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道士》 第一章 九年之劫 我叫黄三,家住江省h市五里镇一座偏远山村,从小不知父母,是我师父将我抚养长大,我师父是个道士,年轻的时候偶然间捡到了我,那时我身边还有一块晶莹亮泽的玉佩,玉佩上正反两面分别刻着一个字:黄、三。 那块玉佩或许有什么深意,师父便直接给我取名黄三,后面又看到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子,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师父一看这八字,顿时惊呼一声:“天机入命,刑克六亲,八字纯阳,鬼邪莫侵,天生道士命啊!” 师父把我带回家后,一方面将我抚养长大,另一方面则教授了我许多东西,有正统的道家法术,有传统的武术、中医,还有风水命理、周易八卦之类的知识,甚至连外面学校教授的数理化知识都有,只不过这些都是师父教的,我没有上过一天的学校。 我跟着师父学习了十八年,从七岁开始,师父不论是给人看阴阳风水,还是捉鬼驱邪,都会将我带到身边,我也因此有了不少的实战经验,虽然其中好几次颇为凶险,但师父仗着道术高超,硬是让我平安无事。 可惜在我十八岁时,师父却悄然地过世了,年仅四十六岁,按师父的说法,他一生行走阴阳之间,救人无数,却也多次违法了天道规律,强行逆天改命,导致天道降下惩罚,是以寿命减半是正常的,修道之人看透一切,不必拘泥于生死之间。 师父的去世一度让我十分悲伤,因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从此我只能孤单一人了,在给师父下葬立碑后,我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替师父守孝三年。 如今三年之期刚刚过去,我也可以偶尔离开山村,去周边地区行善救人,不过我几乎没有去过城市,因在农村待的太久,城市总给我某种彷徨之感。 早上五点,一声鸡鸣,我便起床洗漱,而后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拿出三根贡香,走到客厅的背面,墙壁上挂着三清祖师的画像,我恭敬地对着画像拜了三次,便将贡香插在了下方的香坛上。 做完这些,我走出这间茅草屋,到了后院的菜地上,这里种了不少蔬菜,正准备去浇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嚎啕的哭声,听上去十分悲切凄凉,我心中疑惑,便走出菜地,往外瞧了一眼,发现村口边坐着一个老人家。 那老人家穿着粗布衣服,裤脚下满是泥垢,头发乱糟糟的,面容憔悴,此刻神情悲伤,泪眼模糊,极度无助。 见此我颇觉诧异,便快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那老人家似乎积了满肚子的委屈,此刻见有人询问,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道:“小伙子啊,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姓林的道士,他九年前曾预言,我孙女在九岁有一次生死劫,可我那时候不相信,现在我那可怜的孙女真的出事了,我是来找他救命的呀……” 听到此言,我心中一动,这个村子里只有两个道士,一个姓黄,就是我,另一个姓林,就是我师父,莫非他说的是师父? 于是我便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您先别着急,先到我这屋里歇会,慢慢跟我讲述。” 老人家也不客气,便跟着我进了茅草屋,我这才发现他右脚一瘸一拐的,走起路来龇牙咧嘴,很是难受,我猜他应该是忙着赶路,一不小心扭伤脚了。 老人家进了屋子后,一看到墙壁上的三清祖师,顿时眼睛一直,脸上闪过一抹希冀,我请他坐下后,便走进右侧的一个房间,从里面取了些疗伤的草药。 出来后,我将老人的裤脚撩了起来,发现那里乌青一片,隐隐还有些刮痕,淤泥伴随着淤血,成了黑遭遭一片,我眉头微微皱起,将草药放下,又去取了一盆水,对老人家道:“您先稍微清洗下脚,我等会儿替您敷点药。” 老人家有些局促地道:“小伙子,我的事不急,你能不能先告诉老头子,你也是道士吗?那位林道长是你的什么人?” 我微微点头道:“没错,您口中的林道长,就是我的师父,只是我师父三年前去世了,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让我去试一试,不过在此之前,您还是先将脚伤处理好,要不然等会儿赶路,您这脚会拖慢速度的。” 老人家闻言,面色变化不定,片刻后咬牙点头,算是同意了。 他将双脚小心翼翼放进水盆里,左右脚互相搓动着,很快水盆便一片乌黑,趁此机会,我询问了他孙女的生辰八字,并让他将孙女的具体情况告之于我。 老人家叫夏广林,五里镇香山村人,是个传统的木匠,生有两子一女,九年前,小儿子夏茂之生了个小女孩儿,要说夏家也算人丁兴旺,大儿子生了三个男丁,二儿子也有一个男丁,虽说农村向来重男轻女,但男丁多了,免不了又想添个女孩儿。 如今老天不负有心人,夏家终于添了个女丁,一家三代那都是喜气洋洋,加之国家开放不久,农村的经济也上来了,夏家便热热闹闹地办了场喜宴。 当时我师父云游四方,恰巧途经此地,原本只是讨口水喝,不曾想主人家很是热情,硬要拉着他吃顿饭,师父当时颇为感激,这时小女孩儿被奶奶抱了出来,师父好奇地瞥了一眼,也没看八字,就是看了眼面相,顿时惊问:“敢问这小姑娘可有取名?” 夏广林虽然有些惊讶师父的表情,还是如实道:“取了,单名一个秀字。” 师父顿时皱眉摇头:“不可,这小姑娘虽然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但一生有数次劫难,第一次劫难必然应在九岁!本就过于秀气,若是再有个秀字,必然引来天妒,熬不过九岁,不如取名依依,以遮秀气,届时方能有一线生机……” 乍然听到我师父的话,夏广林一家先是错楞了下,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几个年轻人立刻抄起家中短棍,把师父轰赶了出去,师父也不生气,临走前大声道:“贫道不打诳语,若是将来应劫,到五里镇桃花村找贫道,贫道姓林……” 赶走师父后,喜宴的气氛尴尬了不少,夏广林和几个儿子们倒也没多放在心上,但他老婆夏氏却是心里埋下阴影,后面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将夏秀这个名字改成了夏依依。 也正是这个做法,使得九年之后,冥冥之中救了夏依依一命。 第二章 清明诡事 之后的九年,夏依依果然长得秀气聪慧,而且身体特别健康,连小感冒都没发生过,家里人也渐渐将此事忘却,然而也许是命中注定,就在九年之期将过的前几天,夏依依却出事了。 这几天正是清明时节,农村对于清明祭祖十分上心,上到长辈,下到晚辈,都要去祭拜自家的祖先,夏依依也不例外,原本一切都相安无事,夏依依总是跟在大人身后,但有时候烧香点烛,大人们忙起来却也顾不上小孩子。 第一个发现夏依依不见的,是她的哥哥夏雨,夏雨当时在拆纸钱,拆完之后想找妹妹一起烧,却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询问大人之后,大人才发现夏依依不见了,农村的山路难走,又是清明时节,这小孩子要是走丢了,那可是件危险的事情。 于是夏茂之他们也急了,纷纷四处去寻找,找了十几分钟,才在前山一座土坟前发现了夏依依。 当看到夏依依时,一群人都吓傻了,只见在一座荒凉的土坟前,夏依依正昏迷在地上,嘴里还含着一条褪去的蛇皮,那蛇皮足有好几米长,硬生生被她吃掉了一半,还有一半卡在了外面,众人当场束手无策,后来送到医院急救,方才把蛇皮取了出来。 也是从那时候起,夏依依就变得不正常起来了,先是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一度烧到42度,医院一点办法也没有,急得夏家人团团转。 三天后高烧自己好了,夏家人松了口气,把夏依依送回家去,原本以为没事了,结果半夜夏雨出来上厕所时,却听到庭院里传来扑嗒扑嗒的声音,虽然有些害怕,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打开了半条门缝偷看,这一看之下,差点没把他吓晕…… 他看到庭院里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清这身影正是他的弟弟,可此时的弟弟,却是脸色惨白,带着诡异的笑容,嘴角满是鲜血,只是这鲜血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家畜的! 夏依依手里提着一只母鸡,她竟然用自己的牙齿,生生将母鸡咬死,而后饮尽它的鲜血…… 冷风袭来,夏雨当场吓尿,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尖叫声把夏家人惊醒,纷纷起床查看,当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时,众人无不毛骨悚然,夏依依的母亲更是差点两脚一软跪下来。 不只如此,第二天晚上,太阳一落山,夏依依就缩在了房间的被窝里,也不开灯,脸色变得十分的惨白,嘴里更是发出嘶嘶的声音,时不时地把舌头伸出来乱舔,一双眼睛泛着幽光,仿佛黑夜里的毒舌,与她对视一眼似乎能感受到周围温度都下降了。ωww.xSZWω㈧.NēΤ 如此异常,自然是让夏家人担忧不已,再次将她送到医院,然而这次医院却检查不出任何结果,更麻烦的是,在医院里,夏依依见人就咬,而且力气变得奇大无比,三个大男人都拉不住她,着实把医院闹得鸡飞狗跳。 到了第三天,夏依依又开始绝食,一口饭都不吃,反而是对医院的血包十分渴望,好几次都差点扑上去抢,若是强行喂她吃饭,她便会顷刻间吐得干干净净,仿佛能将胆汁给吐出来。 如此折腾了好几天,夏依依原本健康的身体,很快也就垮了下来,到后面又发起了高烧,而且一直不退下来,医生们都没办法,只好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院的办法行不通,夏家人个个愁眉苦脸,束手无策,就在这时,村里的长辈给了个建议,说这孩子莫不是清明节中邪了,何不去请个法师看看? 这么一说,夏家人也顿时醒悟过来,尤其是夏依依的奶奶,更是一瞬间想到了当年的那个道士,也就是我的师父,于是提出让夏广林去寻找我师父,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听完夏广林的故事,又看完了夏依依的八字,我叹了口气,道:“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该是你们有福气,幸好听了我师父的话,改名为夏依依,否则她不可能存活到今天了,如果不出意外,夏依依恐怕活不过这个月的十四。” 夏广林听到我的话,急得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差点将水盆给踩倒,他抓着我的手痛哭道:“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我那可怜的孙女啊,老头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啊……” 我连忙摆手道:“夏先生千万别这样说,救人乃是我们的本分,既然是师父留下的缘分,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理,你且稍等片刻,我待会儿便随你去救人。” 