来就不是那个样子了。
姜菱只得盯着他的脸,“昨晚是特殊情况,再说了,咱们是两口子,做这种事很正常。”
她梳头发的照镜子,不会故意去看耳后,如果不是李春娇提醒,她可能要一直顶着这印子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姜菱还被宋观书紧紧搂在怀中。
“借多少啊,你们借了吗?”
宋观书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过日子谁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儿呢,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
但是他既然那么容易害羞,为什么还不离开她的被窝,搞得姜菱的眼睛不敢往下看,为了控制住她看到不该看的,再刺激到他的敏感神经。
姜菱在心里把始作俑者给骂了无数次,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干的。
她跟宋观书经常不想做饭就出来买吃的,老板对这小两口很熟悉了,见她只要一杯豆浆,便问,“怎么没跟小宋一起?”
努力忽视勾人的低喘声,“等一下!”现在盖着的是她的被子啊啊啊!
李春娇压低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咬牙切齿,“可避着点人吧,知道你们两口子感情好,好歹挡一挡啊。”
太累也太过荒唐,姜菱穿着外衣和衣睡着,只除了身上的衣服在睡眠的过程中有些许的凌乱,可以称得上是衣冠完整。
他说,“好像是药效还没过。”
“你看了我的身体。”他眼尾微垂,语气堪称可怜,姜菱却听出了指责的意味,“还对我做了那种事。”
李春娇笑道,“不用管她,我觉得屋子里的暖气够了,小姜她跟咱不一样,她脖子着了风寒,得一直戴着围巾,过两天就好了。”
“今天起晚了,我急着去上班,他在后面。”
听她说心狠,姜菱又想起了昨天徐友兰骂宋观书的内容。
谁还没有经历过,被半生不熟的人借钱的经历。
老唐看见她这样子,还觉得疑惑,“小姜冷吗,我就说咱这屋的暖气烧得不够热,我得跟后勤说说,再节省也不能这样,给我们的女干事冻得在屋里还得戴围巾。”
哄得对方失了身子,还不能告诉家里人。
看姜菱眼下一团青黑,以为她昨晚跟宋观书因为那人打了起来,所以没睡好。
姜菱摸不准他的想法,总不会想要她的命吧。
“要我说,是现在这些孩子太娇惯了,咱小时候冬天连棉袄都没有,天天出去瞎跑,啥事儿都没有。”说话的是陆建军,“就得让这些孩子多在外面冻一冻,冻得多了,反而不生病。”
他有些委屈:“我从没有让人见到这些,你是唯一一个见过的人。”
其他几个同事嘀咕道,“还没有听说过脖子还会着了风寒的呢。”
反而议论起了,所谓的脖子灌凉风。
“那你想怎么办?”
离开前,撂下了一句,“记得给屋子通风。”
“我……应该怎么做。”被子松松垮垮盖在他的身上,虽然只露出了肩颈以上的部位,将露未露才是真的撩人。
口子被打开了,后续宋观书再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李春娇下巴点点姜菱,“小姜不就是吗?”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在早餐摊子上买了杯豆浆。
“姜菱,昨天那个女同志找小宋有什么事啊?”
她掰开身上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起身。
“不是药效的作用。”不过他这精力真是,昨天晚上那么多次,今天早上还这么精神。
“对啊,你们家日子不好过,厂里经常拖欠工资,小宋现在又没有收入。”
他这套理论得到了全体女同志们的反对,“要不怎么说男人都心狠呢,谁家舍得天寒地冻把孩子扔外头,冻坏了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为了遮挡,她戴了一整天的围巾。
姜菱言简意赅说,“来找宋观书借钱的。”
眼见他没有再闹,这应该是被哄好了。
也不知徐友兰是怎么想的,会觉得他们有钱。
陆建军被同事一顿挤兑,说又说不过,一直被骂又不甘心,于是他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她的耳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牙印,姜菱赶紧把围巾缠到了脖子上,还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姜菱恨不得跟他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了,你忘记了吗,咱们是有结婚证的。”不知道为啥,说出这话时,她觉得自己像是诱哄良家男的浪荡女。
除了想要岔开话题,也是好奇心作祟,“你俩昨晚没有因为那个女知青打起来吧。”
拜托啊,大哥,都过了一晚上了,药效怎么可能还没过。
这个房间不宜久留,姜菱飞速梳了头发洗了脸。
姜菱已经在尽力忽视刚才见到的画面,宋观书却提醒她。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现在腿软得不行。
“她是我媳妇亲姐姐,借钱的时候怎么可能跟她要欠条,结果就让她抓到了这个漏洞,愣是说没有借钱,还跟亲戚邻居说我们想钱想疯了。可把我媳妇气的呦,再不跟她来往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姜菱瞪他。
她的耳后,遮挡了一天的红痕重见天日。
白嫩的耳后,牙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点点红痕。
“抱歉。”他眸色渐深,喉结上下滚动。
宋观书低下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你如果很在意,就咬回来吧。”
第 65 章 第 65 章
姜菱一把推开了他的脸,狠狠拒绝,“不用!”
他似乎对于被拒绝,并不在意,若无其事地后退了两步,“那,快吃饭吧。”
昨天发生那种事,再面对他时,姜菱有些尴尬,饭桌上异常安静,不像平常,姜菱会跟他说上班发生的趣事。
习惯了吃饭时跟姜菱聊天,他很不习惯如今的安静饭桌。
宋观书主动问道,“财务科今天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姜菱进行了一番认真思考,然后如实回答,“没有。”
往常不是这样子的,就算办公室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她也会把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说给他听,而不是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宋观书笑得很勉强,他问,“我是个很无聊的人吧,觉得跟我聊天相处乏味无趣。”
“不是啊。”姜菱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从财务科跳到了他身上。
财务科白天没有发生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会觉得他无聊,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家里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细小的灰尘都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一些生活物件,陌生人进来以后要以为这个屋子没有人居住。
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有犯罪嫌疑人过来打扫了一遍。
她看见还插在杯子里的半根糖葫芦,冰糖融化,就只剩下了几粒不新鲜的山楂,光是看着就很酸,姜菱皱眉许久,也没能下嘴。
宋观书十分善解人意说道,“不喜欢吃,就丢掉吧。”
“我……”
就连徐友兰,姜菱都没有再提。
就是姜菱说要帮忙打听消息这事,她都没敢告诉公婆,生怕惹了他们不快。
就因着她婆婆的话,她借遍了亲戚朋友,包括娘家。
同事们听得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个跟公婆很不对付的大姐在,她就说了,“傻姑娘,你公婆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啊。”
徐友兰还惦记着姜菱曾经说过,要帮忙打听她丈夫的事情。
加之似乎是被她看过了,宋观书如今不太避着她了,姜菱总是不小心看到一些不该看的画面。
宋观书按照她的指挥,乖乖转身。
宋观书皱着眉,“衣服脱下。”
宋观书还能不知道她在嘴硬,他解释道:“水凉,冻手。”
姜菱捂着衣服,一脸惊悚地看着他。
躺在被窝里,即便已经换了新的被罩,姜菱却总感觉有一股子味道。
别补了啊,再补流得更多。
她说,“我觉得我这几天吃两天白菜豆腐就行。”吃点素,冷静冷静。
姜菱以为他要帮忙扔掉,这样也好,不是她亲手扔的,姜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负罪感。
随他吧,反正不管买一根还是两根,她都能吃上,这就够了。
“不是”那是她吃过的。
姜菱要阻止已经晚了,那山楂已经被他咽了进去。
越想越理直气壮,“我又没有做什么。”
说出想法时,却被公婆大骂了一顿,只让她去借钱,别的不用她管。到处托关系,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生活习惯很好,跟姜菱一样,前一天晚上就找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去年的年中,的确有一段时间抓过,今年的政策又不一样了。
只能看,啥也不能干。
姜菱十分光荣地上火了。
听徐友兰那话的意思,她家男人是最近两个月被抓的,那怎么可能嘛。
也没有人处理同伴流鼻血的时候不穿上衣啊,很大,再近一点,就要怼到她的脸上了。
两管鼻血飙出,姜菱赶紧找纸堵住。
徐友兰婆婆从前对她还挺好,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婆婆说什么,她自然相信。
“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骗你。”
看他吃完最后几颗小山楂,姜菱咽了下口中生出的酸水,“要是喜欢吃的话,下次不要只买一根了,买两根,咱们一人一根。”
宋观书的目光中满是心疼,她流了很多血,“等会去买只鸡给你补一补。”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是让你把染着血的衣服脱下,总不能穿着这衣服去上班,我一会顺手给洗了。”
“我知道啊。”她的态度很硬气,“我想自己洗。”
姜菱目光诚恳地看向他。
姜菱是因为懒,宋观书因为什么,她不知道。
去年年底的宪法修正案上,还提到了个体经济。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菱不喜欢跟他刨明心事,宋观书只能靠猜。
两人都刻意没有再提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她又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婆婆多么可恶,不仅偏心眼,还帮着她男人哄骗她,那真是个坏事做尽的老太婆。
梦醒了,就过去了。
有个单独的院子不管干什么都特别方便,突然拆洗被罩也不会吸引过多的注意力。
白天的时候,宋观书把两人的被罩拆下换上了干净的,换下的脏被罩被他洗干净后挂在了院子里晾晒。
最后没有浪费粮食就行。
宋观书似是不懂她为何突然叫她,茫然抬眼看她,姜菱摆摆手,“没事,你继续吃吧。”
最讨厌这种听不懂话,人家已经拒绝,却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借钱的人。
“我要换衣服了。”姜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转身。
这段时间宋观书看报纸关注这一方面的政策,姜菱也跟着了解到了许多。
她坚决地伸出手同诱惑说不,将眼前的景色推开。
她没想到,她和宋观书没去找徐友兰算账,这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见这人,姜菱想起她干过的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没有见过,脸皮像你一样厚的人。”
她是来打听事儿的,进来之后先被姜菱骂了两句,再好的脾气也要发火。
姜菱有点纠结,“扔掉太浪费了。”
“你还有脸来!”
姜菱是个意志坚定的好同志,怎么会轻易被眼前的美色所动摇呢。
按照她的性格,遇见有人做了这种事情,她肯定每天都要骂她一顿解恨。
在姜菱害得刻意遗忘之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她抛在脑后,就包括“始作俑者”徐友兰。
于是,徐友兰主动找上门来。
有时候撞见宋观书裸着上半身换衣服,她总会联想到某些禁忌的画面、片段。
嗯,果然是软的。
宋观书也真是的,怎么这种事都跟家里的媳妇说啊!
宋观书没找到衣服,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就看见姜菱正在手忙脚乱地找纸,她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还不停地有血从鼻子中滴出。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花钱,厂里的效益不错,年前会有一笔分红,以后每月都会有,会越来越多。”
姜菱跟宋观书不同,她每天晚上会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找好,就放在炕头上烘着,这样第二天睁眼后就能穿衣服,不用去找。
鼻血渐渐止住了,宋观书找到抹布将地上还有炕上的血擦干净。
是啊宋观书没有必要骗她,总不至于这人爱做家务到要与她抢活儿干的程度吧。
姜菱坚决不能承认刚才偷看他了,“晚上的炕太热了。”
“只是我突然很想吃白菜豆腐,真的。”
“好,那明天煮白菜吃。”
姜菱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血。
但,真的是这样吗?
鼻腔里的血流得没刚才那么急了,宋观书记得书上说过,举手也是有用的,他给姜菱的后颈的毛巾扶正,扶着她那自然垂在身侧的手举起。
宋观书单纯地没有旁的想法,只想姜菱赶紧止住鼻血,猝不及防被推开,他还有些迷茫。
湿毛巾被拍在了姜菱的后颈上,姜菱被冰的浑身一哆嗦。
她自认为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她只是有那种想法,又没有成功,难道这也算错吗?
宋观书每天早上都要去柜子里翻衣服,姜菱很佩服他不怕冷,早上的房间里并不温暖。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还想叫我给你干活,想什么美事呢!”
“还是买一根吧,你吃不完一整根,剩下的就浪费了。”
刚稍微控制住的鼻血,又不受控制了。
“吃到了不喜欢的东西,才是浪费。”他说,“你这个不叫浪费。”
她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
有吗?她曾经也是很有经验的,怎么对于他说的这个一点印象都没有。
“加了热水,衣服上的鼻血反而不容易被洗干净。”
姜菱不关心她去了哪儿,大概是回去找公婆对峙了吧。
从柜子里刚找出来的衣服,不如在炕上烘了一晚上的暖和,上身惹得姜菱不断喊凉。
“不想说就算了,干嘛骂人呢?”徐友兰气哼哼的,“是你要帮我的。”
这方法对别人有没有用不知道,对姜菱大概没什么用。
早上起床,看见宋观书光着上半身去柜子里翻找衣服,倒三角的轮廓,弯腰时更显得背肌明显。
“那我就烧一壶热水往里兑。”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他伸出手,要帮忙解决掉剩下的几粒山楂。
约莫了一下时间,半个月过去,应该已经打听到了。
姜菱最讨厌的菜就是白菜豆腐,在其他邻居入冬前存了许多白菜的时候,宋观书只象征性地买了几棵放在西屋。
她再提醒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是来办公室找的姜菱,徐友兰怕单枪匹马去了他们家遇害都没人知道,办公室人多安全。
姜菱压着脾气说,“你丈夫是什么时候被抓的,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公安最近还有在抓投机倒把吗,就算编也得编个像样一点的理由啊!”
姜菱要怎么跟他解释,这跟钱没关系。
然而,他没有要扔掉剩下的半根糖葫芦,而是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姜菱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帮忙,“没事,我自己就行。”
徐友兰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男人进监狱,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朗,他能帮忙打听。
“我”徐友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道歉的话,她说不出口。
这就更不对劲了,姜菱竟然会想吃白菜豆腐,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宋观书没有深问。
她婆婆说有钱好办事,只要有钱,就能给她丈夫走关系,不管是少判两年,还是让他在里面好受一点都行。
距离她上次来办公室找人没过多久,财务科的同事当然不会忘记她,还以为这人又来借钱。
娘家人想让她离婚,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就像她婆婆说的那样,她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离开丈夫呢。
衣服在炕头放了一晚上,穿的时候还是暖和的。
敢做不敢认,那种事,还当着同事的面,姜菱又不能跟她对峙。
她心想,难道姜菱知道,她想要勾搭宋观书。
他们果然有事隐瞒她,徐友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可能。”徐友兰显然不相信姜菱,“我公婆说的,她不可能骗我。”
冬天干燥,她又睡在热炕头,更加容易上火了。
“我哪里没有跟你说实话了。”
“怎么会流鼻血呢?”
她回家以后,迫不及待地跟宋观书说,“徐友兰,今天来厂里找我了。”
宋观书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为了她丈夫的事情?”
姜菱不想提徐友兰丈夫的那件事,她正在气愤另一件事,“这个人太过厚颜无耻,竟然否认对你下过药。”
宋观书给她倒了一杯水叫她消气,“不承认才是正常的,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姜菱多看了两眼异常平静的宋观书,“你怎么不生气?”明明他才是苦主。
第 66 章 第 66 章
宋观书面不改色地跟姜菱一起谴责徐友兰。
饭后,他翻出了白天拿到的分红,很厚的一沓子钱。
姜菱用肉眼估量了一下,至少也有一百张。
看见花花绿绿的钱票子,姜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的变得十分丰富,活脱脱个小守财奴,“叫我帮你保管啊。”
“不是。”
“那你给我干什么?”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把钱扔给宋观书。
“快过年了,你去买新衣服。”
他的唇角含笑,静静看着她数钱的动作。
“宋观书同志,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方的男人!”
姜菱从来不吝啬对身边人的夸奖,情绪价值总是给得很足。
宋观书拼命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多买几件。”
“好呀,刚好觉得新衣服不够。”姜菱说,“我二姐说过几天要去南边进货,托她给我带两件好看的衣服。”
看在宋观书给了不少钱的份上,姜菱说,“让她给你也捎两件,好歹也是小老板了,不能总穿那两套衣服。”
其实姜菱想说的是,那么好的身材,不穿好看的衣裳多可惜啊。
宋观书原本想说自己的衣服够穿,又怕打击了姜菱的积极性,将来不给他买衣服了。
什么怎么办,“你又做了什么?”宋观书直白问道。
李桂和宋观书出差了几趟,去北城附近的县市跑销路,对方听说北城百姓都在用这款面霜,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他们家呢,不是只有你一个邻居,你都没有生过孩子,就算去帮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指点道,“现在,你立刻回去,去找苗家大娘和苗家几个嫂子,就说孙大娘突然要生,翠儿找你帮忙,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本来家里三个女儿,还能够得到家产。
宋观书面色如常地回答她,“你说得对。”
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宋观书恨自己脑袋太笨。
韩瑞雪娇气,当不了生产线的女工,可她又有个别人没有的优势,她长得好看又爱美,对市面上各个牌子的护肤品优缺点几乎烂熟于心。
“对呀,天生一对嘛。”
临近年关,厂里的事情多。
好不好喝不知道,但肯定驱寒,她把一整根姜切了进去。
“随他去吧。”
“那她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哥,你别忘了跟姜菱说。”
更让姜菱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陈向阳说动了韩瑞雪出去工作。
姜菱迅速钻进被窝里,“我已经躺下了,你去开门。”
根本没有,是方老太要生了。
“这是咋的了?”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湿透了,数九寒冬,湿衣服穿在身上凉是一方面,主要是会冻住。
宋观书拦在门口,“她睡下了,我明天早上再转告她这个好消息。”
“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这个!”
姜菱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说得很开心,“不过,方家的几个招娣应该不会很开心。”
最初北城只有四家供销社销售恒久日化厂的产品,如今已经有十多家了,多是看到恒久面霜的销量好,主动商量可以代销。
第二天,姜菱还记得宋观书的叮嘱,回家后立刻锁门。
宋观书忙着厂里的事儿,陈向阳也不闲着,他跟着跑前跑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宋观书:“传不出去,房间里总共三个人,我跟姜菱不会跟人说,除非你到处跟人说。”
没能当面转达这个好消息,陈向阳有些失望,不过姜菱已经睡着,他总不好再过去打扰。
现在方老太生了个儿子,她铁定不可能把家产给闺女了。
孙老头虽然抠唆,毕竟老来得子,很是重视,准备带着方老太去医院生,谁能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等到他的回应,姜菱不满地推了他一下,“你说呢。”
盒子的包装设计得高档,拿出去送人特别有面子,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卖得特别好。
还以为谁家打起来了呢?
她不是不想工作,每天在家里待着非常无聊,尤其现在要面对着她婆婆那张老脸。
孙老头一家四口没一个能顶事儿的,方老太要生了,孙老头赶紧去找翠儿。
刘老太一直在背后念叨说,韩瑞雪不出去工作,吃她儿子的用她儿子的,等人家韩瑞雪出去赚钱了,她又疑神疑鬼,担心韩瑞雪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他还要再说,姜菱瞪他,“快去!”
“快喝。”
晚上的卧室是独属于他跟姜菱的私人空间,他不愿意让外人踏足,关系再好的朋友都不行。
关门后,宋观书回到卧室,就看到被子里面探出个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姜菱和宋观书都忙得不可开交。
陈向阳十分激动,“哥我是来跟你报喜的,方大娘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姜菱没问他出去做什么,好像是跟做包装的厂子商量包装的事情。
陈向阳就更懵了,他是个没有媳妇的光棍。
恒久虽然不是公家单位,但是给的工资高,计件收费,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干得多赚得多,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高,从前在北城日化厂工作时存在的一些毛病,全部得到了根治。
这张嘴里,似乎总能说出令他欣喜若狂的话。
她嗯了一声,“带上介绍信,晚上回不来就在外面住一晚。”
不开门,陈向阳恐怕会一直敲门,宋观书下地开门。
他笑得十分心满意足,“好,谢谢你。”
他嗯了一声,将已经结冰了的衣服一层层脱下。
邻居的大娘婶子都生过不少孩子,也有给自家儿媳妇接生的经验,找她们最合适不过了。
“不是……”陈向阳试图给他们解释,“咱这邻里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如今销量好,便不局限于只在北城销售。
“嗯,估计是生了。”
她以为宋观书不会至少也得半夜才回家,甚至直接不回来了。
上班时候忙得不行,回了家姜菱还得给北城晚报写稿子,多亏稿子每周一篇,字数也不多,要不然她真的要累死了。
“所以你下去把他们几个给捞上来了。”
宋观书点头,“两个不真诚的人。”
外套已经冻出了硬挺的壳子,头发上覆盖着一层薄冰,修长的双手被冻得乌紫。
当初翠儿刚回来的时候,不少邻居在背后叨咕,说孙老头家要热闹起来了,估计得像前院的刘科长家似的,整天打架。
这人进门后慌张得不像话,“菱,宋哥,怎么办啊!”
“姜菱呢?”
只看见宋观书,没有看见姜菱,他疑惑地问:
财务科要给工人发工资,还要做年底的盘点。
宋观书将身上的冰衣服脱下,怕他会发烧,姜菱按照自己的发挥,煮了一碗姜汤。
“不会忘记。”
好敷衍地回答。
根据姜菱提出的建议,厂里针对过年,还推出了新春礼盒,无论是自用,还是走亲访友送礼都合适。
姜菱迅速滑跪,“真是太巧了,我这个人也非常的不真诚。”
姜菱趴在窗户上看热闹,没想到陈向阳会来拍门。
“好事。”宋观书的声音平静。
也不知道陈向阳怎么劝的,孙敏的亲生母亲,那个叫翠儿的女同志,竟然去恒久厂当工人去了。
“生孩子九死一生,我不帮忙,方大娘出事怎么办?”
陈向阳急死了,这两口子还在这里开玩笑。
手忙脚乱之下,她去西厢房喊陈向阳。
姜菱躺在被窝里,听见两人的对话。
北城是省会,周边县市倾向于模仿学习省会。
“我不真诚,下次真诚的人自己去开门。”
把陈向阳赶走之后,姜菱和宋观书没有再操心这件事,晚上两人都上炕了,又有人敲门。
宋观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臭,当然了谁遇见这种情况,心情都不好。
面霜的销量迎来了一个小高潮,厂里又紧急招工,从前被北城日化厂开除掉的工人,如今全在恒久上班。
“可不敢这么说,传出去要说不清楚的。”
“我明天会跟陈向阳去庆城一趟,晚上会回来,回家时间不确定,你下班回家以后要立刻锁门,我会带钥匙。”
谁能想到,没打起来。
在将自家的销售额给对方看了,宋观书还带了一份北城晚报,给对方看自家的广告。
不知道陈向阳说了什么感化她,她不仅出去赚钱,跟孙敏的关系还不错,时不时给她买个头花本子。
姜菱被他蠢得想要拍脑壳,“我拜托你动动脑子,不是什么闲事都能管,你是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别人家生孩子你瞎凑什么热闹。”
附近邻居中,最不可能出去工作的两个人,被陈向阳拉着出去上班了。
听菊香嫂子说,从前的翠儿虽然算不上好吃懒做,但也称不上是传统意义上吃苦耐劳的好女人。
惊得姜菱忍不住跟宋观书感慨:“陈向阳跟你干真是屈才了,又爱管闲事又有号召力,他应该去妇联工作。”
能赚钱,还能每天跟护肤品作伴,韩瑞雪一下子心动了。
“不客气。”反正花的全是你的钱。
姜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生了你慌什么,又不是给你生孩子?”
为了保护隐私,玻璃上挂了一块布,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想要看见外面,要掀开挂着的布,从缝儿往外看。
连着几个月没发工资,总不能过年还不发,这还让不让工人过年了。
大概是高龄产妇容易早产,方老太还没等来到预产期,小婴儿就迫不及待想来看一看这世界。
“河水没有冻住,有小孩掉进冰窟窿里,陈向阳去救,他被小孩抓住脖子,差点淹死。”
不像别人家的妈那样疼爱孩子,但翠儿回来以后,孙敏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了不少。
她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两人正聊着,听见后面传来了吵嚷声。姜菱趴在家后门的玻璃上往外看。
姜菱神秘兮兮问他:“你信不信是陈向阳。”
这么冷的天,孙大娘坐在三轮车上医院,那还不如在家生。
“宋观书同志,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真诚,还骗他说我睡着了。”
翠儿虽然生过孩子,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家里有人操持,她只管生就行,别的都不用她管。
然而还不等他找到合适的话来回答那句天生一对,姜菱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哎呀,方大娘生了几个招娣,终于生出了个耀祖,方大娘和孙大爷应该很高兴了。”
北城周边县市的市场广阔,恒久厂的面霜销量更好,宋观书也更加忙碌。
“暖壶里有热水,你先洗一洗,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烧炕。”
宋观书那边比姜菱更忙,老百姓劳累了一年,会选择在年底奖励自己买一些从前不舍得的东西,比如说新衣服、新鞋子,还包括恒久厂的润肤面霜。
“不是我,是方大娘,她要生了,怎么办啊?”
“我就不理解了,陈向阳他也没有闲着,哪来的闲工夫去管闲事。”
韩瑞雪从前不出去找工作,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工作,她这个人娇气吃不了苦,太苦太累太脏的工作不能干,不体面的工作不能干,挑来挑去,跟刘建设结婚以后,有人养着她,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出去工作了。
没想到他就在她后面回了家,听见大门口有动静,姜菱探出头,就看见落汤鸡一样的宋观书。
宋观书面不改色地将姜汤灌下肚子,可能是穿着冰的衣服在外面待了太久,宋观书很快发起了热。
姜菱伸手拭了他额头的温度,很烫。
她还看了一眼特殊部位,“这次是真的发烧,不是中药。”
他心中遗憾地想。
早知道……
第 67 章 第 67 章
“河水里,好像有那种药,很难受。”
宋观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菱:???
宋观书说的那种药,是她想到的那种药吗?
很难想象,这种话竟然是从宋观书口中说出来的。他烧傻了?不能吧?
姜菱沉默片刻,最终只说出两个字:“别闹。”
既然已经发烧,不能只喝姜汤,还得吃药。
姜菱说,“我去找退烧药。”
上次她痛经的时候,宋观书去买的止疼片兼具退烧作用,也省得她晚上还得出去买药。
外面太冷了,就算家里没有药,她也不可能跑到医院去买药,去周围的邻居家借药,都比去医院来的方便。
宋观书扯住她的手,不让姜菱走。
发高烧的人,手也是烫的,他轻声说,“身上好冷。”
姜菱的心一下子软了,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去把你的被褥铺好,盖上被子就不冷了,吃一粒退烧药,睡上一觉,明天就不难受了。”
她好声好气地说,宋观书却没有松开手,姜菱又不忍心掰开他的手。
怪不得刚才说胡话了。
这一举动是清醒的他不会做的,姜菱将之归咎为,“还是烧傻了。”
姜菱的脑子其实已经不大清楚了,她想,她现在的清醒程度,没比宋观书这个发烧的人强太多。
这一锅小米粥的精华,全在米油上。
尤其是在她的手划过一点突起时,他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弓起,很敏感。
两人明明是一样大小的碗,他已经喝完了,姜菱还剩下小半碗。
姜菱絮絮叨叨的说,“先吃药,锅里煮了点小米,今晚吃小米粥。也算是你运气好,小米粥好消化,适合病人吃。”
是姜菱先把他给推倒了,主动权也一直掌握在她手里。
虽然她听说的大多数是小孩,但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万一宋观书就是那个被烧傻的成年人呢。
宋观书若是不愿意放开她,姜菱也很难挣脱。
姜菱煮小米粥的时候,还加了一小块切成碎末的南瓜丁,老南瓜炖得软烂,为小米粥添了一丝甜。
“不行,我们不能。”姜菱及时醒悟过来。
滚烫的皮肤骤然接触到冰凉的手,姜菱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在跳动。
喉结上下滚动着,“我知道你也想,不要拒绝自己。”
明明发烧的人,却有劲儿得很,把姜菱给拉进了怀里。
姜菱迅速收回手,就看到他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温和无害的笑,似乎跟那个刚才舔她手心的变态判若两人。
宋观书拉住了姜菱的手,他没有用力,却拽住了她。
宋观书发烧了,喝粥刚好。
“不是让你刷完牙就去睡觉吗?”姜菱说,“睡一觉就不烧了。”给退烧药充足的时间发挥。
平常温度适宜的腹部,此刻摸着有点吓人,“妈呀,这也太烫了,不会烧成傻子吧。”
他闭了闭眼,姜菱只是太关心他了。
他没理姜菱的这个问题,只探出头,叫姜菱来摸。“还烫么?”
不知何时起,他上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当然了,下半身也没好到哪儿去。
原以为宋观书晚上不回家,姜菱没有带他的饭,往锅里撒了两把米,是给她自己准备的晚饭。
这虽然是个病人,要论起力气,姜菱还真的比不过他。
这谁能把持得住啊。
她不敢再捂他的嘴了,怕他会舔她,随他怎么说吧。
姜菱下手没个轻重,眼见他的皮肤上红了一片。
“你松开我,去给你拿药,你还”
拒绝美色,反正她姜菱做不到。
姜菱的嘴被压住了,被宋观书的脸。
不知道是要告诉宋观书,还是要告诉自己,姜菱坚决地说,“不行的,今天实在是太……过了。”
宋观书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姜菱探出的舌尖上扫过,他面无异色,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什么下流念头。
她硬下心肠,强硬掰开宋观书的手。
况且晚饭一共就用了两个碗,还有一个锅,顺手就给刷了,全程不超过五分钟,这还包括了姜菱倒热水,还有刷完洗手的时间。
姜菱没有打断他,他的胆子又变大了一些,从耳垂到颈间,再到脸颊。
发烧后,他的声音有点飘,带着一种不真实感,“我的身体我清楚,不用去医院。”
“身上还热吗?”
“不去医院也行。”他已经发烧了,去医院的路上也要灌风,“那你得吃药。”
她现在大脑一团糨糊,需要独立思考。
总不能叫个病人去刷碗,那她也太禽兽了。
姜菱当然不会客气。
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见她没有抗拒,不经意地蹭,便变成了吻。
小米粥的米油已经被熬煮出来了,整个厨房全是米粥的香味。
从前宋观书的怀里很热,如今发烧以后就更热了,并且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
“没关系,我很热。”
姜菱把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你等会儿,我去借一个体温计,你要是烧得太严重要带你去医院。”
她飞速地去药匣子里翻找,找出退烧药,让他吞下。
她的手早已被宋观书的肌肤给暖热了,不过她体温正常,衬得手下的肌肤更烫了。
准确来讲,从第三视角来看,更像是她正在亲吻宋观书的额头。
那是一个任由她予取予求的姿势,非常的撩人。
她有底线,但不多。
她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听说过很多发烧没有及时处理,最后烧成傻子的案例。
受不了一直被他盯着,姜菱一口气把碗里剩下的小米粥全部喝完。
模糊的印象中,她想起,自己曾经跟宋观书这么说过。
宋观书拉着她的手,往衣服里放,“不舒服。”
“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有结婚证。”
姜菱去毛巾上擦了一把湿着的手,“等一下,我的手有点凉,现在摸不出来。”手凉的时候,估计摸个正常人也能做出发烧恶毒判断。
对,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嘛,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姜菱推他的时候压根没有用力,他却重重地向后倒去,躺在了炕上。
那时候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着?好像是因为帮他解毒,事后他接受不了,姜菱用有结婚证为理由劝他想开。
对她来说,碗底的粥还有点热,烫得她直斯哈。
这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用头堵住她的嘴,应该也是发烧的后遗症,整个人不太清醒,干出了这种蠢事。
他应该是个很好的谈判者,姜菱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在摇摇欲坠。
细细密密的吻最终全部落在了姜菱的脸上,没有一丝侵略性,有的只有温柔缠绵。
身下某物的存在感过于明显,提醒着姜菱今晚已经放纵过了头。
要不怎么说美色惑人呢,就这么个大美人站在你面前,双眼迷离却带着钩子,姜菱的手还放在他的身上。
宋观书拉着她的手放进衣服里,不就是想让她摸吗。
她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姜菱也有怀疑宋观书是故意的,但他现在是个高烧病人,她尽量不用恶意揣度他。
尴不尴尬这都两说,关键是宋观书是个病人,他不能不吃药啊。
姜菱刚回家的时候,就把小米粥放在炉子上的锅里咕嘟,那时候想着天气冷,吃一点热粥暖胃。
不行不能再让他说话,姜菱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宋观书正陷入情潮之中,她却迅速抽身。
宋观书晚饭就只喝了一碗粥,喝完后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姜菱吃饭。
她洗完碗回到卧室,宋观书还没有回被窝里睡觉。
姜菱想起了一些被她刻意忘记的画面,上一次她没有碰过宋观书这里,其实她眼馋了好久,
原本要落在她唇上的吻落了空,他茫然地抬头看姜菱。
下一秒,姜菱感觉掌心处濡湿的触感,宋观书竟然……
姜菱将最上层的米油撇出来,放进宋观书的碗里。
姜菱的手在他上半身上探索人体奥秘,宋观书喉间发出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低吟声。
“没、没关系,不疼的……再重一些也没关系。”
没烧傻吗?现在还挺正常的。
她发现,宋观书在脆弱的时候非常喜欢拥抱,抱住以后说什么都不撒手。
他没有违背她的意愿,乖乖松手让她离开,只是眼尾微垂,什么也不说,用那种很可怜的眼神看她,看得姜菱心软不已。
两把米,正正好出了两碗粥,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宋观书就算没有吃饱,那也没有多余的饭给他吃了。
宋观书:
姜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够抵抗住诱惑。
宋观书慷慨极了,把姜菱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
她立刻停手,“不好意思。”
不过还好,他用的是额头,不是别的部位。
看在宋观书是病人的份上,最好的就给他吃了。
姜菱抬眼抬眼,去看他的反应,正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眸子。
似乎是不经意,他的唇蹭上了姜菱耳垂。
他吃饭看似优雅,动作却不慢。
宋观书的头搭在姜菱的肩上,呼吸出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垂上。
虽是难受,却挺胸,将之送入姜菱手中。
姜菱原本坐在他腿上,后来两人一起滚在了一起。
只需轻轻拨了拨,就能让宋观书喘得更加严重,他眸中水光潋滟。
这太犯规了,接二连三地勾引。
谁能想到,这话又被他还了回来。
不过发烧的人,思维这么清楚?
姜菱疑惑的问,“你没发烧?”
“有在发烧。”
他紧贴她,身体力行地让姜菱感受他此刻的温度,证明他此刻的确在发烧。
第 68 章 第 68 章
“哦对,你还在发烧。”姜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坐直身子,“不能剧烈运动。”
他想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可以运动。
“别闹,刚才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宋观书这样子的。
他还想要再抢救一下,“其实,我没事,不发烧了。”
俊秀青年茶色的眸中满是恳切,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没办法拒绝他。
姜菱不同,“发烧就要清心寡欲,还想着这种事,不开玩笑,真的会猝死。”
宋观书小声指责,“好狠的心。”
闹了这一通,姜菱没有了写稿子的心情,她现在就想睡一觉。
希望睡醒之后,宋观书就能恢复正常。
宋观书赖在她的被子上不起来,姜菱推了两下,他都一动不动。
差点要被他给气笑了,宋观书他真是好样的。
以前没发现,他还有无赖的一面。
他大剌剌地躺在姜菱的被子上,姜菱没办法,行,你不是赖着不走吗,我去你的被窝里睡还不行吗?
宋观书的手搭在姜菱的腰上,他又合上了双眼,“一起。”
他把姜菱箍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样,“别闹了,快睡觉吧。”
陈向阳跟他们俩占了座,两人才坐下后不久,菊香去礼房上账。
他先是翻出了一只已经拔完毛的整鸡,“听说宋哥身体不好,我奶连夜杀的鸡,让带过来给你补身体。”
也只有家里人,才能想到这一步吧。
陈向阳嘿嘿笑道,“确实是好喝嘛。”
灯绳就在宋观书的手边,“睡着”的人准确无误地拉上灯绳。
从前他不止一次地在姜菱眼前扮过可怜,的确收获到了姜菱的同情,他也如愿地跟姜菱更进一步。
别看陈向阳才住进来没多久,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他本来想去隔壁桌上打扑克,但又觉得把宋观书单独留在这有点可怜。
刚完成了个大工程,姜菱累得趴在炕上,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想说,来年少买一点,吃多少买多少。”
陈向阳不是总来他们家里蹭饭,平常不经常见面,因此姜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既是租客,又是邻居,他们必须去。
姜菱嘟囔了一句,“傻小子火力旺。”
高烧过后,肌肉酸胀,他洋洋的不愿意起身,侧躺着看姜菱的动作。
陈向阳点头,“菱说得对,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家父母看见儿子带回来的这些钱都吓了一跳,庄稼人在地里干几年的农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就在姜菱离开的这段时间,桌上其他人要么去打扑克,要么跟熟人聊天。
姜菱气得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她没留情,极为用力,也因此这牙印过了好多天都没有消。
他比别人更了解宋观书一点,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说不生气,极有可能非常生气。
被子被他叠了起来,打开了窗户通风。
他躺回自己的被窝里,这正好,姜菱也能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没事的,你说的也是事实,他们去世时间太长,我早就不在意了。”
“啪嗒”一声,面前一片黑暗。
家里买的那些东西还没有开吃,陈向阳家里人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宋观书倒是没有再闹,很听话地收回手。
怎么会有人不在意父母的离世呢?
类似于呢喃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姜菱耳边响起,“头好痛。”
陈向阳不可思议地问,“是姜菱咬的?”
但是根本没有挡住,陈向阳是个热心肠,自愿上前帮忙,“哥,我帮你。”
朴素想着多给人家一些年礼,看在这些肉啊菜啊的份上,一家子老实人恨不得把家底掏空。
陈向阳读过几年书,能看懂字,他感动得不像话,“哥、菱……”
陈向阳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冻得邦邦硬。
虽然是跟宋观书一起买年货,周围人的购买热情过于高涨,姜菱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
耳鬓厮磨,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后下巴上,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听闻宋观书发烧了。陈向阳心中的愧疚更加严重,“都怪我,连累了哥。”
宋观书逗她,“那给他们送个猪蹄。”
姜菱妥协了,“关灯。”
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扣上的宋观书衬衫上方最后一粒扣子,彻底挡住那道牙印。
姜菱努努嘴,“他昨晚发烧了,现在不太舒服,还没起呢。”
父母和故乡,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所在。
她的定力不足,只能找别的时间写稿子。
要不是看在这些来自乡下的朴素礼物份上,宋观书是真想把他给扔出去。
“没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陈向阳:???
顺口问了一句,“还难受吗?”
家里没有冰箱,就放在院里的大缸下扣着。
这个问:“猪蹄儿要不要,早上才杀的猪。”
见姜菱十分过意不去,陈向阳就说,“我身上的钱全给家里了,他们拿着钱想买什么都有。也别不好意思要,我这段时间要经常来家里蹭饭的。”
这次好嘛,不说差点被那几个小孩拽进河里,还差点连累了宋观书。
姜菱以为宋观书头疼,晚上就会消停一点,实际上并没有。
过年更要吃鱼,年年有余。
陈向阳当然知道这一点,“我回去就待一晚上。”
“这是我奶晾的豆角干,炖红烧肉的时候放一把,味道一绝。”
姜菱点头,“应该的,给家里人买年礼了吗?”
买完回家归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买多了。
他回家以后,姜菱和宋观书摸黑在院子里干活。
宋观书一直安慰她,说很快就能吃完,结果没等吃完,家里又多了半水缸年货。
这个动作叫醒了他,声音中带着还没睡醒的懒洋洋,“怎么了?”
毕竟陈向阳之所以过年前回家,就是怕过年的时候人多眼杂,他被人给抓住。
她正跟身边的陈向阳和宋观书说晚上吃鱼,就听见有人吵嚷,说是孩子丢了。
不过他不习惯在被窝里见客,在姜菱去开门的时候,他就从被窝里起来穿衣服了。
姜家父母对姜菱不好,哪怕在跟姜菱开玩笑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称呼他们为爸妈。
“这些钱是怕你乱花,叫他帮你存着的,你回家的时候带给父母。”
姜菱瞪他,然而闭上眼的人毫无察觉。
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吃了屎味的巧克力。
陈向阳惯会遛杆爬,“那咱今天明天吃小鸡炖榛蘑呗,多放点榛蘑。”
“昨天多亏你旁边还有宋观书,要不然你现在已经凉了。”她的语气像是训儿子,“下次遇见这种情况,不一定要亲自下去救啊,你找个绳儿或者是棍子,站在岸上把他们捞上来,或者是先喊人来帮你,对不对。”
把他送走,姜菱回去的时候,宋观书正在关窗户。
其实是晚上的时候,宋观书亲姜菱,不小心用力变成了咬。
宋观书轻轻点头,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似乎想要挡住。
姜菱不说不舍得给他们,只说,“那你多吃亏啊,只给我爸妈送。”
是姜菱开的门。
宋观书没有做出过火的举动,姜菱也就随他去了。
“我回家还要倒好几次的车,拿着礼物很不方便,就没有买礼物,带了钱提前给家里人发红包。”
姜菱嫌弃他啰唆,“行啦,你赶紧收拾回家的东西吧,工资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过年也要吃鸡啊,大吉大利。
姜菱:“你可以表现得稍微真实一点吗?”
事实证明,不太行,她刚掀起被子,刚还躺在她被子上的人,就抱住了她,两人一同躺了下去。
“菱,我哥呢?”
那个问,“新鲜的鱼。”
“我旷工的这几天,就不要算工资了。”
偶尔凑到姜菱身边,她甚至会主动抱住他,似乎是要汲取能量。
姜菱捅了捅宋观书,叫他把克扣陈向阳的工资给拿出来。
懒得跟宋观书争辩,姜菱背过身去换衣服。
年前太忙,上班的时候没有时间摸鱼写稿子,她只能晚上拿回家写。
陈向阳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疤痕,看起来跟个黑社会似的,带他出去谈事情,不了解的人会以为这是个狠角色,特别能够镇住场子。
许是对这个怀抱并不觉得陌生,姜菱竟然很快睡着了。
手下是他滚烫的肌肤,姜菱想,算了吧,他是个病人,让一让他。
“哥,不好意思,都怪我连累了你,听说你还发烧了。”他低下头,等着被骂。
说好了利用好上午的时间,结果真正从被窝爬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干不了别的了,收拾一下可以去方老头家。
“这个榛蘑是我大爷从北边寄来的,炖小鸡儿的时候放上一把,味道可香了。”
陈向阳摆摆手,“小事,不客气。”
最气人的是什么,嘲讽对方,但是他没有听出来。
没看出来啊,姜菱这么凶残。
事情因他而起,他又不能装死,早起去买了点两斤桃酥,就来探望宋观书。
我哥他不会是烧傻了吧?
宋观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总不能怕小偷光顾,一直守在院子里,影响了咱们的正常生活。”
姜菱还没有见过那个小婴儿,好奇得很,“好。”
收礼的账房设在了孙老头家西厢房,来参加的宾客除了一些邻居外,便是非常亲近的亲戚朋友。
他咬牙切齿说,“比不得你四肢发达。”
陈向阳拎着桃酥进来的时候,宋观书已经下地洗脸了。
宋观书本不打算起得太早,被窝里还有姜菱身上的香味,他不太舍得起这么早。
为了证明自己没跟错人,陈向阳说了几件宋观书和姜菱帮助他的事情。
陈向阳下了车直奔姜菱家,他要是先回家,就会看见院子里已经摆起了大灶,厨师在院子里为明天的喜事儿做准备工作。
宋观书懂,“给你放几天假。”
孙老头方大妈五十多岁的高龄喜得爱子,自然是要庆祝一番。
姜菱不能起得太晚,她得早上起来写稿子。
陈向阳怪不好意思的,年前事情多,他还要请假回家。
要是白天做这个,被周围人看见,容易招贼。
说完,感觉这话不太合适。
姜菱被吓了一跳,“你吃完了吗?”
姜菱:“不过呢,我们应该从昨天的事情中得到教训,救人没有错,但应该量力而为,不能硬上。”
他不傻,知道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喜欢他多管闲事,但是他俩都没有插手他的事情,最多就是让他保护好自己。
姜菱笑着给他解答,“不是啦,明天方大妈家的小孩儿办满月。”
即便是从小被卖进贾府的晴雯,在去世之前喊了一夜的娘。
没有迎来狂风暴雨,宋观书虽然不喜欢他的一些举动,不过昨天的事情还误打误撞地帮了他。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姜菱冷酷地说道,“明天不行。”
还得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大冬天冰水里泡了个澡,除了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啥事没有。
陈家父母一听,是大学生文化人,应该不是坏人,对自己儿子也不错,知道这傻小子是遇见贵人了。
他非常有闯了祸的自觉,饭桌上一直在夸奖早饭好吃,其实那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粥,里面只有清水和大米,但这被他差点夸上了天。
“今晚好好休息。”
原本还想着,要是陈向阳没有及时回来,还得替他垫付礼金。
陈向阳没听出宋观书在嘲讽他头脑简单,还以为是夸他呢。
宋观书捂住太阳穴,“头还有点疼。”
姜菱早起写稿子,宋观书起得比她还早。
离家之前,姜菱恨恨地跟宋观书说,“你今天下午去厂里监工,去跟人谈合作,不管去哪儿,就是不要在家里。”
她转头跟身侧的宋观书说,“我去看一眼就出来。”
“你头疼就去睡觉啊。”
他想,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咬人不是个好习惯,这人那么喜欢咬人,得让他知道被咬的滋味。
认定他是在强撑,还是被她勾起了伤心事,姜菱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她麻溜地换好衣服回身,发现这人是闭着眼睛的。
这一次,不是他在扮可怜,是姜菱发自内心地心疼他。
陈向阳摇了摇头,他把袋子放在地上,就往外翻,“我爸妈知道你和哥照顾我,这些全是他们让我给你们带的年礼。”
姜菱轻轻拍了下她腰上的手臂,“撒手,我还要上班。”
姜菱回家的时候,看见饭菜已经出锅,自然不会想到他今天不在家。
一米九的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让人没眼看。
宋观书呢,每天晚上缠人的人。
到底是谁在闹啊。
那个说,“姑娘,自家养的大公鸡。”
陈向阳大惊失色,“为什么,这么快就不爱了吗?”
过年的饭桌上怎么没有猪蹄儿呢,来两个凑一对。
这是怎么说的,虽然今天人员庞杂,但那是个孩子,又不能被揣进兜里带走,怎么就能丢了呢。
姜菱看着觉得好笑。
感受到了来自宋观书的死亡视线,他眨眨眼,躲在了姜菱的身后。
宋观书:“谢谢你。”
没错,继三个招娣之后,她家小儿子就叫耀祖。
姜菱要换下睡衣,见宋观书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别看了,我要换衣服。”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妈听说姜菱爱吃猪蹄。”陈向阳拿了条猪腿出来。
得趁着天黑,把陈向阳带回来的肉压在缸下面。
“你昨天也在冷水里泡了很久,昨晚没发烧吧,我们家有药,生病了不能硬抗。”
“有劳你爸妈费心,但这也太多了。”
办喜事也是能够从中赚一笔,孙老头这么会算计,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姜菱笑不出来,“你们家办置的年货,你回家一趟全给带走了,他们过年吃什么?”
“谁要看你了,是你硬要给我看的。”
李桂和宋观书出去谈事情出差很喜欢带上他,陈向阳在其中充当保镖的角色。
这是姜菱偶尔跟宋观书说的话,他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
听到姜菱说下一个新年,宋观书的唇角勾起,他又贴在了姜菱身上。
宋观书笑着说,“我下午看书,不干扰你。”
虽然是巧克力,但是屎的味道。
宋观书非常听话地答应了她,只是在姜菱离开家之后,他紧随其后去厂里了。
宋观书做事有条理,记录得很清楚,应发多少工资,实际发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没有给,一笔一笔地记录着。
“留下来一起吃早饭吧,我煮了点粥。”
只是个单纯的吻,没有被加深,不带有情欲,有的只有快要从心底深处溢出来的喜欢。
吃完饭,他才想起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我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毕竟快过年了嘛。”
宾客差不多吃完饭了,谁都没有着急回家,怕急着回去被人当作是偷了孩子心虚,也想多看会儿热闹。
他嘴角噙着笑,“你也看过我。”
下午的时候,掐准姜菱下班的时间,他在姜菱之前回家。
回家只留一晚上,不敢留太长时间,大部分时间可能都耗在了路上。
刘老太捂着头回忆刚才的事情,“我就是去上了个茅房,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于是他更加惶恐不安,他快哭了,“哥,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陈向阳不觉得有什么,“给他们钱了,他们再去买呗,村里这些东西很好买。”
这次,姜菱没有抱他,但是也没推开他。
只是某天傍晚,他背着个袋子回来了,胡子拉碴,不知道还以为是捡破烂的。
姜菱提前跟菊香嫂子打听过了,要上多少的礼金,他们家只要跟各位邻居家保持一致就行了。
她咬唇转头,偷看宋观书的神色,这小表情把宋观书逗得不行。
他在为姜菱提供解决思路,“买多了也没关系,可以当年礼送给大姐二姐,还有那位丁大姐。”至于说佟婉月,他不想提。
方老太刚出月子,头上戴了个毛线帽,哭得不能自已,“我的耀祖啊!”
次日是周天,不用早起,哪怕睡到十点多钟再去孙老头家也来得及。
姜菱插话,“知道错了是好事,你就原谅他吧。”
陈向阳因为自己去河里救人,导致宋观书冬天还得去河里救他一事,十分惶恐不安。
宋观书:???你说谁身体不好?
宋观书是男人,不方便进去,只有两步路,距离很近,不担心会出事。
这位置,是谁下口的不言而喻。
宋观书把她捞进怀里,“没关系,还有你在我身边。”
往常起很早的人还没有醒。姜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注意安全。”宋观书也提醒了一句。
陈向阳带回来的东西,林林总总摆满了桌子。
“菱,进屋去看看孩子呀。”
“我家里人说,比起你和哥带着我赚钱,这些都不算什么。”
五十多岁生了孩子,还大操大办,说起来都觉得很难听,带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孙子呢。
马上要过年,周围人都置办年货,在这种氛围之下,姜菱也买了不少,猪啊、鸡啊、鱼啊
开窗通风是为了散味道,姜菱难得老脸一红。
冬天不是在院子里吃席,方老头家放不开那么多桌,其他的都摆在了左邻右舍家里。
凡事要看两面性,晚上不工作,保护了视力。
带着宋观书一起去办置年货,他没有起到劝阻的作用,反而因为多了个能拎包的人,让姜菱买得更加起劲。
姜菱没有躲开,任由轻柔的吻落下。
旋即,他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哥,就是这几天,我不能……”
“不用担心我,我糙人一个,啥事没有。”
还以为这小子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才赚到的钱。
晚上做了个被藤蔓缠住的噩梦,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仅存的印象就是藤蔓非让姜菱伸手摸它。
这个梦让姜菱感觉很累,第二天早上艰难睁开眼,发现她正枕在人家的胸膛上,大半拉的身子压在宋观书身上,把他当作等身娃娃抱着。
去看孩子的不在少数,姜菱和菊香隔着人群看了一眼,能看见被子里包着个黑黑胖胖的孩子。
“我先上班去了,你今天最好在家里养着。”
他嗯了一声。
要么是在说反话,要么是烧傻了,陈向阳倾向于前一种。
“嘿嘿,我这体格子随了我姥爷,他年轻的时候还打过鬼子呢。”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缺心眼,他真得怀疑陈向阳是故意的。
“准备回家待几天?小心一点,别让人给逮住了。”姜菱提醒道。
两人之间能聊的内容不多,他眼尖看见宋观书锁骨上的牙印。
陈向阳拼命点头。
方大娘的三个女儿都来了,脸色很臭,不像是弟弟过满月,倒像是死了亲娘。
“你说,周围人都这么干,在冬天的时候把肉放在院子里,小偷当然也知道,他要是趁咱不在家,翻墙进来,一偷一个准儿。”
抱着她不肯撒手,叫他松手就说头疼。
他掌握到了一个规律,姜菱在很累的时候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陈向阳跟姜菱和宋观书一起吃完饭才回的家。
她不管自己定力太差,只怪敌人诱惑太大。
正处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即便是生鲜,也不担心会坏。
姜菱来到这世界第一次吃席,通过其他桌的反应能知道,饭菜应该挺一般的。
陈向阳将这句话当作是宋观书原谅他的证据,他认真点头,“我会的!”
刚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恼火,晚上被藤蔓缠绕的噩梦都因为宋观书,现在就只剩下了心虚,合着是她压着人家睡了一整晚。
行吧,还挺听话的。
好嘛,他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心头泛起巨大的满足感,原来被怜惜心疼,是这样的感觉。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就算你什么东西都不带,难道还少了你的一口饭?”
手被他扯着甩不开,姜菱瞪了一眼他:“你最好能做到。”
毕竟才发过烧。
刚才去正房看过孩子的都有嫌疑,这些人站了出来,让同伴作证,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刘老太站在门口,她还记得方老头不许她进门的话,“要我说,八成是姜菱,她结婚一年多还生不出孩子心理变态,嫉妒老方生了个大胖小子,所以把孩子给偷走了。”
要不怎么说恨比爱长久,都到了这个时候,刘老太还不忘给姜菱泼脏水。
所有宾客都看向了姜菱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心理变态。
姜菱:要是这么说,你也有很大嫌疑。
第 69 章 第 69 章
保卫科负责厂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作为保卫科的科长,刘建设在这个时候理所应当地站出来统领大局。
他瞪了一眼刘老太,“妈,外面冷,你带着磊磊回家,别在这添乱。”
刘老太最听儿子的话,闻言就要带着刘磊离开。
她刚往姜菱头上泼了一盆脏水,尽管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不代表姜菱会忍下来。
她又不是钢铁厂的工人,还要顾及领导颜面。
姜菱举起手,“我认为凶手就是刘大娘,原因有三,刘大娘曾经追求过孙大爷无果,她可能记恨方大娘抢了心上人,对情敌和孩子怀恨在心。”
“其二,在方大娘怀孕的时候,她家孙子曾经还想要害过方大娘,多亏孩子命大,才没能得逞,他们家有前科。”
“而且呢,就因为那件事,孙大爷将他们祖孙三人赶出了这个院子,她不得已才搬到了刘科长家里。”
最后,姜菱一字一句总结,“要说谁最有可能,非刘大娘莫属。”
她写过很多刑侦小故事,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周围人还真就被姜菱给唬住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一时之间,看向刘老太的眼神都变了。
刘老太被孙老头警告过,不许踏足他们家的院子,所以她今天压根没进过他们家的院子。
没有做亏心事,底气特别足。
况且他们家还租着方老太家的房子,总不能把房东给得罪了。
男人被下班在家也要被上司安排去干活,菊香不高兴地撇撇嘴。
大爷已经骑在了三轮车上,闻言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观书,摇了摇头,大爷很有语言艺术,“这个小伙子俊秀,一看就是文化人”
等陈向阳讲完孙老头家的事情,回过头发现,小鸡炖蘑菇就只剩下了鸡。
听说丢了孩子,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西河派出所来了两个公安。
陈向阳说别人家事情格外起劲,没有注意到姜菱只偶尔嗯两声附和,其他时候都点头敷衍。
孙敏沉默地摇摇头。
虽然公安已经告诉大家,并非孙敏将孙耀祖丢掉。
孙敏的亲妈翠儿也在现场,她会护着自己的女儿。
姜菱骂骂咧咧地掏钱,“小偷去再穷的人家都能偷到几分钱,去你们偷钱,估计等到你都回家了,他也找不到钱。”
被点出来的几人点点头,“确实,姜同志正跟我们一块吃饭呢。”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没有进过老孙家。”
过来看孩子的亲朋好友闻见这个味道,看了一眼就走,哪有人愿意在房间里吃饭。
宾客全是方家的亲朋好友,找人不可谓不用心。
姜菱也不是个讲理的人,她胡搅蛮缠起来,一般人还真比不过。
现场爆改全武行,还是打一个体弱小女孩,公安看不下去,“别打了,你还想不想把孩子找回来了。”
姜菱和宋观书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拉住陈向阳的衣服,果然他俩没有猜错,这人还想要上前去帮孙敏。
家里的年货多,年前这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
韩瑞雪烫了一头时髦的卷发,大红唇在吃饭的时候蹭掉了一部分,刚刚姜菱和刘老太对峙的时候,她掏出口红补上,站在人前依旧是光彩照人,瞬间吸引了在场的大部分目光。
姜菱和宋观书站在屋檐下,躲得老远。
不只是他抠唆,不舍得给小舅子钱,而是他养着一大家子,平时还得给领导送礼,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哪怕只这一盆菜,也足够令刘建设颜面扫地,他是保卫科的科长,保卫厂里的人员以及财产安全,但他妈却是个小偷。
“我想回去倒一碗热水喝”
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大娘抱着个孩子过来说是在家里猪圈边上看见的,问是不是他们家丢的。
宋观书替他媳妇补充,“说明你家一分钱都没有。”
公安叫方大爷好好想一想,自家跟谁结过仇,将来带孩子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给仇人可乘之机。
刘老太不得已,从碗柜里翻出了一盆菜。
她伸手在宋观书肩膀上拍了拍,宋观书反手握住了她作乱的手。
“就算是你干的,也没关系,伯伯知道你只是意识想岔了,你偷偷告诉伯伯,你把孩子放在哪儿了,伯伯不告诉别人是你做的。”
姜菱和刘老太打嘴炮的话,公安没有在意。
公安把孙敏当成是怀疑对象,所以主管认为她为了泄愤,把小婴儿给扔了。
韩瑞雪跟刘老太一直不对付,她不可能包庇对方,“抱歉,我实话实说,在吃饭的时候,她的确有一段时间不在桌上,我不确定她是去干了什么事情。”
宋观书不承认自己偏心,他面不改色说道,“知道你爱吃鸡肉,特意给你留的,多吃点别客气。”
具体送到医院怎样,陈向阳不知道,他没有跟去。
问:蘑菇都哪去了?
才说完,他就吩咐手下,“老三,你去派出所。”
等鞭炮燃尽,姜菱把扫帚扔在陈向阳身上,“扫干净。”
方老太抱着沾满猪屎的包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内心。
不过这一年过得是好是坏,期待过年的心都是一样的。
被唤作老三的不是别人,正是菊香嫂子家男人,苗老三。
当然了,他是刘老太的儿子,就是他想做证,也不行。
领导很喜欢她这种员工,不会在工作时,加入自己的“小巧思”,反而觉得自己在创新。
也不能只靠这孩子良心发现,最主要的还是得动员大家去找。
韩瑞雪虽然不喜欢这死老太太,但也不至于冤枉她,她又说,“不过,按照我对她的了解,有很大的可能性,她是去别的桌上偷菜去了。”
宋观书捏了捏姜菱的手指,“你不是还有稿子没写,单位急要,你回去写稿子,我在这帮忙找。”
姜菱很好奇陈向阳每月的工资有多少,从宋观书口中得到了一个数字。
说的是陈向阳。
陈向阳点头。
不过她只买了两盘挂鞭,除夕和新年意思一下。
虽然他是保卫科的科长,这件事牵扯到了他妈身上,刘建设已经不适合再主持全局了。
“好了,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姜菱也觉得他有点腻歪,她手脚俱全能自己夹菜。
毕竟如今的鞭炮价格不便宜,像是陈向阳这种把兜里所有钱都用来买鞭炮的,估计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出这种事。
姜菱没忍住笑道,“大爷,您看他适不适合干这一行。”
“今天人多眼杂,谁能确定你没有进去呢,有人能充当你的时间证人吗,一直与你待在一起,能证明你没有片刻离开的时候?”
年前又称年关,去派出所报案的人特别多,有人丢了东西,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的纠纷,反正就是主打一个不让公安好过。
韩瑞雪才不在乎这死男人的想法,她现在能赚钱,腰杆硬,“我实话实说。”
天寒地冻,站在外面看热闹并不好过,却没有人因为天冷离开。
其实这几天已经能够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尽管放鞭炮的人不是很多。
姜菱懒得拆穿他,指挥着几人把鞭炮放在卧室对面的房间。
宋观书看见姜菱爱吃,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
北城日化厂放假,宋观书也不去厂里了,全都交给李桂,还有他的代表陈向阳。
陈向阳想要放鞭炮,姜菱和宋观书总不至于拦着他。
他提议道,“不如去报公安。”
她歪头看向刘老太,“替您作证的人呢?”
坐在刘老太隔壁几桌的宾客生气了。
“怪不得陈向阳爸妈给咱带了这么多的土特产。”姜菱说,“要是有人给我儿子开这么高工资,我给你搬头猪过来都不是不行。”
如果她丈夫还活着,她可能不会走弯路。
刘建设恼怒韩瑞雪把这种事给说了出来,觉得她不懂事,但如果这样能让他妈洗清嫌疑,那也是好的。
陈向阳委屈回头,正对上两双相似的眸子,同样警告意味满满,他缩了缩脖子,不敢给那可怜的小姑娘出头。
别人吃饭的时候,这老太太一直没闲着。
刘科长不可置信地看向媳妇,“瑞雪,你”他没想到,韩瑞雪在外人面前,也是这么“不懂事”。
陈向阳怕被姜菱骂,不敢叫她知道花了多少钱,只打哈哈道,“没有多少钱,很便宜的。”
觉得偷这个字太过难听,他用上了拿。
刘科长看向韩瑞雪,“瑞雪,你跟妈坐在一桌上吃饭,你来证明。”
姜菱置办的年货不光包括吃食,还有新衣服、鞭炮等独属于新年的仪式感。
作为孩子亲爹的方老头,正在外边跟老友吹嘘他是如何的雄风依旧,喝得五迷三道。
翠儿现在有工资,能养活她们娘儿俩。只是她没有住的地方,还得继续在孙老头的房子里住。
要不怎么说女人还是应该赚钱,从前她不赚钱的时候,韩青竹没有那么多的零花钱。
进入小年之后,年味越来越重。
只能死皮赖脸地讨好孙老头和方老太,跟姜菱谈及孙耀祖的现状,不免带出对未来的担心。
她跟宋观书住在东屋,西屋放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
姜菱摇摇头,还是算了,别人都在外面找,就她一个人回去,这不太好。
陈向阳撇撇嘴,把最大的鸡腿夹进自己碗里。
宋观书说,“我们家还有一斤挂面,你拿回家吃。”
不聪明,胜在听话,陈向阳说翠儿的组长说她的执行力很强,叫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商量道,“哥,咱明天别吃肉了,炖点白菜粉条吃。”
陈向阳还挺得意的,“说明我把钱藏得好。”
公安问方老太,“你从茅房回家里的时候,有人从屋子里出来吗?”
姜菱没甩掉,就任由着他继续握着。
宋观书双眼含笑,“你的儿子在哪儿呢?”
没有想过,如果是作案凶手,联系了拐子,或者本身就是个拐子,把孩子给抱走,为了卖钱。
方老太哭着说自己尿急去茅房,回家以后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那孩子要是被扔在路边就好了,一眼看过去更容易找,要是塞进草垛子里,放在缸里,那就不好找了。
他去买了许多的鞭炮,新年刚发的奖金,全部都搭在了鞭炮上。
答:全在姜菱的碗里。
“我就说我们桌上的肉丸子怎么那么少。”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找到扔孩子的人,是赶紧把婴儿找回来,才出生了一个月的婴儿,在雪地里时刻会被冻死。
当时正是中午,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屋里没有人。
也不全是刘老太干的,孙老头抠唆,宝贝儿子的满月宴上,不舍得放肉,几乎全素,只零星几块肉。
“等我儿子来了再说吧。”
没有把孩子给卖了,就基本能排除拐卖孩子为了钱,就只剩下了有仇。
因为姜菱和宋观书的准确预判,他没能顺利起飞。
对于大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这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人活着,总要有个具体的仇人去恨,方老太只当孙敏害了她的宝贝儿子,一直不给翠儿母女好脸色。
他厉声呵斥道,“妈,你有没有去别的桌上拿菜。”
给姜菱作证的甚至不是她认识的人,这就杜绝了串供可能。
要说这孩子也是命大,差点叫猪给吃了。
为首的公安把翠儿和孙敏带到了没人的西厢房,和气地跟孙敏商量,“小妹妹,你能告诉伯伯,是你干的吗?”
小鸡炖蘑菇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空不出嘴讲话。
媳妇好看,也能给他长脸。
得到姜菱的点拨以后知道应该怎样去做,她很感谢。
菜量不小,一盆菜里没几块肉,全是菜。
虽然盗窃数额不大,只是一些菜啊饭啊,这件事性质恶劣。
剩下的钱,她全都用来打扮自己,做头发、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
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孙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没有,不是我。”
姜菱和宋观书听说找到以后就没有再凑热闹,还有稿子要写呢。
却一直没找到人,找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陈向阳看见了大为不满,“哥,你也太偏心了。”
于是乎,留下来看热闹的宾客们,在公安的动员下,以方老头家为圆心,到处去找。
说得好像多勉强似的。
装满了一整个三轮车,跟那师傅说卸在宋观书家的院子里。
宋观书和姜菱比不得陈向阳找人卖力,两人跟在人群后面翻翻找找。
见瞒不住了,刘老太只好承认,“我是看他们吃不完,怕浪费食物。”
等着拿钱的三轮师傅听得哈哈大笑,这三个人可真有意思。
看见这么多的鞭炮,姜菱吓了一跳,“买了这么多鞭炮,这得花多少钱啊。”
既然已经找到了孩子,孩子也还活着,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找人。
他把兜里的钱全部花完了,就连几块钱都不剩下。
再过两天才是除夕,陈向阳已经等不及了,鞭炮刚买回家就要放。
有时候陈向阳是姜菱的糟心儿子,有时候是宋观书的,具体是谁家儿子,根据他的犯蠢程度来看,不蠢的时候是姜菱儿子。
而是询问方老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地面上剩下了红红的鞭炮纸。
三轮车师傅放下鞭炮后没有走,陈向阳尴尬地站在一旁搓手,“菱,师傅的工钱还没付。”
方老太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去就要抽孙敏,“好啊你,我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们耀祖不顺眼了,你怕耀祖会跟你抢家产。你把他扔哪儿了,你告诉我啊,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外面那么冷,我的耀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翠儿不是个脑筋很灵光的女同志,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嫁人之前如此听爸妈的话,嫁人之后听丈夫的话。
她弟弟住校,吃住都不在家里。
刘老太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态,就连姜菱说她有作案动机,她都没在怕的。
没有回答适合还是不适合,先把人夸了一通。
姜菱摇摇头,“没事,别让人知道是我跟你说的就行。”日后惹出祸端,莫要提为师名号。
否则,她也不能在一旁说风凉话了。
韩瑞雪的全部工资都花在自己和弟弟身上,姓刘的人一分都得不到。
她每月拿到工资先给弟弟青竹一份钱,叫他拿去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同,刘老太虽然不满意韩瑞雪这个儿媳妇,她儿子此刻却非常骄傲自己的媳妇好看,吸引了其他男人的目光。
姜菱和宋观书就跟在大队伍后面,反正没啥事,也跟着一起去找呗。
孙耀祖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冻死,小孩子身体弱,断断续续地发烧,烧成肺炎。
因为找到这孙耀祖的猪圈离孙家距离很远,孙敏一个小孩子,很难抱着个十来斤的襁褓走那么远,能够初步排除她的嫌疑。
刘老太气死了,顶着她出轨的风险,叫她出去工作,结果这个儿媳妇一分钱都不往家拿。
不是她干的,她怕什么。
相邻几桌的宾客快要气死了,都是从食物紧缺年代过来的人,没人会浪费粮食。
他沉着脸说,“行了,这盆菜能够证明我妈没有偷孩子,她忙着拿菜,没有作案的时间。”
宋观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刚说好的整猪年礼呢?”
他是觉得这么个大小伙子兜里连一两块钱都没有,叫人听见都寒碜,不如趁年前这段时间活儿多,多赚一点钱好过年。
眼见问不出来,公安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行了,叔叔相信不是你。”
她去买过鞭炮,知道大概的价格,光看从三轮车上搬下来的数量,就能猜到了大概的价格。
吸满了汤汁的蘑菇,既有鸡肉的香味,又有本身的清香。
让孙敏在房间里待着,公安把翠儿叫了出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中心思想就是让她跟孩子好好说,最好能套出话,把小婴儿扔在哪儿了。
谁也没想过,孩子会不见。
相较于其他人家,孙老头和方老太的心情很难好。
方老太没有人伺候月子,她婆婆早死了,家里就翠儿和孙敏俩女人,翠儿要去上班,回家以后能顺便帮忙洗洗涮涮,但也做不到那么精心,她连亲婆婆都不是,只是个后婆婆。
没有偷孩子,但也够丢人的了,
谁能证明呢,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人都证明不了,这老太太手脚不干净,倒不是偷钱,就是偷吃的,看见刚出锅的好菜,她偷着端了一些藏在碗柜里。
“干我们这一行,看着辛苦,其实很赚钱的。”
刘科长在吃饭的时候要喝酒,他跟男人坐在一桌,他让韩瑞雪带着刘老太还有俩孩子坐在一起。
把刘老太推搡回家,叫她把偷的饭菜给拿出来,证明她没有时间去偷孩子。
姜菱努努嘴,指向后边的方向,“那不是在后边么?”
要是一定要在这两者之中做选择,“我还是吃肉吧。”
宋观书平静道,“不喜欢吃肉?”
怎么看,都觉得她比不上李君。
甚至用广播通知整个钢铁厂的家属区,听见这广播,大家都跑出来帮忙找孩子。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是他爱吃鸡肉吗?是姜菱更爱吃蘑菇。
听陈向阳说,孙耀祖虽然没有被猪吃了,但是孩子年纪小在外面冻了几个时辰,发着高烧被送去了医院。
姜菱笑着跟她说,“这简单,要是孙大爷要赶你们娘儿俩离开,你就哭你男人,还有你婆婆,哭你的恓惶哭你的可怜,哭她们俩不在之后,你们娘俩的日子多么惨。”
就连能吃如陈向阳,都有点受不住了。
扎进身体中的针头比他血管还粗,姜菱是听翠儿说的,她去医院给方老太送换洗衣裳。
两人齐声大笑,某人尚且不知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人物。
具体是谁把那孙耀祖给扔了,公安也给不出个准确的说法。
他便又问,“那你为什么回去呢?”
姜菱就指出了人群中的几个人,这几人在吃饭的时候同她一桌,“事发的时候我正在吃饭,这几位同志都能为我作证,证明我没有作案时间。”
他没有跟刘老太坐在一起,就没有办法替她妈做证。
三轮车师傅跟三人打了声招呼,便蹬着三轮车离开了。
佟婉月早上出去忙别的事儿了,来的这俩公安是她的同事。
孩子拉尿是得赶紧洗的,久而久之味道特别大,还有母乳的味道,闻起来很难闻。
“你们还好呢,我们那一桌没有两块肉。”
中午这一餐饭没什么肉,宋观书把陈向阳从乡下带来的鸡给炖了,晚上喊他一起来吃饭。
人家师傅拿着钱就走,走之前觉得陈向阳是个蹬三轮车的好苗子,想要给他介绍活儿,“小伙子,你看你长得高高大大,一看就是有劲儿的人。”
她当销售员的工资比刘建设还要高,她不愿意把工资拿回家养刘老太还有刘磊刘彤婆孙三人。
翠儿担心极了,她也怕这事儿是这个丫头干的。
越晚找不到,这孩子存活的可能性越低。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宋观书在睡觉前问姜菱。
“明天晚上,陈向阳跟咱们俩一起吃团年饭?”
“吃吧。”姜菱不确定地说,“要不然他也没地方去啊。”
果不其然是不想听到的答案,他恨恨地说,“他真应该赶紧找个对象。”
过了半晌,宋观书又补充,“不,他应该赶快结婚。”
第 70 章 第 70 章
其实宋观书并没有特别讨厌陈向阳,甚至对他时常来蹭饭,也没有特别厌恶。
只是陈向阳实在是太黏他和姜菱了。
姜菱不懂他的心事,她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宋观书心中冷笑,他不是关心陈向阳,他只是关心自己。
只是个中缘由不能叫姜菱知道,怕被她嫌弃心眼小。
宋观书轻声说,“外面万家灯火,周围人家庭团聚,独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出租屋里。对别人来说是新年有特殊的意义,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我亲身经历过,最能了解其中的凄凉滋味。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够娶妻成家。”
越是团圆的日子,陈向阳越不能回家。
年前偷着跑回家看一眼,已经十分大胆了。
万一过年回家,被新年来串门的亲戚朋友发现,举报到派出所,别说他得在里面蹲几个月,就是他家里人都过不好这个年。
姜菱很早之前就能感觉到,宋观书对待身边人挺好的,只要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当然了,同吃同住快一年的时间,姜菱至今没有发现他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说他对谢朗的厌恶从何而来,姜菱至今搞不清楚为什么,就像大家常说的,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姜菱笑着打趣道,“陈向阳爸妈应该跟你有一样的想法。”
除夕这天,陈向阳很早就来家里报到了。
宋观书在厨房忙碌准备年夜菜,陈向阳端着冒热气的浆糊贴对联。
“我也不是白白让文秀带着孩子住在家里,她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还有家务,我每个月给她十八块钱,家里有人陪着我,我也不至于太孤独。”
她趴在丁艳的耳边问,“所以是他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吗?”
“她和孩子都挺懂事的。”
吃完饺子,三人一起去左邻右舍家拜年。
还怕陈向阳听不懂,她用手比画了吃的动作。
饭后又跟丁艳说了一会家常话,姜菱主动提出,“孩子得睡午觉了吧,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家里去拜年,我们先走了。”
她知道宋观书手上应该没多少钱,年前的分红全都给了她,让她保管。
丁艳看不得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你吃饱了吗,你让他自己去玩,你继续吃饭。”
跟姜菱解释完自己不是吃回头草,她冲着明秀点点头,“行了,你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宋观书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猜。”
这就是姜菱和宋观书想法的差异之处,宋观书觉得把钱给了她,姜菱却觉得自己是代为保管的,钱放在她这里,她还得担心会丢等其他一系列意外。
她平静说,“那你还挺厉害的。”
陪着他试,一直试到了接近凌晨,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哥,愿赌服输,亲兄弟都明算账,你这样子就生分了。”
“回去的时候,顺便搬一挂鞭炮去外头放。”
“这怎么好意思的呀。”
她气得手痒痒,在姜菱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不对啊,我跟踪他的那段时间,没看见魏明还去了别的地方。”
宋观书现在偷懒,只铺一床被子。
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套在身上,姜菱翻出红包。
明秀给怀里的孩子喂饱了,自己还没有吃,坐立不安地准备离开。
宋观书披上外套出去,姜菱也想跟着一块出去,倒不是她喜欢去外面受冻,她是觉得陈向阳有必要冷静一下。
她抓了一把巧克力糖,“快吃,你们小姑娘应当爱吃这个。”
宋观书把欠条给撕掉,陈向阳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打牌了。
被宋观书轻巧地躲了过去,陈向阳扑了个空。
姜菱笑了笑,“宋观书家的大表弟,脑子不太好使,他爸妈太忙没空照顾他,就给送了过来,我们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怕出了什么事,就带着他一起出来拜年了。”
她不可思议地问,“姐,你这是又吃回头草了,你还如此大度地把这娘儿俩给一起接了回来,他到底是哪儿好啊。”
陈向阳幽幽地看了眼宋观书,能不能管管你媳妇,我不擅长演傻子。
姜菱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怎么有一种看见激进派突变成温和派的感觉。
宋观书都快要走出卧室了,又重新折返回来,他把写着借条的纸全部塞进陈向阳的兜里,“刚才与你说了玩笑话,玩牌只是消遣,又如何能真要你的工资。”
“姐,他是脑子笨,不是听不见。”
来丁艳家拜年的人应当不少,茶几还摆着未收走的瓜子壳。
一直输钱,就想要扳回一局,然后就越输越多。
然后他冲了进来,“菱,过年好。”
姜菱瞪他,他却面不改色地说,“白天烧火太多,我怕炕头太热,你晚上睡不着。”
丁艳认命地给她解释,“魏明外面不止明秀一个女人,有个小寡妇给他生了个健康的儿子,他嫌弃这母女俩是拖累,把他俩丢下了。”
“哦。”
比如说丁艳,帮了她很多,这么近的关系不去拜年说不过去。
他一分钱都不给,简直太过分了。
陈向阳想得很简单,从前一分钱没掏过,姜菱和宋观书都愿意叫他来家里蹭饭,现在没道理不给他一口饭吃。”
“那件事还要谢谢你。”
早晨本就容易起火,更何况姜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他面不改色地说,“哦,藏了一点私房钱。”
丁艳知道她这是误会了,冲着卧室喊一声,“小秀,你带着孩子出来一下。”
宋观书放下身上披着的外套,拉住姜菱让她别出去了。
宋观书打开红封,是八张十块和八张一块钱,一共八十八,果真像姜菱说的发又发。
紧接着,姜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这张脸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你不会想说,刚才那个就是红包?”
吃完年夜饭,他还想要翻盘,
虽然听着很可怜,想到这两人的关系,明秀算是丁艳离婚的导火索,姜菱伸出个大拇指,“姐,你才是真正的圣母。”
这就是姜菱的会做人之处了,没有多少钱,但是会让丁艳感觉到对她的重视。
陈向阳不是玩不起的人,虽然现在特别后悔,输掉的钱够他爸妈下地赚好几年了。
宋观书笑着点头,姜菱变了脸色,气得伸手打他,“把红包还给我。”
姜菱笑着同他问好,“过年好。”
其实是昨晚趁姜菱睡觉时放进去的,还以为她穿上衣服就会发现兜里的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丫头一直没发现。
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姜菱趴在玻璃窗上看到,陈向阳锁门之前冲她摆摆手,她不确定陈向阳能不能看见她的动作,她也跟着挥了挥手。
宋观书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用下巴点点她兜的方向,“你要不要摸摸兜?”
陈向阳不在乎钱多钱少,心意最重要,他激动地想要抱宋观书,“哥……”
丁艳看见姜菱和宋观书不意外,看见两人身后跟着个陌生小伙子便愣了愣。
出门前,姜菱带了不少的红包,给姜莲家孩子的、给李桂家孩子的,就是没想到丁艳家还有孩子。
丁艳把桌上摆着的干果糖果都各抓了一把,放到陈向阳面前,“吃吧,孩子。”
丁艳转头问起,“这小伙子是谁,你家亲戚吗?”
宋观书从善如流道歉,“对,怪我。”
丁艳这个年纪的人,自己吃不下去太多的饭,最爱看能吃的孩子吃饭。
陈向阳不死心,“再试试嘛。”
姜菱的脑袋在宋观书胸膛上拱了拱,她找了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这几个邻居是距离比较近的,还有几个距离虽然远,但是关系很近的亲戚朋友,需要去拜年。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话竟然会从宋观书口中说出来。
给这个孩子,也是冲着丁艳的面子,丁艳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发话了,“留着吧。”她早上的时候也给了这孩子一个红包,当时跟明秀说是给孩子看病用的。
他个子高,伸手举高姜菱根本够不着,“红包代表着你对我的祝福,怎么能收回呢。”
姜菱给面子地尝了一块。
“红包!”姜菱把一个红包递给他,“祝宋老板今年发又发。”
宋观书探出头,在她伸出的掌心上吻了一下。
全是大团结,多少张她还没数,但是很多。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年前的分红不是都给我了,你哪来的钱给我发红包?”
