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她来自山海经》
1. 他不太敢看镜子
羊渠是个十分闷热的城市。
这是秦昭落地之后唯一的感受,相比于西北来说,这里的空气里又多了一丝潮湿的味道。
人人都说羊渠是个好地方,起码,好吃的不少,秦昭揉了揉鼻子,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火锅味道,她深以为然。
落地机场之后,秦昭没找到谢金,打开手机这才看到谢金发来的一连串的消息。
对话框里满是谢金发来的表情包,他说路上堵车,要晚一点才能到。
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谢金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谢金曾经发来的照片,跟眼前人比了又比。
照片里的男人身上套了件白色的卫衣,脖子上挂着显眼的金链子,脚上踩着一双限量球鞋,跟眼前人的装扮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站在秦昭面前的谢金看起来明显憔悴了不少,就连脸上的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而照片里那位神采奕奕站得笔直,就连发丝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要不是同一件衣服和那条显眼的金链子,秦昭险些就要认不出来人了,还好谢金这人从名字到装扮一水的喜欢金子。
见面之前她听谢金说过,谢金的爷爷谢天雄在他小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谢金这人命里缺金,从此之后谢金就算是和金子结缘了。
谢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你就是秦小姐吧。”
“那个,我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秦小姐不要见怪。”
第一次见秦昭原本在谢金的计划里应该是更郑重一些的,可他是真的没有精力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秦小姐也知道,我这几天有些,不太敢看镜子。”
谢金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红红的。
每当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他总能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那位原本腿脚都不利索了的爷爷谢天雄,手上的肉是怎么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的,像是融化了的雪糕,砸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难得回到谢家别墅里,平时他离经叛道惯了,极少回去看谢天雄,那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就想要回到谢天雄住着的别墅里。
晚上在刷牙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谢天雄举着自己的手,不停跳着一种姿势诡异的舞蹈,像是把手臂大大张开,再放下半截,一直重复,重复,然后谢天雄缓缓转头,盯着谢金。
谢金当时就被吓傻了,一个劲的喊着:“爷爷!”
可谢天雄的周围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似的,他听到谢金的叫喊声时停顿了一两秒,像是听不懂谢金到底在说什么似的。
谢金形容不出来的诡异感觉,他从镜子里看过去,谢天雄的脸上甚至带着一抹笑意。
然后谢天雄停了下来,月光透过窗子照到谢天雄的身上,他张开嘴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最后他伸手指着谢金,颤颤巍巍抖个不停,直到谢天雄手上的肉一块一块掉落下来,只剩森森白骨。
这是谢金一辈子的梦魇,可自家爷爷,又不能放任不管,纵使是吓傻了眼,当时还是连夜叫来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几个人商量了一夜,先是请了医生来家里,稳定住了谢天雄的情况,从那时起谢天雄就开始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进食。
但谢天雄偶尔会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连眨都不眨。
谢金和几个朋友没了办法,找来不少能人异士处理这种诡异的情况,但花了很多钱仍然不见成效,这才找到了秦昭。
秦昭自然是清楚谢金家里的情况的,她也不在乎谢金的形象看起来到底怎么样。
毕竟两个人又不是谈恋爱,正事要紧。
飞了一天,秦昭有些疲惫,摇了摇头,把手里那杯咖啡自然地交给谢金:“让你准备的金币,准备好了吗?”
临行前秦昭曾交给谢金几张图纸,她让谢金照着图纸,找金匠打十六枚金币出来。
谢金乖巧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交到秦昭的手上:“备好了,备好了,秦小姐您看看,这几枚做工怎么样?”
秦昭要得急,谢金临时找了几个金匠紧赶慢赶才打出来这十六枚金币,他生怕秦昭不满意。
这十六枚金币全都是用纯金铸成的,每一枚金币上刻画的图案都不太一样,谢金认不出那金币上的到底是图案还是文字,只不过每一枚上都有一只鸟。
那鸟的姿态样式像极了博物馆里常见的那种,他依稀记得某一次去参观的时候,讲解员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是商代的神鸟。
秦昭拿出来那一袋子金币,放在手里掂了掂:“每一个都是十六两吧?”
谢金点头:“是,全都是十六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秦昭:“行,那咱们走吧。”
谢金在心里松了口气,来之前他还听说秦昭的脾气不怎么好,打造这几枚金币的时候,他还担心时间太紧做工不够细致,秦昭会不满意。
现在看来,秦昭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相处。
他兴奋地走在前面,领着秦昭上了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车。
车是提前三天就租好的,司机也是他面试几轮精心挑选出来的,他看过无数份简历,终于从里面选了个面相看起来和善的。
听车行的人说,这位叫老陈的司机车技稳,话还不多,最重要的是,嘴严。
他们走这一趟,最需要的就是嘴严的人。
秦昭自从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着眼睛,谢金看不出来秦昭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心中满是疑问,但一想到秦昭是从西北折腾了大半天才到的羊渠,一时间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提问。
车外的风景郁郁葱葱,好看极了,只可惜他现在有些无心欣赏。
他们要去的地方,远在市区之外,老陈的车技是真的平稳,除了上车时三人简单的打过个招呼之外,老陈一路无言,只有车上的广播不停在播放着。
这是司机们惯用的分散注意力缓解疲劳的方法,广播一路播报着有的没的信息,诸如今天的天气,附近的路况之类的无聊消息。
直到广播中,突然提到了龙安山。
坐在后排的秦昭几乎在听到龙安山的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秦昭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谢金从前也是见过不少明星网红的,但他们的眼睛全都没有秦昭那双眼睛好看。
不,不仅是秦昭的眼睛,秦昭这人,身上像是自带了某种光环,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永远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金总是隐约有些不敢直视秦昭的双眼。
秦昭这次主动开了口:“老陈,你听说过龙安山上的那两位女孩吗?”
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秦昭一眼:“听过,唉,挺可惜的两个孩子。”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荒凉,驶出热闹的市区后,一路上就连车子都看不到几辆。
老陈看了眼谢金,又看了看秦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讲出了龙安山上那两位女孩的故事。
故事大概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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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几年前,那时候天网覆盖还没有现在这么广,两个女孩高考完相约一起去龙安山上玩。
那个年代,除了爬山,确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正好高考完,两个女孩就和家长打了声招呼,跑到了龙安山上去。
事情就出在了这时候,两个女孩自从上了山,就再没了消息。
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是那么普及,家长联系不到两个女孩,当时就报了警,这种失踪案,局里很是重视,马上就找来了救援队,一起进山搜寻。
后来就连周边的村民都被发动到了寻找两位女孩的队伍里,龙安山的地势陡峭,极为容易发生意外,但这些年开发的还不错,基建做得好,几乎没怎么再出过事,现在两个大活人丢了,这不是意外就是刑事案件,马虎不得。
一群人声势浩荡的在龙安山上找了两三天,愣是一点两位女孩的踪迹都没发现。
大家都开始猜,这两个女孩是不是已经掉下了山,毕竟龙安山有些景点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别说是人去了,就是搜救犬有些地儿都上不去。
就在一群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两位女孩突然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据说当时有位搜查队员,一转身忽然就看到了手牵着手的两个女孩,那位搜查队员当时没认出来这俩女孩就是他们找了三天的那两位女孩,他留了个心眼,把两人拦下来假意询问,问她们知不知道这山上失踪了两个女孩,跟他们差不多大的那种。
两女孩一脸懵,接连摇头,搜查队员偷偷拿照片出来对比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手牵着手毫发无损的两位女孩,就是他们找的那两位。
两个女孩出现的时候除了身上的衣服脏了点儿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唯一一个奇怪的点是两个女孩不觉得自己是失踪了两天的人,她们当时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在山里游玩,还说救援队这故事把俩人吓了一跳。
两个女孩当时非常生气。
这听着倒像是两个女孩有点不识好人心的意思,直到搜救队的队员给她们看了时间。
她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距离她们进山那天都已经过去了六天了。
要说这山里,确实是怪事多,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类似鬼打墙之类的事情也不一定,最后搜救队的队员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送她们去医院检查了一遍身体,然后就让两人回家了。
当然,检查身体的结果自然是没事的。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的时候,关于这俩女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秦昭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老陈这故事讲的绘声绘色,不知不觉路程就已过半,秦昭估摸着现在距离龙安山也不过就是半小时的车程了。
她看了一眼老陈:“老陈,这故事的细节,你知道的还不少。”
秦昭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谢金听完马上回过味来:“是啊,老陈,这事儿的细节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老陈笑了笑:“嗐,我们这地儿小,拢共就这么多人口,当年我啊,就住在龙安山的脚下,事情闹得很大,很轰动当时媒体还来了不少呢。”
媒体还对两位女孩做了采访,当时还有节目组的导演找到两位女孩的家长,说想要采访两位女孩。
“当年我们村子里组织志愿队去帮着一起找那俩女孩,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老陈这时也来了兴致:“嘿,你们猜这俩女孩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谢金:“难不成这俩女孩后来又去了龙安山?”
秦昭看着越来越近的龙安山:“她们俩,死了。”
2.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昭此刻就像是在形容寻常的天气,或是讨论明天吃什么一样自然,不论怎么说死了人都不是小事啊,可秦昭依旧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死了个人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谢金开始有些好奇秦昭平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之前只听说秦昭是个孤儿,常年驻守在山里,但具体驻守在哪座山,守着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秦昭这人就是个谜。
谢金不由得多看了秦昭两眼。
老陈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夸张:“哟,看来秦小姐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秦小姐对这事儿还挺了解啊!”
何止是了解,秦昭没接话:“继续讲吧。”
老陈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
原本两个女孩都已经回到了家长的身边,大家都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算结了,可变故也偏偏就发生在这时候。
两个女孩回到家里之后,家长对他们的看管都更加严格,两家人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一段时间,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两家人抛下工作,一连守在她们女儿身边几天,直到他们观察了几天,发现一切如常时,这才放下心去继续工作。
慢慢的,媒体和周围人对这两位女孩的注意力都越来越少,两个孩子的家长也慢慢地能同意他们出门的要求了。
也就是这时候,两个女孩约着见了一面,见面那天还是个下午,阳光明媚的下午。
就是这一次见面之后,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都说自己要死了。
她们说:“妈妈!我要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两个女孩说着同样的话,用着同样的表情,两家的家长别提有多心疼了。
可两人不管怎么看都好端端的,当时从山上下来之后也是去医院检查过的,当时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啊,这两家的家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能四处打听,问了身边所有的人。
当时只听邻居们都说,这种情况多半是被吓着了,就类似什么她俩在山里丢了魂的说法,两个家长心疼俩女孩,也觉得是不是两个女孩在山上的时候不小心冒犯到了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这种事在那个年代很常见。
既然有了头绪,那事情就有解决的希望,这两家人就商量着一起花钱请了一位老先生来。
这所谓的老先生就是类似古时候钦天监里的国师,当然那得是往高了说,往低了说就是风水先生之类的人,听说这两家人为了请到这位老先生花了不少钱。
而那两个女孩还是每天都在喊着:“妈妈,我要死了,我疼。”
她们的声音从尖锐,逐渐变得微弱,到了最后一句话要掰成几瓣才能勉强说得完。
老先生人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只用眼睛看了看那两位女孩,然后就着手就准备了一场法事,当时老先生手里摇响铜铃,然后又是点香又是法衣道袍又是跳舞的,可热闹了。
两位姑娘的家里距离老陈他们村子也不算远,是以当年老先生要做法事之前,两位姑娘的家长还办了场宴席,说是要送走她们身上的“东西”,阵仗得大一点。
老陈当年爱凑热闹,老先生做法事的时候他还跟着村民去看过一眼,那是老陈最后一次见那两位年轻的姑娘。
那一天两位姑娘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异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法阵中央,一动不动,听说这场法事做完之后,两位姑娘的状态还真的好转了不少。
这事儿之后,老陈身边的人都疯了一样找那位老先生,也想要老先生替自家人看一看,算一算,可惜这老先生做完这一场法事之后,就突然人间蒸发了,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六天,六天之后,两个姑娘又是约着见了一面,平时两位女孩的关系就很好,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更是好的不得了,家里人也没多想,就由着她们见了一面。
结果谁也没想到,那是这两位姑娘见所有人的最后一面。
她们碰面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当天晚上就被家长发现死在了家里,可惜那时候两位姑娘的家长已经认不出死的,是她们女儿了。
当天晚上,两位家长都只在家里发现了一具白骨,除了白骨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刑侦大队的来了几次,最后就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探查到。
按理说,就算是死去的尸体埋在土里白骨化都要段时间,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谁都没想到两个姑娘的死法这么离奇。
查来查去,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老陈听说这两位姑娘除了留下一封信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们俩的家人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这两位姑娘去了龙安山上的什么地方。
谢金听完之后出了一身冷汗,白骨……谢天雄手上那坠落的肉块,难道说这两位去过龙安山的姑娘和谢天雄那件事有什么关联?
可明明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知道谢天雄什么时候和龙安山又扯上关系了,谢天雄更不可能和十几年前的两个女孩有什么关联。
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谢金才意识到,原来他对谢天雄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谢金心跳个不停,他偷偷看了一眼秦昭,他对秦昭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他甚至不知道秦昭要来这个地方做些什么,还有那诡异的金币。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一路上谢金几乎都没有看到有什么车,老陈说夜晚的龙安山是这一块儿旅游团特别忌讳的地方。
因为前几年在龙安山上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也是一具白骨,调查人员查着查着居然查到了那两个女孩的家长身上去。
老陈记得,那死在龙安山里的,是当年为两位女孩做法的那个老先生,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了和龙安山有关的地方。
绕过一段长长的盘山公路后,老陈的车速就慢了下来,秦昭看了一眼,老陈车的正前方缓缓走来两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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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她们手里拿着大大的黄色的袋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风吹过,她们手中的袋子像是在空中跳舞。
老陈路过她俩身边的时候,按了下喇叭,这是跟她们打招呼的意思。
老陈说:“嘿,你们看,还真是巧了,这两位就是当年失去孩子的那两个家长。”
秦昭抬了抬眼:“她们总来吗?”
老陈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是啊,每年到了固定的日子都来,总来,她俩是龙安山上的常客,我们经常能遇见,有时候我们这些司机拉完活的时候,看他们可怜,也会捎她们一段路。”
果然那两位老妇人也冲着老陈的车笑了笑,顺便挥了挥手,她们手中的袋子里好像还装着什么东西,她们挥手的时候,袋子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离得太远,秦昭起初没太看清楚,离得近了些她才看清楚,那黄色袋子里装着的轻飘飘的东西,原来是纸元宝。
同样看到纸元宝的,还有谢金。
谢金这下彻底慌了神,原本他现在就十分抗拒看到这些东西,家里还有个已经截肢,生死未卜的谢天雄,他看不得这些东西,他转过头去,正对上秦昭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秦昭的眼睛亮晶晶的,总是让谢金挪不开眼。
她在笑吗?这么严肃的事情,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谢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秦昭的眼睛时,发现她已经闭上了双眼。
难道秦昭刚刚的表情不是在笑吗?那到底是什么呢?秦昭的眼睛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昭这人,总是不给外人探究她一丝一毫的机会。
谢金忽然间有些想要开口问一问秦昭,这一趟他们是不是也要去那个诡异的龙安山上去。
谁都知道晚上不能轻易上山,何况还是龙安山这种诡异的山,他看着周遭越来越暗的天,心里直打退堂鼓,眼前这巍峨的山看着也不像是能和谢天雄产生关联的吧?
何况谢金记得,他从机场接到秦昭的时候,秦昭连行李都没有带多少,谢金有些后怕,秦昭现在明摆着就是要进山的意思,可秦昭看起来又没有带什么进山的装备,那等会儿进山不是玩命吗?
谢金可不想冒这个险,他只想救谢天雄,他不想掺和进任何无关人的命运之中去,其他人的事儿他可管不了,他又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他一凡人肩上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再说万一,万一在山里的时候,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秦昭会不会丢下自己就跑啊?毕竟他和秦昭也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谢金仔细想了想,真有危险的话,能让秦昭救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加钱。
谢金的脑子里绕了八百个弯,想了无数种要劝秦昭不要去龙安山的借口,可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秦昭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秦昭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龙安山吗?”
谢金摇头:“为什么?”
秦昭的声音淡淡的:“因为我们要去龙安山上的鬼市。”
3. 鬼市?那是什么意思啊
谢金打了个冷战,明明现在是夏天,还是出了一层冷汗。
鬼市?那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难不成要去和鬼交易?正想着,老陈就将车停了下来。
老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前面就是龙安山了,车子上不去了,两位看看是要我在这里等着还是?”
老陈的话没说完,要是在这个地方一直等着秦昭和谢金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加钱。
秦昭笑了笑:“不用,你开车回去吧,明天这时候再来这个地方接我们就行。”
谢金此刻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僵了,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去那个鬼市里面待上一整天?明明天黑了之后的龙安山就恐怖极了,现在又多出来了个什么鬼市,他不会要交代在龙安山上了吧?
……
秦昭最后是拖着谢金下了车的,谢金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谢金一路上走的踉踉跄跄的,脸色惨白,他忽然转过身看了秦昭一眼,他问:“秦昭,那鬼市,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谢金声音有些抖。
“还有那天黑了的龙安山上,能在吗?”
合着这家伙失魂落魄的原因是在担心这些呢。
秦昭现在看着可怜巴巴的谢金,强忍着笑,耐着性子给谢金解答:“这个所谓的鬼市,不过是交易各种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的地方。”
所谓的鬼市,卖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了,什么市面上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可能在鬼市里淘到,不过这鬼市嘛,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那都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参与交易的。
是以知道鬼市的人,也不多,能参与到交易之中的都是人中龙凤,没事儿也不会往外讲,这就给鬼市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你想什么呢?难不成鬼市里还真的能有鬼啊?”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鬼市和鬼最大的关系可能就是这个名字了。
“鬼市在好多地儿都有,只不过龙安山上的特别一点。”
鬼市并不罕见,有许多就藏在城市的角落中,大部分开市的时间晚一点都在凌晨之后,还有些地处偏僻山区,譬如秦昭他们今天来的龙安山。
这里是鬼市交易的绝佳地点,不仅地处荒芜的山区,还有那些诡异的传说给这地方覆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以至于周边很多游客或是村民在晚上的时候都不太敢来龙安山,颇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
就连老陈愿意在天黑了之后驱车赶往龙安山,那也是谢金花了大价钱才谈拢的。
听到秦昭这么说,谢金的心安定了不少,既然是交易大家各有所图,不至于有什么生命风险,只是不知道秦昭去鬼市要买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谢金忽然发现前面好像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魁梧,估摸着有个一米九的身高,他双手抱胸,不停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他的身后停着辆越野车。
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前面这人也是来鬼市做交易的?
谢金挺直了腰板,大步向前,行,只要是花钱的地方,他绝对不会让秦昭失望,钞能力这方面他有绝对发言权。
谢金甚至都在脑子里构思好了要怎么和前面的竞争对手打招呼。
走到那人面前,秦昭忽然开了口:“谢金,这是鬼三,这一趟他和我一起去。”
说完秦昭指了指站在前面的鬼三,这名字还挺特别,一听就是那种道上人起的外号,也不知道鬼三这外号背后藏着什么故事。
谢金一脸谄媚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谢金。”
鬼三穿着一身冲锋衣,身后有个大大的背包,他冲谢金笑了笑:“你就是谢家的公子啊?”
“早就听秦姐说过,这一趟还要带个人来,原来就是你啊。”
“嘿,第一次见,和我想象里的一模一样!”
鬼三有点自来熟,和他那个高大魁梧的身材一点都不匹配,谢金原本还以为鬼三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呢。
鬼三说完走到秦昭的身边:“秦姐,你说咱们这一趟带着谢家公子是怎么个说法啊?”
鬼三上下打量着谢金,谢家公子果然和传闻中的差不多,浑身上下充斥着金钱的味道,还有股独属于公子哥的弱不禁风的气质。
“这活儿,还干得了么?秦姐你可不像是那种莽撞人啊,这谢家公子万一出点意外,咱们可怎么交代啊?”
“哎哟,我这一趟可是来亏了。”
谢金听到这些话,有些生气,虽说他是有些瘦弱,跟鬼三比起来又有那么点儿矮,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他起码会跑啊。
刚刚鬼三那是什么话!瞧不起他!
秦昭正在看手机,听到鬼三这话,抬起头勾了勾嘴角:“谢家的事儿,你不知道啊?这一趟我们就为这个来的,不带着谢家公子怎么行。”
没有这位,谁来买单啊。
“再说,谢金不用跟着我们进去。”
鬼三这下开心了不少,进山不是儿戏,要是多带着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少爷,他还真有些头疼。
他嘿嘿一笑:“哪儿能不知道啊,那谢家公子,秦姐你要怎么处置啊?”
谢家的那邪乎事儿传的沸沸扬扬,上个月还有人找到他,想要托他找秦昭呢,对方开的价也不低,只不过没说事主是谁,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谢金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也不知道秦昭到底在哪,平时两人联络的那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那时候鬼三猜测秦昭应该是又进了山。
既然是进了山,那普通人可就联系不到了,估计也就一直跟在秦昭身边那个瘦猴陈默能找到秦昭,不对,也不能说是找到,最多就是通个电话。
没办法,鬼三这才把到嘴的肥肉推了出去。
谢金更郁闷了点,自己明明就站在两人的面前,为什么他俩话里话外都当自己不存在啊?
秦昭收起手机,指了指鬼三身后的那辆车:“这么大一辆车,总得有人守着吧。”
鬼三嘿嘿一笑:“得,还是秦姐想的周到。”
鬼三拍完马屁,这才转过身轻轻拍了拍谢金的肩膀:“兄弟,刚刚那话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可能是有点冒犯哈。”
有点?那能是有点吗?
鬼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手放在谢金的身上还真有点分量,谢金偏身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哪儿能呢。”
“唉,你不知道,这要进山啊,和平时那种露营啊,旅游啊,可都不一样,你这种小白啊,跟着我们保不准要出什么事儿呢。”
何况是去鬼市那种卧虎藏龙的地方。
谢金有些不服气,可仔细想想鬼三说的也没错,每年不知道多少狂热的驴友死在景区里面,何况他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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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也不太敢在晚上进山,那山看着就恐怖,像是一个随时会把人吞进去的大口袋,还是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这么一想,也不太难受了,只是有些可惜,看不到那传说中的鬼市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是啊,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去凑热闹了,不过,我还是有些话想问秦小姐。”
鬼三一副请便的表情,为两人腾了地方。
这会儿秦昭好像又在看手机,她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不停。
今天晚上没有云,明月高悬,山里的温度不同于外面,现在谢金竟然感觉有些冷,他拉紧领口,认真开口:“秦小姐,你到底要去鬼市里买什么消息啊?”
“咱们奔波了一路,我知道你这人本事大,心气高,但你总得给我个交代不是?我们这一趟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我家的事儿来的吧,秦小姐去这什么鬼市到底是要买点什么啊?”
“秦小姐你也知道,我家人的情况等不了那么久,这要是搁平时,我陪着秦小姐怎么玩都成,现在可不是那种耗得起的时候了。”
谢金这话说的不客气,倒也在情理之中,不明不白把人拉这荒山野岭的地儿来,又不说清楚,谢金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能理解。
谢金心里十分不解,按照秦昭的能力,那不是先去看一眼谢天雄,然后经历一番奇奇怪怪的东西,马上就能把事儿解决吗?
然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钱货两讫。
纵然是这样,鬼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谢金,没想到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少爷这么硬气,当初秦昭刚刚涉及这些方面的生意时,还时不时总被人怀疑,鬼三明明记得,经过这么多年的验证,怀疑秦昭的人基本上没有了呀,他冲着谢金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
兄弟,够胆。
“我当然知道谢天雄的情况等不了那么久,来龙安山的鬼市当然是为了解决谢天雄身上的怪事,你仔细想想,老陈路上讲的那个故事。”
这故事和谢天雄之间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突然白骨化的尸体,和谢天雄那双掉完血肉,只剩白骨的双手了。
两个相隔千里,差了十几年的事儿,能扯上关系,这真是闻所未闻。
“何况谢金,你觉得我有那么闲?没事带你来这地方,浪费时间,玩?我图什么啊。”
谢金叹了口气,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昭挑了挑眉:“要是找我办事呢,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我就给你解释这么一次,再有下次,这事儿你就另请高明吧。”
秦昭自然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她在这行多少年了,从刚开始到现在,可以说从无败绩,她在圈子里口碑不错,这才是谢金千方百计非要找到她的原因,这行的骗子不少,唯独秦昭,请她的价格高,可要想让秦昭出手,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谢金面儿上有些不好意思:“秦小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我这也是有点心急。”
秦昭走向鬼三身后的越野车,没回头冲着谢金挥了挥手:“没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的。”
秦昭说完就闪进了车里,顺手锁上了车门。
关门的声音在空寂的山里显得格外大,这声音让谢金心头一震。
谢金还有些没缓过来,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鬼三,他问:“秦昭到底要去鬼市买什么啊?”
鬼三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嗐,买消息呗。”
4. 金子做的鱼
秦昭换完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眼前就是笑地直不起腰的鬼三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谢金。
她换了身黑色的冲锋衣,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皱眉看着鬼三:“又欺负小孩?”
说完秦昭顺手扔了件衣服给鬼三:“换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句废话。
鬼三没犹豫,接过秦昭手里的衣服,麻溜地套在了身上,晚上的山里,气温极低,失温症可不和人开玩笑,他不敢马虎,何况秦昭是他的老板,秦昭说什么,就是什么。
换完之后,秦昭上下打量了一遍鬼三。
鬼三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活泼了点,秦昭想了想之前合作过的几次,鬼三几乎每次都能在客户面前皮上那么一会,用鬼三的话来说,这叫活跃气氛,让大家都不那么紧张才好干活。
秦昭对此嗤之以鼻,但也由着鬼三去了,毕竟她现在手里用着顺手的人也不多。
进山更不可能一个人进,除了她在西北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次替人办事都要把鬼三带上。
当然秦昭也从没在钱上面亏待过鬼三。
鬼三一边笑一边指着谢金:“秦姐,你看他,哈哈哈哈,我刚刚跟他说我们进山要带鳄鱼,你猜怎么着。”
“谢大少爷还真的信了。”
鬼三话音落,谢金脸上的脸色更难看了点,原本还以为这个什么鬼三是个正经人呢,现在看来,这个鬼三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乐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才是金主,明明他才是付钱的人!
可谢金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羞愤不已,可再看向秦昭的时候,一双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儿谁说了算,他还是分得清的,在秦昭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可能就只不过是有点钱而已,也只是有点钱。
谢金可怜巴巴:“秦小姐,鬼三可不止说了这些!他说……他说你们进山要带鳄鱼!还说要我在车里守着小鳄鱼呢!”
谢金丝毫没注意到他现在告状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狗。
秦昭瞪了一眼鬼三,倒是开始很认真地解释起来:“不是鳄鱼,是金鱼。”
谢金:“啊?金鱼?你们进山要带金鱼?”
水里游的金鱼?没听说过谁玩户外还带这东西的。
秦昭刚刚的眼神起了作用,鬼三突然就不笑了,慢吞吞走到谢金身边,手脚并用地比划着:“是啊,金鱼,金子做的鱼。”
听鬼三这么一说,谢金更觉得诡异了。
谢金虽然不明白金鱼的用处,但却觉得这是个抱秦昭大腿的好机会,金子,自己家最不缺的就是金子,给秦昭打造几只金子做的鱼还不是简简单单。
钱,他也就只能在这方面有点作用了。
“秦小姐,这事儿你应该跟我说啊!你瞧之前我带来的那几枚硬币怎么样!我们谢家出品你大可以放心,你用哪种样式的都能给你造出来,等咱回去,你把图纸发给我,我找人打好了给你送去。”
就算是谢家造不出来的,他也能发动钞能力想办法找人给秦昭造出来,这有什么难的。
谢金意志昂扬,像是那种等着被表扬的小狗。
鬼三憋着笑,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谢金。
“唉,谢大少爷有所不知啊,这金鱼呢,也不是谁都能造的,我们秦姐用的,必须得是指定那家出品的,要不,鬼市那边也不认啊~”
还有不认他谢家金子的?再说金子不都差不太多,哪家打的能有什么讲究啊?又是这个什么鬼市,可惜这一次不能和秦昭一起去看看这个神秘的鬼市了。
谢金还没来得及问,秦昭就把手里的车钥匙扔了过来。
秦昭做事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她背着大大的登山包走在了前面:“谢金,守着车,我们晚点回来。”
鬼三紧紧跟在后面,临走前回头冲着谢金吹了个口哨:“锁好车门,乖。”
嘿,这语气,颇有一种嘱咐小孩的感觉,谢金想说些什么,可鬼三和秦昭走的极快,最后他只能乖乖钻进车里。
等就是了,等到天亮,秦昭和鬼三一定会回来的。
……
秦昭走在前面,回身看了一眼身后正哼着歌的鬼三,只一个眼神,鬼三瞬间就闭了嘴。
“怎么了秦姐?是不是我太吵了,吵到你了?”
秦昭先是摇摇头,再点头:“有点。”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她回身也不是想说这个,可既然鬼三提醒了,那就是吧。
得,鬼三的人生乐趣又少一个,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哟,看我这狗记性,都忘了秦姐不喜欢吵。”
夜晚的山,寂静的让人心慌,饶是鬼三这种跟着秦昭走了不少趟的,心里也有些发怵。
大自然,有时候太过无情,上个月他还听说有一队人在龙安山失踪了呢,这样的消息其实很多,那天鬼三鬼使神差地就多看了一眼,顺便记住了这座山的名字——龙安山。
刷到这新闻的时候,鬼三记得下面还有个评论很是扎眼,那评论说,千万不要去龙安山,那地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下面的跟帖全是同IP的在骂他,有说他诋毁自己家乡的,有说他胡说八道只知道造谣的,只有另一条不同IP的人,说对,在龙安山的深处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外人是进不去的。
当初鬼三看完就觉得,这俩人疯疯癫癫的,这都什么地摊文学啊,他没当回事,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在关闭那个帖子之前,无意间瞥了眼相关新闻的推送,那一条新闻下面推送的是,当年从龙安山回去之后死掉的两位诡异少女。
鬼三也就扫了一眼这新闻,没细看,龙安山龙安山,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直到关掉新闻,鬼三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把秦昭养大的那老头住的地儿吗?怪不得听着耳熟呢,不过那老头好像也是最近这两年才搬去的。
这老头也是个怪人,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偏要到处往山里跑。
那房子还是秦昭累死累活,一年没休息给老头买的呢,他去看过一眼,秦昭把房子选在了一个安静的地段,这老头和秦昭一样,都不喜欢吵。
鬼三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秦昭,好奇心突然被勾了起来:“秦姐,你说咱们为啥来这地儿啊?”
要说是因为谢家老爷子,那也扯的太远了点,更何况依他看谢家老爷子那情况,鬼三总觉得秦昭还是去谢家那边处理更好点。
秦昭默了一会:“谢家,发家之前做的原本是倒手老物件的生意。”
这种生意说不好干净不干净,秦昭只听陈默说,谢天雄早年只不过是从别人手里收来老物件,关于老物件的来源,他们不过问,不过总归是骑在红线上的,后来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谢天雄下定决心,把手里的钱都投到了其他地方去。
渐渐地谢家慢慢转型,就再不提及这段过往的历史了。
谢家生意做得大,黑白两道通吃,无论是谁也不敢轻易在谢家面前提这些事情,谢家老爷子手腕强硬,人霸道,金城的人都怕不小心惹毛了这个霸王。
所以到现在,知道这些事的人很少,就连从小就被谢家老爷子捧在掌心的谢金都不怎么知道当年的事儿。
谢家把他保护的很好。
按理说这些年谢家老爷子发家之后常住金城,是万万不可能和这座叫做龙安山的山有什么关系,这地儿看着也不像能产出老物件的地方,就算是有,谢家那位也早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犯不着再为了这么点钱,沾上这些不干净的生意。
可陈默送到秦昭手里的那份资料,偏偏就提了一句,谢家老爷子在出事前,就找过秦昭一次,那一次谢家老爷子想要委托秦昭去找一样东西。
那份资料里有那东西的照片,秦昭看了一眼,是个铃杵,这东西原本是修行用的法器,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天雄忽然要找这个。
按理说谢天雄自己做老物件的生意,找这些东西的路子应该比秦昭广才是,秦昭问过一句,陈默摆手,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谢天雄这些心思。
陈默也是收了谢金的钱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谢天雄找秦昭的时候,秦昭并不在金城,人是陈默接待的。
老爷子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就连司机都没带,起初陈默根本没认出来这就是谢天雄,还是老人满脸带笑递过来一张名片,陈默才将人认出来。
低调,太低调了,陈默从前听的那些传闻里,谢天雄平时出门哪有这么低调啊,他那辆车的车牌就够显眼的,出门标配一位司机,一位保镖。
陈默平时记不住人,来找秦昭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时间长了陈默就总结出一套认人的流程,那就是简单粗暴的靠着车来认,像谢天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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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有头有脸特有钱的潜在客户,他早就研究了八百遍了。
那天谢天雄没见到秦昭,倒也不急,面儿上还是笑呵呵的,留了句:“那就改天再来吧。”
说完人就走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就连走的时候陈默都愣是没看到谢天雄的司机来接他。
陈默当时还感慨了一下,谢天雄怎么突然这么低调了。
怪就怪在,自从那天谢天雄回去之后,谢家就出了事,可谢金找到陈默的时候,却好像对谢天雄提前来找过秦昭这事儿一无所知。
陈默是个人精,一看谢金什么都不知道懵懂的眼神,当即就把这事咽了回去,除了秦昭谁都没说。
鬼三听完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秦姐,那你还打算告诉谢金这些事么?”