说完我让他坐下来,挪开水盆,给他受伤的双脚敷了点草药,又给他泡了杯茶,这是安神茶,他喝了之后,情绪果然稳定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我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一套金丝银线的道袍,头上戴一顶八卦帽,脚下穿一双太极双鱼鞋,又背起一个八卦乾坤袋,右手持一柄桃木剑,一瞬间,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上来了,一股凛然正气在我身上散发开来。 我大步走出卧室,夏广林见到我的全新面目,顿时眼睛一亮,不住点头,我们两人即刻出发,朝着香山村的方向而去。 香山村也是五里镇的一座山村,距离桃花村只有五里不到,我们俩都没有车,只好步行前往,我倒是没什么,夏广林因为脚伤,走起路却显得十分艰难,不过为了救他的孙女,他倒也咬牙坚持。 到了香山村,夏广林引着我进了一间老房子,这老房子是传统建筑,分内外两个大门,外院明堂设有天井,左右两侧是厨房和杂物间,此刻外院聚着不少人,正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估计不全是夏家人。 夏广林朝着那些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我进了内院,那里才是夏家人居住的地方,进了客厅,看到七八个人坐着,我们俩一进来,他们豁然都站了起来。 夏广林简单地替我们介绍了下,夏婆婆便带着我进了西侧的房间,当我走到门口时,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一种独有的腥臭味,瞬间我手臂上的毛孔都立了起来。 打开房门,果然不出所料,木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用一层薄薄的棉被盖着,房间里很干净,但腥臭味却极为明显。 我走近床边,仔细地打量着夏依依,她那原本应该秀气的小脸,此刻却惨白一片,即使睡着了,牙齿依然在打着冷颤,在她的脖子上,我更是看到了一小层鳞片。 看到我面色沉重,夏婆婆紧张地问:“道长,我孙女还有得救吗?” 第三章 锁魂 我沉吟片刻,说道:“一切等到晚上再说,不过您先帮我准备几样东西,我今晚要做法……一碗半生熟的倒头饭,一条能够捆住人的麻绳,一碗童子尿,一碗黑狗血。” 夏婆婆连忙点头,我犹豫了下,又道:“你们院子里那条黑狗不错,如果不介意的话,黑狗血等会儿我自己来取吧?拿个碗给我即可。” 夏婆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之所以要这样说,其实是怕她把那条黑狗整个给宰了,那就太可惜了,那可是条通灵黑狗啊! 很快,夏婆婆去准备其余东西,夏广林则带着我去了外院,此时外院里还站着不少乡亲,夏广林客气地劝了几句后,他们也相继离开了。 走到那条黑狗面前,这条纯黑的小狗,此刻双目十分有神地看着我,不时欢快地摇着尾巴,似乎对我十分的亲切。 “小黑好像很喜欢道长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是个极为清秀的女孩子,年约十七八岁,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散发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灵秀之气。 我含笑点头,她的脸色莫名浮起一抹嫣红,我也没在意,转身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这是一柄三寸七分长的小刀,薄而锋利,正反两面刻着阴阳二字,乃是师父传给我的宝贝之一。 “小黑,我要借你一点血用用,可能会有点疼,得罪了。” 我对着小黑低语几句,夏广林难得一笑:“道长跟它客气什么?只是取点血而已,又不是宰了它。” 说着他略显粗暴地将小黑按住,小黑也不反抗,乖乖地看着我,我便在它大腿上划了个伤口,鲜血滴落出来,被我用小碗装了起来。 随后,我又给小黑包扎了伤口,小黑就在角落里静静地趴伏着。 “老头子,你过来帮忙下。” 夏婆婆在厨房喊了一声,夏广林连忙走过去,这时那女孩子凑近了过来,低声道:“想不到你这么有爱心,对一条小狗也这么好。” 我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一时间倒略显局促,连忙定了定神,客气地道:“万物有灵,不要多造杀孽才好。” 女孩子点了点头,忽然又抬起头道:“说得对,我也不喜欢杀生……我叫夏云裳,是依依的姑姑。” “裳儿,你也过来帮忙下。”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夏云裳应了一声,也走出了外院,我端着黑狗血进了客厅,将之放在桌子上,又找了个位置盘膝打坐,今晚恐怕有场硬战,需要好好休养才行。 春天的太阳落山比较晚,到了七点钟天才堪堪黑下来,我也从盘膝打坐中起身,这时候夏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因为今晚要做法事,所以我只吃了些素菜。 晚饭过后,我走进夏依依的房间,发现原本在昏睡的夏依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此时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脸色愈发的惨白,一双眼睛泛着冰冷嗜血的目光,仿佛黑夜中狼的眼睛,凶狠而残忍。 再看她的脖子,果然有一层薄薄的鳞片,看上去好像得了皮肤癣似的,看着有点恶心。尐説φ呅蛧 我转身对夏广林道:“把麻绳和黑狗血拿来。” 闻言,夏广林连忙点头,一脸紧张地走出客厅,片刻便将二者取来,我让他捧着装黑狗血的碗,我则将一截截麻绳伸进碗里,一点点地蘸着黑狗血。 看到我的动作,夏依依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不停地吐着猩红的舌头,双手更是挥动起来,似在威胁,又似在恐惧和不安。 整条麻绳都蘸上黑狗血后,我目光冰冷地看向夏依依,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逼你出来?” 听到我的话,夏家人俱是一惊,颇为忐忑地看着夏依依,夏依依忽然尖叫一声,整个人从床上扑下来,速度之快,连我也未反应过来,一下子她整个人便扑到我身上,一双小脚如铁链般紧紧锁住我的腰,那原本应该柔弱的小手,唰的一下就抓到我脸上,将我的脸颊狠狠抓住了几道血痕。 “喝!”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我不禁又惊又怒,一声大喝,左手拇指掐于食指根部,形成一个道家指决,嘴里念咒道:“百鬼诸邪,泛泛桑精。急急如火令摄禁!” 念完之后,左手猛地拍向夏依依的后背要穴,嘴里更是咬破舌尖,一口舌心血喷在了她脸上,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回了床上,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不已,看向我的目光俱是恐惧和怨毒。 做完这一切,我的气血亦是亏虚不少,脸色略显苍白,气喘吁吁,而此时夏家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大变,夏广林色变道:“道长,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我平复了下气息,对他道:“你们几个大人,用麻绳将她按住绑起来,切记,她此刻被鬼邪附身,力大无穷,不认六亲,千万不可手软!” 方才诡异的一幕,使得夏家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夏广林和几个儿子纷纷动手,果然不出所料,尽管夏依依刚才被我重创,依然表现的力大如牛,几个成年男子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堪堪用麻绳将她捆住。 我又让夏氏将童子尿端来,接着将夏依依的床调整方位,摆在了正西方位,还在床的周边撒上一圈童子尿和黑狗血,目的是再加一层保险,防止夏依依冲出来。 之后我又让夏氏在房间门口,摆放了一张四方桌,我从自己的乾坤袋里,依次取出八卦白铜砚台,还有一盒朱砂,一支毛笔,一叠符纸,以朱砂为墨,搅拌之后,将黄符铺展看来,拿起毛笔在符纸上快速地书写起来。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将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在自己的笔下,脑海中观想星辰北斗、苍天神明,嘴里默念相应咒语,只片刻不到,我便接连画出了八张黄符。 画好之后,我将毛笔轻轻放下,双手按在桌子上,缓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脸上流下了不少汗水,虽然我对画符已经十分熟练了,但一口气画出这么多镇鬼符,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原来是夏云裳走到我身旁,用一块碧绿色的手帕替我擦汗,我愣了下,连忙摇头,退了几步后,将桌子上的黄符俱都拿了起来。 第四章 开天目 夏云裳脸色微红地走回原位,我心无旁骛地走向房间的八个方位,分别对应后天八卦方位,将镇鬼符一张张贴上去,全部贴完后,夏依依再次发出惊恐的叫声,十分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接着,我拿出了一柄桃木剑,与那柄小刀一样,它也是师父传给我的镇派法宝,据师父说威力无穷,我之所以发挥不出它的威力,是因为我的修为还不够。 再次在四方桌铺上符纸,我右手持桃木剑,开始在四方桌前踏起了七星步,道家又叫步斗踏罡,每走一步,嘴里咒语不断。 左手迅速挑起毛笔,在符纸上画出一道驱邪符,接着桃木剑猛力向前一刺,桌上的驱邪符便咻的一声,稳稳地飞起黏在桃木剑上,我又转身向着夏依依一挥,驱邪符自动燃烧,那化成的飞灰无风自动的,朝着夏依依飞了过去。 夏依依不停地发出惊恐愤怒的叫声,挣扎也越来越剧烈,若不是这麻绳够粗,说不定已经被她挣扎开了,然而因为她挣扎不开,她原本细嫩的皮肤,此刻反被麻绳勒得血红一片,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夏家人看着俱都心疼不已。 我一口气画了七七四十九道驱邪符,这应了道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的定数,乃是驱邪之极致,烧完这四十九道符之后,夏依依的气息变得极为萎靡,整个人瘫软地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被汗水浸湿,但看向我的眼神却越加的冰冷。 此刻我也十分不好受,这四十九道符,耗尽了我绝大部分的精力,我毕竟修为还不够精深,而且面对的对手又如此棘手,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这时候夏氏及时递过来一杯茶水,我喝下去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看到夏氏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挥挥手道:“全部出去再说。” 