吃完中饭,陈向阳掏出了扑克,说是没事干不如打牌。
亲耳听见姜菱称自己脑子不好使的陈向阳:没错,我是
丁艳笑了笑,姜菱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云淡风轻,“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剩下的都无所谓。”
陈向阳是个不会做饭的光棍,姜菱和宋观书叫他大年初一的早上过来一起吃饺子。
宋观书当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姜菱,他只说,“他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你跟他好生解释,他将来会改的。”
她激动地抱住宋观书的头,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两个人也不至于要陈向阳的钱,不过是看这家伙赌瘾大,叫他长长记性,等他回家之前,会让他把钱带回去。
“你都想哪儿去了,根本不是那回事。”
姜菱气坏了,“你还知道是祝福,连个几块钱都不舍得给我。”
姜菱只当没看见这一幕,她笑着说,“那还得多亏艳姐,不然我俩根本过不上现在的日子。”
姜菱打开红包,差点被里面的大团结晃花了眼,“宋观书同志,是我误会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大方的男人。”
宋观书:本色出演就行。
姜菱小声嘟囔,“都谢了多少次了,姐你也太客气了。”
第一次来到陌生人家里,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东西,丁艳有点信了姜菱的话,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宋观书过去开门,姜菱听见一声活力满满的,“哥,过年好。”
这是姜菱第一次主动亲他。
早上起得太早,姜菱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推着宋观书去开门。
对于未来半年都没有工资这件事,陈向阳不甚在意,他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没钱就来你们家蹭饭呗,总不至于饿死。”
再有诸如李桂,虽然跟宋观书职位一样,然而他年纪稍长,为了宋观书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也要给对方应有的尊重。
宋观书也很配合她,摆出姜菱需要的抱枕姿势。
他抱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两下,“谢谢。”
见姜菱吃了,她迫不及待地问,“好吃不?”
她是知道宋观书开了日化厂,她现在只用恒久厂生产的面霜,除了因为好用,也想要支持姜菱。
她到了这个年龄,钱和地位都不缺了,最怕的是孤独,最缺能陪在身边的人。
姜菱狐疑地摸兜,掏出了个大红封,“哎?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方老太还在医院照顾耀祖,家里就孙老头还有翠儿娘俩。
丁艳没告诉她在哪儿买的,只说,“我们家里还有不少,我吃不完,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家。”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没有绷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小时候在家的时候,他都没收到过几次,乡下穷,所以不讲究这个。
“行了,时间不早,你赶快回家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不过,姐你怎么知道这些,她来找你求你帮忙?”
陈向阳没想到他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收到红包。
丁艳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净说些怪话。我是想着人活着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来丁艳家拜年的人不少,每次中途有来拜年的客人,姜菱主动提出告辞,丁艳都拉着她的手,不许走。
姜菱跟着点头,“是啊,命运不公。”
但是不管多少,是份心意。
丁艳心肠软,她怜悯地打量陈向阳,“多好的小伙子啊,怪可怜见的。”
她脸红得能滴血,“你这臭丫头,瞎说什么呀。”
宋观书小心观察姜菱的表情。
离开前,姜菱敲开了次卧的房门,塞给文秀一个红包,“给孩子的。”
姜菱点头,“哪儿买的,真好吃。”
孙家正房过于压抑,走进去就觉得很不舒服。
“别肉麻了,你去烧火煮饺子,等会还要出去拜年。”
不过宋观书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是第一次给她钱了,从前几次给的钱都比这次多,哪次都没见她这么激动。
宋观书好像理解了别人说的,藏私房钱被老婆发现的情况。
“都说了不要睡在一起吧。”姜菱才不觉得是她的错,“不睡在一块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当初在医院被丁艳抓住的时候,姜菱就跟在她身边,即便只有一面之缘,明秀也记得她。
家里一共俩女人一个孩子,一桌子的年夜饭几乎没动过。
不管他怎么推拒,宋观书态度十分坚决,上手把欠条撕掉。
就是那个给魏明生了个孩子的女人。
出来的是明秀。
魏明带着母亲去找小寡妇和身体健康的儿子,丢下他们娘儿俩,年前的时候,我们单位去医院体检,遇见她跪在地上求医院让孩子看病。”
姜菱三人跟孙大爷简单地聊了两句,就离开了他们家。
陈向阳吭哧吭哧去搬鞭炮的时候,姜菱小声问宋观书,“刚才不是说好了,给他个教训,你怎么把欠条都给他了。”
这个红包摸着比她给的厚多了,以至于姜菱怀疑,“你是不是往红包里塞报纸了。”
陈向阳就是个十分符合的饭桶,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不管明秀现在过得再可怜,都不是丁艳造成的。
周围人都这个时候放鞭炮,姜菱也催着宋观书出去放。
陈向阳:“……行”
“哦对。”
在宋观书思考的时间里,姜菱已经喜滋滋的数完了钱,连红包带钱被她郑重地放在了藏钱的地方。
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既然姜菱更喜欢装在红包中的钱,将来把钱都装在红包里给她就是了。
不过宋观书能够明确一件事,姜菱是喜欢钱的。
还有姜菱的两个姐姐家。
扑克一直打到了晚饭前,陈向阳几乎没有赢过,他手里没钱,借了“高利贷”,未来几个月的工资都赔了进去。
丁艳叹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她是被家里以五十块钱卖给魏明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卧室中的孩子哭声解救了陈向阳。
大年初一被窗外的鞭炮声叫醒,姜菱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呀。”外面天还没亮呢。
姜菱捂住太阳穴,倒在了宋观书身上,“信息量太大,给我靠靠。”
跟踪这种事,就被她毫无避讳地说了出来,丁艳没忍住笑了。
姜菱还没来得及扎头发,黑墨般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很乖巧,因着宋观书的动作,发丝微微凌乱,她伸出手,“我的。”
姜菱:就没见过谁藏私房钱是跟他一样理直气壮的。
丁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姜菱说的是什么意思。
“魏明和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明秀和孩子是无辜的,我如果我不帮忙,说不定这娘儿俩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丁艳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她忍不住感慨地说,“看你们现在的日子多好,我当时就说过,只要跟对的人结婚,哪怕对方穷一点,只要俩人劲儿往一处使,都肯上进,日子就绝对不会差。”
姜菱调整姿势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
宋观书看了眼枕头旁的手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翠儿不愿意在家待着,煮完饺子以后就带着孙敏出去拜年。
姜菱瞪大眼睛,“姐,你哪来的孩子?”
这姐离婚才多久啊,连孩子都有了。
明秀局促地冲着几人点点头,然后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昨天打了很久的扑克,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鞭炮声吵醒,现在困得很。
这个时间,也只能是陈向阳了。
“那你睡在炕头。”
姜菱眼神询问宋观书,给陈向阳准备礼物了没,他轻轻点了点头,姜菱就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份可以省了下来。
姜菱困得不行了,她靠在宋观书的肩上打哈欠,“还打吗,睡觉吧,这半年你都要喝西北风了。”
一直留到了中午,中饭是文秀做的,她去厨房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年夜饭热了热。
被她打完,姜菱好像很痛的样子,往宋观书身上倒去。
“我又不是死人。”宋观书叹口气,他用手形容了一下姜菱刚才的动作。
“你说光看外表谁能看出来呢。”
丁艳对自己付出的微小贡献心里有数,不过姜菱的恭维听得她内心陶陶然。
都坐在沙发上,她声音再小,宋观书也能听见。
她让三人赶紧进门,“过年好过年好,别在楼道里站着了,快进来。”
她伸手指了下正在吃花生的陈向阳,“就像你们帮这个表弟,难不成是为了回报吗?”
没等到答案,就听见了敲门声。
然而不管姿势多么适合入睡,外面没有安静的环境,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姜菱不可置信看向他,仿佛在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句话听不出喜怒,他试探问道,“你不生气?”
姜菱压低声音,小声问,“你就不怕养出个白眼狼来?”
姜菱都有些不忍心了,“不是我打击你,打牌不仅靠运气,还靠智力,你输了你下午不是运气不在线,是运气捞不起你的智力,再继续打也只会继续输。”
宋观书已经躺进了被窝里,他掀起一半被子,叫姜菱躺过来,“快来。”
姜菱没有了睡觉的欲望,“你自己平静一下,我要起床了。”存在感那么明显,她很难再躺下去。
从丁艳家出来之前,丁艳给陈向阳兜里揣了不少的糖果巧克力,只有孩子才有的待遇。
丁艳拿起垃圾桶,将茶几上的垃圾扫进去。
这没法子拦着不让走。
他这个人最善于总结归纳,大年初一的红包跟从前给她的钱,唯一的差别或许只是多了个红包。
陈向阳没有别的地方去,跟在姜菱和宋观书身后去拜年。
甚至还塞给了陈向阳一个红包,这是真把他当成是智力有问题。
姜菱看在她的面子上送出去了一个红包,那她不能让姜菱吃亏,他们没有孩子,但是带了个脑袋不灵光的表弟,也跟他们家的孩子没差。
眼看闹出乱子了,这误会可大了,姜菱解释道,“姐,其实他脑子没问题。”
丁艳点头,“我懂。”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傻。
姜菱:不,你没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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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第 71 章
姜菱没忍住拍了下自己的嘴,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喜欢瞎说话的嘴。
陈向阳十分配合地跟丁艳挥挥手,“姐姐再见。”
“表哥,表嫂,咱们快走吧,我想回家了。”
丁艳脸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也是不容易,赶紧走完亲戚带着孩子回家去吧。”
姜菱也是很无语,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李桂家离丁艳家不远,只要五分钟的自行车车程。
李桂家上午的时候去拜年,下午全家坐在电视机前看热闹。
宋观书敲门的时候,是李桂妻子开的门。
见到不认识的年轻人,李桂妻子便喊客厅中的丈夫,“老李,快出来。”
李桂见到几人便笑,“呦,我这掐指一算,就知道是你们来了,快进来。”
李桂挨个给妻子介绍面前这三人的身份。
介绍到姜菱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地说,“这是小宋的爱人。”
两人曾经在家里有过一面之缘,他是认识姜菱的。
李桂妻子亲亲热热地拉着姜菱去沙发上坐下,推着在一旁看电视的俩孩子回屋写作业。
北城也只有这一家日化厂,他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姜菱笑眯眯地夸了句真乖,掏出了两个红包送给他们。
过年是炫耀的节日,许久不见的亲戚们终于能够凑到一块,要证明自己这一年过得不错,炫耀自己比拼孩子。
恒久厂的几位创始人尚且不知孩子被人给惦记上了,几人正坐在李桂家沙发上聊给陈向阳找对象的事儿。
听到他的话,赵家其他家庭成员脸上的表情各异,有人不屑,也有人无所谓。
北城日化厂没有擦脸油的产品,家里这些女人都说卖得好,既然销量高,证明市场大有可为,能赚钱的事情,咱们北城日化厂也能做嘛。
就像十年前的时候,当时的所有人包括他,都不敢想象现在的市场会是这个样子。
就忍不住问姜菱,“听说小姜在财务科工作,厂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呀。”
宋观书面色如常地点头,“是的,你这个年龄还不成家立业,家里人要担心的。”
三伯回头瞪了她一眼,可别火上浇油了。
俩男孩子显然被父母教过,家里来了客人要跟客人拜年。
她拿出来一份新春礼盒,没有开封过,本来准备过几天去室友家拜年的时候带给室友。
毕竟今天过年,如果过年谈工作,那跟平常日子还有什么区别。
她的婚姻是家里的老大难,提起这件事,赵广平的大伯母大伯母就发愁,总感觉闺女不结婚就低人一等。
这应当是默许了吧,他不确定地想。
与李桂家里一样,赵广平一家也在聊北城日化厂。
“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个恒久厂。”
说起来,就算他爸妈想要炫耀,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在伯伯伯母和堂兄姐们面前说的。
两人推让了几个环节后,李桂发话,“行啦,弟妹的一份心,就收下吧。”
作为被骂的当事人,赵广平可没感觉到幽默,他只觉得难堪至极。
接下来便是不可避免的推让环节,“他俩都是大孩子了,用不着红包,你别这样。”
赵静雪说,“其实日化厂前段时间出的洗发水还蛮好用的,虽然价格贵了一点,我们学校的很多女老师都喜欢用。”
日化厂那个泥潭,可不是年纪小就能摆弄开的。
当然了,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便是炫耀,也不会太过直白。
赵家又有能耐得很,万一赵广平商战打不过,去找伯伯爸爸帮忙,这让他们这种本就低人一等,还没有身份背景的私营企业怎么办。
说是聊家常,李桂问了两句三人父母的情况。
不光是家里不能失去这个亲人,也是不能失去这一把大伞,他人活着和人不在的差别很大。
私营小厂本就生存不易,尽管现在恒久厂是挂在纺织厂的名下,只要上头有人想要找麻烦,总归能够找到。
赵广平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说要证明自己,免得惹了笑话,他小声说,“北城日化厂濒临倒闭,我也想出一份力。”
三伯母捂住嘴笑道,“难不成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哈。”
“抱歉,爷爷,我会改的,来年我一定努力。”
赵二伯母得到肯定,便继续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广平是日化厂的厂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年前市场上有一款叫恒久的面霜销售得特别好。”
赵广平难看了一天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
老爷子是气他太蠢,既然濒临破产,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个烂摊子不去跳,怎么老四和广平就看不出来,走后门也要跳。
独赵广平还没有太大的成就,他才毕业没多久,没有多少能耐,年前不久才接手了北城日化厂这个破厂子,如今日化厂还没有起色。
赵广平的二伯母说,“广平啊,我觉得你做厂长首先得改进一下厂里的产品嘛,你们日化厂常年就生产那几种产品,什么牙膏、洗发水、肥皂,哎哟喂,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这几种产品,快三十年过去了,还是这几种,你说不是你们厂倒闭,还能哪个厂倒闭。”
恒久厂最先推出了面霜,这也是李桂的策略,不能生产洗发水、牙膏、香皂等北城日化厂原先有的产品,让两家成为对手。
赵广平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思考了几分钟,就帮他儿子把尾巴收拾得很干净,确保不会留下一些程序上的问题。
一家子亲戚凑在一起,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都要提起这件事。
虽然双方家庭匹配,学历不相上下,可她就是看不中对方。
老爷子关心家里的每一个孩子,他问道,“不是毕业后进了你爸的单位工作,怎么又去了日化厂。”
姜菱:“不管多大的孩子,都要给红包,没有多少钱,孩子拿着,去买零嘴儿吃,买鞭炮放。”
赵家老四以为会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结果等了半天,先听到了老爷子震天响的鼾声。
赵广平的母亲不敢说话,他爸开口替儿子辩解,也是替他自己解释,“日化厂快要倒闭,厂长和书记因为贪污被抓了起来,如今没有人肯接手,广平他想要去试一试。”
李桂媳妇没忍住拍了一下丈夫,“恒久厂跟日化厂可是竞争对手,你这么问,让小姜怎么回答啊。”
二伯母是好心,只是说话难听了一点。
他闭了闭眼,“老四,你怎么说?”
这小子也是混帐,给他安排了个有能耐的帮手,没到俩月,他把人给开除了,据说骂得很难听。
工作之后,困扰他的问题并未得到改变,他的兄姐们的事业在家族的帮扶之下,一如学习的时候那般顺利。
财务状况不好,这也是有迹可寻,下半年日化厂也研究了两款新品,投入市场之后,没有掀起水花,跟他们厂的保湿面霜压根没法比。
没有成就能够炫耀,赵广平在一众叽叽喳喳的家人中,显得格外寡言。
李桂的策略就是,做北城日化厂没有的产品,先慢慢发展,将来政策肯定要放开的。
对于赵静雪获得的奖励,做母亲的如数家珍。
老爷子急得都想说脏话,孙贼,这事不是努力就行的,不适合做这一行,再努力也没用。
然而事不与愿为,赵广平的三伯母家的儿子前段时间跟门当户对的女友分手了,她心气儿不顺,自然要从其他人身上找找心理平衡。
“我没事。”枪林弹雨走过的人,总不会这点小事都接受不了,不过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从前赵广平就不喜欢过年,每次过年的时候,在兄姐们的衬托下,显得他格外废物。
他早先看马哲的时候说过,事物总在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尽管中间或许会有下落,但从长久来看,是上升,在前进。
“要是北城的厂,那就好办多了。”
女儿不结婚她虽然着急,但是也为着有这么个优秀的女儿而骄傲。
对于得罪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没有翻身之地。
去北城日化厂当厂长,虽然他已经干了半年,却不敢跟老爷子说这件事,生怕被老爷子一拐棍敲死。
却又听这个令人厌恶的大堂姐提出建议,“我觉得二婶说得有道理,是应该多搞一些产品,试着研发一些保湿面霜,或者是其他的产品。”
赵二伯母说,“小雪是不是想说恒久面霜呀。”
三伯母插话道,“销售量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我舅舅在供销社当主任,给我们家的人留了几盒,根本买不到的,我们单位年轻小姑娘早上五点就去供销社前排队都买不到。”
老爷子心脏不好,家里人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他为了儿子在日化厂大展宏图,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不愿意放弃。
总的来说,就是非常的好用。
他吃了两颗大孙女递来的药,问道,“你调去当了多久的厂长,都干出了什么名堂出来?”
陈向阳不会怀疑是宋观书心怀叵测,他想着哥肯定是为了他好。
老爷子继续问道,“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去北城日化厂从事了什么岗位?”
老爷子这人,他也有老革命家们该有的艰苦朴素精神,同时呢他也十分的爱惜羽毛,认为家里帮扶孩子是应该的,但是做的程度不能被人诟病。
赵广平不敢回答,他的堂哥姐还有伯伯伯母们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恨不得在老爷子面前给多上眼药。
老爷子老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锐利,“你是说广平在日化厂当厂长。”
赵广平三伯母便主动提起,“我听说,广平调到了报纸上报道的北城日化厂做厂长,你爸爸为了你付出太多了,顶着多大的压力呀。”
“真是北城的。”
俩男孩子跟爸妈说了一声,没等到同意呢,就蹦蹦跳跳下楼去了。
家里几个用过面霜的女人都没注意到这家厂的厂址在哪里,谁买护肤品还要特意去看一眼是哪个地方生产,只有一个选择,好用就行。
除却四房一家的其余三房人偷笑,老爷子有时候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平常李桂和宋观书坐在一起,大家聊的都是厂里的事情,未来的发展、下一个做什么样的产品等等。
开除他不符合程序,但是他还是被开除了,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他对小孙子的能力是有了解的,没啥能耐,在他爸的手底下混日子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李桂妻子不肯收,是想着人家小年轻没孩子,他们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赵老四看向盒子外包装上的配料表,“不就这些原材料吗,回去叫你们厂的技术员研究去。”
方才挑起这个话题的三伯母在一旁补充道,“听说是八九月的时候调过去的,如今也有了半年。”
面前的黑白电视上正在放映前一天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李桂媳妇给姜菱扒了个橘子,“这是南方的品种,咱们吃的橘子罐头就是用这个做的,味儿可甜了。”
然后姜菱就把红包塞到了俩小男孩的兜里,“出去买鞭炮玩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你们不知道,她年末的时候还被学院授予优秀教师。”
他一直在关注着相关的动态,尽管政策在不断地锁紧、放开、再锁紧、再放开,但他能够确定,未来对于私有企业是极为有利的。
赵家是个大家族,家里一共五个孩子,赵广平父亲排老四,上面三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
人家说见笑了,三人必不能应和,夸人家的孩子活泼懂事就够了。
“对,爷爷。”赵广平站起身恭敬回答道,“不过还没有被破产清算,只是警告而已。”
这种事被接二连三地提起,赵静雪的脸色很差劲,赵静雪母亲看不得女儿受委屈,也怕这孩子当场掀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原本赵家二伯母想要给他支个招,最后却聊起了恒久保湿面霜的功效。
赵静雪扶住老爷子,“爷爷您别生气,先吃两粒药,压一压。”
价格高,所以面向高端市场,大学里的女老师工资高,讲求生活情调,能够接受这个价格的洗发水。
赵老四赔着笑脸,“父亲,广平年纪还小,再给他一个机会。”
“见笑了。”
赵广平最受不得质疑,可说这话的人是老爷子,他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李桂媳妇听说要给单身汉介绍对象,顿时来了兴趣,询问陈向阳想要个啥样的女朋友。
他跟赵广平两父子拿着盒子比画,“这好看吗,这也不好看啊,就为了这盒子,多花几块钱。”
最下方写着厂址,其他几人闻言凑过来一起看。
赵广平是男人,他又不像女人那样擦面霜,更对于市场没有过了解,自然没有注意到恒久保湿面霜。
于是她便岔开话题,“这丫头主意大着呢,总跟我们说先立业再成家,我们做父母的支持他的想法,想着现在也不是旧社会那阵子了,女同志也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就想着随她吧。”
他说,“我感觉我还年轻,不急着找对象。”
赵家老爷子早年干过革命,极其注重家庭氛围,过年时除了嫁出去的小女儿外,剩下的四个儿子都要带着家眷们来老爷子家里拜年团聚。
对方可以不要,姜菱不能不给啊,两封红包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却会让对方感觉到重视。
赵静雪大方地说,“四婶,您也拿回家去试一试。”
赵老四问了价格,得知只是多了个盒子,价格就翻了一半,他忍不住咋舌,“女人的钱就是好赚。”
他气不过,拿起拐棍在老四的胸膛上使劲戳了两下,“你是不是蠢啊。”
赵静雪微笑着点点头,她的五官普通,算不上大美人,只是久读诗书气自华,笑起来的时候气质迷人。
赵广平不耐烦地听着家里女人们叽叽喳喳,聊着没有意义的事情,什么润肤效果好,不皴脸,也不像传统地擦脸油那么厚重,擦到脸上跟涂了一层猪油似的。
姜菱笑了笑,“没啥不能说的,跟半年前的情况差不多。”
赵广平点点头,就听他爸又说,“这厂子是北城的呀。”
老爷子见这爷俩是铁了心,也没必要再劝,孩子得多吃亏才能长大。他拦着是好意,人家爷俩反倒把他当成了恶人。
女人们在一起聊化妆品、衣服、首饰,能够越聊越起劲。
这个时候的孩子,家长虽然重视,却没有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情况。
“咱们广平可是出息得很呢,别看年纪不大,现在可是日化厂的一把手。”
不是对方没看中她,是她没瞧上对方。
李桂媳妇没忍住骂了一句,“这俩臭小子。”
老爷子怀疑道,“你?行吗?”
不过,家里再富裕一些的女同志,便会选择国外进口的洗发水。
新年这一天,除了被老爷子骂了一顿,他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听说了被家里所有女人都夸好用的牌子。
赵广平低下头为自己辩解,“我调到日化厂的时间尚短,还没来得及做出成效。”
赵广平的其余几位伯母也不甘示弱,在老爷子面前说起自家儿女去年的成就。
“你都调过去了半年,还没有干出名堂来,你等着什么时候干,日化厂倒闭以后吗?”
不用宋观书再劝,李桂老婆摆手,“不小了,我跟你讲现在年轻还能挑,等再过两年,成了老光棍,只能被人家挑了。我当年就是眼光高,挑来挑去最后挑剩下,只能跟他凑合过。”
小时候想着,长大之后不比拼学习成绩,那个时候他便能够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兄姐们差。
从来没有想过找对象的陈向阳:我?
“李桂哥人很好啊,有上进心,脑袋还灵活。”陈向阳奉承说道。
他只盼着能够降低存在感,不要把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就连赵广平的妈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他年前回家的时候太过匆忙,家里人只来得及了解他这段时间忙什么,至于说他的人生大事,还真没有人催过。
虽然一瓶恒久面霜不便宜,赵静雪却不是小气的人。
赵广平父亲这个人身份的领导,自然不可能丢掉面子把人给请回来,况且他儿子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就算把人给请回来,也不会尽心尽力地辅助他儿子。
赵广平大堂姐二十七岁还没有结婚,比她小的堂弟堂妹都已经结了婚,年前参加了几场相亲,都没看中。
没有直接驳了李桂的面子,但是也没有透露太多。
而他呢,没有从家族中获得太大的帮扶,他爸是个正直的人,跟他的那些伯伯们不同。
赵家老大跟老爷子住在一起,赵老四听说大侄女用过这款面霜,就让她拿出来给大家试一试。
老爷子有看报纸的习惯,他问,“是报纸上去年说过的,破产清算的日化厂?”
陈向阳偶尔会跟李桂一起出差,两人之间很熟悉了,在这里他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表弟。
他当初不是自己主动离职的,是赵厂长把他给开除了。
她没有记错,而且已经事先说了抱歉,就是赵广平的爸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嫂子。
算了,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少管闲事。
李桂一直心存芥蒂,知道前单位过得不好,他的心里就舒服了。
赵广平的爹努力把儿子调到日化厂,肯定不能去待了半年啥也没干成就回原单位,说出去要叫人笑话的。
赵广平父亲的暗中操作,没有告诉家里人,但是都是一个系统里的人,压根瞒不住,小辈们都知道,独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
他以为老爷子气他滥用职权,其实不止如此。
李桂老婆笑着点头,一脸幸福,“现在看来是没有挑错,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可穷了,穷得叮当响,当时是真的没有看上他,也就是我那时候年龄太大,找不着合适的对象。”
她问:“向阳,你想找啥样的对象,跟嫂子说,嫂子认识的姑娘多。”
陈向阳羞红了一张脸,“我也不是特别想找对象,要是有那种文静一点的姑娘,性格好、脾气好,不能动手打我,其他方面都好说。”
李桂老婆觉得他这要求提得怪,“现在的姑娘都可温柔了,哪有人会随便打自家丈夫啊。”
陈向阳想起了在宋观书身上看见的血红牙印,心道您还是太单纯了,在您面前不就有一位吗。
第 72 章 第 72 章
从李桂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只能等第二天再去姜菱那俩姐姐家去拜年了。
初二的时候,陈向阳没有从早饭开始粘着他俩。
吃完早饭后,姜菱和宋观书要去拜年走亲戚,陈向阳躺在炕上指着二郎腿听收音机,“你们去吧,我替你们看家。”
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反常态没有跟着一起出门。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姜菱抻着脖子问宋观书,“是不是昨天跟艳姐说他智力有问题,他记仇了不愿意跟咱一起出来。”
宋观书:“他不会生气。”
“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人,是人就会伤心难过。”
宋观书停了下来。他一腿支地,回过头去看姜菱,“我是说,他今天早上来家里吃饭,记仇的可能性不大,大概是终于长了脑子,觉得跟咱俩一起去拜年不大合适。”
他的语气有些欣慰。
按照远近,两人先去了姜菱大姐家去拜年。
今天是初二,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姜莲的小姑子回娘家,姜莲要忙着招待小姑子一家。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多待,跟姜莲的公婆问了声好。
偷偷往俩外甥女兜里塞了红包,让她们藏好不用跟长辈说,留着以后上学买零食吃。
姜莲一直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听见妹妹说要回家,她手里还拿着锅铲,“别走啊,留下中午一起吃顿饭,知道你爱吃肉,我特意多切了两块肉。”
“好了,不闹你了,快睡觉吧。”
姜菱软了腰肢,吓得赶紧抽回脚。
“前一阵子她来找我借钱,孩子病了,她婆婆不给钱带孩子去医院,我估计着是嫌弃女孩子累赘,想要拖着拖着把人给拖没。”
姜菱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这不奇怪,可是她怀里怎么还抱着个纸箱子。
在她面前告状,这其实也是亲近的表现。
姜莲婆婆嘴硬得很,“你知道就好。”
宋观书怕她会从自行车车座上掉下来,叫姜菱搂住他的腰。
要么是要求高价彩礼贴补弟弟,要么是身体有一些小缺陷,要么是性格古怪,要么是家里的父亲好赌欠了一屁股饥荒……
都跟她说过了想要改变现状,只有离婚或者是搬出这套房子,她两个都不选,愿意继续当包子,姜菱有什么办法。
他做事素来激进,不会考虑后果,更不会反省自己。
陈向阳这样子,就不像个正经人。
哎呀,这怎么又气上了。
他长得凶神恶煞,偶尔露出个莫名的笑容,可把北城日化厂的几个谈判人员吓个够呛。
好歹也是嫂子的娘家人,平常日子她欺负人也就算了。
都是嫡亲的外甥女,她稀罕得很。
说完她就自问自答,“她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
“怎么了?我跟哥的脸一样英俊潇洒。”
宋观书不死心,“其实还有个办法。”
把人给得罪了的下场,就是宋观书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睡在姜菱的被窝里。
虽然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陈向阳还是更喜欢待在别人家里,哪怕这家里除他以外没有人。
这丫头明显是生气了,如果今晚硬要同她睡在一起,她肯定会更加生气。
姜菱戳了戳宋观书,他顿时心领神会。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就连宋观书都向后退了两步,他知道自己媳妇的审美,他的脸不能跟陈向阳一样,会被姜菱嫌弃的。
姜莲小姑子不赞成地喊,“妈~”
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去年十二月之前。
“她说不敢来找你借钱,自己思虑不当说错话,把你给得罪了,没脸来找你。”俩姐姐闹掰,她只能从中调解,可不能让俩人的关系更坏了。
过了很久,他凑上来要亲姜菱。
能看出来,姜荷对大姐的意见很大。
回娘家的日子,姜莲和姜荷都没有回娘家。
“谢谢二姐夫。”
姜菱笑了,“还是你了解大姐,她那时候在厨房做饭,应该没有听见。”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小姑娘长大了,不能一分零花钱都没有。
听见她这么说,姜莲婆婆眼角眉梢顿时染上得意神色,还算这死丫头知情识趣,知道这个家里不欢迎她。
姜菱把他和宋观书一起按在镜子前,让他认真看镜子里的两张脸,“答案全在这里面了。”
姜菱不信他,过了半晌,听见洗洗涮涮的上炕声音,他应当是爬进了自己的被窝,然后灯灭了,她的头才钻出被窝。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笑,装出知识分子的人模狗样来。
“还生气?”
她只在妹妹和妹夫进门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地回到了厨房。
陈向阳没有早早就来报到,估计是去相亲了,这真是太好了,他哄姜菱而不会被打扰。
想起大姐曾经说过,她因为说了姜荷两句,就被记仇了。
“城里有不少人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想要招赘一个上门女婿。”
儿媳妇跟家里妹妹聊家常的时候,都不忘夸他们老两口,这儿媳妇属实不错。
他从炕上爬起来,不顾刚睡醒,就跑到外面,“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而且,你帮过我,我再帮你。”他歪头看着姜菱笑,这是她非常喜欢做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观书学会了,“也算是礼尚往来。”
姜菱作为朋友都看不下去了,能怪谁呢,只能怪陈向阳在相亲市场上条件太差。
而是陈向阳身份特殊,虽然说现在户籍系统不联网,却怕他通过特殊关系查到陈向阳,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北城日化厂联系到厂里,想要谈收购厂子,或者是购买日化厂的配方。
赵广平对从小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一个院子里的叔叔伯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
姜菱:“嗯?”
“耳东陈,至于名字,家里人不希望我透露。”
男人不去相亲市场上走一遭,是不会明白自己的真实样貌没有那么帅。
这个人,有完没完,又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拿出来说。
“听口音不像是咱北城的人。”
姜菱发现了,只要提起她大姐,就会让二姐生气,还是别说了。
“毕竟我是个丫头片子,就连桃酥都不配吃,更何况是吃肉了。”
“正月里还有供销社开门吗?”陈向阳问,“再说了,你昨天还特意跟我说,没有过初五不能往外花钱,不许我往出花钱,你自己却去买饼干,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姜荷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小脸,吩咐她男人,“拿两块饼干来。”
赵广平也不好说。
这也是姜菱教给他装腔作势的方法,倒不是硬要装成有家族底蕴的人家。
大宝是她的宝贝大孙子,也是唯一的男丁。
听着对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就让人十分恼火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不耐。
姜菱气得手痒,想扇他,又怕他会舔她手心。
陈向阳瞪大眼睛,“你们两口子太过分了!哥这个样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恶心!”
就是说这个对象也不是要非找不可,还是得看缘分。
下一秒,姜菱的呼吸一滞。
“厂长,您说会不会是京城那家的小少爷过来体验生活呀。”
离开了大姐婆家,两人直奔二姐家。
按照正常人来说,会是这样。
宋观书经常说些言不由衷、黑白颠倒的话,但现在他给姜菱使了个眼神:媳妇,你来。
他还有脸问!
牛不喝水没有强摁头的道理。
姜菱举着无力的胳膊,将他的头推远,“脏,走开。”
从姜荷家出来的时候,姜菱和宋观书最终还是扛了一箱子的饼干回家。
睡午觉的时候,听见丁零零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动静。
年后厂里复工,赵广平便让技术科的干事按照恒久面霜的配料表研究,争取将面霜的配料表攻克。
副厂长跟他一起分析,“你看他这个坐姿,像不像……对吧。”
姜荷公婆为了跟姜莲的婆婆区分开,证明自己是个好婆婆,说什么都要让姜菱把饼干带回家。
男人嘛,天生对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即便是跟宋观书的脸摆在一起,陈向阳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差了。
那个时候,是他叫她帮忙。
随她吧。
姜菱笑着说,“还是不要打扰你们了。”
别管是什么原因,姜荷都很生气。
“倒也没有太蠢。”姜荷有些怒其不争地说。
姜荷婆婆是个强势的人,在姜荷面前特别的“乖巧”“懂事”。
副厂长是赵广平的爸又给他搞来的下属,他吸取了前一任的经验,让这位少爷高兴就行,不该管的不要管。
厂里工人不多,能被委以重任的只有陈向阳。
经此一事,李桂进行了深切的反省,厂里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人才更是少之又少,他应当去物色各类的人才。
陈向阳立马说,“我懂,就像哥那样。”
一样的意思,不过对方说得更文雅。
李桂和宋观书都是北城日化厂出来的,为了不刺激到赵厂长敏感脆弱的心,俩人派了陈向阳出去谈判。
宋观书只在她的脸上亲了两下,姜菱气得把头往被子里钻。
姜菱捂嘴笑,“对,就像他那样。”
人都爱听夸自己的话,姜荷公婆跟姜菱的接触不多,她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好人,那肯定是姜荷跟自己妹妹说的。
宋观书也不恼,笑了笑爬下炕去。
晚上,姜菱不用他铺被褥。
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早晚餐,却不会有更加亲密的行为。
姜荷的鼻子灵敏,姜菱才进门,她在姜菱身上嗅来嗅去,“你刚才是不是去了大姐婆家。”
从前总是他说两句好话,或者是坚决不肯走,姜菱就同意他留下一起睡了。
“不客气,你跟妹夫回家的时候把这一箱饼干带回家去。”
还是得解释一下的,怕姜荷挑理见怪。
在家听收音机的陈向阳午饭随便热了一点剩菜,吃完饭就躺着炕上睡觉。
姜荷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她对大姐有意见,可对大姐家的俩孩子没有。
姜菱是事后越想越觉得尴尬,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不如先冷着一段时间,就当没有发生过一连串的事情。
姜莲的婆婆跟姜菱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她不待见姜菱,故意想叫她闹个没脸。
“大姐小姑让小诗给我拿块饼干,你知道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吗,她说丫头片子没有资格吃饼干。”
要是一定要个结果,就告诉对方,得回去跟合伙人商量。
“你怎么知道的。”姜荷惊诧地问。
姜菱没想到,姜荷婆婆跟姜荷的性格一样,都有超强的好胜心。
姜莲的小姑子开口,“我妈她老糊涂了,小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莲的婆婆连两块饼干都不许姜菱吃,他们可不一样,不仅饼干畅吃,吃不完还能够带回家。
听见这话,姜莲婆婆的脸拉了老长,大儿媳妇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都嫁进了他们家,还想着给娘家人。
“瞧我这猪脑子,是我记错了。”姜菱说,“其实大姐不是没脸找你借钱,是我说让她找你帮忙找个工作,她说没脸着急。”
一个是忙着招待小姑子,姜荷却是因为年前跟娘家闹了不愉快,她心里头不痛快,所以不回娘家。
姜荷婆家都以她马首是瞻,尤其她现在能赚钱了,跟财神爷似的被供起来。
姜莲小姑子觉得母亲将客人晾在一旁的举动着实有些无礼,她不好意思地说,“诗儿,小姑拿回来的包裹里有桃酥,去拿两块给你三姨和三姨父吃。”
不过二姐夫既然搬来了一箱子的饼干,姜菱给面子的拿出两块,自己一块,宋观书一块。
这怎么能,哪有去别人家拜年反带着东西回家,这不成打秋风的吗。
不是家里的方言,就会觉得更加高档。
赵广平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但是跟电视上主持人说话的口音很像。
姜莲的婆婆跟刘老太有一拼,都是顶顶不讲理的老太婆,“丫头片子吃什么吃,好东西都留给我大宝。”
要是这么说,陈向阳就懂了。
不等姜菱想到个推辞的好办法,姜荷问她,“那死老太婆说这话的时候,大姐是什么反应,她没有出来骂她婆婆?”
他离开之后,赵广平跟副厂长研究这人的身份。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姜菱有话直说,“对,她婆家更顺路,我就先去了她家。”
“哎哟,这个小可怜儿,连块饼干都没吃上。”
尤其他一身腱子肉,明明像个混混,却硬要学的宋观书在凳子上坐着的时候腰板很直,与会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放松了,陈向阳想起宋观书的形态,一点都不敢垮。
赵广平看他这个模样,怀疑他还有别的背景。
似是看出姜菱心中所想,他说,“我能感觉到你想。”
李桂媳妇给陈向阳介绍的女同志多是婚姻老大难,既然没能结婚,就有不同的理由。
这能一样吗!
要说真是姐俩命不同,姜莲在厨房苦哈哈炒菜的同时,姜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明显是反话,陈向阳反而在认真思考。
姜菱没有推开他的头,他轻声说,“你说过的,我们是有结婚证的夫妻,做这些事很正常的。”
姜莲在厨房里忙得脚不沾地,灶上的火还开着,不能离人。
不得已,姜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箱子饼干被夹在她和宋观书中间。
不用他提醒,姜菱比任何人都惜命,她搂的特别紧。
而昨晚,姜菱可没有要他帮忙。
女羞夫婿薄,客耻主人贱。
姜莲不敢忤逆婆婆,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她拿着锅铲尴尬地笑。
“对啊,大姐怕孩子有个好歹。”
攻克别人厂的核心机密,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二天,姜菱早起以后就不理他。
现在虽然赚得不少,可毕竟没有编制,说不定哪一天就赚不到了呢。
连着研究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进展,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姜莲的婆婆只顾着跟回娘家的女儿外孙说话,把姜菱和宋观书给晾在一旁。
姜菱才不管呢,让他自己臭美去吧。
姜菱又说,“下次不去了。”
能感觉到他的温热呼吸喷洒在她的身上,因为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她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姜菱没有想要替姜莲出头的想法,毕竟她自己都没有意见。
结束第一次协商,陈向阳如愿说出了姜菱和宋观书交给他的那句话,“我回去认真思考一下。”
姜菱没啥顾忌直接问,“大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说过你。”
陈向阳生的五大三粗,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他按照宋观书和姜菱交给他的,能不回答就不回答,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对方问你答复,就说要回去认真考虑。
宋观书每一天都在后悔,姜菱当时没有表现出抵抗的情绪,他以为后面的事情会顺理成章。
姜荷撇撇嘴,她才不信呢。
他摸着下巴,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的嘛,我奶一直说我是公社最好看的小伙子。”
姜菱摸了摸俩外甥女的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留这儿吃饭要给亲家太太添不痛快。”
赵广平小的时候,家里的老爷子就经常说过,叫他不要仗着老子的身份在外炫耀,给家里惹祸。
“不不不,我不及你多矣。”
按理说,商业谈判不是个轻松的工作,应该派个聪明人去的。
“没关系,你二姐年前的时候买了不少,我们家也吃不完。”姜荷的婆婆说道。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姜莲的弟媳妇一家自然也要回娘家,家里就只有因为负责做饭走不开不能回娘家的姜莲,还有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小姑子。
然而这人顺着她的脚踝,一路亲到了大腿内侧,松松垮垮的睡裤被他推到了大腿根。
现在姜菱是铁了心不跟他睡在一起,任他好话说尽,都没有用。
这也是姜菱教给陈向阳的,说普通话,不要让对方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人。他一共才说几句话,经常听收音机,对他来说不难。
姜菱不是馋的非要吃那一口饼干,只是想要在背后说两句那个死老太婆的坏话。
陈向阳这条件拿到城里来说,那真是算不上好,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子死老太婆的味道。”姜荷轻笑一声,“先去谁家都一样,你不用解释。”
李桂媳妇是个麻利人,过年期间给陈向阳安排了几场相亲。
她铺好了两床被褥,自己率先钻进被窝里,被子的边边角角都被她压在身下,像是个大蚕蛹,不留给宋观书任何的可乘之机。
姜菱都懒得骂他这是馊主意了,她一脚踢了过去。
“大姐还能这么说。”当了快三十年的姐妹,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姜荷显然不相信这话。想想她又很气,“事关孩子的生死,她这个时候倒有了骨气,我是他们的亲姨妈,怎么能看着孩子去死。”
他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姜菱被恶心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个样的表情。”
宋观书:
姜荷挑眉,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示意她继续说。
他长成这样,哪有人敢逼他啊。
“罪魁祸首还是大姐夫和大姐夫的爸妈,大姐是受害者,她没有嫁进这样的人家,现在也不会过着现在的日子。”姜菱贬低了姜莲婆家的同时,笑眯眯地把二姐婆家人夸了一遍,“还是二姐有福气,你看我二姐夫对你多好,大叔大婶也都是好人。”
宋观书一手握住她的脚,低下头在她的脚踝上亲了亲。
她气得骂了两句死老婆子,“她没有钱,所以来找你借?”
“宋观书,你……”
两人同时站起身告辞,“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他像是在沙漠中渴了很久的旅人,渴望水源。
她这个脾气受不得委屈,最看不上她大姐在婆家当牛做马不反抗。
年后恒久厂开始忙碌起来,倒不是生产上的事儿。
其他人连连点头,“行行行,都听您的。”
这位二姐夫也是有意思,直接搬来一箱子的饼干,“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个人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有一点像他们家老爷子。
但是大院里没有个二十来岁姓陈的人,那就只能是外地来的了。
赵广平觉得副厂长说得有道理,瞧这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京城哪家的太子过来体验生活。
那就得认真对待了。
第 73 章 第 73 章
陈向阳离开后,就回去找他的军师,他不确定今天表现得是否合格。
同时李桂和宋观书也在厂里等着他回来,等他把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转达给两人。
李桂非常不放心陈向阳,“你说他能行吗?”
没办法,陈向阳留给他的缺心眼印象太过深入人心,要不是厂里实在是没人,他不可能让陈向阳代表他们。
眼看到了中午,宋观书在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吃午饭,李桂寝食难安无心用饭。
“怎么还不回来呀?”
“是不是被赵广平给发现了,然后扣在了厂里?”
“早知道就不叫向阳去了,他还是个孩子呢,哪能处理得了这种复杂的情况。”
虽然姜菱和宋观书总说陈向阳智力存在缺陷,他俩却从没有怀疑过陈向阳不能胜任。
终于在窗前看见了那个昼思夜想的身影,李桂激动地喊,“观书,陈向阳他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
走近听见这句话的陈向阳:“桂哥,我为什么会缺胳膊少腿。”
李桂赶紧拉着他坐下,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赵广平都说了什么,找你去做什么?”
把听到的大致内容传达,这对陈向阳来说不是难事,“也没说啥,有些东西我都听不懂,说他们厂一年生产多少块香皂,卖往全国各地,领导人都用过梅花香皂。”
叫陈向阳传达场面话,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姜菱聪明,对你不难。”
宋观书的眼睛果真一眨不眨,认真观察姜菱手上的动作,似乎想要找出魔术的漏洞。
宋观书微笑地看她,“你忘记了?”
他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李桂的情商高,总不会直接跟陈向阳说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
陈向阳没带饭,他不嫌弃李桂的饭盒,“桂哥你还吃饭不,我饿了。”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脱身离开,但是他不能。
姜菱摊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变个魔术,把礼物给变出来。”
姜菱:???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一瞬,姜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李桂听着直摇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什么不收管理费,就是想要一分钱不花,把咱变成北城日化城的一部分,等咱挂靠在日化厂的下面,捏扁搓圆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宋观书嘴角要翘起,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住,他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惯会说些甜言蜜语骗人。”
李桂问,“表演学院?咱这没有,那得挺远的吧。”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由此可见,纺织厂如今的经济状况。
轻工行业相关厂子最近都不好过,纺织厂虽然没有在报纸上被破产警告,工人已经在发不出工资的边缘了。
“四月中旬。”
饭后,宋观书跟她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不一会儿,他趴在桌子上睡着,李桂是听见他那震天响的呼噜声,才意识到这小子睡着了。
姜菱捂脸害羞状,“哎呀,我是个女同志,非让我说这种事,怪难为情的。”
陈向阳嘿嘿笑,“我这不是怕得罪人。”
宋观书选择了最不可能出错的一句话。
看见他满满的诚意,让她这个只送了一捧空气的行为显得十分离谱,再往后几十年,发到互联网上,她得是跟拉菲草哥起名的空气姐。
“我都是按照你们交给我的,要回去考虑一下。”他虽然想要拒绝,不清楚宋观书和李桂的想法,万一他们愿意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那么远啊。”这是李桂说的。
宋观书是很喜欢姜菱,却不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难道让她说一句结婚纪念日,她就会害羞吗。
“哦,出高价收购恒久面霜的配方。”陈向阳挠挠头,“说是出高价,却没有告诉我多高的价格。”
姜菱反将他一军,“只有爱我的人才能看见,请问宋观书同志,你看见了吗?”
现在即将三月,也就是说,她学习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全是按照姜菱教我的。”教学现场宋观书也在,陈向阳询问他自己的表现如何。
“我最讨厌念书了。”这是陈向阳。
他期待地看着姜菱,“是什么特殊日子?”
没有像以往那样,总想着使坏。
他正襟危坐,时而点头,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李桂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桂想不通赵广平为什么会转了性,难道是看陈向阳五大三粗不好惹,看来叫他过去谈判,还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
他曾经替宋观书卖过配方,还算了解配方的价值,还想等对方报出价格来,跟海城小厂给出的价格相对比。
宋观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去柜子里翻出结婚证,给她看上面的日期。
大家都善意地没有戳穿她,在上班时间,尽量为她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厂子甚至将一部分用不到的边缘仓库对外出租,这个出租的边缘仓库,如今正是恒久厂的厂房。
“跟我说希望我能够好好考虑一下,他好像知道厂挂靠在纺织厂,跟我说北城日化厂跟恒久同为日化厂,挂靠在同类型的厂子底下,对于咱们来说更有好处,北城日化厂愿意不收咱们的管理费,甚至免费提供场地。”
跟李桂私下里跟宋观书估计的差不多,他们厂如今只有这个恒久的面霜最有名,能被惦记上的也只有这面霜。
宋观书扒开挡在姜菱面上的手,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一月份就报名,应该很早就截止报名了,你又是怎么在二月末插上了队,使用了钞能力?”
陈向阳哇了一声,“那能带我吗?”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宋观书给予了最高的认可。“你很有天赋,听说电影学院恢复招生,送你去学表演吧。”
放包的动作一顿,姜菱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她应该记住吗?
他跟着赵广平的时间不长,却也算是看透了对方,他觉得打着这个主意。
姜菱下班回家的时候,家里被布置得大为不同。
宋观书和李桂都是聪明人,既然明确赵广平的谋算,就必然不能同意,叫他得逞。
“你说过想去读书,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姜菱参加自考,那必然不是说说而已,她拿出了决心来。
她搂住了宋观书的腰,拉着他一起走到了日历前,姜菱重复了一遍今天的日期,“今天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上班以后很少遇见需要急智的情况,姜菱感觉自己大脑在逐步退化。
“别气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岔开话题,“今天晚上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让我来瞧瞧。”
李桂捂住了陈向阳的嘴,“别听这臭小子瞎说。”哪有人结婚纪念日带上朋友,两口子的结婚纪念日,连家里的孩子都不应该带。
他笑了笑,“吃饭吧。”
在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夸饭菜好吃。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怪不得姜菱和宋观书要给陈向阳介绍对象呢,原来是嫌弃他碍事。
姜菱说,“既然花了钱,总不能浪费,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试着学一学吧,考不上也不能怪我。”
姜菱挎他的手臂时,宋观书躲了两下没躲过去,最终还是被姜菱挎上。
她把手凑近让宋观书仔细看,“是对你满满的爱呀。”
即便如今挂靠在纺织厂,不完全算是私营企业,但只要对方存心针对,就能够找到无数个漏洞。
宋观书他急着离开,不愿意为了勾心斗角的事情在办公室耗着,他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多给北城纺织厂让利五个点,叫他去跟日化厂争。”
她打着学习财务专业知识,更好为厂子里工作为理由,在上班期间正大光明地学习专业课。
自己当老板就是这样,忙的时候真是忙,要是闲下来了,不来厂里上班都行。
“今天去谈判的时候,除了想要买配方,还跟你说了什么?”
可若是回答看不见,会不会让姜菱误会他呢。
宋观书报出了一个数字,倒是不贵。
宋观书似笑非笑地看她,将这个问题抛回她的身上,“你想让我看见吗?”
时过境迁,她现在靠着北城晚报的稿费,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就没有想过去摆摊或者是去读书。
“报名费花了多少钱?”
“给我报了哪所学校。”
宋观书探头去看,“什么都没有。”
“比丁艳带你去的国际饭店还好吃吗?”
现在又轮到宋观书道歉了。
他有点恼了,“你骗我。”语气中更多的是委屈。
这简直太冤枉了,姜菱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李桂夸了一句宋观书,便迫不及待地去找纺织厂的黄厂长。
竟然是忘记了结婚纪念日,宋观书认真对待,却被她给忘记了,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宋观书没忍住转回头看了姜菱两眼,“你准备礼物,我不信。”
毕竟是谈判,李桂也怕陈向阳在席上的贪图不够得体,毕竟曾经见过对方最邋遢的一面。
李桂松开了他的嘴,“懂点事,别总去打扰人家小两口。”
若即若离。
李桂气地敲桌子。
“你还记得。”
当然了,闲下来的时间不多。
同事们一两天没有看出问题来,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发现不对劲。
李桂经常开会,知道这是大家的老毛病了,“记不住的内容你不用说,你就捡记住的说。”
李桂曾经给领导写过稿子,文采不错,很会讲大道理,陈向阳听得困了。
陈向阳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老师,下课了吗?”
李桂像是哄孩子似的,“没关系,你记不住的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内容。”
“陈向阳,你跟我一起去。”李桂都快离开了,还不忘把陈向阳这个电灯泡带走。
姜菱的手在空中胡乱挥了两下,最终摊在宋观书的面前。
“我当然记得了。”姜菱记得个鬼,完全没有印象好不好。
很遗憾,他注定是找不到的。
“观书啊,这边没事了,你回家忙你的事情去吧。”
赵广平是关系户。
他想,回家以后得催着媳妇继续跟陈向阳介绍对象了,这傻小子有了对象,就不会一直跟着人家小两口了。
“我当然不会忘记了。”姜菱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陈向阳吃饭不像宋观书那样慢条斯理,张开血盆大口,两三口就将饭盒中的饭菜扒拉干净。
宋观书半信半疑问道,“那你说是什么日子?”
宋观书他确实是好心,姜菱随便翻了两下,“几月份考试啊。”
姜菱哪里像是业余时间学习财务知识,分明像是要准备考试。
“呦,今儿是啥特殊日子呀,家里搞得这么好看。”她进门后,没忍住夸了一句。
哪有送学习资料做礼物的。
他是个不敢承认爱的胆小鬼,怕吓跑姜菱。
李桂冷笑一声,“他可真敢想,产品配方乃是咱们厂生产的根本,如果他们厂也有了配方,咱们厂还能靠什么赚钱?”
财务科里的工作也尽量不叫姜菱沾手,让她安心学习。
“有威胁恐吓你吗?”
他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瞬,姜菱想让他看见,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他们说的那些我记不住。”
怎么能把他跟这些人放在一起呢。
“你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其实是个胆小鬼,有些话只敢在心底问。
宋观书太了解姜菱了,正是了解,才知道她根本不会害羞。
李桂可听不得有孩子说自己不喜欢读书,他是穷苦人家出身,靠着读书改变了命运,虽然到头来赶不上有个好爹。
至少读书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不然他现在还像父辈那样在土里刨食,不仅累而且穷。
“这学校也太离谱了,怎么能只给学生一个月的学习时间,不想要自考生可以直说。”姜菱忍不住抱怨。
“哥,我……”
姜菱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宋观书点头,“当然不能怪你,都怪我记性差。”
他小声嘀咕,“别说,向阳这样子,还真有一点唬人。”
“不是的,一月看见自考信息我就去报名了。”他含笑看着姜菱,笑容中全是心虚。
姜菱确实是说过,那阵子总怀疑日化厂要倒闭,她想过离开日化厂的出路,去摆摊赚钱,或者是读书提高学历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宋观书当然知道是在骗他,他哼了一声,他才不是那么好哄的。
纺织厂的厂长书记混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点人脉都没有。
陈向阳唔唔了两声,不跟着一起去了还不行吗?
宋观书已经吃完中午饭,他盖上饭盒,“先吃饭。”
“你别急呀,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经常昨天做过的事情,今天就忘记了。”
宋观书表情愉快,“结婚周年纪念。”
姜菱打了个哈欠,“好饿啊,咱们还不吃饭吗?”
陈向阳看向宋观书,交给他做主。
“过年太忙,我忘记了。”白天的时候,提起叫陈向阳去电影学院学习,他才想起了这件事。
宋观书要提前下班,自然要控制小会的走向,不偏到奇怪的地方。
姜菱瞪他,“你还真敢想。”
他心里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因着牢记姜菱曾经叮嘱过他的,多听多看少说话,不敢问也不能问。
“一月份报的名,你现在才来告诉我。”姜菱无语,“你咋不等考试那天,把准考证和文具递给我,直接通知去考试了。”
在看见礼物之前,姜菱的愧疚心达到空前的程度。
“没有吧,他们还挺客气的。”
怎么又说起了这件事。
“那是当然,那种地方就是看着高档,厨艺没办法跟你相比,在艳姐面前,我没办法这样跟你说。”
宋观书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有没有撒谎,“为什么?”
宋观书没说好不好,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手。
“我怎么会忘记结婚纪念日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刚才我就是逗一逗你。”姜菱笑着看他,“你看你,真不经逗,小心眼,这就生气了。”
宋观书颔首,“在首都。”
陈向阳可怜巴巴地问,“哥,你急着回家是什么事啊,能带我一起吗。”
不可以的。
看见一摞子书,姜菱愣住了,“这是什么?”
这厮帅不过三秒,像是椅子上长了刺,立刻弹跳起来。
姜菱内心发笑,这还真是个小闷骚。
“哦。”
“不要眨眼。千万不要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
听姜菱提起我们,宋观书以为她没有忘记。
“不想去考也没关系,万一你哪一天想考,能够有备无患。”
去年的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姜菱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也没见他害羞。
宋观书礼貌敲敲面前桌子,“我今天要提前回家,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我甚至准备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你想看吗?”她神秘兮兮地说。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宋观书很不甘心,但他心知这种事急不来,应该徐徐图之,不能把姜菱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李桂和陈向眼同时发出感叹。
这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若是回答能看见,岂不是在跟姜菱表白说爱她。
“面对这种不要脸的人,你就应该大嘴巴子甩上去。”
“我给你报名了自考,这是学习材料。”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对她来说,他跟陈向阳、佟婉月、谢朗这些朋友一样。
她急得团团转,“到底是什么特殊日子,你告诉我,我一定记在心里,绝对不忘记,好不好?”
姜菱才重复了一遍今天是几月几号,对于这结婚证上的日子她自然不陌生。
光靠嘴巴,他描述得不清楚,吃完饭以后把饭盒往边上一推,兴致勃勃地表演起了他的表现。
宋观书看向斜前方地面,“不是的,一月份报名,其实有四个月的学习时间。”
“好不好?”
他眼神落寞,“你果然不记得。”
恒久厂的营业额高,拿钱能解决的都不算问题。
李桂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他摆摆手,“你吃吧。”
公共科目对她来说难度不大,难得只是专业知识。
他蛮佩服这俩年轻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心思吃饭。
为着结婚纪念日,他准备了十分丰盛的饭菜,全是姜菱喜欢吃的。
姜菱挎住了他的手臂,试图用甜言蜜语让他忘记刚才的一切,“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鹊在喳喳叫,原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瞅瞅我这脑子,怎么能够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宋观书他不光准备了晚餐,还给有礼物送给她。
姜菱捧住他的脸亲了两口,“早上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哪里注意到喜鹊说了什么话?”
魏明就像是个搅屎棍,自打他离开了财务科,陆建军都安分了许多。
姜菱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想了。”
他试图从姜菱的话里,找寻被爱的证据。
“不是下课了,是上课了。”
聪明的姜菱噘嘴,“还是要低调一点的。”
他眼巴巴瞅着李桂还没有动筷的饭盒,仿佛下一秒就要说,你要是不饿,我就吃了。
姜菱惊讶说道,“怎么会?”
高兴的时候说好听话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他就像陌生人。
“那你怎么回他的?”李桂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陈向阳的答案。
“北城大学。”他曾经读过书的地方。
人家小两口新婚宴尔,回家以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你个没有对象的单身汉掺和什么。
宋观书侧过身,不理她,“喜鹊喳喳叫的时候,难道没有提醒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桂像是训自己儿子那样,教育他读书改变命运。
都是从刚结婚那段日子过来的,李桂自认为很了解宋观书。
李桂觉得宋观书这个主意不错,纺织厂的领导应当很想要这笔额外的盈利,五个点足够棉纺厂不为员工的工资发愁。
姜菱随手翻了两下制定的教材,是会计相关内容,跟她现在的工作有关联。
哄人的语气堪称温柔。
北城大学是省内最好的学校,报名人数肯定很多。
只是赵广平毕竟有个好爹,背后有家里给他撑腰,要是这件事没有叫他如意,保不齐又要生出事端来。
姜菱在上班时间认真学习专业课,回家以后复习公共课。
公共课对她来说虽然不难,却也要认真。
两人自打结婚纪念日之后,关系得到了缓和。
宋观书躺在她的被窝里,喊正在看书的她上炕睡觉。
姜菱连头都不抬,“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书。”
第 74 章 第 74 章
学习的时间珍贵,一分都不能被浪费。
现在上炕睡觉太早了。
姜菱背对着宋观书,因此没有看到被子外的某人露出了光洁性感的锁骨。
房间内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尽管上面的知识曾经学过一遍,因着过去的时间太长,对她来说着实有些陌生。
姜菱才入神看了不久的书,身后宋观书又开口打断道。
他自以为贴心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灯下看书伤眼睛,熬得太久对身体不好。”
姜菱终于回头看他了,但她脸上的表情有点生气,“我要专心学习,你不要总跟我说话,再影响我学习,你就搬到西屋去。”
学习压力大,她的脾气不太好。
为了不被赶出房间,宋观书闭上了嘴。
他想等姜菱一起睡觉,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
姜菱准备睡觉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周围这一片只有他们家还开着灯。
看宋观书已经睡着,为了不打扰他睡觉,姜菱另铺了一床被子躺下。
隔天早上,宋观书睁开眼的时候,怀里空落落,应该睡在他怀里的人此刻正躺在他身旁的被窝里。
宋观书他也不问,就直直地盯着卷在姜菱身上的被子。
不过呢,这人是个有梦想就去勇于实践的人,说去开拓市场,就拉着陈向阳还有两个业务员出差跑市场。
姜菱搂着宋观书的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听他语调平缓地叙述厂里的事情,她舒服地睡着了。
至于现在,虽然厂子少,同品类的竞争少。
能感觉到这人的行为非常不单纯,姜菱反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拍了一下。
姜菱嘿嘿笑了两声,“咱俩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他没忍住,轻轻地闷哼一声。
猜测陈向阳的身份与众不同后,赵广平不敢采取激进措施进行逼迫,万一把人给得罪了,对方搬出来头更大的老子,他家老爷子大义灭亲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姜菱觉得太麻烦了,没有必要,她坐公交车也能回家。
春天干燥,就应该喝一点滋润脾胃的汤汤水水。
他跟赵广平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就没有听说过他还有这个毛病。
姜菱以为会吓到宋观书,让他安分一点赶紧睡觉,谁能想到这人却说,“是我惹出来的事端,如果这能够让你放松,我没关系的。”
这个理想,即便是放在几十年以后,都不太可能完成。
等不到宋观书的答案,姜菱默默回忆,到底是从哪一句开始惹了他生气。
宋观书坐在前面,看不到姜菱的状态,只能感觉到姜菱一直紧紧搂着她,脸一直贴着他的后背。
“没摸到啊,哪里疼啊?”
他拍拍陈向阳的肩膀,“既然如此,更不能跟赵广平一同出去吃饭了。”
宋观书好像懂了,她大概是学疯了。
他不应该端着的,是不是早些出声,姜菱就不会离开他了。
家里交给宋观书,让他有空就来厂里看看,实在没空就在家里专心伺候姜菱考试。
天地良心。
宋观书打了个哈欠,“找不到就算了,时间不早,明天还得上班,快睡吧。”
他还先委屈上了,“你那样子,我会有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
怕被赶出房间,宋观书特别安静。
姜菱的确是很困了,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块,没啥好矫情的地方。
恒久保湿面霜价格不便宜,主要目标客户是城里中高收入人群。
李桂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宋观书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地上看书很冷吧,我看别人家里都有炕桌,我明天去买个炕桌,以后你还是在炕上学习。”
姜菱主动问起,回家的路上,宋观书捡了大概的事情跟她说了说。
一样的柔软。
说的时候,宋观书他答应得很好,下班的时候姜菱刚走出厂门,就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他。
第二天早上,她也没有找到另一床被子,直到宋观书叠完被子,堆放被子的炕柜上无端出现了两床被褥。
这家里一共俩人,难道能有鬼不成,每天晚上鬼也要盖被子?
似乎是那句说从他身上下来以后,就因为说他被鬼附身,所以不开心。
一定要说的话,也确实是有一点凸起,但那是人体的正常组织呀。
北城的三月份,天气已经转暖了,风吹在身上时柔和的。
宋观书轻轻叹口气,“是你说手凉,想要用我暖手。”
她想,明天一定得记住了,学习的时候要远离宋观书。
赵广平只是想多认识一条人脉,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在陈向阳的口中,变成了馋他的身子。
“不打扰的。”
冰凉的触感,令他瞬间惊醒。
宋观书突然意识到,或许姜菱在找被子。
她没有要离开,是睡觉的时候找不到被褥。
钱?
姜菱像是中学期间,喜欢逗弄漂亮小姑娘的男孩子。
姜菱竟然觉得他的声音好听极了。
厂里不急着更新换代或者是生产上市新产品,一招鲜吃遍天。
“刚才去市场看见排骨新鲜,我买了两根,回家给你煲汤喝。”
可是姜菱她能找什么呢?
“向阳啊,不是哥说你,做人不能没有自信,也不能太有自信,你说对不对。”
对于姜菱来说,这就像听故事似的,靠着宋观书说的这些厂里事情放松心情。
整颗心都放在了学习上,她无暇思考被子为什么会在晚上的时候消失,难道是她灯下黑,忽略了被褥就被放在了炕柜上。
下一秒,宋观书已经卷进了被子里。
姜菱为自己地没有出息而愤怒,她说,“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宋观书轻声问,“真的吗?”
她伸手揉了两下,没有摸到肿块。
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诉宋观书不急着来厂里,反正厂里没啥要忙的,等姜菱结束考试他再回厂里上班也不迟。
没有错,归根结底都是宋观书的错。
无论姜菱怎样对他,他都能接受,可他不能把他当成别人。
姜菱低头看了眼正放在他胸口上的手,“所以呢,我把手收回来,你就不疼了。”
内心起伏很大,不太适合去学习,姜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赵广平是很奇怪,虽然没有要答复,却以个人的名义邀请过他几次出去玩。
陈向阳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不错的小伙子,他听不懂李桂的内涵。
“你有。”否则怎么会半夜把他叫醒。
姜菱趴在枕头上,笑眯眯地哄他,“你跟我说,哪里惹你生气,我们以后改好不好?”
“就算你脱光了躺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行为,我只会关心你冷不冷。”姜菱信誓旦旦地保证,“抱歉,伤害你的事情我做不到。”
学习会让人变态,这话说得没有错。
没等到接下来的解释,反而听见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终于回到了这个话题,姜菱叉腰理直气壮说道,“还不是你给我报名了自考,却忘记通知我,让我在临近考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女娲补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现在熬夜,我又怎么会手凉需要暖手。”
他开口询问,“又找不到被褥了吗?”
这个认知,让他身心愉悦。
她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
他尽可能把身体暴露在姜菱面前,小腹上一道清晰可见的红印子,是姜菱刚才留下的,“没关系的,如果心里有火,全撒在我身上吧。”
再长的路程都有尽头,到了家门口时,他从自行车上下来,连带着搂着他的姜菱一起下了车。
其实是有,而且有很多,赵广平前段时间想要恒久面霜的配方,以为这人铁了心想要配方改变厂里现状,陈向阳才去跟他沟通了一次,赵广平竟然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让人来找陈向阳要答复。
她没有在炕上看到另一床被褥,心头疑惑,昨天还在的,今天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姜菱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哪里生气,哄到一半等着人家原谅。
被子从他身上缓缓滑落,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更像是在找什么?
虽然宋观书说不打扰,姜菱却不能没有自觉,睡到一半被人吵醒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顺着宋观书的视线看下去,她这下知道哪里肿了。
“没事,反正也只有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果是像高中生那样辛苦三年,她才是真的来不了。
宋观书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顺路的情况下,早晚来回要浪费很多时间。
后世的护肤品品类繁多,可选择的种类多,再大的公司都不一定敢说出这种话。
他讨好似的握住了姜菱的手,放在了他的块垒分明的小腹上,“想要暖手的话,这里更暖和。”
宋观书最初以为姜菱要离开了,她翻箱倒柜,是找行李带走。
他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眼中全是理所应当,“你刚才不是嫌手太凉,想要用我的身体暖手?”
去菜市场买了菜,又来厂子门口接媳妇,俨然是个没有工作的家庭煮夫。
那就解释吧,“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这人嘴里没几句实话,是开玩笑的,你想啊,你身上要是有鬼,只要灵魂不是你,我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向阳的身份有猫腻,他肯定不能答应跟赵广平的邀约。
抬头看见是姜菱,此刻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胸口处。
因着姜菱在准备考试,非常辛苦,宋观书的后勤工作做得极好,每天变着花样做菜,家里几乎没有需要姜菱操心的地方。
姜菱搓了搓手,“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现在只有欲火。”
姜菱叫他指路,宋观书却拉着姜菱的手放在了另一侧。
还是什么?
宋观书他说,“姜菱,我的胸口好疼。”
他在想,怎样把姜菱留下来。
“你们小两口的关系可真好,小宋天天特意跑过来接你。”
“对啊,桂哥,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有时候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自信。”
姜菱接受着身边同事们的打趣。
在看不穿衣服的年轻小伙子,和看枯燥乏味的知识之间,姜菱艰难地做着二选一。
“真的生气了?”
他坐起来,露出了大片赤裸的胸膛,“在找什么?”
李桂知道姜菱即将面临考试,作为孩子的家长,他最能理解宋观书此刻的心情。
李桂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他的理想是让华国百分之五十的百姓都用上恒久保湿面霜。
“不要那么小心眼嘛,跟你开个玩笑。”
奇怪了,白天的时候还看到了两床被褥,怎么每次到了晚上炕上就只剩下了一床。
李桂和陈向阳连着半个月去外地出差,恒久保湿面霜仅在北城以及周边县市销售,外地还有广阔市场在向他们招手。
她又在屋里屋外找了几遍,依旧没有找到被褥。
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你看清楚,我不是别人。”
相处久了,能够心领神会,姜菱说,“我怕打扰到你睡眠。”
她的手还放在那饱满的胸口上,这句话似乎不太有力度。
非得贱兮兮地把人家给逗生气了,巴巴地过去哄人,似乎不管是把人给逗生气了,还是哄人的过程,都能获得莫大的满足感。
他恨不得回家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姜菱前几次摸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感觉很软和啊。
用完晚饭,姜菱又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学习当中。
方才在宋观书身上暖了半天,姜菱已经不觉得冻手了。
姜菱这几天一直想问他,走出厂区附近,周围没有同事,她才敢问,“你这几天好像很清闲,厂里没有事情要忙吗?”
你是没关系了,姜菱有关系啊。
学习的时间线拉长就容易懈怠,她学习的时候要把书桌给搬到西屋去,屋子里只要有个会喘气儿的人在,她就容易跑神。
李桂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吃惊于陈向阳的奇思妙想。
宋观书眼神茫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问题不会吗?”
才把人给惹急了,姜菱不好意思打搅他。
他心头一喜,难道是姜菱学习学累了,想要放松一下?
姜菱为吵醒他而感到愧疚,“我想找被褥,没有找到放在哪里。”
按照李桂和宋观书年前商量好的规划来,先将恒久保湿面霜销往全国,打开知名度以后,再生产其他的产品。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疑惑地问他,“是你把被子给收起来了吗?”
不知为何,姜菱总觉得他的声音鬼气森森。
宋观书心凉了大半截,是没有等到他的答复,而厌倦了他吗?
姜菱否定了他的提议,“还是算了吧,炕上太暖和,在炕上学习总想睡觉,开春以后温度越来越高,在地上学习不会觉得冷。”
宋观书忙着在家里当牛做马,陈向阳就只能跟李桂吐槽这件事,把他的猜测说给李桂听。
姜菱正在做梦呢,差点摔在地上。
在看见这具身体之前,姜菱处于清心寡欲,没有一丝世俗欲望的状态。
对着一张睡眼惺忪的精致面庞,很难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那是自然。”她是什么人,意志力比钢铁还要强大。
宋观书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可是他只听见翻箱子的声音,没有听见装行李的声音,这就不像是要离开家的样子。
宋观书闭上眼睛不去看姜菱,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味道。
他还有脸问,姜菱掷地有声地回答,“当然是起床学习,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
甚至姜菱上下班的时候,宋观书都来厂里接送。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累,回家以后,她不急着去看书,宋观书在厨房剁排骨,她就在旁边看着,“我感觉同事们好像猜到了我在准备考试,这段时间都没有给我派活。”
这人太过于不要脸,李桂不得不说实话打击他,“弟啊,要是你长成观书那个小模样,被人惦记还差不多,你这应该不能。”
“没关系的,是谁都不重要。”姜菱笑眯眯地说。
“这里不舒服你不早点说。”搞得她在另一边摸了半天,像是个变态。
宋观书白天的时候还会去厂里上班,只是说相对从前变得迟到早退而已。
骗子,宋观书内心无声地骂了一句。
“不睡觉,我应该做什么?”
“那你您你你你……”姜菱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人竟然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她熬夜学习,罪魁祸首却躺在炕上睡觉,越想越不平衡,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子里,正贴着宋观书的肌肤。
有肿块吗?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点叫他生气的地方。
反而因为对方的高傲,越发笃定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毕竟他曾经有过被男人惦记的经历,陈向阳怀疑赵广平也看中了他的美貌。
说完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叫姜菱过来睡。
国内还有一部分的百姓正在温饱线上挣扎,他们没有闲钱购买面霜这种堪称奢侈的商品。
多亏宋观书反应得不算太慢,将她捞进了怀里。
从前宋观书会跟姜菱主动提起厂里的事情,如今看她备考辛苦,怕让她分心,就没有跟她说。
连他灵魂的样子都能记住吗?
“你是说,我被鬼上身了吗?”
姜菱等他不要再生气了,而宋观书也在等,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行了,彻底将人惹恼了。
她想要抽出手,却被宋观书摁了回去,手深深地陷在了柔软当中。
“不是,我这你这……”姜菱欲言又止,“我心里没有火。”
姜菱当然知道他没有被鬼上身,就是觉得宋观书晚上的行为举止跟平常不一样。
陈向阳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哥,你不知道,在他们那个群体中,我比他吃香。”
姜菱感觉宋观书这个样子很奇怪,他莫不是有什么抖啥的隐形爱好吧。
一直没有等到答案,她想,宋观书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
姜菱学得累了,心气儿不顺,她如今这么辛苦学习,全都怪宋观书。
周围人多且密集,自行车没办法骑,宋观书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她姜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在家里家外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宋观书反倒是被她走路的声音给吵醒。
不过,姜菱也没有在这一侧摸到异样。
他垂眸看着被子,“我看书上说,疼痛可能是因为有肿块,揉散了就不会疼了。”
真没有,如果一定要有的话。
“到家了。”宋观书将她扶稳,“如果太累,就给自己放一天假,劳逸结合也很重要。”
为什么是谁都不重要。
“生气了?”
没有吓到宋观书,让他安分睡觉,反而吓到了姜菱。
陈向阳苦恼极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广平总想请他一起出去吃饭。
姜菱差点被气笑了,“那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他握住了姜菱即将抽出的手,“为什么,你要去找别人吗?”
宋观书腰间围着围裙,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手起刀落,一条排骨被切成长短均匀的小段。
“到家了?”姜菱揉揉眼睛。
李桂:够了,你已经足够自信了,真的,给别人留一点吧。
是错觉吗?
买不起,也不舍得买。
“现在不管是谁在宋观书身上,请你立刻下来!”
姜菱揉了揉刚才被宋观书掐住的腰,这厮力气太大。
清心寡欲,或色欲熏心。
“等你考试结束,买一些礼品带到办公室去感谢他们。”
姜菱做事认真,她上下左右都揉了一通,还是软的,跟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跟同事们挥手道别,姜菱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姜菱洗漱完回到卧室,还是没有找到另一床被褥。
哪怕被拒绝,赵广平也不觉得没面子,毕竟那是京城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儿,身份不同,看不上他这个小地方的人。
李桂想要国内半数百姓用上恒久保湿面霜,这个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认真复习过的人都知道,压力大的时候会走向两种极端。
就这么被戳穿,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特别忙碌。
姜菱干笑两声,“也不知道放哪儿了,每次白天出现,晚上消失。”
宋观书邀请她,“一起睡吧,被子很大。”
“不是我把被子藏起来的。”躺下之前,姜菱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宋观书善解人意地说道,“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第 75 章 第 75 章
按照习惯,早上通常是宋观书负责叠被子。
姜菱主动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做家务,这不公平,既然你负责早饭,就让我来叠被子吧。”
宋观书可是个爱干活的好男人,他说,“你每日学习辛苦,这些我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应该让你劳心。”
对上姜菱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试探问道,“你发现了?”
姜菱翻了个白眼,“拜托,身下的褥子明显厚了一层,我一晚上没有发现,难道还会一直发现不了?”
前两晚,被窝里多了个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昨天夜里关灯以后,姜菱躺在被窝里就想,被子它到底是去哪里了?
家里一共就俩人,不是她做的,那肯定跟宋观书有关。
翻来覆去思考的时候,意识到身底下的褥子格外的厚实。
她推开搂在腰上的手臂,将手探出被子外面,去摸了摸褥子的厚度。
这一模可不得了,她差点气笑了,宋观书也是有能耐,失踪的那一床被褥就被压在身下。
想起刚才关灯之前,他还装得像模像样,仿佛与他无关。
忍住冲动,没有立刻把他摇起来。
宋观书脸上没有被戳穿的窘迫,一脸淡然,“好奇怪,被褥怎么会都压在这下面呢。”
姜菱:“宋观书同志,你的演技很好,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宋观书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移开视线,“你猜。”
有宋观书在的情况下,陈向阳一般都会喊李桂为桂哥。
姜菱眨了眨眼,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为什么好端端地将我的被褥给藏起来呀?”
恶毒继子将有孕继母推倒,致使同父异母的弟弟流产……
大家点点头,没有再问,毕竟只是同事,怕问得多了惹了姜菱生厌。
李春娇问,“你要离开咱厂了?是有了更好的去处吗?”
陈向阳没有这个思考能力,不管谁说啥,他都觉得有道理。
也不知道刘建设是怎么想的,离婚以后觉得韩瑞雪是清白的,毕竟她没有立刻搬进供销社主任家里,反而住在了他们家附近,这证明她是舍不得他的。
韩瑞雪最初不想出去工作,毕竟她什么都不做,这不耽误她花钱。
赚钱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宋观书贴在姜菱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上,“排名很靠前。”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该出轨的人即便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耽误他出轨,不要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
听见佟婉月这个名字,宋观书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他毫不犹豫地说,“去吃。”
“别卖关子,快说。”
姜菱胡说八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陈向阳看向宋观书,“哥,管管你媳妇啊。”
“韩瑞雪,她好像谈恋爱了。”
在姜菱备考期间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陈向阳,在她正式考完之后,又来家里蹭饭了。
他觉得这位姐姐很符合对售货员的要求,上门游说了韩瑞雪好几次。
有一些简单的问题能够指导姜菱。
姜菱从包里抽出一本书,“那当然是,经过我一晚上的冥思苦想,弄懂了一道难题。”
自己出去工作之后才知道,手心朝上跟人要钱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嘛,刘建设人到中年力不从心,小妻子却青春靓丽,她在外工作赚钱,依靠他的地方越来越少。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在准备参加什么考试,姜菱这样一番话说完,就误以为她这段时间在准备招工考试。
宋观书不在的时候,他有时候喊哥,有时候喊桂哥。
姜菱放开了他的脸,宋观书拉住了即将离开的手,“我,承认。”
要不怎么说他是刘老太的儿子呢,解决问题的方法跟她妈是一脉相承的阴损。
本就有所怀疑,挑拨离间的话听得多了,刘建设果真怀疑韩瑞雪给他戴了绿帽子。
这一早上格外的忙乱,姜菱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笑容。
刘建设在韩瑞雪身边搜索符合条件的男性,还真让他找见一个。
大男人扭扭捏捏得很难看,姜菱这个急脾气最看不得这个。
不是娇气,“是说你像娇花。”
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担心会扎坏凳子,他坐一会儿就换个方向,“是有一点事,我不好意思跟你们说。”
跟所有人一样,姜菱结束考试之后,就将书本彻底扔在一旁,发誓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所有休闲娱乐活动都给补回来。
“好了,别生气了宋娇娇。”
李春娇听着直摇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求知欲,蛮好的,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多学一些知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不是不愿意学,实在是脑子笨,学不动。”
这是一群渴望且追求知识的人,姜菱乐在其中,被深深感染着。
她故意在一个月这三个字上加重音量。
这种无中生有的造谣,可把韩瑞雪给气坏了,气得她出去找招待所住了几晚。
她的脸更凑近了宋观书一些,“想跟我一块睡觉?”
她的变化太大,前几天上班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地看书,不过是放了个假,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陈向阳不明白售货员大姐的意思,把这事当八卦听。
“那就借您吉言了。”
突然带着礼物分给同事们,还说感谢的话。
姜菱前段时间忙着考试,上班看书回家也在看书,对于邻居们的动态几乎一无所知。
条件啥的都能对上,于是刘建设去供销社闹。
听了她这话,陈向阳差点从凳子上跳下来,“可不敢这么瞎说。”
跟全是十七八岁高中生参加考试的高考不同,参加自考的年龄段从二十岁到五十岁不等。
眼看到了快要上班的时间,来不及吃早饭,也来不及再哄他了,“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
姜菱听宋观书说,陈向阳这段时间跟李桂去外地,就问起他出差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效。
“考得怎么样呀?”