秦昭摇头:“谢天雄应该是不想让谢金牵扯进来,要不然也不会连司机都不带就去找我。”
谢家人多嘴杂,谢金虽然面儿上看着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背地里安插在谢天雄身边的耳目可没少到哪里去。
“既然谢天雄都躺床上昏迷不醒了,就尊重他的意见吧。”
谢金一看就是那种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少爷,真出事的时候,除了傻眼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能找到秦昭也全靠谢天雄一早就留给谢金的那些人。
现在提这些也没有意义,天真无邪的大少爷恐怕对家里的情况根本就一无所知,秦昭的目的只有把事办好,顺利收钱这一个,她不想多事,因此没有把具体情况告诉谢金的打算。
鬼三:“谢金的命,真好啊。”
秦昭抬头看了眼月亮:“是啊,他命是挺好的,还有个哥哥替他在外面操持着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干净的全留给他了。”
要说谢家这些关系也是复杂,谢金和他那哥哥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位哥哥是谢天雄替谢金父母领养回来的小孩。
谢金的父母更是个谜,外人只知道他们去了国外,剩下的一概不知,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天雄非要替谢金的父母领养回来一个孩子,一直到谢金出生,谢金的爸妈丝毫没有要把任何一个孩子养在身边的意思。
小小的谢金,刚出生不久,就被打包送到了谢天雄的身边。
出事到现在,秦昭一次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那个谢金的哥哥,其中缘由她懒得去猜。
鬼三还是不明白:“那这事儿到底和龙安山有什么关系啊?”
秦昭摇头:“我没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鬼市在这儿,老头在这儿,那我就来买点消息碰碰运气,这一连串的事儿,连个头绪都没有,我又不是神仙。”
不过,秦昭没和鬼三说,这些事冥冥之中确实是有点关联的,比如那两位突然白骨化的少女,和谢天雄每到特定时间就会从手上开始不停地往下掉血肉,像是化了一样。
谢家还是有钱,专门找来了医生处理这种情况,勉强保住了谢天雄的手,可人就是醒不了。
来之前陈默给的那份档案里也曾提过一句,铃杵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离龙安山不远的地方。
可那铃杵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秦昭就不太清楚了,这些事儿之间仿佛有牵扯不断的联系,可偏偏她理不出个头绪。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把秦昭领到了龙安山这里,既然有人千方百计要她来龙安山一趟,那她来就是了。
秦昭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等会见到老头的时候,你可别乱说话。”
鬼三的嘴没把门,一般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秦昭有些担心鬼三一激动,把秦昭这些年干的事全都告诉老头,那还得了?
鬼三又换上了笑脸:“秦姐,瞧您这话说的,规矩我还能不懂么?要我说啊,您平时就多回来看看呗,这也是第一次见你带我来找……老头吧,哎哟等会见了面,我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鬼三说到老头的时候有些心虚,但这确实怪秦昭,秦昭又不跟鬼三说老头到底叫什么,鬼三也只能跟着秦昭亲切的称呼那位为老头。
秦昭:“你别贫,好好说话就行,要不……不说话也行。”
鬼三兴奋搓手:“好说好说,秦姐,能被选中这事儿挺酷的,你看今年能不能给我也引荐一下?到时候我也好分担分担你的工作量啊!要不你看你一人,跑来跑去的,多累啊,也给我们这些编外人员一个机会呗。”
5. 领头的蛇,又是听谁的话呢?
秦昭笑眯眯的:“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这原本是敷衍鬼三的,要想正式入会哪有那么容易啊,更别说大部分都是血脉相承的,这对鬼三来说是个残酷的事实,能当编外人员已经很不错了。
鬼三却当真了,跃跃欲试的,好像下一秒就有机会能成为正式成员似的,满口念叨着好好好。
甚至还规划起来了入会之后要做些什么,买些什么。
鬼三两眼放光:“秦姐,你说我要不也学他们,入会之后办个酒席什么的?”
秦昭叹了口气:“你当这是结婚,还是升学啊?”
“嘿,秦姐你别说,这事儿对我来说呢,还真和升学宴那意思差不多。”
能入会是天大的荣幸,那以后走的路都不一样了,谁不想啊?
可还没等他兴奋多久,秦昭把手指轻轻放在嘴边,对着鬼三使了个眼色,这是要鬼三噤声的意思。
秦昭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谨慎,和刚刚的懒散完全不一样,鬼三知道,这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鬼三也瞬间紧张了起来,他马上闭上嘴,手放在后腰的地方上,随时准备战斗,鬼三的后腰,时常藏着把刀,除了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时候,他都随身带着。
时刻保持危机感,是他的生存之道。
秦昭静静听着,分辨着周遭的声音,那隐隐约约的沙沙声听着越来越近,鬼三放缓呼吸,紧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抽刀战斗。
秦昭举起手掌,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两人配合了几次,形成了一种默契,彼此之间有一套独特的沟通方法,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外人是看不懂的。
这也就是秦昭拦着,要不是秦昭说先别动,鬼三分分钟都能抽刀出来,上去打一架,管他三七二十一,是人是鬼,先打了再说。
可惜秦昭走的不是这个路子,秦昭心细,谨慎,非必要的时候绝不动手。
鬼三自然是不敢问秦昭具体原因的,他只能乖乖听话,别人没见过,他可是见过秦昭生气时候的样子的,不过根据他的观察来看,秦昭这人应该是不太会打架。
秦昭还在对着鬼三身后虎视眈眈,她从身后巨大的背包里拿出一支强光手电,然后冲着鬼三招了招手。
那意思是让鬼三到秦昭身后去,鬼三乖乖听话,尽量不发出响声,挪到秦昭的身后,然后秦昭才打开手电筒,照向鬼三之前站着的那个方向。
强光之下,秦昭先是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然后是“嘶嘶”声,秦昭揉了揉眼睛,这下秦昭的鬼三终于看清楚了身后的东西,那是一条青色的蛇,三角形的脑袋,正吐着信子。
它正挂在树上,一直盯着秦昭和鬼三的方向看,秦昭对它很是熟悉,这是山里常见的竹叶青。
鬼三看到是蛇之后,放松下来,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条蛇。”
可秦昭猛地转身,依旧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鬼三先别说话。
这下鬼三也紧张了起来,别人不知道,秦昭算是从小就长在山里的,何况秦昭根本就不怕野生动物,能让秦昭这么紧张的情况,只有一种——这里有其他人。
他又握紧了藏在后腰的那把刀,秦昭则是突然关掉了手电。
这一招用的巧妙,她这边突然关了灯,看其他地方的亮光就会明显的多,秦昭绕着四周看了一圈,约摸着过了三分钟,她才重新打开手电。
突然的强光让鬼三有些不适,他抬手遮住了眼睛。
也就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从他身后掠过,连带着带走了他后腰藏着的那把刀。
鬼三惊呼一声,顺着树叶摇晃的方向就追了过去,秦昭也没想到,深山老林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情况紧急,眼下她只能跟着一起追过去。
那把刀跟着鬼三出生入死这么多次,算是他的半个战友,哪有人会在战场上丢掉自己武器的道理,何况也得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一直跟着他们,跟了一路。
龙安山的山势陡峭,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之下,但这对秦昭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秦昭扔掉身上背着的包,冲着鬼三喊:“鬼三,去捡包!等我回来。”
鬼三的身形,在这样的地势中反而没有优势,秦昭咬牙一直紧紧追着前面晃动不停地树叶。
这是那跟了一路的神秘人的唯一踪迹,可追着追着,秦昭逐渐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前面的树叶,不晃了,秦昭停在原地,屏气凝神,细细分辨着周遭的声音,只要是人,有动作就会有声音,只要有声音秦昭就能分辨出对方所在的方位。
可这一次,不对劲,周围先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渐渐地秦昭听到了几声沙沙声,有时还伴随着“嘶嘶”的声音,先是东北方,再然后是东南方,到了最后竟是几个方位不停传来这响动。
秦昭知道,这是蛇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打开了手中紧握着的手电,还好刚刚下意识抓着手电筒追了一路,灯光亮起,秦昭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下一秒就要被无数青绿色的蛇包围。
它们像是认得秦昭一样,不停地爬向秦昭所在的位置,秦昭苦笑一声,知道这一次是中计了。
抢鬼三的刀,原本就是个幌子,引她来到这儿,才是刚刚那神秘人的目的,秦昭没想明白,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引秦昭来这地儿干什么?
难不成这里埋着什么惊人的宝藏?或者有什么危险重重的陷阱?
如果说这些都是为了要除掉秦昭,那也太麻烦了点,龙安山的地势难走,这一路上刚刚那神秘人有无数次机会,趁着秦昭不注意把秦昭推下山去,这么高,不死也要半残。
那除此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不想要秦昭插手龙安山的事儿,或者是谢家的事儿。
秦昭扯了扯嘴角,那也太晚了些,秦昭这人一向很守信用,收钱办事,钱到事成,这神秘人出现的也太晚了些。
眼下神秘人不是秦昭着急要解决的点,眼前这一堆蛇,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秦昭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一群蛇咬。
她的背包在鬼三那儿,包里有处理蛇的工具,可现在鬼三不知道跟到了什么地方,她听了听似乎鬼三也没有追来的迹象。
现在她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手电筒,而她身边的蛇,倒不像是怕她手里这个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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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秦昭叹了口气,当所有办法都不能用的时候,就还剩最后一种。
她一咬牙,将手电放到了地上,定睛一看,离她最近的一条蛇,也不过就只剩二十米的距离,没得选了,秦昭轻轻闭上双眼,脱掉脚上的鞋,赤脚踩在地上。
再睁眼时,秦昭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双瞳,她盯着面前的蛇群,不一会儿也像他们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秦昭的瞳孔变成了金色,黑暗中,领头的那条蛇忽然停了下来,他昂起头,像是在观察着面前的秦昭。
它身后的那群蛇也停在了原地,直到秦昭的瞳孔从金色变成了红色,和那群蛇一样的眼色,领头的那条蛇又发出了几声“嘶嘶”声。
秦昭听到后,口中发出几个音节。
片刻后,围绕在秦昭身边的那群蛇都在默默向后退,他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说是发现前方有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事务,它们奔走想逃,远没有靠近秦昭时候那么有秩序。
不过几分钟的样子,蛇群就消失不见了,双瞳消失不见,秦昭的眼睛也变回了黑色,她缓了缓,穿好了鞋子。
打开手电,在周围寻找着鬼三的踪迹,在山里最忌讳的就是和同伴走散。
神秘人这一招用的狠,但他们好像忘了,她可是秦昭。
秦昭一路细细分辨着周围的声音,一路往她和鬼三失散的地方走,她举着手电,一路上都在大声喊着鬼三的名字。
直到快要走回原点的时候,她好像终于听见了鬼三的声音,鬼三喘着粗气,声音中有些紧张,他也在喊着秦昭的名字。
秦昭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鬼三,鬼三一脸的伤,手里握着他刚找回来的那把刀,身后背着秦昭交给他的登山包。
鬼三看到秦昭,声音才稳了下来:“秦姐,刚刚你才跑出去不久,我就在地上发现了我这把刀。”
“秦姐,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鬼三说话的时候一脸凝重,秦昭点头,这种情况,傻子都知道不对劲了。
说完之后鬼三又急切地想上来拉秦昭的手:“秦姐,你没事吧?”
秦昭偏了个身,躲过了鬼三的手:“没事,就是刚刚在那边遇到一群蛇。”
“哦,又是蛇啊。”
如果说刚刚遇到的那条蛇是在山里的巧合,那么现在就可以断定,就连刚刚那条蛇都是那位神秘人布好的陷阱。
这么多年来,鬼三还是头一次见用蛇在秦昭身边做陷阱的,还挺特别,特别愚蠢。
且不说是给秦昭做陷阱,就说这蛇群,明摆着怕火啊,就是遇到两个普通人只要是有一定户外经验的都知道怎么处理这事儿,不过蛇群就另当别论了,也没几个人有能力操控蛇群的。
鬼三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跟着秦昭走了这么多趟,他对秦昭的实力很有信心。
“嗯,你知道,这地儿都有什么人养蛇么?”
秦昭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刚刚那一群蛇,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他们更像是一支队伍,由领头的那条发号施令,来围攻秦昭。
可,领头的那条蛇,又是听谁的话呢?
6. 神秘人
秦昭和鬼三这一路上都透露着诡异,那神秘人不声不响地接近他们,又夺走鬼三藏在身后的刀,为的到底是什么?
龙安山上迷雾重重,就连鬼市都选在了这儿,难不成也是巧合吗?
这蛇群来势汹汹,和那神秘人一定有关,神秘人的用意难不成是让秦昭和鬼三殒命在龙安山上?
鬼三忽然想到了来龙安山之前刷到的那个新闻下面的评论,那评论说龙安山上藏着秘密。
他把这事儿和秦昭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秦姐,难不成是因为龙安山上这什么秘密?”
龙安山,龙安山,除了那两个女孩,还有谢家,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故事?
秦昭和鬼三找了个地方搭好帐篷,稍作休息,刚刚击退蛇群耗费了秦昭不少的精力,鬼三看了一眼疲惫的秦昭,自觉地承担起守夜的任务来。
鬼三打起精神来,来之前他听说了,秦昭是从大西北赶回来的,想必这一路上奔波已经够累了,还马不停蹄地带着谢金到了龙安山。
虽然他不知道来龙安山去鬼市为什么非要带着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少爷,但秦昭做事总是有一套她的章法的,他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配合好秦昭就可以了。
不知道的事儿,秦昭不提,他就不问,作为秦昭的一把刀,他好用极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多次秦昭都独独带着自己进山不是?
“睡吧。”
忽然传来了秦昭的声音,她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疲惫,鬼三猜测刚刚和蛇群缠斗时,秦昭恐怕又用上了她那恐怖的天赋。
他记得以前秦昭说过,这种事儿极为耗费心神?他不懂秦昭所说的心神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秦昭每次大展拳脚之后总是会,特别疲惫,这种时刻往往需要他这种十分能打的人陪在身边,守着她。
鬼三摇头:“秦姐,你先睡吧,你好好休息,我守着,后半夜再换你来。”
秦昭和鬼三选的路,是龙安山上未经开发的一条路,偏偏这是去鬼市的唯一一条路,坦白讲,这里连有路都算不上,傍晚的山里,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他握紧手里的刀,提起精神来,从背包里拆了包压缩饼干。
折腾了一晚上,还真有点饿了,他窸窸窣窣地声音引得秦昭睁开了眼,现在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回了黑色,周边只有一盏灯,秦昭的眼睛亮闪闪的,她轻笑了一声。
“他不会来了。”
秦昭的声音不算大,周遭有一阵风声,龙安山里到处散发着潮湿的气味,秦昭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有大雨落下的感觉。
不远处应该有处小溪,溪水流淌的声音时不时钻进秦昭的耳朵里。
鬼三有一瞬间失神:“谁?”片刻后,他又回过神来,秦昭口中的他想必就是今晚那位神秘人。
原本鬼三也没把这种只会偷袭的小人放在眼里,不管那神秘人到底是什么用意,只要他再敢出手,鬼三就敢迎上去和他硬战一场,夺刀之仇,势必要报。
秦昭没回话,掀了掀眼皮,直直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树林。
鬼三冷笑一声:“哼,那孙子也就只会偷袭了,但凡他敢跟我正面硬刚,他试试,我叫他知道我鬼三到底为什么得名鬼三的!”
鬼三的声音里有些傲气,说完之后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把刀,轻轻擦拭着,鬼三这名字,其实是被简化了的,他在道上的名字,原本叫鬼三刀。
这名字自然和他手里那把刀脱不了干系,鬼三自小喜欢玩刀,爱刀,练了十几年,这才出师,初入江湖,就闯荡出不小的名头,他性子急,下手狠,几乎没什么败绩。
这也是秦昭这些年一直带着他的原因。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那神秘人在暗处偷袭,鬼三那把刀不一定会丢,秦昭对鬼三的身手一向很有信心。
秦昭的声音淡淡的:“也许他就是知道你鬼三刀这名头,才不敢和你正面交锋呢。”
鬼三深以为然,这些年来确实也只有那种血气方刚,刚学了没几招的愣头青敢对他出手。
他鬼三刀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名头。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反而有些棘手,那神秘人明摆着知道鬼三和秦昭的实力还要偷袭,说明就是冲着俩人来的。
“这神秘人应该跟了我们一路。”
秦昭回想起来,她和谢金来的路上,极少看到什么车,一路上荒凉极了,倒不像是跟着秦昭来的。
那是跟着鬼三来的?
鬼三摇头:“秦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做事嘛,有时候是粗心大意了点,但我总归不能这点戒心都没有,我开车来的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啊。”
别的不敢说,鬼三在替秦昭做事的时候一向是极为谨慎的,或许是来自于秦昭的耳濡目染,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早就汇报给秦昭了,哪儿能让人跟一路啊。
龙安山原本就因为那两个出了事的女孩,天黑之后游客稀少,一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来龙安山的车子,如果那神秘人跟了鬼三一路,就算是鬼三神经大条,也总是能发现的。
没有车,没有人的路上,突然多了辆和你同样路线的车,太显眼,很难不被人发现。
秦昭:“那就怪了,既不是跟着你来的,也不是跟着我来的,难不成是生在山里,长在山里,住在山里的?”
鬼三挠头,这种要动脑子的事儿上,他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听着和秦姐你还挺像。”
鬼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秦姐!你说会不会是鬼市的人!”
那鬼市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卖家多少买家,这深山里,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鬼市的人会进来了吧?
秦昭摇头,鬼市这种地方开市前一周必定要布置好的,所有的卖家都会统一在山里休息,而且大家都是生意人,目的是赚钱,背后偷袭,那没必要,偷袭买家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买家就更没有什么可能是那神秘人了,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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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普通人也没条件机会能打探到这种隐秘的地儿。
大家来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一方面来鬼市的那些买家不屑于做这种背后偷袭的事儿,大家都有头有脸的,说出去那像话吗?
另一方面,来鬼市的来头都不小,不论是谁,动手之前总是要先掂量掂量的,这年头哪有好惹的人,特别是能来鬼市交易的人。
何况来鬼市的买家,也不一定都是像秦昭这样一路走着来的,有些……可能还是飞来的。
对于这种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玩阴的。
排除了所有可能,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这神秘人就是冲着秦昭和鬼三来的,并且身手不凡,能跟着俩人一路进山。
鬼三灵机一动:“秦姐,莫非这神秘人,是想跟着我们进鬼市?”
秦昭摇头。
鬼市那地儿,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可如果是为了跟着他们混进鬼市,那偷袭就很没有必要。
起码在得手前都不应该暴露自己,这神秘人的路子倒像是要引着他们去什么地方似的。
“他既不谋财,又不害命,还有所求,那就好办。”
秦昭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轻快,有欲望有需求,那就代表有的谈,她不太担心这身处在暗处的神秘人。
鬼三有些不懂:“秦姐,你咋知道这神秘人是有所求的呢?”
秦昭敲了敲鬼三的头:“你想啊,他跟了我们一路,对我们了解还不少,要是不了解也不能知道你藏着把刀不是?”
“这深山野林的,龙安山的地势陡峭,他真想杀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话没错,在野外嘛,开始的时候秦昭和鬼三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个人跟着他们,万一这人在什么悬崖峭壁边上把鬼三或者秦昭推下去,那可就……
鬼三打了个冷战,从前他和秦昭一起进山还没有遇到过被什么人跟着,跟一路这种事儿的,这龙安山怎么这么邪乎呢。
现在想要让秦昭给他加点钱,或许也来不及了。
“嘿,秦姐,要说动脑子这种事儿,还得你来。”
秦昭瞥了眼她刚刚盯着的方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听到树叶的沙沙声,她才又开口:“所以,睡吧,不谋财不害命,你也不用守着了,睡一会儿,到点儿之后我们去鬼市。”
鬼三收起刀,乐呵呵的准备睡袋:“秦姐,你说我们这一趟能见到老头吗?”
虽说老头是在龙安山上,可鬼三记得,老头也没说过要不要见秦昭吧?
秦昭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保持精力,还要等着和鬼市的人谈价格报酬,有时候鬼市人流通的货币也不只是那金子做的鱼。
可隐隐约约,秦昭总觉得忘了点儿什么事。
黑暗中,她猛地睁开双眼,不对!那个跟了他们一路的神秘人,会不会他的目标其实是守在山下的谢金?
7. 鬼市的守门人
秦昭思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独自守在山下的谢金,她从背包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这是秦昭在进山前让鬼三提前备好的,为的就是方便在有什么意外的时候好和外界联系,这一次秦昭特意让鬼三多准备了一个留给谢金。
这毕竟是秦昭第一次和谢金接触,总得对谢金的安全负责不是,电话过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对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谢金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活力:“喂?”
秦昭松了口气:“你没事吧,山里……晚上总归还是有些不安全。”
秦昭很少这样关心人,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有些奇怪,偏偏她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
“嗐,原来是秦姐啊,我说这车上为啥有部卫星电话呢,没事!别担心我,我好着呢。”
谢金这人,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些聪明智慧在身上的。
“就是,秦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是明天吗?”谢金的声音越来越弱,有些不敢问秦昭的意思在。
“嗯,你等着吧,没事就先挂了,等我回去再说。”
秦昭说完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鬼三听到动静好奇的凑了过来:“我说怎么这次要准备那么多东西呢,合着是为了山下那位大少爷啊?”
“秦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真担心他,何必带着他走这么一遭呢,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秦昭来之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想起来了谢天雄交给陈默的那份资料。
资料里不仅仅有谢天雄想要找到的那个铃杵的相关信息,还有谢家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甚至还有一封谢天雄亲手写的信。
那字体颤颤巍巍的,秦昭当时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谢天雄的身体状态很不乐观,可这些事情总归不是她该操心的。
谢天雄要孙子有孙子,要钱有钱,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操这个心。
平时送钱的秦昭见多了,还没见到这种爱写信的,秦昭忽然来了兴趣,拆开仔细看了看那封信。
信里写的东西也简单,无非是说谢金这小子小时候得到了高人指点,以后就该走秦昭他们这种人走的路。
秦昭看完嗤笑一声,他们这种人,走的是哪种路啊?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说得到高人指点这种话,她听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人人都说自己天赋异禀,其实真不一定是那回事。
特别是某些领域,那可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谢天雄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谢金能拜入秦昭门下,和秦昭学点傍身的本事,总好过他现在每天无所事事,游戏人生。
这话颇有一些临终托孤的意思在,联想到谢天雄现在的境遇,倒是有点像谢天雄一早就知道在自己身上要发生什么的感觉。
谢天雄的愿望是好的,可惜那时候秦昭连谢金的面儿都没见着,只在微信上简单的聊过几句,隔着屏幕除了能感觉到这人比同龄人活泼一点之外,她在看不出谢金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
当时秦昭想,谢金多半是吃不了这碗饭的。可到了最后,秦昭还是给了谢金一次机会,原因倒是很简单。
无非就是谢天雄给钱给到位了,陈默说谢天雄虽然没见到秦昭的面儿,但还是在送资料来的时候留了一笔钱给秦昭,数额还不小,够秦昭躺平半年的。
这年头谁能和钱过不去啊?
最后秦昭还是把谢金一起带来了,目的是让他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神秘的世界,顺便考察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跟在秦昭身边学点本事。
陈默对秦昭的做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长长叹了口气,原本他的计划里,秦昭把这事儿应下来,随便教谢金一点东西,应付过去也就得了,反正谢家有钱,谢金也不用靠这个活着,不用那么认真。
进山去鬼市这么严肃的事儿,那么认真带着谢金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可秦昭不这么想,她的观念里,学东西就是实打实的学东西,混日子就不要混到她这里来,既然收了钱,就没有不办事的道理。
秦昭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在,她从小学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认死理,这才把谢金人带了过来,一起带来的还有那几枚让谢金准备好的金币。
就算是谢金到最后不适合做这行,总归自己也给谢金讲了不少这个世界,某些不被常人所知的地方的规矩不是?
怎么说谢天雄这笔钱花的都不亏,这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学到的。
秦昭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安排,把这些细枝末节讲给鬼三的时候,还有点骄傲。
鬼三听完眉头紧皱:“我说秦姐你怎么一反常态要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家的钱足够谢金一辈子躺平,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都饿不死,为啥非要送到你这儿让他跟着你学啊?”
“咱们这些人,去的地儿危险不说,这个苦那个大少爷他就吃不了啊,再说这是谢天雄的个人意愿,他们问过谢金愿不愿意了吗?”
秦昭摇头:“他的意愿不重要,他如果真的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迟早会走到这条道儿上来,他如果不是吃这碗饭的,那我也强求不了。”
人最大的幻觉,是以为自己有的选。
这是这些年来秦昭最大的感悟,譬如你命中有什么天赋,那命运的手总会指引你走上最对的那条路,由不得你选。
鬼三也摇头:“不对,秦姐这事儿,不对,万一这是谢天雄给你埋得雷呢?”
秦昭笑了笑:“那就埋吧。”
不管这是谢天雄最真挚的愿望,还是谢天雄给秦昭埋得雷,秦昭都不在乎,人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担忧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谢天雄那笔钱她是实打实的收到了。
不管在哪里做生意最重要的都是诚信,既然答应了,那就不管背后藏着的是什么了。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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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三最佩服秦昭的一点,她平时看着小心谨慎,可真出手的时候,又变得无所顾忌,绝不瞻前怕后的。
就像现在,确认谢金没什么事儿之后,秦昭就闭上了眼睛,她需要休息,需要保持精力,去面对鬼市里那群难缠的家伙。
秦昭还是存了私心的,她没有贸然带着谢金进鬼市,一来是因为谢金从前没什么户外生存的经验,跟着他们进山自己容易出事不说,还有可能连累秦昭和鬼三,二来是因为鬼市里确实有几个讨厌的家伙。
谢金从各个方面来说还是有些弱,他如果真是有天分的,秦昭也不介意真的把他带在身边,培养成自己用着顺手的人才。
……
休息了一晚上,果然如秦昭所说,那神秘人再没有现身,眼看着就要到了鬼市开市的时间,秦昭和鬼三稍作整理,就起身前往鬼市所在的地方。
每次鬼市的消息都很隐秘,只给个大概地点,剩下的,全看缘分。
这一道门槛就将不少人拦在了门外,这年代哪有那么多深谙深山密林之中生存的啊?别说是给个大概的方位了,这种未经开发的山上,就是给准确的地点,估计都没几个能顺利找到的。
而且鬼市还是会员邀请制,这一条一条规矩,实在是让人头大,门槛越高拦住的人越多。
秦昭当初了解到这些云里雾里的规矩时,只说了句无聊。但也不能怎么办,要想和人家交易,就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呗。
秦昭和鬼三找到鬼市的时候,天还没亮。
守门人规规矩矩守在鬼市大门前,他身穿一身藏蓝色的唐装,周遭的环境这么暗,还真有点渗人。
鬼三走在前面,规规矩矩地递上自己和秦昭的那份邀请函,所谓的邀请函就是进入这鬼市的门票,或者说是鬼三和秦昭的身份象征。
守门人接过鬼三手中的邀请函,仔细看了看,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秦昭,秦小姐啊,我们管事儿的昨天还和我提了您一句呢。”
秦昭也笑眯眯地:“哦?都说了点儿什么?”
守门人:“管事儿的说,年轻这一辈里,您是唯一一个有出息的。”
鬼三站在旁边,点头,这个确实,论实力他们没一个比得过秦昭的,论脑子他们更是排不上号,就是可惜了秦昭这个执念,困扰了她好多年。
秦昭笑着谢过守门人,原本以为不过是客套话,可没想到,守门人脸上一副话没说完的表情,堵在了两人面前。
果然,守门人眼神在鬼三和秦昭身上打了个转之后,缓缓开口:“秦小姐,莫急,我们管事儿的,还有件事想问秦小姐。”
这守门人说话文绉绉的,脸上虽然还是笑着,但却让鬼三浑身不舒服,鬼三想了又想,才想起来守门人脸上这表情,不就是皮笑肉不笑么。
秦昭:“请讲。”
“我们管事儿的说,秦小姐人中龙凤,就是不知道,秦小姐知不知道自己被盯上这件事?”
8. 烫金的请帖
刚刚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原以为这山里寂静幽深,没想到在龙安山这种地方都有鬼市人的眼线。
守门人好像看出了秦昭的疑惑,他讪笑,递来一张烫金的请帖:“我家管事儿的,自知理亏,原本秦小姐是来我们鬼市做交易的,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好在秦小姐天赋异禀,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那张烫金的请帖上闪着耀眼的光,请贴上只用瘦金体写着请帖两个字,在这两个字的周围,还有一圈奇怪的符文,神秘极了,就像是传说中鬼市的那位大当家似的。
秦昭打眼一看,这请帖上的金,倒像是真金,这不意外,鬼市财大气粗,做这样的请帖也算是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鬼三咂舌,鬼市人出手原来这么大方,那烫金请帖是鬼市举办的宴会的,一般人别说拥有了,连见都没见过,鬼三曾经听说过,能进到这种宴会内场里面的,可就不能用简单的非富即贵来形容了。
这种宴会,为的自然是发展新的人脉,只要是生意人,那都需要这个,甚至还有些人梦想着参加鬼市独有的宴会,好找个机会让自己扶摇直上。
当时跟他描述这宴会的人也算是个富甲一方的大人物,可就连他都没能有机会被邀请去这宴会,提到那宴会独有的烫金请帖的时候,这位大人物两眼放光。
人嘛,谁都想更进一步,鬼三能理解,他当时好奇问过一句:“嘿,你说这鬼市的宴会到底哪儿特别啊,让你们都这么想去。”
这话原本是顺道拍个马屁,捧一捧那位大人物的,没想到那位还真当了真,他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后,满脸认真地对着鬼三说:“这宴会上,你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鬼三听完就抛到了脑后,东西,这世界上没见着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有啥特殊的?再说,不管多特别的,跟着秦昭迟早有机会见到。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神秘兮兮的鬼市宴会请帖就这么送到了秦昭的手上,还真是盼什么来什么,眼看着就能跟着秦昭再去见见世面了。
“这张请帖是管事儿的特意让我转交给秦小姐的,算是给秦小姐赔个不是,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儿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话里话外,颇有一种极为看重秦昭的意思,可秦昭知道,鬼市的人,向来是爱先礼后兵的,送完这张请帖,后面还不知道等着什么呢,眼下守门人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何况她对鬼市这位从没见过的大当家充满了好奇心。
秦昭笑着收了那张烫金的请帖:“不过一点儿小事。”
守门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收了起来,他冲着秦昭弯腰鞠躬:“不过我们家大当家最近遇到点事儿,想要见上秦小姐一面,不知道秦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鬼市实际的掌权人是这位藏在背后的“大当家”,秦昭起初第一次听到这名头的时候,嗤笑一声,腹诽这一群人古香古色的,差点就让秦昭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古代。
虽说这名头让人出戏,可鬼市遍布全国各地,各地的鬼市的交易记录实则都要定期送到这位大当家的手里,他人神秘极了,从不在人前露面,大小事都交给那位管事儿的处理,以至于现在很多人连这位大当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多年前秦昭曾经跟着老头见过那位管事儿的人一面,管事儿年岁已高,字字句句都不离自家大当家,秦昭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听到最后秦昭对这人来了兴趣,眼巴巴地问了句:“那怎么才能见大当家一面啊?”
话音落了之后身边人都笑了,老头轻轻拍了拍秦昭的头:“傻孩子,鬼市这位大当家的,身体有些隐疾,一般人是见不到的。”
秦昭不懂,就连老头这种威望甚高的都见不到?
“老头,你也没见过?”
老头轻咳一声,面儿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他无奈点头:“是啊,我还不够格,你努力,早点替我去见上一见。”
后来秦昭醉心于探究自己的过往,对这些事儿也逐渐失去了兴趣,毕竟在这鬼市交易嘛,买家卖家都知道大当家这么个人存在,但谁都没见过,好些人也曾怀疑过这个什么传说中实力难测的大当家根本就不存在,是鬼市放出来的幌子。
为的自然是震慑来鬼市交易的买家和卖家,谁都知道,来鬼市的那可都不是普通人,没个镇场子的,指不定会出点什么事。
可现在,守门人恭恭敬敬,言下之意是这位神秘的大当家要见秦昭一面,话里话外还没给秦昭拒绝的选择。
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来参加鬼市交易之前,都要跟各地的守门人知会一声,这地儿可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管理有序才好确保交易的顺利进行。
所以鬼市的人才能提前知道秦昭要出现在龙安山。
既然是提前知道了秦昭的行程,想来鬼市的这些人一定连见面的时间都安排好了。
秦昭似笑非笑地盯着守门人:“看来这龙安山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对于见大当家这事儿,秦昭是没什么意见的,但现在谢家的事情缠身,秦昭眼神幽幽:“那大当家的想必也知道,我最近要替谢家解决一点麻烦,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大当家的。”
守门人还是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秦小姐,大当家说了,这些事儿看似没有关联,实则底下水深着呢。”
得,又来一个谜语人,还是有备而来的谜语人。
“要是秦小姐愿意见我们大当家的一面,他愿意献上自己的诚意。”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鬼市是大方的,守门人特意用了诚意这个词,秦昭现在对这位大当家准备的诚意有些兴趣。
她摸了摸收好的烫金请帖:“好啊,时间,你们不是都安排好了么?”
想必这请贴上宴会举办的时间,就是大当家预设好的和自己见面的时间吧。
守门人也是人精,见秦昭答应下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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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挡在门前,他偏身为秦昭和鬼三腾开位置:“秦小姐,那就不叨扰了,鬼市也快要开市了。”
秦昭点头:“好。”
守门人脸上还是挂着笑,他笑,秦昭也笑,俩人皮笑肉不笑的,鬼三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较什么劲呢?