夏家人连忙应是,夏茂之将我扶着走出去,众人走到了客厅,全都目露期待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以为,她只是被一只厉鬼附身,但现在看来,在她身上的,可不只一个邪祟啊……” 听到我的话,夏家人骇然色变,夏氏更是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夏依依的母亲吴梅,更是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求道:“道长啊,您法力高深,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啊,我们夏家这辈子也没做什么缺德事,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我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嫂子,你先起来,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全力的,不过我刚才耗了太多精力,现在要修整一下,等会儿我要开天眼,再做法事,还得麻烦您给我煲一锅鸡汤,我补充下气血。” 闻言,吴梅连忙点头,转过身对夏云裳道:“小姑,你过来帮我一下,我们去给道长煲鸡汤……” 夏云裳点头应是,我坐在凳子上,问夏广林道:“老爷子,依依中邪的那座坟墓,你可知是谁家的坟墓?” 夏广林想了下,十分肯定地道:“是老丁家的,他那孩子叫夏坤,三年前下河游泳,不小心溺死了,说来这孩子也可怜,从小父母离异,父亲是个赌徒酒鬼,从来没管过这个儿子,家里又穷,死后就草草地把夏坤给葬了,唉……” 夏广林叹了口气,我眉头也皱了起来,对他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在依依体内作怪的,就是这个夏坤的鬼魂,凡是被水溺死,俱都有股很深的怨气,而且根据六道轮回的法则,凡溺死、烧死、吊死等横死者,皆难以入地府轮回,除非能找到一个替死鬼,或者有道士超度,我想他应该是把依依当做了替死鬼……” “加之依依的八字很特殊,乃是罕见的纯阴八字,更容易被鬼邪上身,所以才有现在的事情……” 夏广林一再请求我救人,夏氏更是拿出了一沓红钞票,我摆摆手道:“你们给我准备一张彩纸,还有一把剪刀,另外再准备三荤三素菜,还有三杯酒,一碗倒头饭,三根香,还有一沓纸钱,一盏白灯笼,等会儿有大用。” 夏氏不敢怠慢,匆忙就去准备这些东西,待她将剪刀和彩纸拿过来时,我将彩纸剪成了一个小人形状,又对夏氏说:“你们去找溺死孩子的父亲,问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写在彩纸上,另外让他准备好,今晚子时带上酒菜,到他儿子的坟头喊魂……” 提到溺死孩子的父亲,夏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一想到自家的孙女,她还是一咬牙点头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夏云裳端了一大碗鸡汤过来,我抓紧时间一口喝完,待得精力恢复些许,又重新沐浴更衣,开天眼的最佳时机是在子时,在此之前,我又进了夏依依的房间几次,为了进一步压制她,我还拿出了一个八卦镜,八卦镜悬挂在墙上正对着她,并用一盏强手电光照射在八卦镜上,夏依依再难翻出浪花来。 夜色渐深,天空中乌云密布,一丝风也没有,这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更加紧张,其实这次我并没有太大把握,以往跟着师父出去,不管敌人多强大我都不怕,因为有师父在,而如今师父不在,我必须独自面对强大的敌人。 “咚咚咚” 夏家的老式时钟如实响起,一声声仿佛重击敲在我心口里,子时已至! 我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夏家大院,此时大院里摆放了一张四方桌,桌上铺着一张红布,红布的最前方写着三清祖师的神位,中间是元始天尊,左边是灵宝天尊,右边是道德天尊,再往左右则是千里眼和顺风耳。 字迹的下方,还摆放着半碗水和一个香炉,接下来我用毛笔书写了两张符,一张是通仙符,一张是开天目符,画完之后我作法将通仙符焚烧,接着又掐诀念咒,咒曰: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开大门,变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此为开天目咒,咒语念罢,我将开天目符焚烧,接着冲水连符灰一同服下。 喝完符水后,我盘膝而坐,双手掐诀,两目微闭,意守丹田,舌抵上腭,脑海观想天上日月之神光照进我身……尛說Φ紋網 过了约半个小时,我感觉双目发胀发热,似有某种东西在双目间游走,这是开天目成功的征兆,于是我微微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在我的周围,还站着夏家的人,一眼扫过去,发现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第五章 千年蛇妖残魂 师父说过,天地万物,俱都是三界之内,五行之中,每个人都能够用阴阳五行来分析,所以命师以八字五行来研究人的命运,有的人木旺,有的人火旺,有的人缺水,有的人喜金,木旺的人,身上的光芒偏向于淡青色,以此类推。 再看我自己的,身上的是黄色的光芒,而且比其他人耀眼的多,这是因为我是修行中人,通过修行,将身上的五行融会贯通,最终凝聚成玄黄之光。 开了天眼后,我又在桌子上画了几张符,接着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捏符,迈步走进了夏依依的房间。 当我再次看到夏依依时,整个人的面色唰的一下变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在天眼的注视下,夏依依的身上泛着惨白的光芒,在她的脸上,有一只魂魄在跳动起伏,看上去就像在灯光的映射下,人的影子似的,只是这“影子”太过诡异,贴着夏依依脸庞游动,又与夏依依的面容完全不同,这是个男孩子的面孔。 夏依依果然是被夏坤上身了,或许是因为我之前的法事,导致夏坤元气大伤,难以完全地占据夏依依的身体,又因为有麻绳地捆绑,这麻绳浸泡了黑狗血,被我开了光,乃是相当于捆仙绳的作用,所以他的魂魄也离开不了。 然而这都在我意料中,并不能使我骇然,我真正震惊的是,在夏依依的身后,居然有一条长长的蛇尾巴,这怎么可能?她是人不是妖,这蛇尾巴是哪里来的? 一瞬间,我猛然想起夏广林说的话,夏依依是因为吃了蛇皮,接着才出的事,难不成这蛇尾巴就是那蛇皮引起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占据她的身体?今日如果不速速离去,贫道誓死不休!” 我大喝一声,声色俱厉地朝着夏依依怒吼,准确地说,是朝着她体内的邪灵,那个让夏依依长出蛇尾巴的邪灵! 一股狂风莫名刮起,慑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不只是夏家人被吓了一跳,那只夏坤鬼魂亦是脖子一缩,惊恐地看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这大喝乃是蓄势而发,因我乃是纯阳之命,阳气十分的旺盛,又修炼了道家真诀,所谓言出法随,这一吼的威力,甚至能够将普通的鬼魂震的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阴风大作,这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风,窗门被吹得哗哗作响,我身上的道袍亦是上下翻飞,在这股阴风下,我和夏家人俱都被吹得倒退几步,更加骇然变色! 而此时,夏依依忽然开口了:“我乃千年蛇仙残魂,因与此女有缘,故而藏于她体内,如果不是有我在,她早就被那小鬼害死了,我不会害她,你只管把小鬼驱走,剩下的事就权当不知……”ωww.xSZWω㈧.NēΤ 这不是一个九岁小女孩的声音,而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声音,虽然清脆动听,但却让我忌惮不已,果然,在夏依依体内,还藏着一个更厉害的家伙,即使是残魂,似乎也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付的! 但我可不会就此害怕,而是厉声道:“人妖两殊途,不管你们有什么缘分,你也不能附于她体内,这样只会害她,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否则贫道就是拼着重伤,也要将你击败!” 闻言,只听“夏依依”又道:“你这小道懂什么?此女一生劫数重重,我若不帮她,她定难走完一生,我又不会害她,你有何担心的?再说就你这道行,还想击败我?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话语刚落,只见夏依依的尾巴一扫,其速之快,眨眼即至,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便被扫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犹如泥鳅一般滑落在了地上、 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喉咙一甜,更是吐了一口鲜血,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一身道气,居然被震散了,没有道气的我,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千年蛇妖居然深谙道家炼气,仅仅一击就能让我失去反抗能力! “哎呀,道长,你没事吧?” 夏家人看不见刚才的一幕,只看到我不知怎地,就整个人倒飞出去,此刻显然受了重伤,不由更加担心,赶忙过来将我扶起来。 我捂着胸口,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依依,对夏家人道:“我们出去再说。” 到了客厅,我稍微调整了下内息,看着夏家人个个面色凝重,我苦叹一声:“小鬼容易解决,只是在依依的体内,还藏着一只千年蛇妖的残魂,此残魂法力高强,我不是她对手,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她自称与依依有缘,不会加害于她,还能帮依依度过劫难……” 夏家人“啊”的一声,纷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千年蛇妖,一听就不是好对付的,夏依依怎么会被这种妖怪附身呢? 不过他们虽然愁眉苦脸,但听我说蛇妖不会害她,倒也安心了不少,夏广林央求着我,一定要让他孙女平安无事。 我点头应是,大的解决不了,小的我倒是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夏氏回来了,脸上满是愤恨之色,原来是那老丁又喝醉酒了,死活不肯去给他儿子招魂,更是把夏氏他们骂了一顿,说别做些莫须有的东西,他老丁这辈子最不怕鬼了…… 既然没有人去招魂,那么我只能把夏坤的魂魄逼出来了! 