他轻轻点头,“忘记了,我的记性不好,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
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宋观书瞳孔瞪大,显然被这个名字给惊到了,他不可置信问,“你觉得我娇气?”
柜台前会有供销社的售货员,这些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不是太好,年前那段时间销量特别好,只有供销社的售货员压根忙不过来,于是厂里临时找了几个爱美的女同志,在柜台里帮忙销售。
他轻轻抚上姜菱方才留下的痕迹,姜菱她不是薄情人,她不会的。
好大一把年纪,搞什么追妻火葬场。
说起这个,陈向阳就来了劲头,“去了几个地方,跟当地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谈销售,不是特别顺利,跟在北城没法比。”
虽然大家没有念过大学,但也从事了这么多年的财会工作,从实践当中得到了许多的经验。
宋观书给姜菱报名的只是夜校,在后世那叫非全日制。
姜菱对着李春娇笑弯了眼睛,“我也喜欢李姐。”
“晚上见。”
刘建设不想跟媳妇离婚,他的想法是,闹到单位去,让周围人都知道,虽然他们不能承认奸情,只要能给他们两个搅和黄了,最好能让韩瑞雪被厂里开除,失去工作她不能出去勾三搭四,只能回归家庭。
他每个月的工资没有她高,钢铁厂时不时就发不出工资来。
考试难度低,再加上姜菱上辈子的底子在,虽然觉得自己学得不太行,可等上了考场上,面对试卷时,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劲。
宋观书说,“怪你没有把话说清楚,叫她误会了。”
姜菱不耐烦听第二遍,坐在能够晒到太阳的台阶上等他。
被姜菱这一通夸奖,几位大姐的心情好极了。
听到刘建设叫她辞职,韩瑞雪差点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把这个工作辞掉,难道他刘建设能够每个月给她百八十块钱的仅作为零花钱吗。
韩瑞雪不在供销社工作,她是恒久厂的销售员,因为恒久面霜的销量好,供销社特意给恒久厂拨了一个小柜台,专门售卖恒久保湿面霜。
售货员大姐跟陈向阳的关系好,想着得提醒他韩瑞雪跟供销社主任的事情,不能让事情闹大,会对厂里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自恋的人遗憾地叹口气,“那好吧,是我想太多,你不想跟我一起睡觉,今晚咱们还是不要睡在一起打扰彼此,希望你可不要再不小心我的被子给藏起来了。”
供销社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内情,刘建设来闹了一次,就都在传韩瑞雪跟供销社的主任有一腿。
她这话没说几天,就听说刘建设跟韩瑞雪离婚了。
她都怀疑前两年的时候,自己的审美有问题,她一年轻的黄花闺女,怎么能看中刘建设这个二婚男人。
小两口这一个多月几乎处于个半封闭的状态,不了解身边邻居的风吹草动。
全都怪他,这真的好吗?
宋观书处了在家给姜菱做做饭,接她上下班,就盯着厂子里。
同时又很愧疚,觉得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介绍韩瑞雪出门工作,可能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了。
姜菱嗳了一声,打开书继续看。
姜菱已经跑远了,压根没听见。
宋观书匆匆追出去,“我送你去上班。”
要不然姜菱想不出,陈向阳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李春娇笑着说,“行了,别贫嘴了,赶紧看书去。”
李桂要找售货员的时候,陈向阳一下子想到了韩瑞雪。
刘建设认为媳妇大晚上的不回家,肯定是去找野男人了。
姜菱不敢妄下论断,不过她非常不喜欢刘建设,“既然怀疑,不如离婚。”
“因为晚上想跟你一起睡。”
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上班,他老娘刘老太又不是个善茬,每天在他耳边嘀咕韩瑞雪在外面有情况。
姜菱不太认可李桂的想法,“这样的话,成本就会提高,如果每去到一个新城市就要在当地的媒体投放广告,成本将达到一个无法估量的数额。到头来可能没少投广告,达到的效果却不一定好。就像大家说的那样,窝窝囊囊地花了很多钱。”
“也好,咱厂眼瞅着就要倒闭,你还年轻,应该去外面找找出路。”
不出意外地在考上的名单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周围人群异常吵闹,考上的在尖叫,没有考中的在丧气。
刘建设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子,她的工资仅养活她和弟弟就够了,余下的钱购买衣服鞋子化妆品,日子简直不要太潇洒。
老唐呵呵笑着道,“你不知道,你李姐最喜欢你了。”
本着权衡利弊的考量,只要韩瑞雪愿意回心转意,他可以不离婚的。
有什么不懂的内容,就问问身边的几位大姐。
尤其是姜菱还给每位同事都送了一小包的糕点,说,“这段时间多谢大家照顾我。”
这速度也太快了。
想想就觉得晦气,韩瑞雪只把这房子作为过渡,不想要长期居住。
韩瑞雪可被他恶心得够呛,再怎么装深情都是个半老头子。
昨晚看完书,没有将书本装进包里,姜菱急着收拾上班的东西,就把他扔在一遍。
刘老太听见陈向阳和韩瑞雪的对话,哪怕韩瑞雪还没有同意,认为韩瑞雪即将要给她儿子戴绿帽子了,坚定地反对韩瑞雪出去工作。
半百老人诞下婴孩,满月时被发现在猪圈里……
他坐在凳子上,十分局促的样子,很明显出了什么事,等着姜菱和宋观书发问。
刘建设想让她辞职回家继续当家庭主妇,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吃完晚饭,陈向阳不像往常那样急着回家。
但是她可不一样,她们厂每月按时发工资,从来不会迟到。
姜菱摇摇头,“国营饭店做的饭菜这么多年都是那个味,不好吃,我听婉月姐说她们局附近有一家西北人开的面馆,味道非常不错,咱们去尝尝。”
而宋观书他一向独来独往,如果没有姜菱在中间,他不愿意跟邻居们有更多的来往。
等她考完试,就带着她回家。
当然了,即便是跟邻居们有着密切的来往,也未必能知道这一件事。
那时候,邻居们都在她背后说她运气好,说她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遇到了刘科长这样的好丈夫。
认为一切问题来源于这个工作,刘建设想叫韩瑞雪辞掉这个工作。
办公室的几位大姐一年到头都在织毛衣,不是说他们家里人多,对毛衣毛裤的需求量大。
或许听见了,但也只当没听见,公交车比宋观书快。
姜菱嘿嘿笑了两声,跟在他的身后。
邻居们拿着刘建设的笑话当下酒菜,跟着看了几天的笑话,姜菱的考试成绩出来了。
姜菱考试的时候,宋观书一直在考点外等着她。
他愤愤说道,“姜菱,你真的很自恋。”
已经听老师说了一遍,他还要再听。
毕竟年纪不小了,还带着两个孩子,他要是离婚肯定找不到像韩瑞雪这么漂亮又读过书的媳妇。
她催促道,“赶快说,要是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别说了。”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姜菱赶紧解释,“不是啊,我不是要离开厂子,就是想感谢大家这一个月对我的照顾。”
从看成绩的人群中挤出来,宋观书去问招生老师有关入学事项。
姜菱想听八卦,催着陈向阳赶紧说。
她跟宋观书一起去查分。
手就这么被拉住,一时之间离开不能,姜菱回过头笑着看他,“你承认什么?”
姜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听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好像很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承认是我将你的被褥给藏了起来。”
“千万不要告诉外人,我是这段时间去供销社的时候,售货员大姐跟我说的。”
“怎么会呢,姐你别谦虚了,你那脑子比一般人好使多了。”姜菱指着李春娇手上正在织的毛线,“就说织毛衣吧,我去年买了两卷毛线,现在还是两卷毛线。姐姐们心灵手巧,我就不行,学不会织毛衣。”
姜菱觉得没啥难度,不过她不敢把话说死,“不知道,一切得等成绩出来才知道。”
韩瑞雪是已婚人士,说她在谈恋爱,那就是说她有情况呗。
“姜菱这丫头学习认真,肯定能行。”
多付出一些成本,或许只需要投放一个广告,比费尽心思在各个地方媒体上投放广告更好的效果。
同事们心中了然,想必是考完试了。
还以为这小丫头要离开日化厂,办公室要少了许多的快乐,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姜菱用眼神上下打量他,仿佛在说,还装。
他刚才还问了姜菱是不是发现了,有本事就不要漏出口风嘛,现在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姜菱傻了才会相信他。
宋观书心中赞成姜菱这句话,他还加了一句,“不想说,就回去。”
这还不都一样。
宋观书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是误会吧,可能是我铺被子的时候,不小心压在了身下。”
宋观书手脚冰凉,从前他生气的时候,姜菱不管时间多么紧急,都不会把他丢在一旁。
韩瑞雪迅速搬离了刘家,不过没有住进那位离异的供销社主任家,而是租了孙老头家的西厢房,住进了刘老太和刘磊刘彤祖孙三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宋观书想要赶快将陈向阳给打发了,于是问他,“出了什么事,有话直说。”
姜菱挺佩服陈向阳这一点,这人跟大姐大姨的人缘特别好,大姐大姨们是新鲜八卦的持有者,因此陈向阳知道特别多的八卦。
姜菱提出的建议,宋观书从来就没有反对过,
明明家里没有外人,陈向阳却像是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圈。
姜菱不太在意究竟考了第几名,对她来说只要能考上,无论第几名都行。
宋观书对于姜菱的想法表示认可,“先不急,慢慢来,可以投广告,尝试在更加权威的平台上投放广告作为宣传。”
供销社的主任,丧偶带着个女儿。
姜菱哪知道这人一瞬间想了那么多,不过她还急的宋观书气性大,离开前不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而是他们几个人都靠着织毛衣赚钱补贴家用,按照难易程度补贴家用。
叫陈向阳回去跟厂里商量,看是把韩瑞雪调到别的地方,还是给直接开除了。
果然,人又被姜菱给逗恼了。
宋观书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很红,一定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只有含羞带怯这个词了。
尤其是她下一句又说了,“婉月姐说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带我去吃。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空,我现在就想吃了。”
“你吓死李姐了。”
“售货员大姐说,我不去出差的这段时间,刘建设刘科长总来供销社找韩姐,好像是怀疑她跟供销社的主任有一腿。”
姜菱固定住宋观书的头,叫他直视自己,“如果呢,某人告诉我,他是因为晚上的时候想跟我一起睡觉,所以才将被褥藏了起来,那我呢就愿意让他梦想成真。”
她是想要离那糟心的一家子远一点,短时间内找不到空房子,韩瑞雪最终选择在她前夫的前妻住过的地方。
李春娇看见她之后忍不住打趣道,“什么事儿呀,这么高兴。”
是不是确定了他的心意,就觉得他可以被敷衍了。
没关系,姜菱更好奇别的问题,“可是你为什么在睡觉的时候,把我的被褥压在身下,害得我在睡前找不到被子。”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姜菱啧啧两声,“你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桂哥考虑说,在当地的电台报纸投放广告,就像是在北城那样。”
好吧,怪他,全怪他。
终于考完了所有科目,宋观书笑着同她说,“晚上去国营饭店吃饭?”
住在独门独院,又不主动向外社交。
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回到家以后,即便是婆婆闹事,她也不屑于跟对方一般见识。
不如全日制更有含金量,同时考试的难度也比全日制的低。
不敢问姜菱考得好不好,生怕考得不好影响她下一场的发挥。
“我感觉韩姐不是那种人。”陈向阳没有一味相信传言,他有自己的判断。
韩瑞雪出于跟婆婆作对的目的,答应了陈向阳去做售货员。
有老婆孩子的男人晚上不可能陪她,唯一可能性就是这男人目前单身,包括还没结婚、离异以及丧偶三种可能性。
这前后院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比丈夫怀疑媳妇出轨更炸裂。
“哎哟,这小嘴儿真甜。”李春娇只恨姜菱的工位不在她的身边,否则就能立刻捏捏她的小脸。
姜菱没忍住问道,“跟你谈的?”
她工作得不错,每月底薪加提成数量很高,比刘建设这个保卫科科长的工作还要高。
李桂带着陈向阳去出差,家里就只剩下他,事关能给姜菱买多少条漂亮裙子,他得上点心。
提出的建议被一口回绝,刘建设越发相信他妈刘老太说的话,怀疑韩瑞雪不是不舍得工作,她是不舍得外面的野男人。
四月份考试,五月份才会出成绩。
在家做家庭主妇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日子还有这样过的一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观书终于出来了
姜菱晒了许久的太阳,眯着眼睛看他,“都听完了?”
“嗯。”
懒得自己站起来,她伸出手叫宋观书拉她。
“回家。”
第 76 章 第 76 章
回家?
宋观书想起了离开厂里去接姜菱之前,陈向阳说过晚上一起吃饭庆祝。
他伸手把姜菱拉起来,不动声色问,“这段时间辛苦了,出去撮一顿?”
姜菱也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回家吃饭虽然省钱,却需要宋观书忙前忙后,于他而言很累,不如出去吃更省事。
“好啊,不过今天我请客。”
宋观书不跟姜菱争这个,反正他的钱全是姜菱的,谁付钱都一样。
宋观书曾经在北城大学读了四年书,对学校内部倒是熟悉。
对学校的周边就不是很熟悉了现在跟几年前大有不同,他读书的时候学校周边哪有那么多卖东西的小摊子。
时过境迁,宋观书只能算半个校外人,压根不清楚学校周边有哪些小餐馆,就更不知道哪一家更好吃。
最后没能在学校附近吃成,宋观书带着姜菱回了纺织厂附近吃东西,是去了他和李桂偶然来的一家饭馆,味道还不错,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感觉这味道姜菱会喜欢,想跟她一起来吃,总是没有找到机会。
姜菱果然喜欢,一共吃了两碗米饭。
酒足饭饱去结账的时候,宋观书还没忘等着他们一起回去吃饭的陈向阳,让店家把桌上没有吃完的饭菜给打包好。
两人每次出来吃饭,只要桌上有剩饭就会打包带回家,这次姜菱也没有意外,以为是跟往常一样。
姜菱和宋观书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天擦黑,家门口蹲着个人。
看那个大体格子,一眼就能认出是陈向阳。
“不舒服。”
他没有从姜菱口中得到过正向的反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让没有安全感的人信心全无。
姜菱不是傻子,能感觉到他今天的问题在试探什么,她心里觉得好笑,捏了捏他的脸,“傻不傻啊。”
装可怜的时候,宋观书会希望能寻求到姜菱的怜惜。
姜菱伸出手,理所应当享受着他的照顾。
宋观书很有求生欲,“没有,我偶尔跟他们一起吃,不经常不出去吃。”
至于说,他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有反应,难受的又不是她,是他非要跟她一起睡。
姜菱都无所谓,“行吧行吧,快一点。”
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甜蜜滋味,不光如此,姜菱在许久之前,对待他就与别人不同。
刚说完,她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
宋观书不答,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宋观书擅长归纳总结,他将第一次的失败归结为太舒服导致轻松大意。
宋观书直勾勾地看着姜菱,“你更喜欢他,更喜欢佟婉月。”
她早上睡得太沉,不知道宋观书什么时候起来煮的粥。
这简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对待陈向阳比对你更有耐心了,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我哄你的时候难道不是更有耐心吗,你这人难哄得很,要哄好久才能哄好。陈向阳那个傻子,说两句好听话,他就被哄好了。”
如果陈向阳对于他来说跟陌生人一样,宋观书就不会在寒冷的冬天把人从河里捞出来。
撒娇似的呢喃在她耳边响起,“很快的,很快就不疼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让宋观书感觉到了不舒服。
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很难打破那层隔膜,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他的身体。
顺着锁骨一路向下,许是过于激动,他的吻时重时轻,他咬重了的时候,姜菱不会忍着,一巴掌拍过去,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巴掌印,看起来像是被家暴了。
不安慰还好,安慰完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更绷不住了。
是不是第一次的时候表现得太差,让她失望了。
姜菱催着宋观书赶紧去开门,把他陈向阳带进家里。
毛巾虽然不算小,围在他的胯间,那真是还不如不遮。
姜菱皱着眉说,“你找一条毛巾遮一下嘛。”
宋观书时刻注意着卧室的动静,听见轻微的响声就凑在门边看一眼。
陈向阳狠狠捶了好几下胸口,才将那口饭咽下去。
拉着她的手去脱衣服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他想她是愿意了。
知道姜菱油嘴滑舌,宋观书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她,他认真思考,如果是跟陈向阳受了委屈要牵手拥抱,姜菱会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
许是春天到了,许是今晚的气氛很好,许是宋观书喘得很好听。
她觉得没有啊。
心中好像有烟花炸开,语气却愈加的可怜,“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不欺负他了?
在心上人面前,结果
“什么你们吃饭了!”
陈向阳很委屈,“我下午的时候还跟哥说了,说等你查完成绩,咱们一起吃饭。”
“为什么会这么说?”
拿着饭勺的某人原以为经过昨晚,两人能够更近一步,结果姜菱却说他……
姜菱自然知道第一次的话,比较快正常。
“对呀。”
不光是男性自尊,还有事关有没有下次的问题。
宋观书把脸放在姜菱的手上,仰头看她,将自己摆在了示弱的位置上,“你不喜欢我。”
面对宋观书的指责,姜菱只能遗憾地表示,“我以后肯定不欺负你了。”
结合宋观书刚才的问题,难道他是吃醋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含金量不高,叫他一惊一乍,就觉得这是个很牛的学历。
姜菱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陈向阳没有什么耐心,两句说不清楚,就要开始嘲讽,或者吼他。
这说得好像是姜菱会在拈酸吃醋,是在乎他,宋观书心里受用极了,却跟姜菱告状,“姜菱,他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姜菱把玩着她的精致面庞,这么好看的脸,是怎么长出来的呢。
出去吃饭还是宋观书提出的建议,姜菱一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人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这个时候,他一句安慰的话都听不得。
在与姜菱的目光相对中,宋观书很快败下阵来,他把暖壶里的热水倒进盆里,“要我帮忙吗?”
这副表情出现在别人脸上,姜菱只会觉得丑陋恶心,可宋观书他不一样。
姜菱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啊。”
姜菱又问了他一遍,“吃饭了吗?”
姜菱懒得再赶他了,把宋观书当成个大娃娃,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他,有利于快速入眠。
本来想要落井下石两句,但是宋观书的样子太可怜,她便安慰道,“第一次嘛,很正常。”
“行啊。”他搞出来的东西,理应他来收拾。
这人身下某物存在感极强,分明已经两次了,还是很有活力。
被顶出个不同寻常的弧度,就很……糜乱。
姜菱耸肩,“证明你也知道我对你更好啊。”
姜菱爬起来穿衣服,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神色,等她穿完衣服转回头时,宋观书脸上又挂上了如常的笑容。
她怎样对待他们?
他问的时候没想到姜菱会同意。
他的脑回路难以被理解,不过姜菱还是想要试着弄清楚。
虽然看他生气,有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他像是在撒娇,实际上却是试探。
他这个态度,姜菱很满意。
视线在他小腹上扫过,宋观书顿时心领神会。
这人还没完了,看在脸的份上,她忍。
得亏宋观书在外没有光膀子的爱好,要是叫外人看见,这还真是说不清了。
他委屈巴巴地说,“你总是欺负我。”
口水都吃了,也不差这个了。
所以说,他的确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想呢?”
睡前做了一会双人运动,姜菱晚上睡得很沉。
姜菱问他,“吃完了没?”
姜菱耸肩,“你很矛盾,我都说了不欺负你,你还不愿意了。”
“你对他更像是亲人,对我不是的。”宋观书不是傻子,能感觉到姜菱跟他之间一直存在着一层隔膜,哪怕已经做过了十分亲密的事情,她还是时刻想要与他划清界限。
最后一口饭噎在嗓子眼里下不来,不知道是被宋观书这句话给刺激的,还是饭菜太干,没有热汤溜缝导致。
姜菱笑了笑,“抱他们,亲他们,还有……”
“谁说我没有考上的,我可是姜菱,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道理。”
姜菱帮宋观书解释,“你也知道你哥记性不好,下午的时候太过慌乱,忘记了这件事。”
心头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姜菱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姜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宋观书不确定她的想法,怕那句话惹了她生气。
第二次,确实比第一次的时间长了很多。
姜菱没忍住笑了,“你是去饭馆吃饭,又不是去什么不正经的场所,你怕啥呀,不用故意解释。”
宋观书眼神闪了闪,“你也喜欢吗?”
宋观书他懂事地说,“你上次说不可以。”
“如果我更喜欢陈向阳和婉月姐,那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们。”
宋观书愣了愣,然后小心问道,“我帮你看一眼,有没有磨破?”
笃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你不喜欢我。”
宋观书却不甘心,他缠着姜菱,“这次是意外,再试一次,我……”
姜菱是真的想不通,怎么会因为吃醋,得出结论说他更喜欢佟婉月和陈向阳。
不过她对待陈向阳这个傻子的态度更凶,是真的。
“姜菱你考上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好像刚才那个安慰姜菱的人不是他。
姜菱一贯以自己的状态为主,她没有感觉到书上说很舒服的感觉,反倒是弄得身上黏腻腻的。
他急于解释,“姜菱,这次是意外,你知道的,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姜菱不是很能理解,陈向阳为什么会觉得她没有考上。
姜菱感慨道,“长得这么好看的小脸,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他脸上出现脆弱的表情,她只会更加兴奋。
可是宋观书跟陈向阳又不一样,对待傻子和正常人肯定不能用一种方法进行沟通啊。
姜菱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了。”
今天晚上是等不到了,姜菱拿出打包回来的饭菜,“我跟宋观书刚才吃过了,怕你现在没吃饭,特意给带了一些饭菜。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陈向阳没有心眼,姜菱说忘了,他就信了她的话,反而问她,“这家店的味道很好吃吧,我跟哥经常去吃。”
姜菱差点气笑了,“你以为自己是带螺纹的吗,怎么可能磨破,想得倒是美,还不是你技术太差,不觉得舒服,只觉得疼。”
想要岔开话题。
陈向阳吃完饭以后就回了家,家里只剩下姜菱和宋观书两人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家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开心了。
“我送你去上班。”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希望姜菱可怜他,又不想让姜菱觉得他是真的没用。
吻从眼尾慢慢地到了唇上,借着她的靠近,宋观书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帮忙一点点脱去外衣、裤子。
姜菱那句不用还没说出,他就微笑看着姜菱。
她很快就想不了那么多了,某人的尺寸犯规,她疼得想要踹他。
陈向阳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你们怎么才回来?”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姜菱没考上。
吃她的醋,还是吃陈向阳的醋?
宋观书哦了一声,听话地去找毛巾了。
陈向阳又不会跟宋观书生气,他嘿嘿笑了两下就好了。
浑身像是散架了,姜菱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莫名感觉他有点可怜,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圣母心泛滥,姜菱咬牙切齿说道,“行。”
陈向阳正在大脑中琢磨,应该怎样安慰姜菱呢,没听见她问的这句话。
姜菱无奈笑了笑,“你觉得我更喜欢陈向阳,不喜欢你?”
他吃了一筷子,尝出了熟悉的味道,“这个是不是翡翠街最里面的那家店?”
“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可是她刚才又干什么了呢,问陈向阳吃不吃饭,在他差点噎死的时候给倒了一杯温水,还安慰了他一句。
宋观书生了个跟外表不合的尺寸,他第一次又没有什么经验,虽然才两次,姜菱却感觉很难受。
是很快。
她对宋观书那可比陈向阳好多了。
她很不耐烦处理这些问题,不过宋观书现在的模样,意外的可口。
单纯看成绩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吗,很显然不需要。
枉宋观书聪明一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姜菱具体说的是哪一种对待,他呆呆地问了出来。
发现姜菱醒了,他才推门进来,“你先去洗个脸刷个牙,就能吃饭了。”
光看他蹲在门口垂头丧气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现在吃没吃饭。
他长得好,每天光是看见他温和有礼地笑,姜菱就很想看他流泪的样子。
这人脸上的表情与平常无异,唇齿间溢出的闷哼暴露了他并非表现得那般轻松。
她想说什么,还是算了。
宋观书握住姜菱的手,“不,不行。”
姜菱擦洗干净去穿睡衣,就看见洁癖很严重的宋观书正在用她用过的水擦洗。
宋观书微微仰着头,能看到樱粉唇瓣越靠越近,落在他的眼角。
也许是三者兼有之。
怎么问的是喜欢陈向阳和佟婉月,现在就又跳到了不喜欢他的这个问题。
对待他的态度对待陈向阳?宋观书想到了一些他和姜菱之间的亲密事,脱口而出,“不可以!”
宋观书不甘心,“那不一样,你对我或许跟对他不同,但这不代表你更喜欢我。”
他像是快要碎掉了,“抱歉,我会改进的。”
“没考上也没有关系,下一次早做准备,我相信凭借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考上。”
这不一样。
宋观书现在听不得跟快有关的词,他愤愤地在姜菱胸前咬了一口,没有用力,犬齿摩擦着皮肤,像是在磨牙。
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确实是很快,不过不是不疼了。
面对着宋观书的控诉,姜菱也在反省自己,难道她把陈向阳当成亲人,没有把宋观书当成亲人。
宋观书脸上难得出现呆愣神色,随即就是难以掩饰的羞愤欲死。
他执拗地说,“再试一次。”
“那你要是觉得我对他更有耐心,那我以后像对他一样对你,用对你的态度对他,这就行了吧。”
所以这一次,他非常小心,尽管舒服得头皮发麻,也绝对不能放松。
某人尚且不知喜好被精准把握,宋观书这副模样,她实在是喜欢。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姜菱出门前特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脖子耳后,都没有被留下痕迹,她才放心地去上班。
迅速察觉出姜菱这话的意思。
他不安地想,还会有下次吗?
姜菱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就用陈向阳那个专属的杯子,“赶紧喝点水顺一顺,我知道你没有那意思,他误会你了。”
姜菱没有在哄他。
陈向阳的视线在姜菱和宋观书之间来回转,他一边吃饭,一边跟姜菱保证,“菱,我替你看着哥,保证不让他在外面乱来。”
宋观书死死盯着黑色记号留下印记的玻璃杯,姜菱都没有这么哄过他。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姜菱能对他好一点。
“你对他很有耐心,对我没有。”
陈向阳不会怀疑姜菱和宋观书,虽然没能一块吃饭,看见带回来的菜色丰富,有菜还有肉,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陈向阳这个傻子,只靠着一面之缘就能够获得姜菱的青眼。
姜菱刚才是说,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要洗澡,睡觉。”
她起床的时候,房间内已经飘满了米粥的香味。
出了门,才发现宋观书是早有预谋,自行车的后座上被他绑上了个坐垫。
陈向阳委屈巴巴地摇摇头,“等着你们一起吃呢。”
看见姜菱脸色怪异,他赶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姜菱她没有拒绝,像是一层层的剥开笋衣,她的手轻轻拂过肌肉紧实的背部,每一次的触碰,都让他抑制不住地颤抖。
宋观书把水倒掉回来,非常自觉地爬进了姜菱的被窝里。
就这?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似乎很难弄清楚宋观书的脑回路,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姜菱笑着说,“我以为你也挺喜欢他的。”
仿佛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姜菱瞪他,他却神色如常,“上车,快迟到了。”
不过,后座绑了个垫子,坐起来的确舒服。
大概是说了他技术不好,深受打击,怕被抛弃,姜菱感觉宋观书最近,急于表现自己。
还想缠着姜菱证明自己。
第 77 章 第 77 章
上次是因为荷尔蒙的冲动,没了那种环境,姜菱没有非常强烈的欲望,想到事后还得洗澡,尽管有人伺候她,还是觉得很麻烦。
姜菱拒绝得也很干脆。
宋观书确实是想要证明自己,嘴上偶尔跟姜菱说这个,心里不是特别急。
一定得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万一没有把握好,以后姜菱不给他机会怎么办。
姜菱不知道宋观书这个想法,这几天发生了件大事,她忙着看热闹呢。
离了婚的刘建设忘不掉韩瑞雪,同时他觉得韩瑞雪没有搬离钢铁厂家属院是不舍得他。
说离婚不过是女人要面子,想叫他说两句软和话。
虽然男人的面子比天大,可是媳妇跑了,不哄不行,再找个媳妇要花费的成本比追回韩瑞雪的高。
刘建设把过错都推到刘老太身上,是刘老太总在他耳边说韩瑞雪的坏话,也是刘老太撺掇他去韩瑞雪工作的单位去闹,一切都是他妈的错,跟他本人无关,他只是个被恶毒婆婆蒙蔽的可怜儿子罢了。
离婚之前,韩瑞雪还有可能相信他这套说辞,她在外工作之后学精了,才不会被刘建设这些话给蒙骗了。
前婆婆刘老太不是好人,刘建设是她儿子,那也不是个好玩意,娘俩没一个好东西。
韩瑞雪好容易离开刘家,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回去的。
刘建设也是个神人,为了表决心,甚至将刘老太给送回了村里,连带着刘磊刘彤一起。
别管刘老太原本什么样的名声,刘建设为了追求前妻把母亲儿女送回农村,他现在的名声比刘老太的还坏。
睡梦中突然被摸,她吓得以为有鬼,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
临走前,姜菱还不忘安慰他,“没事啦,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经过姜菱的提醒,邻居们想起了刘老太还有刘磊的一系列壮举,刘老太是个坏老太太,刘磊是个心思恶毒的男孩子。
“你们俩简直就是那西门庆与潘金莲,被我撞破奸情,去想要杀我灭口,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但刘建设最近因为把亲妈和亲儿女送回乡下,名声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大家都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身上都穿得格外清凉,顶着鸡窝头就出来了。
陈向阳晚上睡得死,听见女人的尖叫声,他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来到了院子里。
姜菱非常匆忙地出了家门,再不赶紧去,她怕人家都打完了。
这声音虽然不陌生,但是大晚上出现在她家里,这狗男人打着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他大晚上出现在女同志家里,谁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隔着布料,跟它打了个招呼,刺激得宋观书身体一抖。
“你再苦心钻研几天啊,过几天再找我。”
已知亲妈和亲儿子都不是什么好货,难道他还能是好人?
她忍不住感慨,“生儿子不如生叉烧。”
真正动手的人是韩瑞雪,她手里拿着扫帚,像是打老鼠一样往他脸上拍。
好容易得到许可,宋观书拉着姜菱的手帮他脱衣服,衣服都脱到一半了,房后传来了吵嚷声。
要是放在以前,大家肯定无条相信刘建设的话,陈向阳和韩瑞雪被泼上一盆脏水也无从解释。
俩人站在一块,陈向阳才更像是保卫科的。
离谱中带着两分意料之中的感觉。
姜菱坐在家里看见了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荒凉,虽然都是这老太太自己作的。
“哎我草,你还真打啊。”
偷着看书,这事说起来不光彩,宋观书没想叫姜菱知道,但是姜菱还是知道了,
这跟她喜不喜欢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刘老太或许不是个好人,但她是真心疼刘建设这个儿子恶毒,被儿子送回村里是件丢人的事,为了刘建设的名声,她一句也没敢嚎,收拾了行李就带着孙子孙女坐上了回乡的客车。
他本就因为这一举动,顶着巨大的压力,被同事邻居诟病,韩瑞雪不愿意跟他复婚就算了,还在外到处说他的坏话,刘建设甚至想出了一招险棋。
有着丰富的爬墙经验,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了院子。
刘建设虽然是保卫科的科长,站在普通人面前很能唬人,但站在他面前的是身高一米九多,虎背熊腰的陈向阳。
他打不过陈向阳,怕被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打死,刘建设高声呼喊,“有没有人,来人啊,陈向阳要杀人了。”
韩瑞雪跟刘建设离婚,刘老太婆孙三人只能算次要原因,根本原因在刘建设身上。
韩瑞雪睡觉前把门和窗户都锁好了,她没有想过有人会进来。
他拉住了姜菱的手,放在了已经兴奋的部位上。
韩瑞雪被刘建设捂住嘴巴,再难喊人,挣扎中发出了一些响动,吸引了陈向阳。
邻居们不可能冒着被韩瑞雪打的风险救他,就是保卫科的下属都不可能帮他。
前夫把令人讨厌的前婆婆前继子送走,即便是刘建设到处宣传,这都是为了她,韩瑞雪却没啥感动的想法,就更不可能复合了。
紧接着,姜菱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
论年纪,陈向阳小刘建设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姜菱肯定要站陈向阳啊,她笑着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刘科长不愧是刘大妈的亲儿子,说起话来真是一模一样。”
他心中迅速出现了个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姜菱整理了下衣服就要出门看热闹。
“我也是。”
“我说韩瑞雪怎么非要跟我离婚呢,离婚以后也不舍得搬出家属院,原来是跟你小子搞在了一起。”刘建设骂骂咧咧地对着陈向阳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这次发现,要一直被你们蒙蔽。”
陈向阳单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张脸涨红,“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半夜溜进韩姐的屋子,我以为进了坏人,才过去帮忙,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正房住着的孙老头一家子全是老弱病残,不会给刘建设出头。
别看已经是晚上了,跑出来看热闹的邻居可真不少。
“你怎么能帮着他打我,咱俩才是两口子,你是傻了吗,陈向阳是外人啊。”
韩瑞雪挣扎得更加用力了。
虽然都是在梦中被吵醒,却没有人有怨言,大家都长了一颗爱看热闹的心。
他们一家子跟陈向阳相处得不错。
这个季节,外面的猫都在叫春,更何况人呢。
姜菱走近,发现陈向阳没有打人,他充其量起到一个控制犯人的作用,压住刘建设。
在厂领导心中,刘建设原本只是男女关系混乱,管理不好家庭,现在好嘛,还多了个不孝顺母亲,对亲生儿女无能的印象。
翠儿怕陈向阳做错事,打开大门放邻居进来。
姜菱趴在后门的窗户上看,错过了宋观书接下来的那句呢喃。
刘建设恼了,指着姜菱骂,“你一个已婚妇女,为什么护着他这个没结婚的小伙子,你俩是不是也有一腿。”
“姜菱”
刘建设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我,是我。”
宋观书这下是真的没有脸再挽留姜菱了。
这说的是宋观书背地里看小某书,意图通过书本上的知识指引实践一雪前耻。
老话常说,夫妻过日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要是跟韩瑞雪睡上一觉,叫她回忆起他的厉害,说不定她就愿意跟他复婚了,而且也能解决他的某种需求。
她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姜菱,像是看见了唯一能管熊孩子的家长,她赶紧说,“姜菱,你快进来管管向阳,我听着声音不对劲。”
姜菱没打算拿着书去质问他,又将书放回了原处,她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宋观书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刘建设家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唯一能无条件护着他的人已经被他送回老家。
见到有人来了,即便是被当老鼠打,他说话都有底气了。
宋观书在炒菜,闻言放下锅铲,“你喜欢女儿?”
刘建设嚎得很惨,不知情的人听见以为是出了人命。
宋观书勾住了姜菱的小拇指,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监视陈向阳只是她的借口,想看热闹才是根本目的。
晚上孤枕难眠,刘建设分外想念娇妻在旁的日子。
说干就干,刘建设不是第一次爬孙老头家的墙了,从前经常晚上爬进去给李君和刘老太送钱。
声音是从孙老头家院子里发出的,在街上就能听见刘科长破防地骂道,“这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陈向阳你耗子多管闲事啊。”
姜菱,“别闹,我好像听见陈向阳的声音。”得看着他,不能让他又出来惹事。
她无意间翻到了宋观书看没看完藏在柜子里的书,简单翻了几页,在这个时代算是大胆黄暴,放在后世只能算是肉星子。
逢人就说,刘建设这老登把刘老太和刘彤刘磊送回村里,是因为不愿意养活亲生儿女和亲娘,连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轻易地抛开,这人太过无情无义。
瞬间如遭雷劈,他瞳孔微微放大,姜菱她竟然知道。
他一眼看见出现在门边的宋观书,大喊,“小宋,你一定得查清楚,不能像哥哥一样,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了绿帽王八。”
宋观书不放心姜菱,怕她被人给欺负了,穿上脱了一半的衣服,把门锁上,循着声音跟了过来。
他竟然会跟来,姜菱很意外。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问他,解决完了吗?
“你来得还挺快呀。”
宋观书:
第 78 章 第 78 章
宋观书气地捏了下姜菱的手,却不舍得用力,像是在揉。
落在邻居眼中,跟调情似的。
刘建设刚才信誓旦旦的偷情说,因着俩人亲近的举动不攻自破。
姜菱耸肩,“看吧,我就说他跟刘大妈真的很像,难道大家没有被刘大妈用恶毒的揣测伤害过吗?”
怎么会没有呢。
在李君进局子之前,刘老太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别人家说闲话。
一来可以占便宜,在人家家里吃点零食点心。
二来嘛,谁家过得好,就会被她造谣。
刘老太不是说这家的儿媳妇出去偷汉子,就说那家的儿子跟寡妇有一腿,就连没结婚的大姑娘也难逃她的编排。
其实根本没那回事。
经过姜菱的提醒,大家都想起来曾经被刘老太支配的痛苦。
甚至对于刘建设说都跟陈向阳有奸情,那是百分百不相信。
韩瑞雪也想起了婆婆说她不安分守不住,明明她跟供销社主任之间没说过两句话,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却去单位上闹,害得她差点丢掉工作。
她不怕名声差,最怕失去工作。
只要工作在,她就有独立的底气。
姜菱虽然没有苗大嫂言语难听,但是她的话攻击性更强,更有逻辑,也更加刻薄。
他不说,韩瑞雪都要忘记了刚才那一岔。
他在厂里也算是个小领导,要让其他领导知道他说过这种话,那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走夜路不安全,容易遇见劫道的或者是鬼。
今晚这群人中,有人想叫刘建设长记性,还有人想看热闹。
刘建设: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刘建设是厂里的人啊,他十分激烈地反对。
韩瑞雪转头看向厂长和书记,“您二位怎么看呢?”
刘建设第一次开始思念起亲妈刘老太。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你老婆了!”
如果说了可以,他们就怕刚才那位不知是谁的女同志第二天带人来厂里领工资。
姜菱:“图他岁数大。”
刘建设慌了,“书记,厂长……您不能。”
观念不同,还真有人觉得刘建设的做法没错。
韩瑞雪点头。
被“领导”给批评教育,姜菱害怕极了,“我胆子小,您别吓我。”
普通的一线工人,厂长书记记不住脸,刘建设可是保卫科科长,偶尔会一起开会,还是认识他的。
一听到姜菱的部门,书记开始批评她,“你既然是财务科的员工,更应该清楚那句话的含义,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
如果保住刘建设会让工人产生这么大的意见,那确实应该认真思考。
什么是朋友?
至于其他邻居虽然是厂里人,他们是看热闹的,又不是当事人,这事儿跟他们也没关系。
邻居们:这很值得骄傲吗
有外人在,还有这么多来看热闹的厂里工人和家属,这件事似乎不能轻易地私了。
女人啊,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书记和厂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刘建设,太没有出息了,他们听说了许多有关刘建设的男女关系混乱的传闻,没听说过的恐怕还有更多。
而且还误导他们等等她没说过,是他们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
领导都在,那就更好了,韩瑞雪挨个去敲门。
被苗大嫂数落的时候,他的脸还贴在地上,别提多狼狈了。
虽然刘建设干了丢人的事情,传出去整个钢铁厂都得跟着颜面扫地。
她不擅长吵架,尤其是在愤怒的状态,她求助地看向姜菱。
眼见厂长和书记要被姜菱给说动了,刘建设气得破防大骂。“你又不是钢铁厂的工人,你在这添什么乱!”
要在领导的位置上干长久,除了一些外在的能力外,家庭稳定幸福也在考量的范围内。
领导家的媳妇以为是外面的来家里示威了,气得就要抽丈夫。
他已经是颗废棋了。
刘建设激动地大喊,“我没有说过,你别胡说。”
韩瑞雪无心让人家两口子生出矛盾,她把大门打开,露出了二十多张陌生的脸庞,别说领导太太,就是领导都吓了一跳。
韩瑞雪其实不会吵架,她不会胡搅蛮缠,也抓不住逻辑漏洞。
在大是大非面前,除了小部分极为正直的领导外,其他领导都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于是厂长就想出个拖字诀,“今天很晚了,这样行不行,明天我们几个领导碰头开个小会,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把钢铁厂的书记和领导给气的,你不是钢铁厂的员工,你来掺和个什么。
这也是原则性问题,当然是不能了。
论吵架还是得看中年妇女,跟韩瑞雪打过架的苗大嫂忍不住仗义执言,“你把孩子老婆送回农村老家,这是你做的选择,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小韩让你把人送农村。”
匆匆打开门,发现门外面站着个漂亮女人。
姜菱又不是钢铁厂的工人,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领导,您离过婚吗,还是有这个打算?”
韩瑞雪感激地看了姜菱一眼,她嘴笨,经常因为不会骂人吃了很多亏。
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骂了。
其他邻居不觉得有什么,早就知道了,姜菱从始至终没说过她是钢铁厂的工人。
“不许通知!”
姜菱捂嘴狡黠地笑,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夫妻俩离了婚,男人还能罔顾前妻的意愿强迫她上床,这跟离职以后还去原单位领工资有什么区别呢?”
刘建设:就你长嘴了
吵架的时候被需要,姜菱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
领退休金因为他们已经退休了,领工资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厂里的工人。
韩瑞雪和气地笑了笑,“不算是厂里的事情,是一些个人问题,但跟厂里也有关系,不知道能找谁解惑,思来想去觉得您更合适。”
做领导,最重要的是要有肚量。
除了刘建设本人,大家都非常兴奋地要一起去找领导。
大半夜来找男领导,这真的容易让人误会。
书记确实是生气了,如果因为这种小事生气,这显得他是个小肚鸡肠的领导。
韩瑞雪出来得匆忙,在睡衣外面披着件外套就出门了。
厂长是个笑眯眯的老好人,他问,“这位女同志,刚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们深表遗憾,你想怎么办,厂里一定尽量满足。”
姜菱兴致正浓,谁敢打扰?反正他不敢。
书记和厂长对视一眼,“这样吧,明天上午我们班子碰头开个会,肯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最先去找的是厂里的蓝书记,跟蓝书记家隔了两间的是白厂长。
还不待两位厂长和书记回答,他们的爱人先发声了,“当然不能,离了婚就是陌生人,跟前妻之间哪里还存在着夫妻义务呢。”
刘老太回村里以后,刘科长失去了强大的后援团,战斗力直线下降。
迎着周围人鄙视的目光,刘建设理直气壮说道,“她是我媳妇,我跟自己媳妇谁家有什么错。”
姜菱理所当然点头,“对啊,我在财务科工作,只是不在钢铁厂的财务科。”
问了他的部门,似乎下一步就要通知部门领导给她穿小鞋了。
刘建设家里的那点破事早就传遍整个钢铁厂了,韩瑞雪从前就在家里待着,后来去上班,除了邻居,就没有人知道她长啥样。
他一个大男人,晚上摸进人家女同志家里,即便韩瑞雪不说,周围人也能猜到刘建设没憋好屁。
书记更生气了,却不能表现出来。
“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你想跟人家复婚,把拖油瓶送回了老家,好赖话全让你给说了,她还敢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招笑呢。”
宋观书无奈地叹口气,今晚可能要在外奔波很久了。
韩瑞雪越听越气,“当初还没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的,结婚以后不用我干半点活,要不然我凭啥嫁给你一个二婚的。”
“当然不能了,你这个女同志的思想有很大的问题啊,工资是工人工作的劳动报酬,没有参与到工作中来,厂里自然不能给你发工资。”
“各位邻居们都能给我做证的!”
刘建设当然不肯去,但他的意见最不重要。
刘建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从前不知道,韩瑞雪胆子这么大。
没有人为他发声。
但是绝对不能回答可以。
书记严厉地问道,“你这个小同事是哪个部门的,真是胡搅蛮缠。”
现在还陷入强奸前妻的风波当中,他想要保住保卫科科长的位置都很难了。
钢铁厂没有辞退工人,但是有已经退休了的工人。
姜菱这话说完,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说了。
越想越气,韩瑞雪又拿着扫帚使劲拍了他两下。
不知道他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姜菱兴奋表示,“太好了,被辞退的工人、退休的工人明天都能来厂里领工资了。”
眼前的女同志过于油盐不进,很难糊弄过去。
厂领导就算想要穿小鞋,也穿不到他们头上啊。
朋友是陈向阳在被书记抓住偷笑的时候,姜菱看到他的窘迫样子,也忍不住憋笑。
“我没离过婚。”
“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永远都是我老婆!”
韩瑞雪恨不得能立刻跟刘建设划清界限,在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被姜菱打断。
姜菱挠头,“离了婚还能想要跟前妻睡觉,要是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被原单位开除以后还能去厂里领工资?”
另一个宋观书吹上线,“我哥比你好一万倍。”
姜菱惊喜地看向周围的邻居,“同志们,我觉得刘科长说得非常有道理,大家以后不用怕厂里会开除工人了。保卫科的刘科长说了,厂里和领导们的意志不重要,只要咱们工人不愿意,就永远是厂里的工人,就永远能去厂里领工资。”
厂长一旁打哈哈,“毕竟他们从前是两口子,不是陌生人,说强奸就太牵强了。”
刘建设一副管家不严,让领导见笑了的惭愧表情,可把韩瑞雪给恶心得够呛。
“不是她想怎么办,是厂里认为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呢?”姜菱还在憋不住地笑,“她跟保卫科科长刘建设同志已经离婚,有了离婚证,现在就是陌生人,厂领导认为半夜强奸未遂,这应该怎么处理呢。”
姜菱在一旁看着的都着急。
本就十分恼怒,结果他说话的时候,有人在下面偷笑,感觉到自己作为书记的尊严被挑衅。
才听姜菱说自己比陈向阳重要,所以即便这两人一起神经兮兮地笑,宋观书却没有恼。
“这位女同志是你爱人?”
“我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农村老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差点从刘建设的批斗大会,变成宋观书的表彰现场。
如果退休的工人不仅要领退休金,还要领工资,那厂里将会非常非常的麻烦。
他极为严肃地说道,“那个小同志,你在笑什么!”
不确定这回答是否有坑,他们不想回答。
“这是两码事!”
“同志啊,小刘他也是一时糊涂嘛,能不能看在你们是夫妻的份上,这次放他一马。”
姜菱提建议道,“韩姐,咱们跟刘科长一起去问问厂领导,已经离了婚的男人半夜跑到前妻家要上床这是什么行为吧,我也很想知道,离职的工人能否去厂里继续领工资。”
陈向阳怕忍不住笑,悄悄低下了头,可是他个子高,存在感极强,低下头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的,书记一眼就看到了。
厂领导被姜菱笑得心里发毛,妈的,半夜三更这女同志别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刘建设他行凶未遂,即便是送到派出所,他咬死了没有别的想法,估计也就关上几天,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出来以后继续美滋滋当领导。
姜菱也不想笑,她是因为看见朋友笑,发自肺腑地跟着一起笑。
姜菱握拳点头,她指了指身后一起来看热闹的围观邻居,“厂里的工人相信厂领导做出的决定,相信领导一定不会徇私包庇,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让坏人在领导的位置上待着,这对于普通工人来说,是一种灾难。保卫科啊,多么重要的一个部门,让一个品德败坏的人做保卫科的领导,这跟将牛羊付与豺狼牧又有什么区别。”
厂长书记脱离一线太久,就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样,他们不在意百姓的感受,却害怕民声沸腾怨声载道。
“你们还有完没完啊!”
大家都不像刘建设这般不爱惜羽毛,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保卫科科长的位置,有很大的概率能够再进一步,只是他的两段婚姻都弄得一地鸡毛,关于他的传闻满厂皆知。
不愧是厂领导,脑子就是快,结合两个问题,厂长问,“你跟小刘离婚了?”
这说得好像她来找厂领导,是为了拿好处,韩瑞雪被气得浑身发抖。
陈向阳骄傲地仰起头,那是他朋友。
姜菱说她胆子小,这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了。
他无奈地提醒道,“别笑了,书记要生气了。”
尤其是刘建设,吵架到一半,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除了刘建设之外,大家都兴奋地想要去找厂领导“指点指点”。
厂长遗憾地摇了摇头,“建设啊建设,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姜菱哦了一声,示意韩瑞雪可以继续问了,韩瑞雪不傻,她学着姜菱的语气问道,“两位领导,请问,夫妻离婚之后,男方可以强迫前妻履行所谓的夫妻义务吗?”
刘建设可听不得这话,谁不知道他是这个钢铁厂最好的男人,甚至为了老婆抛妈弃子。
刘建设能感觉到,书记和厂长都想要包庇他,瞬间他不惶恐了,反而得意地看了一眼韩瑞雪和姜菱。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姜菱没有任何畏惧,坦坦荡荡道,“我是财务科的。”日化厂财务科的。
姜菱说话难听且不留情面,她笑着说,“您这么包庇他,我还以为您也有这个打算呢!”
“我没生气。”
准备给姜菱穿小鞋的书记一脸震惊,“你刚才说你是财务科的,怎么现在又不是厂里的工人?”
姜菱含笑问,“两位领导您好,我这边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叫姜菱这么一说,这件事立刻上纲上线了。
二十多个人一起走夜路,更危险的是对方。
宋观书悄悄勾起唇角,享受老婆的夸奖。
姜菱长得好看,即便突然开口,也不会惹人生厌。
同住在家属区,厂领导虽然不跟普通工人住在一块,但距离并不远,步行不足十分钟。
“我娶了你才是倒霉,你一个女人从来不做家务,懒得要死,我一个男人不光赚钱养家糊口,回了家还得做饭伺候你。你问问,在场那个老娘们,舍得让自家爷们干这么多活。”
能在钢铁厂给她穿小鞋,算他牛。
“你那时候说了,俩孩子跟着前妻,你把他们带回家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无理取闹,两位领导看姜菱,已经觉得她非常的不懂事了。
这女人虽然漂亮,跟自己没关系,当然不能承认。
俩厂领导家前后脚在半夜被敲响大门,差点吓死了,以为厂里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是厂房着火?还是发生了其他的大事?
“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问,工人离职后,还能否向要求厂里给发工资。”
同理,韩瑞雪也不是,她自然也没在怕的。
她跟周围邻居大声揭发刘建设的罪证,“刘建设他这个不要脸的,半夜趁我睡着偷偷溜进我家,他想对我做那种事情,多亏我反应快。”
宋观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
刘建设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强奸未遂被抓起来了,他笑得十分尴尬,“都是自家娘儿们不懂事,打扰书记和厂长休息了。”
她紧紧握住宋观书的手,十分激动,“太好了,这个月我们北城日化厂发工资,你也能去领工资了,并且应该把你离职的这几个月工资补发给你,发财了发财了。”
“刘建设,你怎么在这?”
姜菱和陈向阳因为对视,又憋不住笑了,好像在嘲笑他说自己没有生气。
很可惜,他很难再进一步了。
姜菱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是不是钢铁厂的工人重要吗,您二位倒是钢铁厂的厂长,您有为厂里工人考虑过吗?”
姜菱骄傲地举起手,“我们家宋观书,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干,重点是他没有个会挑拨离间的妈。”
“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虽然媳妇不镇定,宋观书不会像姜菱和陈向阳一样笑的形象全无。
陈向阳是个实心眼,哪怕已经有很多邻居在身边,他还是保持将刘建设给摁在地上的状态,坚决不肯将人给放开。
当领导时间长了,他极为敏锐,从姜菱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嘲讽感觉。
刘建设激动得语无伦次,“那当然不一样了!”
姜菱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为什么?离了婚的前夫都能强迫前妻上床,凭什么离职的工人不配去原单位领工资?”
忙碌了一晚上,姜菱睡得可沉了。
宋观书与姜菱不同,这一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
他的额头被冷汗打湿,艰难地摆脱噩梦,他大口喘着粗气。
难得狼狈,他来不及整理,摸向姜菱的腿。
是一双有弹性的、健康的腿,宋观书松了一口气。
第 79 章 第 79 章
姜菱又不是死人,哪怕是睡熟了,腿一直被人摸来摸去,她也是有反应的。
不久之前刚经历了韩瑞雪被半夜溜进家的变态摸,吓得她以为自己也遇见了变态,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意识回笼,能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腿上捏捏摁摁。
要说是骚扰,那也算不上,骚扰的话,不是这个力度的。
宋观书这个力度,她也说不清是按摩还是医生做康复训练。
“你有毛病吧,半夜不睡觉,摸我的腿干嘛。”
姜菱觉得自己真的很宠宋观书了,这人半夜做莫名其妙的事情把她给吵醒,她竟然能忍住不去踹他,只是骂他两句。
“腿疼吗,能走路吗?”
但是宋观书问的这个问题,姜菱很难忍住不去踢他。
好端端地问她能不能走路,像是在咒她。
姜菱,“不仅能走路,还能一脚把你踹到隔壁。”
宋观书竟然对她的提议产生了浓厚兴趣,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似乎想让姜菱踢他一脚。
“可以的,没关系。”
姜菱,“你可以,我不可以。”
宋观书上下班要去接送姜菱,跟李桂和陈向阳的时间错开。
宋观书原本是蹲在地上捏腿的状态,突然被他给抱住,这个姿势非常尴尬,姜菱浑身一僵。
解决完这件事,姜菱、韩瑞雪一行人能够回家,刘建设却不能,他还得上班呢,要去面对曾经的下属,如今的同事。
最早要出差的时候,宋观书就说过当天去当天回可以,出差时间太长不行。
陈向阳记住了李桂的叮嘱,不能总去打扰新婚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其实他偶尔不在家,姜菱还更自在。
早起的时候,姜菱能感觉到宋观书怪怪的,一直盯着姜菱的腿。
李桂知道宋观书不放心家里,很少带他一块出差。
怕吓到姜菱,他不敢把那个梦境告诉她。
“我这叫乐于助人,这是非常好的品德,怎么能说它是毛病呢。”
知道宋观书在气头上,姜菱不去招惹他,他说什么是什么。
也怕叫姜菱知道他做了那种晦气的梦,觉得他在诅咒她。
从前相处不太好的两个人,如今竟然也能和平坐在一处聊天。
他想,自己才是受害者吧,为什么宋观书要这么看他,搞得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现在好歹工作了几个月,不是从前没有防人之心的傻子了。
一直被人盯着,她差点不会走路,左腿绊右腿摔在地上。
他摘下腰间围裙,“我跟你一起去。”
姜菱伸出胳膊肘拐了拐他,别说了,让宋观书把气撒出来就成,你越顶嘴他越生气。
保卫科主任的职位,由原来的副科长顶上。
乍然被降职,心里除了震惊没有别的想法,他暂时没有想到要去报复谁。
明明跟往常没区别,刘建设这心里就是觉得怪瘆人的。
是姜菱晚上睡觉的时候,惯常使用的睡姿。
更要感谢跟刘建设前妻一起争取的邻居们,正因为他们的坚守,才有他现在的美好生活。
谁能想到刘建设自己作死,晚上去骚扰已经离了婚的前妻,就这么把位置给空了出来。
能把刘建设从保卫科科长的位置上撸下来,这是韩瑞雪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陈向阳没想到,这怎么还能赖上他呢。
李桂顾家程度不如宋观书,跟家里人一起吃饭行,跟朋友一起吃饭也成。
还要感谢刘建设的前妻,那位不知道名字的英雄。
说起来,也像宋观书能干出来的事情。
姜菱弱弱辩解,“其实,我觉得刘建设跟刘老太一样,都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
钢铁厂领导班子开了个小会,商量了一下,他被降职为保卫科的普通工人。
就像是改天一起吃饭,但凡没有说到具体日期,一律当作客套话。
苗大嫂跟她曾经因为孩子的事情打过一架,那一阵子闹得很难看。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主动带着礼物上门感谢,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请她进来坐。
当事人之一的刘建设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件小事,他会被降职。
可是她很难将事情妥善处理。
能够顺利升职,他最想感谢的人就是刘建设,感谢他的灵机一动。
这是昨晚回家之前就约好的事情。
过了这段时间就把他给升上去,那要过多久呢。
脸侧就是姜菱手心,宋观书习惯性地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像小动物撒娇似的,姜菱摸了摸他的头,“好乖,告诉我为什么?”
“没关系,咱们是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怕惹了姜菱不快,他挪动姜菱手臂的时候只敢做小幅度移动。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姜菱,似乎是埋怨她不讲义气。
她善意提醒,“我跟刘建设相处的时间长,我知道他的心眼很小,你们这两天帮助我得罪了他,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要使绊子,一定要小心。”
宋观书说接送她上下班,姜菱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向阳这句出来,成功分去了姜菱头上的战火,他成为主要的被攻击对象。
陈向阳离开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巴的。
刘建设被宋观书盯得心里发毛,回望过去,对方也不躲避,冲他微微颔首。
“我等会儿要陪韩瑞雪去一趟钢铁厂,她和陈向阳啥都不是,叫人坑了都不知道,没有我不行,你自己在家玩,我很快就回来哈。”
陈向阳那个傻子不会,别人却不一定。
宋观书要是出差,家里就只有姜菱一个。
“没什么。”
已经把人给得罪了,再请周围邻居吃饭,这太过张扬。
有时候跟同学、前同事一起吃饭,也会带上陈向阳。
在他快要结束的时候递上去,成功让陈向阳被骂的时间拉长。
平白捡了个大漏,副科长的牙花子一直露在外面。
见她摔了个踉跄,宋观书赶紧走过来问她腿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人生充满了意外。
虽然领导私下里找他谈话了,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找理由再把他一点点升上去。
他出差的时候,家里还有父母孩子陪着他老婆。
可是宋观书他又开始紧张兮兮地捏她的腿,姜菱抚上他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性格偏文静,跟刘老太那个恶毒的婆婆相处,激发出她的一些血性,让她在遇见事情的时候不会闷不吭声地吃亏。
姜菱被训地低下头,“这不是看韩瑞雪没有父母亲朋在身边,这时候若是没有人站出来帮她,她得多可怜啊。”
她在被批评这件事上,非常有经验。
他俩私下里小聚,宋观书也很少会参与,带姜菱不方便,他又不舍得把姜菱一人扔在家里,多可怜啊。
她重新躺回被窝,进行熟练的威胁,“再把我半夜吵醒,你就自己睡。”
某些部位放得不够舒服,姜菱自己挪动了下,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怀里。
骂他也是顺手的事儿,“姜菱从前没有爱管闲事的毛病,都是认识你以后,被你给带坏了。”
他的头贴在姜菱小腹上,姜菱听出了撒娇一样的呢喃,“我想要找个借口亲近你。”
回去以后,韩瑞雪真诚地跟姜菱和陈向阳道谢,“我能讨回公道,多亏有你们一直在帮助我,谢谢你们。”
陈向阳看姜菱被训得可怜,替她辩解道,“其实菱也是好心。”
刘建设当过小领导,明白领导是怕他干出激进的事情来,说这种话来稳着他。
姜菱觉得,只要他收回过度关注,她的腿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姜菱不信,“啥都没有,你为什么做出这个样子。”
宋观书挺生气的,“你爱看热闹我不管,我说过管闲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惹祸上身。”
借着韩瑞雪曾经提醒过的话,宋观书郑重地跟姜菱说,“昨天在把刘建设拉下马的时候,你出力最多,难保不会被他给记恨上,这段时间出门要小心。”
她本来想请昨晚上的各位邻居来家里吃顿饭,以此感谢大家帮助了她,顺便庆祝一下。
梦中那张泪流满面的面孔换成了姜菱的脸,不管看谁,都觉得对方有可能会伤害姜菱。
他一人又实在没意思,于是他就缠上了李桂。
原本的副科长年龄比刘建设大很多,按照正常轨迹,他比刘建设早退休。他想要升职当上保卫科的主任,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刘建设高升,原来的位置空出来,他才能有机会上。
目的达成,宋观书终于能够满意地闭上眼睛。
像训儿子一样,姜菱怕宋观书口渴,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想了想,韩瑞雪就买了些糕点,给姜菱、陈向阳还有替她说话的苗大嫂各送了一份。
宋观书乖乖躺下,一直没等到姜菱来抱他,他主动上手调整,把姜菱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另一只手放在他胸前。
跟姜菱起过冲突的被他作为重点怀疑对象,刘建设跟姜菱没有发生过直接矛盾,间接因为姜菱,他痛失无私奉献带孩子的前妻,失去了跟韩瑞雪重归于好的机会,甚至如今他也不再是保卫科的主任。
听说机关大院那边新开了一家炖菜店,陈向阳拉着李桂还有醒来的秘书去尝鲜。
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熟人——赵广平。
李桂给赵广平做过副厂长,而陈向阳在赵广平面前的身份是恒久日化的厂长。
还有个独属于赵广平才有的隐藏身份,京城来的小少爷。
在他面前人模人样一身正气的小少爷,如今正笑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
第 80 章 第 80 章
跟赵广平一块吃饭的人是从小一起在大院长大的哥们,一直追求他大堂姐赵静雪,赵静雪一直没有看中他。
家世、学历、工作都匹配,没人知道赵静雪为什么没有看中丁刚。
北城日化厂资金紧张,丁刚在银行工作,赵广平想让他看在大堂姐的面子上,给日化厂批点贷款,他想要进口两条国外的生产线。
毕竟是未来小舅子,他的面子不能不给。
“但是工作上的事要走程序,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日化厂现在不好办,之前的贷款还没有还清,行里恐怕不会轻易通过申请。”
赵广平敬了丁刚一杯酒,“听我爸说你现在已经是李主任了,这贷款申请,对你而言又不是难事。”
“不管是主任还是科员,既然是为人民服务,就得按照规章程序来。”丁刚坚决不肯松口。
赵广平还不知道对方是在拿乔,他使出了自己的王炸,招摇地让服务员加一双筷子,“挺长时间没见着我大姐了,就自作主张把我大姐也给叫来了,刚子哥你不会介意吧。”
心上人能来一起吃饭,他偷着笑尚且来不起,怎么会介意呢。
“哎呀,你小子。”丁刚笑着摇摇头,“现在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突然被堂弟请去吃饭,赵静雪不明原因,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应约,到了吃饭的地方才发现丁刚也在。
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她就说没啥事赵广平不会请她吃饭。
丁刚殷勤地给她拖凳子,喊服务员加两道女士菜。
长久接收到的家教让她没有立刻甩袖离去,赵静雪沉默地坐下,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以后但凡赵广平的邀约,她一概不会参加。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同志,你一定不希望有姑娘像你一样吧。你一个勇敢的好同志,遇见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会有人指责你,该被指指点点唾弃的应该是那个混账。”
没有料到这姑娘挣扎得这么激烈,赵静雪向着一旁倒去。
赵静雪一眼就看到了从包里掏出饭盒打包饭菜的陈向阳,这位男同志虽然长得不像好人,却挺会过日子的。
陈向阳个子高存在感强,站在人群之中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赵静雪被感染,她松开了捏起的拳头,扶着这个姑娘站起来。
两相对比,赵广平很不甘心,凭什么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没见到这个样子的李桂。
陈向阳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掏出饭盒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可以当明天的早饭了。
赵静雪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竟然不是因为被骗生气。
蹲在地上的女同志哭得更惨了,她捂着衣服,无声地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去派出所。
北城大学距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中间没有公交,她得步行过去。
李桂是个聪明人,深知现在拔腿就跑更加引人怀疑。
直到将丁刚喝醉,他也始终没有松口答应贷款,赵广平有些失望。
他愤恨地说道,“你不要怕,我认识个非常厉害的公安姐姐,只要你把欺负了你的人大致样貌告诉她,她就能画出坏人的样子,将人绳之以法!”
陈向阳的性子大大咧咧,他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李桂的照顾,没有半分的不安。
陈向阳松开赵静雪想去追,怕这个姑娘想不开寻了短见。
跟李桂和宋观书身后久了,但凡有个看起来聪明的人发号施令,他都会听话跟从。
“那你们就放任这伙骗子继续害人吗?”陈向阳质问道。
赵广平和李桂曾经共事过,他知道这是个高傲的下属,至少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李桂从未有过如此上赶着的举动。
赵广平把丁刚架起来,丁刚不瘦,赵广平又疏于锻炼,光是走出店门恶毒这几步路,赵广平都走得歪歪扭扭。
听到两人的报案内容,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就着远处昏黄的灯光,一闪而过看到这姑娘身上许多青青紫紫的伤痕。
陈向阳不是因为性别不能理解,单纯因为他一根筋缺心眼。
“不想报警是不是怕被邻居指点,怕被父母责怪?”
但是看他现在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哪里像是大院子弟,更像是个市井小混混。
看赵广平扶着个男同志离开,毫不犹豫地将桌上的女同志扔下,还以为他们不熟。
对于这个曾经给宋观书下过药的人,别管她现在表现得多么诚挚,姜菱很难对她产生好感。
此时,饭馆内剩下的食客已经不多了。
今天那女同志的样貌他已经记住了,他明天去找佟婉月说这件事。
小时候大院的孩子拉练,她曾跟着锻炼了一阵子。
这女同志还是不肯说话,只是摇摇头,捂着衣服无声哭泣。
最让他看不懂的是,曾经被他整得很惨的副厂长李桂跟他是认识。
赵静雪走在半路上,听见一阵细弱的哭泣声,伴随着哭泣声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这也是跟姜菱学的,给人戴高帽。
“利用人的善良做局,将来真的有人遇见危险,还有谁敢伸出援手!”陈向阳气坏了。
已经走远了,赵静雪才说,“附近有个派出所,晚上肯定有人值班,咱们先去报警。”
站在店门口,看见赵广平的第一眼,李桂就想逃。
上当受骗,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大多数的受害者不会选择报警,只有少部分的受害者来派出所报警。
赵广平跟丁刚说话的间隙,一直在偷瞄斜前方李桂那一桌,他看见李桂一直照顾陈向阳,而陈向阳十分坦然地接受着李桂的照顾。
她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不该去管闲事的,可长久以来接受过的家庭教育告诉她,她应该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保护弱者。
赵静雪吃了两口饭,就借口有事想要先行离开。
老人常说晚上要早点回家,不仅怕是怕见鬼,也怕晚上遇见坏人。
众所周知,陈向阳是个不聪明的缺心眼,你不直说,他猜不到你的想法。
至于说坐在他对面,这位不会看人眼色行事的大兄弟,他好言好语问道,“吃饱了没,没吃饱再让服务员加一道菜。”
陈向阳脑子虽然笨,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与此同时,刚进办公室的姜菱,也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这种人的影响比杀人犯还要坏。
丁刚立马站起来说,“静雪,我送给你回去。”
国人讲究酒桌上好谈事儿,喝得越多诚意越多。
曾经以为他也是大院子弟,还是京城来的,得罪不起。
赵静雪脑子比陈向阳聪明,防备心也比他更重。
赵广平忙着跟丁刚说好听话攀交情,这时候如果突然跟别人打招呼把丁刚晾在一旁,刚才所做努力将会全部付诸东流,还容易得罪对方。
陈向阳无辜地说,“跟我无关,我路过听见有人哭,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毕竟是个女同志,陈向阳不方便上手将人拽去派出所报警。
他很着急,他想这个时候要是姜菱在就好了,她脑子聪明又活泛,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办。
赵静雪以为是被强迫的时候留下的,她脸上神色难看。
一定要把这一伙人给抓起来。
“上次多谢你提醒我,我前夫他的确不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起来。”说起来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是跟搞破鞋,被人家丈夫抓住,你知道的这个罪名现在很严重,要枪毙的,他爸妈为了让他能活命,把家里的钱全部搭了进去,还骗我说是投机倒把,让我四处筹钱。”
赵静雪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提醒赵广平。
人已经说胡话了,很显然继续再喝也没有用。
他慢条斯理地享受着李桂的照顾,并不急着离开。
“先出去。”
李桂后背急出了一身热汗。
“我们没事,那姑娘很可怜。”
先感同身受,拉近彼此距离。
陈向阳在外是日化厂的厂长,他处处以陈向阳为尊,态度十分谦卑,像极了个忠心的下属。
在送心上人回家,跟坐在酒桌上讨论工作相比,傻子都知道要选择前者。
今晚的事情透露着不对劲。
看见陈向阳和李桂站在一起,在赵广平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有点搞不清楚恒久日化厂这位厂长的身份了。
姜菱说这叫道德绑架,只对有道德的人管用。
赵广平关注着陈向阳那桌动态的同时,李桂也在偷瞟赵广平那一桌。
赵静雪晚上不回家,她要回学校宿舍,明天要给学生上早课,从家里到学校时间太赶,容易迟到。
看这女同志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遇见了那种事。
闻着身边的酒味越来越重,赵静雪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赵静雪打算离开。
赵静雪本打算离开了,这人不去报警,她留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得赶紧回宿舍,再晚就回不去了。
派出所的值班公安睡得好好突然被吵醒,脾气不是很好。
许是想到姜菱,经常被她的嘴炮耳濡目染。
李桂在心里给他鼓了个掌,这真是个大大方方的好孩子。
赵静雪转头额外多看了陈向阳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认识那么厉害的人。
赵广平自然看到他了,也看到了站在陈向阳身边的李桂。
“我不去派出所。”
天色很暗,没有人注意到陈向阳的眼眶发红。
于是他镇定自若地带着陈向阳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
他急都要急死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带着这个女同志报警,抓住那个人渣。
值班公安无奈说,“我也想除掉这群人,关键得听领导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丝毫不考虑她一个单身女性走夜路也不安全。
更像是偶然遇见的。
第二天,陈向阳就去分局去找佟婉月,把昨天晚上遇见的事情说给她听。
没有人愿意被利用,尤其她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她自尊心格外强。
看见他们桌上的有两人站了起来,他顿时心头一松,这明显是要散局的节奏。
身边都是聪明人,很少遇见这么蠢的,赵静雪没有解释。
大院长大的女孩子,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女同志要好,轻易地就将这姑娘扶了起来。
等不到赵广平离开,李桂只能寄希望于陈向阳赶快吃完。
陈向阳觉得他找的这里有很没有道理,他不能逼着人家公安去工作。
陈向阳这个脑子也学到了几招,他语重心长说道,“姑娘,我知道遇见这种情况你一定很难过很慌张。”
那么,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是徐友兰,她来跟姜菱道谢。
赵静雪自己有判断能力,自己几分钟前才见过他,他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成这种事。
很明显的仙人跳,为了不成被当作强奸犯,只能花钱消灾。
这姑娘抬起头看了他和赵静雪一眼,然后轻轻点点头。
作为女同志,赵静雪能够理解她的心理,是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怕成为邻居议论的焦点。
“你们俩都没事吧?”
“没事吧。”
听见陈向阳说还有更多女孩会被欺负,她最终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跟他离婚了,我要回老家,临走之前跟你说一声,很抱歉曾经给你和宋观书带来了困扰,希望你们能原谅。”
这公安叹口气,“算你们运气好,我直接说了,那女人是个骗子,遇见男同志就会跳出来个表哥,说你欺负了她,要拿钱,不然就报公安。”
她要是走了,陈向阳就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赵静雪不喜欢丁刚,不愿意被他送回家,干脆就不回去了。
既然是这个原因,陈向阳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那个坏人欺负了你,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他不会满足,他还要继续害人,还将会有更多像你一样可怜的姑娘被欺负。”
赵静雪尊重这位女同志做的决定,她对陈向阳说,“这位同志应当有不能报警的原因,我尊重且理解你做的决定。”
“男同志花钱,女同志就比较可怜,会被拖进巷子里,结果你们应该能猜到。”
赵广平跟大堂姐打了个招呼,“已经买过单了,刚子哥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家。”
蹲在地上的姑娘衣衫凌乱,这男人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
这个姑娘向着巷子深处跑了进去。
盼望着,盼望着,那俩人又坐了下去,李桂的心碎了。
赵静雪在北城大学做讲师的时候,就以严厉著称,她用上了最和缓的语气说,“同志,我想你应该是遇见了一些事情,附近的派出所夜间也有人执勤,我们带你去派出所吧,去了派出所把你遇到的事情告诉警察,好不好?”
李桂给赵广平当下属的时间不长,不知道赵静雪是他的堂姐。
“回老家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走歪门邪道了。”
是外面的挫折让他变得更懂事了,还是说眼前这人的背景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可小觑。
越是靠近,男人的说话声越发清晰,“姑娘,你被哭啊,你要是遇见事儿了,咱去派出所找公安。”
率先等到赵广平离开,李桂心里感谢了一声喝醉了的那位大兄弟。
要跟姜菱说这种丈夫背叛的丢人之事,徐友兰把姜菱叫出了办公室。
他在胡思乱想,有几次丁刚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心不在焉,惹得丁刚十分不快。
还没有成功搞到贷款,赵广平不可能放丁刚离开。
原本如今舍得下馆子的人就不多,天黑后还不回家的人就更少了。
陈向阳想不到那么多,他单纯问道,“那姑娘跑远了,咱也不知道欺负她的人长啥样,报警很难找到人。”
在饭桌上听赵广平和丁刚讨论给日化厂申请贷款,赵静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赵广平这个堂弟是把她当作利益,想要跟丁刚交换。
“你不是,刚才饭店里的哪个?”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不久前才见过,陈向阳的身高和体形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赵静雪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确实曾经有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徐友兰承认,“抱歉,是我一时行差踏错,多亏没有酿成大错。”
回想起曾经的行为,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羞愧。
即便姜菱说的这话十分难听,她也接受了。
“那个药,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以后不要下在人身上了。”其实姜菱还挺好奇她从哪儿搞来的这种药,光是闻一闻就行,这药效也太好了。
徐友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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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 81 章
“什么药?”
这让姜菱怎么说,总不能直说是那种吃了会兴奋的药吧。
徐友兰没干过,不知道什么药,就更不可能承认了,“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药,但是我没有给任何人下过药。”
见她还不承认,姜菱就直说了,“就是吃了会那……的药。”
徐友兰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她瞬间心领神会,“你是说那种药?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做这种事。”
“可是宋观书说跟你单独到院子里的时候,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香味,回家以后就觉得不对劲。”
这还真是说不清楚了,徐友兰把宋观书叫出门,是想要跟他单独说话,不是打着下药的想法。
“是不是白天的时候,有人给他下了药,刚好晚上就发作了,你知道的,宋观书长得好,又有钱,保不齐有小姑娘看中她,就选用这种方式。”徐友兰第一次尝到百口莫辩的滋味。
徐友兰为了撇清干系,恨不得化身侦探,找到下药的人,“再说了,我就算想要下药,也得趁着你不在家的时候啊。那时候你也在家,就算是我给他下了药,这也没有用啊,你说对不对?”
姜菱摇头,“不对,那天下午的时候你一直单独想要找宋观书出去,跟我问了好几遍地址,我没有把地址给你,导致你的计划胎死腹中,保不齐你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只能说人千万不要做错事,一旦做错了一件事,后面无论再发生的坏事,就会成为被怀疑对象。
徐友兰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没有下药。她只想着单独相处更容易产生感情,没想过单独相处方便下药上床。
但是这件事说不清楚。
徐友兰承认,“我确实想要单独找他,确实是存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绝对没有下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打死我都不能认。”
“咳咳咳……”
陈向阳傻呵呵地一无所觉。
“不用了。”姜菱说,“不要影响你的计划,买到时间合适的火车票不容易,你留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给我就行。”
为了不打扰姜菱和宋观书这对新婚夫妻,陈向阳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他们家一起吃饭了。
“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我前一段时间回了下乡的地方。”
怎么会有人倒霉成这个样子,“改明儿叫你哥带你去寺里拜一拜。”
姜菱面色平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宋观书一旁默默补充,“否极泰来。”
不仅专业对口,他一定知道怎么搞到这种药。
“再说了,我想要下药,肯定趁他没有防备,而你又不在的时刻,既然我当时没有找到跟宋观书单独相处的时间,就一定会改变计划,不会继续执行,反倒让你们生出了防备心,你说对不对?”
宋观书的妈?
姜菱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徐友兰或许不清楚那种药怎么搞来的,但有人专业对口啊。
对徐友兰的猜测越发减轻,她开始着重怀疑某个受害者。
“方招娣丈夫和肖兵那件事,你是不是参与了?”姜菱单刀直入,不兜弯子。
陈向阳去菜市场买了块猪头肉,买了半斤炸好的花生米,准备一个人喝点小酒。
姜菱叫他去吃饭,陈向阳带上猪头肉和花生米,还有半斤散篓子。
陈向阳看向宋观书征求意见,这件事能跟姜菱说吗。
她没有干成这件事,徐友兰不一定非要否认的。
姜菱人傻了,宋观书一直说自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怎么会跑出来一个妈。
徐友兰太过笃定,姜菱内心坚定的想法也开始动摇了,
“不好意思啊。”离开前,她郑重地跟姜菱鞠了个躬。
徐友兰从包里翻出了纸笔,把她家里的地址写给姜菱。
徐友兰把自己的地址塞给姜菱,“要是有机会去江省,就来我们家找我,我来招待你们。”
不是徐友兰,那还有可能是谁呢?
宋观书却垂下眼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水杯,不去看陈向阳。
陈向阳嘴巴塞满了食物,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说。”
不过既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姜菱真心实意地说了两句话,“只要你改过自新,就是好同志,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你能拥有美好灿烂的人生。”
徐友兰要急哭了,就没有遇见这么难解释的事情,“除了电视里,我就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药的存在,更别搞到这种药,再下到人身上了。”
姜菱吃晚饭了,她托腮看着还在暴风进食的陈向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向阳大大咧咧道,“没事,人不会一直倒霉,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陈向阳哈哈笑,“对对对,就是这词。”
前一天跟李桂出去吃饭撞见了赵广平,李桂说什么都不肯跟陈向阳再一块吃饭了。
想到曾经发生在肖兵和方招娣男人身上的事情,要说没有某种药做加成,姜菱打死不信。
姜菱不信任徐友兰,对她说的话,并未全信,她不甚在意地问道,“是什么人打听宋观书啊,对方有说过身份吗?”
徐友兰继续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打听,没有告诉他。老乡跟我说,是曾经有个女人打电话到村委,询问宋观书是不是在这里下过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问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姜菱摸着下巴说,“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缺钱,你想要从宋观书身上敲诈一笔,所以你给他下药不是为了成事,是为了让欲火难耐对你下手,为了防止你到处张扬,我们不得不只付给你一笔封口费。”
“对方说是宋观书的母亲。”
这话姜菱没有问出口,实在是疑问太多,姜菱直说,“我回家之后会告诉他这件事,多谢你。”
姜菱心中冷笑,“对啊,好日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陈向阳求助地看向宋观书,哥,怎么办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谁能想到她还会翻旧账啊。
她这次回老家可能一辈子不会再回来,下乡那段时间虽然痛苦,说起来还有点不舍得,她回村里想要跟那段日子正式地告个别。
“这样吧,我先不走了,配合你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再回老家。”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宋观书与我一起看电影,是你操作的吧,你怎么做的能跟我说说吗?”
“咳咳咳”陈向阳刻个不同,“我……”
宋观书虽不清楚姜菱为何突然把陈向阳叫来家里一起吃饭,不过家里的饭菜都是够的。
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打电话过来,村民不会把宋观书的信息告诉他。当初下乡的时候,宋观书人缘好,跟老乡们相处得很不错。
究竟方招娣男人是刚好那时候过来,还是某人故意为之,姜菱不关心这件事。
姜菱不去问宋观书,继续问陈向阳,“什么药呢?”