鬼三看不明白,也不敢问,他一早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种需要动脑子的环节,他不拖秦昭的后腿就不错了。
快要走出守门人视线范围的时候,身后的守门人忽然又开了口:“秦小姐,这一趟怕是要失望了。”
这声音不大,秦昭和鬼三恰好能听到,但秦昭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只自顾自地往前走,鬼三回头看了一眼,守门人身边是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他那张脸上,颇有种恐怖的意味。
……
两人走进鬼市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里布满了参天大树,树下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摊位。
有些摊位朴素,只有个人守在摊位前,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捧着本书,对来往的人漠不关心,只有走近了才看得到他摊位上写了字,秦昭看了一眼,那字和现代汉语的简体字有很大差别,像这种摊位就是摆明了只做有缘人的生意了。
所谓的有缘人,就是能看懂他摊位上写着的字的人。
再往后,还有的摊位上摆着加工过的古籍,这种古籍多是把家中祖传的,不流通在市面上的老书,加工成老书的样子,卖的倒也不是这本书,而是这本书的去向。
起初鬼三第一次见这东西的时候,还十分不解,可惜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对书有着狂热的爱好和追求,并且不惜花费重金,收购各种各样的书。
还有的摊位闪着光,走近了才看得到那摊位上摆着个电脑屏幕,旁边立着个【事尽通】的牌子,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这明摆着就是贩卖消息的,贩卖的还不是普通的消息,来这种摊位的,多半是寻人的,譬如年轻时候的初恋,因为动荡或是各种原因失去了联系,到了老的时候才终于有精力财力,去找一找当年那人,又或者是早些年叛逆离家出走自此渺无音讯的亲人。
类似的情况,都能来这里碰一碰运气。
还有些摊位上摆放着羊骨和龟甲,这种就是所谓的那些“老先生”们,专做玄学方面的生意,当然能进鬼市里做卖家的,都是经过鬼市严格审核的,在这里一定不会碰到骗子。
大家秉持着友好诚信交易的原则,一旦违反这个规矩,就会被鬼市的守门人“请”出去,说是请,其实代表着以后再没有任何可能再踏入鬼市的地界里。
秦昭带着鬼三一路走到尽头,终于看到了她这次要找的人,那树下坐着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扎着两个麻花辫,脸上戴着墨镜,面前的摊位上只摆着一块黑布。
秦昭还没走到她面前,她就开了口,她说话的时候头都没转,依旧直直盯着正前方,她问:“老头没来吗?”
9. 秦昭就要这个
秦昭没回话,径直走到那小姑娘的摊位前,顺势蹲在了小姑娘面前摆着的那块黑布上,秦昭眼睛弯了弯,嘴角带着笑:“红姑姑,多少年不见了,还打着他的主意呢?”
直到两人走近了才发现,小姑娘的摊位上面还摆着一个破布娃娃,像是收工缝制的,还是做工很粗糙的那一种,娃娃脸上的眼睛大大的,但很空洞,看着有些渗人,娃娃的旁边还摆着一张A4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个娃字。
娃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鬼脸,瞧着倒像是出自这红姑姑之手。
鬼三看着眼前这小姑娘倒是面生,他想了又想,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之前见过的样子,而且刚刚秦昭叫她什么?红姑姑?她看着也不像是姑姑辈儿的人啊。
红姑姑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只要有机会我就……”
说到一半,红姑姑突然收了声,笑了起来,她笑的突兀,笑的诡异,把鬼三着实吓了一跳。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笑起来了啊?
红姑姑耳朵上戴着一副长长的流苏银制耳坠,她笑起来的时候,耳坠上的流苏跟着一起颤动,她笑完,指着秦昭:“我这双眼睛,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师徒俩最清楚不过了。”
秦昭双手一摊:“红姑姑,当年那事儿,是个意外,你要是怪也该怪我,怎么能怪到老头的头上?”
说来也怪,秦昭和老头原本是一对师徒,可秦昭从来不把老头称做师傅,从小到大,一直都只喊他老头。
时间长了,秦昭身边的人也都跟着秦昭一起喊她师傅老头,就连这位红姑姑都是。
红姑姑摘下墨镜,露出脸上狰狞的伤口,鬼三没敢一直盯着红姑姑看,只在抬头的时候偷偷瞥上一眼,红姑姑脸上的伤,看着竟像是烫伤。
起初刚看到红姑姑的时候,鬼三还以为红姑姑是有什么眼疾才一直带着墨镜,没想到在墨镜下藏着的原来是狰狞的伤口。
红姑姑:“怪你什么?小毛孩一个。”
秦昭不准备在这种遗留的问题上和红姑姑做纠缠,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到了红姑姑的手里。
一并送过去的,还有一早就准备好的十六枚金币。
“姑姑,这个,我特意从山下一路给你背上来的,路上找了处山泉水给你洗过的。”
鬼市里的规矩,卖家要提前进场,每次服从鬼市的统一安排,住在固定的地点,这样的安排一来能确保来鬼市卖家的安全,二来能避免买家和卖家私下交易。
私下交易鬼市是不允许的,也不提倡,原因无他,这种交易方式极其容易被骗,有付了钱收不到货的,还有事儿办了收不到钱的,大家互相扯皮了不少次,起了许多纷争,这才诞生了鬼市这么个交易的模式。
凡是经过鬼市交易的买家和卖家双方都要分一笔钱给鬼市,同时鬼市会为买卖双方提供交易安全的保障,起码钱货两讫,谁都骗不了谁。
红姑姑最爱吃苹果,其实红姑姑人很好,就是长不大,秦昭小的时候红姑姑这么大,秦昭长大了,红姑姑还是这么大。
这一次确实是有事相求,这事儿也许还只有红姑姑能办成。
红姑姑接过苹果,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去,她仔细看了一圈那苹果,然后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咬,一边说:“还算你有良心,我看你们这一圈小辈儿,啧,也就你有点用了。”
红姑姑看着身材娇小,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却能用这么老成的口吻来教育秦昭,鬼三一时间摸不准这位红姑姑是从哪儿来的。
红姑姑说完咽下了嘴里那块苹果,把手指放到了嘴边:“你可不能像之前那兰芝似的。”
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这还是鬼三第一次听到兰芝的名字,他绞尽脑汁在秦昭身边这群人里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这个兰芝是谁。
秦昭听到兰芝名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后她又在那张美艳的脸上挂上了笑:“红姑姑教训的是。”
看来这位兰芝和秦昭之间的渊源不小。
话说完,红姑姑手里的苹果也吃完了,她随手一丢手中的苹果核,收起嘴边的笑:“东西也吃完了,客套话也说完了,说吧,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秦昭摸了摸耳垂:“红姑姑这话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您老人家嘛?”
红姑姑冷哼一声:“没事儿你能来这鬼市里?”
这鬼市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平时人人都说普通人进来走一遭就要掉层皮的地儿,秦昭那人,平时没事就往山里钻,没听说过她爱凑热闹的,何况这次的鬼市还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东西,秦昭没事能来这种地方?
不符合这孩子的行事作风。
秦昭知道瞒不住红姑姑,所幸也不瞒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红姑姑,我最近啊,接了个大单子。”
她没骗红姑姑,这一单确实是大单,能赚的盆满钵满的那种。
红姑姑满脸不屑,还是冷哼:“瞧不明白你们这群小年轻,好好的跟着老头也不少赚钱,非要自己去自立门户,每天累死累活,能赚几个子啊?”
秦昭赚的那些,在老头和红姑姑面前自然是排不上号的,可不管怎么说也是秦昭亲手赚来的不是?
“我这还叫有上进心呢,红姑姑。”
秦昭语气娇嗔,有种向着长辈撒娇的样子。
“别贫了你,真有心就赶紧回来,该出力出力,该接手什么接手什么。”
“我这个老婆子,和你师傅那老头,眼看着可就没几年好活咯。”
鬼三猛地抬头,看向红姑姑,明明看着年岁也不大啊?
秦昭不再接话,红姑姑倒也不勉强,话锋一转:“说吧,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下次直接回家就是,都是自己人,费这事,还花不少钱,没必要。”
秦昭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红姑姑,99年,就在这龙安山上死了两个女孩,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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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吗?”
红姑姑低头思索一阵,嘴里呢喃着:“99年?”她这么一低头鬼三才看见,红姑姑耳后那银色的白发,鬼市上微弱的光衬得那缕白发更抢眼了些。
过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红姑姑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99年啊,那这事儿我还真有点印象,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变成白骨了的那俩女孩是不是?”
秦昭点头:“是,后来还有个叫做什么老先生的人也一起死在了龙安山上。”
听到老先生,红姑姑一副了然的模样。
“丫头,这事儿当年就没什么消息,我估摸着你现在打探也打探不到什么。”
红姑姑这儿,做的也是贩卖各类消息的生意。
对当年的事儿,她也听到过不少传闻,甚至身边那些老家伙们也想着出手去查一查,这事儿实在是太古怪了,那个年代的人,身上都有着一股无名的正义感在,看着这两个女孩可怜,难免想出手相助一把。
可惜查来查去,到了最后也没查出个什么名头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也不是自家的事儿,上心也不能上心到那种程度。
思来想去,红姑姑都觉得秦昭是这些小辈儿里唯一的希望,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昭,我觉着吧,你没事就往山里去这毛病也没什么不好,这龙安山上两个女孩的事情有点邪门,你能不碰,就别碰了吧。”
秦昭摇头,她做生意向来守信,已经收了钱,没有反悔的道理,何况谢天雄那样子,现在自己也不能去把钱退回去不是?还有眼巴巴等在山下的谢金,她是想退也没路可退了。
接这一单之前,她也让陈默去打探过消息,只不过得来的远远不够,对于这一次,秦昭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拍了拍红姑姑的手:“红姑姑放心,您看我这么多年不也没出事吗。”
红姑姑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从秦昭身上最后转到了鬼三的身上:“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提过的那个什么鬼三?”
秦昭平时和红姑姑的关系还不错,在她教会红姑姑使用智能手机之后,没事的时候秦昭也会在微信里给红姑姑发几条消息或是照片,不是念叨这山里的天气,就是给她看秦昭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红姑姑可能平时太忙,基本上不怎么回复秦昭的消息,秦昭原本还以为红姑姑是没仔细看过她发过去的东西的:“是啊,这就是鬼三。”
红姑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行,你这小丫头,从小鬼点子就多。”
劝是劝不住的,秦昭的性子红姑姑清楚。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秦昭笑眯眯地递上去两条金鱼,这两条金鱼算是她的私房钱,这一次她也算是下了血本:“我也不白麻烦姑姑。”
红姑姑接过那两条金鱼,眼睛眯到了一起,又戴上了那副墨镜:“说吧,想找点什么东西?”
秦昭:“红姑姑,99年那两个女孩死的时候,应该是有照片的。”
秦昭就要这个。
10. 红姑姑
这笔买卖可划不来,看在都是自家人的份儿上,红姑姑还想劝一劝秦昭:“这么大一笔钱,就买照片啊?”
何况那照片上能看出来什么啊?当年如果真的是有什么线索,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种左口袋进右口袋的事情,红姑姑不想让秦昭去做,秦昭这孩子赚钱多辛苦啊,这些小辈里也就秦昭还有希望了。
这钱,就是秦昭不心疼,红姑姑都心疼。
红姑姑语重心长:“那照片……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打听到有这么几张照片的事儿,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到啊。”
那个年代,根本不像现在,所有资料都是电子存档,那年代还有好多档案甚至是手写的,时间久了,也可能就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秦昭当然清楚这些,就是因为清楚这些,才来鬼市找红姑姑的,在打听消息这方面,红姑姑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红姑姑的祖祖辈辈干的就是这个生计,有了信息差就能赚钱,相应的,也能把不需要的消息先存起来,转卖给有需要的人。
搁古代红姑姑祖上被人叫做斥候,或是探子,原先都是跟着军队打仗的,动荡的日子过完了,总是要过安生的日子的,和平的年代里,皇帝花费重金养着的毕竟是少数。
可当时,红姑姑的祖上已经有不少人口,总有些是没能力混上皇家这碗饭的,可都是自己的血脉,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所以红姑姑祖上就生出了这么个念头,干脆干起来自己的老本行,不过老一辈那些规矩还是延续到了现在,譬如常人都追求英俊美貌,他们这一行偏偏不能要生的显眼的。
正是因为这个,红姑姑脸上那显眼的疤痕,让她彻底无缘继续做现代的“斥候”了,只能退居二线,替族人打点生意,这一打点才发现,真到生意场上,脸上的伤疤反倒成了特殊的标志。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直到现在不还有人不停地在网上讲,只要有信息差就能赚钱么,要用现代人的话来讲,红姑姑他们掌握的就是这信息差。
可惜,这几张照片对秦昭来说很重要,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找到。
红姑姑看着秦昭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心下也知道这东西秦昭非要不可了。
红姑姑一咬牙:“行,姑姑这就去帮你打听着。”
说完之后红姑姑干脆收了摊子:“小昭,姑姑这就去给你打听,估摸着这几天就能有信。”
所谓的有信倒不一定是能找到照片,这要去碰一碰运气才知道,红姑姑对秦昭的事情格外的上心,鬼市才开市不久,红姑姑不准备再做其他人的生意,索性收了摊子。
她一边收一边说:“这事儿得趁早,你们再逛逛,我就先回去了。”红姑姑动作利落,不一会就把地上的东西都卷到了怀里。
鬼市的规矩,不会透露卖家的去向以及住处,所以秦昭也不太清楚红姑姑到底住在哪里,她只能目送红姑姑的背影,临走前,红姑姑一把把那摆在地上的丑娃娃塞给了秦昭。
叮嘱她千万要拿好这个。
直到红姑姑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鬼三才敢开口:“秦姐,那个丑娃娃到底是啥啊?”
秦昭摇头:“红姑姑的心病。”
鬼三挠头:“可我看着红姑姑的年岁也不大啊,秦姐你居然要叫她姑姑……?”
秦昭:“她可不是你看着那么年轻,早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不过,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是年轻。”
至少表面看起来还是年轻的。
鬼三还是好奇:“那红姑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秦昭叹了口气,缓缓讲出了红姑姑的故事。
原来红姑姑这一行,到了现代得罪了不少人,他们打探消息的法子秦昭早就觉得有点问题,一直到现代他们还是遵循老法子,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直接问。
当然这问和问直接也有些差别,到了红姑姑他们这一辈,祖上传下来的法子已经十分完善了,他们能从一两句毫无关联的问话里推断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再从不同的地方做一下验证,交叉对比之后得到个差不多的信息。
这样一来是好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会在无形之中被很多人察觉,对方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之后,这消息要是被有心人买了,造出什么矛盾来,那自然而然地就会恨上红姑姑他们。
听到这儿鬼三一拍大腿:“懂了!红姑姑是被仇家寻仇了!”
秦昭想了想:“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当时红姑姑是突然出事的,事发突然,他还被老头从山里抓了回来,老头这人平时和红姑姑嘴上斗的狠,真有事的时候还是心疼红姑姑的,秦昭是他亲手教出来的,这个节骨眼上把秦昭叫回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红姑姑的地方。
秦昭回去的时候,就听身边人不停议论,说红姑姑消失了三天,再回来的时候满脸是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怎么问红姑姑都不说。
她一言不发,老头就蹲在红姑姑的院子外面不停抽着旱烟,一直到天黑了,老头把秦昭叫到身边,他说:“小昭,我寻思着这事儿不对劲。”
秦昭点头,这事儿当然不对劲。
老头:“总之出了这种事,我不能不管,不管怎么说你平时都叫人家一声红姑姑,也算是你姑姑。”
这话就是要道德绑架秦昭的意思了,秦昭叹了口气,早在被叫回来之前她就知道老头打的是什么主意,何况她是真的把红姑姑当成姑姑:“我知道,我们的人吃了亏,不能白吃。”
是啊,自家人受了气,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老头跟着点头,十分认同。
秦昭:“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伤了红姑姑的那个人!替红姑姑讨回公道!”
秦昭和老头在外面说的热火朝天,谁都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姑姑披着一件单衣,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脸上蒙着纱布,眼神却无比坚定:“不许去!”
秦昭还是第一次听到红姑姑这么强势的语气,从前的红姑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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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都是温柔的。
老头也动了火:“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就这么吃了亏,岂不是丢了我们的面子?”
“以后你要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以为我们各个都好欺负?”
老头就是这样的人,嘴硬心软,话里话外说的是丢了面子,其实是心疼红姑姑好好一张脸弄成了这样,他最是知道从前斥候那些规矩,他也是看着红姑姑一路从懵懵懂懂的新人走到现在差一步一把手的位子上。
可这受了伤之后,也算是和“斥候”这一行无缘了,红姑姑那么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头不能容忍红姑姑就这么糟蹋自己的心血,他一直在猜是不是红姑姑喜欢上什么人,沾上什么烂桃花,才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
毕竟一般人都会忌讳他们,哪儿敢轻易下这么狠的手,可他转念一想,又不太对,这人明显是冲着红姑姑那张脸来的,也就是说那人是知道红姑姑做的什么营生,软肋在哪里的。
这是故意的,是只想毁掉红姑姑还是想连带着把他们一起毁了,那可不好说,老头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态度很坚硬,一直吵着要秦昭出手。
查清楚缘由这事儿,对他们来说都不难,秦昭这孩子该狠的时候绝不会心软,她没有怜悯众生的圣母心,所以老头吵着闹着要秦昭出手。
要是让秦昭抓到始作俑者,老头冷哼了两声,后面的话没再说。
争执了一整晚,红姑姑依旧一步都不让,咬死了这事儿不许秦昭和老头插手。
红姑姑这次的表现也很奇怪,秦昭知道,老头也知道,可老头是个倔性子,发现不对劲之后,老头更是死咬着要秦昭查清楚红姑姑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还叮嘱秦昭一定要把人抓回来。
老头态度坚决,秦昭心里窝着火,不准备再听红姑姑的劝阻,就要出门的时候,红姑姑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
高傲了一辈子的红姑姑,从来没有这样过,秦昭没见过,老头也没见过,这场面把秦昭吓了一跳。
秦昭心里一惊,恰好天边旭日初升,阳光洒在红姑姑是脸上,阳光下红姑姑眼角的泪光一闪一闪的。
红姑姑跪在地上,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就这一次,小昭,你劝劝他,这事儿你们管不得。”
听了这话老头更是来气,还有他管不得的事儿?就算是管不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搏上一搏。
老头发了狠,最终咬牙丢下一句:“好啊,你要是不让我们插手这事儿,以后……咱们也别见了!”
狠话说完,老头迟迟没等到红姑姑妥协,气的他拉起秦昭就走,从此之后老头再没有见过红姑姑,一直到现在。
老头偶尔会问问秦昭红姑姑的近况,但绝不和红姑姑来往,红姑姑也是一样,偶尔会问一问老头,但却……联系不到老头。
老头心狠起来,把红姑姑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俩人仅剩的联系方式就是……秦昭。
11. 谢金不见了
从此之后红姑姑和老头再没说过话,见过面,老头或许也是赌气,放下狠话,不许秦昭再插手红姑姑的事儿。
秦昭两头为难,一边是把自己养大的老头,一边是自己从小喊到大的红姑姑,她谁都割舍不下,偏偏两个人的矛盾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除了秦昭,其他人也劝过老头和红姑姑,可得到的永远都只有老头那张臭脸。
人都识趣,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老头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除了红姑姑脸上那恐怖的伤疤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日子过得平静,也就没人那么没眼色在往人伤口上戳了,没人提,没人问,秦昭也是。
只知道从那次之后,红姑姑就成了这样不会老的模样,像极了秦昭小时候追的动漫人物中了的那不知名的毒药。
秦昭很是担心红姑姑,每次见到红姑姑的时候,她都一切如常,渐渐地秦昭才放心下来。
鬼三听完唏嘘不已:“那老头……就这么放过伤害红姑姑的那人了?”鬼三还是不信,老头那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出手狠辣,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
秦昭摇头:“我觉得老头也不是就这么放过那人了,我想老头这些年怕是也知道一点什么隐情吧,只不过俩人呕着气,老头不愿意给红姑姑这个台阶。”
说完之后秦昭又想到了红姑姑感叹生命短暂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老头什么时候能想通,明明只要有机会老头就会偷偷瞥一两眼红姑姑和秦昭的聊天记录。
分明是心里还惦记着红姑姑,秦昭之前也追问过老头:“你怎么这么狠心对我红姑姑,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人家可还总是问起你呢。”
老头敲了敲手里的旱烟:“你这黄毛丫头懂什么?”沉默许久之后,他又一口接着一口抽烟,云雾缭绕的时候,又会突然问一句:“她都问我什么?”
秦昭:“不告诉你,自己去问呗。”
每每说到这时候秦昭总是免不了被老头追着打,彼此互相惦念却不联络,非要通过她传话,多别扭啊?她也想提醒一两句老头,他们都这个岁数了,要不就算了吧。
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两个人谁都比秦昭清楚自己的年纪,也轮不到秦昭苦口婆心,再后来就连秦昭都不提这些事儿了。
鬼三听完,也跟着秦昭一起感慨:“真是个倔老头。”
鬼三又问:“哎?秦姐,来的时候不是说老头也在这龙安山上吗?不会老头是想来偷偷见红姑姑一面吧?”
秦昭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可依着老头那性子,怕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走了,红姑姑兴许都来不及发现。
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头。
鬼三:“那秦姐,咱们这一次不去见老头了吗?”
秦昭叹了口气,冲着鬼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嗐,在山下的时候老头就没回我消息,现在我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见啊?”
这对师徒说来也怪,彼此之间的联系永远是这样,淡淡的,鬼三还记得有一次老头的电话,通过陈默打到了自己这儿,那时候是他和秦昭刚刚分别没几天。
老头在电话里咳嗽了几声,用沙哑的声音问鬼三现在是不是和秦昭在一起,鬼三一听这声音,马上知道了电话对面的是老头。
他恭恭敬敬地回话,然后那边“哦”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后来鬼三还因为这事儿问过陈默,说秦昭行踪不定,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秦昭到底在哪儿就算了,怎么连老头都不知道?
陈默摇头,说秦昭这人非要去找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鬼三这才知道,原来秦昭是老头领养回来的。
说是领养也不太对,秦昭像是凭空出现在山里的,恰好被老头发现带回了家。
这些年,不知道秦昭怎么了,突然想要去找什么亲生父母,老头对此是坚决不同意的,秦昭追问原因,老头就说能把你扔了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事儿是秦昭的心结,好好的一个人,那么小,哪有当父母的舍得把孩子扔深山里去的,就算是不想要了,那也应该找个人多的地儿,留个纸条拜托一下好心人什么的啊。
何况哪有人故意带着小孩往深山老林里走的,普通人进了山可谓是危险重重。
秦昭猜想,当年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不是突然出了什么事,她一直觉得要是亲生父母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去查一查知道一些当年的事也好过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要是自己爸妈真的是狠心把自己扔到深山里去,那这父母不要也罢。
吵着吵着,到了最后两个人的话都不好听,这就成了俩人心里的一道坎,后来虽然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秦昭但凡想要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时候,是不会和老头报备自己的行踪的。
所以有时候秦昭消失不见了,老头还得来问陈默秦昭的去向,可有时候就连陈默也不太清楚秦昭到底去了哪儿。
秦昭这人就这样,想要做的事儿,没人拦得住,这孩子是老头从小带大的,自然是清楚她的气性的,所以到了后来,老头也就默认这事儿了,默认归默认,你要问老头支持不支持,他肯定是不支持的。
但是秦昭的事情,老头还是十分上心的,陈默有一次和鬼三一起喝酒,喝多了之后跟鬼三说,有次老头提起来秦昭就掉眼泪,老头说:“秦昭那么小一个女娃,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陈默讲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讲到情深处,鬼三听着险些都要掉下眼泪来,然后陈默话锋一转:“嘿,哥们,你猜怎么着,这种时候我都没忘了你!”
“我顺带着和老头夸赞了你不少呢!”说完之后陈默一副邀功行赏的骄傲表情,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快夸老子啊!
鬼三十分感动,紧接着就听到陈默说:“兄弟我都这么够意思了,这顿酒钱你结一下。”
得,刚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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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和钱包里的钱一起溜走了。
……
秦昭和鬼三走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秦昭手里捏着块巧克力,一点一点掰下来,再塞进嘴里。
鬼三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和秦昭念叨,诸如什么时候能当正式组员,又或者是老头上面都有些什么人,之类的无聊话。
秦昭扫了一眼鬼三身后的两个背包,看在鬼三肯一路上当苦力的份儿上,秦昭还是把到了嘴边那残酷的话忍了回去。
给人留点幻想的余地,这才好鞭策对方给自己干活不是?
这一路上到了最后,秦昭嘴里还是那句:“那就看你表现了。”这话可给了鬼三无限遐想的空间,他干劲十足,直到两人回到上山前停车的那个地方。
鬼三开来的那辆越野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面前,周围没看到谢金的身影。
鬼三:“好家伙,秦姐,谢家大少爷这是还在睡?能守在车里一整晚,这大少爷……确实有点东西。”
在车里待一整晚,那可不像平时人下班在车里坐着听歌那么悠闲,坐久了身体总是不舒服的,原先秦昭预想着下了山恐怕能看到谢金在车外溜达的场景,可现在鬼三和秦昭都到了越野车前,好像也没看到谢金的身影。
难不成谢金睡着了?还没醒?这荒山野岭的,那谢大少爷还真是确实如谢天雄所说,有点过人之处在身上的,起码这样看起来谢金确实胆大啊。
思索间,秦昭和鬼三已经走到了车门前,秦昭敲了敲车窗玻璃,想要敲醒谢金,毕竟男女有别,她也不好直接打开车门,等了大概半分钟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秦昭皱眉,又敲了一遍车窗玻璃,这一次秦昭的力气大了点,速度快了些,可等了半晌,越野车里依旧没有动静。
这有点不对劲,秦昭后退半步,示意鬼三去打开车门,两人眼神交际片刻,鬼三立即心领神会,一手握着藏在腰后的刀,一手去拉开车门。
鬼三的动作又慢又轻,他缓缓打开车门,停顿片刻,再探头进去,半个身子都探进了车里,半分钟后,他喊秦昭:“秦姐,车里没人。”
这话让秦昭有些失神,没人?她问:“谢金不在车里?那车里的东西呢?”
在山上的时候,秦昭分明还打过电话给谢金,当时谢金的语气,好像很轻松的样子,秦昭绕着越野车的四周仔细观察着,越野车的四周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奇怪的脚印都没有。
不是被人劫走的,难道是谢金自己走了?这也不太可能,谢金急着救谢天雄,催秦昭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丢下秦昭,自己走了。
鬼三在越野车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想要见到谢金,就按时去鬼市的宴会。
又是鬼市的宴会,秦昭掏出那张请柬看了一眼,上面印着的时间可不就是今晚?
12. 引蛇出洞
谢金丢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往大了说,他是金城头号商人谢天雄最宝贝的孙子,往小了说他是秦昭亲自带过来的人,哪有让自己人出事的道理?
秦昭亲自带了谢金进山,就得对人负责,这是秦昭做人的准则,起初她心底里也知道谢金这孩子可能不是那么适合这行,还是冒险把人带来了,就因为这个,所以秦昭一定要对谢金负责。
何况把人丢这儿,不管不顾,以后传出去,这叫什么事儿啊?秦昭还做不做人了?
鬼三是清楚秦昭脾气的,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车,车是他开来的,他比秦昭清楚车况,里里外外忙活半天之后,鬼三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当初留给谢金的那支卫星电话不见了,这也就是说很可能秦昭打电话给谢金的时候,谢金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这事儿明显就是冲着秦昭来的,可要说是鬼市的人又不太像,毕竟开市前鬼市那位守门人还很好心的跟秦昭说了一声她被盯上这件事儿呢。
没有要干坏事之前提前打招呼的道理,可其他人,对方这路子倒也不像是来寻仇的,无冤无仇,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要请秦昭办事这一个可能。
想到这儿,秦昭给陈默打了个电话,秦昭在金城的房子和产业,平时都是交给陈默打理的。
电话接通,那边陈默的声音懒洋洋的:“哟,小昭有空打电话给我啦?看来事情进展的挺顺利,怎么样,什么时候回金城?我好给你们操办一场接风宴。”
秦昭揉了揉额头:“陈默,谢金丢了,这段时间你能想到什么奇怪的人去找我办事吗?”
她语速有些快,担心陈默理解不了,又加了一句:“去了没见到我人,还和蛇有关系的那种人,有吗?”
蛇?陈默在电话那头思考了很久,这些特征很有个性,陈默没思考多久就想了起来。
陈默:“我想起来了!你去西北那段时间,确实有这么个人联系过我,是个男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黑,脸上戴着副墨镜,手上还有块刀疤,人精瘦精瘦的。”
这些是陈默能想到的关于对方的全部特征了。
秦昭:“然后呢?他说了些什么?”
陈默:“他只问你在不在,那天他还拿了把蝴蝶刀!”
那天恰好秦昭不在,陈默打量了一眼来的人,也不像是金城里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因此他没有多上心,简单客套几句后,他就准备送客。
没办法,来找秦昭的人实在是太多,一般人没那个经济实力,秦昭也不能白干活不是?就算秦昭能发发善心,他也不行,他跟着秦昭,这就是一份工作,既然是工作,那就需要有报酬的。
他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他只是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所以这种一眼看上去不太能带来太多收益的客户,他一般都是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人送走的。
可那天,那人很奇怪,他还没来得及送客,那人就主动站起来了,他笑了笑:“既然秦昭不在,那我就改天再来,就是不知道秦昭以后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见我这一面。”
这人说完话就走,临走的时候陈默看到了他戴在手腕上的蛇形玉镯。
陈默当时对这人印象非常差,他心里暗骂,你谁啊?几个菜啊,喝成这样,还后悔。
他不知道,秦昭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去见他那一面,后悔没有在那一天暴揍他一顿。
原来关于秦昭的这张网,早在她在西北的时候就铺展开了。
挂断电话,秦昭自顾自上了车,坐稳之后,她招呼着鬼三赶紧开车,鬼三一愣,刚刚的通话内容秦昭是开了免提的,因此自己也全都听到了。
这意思是现在就要去鬼市举办宴会的那个地方?鬼三试探着问了一句:“秦姐,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昭挑眉:“开车,找个酒店,开个房间,睡觉。”
鬼三傻眼了,这个关头上,秦昭说什么?要去找个地儿睡觉?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秦昭催了一句:“走啊,愣着干什么?难道你对这地儿有什么特殊感情?舍不得龙安山了?”
鬼三连忙发动车子,打开导航,找到一个距离这儿最近的酒店,他一边开,一边说:“秦姐,这事儿挺严重的。”
秦昭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见秦昭一副不想说话的表情,鬼三也不好继续开口,只是过了一会儿,鬼三突然想到了昨天带谢金和秦昭来的那个司机。
鬼三:“秦姐,那昨天那个带你们来的司机?”他话音刚落,秦昭就猛地睁开了双眼,解锁手机,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最后终于联系到了谢金租车的那个车行。
电话里秦昭通知了对方一声,不用来接了,在电话里秦昭只说自己开别的车回去,麻烦老陈了,事儿后一起结账,不会亏欠了他的钱,说完之后利落地把电话挂断,给车行转过去一笔钱。
这是谢金之前和车行谈好的价格,鬼三偷瞄了一眼那转账记录,心中一直感慨:谢家不愧是谢家,就是有钱!
这不一整个冤大头嘛!
解决完这一切,鬼三也跟着导航到了酒店,秦昭拿着俩人的背包下车,开了两间房,把其中一张房卡交给了鬼三。
在电梯里的时候,鬼三开了口:“秦姐,那到了点儿之后,我去叫你?”
秦昭折腾了几天,应该很累,鬼三有些担心秦昭会睡不醒,别再因为这个,错过鬼市那个神秘的宴会。
秦昭:“不用,今晚这宴会,不用去了。”秦昭的语气坚定,鬼三这就知道,秦昭这是打定了主意。
“为啥啊?秦姐,那谢金可是个啥都不会的大少爷,这群人抓走他,也不知道他能抗多久。”
鬼三记得,刚刚秦昭不还说要对谢金负责,一定要救谢金回来么?怎么给陈默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全都变了。
秦昭掀了掀眼皮:“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这出手方式倒也不像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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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又是蛇群,又是神秘人,现在又能把谢金带走,明摆着这是一群人,而且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群人。
从一开始的时候,秦昭就知道对方是来谈生意的,可他们谈生意的手法,秦昭很不喜欢。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牵着秦昭的鼻子走?那还不乱了套了,从此之后他们说什么,秦昭就做什么?
秦昭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游戏,不是这么玩儿的。
他们带走谢金,无非不就是想要威胁秦昭乖乖听话么,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那一定清楚谢金的真实身份,谢大少爷的含金量,他们自己掂量去吧。
秦昭笃定,他们一定不会对谢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谢天雄是“病倒了”没错,可外面还有个谢金的哥哥,他那个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群人也着实可怕,前脚鬼市的人刚从来请柬,后脚这群人就拿到了消息,这群人明摆着也是鬼市的座上宾。
能利用鬼市的人,秦昭没认识几个,也没听说过几个,现在她倒是对这群人忽然来了兴趣。
她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有几条命,敢这么玩。
听秦昭这么说完,鬼三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只要谢金没事,那就好,剩下的事情从长计议嘛。
走出电梯,秦昭冲着鬼三挥了挥手,直流给他一个背影:“我累了,准备睡个好觉,你也是,好好休息吧。”
好好休息,过几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到了房间里,秦昭就给鬼市的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对面还是那个今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守门人。
秦昭笑:“现在看来,不仅我被盯上了,你们鬼市也被盯上了。”
守门人有些诧异:“秦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秦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她问:“你们说,今晚这宴会,还有举办的必要吗?”
守门人默了默:“既然这样,我会禀明我们大当家的,再和秦小姐商议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话模棱两可的,秦昭很不喜欢。
“依我看,这鬼市的宴会还是得办,而且还得大办特办。”
秦昭这话,很让人吃惊,守门人那边还以为秦昭会说,这宴会干脆别办了,你们鬼市的人丢脸到这种程度,被人利用了还要给人数钱。
可秦昭没有,她反而说,要办,要大办特办。
守门人摸不清楚秦昭的意思,他问:“那秦小姐,今天晚上还来吗?”
秦昭点头:“去啊,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不去呢。”
守门人松了口气,心道也许这就是秦昭来通风报信打个招呼,可秦昭下一句话,就把他到了嘴边的客套话堵了回去。
“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这次要换个出场的法子,鬼市的大当家这么聪明,应该是听说过引蛇出洞这个词。”
守门人出了一身冷汗,隔着电话,秦昭居然都能猜到大当家的在自己身边?这也太恐怖了。
13. 大当家?