修整完毕,我再次走进夏依依的房间,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银针,又取出一柄铜钱剑,铜钱剑以五枚开光的古铜钱为核心,名曰五帝铜钱剑,专门用来惩治鬼魂! 取出银针后,我让夏家人按住夏依依,自己则对夏依依进行施针,下针的穴位,乃是人中穴、少商穴、隐白穴、大陵穴、申脉穴、风府穴、颊车穴、承浆穴、劳宫穴、上星穴和会**。 这些穴位并非随意选的,它来源于道家医派中的鬼门十三针,另有个说法,叫鬼封、鬼宫、鬼窟、鬼垒、鬼路、鬼市、鬼堂、鬼枕、鬼心、鬼腿、鬼信、鬼营、鬼藏、鬼臣等。 鬼门十三针专门用来对付附身的鬼,只要以银针扎于这些穴位,附身的鬼魂便痛苦不堪,自然会离开附身的主人,这招屡试不爽! 第六章 养尸地 果然,鬼门十三针扎下后,夏依依脸上露出极其痛苦之色,若不是夏家人用力按住,恐怕整个人不知道翻滚到哪里去了。 这还没完,我又咬破中指指尖,一滴精血流出,我用铜钱剑的剑尖沾上,随后铜钱剑一指夏依依的印堂,夏依依忍不住惨叫一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听得夏家人心疼不已。 至此,夏坤的魂魄已经被我重创,再难翻天,于是我让夏家人解开夏依依身上的麻绳,再拿出准备好的柳枝,当麻绳被解开后,我看到夏坤的鬼魂,从夏依依身上飞出来,几乎下意识地就飞进了我手里的柳枝。 当魂魄进入柳枝后,我在上面贴了一张黄符,至此,夏依依被鬼附身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果然,鬼魂出来后,夏依依也随之昏迷过去,我上去替她把了一下脉,脉搏平稳,只是气息有点弱,休养一番并无大碍。 于是我对夏广林道:“依依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好好调养即可,这两天先让她吃点清粥,肠胃调理好了,再吃些补的。” 听到我的话,夏家人大喜过望,似乎也忘记了千年蛇妖的事情,我也不愿提及此事,只是深深地看了眼那条蛇尾巴,便转身走出去了。 又喝了一碗鸡汤后,我对夏广林说:“老爷子,送佛送到西,这夏坤当年也是个冤死鬼,因为难以超生所以才会害人,趁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去他坟里替他送行超度,也算做多一件善事,不过此事还是要通知他的亲人……” 夏广林略有些为难的道:“我自然是不反对的,只是老丁那酒鬼,怕是没那么好劝……” 我沉吟片刻,微微笑道:“无妨,你就去告诉他,说他儿子的坟墓出了问题,我要挖开那座坟墓验看,我想他会过来的……” 闻言,夏广林眼睛一亮,又有些担忧的道:“只是这样的话,万一他甩横找麻烦怎么办?” “那就让他儿子去劝劝他……” 我扫了眼手里的柳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广林见我成竹在胸,也不再多说什么,让儿子夏茂之带我去夏坤的坟墓,自己则去通知老丁。 除了夏茂之外,还有他哥哥夏茂云,毕竟大晚上的,走山路不安全,又怕老丁闹事,所以多个人多份力量。 我背上乾坤袋,将桃木剑斜插在背上,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捏着柳枝,夏茂之兄弟则提着一篮酒菜,三人一路上也没多话,偶尔就夏茂之问了夏依依的情况,确定没事后,他也就不再担忧。 到了前山,夏茂云指着一座土坟说:“道长,那就是夏坤的墓。” 夜色较深,又没有月光,我们三人将手电筒一起照射,我这才看清了那座土坟,说是坟,其实就是一堆黄土堆垒起来,做成一个坟包状,上面杂草丛生,看着实在寒碜不已。 我又定睛看了下,忽然注意到那里地势有些奇怪,用手电光往周围一照,发现旁边的地势明显高出不少,而且层阶梯状往坟包下降,在坟包的周围,居然还种了不少柳槐。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忽然有了不祥预感,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绕过杂草,来到坟包面前,用手挖出了一堆泥土,手电光一看,这泥土居然十分干燥,而且呈焦黑之色,与此地的黄土大相径庭,再看旁边的杂草,也明显干枯一片。 至此,我终于确信,此地的风水大有问题! 看出我面色不对,夏茂之忙问道:“道长,怎么了?” 我脸色铁青地指着坟包道:“是谁让夏坤葬在这里的?这些柳槐又是谁让种的?” 夏茂之呃了一声,说道:“当然是他爸把他葬在这里的,难不成不能葬这里?” 我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吵嚷声,接着一大片手电光照射过来,老远便听到一道嘶吼的声音:“我看谁敢掘我儿子的坟,老子非要他命不可……” 我回头一看,为首的是个黑壮汉子,满脸胡须,双目圆睁,凶神恶煞,此刻脸色涨红,也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生气的缘故,想来此人应该就是老丁了。 在他旁边,夏广林好言好语地相劝着,但显然并无多大作用,老丁根本不听他的。 除此外,还有十几个村民过来凑热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起哄也不劝解,只是互相低声议论着,眨眼间一群人就来到我们面前了。Www.XSZWω8.ΝΕt “就是你这个臭道士要挖我儿子的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活腻味了?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弄死你丫的?” 老丁气势汹汹地站在我面前,一副撸起袖子要收拾我的模样,我冷哼一声,指着他儿子的坟道:“你这父亲当的也是够厉害,你儿子都快被你养成僵尸了,我且问你,你把你儿子养成僵尸,是想让他去害人,还是你压根不知情?” 老丁愣了下,随即大怒道:“放你娘的屁!你敢咒我儿子是僵尸?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老丁挥起拳头朝我打来,我微微侧身躲过,右手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他便被我一个擒拿给摁住了,这人虽然有些力气,但哪及得上我常年练武? 我冷冷地道:“看来你是不知情了,我且告诉你,你儿子葬的这块地方,中间低四周高,而且呈阶梯状,山谷风一吹,形成聚阴之地,坟墓那里南北长,东西短,形成棺材状,更是一个养尸地,周围种上柳槐这种极阴之树,使得魂魄难以离开此地超生,久而久之,你儿子必然变成一只僵尸!” “这次夏依依不小心踏入此地,正好变成了他的替死鬼,他的魂魄才得以离开这里,否则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你儿子变成僵尸,第一个害死的就是你!” 听到我的话,不只是老丁,其余的村民都是怔了下,随即露出惊疑不定之色,老丁虽然还想发浑,但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你这臭道士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先放开老子!” 老丁被我反手按着,此刻憋红着脸说道。 我将他轻轻推开,而后将柳枝上的黄符撕开,夏坤的魂魄便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惊恐地看着他自己的坟墓。 他的魂魄只有开了天眼的我能看到,这次为了让老丁认识到事情严重性,我用手指掐了个指决,然后绕到他的背后,默念咒语,突然发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侧,一瞬间,老丁浑身颤抖了一下,忽然觉得周围凉飕飕的,酒气也不禁散了几分。 我观老丁面相,此人印堂发黑,说明最近走霉运,又喝酒赌博,沾染了极差的气场,所以他现在阳气虚弱。 而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一把,肩膀两侧各一把,我刚才拍灭了肩膀上的两把火,使得他身上的阳气达到最弱,这样他就能看到夏坤的鬼魂了。 这与开天目大为不同,开天目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反而因为打通了与苍天神明的联系,更增添了一缕阳气,尤其双目之间还能对鬼魂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夏坤在打了个激灵后,忽然看到半空中漂浮的鬼魂,他呆了下,随即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确认后,整个人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酒气一下子就变成冷汗了。 这时夏坤似乎也感觉到能与父亲沟通,他朝着老丁飘来,嘴里发出呜咽凄惨的泣语:“老爸……我死的好惨啊……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好冷好冷啊……” 第七章 邪道 “啊!” 老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下意识地跑到我的身后,颤抖着身体道:“臭……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冷哼道:“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现在你知道你儿子多痛苦了吧?死后糟了多大的罪?” 老丁咽了口唾沫,舌头有点打结的道:“我信了……道长……你能不能先让我儿子……” 吓人的目的达到了,我将柳枝一挥,夏坤再次飞进了柳枝里,我又重新掐诀念咒,在老丁肩膀上拍了几下,把他的两把火再次点起来。 或许是阳气增强了,也或许是他看不到鬼魂了,人也胆大了些,长长吐了口气,抹了把汗水,态度一变,恳切地道:“道长,刚才的事儿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真没想到我儿子会变成这样,要是知道,我就是再混蛋,我也不至于害他呀……” 我点点头,面色严肃地问他:“我问你,当初把你儿子葬在这里,是你自己随便选的地方,还是有人让你选这块地方?” 我之所以怀疑是有人暗中使坏,只因这一片柳槐树,在香山村这种地方,是不太可能长柳槐树的,而且还是如此密集有规律的一片,这些柳槐与周围的树木格格不入,显然是有人故意栽种的。 老丁想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瞪着眼睛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儿子死的时候,刚好有个游方道士经过,他自称懂得阴阳风水之道,自告奋勇说要给我儿子选个风水宝地,可保我中晚年富贵,我当时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他说他现在也不要报酬,只要等我赚到钱了,他到时会回来找我,我只要付十万块给他就行了。”Www.XSZWω8.ΝΕt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真发财了,几万块算什么?