“村里人只知道他考上了北城大学。”当初整个公社就只有宋观书考得最好,是他们村里考出去的,村里人说出去都觉得有面子,“村里人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以为我们还有联系,就顺便问问我,村里人很淳朴,没有坏心思的。”
徐友兰曾经靠近他们的目的不单纯,别管她现在道歉态度多么诚恳,姜菱也很难跟她亲近起来。
“跟老乡聊天的时候,提到当时一同下乡的知青,村里人同我打听宋观书如今的工作单位。”
跟着姜菱回家的路上,陈向阳兴奋地问,“今天是啥好日子,叫我一起吃饭。”
事情逐渐朝着他想不到的方向发展,陈向阳都愣住了。
对上姜菱极有压迫感的眼神,陈向阳就当宋观书是默认了,他一五一十交代道,“本来没想叫方招娣男人和肖兵睡在一起,是想给肖兵一点教训,他不是总去你们家蹲点吗,就想着给他下点药,叫别人看见他丑态毕露的样子,谁承想方招娣男人这个时候回来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是姜菱主动邀请他来家吃饭。
与陈向阳的慌张相比,宋观书就表现得十分镇定,仿佛与他无关。
这让陈向阳怎么跟她说呀。
他不用回答,姜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你参与了。”
她好奇地问,“什么药呀?”
他虽然读过几年书,也只是认识字而已。
饭桌上很和谐,前半段听陈向阳讲他昨天晚上的经历,先是跟李桂一起遇见了赵广平,再是差点碰到了仙人跳,多亏跟赵广平同桌的女同志,他不至于被骗。
她本是今天晚上的火车,离开之前跟认识的人道个别,给这段时间的经历画上一个句号。
姜菱也看到了,她谢过对方好意,“多谢,一路顺风。”
徐友兰已经转身了,她又转过头说,“我最近看报纸,这段时间报纸上对于家庭作坊的雇工人数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们有影响,希望你们可以能小心一点,不要被抓到错处。”
姜菱心底疑惑,徐友兰已经承认存在见不得人的心思,为什么坚决不肯承认下药,是因为下药更见不得人,还是她果真没有做过这件事。
这下换成是宋观书咳嗽了。
他支支吾吾,“就是会让男人丑态毕露的一种药,你应该懂的。”
“春药?”姜菱笑眯眯问。
还未入伏,陈向阳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话在他嘴里咕噜了一圈,“你要是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
“你从哪里得到的药呢?”姜菱摸着下巴,“让我来猜猜,是宋观书给你的吗?”
第 82 章 第 82 章
缭绕在宋观书一晚上的怪异感,终于明了了。
他试探问姜菱,“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吗?”
姜菱似笑非笑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我今天应该去见什么人吗?”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彼此不让分毫。
迟钝的陈向阳总算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看姜菱又看看宋观书,小心翼翼问道,“你们要是有话要说,我就先回家了。”
如此有眼力见,得益于李桂的耳提面命。
宋观书微笑说道,“不急,吃饱了吗,没吃饱慢慢吃,没人赶你回家。”
这大概是陈向阳有生以来,宋观书第一次留他。
想拿陈向阳当作挡箭牌,没门。
姜菱的微笑中饱含着杀意,“我跟宋观书有话要说,你带着饭菜回家吃。”
陈向阳心想,桂哥说得果然没错,这新婚小两口之间私下里会说不适合外人听到的话。
陈向阳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人留他继续吃饭,另一个人赶他回去。
认真进行抉择,他说,“哦,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不要打架啊。”
为了不给这俩人添麻烦,陈向阳特意选择了走前门回家,走后门的话,还要有人在屋里上锁。
那种药吃多了,难道不会对身体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吗。
姜菱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别装了,你刚才的笑容暴露了一切。”
找出信封,把信纸塞进去,在信封上写上地址,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把信送到邮局。
就这样被姜菱看透内里,他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恐惧。
这么多内容,堪堪写满了一张信纸。
他不断吞咽着口水,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
宋观书这神经病是把这种药当成糖豆在吃吗?
“承认欲望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也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你那个样子。”
“姜菱,我难受,帮我。”
姜菱打水洗手,靠着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平复心情。
知道姜菱聪明,她早晚会联想到,宋观书不觉得意外。
就说是嫉妒他的男同事下的手,为的是让他乱搞男女关系,影响事业。
姜菱才不信他说他发烧,目光清明,脸上无发热迹象。
“你不是有过中招的经验,知道应该怎么搞?”
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把信塞进包里,她披下头发
从前门走,他自己就能把大门锁上。
眉目如画的青年直视她问,“说什么?”
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的。
他还有脸委屈,姜菱说,“别人什么都没说,我是基于对你的了解,而进行的合理猜测。”
真的是要被宋观书给搞疯了,每当姜菱以为很了解他的时候,宋观书就会搞出一些事情刷新她的下限。
姜菱无声地爆了一句粗口,“靠,你又吃药了!”
“药跟我无关,是陈向阳托人弄来的,你知道的,我是个好人。”
可是她好像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似乎只是在讨论那一件事。
姜菱冷笑,“要把陈向阳叫回来问问吗。”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栽赃给徐友兰,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质问她的时候,她表现出多么的莫名其妙。”
刚走到拐弯处,还没回家,陈向阳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心里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是着凉了?
她实话实说,“你俩半斤八两,甚至你还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竟然还想装傻,姜菱直截了当地问,“药的事儿。”
姜菱心里冷笑,是没用在她身上,用在了你自己身上。
宋观书捂住了头,“我的身体很难受。”
姜菱十分无语,这是又装上了病。
宋观书想,她的变化是从下班回家之后开始,那就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发烧就不一样了,伸出手摸一下就知道有病没病。
确诊了,不是发烧,而是发骚。
不过他真是糊涂了,选择了一个最不好装的病症,不管说是头疼还是肚子疼,哪怕是上了仪器检查,检查不出来问题,医生都不敢打包票说没有病。
“你不喜欢吗?姜菱很喜欢我中了药时候的样子吧。”
“可能发热了,头很痛。”
再说了,才因着他吃药的事情生气,他又做这种事,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宋观书的这个反应,姜菱最熟悉不过了。
姜菱非常不理解宋观书这个给自己下药的举动,由于太过不同寻常,她宁愿相信是宋观书在外面染到的药。
姜菱不准备帮他,他活该难受。
听到她这声威胁,明显是恼羞成怒了,宋观书才能够确定,姜菱喜欢那个时候的她。
宋观书轻声说,“不要小瞧了这家伙的人脉朋友。”
说到糖豆,姜菱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别是某种不好的会上瘾的药吧。
“是啊,你为什么会给自己下药呢?”姜菱冷笑,“行了,别装了,我全都知道了。”
竟然还倒打一耙,捏住他脸的手用上了力气,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指痕。
姜菱紧盯着他,“宋观书同志,请你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不要逃避,逃避是没有用的。”
他想要亲姜菱,被躲开,吻最终落在了姜菱的鬓角边上。
宋观书宁可姜菱打他,他无法接受她的冷淡态度。
姜菱反应也快,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宋观书带到了他的节奏里,而忘记了她的问题。
他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地讶异,“我怎么会给自己下这种药呢?”
他耍无赖说,“我忘记了。”
“你相信别人说的话,却不相信我。”他语气委屈,却像是在指责她。
似乎才发现,姜菱好像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即便是中了药,也没办法。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了姜菱的小指,他轻轻说,“姜菱,你应该知道,那是个撒谎成性的女人,你不要相信她,你相信我。”
在宋观书把答案告诉姜菱之前,姜菱不准备搭理他。
宋观书不知姜菱心中所想,他缠着她,高昂的灼热隔着衣服顶着她。
宋观书眼神微微闪烁,都被她看透了呢。
姜菱自以为说话已经十分口无遮拦,比起宋观书她差多了。
其实姜菱确实喜欢那个样子的宋观书,予取予求,任她掌控。
恐惧于本来面目被看透,惊喜于即便已经知晓了他的本来面目,姜菱目前仍未表现出离开的倾向。
“是给谁写信?是我认识的人吗”
“再胡说我抽你了哦。”
姜菱一副你还不承认,我不介意把人叫回来的认真表情。
既然徐友兰的嫌疑已经被解除了,她找时间给对方写一封信,告诉她是误会,至于说是宋观书自己给自己下药这件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姜菱笑着问,“所以你为什么给自己下药?”
人走了,姜菱抱着胸,好整以暇看着宋观书,“说吧。”
姜菱不知道宋观书打着这个主意,知道以后得骂一句神经病吧,都知道是你故意吃的药,怎么可能跟帮你。
就平常来说,姜菱的行动力不强。
某人视线正在紧紧盯着她,她决定找点事情做,说干就干,她找出信纸给徐友兰写信。
手还不待收回,指尖先被宋观书含住了,一下又一下,他服务得十分用力。
宋观书看见姜菱这一连串的动作,小声问道。
“不说清楚原因,你别想了”姜菱推开他凑近的上半身,无情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给自己下药。”
宋观书终于松了口,“我会有这种药,也只是为了针对肖兵的权宜之计,你放心不会用在你身上。”
先写了对徐友兰回乡生活的问候,然后把姜菱想到的说辞写上,最后祝她前程似锦。
担心姜菱和宋观书打起来,他一直望向家里,跟姜菱视线相对,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
“你哪里不舒服,我这人最会看病了,我看你捂着头,应该是胃疼吧。”
姜菱听得想抽他,宋观书还好意思说徐友兰呢,他又比人家强在哪儿了。
她透过后门的窗户玻璃,看向后面,陈向阳他刚好经过他们家后门。
今天傍晚,从姜菱一反常态把陈向阳叫到家里来吃饭,他就感觉到了怪异之处。
他的面色潮红,额头上一层细小的汗珠,最明显是他小腹下非常大的一团突起。
没想到就这么被她给炸出来了。
姜菱不惯他的毛病,她说,“忘记了就不用管它,总会消的。”
姜菱没了耐心,直接问道,“你给自己下药,也是权宜之计吗?”
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姜菱,像是被某种藏在阴暗角落的爬行动物盯上。
好人个屁,姜菱心中骂了一句,“你是说市面上不流通的药,是陈向阳这个半傻搞来的?”
“这简单,我去给你打一桶凉水,你泡在身下。”又那种不是影视作品中不做就会死的药,姜菱认为这更像是一种刺激性药物,时间长了药效褪去,啥事没有。
宋观书的眼眶微微泛红,他低垂着眼帘,看向身下,“可是难受。”
姜菱今天果然是去见了那个人,宋观书心头闪过一丝戾气。
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生气,我错了。”
嘴唇小心翼翼地贴上来,内里却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温柔克制。
他知道姜菱喜欢什么样子的自己,他极擅长伪装,靠着姜菱喜欢的样子诱惑吸引,在她靠近后突然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时候再想逃开已经来不及了。
宋观书着实是个好学生,能够非常好地理解书本上片面的理论知识,进行转化后,能够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应用到实践上来。
第 83 章 第 83 章
这厮的技术突飞猛进,姜菱第一次感觉到了沉溺在欲望中,欲生欲死的感觉。
这一晚上,宋观书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每次姜菱想要叫停的时候,会被他提前发现堵住她的嘴巴。
天将放亮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姜菱太累了,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到最后,姜菱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虽然睡得很晚,每天早上的生物钟还是让姜菱在固定的时间醒来。
她趴在宋观书身上,能感觉到体内的异样。
别说睡前替她清理身体了,他们两人此刻还处于身体相连的状态。
姜菱使劲锤了一下身下的人,某人悠悠转醒,与他一同醒过来的还有此刻正在姜菱身体中的那玩意。
即便是刚刚苏醒,宋观书的脸上也看不出半点的疲态,放空的眼神在聚焦在姜菱脸上的一瞬变得十分温柔。
在姜菱的唇上吻了吻,宋观书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子慵懒劲儿,“怎么了?”
他还有脸问!
姜菱怒目瞪他,“赶紧把那玩意拿出去!然后去打点热水来,我要洗澡。”
他的双眼亮晶晶,兴奋地笑了,“喜欢啊,那我以后天天吃。”
昨天才剧烈活动过的部位,酸胀得难受。
宋观书就着姜菱用过的水,也擦洗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因为没睡好。
仔细看来,这女同志的样貌又有些眼熟。
贴完以后,李春娇举起镜子让姜菱检查,“姐这手艺不错吧。”
上班路上,姜菱一直在想,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跟宋观书说了。
事后,他去打来了热水,让姜菱擦洗身体,清理身下。
想象很美好,却忘记了宋观书压根不是个正常人。
上班的时候,她频频打了好几个哈欠,直到午休过后,眼皮跳的症状才稍稍好转。
“不是怕你冷,你这样子,不好看。”
不光是宋观书,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这个。
他回来还跟属下说,“咱们这位新厂长真是手眼通天,正常像是咱们厂这种情况,去贷款银行铁定不会批,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去银行跟工作人员说是日化厂的,人家二话没说就给盖了章。”
离开宋观书的视线范围内,姜菱才伸手扶住了腰,累了一晚上,腰酸腹胀。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姜菱话音一转,“这玩意应该是刺激性神经药物吧,吃多了会不会不举。”
用一句债台高筑来形容,那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于家凤教给姜菱个办法,让她撕一块红纸沾点口水压在眼皮上。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诱人,面色潮红,媚眼如丝。
姜菱对着镜子压眼皮,试图让他安分一点。
财务科最近又开始忙碌起来,厂长让财务科去跑贷款的程序,说是已经疏通好了,他们只需要按照章程去申请就行。
潮湿的吻又要落下来,姜菱拍开,终落在了她的掌心。
他身上只套了一条裤子,裸着上半身做早饭。
算了,既然忘记了,那就证明这件事不重要。
宋观书从前很保守害羞的一个人,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老老实实扣住睡衣扣子,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
身体部位是否会照常运转,他一贯是不在意的,不过如果不行了的话,姜菱会嫌弃他吧。
姜菱以为,宋观书之前十分在意这个,多少次拉着她想要再试一次,只为证明自己。
“不是说右眼皮一直在跳,所以让你撕一块红纸压上去。”
大家闹着让老唐把申请贷款的单子拿过来,本来不信老唐说的这话,没想到竟然真的通过了。
家庭背景再不同寻常,也没办法掩盖这是个傻子的现状。
气宋观书这个神经病乱吃药,也气自己不争气,被宋观书勾了两下,就经不住诱惑。
“那时候你要离开我吗?”
其他时候光着膀子不穿上衣也就算了,现在身上全是印子,万一被外人看见怎么办。
老唐抬头看向门外时,发现门外站着个陌生女人。
姜菱捂住眼睛,“姐,我不信。”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姜菱似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姜菱意味深长地说,“那谁知道呢。”
这绝对不是日化厂的工人来财务科办事,这女人生得过于漂亮,只要见过,他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街上已经有少部分行人穿上了短袖,姜菱不仅长衣长裤,还穿了高领的衬衫,严严实实遮住了脖子上恶毒痕迹。
“我不觉得冷。”
哪怕没有外人,也不能任由他说出如此淫乱的话,姜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胡言乱语的嘴巴。
姜菱把问题抛给他,“你觉得呢?”
“人家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咱们操心,将来厂子倒闭你我失去工作,人家肯定有更好的出路在等着他,与其操心他,还不如多想想厂子倒闭之后,自己怎么办吧。”
昨天晚上的时候,姜菱在宋观书的上半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背后的抓痕,胸前的咬痕。
财务科内的氛围十分和谐。
李春娇嗤笑一声,“想什么呢。”
已经有过经验,捂完嘴巴,她就快速抽手,尽量不让他亲到。
姜菱嘿嘿笑道,“我这也是实话实说。”
等想起来了再说吧。
真是会贫嘴,李春娇举起手指在姜菱头上敲了一下,“这种话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这种事,还是少作为上。
显然,这是个宋观书没有想过的问题,他直接愣在原地。
他又说,“我只吃了两次,不会有影响的。”
他出声询问,“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他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吃了药,时间就是长。”
赵广平自然不知道,他和他爸的一手“秒”棋,落在工人们的眼中,却是傻子。
姜菱彻底无语了。
傻子二十出头,这么年轻,能来日化厂当厂长,必定家里背景很硬。
宋观书讨好似的勾住了她的指间,“我以后不碰。”
不甘心总让宋观书占便宜,她肚子里还有气没撒出去呢。
许是昨晚没睡好,姜菱的右眼皮总跳。
姜菱矫情不肯压,李春娇看她磨叽,在老唐桌子上摆着的红纸上撕了一块。
知道姜菱爱美,李春娇在往她脸上贴红纸的时候格外认真。
晚上没睡好,脑子迷迷糊糊,乍然想不起究竟忘记了什么事情。
姜菱绝望地闭上眼:行了,这种话下炕以后就不要说了。
她从姜菱的杯子里倒出了一点水,粘在红纸上,“谁说一定要用口水了,你们这些人都不会变通的吗?”
姜菱觉得这法子不卫生,反正眼皮挑又不是什么大事。
宋观书盛饭的动作一顿。
也不知道厂长怎么申请下来的,厂里还欠着各大银行不少钱。
等到看见过于年轻的赵广平,工人们心里共同出现了一句话,这世界上还真有傻子。
当时下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下了炕再看见,还觉得怪难为情的。
姜菱觉得这个方法有用,为了防止被说是靠着吃药才有那么长的时间,他以后应该不会随便吃了。
还知道姜菱今天要上班,他倒是说话算话。
姜菱潇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你还是在家好好查查资料吧,我觉得这才是你当前最急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我送你去吧。”
“你说,新厂长既然背景不一般,怎么还会来咱们厂里,咱厂都要快要倒闭了,他来咱厂里镀金,还能落着个什么好。”
许是
办公室内其他同志看见两人互动,齐声哈哈笑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尽缠磨之能势,“就一次。”
事关重大,程序是老唐亲自去跑的。
最初,对于厂里空降来的新厂长,大家是持同情态度的,自己厂里情况自己最清楚,日化厂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除了被原单位排挤的倒霉蛋,只有傻子会主动选择来日化厂当厂长。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成功给宋观书添了堵,姜菱满意准备去上班。
姜菱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明明是个好办法,叫他不要随便吃药,放在正常人身上都管用,放在他的身上怎么就没有用呢。
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宋观书已经说过了无数遍,姜菱早就不信他的话了。
尽管已经做过了,姜菱还是很生气。
姜菱能够明显感受到,在她身体里的东西一瞬间变得十分精神抖擞、
果不其然,在宋观书的脸上看到了愕然。
宋观书似乎急了,拉着姜菱的手去摸他,“今天早上,你知道的,没有影响。”
姜菱皱着眉,叫他穿件衣服。
日化厂的工人都对厂里没有信心,觉得厂子早晚要倒闭,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国营厂倒闭的先例。
他的神色无辜,“可是你昨天晚上一直抱着咬”
姜菱笑了笑,“不好的影响或许短期内看不出来,长时间就不一定了。”
宋观书抱着姜菱不肯撒手,缓缓抽动着身体。
姜菱照了又照,“姐,放在我这张脸上,你别管怎么贴,都不会难看。”
听了老唐的话,财务科里其他人都看向了门口方向。
姜菱视线看过去,被门口站着的这女同志惊艳到了,不光样貌出众,也极会打扮自己。
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穿着淡青色的长裙。
长得好,气质好,这是姜菱来到这世界后看到最美的女人了。
在姜菱打量她的时候,仲雪女也在打量姜菱,这间办公室内唯一二十岁左右的女性。
第 84 章 第 84 章
“你好,请问宋观书的爱人是在这里吗?”
这女同志说话十分有礼貌。
又来了个找宋观书对象的人,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姜菱。
仲雨女也跟着看向了姜菱,这笑容中带着两分的熟悉。
来找她的还是来找宋观书的不确定,姜菱把眼皮上的红纸拿下来。
“我是宋观书的爱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别又是个徐友兰吧。
温柔知性的姐姐缓缓点头,“我是他的母亲。”
仲雪女语气诚恳,“儿子,妈妈二十年没有见过你了,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只想弥补你,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她笃定地说道,“不是误会,我看她就是嫌我多余,怕我跟她抢男人。我是女人,我最了解女人了。”
“小书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
姜菱从前没有跟同志们说过宋观书跟人合伙创业去了,主要因为他创业的板块跟北城日化厂的业务有重合的部分。
姜菱的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她不敢问,这一晚上宋观书神思不属,差点把洗衣服当作糖放进锅里,脸上也没有个笑模样。
同事们能够明显感觉到婆媳俩的氛围奇怪,都看着姜菱长大,作为娘家人,怕姜菱得罪了婆婆,将来影响夫妻生活。
“跟外人说我去世了。”仲雪女容貌姣好,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时格外惹人怜爱,“你就这么恨妈妈吗?”
姜菱是同事,大家共事多年,她只是个外人。
姜菱无语,拜托,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回家的路程从来没有这么短过,姜菱能够明显感觉到宋观书的心情不好。
同事们那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后代,哪里听说过这个啊,现在电视节目也不兴炫富,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直跟姜菱不合的陆建军罕见地没有落井下石,这娘们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脑子有病的事实,他能够理解姜菱把人给甩掉的行为。
宋观书知道,如果不答应她,按照这人的无耻程度,她会一直去姜菱工作的单位骚扰她。
姜菱无奈地看了眼宋观书。
宋观书骑着自行车来接姜菱,自行车上只能坐下两个人。最好的选择是宋观书骑自行车,姜菱和仲雪女乘坐公交车回去。
宋观书推着自行车,从日化厂一路走到了钢铁厂家属区,姜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不觉得累。
姜菱记得很清楚,宋观书说他爸妈都死了,怎么就冒出来了个妈。
现在不方便跟这位“婆婆”在同事面前说这个。
姜菱按照宋观书的年龄在心中推算了一番,他在很小的时候,应该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按照这人的尿性,她不会轻易放弃、
姜菱告诉她的内容有限,聊了半天,仲雪女知道了宋观书现在擅长的菜系。
“跟小宋说了这件事吗,他是怎么说的。他回老家吗,还是继续留在北城。”
第二天她锲而不舍地去厂里找姜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菱和仲雪女离开财务科后,还没走的同事们聊了起来。
她现在能够完全确认了,这人不爱自己的儿子。
燕窝他们还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一种很贵的食材。
太过惊讶,李春娇没忍住惊呼出声。
也就是现在大环境变好了,要是在几年前说这种话,那真的是灾难。
她给姜菱留下的印象是不太聪明,不管曾经日子过得有多么辉煌,说出这件事,容易被一些心思狭隘的人记恨上。
尤其是去年还在报纸上看见北城日化厂破产清算的警告,想起那么优秀的学生,最后可能要跟着北场日化厂一同沉沦,想来便是一阵唏嘘。
这回答是仲雪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她以为她会羡慕那样的富贵生活,再不济也是嫉妒或是愤恨自己没有经历。
“没有来得及问。”昨天看他心情不好,就忘记了这件事。
谁也不知道在离开财务科后她去了哪里,姜菱有预感,她应该某个地方蹲着,会在姜菱下班之后突然冲出来。
仲雨女根据老乡的指引,找到了北城大学,学校工作人员看她气质不俗,听说她要找儿子,非常热情地帮忙寻找。
老唐肯定要维护自己的下属,他客客气气地说,“抱歉,这位女同志,我们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在这里打扰我们工作。而且财务科涉及钱财,不方便让外人长时间停留,你如果想要等人,可以在外面等。”
她的声音不小,加之外貌出众,迅速吸引了不少下班的工友驻足围观。
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宋观书,姜菱看仲雪女顺眼了不少。
只有陈向阳这个缺心眼才说了出来。
“这种破地方,你当我愿意来!”
大家心中有个共同的疑惑,“不是说小宋父母都去世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这话没法说出来,她只说,“想不到小宋的母亲竟然这么年轻,您跟小宋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弟俩呢。”
那么贵的东西,小宋却嫌弃,这得是多有钱啊。
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长得年轻,仲雨女捂嘴笑,“过奖了。”
日子过得越好,就越应该低调。
“小书,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确实是技术科,不过他很久之前就离职了,前段时间来找宋观书的那个小姑娘说的,不过他老婆还在咱厂里,是财务科的。”
老唐客客气气地请她离开,在仲雪女看来这是驱逐,是天大的委屈。
宋观书他妈还不如刘老太呢,别管那是个多么奇葩的老太太,她非常疼爱儿子。
下班铃声响起,陆续有工人下班出厂,宋观书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姜菱,下一秒见到姜菱身边站着的人时,他唇角的笑容冷了下来,姜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宋观书。
这时候才对宋观书的家庭状况,有了个大致的认识,原来小宋家里那么有钱。
李春娇也跟着附和,“你这个婆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你要小心。”
宋观书早上没有送姜菱下班,傍晚的时候早早等在厂门口前最醒目的位置,以便于姜菱出了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仲雪女接近二十年未曾见过宋观书,男大十八变,在青年宋观书的身上很难找到那个穿着燕尾西装的小童身影。
他心中极为恼火,愤怒于这人又来骚扰姜菱。
仲雪女离开后,财务科聊起了她。
果不其然,姜菱下班经过门房的时候,仲雪女从保安室里窜了出来。
“这里太过落后,我不打算在北城停留太长时间,我来是想带宋观书回家乡,他离开家里的时间太长,应该回去了。”
仲雪女非常有主人翁精神,在魏明曾经的办公位前坐下。
走进才发现,自行车还跟着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同志,他好奇问道,“这位女同志是?”
姜菱眨了眨眼,宋观书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妈。
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有损亲儿子名声的话,这不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他们娘儿俩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你来做什么?”
说话不吐脏字,但着实刻薄,同事们听得直皱眉。
陆建军摇了摇头,“怪不得要把这群人打倒呢,咱们那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资本家的少爷小姐还嫌弃燕窝不好吃。”
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宋观书的时候,也不喜欢他,总觉得他假里假气。
知道是哪一届,哪一个学院的学生,又知道姓名,那就好找了。
这位大神怎么又回来了。
睡觉的时候,宋观书的手脚老实,没有黏黏腻腻做其他不合时宜的动作,只是很单纯地抱着她。
他淡淡的说道,“想来你就跟上吧。”
于家凤说,“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还说你运气好,没有婆婆虽然没人帮忙带孩子,但少了个当搅屎棍的人,还是很不错的。”
同事们集体傻眼了,他们想象不到,乖乖巧巧的姜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光是想到接下来要见到姜菱,他从内而外散发着愉悦。
“你是小宋的妈?”
上班时在魏明办公位上看见仲雪女时,别说姜菱愣住了,就是其他同事都傻眼了。
没有再出声呛她。
这是感觉到了姜菱跟她婆婆不合,所以觉得无须避讳。
前一天下午让姜菱和宋观书给逃脱了,她不知道两人的家庭住址,只能暂时作罢,但她不放弃。
她跟门房说要找人,看他衣着打扮像是领导太太,还以为是过来找厂长的,结果只是来找工人。
这话虽带有了恭维的成分在,却并不夸张,仲雨女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李春娇她回护道,“别这么说,小宋人挺好的,看起来跟她妈不一样。”
仲雨女微笑询问,“我是他的母亲,这有什么问题吗?”
皮肤白就会显年轻,宋观书天生的冷白皮,怎么晒都不黑。
她看向姜菱,目光和煦,关切问道,“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也像你一样在这间厂里工作吗?”
未尽之言很明显了,你不也在结婚以后就没有了工作,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姜菱拉了拉宋观书的袖子,“上自行车。”
仲雨女一路找到了北城日化厂,红气不仅能够养人,还能养厂,这半年来日化厂不好过,直接表现在厂房上,从外观来看,萧条了不少。
不过宋观书长得也面嫩,快三十岁的人了,长得却像是二十出头。
老唐作为科长最先开口从中调解道,“宋太太是怎么来北城的呀,自己一个人来的吗,来了打算在北城待多久啊,咱北城可是个好地方,现在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间了,让姜菱和小宋带你到处逛逛。”
财务科的同事知道宋观书的家庭情况,当初姜菱跟他结婚的时候,几个大姐还曾经给他分享过没有婆婆的好处,印象格外深刻。
李春娇虚空点了点姜菱,“你可长点心吧。”
姜菱意料之外的,宋观书她妈又非常执着。
陆建军非常爱在背后讲小话,姜菱还在这儿呢,他毫不遮掩地讲仲雪女的坏话。
姜菱收回曾经觉得他们母子很想的那个想法,仲雪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也想象不到,作为婆婆的仲雪女会把家丑告诉大家。
仲雨女手里拿着一只小包,手腕上挂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看颜色和水头便能够知道价值不菲。
她语气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强硬。
仲雪女一直是养尊处优的,即便是前夫家落了难以后,她也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明明才认识姜菱不足半天,她坐在位置上数落姜菱的错处,大有能数出三天三夜的架势。
经过她的提醒,宋观书骑上自行车,两人一溜烟地将仲雪女甩开。
她感慨道,“想不到小书都结婚了。”
有了这个外人在,大家没法子聊家常,甚至因为她说话有点噎人,而选择假装忙碌。
谁让徐友兰不久之前来厂里找过宋观书呢,“我记得他好像是技术科。”
都是同事,肯定向着姜菱,大家纷纷说道,“误会吧,姜菱不是那种人,应该是他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什么急事,急着回去处理,不得已将你扔下。”
刘建设不是个好儿子,但刘老太却是个好母亲。
应该在他记事以后,家中境况便急转直下,到了十岁左右,家破人亡。
仲雪女气得拂袖离去。
他现在不是没有人气,宋观书现在只剩下了气人。
许是人与人之间存在气场不和,姜菱跟对方相处时,总觉得不舒服。
“他可是大学生,怎么能……”
邻居们已经吃完晚饭,坐在门外歇凉聊天。
宋观书站在大门外接姜菱下班,他没有错过这一幕。
鸡蛋怎么配跟官燕相提并论,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像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姜菱单纯地问,“是嘛,宋观书他挺喜欢吃鸡蛋的,每天早上都要给我煎鸡蛋吃,其实燕窝和鸡蛋的营养成分类似,都是蛋白质。”
宋观书对外一直说她父母双亡,姜菱就是再颠,也不可能挑拨宋观书和死人的关系。
陈向阳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好像说错话了。
姜菱心想,也不知道他妈都干了什么事,都把宋观书给气得神志失常了。想把人甩掉,你骑上自行车呀。
这是许多知道宋观书“父母双亡”亲戚朋友的心里话,大家有疑问,都憋在了心里。
保卫科是会见人下菜碟的,见仲雪女衣着打扮不俗,对她态度很好,一路送到了财务科。
母亲?
跟她没啥好聊的了,一问三不知,不如看报纸。
姜菱又笑了笑,“也没来得及问。”
仲雪女穿着高跟凉鞋,还有裙子,走起路来不方便,但她还是稳稳地跟住了。
他强颜欢笑安慰姜菱,“没关系的,不是重要的事情,忘记也没有关系。”
陈向阳看见宋观书和姜菱,眼睛亮了,蹬蹬蹬跑过来,“哥,菱,你们怎么才回家啊。”
“小同志你好,我是宋观书的母亲。”
不知为何,她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高高在上,仲雪女轻声说,“早年间,宋家养着几个厨师,主厨姓孙,据说祖上做过御厨,极擅长做粤菜,被我公公高薪聘回家中掌勺。小书出生的时候体弱,从小吃着人参燕窝长大,他不喜欢吃燕窝,说燕窝有一股子鸡毛味儿,其实那是从马来供应商送来的官燕,用银盏小火蒸煮,绝对不会有异味。”
老师们对宋观书的印象很深刻,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孩子,这么多年也只有宋观书一个。
听到下班铃声,仲雪女便催着姜菱赶紧回家。
她手头没有工作,想要同姜菱聊有关宋观书的事情。
大家都是在心中嘀咕,独独陆建军说了出来。
“他们啊,都是社会主义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搬。”看似回答了仲雪女的问题,实际上啥都没有透露,姜菱反问道,“您如今又在做什么事情呢。”
“听保卫科的同志说小书从厂里离职了,他现在又在哪里工作呢?”
姜菱只是在心中惊讶,同事们的反应大多了。
虽是母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一下午的时间,姜菱和同事们通过仲雪女的嘴,深切了解到宋观书家里原先有多么的富有。
“小姜也真是不容易,怎么遇见了这样的婆婆。”
在人来人往的厂子门口,一美貌妇女对着小两口喊道,“是不是都是你媳妇,一直在挑拨咱们母子的关系。早知道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给生下来。”
甚至不需要去翻档案,就能告诉她宋观书毕业之后去了什么单位。
听她说要把宋观书带走,同事们面面相觑。把他带走了,那姜菱怎么办啊。
没等到宋观书介绍她,仲雪女只能微笑着跟陈向阳介绍自己。
还是不要问了,他愿意说,她就听。他不愿意说,她也没必要问。
“就是,姜菱平时跟同事领导都相处得很好,绝对不是故意的。”
李春娇跟姜菱关系好,她替自己的小姐妹考虑,问道,“是跟小宋商量好了吗,小姜也同你们一起回老家吗?”
仲雪女跟着走了一个多小时,她这辈子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腿都要走断了。
她想,如果宋观书想说的话,他一定会主动提起。如果他不说,证明他很在意这件事。
她现在不觉得宋观书假了,只觉得他精神的确有问题。
姜菱和宋观书默契的都没提这件事。
李春娇心里想的是小宋的妈不是已经死了吗?
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她有些懊恼地说,“昨天徐友兰去找我的时候,跟我说过有个自称是你妈的女人打电话回你们下乡的地方,询问你当前的工作单位,我回家之后原本想跟你说,但是忘记了。”
却没想到她会拿鸡蛋跟燕窝做对比。
许多在校成绩没有宋观书高的学生,都去了更好的工作单位,宋观书却只是去了个小小的日化厂,老师们都觉得十分可惜。
李春娇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姜菱,总觉得她这个婆婆很麻烦。
陈向阳惊悚的退后两步:“哥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刚才那人真的是他妈吗,他妈又为什么会突然复活。
走到家属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按理说厂里人员再少,保卫科不一定记得哪个工人在哪个科室。
姜菱很想问问他,之前一直说父母都去世了,为什么突然出现个女人自称他妈。
宋观书步子大快速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姜菱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陆建军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接受了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然他也跟他妈一样。”
同事们都把仲雪女说的事情当作故事听,瞥见了另一个世界,还挺有意思的。
仲雪女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一颦一笑尽显风流,“我啊,我自从结婚以后,就没有出来做过事了。”
甚至想要夸一句做得好。
仲雪女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有想到大学生的宋观书现在没有工作靠女人养。
姜菱笑眯眯地看她,“说起来,你们母子俩还挺像的呢。”
姜菱笑了笑,“他啊,自从离职以后,就在家里做全职主夫,我养他。”
仲雪女微笑同大家打招呼,“很抱歉打扰大家了,姜菱并未在昨天傍晚下班后把我带回家中,她找了个机会把我甩掉了,我寻子心切,只能再来单位找她,十分抱歉,打扰大家了。”
要不是同居的时候,宋观书承担了主要家务,还好欺负得很,姜菱还会觉得宋观书假模假样没人气。
姜菱也想赶紧见到宋观书,把这块烫手山芋甩出去,宋观书他妈真是个麻烦精。
周围歇凉的邻居纷纷看向宋观书,就差在背后议论他不孝,哪有母亲还活着,却说人没了。
就算当妈的再不好,他也不能这么干啊。
第 85 章 第 85 章
宋观书垂下眼睫,看不出神情。
坐在大门口歇凉的翠儿见到情况不对,摆摆手赶邻居们回家,“时间不早了,都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吧。”
且不说时间还早着呢,人家坐在自己家门口看热闹,
“我说翠儿,你也太霸道了,我们坐在自己家门口,又碍着了你什么事。”
翠儿得到过姜菱两口子的帮忙,不想叫邻居们在外面看热闹。
邻居们都不舍得走,自从刘老太回老家以后,多长时间没看见热闹了。
“咱都是邻里邻居的,人小宋和姜菱都不在意,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你说谁狗拿耗子呢。”翠儿撸起袖子。
“就说你怎么着吧,人家母子见面,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姜菱还琢磨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婆婆怎么处理,翠儿却跟人差点打起来了。
仲雪女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些疯婆子可真是没素质。
刘建设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吃完饭以后,他就出来跟邻居聊天。
他不是保卫科的科长了,却还摆着科长的款,像往常一样,邻居打架他最喜欢从中调停。
这次也不例外,他说,“行了,天大的事儿也得往后稍稍,小宋的母亲第一次来咱们这,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去查档案不能证明她与宋观书的身份,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试图唤醒宋观书内心对母亲的渴望。
姜菱轻声问,“你下乡之后,还回过家吗?”
晚上熄灯之后,她窝在宋观书怀中,好奇地问道,“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讨厌她。”
宋观书笑了笑,“就不兴我这人不忠不孝?你也说了,我不是好人。”
在姜菱面前,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宋观书大方承认,“嗯,是。”
“那么小,下乡的知青中,应当没有比你年龄更小的人吧。”
那时候混乱,档案很好改。
宋观书继续说道,“那个造反派的头儿应当曾经认识她,她离婚后跟那人搞在了一起,祖父大伯已经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去乡下了,行李都已经装好。祖父伯父父亲还有几位堂兄被带走了,因为公司曾经与外国人做生意,说他们是汉奸,家里的房子不许住,剩下的老弱妇孺被保姆带回家,我大堂兄性子烈,在审查时候跳楼了,祖父伯父父亲被枪毙了。”
听到这里,姜菱能够理解仲雪女做出的选择,不愿一同吃苦,这也是人之常情。
姜菱想要活跃气氛,她问,“然后你就来到北城下乡吗?”
宋观书干净利落地转身,跟姜菱一起回家。
她想,宋观书应该回去过,甚至知道那女人十年前又生了个女儿。
宋观书苦笑道“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世事变迁,我做了最坏的打算,至于其他的可能性,我不敢想。”
他不肯说,姜菱不会逼问。
按理说母亲住进儿子家里十分合理,她跟了一路,就打着这个主意。
姜菱跟着笑眯眯说,“刘大哥是个孝顺的好儿子,既然如此你前段时间为何把刘大娘送到乡下呢,你一个人在城里吃香喝辣,留老娘在村里不仅吃苦受罪,还要照顾孙子孙女。”
过了好半晌,姜菱平复了情绪以后,才愤恨地说道,“那她可真是个坏人!”
宋观书毫不留情拒绝道,“抱歉,我不能够确认你是亲生母亲,原谅我不能让你住进家里。”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对外声称父母双亡没人怀疑。
这话听得实在心酸,邻居们不好再逼着宋观书认亲,姜菱偷偷拉住他的衣角拽了拽,宋观书回握住她的手,以示自己还好。
人家长得这么年轻,她叫不出来婶子。
求助的视线在周围邻居身上扫了一圈,没人出声帮她。
为了保持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她没有直接拒绝,优雅地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帕,“谢谢,不用了。”
大家还有个十分好奇的问题,“宋啊,你一直说自己父母双亡,这又冒出来个自称是你母亲的女同志,你母亲到底去世了没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这是托词,仲雪女心中骂她不知所谓,面上表现得一片淡然,“女同志不愿意被人打扰睡眠,我可以理解。”
相较于昨天,宋观书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男人吵架吵不过女人的时候,通常喜欢说这句话,来表示自己并非能力不足,而是出于男士风度。
对于十岁时发生的时间线记得很清楚,却不记得自己母亲叫什么名字,“抱歉,我记不清楚母亲的名字了。”
调档案吗?
姜菱清脆地回答,“当然可以了,但这跟她不是好人并不冲突。”
已经知道了这女人对姜菱夫妻别有目的,她不可能将人留下,让她长期骚扰小宋和姜菱。
仲雪女长得漂亮,女人们不愿意把她往家里领,万一她勾搭自家男人怎么办。
连着两个晚上,宋观书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动手动脚,姜菱能感觉到,他虽然表现得极为不在意,心情却很差劲。
仲雪女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她大言不惭说道,“这是你祖母传给我的,你大伯母没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这个儿媳妇,不传给我又能传给谁啊。”
问人家儿子亲妈死没死,这实在是有些冒昧,可如果不问的话,心里又太过好奇。
韩瑞雪戳穿道,“是指半夜想女人,偷爬进前妻的屋子里,想要强奸前妻的老实人吗?”
她啧啧啧地摇头,“所以到底孝顺在哪里呢?”
她又看向了其他人,“不知道各位可否给我使个方便。”
韩瑞雪从前是个温言细语的女同志,去做了售货员后,被其他售货员大姐影响,讲话大嗓门不说,甚至还能开黄腔。
“可是,你很不喜欢她。”
宋观书微笑同各位邻居致意,“我母亲在我十岁之前就与父亲离婚,离开了我们,将近二十年未曾见过她,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她的模样。这位女士一直说她是我的母亲,我实在不敢确认。”
宋观书说话滴水不漏,“或许有,只是我认识。”
“十二岁吧,记不清楚了。”
姜菱抬头看他,其实看不清楚,黑暗中只能看到轮廓,“你那时候几岁啊。”
她指着手腕上起光的翡翠镯子,“这是宋家的传家宝,你应该记得吧,只有当家主母才有资格佩戴的镯子。”
翠儿管仲雪女叫大姐都觉得心虚,这女同志生得比她年轻多了,光看外表应该叫她一声大妹子。
除了事,他们这些开口帮腔的人要负主要责任。
宋观书的嗓子有些干涩,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将搅好的面疙瘩倒进煮开的汤中,“她对我算不上不好。”
“当年我与你父亲离婚改嫁他人,是与你父亲商量后的结果,只为能够保护尚且年幼的你才会出此下策,我也不想的啊。”
讲完之后,宋观书一直没有说话。
说到这个,宋观书脸上的神色更加轻松。
仲雪女掩饰住心中的嫌恶,这人一脸色相,还当她是十几二十岁的单纯小姑娘吗?
这周围只有韩瑞雪是独居女性,她最方便,但是她不想。
刘建设被他们俩联合挤兑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跟你们这群娘儿们一般见识。”
仲雪女自然也想起了这一出,她来认亲的时候没有想过宋观书会不认母亲。
但是她又自称是宋观书的妈。她跟宋观书年龄相当,这女同志能生出宋观书,按理说应该叫婶子。
刘建设不愧是前夫,最先想到了韩瑞雪,“韩瑞雪,你单独一个人住,可以给这位女同志行个方便嘛。”
明明他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平静得就像是个局外人,姜菱却听得十分心酸。
刘建设从前也是这般讨好她的,韩瑞雪看着觉得十分好笑,她那时候怎么会因为这种小恩小惠而心动呢。
她心中感慨,自己如今真是落魄了,真是什么人都以为能够有机会同她卖好,眼前这男人放在从前给她当马凳都不配。
美人垂泪,令人心疼,刘建设从兜里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刘建设这人素来看不得没人垂泪,他表示,“没关系,可以去调档案,档案上肯定会记录父母的名字。”
他一直陷入那段时光中,“是啊,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好总住在别人家中,他们家也要生活,我就去知青处报名了。”
在跟周围的邻居又聊了许久后,她终于离开了家属区,她自诩身份不会乘坐公交车,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前两天居住的招待所。
被捏的人正沉浸在过去中,也没有注意到。
“她跟那人结婚之后又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应该快成年了吧,小女儿的年纪跟我那时候差不多大。”
大家都觉得宋观书说得有道理,不能确认你是亲妈,怎么敢直接把人给领回家,万一是小偷是盗贼怎么办。
“家产被抄没,我们住在保姆家,祖母病死了,大伯母听说丈夫儿子没了,她也跟着自杀了。家里剩下的人病的病死的死,家里最小的妹妹丢了,丢的时候才五岁,现在应当是死了吧。偶然间听到保姆同家里人讨论,说我们家被没收的家产,有一半都进了她二婚丈夫家里。有些事情当时想不明白,长大后就清楚了。”
“她对你,很不好吧。”
“对于许多城里孩子来说,下乡做知青是灾难,对我来说,乡下比城里好多了,农村的日子虽然苦,不会时不时被带出去游街,只是要多干一点活儿而已。”
黑夜非常方便隐藏情绪,姜菱悄悄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回去了几次。”宋观书轻轻叹了口气,“前年回家的时候知道,当初收留我们的保姆去世了,她活到了七十六岁,也算是喜丧,听她的女儿说是在干活的时候一头栽到了地上,没有受到病痛的折磨。”
宋观书怕准备其他的菜时间太久,姜菱会饿,就准备煮小白菜疙瘩汤吃。
仲雪女不能让宋观书生厌,为了能够留下好印象,她没有强行跟上去。
韩瑞雪翻了个白眼,这个狗东西还真是大方,把她让出去做人情,他真够不要脸的。
仲雪女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老实人,听说这件事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但她面上表现得十分客气,她说,“谢谢你的好意,暂时不用了,孤男寡女不方便,住的地方我会想办法的。”
即便事情发生时,宋观书虽年纪尚小,他记得很清楚,“你与我父亲离婚之时,大伯母她身体健康尚未离世,祖母怎可能将宋家的家传之物交于你手上,你莫不是从哪儿偷到了这镯子,听说了这件事,想要攀扯认亲。”
这是仲雪女来到北城之后,看到的第一个说话做事比较正常的人,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
她伸手环住宋观书劲瘦的细腰,“下次,她要是再敢来找你,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把她赶走。”
也不是没有人帮忙,刘建设十分大方地表示,“大妹子,你要是没地方住,就上我们家凑合住几晚吧,你放心,我们家有两个房间。我这人老实本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跟刘建设同床共枕了有一段时间,最了解他不过,他屁股往哪儿翘,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韩瑞雪轻嗤一声,“别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故意在人家面前装相。”
越听越揪心,姜菱自己都没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宋观书胳膊上的软肉。
宋观书伸手揉了揉姜菱的头,她努力安慰他的样子有点可爱。
“这位女同志,我爱人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她现在还没有吃饭,有事可以以后再说,恕我们不能奉陪了。”
“对啊,这位大姐,你有什么证据吗,照片啊、信物之类的都行。”
仲雪女与他父亲离婚后,为防止被连累,让她那个在革委会当主任的新婚丈夫改掉了她和宋家的档案。
姜菱嗯了一声,“她能够费尽心思来找你,证明她现在过得非常不好,像她这种处心积虑的坏蛋,就算好的了一时,也好不了一辈子,她会受到报应的。”
刘建设当了很多年的保卫科长,说话做事有一种领导的派头,即便他现在不是领导了,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气质不会变。
姜菱和宋观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下班路上没有去市场买菜,家里只有一把昨天剩下的小白菜。
这世界上很少有乱认儿子的事情发生,可能性不大,却不代表没有可能。
她拒绝的一点都不委婉,“不好意思,我睡觉的时候不仅打呼噜放屁磨牙说梦话,对了我还喜欢梦游打人,我害怕睡觉的时候伤害到这位女同志。”
韩瑞雪原本在家里听收音机,听见外面的动静后,她就出来了。
刘建设记恨姜菱在他降职一事中的上蹿下跳,也是看仲雪女长得好看,从对方方才短短的两句话中,知道宋观书不愿意与这个母亲相认。
他故意想要恶心他,“小宋啊,哥虚长你几岁,比你更有人生经验。听我一句劝,不管你跟你母亲之间发生过多少的不愉快,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记恨她了,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的档案在记录父母信息是,父亲宋致义那一栏后写着去世。母亲那一栏是空着的,可以理解为母不详,也可以理解为母去世。
她拿出放在包里的介绍信,“你看我的名字,我是仲雪女,是你的母亲。”
宋观书反倒来安慰她,“过去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而且如今没有能够证明我们母子关系的证据,她再找来也没有用。”
宋观书让姜菱躺在他的手臂上,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澜,“她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我小的时候,家里糟了事,你应该知道的,那段时间家里很难过,我祖父和大伯看到了一些世交的下场。家里也被人闹了几次,想要主动将家产上交,去乡下躲一段时间,城里虽然很乱,乡下却还算和平。她知道以后不愿意去乡下吃苦,便主动与我父亲离婚。”
仲雪女没有照片,她那时恨不得跟宋家撇清关系,又怎么会保留照片。
仲雪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手绢上的汗臭味。
她以为,宋观书非常缺少母爱,她还愿意认下他,他应该会非常感恩戴德。
仲雪女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有地方住,能不能住进到你们家去。”
姜菱托腮看他,“那个女人真是你妈?”
韩瑞雪永远跟姜菱站在同一反刘前线,她哈哈大笑道,“大概是自己的娘不够好看,想要孝顺别人的娘。”
宋观书垂眸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他佯作吃惊说道,“这是祖母的镯子,原应该传给大伯母,家里出事后便失踪了,缘何会落到你的手里。”
细数下来,他来到北城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在家乡生活的时间。
想象一下十二岁的宋观书背着巨大的行囊,背井离乡来到跟家乡气候习俗迥然不同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真是怪叫人心疼的。
姜菱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两把,“以后跟着姐混,姐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观书低低地笑出了声,声音中带着两分撩人,“谢谢姐姐。”
第 86 章 第 86 章
姜菱枕在宋观书的胸膛上,平缓的心跳声通过胸腔传入耳膜。
静静听着宋观书回忆童年时光,宋家人丁众多,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大堂兄已经定亲了,准备来年结婚,他跟未婚妻约会回家还会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带些零食。二堂兄想要当飞行员,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会把宋观书带上。最小的妹妹观琴是家里这一代中唯一的女孩,物以稀为贵,最受长辈宠爱,爱美喜欢穿夸张的蓬蓬裙。
其实很困,但听这种事情心情难受,很难入睡。
第二天早上姜菱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从炕上爬起来,昨晚不仅睡得晚,而且没有睡好。
一晚上昏昏沉沉,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就是觉得很累,特别累。
在厂长赵广平的操作下,北城日化厂引进了两条新的生产线,试图挽救如今的生产困境。
按理说是从国外引进,应当能够起到一些作用,实际买回来才发现性价比不高。北城日化厂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销售问题,而非产能不足。
原本生产出来的产品就卖不出去,如今生产效率提高了,产能更加过剩。
坐在办公室看厂里的账本时,他又想起了数月前在吃饭的地方看见勾肩搭背的陈向阳和李桂。
消息不发达的时候,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韩青竹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容易被周围人影响的时候,他在饭桌上跟韩瑞雪议论这件事。
“跟他应当是有关系的,恒久厂的法人是李桂父亲。”
赵广平咬牙,“谢谢爸。”
仲雪女的打扮极有迷惑性,所有见过她的人第一眼都会以为这是个领导太太,她是富家千金出身,当过少奶奶,也做过官太太。
赵广平他爸讲究斩草除根,既然已经将人得罪了,那就不要手软,不要等到敌人强大的时候再后悔。
他摆手叫儿子回厂里上班,“等着吧,等这个厂子成为北城日化厂的一部分,你们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即便是想要当背后之人片叶不沾身,那也应该叫李桂来当法人。
八月份的天气越来越热,姜菱每天极其不情愿地去上班。
李桂当初用自己父亲的名字来注册,就是担心被赵广平发现厂子跟他有关系,招来赵广平的报复。
姜菱一定会愿意帮忙从中说和。
让李桂爸来,这关系就又远了一层。
是在手下提醒的时候,赵广平才意识到花了几万块买回来的机器不能缓解厂里面临的困境,反而背上了更多的外债。
赵广平并非豁达大度的人,不然就不会因为大堂姐的优秀,而在心中暗自记恨她许多年。
她现在体验到了掌握着经济大权的妙处,听见弟弟说这话的时候,立刻把他手里捧着的碗筷收回。
姜菱和宋观书一起分析过,仲雪女找来的原因。
姜家一家子都嫌贫爱富,当初宋观书作为新女婿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连坐沙发的机会都没有。
变脸那叫一个快,迅速又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姐姐。
那里埋葬着他的亲人,封藏着许许多多或痛苦或快乐的回忆,他不想也不愿意回去。
赵广平去找他爸了,赵广平他爸见多识广,差点没被这个蠢儿子给气死。
宋观书跟他媳妇关系好,别人说的话不一定放在心上,媳妇说的话,他肯定会听。
或者是,她在老家捅死了丈夫,担心被抓入狱,一路逃亡到北城投奔宋观书。
跟日化厂情况类似的厂子不在少数,有些厂子是因为买回来的机器太过先进,缺乏足够的技术人员;还有些厂子缺乏跟机器配套的设施,导致设备难以全面运转。
韩青竹人傻了,“姐,我没有说你不如仲姨,我只是说宋哥和他媳妇不好。”
虽然讨厌她,但是也怪佩服她没有工资却坚持每天打卡的毅力。
他指了指桌上的座机,“你最好在心中盼望,你吕叔叔那边能够顺利。”
宋观书习惯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可能想把我骗回去,杀了我,独占归还给宋家的家产。”
过了三天,赵广平才接到了答案。
也只有亲姐姐才敢这么拿捏自己弟弟,但凡远了一层,都容易被记恨。
韩青竹还得靠着亲姐姐上学呢,他立刻服软,“姐,我刚才说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人我一般计较。”
仲雪女通过日化厂的保卫科找到了家属楼,自报身份说是宋观书的母亲,也就是他们女儿的婆婆。
窗外蝉鸣声阵阵,听得人内心焦躁。
“你个蠢货,你叫人给骗了,恒久这个厂子九成九是李桂开的。”
遇事不决,就去找爸。
韩瑞雪这人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别看她外表柔弱,在感情上从不拖泥带水。
仲雪女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压根没有用上,她刚说明来意,孙一兰就答应她了。
下面的事情就不用赵广平操心了,赵广平他爸给工商、税务等部门都打去电话,叫他们去查一查恒久厂的问题。
不如从他的弱点下手,走曲线救国这一条路。
赵广平把事情给想复杂了,他一致认为陈向阳是老板,所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赵广平心中更迷惑了,恒久厂到底是不是京城来的公子哥为玩票搞出来的花样。
姜菱拍开他不规矩的双手,说得好像她不许宋观书跟仲雪女回老家,是因为不舍得她似的,明明是怕他莫名其妙死了。
自打过年之后,他就一直关注着恒久厂。
被赵广平拜托去打听的人知道李桂原先的身份,不然他没办法查。
仲雪女考虑其他的办法,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大儿子跟儿媳妇的关系很好。
在看见仲雪女接受了前人渣姐夫递过去的冰镇汽水时,他对仲雪女的印象迅速改观,什么叫恨屋及乌,大概这就是了。
通过仲雪女曾经做过的事情,姜菱觉得她能做出来这种事。
谁帮过自己,她记得清清楚楚。
宋观书笑了笑,“放心吧,你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只要是开门做生意,就不存在白璧无瑕。
她拍了拍宋观书的头,“为了个人安全,可不能随便跟陌生人回家喔。”
已经来了北城太长时间,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姜菱和宋观书的心一个赛一个的硬,不会心软,更不会心疼。
仲雪女觉得,出嫁的女儿最听娘家人的话,有姜菱的娘家人帮忙,
没有受过苦,脸上身上没有留下过苦难的痕迹,误会她的身份,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还不如说她不好呢,韩瑞雪点头,“我知道呀,你说姜菱不好,比骂我还要严重。”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越想越不对劲,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熟人拨了过去,托人帮忙查一查李桂跟恒久厂的关系。
北场日化厂面临着困境,恒久厂却蒸蒸日上。
被仲雪女身上的气势所骇,甚至拿出了家里珍藏的茶叶。
爱欲生,恨欲死。
仲雪女这人十分高傲,她不屑于与底层人民打交道,可一旦能够用到对方的时候,她愿意低下头自降身份与之结交。
关上窗户屋子里热,可要是打开窗户通风,又觉得吵。
如果是京城来的公子哥搞出来的,怎么会让李桂爸来做法人。
她有这个毅力,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更何况他妈现在诚心改好,小一辈便不能继续拿乔。
“你要是觉得她好,你就去跟她要钱,让她给你做饭。”
刘备三顾茅庐能换得孔明出山,仲雪女三十次顾茅庐也没用。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的过错,只说跟宋观书之间存在一些误会,现在这孩子长大了,她想要补偿孩子。
“你好好干,跟副厂长好好相处,别在整出幺蛾子。我听到有消息说,九、十月份会对三家被警告的厂子进行考核,如果考核没有通过,结果你应该知道,不要让我失望,这也是你和北城日化厂最后的翻身机会了。”
仲雪女求得原谅的进度始终处于停滞状态,她天天来打卡,宋观书和姜菱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韩青竹在姐姐的淫威下服软,口服心不服,心里还是觉得仲雪女可怜。
周围的邻居们心疼仲雪女居多,觉得宋观书和姜菱过于无情,不管他妈曾经做了什么事,都不能这么无情。
姜菱的这些猜测,也包含了她的一些美好期望。
不过有求于人,她给面子的抿了两口。
孩子还记仇,不愿意接受她的补偿,希望亲家能够劝一劝姜菱,叫姜菱帮忙
七八月份放暑假,韩青竹从学校搬回了家里。
姜家最好的茶,在仲雪女看来狗都嫌弃。
父母杀害亲生子女的案例不在少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眼红无心的人比野兽还要可怕。
没想法,兜兜转转还是被发现了。
仲雪女她像是上班打卡一样,每天来家门口报到。
猜到过许多的可能性,姜菱猜到说,她的丈夫孩子全死了,她怕没人养老,所以不远万里来找那个曾经被她抛下的孩子。
总不能跟自己亲弟弟生气,听他认错了,韩瑞雪便把碗筷放还到他手里,“行了吃吧,今天的肉新鲜,知道你爱吃红烧肉,特意给你准备的,多吃一点,学校里吃不上肉,你看你都瘦了。”
孙一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补偿,小女儿的婆婆现在肯定过得不错,瞧她的打扮,可比厂领导家的太太更气派,
女婿跟这样身份的人重归于好,他们作为岳父岳母也能够跟着沾光。
仲雪女不知道姜菱跟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不来往了,还满怀信心等着好消息。
第 87 章 第 87 章
姜志福和孙一兰两口子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三个女儿都出嫁了,小儿子考上高中住校。
家里就只剩下了大儿子大儿媳,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大孙子。
姜家重男轻女,对于这个能生出孙子的大儿媳别提多满意了,也稀罕刚出生的大孙子。
大儿子大儿媳年轻,在第一批被裁员的行列。
至于说车间主任曾经跟赵红云保证过绝对不把她裁掉。
这不是情况变了,当初领导说想要裁掉老工人,所以赵红云不在下岗名单中。
最终的名单是领导定下来的,领导说临时工全部下岗。
要不是孙一兰主动出现在姜菱面前,她差点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她这个人。
他们甚至不知道姜菱当初是生气搬离了家里,就算知道生气,也只会说一句,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我听说,前一阵子,小宋的母亲找了过来。”
“我……通过她的衣着打扮,不难发现。”
还没等姜菱问呢,他一脸要哭了的表情,“我从小就不会撒谎,你别问我。”
任务久久没有进展,这人还一直在催催催,仲雪女也恼火得很,“那个贱种精得很,一直不许我靠近,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在努力了。归还给宋家的家产不是个小数目,能保咱们一家子后半辈子吃穿无忧,想要成事就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仲雪女再来姜家的时候,收获到了一碗闭门羹。
姜菱撇嘴,“突然对我这么好,总怀疑有利可图,可我身上又能有什么被他们图谋的呢,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你了。”
在派出所的孙一兰满心愤恨,诅咒姜菱只能生赔钱货,诅咒仲雪女为何没有真的杀人。
一家六口,如今只剩下姜志福有工作能赚钱。
姜菱同事非常团结地护着她。
姜家不给开门,她心中气得要死,却没啥办法,只能回招待所,琢磨其他的办法。
她又不舍得叫儿子出去吃苦受罪,自己找了个餐馆后厨洗盘子的活儿,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回家还得给一家子做饭。
孙一兰走后,同事们围着姜菱问,“你婆婆真的是杀人犯吗,她杀了自己丈夫和孩子?”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怀孕的工人即将临盆,生产之后要休产假,休产假不能来上班还要拿工资,就冲这一点领导就得想尽办法让她被开除。
在这个故事中,她是为了保全前夫与孩子,不得已跟仇人在一起的可怜人。
赵红云是临时工,又带头组织工人闹事。
没有跟家里人商量,她径直去派出所报警了。
想起曾经在新闻上看到过,提供外逃杀人犯的信息,会有丰厚的报酬作为奖励。
姜菱就在北城日化厂长大,周围全是熟人。她前脚敢不认,后脚就要被人给骂死。
“你怎样知道这件事,她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公安没有姜菱说这话的证据,孙一兰报案是事实。
儿子的话,即便他们更加偏心姜立文,有时候姜立武嘴里说出一些无法无天的话,姜志福也不舍得打。
她不觉得要钱就给是个好办法,痛快给钱不会得到感激,只会被当作是冤大头、印钞机。
她以为是宋观书报的警,为的是给宋家报仇。
孙一兰眼中,宋观书是下岗职工,家里只有姜菱养家,日子应该过得很不容易。
厂里裁员,没有背景的工人第一批下岗,她那个丈夫也跟着下岗,而厂领导家的孩子还安稳在岗位上待着。
见到她回来,招待所的前台赶忙叫住她,“上午的时候有您的电话,您的丈夫让您有时间尽快给他回电话。”
在派出所里的时候,孙一兰简直要恨死姜菱了,都怪她,明明是她说的话,却要她在这里遭罪。
“你带我去找她,宋观书还不确定那人就是他妈,李婶靠着什么确定的呢。”
除了前些年的时候,被曾经的被害者家属以及一些激进分子在混乱中打成瘸子,人现在是活着的。
进多少花的多,家里很快就捉襟见肘。
因此,走出姜家的时候,仲雪女格外自信满满。
姜家老两口为了展现家中母慈子孝,将来能够多从亲家那儿多得一些好处,拼命表现姜菱跟娘家的关系好,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仲雪女。
公安也一头雾水,没听说过哪个地方发出通缉令抓杀人犯。
姜立武不是个软柿子,他当初费尽心思要参加中考,就是为了能够有出息离开这个家,他脑子十分清醒,不会因为任何人逼他,就放弃读书。
也审查了仲雪女的介绍信,通过层层阻碍,跟当地的派出所联系上了,发现她现在的丈夫还好好活着呢。
找到赵红云组织闹事这一切入点,将赵红云开除掉甚至不需要支付遣散费。
对漂亮女人持有偏见的陆建军说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好人,还真让我说找了,得跟保卫科说一声,以后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厂子里。”
救急不救穷的道理,她不信宋观书不知道。
“怎么会?”
李是大姓,家属楼中的李婶不少,根本无法从李婶这个名字上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她随口编道,“你李婶。”
拼命在心中琢磨要怎样应对公安的审问,听见第一个问题,她愣住了,对方问她,“你怎样杀了自己的丈夫?”
姜家老两口对待儿子跟女儿的态度不同,对女儿一言不合便是打骂。
孙一兰就这样被带回了警局。
这是个重刑犯,尽管看起来柔弱,警察却不敢放松警惕,严阵以待将人押到了派出所。
每次姜立文说他应该辍学工作,姜立武就说当初不应该让他顶替孙一兰的工作,以至于家里如今就只剩下老爹姜志福养家。
“那就更简单了,给他们就好了。”
听到公安说姜菱不认账,孙一兰立刻怒了,“她的同事也听见了,都能给我做证。”
她一进去就撂了,“是我三女儿姜菱说的,我都是因为听信了她的谗言,才会做出这种事,你们要抓就去抓她吧。”
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生了三个女儿全是白眼狼,逢年过节甚至不知道带上礼物回家看父母。
同事们正在竖着耳朵听这母女俩对话,听见姜菱说仲雪女是杀人犯,同一时刻瞪大眼睛,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生了这样的女儿,还不如直接掐死。
宋观书还能以记不住为理由,不认那个亲妈。
孙一兰连着几天给姜菱带零食,三天后,她认为时机成熟,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经过多方核实,仲雪女杀人之事为子虚乌有,那就得去追究当初的报警人。
仲雪女是在招待所被摁住的,这要得益于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目前的住址告诉给了孙一兰。
姜菱心中哂笑,孙一兰每次开口必要打感情牌,要么说她有多么疼三女儿,要么说姜菱小时候的趣事。
“不能吧,她是个成年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公安也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这样的母亲,还真是深明大义、大义灭亲的典范。
“好像是开玩笑说过,我们都没当真。”
都是久经风浪的成年人,尽管她说得再好听,她在这个故事中再无辜,在公安眼中是无处遁形的。
孙一兰想起还跟对方数次共处一室,就不由得浑身冒冷汗,差点要害死一家人。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怎么样了?你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进展吗?”
不过这人付出了这么多,她的胃口一定很大。
毕竟一举得男,给家里添了个大孙子,是姜家的大功臣,对于赵红云的离谱要求,姜家老两口总是尽量满足。
“你报警了吗,一定得报警啊。”
回家的路上,姜菱特意去买了块五花肉,晚上吃个红烧肉庆祝一下。
道德归道德,当时的厂领导为了节省开支,都能够让工人下岗。
在某种程度上,孙一兰跟仲雪女很像,都打着道德绑架的主意,想让儿女妥协。
姜菱出嫁之后一直没有回娘家,孙一兰和姜志福并不在意。
她说的是方言,说得又快又急,服务员压根听不懂。
仲雪女素来注重形象,她做不到站在狭窄逼仄的走廊内敲门这种没形象的事情。
他总说这种话,姜家老两口日子过得确实拮据,动了想让小儿子辍学的心思。
姜立文不肯出去找工作,赵红云还在哺乳期,丢不下孩子。
“她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听谁说的呀?”
姜菱哼了一声,“我宁愿拿去喂狗。”
孙一兰回家之后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不信的人占了大多数,只有她一个人坚定地相信。
宋观书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她选在去厂里找姜菱,打着在外人面前,姜菱总要给她这个做母亲的留点面子。
姜立文年轻,也在被开除的行列之中。
姜菱有自己的想法,他笑笑不再多说。
如今跑出来个贵妇人,自称是你婆婆,不管是真婆婆还是假婆婆,都不能让她离开。
姜菱眉毛皱起,怎么突然出差去了。
孙一兰的态度堪称和蔼,连着几天带着零食来看她。
老唐没忍住说,“你妈好像信了这件事。”
“我开玩笑的。”大部分内容不是开玩笑,她没有主动杀人,被她害死的人不在少数。
姜菱这个问题,在孙一兰的意料之外,她支支吾吾,最后回答,“就听咱家邻居说的。”
虽然给公安带来了一些麻烦,毕竟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让她选拘留三天还是罚款五十块。
孙一兰很想让儿子出去找个活儿干,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能一直赖在家里不出去干活。
姜菱不耐烦催促,“赶紧说,你知道我脾气不好。”
看见孙一兰,姜菱的脸瞬间垮下来,她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水逆,前段时间来了个婆婆。这才过了几天啊,八百年不联系的亲妈又找上门来。
压根不存在这个邻居,按实际回答是她的“邻居”仲雪女。
曾经做过亏心事,她最先想到了前夫,她回答道,“他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
保不齐有人透露给孙一兰和姜志福。
姜菱微笑道,“那你可太单纯了,你以为她为什么背井离乡来找宋观书,她在老家害了丈夫还有夫家的人,从南方跑到了北城。你猜我们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因为她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姜菱神色古怪,“你听谁说的她是有钱人?”
却不知道,姜菱早就在同事面前替孙一兰和姜志福留下了“好印象”。
这是个行走的二等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把人给抓了再说。
这像是有鬼的表现,公安继续盘问,就听到了个美化版本的故事。
老大媳妇虽然能生儿子,却是个不好伺候的。
她已经无限接近正确答案了,最后姜菱说,“是不是从哪儿知道你创业开厂,知道你现在有钱。”
姜菱理所应当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姜菱心里毛毛的,回家去还跟宋观书吐槽,“感觉她看我那眼神像是在看马上就能宰掉的大肥猪。”
仲雪女不是个顾念亲情的人,能让她费尽心思来找宋观书,并且接近他,她一定想要从宋观书身上得到什么。
他脸上大写着心虚二字,他的手指搅着裤脚,“哥让我回来跟你说,他今天出差不回家,让你别担心。”
什么叫还没长大的熊孩子,姜菱这样的就是了。
姜立文总说二弟姜立武不应该考高中,就应该初中毕业去当个学徒工为家里分担。
只有老头子一个人养家,她却挑三拣四,吃的穿的都要用最好的。
“那你刚才说……”
赵红云和一众临时工不愿意,去找工会找领导,赵红云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她大着肚子,不能让孕妇下岗。
孙一兰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尽管自从姜菱出嫁后,已经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过她。
打感情牌是拉近关系的方法,这应该才是她的根本目的。
众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孙一兰不可置信道,“那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同志,怎么会杀人。”
孙一兰越想越不对劲,杀人犯保不齐还会来家里找他们,不能放任她待在外面。
具体想要什么,姜菱和宋观书目前还猜不到。
做过坏事的人,会在被抓的那一刻,将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姜菱很恼火,以为仲雪女放弃了,没想到是换了方法。
一共审问了两天时间,公安不得不承认,尽管这人道德上有瑕疵,但她没有直接杀过人。
公安都想让她选择罚款五十块,大家跟着忙活了好几天,不能白干活,好歹所里一块撮一顿好的。
姜菱的心情正好着嘞,谁能想到孙一兰她真是个天才,还真把仲雪女给送进了派出所里。
于是姜菱也被带去调查了,姜菱非常吃惊,“我说过吗?”
她急匆匆地跑回家了。
他语重心长说,“我知道小宋曾经应当跟她妈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她又十分有钱,你们又何必执着于曾经的不愉快呢,把她哄得高兴了,她手指缝里露出来的,就够你们花一辈子的。”
难道是宋观书的媳妇儿跟家里人说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怎么了,不会真有人把玩笑话当真了吧。”
“哪个邻居?”
孙一兰不知道姜菱和宋观书家里住在哪里,她懒得去打听,干脆直接去厂里找。
看见仲雪女的那一刻,孙一兰仿佛看见小女儿当上富家太太,他们家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用再为了每日的饭菜而发愁,她也不必再去餐馆刷盘子。
“妈,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人一直骚扰我们,但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姜菱一脸你糊涂的表情。
从前就觉得这小闺女不聪明,那么多有厂领导家的孩子想要娶她,她不愿意,非要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是厂里的老工人了,还知道姜菱在哪个科室,甚至不需要有保卫科的帮忙带路。
北城日化厂有部分员工被李桂带到恒久厂上班,虽然没人知道宋观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也说不准。
“你别问我,哥不让我说。”
她左等右等没等到宋观书回家,陈向阳先来了。
就更别提看见父母不容易,愿意帮衬一把。
她问出了姜菱同事们的心声,那么个漂亮的女人,会杀人?
孙一兰很久没有见女儿,并不像她在仲雪女面前表现得那般自信。
他知道姜菱跟孙一兰关系不好,“若是不愿意相处,不必逼着自己。”
仲雪女把人支走,拨通了电话。
前后态度差别太大,仲雪女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一家子穷鬼敢这么对她。
孙一兰刷盘子赚不到五十块,但是在派出所住三天就能赚五十块,究竟要选择哪个,她心里有数。
他低下头,委屈巴巴地说,“哥不让我说。”
“好吧,我说了,你不能告诉哥是我说的。”
他期期艾艾地说,“哥说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上午厂里来了一群人,说是程序不合规,厂子要暂停生产。还来了一群人要查账查税,哥和桂哥是负责人被暂时扣住了,说是怕造假,不许回家。”
第 88 章 第 88 章
陈向阳拍了下自己的嘴,宋观书明明交代过他不能叫姜菱知道,免得她担心。
但是在面对姜菱的时候,他总控制不住说实话,不忍心撒谎,哪怕那是善意的谎言。
姜菱没有责怪陈向阳,“吃晚饭了没?”
发生了这种事,他哪有心思吃饭啊,陈向阳摇了摇头。
“那正好。”她把下班路上买的五花肉扔给陈向阳,“想吃红烧肉不?”
陈向阳诚实地点点头。
姜菱指使他去干活,“晚饭做个红烧肉,配上大米饭。”
点头之后,陈向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菱实在叫他去做饭。
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姜菱把收音机打开,听着从前爱听的栏目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昨天宋观书特意叮嘱过他,姜菱一个吃饭会糊弄,让陈向阳盯着她吃饭。
看了一晚上报纸,姜菱已经不担心了,应当是某些部门看恒久保湿面霜赚钱,想要捞点油水。
陈向阳还记得宋观书的叮嘱,离开之前检查了门锁,后门和前门都检查了一遍,他才回去。
陈向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可是,已经不早了。”
陈向阳坚定地说,“没有!”
宋观书细细问道:“昨晚吃了什么?”
他小跑离开,摆手跟身后两人道别。
她又抽出稿纸,趴在炕上写稿子,从前宋观书都不许她用这个姿势写稿子,说伤眼睛。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桂感慨道,“你从哪儿认识的这么个活宝。”
长时间处于昏暗的环境下,突然见到亮光,眼睛十分不习惯,适应了一会儿,她赤着脚跳到地上,去堆放杂物的西屋去翻找报纸。
即便遇到麻烦,也不会把朋友抛下。
李桂不急着吃饭,油炸花生米下酒,一口一口很快一瓶啤酒下肚。
脑子不聪明,是缺点,也是他最大的优点,跟这种人相处很轻松,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不会担心会被背刺。
宋观书不在,他不能一直留下,叮嘱姜菱晚上小心点,要是有坏人就喊他。
他不在家的时候,姜菱也能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陈向阳把姜菱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宋观书。
宋观书没忍住笑了笑,那一套说辞,大概只有陈向阳会相信。
姜菱尝了一口出锅的红烧肉,点头肯定,“不错,已经有了你哥七八成的功力,只要你肯认真训练,假以时日,你的厨艺会比他还好。”
这答案可比姜菱下厨更令他震惊,“你做的?”
由于李桂给了不少的好处费,有人投桃报李,悄悄跟他们说,“是之前得罪了什么人吧,上头有人想整你们。”
反正工资一直拖着不发,降低也没关系。
他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姜菱一个人。
按照报纸最上面一行的日期,她翻出了从今年年初之后的所有报纸,去翻找报纸上关于对于那件事的讨论。
他看了一眼另一瓶没有动过的啤酒,“你还喝不?”
姜菱伸手拉灯睡觉,屋子内黑漆漆的,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姜菱将之归结乍然少了个人肉抱枕不习惯。
他偷偷摸摸做出了个数钱的动作,“给了吗?”
陈向阳眨巴了两下眼睛,“哥问起来怎么说?”
这明显不是陈向阳这个缺心眼能想到的,宋观书没有戳穿。
陈向阳忙不迭地点头,“你说得对。”
“结婚以后是你下厨,可你现在还不会做饭,你难道就让她吃半生不熟的饭菜?”
一小时后,屋子里逐渐有了肉香味。
宋观书有洁癖,夏天又热,一件衣服穿几天,他肯定不舒服。
李桂非常擅长人情世故,有钞能力开道,调查组态度非常客气。
“哥说了不能让你知道,我要是带你一起去,哥以后肯定要打我的。”
这不是宋观书第一次不回家,出差主动不回家,和被扣住被动不能回家,这是两种感觉。
陈向阳听说以后,有点不好意思,“我忘了,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等会再睡觉。”
姜菱一拍手,“你们结婚以后,家里肯定是你做饭,对不对!”
甚至贴心地带了两瓶冰镇过的啤酒,啤酒已经不凉了,一大口微凉的啤酒入肚,才总算舒服了一点。
陈向阳做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动作,“嫂子一个人带孩子照顾老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去看一眼有啥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睡也睡不实,才刚睡着,陈向阳就来敲门,“哥说你早上爱吃豆腐脑,我买了豆腐脑,放了一勺辣椒油。”
宋观书和李桂在厂里配合调查,没有完全丧失人身自由。
她和宋观书有看报纸的习惯,各种类型的报纸都爱看。
她还得继续加猛料,“那你以后总要娶媳妇的,对不对。”
李桂笑着推他回家,“行了,别一直在这儿待着了,你回去的时候去我们家跟你嫂子说一下,让她别担心,带好孩子。”
唯一的好处在于,她的手不会沾到黏腻腻的肉。
她打了个哈欠。
陈向阳摇头,“不舍得。”
陈向阳瞪大眼睛呆呆地点头,“对。”
半晌后,她烦躁地拉开灯。
哪像是陈向阳带来的饭菜,里面全是肉。
后面那些话都是诳陈向阳的,宋观书的手艺在她这里,只有饭店大厨能媲美。
说完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不然花点钱,找找关系。”
他有些讶异,“姜菱下厨?”
姜菱白了他一眼,“真当那是什么好活儿似的,我才不跟你一起去,我是想说给你哥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去,然后去买点热乎饭菜。”
“红烧肉。”
姜菱指着日历给他看,“今天周六,我放假不用上班,本来打算多睡一会儿的。”
吃完饭很困,姜菱没心思睡回笼觉。
“那结婚以后,你舍得叫你媳妇做饭吗,你媳妇从小也是被父母娇生惯养养大的,你舍得叫她做饭洗衣服吗,女孩的皮肤娇嫩,经常接触油烟,会让皮肤迅速变老,你舍得吗?”
很神奇,性格完全不同,最后却成了朋友。
往常他都是只喝一瓶解解乏,心里头不痛快,就想要多喝一点。
因为产能过剩,为了降低成本,恒久厂现在也是双休了,每个员工的工资相应地被降低。
姜菱困死了,她扬着下巴说,“先吃饭吧,等会再说。”
“很快,不用担心。”
干别的活儿还行,做饭他是真的不会,“我手笨,没有哥聪明,做出来的肯定不好吃,糟蹋了这么好的肉。”
从陈向阳口中得知他等会儿要去厂里,
这人突然智商上线,
“你都没干过,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对自己要有信心。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不会做饭拿什么娶媳妇,那个女同志愿意嫁给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想要抓住一个人心,那必须要先抓住她的胃。”
刚进门,陈向阳被她眼中的红血丝吓到了,以为她是哭了一晚上,安慰道,“真的没事,你也知道桂哥做事靠谱,被人捉住错处的可能性不高,至于账本就更不可能存在问题了,咱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查明没事以后就会给放出来的。”
陈向阳可骄傲了,“我做的。”
“不能。”
被她带动,陈向阳格外的斗志昂扬,“对!”
“对啊,姜菱给我机会,叫我在婚前锻炼厨艺,等以后结婚的时候做给媳妇吃。”
听到窗外邻居家的公鸡打鸣,姜菱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应该睡觉了。
陈向阳不是个聪明的学生,教他比教宋观书累多了,简直跟她自己上手做饭没多大区别。
宋观书垂下眼帘不语。
陈向阳长了一张不会撒谎的脸,宋观书心中叹气,早知道就不叫他去跟姜菱说了。
姜菱不傻,肯定第一眼就发现了。
姜菱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点,“我不担心,你太早过来敲门,我没睡好。”
“没有被姜菱发现异样吧。”
宋观书轻轻笑了声,“总是能遇见,后来就成为了朋友。”
“那你是不是得提前练一练厨艺,婚后被嫌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能让她跟着你吃苦啊。”
陈向阳看了眼同一房间内正在查账的人,他小声问道:“哥,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陈向阳被姜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对啊,我没想娶媳妇。”
陈向阳被忽悠地拿起了菜刀,听姜菱的指挥做饭。
既然写不下去,不如早早睡觉。
李桂打开陈向阳带来的两个铁饭盒,饭菜还冒着热乎气,他们昨晚跟调查组的吃一样的饭菜,不过盒饭嘛,一盒菜里两块肉。
即便对方在苦哈哈查账的时候,他们在呲溜着小酒,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悦。
吃完饭后,陈向阳很有眼力见地把碗给刷了。
姜菱推着他进厨房,“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哥从前跟你一样不会做饭,他能有现在的厨艺,离不开我的栽培,现在他不在,我单独把秘籍教给你。”
能够同甘,也能共苦。
姜菱要被他给笨死了,“你就说是你的主意,你说他出差匆忙,随身物品没带够,你也要跟着去出差,就叫我给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
姜菱揉了揉酸胀的眼眶,迷迷糊糊地换上衣服,去给陈向阳开门。
空白的稿纸上写了一排伤眼睛,姜菱看着糟心,把稿纸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姜菱心里叹息,这人现在越来越聪明了,都不会轻易地上当。
“知道是谁吗?”