秦昭的电话挂断的很快,快到鬼市那边的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或是给她个什么答复。
就好像她只不过是来通知对方一声,不需要对方给出什么回答或者是承诺似的。这强硬的态度,让电话另一端的守门人出了一身冷汗。
电话的另一头,秦昭刚刚挂断,守门人就怯生生地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怀里抱着一只猫,她修长的手指不停穿梭在猫咪的身上,小猫咪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听到秦昭挂断了电话,她笑了出来,笑声像银铃般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身边的守门人毕恭毕敬,头低低的,守门人问:“大当家的,您看这事儿……”
起初秦昭被人盯上就是在去鬼市的路上,现在那人居然光明正大的点名要在鬼市的宴会上见秦昭。
这是手伸到鬼市里来了,恐怖的是守门人根本不知道这双手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伸到鬼市里来的。
他有些担心大当家的会责骂,没想到身边那女人一直在笑,她笑弯了眼,拍了拍守门人的肩膀:“莫甲,都说了让你们叫我桑雪,要不小雪也行,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喊我什么大当家的。”
桑雪放走了怀里的猫,她找出根木簪,把头发挽了起来:“这什么大当家的,都把我喊老了。”
桑雪声音娇俏,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确实是有些老气,可规矩就是规矩,她现在这位子上,莫甲自然是要这么称呼她的。
莫甲正要开口,就被桑雪打断了,她把食指放在唇边:“莫甲,你不会又要给我讲你那些老掉牙的道理吧?”
桑雪双手叉腰:“你也知道现在我才是大当家的,那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现在,我就是规矩。”
“所以,莫甲,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莫甲:“我……”
桑雪挑眉:“嗯?”
莫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我……应该……应该叫大当家的,桑雪……”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可身边的桑雪却越来越开心,从她接手鬼市这些弯弯绕绕的生意开始她就不明白,人有名有姓的,为什么要流传在外面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头?
现在终于把这群人的坏毛病掰回来一点,一想到除了莫甲还有一群人跟着叫她什么大当家的,她就头疼。
这些迂腐的老规矩,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改改了,下面人知道她是大当家就行了,她有名有姓的,又不是名字叫什么大当家,她桑雪的名字就应该被其他人知道。
这不,现在莫甲嘴里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听着多顺耳啊,比那个老气沉沉的称呼好了不知道多少。
解决完称呼的问题,桑雪终于要着手开始处理正事,她手里拿着份名单,翻了又翻:“看来不只有我们想要见这个秦昭一面啊~”
桑雪的尾音拖得很长:“啧……看来这个秦昭还挺抢手。”桑雪记得,下面这群小辈里,好像出彩的就只有秦昭一个女人。他们这些生意无论怎么说,还是有些危险的,家里人不愿意让自家女孩涉险,也是正常,她是个例外,秦昭也是个例外,因此她对秦昭格外上心。
不仅是上心,她还十分关注秦昭的动向,这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秦昭在龙安山上被人盯上。
当时她就和莫甲说:“这么好的人才,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多可惜啊,还不如来和我一起做事呢。”
莫甲也觉得桑雪说得对,以后成了鬼市的人,那岂不是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还不用累死累活干这些事儿,可他也知道,秦昭身上有点桀骜不驯的那股劲。
原本以为这次能顺利让秦昭见一见桑雪,也许她俩见过面之后,秦昭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没想到有人抢了先。
桑雪把那份名单放在手边那个紫檀木的桌子上,用手指轻叩在上面,轻轻敲着:“到底是谁,抢在了我前面呢?”
谁这么讨厌啊?这份名单她看了又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名单上的人都是提前审核过的,起码都是交易过几次的,从背景到经手的物件,合作过的生意,这份名单上应有尽有。
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凡有点不对劲的,都不能进入这份名单,有幸被邀请到鬼市这个宴会,来参加这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能出半点差池,就算是彼此之间有什么纠纷,那也要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说。
鬼市大当家的面子,谁能不给,可偏偏盯上秦昭的这位,对着秦昭和鬼市不停地挑衅,丝毫不把她这个鬼市大当家放在眼里,这叫什么事儿啊?
桑雪刚刚接手鬼市这些繁杂的生意不久,这是鲜少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莫非这人是提前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冲着桑雪来的?给她个下马威?好搓一搓她的锐气?
可要想知道这些,得在鬼市里面有个内应,大当家这个位子上的人,原本就不轻易露面,外人鲜少能知道大当家的事情,更别说大当家的换了人这种大消息了。
就连每次被邀请去宴会的那些贵客,也知道不了多少,难不成鬼市里面出了内鬼?
这也说不过去啊,她接手之前,分明敲打过鬼市内部的人了,生意做大了,难免有几个动歪心思的,偏偏这群人还是鬼市的元老,轻易动不得。
桑雪手段了得,几套连招下来,伤了这群元老们的元气,可到底没有断了他们的路,桑雪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为鬼市立过功的,怎么也能饶他们一命,说不准这群人以后就是桑雪手下忠诚的狗。
这些人万万不可能当内鬼,除了这些人之外,也没多少人清楚大当家的换了人这件事。
这事到处透着古怪,桑雪拿着那份名单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每一个人都是真的,现在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人,桑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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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极了。
为了这么一个人把宴会取了吗?这可是自己接手鬼市之后的第一次宴会,意义重大,为了这么个人,犯不上,何况现在看起来,这人好像是冲着秦昭来的。
她现在也觉得秦昭说得对,还不如引蛇出洞呢。
反正这个饵,是秦昭,秦昭自己也愿意,她还能有什么异议,挺好的,问题迎难而解,她需要做的就只剩想办法保证秦昭的安全。
秦昭这人,身上的惊喜果然不少,还没交手,就替她解决这么大一件麻烦的事,她理应好好谢谢秦昭。
麻烦解决,桑雪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扫了一眼莫甲:“去把最能打的都找来吧。”桑雪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点儿散漫的意思。
莫甲应声退下,桑雪饶有兴致地把她那只猫抱到怀里,她一边摸着那只小猫,一边自言自语:“送秦昭一个什么惊喜好呢?”
桑雪怀里的那只小猫,像是在回应她,“喵”了一声之后往桑雪怀里蹭了蹭。
“她真可爱,像你一样~”
“我很喜欢。”
桑雪这句话说的极为认真,她怀里的小猫扭了又扭,好像是听懂了桑雪的话,在做无声的抗议。
……
鬼三和秦昭分别之后,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他机械地走到房间里,掏出手机打给了陈默。
陈默那头接通的很快,陈默声音充满活力:“咋了,小昭又出什么事儿了?”
鬼三摇头,然后把秦昭的打算给陈默讲了一遍,讲完之后陈默那边沉默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鬼三好多次都有种信号不好的错觉,他冲着手机“喂”了好几声,陈默才懒洋洋的说:“人在呢,不用叫。”
电话里,陈默觉得秦昭这么干没毛病,那总不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话说完了,鬼三怯生生地问了一句:“那谢家公子丢了这事儿……”
原本鬼三是不太同意秦昭让谢金单独守在山下这个提议的,可惜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且秦昭说了,要是这么简单的活儿谢金都干不了,那也没必要跟着秦昭学什么本事了,这话也没错,这还没让谢金跟着进山呢,这算是危险系数最小的一项活动了。
鬼三没敢说完,一来这不是小事儿,二来他要是敢对秦昭的决策有什么意义又说不过去,他们这个组合一向是秦昭动脑子,他动武。
陈默:“这事儿当然是严重的,可也没那么严重不是?”人可是谢天雄亲自点名送去的,谢天雄那封信陈默都保存的好好的,就是谢金那个哥哥找上门来他们也占理啊。
当初谢天雄把人送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这些风险,电话正讲着,陈默那头就迎来了个客人,陈默干巴巴笑两声:“得,鬼三我先不跟你说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今天也是巧了,正巧说到谢金那个哥哥,人就亲自登门拜访来了,最近陈默真真是见了不少谢家人。
14. 谢书
谢书找到陈默的时候,对方正在讲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和传说中的那位秦昭还有点关系。
这可就巧了,谢书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有空亲自登门拜访,就听到陈默匆匆挂断了电话,临挂断的时候谢书好像还听见一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意思是刚刚陈默通话内容的主角是自己?陈默这样子看着,倒是不太像怕自己。
不怕啊,那也挺好的。
陈默挂断电话,顺手给谢书倒了杯茶,伸手请人坐下:“我眼拙,看着您倒是有点像前些日子来找我的那位贵客。”
谢书笑了笑,心知这是陈默的客套话,陈默这人可是人精中的人精,人只要往他眼前这么一站,他扫上一眼大抵就能看出来面前这人是什么来头,什么背景。
从前谢书只是听一听就过去了,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谢书没心情和陈默走什么过场,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陈默用来招待他的茶还不错。
喝完之后他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久闻陈先生大名,终于见面了。”
陈默接过那张名片扫了一眼,双手抱拳:“原来是谢家公子,久仰久仰。”
谢书挑眉:“陈默,客套话就说到这儿吧,我看你和我都挺忙的,就不用浪费时间在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上了。”
他确实还挺忙的,陈默点头,这样好啊,能直入主题那是挺好的,可他这不是得活跃活跃气氛嘛,主打一个体验感拉满。
谢书:“我弟弟好像丢了。”
好像这词儿,就挺妙的,丢了就是丢了,没丢就是没丢,好像是什么意思?
这话都有点让陈默没法接,他之前听说谢书可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那种强势的总裁啊,今儿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谢书笑了笑:“不过你也别怕,我倒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陈默扫了一眼站在谢书身后的两个保镖,这架势还能说不是来兴师问罪啊?
谢书看明白了陈默的意思:“我如果来兴师问罪,带的可就不止是这点儿人了,陈先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陈先生,陈先生,这名称太正式了,陈默还有些不习惯,他笑了笑:“瞧您说的,就算是兴师问罪也问不到我们头上啊。”
这是提醒谢书,陈默背后还有个秦昭了。
秦昭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人,不少和谢书也很熟稔,秦昭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救世主?
陈默是个聪明人,这是提醒谢书想要兴师问罪也得先问问秦昭背后那些人答应不答应呢。
谢书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这次来也没准备兴师问罪,现在两个人生死未卜,还不到要算账的时候。
陈默这次没等谢书开口,他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开了口:“谢书是吧?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这字迹你一定认得出来。”
陈默说完把谢天雄那封信交到了谢书的手上,还好谢天雄这人爱写信,要不有些事还真说不清楚了。
“信是老爷子亲手写的,也是我亲自交给秦昭的。”
谢书从前没见过这封信,他迅速看完,心里大致有了数,看来谢金的消失和谢天雄也有些关系咯?
陈默又给谢书倒了杯茶:“你说这事儿,纯属意外,谁想遇到啊?那秦昭也只是让谢金守在山下,你说这安排没毛病吧。”
历练嘛,总得练,不练哪有出头的时候,总得先学会走再学跑啊,何况这安排又不危险,又不是刚刚接触谢金,就让谢金去跟着进山,或者是打打杀杀的,不管怎么都说得过去。
安排的没问题,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谢书,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喊什么谢先生了,多见外啊,你想这事儿啊,前脚那人先是挑拨秦昭和鬼市的关系,后脚就把谢金带走了,你想想这代表了什么?”
谢书嘴角一勾,双手环胸,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哦?我怎么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呢?”
陈默一拍大腿:“谢书,你糊涂啊!这人明摆着是想利用你,不止是要利用你,还要利用谢家。”
利用谢书,来给秦昭施压,好让秦昭乖乖妥协,陈默倒是不太清楚那位的目的,但现在看起来,那位倒是实实在在的在阻碍秦昭的进度。
当然阻碍的也不止是秦昭的进度,还有谢天雄被吊着的那一口气,和不知身在何处的谢金,都是出自他之手。
陈默:“那鬼市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儿。”
这话不假,谢书多少也听说过,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不可能轻易放任谢金去找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早在谢金联系到秦昭之前,他就在暗地里把秦昭这人查了个遍。
这很正常,他们谢家,家大业大的,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招惹,万一出点事儿,等谢天雄醒了怪罪下来,他可担不起,谢金对于老爷子来说,那可宝贝着呢。
查着查着,他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原来谢天雄在“病倒”之前也去找过秦昭,可到底找秦昭干了些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当初看到老爷子没带身边人去了这么一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谢天雄不想让自己和谢金知道了。
既然是谢天雄不想让他们兄弟俩知道,那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不刻意去关注这件事情。
谢书可以暗地里纵容谢金找各种办法,联络各路人脉,可现在谢家一连折损了两个人进去,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今天看到这封信,谢书心里五味陈杂,谢天雄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自己要出事,这才会去安排谢金的去向。
他们谢家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谢金,谢天雄最惦记的也是谢金,信里没提到自己,谢书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从西装上衣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陈默:“抽吗?”
陈默自然地接过谢书递来的烟,这烟不错,反正陈默平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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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买,陈默掏出打火机,先是替谢书点燃他那根烟,再点燃自己的这根。
看来今天什么都有的谈,有的谈那就最好。
陈默这间小房子瞬间变得烟雾缭绕,陈默猛吸一口烟,将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欺人太甚!这不只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可也没把谢家放在眼里。”
什么人啊?几个胆子啊?把这一群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人摆出一副“你们快来揍我啊”的欠揍姿态,偏偏自己躲在暗处,谁也抓不到,不仅抓不到,连对方是什么人,什么底细都不太清楚。
谢书也抽了一口烟,隔着缭绕的白烟,看着陈默,这话是要拖谢家下水了,其实陈默用不着这样,谢家还用人拖下水吗?
谢家不是早就在水里了吗?可能现在已经是沉在水底了吧?
陈默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谢书的表情,其实谢书现身之前,他脑补了一出豪门大戏,譬如什么争夺财产的非亲生的哥哥,和地主家的傻儿子,天真纯善不谙世事的弟弟,他们之间斗的你死我活,甚至这个领养来的哥哥,兴许还不想让谢天雄醒过来呢。
可现在,他发现,谢家的关系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谢书轻哼一声:“谢家,还用被拖下水?恐怕要是没有你和秦昭小姐,现在谢家都要倒了吧。”
其实谢书也知道陈默分析的很有道理,秦昭只求财,从不害命,没有把金主置于死地的必要,可人总归是在他们手上丢了的,兴师问罪还是要走个流程。
正所谓敲山震虎,隔山打牛,今天谢书来这一趟为的也是给外面那群蠢蠢欲动想要对谢家下手的人看看,他们谢家还没倒呢,还有个他谢书在。
陈默嘿嘿一笑:“谢先生抬举,您瞧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谁倒了谢家也不能倒不是?”
谢书点头,没错,谢家不能倒,起码不能倒在他的手里,从小谢天雄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就很有意思,谢书,文质彬彬的,他一直觉得谢天雄这人的意思是让他当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可谢天雄这人从不按照套路出牌,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从小教他的全是打打杀杀,那时候他年纪小,没什么城府,只知道乖乖听话,直到谢金被谢天雄带回家。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谢天雄那里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他很是嫉妒,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谢金消失就好了,可惜最后他这种阴暗扭曲的想法都消散在谢金每一声软糯的“哥哥”中。
那么小的孩子,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哪怕从他第一天回家开始就有无数人告诉他,谢书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偏执地追在谢书的身后,一声一声哥哥叫着。
从那时候开始谢书心底里某块最柔软的地方,就留给了谢金,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变过,他对谢天雄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对谢金,就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纯真,不掺杂任何功利的感情,他只觉得,谢金这就是他的弟弟啊!
15. 桑雪
谢书和陈默拉扯结束之后,终于进入了今天的重点,谢书掐灭烟,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他眼神中暗藏着一股摄人的杀气:“有人做事不地道,道儿上的规矩都不懂了,陈默你也这么觉得吧?”
陈默点头:“是,坑了我们秦昭这么大一笔,说不过去,太说不过去。”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谢书也就不废话了,他从身后拿出个箱子交给陈默:“这箱钱,拿着,又得麻烦秦小姐去教人规矩了。”
那箱沉甸甸的钱被送到陈默手里的时候,陈默都有些拿不稳那箱子,太重,实在是太重,他原本以为今天谢书来这么一趟最好的结果是人什么都没干走了,没想到还能收获这么大的惊喜。
他都不敢想这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钱。
陈默脸上藏不住,嘴角按都按不下来:“应该的,应该的,秦昭的使命嘛,应该的。”
谢书把手压在陈默那双拎着箱子的手上:“不过,我们丑话可得说在前面,谢家有头有脸的,让人这么绑走,等秦小姐抓到那人,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陈默点头:“这是自然,您瞧好吧。”
不只是谢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神秘人,恐怕现在就连秦昭自己也不想轻易放过那个神秘人。
谢书挥了挥手,转身走了,陈默原本还想送一送谢书,谁知道谢书把人拦了下来,谢书说:“忙吧,早点联系秦昭。”
秦昭这人总是爱消失的名声他多少也知道一点,这次特意叮嘱过陈默之后,总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吧?
陈默堆满笑脸,送走了谢书,把人送走之后一秒钟都没敢歇着,马上去联络了秦昭。
电话打了五六通,打到最后陈默的耐心都没了,那头还是没接通。
找不到秦昭,无奈陈默又去给鬼三打了通电话,电话里叮嘱鬼三快点找到秦昭,就说自己和秦昭有要事商议。
秦昭这人忙累了之后总是爱倒头就睡,还一定是昏睡的那一种,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她一概不理。
可现在陈默是真的有急事要找秦昭,要不然也不能挑这个时候联系她,秦昭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在这种时候扰了她好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鬼三听到陈默这个要求的时候,有点为难,在电话里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话:“要想我去办这事儿,也行……不过,陈默,这可得加钱啊!”
他还记得以前不知道秦昭有起床气,他贸然把人叫醒,秦昭当时面儿上什么都没显露,背地里立刻就把他揍了一顿,他还不敢还手,现在这种艰巨的任务又交给了自己。
好歹,陈默你也得加点钱才行,哪有没事就上赶着挨打的。
陈默在电话那头没办法,叹了口气,答应了鬼三,能拿钱,鬼三立刻干劲十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秦昭那间房门的门口,先是轻轻敲了敲门:“秦姐,秦姐,陈默说他有事找你。”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鬼三又鼓起勇气抬手敲门:“秦姐,这次真不是我想打扰你,陈默说他有急事找你。”
要事和急事,也差不太多吧?
鬼三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秦昭依旧没有动静,这次鬼三一咬牙一狠心,重重地拍在了门上:“秦姐!陈默找你!”
他扯着嗓子喊,惊扰了这一层不少人,很快就有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中年女人出来打断了他:“哎!你别喊啊,我们酒店可不许人大声喧哗,干什么呢你这是。”
中年女人满脸八卦的神情:“哟,这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不让你进去了?”
鬼三连忙摆手,这怎么敢想的,还能把他和秦昭想成一对,鬼三脸上挂着不好意思地笑:“是这么个事儿,我啊,和我这朋友住同一层。”说完之后他冲着那中年女人晃了晃手里的房卡。
“她这人睡觉比较死,一般人叫不醒,碰巧呢现在工作上又有点事儿要找她,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但凡要是有点办法,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来联系她啊!”
鬼三看了一眼走廊里挂着的时钟,现在恰好是晚上八点整。
中年女人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房卡,看了看鬼三那间房,又转头看了一眼秦昭这间的房号。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不早说,这间房那女孩,早就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鬼三听完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他整个人如坠冰窟,什么意思?秦昭一个人出去了?
中年女人说完抬腿就要走,边走还边劝:“你啊,别折腾了,我看你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要不然她出门能不告诉你?”
这话听完鬼三心里就更难受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好歹是和秦昭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人。
难不成现在连好朋友这层关系都够不上了?这可真是够让人伤心的,鬼三思来想去都觉得秦昭不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既然不是秦昭狠心,那肯定是另有原因,比如有什么要紧的事让秦昭不得不提前离开酒店,但没通知自己。
莫非是什么非常危险的事情?秦昭不忍心让自己涉险,所以这才选择单独行动?
对!一定是这样,秦昭一向心软,遇到什么困难都喜欢自己扛,这种时候不希望自己涉入太多,他也能理解。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鬼三一度觉得自己是天才,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鬼三拉住那个中年女人的胳膊,他火急火燎地问:“住在这里的那个女孩,什么时候走的?”
越是危险的时候,秦昭身边越应该有个能打的人不是?这种时刻他不能抛下秦昭单独行动,他一定要找到秦昭,助她一臂之力!
中年女人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吧。”
天还没黑?这么早,那岂不是秦昭和鬼三一起办理完入住之后不久她就又走了?
这期间秦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鬼三想了又想,最后觉得秦昭身上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她要抛弃谢金。
严格来说,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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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上抛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这叫斡旋?战术?但鬼三总是觉得秦昭说这话的时候怪怪的。
……
秦昭是特意甩掉鬼三单独行动的,她到鬼市邀请函上地址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来,现场只有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这群人忙到眼里像是看不到她似的。
秦昭看着眼前这群人,感觉像是在和一群机器人相处。
对,就是那种眼神空洞,只会执行既定程序的机器人。
正思考着,就听头顶处传来一声娇俏的笑声,秦昭抬头望去,上面围栏处正站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年轻女人,她怀里抱着一只猫,那猫与秦昭的眼神交互时难得的“喵”了一声,朝着秦昭的方向伸了伸爪子。
抱着猫的女人一边走下来一边喊着秦昭的名字:“秦昭?你好,我是桑雪,初次见面,很荣幸。”
桑雪说完把猫放走,冲着秦昭伸出一只手,狐狸面具难挡她美艳的双眼,秦昭“嗯”了一声,伸出手握紧了桑雪那只手。
那手上隐约还感受得到刚刚那只猫的体温,秦昭笑了笑,问桑雪:“你就是鬼市传说中的那个大当家的?”
桑雪点头,用食指指着自己:“怎么?我不像?”
桑雪抱胸打量着秦昭:“是不是以为鬼市大当家的应该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
“还是说,你也觉得大当家的应该是个男人?”
桑雪好像很期待秦昭的回答。
秦昭:“坦白说,我从前好奇过你,可你藏的太深渐渐的我也失去了探索的兴趣,所以…”
“所以你是男是女,年纪多大这种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
听到这个答案,桑雪有些失望,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片刻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她笑着说:“你这人,果然特别。”
“特别是,我从前从来没想过秦昭这么美。”
桑雪从前也限于在各个地方听到有关秦昭的传闻,她从前从没见过秦昭,也没有看到过秦昭的照片。
鬼市的生意很会保护卖方和买方的隐私,因此桑雪从没见过秦昭的照片,只在暗中探查秦昭的动向。
这是不合规矩的,但这是她的私心,那感觉就像是秦昭和桑雪彼此惺惺相惜,但一个是耀眼的星星,一个是埋藏在黑暗中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一直仰望着秦昭。
秦昭没空思考桑雪的内心活动,她指了指桑雪脸上的狐狸面具:“这个东西,我也要戴吗?”
桑雪摇头:“这对除了大当家的之外的人来说,并不是个必选项。”
秦昭:“哦,原来鬼市大当家的都是这么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啊~真蠢。”
高科技信息化的年代,居然还真的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法子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神神秘秘的大当家啊~
秦昭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内心想法讲了出来,丝毫不在乎对面的桑雪怎么想。
16. 你好,我是秦昭
秦昭设想了许多种桑雪的反应,毕竟人身处高位,很难没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格。
何况她这句话说出来原本就带着一丝怒气,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秦昭很难相信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位神秘人没有借助鬼市人的力量。
这话一是为了表明秦昭的态度,二是为了试探桑雪。
但秦昭从没想过,桑雪会是这种反应。
桑雪听完之后眼睛微眯,饶有兴致地盯着秦昭:“秦昭,坦白来说,我挺喜欢你的,抛开我这个身份,我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昭挑眉:“可惜你抛不开。”
桑雪:“你猜错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说完之后桑雪一把扯掉了她脸上的面具,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规矩是规矩,我没说一定要守,秦昭,我费尽力气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为的就是制定规矩。”
既然是制定规则的人,那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秦昭的预料,她依稀记得当初她对大当家充满好奇心的时候,和老头远远的接触到的那位,好像和活泼的桑雪完全不一样。
秦昭:“你是刚刚接手鬼市的?”
桑雪:“不算刚刚,算起来,大概也有三年了吧。”
这就对了,之前那个大当家的一定不是桑雪,他们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这三年的时间里鬼市一定不太平。
既然不太平那就有破绽在,秦昭忽然觉得,也许桑雪和神秘人可能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就是这个神秘人先利用了桑雪,再准备控制秦昭。
这是秦昭和桑雪都明白的现状,秦昭笑着问:“堂堂鬼市被人当枪使,你不生气?”
这是公然骑在鬼市头上了,秦昭觉得要是按照前一任鬼市大当家的行事风格来讲,多半现在这个神秘人已经被调查了个底掉。
鬼市嘛,交易各种物品的地方,消息自然也是最灵通的。
可桑雪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她说:“被人利用有什么好生气的,哪天没有利用价值才应该生气呢。”
“你知道吗,秦昭,我生气的不是他利用鬼市,严格来说他也只是借着鬼市的场子搞点小动作,最多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桑雪眼神真切,再看向秦昭的时候眼睛里放佛闪着泪水:“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毁了鬼市交易的规矩,这是老祖宗们流传这么多年的心血,鬼市能活到现在,讲究的就是守规矩。”
秦昭心中愕然,没想到桑雪会这么重视鬼市交易的规矩,明明这人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就是规矩呢。
她还以为,桑雪这样的人不会恪守鬼市前辈留下来的交易市场的规则。
桑雪好像看出来了秦昭眼中的疑惑:“你也说了,现在是什么高科技时代啊,有些表面上的套路能不要就不要呗,蠢死了。”
其他的都可以变,唯独鬼市交易的规则一条都不能改,这是无数前辈用血和泪换来的宝贵经验,这是鬼市的根基,不可以动摇。
这也是桑雪上任之前对前一任大当家做出的允诺,因为她是亲眼见证过不守鬼市交易规则的人的下场的。
做生意,应该以和为贵。
想到这里,桑雪忽然很好奇,她问秦昭:“你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吗?”
秦昭没想到桑雪会这么问,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个片段,有老头,有她记忆中的那座山,有陈墨,有鬼三,有无数个曾经和她一起并肩的伙伴,还有困扰她最久的问题:她是谁。
沉默片刻后,秦昭抬头:“有啊,当然有了。”
桑雪蹦蹦跳跳地跑到秦昭的身边:“这么巧啊,我也有,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好朋友!”
秦昭:“……”
她没想到桑雪的思维这么活跃,能从刚刚一副探讨人生真谛的模样,瞬间转变成这种画风。
秦昭捡起桑雪刚刚扔掉的狐狸面具,递给桑雪,她笑眯眯地问:“所以桑雪,现在你要怎么处置这个想要伤害你朋友的人呢?”
桑雪:“这简单啊,现在我在明,敌在暗,我们把境况反转过来不就得了?”
这话说得简单,现在秦昭连那个神秘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想要翻盘,不是动动嘴这么简单的。
秦昭满脸写着不相信,桑雪倒是好脾气,耐心地给秦昭讲解,她指了指今晚举办宴会这个场地,这是鬼市的地盘。
桑雪:“这里四周都加装了信号屏蔽系统,用的都是市面上最先进的,保准任何电子产品进来都得失去它原有的作用。”
原来这才是鬼市大当家用最原始的方法保护大当家真实身份的原因,大家都回到原始社会,同一个起点。
到时候宴会结束,出了鬼市的地盘,只要大当家的不显露真面孔在来参加宴会这群人的眼前,出了会场,在日常生活里谁能认出来这个就是鬼市的大当家。
这样一来能保护大当家的人身安全,鬼市嘛,经手的生意繁杂,对鬼市有歪心思的也不在少数,这样连大当家真实身份都辨认不出的路子,大大提高了鬼市大当家的生命安全。
二来是,不显露在人前,保持一种神秘感,让外人琢磨不透,摸不清楚大当家的底细,做事前就总要留上几分,外人永远不知道大当家的上限在哪里。
不知道上限在哪儿,出手的时候就总有犹豫,这样就算鬼市遇上莽撞人,大当家这里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桑雪继续解释:“除此之外,鬼市周边的安保极为严格,陌生面孔根本进不进来。”
来的时候秦昭特意观察过,鬼市举办宴会的地点在远郊的山上,四周没有什么建筑,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山,山脚下全是鬼市的人,经过一道道关卡才能顺利上山。
上山之后又是没有信号的会场,也就是说,只要在这宴会场上发生一点儿意外,那么在宴会场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这座山上遍布着鬼市的眼线,这一部分人是红姑姑亲自教出来的,他们就是荒山上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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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耳朵和眼睛,他们配备着对讲机,随时能将情况传回大当家的那里。
周边潜藏着不少鬼市的人,他们随时准备出发,解决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秦昭知道,在龙安山上遇到蛇群的那天,鬼市也是这样发现自己出事的事情的,而且那时候鬼市的人是准备出手相助的。
可惜他们的人还没到,秦昭就独自解决了危机。
这一切自然也是有人讲给了桑雪听的,其实这在鬼市里并不意外,鬼市这个地方,可以说人人都身怀绝技。
除此之外,鬼市再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这还多亏了那套完备的交易流程。
这是一套非常完备且安全的交易流程,这么多年来更是一次事情都没有出过,起码从桑雪开始接触鬼市时开始,就没有在这样完备安全的流程下出过什么事情。
秦昭在鬼市里被盯上,算是头一桩,可对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人和鬼市有什么关系,或者是利用了鬼市里的什么人。
桑雪对这套完备的交易流程很有信心,何况这套完备交易流程中的核心人员全都是祖祖辈辈服务于鬼市的。
这是桑雪遵守鬼市规则的原因,除此之外,桑雪还有些自己的思考。
桑雪:“这一次我要做一些特别的事。”
特别的,不同于鬼市其他大当家们的事情。
桑雪说这句话的时候,俏皮地冲着秦昭做了个鬼脸。
桑雪:“我有名有姓,这一次要打响自己的名头,世人也该知道了,这一代大当家的叫桑雪。”
这意思是要在众人面前露脸了,秦昭这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迸发出了耀人的光芒,这一刻秦昭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她坚毅的灵魂。
这才是真正的桑雪。
她明白前辈们总结下来的心血,也遵守鬼市交易的规则,同时她还保留着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单单为了鬼市而活着,她是个鲜活的人,她不同于她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的前辈们。
她要活成她自己,她要所有人都知道桑雪这个名字。
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桑雪,同时是鬼市的大当家,而大当家只是她活着的身份之一,她以此为荣,但这绝不会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秦昭此刻觉得,她们确实应该是命中注定的朋友,她们在对生命的某些看法上,出奇的一致。
秦昭这一次被桑雪的人格魅力所俘获,她想试一试桑雪所说的办法,哪怕是失败了,她也心甘情愿。
秦昭冲着桑雪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秦昭,秦岭的秦,日月为昭的昭。”
这是把桑雪真的当成朋友之后的第一次正式打招呼,桑雪握紧秦昭的手,重重的点头。
桑雪:“你好秦昭,我是桑雪。”
这是两人褪去圈子里身份光环加持下的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
秦昭:“好了,感情上的事情聊完了,来聊一聊今晚的计划吧。”
17. 刀疤
桑雪的计划很是简单,那就是她摘掉面具闪亮登场,然后秦昭注意观察周围人。
谁的注意力不在桑雪身上,那么谁就是那个神秘人的人。
这个计划简单粗暴,现在除了这条路之外秦昭也没有其他选择,于是秦昭同意了桑雪这个提议。
……
宴会很快开始,桑雪特意为秦昭选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裙,看起来很配秦昭身上的气质,但却被秦昭严词拒绝了。
秦昭:“我是来参加宴会的,主角是你,我为什么要穿这个?”
她的语气有点强硬,桑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心。
隔了一会儿,秦昭又说:“穿这个,打起来的话不方便。”
桑雪听完,没再逼着秦昭去穿那条裙子,秦昭说的有道理,真要是打起来,穿裙子也太不方便了。
桑雪换上了一条红色的短裙,她把头发卷好,眼尾的眼线飞扬起来,眼影也用了明艳的红色。
桑雪这一次选择在所有嘉宾都入场之后再出现。
桑雪要的就是一出现就变成全场的焦点,她的这个大胆想法自然是受到了不少鬼市人的反对的。
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每一任大当家的都不能露脸,你桑雪凭什么选在这个关头上露脸坏了规矩?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只有莫甲心事重重地,他说:“大当家的公开露面之后,我担心你的安全。”
莫甲是从小跟着桑雪的,和她感情最深,其他人担心的只有鬼市以及怎么把桑雪拉下水,只有莫甲担心的是桑雪这个人。
他担心鬼市之外的人,借机对桑雪动手,也担心鬼市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坏家伙借机对桑雪下手。
桑雪周遭的声音很多,她依旧没有动摇,她说:“现在我是鬼市的大当家,我说什么,你们听什么。”
她有绝对的权力,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有些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最终也不能怎么样。
宴会如期开始举行,等所有人都进入会场之后,桑雪终于登场。
这一次跟在她身后的是莫甲,登场前,桑雪热切地拉着莫甲的手:“莫甲,我相信你,今天晚上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莫甲想都没想,下意识就点头,然后就被桑雪拉着,一起走向了整场宴会的焦点。
……
桑雪登场的时候,秦昭身边的人都发出了不小的惊呼声,只有秦昭平静地在打量这一次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在场的人全都惊叹于桑雪那一身红裙,这样的张扬,倒是像秦昭印象中的桑雪。
坐在秦昭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红色是真的配大当家啊。”
不是红色配她,而是红色属于她。
很快,秦昭就在宴会场上找到了一个漫不经心一直在抽烟的男人。
那男人很瘦很瘦,他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一刻都不停歇,他身边时常会来些人跟他打招呼,他每次都皮笑肉不笑地敷衍过去,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
这看起来倒是很像是秦昭要找的人。
更特别的是,秦昭发现那个男人会时不时瞟向秦昭所在的位置,就连桑雪出场的时候也不例外。
很快,秦昭就在他点烟的时候,发现了他手上有块刀疤。
当初陈默说过,那个人手上也有块刀疤,秦昭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手上有刀疤,当初来找她的时候还拿着把蝴蝶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秦昭不能和他在宴会场上打起来。
秦昭没武器,没胜算。
除了秦昭之外,桑雪的目光也停留在了那个特别瘦的男人身上,原因也不特别,只是因为那男人看到自己的时候太平静了。
那个男人的平静绝不是那种性格平稳的平静,他的平静是一种漠视,是对桑雪毫不关心的漠视,桑雪也见到过许多内敛的人,他们看到桑雪的时候,眼中难免会一闪而过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绝不会像他一样冷漠。
他的眼神告诉桑雪,这一次他来参加宴会的目的不是鬼市大当家,而是在场的其他人。
那就只能是在场的秦昭,他要找的人是秦昭。
可桑雪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神秘人要做些什么,她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秦昭,眼神中在询问:你看到了吗?