于是也就相信了他,他就给我选了这么块地方,还让我在周围种上柳槐,说魂魄喜阴,种柳槐可以让我儿子魂魄安宁,于是我就照做了,哪成想那混蛋居然是要害我们,这天杀的臭道士,要是让我遇到他我非把他活埋了不可……” 老丁咬牙切齿地说着,我的面色也逐渐难看起来,如此说来,那道士定然是心怀不轨,他既然不求财,又不是一窍不通,那这么做显然别有用心,只是他把夏坤养成僵尸有何目的? 忽然间,我想起师父曾跟我说的话,世界上的道士,有些走正道,行善积德救人,有些走邪道,以歹毒的术法害人,对于那些邪道,我们坚决不能放过,因为他们比鬼怪更可怕,危害更大! 这邪道既然是游方道士,那么他可以害香山村的老丁,也可以害别村的村民,如此说来,如果不早日将之铲除,恐怕会有更多人受害! 想到这里,我连忙问他:“你可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或者长什么模样?” 老丁挠头想了下,摇头道:“他当时也没告诉我名字,长得高高瘦瘦的,颧骨很突出,眼睛又细又长,对了,他右耳轮那里有颗挺大的黑痣,其余的我就想不起来了。”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夏坤的问题。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此刻夜黑风高,阴气慎重,在柳槐树上,还附着不少孤魂野鬼,看来今晚不适合解决问题,于是我对老丁和夏广林道:“今晚不行了,我们先回去准备点东西,明天午时再来此地!” 阴风袭来,众人皆感觉凉飕飕的,又听我说了不少僵尸、鬼魂的话,难免心里有些打鼓,纷纷点头称是,老丁见证了刚才一幕,更是把我奉若神明,唯我是从。 于是众人一同回去,其余村民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回到村子后,老丁回了自己家,我则跟着夏茂之来到了夏家。 一进夏家,听到院子传来欢笑的声音,原来是夏依依醒过来了,虽然还很虚弱,但终于表现出正常人的样子,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肚子好饿……” 吴梅早已煮了一锅清粥,夏依依足足喝了两碗,然后很快呼吸平稳地睡着了,夏家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自然喜气洋洋的。 当晚夏家为我准备了一间偏房,我喝了点鸡汤和清粥后,打坐一番,很快也沉沉睡着了,毕竟忙活了一天,损耗太大,铁打的身体都撑不下去。 次日,我被一声鸡鸣吵醒,睁开眼睛的刹那,全身传来阵阵酸痛感,足以说明昨天消耗过大,但我还是咬牙起床,毕竟今天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走出房间,发现院子里人还不少,不愧是农村人,都有早起的好习惯,看到我起床,几个妇女纷纷笑着朝我打招呼,夏云裳更是替我拿来了新买的牙刷和面巾。 我道了声谢,找个地方洗漱一番,随后跟几个小孩子一起吃了早餐,早餐很清淡,一点清粥,几个馒头,还有一些炒素菜和一盘花生,不过正合我的口味。 刚吃完早餐没多久,老丁就跑到夏家来了,也不客气,直接搬了张凳子坐下,看他眼圈发黑,明显昨晚没睡好。 “道长,您看我儿子的事弄成这样,我昨晚是一宿未睡,今天一大早我就赶来了,您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我可全指望您了?” 老丁愁眉苦脸,眼巴巴地瞧着我,我不由暗自点头,虽然这家伙在村里口碑不好,但此刻对亡子的态度,说明他倒也不算太浑。 想到这里,我沉声道:“你叫上几个村民帮忙,带上锄头和柴刀,还有三荤三素酒菜,香烛、纸钱,跟我去一趟坟墓那里,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老丁立刻点头答应,随后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在他走后,我进了房间,拿出符纸和笔,迅速画了一张镇尸符,这镇鬼符和镇尸符我都不算陌生,以前跟着师父降妖除鬼,符箓是少不了的,这两种符是基本功,只不过师父道行高深,他画的镇尸符比我画的威力强的多。 画好镇尸符后,没过多久,老丁又回来了,这次还带了五六个壮汉,三把锄头,三把柴刀,我朝他们点点头,让他带路,这时夏广林和夏茂之父子俩,也表示要过去帮忙,老丁自然不会闲人多,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见他们父子俩,恐怕看热闹的成分居多,不过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八章 烧尸 到了那座土坟,我掐算了一番时辰,午时将至,太阳光透过树缝照射进来,气氛不像昨晚那么阴冷,众人胆气也壮了不少。 虽然我开天目的效果已经褪去,但我还是肯定,柳槐树里,还藏着不少鬼魂,于是我让老丁把酒菜、纸钱和香烛拿出来,上好酒菜、点燃香烛、烧起纸钱,我拿出桃木剑,指着柳槐树道:“各位朋友,这些柳槐树不是你们久居之地,乃邪道害人之物,我现在要毁了它们,各位吃饱喝好,去别的地方歇脚吧。” 说完后,我将桃木剑插在地上,盘膝而坐,不再多言。 老丁他们正疑惑我自言自语,忽然间,原本平静的山林,刮起了阵阵阴风,气温骤降,接着在他们骇然的目光中,燃烧的香烛烟雾,居然呈现笔直向上之势,而且燃烧速度比正常快了一倍,眨眼间就烧完了。 再看那纸钱,燃烧速度也十分快,几沓的纸钱没几分钟就烧完了,还有那酒,刚才还满满的,一个没注意,居然酒杯都空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老丁他们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摸了摸双手手臂,除了老丁外,其余人都有些后悔来此地了,全部不自觉地朝我靠近,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瞅着四方,生怕冒出个什么东西。 我倒不会害怕,因为这些都是孤魂野鬼,给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冒犯于我,何况现在是白天,阳气正重,又有那么多成年大汉,不找他们麻烦都算好了。 果然,很快阴风就消散了,我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柳槐树道:“把这些柳槐树全部砍光。”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说什么,在老丁的带头下,热火朝天的,很快便将那圈柳槐树砍光。 没有了这些柳槐树,阳光更加充分地照射进来,为了保险起见,我手持桃木剑和镇尸符,绕着坟包走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说道:“挖坟吧,看看尸体成什么样子了。” 听说要挖坟,老丁脸上露出一抹沉痛之色,但还是咬牙道:“听道长的,挖!” 众人一起动手,这孩子埋的并不深,没多久,就给刨出了一个草席子,说起来也可怜,生前死的冤枉,死后连块棺材板都没有。 打开草席子的瞬间,众人全都惊呆了,只见这埋葬了三年的尸体,居然栩栩如生,一点腐坏的迹象都没有,要说变化,那就是头发长长了许多,手指指甲也长得有点过分,比手指还长,最诡异的是,在嘴角处,还长出了一排尖利的牙齿! “我可怜的娃呀……老爸对不住你啊……” 看到儿子变成这副模样,老丁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双拳悲愤地捶打着土地。 见状我大惊失色,连忙一把将他拉开,一张镇尸符迅速地贴在了尸体的额头处,随即厉声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马上将尸体烧了,否则这娃儿会尸变的!” 几个大汉吓得有些手足无措,闻言也不敢多嘴半句,得到老丁的首肯后,众人用干柴就地搭了个架子,而后我和老丁把尸体抬起放在架子上,在前面插了三根香,我将柳枝拿出来,对着柳枝说道:“回去吧,尘归尘土归土,今天我替你超度,一路走好。” 说完,我将柳枝放在尸体腹部上,随之将干柴点燃,很快干柴熊熊燃烧起来,我盘膝而坐,念起了超度咒,算是给这可怜的娃儿送入地府投胎转世了。 烧完之后,老丁收捡了骨灰,我在附近替夏坤重新选了个地方,对老丁说道:“后天辰时适合夏坤重新入葬,这孩子也可怜,尽量让他走得体面些吧,我知道你经济困难,这点钱你拿着,给他买口棺木,立个墓碑,多烧些纸钱。” 说着我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五千块钱,塞到他手里,他起初死活不肯拿钱,被我呵斥了几句,让他为儿子着想,他最终哽咽了几下,将这些钱给收起来了。 解决了夏坤的事情,我回去与夏家人告别,夏家人对我一再感谢,夏广林拿了五千块钱给我,被我推辞了,我只取了六百块钱,这是师父订下的规矩,只为积德行善,不求发财富贵。 不过临走前,我还厚颜讨要了那只黑狗,那是只通灵狗,留在夏家有些浪费,倒不如跟着我,对此,夏家人毫不犹豫就把黑狗送给了我,只有夏雨哭闹着不肯,我表示以后会时不时带小黑回来看他,他这才应允。 回到家后,我将小黑拴在院子里,小黑倒也听话,不会见人就吠,也不会有迁居的陌生和不适。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如既往地,修行与劳动两不相误,只是把五千块钱给了老丁,我自己只剩下夏家人给的六百块钱,日子倒是有些拮据起来。 清明刚过不久,正是春夏相交的季节,接连下了一周的大雨,雷声震动,虫鸟皆惊,草木却欢快地冒头往上长,农村地区一下起雨来,空气便特别地清新,灵气也更加地充沛。 我并非上班族,不用每天赶着去上班,也不用忙于农活,自家的一片菜园地,已经足够我自力更生,偶尔也出勤给人看看风水,日子倒也清闲自在,对于大雨并不怎么排斥。 大雨过后,天空终于迎来了持续的晴朗,人间碧绿,阳光照射下五彩缤纷,我也将衣服棉枕拿出来晒晒,准备过会儿去镇上采购点物资,主要是香烛、符纸、朱砂之类的物事。 另外整天吃素也不好,我每天还要勤练武艺,自然少不了鱼肉的补充,虽然道家主张吃斋以积善德,但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确实难以选择,如果将来我能达到师父的境界,辟谷炼气,那么就可以戒荤了。 “旺旺” 就在我晒衣服的时候,小黑忽然狂吠了几下,只是这吠声中,明显带着些许兴奋之意,我诧异地扭过头去,便见门外走来了一人,居然是夏茂之。 只是夏茂之脸色匆匆,神态焦急,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是夏依依又出事了?是那只千年蛇妖残魂搞的鬼? 不过当我往他面相一扫,立刻又惊讶的发现,他左眼下方卧蚕的位置,隐隐有道黑气闪现,相术上讲,左卧蚕看子,右卧蚕看女,他的左卧蚕发黑,莫非是他儿子夏雨出事了? “道长,您在这里可真太好了,您快跟我走一趟吧,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第九章 不明游气 夏茂之一进门来,跟看到了救星似的,语气十分激动,我疑惑地道:“怎么?夏雨出了什么事?” 夏茂之愣了下,古怪地问:“您怎么知道是我儿子出事了?” 接着他又长叹一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几天不是放晴吗?