“听我们领导喊对方赵主任来着。”
宋观书不知道那是谁,李桂却是清楚的。
第 89 章 第 89 章
住在联排的小院里,跟前后左右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
宋观书往常跟姜菱同进同出,连着几天只见到姜菱,没见到宋观书,周围邻居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宋观书跟仲雪女回了老家,这不是仲雪女因为被当成杀人犯被抓进派出所,觉得太过丢人,不愿意走出招待所跟人社交,就更不愿意出来找宋观书了。
她连着一段时间没来找宋观书,恰巧这段时间宋观书因为厂里的事情不能回家。
母子二人同时消失,就有人做出了合理的猜测。
也有人说姜菱和宋观书两口子吵架,宋观书打不过姜菱这个泼妇,被赶出家门。
当然了,还有人的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说宋观书犯了事,被人抓了进去。
反正别管是怎样的猜测,都是出于恶意,不盼着他俩好。
骤然宣布停工,翠儿心里慌张,“你说,厂里不会有事吧。”
姜菱无语了,面前连盆水都没有,他这算是洗了哪门子的澡。
宋观书心中叹口气,拉上窗帘。
“孩子,我就是宋观书的亲生母亲啊!”
姜菱十分莫名其妙,不亚于走在路上突然被野狗咬了一口。
许久未见,宋观书想伸手去抱抱姜菱,又嫌弃自己身上太脏。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把她当作是骗子了,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
“刚回来不久。”
姜菱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揣着脸看他洗澡。
其实对方只给了一条路,便是并入北城日化厂。如果他们不愿意,就只有暂停生产这一条路能走。
姜菱惊悚地说道:“你干嘛!”
邻居们只要一天没有看到宋观书,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猜测出现。
姜菱双眼含笑,敞开怀抱,“要抱一抱吗?”
于是姜菱下班回家的时候,仲雪女拦在路上把姜菱给骂了一顿。
他其实在等姜菱说不要紧,但她一直不按常理出牌。
翠儿不是个脑子很聪明的人,停工在家时听见邻居们为何多日未出现。
姜菱无情抽出被她握住的手,“你还是先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再说。我作为儿媳妇非常希望婆婆能够活着,这样宋观书就能够多一个亲人,可是我不能瞎认婆婆,如果我认了你,我那九泉之下的亲婆婆怎么办呢。”
陈向阳按时来家里给姜菱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宋观书回来了。
是这些人一周时间检查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错处,包括税务等方面。
姜菱一抬头的工夫,他身上就剩下了一块遮羞布。
她还跟供销社的同事议论过这件事,供销社相对来说见多识广。虽然恒久保湿面霜现在是供销社的王牌产品,其他售货员还是持有一种悲观的态度。
在她收回手之前,宋观书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惊喜地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进厂以来,第一次停工,翠儿心中怕得不得了。
进厂虽然很累,赚得多操心少,很难再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了,她是真心不想厂子出事。
也是巧了,仲雪女来到家属区的第二天,宋观书也回家了。
韩瑞雪倒是还好,只是停工,暂时没有影响到销售,她还能正常去上班。
结果吧,一直没见到宋观书,跟邻居打听知道,他已经连着一周没回家了。
宋观书神情平淡说道,“给出了两个解决办法,并入北城日化厂,我跟李桂哥可以做保湿面霜这条生产线的负责人。或者是暂停生产,整顿歇业。”
就算哄小孩子都不会用这种语气。
仲雪女很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词,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太担心小书了,我年纪大了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别跟妈一般见识。”
姜菱哦了一声,耸耸肩,“那算了吧。”
听见这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仲雪女烦躁极了,这群人到底在笑个什么。
还有人直接把背后议论的话跟仲雪女说,这就包括她带着宋观书回老家去了。
“即便不是在家,我每天都有认真洗澡!”
“对啊,确实应该警惕一点。”
“你……”仲雪女一时语塞,姜菱语焉不详,外人听不懂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内情,她没想到宋观书居然连这个都会告诉她。
“宋观书他妈都去世多少年了,如今突然冒出来个像是上流社会的人,自称是我婆婆,想要补偿他。你们说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呢,我们俩警惕一点有错吗?”
空了一周的怀抱终于被重新填满,他总算活了过来。
邻居们好奇地问,“什么技巧,也教教我们呗。”
不会刚回家就要……,这也太禽兽了吧。
“我去给你打水。”
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之下,姜菱伸出鼻子故意嗅了嗅,“好像确实有味道哎。”
陈向阳迫不及待想要跟宋观书露一手,他这几天在厨艺上进步飞速。
仲雪女在招待所躺了将近一周时间,如果不是丈夫经常打电话来催她,她还要继续躺下去。
仲雪女差点被她气昏过去,什么九泉之下的亲婆婆,她就是她的亲婆婆,姜菱这是想要咒她死啊。
宋观书能猜到姜菱的想法,他跟着媳妇夸了两句,果然陈向阳被哄得自信心爆棚,当即说道,“以后,我天天来给你们做饭。”
厂里最近出事,生产线停工,组长说是上头来检查,厂长已经在处理了,大家先回家歇几天,等复工会通知大家的。
看见仲雪女,谣言便不攻自破。
陈向阳气得差点摔了碗,“是咱们违反了什么程序吗,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看见他姜菱忍不住调笑道,“呦,出差回来了,怎么样呀。”
宋观书没有拒绝,他站在卧室里,等着姜菱打水回来。
底层工人知道实情较少,但凡发生了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十分害怕。
换上家里的干净衣裳,宋观书一脸餍足地找到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拖干。
姜菱吃惊说道,“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是去厂里出差吗?”
饭桌上,陈向阳问起这件事最终的结果。
“跟你开玩笑啦,我们宋娇娇最爱干净,一定会认真洗澡,对不对。”
韩瑞雪早就猜到了,不清楚人家夫妻俩的打算,就一直没有声张。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不敢自作主张,在韩瑞雪下班回家后拉着她的手,把猜测说给对方听。
宋观书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眯起眸子,“厂里条件有限,虽能够每日洗澡,却十分不方便,有些部位碰不到,又不方便找人帮忙,姜菱能帮我搓澡吗?”
宋观书迅速从姜菱手上抽出毛巾,“我自己来。”
姜菱面不改色夸道,“对啊,你得跟你哥好好学着点,长得好又聪明只是你哥众多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一点。”
感受到了这股子目光,仲雪女立刻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隔夜饭差点被恶心出来了。
有些时候,宋观书能够跟姜菱的对手感同身受,她总是能够抓住不一样的重点,有一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只有刘建设那个恶心的男人,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火热视线,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
他略微瘦了一点,可能是吃喝跟不上的缘故。眉眼处尽是刚毅神色,像是一把冰冷锋刃朝外的刀,从前的宋观书会把刀刃藏起来,温柔无害。
陈向阳天天来家里做饭?这会打扰他和姜菱的二人世界,他拒绝道,“不……”
他很难抗拒这等诱惑,垂下眸,声音中带着只有姜菱能够察觉到的委屈,“我身上脏,别沾到你身上了。”
姜菱搞不懂,明明是宋观书一个人洗澡,为什么最后她也跟着一块洗了澡,盆里的水全部溢到了地上。
“没有错。”
她不信宋观书不知道她是谁,明显是不想与她相认,还扯出了这么多的理由。
姜菱冲着宋观书眨了眨眼,多一个人做饭,你就能少干一点,这不好吗?
陈向阳眼瞅着在姜菱的夸奖下,出现在宋观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不值钱。
她心里知道并非如此,正常小检查不会到停止生产的程度。
虽然心里没底,韩瑞雪还是安稳翠儿,“没事,咱厂一定不会有事,只是个正常的小检查。”
敞开胸膛,只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对方面前,两颗心脏同频跳动着。
虽然说在厂房里处于半自由状态,缺什么陈向阳都会给带,到底跟家里没法子比。
仲雪女差点气死了,这小丫头片子不光说话难听,而且还特别擅长煽动他人情绪。
当然了,说这个猜测的时候,是好笑居多。
姜菱捂住耳朵,“你别以为我年轻就好骗,我有很多公安朋友,他们教了我许多防诈骗小技巧,我是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
“小书连着多日没有回家,你作为妻子应该出去找他的,枉他爱你敬你,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姜菱掐住了宋观书的腰,让他住口,“他的意思是,不会太麻烦你吗?”
为防止情绪外漏,仲雪女崩溃的闭了闭眼睛,你的公安朋友还教会了你怎样造谣是吗?
翠儿点点头,“应该的。”
她安抚说道,“既然姜菱不想被人知道,那咱们就假装不知道,这几日姜菱只有自己在家,咱们有事没事多去跑两趟。”
四舍五入是姜菱关心他,宋观书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姜菱把自己总结的最重要一条教给大家,“只要不想占便宜,就不会上当。你想想,要是真有那个便宜,还能轮到咱们吗?”
就只能用如今对待私有经济尚不明确的政策压人,工作组就说是违反规定,作为普通的生产者又能有什么办法。
搓澡是个体力活,姜菱不愿意干,“你确定要我搓?要是搓出什么脏东西来,可别不好意思。”
宋观书继续脱衣服,他脸不红心不跳说:“洗澡”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不是个能吃亏的性格,姜菱笑眯眯反击道,“也还好吧,至少我没有落井下石害他,你说呢?”
目的还未完成,宋观书便失踪,她应该是最着急的那个。
厂里停工,翠儿不能去上班。
姜菱没忍住笑了,出于她自身的恶趣味,就很喜欢逗宋观书。
“不会啊,我也要吃饭的,刚好哥回家了,可以让哥来指导我,你不是说了,女孩儿闻太多油烟对身体不好。”
韩瑞雪跟他们不一样,厂子倒闭以后其他销售员还能继续工作,她就要彻底地失业了。
看见拿着拖把拖地的宋观书,他忍不住感慨道,“哥,你可真勤快啊,刚回家就打扫卫生。”怪不得他哥能找到媳妇。
种种巧合结合在一起,不难想到宋观书跟厂子的联系。
想到宋观书夫妻和陈向阳的关系好,当初就是陈向阳带她进厂上班的。
如愿以偿地,在宋观书脸上看见了羞愤神情。
她在去钢铁厂家属区找宋观书的路上,心里琢磨,见到宋观书的时候一定得跟他告状,无论怎样她都是长辈,姜菱作为儿媳妇,怎能联合亲生母亲将她送至派出所,并四处鼓吹她是杀人犯,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的表情,和她说话的内容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韩瑞雪不希望厂子出事,事态的具体发展她也不能确定。
他现在也懂什么叫政策、什么叫程序了。
姜菱叫陈向阳先别拱火,“那你和桂哥选了哪个解决办法?”
“暂停生产。”
第 90 章 第 90 章
陈向阳愤怒说道,“对,不能让那群人如愿。”
姜菱安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人还在,将来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这结果比她想象得好很多了,至少没有把人抓进去。
“如今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刚好可以在家歇一歇,这段时间你们都很累。”
具体什么时候会变好,姜菱也说不清楚,不过她能确定,历史永远是向前发展的。
陈向阳离开家以后,姜菱才问,“后续怎么办,厂房、工人以及尚未卖完的产品?”
她说的这事,宋观书下午恶毒时候已经跟李桂讨论了很长时间,“当初没想到会出事,跟棉纺厂租了三年的厂房,如今还没有到期,棉纺厂不会返还租金,可以考虑在厂房里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个后续还要再商量。”
“停工时间不定,不能一直拖着工人耽误他们去工作,账上还有一些钱,把工人的工资都给发了,剩下的每人分一点遣散费。”
于是,她总是趁着白天姜菱不在家的时候,来敲门骚扰宋观书。
陈向阳畅快极了,“这叫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相比之下,宋观书好对付得多,毕竟是亲儿子,总不会不给她这个亲妈的面子。
虽然厂子要关停,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姜菱没有立刻失业,她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只是说,如果没有发生这场变故,还能赚得更多,并且源源不断地在赚钱。
被喊了妈的邻居尴尬的不敢说话,自己在家里讨论是一回事,叫人家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仲雪女的第一任丈夫是同她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第二任丈夫是与她志趣相投的投机分子。
不多时,他那前姐夫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跑过来了,他一手拿着冰镇过的汽水,另一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
这种廉价地讨好,更是让她有一种被这种人追求是非常丢脸的事情。
八月份下旬,姜菱一直在忙这件事。
根据赵广平当厂长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予他记过处分。
仲雪女每天站在门口想要感动宋观书,周围邻居每天像是看西洋景一样。
姜菱知道宋观书会买菜做饭,她下班后无需买菜直接回家。
陈向阳是个只要手里有钱,就不会担心未来的人,“你一直告诉我要存款,你和哥手里没有存款吗?”
开这个厂子,他们没有损失什么,这一年时间早就回本不说,还赚到了不少钱,比在厂里上班赚钱多了。
这孩子的声音不小,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听见了,纷纷找借口出门,扔垃圾的扔垃圾,泼脏水的泼脏水。
姜菱点头,“你给我的钱几乎没动过,如果账上的钱不够给工人发工资,我这边还有。”
恒久保湿面霜的销量一直很好,尤其又遇到了少有的打折情况,不足半月原本的库存全部被卖光。
仲雪女认识到了姜菱的不好惹,这死丫头嘴上功夫厉害,她已经在这丫头身上吃了不少的亏。
宋观书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柔软,“跟会计盘过账了,账上的钱是够的。”
姜菱顿了顿又说,“不过也不一定,还要看赵厂长有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宋观书看到是她,会选择闭门不出。
能让姜菱去买肉回家,通常是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心情好胃口大开,就有许多想吃的东西。
说到这个,姜菱说不出个具体的日期,她只能说,“会好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刘建设顿时不上班了,跟领导请了个假,直奔家所在的方向。
宋观书笑了笑,“肯定会的。”
有人来保卫科传话,说是仲雪女身体不舒服来找他帮忙。
他这个人其实色心比较重,当初追求韩瑞雪这样,如今给锲而不舍给仲雪女献殷勤也是这样。
他上个月打算回家,因为厂里出事,他不得已改变了计划。
姜菱捏住他的手摇了摇,“折腾了一年,至少赚到了一些钱嘛,不算亏。”
他顺手接过姜菱递来的牛腱子,“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
把厂里工人的工资都结清,宋观书似乎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韩青竹本来准备去找同学,听见这孩子喊的话,他眼珠子转了转,跑去钢铁厂让人找刘建设去了。
厂子关停,在职的工人需要被安置,因着大多数工人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年轻的工人太少,还大多数都是关系户。
无论是从哪方便,刘建设都没比不过她的那两任丈夫。
回家后,姜菱正式跟宋观书宣布这件事。
夏天太阳大,她被晒黑了一些。
姜菱摸着下巴问,“你说,如果我们厂倒闭了,觊觎你们的人不在了,你们是不是就能正常开工了。”
这次恐怕不会更好。
财务清算银行欠债,以及厂子名下的各类资产。
日化厂可是国营厂,怎么会倒闭呢,说出来没人相信。
韩青竹手上拿了一根冰棍,站在柳树下,看着紧闭大门前打着小花伞的优雅女人。
宋观书的态度比姜菱要悲观一些,他说,“就算没有赵广平还会有别人,只有环境改变,才会让我们有了足够的保障。”
“我大概要失业了,这一年时间厂里并未改变经营不善的状况,上头又来查账。”
刚好陈向阳在家里做饭,听见以后格外高兴,他愤愤不平说道,“赵广平费尽心思想要让咱们成为他手下,结果怎么着,咱还没倒闭呢,他管理的厂子先关停了。”
仲雪女会选择站在大太阳底下,絮絮叨叨宋观书小时候的事情,力图通过唤醒他的童年回忆。
刚好吃完了一根冰棍,仲雪女在刘建设的骚扰下不得已鸣金收兵,韩青竹满意地转身离开。
他姐说过,他在上学的时候,宋观书夫妻帮过她许多。
只是有些办法追求小姑娘有效,追求有多次经验的女性就不一定有用了。
她以为,姜菱是她和宋观书修复母子感情的唯一阻碍,如今姜菱不在,应该能够顺利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直到九月中旬,以北城日化厂关停,姜菱失业为结束。
上次查账之后,报纸上登出了破产清算的警告。
按照上半年提出的厂长责任制,在赵广平的管理下,日化厂资不抵债被关停,他得跟着吃瓜落。
年轻工人和临近退休年龄的工人一样的处理方法,亏欠的工资结清,再补一笔遣散费。
宋观书在灶台前处理牛肉,牛腱子被他一分为二,放进清水中泡出血水。
仲雪女连着来了许多天,宋观书从来不开门。
邻居在家里议论,被孩子听到,孩子是最不会掩饰情绪的,做事不会考虑后果。
货款在他们手上转了一道弯,就到了包装品厂的手中。
姜菱戏称他们这是过路财神,扫尾工作几乎结束,宋观书就更少出门了。
每次光是想到,就忍不住想暴打宋观书一顿,都怪他。
暑假不写作业,出门疯玩的时候看见仲雪女,尖嗓子的小男孩对着家里喊了一声,“妈,祥林嫂又来找宋叔叔啦。”
正值暑假,邻居家的小孩放假在家。
宋观书在屋内看书,门外的动静,他注意到了,没有在意。
姜菱作为财务,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这栋大家居住了很多年的大厦,好像真的要倒塌了。
他大大咧咧说,“没有也不要紧,我手里有不少,都是哥给的,多亏上个月没有回家,要是把钱都带回家了,咱现在就没钱花了。”
“产品本身没有问题,几次质量检测都没有检查出质量问题。目前还没有卖完的产品可以继续销售,只是不许再动工生产。”
姜菱这话跟宋观书没说太久,厂里就有员工开始传,说厂子要倒闭了。
九月,夜校开学了。
他爸只能让他赵广平少受到一些影响,并不能让他被完全免责。
那就只能是一笔烂账了。
姜菱去洗手,“也不算好事,说起来好坏参半。”
如果当初李桂和宋观书选择成为北城日化厂的一部分,现在就算未能解决现状,至少上面会再给个机会。
“我跟桂哥考虑,最后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降价处理,收回的款项给包装品厂结尾款,前一阵子交付了一批包装,只付了定金。”
宋观书捏了捏掌心中的柔嫩指尖,“你说得对。”
组织将厂房、地皮和机器卖掉,卖掉的钱给银行抵债还不够。
晚上姜菱下班回家,带回来了一块牛腱子肉。
曾经追求过年轻漂亮的女性,他的经验非常足。
姜菱不可能要他的钱,“我们手中有钱,不需要你的钱,你抽空回家,把钱给你爸妈,半年没回过家,家里人肯定想你了。”
姜菱提醒他,“日化厂倒闭对你们来说十分畅快,作为家里唯一还在赚钱的人,我失业了。”虽然她现在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发过工资了。
厂子关停,他回到了原单位,看似只是背了个处分,让周围人看清了这是个干不成事儿的棒槌。
他在家里一门心思做个温柔贤惠的好丈夫,专心研究怎样做饭好吃。
每天在家,偶尔去菜市场买菜,这就给了仲雪女可乘之机。
仲雪女怎么可能看中他呢。
每次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一想到第二天不能在家休息,还得继续早起去上学,就觉得人生都没有了指望。
姜菱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要去北城大学上课、
即便是有个主任爸爸,今后也没什么人再敢重用他,他只能是回到原单位慢慢熬资历。
对赵广平父子来说,没能成功以日化厂为跳板改变现状、证明自己,便是莫大的屈辱了。
其余几房的孩子都有出息,只有他们家兜了个大圈子,反而成为了圈子里的笑话。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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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第 91 章
日化厂关停,姜菱收到了遣散费还有拖欠的工资,这算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
她拿着这笔钱带宋观书去下馆子搓了一顿,回家的时候她笑着说,“这下好了,咱俩都是没工作的无业游民。”
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失业的沮丧。
夜校是周六周天上课,姜菱心里头琢磨着工作日坐火车去深城进货,回来摆个摊。
北城距离深城距离远,一来一回就要花掉将近四天的时间,留给她卖货进货的时间只有一天左右,时间不够用。
这计划暂时不可行,得寒假之后,如果寒假时学校没有授课计划,姜菱就去一趟。
虽然两人都失业了,姜菱每月都会到账一笔稿费,比她原本在日化厂的工资还要高,家里还有一笔存款,她不急着搞钱。
外人不知道他们家的财务情况,不知道姜菱还有额外的收入,只能看到他们夫妻俩同时失业在家。
“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我刚才在派出所,见识到了那个女人的不好惹,一直被她缠着也不是个办法,反正你俩现在都没有工作,不如换个地方生活,先躲一躲。”
她想,如今这俩人遇到了苦难,这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韩瑞雪小口吸着汽水,“我只是觉得,他毕竟什么都没做,只为了这个就叫他进去蹲三年。”
不要紧,韩瑞雪帮忙把公安给叫过来解决。
他有些飘飘然,太过得意的后果便是,在摸上仲雪女的纤纤玉手时,被毫不留情地甩了两个大耳刮子。
“去找韩姐,问问她刘建设老家的联系方式。”
罕见的,宋观书没能跟上姜菱的脑回路。
来家里的时候带上一桶油、一袋米或者两斤肉,相当经济实惠。
那还是算了吧,她不是喜欢粮油,只是单纯地爱占便宜。
仲雪女一口咬定刘建设耍流氓,甚至没用上韩瑞雪添乱。
仲雪女放下东西就回家,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看见前一天晚上摆放的米面粮油都消失了,她顿时心中一喜。
顶着九月份的大太阳,她自愿去做好人好事。
她把在派出所的见闻讲给两人听,虽然刘建设这混蛋倒霉她很高兴,对于仲雪女的不择手段她有些害怕。
“他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他没有做成这件事的机会。”姜菱劝道,“你不要觉得自责,就算你没有把公安带过来,那个女人不是个会吃亏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放过刘建设,她还可以自己去派出所报警。”
能赚钱的时候,小两口花钱大手大脚,大家也只是在背后说两句不会过日子。
谁能想到,国营厂的工人竟然还会下岗。
她现任丈夫是个造反头子,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会了不少的小技巧。
不久之前,刘建设就因为这种事吃了亏,他当然不肯一起去派出所。
正在考虑是否要把东西给要回来,结果不知道谁把正上班的刘建设喊了回来。
要不怎么说刘建设的运气好,正好赶上了韩瑞雪在家。
仲雪女带来的她绝对不会收。
“大妹子,我怕那些东西不安全,晚上的时候被偷,就拿回了我们家,既然你来啦,合该物归原主,你跟我回家,我把东西拿给你。”
韩瑞雪从派出所回来先敲开了姜菱家的大门。
仲雪女整日在家属院附近转悠,她自然听说了姜菱和宋观书两口子同时下岗这件事。
站在仲雪女的角度,好一通数落宋观书两口子。
她点点头,“谢谢你姜菱。”
谁能拒绝不要钱的大米白面呢。
原先周围不少邻居都羡慕姜菱和宋观书是双职工,如今看他们俩双双下岗,就觉得双职工也没那么值得羡慕。
也是给姜菱和宋观书提个醒,仲雪女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柔弱,想要跟她相处一定要小心提防。
但是也不能让仲雪女一直骚扰她和宋观书的日常生活。
她知道宋观书跟仲雪女肯定是有关系,虽然宋观书一直不承认那是他妈。
平时就听邻居们说这两口子花销大,赚一块花一块,不像是别人家知道攒钱过日子。
宋观书:“你去哪儿?”
跟姜菱说,“感觉她这人还挺实诚的。”
那就是姜菱和宋观书不仅没有工作,还没有存款,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肯定会吃一番苦头的。
别说邻居们心动了,每天看她带着粮油大米来打卡,姜菱都要心动了。
刘建设不肯去派出所?
退一万步讲,姜菱每周还得去上课呢。
苗家几位女同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异口同声说,“她也不像是坏人。”
姜菱哭笑不得地说,“那要是她再带上两斤鸡蛋来家里,还不得把你们都迷得找不着北啊。”
让她来用爱、用金钱来感化这对冥顽不灵的小辈。
“姐姐,你的心肠太软了。”姜菱翻出一瓶汽水开瓶后递给她,“你觉得他这次只是摸了下女人的手,就要被判上三年有期徒刑,这有点太严重。你是不是忘了,他曾经想对你做过的事情,那件事难道不值得他被判个三五年?”
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
这小丫头嘴皮子利索,“我奶不是叔叔阿姨,是刘伯伯拿回家去了。”
昨晚在把所有的米面粮油都带回家的时候,刘建设做好了心上人进家的准备,他花了一晚上恶毒时间,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确保能给她留下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事情发生的时候,韩瑞雪心里非常的恨。
仲雪女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当即拉着刘建设要去派出所。
仲雪女不跟他一起回家,刘建设是有些遗憾的。
姜菱打开门,正对上了神情恍惚的韩瑞雪,“我没有想到,公安说他耍流氓,直接将他给拘捕了,我问了一下,他会面对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只是摸了一下手。”
米面粮油十分沉手,仲雪女是个娇弱的女人,拎着这些东西过来已经十分吃力了。
韩瑞雪甚至想要替刘建设作证,但是她的话没啥用。
刘建设被从保卫科科长的职位上撸下来,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仲雪女觉得全是眼前这个蠢男人的错,如果不是他傍晚把东西带走,说不定生活艰难的小两口会趁着半夜没人打开门,把米面粮油带回家,结果就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她的计划被全部打乱。
于是姜菱发现仲雪女不打感情牌了,改成走下乡扶贫的路线。
“臭流氓,你摸我。”
韩瑞雪离开之后,姜菱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小两口收了她的东西,那就是愿意原谅她了。
宋观书无奈看向她,“你要是喜欢,咱们明天去粮油店多买一些,放在家里让你看个够。”
他原本就跟姜菱有仇,在讲宋观书和姜菱坏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技巧,全是感情。
她靠着自己擅长指鹿为马的本领,成功把刘建设给送进去了,最近这种事情判得很重,只是摸了一下她的手,就要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在这个问题上,姜菱和宋观书即便没有商量,两人的意见相当统一,怎么能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呢?
邻居们都议论,这俩人应当是没什么存款的,如今骤然失去了生活来源,就会知道攒钱的重要性。
她压抑住脾气说,“行吧,你去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她在门外喊了半天,最后是隔壁邻居派出自家上学前班的孙女去跟她说。
刘建设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看对方顺眼了不少,愿意跟他稍微多讲两句话。
西河派出所的公安很快过来了,其中有一位在方老太丢孩子的时候还来过。
奈何要塑造个好母亲的形象,有些话只能在心里骂。
走了两步,她又说,“对了,刘伯伯说帮你保管。”
仲雪女在邻居们议论的话中,抓住话题中心。
普通老百姓非常容易被这种稳稳的幸福打动,苗家俩嫂子前两天还跟姜菱在背后说得防着点仲雪女,看见她带着粮油上门之后,便改变了想法。
邻居说酸话默认这两口子能赚钱,多花一点,小年轻不知道攒钱,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韩瑞雪非常愿意暂时帮仲雪女这个忙,只为给刘建设添堵。
邻居们都坐在家里边听呢,听见仲雪女这话,迅速探出头去看。
刘建设和仲雪女都被带走了,韩瑞雪作为证人,也跟着一块去了。
姜菱笑着十分狡黠,“刘建设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作为邻居悲痛惋惜,有必要将这个噩耗通知给刘建设同志的老母亲,让她来见宝贝儿子的最后一眼。”
就是恨极了刘建设的韩瑞雪都觉得三年有点太长了,她了解这死男人,有色心没色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可能想要对仲雪女做别的事情,只是摸了下手就要被判三年,这是否有点太过严重了一些。
仲雪女恼火,怎么代为保管,这就是变相的偷东西。
现在两人双双下岗,从前的大手大脚,就成了错误。
刘建设迅速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差别,眼前便迅速出现了跟心上人领证的画面。
姜菱和宋观书不开门,她就把东西放在门边上。你如果不收,就一直放在外面,这些食物浪费了都是因为你们。
韩瑞雪心中的确是有些自责,姜菱很好地安抚了她。
仲雪女听得很舒服,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宋观书的眼里似乎赤裸裸地写着几个大字:你会有那么好心?
当然不会。
姜菱轻咳一声,“我本人对于刘建设入狱表示深切的同情,同情老年丧子的刘大娘,也想给刘老太一个替子报仇的机会。”
第 92 章 第 92 章
韩瑞雪曾经是刘建设的媳妇,她婚姻存续期间从没有回过乡下的婆家。
婆家具体住在哪里,她还是有印象的。
“要那家人的地址做什么?”
她不清楚姜菱所想,依旧乖乖地把地址给了她,“这个地址应该没错。”
姜菱冲她眨了眨眼,“秘密,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他们村部有一个公用电话,我把电话写给你。”
“有电话就更好了。”能省去很多事儿。
刘老太带着孙子孙女回到老家,考虑到面子,她不跟周围人说自己回来的真实原因,被儿子送回来要被同村人在背后讲她建设不孝顺。
周围有人看热闹,还真没人拉架。
不远处柳树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可有了聊天的话题。
“谁说不是呢。”
“我劝您啊,还是趁早北城,多去看他两眼。”
精心呵护的头发被刘老太拽住,刘老揪着她的头发,坐在她身上。
干巴瘦的老太太手里抓着孙子刘磊,背上背着包裹,刘彤不远不近地坠在两人身后。
“刘大娘啊,你们家建设出事了。”
刘老太没当回事,他们经常打架,都是打过就结束。
有人说是这老太太自私,舍不得孙子孙女离开她,回村里的时候就把孙子孙女给一起带回来了。
她跟周围这几家邻居的关系不好,怕去人家家里寻求帮助,人家都不肯帮忙,她才刚回来,就坐在土路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哭,“我的建设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爹,长大以后连着娶了两个水性杨花的恶毒女人做媳妇,如今我才刚离开几天,就被坏人算计,送进了监狱里……”
韩瑞雪掩唇轻笑,“不用您亲自去找她,她每天上午都会来姜菱家门口。”
“真是不像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家婆子年轻的时候就好偷鸡摸狗,我还说难得能养出建设那样的孩子,真是难得,结果这孩子也不是好东西。”
妇女主任是个大喇叭,嗓门大还传闲话,她说,“是建设厂里打来的电话,说是建设在城里欺负了女同志,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你带着孩子去看一眼他吧,人家说万一去晚了,建设被送到大西北的劳改农场,你再想见他,那就得好几年以后了。”
至于说为什么把孙子孙女一起带回来,大家猜测的原因各种各样。
她就去说,这女人虐待老人。
不过嘛,即便这是个讨人嫌的老太太。就像是刘老太经常吹嘘的那样,她儿子在大厂子里当领导,算是这村里最出息的人了,虽然都不喜欢刘老太,看在人家有个出息儿子的份上,在面对她的时候,会带上了些许的尊重。
刘建设定期给她汇钱,她手上有钱,一个老太太带着俩孩子,邻居看着可怜,有时候会顺手帮忙干活。
仲雪女害过的人不少,误打误撞害死的也不在少数,
刘建设被抓得匆忙,家里大门都没锁。
还怕会被误伤,没人上前拉架。
刘老太回到家以后轻车熟路地煮了个荷包蛋给大孙子吃,她和孙女看着刘磊直咽口水。
她以这样的姿势,从牛头村一路上倒车回到了北城的钢铁厂家属院。
刘老太在外哭嚎,邻居们都不敢出门了。
到最后,两人打得气喘吁吁没有力气,都等着能出现个人把两人给拉开。
仲雪女捂着受伤的脸,抓住机会小跑离开,“你这是恶意伤害,你等着我要去找公安抓你。”
至于让谁来背黑锅,那必然是把刘建设送进去的那个人了。
又不是自家亲戚朋友,跟自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去拉架?
见她误会了,怕给姜菱惹麻烦,韩瑞雪赶紧解释道,“不是,那女人是来攀关系的,小宋和姜菱同他不熟,甚至不许她进门。”
刘老太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用的死丫头,这点事都干不好。”
自打知道刘磊曾经做过的事情之后,刘老太在韩瑞雪这里就气虚,找她时还算客气。
仲雪女是大家闺秀出身,从来讲究动口不动手,何时见过这种粗鲁的野蛮人。
更不能让人知道他家建设又离婚了,那多丢人啊。
平白无故被泼了一盆脏水,妇女主任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冷笑道,“我还真不至于说嫉妒他有出息,人家厂子里的小干部说了,建设他早前就因为想要强迫女同志,受到了厂里的处分,早就不是保卫科的科长了。”
“那个贱女人在哪儿,我要去找她算账。”
一听韩瑞雪这么说,就以为那个女人是姜菱家的亲戚。
“不可能,我建设是个好孩子,怎么会犯错误。”她瞪向过来传话的妇女主任,“是不是你想要坏了我家建设的名声,我家建设在厂里可是保卫科科长,你们嫉妒他有出息。”
这两天时间里,有没有被小偷光顾过谁也说不准,唯一知道家里有多少钱的人如今已经被关进去了。
姜菱踩在凳子上,趴在墙头上看热闹,宋观书站在墙内扶着凳子。
说完她就刷袖而去。
刘老太看着老态,力气却比仲雪女大,她为人讨嫌,出嫁前出嫁后没少因为各种原因跟人上手干仗。
又问了两句刘建设被关在哪里,刘老太带着刘彤刘磊去派出所卖惨去了,尝试让公安看到他们一家子不容易,放过刘建设,或者是轻一点判。
姜菱:其实要这么说,也没有错。
她蹩脚地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村里人就算不知道真实原因,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总的来说,刘老太回村之后没过上苦日子。
除非把人给打死打残,就没见过事后报官的。
“瞧春兰那意思,建设不止一次干这种事了,第一次的时候被人从位置上撸了下来,第二次直接进了局子。”
“可怜我的磊磊和彤彤,小小年纪没了妈,如今连爸爸也见不到了……”
连着跑了几趟都没啥用,作为母亲,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听见刘老头的哭声,韩瑞雪非常清楚是姜菱把她给引回来的。
在家的邻居们听到这熟悉的哭丧声,顿时头皮一炸,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啊,这瘟神怎么回来了。
这一天,村部的人接了电话,就往刘老太家里跑。
刘彤是自己奶奶的好搭子,她有眼力见地说,“奶,弟弟饿了,先给弟弟弄点东西吃吧。”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菱把刘老太叫回来的真实用意。
这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东西,跟娘家婆家都处不来,你还能指望她能跟城里的儿媳妇相处融洽,八成是干了什么事,被人家给赶回来了。
她提醒道,“刘大娘,你要小心,你儿子就是她给送进去的,把你一起送进去那也是顺手的事儿。”
结合韩瑞雪曾经说过的话,一定是这人害了他儿子。
从她接到电话,回到了北城家属院,不超过一天的时间。
妇女主任跑过来落井下石看热闹是真的,要说这是她捏造出来的事情,给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村里斥巨资装了一部电话,电话不经常回响。
刚才那一通哭嚎,她知道邻居都不可能来帮忙,最后还是去找前儿媳妇韩瑞雪。
周围人听到了一声尖叫,不明就里地冲出门,看到俩人滚在一团。
然后,韩瑞雪非常贴心地把刘建设和仲雪女的相处日常告诉她。
刘老太听得更气了,她家建设能看上那个女人,是她的福气,那她不愿意就算了,竟然还把建设送进了监狱。
韩瑞雪隐去了自己顶着大太阳去找公安那一部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对方听。
想到此,韩瑞雪在心中不禁为仲雪女拘了一把同情泪。
迟迟没等到有人来主动跟自己搭话,奔波了一天的老太太有点扛不住了。
仲雪女那点力气,在刘老太面前不够看,她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她下手凶狠。
早上要去派出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材样貌俱佳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出这会是她儿子喜欢的女人。
她嗷的一声就冲了过去,“就是你害了我儿子,我要你给他偿命!”
村口的议论刘婆子听不进去,她很快就去学校把俩孩子接了回来,背着包袱,锁上大门要回北城。
刘大娘一想,确实是这样,于是她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一起去了派出所。
不确定姜菱的目的,在刘老太来找她的时候,她没有闭门不出。
“他也是不长记性,第一次干那种事儿没干成吃了亏,第二次就不应该再干了。”
不过,这也算是人尽其用。
“你们说,建设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姜菱宋观书也是她刘老太的敌人,她还为这两口子把李君送进监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难道就她能报官吗,她也能去。
出于对前婆婆了解,韩瑞雪清楚这老太太肯定要找个背黑锅的人。
“跟奶回家,奶回家给你做饭。”
其实她和刘老太年龄差不了太多,只是她保养得当,看起来像是差了一辈。
刘老太还当是年轻的时候,自己家孩子跟人打架,人家家长找上门来,她拿了把菜刀就出门,“谁敢欺负我们家建设。”
姜菱从墙头上轻巧跳下来,可把宋观书给吓了一跳,他认真摩挲着姜菱的腿,“小心一点,别摔坏了,腿没事吧?”
姜菱被他摸得有点痒,“你够了。”
最近这人好奇怪,总是摸她腿。
第 93 章 第 93 章
有了替子报仇的刘老太,仲雪女不太来家属院给宋观书添堵了。
俩人都没有工作,姜菱周末去上学的时候,宋观书总是跟她一起去。
姜菱在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图书馆看书,然后两人在门口汇合。
姜菱班上五十多个同学,都是参加工作有一段时间的大哥大姐们,觉得学历不够,想要提升自己。
当年没有机会参加高考,如今这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大学梦。
姜菱的年龄是最小的,甚至跟一些人的儿子女儿年龄相仿。
年龄小就要多干活,总不好让一群比她大十几二十的长辈干活,帮老师擦黑板搬作业这种活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姜菱头上。
别看姜菱在家里不干活,在外面的时候可勤快了。
陈向阳说要回家,一起打球的人收了球,“不打了不打了,去食堂吃饭去。”
姜菱说,“你带上钱,别空手上门不好看。”
抱着一摞子书,委屈的回了家,他小时候该念书的年纪都没有认真读书,他都二十岁的人了,要跟着一群跟他奶奶辈的人上学。
陈向阳哪敢走啊,他哥正在生气呢,一起犯的错,不能让姜菱单独面对。
刚好可以在饭桌上问一问这些大学生,学校附近有哪些好吃的,下次带宋观书一起来吃,经常去的那几家店她都吃够了,继续一写新鲜的饭点续命。
姜菱拍了拍陈向阳,“别怕,我跟宋观书送你去上学。”
“陈向阳,快去把饭菜都热一下,咱们陪你哥一块吃。”
“姜菱……”宋观书轻声唤着姜菱的名字。
姜菱点头,“前脚上学,后脚失业,各位姐姐们要是单位上招人,一定要记得妹妹我啊。”
这是个跟陈向阳很像的男孩子,外向开朗嘴巴甜。
周六钢铁厂也放假,邻居们在家里看到了一场热闹。
热情的姜菱有点吃不消。
她毫不谦虚的自吹自擂道,“咱们平常一块上课,你们应该能感觉到,我的业务能力不错。我还有着丰富的经验,我们厂倒闭的一年间,给上级部门提交的许多财务报表都有我参与。”
翠儿手里拿着扇子在外面乘凉,她拉着姜菱的手说,“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位来找你们了,然后刘大娘跟她打了起来。”
姜菱问话,他总算能放下筷子,“对啊,酒店大厨都没有我哥做的饭菜好吃。”
姜菱打开他怀里的书,随手翻了两下,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不是那种书啊。”
他笑嘻嘻说,“我舍不得哥,我才不走。”
姜菱的头越来越低。
“我们单位六月份的时候刚进了两个小会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冒着热气的菜被端上桌,陈向阳按照姜菱的安排给他和姜菱各拿了一双筷子。
午饭后,送走了陈向阳,他迫不及待让姜菱感受他的自律成果。
不知道哥喜欢吃什么,这没关系,跟姜菱夹一样的饭菜就行。
“没有,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表现出来的就是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
于是天不亮的时候,他就围着家属区跑圈锻炼,在姜菱起床前回到家简单洗个澡,回到被窝里。
同事们会选择财会这个专业,皆因为如今正从事相关行业。
陈向阳他确实挺喜欢送姜菱去上学的,北城大学有篮球场和足球场,他跟大学生们年纪相当,正是爱玩的年纪。
姜菱长叹一口气,看向问话的大姐,“北城日化厂您知道吧。”
吃饭的时候,陈向阳小声跟姜菱说,“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
虽然十分生气,却还是不舍得她难受,“行了,吃多了就不要再吃了。”
刘建设去西北农场劳改,家里空着没人,刘老太她带着孙子孙女住在刘建设的房子里,她不准备回村里了。
在萧山提议说校外有家好吃的火锅店时,姜菱比陈向阳答应的还要快。
宋观书也是刚到,手里抱着才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陈向阳和宋观书对视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进了家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你也知道我的记性不好。”姜菱拉住他的手晃了晃,“现在还没吃饭,饿坏了吧。”
一旁另一位烫着卷发的大姐说,“我知道,关停之前还欠了我们银行蛮多钱没还。”
他笑着伸出手,“我叫萧山,是外文系的大二学生。”
两种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宋观书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打的可吓人了,都惊动厂长了。”
“对不对啊陈向阳。”
陈向阳嫌弃的咦了一声,“我还在这呢,你们稍微注意一点啊。”
她有些不忍心的摇摇头,“那张好看的小脸都被刘大娘给抓花了。”
宋观书面不改色的说,“现在不喜欢了。”
她每次能见到的只有刘老太祖孙三人,还有围观的邻居们。
女人的心情受到激素影响,这段时间姜菱都没有那种想法。
按照记忆中的方式进行处理,最后做出来的成果很不错。
等他这段时间闲下来,就去找人问一问,有没有这样的学习班,给他多报几个。
“可是,你方才说味道不好。”
“食材已经处理好了,剩下就交给你了。”
叫人知道,还不够丢人的呢。
门外的声音把姜菱叫走了,“姜菱,有你们家的电话。”
就连周末也没有歇着,反倒是陈向阳因为上学的缘故,整个人比较的悠闲。
足球场篮球场都是乡下见不到的稀罕东西,他虽然第一次接触球类运动,却非常有天赋。
陈向阳只是单纯不是傻,他愤愤说道,“哥,你重女轻男!”
他走后,宋观书把麻袋里的东西掏出来,豆角干清洗干净后泡在水里。
宋观书唇角的笑容落下,“不爱看就走。”
宋观书更烦躁了,不懂事的家伙。
宋观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已经将近十月,晚上甚至要关窗户睡觉,姜菱她说天气热。
姜菱非常赞成孙姐的观点,谁让她穿来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
姜菱在人群中围观,她现在十分不确定,总感觉仲雪女现在来家属院的目的不是宋观书,是为了刘老太。
他迫不及待的说,“我去找桂哥商量一下,很快就回来。”
“向阳,你下周还来吗?”
姜菱笑嘻嘻的锁好门,回去的时候正对上宋观书深沉的眼神。
火锅味道霸道,隔着老远宋观书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火锅味。
当过同学,知根知底,愿意帮姜菱,单位上要是真有合适的岗位,可以介绍姜菱去。
宋观书接过姜菱给他夹的土豆,一脸正色说道,“你现在站起来,向左转前进两步,再向右转走五步。”
仲雪女她素来爱惜容貌,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脸上破了相,连着几天没有出门。
众人齐齐发出可惜的哦声。
姜菱随手翻了两下宋观书拿出的教材,都是简单的基础内容,“我觉得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宋观书又说,“你们俩迟迟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要出去找你们。”
宋观书翘起唇角,拉着姜菱的手,顺着脸一路向下摸去。
姜菱礼貌的碰了一下他的手。
“行。”
宋观书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没有工作,导致肌肉萎缩。
陈向阳茫然说道,“只有一面镜子。”
姜菱觉得这很没有必要,去上学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姜菱:“我知道呀,不过总要给年轻人个机会,他会进步的。”
蔓延着水雾的眼睛渐渐睁开,他如今正不上不下的难受着。
陈向阳不可置信的瞪着姜菱,很难相信三十七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对姜菱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哪怕有一个人放在心上,就是她赚到了。
心中想着的却是,当保镖不太好,难道当成厨师就好了?
姜菱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陈向阳能做,干嘛要自己干啊,是不是傻?
这是那个烫头发在银行工作的大姐说的,“我可以回去替你问一问,看看单位缺不缺人。”
回家之后,姜菱简单跟宋观书简单说了一下电话内容,就去小卖部送接电话的两毛钱。
是不远处小卖部的老板娘。
陈向阳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趁着乡下农忙,他回家待了一段时间,背着一袋子土特产回家属院的时候,正赶上仲雪女和刘老太又打在了一起。
姜菱伸出大拇指夸道,“真不错,你简直就是天生做这一行的料,比你哥还有天赋。”
“盒子里面有消食的药,你去吃两片。”
这是一个信号,新闻上吵了那么久的话题终于有了定论,今天可以放开雇工数量的限制,明天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改变。
对于这个场景,周围人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仲雪女来钢铁厂就要被刘老太压着打一顿,她这人也是犟,不管跟刘老太怎么打,她过两天修整好以后还是要来。
两人看完热闹以后,还去小卖部,买了两根雪糕,回家的时候雪糕正好吃完。
昨天的时候,刘建设被送往西北的劳改农场,刘老太在家里骂了一晚上脏话,正是一肚子气没处使的时候,仲雪女这个时候过来,无异于撞枪口。
她只能尴尬表示,“我已经结婚了。”
姜菱应了一声,抽出手小跑出门。
两人为了证明刚才那话的可信度,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好吃!”
“你们都吃饱了?”他温柔笑道,“为了等你们吃饭,我现在还没有吃。”
“你也觉得他做的饭菜更好吃吗?”
“这不能一直无所事事,纺织厂有扫盲班,我替你报名了,下周一你就去上课。”
这乍一看与他们毫无关系,恒久厂挂靠在棉纺厂下,原本就不受到雇工限制。
姜菱很有做错事的觉悟,坐在一旁殷勤布菜,像是皇帝身边有眼力见的大太监。
跟陈向阳一起向着校外走的还有两个是萧山室友,“我懂,我们家楼下就有一对龙凤胎姐弟俩,彼此瞧不上对方,还都想要自己当老大。”
他做了一桌子饭菜,在等他们回家。
傻小子火力旺,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球场上的青年们就只穿了短袖。
刚打完球,身上还不冷,他撩起衣摆随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露出了整齐排列的小麦色腹肌。
姜菱又是个心软的,只要让她摸,她通常会愿意帮忙。
“不用,不用,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这么激动的李桂,是姜菱从前没有见过的。
“哥,奶油雪糕。”陈向阳把雪糕扔给宋观书。
她私下里还跟宋观书说,“这样把陈向阳当保镖对待是不是不太好。”
“拿起你右手边倒扣在柜子上的东西。”
姜菱得了恩赐一般放下筷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姜菱殷勤的给宋观书夹菜,自己偶尔吃上两口,狗腿子的夸道,“我最爱吃的还是你做的饭菜,外面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
“哎呀,你这……那你现在就没有工作呗。”
在姜菱和陈向阳看热闹回来时,宋观书刚好把麻袋里的土特产都收拾好了。
宋观书立刻被哄好了,他唇角勾起,轻声说,“他做的饭菜不好吃,以后我做。”
长辈们都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姜菱很快跟同学们打成一片。
当初就应该给他报名一个时间更长的学习班,最好周一到周末,从早上七点上到晚上十点。
姜菱再回家的时候,跟宋观书聊了一下刚才这事。
“他在家,我把他叫过来接电话?”
“我不喜欢吃茄子。”
陈向阳这小子越来越精,本来是准备把带的特产送到家里的,老远看见他们家门口堵着一群人,他绕到了后门,把麻袋放在地上,跟宋观书交代了一声,就出去看热闹去了。
大家答应的很痛快。
听说这书是给自己的,陈向阳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上学?”
只是提供给姜菱一个信息,她得自己通过考试。
陈向阳对着人家两口子回屋的背影干瞪眼,“我不会做啊!”
其中有个高瘦的男孩子问,“你们是兄妹俩吗?”
陈向阳不明就里,却依言照做,“我现在在立柜前。”
“可是刚才姜菱夹得你都吃了。”
“你又没找过,你怎么知道没有。”姜菱没忍住回嘴。
宋观书拉着姜菱的手,在他的身上游走,从山峦到峰谷,处处皆是美景。
在家的时候见过他妈处理,他有印象,但是印象不深。
“这么严重!”早知道就不去上学了。
姜菱明白李桂为什么高兴,她说,“行,我回去跟宋观书说一下,叫他抽空去找你,你们哥俩一起好好研究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天气热,还得洗澡,好麻烦。”
她跑到小卖部接电话,“喂,你好,哪位?我是姜菱。”
别看陈向阳才来球场几天,他球打得好,又擅长为人处世,已经成为篮球场的中心人物。
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回家以后如往常一般没有看见仲雪女。
陈向阳跟姜菱一样都吃撑了,他正做出认真吃菜的表象,实际上没吃多少东西。
陈向阳迟迟不走,宋观书无甚胃口只随便吃了两口就要停下。
“当然来了,等我,咱一起打球。”他想着那时候还要继续送姜菱来学校上课,他肯定还来。
不过把招聘消息告诉她,剩下的就要看姜菱自己的本事了。
“我是他姐。”
一说北城日化厂,大家都知道。
她笑眯眯的说,“没关系,虽然我结婚了,不能给我介绍对象,但是可以给我介绍工作嘛。”
宋观书对于吃食向来不在意,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无所谓的,闻言把雪糕递给他。
“八点半到十点。”
陈向阳觉得,他也犯了错,也应当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于是他有样学样,学着姜菱给宋观书夹菜。
姜菱:这还没法解释了。
“你是日化厂的呀。”
姜菱转头问宋观书,“他从几点上到几点?”
“刚才电视上说,发布了一个决定,放开对私有企业的雇工限制。”
大家这个年龄,在
从这天开始,宋观书就忙碌了起来。
在他的眼神中,姜菱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还真找了。
“你们刚才看新闻了吗?”
彼此年龄相当,一起吃饭聊天不会冷场尴尬,有说有笑很有意思。
但是今天,姜菱似乎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只随意摸了两下就停了。
姜菱她毫不留情的抽出手去换睡衣,宋观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在外的上半身,还学着姜菱的样子伸手捏了两下,手感跟往常一样没有变,可是姜菱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他委屈极了,也是真的怕宋观书会记仇。
她伸手在宋观书的脸上摸了两把,“厨房油烟对皮肤不好,这么白的小脸可别给熏黄了。”
不管大家的痛快答应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哪怕没有人记住。
“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晚一点结婚的,多挑一挑,挑一个好的。”
那人灵机一动,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知道了,你们是龙凤胎吧。”
“我是她哥。”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想想,不敢跟姜菱说。
在陈向阳的筷子到来之前,宋观书捂住了饭碗,身子向后。
“你不是有工作的?”
球场跟陈向阳一块打球的有人跟室友一块回了宿舍,还有人没急着回去,跟陈向阳一起出了球场。
秋意渐浓,宋观书的自律成果越发显著。
“吃饱了?”
要不然很难解释,她来一次被刘老太打一次,连宋观书的面都没有见到。
姜菱吃了两片促进消化的药丸子,扔给了陈向阳,“吃吧。”
姜菱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陈向阳那张脸,这人是怎么将她和陈向阳认成是龙凤胎的,怎么看都不像啊。
姜菱的脸皱成一团:“味道算不上好,还得再训练训练。“
为什么停了下来,是厌倦了他这副身体吗?
宋观书接住以后没有立刻打开包装,陈向阳便又说,“哥,你要是吃不完,我替你吃。”
陈向阳果真不去深想。
宋观书笑着说,“他是愿意的,在看书和送你去上学之间,他一定选择前者。”
简直跟这兄妹俩一模一样,至于说为什么认定了这是兄妹俩,而非姐弟俩,那就要说陈向阳长得实在不像是个弟弟。
姜菱下课以后去篮球场找陈向阳回家。
“是姜菱啊,观书在家吗?”李桂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他还嫌弃陈向阳在这里碍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下课后,姜菱帮着老师把教案送到办公室,才去校门口跟宋观书汇合。
吃完饭以后,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摞书。
北城日化厂倒闭,这在前一段时间是个大新闻,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会有国营厂倒闭。
“就来。”
得了指令,陈向阳麻利的去热菜,菜只简单扒拉了两下就能出锅
宋观书不放心姜菱每周末自己去上学,把接送她的任务交给了陈向阳。
现在接打电话都要花钱,姜菱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给老板娘说了一声,回去给她拿钱。
姜菱不在意的摆摆手,“忘记的事情一定不重要。”
姜菱决定把锅甩给陈向阳,“都怪他非要吃什么火锅,我都说过了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好吃,他偏不听,我没办法,只能陪他一起吃。”
在找药之前,她抱住宋观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发出非常想了的“啵”声。
跟年轻人待在一起,会感觉到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
两人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忘记了什么事,把宋观书给忘了。
对面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我……不是,我没有。”
他发现了,相较于做其他事情,姜菱对于摸他身上的肌肉群更感兴趣。
大姐们表达喜欢的第一步就是给介绍对象,长得好看又招人稀罕,给她做媒大家都可积极了。
姜菱家就在附近,她是小卖部的常客,经常来买些小零嘴吃,倒不至于怕她跑了。
陈向阳被夸的自信心高涨,露出牙花子笑的很开心,“我也觉得味道不错。”
他连忙摆摆手,“我不行的。”
“陈向阳,走了。”
宋观书当然知道姜菱是什么意思,他笑眯眯的说,“图书馆没有那种书。”
“行啊行啊。”
“好。”
“拿起来。”
“我拿起来了,然后呢。”
姜菱忍不住笑道,“他是让你好好照照镜子。”
第 94 章 第 94 章
两道同频的闷笑在陈向阳背后响起,饶是再迟钝,他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宋观书叫他照镜子的真正含义。
他气得夺门而出,在走到门槛前时还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等一下,你别走。”
宋观书不懂姜菱为何要挽留他,“让他走就是了,难不成你还舍不得他?”
姜菱没好气说,“他走不要紧,把咱们家的镜子一起拿走了。”
“那我去追他,把镜子要回来。”
没有镜子,姜菱明天没办法梳头发。
仲雪女当即被带到了站前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扰乱社会治安,原本应该拘留十五天,她殴打老人孩子,情节比较恶劣,至少要关上几个月。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仲雪女不会委屈自己,来回都是软卧车厢。
不过她能确认,仲雪女她认得或是觉得这短发女孩长得眼熟。
“回来,你把人家给打了一顿,难道还想跑。”
尽管出来了几个月,始终未能达成目的,家里的丈夫孩子催她回去了。
姜菱不经意地将仲雪女的家乡透露给了刘老太,刘老太知道以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孙子孙女去火车站堵人。
这张美丽的脸,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三四十年,她也不会忘记。
负责此事的公安低三下四地说,“同志,是这样的,你暂时不能离开,这个案子还需要你录个口供。”
那是宋观书的母亲,上一世宋观书死后,她想要以母亲的身份继承他名下的产业。
尽管她现在非常想要报复刘老太。
佟婉月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被门口动静吸引了视线。
直到女孩子抬起头,她心想,认错倒也正常。
不应该啊,她刚才还拿出了钱包,怎么会突然找不到。
除非是小偷下次作案吗,在他的身上找到你的钱包。
她递过去一个外皮刺绣的小包,刘老太知道这是什么,刚才仲雪女就是从这个钱包里掏出了给她的赔偿。
她想要甩掉这个女人,售票窗口当天的票早已卖完,甚至三天内的票也全都卖光了。
仲雪女跟刘老太打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落在周围人眼里,那就是年轻人打老奶奶。
仲雪女来北城了几个月,钱包现在才丢,也算是她运气好。
仲雪女是文化人,她骂人不带脏字:“如果你们连人民群众丢失的财物都找不回来,那要公安还有什么用。就算你找到了小偷,他已经把我的钱花光了,我损失了那么多钱,是小偷能够补偿给我,还是你们能够补偿给我。”
“这事儿不是已经很明确了,还需要录什么口供。”她脸色稍微缓和,“算了,你们也不容易,要多久,我还有事,不能在北城停留太久。”
刘老太一听这怎么能行,那个贱人害了她的儿子,现在还想拍拍屁股就离开北城?做梦!
她和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被公安推搡着进门。
这辈子,宋观书尚活于人世,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刘磊气不过刘彤抢了他的风头,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宋观书面色如常地拉着姜菱去买菜,“去晚了菜市场可能会关门。”
到最后,生生将人给跟丢了。
公安觉得她这是在无理取闹,如果不是你在火车站里面又打老人又打孩子,他们又怎么会把人扣住,真当他们闲得没事儿干啊。
这些都是后话了,姜菱和宋观书不知道仲雪女身上发生的一切。
处理仲雪女案子的公安被彻底缠住了。
知道不能,刘老太收下了钱,她打算以后就在火车站住下了,只要见到仲雪女就拦着她,不许她离开北城倒是其次,主要是想要赚钱。
在派出所的时候钱包还在,那就只能是出了派出所才丢掉的,她没有往刘彤这个小孩身上想,怀疑起了在排队买票时身后的旅客。
刘老太喜欢钱,却有些不大满意,如果能让仲雪女留下了蹲局子,又能赔偿她一大笔钱就好了。
不过还是费力同解释,毕竟她的穿着打扮很能唬人,看起来很有身份的样子。
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所以她才会放弃任务,急着回家。
短发女孩无辜得很,“是他先摸我屁股,对我耍流氓,我打他是应该的。公安同志,这人耍流氓,难道你们不抓他?”
等姜菱和宋观书回家时,原本的双人战场就只剩下了刘老太。
仲雪女非常不情愿地掏了一笔钱,赔偿给刘老太婆孙三人。
俩孩子一下子被她踢开,瞬间坐在地上大哭。
她不得已,只得去窗口重新购票。
正常情况下,仲雪女要跟刘老太挣扎对抗一下,但她想要给宋观书留下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她不像往常那样跟刘老太打成一团。
她被人墙堵住了,
但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仲雪女就是欺负老弱病残。
公安也不傻,不管她会不会再回北城,都不会把她放走。
她是宋观书的母亲,由于没有档案能够证明两人的关系,考虑到她的丧子之痛,还是让他继承了一些遗产。
佟婉月多往仲雪女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一通配合的下属关切问道,“佟公安,您认识这个人。”
宋观书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回神。”
刘老太没忍住抱住刘彤亲了一口。
佟婉月隔得远听不清她具体在叫什么,她叫阿qin或者阿qing。
下一秒,仲雪女周边的唯美氛围便被打破。
周围人可没人听她的,且听刘老太一声声的哀号,更加不能放任她离开了。
仲雪女跟吃了一口翔似的,虽然觉得恶心,却只能生生咽下去,她知道当前尽快离开北城才是她的最优选择。
公安心想,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人关起来,说不定钱不会丢。
她摇头解释,“不认识,只是对于他们争执的事情比较好奇。”
佟婉月最近几个月很忙,回到了老领导手下,领导有心培养她,但凡能参与的大案要案都带着她一块参与。
“好心人,求求你们帮帮我,不能让这个凶手跑掉。”刘老太哭得可怜,“我的大孙子啊,你疼不疼啊,都是奶奶没用,让你被人欺负了。”
夫妻相隔两地,仲雪女的现任丈夫担心她长时间不回家是有了二心,一个劲儿地催她回家。
她挣扎的力气特别大,“阿书,难道你就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妈妈任由此人欺辱。”
仲雪女打算再回家之前,再跟宋观书好好说一说。
“这不对吧?”
虽然仲雪女跟刘老太年龄相差不足十岁,围观群众又不知道这个,光看外表这俩人年龄差得有三十岁。
宋观书紧紧捏着姜菱的手,尽管他说过无数次的不在意,童年带给他的伤痛并不能理想地被一笔带过。
离家几个月时间,还受了这么多的苦,就这样灰溜溜地回老家,她着实是不甘心。
“小书啊,妈妈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离开北城了,明天的火车票,以后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面。”她语气中带着眷恋与不舍。
她觉得自己这趟铩羽而归,便是因为有姜菱这个搅屎棍。
仲雪女毕竟是宋观书的母亲,佟婉月自然比较关注她的情况,见她盯着那个短发女孩脸色越来越严肃,突然不可置信了喃喃了一声,“阿qing?”
姜菱撇嘴,这还是想叫宋观书忘记仇恨的意思呗。
回家后,他还保持着生气的状态。
她运气不错,明天有一张中铺硬卧。
眼看周围群众纷纷投来谴责目光,仲雪女心中恼怒极了,她狠狠踢了刘老太两下,“走开,我不认识你。”
那这件事就要严肃处理了,刘建设光是摸了下仲雪女的手,就被送去劳改三年。
仲雪女还好奇,仲雪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北城。
公安听了群众们七嘴八舌地叙述,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怎么能打老人和孩子呢。
周围人看得怒了,她打老太太就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能连孩子也欺负。
这姑娘身高一米七,女性特征不明显,又梳着个短头发,长得英俊潇洒,无论是谁第一眼看见她都要误会这是个男孩子。
佟婉月更不可能去找姜菱的时候说,我在火车站看见一人,长得很像你婆婆。
她忙得没时间去找姜菱,自然不知道姜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仲雪女的确有些怕刘老太了,她这些天不敢来骚扰宋观书了。
这就越说越恶心了,仲雪女的现任丈夫对于宋观书来说可是仇人,他就算出去要饭,都不会求到仇人面前。
所有的仇恨,在见到钱的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
也是那个时候,她和谢朗才知道,原来宋观书家里那么有钱,洋房、地皮,还有古董珠宝。
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成功,继续耗下去也未必就能够如愿。
宋观书跑出去把镜子抢回来,却还记得此刻他应该是生气的。
仲雪女怕了这个人,她面色迅速变了,在离开前还不忘瞪了姜菱一眼,人都说前世的仇人今生的婆媳,这还真的没说错。
仲雪女这个名字就是刘大妈的召唤键,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无论她在做什么,只要听见这个名字,就可以立刻放下一切,前来找人。
只是公安都是看脸的,看她长得好看,就让她选择赔偿或是被关进去。
但是嘛,面对着群众,还得耐心解释。
离开火车站后,刘彤拉了拉刘老太的衣角,“奶,这个给你。”
光古董珠宝的价值就难以估量,这些还是经历了那十年没有被毁去,或者被人抢占而存在于世间的。
虽然旅客们要赶火车,还有一小部分的旅客不是的,这时候的人们非常热心肠,即便后面可能会赶时间,也要替刘老太做证。
一个孤老婆子带着一对可怜的孙子,不明情况的人看见了都会同情他们。
姜菱听不下去了,她大喊一声,“刘大妈,仲雪女同志来找您啦。”
眼看越发靠近发车时间,她越来越焦躁,“你们都让开,我赶不上火车,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姜菱丝毫没有做了搅屎棍的自觉,她拉着宋观书笑眯眯地退后了两步,把战场让给了刘大娘。
不强求一定要软卧,硬卧也可以,只要她能够赶紧回家。
仲雪女等着赶火车,她不能在这里跟他们耗着,她匆匆离开,被人看作是畏罪潜逃。
仲雪女离家之前带了许多的钱,她吃不得苦,连续几个月住在供销社花去了大头。
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她抱住了仲雪女的双腿,“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刘老太的手刚好摁住她的嘴,仲雪女不知道异味从何而来,却忍受不住频频作呕。
姜菱把刘老太叫回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不是一物降一物,而是不管是谁遇见刘老太这种磨人精都扛不住。
这个人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宋观书越发的难堪了。
那男人听见女孩的声音更加绝望了,“你是女人,你为什么装男人。”
都有了这么多钱,刘老太还拦啥呀。
刘老太迅速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孙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那个女人的钱包。
“如果你们不能把我的钱找回来,你们就要赔偿我,我买车票的钱被偷了,如果不是你们刚才一直拦着,不许我走,我现在已经回家了。我现在回不了家,你们必须得补偿我,给我买火车票。”
仲雪女等到短发女孩录完口供便跟在她身后,“你今天几岁了?你是哪儿人啊?你姓什么?你父母还在吗?”
鼻青脸肿的男人大喊,“要是知道你是女人,我才不会模你,你一个女人为什么长得那么俊。”
在跟仲雪女厮打的时候,刘老太被踢的这两下不算什么,她甚至还能生龙活虎地跟人打架。
火车站的公安来了,听旅客们讲述了发生的情况,要将仲雪女和受害人带回站前派出所。
仲雪女急着上火车呢,她面对有些身份的人,态度还是比较不错的,“同志,我的火车很快就会发车,我急着赶火车,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战场上只剩下仲雪女和刘老太时,她便不再隐藏实力。
说实话,她挺好奇这个女孩子长了什么样子,会被认作是男孩子。
庄若男买了第四天的硬座,旁边还有个女人心怀不轨,她快走两步彻底将人甩开。
她捏着票,手里拿着着个小包裹,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线,引得无数男人侧目回头。
她不像是底层群众,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出远门会把钱藏在鞋垫下或是内衣裤里。
姜菱应了一声,两人一同离去。
仲雪女误了时候,火车票也在跟刘老太的争执中,被撕碎了。
“奶带你们回家,咱们买肉吃去。”
宋观书母亲长了什么样,不应该是她这个没见过的人清楚。
乍一看像是个英俊帅气的男孩子,出声以后才知道这是个姑娘。
短发女孩撇撇嘴,“是你让我出去的,那我走啦。”
“大娘,我知道,你先别急。”
至于说把宋观书骗回老家,谋求归还宋家的家产,她现任丈夫已经不指望了。
在掏钱的时候,她摸遍全身都没能找到钱包。
刘磊和刘彤也学着他们奶奶的样子,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你还我爸爸,爸爸……”
姜菱有犯错的自觉,一直哄着他,低声讨好。
他们现在出力不讨好。
“公安同志,可不能放她离开啊,她离开北城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仲雪女有过经验,她原本正缠着公安支付她回家的路费,闻言也向着吵闹的方向看去。
在后面人的催促声中,仲雪女红着脸跟售票员说了声抱歉,退出队伍在包里翻钱包。
但是在人多的场合,她迅速躺下来,“杀人了,杀人啦。”
其他同事们都进去开会了,帮着一同部署抓捕事项。
仲雪女把在北城所受到的委屈说给现任丈夫听,刚好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让她赶紧回家。
“公安同志,这个流氓摸我屁股我才会打他。”
“乖乖嘞,她怎么有这么多钱啊。”
刘老太跟售票员打听了
“将来遇到困难了,就回家找我,无论如何家里都有你的一口饭。”
仲雪女跑去派出所,让公安去抓人。
短发女孩伸手就要再抽他,“想摸男人的屁股,你是变态吧。”
她立刻打开了钱包,看到里面卷成一捆的花花绿绿票子,眼睛都直了。
处理这件事的公安和其他围观的人无语了,这事也是离谱,变态想要摸男人的屁股,把人家姑娘当成了男人,结果被打成猪头。
刘彤刘磊跟自己奶奶配合十分默契,在刘老太倒下的那一刻,他们迅速抱住仲雪女的腿,大喊道,“你害了我奶奶,你不能走。”
钱被偷了,没有监控的年代,公安也没办法。
她也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一起上了炕。
短发女孩抱着手臂,“我都说了我是受害者,乘警非要把我从火车上带下去,下一趟回去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我还要重新买火车票。”
像是一株美好的花,被打落在地。
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在说她的钱追不回来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出声,“如今你都这么大了,我不敢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困在过去,能够继续向前走。”
刘老太往手指上沾了点唾沫,认真地数着
明明都是两条腿走路,仲雪女眼看着这个姑娘越走越快,她小跑都跟不上人家正常走路,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跟踪,却怎么都跟不上她。
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张脸带着熟悉
即便是面对孩子,她也没什么同情心的,仲雪女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能够放弃,更何况是陌生人。
姜菱好心提醒她,“刘大娘,我刚才听那个人说,她明天要坐火车离开北城。”
派出所内的公安每天遇见无数次这种情况,习惯了,但是对于这有些刁蛮的女同志印象却不是很好。
刚好佟婉月这时候来火车站附近查找嫌疑人,看见了仲雪女。
“别打了,这里是派出所,你当这里是哪儿,田间地头吗,什么地方都敢胡闹,再敢打救滚出去。”
短发女孩名唤庄若男,她防范意识很强,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凑上来的人更是不愿意搭理。
上一世她来北城,是为了宋观书的去世。
等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她打瞌睡的时候,孙女刘彤指着袅袅婷婷的女人说,“奶,她来了。”
当然了,公安这么想的时候,是没有看过刘老太和仲雪女的互殴现场,看过以后就不会觉得是在欺负老人。
摸男人的屁股不算是耍流氓,但你现在摸的是姑娘。
再说了,他们已经给予了她从轻处理,光她干出来的那些事情,关她个十天半月都不过分。
把这俩人带回来的公安简直要气死了,这简直就是个女无赖。
这是刘彤第一次被刘老太亲,她的表情很激动。
佟婉月剩下就没有再听了,案子还等着她去处理,她不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耗费太长时间。
仲雪女穿得光鲜亮丽,着实很像三个可怜人所指责的施暴者形象。
大家都觉得,这事也不能怪人家姑娘,谁让这个变态先伸手的。
这次大概是老天爷眷顾,她正好撞见姜菱和宋观书出门买菜。
“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带你离开宋家,让你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的苦。”
光是仲雪女这几个月住在招待所,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抿起唇,强作镇定。
她容貌姣好,公安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这样吧,我们这几天多出去巡逻几趟,争取捉几个小偷,找一找是哪个小偷偷了你的钱。只是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那是一群今天有钱今天花的人,他们能再次作案必定是因为偷的钱都花没了。”
刘大娘身强体健,她正在厕所里,听见仲雪女的名字就迅速提起裤子,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日子过得好好地,她突然冲过来,恶心一把人就跑,这谁能受得了。
这件事太过分。
仲雪女没能够及时撤退,被又一次被刘大娘摁在了地上。
佟婉月忙着抓捕,也没有忘记这件事。
只是她不知应该如何跟姜菱开口,她不应该见过宋观书的母亲,更不可能认识对方。
至于说仲雪女似乎在火车站派出所似乎见到了一个熟人,这与她没有关系。她贸然去问,显得她多管闲事。
第 95 章 第 95 章
工作日的时候姜菱无需上课,她到处逛逛,寻找周围有没有招工的信息。
周六周天就去学校上课。
陈向阳原本对于跟姜菱一起上下课十分抵触,他倒不是抵触于接送姜菱。
而是听说要在图书馆里坐一天,他天生抵触学习。
发现可以在篮球场等姜菱下课,他可高兴了。
姜菱下课以后就去篮球场找他,有时候跟陈向阳的球友一起吃顿饭,这次不敢把宋观书给忘记。
无论吃得多么晚,都得给宋观书带一碗饭。
他们带的不是饭,是态度。
“我听说,刘建设因为猥亵妇女被送去劳改了,厂长和书记应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坚持,传到外边,就是保卫科科长猥亵妇女,普通工人说出去总比干部要好听。”
“陈向阳他好像只有周末才会来学校里,是陪你吗?”
就听姜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是姐弟。”
姜菱知道、见到的事情都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她才大发慈悲放过姜菱。
“当然是我了。”
姜菱点头说,“是啊,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人常说傻大个傻大个,这一点不假。
“我们家就住在钢铁厂的家属院,如果能去钢铁厂下班,那再好不过了。”姜菱看着这位大姐尴尬一笑,“但是这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极有可能,钢铁厂不会要我这个工人。”
陈向阳看着老,其实年纪很小,这是因为他从前经常帮家里做农活,被晒的缘故。
未来三十年内,国内的建筑业将会蓬勃发展,与之相关的行业也会快速扩张。
就是钢铁厂里的工人,她都没有见过谁能同时得罪厂里的两位大领导。
姜菱虽然得罪了自己的大领导,不过她还没有狗腿子到要给领导出气,从而讨好对方的程度。
问完就觉得可能性不大,陈向阳是个缺心眼,脑子里天生没长那根弦,八成有事她曾经帮过的什么人。
她这话非常掷地有声,只有关系很好才会说这种话,姜菱在她身上看到了丁艳的影子。
姜菱继续点头。
萧山被这笑容晃了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有个女同志来找,陈向阳就跟着他一块离开了。”
说完,她还不好意思地冲着这位大姐一笑。
“那个女同志比我们大一些。”萧山伸手在自己肩膀的位置比画了一下,“那女同志大概这么高,不胖。他们好像很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萧山摇摇头,“我不清楚,那个女同志叫了他的名字,对他摆了摆手,他就跑过去了。”
这就是一句万能客套话,总不能说:是啊,猥亵的妇女是我婆婆。
那就是没有给她留言了。
姜菱笑眯眯说,“都可以,我都不挑的,之所以选择会计,是因为从前做过有经验,我觉得会很快上手。”
刘老太以后也只会跟邻居之间起口角,就算打起来也只是打完互不来往,不会有人能吵过她对仲雪女的深仇大恨。
文婧拉着姜菱问了许多刘建设家里的事,既不是刘建设的同事,又不是亲戚邻居,她听到的八卦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手,早就变了味。
他感慨了一句,“你们兄妹的感情可真好。”
仲雪女离开北城,刘老太会失去自己最好的健身搭档。
姜菱敷衍回答,“对,我每周来你们学校上课,他怕不安全,总跟着。”
姜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我们不是兄妹。”
如今能逮到个亲身经历者,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姜菱。
一来是掉价,二来是他那个身份的人想要处理普通工人太容易了,能够直接解气,谁还生闷气啊。
下一节课间,她又来找姜菱。
再过十年,国企大规模倒闭改制,姜菱原本不想进国营里做财会,但听那位大姐说自己是钢铁厂的,那这不是巧了吗?
“没啥想不通的,他能干出半夜偷偷溜进前妻家里这种事,猥亵妇女也很正常。干了第一次,就会想干第二次,人就是这样的。”
姜菱坐在长椅上四处张望寻找某个大傻子,就听见身边人突然发声问道。
篮球场是姜菱跟陈向阳约好的地方,她如果走开,更好跟他岔开就坏了。
她不住在附近,还整天上班,错过了许多八卦,这些事都是从同事口中得知的。
回答姜菱的间隙,他跟身后同学摆摆手,叫他们继续打球。
“你说得对。”姜菱还能怎么说,她只能跟着附和。
“姐姐要是有更适合我的岗位,我也是愿意的。”
没在球场能看见陈向阳,姜菱在思索他是不是上厕所了,还是有别的意外。
这多麻烦人家啊,姜菱赶紧说不用,“我在这边站着就行,你继续去打球吧。”
课间的时候,有一位好心的大姐跟姜菱说,他们单位最近招人。
姜菱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把钢铁厂的厂长和书记给得罪了。”
堪称是八十年代的人事招聘现场。
女同志?还一块离开!
“听说刘建设的妈天天跟人干仗,肢体冲突那种,这事儿是真的吗?”
文婧突然觉得,眼前这小丫头有两下子。
悬着的心突然松下,他露出招牌小虎牙,“所以你们俩,到底谁先出生。”
长椅是学校的公共场所,姜菱不能不许他在长椅上休息,更何况两人之间隔着非常宽的安全距离。
姜菱生的明眸皓齿,站在篮球场边上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常在周末来打球的人还以为这是学校里的大学生,是在球场边上等对象。
姜菱心中顿时燃起了八卦之魂,“女同志?长了什么样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们关系很熟吗?”
姜菱尤不死心,“他离开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们,他要去哪里,或者让你们转达给我什么话?”
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有这么漂亮的对象,顿时心中嫉妒,想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要去他们学校跟老师举报。
这些姐姐们像灯塔一样,仗义是北城女人的特点。
在人群中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那个大高个。
可能是怕她尴尬,这好心的小伙子主动提出道,“我陪你一起在这里等吧。”
原书中没有讲过后续钢铁厂的后续发展,不过姜菱觉得应该不会很差。
这位大姐震惊了,“我再钢铁厂干了这么多年,好歹是个副科了,都没有见过几次厂长和书记,你连厂里的工人都不是呢,怎么就能同时把厂长和书记都给得罪了。”
作为小喽啰,厂领导是不屑于同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置气。
姜菱这个课一点都不白上,知识学到多少倒是其次,主要是认识了许多大哥大姐。
文婧遗憾地说,“一般什么时候跟人打架啊,周六周天打吗?”周末她放假,要是能赶上,去看看热闹也好。
姜菱原原本本将事情原委讲给对方听,讲完还不忘说一句,“姐,你可千万别让其他姐知道啊,万一因为这件事误会我,觉得我是个爱惹事的,以后不给我介绍工作怎么办,我还指望着各位姐姐们帮帮我呢。”
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同学们都是会计,当然是更方便提供同类型的招聘消息。
陈向阳身高一米九,属于是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个子。
正考虑要不要坐下等陈向阳回家的时候,经常跟陈向阳打球的一个小伙子小跑过来,她记得这人叫萧山。
但凡有同学单位里招人,姜菱又符合条件,就会把消息告诉姜菱,叫她去试一试。
姜菱心里把陈向阳骂了无数遍,这个缺心眼,不管跑去做什么,都应该给她传个话,叫她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钢铁厂的话,姜菱以后上下班方便。
“他被什么原因叫走的,你知道吗?”
班里已经有一位同学告诉她招聘的消息,虽然不太合适,姜菱还是挺高兴的。
放学以后,蹦蹦跳跳地去篮球场找陈向阳。
萧山在另一边坐下,“打了一下午,刚好要歇一歇。”
“他离开得比较匆忙。”萧山委婉说道。
文婧其实不大能理解姜菱这话里的含义,“考核制,一共招两个工人,有我在,只要你专业技术过硬,就绝对不会出现被人顶替的事情。”
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姜菱脸上先扬起笑脸,“同学,你知道陈向阳去哪儿了吗?”
姜菱好心提醒道,“以后每天打架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这个羡慕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又补充道,“偶尔或许会有一些小规模战役,像是之前那种持续性的大规模战役可能不会再有了。”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姜菱回到座位上。
结束前不忘给姜菱画饼,“让你来钢铁厂当会计不太实际,我看看家里亲戚朋友的单位有没有在招工,其实你也不要把目标定得那么死,除了会计,别的岗位也不错。”
她忍不住啧啧两声,“你住在刘建设家跟前啊,那你岂不是能看到很多热闹,这整个钢铁厂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一家的热闹多。”
明明篮球场里的男孩子全是从前跟陈向阳一块玩的,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陈向阳。
在姜菱看不到的角度,萧山面色紧张,不是兄妹,难道是?