秦昭轻轻点头,然后摇头冲着桑雪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桑雪当即心领神会,这意思是那个男人,手里有刀。
桑雪还想问问秦昭准备怎么办,可惜眼神中能表达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没等桑雪询问,秦昭就用口型示意桑雪: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轻举妄动,不是他。
那个神秘人一定有人在幕后指使,那个人绝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那个神秘人就是出现在会场的这位,那他也太冒险了些,这么莽撞和那位步步为营,事事都要先计划一番的行事风格相差太大。
秦昭决定要跟着他,只要跟着这个精瘦手上有块刀疤的男人,她总会找到这个男人背后的主使。
而且,秦昭不准备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她主动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坐了下来,掐灭了他手中正燃着的烟。
秦昭:“找了我这么久,也不说来打个招呼,这么见外啊?”
秦昭身边那位明显没想到秦昭会这么说,他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勉强笑了笑:“秦小姐好眼力,怎么认出来的?”
他没说认出来什么,只问秦昭是怎么认出来的。
秦昭来了兴致,她直直盯着那人的眼睛:“你手上的刀疤,很特别。”
秦昭一样卖关子,没说是发现神秘人是他,还是去找陈默那个是他。
最近来找秦昭的,手上有刀疤,还特别瘦的,只有他一个,这么显眼,秦昭想不发现都难。
那男人听完后用手把袖子往下扯了扯,好像很想藏着手上那块显眼的刀疤。
秦昭:“我叫秦昭,你叫什么?”
那男人脸上神色很不自然:“刀疤。”
秦昭:“就这么简单?我秦昭都不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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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的真名吗?”
刀疤苦笑着摇头:“那倒不是,是我没有名字,就叫刀疤。”
就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只有刀疤两个字。
他叫刀疤的原因也不难猜,估计和他手上那块显眼的刀疤脱不了干系,秦昭看着刀疤略有紧张的神情,更是确定了幕后主使绝不可能是刀疤。
他的心理素质太差了,远远做不到像他背后那人一样运筹帷幄,掌控整个局面。
秦昭笑着问他:“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刀疤激动地搓了搓双手:“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秦昭小姐顺手的事,我们有事求你。”
秦昭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求她办事是这个态度的,这话说得轻松,一点儿没有求人的态度。
秦昭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们求人办事,就是这个态度吗?”
这让秦昭很不满意,哪儿有这样的?连道上的规矩也不懂吗?
刀疤也不急,慢吞吞地说着:“那秦昭小姐是不想见到谢金了?还是说……谢书没来催秦昭小姐。”
秦昭一愣,她来宴会现场比刀疤他们早得多,手机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她不知道刀疤说的谢书催没催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谢书去找了陈默?还威胁了陈默?
陈默那里她倒是不担心,陈默是个人精,情商高,能轻松搞定各路人马,这也是当初秦昭铁了心要雇陈默的原因。
谢金那边确实是个麻烦,她没办法不管谢金,而且刀疤这话,是直接承认了他不止是一个人,他们,也许是两个,也许是一个团队,这些情况秦昭都还不清楚。
秦昭:“你以为我会怕谢书?”
刀疤摇头:“秦昭小姐,神通广大,肯定不会怕区区一个谢书,只不过秦昭你身上的责任感太强,很难抛下谢金不管。”
客套话,场面话,秦昭连接话的兴趣都没有。
刀疤拢了拢身上穿着的黑色夹克:“这会场的冷气开的还挺足,还真有点冷了。”
秦昭只是笑着看着刀疤,什么话都不说,最后还是刀疤叹了口气,他说:“这会场上这么冷,真有点像那年的秦岭。”
听到秦岭,秦昭的反应终于强烈了一点儿。
刀疤看到秦昭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说了下去:“秦小姐不在意谢书,就算是可以抛下谢金不管不顾,难道秦小姐就不想知道当年在秦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秦昭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之前没想过,这一次打交道的神秘人会知道那么多,秦岭一直是她的梦魇。
刀疤笑了笑:“出发前,有人说只有秦岭能让你动摇我原本还不相信的,现在看了你的反应,好像真的是这样,秦昭你知道吗,有人比你还要了解你。”
刀疤:“秦小姐,有人让我转告你,他不是威胁你,他是要和你做交换,筹码就是谢金,和当年你出现在秦岭上的秘密。”
刀疤:“当然,条件是你先替我们做一件事。”
秦昭听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抓住刀疤的袖子,她问刀疤:“什么事?你们要我做什么?”
18. 刀疤(2)
秦昭接到鬼三电话的时候,刚刚从宴会场上出来不久。
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还沉溺在刀疤刚刚那些话里,刀疤整个人都很怪,起初是瘦的太过奇怪,那种瘦更像是营养不良的病态的瘦。
再然后是刀疤这个名字,把这个当名字的,秦昭没见过,最后就是秦昭问他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双手一摊,告诉秦昭:“我不知道。”
秦昭当时真的挺想打人的,这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了半天,到了最后告诉秦昭他也不知道要秦昭做些什么。
然后秦昭急了,抓着刀疤的领口恶狠狠地问他:“什么意思?耍我玩?”
刀疤却不生气,慢悠悠地说:“秦昭小姐收好这个手机,三天之内会有人联系你。”
秦昭从那一刻确认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她恨透了这种感觉,可她却不能再做什么,她松开了刀疤,离开了会场,看到了一整个屏幕的未接来电,除了鬼三的连环夺命call,就是陈默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先是给鬼三打了回去,刚刚接通就听到了鬼三那带着哭腔的声音。
鬼三:“秦姐,你怎么了秦姐,你可别吓我啊。”
鬼三语气真切:“还好你接电话了,再不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秦昭现在没时间和鬼三伤春悲秋,她语速很快:“鬼三,有件事要你去办,不能失败,你听好了,我现在在龙安山附近,你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过来,来的时候记得开一辆低调一点儿的车。”
秦昭想了想鬼三开去龙安山的那辆越野车,又补充了一下:“最好是非常低调的,扔到人群里不能显眼的,你放心去找,费用找陈默报销。”
她的钱全在陈默那里放着,找陈默报销就等于找秦昭报销。
鬼三应了下来,还想问些什么,就听秦昭压低了声音说:“鬼三,要快,我发定位给你,记得,要快。”
说完之后秦昭就挂断了电话,鬼三知道,这应该是秦昭那边出了什么急事,秦昭现在的处境还不太方便说话,他收好手机,急匆匆地去找了车,马上按照秦昭发来的定位开始导航。
要快,秦昭说要快。
他一向是很听秦昭的话的。
……
桑雪在秦昭走出去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奈何宴会还没结束,她做东道主的,总不能先一步离开会场。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莫甲,让莫甲去让下面的人持续关注着秦昭的动态,有什么事的时候,她也好帮秦昭解除困境,按照秦昭的说法,那人的手里毕竟有刀,还是要小心一点。
在秦昭离开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离开了会场,那人的脸桑雪从前从来没见过,她问莫甲:“刚刚走了的那个很瘦的男人什么来头?”
莫甲想了一会儿:“哦,那个啊,那人是专造刀的那家派来的,好像是叫什么刀疤吧。”
桑雪皱眉:“造刀?”
自从进入热武器的时代后,刀在战斗中的占比就越来越小,造刀的手艺也几乎都失传了,唯独留下了这么一家人,以造刀为生,不仅没有饿死,生意还越做越大。
桑雪之前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莫甲当时给桑雪解释过,说是这家人造的刀大多都是出海的,被人当做艺术品买走的。
夸张的时候,一把刀要打造个十余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这家人就搭上鬼市的路子,爱好刀的人也不在少数,自从他们进入鬼市之后,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所以他们对鬼市大当家的总是格外的好。
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会送来一些礼品,有一年就送了桑雪一把刀,那把刀桑雪认真看过,确实是把宝刀,至今还被桑雪收藏在书房里,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那刀刃锋利地可以轻松划破人的皮肤,桑雪试刀的时候还被划伤过。
桑雪还记得莫甲说过,那家人还爱收养孤儿,看着还很有爱心的样子,她还记得这家人好像是姓李,是个大姓,她记得格外清楚,这家人和他们鬼市大当家的一样,轻易不露面。
每年来送礼物的,都是不起眼的小喽啰,每次人都是笑眯眯的,不过今天来这个精瘦的,桑雪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
难不成这一次来的人不是小喽啰?
桑雪又让莫甲找出这家人近些年来在鬼市交易的物品记录,她翻阅了一会,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家人明明是造刀的,但买的东西却都和刀没什么关系。
桑雪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他们买的好像都和蛇有点关系,这就很奇怪了。
桑雪问莫甲:“造刀还需要用到蛇吗?”
莫甲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用啊。”
桑雪有些兴奋,那她这算不算是发现了这家人的破绽?可她又有些难受,按理说,鬼市的交易记录是不可以告诉外人的,她不能坏了鬼市交易的规矩,那她要怎么才能把这点消息讲给秦昭听呢?
……
刀疤其实是被临时抽调来接触秦昭的。
按照李家人的计划,原本应该来的不是他,只是李家临时出了些变故,人手实在不够,这才换成了他。
遇到这种事情,其实刀疤心里是开心的。
他原本就是李家从ICU里领养来的孩子,李家人很好,都很有善心,总是会在医院里资助各种各样被遗弃的,生病了的小孩子。
刀疤那时候病的很重,被亲生父母遗弃到了医院,机缘巧合下,他被李家选中了。
李家人替他治好了病,把他带回了家。
刚刚被带回李家的时候,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只棕色的,旧旧的小熊玩偶,他每天都会抱着那只小熊玩偶入睡。
李家的规矩,只有核心成员才能姓李,很可惜他长到十三岁的时候都没能有资格,当什么核心成员。
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和考核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他天资平平,注定只能在离家当个打杂的底层员工。
李家的孩子太多,不是所有孩子最后都能留在李家,不能留下的,李家会给他们一笔钱,足够他们读完大学,然后从此和他们断绝来往。
李家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不需要回报,也不需要没有用的人留下。
刀疤用尽力气,最终也只能混到一个打杂工的位置,但这也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原本是命悬一线的孤儿,是李家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他还记得一开始,他在李家只有一串编号,李家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不会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名字,最初的时候,他的编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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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不太明白这串数字的意思,也不太想明白这串数字的意思,最初的时候他也信心满满,势必要夺下李这个姓,这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是无上荣光。
直到他见到了那个和他一起进入李家的孩子,他看到了他的天赋,他看到了他身上的光芒,从那时起他开始觉得他们之间有无法跨越的天堑,这绝非努力可以达成的事情。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肖想姓李,他只想想方设法留在李家,对他而言,李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于救命恩人自然是要报答的。
直到他正式入职,为李家办事,他才收获了刀疤这个名字,他不知道李家人是怎么做到的,就连他的身份证上,写着的也只有刀疤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来源很简单——他的手上有一块刀疤,这块刀疤是他来到李家之前就有的,来到李家之前的那些记忆太过遥远,他不知道这块刀疤是怎么来的,他也不太关心。
他只记得,他叫刀疤。
刀疤这条命原本就是李家人救回来的,所以当李鹤亭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冒险去办一次事的时候,他甚至都没问具体要办什么事,就同意了下来。
直到刀疤先去找到陈默,他发现这个陈默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难打交道,陈默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的一切。
陈默看出了他的窘迫,他被陈默吓到了,落荒而逃,完全忘掉了李鹤亭交代他的,要试着从陈默嘴里打探一些有关于秦昭的消息。
刀疤事后向李鹤亭汇报细节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他很担心李鹤亭看出来他落荒而逃这件事。
好在李鹤亭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说让他继续留心秦昭的消息,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事情好像就突然没有了进展,因为他听说,没人知道秦昭具体在哪里,一直到谢家发动了恐怖的钞能力,把秦昭召唤了回来。
秦昭现身的那天,他就收到了李鹤亭的消息,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跟着谢金。
谢金,那个唯一要和秦昭有很多很多时间接触的人,李鹤亭说谢家给了秦昭很大一笔钱,秦昭一定会答应谢家的请求。
起初刀疤还有点嗤之以鼻,不就是钱,李家也有的是钱,但他没想明白为什么李鹤亭不像谢家一样发动钞能力,他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他就想不明白他一直跟着的谢金为什么身上有很多很多金子,看着又土又俗。
一直到李鹤亭给了他宴会请帖,让他去接触秦昭,转达李鹤亭的意思。
真正接触秦昭的时候他才发现,秦昭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她一眼就能从那么多人里精准的找到他,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李鹤亭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秦昭看起来,瘦瘦的,长得也并不恐怖,甚至刀疤觉得,秦昭算是那种温婉的美人。
危险在哪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李鹤亭不会骗他。
好在李鹤亭一样清楚秦昭聪明,他计划周全,正是因为知道秦昭聪明,这才没有把想要秦昭做的事情一并告诉刀疤。
刀疤知道,这是李鹤亭在嫌弃自己笨,怕自己无意之间被秦昭套了话。
刀疤是亲眼看到过李鹤亭那个恐怖的工作量的,他想有时候能当个笨人蠢人,也挺好的。
19. 人呢?人去哪儿了?
秦昭推断,只要刀疤出了会场就一定会和李鹤亭联络,于是她假意要和刀疤动手,顺势塞了个追踪器到刀疤的上衣口袋里。
那不仅仅是追踪器,还是为秦昭特制的,有监听功能的追踪器。
秦昭把追踪器上的定位发给鬼三之后,就独自开着车围绕着龙安山转,她觉得刀疤背后的那个人一定在附近。
和刀疤交手的时候秦昭觉得他并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背后的那个人要找秦昭做些什么。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数太多了,秦昭等不了,她开着车在路上给陈默回了个电话,电话里听说了谢书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送钱上门的事情。
秦昭知道,这是出自陈默的手笔,他很会处理这些麻烦事,她在电话的这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陈默。”
陈默停顿了一会,叹了口气:“嗐,你看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要不是你,我差点死在那条街上,这点事儿你也谢,那多见外啊,没事,不用谢,回来多给我算点钱就行。”
秦昭原本是十分感动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被陈默逗乐了,陈默是个实打实的财迷,可他财迷归财迷,多的钱一分一厘都不会拿,这么多年秦昭的钱放在他那里很是安心。
秦昭:“好啊,等我回去,给你加钱,请你吃饭,先挂了。”
陈默:“哎!别挂别挂,我突然想起来件事,之前你不是问过我那个特别瘦一男人么?”
秦昭想了想,陈默说的估计就是刀疤了。
秦昭:“嗯,我刚刚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叫刀疤,没名没姓的,就叫刀疤,怪吧。”
一般人起名都会避谶,谁会选这么个词当名字啊?
陈默:“是有点,不过有个细节,我也是刚刚送走谢书才想起来,那天他来的时候啊,手腕上还带着个蛇镯。”
所谓的蛇镯其实就是把玉或者是翡翠,雕刻成蛇的模样,整条蛇盘绕在手腕上,这种镯子之前陈默也是在网上刷到过,当初还觉得挺炫酷,和秦昭有点般配,他拿着手机里那张图片举到秦昭面前,问秦昭要不要也来一个。
他手里不缺的就是翡翠,当然要制成蛇形的,得加钱。
秦昭当时白了他一眼,让他自己留着当传家宝吧。
现在回想起来,陈默说:“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只啊,成色不怎么好,那镯子一看就是墨玉,嘿,你知道墨玉吧,就上次我给你看过那个。”
“我看他那样子还挺宝贝那只镯子呢。”
秦昭回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陈默所说的墨玉到底是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
她依稀记得墨玉也不怎么贵,那更说明这个人,在那个什么组织里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陈默接着说:“但是市面上做这种镯子的也没几家,我可以去打听打听,问一问。”
秦昭道了谢,然后挂断了电话,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她的车之外,什么都没有,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小动物从她的车前窜过去,除此之外,她一点儿人类的痕迹都找不到。
秦昭有些想不通,按理说自己的推断不应该会出错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开着车,身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桑雪那个熟悉的声音。
桑雪:“秦昭!有件事想问你,你平时神通广大,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特别会做刀的?”
神通广大?秦昭皱眉,桑雪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桑雪根本没给秦昭回答的机会,她继续说:“我听说啊,有一家人姓李,特别会做刀,做出来的刀我还亲自看过,嗯……算得上是顶好的。”
刀?姓李的一家人?秦昭仔细在脑海中检索有关于这些的记忆,想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李姓是大姓,这样的一家人她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
桑雪:“你对这些刀有没有兴趣?有空的话……你来看看吧。”
秦昭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这个点儿,恐怕宴会还没结束,在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打来的这通电话,难不成是在告诉自己,那个神秘人就来自这家人?
她实在是想不到,她能帮得上这些做刀人什么忙。
龙安山山脚下的这段路一直都很平稳,和陡峭的龙安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像是一条天然的分界线,秦昭把车停在路边,专心听着桑雪的话。
桑雪说这家人很爱收养小孩子,甚至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收养小孩子。
收养小孩?秦昭依稀记得,很多手艺人,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工匠的,很少把这种吃饭的技艺外传。
那这家人收养的小孩是为了什么呢?即使是这家会造刀的那位没有生育能力,按理说挑选里面天赋最高的,用心培养这事儿也就算成了,但像他们这种连续十几年都在收养小孩子的,实在是很少见。
这十几年里,他们一定收养了很多小孩,秦昭要面对的,看来是很多人。
要挂断电话之前,桑雪忽然问秦昭:“小昭,你喜不喜欢蛇啊?”
这话问的秦昭毛骨悚然,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都在和蛇扯上关系,她不喜欢蛇,甚至有些讨厌这种生物,他们那种冰冷的触感更是让秦昭浑身都不舒服。
从龙安山上的蛇群,到去找陈默那位手上戴着的蛇镯,这群人总是和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昭觉得桑雪一定不是无意间提到蛇的,她觉得桑雪应该是隐隐向她透露一种信息,一种和神秘人有关的信息。
这家人的身上处处透露着诡异,一家以造刀为生的人,十几年中一直在收养来自各地的孤儿,不仅如此,他们还对蛇有种莫名的执著,难道,蛇是他们的家族图腾?
可那天来攻击秦昭的蛇群,明明就像是有组织,被操控的,秦昭忽然又想到了那天蛇群带领她去的地方,龙安山上的那个地方,是神秘人用这种办法来传达某种信息吗?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秦昭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她觉得真相好像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可她和真相之间好像也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她永远也触碰不到真相似的。
这是秦昭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她很是不喜欢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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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快要放弃在龙安山附近查找那位神秘人踪迹的时候,她忽然好像看到了鬼三的身影。
鬼三开着辆不起眼的,破破烂烂的,车身上布满泥灰的小轿车,他高大的身形在驾驶室里极为显眼,秦昭看到鬼三的那一瞬间就熄灭了车灯。
仔细观察着鬼三前进的方向,鬼三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没看到什么人啊?
秦昭记得她明明发了定位给鬼三,让鬼三跟着刀疤,她这张脸刀疤他们太熟悉了,她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跟着刀疤,所以才把这项重任交给了鬼三。
这也是一开始秦昭没有带着鬼三一起去宴会现场的原因。
秦昭打开定位,仔细查看着,鬼三前去的那个方向确实和定位系统上相吻合,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鬼三的前面,并没有刀疤的身影。
她打了个电话给鬼三,那边倒是接的很快。
“喂?秦姐?”鬼三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鬼三,你跟着的人呢?”
鬼三皱眉,开车的速度都放慢了不少:“我跟着这定位一路开到这儿的啊,一点儿没错,不信秦姐我给你发个我的定位,你再看看和这个定位是不是在一起。”
跟人这种事儿,鬼三熟啊,他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那你没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吗?”
鬼三:“不对劲?没发现啊……这一路上定位不都没消失,而且很准确吗?”
秦昭叹了口气:“我让你跟着的,肯定是个人吧?”
鬼三点头:“是啊,那肯定是个人才能跟着啊。”
秦昭:“那人呢?人去哪儿了?”
鬼三听完,愣愣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路,他打开大灯,揉了揉眼睛:“对啊!人呢!”
鬼三咒骂一声:“不是,人呢?那为啥定位一直在动啊?”
这次倒是他粗心大意了,起初的时候他只按照秦昭发来的定位看到一个瘦瘦的男人,他想了想,秦昭让他跟着的应该就是这个人,然后他就开着这辆低调的车,一路跟到了这里。
一开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那男人一直慢慢悠悠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也好像不太在意鬼三一直跟着他。
没办法,这条路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被跟踪的那位很难不发现鬼三这辆破破旧旧的车。
一直跟到了这树林附近,他只顾着看手机上的定位信息,没注意什么时候走在前面的人不见了。
这周围全都是森林,在什么都看不到的夜里,看着极为恐怖,鬼三指了指身边的森林:“这小子!肯定是躲到这片森林里了。”
“鬼三,那为什么定位一直在移动呢?”
鬼三吞了吞口水,是啊,人没看见,但是定位一直在动,这是什么情况啊?
难道他遇到鬼了?还是说,前面那个人会隐身,虽然他看不到那个人在哪儿,但他其实还存在,这也太玄乎了。
鬼三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面前,很快,他在电话里大叫一声:“秦……秦姐……我怎么好像看到一条蛇啊?”
蛇的背上还绑着一个监听神器,看着像是秦昭常用的那一款。
20. 蛊惑人心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着眼前的鬼三猛踩撒车,忽然停了下来,停下来的时候鬼三的身体还往前倾了一下。
电话里鬼三的声音一直在抖。
这大半夜的,明明一开始是跟着一个人来到这地儿的,结果跟着跟着发现变成了一条蛇,这谁能不害怕啊?
鬼三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秦……秦姐,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这是!”
“前面那个蛇,不会是我跟着的那个人变的吧?”
难不成那人其实是个妖怪?会随时随地变身?鬼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秦姐……你这次让我跟着的,到底什么来头啊?”
秦昭的身边是时常出现这类奇怪的人的,比如秦昭就不一定是普通人,如果不是鬼三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信。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相信陈默所说的,秦昭身上那些恐怖的能力,那听起来太玄乎了,谁能信啊?大家都是从小长在红旗下的,接受的都是科学教育,陈默嘴里那些……鬼三实在是想象不来,也相信不了。
陈默当初说,秦昭这个人,会蛊惑人心,不!她不止会蛊惑人心,她连动物都会迷惑。
这种能力……鬼三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能说会道这四个字,当初鬼三觉得什么蛊惑人心不过就是口才好么,陈默那话多少有点水分,蛊惑人心再换个词,可不就是诈骗嘛!
再说这还能迷惑动物,就有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了,鬼三平时网上冲浪的时候也是见过有些人声称自己能和动物沟通的,可惜他身边没养什么小动物,要不他非得花点钱去打打假。
直到鬼三硬着头皮和秦昭一起进了一次山,他没想到那个高高瘦瘦,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是真的会蛊惑人心,也是真的会迷惑动物,鬼三在心里认真盘算过了,这如果秦昭是他的对手,他们俩对上,鬼三一定会输。
从此之后鬼三对秦昭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
秦昭认真想了想,刀疤应该也算是李家的人吧?
秦昭:“哦,这次这个啊,造刀的。”
鬼三满头雾水:“造刀的还会隐身啊?”
秦昭笑了起来:“他哪里会隐身啊?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秦昭觉得,这一家人都会驯养蛇,甚至能让蛇听他们的指挥,这事儿听起来挺诡异的,以前鬼三不是没听说过有人养蛇的,可蛇是冷血动物啊,它又不像小猫小狗似的,能和人产生那么多互动。
鬼三还记得以前看过一则新闻,新闻里讲的是有个人养了一条蟒蛇,那蟒蛇每天都会在他睡着的时候,直挺挺地躺在他的身边,起初他还以为是这蟒蛇和他有了感情,结果他把这事儿发上网之后,热心的网友才给他科普。
网友说,这是蟒蛇在丈量能不能把他活活吞下去呢,这多恐怖啊,你以为这条蛇爱你爱到像小猫小狗一样要无时无刻陪伴在你身边,结果你却发现它徘徊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杀死你,吃掉你。
所以在鬼三的印象之中,蛇这种生物永远不可能和人产生什么感情羁绊,它不吃你都算它仁慈。
鬼三停下车后,爬行在前面的那条蛇原本是一直前进的,意识到身后的鬼三没有跟上来之后,它转回身抬起上半身看向了鬼三这辆车的方向。
远远地,鬼三还能看到它不停地在吐着信子。
鬼三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颤抖着问秦昭:“秦……秦姐,我前面那条蛇好像突然停下来了,它……它等会不会来攻击我吧!”
如果等会被一条蛇追杀了可怎么办,鬼三有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但面对蛇,他还是害怕的,蛇这种生物好像天生就拥有一种能让人滋生恐惧的特异功能。
秦昭打开车灯:“别怕,我在你附近呢。”说完之后她又打开了双闪,鬼三马上就发现了不远处的秦昭,看到秦昭的身影,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秦姐,那现在这事儿是怎么说啊?我是继续跟着这条蛇……还是?”
鬼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前面那条蛇还在盯着他。
“秦姐……这次,我是真的有点顶不住,这玩意儿太恐怖了。”
鬼三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秦姐,咱们就非得跟着这么条蛇么?要不你再想想呢,今天晚上那人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啊?”
秦昭摇头:“不用再跟着这条蛇了,没什么意思,你过来吧。”
人追蛇,一般都是抓了拿去卖钱的捕蛇人干的活儿,和鬼三这样的,格格不入,何况跟着一个灵智未开的动物,或许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线索。
等会儿万一这条蛇找个树顺着爬上去,那还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秦昭好像发现了这些事情之间不对劲的地方,宴会场上的时候,那个刀疤说什么来着?
有人比秦昭自己还要了解秦昭?
这句话一定不是凭空蹦出来的,这说明刀疤背后的那个人背地里一定做了不少有关于秦昭的调查,既然是做过功课的,就应该知道秦昭是不怕野生动物的。
别说野生动物了,就是家养的,从小养到大的,主人亲自领着到秦昭面前的,那都说不好最后会当着自家主人的面儿,归顺秦昭。
既然如此,那在龙安山上遇到的蛇群目的一定不是为了伤害自己,它们更像是有意要把秦昭引到那个地方去,还要背着鬼三。
背着鬼三?这挺奇怪的,秦昭知道今天晚上刀疤的表现,他一定是知道鬼三是秦昭身边得力助手的。
故意支开鬼三,难不成那个地方其实藏着什么只想告诉秦昭的线索?
秦昭皱眉,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龙安山上。
鬼三到了之后,马上准备舍弃掉自己辆破破旧旧的老古董,奔向秦昭那辆车,在他看来,只有秦昭在的地方,才有安全感,其他的都是假的。
临下车前,他还十分谨慎的在四周看了看,想要确认这附近是没有蛇的。
这次进山,他真的是被这蛇整怕了,他觉得结束这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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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旅之后,自己有必要去南边尝一尝大名鼎鼎的蛇羹。
鬼三心里抱着一种“我惹不起你,我还吃不起你么?”的想法,这次他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吧,毕竟谢家可是位大客户。
一想到这儿,鬼三忽然也没那么难受了,他打开车门,飞奔向秦昭的那辆车,连插在方向盘旁边的车钥匙都不想要了。
一直到他坐进秦昭这辆车,他才松了口气,再看向他之前所在的那个地方,地上的蛇早就没了踪影。
秦昭也关掉了手机上的定位系统。
鬼三受了不少的惊吓,这会儿一心只想点根烟平复一下心情,直到他掏出打火机一气呵成把烟点着,这才意识到,秦昭现在还在身边呢。
他手忙脚乱的想找个地方把烟掐灭,秦昭注意到了他这矛盾的行为,她扫了一眼鬼三手里的烟,然后摇下车窗:“抽吧,这次允许你抽一根。”
秦昭很是讨厌烟味,所以她在的地方,鬼三和陈默等人都会自觉起来,一般不抽烟,要抽烟也得去外面抽,避着点秦昭。
这次秦昭允许自己抽烟,还真有点让鬼三意外,这代表着秦昭现在心情还不错?弄丢了挺重要的一条线索,秦昭居然没生气?
烟抽完,鬼三才缓过劲来,他低声咒骂了几句,然后调整坐姿,看了一眼秦昭,秦昭好像一直在看着车窗外的什么东西。
鬼三被吓得浑身一机灵,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又是那诡异的蛇,他循着秦昭看的方向看过去,那里除了茂密的树林什么都看不到。
还真别说,当初在山里的时候自己不觉得这深山老林有什么恐怖的,这会儿在山外看,还真觉得有点恐怖。
鬼三被吓怕了,他深吸一口气:“秦姐,接下来什么打算。”
秦昭指了指不远处:“再上山一次。”
鬼三:“还上山?祖宗哎,到现在咱们可一点谢金的消息都没有呢!”
秦昭也许不害怕谢家,但他鬼三是实打实的真怕谢金他哥,他们私下里称呼他哥一般都喊活阎王的,鬼三缩了缩脖子,想要再劝一劝秦昭。
秦昭挑眉:“难道你现在知道谢金人在哪儿?”
鬼三摇头,他当然不知道了,要是让他知道谢金现在在哪儿,他能立马杀过去,杀出条血路把谢金带回来。
说不定还能领个赏,活阎王平时可不小气。
秦昭:“那不就得了,现在你不知道谢金在哪儿,怎么救怎么玩都得按照对方的规矩来。”
这种感觉秦昭很不喜欢,她有预感,破局的关键也许就藏在蛇群引导她去的那个地方。
秦昭耐着性子,把自己的猜想给鬼三讲了一遍,这是现在唯一一条路了,刀疤给秦昭的那个手机秦昭仔仔细细翻过。
手机没有设置锁屏密码,所以秦昭轻轻松松就打开了手机,这个手机十分干净没有任何一款APP,也没有什么联系人,更没有通讯记录。
这只手机唯一的用途就是等刀疤背后的那个人来联络自己。
21. 冲着秦昭来的?
谢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秦昭离开半小时后,他好像听到周围有车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去鬼市的人,但他没想到那些车子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停在了他的周围,几辆车把他包围在了正中间。
真冷啊,山里的晚上真冷啊,几辆车的大灯晃得谢金挣不开眼睛。
很快车门就被打开了,一群人穿的跟黑客帝国似的,就这么打量着他,然后是一个痞帅痞帅的男人,他出现在了谢金的面前,挤进了车里,单独和谢金待在车里。
从他上车之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这样沉默又压抑的气氛让谢金说不出的难受,几次谢金都想伸手打开车门,立刻就跑,可惜车外守着的那群“黑客帝国”不允许。
他们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谢金又坐回了原位置。
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试探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他问:“你是谁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谢金设想了一万种那个男人可能的回答,以及自己应对的方法,但那个人自始至终一直都没开口。
谢金在想,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谢金:“大哥,你说句话啊,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那男人还是不说话,谢金这次在想,这男人不会听不到吧?完了,遇上这么一个又聋又哑的男人,连沟通都沟通不了。
谢金的太阳穴一直跳个不停,他在脑海里想了又想,秦昭离开之前也没说过万一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最后他叹了口气,用食指指着自己:“大哥,我叫谢金,金城那个谢家就是我家的,你要多少钱?我马上让家里人打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成吗?”
谢金的语气里带着祈求的味道,他身边那人听完之后笑了起来:“大少爷,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听完他的话,谢金松了口气,这人没聋没哑啊,这也不是来杀他的啊,看这反应也是知道谢家的,那就好说,万事都可以商量嘛。
谢金:“那这阵仗,这是?”他看不明白这男人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和自己一起一直坐在这车里等秦昭回来?
冲着秦昭来的?
那个男人深深看了一眼谢金:“其实啊,我来呢,是想请谢大少爷去做个客。”
去做客?请?谢金看了看车窗外的那群“黑客帝国”实在是很想嘲讽这男人几句,可惜他不敢。
谢金:“那咱们就走吧?还在这儿等什么呢?”
这个人真是奇怪,说要请自己去做客,结果一直待在车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辆车就是这男人邀请自己去的地儿呢。
那个男人解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转过身冲着谢金说:“还不着急,你不知道吗?秦昭等会儿应该要找你的。”
他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谢金此刻更是好奇这男人到底是谁了,难不成这人是秦昭的某位前男友?吃了什么飞醋要找自己来报仇?
这事儿的起因不会就是当初见到秦昭之后,他朋友圈里那条暗戳戳秀自己见到了秦昭的动态吧?那他也太冤了点,这动态原本就只是用来装逼的啊。
谢金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不是,大哥,我们的关系真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样,我和秦小姐……”
谢金身边的男人根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哦?你觉得在你的想象之中,我觉得你和秦昭是什么关系?”
谢金有点别扭:“就是那种关系……”他声音越来越弱,他感觉现在自己有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样子。
那男人笑了:“大哥这称呼听着都把人喊老了。”
说完之后他冲着谢金伸出手,脸上还挂着笑:“李鹤亭。”
这是介绍自己的意思了,谢金把自己手心里的汗往身上抹了抹:“哎,您好您好。”
对方态度还挺友好的,说不定还真是请自己去做客的?