臭小子贪玩,跟夏风那孩子去河边游泳,也不知怎地,回来之后就发高烧、上吐下泻、食欲不振,跟之前我闺女的症状有点像,转了几家医院都治不好,医生都准备下病危通知了……” 说着他略带尴尬地道:“我们猜想可能孩子中邪了,本来不想大老远麻烦道长你,就在附近请了个法师,结果那法师开坛做法,给夏雨喝了符水,不但没把他治好,反而病情加重,到现在昏迷不醒,我们也实在没辙,所以……” 我眉头微微皱起:“如果真的是中邪,一般的法事可没用,没有道气和法印加持的符纸,更可能起到反作用,引起邪灵的厌恶……先别多说,救人要紧。” 说完我走进房间,换上一套道袍,再背起乾坤袋,和夏茂之匆匆忙忙地往夏家赶去,刚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传来,抬头看去,居然是老丁开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过来。 摩托车骑到我们面前,只听老丁爽朗地道:“道长,茂之,这车我刚买的,小雨的事儿我也刚听说了,救人如救火,我先载你们过去。” 闻言我们眼睛一亮,自然是上了摩托,路上我问起老丁最近的状况,他表示对我很感激,之前我给了他五千块钱,他花了两千,一半现金,一半赊账,给儿子夏坤买了棺材、立了墓碑,剩下的三千,再加上他自己原有的两千块钱,在镇上盘了一家冥店,还买了辆二手的摩托车。 所谓冥店,就是卖些死人用的东西,譬如香烛、纸钱、符纸、花圈之类的东西,这种店平时少有人做,因为都怕晦气,但生意却着实不差,不说每天有人过世,起码烧香拜佛还是要用到不少香烛的。 对此我颇为诧异,没想到老丁会转行去做这种,据说他以前可是个老猎户,现在开起冥店来,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我也没有多问,看他现在的精气神,确实比之前好很多,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枉我给了他五千块钱。 要说这辆摩托虽然有些破旧,但性能还是不错的,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夏家。 到了夏家,在客厅里看到不少熟面孔,他们一见我来,纷纷露出希冀之色,我也有些感慨,想不到没过多久,姐姐好了,弟弟又出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道长,这次又麻烦您了。” 夏广林一脸无奈,我挥挥手,示意进去再说。 进了夏雨的房间,看到夏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旁边还吊着营养液,夏依依、夏云裳和吴梅守在他床边,一个个愁眉苦脸。 我走到床边坐下,用手翻开夏雨的眼睛,发现他眼珠子泛着红色血丝,我轻轻地吹了口气,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下,我又替他把了一下脉,脉象很乱,时而急促有力,时而虚弱如丝。 “道长,我儿子怎么样了?他自从喝了那法师的符水就变成这样了,呜呜……” 吴梅在旁边低声啜泣,我将手收回来,安慰道:“嫂子,您先别担心,夏雨的情况有些特殊,时好时坏,又不太像是邪祟附身,具体我得开天眼看看。” 吴梅连忙点头,问我需要准备什么物事,我让她准备一张四方桌和一些香烛即可,剩余的的物事,我乾坤袋里都有,很快如法炮制,在院子里布了法坛,画了通仙符和开天目符,没花多长时间,我便开了天目。 再次走进夏雨房间,我看到夏雨的头顶上,居然悬浮着两道游气,一道白色,一道黑色,白色的散发着灵动的正气,黑色的则显得诡异和邪性,两股游气相互环绕游走,似是斗争,又似是呼应,远远看上去隐约如一幅太极图。 看了半天我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夏雨身上也没有邪灵附体,这倒是奇了怪了。 我一时捉摸不定,于是走上前去,解开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一瓶净水,所谓净水,乃是端午节那天,阳气极重,在清早时分收集的雨露之水,随后供奉在三清祖师面前,日夜祭拜,沾染神性,能够祛除一般的污秽之气。小說中文網 我猜测夏雨是沾染了污秽之气,是以影响到他自身的气运,所以头顶上才会有这种古怪的游气。 道家有种望气数,小则能看人面相气色,中则能看人气运旺衰,大则能观风水龙脉。 我没有学过望气术,所以看不出别人的气运,但如今夏雨头顶上的游气,我怀疑是气运被某种东西影响,进而发生了紊乱,所以这净水或许可以尝试。 我将瓶子打开,往夏雨的额头、膻中和肚脐处分别洒了几滴净水,又掐诀默念金刚伏魔咒,过了一会儿,咒语念罢,夏雨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但依然虚弱和无神。 吴梅等人见他醒了,纷纷喜上眉梢,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天眼看来,夏雨头顶上的黑白二气并未消失,甚至连减弱也没有,说明金刚伏魔咒和净水虽然起了点作用,但效果极不明显。 于是我轻声问道:“夏雨,你告诉我,你去游泳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 夏雨微微张了下嘴巴,有气无力地道:“我……和小风……游泳……在树上看到了一个山……山……” 说完他竟然又晕了过去,急得夏家人又是担忧不已,我皱着眉头道:“夏大哥,麻烦你去把夏风那孩子找来,我有话问他。” “嗯,我这就去。” 夏茂之应了一声,步履匆匆地走出去,吴梅紧张地问道:“道长,我儿子现在什么情况?还有得救吗?” 我微微摇头,不太确定地道:“现在不好说,我估计他在游泳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邪祟,只是具体是哪方面出问题,我现在也看不出来,因为我的金刚伏魔咒和神坛净水都没效果,只能等夏风来了再问他,按理说两个人一起去,没理由夏雨出事,他却没事的……” 听了我的话,吴梅也是苦叹一声,独自抹着眼泪为儿子忧心,一旁的夏云裳不停地安慰着她。 没多久,夏茂之便领着个孩子进来,那孩子瘦瘦矮矮的,皮肤黝黑,双目却十分有神,想来就是夏雨的玩伴了。 第十章 诡异洞穴 夏风略显胆怯地走到我面前,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小风,叔问你几个问题,你也别紧张,只要如实说就好了……你前几天跟夏雨去哪里游泳了?后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风抬头看了眼夏家人,犹豫了下,又看了眼躺床上的夏雨,低声道:“我们村后面不是有条河吗?我跟小雨就是去那里游泳的,这次好不容易遇到晴天,我们就在水里玩了很久,不知不觉的,就游到下游去了,然后那条河遇到一座山就拐弯了,我记得拐弯处那里有两颗大树特别高……” “我们俩游了那么久也有些累了,就一人爬上一棵树休息,然后小雨眼睛尖,看到那座山好像有个山洞,我们都很好奇,反正也没事做,就从树上跳下去,进了那个山洞……” 说到这里,夏风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这时夏茂之蹙眉道:“这件事小雨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意识到源头可能就出在这个山洞了,于是示意夏风继续说。 夏风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害怕地道:“我们走进山洞,发现洞道很长,而且有些湿漉漉的,看上去阴森森,我本来害怕里面有什么野兽或者坏人,不想进去的,结果小雨硬拉着我进去……” “等我们走到尽头,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洞穴,刚开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正考虑要不要走进去,里面忽然亮起了很多火把,着实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些火把是镶嵌在洞壁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燃烧……” “更可怕的是……”夏风缩了缩脖子,忐忑地道:“我们在洞穴里,居然看到了九口大棺材,这些大棺材都是用锁链锁住,上面还贴了好多的符纸,洞壁上画了许多古怪的画像,有的慈眉善目,但更多的是凶神恶煞,仔细看过去,好像有一群恶鬼朝我们狞笑着扑过来……” “我当时吓蒙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可是等我跑出来才发现,小雨居然没有跟我一起出来,我很害怕他出事,于是就喊了几声,他还是没出来,我又不敢一个人回去,就在外面等他,过了半个小时,他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说那些画像好奇怪呀,他看不懂,我说这鬼地方还是不要多待了,看着怪渗人的,小雨说确实,这件事两个人保密,要不然被大人们知道我们来这种地方,指不定要挨骂,所以我回家后也就没有跟爸妈说……” 夏风讲完后,众人都哗然色变,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想不到在这小小山村里,居然还有如此诡异的山洞,以前怎么没有人发现呢? 我也微微吸了口气,露出凝重之色,听夏风的描述,那个山洞极其不简单,里面说不定藏着个大人物,看来夏雨之所以出事,定然是这个山洞导致了! 沉思之际,夏茂之问我该怎么办,我看向夏风道:“小风,你先带我们去那个山洞看看。” 夏风脸上露出害怕和纠结之色,不过一想到那么多大人跟着去,他还是咬牙点头,但他自己则不会再进那个恐怖的山洞。 在夏风的引路下,我和夏茂之、夏茂云、老丁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山洞,山洞所在的,是一座秀丽的山峰,我用罗盘观测,山洞的位置在山的南侧,山洞往前,果然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下方,则是一条五六米长的河流,看到这山水,我心中若有所感。 我让夏风回家去,自己则和老丁等人走进了山洞,如夏风所说,洞道很长,少说也有十几米,地上湿漉漉的,我怀疑这个山洞原本是封闭的,只是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才使得山洞暴露了出来。 踩在漆黑的洞道上,周围十分寂静,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和点点滴水声,还有一丝丝凉风从前方吹来,若有若无,莫名的,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心跳忽然开始加速,似乎前方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本能提醒着我让我不要涉险…… 这种状况十分罕见,但绝非空穴来风,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夏茂之不解地道:“道长,怎么了?” 我压低着声音道:“有点不对劲,看来前面确实有某种厉害东西,我得回去准备点东西,晚点再来一探究竟。”Www.XSZWω8.ΝΕt 见我这么谨慎,夏茂之等人心里也有些打鼓,只好同意了我的说法,于是一行四人原路退了回去。 我跟着夏茂之回到了夏家,老丁自告奋勇说要继续帮忙,反正他在村里还有间旧房子,今晚就住他自己家,对此我也没多说什么,今晚或许真的需要他帮忙。 