“看不出来,看起来他的年龄比你大好几岁。”
别说是跟姜菱站在一块了,陈向阳就是跟年纪更大的宋观书站在一块,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他是带着家里的缺心眼兄长出门艰难讨生活。
姜菱坐在这里有点饿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第 96 章 第 96 章
等了半晌,天越来越黑了。
球场上的大多数学生都吃饭去了,球场上空荡荡的。
萧山人不错,他同学都去吃饭了,他还好心陪着姜菱一起等人。
姜菱的火气有点大,她不停告诉自己再等半小时,一直等不到她就回家。
萧山也说,“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等他,他要是已经回家,你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他要是回到球场来找你,我帮忙告诉他你已经回家了,不会出现信息差。”
真是个贴心的小伙子啊。
姜菱不好意思叫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情,“我自己等吧,你也去食堂吃饭,你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只小狗,“没关系,我等一会儿没等到就回宿舍去了,刚巧今天没什么事,傍晚天气冷,你赶快回去吧。”
陈向阳就讲述了两人一起遇到骗子的事儿,他心有余悸说道,“多亏她当时跟了过来,要不然我就惨了。”
陈向阳已经将近二十岁,让这个年龄的人进入小学读书,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宋观书是利用钞能力把陈向阳给砸进去的。
这当然不行。
姜菱觉得他白天晚上都要去上课,人一直在连轴转,十分辛苦,就跟宋观书说,“既然白天都去学校上课,不然晚上就别让他去扫盲班了,怪辛苦的。”
一提到要上学,陈向阳顿时头大如斗。
语文数学日常生活中都能够用到,他还能蒙对一些,不至于完全不会。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去看宋观书的神色。
“那伙骗子最后抓到了吗?”
姜菱沉默了,她觉得宋观书说得很有道理。
宋观书顺口问,“你去吗?”
怪只怪陈向阳这货从前不知道好好学习,在最该学习的年纪选择了疯玩,现在就只能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追回来。
一米九的糙汉子一脸羞涩,“就是普通朋友。”
前些天给陈向阳报名的扫盲班课程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宋观书不留情面地说道,“当跟班不能要大字不识一个的那种,你先好好上学吧。你不用担心钱的事,你之前还有一些工资在姜菱这里没有给你,她会一个月给你一些钱用作生活费。”
当天晚上,姜菱就知道了陈向阳的真实水平,果真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
带着一肚子气,姜菱回家以后忍不住对宋观书告状,“今天下午,陈向阳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在篮球场等了他好久,他跟女同志在一起吃热饭热菜饱了,我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也饱了。”
但是他没有说不。
宋观书继续平静说道,“我这几天看了一些资料,你以后白天就去纺织厂那边的小学上课,我已经跟那边的老师说过,他们听说你有这份决心,愿意破例收你,你明天去考试,测试一下如今的水平,老师会根据你目前的情况安排你入学。”
宋观书手脚麻利地烧火作饭,“别气了,那女同志跟他什么关系啊?”
“我,跟着一群孩子读书?”
“走吧,先吃饭再回家。”
姜菱每天在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在意说道,“后头老李家,小儿子今天结婚。”
两人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唯独陈向阳本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这还吃什么,完全没有心思了。
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同龄人聊天。
姜菱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哦,她原本最关心这个问题。
不解释还好,他说完普通朋友,姜菱觉得这关系可能没有那么普通。
就算现在还没成,陈向阳肯定有那种意思的。
姜菱想,要是比陈向阳年龄大很多,或者是离异带孩子,这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平静说道,“既然对方是大学老师,想必应该很在意学识,想要跟她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你就应该认真读书。”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你父母那边,如果你能在年后抱着毕业证给他们看,他们一定比收到钱还高兴。”
那就是说佟婉月她见过那个姑娘了。
陈向阳愣住,什么决心,他怎么就有决心了?
陈向阳嘿嘿笑道,“正好赶上了,就顺便吃了口饭。”
姜菱吃完了一碗面,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想跟人家有很多的话题能聊吧。”
宋观书翻出了一套小学三年级的课本,叫他先拿回去看。
人只要有一颗努力上进的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
“不知道,她没说过,她说住在宿舍里,应该没有吧,我下次问问她?”
宋观书做饭的时候,姜菱气呼呼地跟在他身边,“你都不知道,我在冷风里等了他多长时间,这厮不仅让我等了小半天,还跟别人吃完饭了。”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大早,姜菱和宋观书被一阵鞭炮声吵醒。
姜菱哦了一声,“对方是北城大学的学生,还是去学校办事,偶然遇见了你?”
姜菱打定主意,下次见到佟婉月的时候,好好问清楚情况。
“都不是啦,是学校的老师。”
她这人好奇心旺盛,即便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瞎掺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人品,对于他未来妻子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喜欢管闲事帮助别人的丈夫,意味着她在婚后可能会陷入各种张家长李家短的事端之中。
只有周六周天能够放松。
宋观书已经起身穿衣服了,姜菱不上班也不上学,还能在被窝里赖一会儿。
“你吃完了?”姜菱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引得路人频频转头看她。
看着陈向阳抱着书本远去的背景,姜菱忍不住感慨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
十一月初,北城已经很冷了,姜菱一直在等陈向阳,灌了一肚子的风。
听到姜菱说吃饭,陈向阳不敢去看她,“那个,我已经吃完了。”
多亏现在小学期间,英语不是必修科目,不然的话按照陈向阳还得去一年级重新学英语。
宋观书并没有因为陈向阳拿他作比较而生气,他神色无恙。
她跟宋观书对视一眼,“普通朋友会让你抛下我去吃饭?”
至此,陈向阳白天晚上都得去上课。
姜菱简直没眼看,这人周围全是粉红泡泡,还说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陈向阳不假思索回答,“她可聪明了,比哥还聪明。”
后来因为太过生气,都忘记了。
自从上次姜菱和陈向阳吃火锅把他给忘记了,姜菱就跟宋观书说了,叫他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用等他们俩。
陈向阳心虚地直傻笑,“下次一定不会了。”
“比你年龄大很多吗?”
“不大很多吧,她应该跟哥年龄差不多大。”陈向阳否认,“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没有陈向阳在身边碍手碍脚,这一段时间,宋观书的心情不错。
“在学校里突然遇见了,她说要请我吃饭,我就去了。”
“不去啊,咱跟他们家又没关系。”
听到是老师,姜菱心中失望,“是老师啊。”大学老师,必然看不上陈向阳的。
“要是觉得跟七八岁的孩子一起读书丢人,就尽量快点学习,早日提升自己的水平,尽量跟十一二三岁的孩子一起读书。”
姜菱暗中给宋观书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因材施教,还是你会。
看见他心中有气,当着外人的面却不好发怒。
陈向阳是真的不喜欢读书,他还想要再抢救一下,“哥,我得给你和桂哥当小跟班啊,没有我,你们岂不是会失去很多快乐。”
于是,陈向阳周一到周五,从早上到晚上,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
知道这俩人要在外面打牙祭,他已经吃过了。
姜菱一边吃面一边问,“除了人好以外,她还有什么优点呢?”
“抓到了,第二天我去找婉月姐,我们一起去派出所的时候,刚好她也在派出所报警,她人还挺好的。”
她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说道,“那女孩子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一块吃饭,认识多久了,如实交代。”
“有什么饭,随便给我热一点就行。”
姜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无力感,随他去吧,年轻人受点情伤不是坏事。
姜菱和气地同萧山告别。
不过他这段时间也很忙,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忙,晚上倒是能够按时回家。
把陈向阳晚上的课程给取消了?
两人正推脱间,陈向阳一脸傻笑地回来了。
白天的时候跟一群年纪比他小的娃娃一起上课,晚上跟一群跟他爷奶差不多年龄的中老年人一起上课。
他赶紧继续说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姜菱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宋观书应当已经吃完饭了。
隔天,姜菱自己去上学的,宋观书要带着陈向阳去参加考试。
宋观书揉了揉姜菱的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作为朋友,自然觉得他不比别人差,却不得不承认,放在婚恋市场上,陈向阳的条件很差,世俗眼光里,他的家世学历样样不如人。
宋观书正色说道,“不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你以为心疼他,实际上是害了他,咱们也是想让他能够赶紧进步,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大学的老师呢。”
新郎很早就出门迎亲,宋观书站在窗口,看着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语气颇有些幽怨。
“真羡慕他们,有这么热闹的婚礼。”
第 97 章 第 97 章
“怎么会?”姜菱反驳,“在全厂面前结婚,让厂长给证婚。”
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姜菱认真说,“真的,再往后几十年都不会再有这么热闹的婚礼了。”
他轻声问道,“那你喜欢吗?”
姜菱反问他,“你喜欢吗?”
“你喜欢我就喜欢。”宋观书笑眯眯说。
姜菱握拳举起手放在宋观书的唇边,“请正视我的问题,不要回避,站在台上听丁厂长发言的时候,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宋观书眼神温和,落在姜菱脸上,他刚要开口,就被姜菱一声威胁压了回去。
姜菱认真看了几遍两人的合照,越看越满意,她长得可真好看,宋观书在她身边没有影响照片的和谐美观。
在北城大学遇到了赵静雪几次,再一次遇见她时,陈向阳已经不意外了。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干的呀。
今天他一反常态主动开口,“向阳,你喜欢拍照吗?”
宋观书那句后天有空的结论来自,他明天上班时,会跟李桂说家里后天有事,李桂不会不允他的假。
她似满不在意问道,“你今天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有没有说要把咱俩的照片挂到墙上去。”
这应当是个金牌销售员,她双手交握,放置于胸前,用恳求的口吻说道,“两位顾客是否拍双人照都成,只是如果您二位拍双人照,请您允许我们店将您二位的照片作为展示品,摆在墙壁上。看到您二位的双人照,一定有许多的夫妻情侣愿意来我们店拍照。”
“不用,桂哥说后天厂里没事。”
十一月份在操场散步,这着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确实是长得好看,五官立体的人,最上相了。
赵静雪想带他去学校外的热饮店,陈向阳想着室外太冷,女同志都怕冷,确实应该找个地方坐一坐。
真实情况是,只有他和姜菱会用,这也就代表着他俩很难同时同框拍照。
宋观书不爽,非常的不爽。
迎着销售人员微微讶异的目光,宋观书笑着说,“这位同志说得有道理,不如就拍几张双人的照片,我带够了钱才出门,不用担心。”
她是家里学历最高的孩子,还是老师,堂弟堂妹们有时候会在她放假的时候把孩子送到她们家,让她一起给教了。
“那很简单,我都能听懂的。”某些情况下,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赵静雪耐心问道,“课上有听不懂的问题吗?”
同样,她也有许多事情不会跟宋观书说。
姜菱是个爱美的人,具体表现在从前出去玩一趟手机里要拍上百张美照,每逢特殊日子,都要去约摄影师拍照。
另一张是两人一站一坐的合照,宋观书低头看向姜菱,眼神温柔缱绻。
自从上次偶然周末的时候在篮球场见过陈向阳,赵静雪规律的生活便被打破,正常情况下她每周都要回家,最近一个月内,已经因为“加班”许久没有回过家了。
萧山善解人意说道,“我跟老五说一声,要是向阳中途回来了,就让他等一下你。”
“好,拍完了。”
最近这几年,社会风气不同,校园内渐渐出现了牵手的情侣。
赵静雪在心中无数次感叹缘分的奇妙,派出所之后,她没想过跟他竟会在北城大学的校园内见面。
买个照相机,宋观书没有意见,只是这样的话,他和姜菱的合照中极有可能出现一个不和谐因素。
“哥,你效率真快,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拍照的女同志声音温柔,“对,男同志不要靠得太近。”
姜菱举起手表示认可,“这个主意好,我同意,我给你们拍照!”
她气呼呼的。
陈向阳拿起照片翻翻捡捡,“怎么还有哥,你们俩去拍合照了?”
“知道你爱吃香菜。”宋观书把今天新买的一把新鲜香菜拿给姜菱看。
宋观书也说,“工作人员不容易,不如帮帮他们?”
姜菱不疑有他,“那好呀,我们一起去拍照。”
姜菱点头,“好,我那一碗要多放香菜。”
姜菱随口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她虽寡言且安静,陈向阳却是个自来熟的话痨,有他在就不会存在冷场的情况。
姜菱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上道!麻烦你了。”
走至北城大学附近,隔着很远,他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他心里难过得要死,“那,就太好了。”
面对赵静雪真诚的目光,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他欲言又止,“我刚才远远听见那个女同志说,要请陈向阳去校门口的一家热饮店坐坐。”
“不过我觉得咱可以买个相机,想什么时候拍都行,不用专门去照相馆。”
宋观书唇角含笑点头,就知道她是这种性格。
姜菱睡得迷糊从被窝里爬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十一点,盖起来吃中午饭了。
宋观书拿着拍照机往家里走,“回家吃饭吧。”
她摆手喊宋观书过来,“你过来,给你们哥俩拍张合照。”
他拿起来在姜菱耳侧比划了一下。
陈向阳一惊一乍,“你们俩结婚都快两年了吧,现在才拍结婚照。”
她还没有去过这个时代的照相馆呢。
他委屈巴巴地说,“你们去拍合照,也不说带我一起去。”
照完相之后,不能立刻拿到相片。
姜菱毫不犹豫点头,“去!”
她大力推销各个样式的结婚照,最后说,“你们俩长得都好看,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留下最美的样子。”
姜菱觉得,此刻的宋观书特别像要给孩子报名兴趣班的父母。
赵静雪勾起唇角,“那很厉害啊,我看你似乎每周末都要来北城大学,不如这样,你周末来的时候带上课本,我帮你提前赶一赶课程,你在周末多学一点,就能快一点学完小学的课程了。”
他想要敲门解释,又怕让姜菱更加不开心,只心中叹气,默默离开。
姜菱不喜欢这种样子的宋观书,他们之间又没有秘密,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呢。
他不愿意,所以没有出声。
陈向阳学着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摄影师那样,拿着照相机在眼前比划,其实他连姜菱都不如,就是做做样子。
姜菱笑着点头,想到一会儿就能喝上热腾腾的鲫鱼汤,心情很好。
前几年的时候,校园内限制大学生谈恋爱,辅导员听说学生谈恋爱,会进行劝导。
又一次去球场没有找到陈向阳,姜菱已经习惯了。
“男同志看自己爱人这个眼神很好,继续保持不要动。”
周四清早,听姜菱说想要下午去拍照时,宋观书为自己避开周三这天而感到庆幸。
她不是个拧巴的性格,不会让自己长期处于不开心的状态。
不知道姜菱这个小可怜是不是还在冷风中等陈向阳,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姜菱应该刚下课。
热饮店内还有两桌小情侣在谈情说爱。
说是问价格,其实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宋观书就带回来了一台海鸥牌的最新型号照相机。
“多拍几张,一起送去洗照片。”
“那就拍吧。”
如果可以,她更想选择在睡前去拍照,那是她一天当中状态最好的时候。
姜菱瞪大眼睛,双眼含笑,扎着一双麻花辫,神采奕奕地看着照相机。
宋观书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照相馆,工作日的照相馆顾客并不多,姜菱和宋观书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俩。
萧山又说,“那家饮料店味道不错,哪怕陈向阳不在,去喝一杯饮料也好。”
姜菱是个有点虚荣的小女孩,她哪里能抵得住这个诱惑啊。
宋观书跟李桂跟人谈事情,距离北城大学只有两站公交的距离。
对她来说,给陈向阳答疑解惑,跟教导堂侄们是一样的。
“赶紧上班去吧你。”
他对陪着姜菱一起去上学倒没有怨言,毕竟他喜欢打球,去了能够连续打两天的球。
姜菱自然不知道宋观书的这些想法,为了上镜美观,她开始作息规律、饮食规律,甚至周三晚上没喝太多水,防止上镜时会水肿。
头一次,宋观书觉得陈向阳说话中听。
不像是周三,小学生会放半天假,他和姜菱拍照的时候,有可能多个陈向阳打扰他们。
陈向阳比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他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照片,“你俩有时间去买个相框,把这几张照片塞进去,放在醒目的位置上,家里来了客人一眼就能看到。”
宋观书看出了她不会用,善解人意主动说道,“我教你。”
“不许撒谎哦。”
陈向阳激动地把相机交给宋观书,“哥,你给我和菱拍一张合照。”
心满意足,宋观书眉眼全是笑意,“我后天有空,我们一起去。”
陈向阳跟姜菱一起坐上公交车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的话,他周一到周天,甚至没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姜菱解释的话被宋观书打断,他询问工作人员各个价位的照片。
“可是我没有时间啊。”周一到周五白天晚上都要上课,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还要陪姜菱去北城大学。
陈向阳是单线程生物,只记得不能一起吃饭,别的内容就不记得了。
宋观书不跟傻子一般计较,他说,“这是我们的结婚照。”
他心头一松,在厂里的时候一直想着早上的事情,下班时间到他就立刻往家里赶。
姜菱找了几个角度,叫陈向阳换了几个姿势,“就这样,别动哈,笑,三二一,好。”
姜菱有基础,学得非常快。
好端端的,把姜菱给惹生气了,宋观书站在门口,不明白自己这是何苦来哉,明明是想要跟姜菱将婚前没有做过的事情补上,结果说错话,惹了她不高兴。
宋观书下意识想要回避当初的心理活动,不想叫姜菱知晓他从前那些丑陋的想法。
“你们俩这……?”感受到来自宋观书的死亡视线,他兀自不觉自己有错,还继续叭叭。
“那不一样啊,你俩结婚的时候咱们还不认识嘛,再说了,你们俩结婚,我去会不会有点多余。”他随即否认的自己的这一想法,“不多余,我可以跟哥一起去迎亲。”
他笑得无奈又纵容,“不是你想要听的答案,你就会觉得是撒谎,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他想,这次绝对不跟她一块吃饭,早点回球场,不让姜菱等太久。
等到宋观书入框之后,姜菱确定了,不是她拍照技术下滑,是拍的人质量下滑。
这工作人员十分通情达理,不逼着顾客下单,“没关系的同志,你们想拍单人和双人都可以,只要拍到自己喜欢的就好。我只是觉得,二位这样登对,就应该坐在一块拍几张双人照的,从第三视角看到两位坐在一起的样子。”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是被后面婚礼的鞭炮声给吵醒的,大概是把新媳妇给接回来了。
在面对姜菱的问题时,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
姜菱看他这样,也不急着去上课了,她笑着说,“去外面,我给你拍两张照片。”
他这时候赶过去,正好可以带着姜菱在外吃晚饭。
“喜欢的,哥。”
“算了算了,不要拍了。”拍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跟复制粘贴似的,脸都要笑烂了。
面对着这个大笨家伙,姜菱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会用这种跟她爸年龄相当的古董照相机。
宋观书心想,应该周末晚上应该把他送去学手艺,不能光学课本上的知识,也得学习一些课本外将来能够用到的内容。
“不想跟你说话。”姜菱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蛋糕,就把他往外面推。
姜菱眼睛亮了亮,“你知道在哪儿吗?”
本以为买个照相机,能够拍下许多他和姜菱的合照。
见到小情侣打扮得时髦,尤其是女同志,身上穿着的衣服全是电视上才有的款式,一看就是有钱人。
屋内的姜菱也不知自己为何生气,想到就觉得气闷。
陈向阳自然察觉不出来,他只以为是偶遇。
姜菱当然要客套一下子,“是你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那天是星期四,陈向阳要上一整天的课。
拍照的女同志十分耐心,询问姜菱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指导她按照这时代的特色摆姿势。
她迅速按下快门,夸道,“小两口长得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
宋观书交了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尾款会在照片洗出来之后,取照片的时候支付。
陈向阳毕竟是二十来岁的人,重新去跟一群小豆丁一起上课,若是还听不明白,那就太丢人了。
宋观书晚上回家的时候,姜菱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生气痕迹,跟往常一样。
给他拍照就不像给宋观书拍照那样简单,不需要找角度,因为哪个角度都好看。
“不是,我……”
最后拍了两张合照,一张是姜菱和宋观书一起坐在椅子上,另一张照片是姜菱坐在椅子上,而宋观书站在他的身后。
“我还问了两句,说是国际关系学院的老师,我们外院选修过几门国关的课程,下次我帮你打听一下这位老师。”
宋观书沉声说,“你喜欢就好,我问一下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愿不愿意周天晚上教你拍照摄影。”
陈向阳瞪大眼睛,这岂不是说,即便是周六周天,他也要继续上课,真正做到了全年无休。
他从照片中挑了两张出来,一张是姜菱的单人照片,照片上她笑得极为灿烂明媚。
姜菱又认真看了这两张照片一遍,简直眉飞色舞,“他们还挺有眼光的,我也觉得这两张拍得最好。”
“说过了,你这几张照片拍得好看,一共选了两张出来,因为要用你的照片,还给免除了两张照片的收费。”
这个主意不错。
“三天之后,凭借付款单据过来取照片,太久不来取,照片堆积,出现遗失的情况,概不负责。”
姜菱没有拒绝,但是在家里属实没有什么发挥空间,只拍了两张,她就叫停了。
她工作日住在教师宿舍,周末通常回家休息,陪一陪长辈。
很难想象,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竟然一张照片都没有拍过。
闪光灯一亮,照片拍完。
他比姜菱激动多了,“菱,你啥时候去拍照片了,照得可真好看。”
姜菱解释,“同志,我想要拍单人的照片。”
虽说他们拍照只求还原,顾客什么样子,就拍出来什么样子,遇见像这对小两口这样好看的顾客,自然而然能够拍出好看的照片,她自然满意得不得了。
他上学不是以考试为目的,只要能够掌握大概的知识就够了,“老师说,我大概学个一年多,就可以小学毕业了。”
宋观书笑意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今天又降温了,我在市场上买了几条鲫鱼,煮鲫鱼豆腐汤喝好不好?”
隔天,陈向阳来家里跟姜菱一起去北城大学时,他一眼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照相机。
还是刚才的角度,还是刚才的陈向阳,只是跟他合照的人换了一个。
虽然推销得多没有提成,可月底是有奖金的,能多买两斤肉呢。
是宋观书跟工作人员商量,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让看起来感情更加深厚的这张照片入选。
选择拍两张双人照,还有几张单人照。
怕惊动里面的人,萧山的声音很小,“对,就是那个女同志。”
怎么会有人拒绝拍照呢,陈向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观书在吃饭时鲜少说话,通常都是姜菱和陈向阳讲话,他开口附和。
买的时候,工作人员曾经教过他基础的用法,怎样开关机,怎样安装胶卷,以及最重要的按快门。
姜菱慢吞吞爬回被窝,准备继续睡觉。
宋观书不问姜菱明明没有用过照相机,为何会拍照,他笑着点头,“我明天去国营商场去问问价格。”
“不应该啊,我们村里年轻人结婚,只要是家里没那么穷的人家,结婚之前就拍了结婚照。”
拍完后,姜菱拿出底片给宋观书,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他还是夸道,“拍得真好。”
走到热饮店门口,姜菱不急着进门,而是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外向内张望,果然看见了陈向阳,她摆手叫萧山来看。
宋观书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在姜菱护肤的时候,他说,“你应该很久没有去拍照片,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应该去照相馆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的。”
他记得之前姜菱曾经问过的,不待姜菱开口,便说道,“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年轻,不丑。”
姜菱害怕她出去,陈向阳却回来了,两人正好岔开。
姜菱选择在下午的时候去拍照,因为下午的时候面部状态比较好,晚上睡觉引起的水肿在下午的时候会消除。
在离开之前,工作人员交代宋观书说。
姜菱才给他拍了一张,宋观书就要替她拍。
两人拿着工作人员开好的单据,走进摄影间,将单据交给拍照的工作人员。
照片中多了个宋观书,整张照片顿时好看了许多。
宋观书对他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好,陈向阳简直受宠若惊。
于是他便心安理得享受来之不易的放假时光。
“来拍结婚照的吧,要拍几张?”
陈向阳跟她一块回家,他自然也看见了。
虽然把自己给劝好了,心里头还是有一点说不清的委屈。
当然,这话不只是客套。
“好。”
姜菱相信大学生严选,大学生都说好,那这东西一定物美价廉。
那必然要大力推销,让他们多拍几张。
姜菱宋观书还没有吃早饭,每周六周天,陈向阳都要来家里吃饭。
“宋观书,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真诚了。”又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子的。
“知道的。”那家店在学生之中很有名气,以价格贵闻名,即便是去不起的穷学生,也听过这家的名字。
她让宋观书给她当模特,“来看我,笑一笑,这个姿势很好,保持住不要动,三二一!”
只不过下一句话,他就不是那么乐意听了,“咱三一起去拍两张照片,都塞进相框里,多有意义啊。”
萧山见到姜菱来了,他主动说道,“向阳又被之前那个女同志叫走了。”
宋观书从他手中抽出照片,他缓缓说道,“我与姜菱结婚的时候,也没带你一起,那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一起呢。”
即便是大学老师,听说陈向阳一个成年人跟小学生一起读书,也不会有瞧不起的想法,只会觉得他有上进心。
说得好像她是不舍得花钱。
“咔嚓”,女工作人员按下快门,她刚才的样子被迅速定格。
宋观书周天下午去拿照片和底片,姜菱放学回家,正好看见摆在桌子上的一排照片。
“没关系,不麻烦。”
照相馆工作人员看见是一男一女,便下意识以为这是来拍结婚照的未婚情侣。
现在天气凉,饭菜放一晚上不吃不会馊,姜菱把前一天晚上剩下的饭菜放进锅里热。
其实主流认知会觉得两人并排坐着的双人合照更好看,照相馆原本想要选择那一张照片放上照片墙对外展示。
烧火的时候,姜菱心中还在想,早上那股情绪来得真是莫名其妙,她跟宋观书又是什么关系,宋观书不愿意跟他说是正常的。
奇怪的是,姜菱身后的人并非陈向阳,而是个陌生的男人。
他眯了眯眼,快步走近。
宋观书声音平静:“你们在干什么?”
第 98 章 第 98 章
姜菱没想到宋观书会这时候出现,她做出嘘声的手势,“嘘,小点声。”
宋观书心中满腔怒火,却还是听话地安静下来,根据姜菱的动作,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窗看见正在傻笑的人。
他瞬间心中了然,陈向阳顾着自己约会,把姜菱撂在了一旁。
以至于让姜菱跟这个不知是谁的男人单独相处。
他压下心中怒火,笑着询问道,“要进去买杯喝的吗?”
正合姜菱的心意,站在门外,只能看见个后脑勺,那女同志长了啥样都看不见。
萧山脸皮没这俩人厚,他以为他们跟过来在门口看一眼就够了,走进去买饮料岂不是很刻意,见面以后怎么说,说是特意过来看这位女同志,还是说假装不认识。
正在他犹豫之时,姜菱已经坦荡地推门而入。
谁能想到就这么巧。
陈向阳本就不灵光的大脑这时候更是死机很严重,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还深思熟虑呢。
进来个一身狼狈的人,太过激动,他是一路跑回来的。
姜菱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赵广平赵静雪,他们俩都姓赵,该不会是姐弟吧。”
陈向阳同她英雄所见略同,“其实坏人下手的时候不会在意受害人的美丑,无论长得漂亮还是普通,都应该提高警惕。只是说,长得漂亮的女孩儿受到侵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陈向阳是来找这两个聪明人听取意见的,“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这个举动本身就很能代表问题。
姜菱和哥是因为他来到这家店,还是因为巧合。
姜菱怎么会来这家店用餐,哥怎么也在。
黑暗中,陈向阳没看见她脸发红,“喜欢小孩,你可以自己生嘛,催人家生算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多亏姜菱聪明,才想到宋观书这是什么意思。
扑通一声,他重重摔在地上,赵静雪一直站在原地看他离开,见到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想让姜菱知道他不高兴,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姜菱自己感受,于是在铺被褥的时候,铺了两床被褥。
“她夸你们俩以后生的小孩肯定漂亮,我说我喜欢小孩,她说她也喜欢,问我要不要一起生小孩。”
看见姜菱和萧山站在一起,心里非常不舒服,姜菱没有跟他解释,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向阳他们桌的饭菜上得更早,比姜菱更快吃完。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早就过了爱幻想的年龄,会认为陈向阳来北城大学打球是为了偶遇她。
老母亲不好当啊!
姜菱双手揣进上衣口袋里,“所以还等陈向阳一块回家不?”
女方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再怎么说,是兄妹而非姐妹,不应该那么亲密。
她把这话说出来,陈向阳才补充道,“后面来的那个厂长,还让我同他谈判。”
姜菱拒绝了坐在一桌吃饭的请求,没看见人家女同志都有点坐立不安了吗。
“你们俩的事情并非百分之百没有可能,你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加倍对人家女儿好,给她优渥的生活环境,说不定人家父母看你诚心,会同意你们的事情。”
她怪自己想得太多,怎么会想到那种方面去。
姜菱拍了下宋观书,“好好说话。”
虽然极力掩饰,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变化。
他口中正在讨论的,并非姜菱的问题。
“对,我哥担心她一个人上下学不安全,让我跟着。”
宋观书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跟在姜菱的身后进去了。
该消失的时候不消失,不该消失的时候瞎失踪。
萧山不可思议地问,“你结婚了?”
陈向阳不是个容易害羞的性格,在赵静雪盯着他的时候,慢慢羞红了脸,他在心中暗暗地想,难道是今天早上他没把脸洗干净。
只是劝他放弃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怕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掺和,会对两人产生不好的影响。
她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去提升自己。”
家属听起来十分官方,爱人就不同了,听到耳朵中总觉得夫妻俩感情不错。
他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崩溃。
“这是你朋友?”姜菱伸出手跟赵静雪虚虚握了一下,“你好。”
“其实我也挺喜欢小孩的。”
宋观书他全程一言不发,他心情不愉,不愿意安慰陈向阳。
她轻咳一声,“你很喜欢小孩?”
姜菱清清嗓子,“如果我有个闺女,闺女学历好、工作好,我希望她拥有更好的人生,虽然找另一半人品是关键,可其他方面也不能太差了。”
陈向阳脑子本就不灵光,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弄懵了。
姜菱和宋观书吃完饭以后,一起溜溜达达地回家。
姜菱暗戳戳翻了个白眼,不过是称呼她为那个女同志,又不是什么过分的外号,陈向阳这就护上了。
家属、爱人等称号是独属于已经结婚的夫妻的。
萧山坐在两人对面,始终密切关注着姜菱脸上的表情,看见她的小动作后,心中便又升起了希望。
宋观书嫌弃地递给他一条毛巾,叫他在外面把身上清理干净再进来。
姜菱看出来了,但是不承认,“没有,那就一个小孩儿。”
九点左右,后门被敲响。
姜菱摸着下巴分析,“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怕让人家女孩子怀疑她在跟踪人家,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让陈向阳那本就不富裕的婚恋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呵,比他年轻是吗?
爱人?
众所周知,赵广平的来头不小,能与赵广平同一饭桌吃饭,她应当也是高干子女。
“我是说,她叫赵静雪。”
宋观书温和地同这个小年轻打招呼,似乎没看出他的意图一般,大度而包容,“你好,我是姜菱爱人。”
“那个……我……你……”已经将人送到教室宿舍楼下,陈向阳丢下一句,“你赶紧上楼吧,我回家了。”就匆匆离开,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怎么感觉你哥和你妹之间的关系不对劲?”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赵静雪挑了挑眉。
赵静雪:……
可是结果却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她跟宋观书真的没有要跟踪陈向阳的意思,可怎么吃顿饭就能遇见他们。
赵静雪笑着问,“你周末来学校,是因为她吗?”
从饭馆出来,回学校的路上,赵静雪小声询问。
萧山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陈向阳:“赵静雪。”
宋观书冷冷地道,“我没办法知道你,我在这方面不及你多矣。”
没有结婚的情侣会称呼对方为对象,再洋气一点的会叫男女朋友。
笑话,他有什么资格安慰陈向阳啊,陈向阳安慰他还差不多。
赵静雪试探问道,“方才哪位女同志是你朋友吗,长得真漂亮。”
邻居们都关灯得早,一来为省电,二来是生活作息不同。
他没把姜菱和宋观书当外人,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宋观书没什么反应,姜菱跑去找笤帚要抽他。
赵静雪点头,“你哥担心的不无道理,妹妹长得漂亮,路上不安全,的确应该有人跟着。”
不应该啊,他早上洗脸的时候很认真。
姜菱推着宋观书去开门。
姜菱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真是个骗子。
如果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民政局不可能让他们登记结婚,所以他们不是亲兄妹。
都想着陈向阳既然去谈恋爱了,晚上不会再来了,宋观书顺便把大门给锁上。
姜菱:?
小孩子嘛,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喜欢她,明天或许又会换个人。
也不能一味打击他,“但是呢,你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我跟宋观书是很挑剔的人,我们愿意跟你做朋友就证明你很好。赵静雪同志能喜欢你,这也证明你这小伙子不错。”
吃完饭后,陈向阳跟宋观书说,“哥,我先把她送回学校,你跟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姜菱和宋观书睡前还要再看一会书,因此他俩大概十点多睡觉。
她下意识去看宋观书,结果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李桂便把他上次带陈向阳一起吃过的店推荐给宋观书,结果巧得很,这正是陈向阳和赵静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前后左右便陆陆续续地关灯睡觉了。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喜欢也是真的。
陈向阳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赵静雪,她是城里的千金小姐,他只是个要啥没啥的穷小子。
另外两人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虽然桌上没有亲密举止,却能感觉到哥哥对待妹妹过于亲密。
他听话站在外面,用毛巾将身上的土拍打干净。
“一起吃吧。”陈向阳招呼邻桌的姜菱和宋观书坐在一块吃。
姜菱回头问宋观书,“你说咱们还等陈向阳一块回去吗?”
她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就喜欢像陈向阳这种纯粹、单纯的性格。
穷不算什么,主要是他还蠢,又蠢又穷,唯一的优点大概是人不坏。
陈向阳和赵静雪最后还是一块吃饭去了,在两人第一次遇见的那家饭馆。
赵静雪很聪明,她立刻联想到,最近陈向阳每周末都来北城大学打球,大老远跑过来打球肯定是有原因的。
男人薄唇向下,试探意味十分明显,“他好像喜欢你。”
姜菱刚想说结婚是历史遗留的结果,话头被宋观书截走,他温声说道,“婚姻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做出这个决定必然要经历许多考量。”
姜菱长得实在不像已经结了婚的样子,结了婚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是被婚姻、丈夫、孩子、婆婆……吸干了精气,眼里满是疲惫,是要顾忌着家庭,而忽视了自己的日常打扮。
姜菱进入饭馆,见到了熟悉的两人,她愣住了。
还没等她走近,这人麻溜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宋观书跟她结婚为了刺激谢朗,姜菱跟他结婚是为了离开娘家。
对方已经看见她了,姜菱不能再退出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同两人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隔壁桌上。
宋观书顺着姜菱所说的情况设想下去,看陈向阳的眼神都变了,把他当成了会诱拐他家宝贝闺女的穷小子。
宋观书微笑,“应当有人陪他一块吃饭,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陈向阳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是。”
这个时间点,倒是很罕见。
仔细说来,也确实经历了深思熟虑。
宋观书的唇齿中慢慢咀嚼着姜菱给对方的形容词,小孩子。
她温声问,“你把刚才发生的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家里少了个人的感觉真不错。
陈向阳余光看了一眼隔壁桌的三人,点头说道,“好。”
此刻,被宋观书在心中骂了无数遍的人跟赵静雪坐在一起讨论姜菱。
“没关系,你们先吃。”
姜菱三人在隔壁桌坐下,这三人中除了萧山表现出不安之外,余下两人举止动作坦然得很。
她委婉说,“她父母可能不会同意。”
宋观书原本不算太好的心情,听见陈向阳说他和姜菱以后的小孩漂亮时,稍微好了一点,他们倒是有眼光。
“确实很早就结婚了,都结婚快两年了呢。”
赵静雪极其聪敏,她感觉到陈向阳状态不对劲,便主动提出,“东西都吃完了,要不咱们回去?”
宋观书半跪在她身后铺被子,不像往常一样只铺一床被褥,他铺了两床被褥。
毕竟她跟萧山从认识到现在,总共见面加起来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万一赵静雪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陈向阳,万一赵静雪的家长非常开明,这些都是她没办法确定的事情。
陈向阳看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很是意外,姜菱表现得比他还要意外,她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啊?”
陈向阳见过的厂长,丁厂长和赵广平他都见过啊。
赵静雪瞳孔微微睁大,这人的文化程度不高,可他总能说出一些高知识的男人这辈子都说不出来的内容。
萧山脸上的笑容很勉强,“那么早就结婚,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吧。”
原来是妹妹啊,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静雪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路上的小坑绊了一跤,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陈向阳想要娶媳妇的难度蹭蹭蹭提高,姜菱心中理智想让他放弃,如果是她会放弃,有些东西并非努力能够弥补的。
赵静雪比较相信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如果陈向阳的哥哥妹妹存在她想象的那种关系,陈向阳的私生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知道哎,她从来没提过这些事,不过她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知道我是农村的。”像是想起什么,他补充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日化厂我见过的那位厂长一起吃饭。”
赵静雪唇角带笑,看着陈向阳的脸。
“我要是能生,我肯定自己生了,我连媳妇都没有。”
可以说,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有问题,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想到你结婚这么早。”
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姜菱撇嘴,她一口把热饮喝完,“人家都走了,咱们还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回去吧。”
陈向阳指一指自己,又指向坐在她对面的赵静雪,“我……”
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出息,听见这话直接落荒而逃,万一人家没有那种想法,甚至她只是在开玩笑。
姜菱和宋观书刚坐下,隔壁桌的饭菜已经上了。
陈向阳认真说,“你平时上下班也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喊我过去,像之前那样晚上走夜路的情况不要再出现了。”
陈向阳没啥心眼子,大大咧咧说道,“我妹子。”
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捶打的小年轻,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想,姜菱看见两床被子,一定知道他生气,然后钻进他被窝里来哄她。
他想,诱拐他们家闺女的蠢小子,应该打断腿,扔远一点。
一般,只有陈向阳才会敲后门。
什么样的关系会称作爱人?
他想,姜菱每周末来北城大学上课,明明是休息日,作为丈夫的宋观书嫌少出现,反倒是让小舅子护送媳妇上下学。
姜菱说,“这样吧,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把自己的这些顾虑说给她听,看赵静雪是怎样想的。”
姜菱问他,“那位女同志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吗?”
把人给送走了,姜菱还跟宋观书说,“我觉得这事儿难,他还真有眼光,一眼就看中最难娶的姑娘了。”
姜菱:“?”
萧山还没有参加工作进入社会,在她看来,就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
两人互相对视的时候,饭馆的木门被从外拉开。
正常情况下,单单是情侣不被称为两口子,只有去领了证的关系才能称为两口子。
她不懂真爱抵万难,只知道付出的越多,沉没成本越高。
姜菱理所应当地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宋观书嫌他身上脏,不许他坐在炕上,陈向阳坐在小板凳上,“没有遇见劫道的。”
“好巧,你们也来这儿吃?”姜菱同两人打招呼。
可以说,这对夫妻之间出现了感情问题。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像姜菱这个样子。
“那就不管他了,咱们直接回家去。”
旁边坐着三个熟人,陈向阳反倒是不自在了起来。
他想,自己做的饭菜姜菱经常吃,她应该吃腻了,不如给她换一换新的味道。
像是终于遇到了知音一般,陈向阳重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甚至不愿意为了我生个孩子。”
本来已经打算疏远陈向阳了,听到他那话,闻言释然笑了,“夫妻啊,那很好,他们俩真的很般配,生出来的小孩儿肯定很漂亮。”
宋观书:!他凭什么
他最好以后天天跟刚才那人待在一块。
陈向阳才跟那女同志认识多久啊。
就算不是亲戚,关系也肯定不错。
原本一个女孩子说出那种话,其实很难为情,可看见对方比自己还要害羞,她反倒是平静下来,冲着陈向阳的背影大喊,“你好好考虑一下。”
赵静雪皱眉,这应该很疼吧。
他脸上表情可怜,言简意赅描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想要跟我生小孩。”
赵静雪心中脑补了书中写到的不伦恋,“你哥和你妹?”
宋观书正在给姜菱夹菜,他头都没抬,“好。”
被宋观书看得心里发毛,陈向阳求助开口,“哥,你说我怎么办啊。”
如果这是自己亲儿子,姜菱都很难说上一句两者是相配的。
陈向阳就又看向了姜菱。
“她结过婚吗,有孩子吗,或者说有什么疾病吗?”姜菱不是诅咒她,而是没有这些前提条件,陈向阳很难配得上人家。
下午,宋观书在与李桂分开之前,特意问了对方附近有无味道不错的饭馆。
走出热饮店,同萧山分别。
而且陈向阳这么喜欢,她不忍心劝他放弃。
平常情况下偶遇陈向阳同女孩子一起吃饭,姜菱不会觉得尴尬,只是她刚才特意去热饮店跟他们俩偶遇,才分开不到半小时,又遇见了。
“你们说,我是不是误会了,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姜菱看见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遇见劫道的了?跟你一起的女同志没事吧?”
姜菱无奈只能转回头,“好好好,赵静雪同志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吗?”
那就是赵广平了。
陈向阳不知道赵静雪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妹,以为赵静雪说他俩闹别扭了,吓得赶紧回想了一下刚才宋观书和姜菱的举止,“没有啊,他们俩关系和以前一样好。”
赵静雪坐着的位置正对门口,她与姜菱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她只是停下来跟陈向阳打了个招呼,便去前台点单,中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像是在路上偶遇了个普通熟人,正常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就听赵静雪继续说,“刚好我们都很喜欢小孩,想要个小孩,不如咱们一起?”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错过了让姜菱哄他的最好时机。
姜菱也觉得自己结婚太早,她才刚过法定年龄没多久,最好的时候不去享受青春,反而结婚去了。
“对了,你知道赵静雪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他上下打量了陈向阳三遍,找不到哪里比自己强,怎么姜菱就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
姜菱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过来哄他。
甚至看见两个被窝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就躺进了炕头的被窝里。
第 99 章 第 99 章
即便已经习惯了被窝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姜菱单独一个人的时候睡得很好。
宋观书却恰恰相反,明明他是他铺的被褥,没有如愿等到姜菱来哄他,就很生气了。
在听见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姜菱睡得很熟,没有因为跟他分开而不习惯,反而睡得十分香甜。
他在这家里,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个认知令宋观书半天没睡着觉。
而且,被窝里少了姜菱的存在,他非常的不习惯。
辗转难眠到深夜,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次日清晨,姜菱跟往常一样,是从宋观书怀里醒来的,初时她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姜菱惊讶,“连你都听说了。”
“我我我我,我明天给你补上。”
姜菱有些讶异,她知道可能不便宜,没想到会这么贵。
无论宋观书有没有欺负她的行为,佟婉月愿意为她出头,令姜菱十分感动。
佟婉月摇摇头,“不确定,处理此事的公安怀疑,她对于之前的处罚结果怀恨在心,想要公安出钱弥补她的损失。”
她推着宋观书去厨房,“好啦,你去做饭,今天婉月姐在,咱们早点吃饭。”
姜菱搓了搓胳膊,左右环顾了一圈,“他们家有点冷啊。”
在将蛋糕放到柜子上时,他看到了已经摆在柜子上,跟正拎着一模一样的盒子。
“对了,陈向阳不是也住在你们家附近,这么一大桌子菜肯定吃不完,不如把他叫过来一起?”
姜菱觉得这样不好,佟婉月又不是她的谁,能记得她的生日,还能陪她一起过生日,这就够了。
怀疑是仲雪女,姜菱不敢贸然去开门。
佟婉月“不知道,我们当时忙着办案,没有细听。”
佟婉月不同意把蛋糕带走,姜菱退了一步,叫她把剩下的四分之一那块带走,“明天当早餐吃。”
宋观书上班之前,怕家里进坏人,姜菱一个人处理不来,于是他离家之前干脆把大门锁上。
姜菱耍无赖是一把好手,“背地里你有没吃药,那咱就不知道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觉得肾虚丢人,每次都要吃药。”
他们却如此的谦让,实属罕见。
宋观书和佟婉月同时在心中恼怒地想,谁要跟他/她有默契。
姜菱对此表示怀疑。
佟婉月想着姜菱跟陈向阳的关系不错,所以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她微笑说道,“那他还挺上进的。”
钥匙被挂在墙上,姜菱拿上钥匙冲出去开门,连外套都没穿,刚走出去就被冷风对穿。
他果真是个大饭桶,四分之一块的奶油蛋糕,连菜带饭一整饭盒,全被陈向阳作为宵夜吃光了。
如果他犯懒,那就凑合着睡一晚,反正傻小子火力旺。
等到对方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姜菱才后知后觉想起,她狐疑问道,“我记得昨天咱俩是分开睡的。”
进入卧室,看见坐在炕上的佟婉月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愣。
佟婉月她学坏了,张口就来,“我前一段时间跟同事去火车站执行任务,同事在站前派出所认出了她。”
而且就算是肌肉记忆,可被窝里还有一个她,宋观书是怎样忽略掉她这个大活人,若无其事地躺了下去呢?
姜菱继续笑道,“他放学以后不回家吃饭,在学校附近对付一口,因为他晚上还要上扫盲班,中途回家吃饭太麻烦,而且还浪费时间。”
她听说这件事不足为奇。
没有人能抵得住姜菱撒娇,佟婉月也不例外,她随即便不再卖关子,“其实是两件事,其一是她在火车站里殴打老太太。”
宋观书唇角的笑容耷拉下来。
即便是换了个世界,也无法磨灭她对甜食的爱,可以不过生日,但不能没有奶油蛋糕。
宋观书假笑道,“过生日自然要吃蛋糕,我应该提前跟佟公安说一下,告诉她我买了,她可以省下一笔钱,这一个蛋糕要吃掉她三个多月的工资吧。”
姜菱当然认识这牌子,在几十年之后也非常有名的一款手表。
睡前,宋观书只铺了一床被子就停下了动作。
陈向阳脑门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被打的人是刘老太那就有意思了,四旬少妇殴打五旬老太。
姜菱自己有钥匙,她如果有出门的需求,自己用钥匙开门就行。
佟婉月正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这是在嘲讽她工资低?
他知道,家里有人过生日不足以让宋观书下厨做这么多的好菜,只有姜菱过生日才行。
一共两个生日蛋糕,三个人一共吃了一个蛋糕的四分之三,姜菱让佟婉月把那个没有动过的蛋糕带回家去吃。
姜菱:……
看着姜菱的嘴角险些咧到耳后根,宋观书故意问,“喜欢吗?”
佟婉月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她没有再回去找他们要钱购买火车票,看你对此事毫不知情便能知道,她也没有回来找过你们,就证明她的钱包没有被偷,只是她无中生有罢了。”
姜菱在两人话语中听出了明显的火药味,她试图缓和气氛,“宋观书他是觉得你赚钱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赚的都是卖命的钱。毕竟已经买了一个蛋糕,两个蛋糕今天很难一下子吃完,第二天吃的时候,就不如当天现做的。”
泛着银色冷制光泽的表带,以白贝母为表盘,上点缀着十二颗钻石代表着十二个小时,表盘外圈刻有罗马数字。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来找你们,只是希望你们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随即想起仲雪女跟刘建设母子二人因为不同的事情进入过西河派出所,佟婉月又曾经在西河派出所工作过一段时间。
为了争那一笔巨额遗产,生出了不小的事端。
他嚼嚼嚼,“你别说,这玩意可真好吃。”
陈向阳惊喜地说道,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如愿见到姜菱脸上出现失望神情,佟婉月又说说,“我们办案结束,回到派出所,听同事说起那日发生的事情。”
“喜欢。”迫不及待把原本的手表换下,忍不住摸了又摸。
在那天之后,她曾经想过,宋观书并非本地人,他母亲出现在北城,便只能是来找他。
面对姜菱时,她难免想起站前派出所发生的事情,佟婉月犹豫不知应该怎样开口。
那里的公安全是她的同事,估计她在离开之前,曾经跟同事们交代过照顾她和宋观书。
非常精致小巧的一款女性手表,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她小声嘟囔。
“今天你过生日,又忘了?”佟婉月笑着递给她一束花。
姜菱还躺在被窝里,她趴在炕上看宋观书,“那不是因为吃了药吗。”
姜菱在家其实没什么事干,看看报纸写写稿子,再听一听收音机。
但是前段时间太忙,没有时间关注,自然不知道恒久日化厂又恢复了生产。
今天是她的生日?
宋观书说,“今天姜菱过生日。”
“那当然是真的了,虽然内容特别离谱,你同事又不可能撒谎。”
宋观书若无其事说,“那大概是我昨晚起夜,肌肉记忆进错了被窝。”
佟婉月失声问道,“他晚上还要上扫盲班?”
姜菱拉着佟婉月的手问,“所以她又做了什么,要去派出所,你跟我说说嘛。”
宋观书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佟婉月说他没有给姜菱准备生日礼物,刚打开灯,他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佟婉月跟姜菱不同,姜菱只是觉得这款手表价格不菲,佟婉月却是知道这款手表的具体价格。
姜菱手里还拿着笔,就走出了房间。
而是她不能丢下个客人去厨房帮忙,她和宋观书都去厨房了,佟婉月肯定也要跟去厨房帮忙。
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弯,她像是听见了个小道消息,“我听说,似乎前一段时间,好像有宋观书的亲戚来找过他?”
“婉月姐,你快吃啊,你不吃的话,我一会儿都不好意思吃奶油蛋糕了。”
她一手拉住一个,在让他俩在她身边坐下,“咱们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佟婉月平时工作就很累了,总不好让她串门的时候还要劳累。
佟婉月感觉这内容有点难以置信,“他都快二十岁人了,学校还能让他去读书?”
她每次来姜菱家,都要穿上制服,为的是起到震慑作用,某些宵小之徒看见,知道这家跟公安关系好,便不敢来骚扰。
“别在外面说,赶紧回屋去,穿这么少就敢出门,小心冻感冒。”
姜菱白了他一眼,“那你要天天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
他知道打嘴仗赢不了姜菱,就只能通过另一种打嘴仗的方式。
佟婉月点头,“读书是件好事。”
那就不用等陈向阳一块吃饭,她打开自己买的生日蛋糕外壳,插上生日蜡烛,“来,关灯吹蜡烛许愿。”
仲雪女才离开了几天,应该不会又回来了吧。
宋观书唇角带笑,“今天姜菱生日,你不会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吧。”
外面还是不安全,哪怕在白天。
北方冬天花草枯萎,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找到的花,扎的还挺好看的。
她才二十来岁,应该不会出现记忆紊乱的问题。
她匆匆回屋,回去之前不忘跟佟婉月说,“婉月姐,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钥匙。”
陈向阳吓得回退两步,别说没有准备礼物,他甚至不知道今天姜菱过生日。
晚上起夜?她不记得宋观书有这个习惯啊。
宋观书做饭的速度很快,他出去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热菜便被陆陆续续端上桌。
姜菱推了宋观书一把,逗他干啥呀。
这是怎么说的,“在忙什么?”
“不然去给同事分一分。”
好吧,看在钱的分上,佟婉月对宋观书的印象稍稍改观。
佟婉月没忍住笑了,“不是你欺负我,是我自愿的。”
佟婉月问她,“宋观书去上班了还是?”
开锁的手被冻得哆哆嗦嗦,“婉月姐,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局里不忙了吗?”
“下午没什么事,你过生日,就想着早点回来。”
佟婉月点头,原来是这样,总算让她逮到个宋观书不在的时候,她问,“宋观书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打你骂你欺负你啊,他要是欺负你,或者是跟他相处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陈向阳这个真正的饭桶不在,桌上还剩下了许多的饭菜。
正常情况下,宋观书做饭的时候,姜菱会陪在外面,她不会动手,只是烧烧火,或者递个酱油。
姜菱举着手腕左看右看,“好漂亮啊。”
“你也买蛋糕了,婉月姐也买了。”姜菱说,“你俩还怪有默契的。”
佟婉月:“不用了,我家里人少,我把蛋糕拿回家反而是浪费了,你们家人多,一两天就能吃完,让我带回家估计一周都吃不完。”
北城仅有那一家西餐厅可以做奶油蛋糕,蛋糕的外盒都长了一个样子。
“剩下的这四分之一,等晚上的时候我们给陈向阳送去。”
仲雪女也不会穿保暖但不美观的棉衣。
松子吃着麻烦,却很适合打发时间。
放在别人家里,吃奶油蛋糕的时候不说打起来,也要为着谁吃更大块的发生争执。
然而却没什么用,一吻作罢,宋观书用手擦去她唇角的痕迹,在她的唇上捻了又捻,“我去厂里了,想吃什么,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尽量不要单独出门,跟菊香嫂子一起。”
今天倒不是因为她过生日,作为一个特殊日子而例外。
不用她打开,姜菱就又抱住她,“我喜欢!超级无敌喜欢。”
姜菱只好继续给她解释,“他从前没有读完小学,很多内容都不懂,宋观书就给他报了个名,让他去棉纺厂附小借读去了。”
姜菱的后脑勺被扣住,刚刷过牙的人唇齿间带着强烈的薄荷清香,温柔无害地缠了上来。
她反唇相讥,“我们虽然领的是死工资,比不得下海赚得多,却不至于连个奶油蛋糕都买不起,给姜菱买东西,花多少钱我都是愿意的。”
他晚上在学校附近凑合着吃了饭,他学习消耗大,现在是有点饿了,打开放在炉子上的饭盒盖,他惊喜地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全是肉菜。
姜菱说,“前一段时间,新闻上刊登了对于私人企业的报道,厂子向上申诉,便恢复了生产。”
姜菱把碗筷都递给她,给她手边的杯子里倒满了饮料,“他忙着呢,没时间。”
“钱包丢了?真丢还是假丢啊?”
姜菱乐不可支,“他在忙着上课呢,嗯,跟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一块上课。”
姜菱:怎么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佟婉月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生日快乐!”
“那第二件事呢?”
她握拳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想,宋观书诡谲狡诈,姜菱性格单纯善良,又怎能玩得过他。
佟婉月极端得住,她点头,“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不知是真是假。”
姜菱让他先吃蛋糕,再吃菜。
佟婉月只得抓了一把松子,慢慢剥开外壳。
这几天过得迷迷糊糊,她都忘了这件事。
正在刷牙的宋观书手一顿,他无奈看向姜菱,“我虚不虚你最清楚。”
吃完后,他打了个饱嗝,“真好吃,菱要是能天天过生日就好了。”
“那他晚上总要回来吧,咱们要不要等他放学一块吃晚饭?”
宋观书语气轻柔,“姜菱她是今天生日,明天的时候,她的生日早已结束,即便送上礼物,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盒子的外表一样,就连大小都是一样的。
姜菱拉着佟婉月的手撒娇,“我知道的,如果他敢欺负我,我就跟你说,找你给我做主,好不好~”
在陈向阳下课以后,姜菱和宋观书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去陈向阳家等他。
“大概是被他大龄求学的精神所感动,愿意破格收他。”
小学现在已经放学了,估计再过一会儿,他就到家了。
陈向阳就不是容易想太多的性格,闻言便没心没肺的一勺一勺地吃着奶油蛋糕。
姜菱手里有陈向阳家的钥匙,两人直接打开门,在房间里等他。
姜菱咦了一声,“她去派出所做什么呀?”
两人齐齐看向姜菱,似乎在问,你吹谁的蜡烛。
听到姜菱说冷,宋观书将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子上,任劳任怨地去烧炉子。
姜菱拉着她坐下,拿出果脯蜜饯,“我中午吃得很饱,一点也不饿,你不要刚来就想着干活,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佟婉月等会儿要去西河派出所,带过去就要分给同事,还不如留下哪怕让宋观书吃也行啊。
他也往蛋糕上插上店家赠送的蜡烛。
虽然她只是个穷公安,以现在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永远买不起买起这款手表,却不影响她知晓价格。
没办法,这人跟病毒一样,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出去以后,一眼认出,那人竟然是佟婉月。
“就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才特地来找你确认。”看来宋观书的母亲的确来找他们了。
上一世宋观书去世之后,她母亲不心疼去世的儿子,只想要将遗产尽数夺回。
用完晚饭后,佟婉月并未久留,她还要去西河派出所去询问前同事有关仲雪女的事儿呢。
“他跟你开玩笑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咱们大家都好好地,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姜菱说,“快吃吧,等会儿菜凉了。”
“刚结束了个大案子,局里没啥事,刚好有时间来给你过生日。”
宋观书不会拒绝姜菱的指示,他乖乖去做饭。
姜菱点头,“放心吧,婉月姐,我们都知道她是怎样不择手段的一个人,不会被骗的。”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恼怒,“没有,你知道的,我就只吃了两次药。”
姜菱抱住佟婉月,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谢谢婉月姐,你最好了。”
仔细看来,身高体态对不上,仲雪女个子更高。
她早就听说了因为某些原因,恒久厂暂停生产的事儿。
佟婉月不知道怎么又跟她同事扯上关系了,她想着回家的路上要顺便回派出所一趟,问问那几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菱更关心另一问题,“公安给她买票了吗?”
谁让她在公安面前欺负老弱病残,留下了一个人品恶劣的印象。
佟婉月不擅长表达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现在饿不饿,我先给你煮一碗面条吃?”
姜菱坐在桌子前写稿子,听到外面大门似乎响了,她站起来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门外站着个身材纤细的女同志。
无论宋观书给姜菱花钱是出于真心或是假意,他愿意拿出那样一大笔钱给姜菱买手表,总比不给买强得多。
佟婉月神色严肃,“我知道你也很厉害,可是有些事情你不能不放在心上。”
佟婉月想要提醒姜菱,宋观书的母亲并非善茬,不要被她柔弱美丽的外表所迷惑。
她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女孩爱甜食,我去西餐厅买了个生日蛋糕,买的时候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另一旁的宋观书也打开了他买的生日蛋糕,跟佟婉月买的一模一样,大小、样子。
两个生日蛋糕被摆在正中。
姜菱能喜欢就好。
其实是她特意去跟站前派出所的同事打听得来的。
递花的时候,佟婉月顺便摸了下姜菱的手,才出来这一小会儿,她的手就被冻得冰凉。
门口、女同志,姜菱一下子想到了仲雪女。
姜菱被吻得气喘吁吁,她手脚发软地撑着宋观书的胸膛,想要把人推远一些。
不过也是怪了,刘老太平常在跟仲雪女的对抗中,总是占着上风的。
怎么去了火车站,实力却被削弱。
“婉月姐送了我一束花呢,很好看,我很喜欢。”
吹完蜡烛,就是送礼物环节。
宋观书唇角含笑看向佟婉月,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佟公安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佟婉月推着她进了屋,她手里一直还拎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家里就只来了个佟婉月,很明显这一盒蛋糕是她带来的。
姜菱心想,刘老太莫不是真的追到了火车站,然后跟仲雪女发生了冲突。
看着照相机,姜菱想着,得叫宋观书去买两本摄影书。
“她说自己钱包丢了,叫派出所的公安给她买回家的火车票。”
“是吗,听说起夜有可能是肾虚,早治疗早痊愈,要不有空你去医院瞧瞧。”
当然冷啊,陈向阳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晚上九十点钟才回家,他家炉子白天不烧,放学回家之后要么生炉子,要么烧炕。
宋观书手里拎着个跟佟婉月方才拎着一模一样的方正盒子。
从陈向阳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他走到堂屋时,将手里拎着的食物放下。
平日在家的时间多,她甚至可以自己调制药水洗印照片,没必要送到照相馆。
两人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儿,大门便被推开,是宋观书回来了。
上辈子,她经常听小年轻们说一句话,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
姜菱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打开看看喜欢不。”
姜菱转头看他,“咋不给你自己铺被子啊。”
在姜菱指出之后,他默默开始脱衣服。
第 100 章 第 100 章
睡觉脱衣服,这是个很正常的剧情。
姜菱起初并未在意,可在看到对方越脱越多的时候,她有点坐不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她默默揪住自己的衣领。
“今天毕竟是你过生日,我应当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
宋观书脸上表情羞涩,动作却越逼越近,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害羞。
姜菱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已经送了我礼物,我很喜欢,别的就不用了。”
属于男性的气息把姜菱完全笼罩住,她还想再抢救一下,“听不见吗,我说我很喜欢。”
像是两人打起来的时候的动作语气,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
那个说,“你家小宋真不错,做事靠谱有耐心,最主要是对你好。”
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姜菱气地伸手拧他,然而衣服穿得厚,她使了好大的劲儿,就只掐住了一小块。
“你简单跟我说一下就行,不用太过详细。”
于是她忍痛将蛋糕放在西屋,不要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不想吃了。
要是往常,他去不去北城大学都行,可上周他才答应了要让赵静雪周末辅导他的功课,赵静雪估计这时候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他要是不去,那就是失约。
对她来说,忙着的时候,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
姜菱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被宋观书握住的手,问他,“你不冷吗?”
刚才在跟宋观书的交谈中,得知他是北城大学的毕业生,各位同学入学至今还未认真看过校园。要是能有个在此生活了几年的学生做向导,那就最好不过了,刚好这人还非常好心地主动提出了这个想法。
回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跟姜菱夸宋观书呢,小伙子嘴甜有礼貌,看他就跟自家的子侄似的。
他有校友卡,能够从学校的图书馆借出书来。
宋观书直直向她走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没事的哥,我整天坐在教室里面,能有多累啊,你每天要去厂里上班,你才辛苦,又要赚钱养家,回家还得做饭,这两天你在家里歇一歇,还是我送菱去上学吧。”
班长离开后,姜菱同桌小声拉着她说,“咱班长在省里的粮食储备库上班,那可是个好地方,你跟小宋找班长好好问问。”
这一整个蛋糕,被她吃完了一半。
虽然不喜欢上学,姜菱上课的时候听得分外认真。
姜菱生日那天,佟婉月从姜菱家离开之后,就去了西河派出所找原来的同事,她想知道有关宋观书母亲的事情。
“小宋刚才还说要带咱们逛逛学校呢,你要是急着去看书,那就以后找机会。”
下课的时候,有个同学特意来找姜菱,是说自己单位招人,姜菱如果有意愿的话,她可以帮姜菱报个名。
所以她没有继续从事原本的行业,她去做了武打明星,就是希望在混出头之后,她的亲人能通过电视看见,并且找到她。
她心里叹口气,把自己兜撑开,问他,“我兜里还挺暖和的,你要进来吗?”
姜菱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笑起来。
怎么看,都没在庄忆珊的脸上找到与宋观书有任何相似之处。
宋观书温和点头同大家打招呼,“我是姜菱爱人,这段时间多亏大家照顾姜菱,我今天刚好在图书馆看书,就想着来同她一起吃饭,不会打扰大家吧。”
姜菱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宋观书早就去厂里了。
快要上课,姜菱才成功跟宋观书分开。
宋观书自顾自说,“中午是十一点半下课是吗?”
宋观书脸色难看,多亏他今天跟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陈向阳这个蠢货要给别人创造多少机会呢。
陈向阳的本意想要渲染宋观书的辛苦劳累,让他这两天好好在家歇着,听在姜菱耳中,像是在指责她懒,又不上班也不做家务。
宋观书难得有耳根发热的时候,他左右看了一眼,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他的唇凑在姜菱耳边低低说道,“有你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我以后都不吃了。”
事关宋观书,担心你会牵扯到姜菱,她十分关注。
寒风中,手的最好归宿是兜里。
宋观书无辜看向她,“外面很冷。”
姜菱伸出另一只手拍了下他发红的手背,“你不冷我冷,松手,我要揣进兜里。”
“没关系,我在外面等就好,别打扰到大家学习。”
“冻手。”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的双手被冻得青紫。
姜菱还没说什么呢,她的同桌已经帮她应下来了,“行啊,麻烦班长帮老幺报个名。”
宋观书笑得十分温柔,像是三月的微风,“也不光为了送你去上学,我想去北城大学图书馆借两本书看。”
听着周围不要钱一般的夸奖话语,全是在夸宋观书的,姜菱好像回到了公开跟宋观书恋情的那段时间。
姜菱锁门出来,三人一同走向公交站的时候,宋观书十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千禧年后,佟婉月看娱乐报道时,听说了她投身演艺圈的原因,原是为了寻找亲人。
不过这话姜菱没有问出口,继续刨根问底这人又要不开心了,怀疑她不想同他一块出门。
他只需要略施小计,就没有人会再给姜菱介绍对象了。
姜菱能够理解这种行为,但是她不愿意去做。
如愿以偿的某人偷偷扬起唇角,纤长的手在兜里握住了姜菱的。
从前有一段时间,宋观书陪着姜菱上下学,那时候姜菱就跟他约好了中午分开吃饭,总跟宋观书一块吃饭,她就不能融入新的集体。
轻柔的吻落下,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修长灵活的手指,在姜菱的皮肤上一寸寸探索着崭新的领地。
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窗帘的遮光性能一般,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脸上。
“我就说要给姜菱介绍对象她为什么死活不答应呢,原来她家里那位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啊。”
佟婉月想起来了,她后面画的这幅小图,是后世蛮有名的一个香江武打女星,她曾经获得过全国武术大赛的一等奖,后不知为何,没有继续从事武术行当,而是去香江当明星。
她本人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可她已经在姜菱面前装出了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她必须把这个谎给圆下去。
方才还在争论的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哎哟,你们俩可真般配。”
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同身后人抱歉笑笑。
佟婉月当初看报道的时候,可怜庄忆珊小小年纪跟亲生父母分离,想要帮她找到父母。
宋观书哦了一声,乖乖松开她的手。
当时从仲雪女口中听见叫阿qing,佟婉月还去跟站前派出所的公安打听过,刚才那位女同志跟仲雪女喊的名字没有任何关联。
大家九月份刚入学的时候,就进行过自我介绍,自我介绍内容包括自己的姓名和年龄,还有最重要的在哪个单位入职。
得赶紧走,可别在这儿给她丢人了。
姜菱答,“就在篮球场,他之前一直跟人在篮球场打篮球。”
庄忆珊在养父去世时,方知自己并非庄家亲生女儿,她是被庄父捡回家的。
姜菱不在意这个,“没关系,我穿得厚不怕冷,原来在外面等陈向阳都是半小时起步。”
前同事说累了,跟她说,“档案室有卷宗,要不你自己去看吧。”
姜菱在心里骂了宋观书无数遍,果然那句话说得没有错,男人在床上讲的话做不得准。
他的动作很快,一触即分。
全然忘记了上周的时候,她还跟姜菱说,结婚不能太早,应该多挑一挑。
十几分钟后,一张纸上同时出现了两张略有些相似的脸庞,看起来像是姐妹,也像是一个人的少年和青年时期。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最终统一意见,“我们一起送你。”
劳累程度相较于上一世直线上升,但她痛并快乐着,她从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记得庄忆珊曾经说过,自己是在五六岁的时候被养父捡走。
姜菱心中疑惑,厂里工人周末一直放假,又不是这周才开始放假的。
好吧,奶油蛋糕的确比剩饭剩菜对她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别管平常宋观书的手有多么暖和,同时在冷风中冻着,是感觉不到温暖的。
姜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嗓子里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出来。
姜菱忍不住想要揉太阳穴,一天天净整些幺蛾子,“冻手你揣兜里啊,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乐颠颠地去给姜菱拿包。
姜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可是无法忽视那道落在她身上的可怜巴巴目光。
只有一点,他们长得都很漂亮。
姜菱拉宋观书的时候,没有用到力气,这人就跟着她一块走了。
这话姜菱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宋观书他什么时候开始养生了。
说罢,他便一溜烟跑远了。
佟婉月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庄忆珊是她进入香江拍戏后取的艺名,她的本名叫庄若男,这个名字太过大陆,那个时候香江演艺圈十分排斥大陆,为了快速融入香江,在公司的安排下她取了个艺名。
见他又无端提起萧山,宋观书冷冷看了陈向阳一眼。
没关系,他愿意拎就让给她。
她想,找到机会,需要请姜菱代为询问。
室外这么冷,为什么不肯回教室内休息。
眼见这两口子已经就谁今天陪同姜菱一块上学达成共识,陈向阳人傻了。
陈向阳丝毫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因为姜菱同意他和宋观书送她去上学了。
他抓住姜菱的手用力吻了两下,“明天早上多睡一会儿,早饭放在锅里,起床以后记得要吃早饭。”
属于自己的工作被抢,宋观书看着被陈向阳握在手里的包,气地捏了捏拳。
说起这位女同志的事迹,能说一整晚都不带重复的。
男人声音愉悦,“我知道你很喜欢。”
宋观书也心满意足地回到图书馆。
“这就过于兴师动众了吧。”
宋观书理直气壮地说,“你兜里暖和。”
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姜菱对于谁跟她一起上学都无所谓,她看向宋观书问道,“不需要去厂里了吗?”
吃完饭以后,还在食堂里没有走出去,姜菱就推着宋观书赶紧走,“你快回图书馆看书去吧。”
因此在放学后,姜菱找到班长只是问了考试的时间地点,跟他道了声谢谢,便结束了。
姜菱有点心虚,想着要控制自己,不能把一整个蛋糕全吃了,得留一点给宋观书和陈向阳。
姜菱正在座位上收拾书包,闻言加快速度,书本一股脑塞进包里,一手拎着书包,另一手拉着茶言茶语的男人。
宋观书长了一张讨巧的脸,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嗑药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养生呢。
根本不疼,宋观书还能面无异色地跟她的同学聊天。
宋观书唇角含笑也闭上了眼,搂着姜菱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又迫不得已熬了个大夜,姜菱困得不行,气得伸手打了两下宋观书。
佟婉月没有听说过宋观书家有丢了的孩子,她不能确定庄若男是宋家的孩子,或许是仲雪女家亲戚朋友曾经丢过孩子。
西河派出所的公安对仲雪女的印象很深刻,原因有二,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其二是,北城的女人都生猛,家暴男人也不在话下。公安们也见过不少生猛的女人,可像仲雪女这样又猛又漂亮的女人,确实是从没有见过。
趁着其他人在观赏冰湖,姜菱偷偷在宋观书耳边说了这话。
说是她幼年与亲人失联,不知是被亲人抛下,还是自己走丢,被她的养父捡到。养母不能生育,原本准备买个男孩回来,后来捡了她,就没有再去买别的孩子。
许久未曾吃过奶油蛋糕,在这个缺少糖分的时代,不需要担心糖分摄入超标,姜菱早餐中餐都吃了蛋糕。
佟婉月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既然她已经离开了西河派出所,又是跟工作无关,她没理由去档案室翻卷宗,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在大街上,这样的举动其实很过分了。
夫妻间在家里怎样亲近都成,在外面这样,会被某些大爷大妈指指点点说是耍流氓。
这也是为什么佟婉月在看到庄若男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她。
好像这人已经连着有一段时间不伪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又开始装上了。
宋观书不说谎,只眼巴巴看着姜菱。
公交车在北城大学的北门前停下,陈向阳同身后两人说,“菱,咱还是老地方汇合,我先走了。”
大概知道仲雪女都做了什么事,赶在最后一班公交车到来之前,她匆匆跟前同事告别。
她长得英气漂亮,兼之身上有真功夫在,拍武打戏不需要替身,她自己是专业出身,不需要剧组的武打老师指导,在90年代中期曾经出名过一段时间。
这个说,“姜菱啊,你眼光怪好的,遇见好的就应该及时下手。”
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进步的。
宋观书面上一片淡然,心中想的却是,他应该早点来陪姜菱一块吃饭。
他的声音委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姜菱无奈,“那你晚一点来。”
她给养父家里招了个男孩来,相较于弟弟,她的筋骨适合练武,养父把武艺传给了她,也是希望她能够像是男孩子一样将家传的技艺发扬光大,所以给她取了若男这个名字。
站在姜菱身边的同学纷纷让出位置,“不打扰不打扰,人多热闹。”
佟婉月很快忙了起来,去外地出差,这件事很快被她忘在了脑后。
锅里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佟婉月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格,回家洗漱后,便又进了书房。
“都是一样的衣服,怎么会我的兜比你的更暖和。难道我的棉袄用棉花填充,你的棉衣内里是柳絮。”
宋观书脸上表情自然,“我不冷。”
虽然周一到周五已经歇了五天,每到周六要去上课前,她都得给自己做半天的心理建设。
他夹着一本书,却说要去找萧山打球。
见他俩如此谦让,姜菱觉得自己一个工作日休息了五天的人,让努力工作学习了五天的人送她去上学,这着实有不像话,于是她说,“行了,都别争了,我自己去,不用你们送。”
到底是哪里见过,她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结果这人不讲武德,约好的事情说话不算数。
他起床的动作轻,姜菱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宋观书轻轻摇头,“周末工人也要放假的,不能为了追求速度,而忽略质量。”
姜菱每周六还没有上课的时候,就提前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后来香江明星更新换代,她一直不温不火。
佟婉月怕前同事记不清,还特意现场画了一幅仲雪女的画像。
他把脸伸过去由着姜菱打,姜菱又不可能用力,打在他的脸上调情一般。
姜菱心下出现了某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中午下课,她要跟同学一起去食堂时,刚走出教室,就在走廊看见某人。
笔尖停留在这张纸的右下角,笔随心动,慢慢地画了起来。
在饭桌上,宋观书突然宣布,“等会我送姜菱去上学,你每周上学辛苦了,周六周天还是在家里好好歇一歇。”
陈向阳正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外面太冷了,路上行人缩头缩脑地走路,没人注意到两人的亲密动作。
她冲着姜菱眨眨眼,让她别太傻,那肯定不是简单地去问,要带着礼物上门。
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姜菱总觉得宋观书下一步就要登堂入室,融入他们班集体了。
“不行。”
周六清早,陈向阳像往常一样来家里蹭饭,他腋下夹着一本书,是等会儿要让赵静雪辅导的小学课本。
“你在外面等,你会冷。”
她看宋观书的手背已经被冷风冻得发红。
陈向阳也说,“我都跟萧山约好了,每周末要去找他打球,我不能食言。”
姜菱搞不懂了,怎么才相处了几个小时,这些人就能确定宋观书是个靠谱的人。
“这样啊。”他面上不显,“你四点十五下课,我四点钟去求是楼楼下等你,咱们一起去篮球场找他。”
姜菱伸手在他胸膛上锤了一下,谁关心他的身体了,自作多情。
姜菱的声音软了两分,“是我错了,你以后想去哪儿等都行。”
只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这样想宋观书不太好。
坐在桌子前的时候,才看见宋观书给她留了一张纸条,让她早上切块生日蛋糕做早餐。
而且他也想去问一问,赵静雪她上次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同学们都是人精,立刻心领神会,“你是小姜家那位吧。”
那时候宋观书应当记事儿了,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帮忙,是否还记得亲戚朋友家中有无丢失的小女孩。
书房中摆放着大量的绘画手稿,她拿起素描铅笔,一张略有些男孩子气的脸便出现在纸上。
放学前宋观书便在走廊里等着她了,陆续有同学走出教室,看见他都说,“怎么不进去等姜菱,走廊多冷啊。”
洪海是班里的老大哥,便被大家选做了班长。
一气儿把人拉到了教学楼外,她才停下来,“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等我吗?”
姜菱很早之前就逛过北城大学的校园,她非常不理解,十一月份万物凋零,这样的学校到底有趣在哪里。
免得有些不长眼色的人要给姜菱介绍对象。
宋观书去厂里又不是去做监工,他是带领研发人员一起研制新产品,有时候也会同李桂一起去谈生意。
宋观书低头询问姜菱,“老地方是哪儿?”
姜菱手里拿着牙刷,边打开锅翻今天的早饭。
姜菱觉得没必要,“咱们四点半之前去篮球场汇合就行。”
宋观书忽略掐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唇角含笑,“不着急的,刚吃完饭立刻坐下看书对身体无益,原本我也要逛一逛消消食的。”
所以其他的礼物就不用了,更不用把你自己当作礼物送过来。
真是怕了他,姜菱像早上那样让他把手伸进去,“行了行了。”早上就不该同情他。
篮球场中的萧山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旁边还跟着了一个男人,他略有迟疑,还是跑了过去。
走近才看到,两人正在共用一个衣兜取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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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第 101 章
他们俩明显在牵着手。
萧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据说这是一种自我防御的姿态。人在面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时,便会回到自己的安全领域……
在姜菱开口之前,宋观书极有礼貌地笑着同这个小伙子打招呼,“又来篮球场锻炼身体啊,陈向阳不在吗?”
萧山尴尬笑笑,“向阳今天没来。”
他说完后,看了眼姜菱,“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我周六周天都要上课,怎么会不来呢。”姜菱笑着解释,“陈向阳估计是去找咱们上次见过的那位女同志了。”
怪不得今天出门的时候,看他手上拿着两本书。他以前来北城大学就只是来打球,可从来没有带过书本。
“女同志应该都喜欢这个。”给姜菱的是一瓶插着吸管的豆奶,摸上去还是热乎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姜菱和宋观书一块吃饭了,自从去纺织厂附小上学开始,周一到周五他就在学校对付一口,周末他跟姜菱俩人在外面打牙祭。
她笑着打圆场,“你哥说得没有错,但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
陈向阳呲着大牙提议道,“正好人都在,咱一块去吃饭吧。”
萧山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
他暗自咬牙,真是个心机男。
姜菱正在一心一意吃肉,突然被点名,她抬起头,看了这三人一眼,“你们喝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转身去看宋观书,“我可没说过,你别造谣啊。”
陈向阳看向球场打球的几人,他很喜欢热闹,就说,“喊上老五一起啊。”
萧山得意扬扬看向宋观书,心想这下你可找不到借口躲酒了。
于是在忽略掉宋观书意见的前提下,全票通过吃火锅的想法。
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他这明显是想要干点啥的信号。
宋观书前脚跟争得不可开交,后脚就跑出了个拆台的。
宋观书礼貌微笑,挡住杯口,“抱歉,姜菱不喜欢我喝酒。”
衣兜里,宋观书重重握住了姜菱的手,叫她闭嘴,不许她突然出声,也不许她突然打断自己,影响此刻的氛围。
萧山离开前,听到男声说,“年轻人,定力比较差,可以理解。”
萧山提议道,“就吃我们那次一块吃的火锅吧。”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赵静雪和赵广平是什么关系?”
这两人中间的火药味过于明显,姜菱想要打断,但是她的手被宋观书捏住,她不敢轻易开口,怕这人回家要恼。
听到这话,陈向阳倒是没有恼,这是实话,他自己也承认。
辅导员一条一条给他分析,萧山一时之间苦不堪言,他虽然说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却并不喜欢赵静雪。四处打听她,也只是为了姜菱。
宋观书眸子眯了眯,这小子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姜菱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公正了,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宋观书就又生气了。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把陈向阳叫起来,让他在屋里把门反锁。
有宋观书全程伺候,煮菜夹菜,姜菱只需要埋头吃饭就好。
他这几天总算做了件好事,宋观书看陈向阳稍微顺眼了一些。
陈向阳立马同意了,天冷的时候,就想吃一点热乎的食物暖肚子。
萧山在心中想,宋观书虽然是她的丈夫,姜菱却没有站在他一边,证明她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姜菱使劲拍了拍陈向阳的脸,让他把热水喝了再睡觉。
姜菱:歪?
北城人酒量好,萧山又是个中翘楚,他有自信能够在酒桌上把宋观书喝趴下。
“那就没错了,赵老师是国关学院最年轻的老师。”萧山脸上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他们是在处对象吗?”