李鹤亭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秦昭留给谢金的那台卫星电话:“等会儿秦昭给你打来电话的时候,不要提我,明白吗?”
谢金立即心领神会,难不成这个李鹤亭是秦昭的追求者?这是要准备给秦昭一个惊喜啊!
谢金变得十分配合,这个叫李鹤亭的人看起来实力还挺强的,长得也还不错,刚刚下车的时候谢金看过一眼他的身高,大概得有个一米九的样子。
嗯,还不错,还算是能勉强配得上秦昭,谢金笑地谄媚:“明白明白,你是不是想给秦昭一个惊喜啊?”
现在的小年轻追人都喜欢用这种招数,不过谢金觉得秦昭那孤傲冷清的性子,说不好不吃这一套。
李鹤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惊喜啊~是啊,是要给秦昭一个惊喜。”
谢金这次放心了,合着这是来追秦昭的,误会了,都是误会。
谢金担心李鹤亭不相信他和秦昭没什么关系,还特意掏出手机,找到一张女孩子的照片拿给李鹤亭看,谢金指了指照片里的人:“你看,我可没骗你,我和秦昭可没什么关系,我喜欢的人,在这儿呢。”
李鹤亭敷衍地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扭头看向了车窗外,时不时还要打开手机滑动到什么页面上去,谢金偷偷看了几眼那个页面,全是他看不懂的英文。
好家伙,看起来这人文化还不低,那他距离能追到秦昭更近了一步?挺好的,谢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抱到了姐夫的大腿。
……
李鹤亭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身边的谢金鬼鬼祟祟,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李鹤亭给了外面的人一个眼色。
他们立即打开车门,收走了谢金手里的手机,交给了李鹤亭,李鹤亭看了一眼那还没锁定的屏幕,上面是个聊天窗口,对话框里只打了半句话:家人们谁懂啊,我居然见到了秦昭的
李鹤亭锁定屏幕之后,笑眯眯地盯着身边的谢金:“时间差不多了,秦昭的电话应该打来了,等会儿记得,机灵点。”
说完之后,谢金身前的那个卫星电话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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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冲着李鹤亭不停地使眼色,用口型告诉李鹤亭:放心吧,交给我。
然后他按下了接听键,一直到电话挂断,他一副邀功的表情骄傲地看着李鹤亭:“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
谢金根本没给李鹤亭说话的机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秦姐身边这些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以后万一你俩要成了,那你可算是头一个。”
李鹤亭知道,谢金这是又想歪了什么。
谢金依旧手舞足蹈:“哎!说好了,要是你俩成了,我可是你俩之间的大功臣,你俩以后可得好好善待我!”
谢金:“咱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做客啊?要不咱先走?秦昭他们得天亮之后才能回来呢,到时候你再来接她呗。”
最好再带点什么鲜花巧克力之类的,这场面别提多浪漫了。
李鹤亭没回应谢金,带着他上了他们开来的其中一辆车,谢金认得,这车价值不菲啊,对对对,就这种才能配得上秦姐,差一点半点都不行。
谢金正想着,就听到李鹤亭轻笑着的声音:“谁告诉你秦昭认识我的?”
听完这句话,谢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昭不认识李鹤亭?那李鹤亭怎么知道秦昭这么多事情?
谢金一拍大腿,他就知道,这人是冲着秦昭来的,可冲着秦昭来的为什么邀请他去做客啊?
谢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宕机:“你……你们不认识啊?那你……”
李鹤亭命令前面坐着的“黑客帝国”开车,然后才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盯着谢金,那表情让谢金浑身难受,这眼神,怎么像是在看猎物?
李鹤亭摸了摸下巴:“我们啊,是那种秦昭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识她的关系,你懂吧?”
谢金咬着牙点头,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他不懂啊。
到了这个时候,谢金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李鹤亭一直没还回来,什么意思啊?
不给手机,不让下车,这是……绑架吗?
谢金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他不知道这群人要绑架自己干什么,用自己当人质威胁秦昭?
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谢金吞了吞口水:“那……这是绑架啊?”
李鹤亭没否认,依旧不理谢金。
谢金急了:“不是大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可是秦昭啊,她怎么可能会在乎我啊?”
谢金:“我和秦昭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们才见了不过半天的时间,你们把我带走难道还指望秦昭会来救我?”
谢金是十分了解人性的,他觉得秦昭一定不会为了他冒险的。
他叹了口气:“秦昭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来救我啊……”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金十分落寞。
李鹤亭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少爷,真不明白秦昭当初到底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么个累赘进山。
李鹤亭:“她会会来的,她会来救你的。”
“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秦昭。”
22. 真是邪门
谢金心里很是郁闷,但又不敢多说话,刚刚那是自己有眼无珠点错鸳鸯谱了,合着这人根本就不认识秦昭。
可是身边这位给他的感觉又不像是来要他命的,谢金试探着开口:“要不,要不我给你们钱吧,你也知道我们谢家很有钱的。”
这次李鹤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钱?”
谢金也知道,这群人看着倒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可谁能嫌钱多啊?他还是想要试一试:“是啊,钱!你们让我打个电话,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打钱。”
李鹤亭好像在认真思考谢金的这个提议,车子一路驶向西边,谢金不知道这是去哪里的路,心里实在是没底,他一慌,话就多。
“真的,大哥,你考虑考虑呗,你要多少钱都行,就是我们谢家就我这一个血脉,你要多少钱我哥都会给你的。”
李鹤亭的耐心耗光了,他摸了摸下巴,盯着谢金:“谢大少爷,谁告诉你谢书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
谢金这次彻底愣住了,从小到大他都知道他那个哥哥其实是爷爷谢天雄领养回来的啊,只有他才是真正的谢家人。
现在李鹤亭这话是什么意思?谢书,其实也是谢家的血脉??那当初谢天雄为什么一直说谢书是外人?是领养回来的?
谢金一下就蔫了下去,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刚刚还很吵的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鹤亭轻轻“啧”了一声:“看来谢大少爷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你不想知道你爸妈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吗?”
爸妈……谢金只知道谢天雄说他们在国外,那他们不就应该在国外吗?而且谢天雄还说他爸妈并不太喜欢小孩子,所以才和谢金没什么联络。
当时谢金觉得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什么爸妈,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是羡慕别的小孩子有爸爸妈妈的,但慢慢的,他长大了对爸妈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他只觉得有哥哥和爷爷就挺好的。
谢金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谢金小声念叨:“他们……不是在国外吗?”
李鹤亭:“国外?谢天雄就是这么告诉你的?看来谢家的秘密,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给你一个机会,你想不想知道谢家的秘密?”
这个人可信吗?这是谢金唯一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他记得他和李鹤亭相见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吧,这人虽说看着一副很了解大家的样子,但万一他是装出来的呢?
万一他其实是在这儿诈消息套话呢?
谢金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索性不想了,冷哼一声:“你和我也就算是个陌生人吧,我凭什么相信你?”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谢金觉得他们现在好像是要上高速的样子。
李鹤亭倒是不生气:“你可以不信,但你要明白,我没什么骗你的必要,何况,这个有关于谢家的秘密和你可是有很大关系的。”
李鹤亭的声线里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法,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他口中的这个什么秘密。
谢金:“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鹤亭:“比如你为什么要叫谢金,比如谢天雄为什么忽然病的那么严重。”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鹤亭特意加重了“病”字的音调,像是在提醒谢金。
谢金懵了,这个什么李鹤亭到底什么来头啊?他好像真的知道谢家不少事情的……
车速越来越快,很快到了收费站的路口,这一次是真的要上高速了,谢金叹了口气,秦昭真的会来救自己吗?万一她不来,这个李鹤亭准备什么时候放自己走呢?
这个李鹤亭又不要钱,还会放自己走吗?
还有在金城躺在床上的爷爷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谢金来不及多想,就被人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他的手被李鹤亭绑在了身后,这下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了。
这还真有点像电影里演的,被反派绑架的桥段,还把自己眼睛蒙上,多新鲜啊,谢金很想开口提醒一句李鹤亭,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什么GPS定位系统,先进的很,怎么还这么原始啊?
可惜谢金不敢,谢金现在整个人身处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所坐的这辆车突然开始颠簸,颠簸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之后,李鹤亭伸手把谢金头上戴着的黑色头套摘了下来,突然的光亮让谢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缓了一会儿之后谢金好像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地上还有还没干涸的雨水,周围破破烂烂的,空荡荡的,只有头顶上亮着昏黄的灯,不远处有一道卷帘门,那上面还用喷漆画了一条蛇。
那条蛇的眼睛特别大,谢金看过去的时候,那条蛇好像正在和自己对视似的,着实把谢金吓了一跳。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身边的李鹤亭轻轻拍了拍谢金的肩膀:“走吧,大少爷。”
谢金的手还被反绑在身后,他想要挣脱,最后发现是徒劳,李鹤亭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吧?自己这是碰上专业的打家劫舍的了?
李鹤亭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推着他往前走,他看着李鹤亭带着他走的这条路,好像是走向前面那个画着蛇的卷帘门?
越靠近那道卷帘门,那卷帘门上的蛇眼睛越来越大,红红的,谢金看了就心里发慌,他一向藏不住话:“大哥,这玩意儿,是什么啊?”
李鹤亭:“蛇啊,不认识啊?”他的声音非常平稳,没有一丝情绪,谢金却走不动了,再往前走一步他都觉得面前这条蛇会从那卷帘门上爬出来,在他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咬上一口。
谢金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他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紧咬着嘴唇,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不就是一条蛇吗,还是画里的蛇,假的,都是假的,没事。
他身边的李鹤亭也注意到了谢金的不对劲,他用手肘轻轻戳了谢金一下:“你瞧,它正在盯着你呢。”
这句话彻底把谢金吓傻了,原本今天晚上他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现在到了这条假蛇的面前他是真的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回想来龙安山之前,自己还是天真无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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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金带着哭腔:“什么意思啊你?说要请我做客,就请我到这种地方啊?”
“没听说过请人做客请到废弃仓库里面来的,咱们在这儿干什么啊?大眼瞪小眼啊?”
“再说你好好的绑我干什么?我惹你了吗?我多冤枉啊我!”
李鹤亭双手抱胸,背靠在一根柱子上,冷漠地听着谢金的指责,一言不发。
谢金现在真有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难受,这一通话说完,丝毫没有发泄的快感,他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这李鹤亭也太会气人了,他就像一团棉花,不管你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很难收到他的反馈。
想吵架都吵不起来,他只会那样站着用最冷漠的表情,默默看着你,谢金觉得,这人还真不如是个聋子或者是哑巴。
旁边的李鹤亭倒是对这位大少爷脆弱的心灵有一点心理准备,但不多,实打实的看到谢金脸上的眼泪时,他还是有些惊讶的,还什么都没干,这就哭了?
这就是秦昭选的徒弟?姑且算是秦昭选的徒弟吧,真是差到了极点。
李鹤亭自然是不会安慰谢金的,他就这么站在谢金的身边,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他打开了那道卷帘门,把谢金推了进去。
李鹤亭的力道很大,谢金一个踉跄,眼泪止住了不少,他的手动不了,脸上脏兮兮的,他吸了吸鼻子,好奇地打量着卷帘门后面的环境。
这里和外面截然不同,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高端仪器,虽然他认不出这些仪器的用途,但那质感他瞧着一定价值不菲。
那些仪器的周边还围绕着几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谢金看向他们的胸口,每个人的胸口处都戴着一张身份卡似的东西,那上面写着姓名,还贴着一张照片,可惜距离隔太远,谢金看不清楚上面的职位和名称。
那些人的身后,放着很多个透明玻璃制成的长方形箱子,箱子里是蛇。
走进卷帘门之后,李鹤亭让人解开了谢金的双手,他仔细揉着手腕,缓了好一会儿,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顺便揉了揉眼睛。
李鹤亭看着他缓过来不少,抬腿向前走去:“走吧。”
“哦,对了,谢金,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逃跑了,刚刚那道卷帘门其实是虹膜解锁的。”
李鹤亭转过身挑眉看着谢金:“你知道解锁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吗?”这一次李鹤亭的脸上难得的有些笑意,谢金呆愣着摇头,收回了后退的那只脚。
真是邪门,这个李鹤亭怎么知道自己想原路返回跑出去的。
“头顶那个监控的旁边,是个自动攻击的装置,只要识别失败,就会被,立刻杀死。”
谢金第一次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位真是地狱里走来的修罗。
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跟着李鹤亭一直向前,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道卷帘门。
秦昭会来救自己的吧?她一定要来啊,拜托拜托。
23. 龙骨碗
秦昭带着装备和鬼三再来到龙安山的时候,心情和第一次来完全不一样。
龙安山还是那座龙安山,可秦昭的心里身上又多了些无形的责任,好在不是多么棘手的事儿。
临行前,陈默还一个劲打电话来,他絮絮叨叨念叨了不少,叮嘱来叮嘱去,全是秦昭习以为常的东西。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得了,这些不都习以为常的东西吗,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秦昭知道陈默反常的举动背后一定藏着什么话,但他死咬着不说,秦昭也不能逼他不是?
他不愿意说,秦昭就当不知道。
最后秦昭要挂断电话之前,陈默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小昭啊,我这几天想着档子事儿,总觉得怪怪的,夜里睡都睡不太好。”
是怪,哪里都奇怪,但放在秦昭的身上,又都算不上多么奇特。
陈默其实很少称呼秦昭为小昭,虽然他年纪比秦昭大出去不少,但他念着当初秦昭救他的那份恩情,从来不仗着年纪大以长辈的身份自居。
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了,陈默打电话来的时候,鬼三也在她身边,秦昭着实是个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人,鬼三把话接了过来:“哎哟,陈大掌柜,您就放心吧,有我在能出啥错!”
纵使是鬼三寸步不离地跟着秦昭,鬼三还是有些不放心,鬼三从来只会动武,没有脑子,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所以关键时刻,秦昭根本就指望不上鬼三。
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能拦着秦昭不让秦昭再管这些事不是,她向来守信,收人钱财,不能半路毁约。
最后陈默叹了口气:“我叫兄弟们等在龙安山的出口了。”
“那李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鬼市的主意都敢打,多点人准没错。”
就算这群人派不上用场,总能壮壮胆子吧。
何况,陈默其实一直觉得,如果秦昭那天能多带些人去龙安山,也许谢金就不会出事了。
陈默说完也不给秦昭回答的机会,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以前秦昭进山,山外总是不喜欢调来太多人的,她说这样太张扬,有点什么事儿都不好处理。
起初陈默和鬼三也觉得有道理极了,毕竟秦昭进山嘛,要带出来什么东西那都不一定,人多嘴杂的,万一传出去什么离谱的东西,确实也不好处理。
可这一次陈默很是坚持,秦昭拿他没办法,念着这段日子他为秦昭操劳了不少的份儿上,也就由着他去了。
左不过就是山下等着的人多了点。
鬼三这一次的心情和上一次的差别也很大,秦昭提前和鬼三说了这一家人和蛇的渊源,这让鬼三的心里生出了不小的阴影。
蛇那玩意儿,多恐怖啊,小小的,咬你一口,重的话就要命,轻的痛上几天,他一想到蛇那种生物的触感,和那天身上戴着定位器不停往前爬的那条蛇,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来这一趟之前,秦昭也问过鬼三要不要一起,就算是这时候鬼三拒绝了她,她也能理解,她已经做好了被鬼三拒绝的准备。
但秦昭没想到,鬼三说他要去。
秦昭知道鬼三的小心思,无非是觉得秦昭不能一个人独自进山,他倒不是很担心秦昭的安危,以秦昭的本事来说,她独自进山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鬼三唯一担心的是,秦昭每次进入那种状态之后,总是会陷入一种癫狂又脆弱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的秦昭身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所以鬼三不管有多害怕那些蛇,他都铁了心要跟着秦昭一起进山,进山之前鬼三看着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他有些别扭,于是又加了一句:“秦姐,不过咱这可是进山第二次了。”
秦昭:“嗯。”
鬼三:“那可得加钱。”
秦昭:“……少不了你的。”说完之后亲切地给了鬼三一脚,果然在鬼三的身上,感动超不过三秒。
山下等着的全是自己人,这些人是陈默这些年里为秦昭招募来的,平时养着要花不少钱,还好秦昭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要不这搁一般人身上还真养不起。
鬼三一想到山下的自己人,就底气十足,看龙安山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恐惧。
上山的路,走的还是来的时候那条,秦昭和鬼三的速度不慢,赶在天黑前,找到了鬼三丢刀的那个地方。
地上的痕迹十分凌乱,鬼三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被抢走刀之后忙着追那神秘人时,他撞断的一根树枝。
没想到无意间留下的痕迹,现在倒是成了路标。
找到了地方,鬼三顺势把帐篷搭了起来,两人都准备晚上就休息在这儿。
秦昭记得刀疤说过,三天之内有人联系自己,但她担心上山之后那支普通的手机没信号,就留在了山下,有自己人随时等着电话,只要李家人打电话过来,马上就有山下的人用卫星电话通知秦昭。
三天,就代表着她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查留在这一块地上的痕迹。
秦昭顺着这块空地小心地查看着,这周围隐约还看得到一点蛇类爬行过的痕迹。
这在山里其实很正常,很多山上都有蛇,秦昭以前进山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么多的,秦昭还是第一次见。
她又想起了那蛇群,秦昭看着地上残留着的痕迹,原来那些蛇群早就埋伏在这附近了吗?
那代表着神秘人一边抢刀,一边操控着蛇群引导秦昭?
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这山里不是平坦的平地,在这样的山里跑跳都要比平地上难度高出不少。
秦昭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神秘人应该和她一样对山十分了解。
起码是对龙安山十分了解,还有一个疑点其实出自那群蛇群身上。
那天蛇群围绕在秦昭身边的时候,她其实是和蛇群的领头蛇沟通,要他们去攻击操控他们的人的。
秦昭的天赋凌驾于任何一种操控手段之上,从小她就有这种能和陌生动物无障碍沟通的能力,到了长大之后,她发现那些动物发现彼此之间能沟通交流之后,反倒有些害怕她。
那天的蛇群也是如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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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不止是害怕秦昭,他们还同样害怕操控着他们的神秘人。
那天交锋太过短暂,短到秦昭来不及和蛇□□流他们是怎样被操控的,不过想来蛇群大概是灵智未开,也许根本就说不清楚。
其实动物的语言并不像人类的这样完善,很多时候秦昭和他们沟通都很困难,他们说出来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被称为是完整的一句话。
有些时候只是一两个关键字,或者是一两个词,剩下的意思,全靠秦昭去猜。
而秦昭猜不到的时候,大概就会施展她那双两个瞳孔的眼睛,她一直信奉的是:沟通不了就暴力推平。
能让动物滋生恐惧也是她的能力之一,小的时候她曾经问过老头,为什么这些动物的语言这么晦涩难懂。
老头沉默着抽了几口旱烟,才开口:“因为他们灵智未开呗。”
从前秦昭总是觉得自己能从动物口中问到什么秘密,比如宝藏藏在哪里,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可以吃的浆果之类的信息,但从那天之后秦昭就再没有对这些动物抱有什么希望了。
……
秦昭顺着蛇群爬行的痕迹,一路找到了那天她看到蛇群的地方,那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不像鬼三选的扎帐篷的地方,好歹旁边还有一块空地,空空如也,只有平地一块,半点大树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样的地形中,蛇群可以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也可以四散逃走,躲在树林里。
秦昭围绕着这附近找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收获,直到她看到蛇群指引的地方有点不对劲。
那块空地上,好像有点空?
秦昭慢慢靠近那块空地,轻轻用手拂去地面上的树叶,树叶下面果然有些不对劲,她拿起手电照向那空地,这才看到空地上的落叶下面还架着一层干枯的竹节。
秦昭一点一点清理干净表面的树叶,慢慢看到了隐藏在树叶下面的竹节全貌,那些竹节被人做成了一张网。
而那张网的正中间放着一只白色的碗,秦昭眼尖,远远的她觉得那个碗放佛是什么骨头制成的碗。
动物骨头制成的碗秦昭见了不少,但眼前这个她实在是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骨头制成的,那只碗的表面仿佛还有几道裂痕,看着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
竹节制成的网承担不起普通人的踩踏,那只骨碗的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洞,秦昭看着那洞口倒不像是最近才挖的。
就在她发现这只碗的同时,她身上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打来电话的也只能是山下的人了。
她接起来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问:“秦昭,你好啊,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礼物?”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是啊,礼物,送你的见面礼,那只碗,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做的吗?”
那人根本不等秦昭回答,就迫不及待的揭晓了答案,好像他这一通电话等的就是这一刻:“秦昭,那是一只龙骨碗。”
24. 蛇群最怕的就是这个
秦昭曾经听老头说过一些关于龙骨的故事,比如沿海的渔民们之间流传着,只要贴身佩戴一块龙骨,就能保平安。
这个传说秦昭其实很能理解,龙在传说中一直和水有关,又因着深海中潜藏着龙王的传说,渔民们对此深信不疑。
老头还曾经说过,龙骨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功效,就是能让蛇望风而逃。
可惜这些毕竟都只是传说,就连龙这种生物长久以来都只存活在传说之中,从来就没有人见过这种生物,更别提能亲自得到一块龙骨了,这龙骨制成的碗就更是奢求。
关于这龙骨碗老头也曾经讲过,听老头说,要想制成龙骨碗首先要得到一具完全的龙骨,活着的都没人见过,这种事情秦昭根本就不敢想。
不仅如此,还要把整具龙骨最中间的部分取出来,佐以特殊的手法和药水,这才能制成一只龙骨碗。
秦昭当初也问过老头有没有见过这龙骨碗,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秘兮兮的:“算是,见过半个吧。”
后来不管秦昭再怎么追问,老头都不愿意再透露半个字了。
再后来秦昭就把这事儿当成是个故事抛之脑后了,老头给她讲过很多很多很多故事,她当年也只把这个故事当成那无数故事中的其中一个。
很小的时候秦昭也曾经幻想过龙这种生物,如果亲眼看到是怎样壮观的景象,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更像是一种图腾,又或者说是一种精神寄托。
秦昭长大之后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龙这种生物的,她摇了摇头,又想到了那个徘徊在她梦中很久很久的,龙。
秦昭:“什么意思啊?隔着电话告诉我送给我一只传说中的龙骨做的碗是吧?”
“你怎么证明这碗确实是龙骨做的。”
电话那边的人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说自己叫李鹤亭,然后就送来这么一只龙骨碗?秦昭要是就这么随便信了,才是真的蠢。
更别说前脚这人才刚刚把谢金绑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送上来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有鬼,背后还指不定有多难办的事情等着秦昭呢。
电话那端叫李鹤亭的男人倒是不急,他不仅不着急,秦昭好像还听到了他的笑声?不是那种敷衍的,场面上随意的笑,反而好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爽朗的笑声。
然后秦昭听到他说:“秦昭,我费尽心思送给你这么一份大礼,是真的有事相求。”
“至于它是真的假的,等你拿到了那只碗,自然会知道它是真的龙骨,还是我编了个故事出来骗你的。”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真金不怕火炼。”
李鹤亭对自己手里这只龙骨碗很有信心。
秦昭看着面前那只龙骨碗,要想拿到它还真不容易,她试着扔了一块小石子到龙骨碗下面的深坑中,秦昭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那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这是个坏消息,这代表着如果夺碗不成,就会掉进这深不见底的坑里,秦昭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有人送礼是这么送的。
秦昭问:“这个碗下面的坑,有多深?”
李鹤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个坑没多深。”
他没骗秦昭,确实不深,龙骨碗也是真的,他们总不能把龙骨碗放在一个万丈深渊的上面,这要是掉下去,他们也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那可是世间罕有的龙骨。
秦昭笑了:“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那你们还是挺特别的。”
求人办事,还要在送礼的时候构建一个陷阱?
李鹤亭依旧不急,他声音沉稳:“秦昭,这个碗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拿的走吧?”
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对送礼的对象还有超高的要求,比如要先发动自己的聪明才智,顺利找到这个藏龙骨碗的地方,还要在找到这个地方之后,顺利拿到那个放在陷阱之上的礼物。
李鹤亭:“何况,拿个碗而已,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对你来说,这并不难。”
“秦昭,你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轻功你也练过,不至于拿不着这个碗。”
“哦,对了,你们是把那东西叫做轻功吧?”
其实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秦昭都不觉得那是轻功,小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练这东西的,可架不住老头的棍棒教育,于是在老头的高压之下,她被迫学了很多年所谓的轻功。
学之前她还觉得轻功很酷,应该和电影电视剧里那种差不太多,但当她开始学之后,她彻底对电影和电视剧祛魅了。
她很想告诉所有人,不是的,根本就没有那么酷,而且学习的过程十分痛苦,直到现在她都忘不掉当初在腿上绑着沙袋做着无聊练习的那些日子。
对于那段日子,她唯一的记忆就只有痛,很痛,这段过往她很少提及,最开始的时候,秦昭还尝试着在互联网上科普真实的轻功,但她没想到,狂热的网民们根本听不进去,对她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那次还是以秦昭注销账号告终,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去科普过什么东西。
从那次之后她才明白老头为什么一直要她低调,原来很多人只相信自己想象之中的东西,固执的相信自己曾经构建的世界,不容许别人修改半分。
后来秦昭一直秉持着要低调的想法,太多本事都不显露在人前,很多事情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现在听到李鹤亭这么说,秦昭的话被堵了回去,她原本心中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这会儿正准备找准机会和电话那头的那个什么李鹤亭发作一通。
可现在那个李鹤亭让她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李鹤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她的。
她有些愣住了。
原来刀疤那句话,没有一点儿夸张的成分,这个李鹤亭是很了解自己。
这种感觉让秦昭很不爽,试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了解到这种程度,秦昭原本压制了一半的怒火此刻又被点燃了。
“既然这么了解我,早就应该去找陈默,没见过你们这么求人的,谢金给我完好的送回来,顺便这只龙骨碗我就收下了,算是你们给我赔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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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至于你们想要我办的事,以后再谈,我现在可以看在这只龙骨碗的面子上,只要你们把谢金送回来。”
剩下的话秦昭没再说了,她挂断了电话,准备动身去拿陷阱上的龙骨碗。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什么人都能牵着她的鼻子走,之后还要说:我们都是真诚的,为了想要请你办事。这像话吗?
……
在山下举着卫星电话的李鹤亭有些意外,他之前设想过秦昭可能做出的各种举动,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他想秦昭应该是早就预判到了他会打电话来,才在山下布置了这么多人等着,他到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李鹤亭只跟山下等着的人说他想要找秦昭,他们就很痛快地把卫星电话递了过来,整个流程大家彼此都很客气,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鹤亭是想辩解一两句的,可惜秦昭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有些郁闷,不是都说秦昭很爱钱的吗?
自己送去的那个龙骨碗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啊,按理说秦昭不应该马上兴致勃勃地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事,然后大家一起坐下来谈个好价格吗?
秦昭挂断电话之后,李鹤亭这里又打来一个电话,他只看了一眼那电话上的备注,就丝毫没有犹豫地接了起来。
“事情……办砸了。”
“家主,秦昭她没有问过我到底要找她做些什么,她要我们把谢金送回去。”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李鹤亭看了一眼通讯录上家主的备注,深深叹了口气。
电话打完,守在山下的那群人里来了个领头的,那人剃了个光头,在头上隐约还看得到戒疤。
那人客客气气的,说自己叫虚竹,然后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电话:“陈先生吩咐过了,说您打完电话之后得空再接一个他的呗。”
话说的客气,可虚竹周围那群人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客气,李鹤亭倒也不为难他们,笑着接过了电话。
电话里的陈默,这一次邀请他小聚一场。
……
秦昭起身去拿那只龙骨碗的时候,很想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回去骂两句李鹤亭,这都什么变态的设想。
可当她真的到那陷阱中间,好不容易拿到那只龙骨碗的时候,她更想揍李鹤亭一顿。
因为她拿走那只龙骨碗的时候,在那个她设想之中的深不见底的深坑中,看到了数不清的蛇。
这个坑果然不深。
蛇群挤在那个狭小的洞中,蛇群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不停地动着,但就是不往上爬,秦昭眼尖,还看到了她刚刚扔到洞中的那个小石子。
怪不得听不到声响,原来是砸在了蛇群的身上。
那群蛇好像能感知到龙骨碗的消失,她前脚刚拿走龙骨碗,后脚蛇群就从那深坑里爬了出来。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离秦昭很远,或者说离秦昭手中的那只龙骨碗很远。
看来传说是真的,蛇最怕的就是这个。
25. 你见过龙吗?
陈默接到秦昭电话的时候,正在赶来龙安山的路上。
电话里秦昭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秦昭说:“陈默,来龙安山一趟吧。”
陈默摩挲着手里那串佛珠,笑了笑:“嘿,你别说,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啊,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我估摸着今天晚上就能到。”
平时没事的时候,陈默是不会离开金城的,一是因为他要替秦昭打点生意,算是守着秦昭的大本营,留在金城接待来找秦昭的那些贵客,秦昭总不在,总不能让这些人来扑了空。
二是因为,他守着金城,要等个人。
秦昭顿了顿:“哈,还得是你,快来吧,收了件好东西,等着你过眼呢。”
其实秦昭也不确定手里这个龙骨碗到底是不是真的,这种传说之中的东西,她也只是听老头说过那么一点儿,其他的还要等陈默来了再看。
陈默打小生活在文玩一条街,家里长辈都是干这个的,从小也是文玩堆里长大的,见多识广,他也算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秦昭那边平时收到什么不得了的礼物都会先送去给陈默看一眼。
现在这个年代造假这么猖狂,秦昭信不过外面的人,陈默也谨慎,不仅要自己看,看完之后还要送去鉴定,鉴定结果也都会给秦昭过目,这么多年来,陈默就没看走眼过。
秦昭很相信陈默。
陈默来了兴趣:“哦?收了件好东西?”
平时秦昭收的礼多,寻常物件可入不了她的眼。
秦昭:“你见过龙吗?”
陈默:“龙?”
秦昭仔细端看着手里的那只龙骨碗:“是啊,龙,龙骨做成的碗,这肯定算是个宝贝。”
如果是面对普通人,秦昭一定不会问的这么冒昧,至今还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龙这种生物存在过,但陈默不一样。
秦昭知道陈默一直有些很特别的爱好——他很爱研究传说中的生物,探索那些未解之谜,越神秘的他越感兴趣。
以前陈默没有常住在金城的时候,也是全中国到处跑着搜寻民间的那些传说故事,为此陈默还特意在他那间小小的房子里留出来一个房间,特意存放这些传说故事的资料。
秦昭去过陈默那小房子,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资料室,那存放资料的房间小小的,堆满了纸质记录,秦昭进去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按理说这些年陈默跟着秦昭其实也是赚到不少钱的,他是可以轻松买下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的,但他没有,秦昭那时候看着他那个逼仄的小房间,也问过他,为什么不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呢?
陈默笑了笑,说房子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其他的他不在意,陈默还说,平时他没事就得守着秦昭那个小院,哪有什么自己住的时间,所以买不买倒是真的无所谓。
至于他从秦昭这里赚到的钱花在了什么地方,他不说,秦昭就不会问。
最后秦昭看着满地的资料,又劝陈默要不然把资料整理成电子版的吧,这回陈默倒是听了,后来好像还做了一个APP还是小程序之类的东西出来,秦昭见陈默用过几次,不过更新的速度很慢,比不上他手里的那些纸质资料。
这些资料大部分的贡献者都是秦昭,遇到秦昭之前,陈默真是翻山越岭的一点一点走访,很多传说流传下来用的都是方言,那种听起来像是另一个国家语言的方言。
他听不懂,还要录下来,再回金城找到金城有名的教授,请这些专业领域的教授替他翻译一下,然后他再记录下来自己的疑问,抽空再回那深山里去,来来回回折腾的很是麻烦。
直到他遇到了秦昭,秦昭可以帮他翻译那些晦涩难懂的方言,也可以带着他深入大山的深处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美艳的女人身上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超强能力。
他亲眼看着秦昭解决了各种各样的麻烦,然后为他探索未解之谜的事业添砖加瓦。
这也算是陈默死心塌地一直跟着秦昭的一个理由。
陈默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秦昭,你的意思是说,你新收的宝贝,是龙骨做成的碗?”
“龙骨碗?”陈默又重复了一遍。
秦昭轻轻“嗯”了一声,那只碗看起来平平无奇,要不是李鹤亭指点,她还真看不出来这东西是龙骨做的。
她没有那么容易相信李鹤亭,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也可能李鹤亭在这只碗上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蛇类害怕的东西来骗她呢?但李鹤亭一定骗不过陈默那双眼睛。
秦昭:“总之,你快来吧。”
这玩意儿也不好邮寄,麻烦的很,她也不能带着这东西飞回去找陈默,思来想去,还是把陈默叫来最稳妥,如果这东西真的是龙骨做的,那她们要仔细保护着,如果这东西是假的,那她是一定要和李鹤亭算这笔账的。
总之一切都等陈默来了再说。
陈默的声音有些激动:“祖宗,我下午就到,你让鬼三来接我一趟。”
话音刚落,陈默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对,那龙骨碗现在在你手里啊?”
秦昭点头:“是啊,我正拿着它和你通电话呢。”
陈默又说:“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秦昭想了想:“还有送我这个碗的那位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李鹤亭吧。”
陈默:“祖宗!你别让鬼三来接我了,你让他好好守着你,你们看好那个碗,山底下你抽个人来接我。”
“这么宝贝的东西,你怎么也小心点!你也不说多叫几个人守着你,上次谢金那事儿还没长记性啊?”
陈默有些心急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去这什么龙安山。
陈默事无巨细地交代着,秦昭听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知道了,剩下的事,你来了再说吧。”
然后秦昭就挂断了电话,专心致志地准备开始研究手里的那只碗。
毕竟龙骨这东西多稀奇啊,四舍五入,这应该算是自己见过龙了吧?
这种感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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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特别的,能直面传说中的生物。
……
鬼三在帐篷里等了很久,等到他在怀疑秦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秦昭的身影。
秦昭怀里好像抱着个东西,回来的路上走得小心翼翼的,然后鬼三多嘴问了一句:“秦姐,你这是带回来个什么宝贝啊?”