回了夏家,我找到夏广林,问他村里有没有族谱、村志之类的,或者其他的故事传说,如果能找到,或许能猜测洞穴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老爷子想了半天,说族谱倒是有,不过在村长那里,他让夏茂云去跟村长借过来,村志倒是没有,毕竟以前农村落后,能有个识字的都不错了,大部分人都忙着养家糊口,谁没事去整那玩意儿? 而且往上推数百年,香山村也没出个啥大人物,顶多就是个秀才或者大地主,要真说什么大人物,那就是老祖宗,南宋时期的著名画家夏圭了。 夏圭人称“夏半边”,以山水画著称,他的水墨技法有“淋漓苍劲,墨气袭人”的效果。树叶有夹笔,楼阁不用界尺,景中人物点簇而成,神态生动。 构图常取半边,焦点集中,空间旷大,近景突出,远景清淡,清旷俏丽,独具一格。 传世作品有《溪山清远图》《西湖柳艇图》《雪堂客话图》等。 香山村的夏氏,就是夏圭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后辈,后面夏茂云借来了族谱,我往上一一查看,果然如此,看来族谱是瞧不出什么东西了。 本来以为陷入了僵局,结果夏广林想了半天,又一拍大腿,说香山村倒是发生过一件不算小的事,那是他听自己爷爷讲的,大概是清朝末期的时候,好像就鸦片战争那会儿,香山村因为受到鸦片战争的冲击,不仅经济遭到剥削,人丁也损失了不少,整个村子人口锐减一半。 战争结束后,香山村忽然来了一群外乡人,他们自称是州府那边的,为了躲避战争,所以逃到香山村避难,虽然说是来避难,但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服装,为首那个人更是器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 而且他们出手非常阔绰,每家每户都或赠与粮食,或赠与钱币,只是要求能在香山村定居,对此,香山村的村民自然不会反对,于是这伙人就定居了下来。 第十一章 神秘壁画 定居之后,这些人除了带头的那个,其余人都化身农民,每天跟其他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带头那人(后面我用族谱查到,已经改名叫夏青天),因为懂得一些医术,还有驱邪施法的本事,平时就替人看病、勘风水、驱邪之类的,就跟我现在的职业差不多。 夏青天等人虽然是外来移民,但是所做所为备受肯定,只是后来香山村发生一场地震,死伤了不少村民,夏青天等人也随之消失,村民们猜测,他们应该是被地震掩埋了,对此村里人倒是颇觉可惜。 因为夏青天等人在香山村待的时间不算长,后面也没有子孙留下来,所以逐渐被村民们遗忘,夏家的祖上那时候似乎受过夏青天的恩惠,所以夏广林的爷爷还记念着,偶尔会把它当故事讲给夏广林听。 听完夏广林的叙述,我心中隐隐有种直觉,或许这神秘洞穴的主人,正是这夏青天,此人既然懂得驱邪之道,说明是个道士,而根据夏风描述,洞穴里有符纸、壁画,用锁链连接起来的九口棺材,更像是道家的某种阵法,要做到这些,非道士莫属。 只是,这夏青天到底是何许人也?他来香山村是真的避难还是另有目的?他最后为什么又死在那个山洞里?这些都是未解之谜,一切得等我亲自去洞穴查看才知道。 吃了午饭后,我相继画了镇鬼符、镇尸符、驱邪符、化煞符,我不知道洞穴里有没有鬼,但是有僵尸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毕竟能够用锁链和符纸封印的,绝对是高级别的僵尸。 画完之后,我让夏茂之找了些帮手,两个杀猪匠,两个木匠,杀猪匠分别带上两柄菜刀,木匠则带上墨斗,夏茂之兄弟带上香烛纸钱和糯米,老丁将他以前的那把老猎枪也捎上了。 就这样,夜晚降临时,我们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那个洞口,今晚的天气十分沉闷,天空中乌云密布,隐约间可见雷光闪烁,看起来将要迎来一场暴雨。 我们八人带了六盏矿灯,尽管山路漆黑,照起来倒也显得明亮,加上人多势众,胆气便足了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不像是来探寻恐怖的未知,倒像是来冒险旅游的。 很快我们找到了那个山洞,拨开杂草,再次迈入洞中,说来也奇怪,早上来的时候,地上湿漉漉的,现在却显得十分干燥,更令人不解的是,在洞外还能听到不少虫鸣鸟叫之声,一进山洞,那些声音怪异地消失了,整条洞壁里充斥的都是我们的脚步声。 这一幕让我们的嗓子眼提了起来,气氛也不像刚才那么轻松,我左手捏符,右手持桃木剑,警惕地走在前头,如此走了差不多二十米,我们终于走进了这个洞穴。 一进洞穴,首先是六盏矿灯齐照,只见在灯光下,前方赫然出现了九只硕大的棺材,那些棺材用粗大的锁链锁住,以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棺材和锁链上,更是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符纸。 棺材上洒落着一层厚厚的灰,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发霉味道,就像久未开放的老祠堂或义庄,让人闻着极不舒服。 看到这一幕,尽管有了心理准备,我们依然倒吸了口气,露出震惊之色! 就在此时,洞穴的四周忽然亮起了火把,嗖嗖地十八支火把齐齐燃烧,这一幕又让我吃惊不已,据我所知,在某些古墓里,会摆放一些油灯,灯芯里放一定比例的白磷,当洞穴关闭后,灯火燃烧把洞中的氧气耗尽,油灯就会缺氧而自动熄灭。 而因为灯油不容易挥发,所以依然保留下来。等有人再次打开洞穴,外面空气进入后,灯芯上的白磷遇到氧气就会自动燃烧,把油灯点燃。 只是这里摆放的是火把,而且洞口早就被打开了,里面的空气是自由流通了,何以我们没进来时火把是熄灭的,我们一进来火把就亮了? 这给人的感觉……像是洞中的主人,在欢迎客人的进入似的…… 随着火把的点燃,整个洞穴被照彻得十分清晰,初看之下,洞穴约有两百平方左右,洞中除了九口大棺材,在北侧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张石床,石床的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道家打坐的蒲团,蒲团的前方,似乎还放着一柄剑,以及一本古旧的书籍,旁边则是一团乌黑斑状,因为隔的有点远,所以看不大清是什么东西。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穴的墙壁上,果然刻画着许多壁画,而且壁画的风格截然不同,一部分充满了正统道家的正气,另一部分则狰狞而诡异,两种壁画相互对应似在争斗。 我让夏茂之拿出九根贡香,分别给每只棺材上了一炷香,在香的旁边,还点了九根蜡烛,所谓人点烛,鬼吹灯,我们点香是为了给棺材主人表示孝敬,点蜡烛,是为了警醒,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引起棺材主人的不满,那么蜡烛就会突然熄灭,那就表示棺材主人不欢迎我们,我们就要立刻离开。 这是传统古墓派的做法,我们道士虽然自称降妖伏魔,但有时候下了古墓,能不引起争斗,还是尽量不要引起墓主人不满。 点完香烛之后,我走到西侧的壁画开始查看起来。 这一面的壁画,显然是正统的道家风格,洞壁上画着一些太极八卦、葫芦、祥云瑞彩、仙鹤等,细看之下,洞壁上共有好几幅图,像是在解说故事一般。 只见第一幅图上,是在一座云气缥缈的群山中,有间古朴飘逸的道观,道馆建于群山中,仿佛空中楼阁,说不出的仙气弥漫。 接着是第二幅图,这时候画面转换到道馆的大殿里,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正坐在蒲团上,对着下方十几个徒弟讲解道经,其中有个徒弟双目炯炯,若有所思。 第三幅图中,那位徒弟学有所成,告别师长和师兄弟,下山云游,临行前,师父将一柄七星宝剑赠与他,之后他一路斩妖除魔,道行不断精进,还收了一只颇具灵智的黑猫,一人一猫相互为伴,好不自在。 第四幅图,这位徒弟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发现了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他想要在这里修行,却跟此地的一只蛇妖产生了冲突,于是两人进行了一场恶斗,最终两败俱伤,蛇妖被他打的差点魂飞魄散,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最终在这块宝地上坐化。 到了第五幅图,这位道士在坐化前,将师父赠与的七星宝剑,以及一本修炼手册,放在了石床边,他自己则坐化在蒲团上。 值得一提的是,壁画中显示,道士死后尸身不腐,并且还有一只黑猫相伴左右,只是如今的石床上,道士的尸身却莫名消失了,也没有见到黑猫的任何形影,哪怕是一堆尸骨,也应该还在洞穴才对啊! 第十二章 洞壁古尸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瞥了眼那九口大棺材,也许问题就出在那里! 从第一幅到第五幅,壁画从西侧墙壁,延伸到北侧墙壁,我也因此来到了那张石床前,看到了那柄七星宝剑和古册子。 那柄七星宝剑剑身碧幽幽的,透着一股子寒气,形制上透出几分古朴典雅,剑身与剑柄连接处浑然天成,剑脊上用七颗宝石镶嵌出北斗七星图案,剑格鎏金,看上去既雍容华贵,又锋芒毕露,即使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年,依然难掩其浩然光辉。 看到这把剑时,我整个人都被它吸引了,作为一个练武兼道家之人,这种既能对付人,又能对付邪的宝剑,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宝物! 只可惜,这是别人的宝剑,我不应该占为己有,这时候我又想到,我们三一道传承了千年,真正流传下来的镇派之宝,或许只有那一方大印,桃木剑和小飞刀,也只是后来的前辈增加上去的,像这种七星宝剑,据道藉记载,似乎是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而失传了。 慨叹之际,我又看向那本古籍,不经意间扫过古籍封面上的字时,我忽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那封面上的字,居然是……三一道门天师法术! 三一道门!天师法术! 如果是别的道士看到这几个字,或许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我作为三一道的传人,这八个字于我而言,简直是如一道炸雷在我脑海中炸响! 莫非,这位道士,居然是我三一道的前辈祖师?!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我将桃木剑斜插在背上,而后颤抖着双手,想要将那柄古籍拿过来翻看验证…… 而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山洞中,忽然响起一阵闷雷之声,这闷雷炸响在我们耳边,极为突兀,而随之地,原来安安静静燃烧的香烛,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先是贡香停止了燃烧,而后蜡烛哗哗地纷纷熄灭,连同那墙壁上的十八盏火把,也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竟然开始不停地闪烁起来。 