小伙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因为赵老师比陈向阳年纪大,我对情侣和夫妻之前存在年龄差没有意见的,我妈还比我爸大四岁呢,我觉得姐弟恋挺好的。”
姜菱只能通过胡说八道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她心里肯定还是希望陈向阳能够如愿以偿跟心上人在一起。
他想要融入这两人之间,趁着去取菜的功夫,他去拿了一瓶酒和一瓶饮料。
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单身汉,也不用害怕有人会进屋劫财劫色。
宋观书眼神闪了闪,他安慰道,“今天先这样,明天跟他说清楚,叫他自己回家,咱们不管他了。”
姜菱伸出脚踢了踢快要钻到桌子底下的陈向阳,“别睡了,回家去。”
他笑着看向萧山的眼睛,语气冰冷,“你说对吗,萧同学?”
“我们一起去结账的时候。”
在赵静雪办公室的时钟转到四点半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说,“我哥和我妹都在外面等我,我得跟他们一块回去了,这个问题明天再讲吧。”
店内热气氤氲,萧山经常跟同学来吃火锅,带着几人在四人桌前坐下。
姜菱非常激动,“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然而陈向阳已经拿起酒杯敬他,萧山没有办法,只能跟陈向阳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陈向阳只看见球场有一群人,便先入为主以为都是萧山的室友。
对着这样一张脸,似乎很难狠下心来。
宋观书轻轻叹口气,感慨道,“萧同学对我的敌意非常重呢。”
他唇角重新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只是怎么看都觉得笑容中透露着隐隐的苦涩。
另一头,宋观书也没有辜负陈向阳那句心机深沉的评语。
萧山被暗讽了一通,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火锅?
宋观书恍然大悟,“原来萧同学是因为那件事,只因我与他意见不同,便对我恶语相向。”
单独相处,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证明萧山说了那些话,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没说。
宋观书去结账的时候,确实是只有他和萧山单独相处。
脸皮再厚的人也是会害羞的,陈向阳摸着后脑勺,“哈哈,是吗?”
她总结,“你跟他不合。”
“是更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吗?”
周围几人还没同意呢,他就开始琢磨,“吃什么好呢?”
宋观书还在继续杀人诛心,“慢慢来,不着急,你还年轻,你等得起。赵老师她还等得起吗?她到如今还未结婚,难道她的家里人不会催吗。你轻松了,却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这难道就是你作为男人的担当吗?”
他把酒杯放在宋观书手边,“没关系,少喝一点暖暖身子。”
他家是小康家庭,父母都是老师,他自己是有出息的大学生,辅导员听说他在打听赵静雪时,直截了当告诉他没有这个可能,别费劲了,人家那样的家庭,必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联姻。
他看向姜菱,“菱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姜菱只需要一个眼神,宋观书便能明白她想要什么。
她的家里人肯定给介绍了许多的相亲,家里介绍的相亲质量一定很好,她都没看上。别以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就能够折下高岭之花。
陈向阳早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无论是再喜欢的人,在给他上了一整天课的前提下,陈向阳需要暂时离对方远一点,稍微缓一缓。
陈向阳拉着他走在前面,萧山只能借着将话题抛给姜菱的时候,回头看她两眼。
“菱上次叮嘱过我的事情,我问过了她,她说她不在意家世这些。”他笑得特别不值钱。
他说,“我能感觉到菱姐跟她丈夫的感情不好,他们的婚姻关系并不像表现得那样无懈可击。”
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在过道走廊中歪歪扭扭地走直线。
“这么快就厌倦我了吗?”
只把孙老头家的大门锁上就行。
真是个缺心眼,姜菱轻哼一声,“聊你配不上人家。”
萧山点头,“两院之间有联系,不太费力地就打听到了那位赵老师。”
姜菱没有直接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反问道,“你觉得不合适?”
她十分狡猾,说了一堆空话套话,两遍都不得罪。
萧山无从辩解,但他知道了一桩事,赵静雪家里背景一定非常厉害,厉害到老师觉得他是痴人说梦。
萧山想要在姜菱面前表现自己,抢着去买单。
姜菱不去看他,她分析道,“在吃饭之前,陈向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人就因为陈向阳和赵静雪是否相配的问题,进行过激烈的唇枪舌剑。”
他也不是那种认真学习的人。
他瞄了一眼正认真听这小子讲话的姜菱,心道这小子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姜菱才听不懂你的暗示。
陈向阳立刻忘记了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外套也不脱,拉过炕上的被子盖在身上。
萧山上铺没有见过姜菱和宋观书同时出现,萧山怎么说他都只能相信。
宿舍中的萧山狂打了好几个喷嚏,睡在他上铺的室友探出头来,“是不是冻感冒了?”
“在跟那个男人的短暂相处中,我能够感觉到,那个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跟这样的人做夫妻,菱姐一定过得很辛苦,我想要把她从苦难中解救出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宋观书那些话的中心观点偏偏与她的想法相冲突,她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跟他辩解,只是中立胡言乱语,便已经是顾虑到宋观书的面子了。
说吧,他看向了宋观书,“我就说,并非所有人都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向阳跟赵老师的感情将会怎样发展,这关键要看他们两个人的态度,相爱可抵万难。”
宋观书只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那就很奇怪了,在我面前处处针对,在你面前装出有礼貌的模样。毕竟是北城大学的学生,竟然有两副面孔。”
宋观书笑了笑,按照姜菱的指示,过去付钱。
“对对对,听陈向阳说她叫赵静雪。”
天气越冷,吃火锅的人越多。
姜菱明明在问他话,他捂住了自己的兜,惊悚地说,“你都知道了?”
萧山搂住陈向阳的肩膀,“恭喜你啊兄弟。”
萧山却十分不舒服,有种被莫名其妙排除在外的不适感。
陈向阳喝醉了,但是还残存一些理智。
赵静雪是专业的老师,在放他离开之前,还给他留了作业,“明天早上我要检查你的背诵。”
宋观书轻笑一声,“你确定那一位当事人是愿意的吗,人啊,总喜欢自作多情,幻想别人爱他,也是很有意思呢。”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好像有水分呢。”
两人先把已经喝醉的陈向阳给送回去,宋观书帮着他往炕下塞了一把草,烧炕的同时烧了一锅热水。
玻璃杯里倒满透明液体,被萧山依次递给陈向阳和宋观书。
过了一会,他实在是好奇,“聊我和赵老师什么事啊?”
“哥,说得有道理,我会努力的。”陈向阳用力握拳,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冷冷瞥了眼陈向阳,这大傻子还沉浸在心上人不嫌弃他家世的巨大喜悦之中。
她洗完澡之后趴在被窝里看书,突然一具带着水汽的滚烫身体贴了过来,缠绵的吻落在她的耳后。
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刚回到家,能闻到身上明显的烟酒味道。
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瞳,看不清楚神色,
陈向阳伸手拿过被放在宋观书手边的酒杯,“我哥不喜欢喝酒,我陪你少喝一点。”
这种中立的态度却让宋观书非常不爽,他们两个是夫妻,姜菱应该更向着他才对。
她诚恳地同这个热情的小伙子道谢,“谢谢你啊,真是帮了大忙,我回去以后会跟陈向阳好好说说。”
他这种年轻单纯的小伙子,论比拼心眼子,哪里能比过宋观书这个千年的狐狸精。
三人中间的诡异氛围被陈向阳打破,已经跟赵静雪待了将近一天。
他睁眼喝了两口热水,刚好姜菱还有问题问他。
买单时,老板光看两人衣着打扮,便知道要收谁的钱。
这举动过于幼稚,宋观书才不会跟他抢。
萧山尽量忽略掉两人极有可能交握的双手,他又上前一步,笑着说,“这周趁空闲时间,我找学长还有辅导员打听了一下那位老师的事情。”
他心中冷笑,原来那次他们俩是跟这小子一块吃的。
他酒量属实不错,陈向阳已经喝趴下了,他还十分清醒。
萧山搓了搓鼻子,“你不懂。”
一下子把姜菱拉到了战场中心,她想当透明人都不能了。
他心中大喜。
他抬眼看向陈向阳时,视线不经意在萧山脸上缓缓划过。
宋观书难得及时停下了动作,只是语气中的低落难以掩盖。
跟喝醉了的人没啥好说的,“你继续睡吧。”
谁要跟他一起喝啊,萧山心中呐喊。
宋观书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聊你跟赵老师的事情。”
听着他这话,宋观书心道,明天没有人会等你了。
“萧同学说,我年龄太大了,不像那些年轻的男孩子更懂同龄女同志的心。”
宋观书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回去以后会告诉她,不该肖想的人不要想,注定不可能的人,一味继续也只是浪费彼此时间,反而给对方造成困扰。”
他也是心大,没有发现这三人中间的异样,兴奋说道,“你们下课这么早,那我明天再早一点出来。”
两人同萧山在店门前告别。
姜菱嫌弃地同宋观书说,“下次再也不带他一块出来了,他最好能够自己走回家。”
姜菱和宋观书并排坐在一边,在陈向阳坐下之前,萧山率先抢了姜菱对面的位置坐下。
姜菱当然也赞成这话,但是看陈向阳脑袋都耷拉下来,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她用胳膊肘杵了杵他,让他别打击这个蠢孩子了。
他跟萧山勾肩搭背走在前头,萧山其实更想要跟姜菱并排走在一块,只是被陈向阳给绊住了手脚。
“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他上铺室友警告道,“你可得小心一点,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万一被人给举报到了学校,影响奖学金评比倒是其次,关键是要被记过处分的。”
“我隔着老远看见你们讲得热火朝天,在聊什么呢?”
陈向阳脑子单纯,坐在姜菱对面和斜对面他来说没有区别,只有方便干饭和不方便干饭的区别。
其他室友在图书馆还没回来,寝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上下铺的关系好,有些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心里话,萧山也不瞒着上铺。
他是否有钱,姜菱最清楚不过,吃饭抢着买单又能证明什么呢?
姜菱疑惑,“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姜菱:本来只是猜测。
姜菱嘿嘿笑了笑,“这个嘛,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觉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对于吃火锅的提议,姜菱也没有意见。
因此不像前几次那样,晚上还要一块吃晚饭。
萧山干笑两声,“据说那位赵老师极有背景,恐怕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高攀起的。”
她条件不差,却一直没有结婚,这证明她非常挑。
其实在看见姜菱和宋观书举止亲密过来时,萧山有些不太确定这两人是否关系,全靠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
每次都是这样要等他,姜菱有点生气了,她跟宋观书说,“他早上的时候说在篮球场汇合时,就不应该答应他,让他自己回家去。”
他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这么冷的天,天天出去打篮球,不感冒才怪呢,你说你图啥呢,既然知道人家已经结婚,还是趁早换个目标吧。”
姜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个人认为,四十二号混凝土要拌意大利面……”
因着觉得屋子里的灯光太亮,被子被他拉到了头上,蒙住眼睛。
姜菱拒绝得非常坚定,“不行,明天还要上课呢。”
姜菱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不太信,“你是不是听错了,感觉萧山是个挺有礼貌的小伙子,应该不会说出那种话吧。”
他颇有些挑衅意味着向宋观书,你不会不敢吧。
“好臭。”
宋观书脸上始终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抱歉,姜菱不喜欢的行为我不会做。”
宋观书心中为他这举动叫了一声好,没白养他,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那是哪里不合适呢?”
“人家毕竟是正经两口子,不管感情好不好,你做这种事传出去,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影响你父母的工作。”
她可不想抖着两条帕金森的腿去上课。
长眸微弯,宋观书唇角带着凉凉的笑,“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具体分析呢?”
宋观书缓缓说,“赵老师虽不在意家世,他们家里人却未必不在意。你得为了配得上赵老师付出努力,用其他方面,来弥补你们二人之间的差距。你也知道,她原来家世不错,她跟你在一起,你能让她过上如出嫁前的生活吗。如果不行,她为什么要嫁给你呢,难道是她因为她这人喜欢吃苦吗?”
姜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宋观书坦坦荡荡的回望过去,他生了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时只会觉得他十分真诚。
萧山按着室友的脑袋把人推了回去,“我会小心的。”
陈向阳哦了一声,“那就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那天,他在姜菱的衣服上闻到了味道浓重的火锅味。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融洽,衬得他们两人十分多余。
姜菱给宋观书使眼色,“别让小孩子去付钱,他又能有多少钱,这一餐饭估计要花掉小半月的生活费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是否在你身上有利可图,故而装出一副有礼貌的样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跟这种人相处,应该小心啊。”
“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呢,等会去食堂对付一口就行。”
“我比你年长许多,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像是后边有狼撵似的,陈向阳急匆匆离开了赵静雪的办公室。
姜菱看了一眼宋观书,仿佛在说,陈向阳这事儿难了。
宋观书立刻想起了某一天,他做了一桌子饭在家等这俩人,这俩人不仅很晚才回家,而且他们回家的时候甚至已经吃完了饭。
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斗志,萧山被他激发出了血性,他不甘示弱道,“万一赵老师愿意呢,无论现实中的困难有多大,两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只要当事人愿意,并且认定了彼此,愿意相伴终老,我认为没有什么是相恋中的情侣不能克服的。”
“他怎能如此小气记仇,一件小事罢了,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姜菱气笑了,还装呢。
第 102 章 第 102 章
姜菱忍不住跟他掰扯,“你确定不是因为跟他的口角,而记恨上了他?”
她跟萧山不熟,不了解他。
但是她了解宋观书啊,宋观书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人绝对不是能吃哑巴亏的单纯无辜小白花。
宋观书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姜菱,“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那种欺负小孩子的坏人?”
姜菱拍拍他的手臂,“实话伤人心,我就不说了。”
宋观书恼怒看向她,他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诱人“姜菱!”
“哎,我在呢。”
姜菱不置可否地笑笑,“是吗?”
宋观书委屈得眼尾绯红,可怜极了,姜菱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的眼眶越发的热了,姜菱是个骗子,他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宋观书也没有姜菱每天抱怨上班好累,就提议她辞去工作或者是终止学业。
姜菱的手托着他的脸,他的下半张脸贴在手掌上,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掌心上,很痒,但是她没有收回手。
他耳边瞬间回响起了姜菱夸他的声音,姜菱说他好看,说他做的饭好吃。
宋观书抿抿唇,他只想让姜菱离萧山远一点,没有想到那个问题。
“佟公安不是还跟你说过,有人打着介绍工作的名义拐卖妇女,万一他也拐子呢,只不过没有用介绍工作为理由你这样直接告诉他,让他打消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是的,后天是周末,她可以尽情睡觉。
厂子开工后分到的分红不足以支付这只腕表,他还动用了一些私房钱。
他眼神落在姜菱唇上,想要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终于有了工作,姜菱在周末去学校上学的时候,给所有同学都带了一份礼物。
他捏了捏指尖,果然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现在不同了,万一会成真,姜菱会嫌弃他的吧。
至于说,这样的话,送礼成本就会大幅度提高。
对于女人来说,面霜便是送到心坎里的礼物。
宋观书从前必然不相信这种随口说的话,就算能成真,那又能怎样。
她被宋观书抱在怀里,某种东西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新的工作地方哪哪都好,工资比日化厂还要高十块钱,不会经常延迟发工资,同事也还好,没有难以相处的人。
宋观书委屈道,“他对你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送同学礼物,这难道还犯法吗?
那倒不是。
姜菱说的是让大家帮忙试一试,谁也不会单纯认为人家是让同学们帮忙试一试,就是找个由头送给大家的礼物罢了。
姜菱气地瞪他,她那话是这么用的吗?
她送出礼物时,话说得特别好听,“这是我们自家的东西,哥哥姐姐们用惯了好东西,麻烦大家帮忙试用,看看还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宋观书才不管她的解释,“就连他说我更老,你也不否认,你觉得我比他更老,更没有吸引力。”
姜菱似笑非笑看他。
买完手表之后,他手上只剩下几百块了,约等于没有。
“快起来,别睡了,再晚就要迟到了。”宋观书推了推她,“后天就是周末,想睡多久睡多久。”
“我想要……”
最近严查贿赂,未免被人指摘,她干脆给所有同学都准备了一份。
班长老婆一下子来了兴致,“小姑娘有对象没啊,要是她能跟小军在一起,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嘶~ ”宋观书捂住被纸团砸到的部位,做出很痛的样子,
班长哪还能不明白老婆的想法,这是知道人家家里有钱,想要讨给他弟弟做老婆。
如果不是宋观书给她报名考试,她也不会整天累得跟狗一样。
“撒谎的人会羊尾不举哦。”
姜菱十二月中旬去班长的单位应聘考试,她的专业素养自是不必说的。
他不确定这些话的真实性,但他唇角在缓缓上扬。
因为有了女朋友,即便被排除在外,他也没有很难过,唯一的问题赵静雪总催着他学习,搞得他压力非常大。
姜菱笑起来,虽然有点困了,声音中却满是自信,“那当然,我是谁,如果不行,还有谁能行。”
从前还想着寒假的时候去南边进货,因着她找到工作,摆摊的计划泡汤了。
那些家里原先的老物件,他不敢回去看,就放在那间大宅子里。即便可能一直不会用,他也不会卖掉。
他大方说道,“不用拔腿就跑,你只要别去找他,如果他去找你,你就直接告诉他,你非常爱我,不会跟他好,让他不要再做春秋大梦了。”
现在这个单位,应该不用担心将来面临厂子倒闭。
“不行,你要跟他说你非常喜欢我,让他死远一点。”
“那个小姑娘呀,她有心了。”
粮库里面有熟人,这免除了她被人顶替的可能性。
宋观书不觉得姜菱的行为叫大手大脚,买几件衣服而已,她用的还是自己的工资。
姜菱揉揉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好呀,你说。”
班长说,“破费应该也不至于,那厂子应该是她亲戚朋友开的,应该会有优惠价格。”
她话音刚落,他便吻上了姜菱的唇角。
姜菱已经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我每月工资用作家里的花销,你的分红攒下来,按照今年的情况,应该在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攒够买房子的钱了。”
这就导致,姜菱每天要比从前早起半个多小时。
宋观书毫不犹豫要说的话,被姜菱打断。
宋观书平静说道,“我家里留下了一些祖产,既然可能不回去了,不如直接卖掉。”
人类在面对猫咪撒娇时,会更加用力地去吸猫。
班长老婆吃惊问道,“都跟你一样?”
寒假以后,姜菱周末待在家里不上学,宋观书跟她一样,在家看书或者是做家务。
宋观书闷哼了一声,“怪我。”
就有一点不好,通勤时间太长,每天上下班来回两个小时。
宋观书不同,他并非柔软且毛茸茸的猫咪,就算表现得再是无害,他都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
她姜菱可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他整这一套没有用,她才不会因为美色当前,而忘却房缺方才的话题。
姜菱真是怕了他了,“行行行。”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呢。
姜菱撇嘴,这人真会演,不知道还以为她在纸团里放了石头呢。
“好啊。”姜菱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咱们以后再见面的可能性应该不会很大了。”她缓缓分析道,“你想想,有人每周末要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我不需要在放学后去篮球场附近等陈向阳一块回家,自然不会再见到他。”
姜菱在罪魁祸首身上咬了一口,“都怪你。”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帮她留心工作,也是感谢班长给她这个机会。
姜菱觉得他现在幼稚得有一点可爱,“怎么就骗你了?”
姜菱却没有指责他。
她要反悔吗?他就知道,果然没用。
当然了,宋观书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在姜菱上学是像块狗皮膏药黏住他的举动,让他在无形中少了很多的麻烦。
姜菱住在哪里都行,她有些郁闷地说,“才住了一年多,又要搬家了。”
姜菱摸着他的脸,“方才撒了谎,又不是什么大错。”
“姜菱,我们班里最小的那个姑娘,我跟你说过,前段时间进了我们单位。”
他缠着姜菱,“你说,只要我说真心话,就肯定答应我,刚才那个不算。”
由浅及深,姜菱的呼吸变得急促。
班长老婆原本已经躺下了,闻言直直坐了起来,“他们家亲戚开的厂啊,那小姑娘家应该老有钱了,我同事都在用这款面霜,听她们说,前两个月还得去供销社抢购,才能买到恒久面霜。”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撒娇,还不是因为心虚。
一直到元旦,所有的手续办完。
偶尔一两次还好,她不讨厌这个行为,却谈不上多喜欢。
姜菱肉眼看不到有什么家务活要做,但是宋观书就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家务去忙。
姜菱抬头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你说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啊。”她叹了一口气。
“她啊,可不止是有心而已。”
“你不要再理那个萧山了。”
“我没有别的想法,出于确保你安全这一目的。”
宋观书手上动作顿了顿,“最近不太需要去查资料。”
宋观书的语气平静,“当然。”
宋观书回答得十分坦荡,“没有。”
“当然了。”姜菱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某些时候,看他耍小心思还挺有趣的。
周末尽情睡觉也是限定版,元宵之后,寒假结束,她要从周一上到周天,无休,还全要早起。
魔音入耳,姜菱根本睡不着,还全是有关诚实守信的典故。
男同志不了解化妆品,女同学们却是非常了解的。
属于成年男人的骨头正抵在她的小腹上,他挨挨蹭蹭的吻在脸上划过,很痒。
“在单位上,你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不容易,要是看见有人欺负她,就帮帮忙。”
姜菱唇角噙笑,“我这个人最是公正不阿,你不能因为我没有昧着良心说话,就说我偏心吧。”
算了,什么事情都说透了,反而不好。
她说,“不过如果要换房子,我们就得节省一点,不能像往常一样大手大脚。”
姜菱觉得他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难道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除了房源,姜菱还有个问题。
不过宋观书是询问她是否想要换个房子,如果房东不给租,那就会用房子换到哪里更加合适来形容。
“还松了你别的东西?”
宋观书反问,“就好像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她的呼吸时缓时急,“所以,你承认,自己刚才撒谎了吗?”
失去工作半年之后,姜菱终于又有工作了。
临睡前,姜菱想起了班长给她介绍工作的事儿,说道,“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们班班长给我介绍了个工作,月末去面试。”
一瓶面霜算不得多贵,不过嘛,送礼要送到人心坎里。
“好了好了,不哭哈。”她知道宋观书不会哭,故意逗他。
宋观书擅长学习和记忆,清楚了解姜菱哪个部位更加敏感。
姜菱没好气说,“都没钱,还想啥换房子的事儿,你这不是做梦吗?”
就是知道姜菱不会同意,他才会问的。仿佛姜菱拒绝了出售祖产,是因为在意他,他心情很好
早上还是三人一起去北城大学,姜菱四点多下课后,她和宋观书直接离开北城大学。
姜菱:“好,我保护好自己,不跟他说话。”
他感觉自己吃亏了,“你骗我。”
班长老婆看见袋子中的东西很是惊喜,“哪个人这么有眼光,送你这个好东西。”
姜菱把手边的废稿团成团,砸在他身上。
因为她送全班的礼物是厂里重新投入生产后生产出来的面霜,对别人来说一瓶面霜很贵,对姜菱来说完全不是。
“不必如此,照常花销便好。”
“疼吗?”姜菱故意问。
“你有钱吗?”姜菱歪头看他,举起手腕上的手表,“买了这只表,你还有钱吗?”
“是你提出的要求,宋观书同志,你这么聪明,提出要求之前,就没有动脑想过?”
姜菱劝他,“其实你不亏,校园就那么大点,万一我在路上遇见他,我肯定拔腿就跑,好不好?”
宋观书如果不给她买这只手表,买房子的钱就有了,手表换房子从实用性的角度来看,这不划算。
姜菱向后仰头,躲过他的唇,“说实话就不会羊尾不举。”
“你偏心。”他控诉道。
“她给班里的每位同学都送了一份。”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在姜菱唇上泄愤似的咬了咬。
宋观书立刻说,“我不喜欢他。”
周天,宋观书依旧陪着姜菱一起去北城大学。
这人不睡觉,怨念很深地念叨着,“曾子杀猪、城门立木、季布一诺……”
你要是真让她别上班或者是别上学,她反倒会恼了。
他故意岔开话题道,“我们要不要换个房子?”
“所以请你诚实一点。”
虽然被凶了一顿,他没有半分不开心,反而唇角带笑说,“嗯,不卖了,以后留给孩子。”
宋观书气地将她揉进怀里。
尤其是,在拿回家带给自己老婆以后,获得了一致的夸赞。
可是宋观书只是固执地看着姜菱,没有等到她应下,他就绝对不说,这是他最后的坚守。
班长说,“这还用你说?毕竟是班里最小的孩子,就算啥都不给,也要照顾她的。”
他的唇在姜菱下巴上轻轻蹭着,像小猫儿撒娇一样。
他不敢去试,不敢考验人性。
姜菱不解,“好端端为什么要换房子,方大娘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了吗?”
班长在另一侧床上躺下,“那不知道,小姑娘衣着打扮蛮时髦的,应该是有钱的吧。”
姜菱摆手,叫他赶紧走,别在这添乱了。
男同学们不懂化妆品牌子和功效,从女同学们的口中听到的信息中知道这擦脸油很好用。
整天关在家里虽然清闲,她却不喜欢这种感觉。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突然换房子的原因。
这个道理宋观书当然知晓,他对祖产的感情很复杂。
就像姜菱从没有因为连上七天太累,选择不上班,或者是不上学了。
“我用过,很好用,比沪市产的擦脸油好用多了,算起来这款面霜还比那个便宜呢。”
连着一直跟到了寒假,学校放假,姜菱不用每周末再去上课。
对于姜菱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困扰。
宋观书揉揉她的脸,“那我们这次直接把房子买下,以后不搬家了。”
姜菱准备了二十几份非常精美的包装,每一份装一瓶保湿面霜,还有几袋试用小样。
他毫不留情戳穿老婆的幻想,“别做梦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姜菱还说,最喜欢他。
她的同学,还有同学的家属们都能消费起这款保湿面霜,她这样也算是挖掘潜在客户了。
宋观书直视姜菱的眼睛,却率先败下阵来。
尤其是听说这是免费的不要钱以后,更加满意了。
他知道姜菱虽然天天喊累,其实只是抱怨两句。
他不晓得衣服首饰的价格,就觉得那些东西穿在姜菱身上看着很值钱的样子。
宋观书心中恼怒,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记得那件破事。
诚实一点吗?
宋观书忍住不去摸发烫的双颊,他面不改色说道,“很合理啊,他这个人明知你已经结婚,还恬不知耻地凑上来,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害你,你不觉得他太殷勤了吗?”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由于扔的是纸团,砸在身上软趴趴的,一点都不疼。
一来是,她确实喜欢这个礼物。二来这是宋观书的好心,拒绝了他的好意,再把他给骂一顿,以后不给她买礼物怎么办。
“你用一个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来换取我的真心话。”
至于说陈向阳,他会跟赵静雪一块吃晚饭。
宋观书从厂里搬了一箱子出来,叫她拿去送人。
“是你说的,让我诚实一点。”他耍无赖道,“你还说,只要我诚实一点,就可以答应我。”
“他多大,我多大,再说他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正常人怎么会再已经知道我结婚的前提下,还有那种心思呢。”又不是曹孟德。
“说实话,我就答应你。”
只是现在还没有商品房,售卖自住房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
“为什么?”
“我那样的话,对你来说也是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是不是在元宵之后,我开学以后,你又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了。”姜菱问他。
他双眼皮薄且浅,半垂下时,看起来十分无害。
要是这么算,其实只能怪当初拼命学习的她自己。
“刚巧我春天时候买的保湿面霜用完了,这下好了,不用去买了,谢谢你啊,姜菱。”
参加完考试第二天,对方就打电话通知她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政审体检,最后把人事关系转到粮库。
“不是,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他笑着看向姜菱,“天气冷,还是住在楼房更方便一些。”
但其实宋观书只是给她报了个名,能不能考上全靠姜菱自身。
宋观书不会承认,他说,“以后的事情现在说不准。”
他的手顺着衣摆向上,姜菱很快就腰肢发软,她尽量克制住不弯下腰。
姜菱打了个哈欠,在他后背上拍了拍,“行了行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你跟我说实话,那话到底是他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姜菱:我不否认的原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他又想试一试,他想要姜菱接受全部的他。
姜菱故意问他,“最近都不去图书馆了吗?”
明明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他,即便是许出的诺言也有毁诺的可能性。
姜菱笑了,“让你说真心话,这难道是我在为难你吗?”
现在看在送他老婆的擦脸油的份上,还得对她再好一点。
难道她不在意他做坏事,能够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
宋观书试探问道,“我说实话,难道你不会讨厌我吗?”
他像是一把被绷得极紧的弓,在被崩断的边缘摇摇欲坠,稍稍一点点的力气,就能令他断掉。
家中遭逢变故后,他便知道诚实并不能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才能。
住惯了独门独院的瓦房,楼房虽然生活更加便利,私密性方面差了点,如果再遇见隔音不好的房子,那简直就是灾难。
“呦,这款面霜是你们家的呀,我去供销社的时候,总在柜台上看见,不过觉得有点贵,没舍得买。”
宋观书急急抬眼去看姜菱,结果听她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宋观书窝在她颈窝里,声音有些发闷,“你肯定能行的。”
他能够确定,有一件事,姜菱一定撒谎了。
美好的幻想被打破,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两分气急败坏,“书上说,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姜菱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个败家子,“你疯了吧,有些东西你卖掉容易,再想要买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观书点头,掀开衣服,露出整齐排列的腹肌,指着刚才被砸到的地方说,“都红了。”
看着丈夫点头,班长老婆禁不住感慨道,“那她应该没少花钱。”
前一段时间宋观书要“查资料”,每周末有他跟姜菱一起去上学,陈向阳便被甩开了。
单独给班长送礼,这有点太过刻意,两人毕竟现在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还是上下级关系。
姜菱每天早上都觉得睡不够。
“这个可贵了,人家小姑娘真是破费了。”班长老婆自己就正在用恒久保湿面霜。
买房也好,总租房住不是长久之策。
走到院子里的陈向阳透过玻璃窗看见这两人的动作,趴在窗户上,“菱,你别总欺负哥呀!”
他又想起了曾经在宋观书身上看到的牙印,他断定一定是姜菱欺负宋观书。
宋观书暗暗瞪了陈向阳一眼,这个没眼色的家伙。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宋观书愤怒地在心里骂了某人无数遍。
当初陈向阳要搬到孙老头家东厢房去住,他立马搬出来,这真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搬走,还不知道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要打扰他们多少次。
换房子的事情越发迫在眉睫了。
必须赶紧换房子,离这个蠢货远一点。
陈向阳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宋观书精心营造的氛围。
他走进屋里,关切地询问,“哥,你没事吧。”
她忍不住啧啧,“觉得她更帅了,怎么办?”
却遇见了在楼下走来走去的谢朗,看见她时,谢朗眼前一亮,“我听你同事说你很早就回家了,你们家灯一直没有亮,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她笑着点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我想当然了。”
睡前,宋观书又看了一遍《人民日报》上关于试点推行的报道,在翻看报纸时,他的视线难免会扫到另一种报纸上的照片。
陈向阳于是说道,“过年,你们就不要买猪肉鸡肉了,我们家肯定准备了,买两条鱼,买点海鲜就够了,悠着点,别买太多。”
宋观书带上些咬牙切齿,“总不能空手回家,也得给家里的长辈买一些特产带回去。”
听说是仲雪女认识的人,姜菱就不太感兴趣了。
姜菱也是这么想的,她把这张报纸和宋观书带回家的《人民日报》收在了一起。
“放心吧,我知道的。”姜菱说,“别人家想天天吃肉吃不着,你倒是好,还挑上了。”
“明天回老家的话,你现在就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吧。”宋观书嫌他多余,想要赶紧把人送走,就是不知道陈向阳离开之后,他还能不能进行刚才的话题。”
没等到比赛,宋观书下班回家时,带回了一张《人民日报》的报纸,头版头条报道了在广省的部分城市试行住房政策改革的新闻。
而坐在他身前的姜菱适时提出疑问,“报纸上写着那个女孩叫庄若男,怎么又叫她阿青。”
佟婉月心里叹口气,她想要收回报纸,还是算了吧。
他估摸了一下,他爸肯定要让他背着整鸡、猪蹄子这样的大件回来。
“竟然是女孩子吗?”
在宋观书认真观察报纸上的人时,她在一旁补充道,“我那时听到仲女士喊她阿清或者阿情。”
“要让你失望了,不认识这个人呢。”他微笑说道、
佟婉月解释道,“我来西河派出所看看同事,顺路来看一眼你。”
因为上辈子的很多事情尚未发生,她要在不透露上辈子记忆的情况下帮助庄忆珊找到亲人,这很难做。
但是“也不知道北城什么时候能够推行这个政策。”
别看宋观书还给陈向阳发工资,这都白费。
家庭人口数影响到了最终能分到房子的平方,家庭人口多数量多,又都挤在狭隘的空间内生活
姜菱单位的同事听说她想要购房,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哦哦哦,有的。”陈向阳被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是有正事的。
“是给你回去采购特产的经费,不是给你的。”
佟婉月在心里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还是等到十几年之后,庄忆珊当上明星之后出来寻亲,她再来问姜菱和宋观书。
最可气的是,姜菱和宋观书吃得不多,总说吃不完就送给邻居吃,这样不会浪费。
“明天就走。”
只是找到合适的房源非常不容易,至于说想要买房那就更难了。
她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这样的人做公安对于人民来说是一件好事,对她自己来说,就会很累很累。
姜菱心道,宋观书本来就没有要记恨我。你打扰了他的好事,他记恨你还差不多。
要是能不花钱就分到房子,姜菱肯定愿意,她问,“那咱单位啥时候能分到房子,您知道吗?”
“说起来,我跟她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佟婉月神秘兮兮地说。
有的人虽然活着,但她已经死了。
陈向阳光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信封里必定装了不少钱。
这就是他跟宋观书的区别,周围人爱吃什么,他只是同桌吃了一次饭,便能够记住,哪怕他不是故意要记得这些东西。
别像去年那样,准备了三缸年货,正月里吃不完,放到开春,外面开化,怕东西坏掉,只能天天吃肘子炖鸡。
“哎,这张报纸婉月姐怎么没有带走。”姜菱犹豫,“报纸丢在咱家,她还要不要啊,万一她还有用,咱们把它扔了,那就糟了。”
姜菱撑着脸看他,话却是跟陈向阳说的,“你有没有觉得,你哥掏钱的姿势特别帅。”
是佟婉月,她可是有段日子没来过了,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一卷什么东西。
没办法说,也不能说。
“我爸妈都说过,让我不用买,照顾好自己就成。”
宋观书不愿意听姜菱夸别人,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去厨房忙碌。
如今这里没有被开发,还是一片民用农房。
这对佟婉月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了,在某一瞬间,她似乎能够理解上一辈子的谢朗为何会将这个人引为知己。
两人正聊着,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姜菱又刚来单位没多久,资历上她也不占便宜。
“婉月姐,你怎么过来了?”姜菱去门口接她,惊喜说道。
陈向阳应道,“好啊,我回去以后让我爸去准备,你要的这些都不贵,山里多得很。”
虽然需求清单上,宋观书只写了这些不贵的食材。
比赛不是经常能有,姜菱还得等机会。
上辈子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吧,宋观书能活到那时候。
他实在是太擅长伪装了。
陈向阳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单纯说道,“那不行,我最多住上个三五天,小年前我肯定回来。”
“当然欢迎了,我好想你的。”
“啊?”
姜菱唇角含笑,“我欺负你了吗?”
宋观书沉默一瞬,“等一下。”
姜菱认真阅读着报纸上的小字,上面写着青城武术大赛获得金奖得主叫庄若男,如果是男孩子,肯定不会起这种名字。
很熟悉的一张脸,却怎么都想不起这是谁。
天啊,不能再数了,越数竞争力越小。
姜菱当然知道陈向阳说的是什么,但她觉得那不能怪她。
宋观书刚才出去是找钱了,他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陈向阳。
原本计划去做饭的宋观书在姜菱身旁坐下。
从佟婉月意气风发的神色之中,能看出她最近过得不错。
她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那天看仲女士似乎认识这个冠军,我想让你家那位帮忙辨认一下,这是他家的亲戚朋友不,如果是的话,我便按照他给的指引去寻人了。”
深夜,姜菱早已睡熟,他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个稚嫩面庞,跟报纸上的脸有四五分相似。
她走着走着,身体记忆走到了上辈子的家。
“那就留着,她下次再来的时候拿给她。”
姜菱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在接收到宋观书求救的目光后,姜菱只好做裁判。
佟婉月跟着她一块进屋,打趣道,“难道不欢迎我?”
“你知道我的,我啥都不挑,有啥东西我吃啥。”
姜菱和宋观书都有换房子的想法,两人在单位里托人帮忙打听谁有租房或者出售房屋的意愿。
她找不到理由的。
这是他跟他妈他姥姥学到的生活智慧。
陈向阳心很大,不管在一块吃了多少次,他也记不住这个。
是仲雪女认识的人,姜菱不愿意叫宋观书去辨认,每次跟那人扯上关系,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佟婉月笑着拍姜菱的头,“你看清楚一些,这不是男孩子,这是个女孩子。”
宋观书分析道,“将来有可能会逐步取消福利分房制度,咱们可以直接购置房屋。”
看到这张拿着奖杯的图片,佟婉月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爸妈还有你奶奶的。”
她这就纯属想太多了,并不是因为陈向阳更向着她,才会跟她说这些带有明显偏心意思的话。
本来是来蹭饭的陈向阳:……行吧,我去做。
“这样吧,你先打个申请,申请房子的人要是多了,单位肯定要认真考虑这件事的。”
同事想着,不管是哪家的长辈,把户口迁到小两口的户口本上,充个人头。
陈向阳不肯接钱,姜菱便拿过宋观书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半强硬地塞到陈向阳兜里。
姜菱没有夸过萧山好看,她只夸过他。
她这话音才落下,厨房又重新传来了整齐有序的切菜声。
结果就听他说,“静雪教过我一个成语,叫作涸泽而渔,你总欺负他,万一他哪天不干了,那你怎么办啊,你得适当地给他一些好处,才能一直欺负他。”
其实,他不是善良,他只是好奇仲雪女身边人的现状。
这明明是站在他这一边,宋观书却没什么心情。
陈向阳终于想起这俩人是两口子了,怕姜菱把他刚才说的告诉宋观书。
他爱吃肉,但架不住要天天吃顿顿吃,真的受不住。
宋观书咬牙切齿道,“好,知道了,回家多住两天,不急着回来。”
同事数来数去,只好长叹一口气,“不然你多出去参加一些专业技能的比赛,或许能看在你替单位立功的份上,能破例叫你提前分到房子。”
陈向阳不舍得这么好的东西送给邻居,于是死命地吃。
趁着宋观书出去的功夫,陈向阳压低声音跟姜菱说。
“小姜呀,你买房子干什么,等咱单位下次分房呗。”
“他家里长辈都去世了,我们家也差不多的情况。”
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问题,同事尽力在给姜菱想办法,“你俩以后还要生孩子,再加上孩子。”
“姐,你这个跨度有点大啊,她要是宋观书老家的亲戚朋友,那距离咱北城得老远了,不说别的,她可能不一定愿意来。”姜菱说,“这些武术比赛的获奖人员中,就没有咱北城或者是省内的人吗,其实冠亚军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大,其他人也很优秀。”
陈向阳:“我当然愿意吃肉啊,不过也不能买太多,吃不完就糟蹋了。”
宋观书只顾着看照片,没有注意到报道的小字内容。
万事都想做到最好,想要用自己重活一世的记忆让许多人能够活下来,让某些人不要留有遗憾。
心中吐槽归吐槽,佟婉月飞速把卷起的报纸打开,“麻烦了。”
她想不通原因,但这让她很难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婉月姐,你可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
“什么时候回去啊。”他来了,姜菱收起了桌上的手稿,抓了一把瓜子。
同事也没招了。
做事要看机缘,像她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怎么能行。
竟然就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了他的大事。
姜菱挑眉,这是替他哥找回场子来了?
佟婉月十分谦虚,“多亏领导指挥,和同事的配合,单凭我一人很难做到。”
想到历史的发展,她觉得,自己申请到福利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没有。”
姜菱是个好色之徒,所以在面对萧山时,宋观书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照片上的女孩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谁家的孩子长成这个样子。
主要目的没有达成,在姜菱留她吃饭时,她笑着婉拒了,“算了,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他在饭点过来,就是打着中午蹭顿饭的主意。
佟婉月离开后不久,姜菱和宋观书要吃晚饭。
正在厨房的宋观书听见了她这句夸赞,立刻停下切菜的动作。
“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如果重要的事情,他下一步可能就要送客了。
大标题写的是武术比赛,这人又长得特别帅,姜菱便下意识以为图片上的是一个男孩子。
其实也不一定有亲戚关系,万一是远房表亲,宋观书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呢。
而是说,他怕这两口子掰了,他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放下报纸,“抱歉,我不认识名字唤作庄若男的女同志,或许是那个人与我们分开之后重新认识的人。”
尤其是对他,总算可以离陈向阳远一点了。
佟婉月确实失望,她勉强冲两人笑一笑,“不认识也正常,没关系的。”
佟婉月没想到,姜菱竟然这么快就对庄忆珊失去了兴趣。
反正他从老家回北城的时候,家里人肯定要给他装满土特产,与其带一些他们都不爱吃的东西回来,还不如全带他们喜欢的。
“这些就够了,谢谢。”
等佟婉月意识到自己都去了哪里,她叹口气,一路走着回到了正在住的筒子楼。
宋观书自然听见了两人的聊天内容,他来到姜菱身后,说,“我看看,不过我离家很久了,不确定能否帮到佟公安。”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能够达成目的。
在宋观书看不到的角度,他双手合十冲着姜菱拜拜。
宋观书忍住不冲进东屋,去看看被姜菱夸奖好看的人,究竟长了什么样子。
她将报纸平铺在桌上,姜菱目光立刻被报纸角落中的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
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恨屋及乌了。
姜菱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佟婉月眼神闪了闪,她隐约记得,庄忆珊养父母的家跟宋观书老家不在一个地方。
她去置办年货的时候又不知道陈向阳会从家带着年货回来,正月里只吃她买的那一份年货,那肯定是正正好的。
经过今天陈向阳的打搅,换房成为宋观书心头的头等大事。
佟婉月手上也拿着一份报纸,不过是她在去青城出差时,在当地招待所里看到的一份去年的报纸。
她提点道,“你们家长辈不跟你们一块住吗?”
姜菱按照同事的指点写好了申请,同事看到她的家庭成员只有两个人时,又忍不住沉默了。
姜菱他们两口子倒是好了,就看着他吃肉,悠闲得很。
“你跟姜菱一直照顾我,我吃你们用你们,带点特产回来是应该的。再说了,你那单子上的东西全是我们自己家产的,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你给得太多了。”
其实看同事是顺路,来看姜菱才是目的。
陈向阳羞涩说道,“我还没有吃饭呢,你俩啥时候吃饭啊。”
书没有白念,纸上的内容他都认得。
成功勾起了姜菱的好奇心,“什么时候?”
她说,“分房就看两点,资历和家庭人数。”
“你想吃啥?”她问。
陈向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当着他的面批评你,有人给他出气,他就不会记你的仇了。”
“回家以后,我爸妈肯定让我带土特产,你们有啥想吃的就跟我说,你们爱吃的我多带一点回来,不爱吃的我就不拿了。”
是一个不可能的人。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在心头,他睡前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菱点头,“行,外面有菜,你看着想吃什么就去做点什么,培养了你这么长时间,给我和你哥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从重生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在为此奔波。
没有别的办法,她也只能这么干了。
甚至现在的庄忆珊本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并非父母的亲生女儿。
宋观书回屋后,看姜菱笑得一脸诡异,莫名其妙问,“你笑什么?”
陈向阳接过写着需求清单的稿纸,丝毫不觉得宋观书的行为过分。
姜菱提出的解决办法,不是佟婉月想要的。
从前的宋观书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以将之视作他在慢慢地从那些痛苦会议中走出来。也可以看成被姜菱所影响,好奇仇人的现状。
姜菱:人果然要多读书,这个大傻子都长出脑子了。
同事沉默了,上一次分房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难道他现在的这一点优势都要没有了吗?
宋观书的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少管闲事。
姜菱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意,“我在笑,还是我跟陈向阳的关系好。”
大家现在住房情况困难,一家子挤在单位分的小房子里,确实想要改变。
佟婉月当然知道宋观书不会认识唤作庄若男的女同志,那是她养父母给起的新名字,宋观书能认识就怪了。
仲家人十分自私,谁会把家里的女孩儿送去学武呢。
陈向阳满不在乎道,“我回家不用带着行李,就穿一身衣服回去就行。”
“你不能总欺负哥。”
她不死心问道,“那你认识的人中,有叫阿情的女同志吗。”
姜菱收拾桌面的时候,发现佟婉月没有把那张报纸带走。
原本觉得这女孩帅气,现在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安慰道,“不管能申请到福利分房,还是直接购置房屋,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他说,“我连着几个月没有回过老家,明天要回老家一趟,想着走之前跟你们说一声。”
佟婉月指着报纸上的冠军奖杯跟姜菱说,“你也知道我们警队需要一些体能好的队员,她能拿到武术比赛的冠军,证明她不只体能好。她武艺高强,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大比武的时候,还能够帮助单位拿奖,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帮庄忆珊找亲人这件事,却未能完成,挫败感席卷全身,却不知道能跟谁分享。
她拿什么能拼得过那些一大家子十几个人的情况。
姜菱真情实感帮助佟婉月想办法,“你们可以去主办方那边,询问选手的个人资料,你们是正经的公家单位,只要你们要,主办方不会不给你的。”
失魂落魄地在街头走着,三月末的北城街头柳梢尚未发芽,没有丝毫绿意,只有略柔和的春风提醒着人们,春天已经到了。
听她这样说,姜菱就懂了,她在其中肯定担任着重要角色,说不定还是个小头头。
那一阵子,打嗝都是红烧肘子味。
计划生育了,这小两口要是想生孩子也只能生一个,全家一块满打满算才三个人。
“那当然了。”
他拿起姜菱手中的笔,唰唰唰在纸上写下了一排姜菱爱吃的食材,将稿纸撕下,递给陈向阳。
“哥,这钱我不能要。”他今年下半年啥活儿都没干,被姜菱和宋观书养了半年,他哪里还好意思要宋观书的钱。
“其实我很想认识她。”她说道。
他佯装批评姜菱,“你不能仗着自家男人对你好,就总欺负他啊。”
却很少有人想过买房,多是在单位分房上动脑筋。
“我之前在火车站看见了你家那位的妈,就那次。她好像认识这位女同志,这女同志因为打了火车上的小流氓,被车上的乘警带到就近站的派出所调查情况。”
宋观书写的采购清单虽然多,但都没啥贵的东西,就算是加上他带的猪腿、小笨鸡,也用不了这么多。
她禁不住感叹道,“这个男孩子好帅啊。”
“婉月姐最近肯定有成功破了大案。”姜菱笃定说道。
当前的购房政策尚不完善,没有商品房,城镇居民多住在单位福利房中。
姜菱,“这确实是个好事,不过我年前才跟单位申请了福利住房,虽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申请下来。”
过于吃惊,他突然坐起来,想要下地去查看那张报纸,跟自己脑中的那张人脸进行对比。
“你干嘛?”他动作太大,姜菱被惊醒。
她揉着头有点后悔,就应该在他刚才翻来覆去不睡觉的时候直接分被窝。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抱歉。”宋观书把被子重新盖在姜菱身上,“快睡吧。”
他在遇到事情时习惯于内部消化,他没有把事情告知于姜菱。
现在还只是个猜测,等确定了再跟姜菱说也不迟。
他躺了下来,听到身侧人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时,他偷偷摸摸地爬起身。
姜菱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宋观书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
“宋观书!”姜菱带着怒音说,“立刻,马上,分床睡!”
黑暗中只能看到个朦胧的轮廓。
他委屈说道,“我可以解释。”
是他自己说不去,结果现在因为这件事睡不着觉,还吵到了她睡觉。
宋观书指责道,“你让我实话实说,我真的说了实话,你现在又怪我善妒,又怪我翻旧账。”
宋观书等着姜菱来哄他,姜菱不仅没有哄他,早上的时候甚至没有跟他说话。
“你果然在想他,你还在怨我不让你见他。”他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内容。
可这次明明不是她的错,宋观书疑神疑鬼这能怪她吗?
“我马上睡觉,你别走。”
宋观书沉声说,“我看佟公安拿的那张照片有些眼熟,有一个人与她样貌相似。”
宋观书比她大五岁,那时候未经历过变故,他不是个懂事的哥哥,每次看见他爸抱着观琴,就闹着不许他爸抱。
宋观书放弃,“还是算了,长得像不能证明什么。”
“你们两个吵架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别总是欺负他,这下好了,老实人不干了吧。”
怎么那件事就过不去了,果然白天的时候就不应该让宋观书去看那张照片。
还他不跟她一般计较,到底是谁不跟谁一般计较啊。
陈向阳看看姜菱,又看看宋观书。
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怎么又提起了。
要是有的话,就好办了。
姜菱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这是在指代萧山。
姜菱也觉得很委屈,明明她已经说过如果再见到萧山,她立刻拔腿就跑。
陈向阳夹在中间特别为难。
通常都是家里下人抱她走路,这小丫头会折腾人,有家里长辈在的时候,就不要下人抱,偏缠着长辈们抱他。
她不仅没有不许他去找堂妹,还帮他支招。
姜菱又伸手打了他两下,“松手,让我去睡觉。”
陈向阳说:“离了哥,你哪里还能找到那么包容你的男人啊。”
宋观书轻轻摇了摇头,“家中旧照全都遗失了。”
说到上学,宋观书又想到了某人。
这种事一时半会没法下论断,姜菱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她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跟宋观书纠缠,她说,“也不急,以后再说吧。”
姜菱都不知道要说啥了,他把八百年前毫不相干的事情翻出来,现在却说是她的错。
趁着宋观书回东屋取东西的间隙,陈向阳拉着姜菱关切地问。
他们家从前有很多照片,不管是观琴的照片找不到,所有的照片都没有了。
忘记了这是个拧巴的人,有问题全憋在心里。
家里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孩,怎么宠都不为过。
“都长得像了,还不能证明什么?”姜菱瞪他,“你别磨叽,你不想知道庄若男是不是你妹妹吗?”
他委屈指责说道,“你宁可去那个冰冷的被窝中睡觉,也不愿意跟我待在温暖的被窝里,你变心了。”
宋观书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下地吗?”
这是吵架了?
“你怎么老翻旧账啊,我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了,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吗?”
他从前总是误会姜菱欺负宋观书,所以这次看俩人之间的氛围不对,他就想当然认为是姜菱欺负人把人给惹急了。
姜菱气得忍不住骂他,“我不是姜菱还能是谁,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你说吧,什么事?”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明明就是宋观书的问题。
他觉得果然不应该相信姜菱的话,他应该将那些不好的想法深埋心中。
热腾腾的早饭没有了,不仅如此,平时腻歪的两个人,互相不跟对方说话。
姜菱问,“你有她小时候的照片吗?”
“我以前就是这样,我不是我无理取闹,是你的心变了。”他惨然一笑。
“她小时候,多走两步路都要人抱着。”
“要不是你翻来覆去地不睡觉,我怎么会想大半夜去睡冷被我。”姜菱伸手拍了拍掐住她腰的手,“松开,明天还得上学,别耽误我睡觉。”
陈向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好好跟他道个歉,他那么稀罕你,肯定不跟你一般计较。”
姜菱安慰他,“没事,不止你一人觉得像,那个女人也觉得很像,或许那时候你年纪小,记忆力不够好,但她可是大人啊,她都觉得像了,那应该是真的很像。”
看在他今天又想起伤心事,姜菱暂时原谅了他,没有再提起分开睡的话。
都说男孩像妈,尽管宋观书非常恨仲雪女,却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像对方。
白天身心忙碌,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他就又纠结起来。
“我就知道,你果然更喜欢年轻的身体,嫌我老了丑了。”
现在又说她还念着萧山。
她的态度很坚决,不同意的话,以后也分开睡。
宋观书拉开了灯,去桌子上取今天看到的报纸。
宋观书说他不喜欢萧山的时候,她没有指责他半句啊,立刻同意不跟他说话。
姜菱将要爬出去,又被他捞了回来。
还有没有能够说理的地方啊。
“不想。”不去追根究底,就还能当作她就是观琴,当作她还活着,且还活得很好。
陈向阳照常早上跟姜菱和宋观书一块去北城大学,刚进门就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问完他就觉得后悔了,眼神和动作都能证明她就是姜菱,可是已经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他小声劝道,“你说你,又把人给惹急了吧。”
提起这个,姜菱就更生气了。
她昨晚第一次被吵醒的时候,也以为宋观书很快就会睡觉,谁能想到这人在她刚睡着的时候,又给她憋了个大的。
她气地在宋观书小腿上踢了两下。
姜菱已经坐起来,把另一床被子扯开,“今晚各睡各的。”
前一天晚上自从被宋观书翻身吵醒,他俩发生争端之后,她几乎没咋睡着觉。
看他表现出来的十分风轻云淡,她以为他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姜菱扯开另一床被子之后,就重新缩回了被窝里。
“我……”他顿了顿,“我这就睡觉。”
这个学期已经开始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每周末姜菱去上学,宋观书总要跟着她。
姜菱一下子睁大眼睛,“像谁?你们家最小的妹妹?”
姜菱她从前从没有说过他无理取闹,他委屈问,“你还是姜菱吗。”
是姜菱的错,她承认。
本来是要分开睡,被窝已经给他准备好,宋观书看都没看,直奔有媳妇的那个被窝。
哪怕想要对着照片怀念故人都不能。
她是姜菱,可她又不是姜菱,所以她是有点心虚的,虚张声势。
姜菱忍不住捂住脑门,“不是,你这就是在无理取闹了哈。”
姜菱差点被他气笑了,这人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呢。
姜菱和宋观书都只跟陈向阳说话,不跟彼此说话。
哪个小祖宗都得罪不起,他爸没办法,只好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抱着侄女。
姜菱态度很坚决,“不行,你不舍得这个被窝,那我走。”
宋观书爱生闷气是从小时候就有的毛病,回家之后,连着几天没理他爸。
他嗯了一声,“佟公安说那人叫她阿情,可能是她听错了,叫的是阿琴。”
宋观书却要跟着,很不信任她。
直接表现出来的便是,姜菱睡着时,又被他翻身给吵醒了。
正月十五之后,学校的新学期开始,姜菱就又开始了苦逼地上班上学七天无休。
姜菱气死了,翻来覆去不好好睡觉,她这次可不会心软了,昨晚因为他们家的旧事可怜他,今天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刚睡着突然被吵醒,姜菱能够忍住不骂他,还是看在堂妹的面子上。
姜菱知道,他可能在为了堂妹的事情睡不着觉,但是她想不明白。
要是在意就去找,不管庄若男是不是他堂妹,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到从前,万一如果是,那是意外之喜。
说实话,找不到相似之处。
难得姜菱被吵醒之后却没有起床气,她说,“既然你觉得长得像,那不如咱们找时间去跟比赛主办方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是你妹妹。不是也没关系,如果是的话,那是最好的结果。”
宋观书又不自信了起来,“或许只是人有相似,不是阿琴,阿琴很怕吃苦的,女孩子练武,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痛苦,她坚持不下来的。”
姜菱和宋观书之间,陈向阳因为性别原因,他跟宋观书的相处时间更多,但跟姜菱关系更好,他有点害怕宋观书。
姜菱眯着眼适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灯光,听到宋观书迟疑地说,“越看越觉得她很像小时候的阿琴。”
第二天,姜菱懒得去问宋观书要不要去找表妹。
姜菱跟他要报纸看,举起报纸放在宋观书耳侧,两张脸来回对比。
罪魁祸首,正是给她报名的宋观书。
看见陈向阳这张大脸出现在她面前,还用着更偏心宋观书的口吻,指责全是她的错,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得口不择言,“道个屁歉,过不下去就离。”既然他一直都不信任她。
去东屋取东西的人回来,刚好听见这句话,顿时面色苍白。
第 105 章 第 105 章
陈向阳立刻捂住姜菱的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他冲着宋观书歉意笑笑,“那什么,她开玩笑的,哥你别当真啊。”
“你也知道,姜菱最喜欢开玩笑了。”陈向阳拼命举例子,寻找姜菱喜欢开玩笑的佐证。
宋观书的聪明毋庸置疑,然而在遇到这种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做,做什么。
他还是跟着姜菱身后一起去了北城大学,只是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宋观书不等着姜菱哄他了。
他现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怕说错话让她更加生气。
这一整天,陈向阳都唉声叹气的。
宋观书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多可爱啊,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姜菱拿着擀面杖,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宋观书语气平静到姜菱没有发现异样,他说,“炕上有点凉,我烧炕。”
她临走前不忘跟宋观书说,“找时间咱俩去一趟民政局。”
姜菱见他半天没有动作,凑过去看,看到了仅存的两个字,联想到宋观书昨晚半夜烧东西,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宋观书进到家门时,就看到陈向阳和姜菱在发呆,他走进去想要一看究竟,然后愣住了。
宋观书隐隐带笑,“你会让他赶紧滚出去。”
毕竟姜菱说过要离婚的,他在心里骂姜菱冲动,再是怎么想离婚,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
赵静雪已经是这个上午第九次敲桌子,让他集中注意力了。
陈向阳尚且不知这两人已经和好,他没办法做到赵静雪说的少掺和,就像他做不到不去多管闲事一样。
宋观书毫不犹豫点头,“没错,是他做的。”
想叫宋观书去看看,结果发现身侧被窝里是空着的。
“没事,不急。”
这几天,姜菱家里出现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已经被烧了一半,红色漆皮在火的作用下紧缩在一起。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勾住了她的手指,凉凉的,是宋观书的手。
半夜偷偷烧结婚证的宋观书一巴掌,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背黑锅的陈向阳更是降龙十八掌。
陈向阳被宋观书的演技所骗,他还以为是姜菱干的。
一旦这俩人表现出任何要去民政局离婚的意愿,他立马不去上课,就坐在家里守着他们俩。
姜菱要是看见他做出这种表情,能恶心地偏过头。
饶是愚笨如陈向阳,突然这一瞬间想到被烧的是个什么东西。
无从辩解,宋观书便说,“其实是我有梦游症,可能是梦中的我所为,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他真是太过分了。”
姜菱差点被这俩人气死了。
陈向阳崩溃地趴在桌子上,“都怪我太笨了,如果我能聪明一点,就能够阻止他们了。”
这滤镜就开得有点大啊,她自己听见都觉得亏心。
没有安全感的人,听到一百次喜欢都要怀疑。
怕被发现端倪,他把灶坑的门关上。
他小心眼又善妒,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姜菱的眼里只有他。
从跟陈向阳的聊天中,能听出那两个人感情非常好,没有任何预兆就要离婚,饶是赵静雪也被吓了一跳。
在他说出那几句貌似劝和,实则拱火的话,人家才说要离婚的。
陈向阳说完之后,迅速抓到了姜菱话中的关键词,她都不知道结婚证放在哪里,那就不能是姜菱把结婚证给烧了。
陈向阳想的却是,完蛋,这俩人是真的不想过了,连结婚证都给烧了。
“姜菱要跟哥离婚,我怎么办啊?”
姜菱趿拉着拖鞋回去,宋观书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好端端地要离婚,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你,他们俩说不定还好一点。
这似乎第一次他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姜菱主动抱住他。
姜菱差点气笑了。
她这几天也在反省自己,除去前两天的不理智状态外。
“你上学要迟到了吧。”姜菱提醒他。
“我会改,我以后不管你跟谁交往,你怎么样都行,只要不要离婚。”
“是我的错,不要离婚。”
“你别干,我来干。”
看着一脸悲痛欲绝的小男友,赵静雪想,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真相了。
“烧完了,回去睡吧。”宋观书微笑看向姜菱。
“姜菱心肠很好。”
“我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吵架,只讲述了下他今早见到的场景。
是宋观书在堂屋,还是他又出去当夜游侠了。
宋观书猛地抬头,“不是说,不离婚。”
这两天她能够冷静地分析问题,她自己也有错。
她说,“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他小心翼翼一点点勾着姜菱的手指,眼巴巴看着她,眸中有水汽氤氲。
作为朋友,背黑锅是应该的。
她睡梦中听见堂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进贼,还是进了耗子。
她扒拉着手指细数,“长得好看身材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会洗衣服做饭,还喜欢撒娇生闷气。”
陈向阳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他缩了缩头问,“那你们还离婚吗。”
她张开双臂,笑着说道,“来,抱一抱。”
陈向阳怎么可能不管呢,他不懂赵静雪的用意,十分着急地说道,“万一他俩真离婚了,那我跟谁啊。”
他眉头微微拧起,“这不是……咱俩的结婚证吗?”
赵静雪却心疼得很,“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姜菱对他确实是不一样的,宋观书想。
宋观书刚还在心里夸陈向阳出息了,结果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姜菱低头看了眼手表,得,今天铁定要迟到了。
他怎么会是个大度的丈夫呢?
宋观书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姜菱不要离开,他可以接受。
姜菱抱着手臂冷笑,“你什么时候干的,跟我说说,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结婚证放在哪里,就连我都不知道。”
赵静雪拍拍他的手,“你别管,他俩离不了。”
深夜,火光,美人。
要说给姜菱和宋观书当朋友也怪不容易的,他不光得劳心还得跟着劳身。
宋观书一脸惊悚地转头,怕姜菱发现自己在烧结婚证,他抓了两把柴草放在结婚证上。
陈向阳瘪瘪嘴,要哭不哭的表情。
所作所为都是梦里的我干的,不要问我怎么做到的,要问就问那个人。
姜菱心头叹了一口气,回握住他的指尖,“我也有错,我没有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
他拉着姜菱的手,浅浅笑道,“既然以后都没有用到结婚证的地方,不如就这样了吧,我日后一定勤加约束梦中的自己,绝对不让此类事件再犯。”
但是他更害怕姜菱离开他,指甲深深嵌进肉中。
不可思议问道,“怎么会这样?”
“你在烧什么?”
他每天特别的忙,白天晚上要去上学,空闲时间不多,他便趁着早起还没有去上学的那段时间,去找姜菱和宋观书打卡。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昨天她亲眼看见宋观书半夜在烧东西,姜菱肯定要相信他的表演。
姜菱怀疑自己看到的内容,“烧火有那么小的吗?”
“你喜欢吗?不会讨厌那样的我吗?”
不大的火苗,不像是烧炕,倒像是烧纸。
赵静雪迟疑地想,似乎原本只是正常的夫妻吵架,没有人要离婚。
姜菱凉凉地说道,“是啊,都没有结婚证了,你就是想烧,那也得有啊。”
姜菱从来没看过这么勤快的陈向阳,要上感动中国的程度。
她不管做什么他总跟着,他占有欲强,桩桩件件,恰恰正是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我没有喜欢撒娇生闷气。”他忍住不让眼眶中的液体滑落。
姜菱这几天一直睡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陈向阳从来没有这么机灵过,他立马哎了一声,“我先上学了,你俩好好相处,别打架哈。”
他的声音有些闷,“你喜欢我什么?”
他已经坚持了大约一周时间。
宋观书已经很好了,除了在某些方面,他的占有欲的确很强。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陈向阳虽然成绩不好,却一直在努力学习,明显走神还是第一次。
说这话的同时,妒火在他胸腔中浓浓燃烧。
宋观书嗯了一声,由着姜菱将他抱在怀中。
陈向阳当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干的,他理直气壮说道,“我有梦游症,对没错,就是梦游的时候干的。”
他还真是有出息,为了不结婚,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忘记了正在跟宋观书冷战,没好气说道,“你不睡觉干吗呢!”
姜菱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们小宋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就连你撒娇耍脾气的时候都喜欢得不得了,我如果不喜欢,又怎么愿意哄你呢,难道你认为,我是什么好心人?”
他拿着烧火棍在草木灰中扒拉了两下,看到变形了的两个字:结婚。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观书,“是你烧的?”
还有三天就是清明节,姜菱差点以为自己撞鬼了。
姜菱轻抚他的后背,“只喜欢你,最喜欢你,几岁都没关系,宋观书同志长得比大学生还水嫩,谁说他老了,这宋观书可太好了。”
姜菱声音轻快,“那可太多了。”
姜菱转头狠狠瞪了宋观书一眼,近墨者黑,这个大傻子被宋观书影响,现在狡猾得很。
怕姜菱和宋观书嫌弃他多余,他早上来的时候必要多干点活。
姜菱换了一种说法,“我问你,如果陈向阳跟我撒娇,我会怎么样?”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意外。
陈向阳沉痛说道,“可能是我做的,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动。”
如果不是知道宋观书做不出在灶下烧纸的事情,这个时间,姜菱真的要怀疑宋观书是在烧纸。
宋观书脸上表情丝毫不变,“这是什么?”
姜菱心头蹦出了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他配吗?这是真的吗?
陈向阳正在把锅底坑下的草木灰扒拉出来,扒拉出来一个异物,“哎?这是什么?”
“那要是真离了怎么办?”陈向阳不信她。
作为女孩子,设身处地想想,她非常能够理解姜菱。
她语气笃定说道,“绝对不可能离,再说了就算是离了还有复婚啊。”
姜菱停下步子,无奈说道,“去补办结婚证,这个总行吧。”
“既然不离婚,没有要用到结婚证的地方,还是不去了吧。”
姜菱耸肩,“以后生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应该是要用到的,既然你说用不上,那咱还是别补办了。”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宋观书立刻改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就去补办。”
姜菱轻轻哼了一声,这下轮到她拿乔了,“你说了,用不上,拉倒吧。”
他轻轻拉着姜菱的手晃了晃,这是他在撒娇的表现,“能用到的,你也不舍得女儿没有户口吧。”
“哦?那怪我喽,又不是我让你烧了结婚证。”姜菱无所谓说,“要怪也只能怪他爸了。”
“她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不要因为跟他一般见识,影响了女儿上户口。”
走到公交站前,姜菱抽回手摆了摆,她说,“再说吧,反正不急,等要用的时候再去办也不急。”
宋观书就差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急,他非常急。
然而,他的着急没有用。
“这是?”
虽然付钱的时候特别肉疼,这两块克价极低的板料,在后来价格翻了几十番,所有同学每次看见这两块板料都在感谢姜菱当初的好眼光。
于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姜菱去问了胡蝶,怎么联系老师傅。
原本打包带给陈向阳吃的奶油蛋糕被扔在地上,没有人顾得上它了。
姜菱在上学的时候,问了在银行上班的同事,让她帮忙留意。
“你应该对我坏一点。”这样他就不会这么喜欢她了。
“许愿许愿,多许一会儿,我要拍照。”
两人吃了差不多,可以开始切蛋糕了。
刚才为着陈向阳能够立刻接收到救治,直接将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论医疗实力没办法跟人民医院、中心医院相比。
就算两个小时能出货,她也不能在这里等啊,一直不回家,宋观书又要生气了。
“我不说了,你赶紧走,等下陈向阳要睡觉了,要么你爬墙,要么我叫门,好麻烦。”
班长争不过她,只好转头跟姜菱说,“姜菱你去拿个奖,证明不是单位的风水,是人的问题。”
“前几天啊。”她放开握着宋观书的手,笑着举起左手给他看,“你看这个好看不?”
如同姜菱不放心他一般,宋观书也不敢让姜菱单独回家,病房前还得有人守着。
看见这么多的血,他俩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这些话就像是宣判书一样。
他便说,“不用等十五天再来取,我这边两个小时就能给您打出来。”
服务员连着摁了三下快门,留下了三张照片。
办公室主任走后,姜菱问同事们,“这样直接定下来,会否有点过于草率。”
“我们还没有拍过合照。”
胡蝶丝毫不怵,“素金对工艺的要求更高,您啊慢慢做,工期不急。”
宋观书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以示安抚,“没事,别害怕。”
就在宋观书要拉着她看柜子后的缝隙处时,姜菱及时拉住了他,“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咱们回去吧,现在回家算翘班吗?”
他睁开眼,吹灭蛋糕上的蜡烛。
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浸染,宋观书压抑住颤抖的双手,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很弱,但还有呼吸。
过了许久,从抢救室内走出一个白大褂,他在周围看了一圈,只看到两个年轻人。
班长在单位里也是个小头头,在外他还不能表现得对姜菱太过偏袒,怕同事们会说闲话。
“很喜欢,很好看。”
他的眼睛盯着姜菱,小心问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她便说,“等你买完板料,我带你去。”
他又补充了句,“别瞎说,三十岁的人再早生两年,都能生出十八岁的女儿出来了,人家小姑娘疯了不成,喜欢三十多岁的男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十八岁的女同志。”
看着他的动作,姜菱有些无语地想,真的会有人藏在抽屉里吗,那得是一块一块的吧。
“题挺难的,你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尽力就行了,实在没拿奖也怪不了你,咱们单位风水不好,注定没有得奖的命。”
连着两天,姜菱比从前回家更晚,宋观书想问,却怕惹了她不悦,最终把全部的想法压到心底。
宋观书说,“还是我去,你在这守着,我顺路回家拿钱。”
姜菱看着心里发酸,然而她却声音轻快说道,“傻子,今天是你过生日。”
前方躺着个人,身下一摊血。
姜菱倒是可以找人去买成品,不过她想要的不是项链,不确定想要的款式百货商店有没有,她下班以后去百货商店转了一圈才回家。
方才有关不让寿星公干活的想法全被姜菱抛在脑后,她毫不犹豫趴在宋观书的背上,脑袋搭在他脸庞。
回去路上,有一段路灯坏了。
姜菱服务到位,绝对不让寿星公动手,就连切蛋糕都是她来。
如同被搔到了痒处,同事格外开心。
四月中的夜晚还是很冷,两人从西餐厅走着回家。
女人对血腥味格外敏感,是以姜菱拍了拍宋观书,叫他把自己给放下。
他轻轻点头,“开心的。”
姜菱没想到这么快,她以为报名之后,至少要先通过选拔。
他跟姜菱交代道,“不要离开医院,我很快回来。”
许久未曾经历过这种巨大的惊喜,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那万一像她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怎么办?”
宋观书理直气壮道,“还没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拍过合照。”
她点头轻声说,“你倒是有眼光。”
姜菱拉着宋观书扶墙站起来,她说,“他家比较远,赶过来要一段时间。我们是他的朋友,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需要交钱我们可以的。”
饭后,两人把没吃完的奶油蛋糕和饭菜都给打包了,回去还可以喂狗,不对是喂陈向阳。
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个愿意主动参加的,还选拔?
姜菱赶在上班铃响之前最后一秒进入单位。
姜菱故作严肃道,“不能来吗?我来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大家纷纷摇头,没人觉得草率,主要是没人愿意参加,拿不到奖还得被溜着跑,耽误做自己的事情。
“喜欢吗?”姜菱帮他带到无名指上,“跟我的刚好一对。”
反正也没指望着能拿奖,他们单位也不是专业的,比不上财税所这些专门跟钱和数字打交道的单位。
姜菱怎么也想不通,只是正常的放学路上,怎么会受伤呢。
姜菱买了一块板料,最后就只用到一小块,胡蝶带着她找到老师傅。
胡蝶瘪嘴摇头,还得是年轻小两口感情就是好,像他们这年纪的两口子,亲一口对方要恶心三天。
刚才那一摊血迹应当也是他的,也不知道陈向阳流了多少血。
老师傅吹胡子瞪眼道,“这姑娘要的款式简单,你当跟你一样,恨不得让我在项链上给你打出一座故宫来。”
姜菱遇见的几个北城姑娘,都是如同胡蝶一般的飒爽性子,说话嘎嘣脆。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命啊运啊的,咱都是党员,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事先都不学,怎么能拿奖。”
她怕姜菱个小姑娘被老油条骗,想着自己跟过去帮忙壮胆。
“像你不会笨。”宋观书说。
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后才说,“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百货商店中的金饰款式单一,最关键的是,没有姜菱想要的样子。
将近三十块板料需求,银行的这位同学在内部抢的时候格外卖力。
将陈向阳送到最近的医院已经是十分钟后,还在值班的医护人员被这三人的模样吓了一跳,急诊赶紧安排各科前来会诊。
今天真是倒霉,好好的怎么遇见了这种事,姜菱在心中骂道,早知道就中午带着宋观书出去过生日了,晚上太乱了,不适合出门。
走了很久,却觉得这条路还可以再长一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你要是在百货商店有认识的人,可以托人在百货商店买成品,不然找人去做也行。”
两人在抢救室外贴着墙壁缓缓蹲下,宋观书身前的衣服染上了陈向阳的血。
即便是在银行内部,也抢手得很。
姜菱带着他去了早已就订好了的餐厅,宋观书兀自不觉,“怎么突然想着来外边吃饭,最近想吃西餐吗,我也会做的。”
“怎么会这样?”
他点点头,“行,你们科里要是觉得没问题,那就她了。”
姜菱追根问底说,“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既是在安慰宋观书,也是在安慰自己。
班里其他同学听见姜菱要,也纷纷要那位同学帮忙。
宋观书躲开她的目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菱伸出大拇指夸道,“姐带着真好看。”
宋观书生日,总不能让寿星做饭,姜菱也不愿意做饭,她跟领导请了假,提前两小时下班。
宋观书低下头,定定地盯着套在他手指上的戒圈。
明显不是姜菱圈口的戒指,被松松垮垮地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拍得好看,来回在拿着相机的服务员和座位间跑了两趟,通过取景框中看到的宋观书确定她在照片中很好看。
服务生端来她前一天订好的生日蛋糕时,并且非常贴心地插上蜡烛。
看见姜菱双手抄兜在等他,宋观书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姜菱翻开菜单,根据两人的喜好点了几道菜。
胡蝶问她是否买好了板料,得知姜菱还没去买。
又坚持走了二十分钟,彻底走不动了,她蹲在地上耍赖,“咱们别回去了,找个招待所住住算了。”
他轻咳一声,拉着姜菱进入办公室,大大方方给她展示。
宋观书:并不是很开心呢。
姜菱还是要急一点的,马上就快过生日了呢。
女同事们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伸手点了点姜菱,“你这嘴啊,干会计真是屈才了,问问销售科缺人不,销售科的工资高,还有外快,可比咱财务科好。”
他总是能够一下子拿捏姜菱,她立刻心里软软,“确实应该有合照的。”
胡蝶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我说得有什么错吗,别的单位背地里都在这么说咱。”
下班后,姜菱拦住了胡蝶,问道,“小蝶姐,你的项链是哪儿买的?”
病人还很年轻,医生有些不忍心地说,“我们这边建议家人过来看一眼。”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宋观书就是怕会出现这种可能性,才不许姜菱喊陈向阳儿子,别影响了他女儿。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姜菱,都知道她等着参加比赛拿奖呢。
姜菱知道他有洁癖,只好说,“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跑。”
叫来服务员,让她帮忙拍张合照。
人事科的工人可比陈向阳有眼力见多了,闻言立刻附和道,“是的。”
他指着衣服上的血说,“很难受。”
见她总算是笑了,大家跟着心头一喜。
胡蝶以为姜菱夸她,是想要从她这里多得到考试相关的信息,所以她说得非常详细。
按理说,姜菱刚来单位没几个月,对她的业务水平了解不深,应该不敢放她去参加比赛,万一给单位丢脸怎么办。
自从走夜路遇见了肖兵,姜菱便尽量避免晚上赶路。
姜菱感觉他的状态不如自己,不想让宋观书去,他的态度却特别坚决,“我回去还想洗澡换衣服。”
宋观书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两人结婚周年纪念日,就连结婚几百天这种特殊纪念日他都考虑了一遍,全都不是。
姜菱握住他因为脱力而不自觉痉挛的双手,缓缓说道,“没事,不会有事的。”
同事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纷纷打趣道,“今儿个有啥好事啊。”
姜菱小嘴儿甜得很,“只要想到能跟大家一起上班,心里就非常高兴。”
这身形太过熟悉,宋观书上前将人翻过来,果然是陈向阳。
宋观书轻快地嗯了一声,这是他心情愉悦的表现。
姜菱瞪大眼睛,“再胡说八道我要报公安了,去年才拍的合照,家里还有证据呢。”
“怎么会?”姜菱声音哽咽。
宋观书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算。”
姜菱同事们齐声说道,“我们没有意见。”
“别啊姐,我舍不得你们,开再多的工资也不能去啊。”
金匠是第一次打这样的首饰,不过由于姜菱想要的首饰过于简单,不需要太繁琐的工艺。
大家都是有投资眼光的人,哪怕以后没有升值,拿出来给老婆孩子打金镯子金项链也好啊。
她指着对方脖子里的项链,做出口型,无声问道,“金的?”
姜菱叹口气,“就冲着咱俩大老远给他带夜宵,陈向阳应该喊咱俩一声爸妈。”
姜菱手指纤细白嫩,素面的金戒指戴在她手上格外的好看,有一种贵气感。
血迹拖行的方向,正是两人回家的方向,连躲都没办法躲。
因为她说,“那可太巧了,我也不喜欢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就喜欢二十多岁的宋观书。”
这丫头连着好几天脸上没个笑模样,同事看在眼里,却不好多问什么。
总感觉宋观书下一秒要松开她的腿伸手过来捂嘴,姜菱抱他抱得更紧了。
姜菱又不是真的来查岗,她只是想要找个话题而已,还没等看到她就说,“行啦,我相信你,不用看。”
他嗯了一声,背着姜菱走得更快了。
她觉得这里格外的阴森,紧紧捏着宋观书的手。
宋观书的两只手要环着姜菱的腿,姜菱的手除了要搂着宋观书的脖子,还得拎着两人带回家的剩饭剩菜。
姜菱小声跟宋观书说,“要不咱俩绕路回家吧。”
跟同事聊天的时候,姜菱看见她脖颈间露出的一抹金色。
宋观书脸上微微发烫,他说,“在外面不方便,我们回家。”
姜菱笑着逗他,“那万一以后生了个笨闺女怎么办?”
姜菱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姜菱信了他的话,然后这人在经过人事科的时候,跟办公室中的人说,“我有事先回去,算缺勤半天扣我工资。”
姜菱奔着能够得奖去的,她问了从前参加过的同事,考试会考核什么内容,她就一心一意准备考试的内容。
宋观书态度坚决得很,就连办公桌的柜子抽屉都拉开给姜菱看。
宋观书闻言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心中明显是高兴的,这是姜菱在意他的表现。
他的安慰没啥用,因为往前走的时候,两人都看见了一摊血迹。
赶在宋观书生日之前,姜菱来老师傅这里取到了定制的戒指。
喝了两杯红酒,姜菱状态有些微醺。
要是真的不想被人发现她戴了金项链,她大可以穿着中高领的衣服挡住。
虽是服务员,在这种地方工作,用照相机拍照,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蝶自打听了姜菱的要求则是一脸便秘了的表情,她开口道,“王大爷,您认真一点,咱都不着急的,可千万别糊弄啊,您也听见她刚才说了的,要送人的,送人的东西得比自己戴的还要尽心呢。”
姜菱猛然转头看向宋观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人不太行了?
“那就你了。”
折腾了这一晚,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家里人无法立刻赶过来,您可以跟我们详细说说他目前情况。”
将自己事先画好的图纸拿给金匠。
她伸出右手给宋观书展示,“好看吗?”