“谢金的事情,有眉目了?”
然后秦昭就不紧不慢地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在听到秦昭说龙骨碗之后,鬼三的眼睛都看直了。
秦昭很是大方的把那只碗递过来给鬼三看:“喏,就是它,要不你摸摸?”
鬼三对于秦昭的话从不怀疑真假,秦昭不是那种在大事上随便开玩笑的人,他相信秦昭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那龙骨碗递到鬼三的面前的时候,他还真的不敢碰了。
他是个粗人,下手从来没轻没重的,他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万一伤到这宝贝?或者一个不小心把它摔在了地上,那多不好啊,他记得陈默最喜欢这玩意儿。
“秦姐,要不……把陈默喊来给你掌掌眼?”
鬼三不敢多说,他也知道陈默一般是不能离开金城的。
秦昭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龙骨碗,头也不抬地说:“他啊,早就叫了,在来的路上呢。”
秦昭说完之后把那碗小心地收了起来,冲着鬼三说:“咱们也下山吧。”
事关重大,鬼三不敢耽搁,麻利的收拾好东西,跟在秦昭身后,往龙安山下走去。
这一路上都没再看见蛇了,直到天亮,鬼三和秦昭才走下山。
刚下山就看到虚竹背靠在车门边上,睡眼惺忪地等着他们:“秦小姐,你们回来了。”
虚竹过来打招呼的时候,秦昭还能看到虚竹眼睛里的红血丝,想来应该是一整夜没有合眼了。
秦昭拍了拍虚竹的肩:“等了一晚上,辛苦了。”
秦昭:“还有件事辛苦你去办,陈默要来了,安排个人去接他。”
秦昭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原本是想挂断,但没想到来电人是红姑姑,她急忙摆了摆手,先去接红姑姑的电话。
红姑姑自从会打视频电话之后,给秦昭打来的,一般都是这个。
秦昭趁着接通的空挡理了理头发,视频刚一接通,秦昭就换上了标准的笑脸:“红姑姑。”
她声音甜甜的,让红姑姑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红姑姑:“丫头,说话方便吗?”红姑姑看了一眼秦昭的身后,好像是有不少人在的样子。
秦昭点头:“方便的,都是自己人,您说。”
红姑姑松了口气:“上次你托我查的那事儿啊,有眉目了,不过……”
“丫头,红姑姑也不跟你绕圈子,不过那照片有些模糊,那个年代嘛,你也清楚,照片我看过了,应该有你要的东西,扫描版我让人发你邮箱了,原件你来拿吧,离金城也不远。”
秦昭听完打开邮箱,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
26. 会吃人的神山
邮件里面只有两张照片,照片的主角就是龙安山上莫名失踪最后白骨化的两个女孩。
照片里面的两个女孩无一例外都穿着一件正红色的毛衣,这其实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秦昭依稀记得,大红色应该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颜色,其中一个女孩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但因为两个女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全白骨化了,所以看起来特别别扭,骷髅身上穿着衣服,戴着首饰,那种感觉怪怪的。
秦昭仔细看着,两个女孩因为分别死在了自己家,照片中的背景有些不一样,除此之外两个女孩死的时候的姿势仿佛一模一样,秦昭有时候觉得,她们在死的时候的神态好像也是一样的。
在那两张照片中,秦昭好像看到了她们两个在笑,人的表情需要眼部肌肉、颜面肌肉和口部肌肉的变化来展现,现在变成白骨的尸体,也会有表情吗?
秦昭觉得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她把两张照片同时打开,放在一起对比。
两个女孩的家里布局都差不多,这原因也很简单,当初两个女孩家的房子都是单位分的,所以格局都差不多,两个女孩临死前都是靠在床边的。
她们的头歪在床边,手紧紧扶着床沿,看起来倒是想要挣扎起身的样子,这算是个关键点,秦昭记了下来:在两个女孩死之前,曾经因为某种原因站不起来。
原本秦昭猜测两个女孩白骨化的过程应该是像谢天雄那样,先是血肉掉落在地上,然后变成一具白骨。
现在看起来她们和谢天雄的处境有些差别,现在三个人之间唯一的关联变成了龙安山。
秦昭聚精会神地看着照片,希望能从照片里看出一些其他的端倪,看着看着她终于发现了在两个女孩的房间里,好像写着些歪歪扭扭的字体,她仔细辨认着,可惜这照片太模糊。
电话还没有挂断,视频另一头的红姑姑默默等着秦昭看完照片,等待的过程中红姑姑抽完了两根烟,红姑姑用手指捻灭烟头之后,轻轻喊了声秦昭。
“小昭,另外还有件事你知不知道?不过这些事情太久远了,确实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了,估计也不太重要?”
秦昭这次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个女孩房间的墙上歪歪扭扭写着的,是仙女。
秦昭听到了红姑姑的话,她抬头冲着红姑姑笑:“红姑姑你说,我听着呢。”
秦昭看着红姑姑变得浑浊的眼睛:“消息这事儿说不准,万一就是关键信息呢,这条消息的钱我照例结给你。”
红姑姑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想到了点儿旧事,不提也罢,这消息啊,还是我找这两张照片的时候,朋友给我讲的。”
当时龙安山上两个女孩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听说过,红姑姑让下面的人去找照片的时候,就有想讨好红姑姑的人主动来跟红姑姑讲了这事儿。
他们说,龙安山很久之前是不叫龙安山的,原本那名字从古至今用着,一直挺好,但后来龙安山上总是出事,当时的县太爷就找了个高僧寻觅解决之法。
听说那高僧在龙安山下看了一眼之后,死活都不肯上龙安山了,当时他非说什么龙安山上有山神,他这种凡人不配登上这种神山,会惊扰了山神,是会有报应的。
人是县太爷请来的,来的是客,总不能硬逼着人家上山不是?没办法就只能把人送到了县太爷家里去,离开龙安山那高僧的状态才好点。
高僧受了不小的惊吓,缓过来之后才开口,他跟县太爷说,要禁止人上那神山,县太爷很是为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一点不假,山下的人可都指着这山活着。
几千年来从来没变过,总不能因为现在山上出了点事,就不让人吃饭讨生活了吧,那不得反了才怪。
于是县太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了很久,高僧才松了口,他说既然不能禁止人上山,那就给神山改个名字吧。
最后就改成了龙安山这个名字,除了这个高僧还让县太爷在龙安山修了座庙,说是为了供奉山神,临走时高僧说,这座神山是会吃人的。
县太爷给龙安山改了名字之后,再也没出过事,一直到现在。
秦昭:“那龙安山之前叫什么名字啊?”
红姑姑讲故事的时候又点了根烟:“叫仙女山。”
这次秦昭愣住了,那两个女孩的房间里歪歪扭扭写着的可不就是仙女?那高僧说过的神山吃人又是什么意思?
秦昭好像抓住了解开所有问题的关键钥匙:“红姑姑!您知不知道当初高僧叫那县太爷在龙安山上建造的神庙在什么位置?”
其实龙安山不算大,这几天秦昭和鬼三来来回回上山下山,去鬼市找线索,基本上把龙安山都走遍了,她记得这一路上可没见到过什么神庙。
红姑姑:“没了。”
龙安山上的神庙是彻彻底底的没了,早些年间曾经盛行过一次“破四旧”的风气,龙安山上的神庙就是在那时候消失的。
神庙虽然没了,但县志还是在的,红姑姑的人查看过县志,当初那座神庙建造的时候除了有一尊没有脸的神像之外,据说还有一本手抄的经书,那本经书很不寻常。
经书是高僧亲手抄写的,当年留下了两个版本的手抄经书,一本是用朱砂抄写成的,另一本其实是篆刻在黄金上面的。
具体的工艺现在已经没法考究了,神庙消失的彻底,经书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红姑姑:“小昭,我就查到这么多,其他的东西就…找不到了。”
秦昭知道红姑姑口中找不到的东西,指的是那两本经书。
有这些信息秦昭已经很知足了:“红姑姑,这些消息已经足够多了。”
秦昭:“谢谢红姑姑。”
红姑姑:“你这傻孩子,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行了不说了,我这儿一堆事儿要忙呢,你真有心想谢我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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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看看我!”
秦昭笑眯眯的:“知道了,红姑姑,我得空就回去看您。”
红姑姑:“行,你先忙吧,对了,这都多久了,回去过没有啊?”
红姑姑的话不说明白,但秦昭知道红姑姑问的是秦昭回去看过老头没有,这是心里惦记,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秦昭:“还没时间回去呢,等这次的事儿忙完再回去吧,不过…我听说老头他前几天可是在龙安山啊。”
老头那样的性格,去龙安山不是为了秦昭就是为了红姑姑,或许是两者皆有,可惜这一次秦昭没见到老头,要不不管怎么说她也要老头去见一面红姑姑。
陈年旧事了,总不能一直抓着不放,彼此互相给个台阶,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红姑姑听完有些惊讶,随后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唉,这个老家伙,行了小昭,我忙去了,你也忙吧。”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秦昭算了算时间,距离陈默来还要几个小时,趁着这段空档她还能睡一会。
鬼三开车开的很稳,直到车开回酒店,秦昭都没醒,鬼三想了想秦昭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最终还是没有叫醒秦昭。
太累了,秦昭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鬼三觉得还是能让她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万一叫醒了秦昭之后她再睡不着呢。
坐在车里等着秦昭醒的这段时间,鬼三居然在酒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精瘦精瘦的,看着和那天秦昭让鬼三跟着的人差不太多,鬼三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了外面那个人就是刀疤没错。
鬼三盯着他看了有段时间,这才发现他一直在从车上取东西出来,一袋一袋的,往酒店里面搬运。
刀疤那身形太过弱小,搬一趟之后要休息很久,看起来刀疤身体好像不太好,像是生了重病的样子,搬了一两趟之后刀疤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惨白惨白的,看着就渗人。
趁着刀疤扶着车休息的时候,鬼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刀疤在搬运的那些麻袋里,装着的应该都是活物,他看了一会儿,那袋子里的东西好像还在不停扭动?
这人运的不会又是蛇吧?想到蛇,鬼三在心里暗骂几句,再看向刀疤的时候,那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气。
秦昭就是在这时候醒了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鬼三直勾勾的盯着什么东西一直看,那眼神里还有点杀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下车去杀了那人似的。
秦昭顺着鬼三的目光看过去,前面那人可不就是刀疤嘛,秦昭从来没想过会和刀疤在这种情况下再见。
鬼三也注意到了秦昭醒了,他吞了吞口水:“秦姐,你看,他好像在往酒店里运蛇。”
蛇?秦昭看了看时间,陈默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她皱眉给去接陈默的虚竹打了通电话:“虚竹,给陈默订酒店了吗?”
虚竹:“定了的,选的就是秦小姐住着的那家。”
27. 缺心眼
陈默到的时候,就看着鬼三和秦昭直勾勾地盯着什么,他下车拉开车门,秦昭和鬼三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出来。
陈默看了一眼秦昭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几天没睡了?”
几天?鬼三认真想了想,这几天秦昭就没怎么睡觉吧,但他没敢说,陈默和秦昭的事儿,还是让他们俩自己谈比较好。
秦昭伸了个懒腰:“这不是刚睡醒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陈默别计较那么多了,赶紧办正事。
陈默:“看看你那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似的。”
鬼三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没忍住“啧”了一声:“我们这苦哈哈的劳动人民就没人在意了哈,陈默你看看你,一来就只知道盯着秦姐,人家秦姐每年自己进山多少次,能有啥事,你咋不关心关心我呢?”
陈默笑着,在鬼三肩上拍了拍:“多大人了,还这么贫,你也是的,你知道秦昭忙起来有这么个毛病,也不说管一管。”
秦昭处理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意识不到自己需要吃饭休息,只有当身体发出坚持不下去的信号的时候,她才会被迫休息。
鬼三双手一摊:“我哪儿敢啊。”
鬼三:“你也不看看,我这种小跟班,那向来是秦姐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的,我还敢指挥秦姐?我小命不想要啦?”
车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秦昭这才开口打断了还准备继续斗嘴的俩人,这两人只要碰了面,免不了要在嘴上贫几句,这么多年,秦昭早就习惯了,除了有点吵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昭:“走吧,办正事去。”
陈默应了一声,然后又想起了刚刚两人直勾勾地那个动作:“你俩刚刚看什么呢?那么专注,都没注意到我来了啊?”
这话里总有种指责秦昭没第一时间发现陈默到了的感觉,秦昭无奈地笑着:“刚刚啊,我和鬼三正看着刀疤搬蛇进酒店呢。”
陈默:“又是蛇啊?”
秦昭点头:“是啊,又是蛇,自从被这家人盯上这身边时不时的就得出现几条蛇,要是哪天身边没出现蛇,还有点不习惯。”
几人交谈间走到了酒店房间外面,巧就巧在这时候,几人刚出电梯,就看到了刀疤的背影,他正不知道拖着什么很重的东西往房间里挪,刀疤要进的房间刚好在秦昭住着的这间正对面。
鬼三也看到了,他当即就火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找刀疤打一架:“呸,阴魂不散简直是,神经病吧,住个酒店还要住秦姐对面这间?”
鬼三脸上红红的,看着是真的发了火:“住就算了,还在我们眼皮子低下运蛇进来?”
鬼三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像是特意说给刀疤听的:“这不是恶心人是什么,你们别被我逮到了,逮到了你们等着。”
鬼三说完还不解气,还想要踹开那件房门,看一看刀疤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上前两步,然后被秦昭生生拦了下来:“算了,走吧,正事要紧,何况人家只是住你对面,也没犯法不是?”
秦昭一边说一边冲着鬼三使眼色,鬼三是个犟脾气,这人揍不到,他浑身都不舒服,死活不肯跟着秦昭乖乖回自己的房间,最后秦昭没办法,还是让虚竹把鬼三拖回了房间里。
能拖动鬼三,还是需要些力气的,他人又高,块头又大,脾气上来了更是不肯挪动半步,好不容易进了房间,鬼三的怒火还没平息,嘴里不停叫骂着。
陈默和秦昭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骂完,甚至在他骂人的时候,俩人还颇有兴致的泡了一壶茶喝。
鬼三叉着腰骂累了,坐下来喝了杯陈默刚刚泡好的茶。
陈默嘴边含着笑:“对了,秦昭,我叫人把大黑狗送来了。”
鬼三这次急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什么!你怎么把那大黑耗子带来了!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陈默你真不拿我当兄弟!”
“嘿,这次也没人跟我说要把大黑耗子带上啊,你们真行!”
这是把对刀疤的怒火转移到了大黑耗子身上,秦昭也笑:“什么大黑耗子,大黑狗的,人家有名字的,明明叫满月,非得给她取这么多外号,就知道欺负她。”
别看陈默和鬼三念念有词的说是大黑耗子、大黑狗,其实满月是一只渡鸦。
满月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被秦昭捡到的,她当时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小小一只,稍有不注意就会被秦昭踩到,也好在秦昭踩到她之前,她叫了一声。
当时满月的叫声难听极了,秦昭愣了愣,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她当时一眼就认出来满月是只渡鸦,她守着满月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满月的亲生父母。
秦昭总是进山,对这个物种还有一些浅浅的了解,她知道渡鸦是一夫一妻制,现在迟迟等不到满月的父母,她推测满月的父母可能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当时满月的羽毛都没长出来,放她独自在野外一定活不下去,满月小小的身体不停往秦昭的身边挪,靠着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秦昭不知道满月当时是不是把秦昭当成了妈妈。
最后没办法,那次秦昭只能提前出山,带着满月,把她带回了金城,一直养到了现在。
满月的大黑耗子的外号也来源于她的身形,满月成年之后,很大一只,而且对秦昭忠心的很,寸步不离,秦昭一叫就回来,又因为当时秦昭住的那条街上有几只小狗,满月很聪明,听了一段时间狗叫之后,就学会了,每天“汪汪汪”像狗一样,所以陈默叫她大黑狗。
后来,陈默又嘲笑满月的走路姿势,说她偷感很重,这才给她取了个大黑耗子的外号。
至于满月和鬼三,那可真是一对冤家,秦昭之前从来没想过,鬼三居然能和一只鸟见面就吵。
两人结仇的原因也很简单,渡鸦这个物种喜欢啄一些会发光的物体,那时候鬼三恰好剃了个光头,光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满月追着啄了几次之后两人就结了仇。
从此之后鬼三没再剃过光头。
陈默一副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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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的样子:“怎么,办正事要紧嘛,这次带大黑狗一起,不也是为了办正事,又不是针对你,你急什么。”
鬼三很是生气:“她啄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难受,要不你也试试,试一次你就老实了。”
陈默还是笑:“我又没有剃光头的癖好,再说了,人家满月和我好着呢。”
秦昭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开口打断了他们俩:“先来看看这个吧。”
说完她拿出了李鹤亭送来的那个龙骨碗。
秦昭:“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着把那碗递给了陈默,陈默拿在手里,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又用手轻轻敲了敲。
陈默:“这东西……应该是从黄河里面挖出来的。”
鬼三满脸问号,这不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有点泛黄的碗嘛,这还能看出来是从啥地方来的?
鬼三:“嘿,你真是神了,这都能看出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还真不是陈默胡说八道,他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私底下还有人叫他小专家。
陈默指了指龙骨碗上的裂痕:“这些痕迹当然能告诉我这碗大致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不过就是……要判断年份估计有点费劲。”
秦昭:“年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真的吗?”
陈默没回答秦昭的问题,拿起一瓶矿泉水,倒在了那个碗里,鬼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想阻止的时候,水已经倒在了龙骨碗里,鬼三还是没按耐住,喊了出来:“哎!陈默你干什么啊!你往这碗里倒水??”
陈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着矿泉水瓶里的水越来越少。
那只碗也是奇了,水没过碗沿居然不往外漏,一直到那碗里的水超出碗高大概三厘米之后,水才溢出来。
亲眼见到这种奇异的景象,和听说传闻的感觉很不一样,鬼三被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默倒空了龙骨碗里的水:“水过三厘米而不漏,这东西,是真的。”
说完之后他叹了口气,鬼三听完之后很是兴奋,他激动地看着身边的两人,却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鬼三不理解,这是喜事啊,这么大一个宝贝,怎么还不开心呢?
“你们……怎么表情这么沉重啊?”
陈默剜了一眼鬼三:“缺心眼,别人能平白无故送这么大一件宝贝来吗?”
既然出手能这么大方,他们要秦昭办的事一定难多了,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没人愿意做赔本买卖。
秦昭只沉重了几秒钟,又换上了轻松的表情,她问:“陈默,你和李鹤亭约在哪里见面?”
陈默:“就约在这间酒店。”
秦昭记得,这间酒店地理位置不占什么优势,平时很少有人来住,这几天她好像也只看到了零星的一两位来开钟点房的情侣。
那就代表着,刀疤运进酒店的那些蛇,明摆着是针对秦昭她们来的。
秦昭:“这可就有意思了。”
28. 传教士的笔记
秦昭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现在几个人连谢金的影子都没见过。
鬼三心里有点没底:“你们说,谢金现在还活着吗?”
说完之后秦昭和陈默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陈默敲了敲鬼三的头:“瞎说什么你。”
陈默:“说你缺心眼,你还真的缺心眼,那谢金是留着威胁秦昭的,杀了干什么?”
陈默喝了口茶缓了缓:“再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真以为杀个人那么简单啊?”
陈默:“你啊你,少想点没用的。”
他们住的酒店,其实能透过窗户远眺到不远处的龙安山,看着远处的山,秦昭问:“陈默,你知道龙安山以前叫仙女山吗?”
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默蹭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你说什么?这山以前叫仙女山?”
仙女山陈默是听说过的,他爱好的这些神秘学,在很早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不少有关于仙女山的传闻,有段时间他对传说中的仙女山很是着迷,可惜找了很久,他都没找到传说中的仙女山。
秦昭点头:“是啊,红姑姑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这龙安山以前叫仙女山。”
陈默一拍大腿:“那就对了,那就对了!”
陈默又问:“红姑姑有没有给你讲过,当时仙女山是怎么改名龙安山的?”
秦昭把红姑姑讲的那个故事给陈默又讲了一遍,他这时候缓和了不少,但还是难掩眼神中埋藏着的激动之情。
龙安山,原来就是仙女山。
陈默:“其实这仙女山,一开始也不叫仙女山。”
原来仙女山之前,这座山还有个名字,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没人知道当年的仙女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原本的仙女山上也没有这么多诡异的传闻,周围的村民们靠山吃山,几千年来都和这座山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古代的村民们对那座山很是感激,逢年过节的,还会祭拜土地公和山神,这在当时算是不成文的传统。
这习俗一直流传着,一直到清朝末年,那时候连年的战乱让周边的村民们入不敷出,早已没有什么余粮再去祭拜土地公和山神了。
好在这座山算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替山脚下的村民抵挡了不少危机,村民心里很是感激。
前辈先人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坏,于是一村人每年都是挨家挨户凑齐供奉的贡品,送去当时山脚下的山神庙里。
村民的日子过得辛苦,但对于祭拜山神和祖先这种事,丝毫没有怨言。
有一年,有个公派留洋回来的村民家的儿子,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还把山神庙里砸了个稀巴烂。
村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这人已经把山神庙砸了个干净,他一边砸一边叫嚣着:“这些封建余孽!我砸了!又怎么样,不是有报应吗!来啊!”
他信誓旦旦:“我砸乐不也没事发生,你们怕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时候,赶来的村民眼看着来不及挽救,只能虔诚地跪在神庙前,祈求山神的原谅。
到了这时候,砸庙的那人还不收敛,他把跪在神庙前的村民一个一个拉起来:“跪什么!求什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山神!”
这一切做完之后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周围的村民还想劝一劝这留洋回来的孩子,他们七嘴八舌的告诉他:“可以不信,但你要有敬畏之心。”
“使不得!使不得!”
“惊扰了山神,是要被怪罪的!”
“我们担不起啊!”
“柳阳!你快来一起祈求山神的原谅!”
柳阳喝了不少酒,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他还是大笑着,嘲笑跪在山神庙前的人们。
说什么都不肯给山神认错,也就是从那之后,这座山真的变成了会吃人的神山。
一开始先是上山采药的村民不慎跌落,死无全尸,这种事情其实在山里也不算罕见,每隔段时间,就有人丧命于此,村民们没当回事,日子还是这么过着。
直到有一天,这个原本死无全尸的“人”突然回来了,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村里,山脚下的村子不大,村民们彼此之间都很熟悉,有人一眼就认出来是前些日子掉下山死的那个。
村民们被吓得不轻,这人虽然回来之后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啊!当时村民以为他是诈尸了,连夜从隔壁村请了个风水先生过来。
风水先生见到那死而复生的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脸上多了道恐怖的伤痕。
这种情况风水先生连驱鬼的本事都用不上,只好连夜灰溜溜地走了,最后还是村长拍了板子,跟村民说就当他命好,命大,又活了下来。
原本也是同村的,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慢慢的村民们也接受了这事儿,说来也怪,大家都接受这个事儿之后,有天这人又上了山,用同样的死法,死在了村民们面前。
大家面面相觑,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抬着他的尸体回了村,尾七的时候,他又那么活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疤痕多了一条。
重生之后的他,和死之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差别,唯独缺失了自己死过的这一段记忆。
后来这个人就一直每隔一段时间去重复一次死过的过程,每死一次,脸上的伤痕就又多一道。
这人对自己脸上越来越多的伤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这些伤疤自从他生下来就一直长在他的脸上似的。
他依旧上山采药,只不过每死一次他的话就更少一点,渐渐地他就好像变成了哑巴,再没有人听过他说话。
村长为了这事儿满头黑发一夜之间变白,他严令禁止村民们讨论这事儿,他说这是家丑不能外扬。
整个村子的村民心很齐,再加上村民们很少走出这村子,也没什么机会给外人讲。
这事儿就这么被压了下来,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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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年,村民们眼看着那人脸上爬满了恐怖的疤痕,那种疤痕就像把人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再缝合起来。
一年之后,又有一个村民在采药的时候死在了山上,这一个村民的尸体被村民们运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疤痕的那位还去看过一两眼。
谁都没想到,第二天脸上满是疤痕的那个村民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家,要知道之前他循环死亡复活的过程时,都是死在山上。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复活,而刚刚死在山上的那位村民却开始重复上一位村民死亡又复活的过程。
这时候村民们才感觉到害怕,他们都说那座神山被柳阳冒犯,现在真的成了传说中的那样,会吃人的神山。
柳阳彼时已经被村民们赶出了村子,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想要找地儿发泄的村民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眼看着这种情况,村民们都不敢再生活在这村子里,他们逃的逃,走的走,只剩下一些年老的腿脚不便的,还有村长死守在这村子里。
那段时间有个外国的传教士无意间进了这座村子,这才发现了这个村子的诡异之处,他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了下来。
在他写这个故事的最后,他说这里的村民无一例外都会死在那座山上,也都会重复复活再死亡这个过程,直到新的死亡的村民出现。
就像是替死鬼再找替身那样,循环往复,不息不止。
直到最后一个村民死在那个传教士的面前,故事就记录到这里,这传教士的笔记无意间被陈默买走了,他才有机会知道龙安山上的这段历史。
那个笔记本上,清楚的记载了,那村子里的最后一个村民,临死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家里的墙上,用鲜血写了仙女两个字。
传教士的笔记经过很多人的手,自此之后那座山被人称之为仙女山。
再后来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一直到红姑姑讲给秦昭的那个故事,这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秦昭听到这里问:“那传教士呢?还活着吗?”
按理说,这人如果平安回了国,按照他们的习惯,这种诡异的故事会被研究,然后写成一本书,或者是回忆录什么的。
但这传教士没有,甚至可能他连这本笔记都没有带回国。
陈默摇了摇头:“没人知道,那时候正好赶上战乱,我也是从猎奇的古董商人手里拍下来这本笔记的。”
当时陈默竞拍这本笔记的时候,拍卖方就大致讲了讲这故事,当然是隐去了其中细节的,好在当时爱好神秘学的竞拍者不多,陈默这才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拍下了这本笔记。
当时笔记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还附带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也许它天生就属于你。
这句话让陈默毛骨悚然的,特意留意了很久这本笔记,笔记里记载的内容他也翻看了很多遍。
只可惜一直找不到这笔记里记载着的仙女山,现在看起来仙女山就是后来的龙安山。
29. 敲门砖
谢金被李鹤亭领着走出来的时候,还有点错愕。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放走了?走在前面的李鹤亭脸上一直带着笑,谢金根本就看不懂他的情绪,不管他是生气还是开心,脸上的笑容都不太会有变化。
这一次谢金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大哥,就这么给我放回去了啊?”
李鹤亭没理会谢金,他实在是不忍心告诉谢金残忍的真相。
原本他们就没打算能用谢金威胁到秦昭,谢金对秦昭来说,也不过是相处了几天的委托人而已,在秦昭心里有分量吗?这事儿要打个问号,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家主不会贸然出手。
这是家主的行事作风,所以从一开始,谢金这种人就只是个鱼饵,是能和秦昭搭建联系用的炮灰。
很可惜,谢金的价值只有这么多,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想要和秦昭这人沟通实在是太难。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只遇到过秦昭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好在他们抓到了秦昭的软肋——谢金。
可惜他们不敢赌秦昭会不会为谢金拼命,不然他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纵使他们十分了解秦昭,但也不敢贸然行动。
这全都是家主的意思,没有人敢违背。
李鹤亭这次亲自开车,没有带什么人,车里只有谢金和他,这一路上李鹤亭居然没有给谢金再蒙上眼睛。
谢金还有些意外,直到他们开着车停到了那间看上去有些年岁的酒店门前,谢金生怕李鹤亭找错了地儿:“大哥,就这儿啊?”
“秦姐就住这个地方啊?”他呢喃着,也不在乎李鹤亭到底有没有理自己,他记得,谢家给秦昭的钱不少啊。
李鹤亭没理他,下了车,替他打开车门:“走吧,你等会就能见到秦昭了,你亲自问她呗。”
他走在前面,上了楼,今天李鹤亭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他的头发很短,谢金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生了一张俊俏的脸,身形又高大,走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路上偶尔有些行人路过,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谢金跟在他的身后,暗骂了一句:“显眼包。”
他被关在那个研究基地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怒气的,可他不能发作,他没资格发作,他就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一条鱼,在不在乎钱的亡命之徒眼里,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的李鹤亭好像丝毫不在意谢金会不会逃跑这个问题,他坚定地走在前面,一次都没有回头。
谢金慢了一点儿,小跑着才堪堪跟得上他的步伐,直到进了电梯他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李鹤亭瞥了一眼他,那眼神里有鄙夷,有不可置信,有不屑。
出了电梯,谢金捏着鼻子跟在李鹤亭的身后,这间酒店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老旧的味道,谢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味道,它有点像连绵不断的梅雨之后留下来的潮湿的那种味道。
这种味道一直往他的鼻子里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在这里,李鹤亭就这么走在前面,一路领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谢金有些想笑,前些年他爱玩的时候,也曾经听身边的朋友讲过,酒店里面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不能住的,再问下去,他们就忌讳莫深地闭了嘴,摆出一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模样,瞬间化身谜语人。
正想着,他们俩就走到了房间门口,李鹤亭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然后喊了一句:“秦昭?”
房间里面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鹤亭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秦昭?我把谢金送回来了。”说完之后李鹤亭推了谢金一把,把他推到了房门猫眼的位置上。
很快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谢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侧着身,让两人进了这间房。
秦昭就坐在面前不远的地方,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正在往嘴里送,她身边还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那人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让谢金不由地想起来影视剧里面标准的那种账房先生的样子。
鬼三就坐在两人正对面的小椅子上面,他表情沉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几个人刚刚商议过什么大事的样子,可在看到门后面的人的下一秒,他就把身子后仰,结结实实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紧紧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倒像是要小睡一会儿的样子。
看到谢金和李鹤亭来了,秦昭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然后说了句:“来了。”
“回来了。”
谢金有些不自在,在他的设想里,秦昭见到自己应该是急切地走上前来关心一下自己有没有受伤,又或者是护鸡仔似的把自己护在身后,绝对不是面前这么冷漠的状况。
这算什么,亏他还一直担心李鹤亭会提什么秦昭没办法答应的要求呢。
秦昭身边那男人也友好地冲着李鹤亭笑了笑:“久仰大名,终于见到了,李先生。”
谢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秉持着一种没人在乎,我就自己找点存在感的松弛感,挤在了众人中间。
李鹤亭也是一样,没人招呼,他就自然地坐在了谢金的身边,桌子上还有空着的杯子,他拿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远远地冲着秦昭举起来,就好像隔空敬酒那样。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自然,即使是秦昭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的境况下。
李鹤亭:“秦小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有点儿不容易。”
秦昭自顾自地喝茶:“是啊,你也知道,我很忙的。”
李鹤亭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在察觉到茶壶里空了的时候,主动去烧了一壶水添在了茶壶里。
李鹤亭:“茶是好茶,就是和我们李家的比,还是差点意思。”
秦昭笑:“那是自然,我这小门小户的,哪儿能和你们比啊。”
李鹤亭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谢金盯着看了半天,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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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满是火药味,大有一种下一秒秦昭就要和李鹤亭打起来的意思,陈默常年和人精打交道,这时候自然要挺身出来当个和事佬:“早就听说李家家大业大,就是没见过,还真有点可惜。”
言下之意是想要去李家大本营看上一两眼。
李鹤亭:“好说,家主也早就想邀请秦小姐去小聚一场。”
秦昭挑眉,小聚谈不上吧,他们又不算多熟,原本她的计划里李鹤亭来这么一趟,两个人不是阴阳怪气地吵一架,就是真枪实棒地打上一场。
她没想到真的见到李鹤亭之后,她的每一次攻击,依旧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秦昭问:“之前龙安山上那个神秘人,是你吗?”
李鹤亭摇头:“不是我,但算是我们的人。”
到了这个份儿上,彼此之间还不如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秦昭又问:“你们家不是以造刀为生的吗?”
一把宝刀的价格其实挺贵的,起码她是舍不得买的。
李鹤亭点头:“是造刀为生。”
这些明面上彼此心知肚明的东西,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秦昭笑了:“那就奇怪了,你们造刀的什么时候对蛇这么感兴趣了,难不成还要在造刀之前举行一个什么特别的仪式?要用到蛇?”
这种事情算是不成文的习俗,秦昭的身边就有很多很多,形式和花样多到没办法统计。
李鹤亭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是在犹豫有些话能不能说出口。
秦昭也不急,就等着他的答案,她有种直觉,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蛇的身上。
很久之后,李鹤亭终于抬起头,他直勾勾地盯着秦昭:“你确定有些话,在场的这些人都能听么?”
秦昭“嗯”了一声,鬼三、陈默、虚竹都不是外人,至于谢金,她根本就不担心他,他是谢天雄托付的人,以后不管怎么说都算她半个徒弟了,既然是徒弟就是一家人。
李鹤亭叹了口气:“秦昭,你见过龙吗?”
秦昭有些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又是这句话,自从沾上这一家人之后,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样存在于她的身边。
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谁能见过啊?这些年网上是有不少流传着的,被拍到的各种各样的龙的视频,秦昭也刷到过,无聊的时候她还整夜整夜的检索过相关的信息。
看到最后,她觉得那些视频很假,通通很假,包括一些人的口述看见龙的经历,也很假,起码是添油加醋了很多细节部分的描述。
秦昭摇头:“如果普通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觉得他有病,但这个龙骨碗摆在这里,我不得不承认它是真的。”
也许这就是龙骨碗被送来原本的命运,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礼物,只是一块敲门砖,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可能才是李鹤亭他们一家人的真正目的。
30. 有龙
李鹤亭听完秦昭的话,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火机,然后秦昭眼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又把烟收了起来。
陈默心里明镜似的,这多半是知道秦昭不喜欢烟味了,这人还挺讲究。
秦昭看着他这一套动作,心里默默感叹,看来这人压力还不小,有些时候,人压力一大就总想点根烟,抽几口缓解一下。
秦昭问:“不抽了吗?”