火光反射着壁画上的形状,那些壁画里面的人物,似乎一个个活了起来,想要从壁画里挣脱出来,尤其是东面的墙壁上,那些狰狞的恶鬼、邪魔,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狞笑着要扑上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虽然本能让我不要去碰宝剑和古籍,但为了得知真相和收回遗失的镇派之宝,我还是一咬牙,将宝剑和古籍同时摄拿了过来…… “砰砰砰” 数声猛烈的枪响炸响在我耳边,我甚至能闻到硝烟弥漫的味道,我猛地转过身去,双目如电地盯着老丁,刚才那子弹擦着我的肩膀而过,我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如此时刻,老丁为何会开枪呢? 黑漆漆的洞穴里,火光拼命地闪烁着,如此诡异一幕,又突然来这么一声枪响,其他人也明显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看着老丁。 老丁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我的后方,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道长,刚才你低头拿东西的时候,你前方有个老头子,张开双臂想要抓你,我一看情况不对劲,就直接开枪了。” 我一听浑身炸毛,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其余人也纷纷朝我靠拢过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我因为没有开天目,所以看不出此地有什么异常变化,于是我连忙拿出一个罗盘来,这个罗盘也是师门传下来的,历史颇为久远,不仅能够勘测阴阳风水,也能判断阴阳磁场的变化。 只见此刻罗盘的指针飞快地旋转抖动,这说明周围的磁场发生了巨大变化,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磁场的变化,只是我们没有开天眼,所以看不到。 就在我思索对策之际,我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不是鸡狗牲畜的血腥味,而是人身上独有的血腥味,我们每个人闻到后,都感觉肚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呕吐的冲动,即使是两个杀猪匠,脸色也是青一片白一片。 “快看,墙壁上有血!” 夏茂之惊呼一声,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石床所在的洞壁上,居然流出了汩汩的血水,流血的位置,赫然画着的是坐化的道士,那血液看上去就像是从他的七窍流出来,恐怖而狰狞。 我的脊背上升起一股莫名寒意,迅速地将古籍塞进乾坤袋里,左手拿着七星宝剑,右手拔出斜插在背上的桃木剑,以防不测,并且快速地念出金刚伏魔咒,以及道家的净天地神咒,希望能够祛除这凶秽之气!尛說Φ紋網 念完两种咒语之后,我又拿出那瓶净水,往墙壁上洒了一些,这时候血腥味似乎减小了许多,眼看着没有发生危险,我招呼了老丁一声,老丁明白我的意思,他用猎枪的枪杆使劲地朝洞壁砸了几下,不多时,那洞壁砰的一声便被砸开,接着一具尸体从洞壁上掉落下来, 只见那是个四五十岁的道士,穿着一身我所熟悉的道袍,身上双手双脚、额头、膻中、中极几个位置,赫然插着七根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钉子,只见此人面色略显惨白,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睛微闭,看上去像是熟睡了一般。 看到这具尸体,不仅是我震撼不已,其他人亦是骇然失声,发出阵阵倒吸之气,一个个惊慌不已,因为这具尸体,跟洞壁上刻画的那个道士,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时隔至少数百年,这道士的尸体居然栩栩如生,一点腐化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身体里还有鲜红的血液,这种现象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而我的心情更为复杂,因为这个道士很可能是我们三一道的某位祖师,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过于凄惨,根据洞壁记载,他死前应该是安然坐化的,可现在身上却多了七根钉子,而且还被封在了洞壁里! 就在我们震惊不已时,忽然周围响起了啪啪的声响,紧促而激烈,我猛地回头看去,居然是那九口棺材在震动,只见那严丝合缝的棺材板,此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凭着震动露出了一丝缝隙! (ps: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更新的有点慢,但至少不会断更,每天最少四千字吧,新书准备签约了,喜欢的读者可以收藏推荐,谢谢) 第十三章 渊源 随着棺材板的震动,洞穴里平地刮起一股阴风,棺材上面的符纸纷纷四散飘飞,那粗大的锁链也上下翻滚,仿佛随时要被挣断似的。 见状我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中间那口大棺材去,刚一靠近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镇尸符贴了上去,然而此次我明显小瞧了棺材那位主的力量,不但没有作用,反而震动得更加剧烈,似乎随时能破棺而出! 情急之下,我一口气将好几张镇尸符贴了上去,并且对那两个木匠和杀猪匠喊道:“快,把杀猪刀插在棺材板上,用墨斗弹两圈封住棺材板!” 闻言,吓得肝胆失色的四人回过神来,一咬牙纷纷冲了过来,四把杀猪刀狠狠地钉住了棺材板,两名木匠则以最快速度弹出了两张网! 做完这一切后,这座主棺的震动减小了许多,连带着其余棺材也安静了下来,众人长长地吁了口气,我还想再去查看那具尸体,谁知道还没走过去,洞**的火把忽然全部熄灭,接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那原本就要平静下来的九口棺材,居然再次震动起来! 我们全部骇然色变,我朝着老丁他们大吼一声:“快,撤退!” 老丁他们如释重负,一个个撒起脚丫子就往外跑,我反倒成了最后的那个,众人逃命似地跑出了洞道,好在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当我们跑出洞口时,我喝住了其他人,而后胆战心惊地将矿灯重新照进洞道。 只可惜洞道甚长,矿灯只照到几米就被黑暗给吞噬了,那洞道就像是远古凶兽的血盆大口,似乎随时能将我们吞噬! “道长,这地方太邪了,我们还是先撤吧,明天太阳出来了再看也不迟……” 一位木匠吓得双腿颤抖,此刻见我还想往里探,他支吾着说了几句,想让我打消这个想法。 我眉头蹙起,对他说道:“我倒不是还想进去,只是里面的邪祟了不得,我们今晚可能把它惊醒了,万一它跑出去害人,我们岂不是罪过大了?” “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手足无措,除了夏茂之和老丁见过邪门事儿,其余人都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恐怖的事,此刻难免胆战心惊、六神无主。 我苦思片刻,拿出那柄七星宝剑,在洞口处,以剑尖在地上画了一幅镇尸符图形,然后拿出我们三一道的镇派法印,用力盖了上去。 接着,我又用锋利的七星宝剑,在后方的梧桐树上,砍下了七根梧桐木枝干,然后分别插入洞口的地面上,布置成一个北斗七星的模样,又在梧桐木上分别贴上一张镇尸符、镇鬼符和驱邪符、化煞符。 我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这样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做完之后,我们又在周围砍了不少树枝,将洞口堵住,这才狼狈地赶回村子里去。 回到村子后,我叮嘱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否则容易惹出大事来,众人答应后纷纷各自回家。 我回到夏家那间偏房中,颤抖着手打开乾坤袋,拿出了那柄七星宝剑和古籍,我将七星宝剑放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这本尘封多年的古籍。 古籍上的字十分古老,但我依然能认出来,字迹隽永大气,颇具风骨,第一页是作者的自序,当看完这篇自序时,我的心情激动难抑,久久难以平静,一行清泪从双目中流出,嘴里喃喃道:“师父,想不到我居然在这个小山村里,遇到了千年前的前辈祖师,还找到了我们三一道门失传千年的镇派宝剑!” 我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呢?这要从我们三一道门说起: 东汉末年,在当时的巴蜀一袋,原始巫教十分盛行,这其中不凡真正高明而神奇的巫术,但更多的则是类似于邪教行为,巫教常常举行大规模的淫祀,聚众敛财、无恶不作,致使许多百姓受骗遇害。 时人张道陵,与王长和赵升二位弟子,携带着黄帝九鼎丹经,来到北邙山修行,平定了那些祸害百姓的巫妖之教,后来张道陵更是在那里创立了正一盟威道,后世也称为天师道。 再往后,张道陵第四代孙张盛在西晋(有说三国)时赴龙虎山定居,于是天师道在龙虎山发扬光大,至今承袭六十三代,历经一千九百多年。 张盛定居龙虎山后,曾收了个弟子叫许明阳,传授了其不少道家法门,后来不知是何缘故,许明阳脱离了天师道,离开了龙虎山,许明阳一生潜心修道,最终创立了源于天师道的三一道。 三一道刚刚创立时,香火鼎盛,门下精英弟子更是达到数十人,其中有位弟子叫马正英,天资聪颖、资质甚高,很快便学有所成,出外历练,许明阳十分疼爱这名徒弟,于是将镇派宝剑七星剑赠与他。 然而世事无常,马正英在游历四方时,虽然道法愈发高深,但却因为与一名蛇妖斗法,最终受了重伤,含恨坐化于一处偏远山村的洞穴中。 坐化前,马正英将七星宝剑留下,还亲自撰写了三一道三种至为高深的不传秘法,并且在洞壁上将自己修道的一生刻画下来,留待后世有缘人到此能发现他的遗迹。 当我看完古籍上的自序时,我终于知晓,这位被封藏于洞壁中的老道,真的是我三一道的前辈师祖马正英!wWW.xszWω㈧.йêt 想不到啊,马正英师祖修道一生,居然会埋没于此山谷之中,更是被人破坏了尸身,当真是令人可悲可叹! 慨叹之余,我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想法,夏依依被一只千年蛇妖的残魂附体,而马正英又是生于三国两晋之间,二者同在一个村子里,难不成与马正英斗法的就是那只千年蛇妖? 想到这里,我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越想可能性越大,我甚至有种冲动,想问问夏依依体内的那只残魂,是否真相真的如此? 沉思良久,我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往下翻看那本古籍,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我才长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