胡蝶还当姜菱想要买金,便说,“我抢不到百货商场卖的金项链,这是托关系在银行买的金条,然后找老工匠打的项链。”
“腹部两处刀伤,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情况比较危急。”
办公室内,又笑了起来。
姜菱摩挲了两下他戴着素戒的无名指,“我亲自画的图,让打金师傅按照图定制出来的。”
正在这时,戴着黑框眼镜的办公室主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什么事儿啊,高兴成这样子。”
“今年你就二十九岁啦。”
他老婆好不容易来接他下一次班,就算是扣工资,他也要现在回家。
金项链在她脖子上半露不露,就是想要被人发现,最好还有人能够夸一夸。
不过她没有把着急表现出来,只是装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这样吧,虽然相信您不是糊弄的人,不过我确实不急着拿,慢工出细活,我三天后来取,怎么样。”
他不知道姜菱有没有听见,她应该是听见了吧,也不反感他的喜欢。
“好看。”宋观书夸道,“什么时候去买的?”
“放心吧,没有人跟你争,用不着选。”
姜菱跟服务员道谢后,才看向宋观书,“以后咱们多照几张合照。”
主任托着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知道这是财务科新来的干事。
坐在她邻桌的班长听到了,气得直瞪眼,什么叫他们单位没有拿奖的命。
“主任,您来了,有什么事吗?”
姜菱笑盈盈看着他,“不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喜欢我呗。”
陈向阳还在里面抢救,他俩必须镇定下来。
同事稍微扯开了一点衣领,让她看清楚一点。
姜菱随身带了相机,找到个绝美的姿势,将他闭眼许愿的瞬间定格。
宋观书的脸越来越黑,“是二十九岁,不是三十岁。”
不仅给同学们都抢到了,为了补偿自己的努力,她给自己多抢了两块。
“你们是谁?”他问,“他家人呢?”
这是宋观书的想法,姜菱并不是这么想的,她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
姜菱积极举起手,“主任,我去。”
他弓下腰,“我背你回去。”
他想,应当有善良的神路过听到了他的许愿内容,让他的生日愿望能够成真。
他双手合十,在心中许愿:希望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时刻,如果不行的话,那就让这一刻,再久一会儿。
从前姜菱调侃傻儿子的时候,宋观书都没有说什么,这一次他坚定地拒绝了,“不要,他太笨了。”
医生非常理解他们的选择,说,“转院能够接收到更好的治疗,只是我建议等到明天再说。”
跟医生沟通完之后,姜菱转头跟宋观书说,“等会我去派出所报警,你在这儿守着。”
“那走吧。”谁让他今天过生日,总要有点特殊待遇的。
宋观书耍无赖耸肩,“已经扣钱了,现在回去继续上班也晚了。”
越走越感觉周围氛围不对劲。
宋观书将人抱起,已经走不动路的姜菱跟在他的身后狂奔。
办公室主任丢了一份文件过来,“有个比赛,财务科凑人参加一下。”
财务科的同事们齐齐笑出声,这个丫头,自从她来了以后,财务科就没有安静过。
下一秒,她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姜菱特别土豪地说,“我们有钱,不管花多少都要治,不过我们两人的想法是,在情况稳定之后,将人转到上一级医院进行治疗。”
姜菱抬眼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两人走回家估计要十点多,陈向阳肯定早就睡了。
“没有的。”
姜菱停下脚步,“你不是说不算吗?”
宋观书拎着给陈向阳打包的剩饭剩菜,姜菱牵着他的另一只手。
姜菱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滔滔不绝夸道,“三十岁的男人最有魅力了,你没听说过吗,十八岁的小女孩都做梦都想嫁给三十岁的大叔。”
她在长椅上坐下,天已经亮了,早上五点钟,医生在休息,病人还没来,医院走廊里空荡荡的,上方的灯泡晃得人眼晕。
姜菱找了个长椅缓缓坐下,抢救室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宋观书说,“怪我,不应该让他去上扫盲班,他白天去学校上学,没有必要再去扫盲班了。”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宋观书离开的时间比姜菱想象的要长。
陈向阳被转到了特殊病房,白班护士上班后催她去缴费。
姜菱随身从不带太多的钱,因为觉得不安全。
她跟护士说,“我爱人回家取钱,很快回来。”
护士见她打扮得漂亮,行为举止不像是能拖欠医药费的人,“行,那等你爱人来了再去交钱。”
护士有些好奇地问,“患者跟你什么关系啊。”
姜菱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朋友。”
护士哦了一声,“那你们两口子还挺仗义的,我从病历上看他情况好像不太好,你们通知他家里人来了吗?”
她早就被骂过了,闻言抽抽搭搭地哭出声来,“我不记得了,晚上什么都看不清,路灯也坏了,我就知道他挺高挺壮的。”
他说得很诚恳,“要是我们这边打报告,向上申请,佟指导员可能要根据她的时间来,走程序要很久。既然你们是朋友,让她中午过来稍微加个班,把嫌犯画像画出来,我们拿着画像找人,这也能快一点。”
这边母女俩陷入争执,值班室的护士走出来,“你们俩小点声,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
姜菱和宋观书从人民医院出来之后,去了西河派出所。
姜菱静静听着佟婉月说,“今天他们在案发现场周边搜索,找到了带血的凶器,匕首的形制特殊,未来几天内,周围有可能会拥有这种特殊匕首的人,将会在重点摸查范围内。”
她有些意外地问道,“翠儿,你怎么来了?”
护士心想这都什么人啊,跟救了条毒蛇没两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饶是佟婉月专业能力再强,受害者连脸都没有看清楚,怎么能画出画像。
“行,我这边请个假,马上过去,别急哈。”挂掉电话前,佟婉月还问了一句,“他在哪个病房?”
韩瑞雪下班是在五点半,不过她跟领导请假,四点半就到了医院。
“不是给你的,是担心之前交的钱不够。”
但应该累得够呛,看见姜菱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了。
她让女儿带着她去了案发现场,再找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了一摊血。
不过她还是谢过护士的好意,“嗯,我们会联系其他的朋友,来一同帮忙。”
“你们俩回家休息够了就去赚钱,他的医药费是大头,你让我出力可以,让我出钱那百分百不行。”她恶声恶气道,“所以啊,你们都赶紧去赚钱,他的医药费还得靠你们呢。”
韩瑞雪和翠儿都是邻居,姜菱还能放心把人交给她们,这是姜菱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娘,她很难放心啊。
公安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到佟婉月身上。
稍微脸嫩的姑娘凑近窗户旁辨别了半天,然后说,“看着有点像,我记不清了。”
好意一股脑涌过来,姜菱甚至来不及拒绝。
姜菱礼貌说,“他当初帮助大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能够得到回报。”
她最爱美了,不能接受自己顶着眼屎跟人聊天,急需要去洗一把脸。
大女儿回家的时候遇见流氓调戏,跟她一起回家的男同学见状脚底抹油立刻溜了。
姜菱打完电话回到三楼,宋观书没在病房门前,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翠儿。
再怎么说,人家这一刀是为了你受的,出于道义,出于基本的人性,都不应该能做出这种事来。
全然不需要姜菱和宋观书动手,他俩只需要按时去缴费就行。
“还没有,我们不知道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换好衣服,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点东西,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我们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这个护士就是刚才跟姜菱聊天的那个,他们坐在值班室内,把门外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只是,那段路两旁的路灯坏了,万一她没有看清楚犯罪分子的脸怎么办?”
“哎哟,你别哭。”她从兜里拿出一张手绢给姜菱擦眼泪,安慰道,“不一定有事的,你朋友身体壮得跟牛似的,对其他人来说,身上挨了这么多刀,早死透了。”
“你这丫头,别是嫌弃大娘干活不利索吧?”
有些时候,不是案子破不了,有可能是压力不够,也有可能是破案方向不对。
公安跟姜菱和宋观书在另一边说话,公安跟姜菱说,“你们跟佟指导员有私交,若是请她来画犯罪嫌疑人的侧写,可能会快一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好能够尽快抓到凶手,无论是让他赔偿还是坐牢,找到人是第一步的。”
“他、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安慰了姜菱两句,她便说,“我先去西河派出所,这几天我都会在那边,派出所的电话你应该记得,有事就跟我打电话。”
“我跟韩瑞雪说好了,我白天来,她晚上来。”
还是她小女儿看见姐姐衣服上有血,偷偷跟她说。
公安就冷眼瞧着姜菱指责年轻姑娘,也不上前阻拦。
“我叫姜菱。”
按理说,女孩身上的血有可能是经血。
姜菱心里特别感慨,从前她总骂陈向阳多管闲事,这几天陈向阳给她上了一课。
“抱歉,都是我没有把她管好。”张淑兰诚恳道歉,“这位同志的医药费我们愿意承担,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他给治好。”
翠儿听见这两人的话后说道,“你们晚上也不用来,晚上有韩瑞雪,别影响我们两人的排班啊!”
“是陈向阳,这傻子昨天晚上看见小姑娘被人欺负,他上前见义勇为,结果被人捅了两刀,嫌疑人还没有抓到,想请你抽空过来画一下嫌疑人的画像。”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听见的消息,既出钱又出力。
往后几天,来陪床的全是曾经受过陈向阳恩惠的人。
翠儿摇摇头,“一直没有醒。”
医院就是个巨大的碎钞机,所幸他们有钱,能够支付得起陈向阳的医药费,要不然就只剩下等死了。
公安的眼睛都很好使,扫视了下病床上的人,“那大概就是他了,时间地点都没错,这男同志看着得有一米九,身高体壮,符合你说的体貌特征。”
“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她从包里掏出个冒着热气的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在医院,你今天能抽空来西河派出所一趟吗?”
“你作为女儿,难道不应该多理解自己母亲的不容易吗?”
“没有恶化就是好事,身体失去了那么多的雪,不会太快清醒过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佟婉月坐镇,调查这案子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在母女俩吵架的时候,她在所有同事之前冲了出去。
听他说姜菱刚哭过了,佟婉月一下子面容严肃,同事都被这个样子的她给吓了一跳。
姜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别折腾了,直接出去吃吧,吃完去医院看一眼。”
她过去的时候,姜菱和宋观书已经把转院的流程和手续走得差不多。
这世间的事情,帮别人其实就是在帮自己。
“帮了你这种人,真是他的福报。”姜菱冷笑,“我们也不求你被知恩图报将人给送到医院,哪怕你去附近派出所喊公安帮忙,医生说了,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就是失血过多,如果能早点被送到医院,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这安慰也是非常朴实无华了。
她没直接回去,带着女儿去报了公安。
佟婉月以为是宋观书欺负了姜菱。
“宋观书受伤了?”这可不是她诅咒宋观书,姜菱在医院却还能打电话,明显不是她受伤,那就只能是宋观书受伤了。
地点和大致的细节都能够对得上。
他的病床前围着医生护士一大堆人,姜菱一路上楼,连人都看不见。
吃完以后没多久,佟婉月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了。
听到竟然是她因为害怕把陈向阳就扔在大马路上,姜菱简直气死了。
她跟丈夫离婚后,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生活的重担让她难以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
佟婉月很早之前就把自己单位的电话告诉过姜菱。
“三楼,三一二房间。”
带着路上买的蛋糕水果,到了西河派出所以后就分给众人。
接了电话的男人去隔壁办公室找佟婉月,“月啊,有个叫姜菱的女同志打电话找你。”
姜菱说,“你也得上班,不能影响你的工作。”
公安就带着这对母女俩,来医院认人了。
张淑珍无奈说,“跟你爸离婚的时候,妈妈没什么钱,你妹妹还不会走路,我只能选择先带着她离开。”
站在她身后的是她妈,气得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到底是还是不是,人家救了你,你总不能连恩人都认不出?”
声音断断续续的,但不管怎么说,他能醒过来,至少证明已经挺过了第一关。
两人分着吃了一个饼。
翠儿柳眉一竖,“瞧不起谁啊,就兴你们关系好,不兴我因为我看在朋友的份上,过来帮忙。我翠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向阳帮过我都记着呢,如今他遭了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连着一周没进食,全靠输液,他虚弱得很,就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佟婉月本身就是极为优秀的女性,经过这几年的专业训练,她的查案能力,她的组织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陈向阳这个样子,姜菱没心思去上班。
姜菱回家以后洗了个澡,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钟。
她拍拍姜菱的背,“他命大,不会有事。”
半小时后,陈向阳被救护车转到人民医院。
距离姜菱挂下电话不超过二十分钟,天知道她这是怎么过来的。
她温声问,“出什么事了?”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姜菱被大娘赶了出来,她离开时给管床的护士塞了点钱,麻烦她勤着跑两趟,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打电话给她。
宋观书刚才是去窗口交钱了,原本要等着姜菱打电话回来他才能去,病房前不能离人,翠儿来了之后,他才敢走。
太多人留在这里也没用,又不是病床前的看护越多,病人越快痊愈。
晚上躺下前,姜菱说,“不能一直让翠儿和韩瑞雪去陪床,我明天白天去,你白天在家补觉,晚上去守夜。”
还未成年的小女孩哪里能扛住亲妈的审问,就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了。
宋观书心疼姜菱跟着熬了一晚上,他说,“那我们先回去睡一觉,等晚上再来。”
“我一定会找到犯人,让他伏法。”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姜菱看向几人,问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能给我解释下吗?”
韩瑞雪早上刚醒,脸还没洗呢,就被这位大娘堵在门口。
宋观书回来就看见姜菱眼睛红红的,知道姜菱肯定是哭过了,他有些心疼。
跟领导搞好关系的好处这时候出现了,请假几位顺利,让她什么时候方便再回去上班就成。
民警后还有两个陌生的女人,“他们是谁?”
翠儿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她有点结巴说道,“我,我是自愿的,不要报酬。”
“我女儿她昨天跟男同学出去玩,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家,因为她回家晚这件事,我还骂了她两句,她当时表情不对劲,我没有当回事。”
姜菱又给自己单位打去电话,表明家里出了点事,要请两天假。
他回来的时候,姜菱正盯着手里的饼发呆。
宋观书跟她一样熬了一整晚,她也心疼他。
说是大娘,其实还不到六十岁。
佟婉月心中的悲伤不比姜菱要少,她以为这辈子不让谢朗去接近陈向阳,陈向阳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她身上背着个碎花小布包,里面装着她的饭盒还有一件换洗衣裳。
她联想到女儿很晚回家,以为她干了什么事,于是审问。
病房里摆满了探望病人的果篮,全是受过陈向阳恩惠的人拿来的。
有佟婉月在盯着进度,他俩不需要操心的。
她女儿却并不买账,“你小时候不管我,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姜菱摇摇头,“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送来医院有点太晚了。”
翠儿不能跟着救护车走,她还得在这等着韩瑞雪。
公安带着他们去现场看过,又做了笔录,一直折腾到清晨,宋观书前来报案。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姜菱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她说,“我找佟婉月。”
谁能想到,陈向阳竟然默不作声地做了这么多好事。
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张淑珍气得甩了她两个巴掌。
韩瑞雪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教?”
“喂,请问找哪位?”
从前在西河派出所的时候,佟婉月想要开展工作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
大女儿又格外叛逆,跟她不亲。
宋观书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人,姜菱认识有两人是西河派出所的公安,曾经去西河派出所待过好几天,她对那几个十分熟悉。
张淑珍越听面色越沉重,“你是说,有个路人因为帮你被捅,你却把受伤的人扔在了大马路上不管?”
早上姜菱好容易从翠儿手里抢到了陪床的资格,刚到病房里,韩瑞雪正在跟一个老大娘聊天。
张淑珍看得心里发沉,正常人流这么多血,肯定要没命了。
“光你们在这儿熬着,这也不是个办法,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呢,叫过来轮流守夜啊。”
跟姜菱晚上一个人在家相比,宋观书更不放心她夜里一个人在医院陪床。
这人又补充道,“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刚哭过的样子。”
说实话,他们听见的时候,跟姜菱的反应差不多。
翠儿握着所有的钱揣进兜里,“行,你们赶紧回家歇歇吧,医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俩昨天熬了一晚上,就是铁人也熬不住啊,别病床上的那个还没好,你俩先倒下了,那我是伺候他啊,还是伺候你们啊?”
宋观书早已睡醒,只是一直没有起来,感受到姜菱睡醒的动作,宋观书起身问道,“饿不饿,我给你做点饭吃?”
她眉头紧锁,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
陈向阳提起家里的时候不多,他更没有把家里的地址告知过姜菱和宋观书。
“你们怎么又来了,都说了不用过来。”翠儿刚看见他们就让他们赶紧回去。
姜菱去找护士问了哪里能打电话,她去联系佟婉月,宋观书继续守在这里。
张淑珍以为这血是女儿被小混混给欺负了,继续听才知道不是,是路上突然出现个好心人帮了她,但是那小混混是个穷凶极恶之徒,随身带了刀。
特护病房不许外人进入探望,公安让出窗户的位置,叫那两个陌生女人中稍微年轻的女人去辨认,“你看看,是不是帮了你的那个人?”
他这说的是实话,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如果转院,更建议去哪个医院。
有翠儿和韩瑞雪帮忙分担,他俩轻松了许多。
陈向阳在病床上躺了一周才醒过来,姜菱上班时接到电话,打了个计程车直奔人民医院。
佟婉月还能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她拿出张画像,“这是我根据那两个孩子所描述的特征,画出来的画像,明天这几位同事会在附近摸点盘查。”
陈向阳现在还昏迷着,不需要有人伺候,但病房前一直得有个家属在看着,出现特殊情况要去赶紧找医生。
说着,她急匆匆过去接班。
“婉月姐~”
他虽然没有无声息地消失在河水中,现在的情况也非常不容乐观。
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同志压着女儿对着姜菱和宋观书鞠躬,“抱歉,教女无方。”
如今她不是西河派出所的人了,她来掺和一脚,程序上存在问题,但因为她是上级部门的人,谁也没有以她不是这个单位里的人,而不许她参与,反倒前所未有的配合。
这钱太多了,如果姜菱和宋观书态度再坚决一点,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收。
姜菱点头说好,她也想能尽快将人绳之以法。
医院这边没有需要忙碌的事情了,翠儿催着他俩回家,“你们回去该休息休息,该上班上班,这里有我呢。”
“你是哪位,我去叫她过来接电话。”
“哎哟,别哭,有什么事跟我说,谁欺负你了?”
“不是说还有个男同学也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我们会去找那位同学了解情况的。”
陈向阳确实朋友不少,姜菱却不知道哪些是酒肉朋友,哪些人愿意帮他。
听见脚步声,姜菱抬起头,他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了下来,“你回来啦,护士那边让去缴费。”
姜菱手里拎着一袋子鸡蛋糕,是路上的时候给翠儿买的,“饿了的话就垫垫肚子。”
跟她聊了几句,姜菱和宋观书一起去找大夫商量转院的事儿,他现在的情况能不能转院。
公安先跟他打招呼,“姜菱同志你好。”
这姜菱还能怎么说呢,这位大娘也是出于好心。
姜菱说,“您的心意我领了,实在是不好麻烦您。”
她看着她瘪瘪嘴,“怎么办,眼睛要尿尿了。”
翠儿跟陈向阳非亲非故,姜菱总不好让她帮忙。
虽然曾经是同事,找佟婉月帮忙她不会不帮,可是他犯不着因为别人的事情欠了人情。
张淑珍也寒心于女儿的行为,可她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能不管。
她拍了拍身上的小包,“这不是听说出事了吗,我跟韩瑞雪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你们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忙,陪床就交给我们俩了。”
姜菱想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两人从医院出来,就去了派出所。
翠儿跟她说,“在人民医院,你去了就问半小时前转院过来的那个。”
总算等到个救星,韩瑞雪拉着她说,“这位是孙大娘,是钢铁厂的家属,有一年她家孙子掉河里,是向阳和你家那位一起给捞出来的。孙大娘听说向阳受伤了,他家里人又不在身边,就想着过来帮忙照顾他。”
“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要是没有陈小子,我家孙子早死了,邻居之间不就是你帮我帮你吗?”
虽是问句,人已经在往身上套围裙。
如今佟婉月在这里,一切都不成问题。
问了翠儿这几个小时他的情况。
离开之前,宋观书把身上还剩下的钱都给了她。
“等一下,你们等会再走,给我十五分钟吃个饭,我很快回来。”
医生查问过他的情况后便带着护士离开,病房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陈向阳张了张干涩的唇,他刚才在医生的对话中,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周时间。
他看见姜菱,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你们没离婚吧。”
第 108 章 第 108 章
陈向阳的声音不大,姜菱要凑近才能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姜菱无语,都快死了,还关心她跟宋观书有没有离婚。
但是听见他的这些话,她突然不是那么担心陈向阳的身体了。
她没好气说道,“所以你得赶紧痊愈,要是没有你,保不齐我俩什么时候就离婚了。”
也是巧了,宋观书刚好听见姜菱的话。
他有些埋怨地看了姜菱一眼,知道她这是想要刺激陈向阳尽快恢复,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啊。
多不吉利啊。
陈向阳想要坐起来,“我没事。”
赵静雪白天要去上课,她跟晚上值班的人说了,她晚上过来,让大家回家歇着就行。
从陈向阳病房出来以后,她又去找了同为目击者的小女孩。
“你怎么不吃?”姜菱看见宋观书一直没有动筷子,问道。
是的,她非常喜欢庄忆珊,因为她曾经扮演过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是佟婉月想象中自己的模样。
有过犯罪记录,还长得极为相似,便是重点排查对象。
也是陈向阳乐于助人,知名度很高,别看他住进家属院的时间不长,大家都知道他。
透过窗户能看见陈向阳家的情况,看见陈向阳那群朋友都已经离开,佟婉月便提出告辞,要去见陈向阳。
“嘿嘿,你还记得庄若男吧,就那个非常帅的武术冠军,宋观书觉得她长得有点像自己走丢了的堂妹,无论是或不是,我们都想找到她。”
姜菱难得神色严肃,佟婉月说,“有什么话想问,你就直说。”
宋观书把准备好的饭菜送到陈向阳面前,看着他吃完,他才把碗筷带走,回去跟姜菱一块吃饭。
陈向阳笑着点头,“好。”
多进食有利于他身体恢复。
听到赵静雪自称是陈向阳的对象,翠儿自告奋勇要带她去医院,并理所应当把看着孙敏写作业的任务交给了韩瑞雪。
虽然差点没命了,没有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只是时间过得太长,他记不太清楚了。
住在医院,每月的床费住院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得亏有姜菱和宋观书一直在背后支撑。
姜菱看见佟婉月身后的谢朗有些吃惊,“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就在陈向阳床头的柜子里,放着姜菱给主动陪床的恩人们准备的买饭钱,总不好让他们出力又出钱。
“你别哭啊。”
“这几天,花了很多钱吧?”
“你不知道他在出院,你不是来陪床的?”
长得像宋观书的堂妹?
“等你好了再打工还我们。”
她找到了孙老头家,正值周末,翠儿和韩瑞雪都在家。
害了陈向阳的凶手找到,姜菱心里头还惦记着另一件事。
还有事需要他俩操心,关于抓人的进度。
在路上的时候翠儿跟她仔细描述发生了什么,为的是能在陈向阳女朋友面前留下不错的印象。
“婉月姐,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佟婉月说话非常实诚,她说,“我来看看陈向阳,他家里人太多了,我实在挤不进去,就先来看你。”
陈向阳他是受害者,同时他也是第三个目击证人。
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亲人,她的最后一个亲人早已死在十多年前了。
姜菱:“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干你们这一行可真是不容易,跟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多了,很容易被打击报复。”
其实是每天追在佟婉月身后太忙。
抓到凶手,佟婉月对陈向阳有了交代。
陈向阳扯出个笑容来,“我还真是幸运,得亏遇见了你们。”
整个片区被翻了一遍,还是没能查到这个人,这时候大家怀疑嫌犯的画像出了问题。
医生不许他长时间走路,不利于刀口恢复。
谢朗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单位太忙了。”
拜托,那可是见义勇为。
上辈子冒认庄忆珊的人不少,多是想要有个当大明星的亲戚,经过DNA检测,所有人都被pass掉。
“半条命都差点没了,还没事。”
给赵静雪指了孙老头家的住址不说,还问她,“你也是要过去陪床的,不过你年轻又是姑娘家不方便,估计不会同意让你去?”
陈向阳原本心疼赵静雪白天上班,晚上还得往医院跑。
他明明手脚俱全,为啥只能在床上解决呢。
宋观书忍着看到油腻鸡汤的不适感,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多吃点。”
姜菱每天下班后都要去西河派出所询问进度。
苏醒后第三天,他就能下地走路了,却还得有人搀扶。
陈向阳需要补身体,几乎每餐饭都有食补之物。
他每天除了上厕所外,不被允许下地。
如果说她那时已经没有亲人尚存人世,便能解释通,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却始终没有答案。
就连嘘嘘都让他在床上解决,哪怕这是同行,对于陈向阳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过,这是个好兆头。
到了中午,翠儿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她轻轻敲了两下病房的门,“你们中午吃什么呀?”
这些天,由于不能正常进食,他的身体迅速瘪了下来。
佟婉月有一套专门的问询手段,引导陈向阳回忆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体型,还有这人脸上有什么特征
佟婉月脑子嗡嗡的,她没想到自己喜欢的艺人竟然是宋观书的妹妹。
佟婉月脸上的表情不变,她笑着问,“是想要我帮忙找她吗?”
摸排不是个轻松的工作,整个片区包括钢铁厂和纺织厂的工人和家属,还有一些没有登记在册的外来人口,像陈向阳就属于外来人口。
佟婉月不太在意地摇摇头,“他瞎操心,其实不要紧。”
姜菱和宋观书除了去医院交钱,不太管陈向阳了。
“是谁把我送到医院了?”
翠儿在外一直磨蹭到吃完晚饭才回家,估摸韩瑞雪已经看着孙敏写完了作业。
倒不是怀疑佟婉月的专业程度,而是有可能黑暗的环境下,两个目击证人没有看清楚,描述的有错误,导致画像的最终呈现出了问题。
“不用,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过一段时间,我跟宋观书可能会去宛城一趟。”
刀口那地方还疼着呢,他伸手想要揉,被姜菱一巴掌拍掉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赵静雪带着哭腔问。
“这个你放心,他犯罪情节严重,法官不会放过他的。”
能不能出院,这得看医生怎么说,他单方面想出院没用。
虽然床头柜里就放着零钱,这十多天过去,里面的前一分没少不说,还多了一些。
当然不能麻烦佟婉月帮忙找人,姜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赵静雪找来的时候,他正跟守床大哥商量让他下去走两步。
于是陈向阳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经历了白天补觉,晚上上课的痛苦时光。
姜菱咬牙切齿道,“那就让他去坐牢,去最艰苦的地方劳动改造。”
陈向阳回家养病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来看望她。
因着这两人是情侣,想要给陈向阳创造跟对象单独相处的空间,大家答应得很利索。
佟婉月去找他的时候,他家里人挤满了狐朋狗友,屋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喜欢人多的场景,去了姜菱家里。
赵静雪抹了两把眼角的眼泪,“我去买,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我一直不知道他受伤了。”
报纸上报道庄若男就是宛城人,去宛城应该能够更快找到她。
想到上一世庄忆珊在寻找亲人的时候,已经是千禧年之后。
赵静雪沉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偏偏陈向阳是个闲不住的,让他在床上躺着,不许他动弹,这跟要了他命似的。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不能直观看到他身体的变化,等他下床走路的时候才发现,他瘦了一圈,从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宽宽松松的,像是偷穿了别人的。
为了能抓到凶手,佟婉月拿着画纸和笔来找了陈向阳。
陈向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没事。”
听到开门声,以为是救星来了,转过头发现是对象来了。
赵静雪按照陈向阳曾经说过的地址找了过去,哪怕是不想跟她处了,也得给她一个准话。
翠儿善解人意道,“大家互相帮忙,谈不上辛苦,我对医院这里更熟悉,还是我去买饭吧,你们多相处一会,不过医院这里的饭菜味道不好,委屈你了。”
赵静雪听见他被捅了两刀,就只剩下了心疼。
谢朗解释道,“我是担心婉月,才一直跟着她,她前段时间破案,得罪了一伙有些背景的坏人,我跟在她左右,那伙人想要下手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
陈向阳以为那个离开的女孩是回家找人来救他。
他捂住肚子,“我受伤了。”
得亏陈向阳身体壮如牛,即便是生病了还能吃能喝。
赵静雪听不懂对方这话什么意思,继续刨根问底。
姜菱没想太多,她最近饿得很快,吃完一碗鸡汤泡饭,还能再喝一碗鸡汤遛缝。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猜测,佟婉月心中已经十分确定。
重新整理信息,画出来的体貌特征,所里有一个公安觉得眼熟,长得很像前两年犯过事的小子,他曾经把人给送进去过。
这人也是胆子小,不需要上大记忆恢复术,就把自己干的事儿全给秃噜出来了。
“凶手抓到了,即将提交检察院,不过他们家没什么钱,经济补偿可能不行。”
结果刚找到他们家,这小子看见公安,撒腿就跑,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跑什么。
陈向阳没有说具体的位置,只知道在钢铁厂的家属院,她一家家找了过去。
赵静雪笑道,“你伤的是肚子,不是脑子,不影响上课。”
姜菱和宋观书没有跟过去,他们这段时间天天去。
有赵静雪在,用不着他们俩多管闲事。
赵静雪进到病房时,陈向阳正为了下床尿尿还是在床上尿尿跟管床大哥进行激烈的辩论。
有证词有物证,只需要全部准备好提交到检察部门就够了。
姜菱点头表示理解。
至于说,那个男同学,他远远跑掉了,根本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后屋有个没人伺候的病号,宋观书每天做完饭都得送过去。
他强烈要求尽快出院,回到家里后,赵静雪就不会再跟上来了。
“婉月姐,你过来找我是有事,还是特意来看我的?”
如果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如此上心,想要帮助庄忆珊寻找家人,除了因为她心地善良,还有对庄忆珊的喜欢。
那时候陈向阳已经出院了,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休养,只要定期来医院复查就行。
陈向阳连着两周都没去找赵静雪,也没来个信儿,摸不准他是嫌弃自己了,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更想要留下看热闹,翠儿非常有眼力见地把管床大哥一起带了出去。
守床大哥也是曾经被陈向阳帮助过的人,他记得交班的时候前面那个大姐说,不许他下地走路,他是个死板的人,严格根据规则来,说不准下地就不准下地。
在赵静雪拿出他的课本后,他要心疼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姜菱冷哼一声,“算你命大,我跟你哥俩晚上回家,正好在路上遇见了你,你哥把你扛了医院来。”
宋观书看得直咋舌,他说,“还是抽空去医院看一眼吧。”
最近这段时间,姜菱食量委实有些太大了。
“不用!生病只会食欲不振,哪有人生病了还胃口大开。”她站起来比划了一下,“我觉得是我可能要长个子了。”
第 109 章 第 109 章
姜菱知道,宋观书一直心里惦记着那妹妹。
五月中旬的时候,姜菱参加完比赛,连结果还不知道,便跟单位请了十天的寻亲假。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出远门,坐了二十个小时绿皮火车,从火车上下来,终于体验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拿着介绍信还有补办的结婚证,在招待所开了一间房,两人休整了一天。
第二天去了当地最大的报社,干什么呢?
大张旗鼓地登广告,为恒久保湿面霜寻找那位武术冠军作为代言人,广告代言费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普通老百姓十多年才能赚到的钱。
一下子干成了两件事,打开了恒久面霜在中部城市的知名度,还顺带找到了庄若男。
“爸爸妈妈都在家吗?”
庄若男轻轻点头。
到底是做贼心虚,庄家父母一家子就想到了大女儿的身世。
庄若男艰涩开口,“你是说,他是我的哥哥?”
才能不浪费这么多年的投入,以及止住将来的损失。
她的语气过于强硬,而庄若男站在她身边不说话,这姿态很能说明了问题。
庄若男比赛回家之后没什么事能干,她干这一行,除了提升自己,便是参加比赛证明自己。
报社给发广告,那都是收钱了的,自然尽心尽力。
不是他同母所生的亲妹妹,又是个女孩,他如何能知道堂妹身上的胎记特征。
“六八年三月十二号。”
庄若男能写的字有限,写两个就要问问姜菱,姜菱干脆让庄若男说,她来代笔。
姜菱只是随口一炸,没想到效果极好,直接炸了出来。
两人回去吃了顿饭,回去招待所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心里只有能否要到钱。
家里的经济情况很差,她琢磨着找个工作赚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在报社的安排下,双方见了面。
庄若男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对方,“什么叫品牌代言人?”
“当然。”姜菱笑笑,“主要还是觉得你这个人面善。”
平常不参加比赛的日子,除了日常训练外,便是洗衣做饭照顾家里,庄母身体不好,她小弟还得上高中,家里就她一个闲人。
邻居们都知道庄若男不是庄家老两口的亲女儿,却谁也不会嘴贱把这件事给捅出去,毕竟庄家大女儿出息,不想得罪老庄家人,就要管住自己的嘴。
“给这么多钱不能是骗子吧?”庄若男持怀疑态度。
邻居也不清楚,强行解释道,“就是给你钱的。”
刊登完这则广告之后,姜菱和宋观书没有等着庄若男找上门,他们一起去找当地的百货公司还有供销社跑销路。
姜菱叹口气,“你们也真是的,养孩子怎么能要钱呢,我们不去派出所搞你们夫妻二人拐卖孩子就不错了,可怜我的妹妹,小小年纪被拐到这种人家里当牛做马,这些年很累吧。”
邻居可激动了,“若男啊,你要发了,这上面是说要请你去做品牌代言人,给你三千块呢!”
庄父把人家孩子带走了,作为受害者家属,还得倒找他钱呢。
想把人带走,不出钱绝对不行。
就是买个大姑娘也就几百块,哪里用得着三千块。
庄若男看见她眼睛一亮,姜菱摆手把她叫出来。
宋观书摇头,“没有。”
姜菱温和地说,“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你等会先不要说话,可不可以?”
听她夸完,庄若男才小声问道,“你们报纸上说的品牌代言人是什么意思?”
看在钱的份上,她同意了。
庄若男很快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她不确定这两陌生男女是不是她的哥嫂,可是她母亲的行为让她感觉到寒心。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曾经练过武,庄父习惯于使用身体取胜,他伸过来的手被庄若男一巴掌拍开了。
庄家父母如何能让姜菱和宋观书离开,她说得好听,不打扰他们了,可是庄若男已经知道不是他们的亲女儿,感情生出了裂纹,再是粉饰太平,也回不到原来了。
庄若男没念过书,很羡慕姜菱写了一手漂亮的字,“你是很厉害,会写很多字。”
“我运气好。”
看这对男女,衣着打扮不俗,男帅女美,大女儿站在他们身边像是一类人。
庄母本身身体就不太好,一来二去成了心病,人也倒了下去。
她现在还没决定要跟这两个陌生人离开呢,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她走。
“时间上也能对上,是你妹妹的可能性很大了。”
既然他们来找妹妹,那不能空手来啊。
从邻居们的口中得知庄家把大女儿带回来的具体时间,姜菱看了一眼宋观书。
庄若男和宋观书都很紧张,一个是怕被骗,另一个是怕认错。
那是她在青城武术比赛上的夺冠照片,她带着报纸回家时候,父母还跟街坊四邻炫耀过。
出来以后,她才问他,“你妹妹是什么时候丢的?”
姜菱严肃说,“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想要打开知名度,急需要一个名人来推荐。”
这真是非常英俊漂亮的一张脸,印在护肤品的外包装上,光是这张脸就能让销量上涨。
庄父年事已高,平日疏于锻炼,自然比不得正值壮年且处于上升期的庄若男。
在那个年代,一直生不出孩子,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她能认出来,这不是青城的报纸。
后来不知道庄父从哪儿抱来了个小女孩,生得粉妆玉砌。
庄若男写字费劲,让她写小作文就相当于为难她。
姜菱拉着庄若男进屋,家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庄家老两口被吓了一跳。
姜菱转头看向宋观书,“你妹妹有什么特征吗,类似于胎记。”
“哦,是这样的,如果你是购买者,是否会因为自己喜欢的名人推荐了某个品牌而熟知,并进行购买?”
姜菱无奈耸肩,“既然这样,没有能证明你们家女孩是我小姑子,你们刚才也说了,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感情深厚,让父女分离着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拿到地址,以后姜菱和宋观书一块去庄若男家附近打听情况。
“什么时候给钱。”庄若男的目的只有一个。
“我们不太确定,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便一路找了过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你,也不能放弃。”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她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我男人教她武术尽心尽力,早先请一个专门教导自己的武师傅,每月也得十几大洋,一年就算她一百块,二十年两千块,一共给我们四千块就行。”
也不是,是想要用她来换取金钱。
庄母看到姜菱和宋观书两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很贵,觉得这俩应该是有钱人,想起他家男人把庄若男抱回家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的小裙子,明显是有钱人家才能穿得起的衣服。
据说庄母婚后十多年一直没生出孩子,中途抱养过亲戚家的孩子,后来又被人家要了回去。
庄父练过武的,身板非常厚实粗壮,“我那时候看她一个小姑娘孤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以为是谁家不要孩子了,才把她给带回家,这么多年,我们家少过她一口饭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两人虽然自称是她的兄嫂,万一是坏人呢,号称是最爱心疼的父母,却不关心她的安危。
“我?”她指着自己,“我是名人?”
明明是十七年,在她的四舍五入之下,变成了二十年。
有了孩子,虽然只是女儿,但庄母的身体一点点好了,竟然怀上了孩子,就是他们家正在读高中的小儿子。
姜菱答应得很痛快,“放心吧,不会少了你的。”
庄若男没上过学,认识的字儿不多,她就请邻居跟她说报纸上讲了什么。
第二天直接去了庄家,庄若男正在院子里刨土,昨晚下了一场雨,现在把种子撒在地里,便不用再去浇水了。
“她我们不要了,你们赶紧把人给带走,但是离开之前,要把她这些花了我们的原原本本还回来。”庄母伸出十根手指,细数这些年在庄若男身上的花费,“也不跟你们要太多钱,养她将近二十年,每年一百块,给他们两千块就行。”
庄母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如果不是俺家男人把这丫头捡回家,给了她一口饭吃,她早就饿死了。”
庄家夫妻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不知道这件事,那他们说的是什么?
庄家周围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对彼此十分了解。
报社往招待所前台打电话,已经是三天后了。
姜菱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再做这种事的时候各位轻车熟路。
他们家肯定不亏。
庄若男点头。
但人家是给钱的,家里又的确缺这笔钱,就算真的是人贩子,她也得同意。
她越说声音越大,隐隐有了哭音。
从前家里的重活全是她干,好吃的全没有她的份,哪怕比赛拿到的奖金全给弟弟买衣服,她没有留下一点,想着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姜菱始终拉着庄若男的手,她说,“我调查过了,二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行,不能让这个丫头就这样离开。
但是她
全国各地的各类武术赛事不多,父母不许她去南方参加比赛,她能参加的赛事更加有限。
同为女孩子的缘故,姜菱更好与她相处,宋观书存在感极低地跟在姜菱身后,他的出现只是要确保姜菱的安全。
姜菱握住庄若男的手用力了两分,“是这样的,我爱人曾经丢过一个妹妹,我们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了你拿奖的照片,他觉得很像自己妹妹,于是我们就一路找了过来。”
她跟邻居要下这份报纸,回家跟父母商量,她父母弟弟看见三千块巨款,毫不犹豫让她过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这对有可能是庄若男哥嫂的人身上捞一笔。
邻居拿着报纸找上门,问报纸上的是不是她。
“你找他们要说什么?”她一脸防备。
姜菱让她先回去等通知。
她还真是良心价,一个普通人不吃不喝七八年才能赚到四千块。
“我们养她是为了养老,如今你们拍拍屁股就把人给带走了,没门。”
姜菱问得非常详细,“庄同志今年几岁了,练习武术有多少年了?”
这样漂亮的一双手。她甚至都不忍心用力握住。
“真是少年英才啊,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觉得你非常符合我们品牌的特点,自强不屈。”
给庄若男填了一张表,其中包括了她的姓名、年龄、生日、家庭成员、家庭住址以及获得过的奖项,甚至有三百字的自我剖析。
被父母给说服了,庄若男找到了报社。
庄母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把女儿养了这么大,当然不希望在她成人能够赚钱的时候,拍拍屁股去找她的亲生父母,那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庄若男直接愣住,人生观崩塌,“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姜菱笑笑,“你就跟在我身边,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你可以随时制止我,你拥有叫停的权利。”
要不是这俩人都长得特别好看,庄若男肯定要怀疑是人贩子。
庄若男的视线落在姜菱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她的手是那样的白嫩,不像她因为做多了家务,练习武术风里来雨里去,手指粗大,掌心全是老茧。
即便她只是个女性。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庄父还没说什么,庄母已经尖叫出声,“你这个白眼狼,竟然为了外人跟你爸动手!”
第 110 章 第 110 章
庄父站在妻子身前,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你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说话不过脑子,说话不好听,你多见谅。”
他冷静下来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跟大女儿闹翻,应当多说点好话,拉拢她。
庄父语重心长道,“这些年,你妈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看在眼里,我们将你视如己出。她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才会口不择言,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庄若男从冲击中回神,她反问道,“将我视如己出,为什么弟弟能去读书,我却不能。”
庄若男没有上学不光是因为他们偏心,是庄若男十三岁之前一直没有户口,她没有户口去上学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意为了养女上学花费力气,就让她不上学在家伺候老二也挺好的。
一举多得,既省钱了,还多了个免费的劳动力。
庄母手指着她,愤怒道。“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你爸把一身武艺全都教给了你,你还不满意?”
庄父一个劲儿地给妻子使眼色,让她不要火上浇油,“你知道的,你弟弟没有你有天赋,我在教你的时候尽心尽力,把你当作了我的亲生女儿,哪怕你不感恩,我也不希望你恨我们。”
庄若男嘴角讥笑,“我不是傻子,我有自己的判断,从前我以为是因为我是女儿,你们才更偏心弟弟,现在我全明白了,因为我不是你们家的孩子,所以你们才这样对我。”
庄家父母偏心儿子,有这是自己亲骨肉的因素在,也偏心儿子的原因。
若是庄父带回家的是个男孩,而自家生的又是个女儿,肯定不会太过偏心。
“我们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我们的妹妹,不想打扰她的平静生活,发现妹妹现在的生活不算如意,那我觉得双方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你们是想要抚养费是吗?”
谁也没想到,姜菱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庄父轻咳一声,“把她养大不容易,我们夫妻付出了很多。”
这就是委婉承认目的是想要抚养费。
庄若男不是不伤心的,毕竟叫了这么多的爸妈,哪怕他们对她不算太好,她一直把他们当作最亲近的人。
他们现在不讲感情,目的只有要钱。
姜菱笑了笑,“好巧,我爱人想要告你们拐卖儿童。”
庄父又回到了先前老实本分的模样,他说,“当年我发现她的时候,她身边没有大人,我以为她被父母丢了,你们也知道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如果被某些怀着歪心思的人带回家,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无论我们对她怎样,至少没有逼她去干那种脏事。”
这到底是什么人,能以没有逼迫孩子干脏事而骄傲。
一直安静的宋观书冷笑道,“若是没有你,她若是被有钱人捡回家,现在还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都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做假设,这很合理。
“他们拐走了我妹妹,害得我们骨肉分离,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宋观书唱起了白脸,他脸上表情严肃,“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
姜菱很好说话的样子,她说,“不管怎么说,都把阿琴养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宋观书很坚持,“不可能,如果我这样算了,以后有人学着他们的举动偷孩子,对社会的危害巨大。”
他开始上升高度,十分大义凛然。
“去就去,谁怕谁?”
庄母不怕,庄父怕被抓起来啊,因为他才是那个把孩子给带回家的人。
他一直在解释自己不是拐卖,是捡了个孩子。
但是他不能证明当时的举动不是拐卖,邻居们都能证明这孩子不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生的。
到了派出所,其实说不清楚。
庄父的语气先软了下来,“你们想怎么办?”
“我爱人他想要带妹妹回家。”
庄母很小声,但是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见了,她说“不能让他们轻易地把人带走。”
宋观书冷冷地道,“我的目的不仅仅是带阿琴回家,不把拐卖她的人贩子送进去,我对不起她的父母。”
姜菱心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养大了妹妹。”
庄母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她态度很坚决,“不把她这么多年花了我们的吐出来,别想把人给带走!”
“花了你们的?”
作为天天跟数字打交道的人,姜菱算账可快了。
按照前两年城市养育孩子的每月定量,姜菱乘十二再乘十七年,说出了个数字,然后立马反悔,“不行,这太多了,妹妹在他们家干了这么多活,平时吃不饱穿不暖,肯定用不上这么多的钱。”
庄母立刻尖叫,“就这么多,一分都别想少,少了这些钱,别想让她把户口迁走。”
庄若男虽然没有读过书,却不傻,她立刻明白养母上当了,但是她没有提醒她。
她希望能够尽快迁出这个家,但是迁出这个家,要花那么多钱,她配吗?
“不行,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我们妹妹。”
庄母生怕再耽搁影响她收钱,她恨不得立刻钱货两讫。
“现在就去派出所,等会儿下班了。”
半推半就着,姜菱和宋观书被拉着去了派出所,他们两个柔弱的外地人,在本地人的逼迫下拿出了一笔钱,当然这是在庄若男户口被迁出的前提下。
庄若男的户口不能迁到千里之外的北城,就算可以姜菱和宋观书也不会立刻叫她迁过去,他们更希望她在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决定再决定去向。
庄若男现在是户主,虽然现在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人。
庄家父母连衣服都不许她回去拿,就直接把她赶出了家门。
正好,可以在派出所开个介绍信住招待所。
都不用跟公安多作解释,很顺利地开下来了介绍信。
宋观书毕竟是异性,很多方面不方便,姜菱带着她进到房间聊了很久很久。
聊她在庄家的经历,聊宋观书的家事。
“你是说,我父母,还有我的亲哥都不在人世了?”
“世事无常,但还好你活着。”
庄若男一直在观察姜菱的动作,注意到她眉头微微蹙起,手搭在小腹上,她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菱摇摇头,“没事,大概是要来月经了。”
从陈向阳出事后,她跟着发愁,月经非常不规律。
现在有一种隐隐的抽痛,像是她来月经前几天的感觉。
庄若男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从来没有痛经过,她不懂那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于是她说出那句经典语录,“多喝点热水。”
她不是光说不做的,还主动给姜菱倒了杯热水。
接过热水后,姜菱同她道谢,“我们过几天回北城,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咱们以后就一块生活,若是你更习惯这边的生活,留在这里也好。”
“刚才你去换衣服的时候,我跟你哥反省了一下,我们的处理不太好。”姜菱叹口气,“如果再温和一点,你就不会被养父母赶出家门,现在也能多一门亲戚。”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庄若男很洒脱,“他们在意的是钱不是我,不是你们处理得不好,是处理得太好了,你们要是你不给她钱,我也不会被轻易地赶出家门。”
她看着姜菱认真说道,“那笔钱,我会还的。”
“毕竟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她笑了笑,“还是要还的,万一我不是阿琴。”
姜菱也跟着笑了,“没关系的,不管你是不是阿琴,你们遭遇相同,我们愿意帮你,也希望有人能够对阿琴伸出援助之手。”
姜菱和宋观书回北城了,庄若男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她说,她想要多在宛城再留一段时间,要考虑一下未来怎么办。
姜菱和宋观书尊重她的想法,离开前给她留了不少的钱,并告诉她可以随时去北城找他们。
把姜菱和宋观书送上站台后,庄若男转头去派出所开了一张介绍信,去售票处买了一张火车票,那张火车票的目的地正是不久前从姜菱口中得知的“老家”。
在外奔波了将近半月终于回到家,宋观书忍着洁癖将火车上穿的衣服换掉,都没来得及擦炕,便直接躺在炕上。
这是以前的宋观书绝对不会做出的举动。
姜菱逗着他,“起来啊,回家第一件事,应该拿着你的小抹布把家里都擦一遍。”
宋观书声音困顿,“累。”
两人之中,明明是宋观书的身体更好,出去这一趟,姜菱没有任何的水土不服,宋观书的水土不服在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了。
他在去宛城的火车上开始晕车,恶心反胃,好容易熬到了宛城,吃啥都没有胃口。
不光吃饭没胃口,身体也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宋观书也说不清楚,陪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圈,啥毛病没检查出来,医生给他开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姜菱第一次去宛城,那里的饮食习惯同北城不一样,无论吃什么姜菱都觉得新鲜。
宛城的美食令本就胃口大的她更能吃了。
一天三顿变着花样地吃,每一天的饭菜种类不重样。
宋观书出去瘦了一圈,她胖了三斤。
如果不是宋观书水土不服太严重,姜菱还想在宛城多住几天,根本不想这么早回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完结】
第 111 章 第 111 章
姜菱请了半月的假,假期还未到期。
虽然提前回来,她没有急着去销假,她想先在家歇两天。
从宛城回来前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除去给陈向阳分去一些,大头被宋观书带去厂里分给李桂和同事。
姜菱也给同事留了一些,剩下的带去佟婉月的单位上了。
佟婉月的同事说她去开会了,坐在办公桌前等了她好一阵,才把人给等回来。
佟婉月已经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了,她一开大门就看到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婉月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佟婉月是知道她去了宛城,相较于她带的特产,她更想知道事情的结果。
庄忆珊和宋观书是否有血缘关系。
“我带了一些宛城的特产,都可好吃了。”她自问自答道。
“谢谢,我很喜欢。”佟婉月接过她带来的礼物,“你们出去这一趟,能否确定庄若男就是你家那位的堂妹?”
姜菱的手撑在办公桌上,“庄若男确实并非其父母亲生。”
这个事佟婉月早就知道了,她不关心过程,更好奇结论。
“各方面的证词都能够吻合,丢失的时间、地址,跟庄家捡到庄若男的时间地址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大概率就是她了。”
佟婉月心头似是有一块大石落下,她道,“这真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作为喜欢过庄忆珊的人,她又问道,“她跟你们回来了吗,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以后就跟着你们一块生活吗?”
姜菱摇头,“突然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还需要再整理一下心情,没有跟着我们一块回北城,不过离开之前,我跟她说过,只要想来,就随时能来找我们。”
两人说话间,佟婉月看见姜菱捂住小腹,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菱不在意地摇摇头,“最近月经不规律,总是肚子疼。”
佟婉月是有过经验的人,她闻言立即感觉到不对劲,“月经不规律?你多久没来了?”
姜菱又不傻,在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立刻明白佟婉月是什么意思,“不会的?”
佟婉月的话语罕见犀利,“为什么不会,宋观书不孕不育?”
姜菱眨眨眼,这话可不能叫宋观书听见,“没有不来,只是不多。”
佟婉月恨不得伸手使劲戳在她的脑袋上,让她长点心。
“个人体质不同,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吧。”姜菱不喜欢去医院,除非是去抓奸。
见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佟婉月的语气算不得太好,“就算不是有孕了,月经不规律反映出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姜菱哦了一声。
佟婉月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跟姜菱约了一下时间。
“就这周天,我有空,你也有空。”
“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月啊,你们这是要出去吃?那别忘带上枪,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安,明显不是出于想要跟佟婉月发生什么,才会跟着一块吃饭。
他是担心佟婉月的安全,前一阵子佟婉月抓嫌犯的时候,对方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比较倒霉直接摔死了。
佟婉月都没有碰到过对方,还在这人摔倒之后,及时给送到了医院,但还是死了。
对方的哥哥是混黑道的,北城比较有名的流氓头头,亲弟弟就这样没命了,他把所有的恨意都记在了佟婉月头上。
最开始想要让佟婉月感同身受,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这时候就面临着一个问题,无法选中任务对象,佟婉月父母亲人早死没了,她的至亲全在阴曹地府。
那个大混混叫二驴子,他报复不到佟婉月至亲身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她的命,也算是给他弟弟报仇了。
连着将近两个月,二驴子总找人骚扰佟婉月。
人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段时间,为了保护佟婉月,局里领导不派她出外勤了。
但凡她要出门,同事们也尽量陪同在她左右。
谢朗甚至在自己下班前跑去找佟婉月,送她一起回家。
佟婉月原本想要带着谢朗去家附近的拉面店吃饭,同事是出于好心才跟在她身边,只是这太过麻烦,她直接说道,“我们不出去了,就在单位里吃。”
老公安把枪放进抽屉里,“咱单位伙食也还行,带你身边这位小同志尝尝。”
佟婉月没忍心告诉她,自己身边这位的单位食堂更好。
对于姜菱来说,上学比上班累多了,所以她同意在上学的周天跟佟婉月一起去医院。
姜菱回家之后没告诉宋观书,她周天要去看医生,是因为佟婉月怀疑她有可能怀孕。
她只说是,陪着佟婉月去医院,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撒谎了。
根据从前的经验,宋观书再怎么脑洞大开,也只能想到她是去抓奸,想不到她才是要看医生的那个。
之所以瞒着宋观书,是因为姜菱也怕,万一不是那种可能性,叫宋观书跟着空欢喜一场。
最重要的是,怕让宋观书误会她想要小孩。
她对生小孩不抵触,在她看来缘分到了,小孩来了就生下来。
如果孩子一直不来,那就是没缘分,没缘分的事情不强求。
周天早晨,佟婉月早早来家里寻找姜菱。
二驴子记恨着佟婉月害死了他弟弟,如果不是佟婉月追他家老三,老三也不会死。
他一直偷偷跟踪佟婉月,想要找机会报复她。
佟婉月身边一直有人,且个个是壮年男人,总算让他遇见个机会。
虽然没有落单,但她身边只有一个弱女子,跟落单也没差了。
庄若男回“老家”待了几天,宋家原先很有名,老坐地户在听见她问宋家原本的住址时,想都不用想,就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按照地方找了过去,有一座有些落败的大宅子正矗立于此。
宅子是空着的,里面没有人住,曾经经历过摧残,庄若男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想要看清楚宅子里面的场景。
希望却落空了,正对着门的位置有照壁当着,宅子里面什么样子,她压根看不清楚。
这能难倒别人,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夜色降临,她趁着周边无人,脚蹬在墙上留下一个鞋印,借到力手钩在了墙头上,她极为轻巧地就坐在了院墙上。
早先的大户人家院墙非常高,是为了避免进贼。
老祖宗估计没有想到,家里出了个孝顺的孙儿,这院墙没防住家贼。
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宅子再难看到曾经的影子。
更何况庄若男她离开家的时候太过年幼,故地重游唤醒了一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曾经她以为自己投胎的时候孟婆汤喝得太少,上辈子的事情没有忘干净。
她做了几天的夜行侠,白天在城市中穿行,晚上就偷偷爬墙回去。
庄若男胆子很大,即便是夜夜行动,她不会怕鬼,只是在这间空寂的大宅子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想起了临别之间,姜菱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说,只要她想,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于是,她在凌晨直奔火车站,买了最早一趟的火车。
到北城没有直达的火车,她需要先去首都倒一趟车。
庄若男走南闯北惯了,即便是女孩子,她有武艺在身,心中有依仗,什么都不怕。
在火车上颠簸了将近两天,她第二次到了北城。
手里头捏着姜菱给她的地址,她下了火车之后,指着地址找人问路。
连着几次问的都是外地人,总算遇到个本地人,告诉她应该坐哪一趟的公交车去钢铁厂家属区。
庄若男下了公交车继续跟人打听地址,这一时代虽然没有各种高科技的地图,老百姓都是个顶个的淳朴。
但凡有人开口问路,只要自己知道,就一定会告诉对方。
要是遇见那再热情一点的,会直接把问路的人带到目的地。
热心路人给庄若男指了路,她一路找过去,老远看见姜菱,还没来得及跟人打招呼,看见有个佝偻身子裹住脸的男人,在阳光下,袖子里似乎反射出了金属的光泽。
练武之人,直觉更加敏锐,直觉告诉她,这男人的目的不纯。
看他行走的路线向着姜菱。
庄若男不是那种只会表演的花架子,来不及多想,她一个飞踢将人踢在墙上。
这时间段,路上的行人不算少。
庄若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其他人给吓了一跳。
随着下一秒,被藏在袖子里的剔骨刀被庄若男踢出来,大家这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
别说什么,单纯拿着刀,没有别的想法。
单纯拿着刀,怎么会没有刀鞘,刀刃上也不裹一层布。
这人打扮的就不像是好人,还随身带着刀。
“二驴子,又是你!”佟婉月最先认出了他。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
自从在钢铁厂发生过没来得及随身配枪,而跟歹徒赤身肉搏的事情后,她再也不会犯忘记带枪的错。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她更不可能忘记。
二驴子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计划失败,以及被佟婉月发现,他浑身都痛。
庄若男的力气太大,他又重重地撞在墙上,还不知道要骨折多少根骨头。
“若男,你怎么来了?”看见庄若男,姜菱和佟婉月都很惊喜。
姜菱没有料到,庄若男竟然会这么快就来找他们。
甚至佟婉月比姜菱更加激动,上辈子喜欢的明星在她面前表演了飞踢。
庄若男来不及跟姜菱话家常,她脚踩在二驴子的背上,防止这人还会暴起伤人。
她跟姜菱和众人解释道,“我刚才看到他,拿着刀似乎想要伤害你们。”
庄若男也怕会被姜菱当作是崇尚武力的武夫,刚见面就莫名其妙把路人给打了一顿,给她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我知道的。”
看着进气少出气也少的人,佟婉月哄道,“你先把脚放下了,他可能要死了,我们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就算他的居心不良,也不能让人死在这。
万一人死了,要影响庄若男一辈子。
无论是心理负担,还是被那样的一家子缠上,都不是个好事。
本来是姜菱要去医院,现在一起去得多了个庄若男和二驴子。
宋观书心中一闪而过极其不明显的怪异感,佟婉月既然是个病人,怎么能让她来找姜菱呢。
尤其是去了厂里后,他越发觉得心神不安。
跟实验室的同事道了一声抱歉后,他直奔人民医院。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佟婉月交代庄若男和姜菱自己去看诊,她得送二驴子去急诊,还得跟局里打电话说明情况。
“我们陪你一起吧。”姜菱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处理。
佟婉月的手在自己腰间拍了拍,示意她不用担心。
佟婉月看向庄若男,抑制住看到喜欢明星的激动心情,真是奇怪,这样熟悉的面孔,她竟然没能第一眼认出来,“这位同志,麻烦你陪她去挂号看诊。”
佟婉月离开之后,庄若男才问她,“嫂嫂,哪里不舒服吗,被坏人给吓到了吗?”
姜菱的手搭在肚子上,“我这段时间经期紊乱,想来看看医生。”
庄若男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这时候妇科病还是比较私密的话题。
进了诊室,医生在她病历本的封皮上扫了一眼。
又听她说了症状,便问道,“有恶心呕吐的反应吗?”
姜菱摇头,“没有。”
要是恶心呕吐,她肯定早就往那一方面去想了。
问过她从前没有过月经不调的经历,又问了一些她最近的状态,“有可能是怀孕,先给你开个检查。”
庄若男比姜菱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你别动,我去。”
姜菱无奈看她,“检查提交你的样本也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庄若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像是在扶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姜菱身体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而且不一定就是怀孕,也有可能单纯是月经不调。”
检查样本送去还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出结果,姜菱觉得出结果之前,可以去看看佟婉月,她一个人在那儿又可能忙不过来。
佟婉月当然不是一个人,她打电话把局里正在值班的同事给叫了过来。
宋观书进了医院大门,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姜菱。
站在大厅里时,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公安,公安出现就代表了这地方出事了,宋观书不希望出事,但还是跟着公安进了急诊。
果不其然,看见了姜菱。
站在姜菱身边的庄若男甚至被他忽视掉了。
姜菱来医院陪佟婉月看诊,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出现在急诊。
他走到姜菱面前,率先发问,“你怎么会在这?”
姜菱:……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应该在厂里的人,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在医院?
“婉月姐那边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我怕她一个人处理不来,过来陪着她。”
“现在她不需要了,我们回家。”
庄若男见宋观书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他还想要带表嫂回家,虽然她自己留在这里也能拿到检查结果,她觉得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医生还要再交代一些保养身体的内容,不能就这样回家。
她说,“不行啊,还得等检查结果。”
检查结果,什么检查结果,宋观书眉心隆起。
见瞒不住了,姜菱冲着宋观书谄媚笑笑。
“所以是你身体不舒服,不是佟公安。”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很能唬人。
姜菱继续笑着看她。
不待姜菱回答,他总算施舍了个眼神给庄若男,“她身体哪里不舒服?”
庄若男像是个大太监,把病历本还有检查单子双手奉上,宋观书一眼看到了检查内容。
他不可置信睁大眼,“你……有孕了?”
视线落在姜菱的平坦小腹上。
姜菱捂住肚子,“不一定呢,先来检查一下,要是确定好消息再回去告诉你。”
检查结果还没出,宋观书已经十分笃定了,“肯定是这样的,我上个月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管你叫妈妈,这一定是老一辈说的胎梦。”
姜菱:你这就有点离谱了,那要是梦见十个帅哥喊我老婆,阁下又该如何解释呢?
宋观书眼眶发红瞪了她一眼,姜菱递给他一块手帕,“你别又要哭了。”
不放心姜菱跟出来的佟婉月:……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说宋观书会哭?
宋观书这个堂哥给庄若男的印象一直是稳重难以接近的,因此在看见他红了眼眶时,她好像听见了对方形象在她心中崩塌的声音。
一时接受无能,她趁着没人注意,手里拿着缴费的单子去等检查结果了。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庄若男成为了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
庄若男拿着单子嘿嘿笑道,“有小宝宝啦。”
拿到结果之后,她立刻问了护士,检查单怎么看。
她指着报告单给姜菱跟宋观书看,“这上面是已经怀孕三个多月的意思,护士同志说可以再做个b超。”
虽然不知道b超是什么,她还是全都给复述过来。
三个多月,那就是过年那一阵怀上的,想到四月份陈向阳出事的时候,姜菱还跟在他身后狂奔,跟着熬夜不睡觉,前一阵子他们还去了一趟宛城,在火车上奔波。
更别提,刚才差点被伤,宋观书只觉一阵后怕。
宋观书心里不悦,嘴上格外不饶人,“佟公安不愧是犯罪克星,天生吸引罪犯,就连随便出个门,都能遇见持刀歹徒。还请您稍微考虑下身边人的安慰,姜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恐怕无福消受您的这种体质。自打遇见您,她好几次险些落于险境。”
这次的确是佟婉月的原因引来的歹人,她抱歉说道,“是我思虑不周,我以后一定会处理好身边的麻烦事,绝对不会再影响到姜菱。”
姜菱拉拉宋观书的袖子,她觉得他说话有点太过不留情面,佟婉月她也不想会出现这种事。
“今天只是意外,再说了,我不是没出事吗?”
宋观书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转头跟佟婉月说,“姜菱身体需要回家休养,我们先回去了。”
“不行哎,现在还不能回去。”姜菱突然开口。
宋观书眼睛都红了,以为姜菱还要替佟婉月讲话。
“我们还要去照b超,你不想去看看宝宝的样子吗?”
气头上的宋观书非常没出息地说,“去。”
当前的B超技术尚且不够先进,最终只得到了一张黑白的模糊图案,连脸都看不清楚。
宋观书却说,“长得很像你。”
雌激素尚未刺激产生母爱,看着黑漆漆一团的小东西,姜菱很难认同这孩子长得像她这句话。
踢皮球一般,她说,“像阿琴。”
庄若男有些受宠若惊,“哎?像我吗?”
姜菱坚定地点头,“对。”
姜菱和宋观书没问庄若男为何会来北城,也没问她未来的打算,以及计划在北城住多长时间。
宋观书把堆放杂物的西屋收拾出来让她暂住。
姜菱听见堂屋传来干呕的声音,她打开门看见锅里的油在滋啦滋啦地响着,宋观书正对着垃圾桶干呕。
闻声出来的姜菱和庄若男面面相觑。
姜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宋观书摆摆手,示意姜菱赶紧回屋。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姜菱不放心地问,“不然,下去还是再去一趟医院吧。”
上次去宛城的时候,也只是吃不下东西,现在更严重了。
宋观书去院子里透气,立刻不干呕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宋观书是什么样的人,姜菱都要怀疑他是为了逃避劳动找的借口。
庄若男干笑两声,“看样子,三哥是闻到油烟味才会想吐。”
她以为家里从前都是姜菱做饭,如今姜菱怀孕,宋观书体谅有孕的妻子,主动接过做饭的担子,但没想到自己闻不得油烟味。
这也合理,宋观书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个,对油烟过敏也算正常。
庄若男撸起袖子,“我来做饭吧,我从前经常做饭,味道还可以。”
哪能让才来的庄若男下厨。
姜菱大手一挥,“咱出去吃,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庄若男指着已经备好的菜,“那这些怎么办?”
姜菱笑得一脸神秘,“咱晚上吃,会有厨师的。”
这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教会陈向阳做饭,倒下一个宋观书,千千万万的宋观书站起来。
带庄若男去了姜菱和宋观书最经常去的一家饭馆,味道好离家又近。
老板娘看他们带来了张生面孔,主动问道,“这位是?”
姜菱随口应道,“我们家妹妹,您看跟宋观书长得像不像。”
在姜菱介绍之前,老板娘还以为这是个小伙子呢。
既然是兄妹,不管像不像,她都会回答像,“都长得一表人才呢,我发现了,你们家就没有丑的,还是老三样?”
姜菱问过庄若男的忌口,还有口味喜好,便跟老板娘说,“您看着给安排吧。”
“好嘞。”
三个人共上了四道菜,额外还有一盆汤是老板娘赠送的。
庄若男是习武之人,饭量很大。
每次看她快要吃完碗里的米饭,姜菱怕她不好意思主动盛饭,便帮着她盛满。
怕她不够吃,姜菱还用饭勺把米饭压实了。
姜菱发现了,没什么胃口的宋观书突然变得爱吃辣和酸。
宋观书从前对食物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是没有毒的食物,无论是好吃和不好吃,他都能吃。
没有更喜欢哪种食材,以及更喜欢哪一种口味。
姜菱喜欢重口味,所以她吃饭的时候多选择辣菜。
但是宋观书他不太能吃辣,为了照顾他,姜菱每次出来都要点一道清淡的菜给他清口。
这次,他竟然会主动吃辣菜,甚至那盘清淡的菜他一口没动。
还是庄若男以为没人爱吃那盘菜,主动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看着庄若男的饭量,姜菱有些沉默。
不是嫌她吃得多,只是想起了家里还有个非常能吃的陈向阳。
也不知道庄若男和陈向阳谁更能吃。
傍晚,小学放学以后,宋观书去喊陈向阳来家里吃饭。
陈向阳到底身体底子好,四月初的时候差点没命了,才休养了一个月,就恢复了七七八八,能够正常去上学。
不过出了那件事之后,宋观书取消了他晚上的扫盲班,他跟小学生的作息一样,傍晚放学后便能直接回家吃饭。
陈向阳是来了以后才知道,来家里吃饭的邀请,不光包括了吃饭,还包括了吃饭的前一步做饭。
陈向阳不是那种不喜欢干活的人,被姜菱安排做饭,他立刻套上围裙,“好。”
菜已经准备好,他只需要放进锅里炒熟就行。
晚饭桌上,姜菱捂着小腹,满脸笑意地跟他宣布好事。
“跟你说一桩喜事,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陈向阳:“啊?”
姜菱: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 113 章 第 113 章
现在住的地方离姜菱上班的地方太远,正常情况下还好,她现在有了身孕,每天上下班两小时通勤,这对她来说有些太过辛苦。
虽然说有宋观书接送,对她来说并不累。
换房子的计划还是被宋观书重新提上日程。
不能指望姜菱单位那边分房子,即便宋观书很早之前便托人打听买房租房,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源。
入秋之后,姜菱逐渐显怀。
单位那边给批了产假申请,姜菱知道宋观书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房子的事情发愁。
“没事,我现在不用去上班,不用费劲去找房子。”
“休完产假以后,你还是得要去上班。”
十月末的时候,宋观书找到了个合适的房子,虽然对方不卖,不过一下子签了三年的租房合同。
虽然只是租的房子,还是得稍微装修一下才能搬进去。
房子只是个两居室,面积很小,跟住在独门独户的院子里没办法比。
宋观书找工人将房子进行改装,按照他和姜菱的习惯,全部修整好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中旬,距离她的预产期只剩下了一个月时间。
冬天还是住在有集中供暖的房子里更舒服,宋观书趁着有空把衣服被子一点点搬过去。
既然要乔迁新居,姜菱说,那不如请朋友们在新家里一起吃顿饭,聚一聚热闹一下,毕竟
宋观书没有什么意见。
陈向阳骂骂咧咧,他又不用做饭当然没意见了。
他哥无时无刻不在干呕,闻到油烟味那更像是打开了干呕的开关。
家里现在就陈向阳一个做饭的人,他怨念很深。
但是他怨念再深也没用,也只是在心里骂上两句。
前一天,他跟宋观书要了新房的钥匙,他早早去菜市场买菜带去新房做饭。
姜菱和宋观书是在上午十点之后才动身去新房,那时候太阳出来,室外不至于太冷。
到了新房楼下,宋观书被邻居叫住。
宋观书前段时间经常过来监工,邻居们都认识他了。
见到他身边跟着个大肚子的女性,知道这是他媳妇,自然搭话道,“小宋,这是你媳妇吧?”
北城冬天地面滴水成冰,怕姜菱不小心摔倒,宋观书的手一直搭在姜菱腰上。
“我媳妇姜菱。”
“呦,你这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九个月了。”
姜菱的脸庞越发白嫩圆润,她怕后期不好生,已经在尽量控制饮食。
“我瞧你的,肚子尖尖,应该是儿子。”
对方没有恶意,甚至是好心。出于自己的意愿,认为大家都喜欢儿子,这对小情侣想必也是喜欢儿子的,她是想让人家高兴才会说怀了儿子。
宋观书凉飕飕看向对方,“是女儿,不是儿子。”
那人愣了愣,以为人家做了检查,知道怀的是女孩,自己等于是在伤口上撒盐,于是她安慰道,“生男生女都一样,闺女也能顶半边天。”
离开邻居视线后,姜菱没忍住打趣他说,“要是真生出个儿子,怎么办。”
宋观书抿抿唇,有些不高兴说,“不会的,周围小孩都说你怀的是女儿,小孩子眼睛灵。”
姜菱无语了,确实周围小孩都说她肚子里的是小妹妹。
但那是有前置条件的,宋观书手里拿着糖,哪个小孩说是小妹妹,他就给一块糖,说是小弟弟的就没有糖。
他们只是人小,又不是傻子,说一句妹妹就能吃到糖,那当然要说她怀了是女儿。
在奶糖的利诱之下,周围小孩的意见十分统一:是妹妹!百分百是妹妹!
宋观书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新房。
电视机的声音很大,站在门外都能听见。
陈向阳正在厨房做饭,宋观书闻到油烟味就反胃,这几个月以来都是他做饭。
屋内的供暖很足,姜菱进门后脱下棉衣,宋观书将之顺手挂在衣架上。
厨房里的陈向阳听见动静,以为是来的是赵静雪,手拿菜刀从厨房探出头,看见是他俩,立马回去继续做饭。
姜菱却已经凑在厨房边上,“做完了什么菜,让我来检阅一下。”
“哎哟,祖宗呦,你别进来,孩子闻不得油烟。”陈向阳想把姜菱推出去,又怕伤到他,急得直跺脚。
“我饿了。”
她本来就能吃,怀孕以后就更能吃了,多亏她不是易胖体质,腿和胳膊都没长肉,只脸上多了点肉。
“少吃点吧,等会就吃饭了,你现在吃,等会要不要吃饭,半夜是不是又要饿了起来吃东西。”
姜菱仗着肚子行凶,她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我饿,是她饿。”
陈向阳气地看向宋观书,“你管管她,谁家媳妇像她这么馋!”
宋观书回护道,“她怀孕了,你让让她。”
陈向阳像是个绝望的主妇,愤怒地夹了几个炸肉丸子,“少吃点,垫垫肚子就行。”
他以前脾气很好的,老好人一个,这几个月伺候姜菱,他自己差点得了产前躁郁症。
姜菱这个孕期,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能吃能喝,心情愉悦,除了肚子变大,行动上有些不方便以外,她跟正常人没啥不同。
孕反都上宋观书身上了,他吃啥都没有食欲,还总是干呕。
“赶紧出去吧,别在厨房闻味了。”陈向阳暴躁道,“真没看过谁家怀孩子像你似的。”
盛着炸肉丸的盘子被她放在茶几上,姜菱躺着霸占一整张沙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炸丸子。
门铃响起,她踢了两下宋观书,催他去开门。
是拎着礼物的赵静雪,陈向阳把她请来了。
来了外人,姜菱恢复了端庄的坐姿。
“向阳说你还有半月就到了预产期,我托人买了几罐奶粉。”
姜菱笑着道谢,把她面前的肉丸子推到赵静雪面前,“饿了吧,尝尝这炸肉丸,刚出锅还热乎着,是陈向阳炸的。”
陈向阳听见女友过来了,不过菜刚放进锅里,他忙着放调料,没空出时间出来打招呼。
赵静雪看了眼传出锅铲碰撞声的厨房,“他在做饭吧,我去帮他。”
不一会,门口传来了开锁声,不用想,肯定是庄若男,她冒冒失失地进门,手里还拎着一扇排骨。
“怎么买了这么多排骨?”
庄若男把排骨送进厨房,“嫂嫂前几天不是说了想吃排骨,我路过菜市场,看见有人在杀猪,就多买了点,反正放在外面冻着不会坏。”
她进厨房后,顺手把排骨剁成块。
在切骨剁肉方面,一米九的大男人就不如她利索。
第一次看庄若男剁骨头的时候,陈向阳还以为她养父家里是杀猪的。
庄若男在厨房咚咚咚地剁骨头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就只有佟婉月还没到。
姜菱扶着腰托着肚子,“我去开门。”
果然是佟婉月,在姜菱要伸手抱她的时候,她躲了一下,“我身上凉,刚从外面回来衣服脏。”
她身上穿着制服,刚从单位的会演上下来,就直奔这边。
单位每年元旦、新年这些特殊的节日都要组织演出。
好久没见过佟婉月了,她摸了下姜菱的肚子,“宝宝最近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没有闹我,很乖。”
姜菱还跟宋观书说过,这崽子性格应该像他。
本来还想再问问姜菱怀孕时的孕反,看了眼在一旁干呕的宋观书,佟婉月笑了笑,“挺好的。”
庄若男剁完排骨,就被陈向阳从厨房里赶了出来,厨房现在是他的专属地盘,不容许外人染指。
这段时间,跟着姜菱一块补,她也长胖了不少。
可以说,一家四口天天好吃好喝,除了宋观书瘦了,其他人都长肉了。
庄若男脸上有肉以后,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添几分柔美,佟婉月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未来荧幕上靓绝香江的影子。
她从厨房出来以后跟姜菱告状,“嫂嫂,你看陈向阳,我帮他切排骨,他还把我给赶出来。”
为什么不跟亲堂哥告状呢?因为她还是能看清楚,在这家里谁更有地位。
庄若男没去过学校念书,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宋观书和姜菱听说以后,大手一挥,安排她去棉纺厂的附小,跟陈向阳做学长学妹。
陈向阳以小学四年级的身份,暂时做了庄若男的学长。
听说庄若男是宋观书的亲堂妹,陈向阳主动说帮忙照顾,绝对不让妹妹被流氓给欺负。
在看见庄若男把调戏她的小混混一脚踢到墙上以后,自觉做不到的陈向阳再也不敢说保护庄若男,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
冬天天黑得早,在天黑之前,陈向阳准备的饭菜全部出锅端到桌子上。
因为人多,桌上的饭菜比过年时的饭菜还要丰盛。
姜菱以热水代酒,敬每个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们了。”她举起杯子碰了碰陈向阳的杯壁。
陈向阳别别扭扭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其实我也不是很辛苦,只是做饭而已,我自己也要吃的。”
“谢谢我们阿琴替我跑腿。”
庄若男眼睛亮晶晶的,“都是嫂嫂照顾我。”
她举起酒杯隔空敬了下离她较远的赵静雪,“陈向阳脑子不好,劳烦赵同志操心。”
陈向阳眼珠子瞪得溜圆,说谁脑子不好。
但他耳边响起了这几个月,宋观书说过无数遍的话,他说,她怀孕了,你让让她。
她冲着佟婉月点点头,“婉月姐,话不多说,全在酒里。”
其实她们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和饮料,桌上没有一个人喝酒。
因为某人的特殊情况,闻不了油烟味,闻到烟味酒味都会干呕。
“辛苦你这几个月孕吐,孩子出来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照顾我们娘俩。”
宋观书捏住她的手,“别喝了,喝多了还要去跑卫生间。”
佟婉月:……
姜菱最后举起杯子,“希望我们以后能继续在一起吃饭喝酒!”
电视还在继续播放节目,没有人看电视,都只是把它当作背景音。
姜菱转头看到脸上挂着温柔笑意的宋观书,他是在发自内心地笑着,不是假笑。
她和宋观书,在刚认识时,都是孑然一身,现在他们有了亲人、有了朋友。
饭后,因着姜菱提议打牌,大家把桌面清空。
一家出了一个人,宋观书坐在姜菱身后,陈向阳摸牌,赵静雪给他支招。
姜菱抓到了一手好牌,不出意外,她会赢。
“我好像要生了。”姜菱低头看了眼裤子,才抬头看向众人。
一时之间,房间内乱作一团。
“要生了,那怎么办啊?”陈向阳手忙脚乱,“谁会接生,我去问问邻居,有没有大娘能接生。”
赵静雪给了他一下,现在谁还找接生婆啊,当然是去医院了。
陈向阳这才反应过来,“对,要去医院。”
“要赶快去医院。”
“快快快。”
佟婉月生过俩孩子有经验,她看着这一群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说,“我让你们事先准备好的待产包呢?带上包就能直接去医院了。”
东西都是宋观书准备的,庄若男知道放在哪里,“怎么办,东西还在那个家里!”
谁也没想到这孩子是个急性子,以为还要半月才能出生。
“我回去拿。”陈向阳穿上外套就出去,身后还跟着不放心他的赵静雪。
庄若男的头发稍微长了一些,正好及肩,光看外表不会有人误会她是个男孩子,她扯出发圈扎起头发,“我有劲,我抱嫂嫂去医院。”
姜菱扒拉开在她面前暗自较劲的堂兄妹,“我自己能走。”
佟婉月去厨房找了个饭盒,把没吃完的晚饭捡了两样容易吃的装进去。
“生孩子消耗体力,要是姜菱饿了,就让她吃点垫一垫。”
宋观书和庄若男像俩太监似的,一左一右想要扶着姜菱下楼。
姜菱觉得他俩碍事,她扶着墙慢慢下楼,“别在这添乱,我自己能下楼。”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许多单位组织了文艺汇演,街上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姜菱和宋观书兄妹二人进医院时,不知是哪个单位在放烟花。
向来在节假日的时候医院里的病人和医生都少,姜菱得以独占一个四人病房。
她距离要生还有一阵子,医生检查后,便让她先在病房里等着。
姜菱拉着神情紧张的兄妹二人趴在病房的窗口看烟花,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将夜空照亮。
彼时陈向阳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自行车后座的赵静雪怀里抱着待产包。
佟婉月没有跟去医院,她正在家里给姜菱熬汤,明天端到医院,让她在产后能够立刻吃上热汤热菜。
狭小厨房的窗户里能够看到夜空中的烟花,跟她后世看过的炫彩烟花秀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正文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