李鹤亭摇摇头:“还是不抽了,先说正事吧,秦昭,我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一般,连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的鬼三都睁开了眼睛,他震惊地望着李鹤亭。
秦昭没摸清楚,李鹤亭这话指的是秦昭这一趟来龙安山找的东西,还是秦昭一直在找的东西。
不过,秦昭现在觉得李鹤亭这人确实挺麻烦的,这样一个刚刚见面不到一小时的陌生人,坐在她的对面,却像是摸透了她的生平过往一样。
麻烦,她最讨厌了。
秦昭记得,她在圈子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出名啊?
秦昭点点头:“嗯,然后呢。”
没关系,只要是麻烦迟早会被解决掉的,解决麻烦是她最擅长干的事情。
秦昭的反应不咸不淡的,李鹤亭从她的眼睛里根本就读不到什么情绪,李家人一直这么暗中调查自己感兴趣的对象,这种事情有段历史了。
李鹤亭也在交谈的时候,不停向秦昭释放着他们很了解秦昭的信号,按理说秦昭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除非她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
被调查对象的各种各样的表现,他都见过,有兴奋的,有错愕的,有害怕的,他唯独没有见过秦昭这样无动于衷的。
李鹤亭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谢金传染了,他居然在这时候很想问问秦昭,为什么,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激动,为什么一点情绪都没有?
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笑着抿了一口手中茶杯里的茶,准备给秦昭更多的甜头。
李鹤亭:“秦昭,你要找的东西有点麻烦,你知道吗,他就在你的身边,刚好我很熟悉那个地方,所以,我们可以一起。”
地方?秦昭皱眉,这多半说的是谢天雄那件事了。
这是要向秦昭伸橄榄枝了,李鹤亭心里其实没底,秦昭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难琢磨透了,这么多年来他们手里的资料好像都不足以完全了解面前的这个人。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他的家主很讨厌失控,所以他从小学的都是,要想让事情在自己掌控之中,就要掌握绝对先进的消息。
现在人把这东西叫什么信息差,意思都差不多。
秦昭伸了个懒腰:“好啊,问题是我要找的是什么?”
秦昭:“我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其实秦昭是无所谓的,看起来这个李鹤亭挺喜欢送人礼物的,送的还都是顶好的那种礼物,有人爱送,她就收着呗,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一套在她身上可行不通。
哪有白给钱还不要的道理啊?
既然这个李鹤亭信誓旦旦地说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毫不吝啬,不谈汇报地要帮自己解决问题,那就让他参与进来好了。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要等先了结了谢天雄的事情之后再说。
谢家还欠她一笔尾款没结呢。
李鹤亭没想到秦昭就这么容易地同意了。
李鹤亭:“你知道吗,龙安山上那白骨化的两个女孩,其实有留下来照片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秦昭扯了扯嘴角:“知道啊,照片里还有仙女两个字。”
“那秦小姐也知道龙安山原来的名字是仙女山了?”
她用手敲了敲桌面:“说重点。”
李鹤亭没由来的有些烦躁,他觉得,现在事情好像有点脱离他的控制,原来秦昭她们那天去鬼市就是去买照片的吗?
就好像他准备了很多招式要去好好的打上一场,但却在施展之前被对方预知了自己要使用的招数,不仅如此,对方还摆明了不想跟自己过招。
时至今日他终于理解了家主为什么不喜欢失控的事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现在这种局面也代表着,简单的东西不会再吸引到秦昭了,他不得不承认,秦昭的速度真的很快。
李鹤亭:“所有问题的关键,其实都在那天秦小姐取走龙骨碗的那个地方。”
那是串连所有事情的关键节点,就算是李鹤亭不指引秦昭,秦昭也迟早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秦昭“哦”了一声。
李鹤亭继续说:“那里原本就有个洞,只不过建国后被人堵了起来,后来……我们的人去重新挖开。”
李鹤亭眼神坚定:“你想要解决谢天雄的事情,必须要进到那里去。”
“这是我们给秦小姐的诚意,事成之后再谈李家的事情不急。”
果然秦昭没猜错,一切的根源都在龙安山上。
秦昭猜测也许李鹤亭还会知道谢天雄苦苦追寻的那个铃杵到底在哪里,但她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听到这儿,谢金已经傻了,李鹤亭刚刚说的话他需要消化一下,龙安山上有个洞?他原本以为秦昭那一晚只是去鬼市的。
还有龙骨碗又是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和他爷爷谢天雄又有什么关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好啊,去龙安山上,那个洞里,什么时候去,几个人去,要带些什么?”秦昭很爽快。
她这人既然决定要相信,就信到底。
李鹤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递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犹豫,然后他默默把手收回去一些,试探着问:“秦小姐,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李鹤亭说完之后又担心秦昭会多想:“秦小姐,你别多想,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大家联系。”
秦昭“嗯”了一声,平时她加的人也不少,名头这么大,还这么小心的是秦昭遇到的头一个。
她忽然想到了,桑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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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这家人很爱收养孤儿,李鹤亭这小心翼翼地模样,让她想到了自己,她刚刚被老头捡回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生怕老头又把她扔到山上去。
那时候她提心吊胆的,连饭都不敢多吃一口。
就这一瞬间,秦昭心里涌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诡异感觉,她摆了摆手:“就是加个微信,你想那么多干嘛?”
李鹤亭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是,秦小姐说得对。”
然后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李鹤亭发来清单的速度很快,他收起刚刚那副小心翼翼可怜小狗的模样,换上冷漠的表情:“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下。”
秦昭点头:“理解。”
进山原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何况这次还要去一个未知的洞里,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特别是她。
这几天秦昭都没有好好的睡过完整的觉,再进山需要等她完全休息好之后。
秦昭:“就你一个人和我们一起进山吗?”
李鹤亭摇了摇头:“我再带一个人。”
秦昭:“谁?刀疤吗?”
李鹤亭:“不是,是其他人,进山那天我介绍给秦小姐认识,顺便提醒一句,秦小姐,有时候进山不需要带着那么多人的。”
引人注意,有时候不好办事,另外就是,普通人大多都是炮灰,去了也没什么用处,还有可能变成累赘,进山这事儿,从来就不是带着的人越多越好的。
秦昭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到时候陈默和谢金守在山下,鬼三和我一起进山,还有你。”
秦昭说完扫了一眼那个清单,上面的东西都很常见,唯独多了一个——线香。
秦昭皱眉:“线香?你没写错?”
李鹤亭:“没有,秦小姐,这个务必要准备好。”
这个东西带进山其实有点诡异,山里很怕山火,所以一般是连打火机这种东西都不能带进去的。
秦昭有些预感:“你们进那个洞里,要祭祀?还是说祭拜什么东西?”
秦昭想到了她拿龙骨碗的时候,被放在洞里的蛇。
听到这儿,鬼三终于精神了,他“噌”地站起身,直勾勾盯着李鹤亭,像是要用眼神在他的身上盯出来一个洞似的。
陈默给鬼三使了个眼色,意思大概是让他冷静,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鬼三站在房间里,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平时他和陈默没事的时候总是斗嘴,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很听陈默的话的。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默默地坐下,好在秦昭和李鹤亭都不太在意他这莽撞的举动。
除此之外,秦昭实在是想不到这东西带进山的用处,除非是那个洞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鹤亭没准备瞒着秦昭:“嗯,这算是,我们家的一个传统?或者习俗吧,就当我们是祭拜祖先。”
祭拜祖先?难不成那个洞里死过人?
秦昭:“龙安山上的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
李鹤亭这次回答的很快:“有龙。”
31. 白语
鬼三这次很兴奋,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见证历史了,但秦昭睡着之前一直跟他说不要太抱有希望。
其实这话鬼三根本就没听懂,李鹤亭可是说那洞里有龙,这东西谁见过啊,他甚至为了这一次进山准备好了摄影机,就当是到时候进了洞里看到龙之后留个记录。
当然录制的影片是不可以发出去的,这是鬼三和秦昭之间的约定,一是因为跟着秦昭要经历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不能想象且不能接受的,二是依照鬼三多年网上冲浪的经验来看,就算发出去也会遇到不少杠精。
鬼三参悟不透秦昭的意思,索性不参悟了,原因也很简单,秦昭这几天很忙,忙着睡觉吃饭休息,养足精神,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仔细讲解。
不过好在三天之后就要进山下洞了,马上就能亲眼所见李鹤亭口中的龙了。
可这几天,他总觉得秦昭和陈默很不对劲,她俩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有谢金这个大少爷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去采买进山需要的装备。
龙安山附近卖这些户外装备的商店还不少,再加上身边还跟着个有钞能力的小尾巴,所以鬼三这项任务完成的异常顺利。
都准备齐全之后,鬼三和谢金回到了酒店。
他俩刚回到酒店,就看到秦昭一个人,穿着一件羊毛斗篷坐在酒店的大堂里,她手里好像还捧着一杯奶茶。
谢金一看到秦昭,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现在在他心里,秦昭就是唯一的真神。
谢金回来的时候,顺路捎了点草莓,他献宝似的把草莓递给秦昭。
草莓是水果店洗好的,谢金替秦昭打开装着草莓的盒子:“秦姐,看着不错给你带了一盒,你尝尝,好吃的话我再去买。”
秦昭点头,随手拿了颗草莓,塞到了嘴里。
谢金:“秦姐怎么一个人坐这儿,陈默呢?”
大少爷性格好,又活泼又大方,这两天相处下来,鬼三和陈默对他的印象都不错,特别是陈默,也许是受到谢书委托,再加上谢书给的那笔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对谢金的关照多了些,谢金和陈默的关系现在格外的好。
这一下子突然看不到陈默,谢金还有点不习惯。
秦昭:“他出去了,办点事就回来。”
酒店里的客人很少,偶尔有来往的客人,都会把目光停在秦昭的身上一阵,说不出来什么原因,秦昭这人身上好像莫名有种吸引人的气质。
谢金点头,知道后面的事儿就不是他该问的了,他转移了话题:“秦姐,这几天怎么看着你好像心情有点不好啊?”
其实这几天秦昭最担心的还是下洞之后的事情,进山其实是件很考验彼此默契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一群人还要去李鹤亭口中的有龙的那个洞里。
这件事情对秦昭来说属实是个麻烦,她有神力在身,不管遇到多么复杂的情况,她都有信心能顺利脱身,甚至还可以保证鬼三的生命安全,但其他人的情况,她其实了解的不多。
眼前危机重重,身后是毫无了解的队友。
再加上,秦昭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李鹤亭口中的龙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活着的龙,那它的灵智开化了吗?会不会主动攻击靠近的人?但一想到李鹤亭要她准备的线香,她觉得洞里的龙,应该是死掉的。
另外,她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鹤亭明明也可以自己去准备这些进山需要的东西,但他却把这活儿交给了秦昭。
除非,李鹤亭需要时间去接那个还没露面的,他要带着一起进山的人,三天时间刚好够他们往返?
那证明这人住在距离龙安山不远的地方?也许他还知道一些当时有关于龙安山的传说,或者是故事。
秦昭认真挑选着盒子里的草莓,没抬头:“可能太累了吧。”
这些事要说起来太累了,秦昭现在只想放空一下,先不去思考那些麻烦事。
谢金:“不止吧,秦姐,你说有没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啊?”
秦昭知道瞒不住谢金,朝夕相处在一起的一群人,有什么事都很难瞒得过对方,她没坚持说自己没事,反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还真有点事儿。”
点到为止,谢金也不会追着问。
谢金十分狗腿:“秦姐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
……
陈默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谢金和秦昭一直笑,谢金一边笑还一边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还是谢金先注意到了陈默,他冲着陈默挥手。
陈默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鸟,那只鸟的羽毛在光下面闪耀着金属的光芒,这是谢金第一次明白五彩斑斓的黑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陈默的身边还有个女人,那女人看着年纪不太大的样子,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卫衣,她的皮肤很白,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头戴式的耳机。
两人走近,鬼三也凑了过来,他捧着手里的草莓一边吃,眼睛一边在陈默身边的女人身上打转。
草莓还是秦昭刚刚给他的,秦昭说她吃饱了,这草莓才便宜了鬼三,要不谢金那个狗腿才不会给他吃,用谢金的话来说,给你也吃了怎么体现我们秦昭姐姐的重要性?
陈默领着身边那个人,很自然地把她介绍给几人:“谢金,鬼三,来认识一下,这是白语。”
谢金的嘴一向没把门:“嘿,穿着一身白,原来是因为自己姓白啊?”
白语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没回他这话,在来的路上陈默已经提前叮嘱过了,在场的最没脑子最活泼一身金子的那个,就是他们这一次的金主,鉴于他爷爷的嘱托,陈默觉得他说不好会变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秦昭的唯一赞助人。
既然是金主,自然是要给谢金一点面子的,她忍了。
旁边的鬼三听完眼睛都亮了:“什么?陈默你说啥?这就是白语?”
谢金用胳膊肘戳了戳鬼三:“这人你认识啊?”
鬼三点头,然后满脸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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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地看着白语:“你……你就是白语啊,你好,你好,我是鬼三。”
说完他把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然后满脸期待地伸了出去。
这还是谢金第一次看见鬼三这样,他有些好奇,往谢金身边凑了凑,用很小的声音问:“这人什么来头啊?”
“鬼三咋这样啊?”
“他对秦昭姐都没这样啊!”谢金这话里有点愤愤不平的意思。
陈默笑了笑:“这人啊,就是秦昭请来的,白语你都不知道啊,不过你这种大少爷不知道也是正常。”
陈默:“她玩刀的,还挺有名,是鬼三这些年的偶像,秦昭和她认识有些年头了。”
白语和秦昭相识很有戏剧性,是在一次秦昭见义勇为替人追偷钱包的贼的时候遇到白语的。
那失主是个重病的小孩子的爸爸,他的身边站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上还扎着留置针,穿着病号服。
被偷了之后,他拉着孩子站在路边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孩子命苦,生了这么大的病,他们俩最后的一点钱还被那小偷偷走了。
秦昭当时听完就去追小偷了,她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剩那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追着那小偷追了一路,把小偷逼到思路之后,小偷突然掏了一把刀出来,他举着刀冲着秦昭:“你别过来!都出来混口饭吃,我看你也不认识那小孩啊,你多管什么闲事。”
当时秦昭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语就从她身后窜了出来,她上去一个飞踢,踢走了小偷手里的刀,然后非常利落地把小偷揍了一顿,揍完之后还留下一句:“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你的屁话也太多了点。”
秦昭当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俩人就这么认识了,一起去还钱包的时候秦昭还给那小女孩的爸爸留了点钱。
鬼三和白语都用刀,所以他对白语的崇拜更多一点,白语上下打量了他一边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白语。”
说完之后白语直勾勾地盯着鬼三手里那盒吃到一半的草莓:“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鬼三立即心领神会,乖巧地把草莓递给偶像:“有有,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秦昭打断了他俩的对话:“晚点一起去吃饭吧,明天还要一起进山呢。”
鬼三:“嗯?白语和我们一起进山?”这对鬼三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也不知道这次和白语一起进山能不能看到白语用刀,他早就想看看白语用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秦昭点头:“嗯,除了她还有满月。”
听到这儿,鬼三的脸垮了下来,他刚刚就注意到了满月站在陈默的肩膀上,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满月还一直在学猫叫、学狗叫,喵喵喵,汪汪汪的,吵死了。
这鸟自从跟着秦昭家附近的小猫小狗学会猫叫狗叫之后,每天都要扯着嗓子叫上几句。
他叹了口气,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除了吵了点,满月其实还是挺有用处的。
32. 山洞(1)
进山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天气是李鹤亭提前看过的,没有雨,连着几个晴天,还好现在不是雨季,不然进山的时间还要往后延。
他们计划在山里待三天,要带的东西不少,为了保险起见,秦昭甚至让虚竹备了不少物资,装在车里带着人等在山下。
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及时找人处理。
秦昭几人开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到了龙安山脚下,秦昭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肩上站着满月,白语跟在秦昭的身边,今天的白语还是一身白色的衣裳,她的背后背着一把刀,人群里就属她和秦昭最显眼。
白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就这么站在秦昭的身边,像是一个忠诚的守卫。
鬼三乖巧地站在她俩的身后,他一直盯着白语那把刀,看的眼睛都直了。
陈默则是和谢金手拿一袋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李鹤亭到底什么时候到。
这几天的见闻把谢金的急脾气冲淡了一点,再加上家里他打电话问过几次,都说谢天雄虽然没醒,但情况还算平稳,再加上谢书时不时总会回去,谢金总算是安心不少。
最关键的是,急也没用,现在只能等着秦昭一点一点找到问题的关键。
自从他被李鹤亭送回来,陈默就把当初谢天雄独自来找秦昭这事儿讲给谢金听了。
谢金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苦笑,然后沉吟很久,才说了句:“爷爷,也许是太心疼哥哥和我了。”
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但现在谢天雄醒不过来,具体缘由他也不太清楚,他也问过陈默自己应该怎么办。
陈默当初正喝着茶,茶叶还是谢金回来之后现买的,说不上特别好,还算能喝得下去,陈默举着茶杯,眼睛在谢金身上停留了很久,过了大概十分钟,陈默才叹了口气:“你啊,就听你爷爷的,跟着秦昭吧。”
谢金其实也这么觉得,经商他是一窍不通的,说起来他还真的只会花钱,他爷爷眼光毒,看人没怎么出过错,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秦昭愿意一直带着他吗?
他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之后,陈默盯着他直笑,陈默说:“只要你这钞能力还在身上,你还愁秦昭不带着你玩啊?”
陈默:“实在不行我帮你说说呗,你没事也关心着点你哥,以后你哥就算你的金主了吧?”
谢天雄醒不了,谢家的生意全都交给了谢书,谢金手里是有股份,每年也能拿分红,但总归出力的是谢书,谢金思考了很久,还是背着陈默给谢书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兄弟俩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谢金的眼眶红红的。
……
几个人没等一会,李鹤亭就开着一辆老车,慢慢悠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辆车吱吱呀呀,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谢金看了撇了撇嘴,没说话。
谢金记得,当时把他带走的时候,李鹤亭可不像是开不起车的样子啊?
李鹤亭先下车,然后给几个人介绍了一下今天一起进山的第五个人,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陈默看到那男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他远远地用眼神示意秦昭:要小心。
秦昭看到了陈默的暗示,轻轻点了下头。
李鹤亭把那男人拉到了身前:“这位是李清,这次和我们一起进山。”
姓李,秦昭当即心领神会,这位也是李家人了。
说完之后他扫了一眼秦昭和陈默他们身后的车:“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秦昭点头:“时间不早了,进山吧。”
上山的路上热闹了不少,这一次鬼三叽叽喳喳追着白语不停问着问题,白语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依旧不怎么搭理鬼三。
鬼三倒是也不介意,一个劲儿的追着白语问,问了一路,可能是白语听累了,从包里摸了一个面包拿着啃,一边啃还一边分了一点给满月。
白语和满月的关系不错,满月吃完之后,冲着鬼三一直叫:“没脑子!没脑子!”
鬼三听完火冒三丈,和满月吵了起来。
反观李鹤亭和李清一直小声讨论着不知道什么,满月和鬼三的声音太大,盖过了他俩的声音。
五个人就这么走到了李鹤亭说过的那个洞的附近。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秦昭和李鹤亭一致决定先原地休息,然后再做打算。
帐篷支好,几个人钻了进去,各自休息自己的,白语从进山开始就一直在吃东西,现在有了帐篷之后,白语吃的更是停不下来。
鬼三瞥了一眼,白语看着瘦瘦的,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但进山的条件不比在外面的时候,吃的都是一些干巴巴的东西。
白语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有时候被鬼三看烦了,也会一个眼神扫过来,在那种不经意间鬼三感觉他的脖子一凉,他好像察觉到了白语眼神里的杀气?
从帐篷支好之后,满月就不见了踪影,秦昭也在五个人落脚的地方不停走动,她仔细查看着附近地上残留的痕迹。
李鹤亭和李清则是一头钻进了帐篷,很久都没有出来。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是在准备下洞用的绳子之类的东西,这事儿秦昭插不上手,只能用眼神示意让鬼三盯着点。
直到天黑了之后,月亮高悬在天空,李鹤亭和李清才露面。
刚一露面,李鹤亭就和秦昭商量着进洞的时间,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凌晨十二点进洞。
这个时间点很诡异,一般鬼三单独跟着秦昭行动的时候,遇到山洞之类的地形,他们都会在天亮的时候进去,赶在天黑之前出来。
晚上的山里实在是太冷,很容易出现失温症,最后死在山里的情况,秦昭是不害怕的,可她顾忌鬼三的肉体凡胎,所以每次都速战速决。
在场的人都明白进了山,一定要听队长的话,就算是有异议,也得下了山之后再掰扯。
凌晨十二点到,五个人换好了衣服,穿上了防滑的登山鞋,头上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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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盔和头灯,一人身后背着一个小包,五个人绳降下了洞。
到了洞底才发现这地方其实别有洞天,山洞里有几个分岔路口,刚刚到底,鬼三就开始在周围做记号。
洞底黝黑一片,就算打开头灯,可见度也很有限,这种压抑逼仄的环境让鬼三有些喘不过来气,放眼望去,面前是耸立着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石柱。
石柱又细又尖,鬼三看了一眼,这些石柱倒像是钟乳石,如果降落的地方不对,可能就命丧于此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周围空旷,秦昭扫了一眼洞里的情况,慢悠悠开口:“这个洞,多少年了?”
这话明摆着是问李鹤亭了,李鹤亭想了一会儿:“估摸着有个四千多年吧。”
秦昭没再说话,洞里的路很多,李鹤亭的手里有一本小小的地图,看着像是用毛笔画出来的,上面的标注用的都是繁体字,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了。
李鹤亭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左边的洞口:“走这边。”
秦昭没有犹豫,向着左边走去,走之前秦昭冲着洞口上方吹了个口哨,没一会儿满月就飞了下来,她乖巧地站在秦昭的肩膀上,用头蹭了蹭秦昭。
五个人一只鸟,走在洞里,一路上鬼三都在沿途做着标记,为的是退出去的时候不迷路,一开始时视野很开阔,看着洞里很大的样子,越往里走,空间越小,路也越来越窄。
鬼三的身高高,走着走着,他感觉上面的空间不太够了,他的头盔总是能磕到洞里的石头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洞里,鬼三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到后面,鬼三只能猫着腰,缓慢移动,除了李鹤亭手里的那份地图,他们对这个洞一无所知。
鬼三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李鹤亭,你手里那地图,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啊?”
李鹤亭也猫着腰,他喘着气回答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明朝吧。”
地图是从李家先人那里继承的,李鹤亭对这份地图的了解也不多。
鬼三又问:“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李鹤亭:“来过一次。”
只有一次!鬼三听完之后想骂人,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在洞里要保留自己的体力,有什么账出去再算。
五个人一直走到一个Y字型路口的时候,终于算是走到了头。
路口被一块冲天石柱分成了两半,两条路的门口分别放着一只石狮子,秦昭看了一眼那小狮子,大概也是明清时候的产物。
到了这个路口,李鹤亭让五个人停了下来,他把手放在胸前,双手合十,虔诚地向洞口拜了拜。
李鹤亭拜完之后回身看着几人:“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鬼三早就被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语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那个叫李清的男人身上。
她总觉得那个瘦弱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她很熟悉的味道。
33. 山洞(2)
五个人围在一起坐着休息,除了秦昭,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点吃的,补充体力,在山洞里很关键。
只有秦昭,她很紧张地盯着几个人坐着的西南方的位置,自从她们走到摆放石狮子的位置时,她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种声音起初是在她的身后,然后随着她们一行人的前进,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近。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冷笑,是那种包含着嘲讽的冷笑。
那声音听着倒像是个女人的声音,秦昭有几次很想问一问幽暗中的那声音到底是谁,话都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
这种高压的环境里,所有人都有根弦绷着,贸然开口的话,五个人的队伍里总会有人受不了,心理防线会崩溃的。
秦昭盯着那声音来源的地方一直看,想要从黑暗中找到那声音的来源,满月也移动不冻港地盯着那里。
五个人里面的其他几人却像是没有听到这声音似的,这一路上秦昭观察了很多次,那声音出现的时候,好像只有她高度紧张。
秦昭用手摸了摸满月的头,以示安抚,满月向来通人性,只要秦昭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秦昭的意思。
这一路上,不止是白语在观察李清,秦昭的眼睛也一直停留在李清的身上。
李清实在是太安静了,寻常人走动的时候,总是会有声音或者是微小的动静的,秦昭很擅长捕捉这些不同人身上的微小差别。
但是李清不一样,他太过安静了,安静到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在黑乎乎的洞穴里,因为没有光源,人的听觉会更加敏感,这一路上秦昭几乎都没有听到过李清的声音。
李鹤亭也很奇怪,自从她们进入山洞之后,这一路上他几乎都没有和李清交流过,看起来两个人不太熟悉的样子。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吃东西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进了山洞之后就没有信号了,手机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秦昭的手腕上有块机械手表,这是她进山多年习惯带着的东西。
现在她手腕上的这块,当初还是老头送给她的礼物。
鬼三吃饱喝足,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秦姐,几点了啊现在?”
秦昭抬手看了一眼:“两点半了。”
不知不觉,几个人进洞都快要三个小时了。
休息了一会儿,五个人又站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在秦昭站起来的那个瞬间,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个饱含嘲讽的笑声,而且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好像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猛地转身,头上的头灯很亮,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急促的呼吸声,秦昭这一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呼吸声和队伍里其他人的声音全都不同。
难不成他们进洞的时候,多了个人跟进来?
满月站在秦昭的肩上,依旧虎视眈眈的,可她没什么动作,渡鸦是极聪明的物种。
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中,人的感官都会无限放大,其他几个人也注意到了秦昭这边的异样。
李鹤亭原本走在最前面,听到这边的响动后他先回头,小跑到秦昭的身边,轻轻拉着秦昭的胳膊:“怎么了?”
看到他跑过来,其他几个人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秦昭的这边,白语更是把手时刻放在了身后那把刀的刀柄上,她这动作预示着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进入战斗。
鬼三也把手放在了腰后面,他一改刚刚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地盯着秦昭,给秦昭打了个手势暗号。
意思是问秦昭是不是要动手,秦昭摇头。
白语的能力,秦昭从不怀疑,在场的这几个,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这也是秦昭非要陈默把白语接来的理由。
秦昭看着李鹤亭的眼睛:“没事,可能是听到蝙蝠的声音了。”
秦昭:“继续走吧,这次换我断后吧。”
李鹤亭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可就在李鹤亭转身后,她好像看到了站在李鹤亭背后的李清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那笑容一闪而过,消失的速度快到秦昭差点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要不是站在她肩上的满月张开翅膀,叫了两声的话,她还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看来这个李清果然不对劲,白语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秦昭的身上,秦昭和她眼神相对,然后秦昭看了一眼李清,就这一眼,白语当即就明白了秦昭的意思。
白语背对着李清,她用口型告诉秦昭:他很熟悉。
秦昭轻轻点了下头,然后白语收回视线,五个人继续向前走。
越过那对石狮子之后,后面的通道越来越窄了,山洞里这一段路上的空气有些稀薄,鬼三喘着粗气,在周遭的声音里,鬼三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鬼三这人的嘴快,他问走在最前面的李鹤亭:“这前面有水?”
李鹤亭的手里不停翻动着那张有段历史的地图:“嗯,有条暗河。”他一直没回头,这在山洞里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只要小心点不要掉进去就好了。
原来没听错啊,鬼三松了口气,他觉得走到暗河附近空间总会大一些吧,总好过现在。
这一次五个人走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可能大家都无法忍受这狭窄的通道,不经意间速度都加快了些。
很快就走到了李鹤亭口中那条暗河的周围,远远地几个人的头灯照过去,看到的是一片绿绿的河水,这条河的颜色很美,像极了秦昭之前见过的孔雀石的颜色。
鬼三很激动,眼看着前面的空间比现在的开阔了不少,但李鹤亭却忽然停了下来,他举起左手,示意几人在这里停一下。
李鹤亭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既虔诚又严肃,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身后那条河:“再往前走,就快到地方了,龙安山上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地方。”
鬼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满脑子想起来的都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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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面他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要看向身后的某个地方,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李鹤亭指了指那条河:“要小心,前面的路,不可以喝那条河的水,不可以掉进水里,也不可以发出太大声音。”
这几条规矩前几条其实不难理解,在野外的时候确实不能直接喝河水,这是基础的野外生活的经验,不掉进水里大概是因为那条河很深,唯独最后一条很是令人费解。
秦昭的眉头微皱,不能发出太大声音?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她盯着那条河,问李鹤亭:“为什么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李鹤亭说完之后没再看几个人,他把身后的背包放了下来,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很久之后他才抬头,直直看着秦昭:“那条河里有河神,千万千万不要惊扰河神。”
他的声音依旧很小,唯独在说到最后一条规则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不少,看来这一条是这里最紧要的规矩。
李鹤亭的手里拿着的是提前让秦昭他们准备好的线香,他抽出三根线香,走向河边。
秦昭眼看着他虔诚地走过去,然后跪在那条暗河的边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秦昭挑眉,觉得这人挺怪的,明明刚刚也是他说了不能惊扰河神的,秦昭听着,刚刚那磕头的声音可不小。
李鹤亭再站起身的时候,额头上还沾着几颗小小的石子,那石子像是嵌进了李鹤亭的皮肤里,几颗小小的石子,远远地看去,倒像是李鹤亭的额头上多长出了一只眼睛。
他丝毫没有把额头上小石子拿掉的意思,李鹤亭手中拿着那三根香,然后紧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隔着太远,秦昭不知道他到底念叨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李鹤亭才掏出来打火机点燃了那三根香。
秦昭原本是做好了准备,等着李鹤亭手中那三根香燃尽之后几个人再继续前行的,可她没等多久,就看到李鹤亭举着手里的香又往那河边靠了靠。
好像再靠近多一点点,李鹤亭就会掉进河里似的,然后李鹤亭停了下来,他手里举着香,在原地踱步。
起初秦昭觉得李鹤亭多半是失心疯了,这种情况在人压力极大的时候也会偶尔发生,但看着看着秦昭看出来了,李鹤亭走的这种步伐她很熟悉。
那步伐是传说中的北斗天罡七星步,传说此法来源自大禹,历史上的张良和诸葛亮都精通这个。
传说中北斗天罡七星步能保命护身,更能直接沟通北斗。
秦昭看着李鹤亭从天枢起步,最后停留在摇光的位置上,传说诸葛亮用七星灯续命的时候也用了此法。
可惜他最后失败了,灯亡人亡天不救。
那李鹤亭此举为的是什么呢?难不成那条河里真的有什么河神?
就在这时候,秦昭的耳边又响起了那诡异的笑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听着又近了不少,好像她一转身就能看到声音的来源一样。
34. 山洞(3)
秦昭知道,现在就算是转过身也看不到什么,她身边跟着的一直发出声音的那东西狡猾的很。
果然,她猛地转回身,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耸立着的石柱。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在身后的黑暗中寻找到一些有关于那诡异动静的线索,但她什么都看不到,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
直到她再转过身,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秦昭感觉有些呼吸不顺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身边那诡异无比的笑声,还是因为这周围的空气太过稀薄。
现在她也很想要走到那条孔雀石一样颜色的暗河边上去,只要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只要一口,她就能缓过来。
她的眼神在李清身上停留了一阵子,李清这一次没有冲着她笑,而是学着李鹤亭的样子,虔诚的跪在地上,头冲着暗河的那个位置,他的两只手放在胸前,双眼紧闭。
白语盯着暗河旁的李鹤亭,从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啃的津津有味,她一闪身,凑到了秦昭的身边,拉着秦昭的胳膊,后退了一小步。
这里距离李清和李鹤亭有段距离,她压低了声音:“你有点不对劲。”
秦昭的眼睛没有从李鹤亭和李清身上离开过:“哪里不对劲?”
白语和秦昭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比鬼三要了解秦昭,她嘴里没闲着,塞满了饼干碎,腮帮子鼓鼓的,说话的时候时不时还有饼干碎从她嘴里掉出来:“你身后有什么吗?”
这是发现秦昭频繁转回身的怪异举动了,秦昭摇了摇头,把声音放的很低:“我一直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笑。”
白语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钟,很快她又不停地在嘴里咀嚼着:“兴许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在这种密闭的环境里有了幻觉也不一定呢。”
秦昭没反驳,也没肯定,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她看着李鹤亭和李清的身影,伸手指了指李清:“你小心点他。”
李清这人很奇怪。
白语听完激动了起来,她抓着秦昭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也想说这个!”
秦昭反手按住她的手背,轻轻摇头,那意思是说:现在这情况不能轻举妄动,前面人还活着呢,声音得小点儿。
白语点点头,又发泄似的啃了一口压缩饼干:“我总感觉,他的身上有种我很熟悉的味道。”
白语之前是职业赏金猎人,说是赏金猎人也不过是替人追寻各种悬赏令上有名有号的人。
她仗着一身硬功夫,和一张纯情无害的脸,得手很多次,秦昭从前听陈默说过,说白语他们这种人就像是那种狩猎时候的猎犬,能追踪目标上千里,上万里。
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意思在,陈默当初说完还轻轻“啧”了两声:“这种人啊,惹不得,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啊。”
白语黑白两道的悬赏令追了不少,仇家自然也立了不少,自从认识秦昭之后就成了秦昭御用的赏金猎人,对外说是只接手秦昭的事儿,其他的事儿她不管了。
秦昭也不拘着她,平时白语想去哪儿疯都行,只要有事的时候她能随叫随到就行,这是秦昭对白语唯一的要求。
秦昭听懂了白语的意思,意思是这个李清搞不好也是个赏金猎人,秦昭其实不明白,在这种环境里,赏金猎人的用处挺小的,而且就李清那个身形,在这种危机重重的山洞里,她不明白为什么李鹤亭执意要带着个累赘。
秦昭吸了吸鼻子:“吃这么多不撑吗?”
白语摇头:“就这点儿,我还没吃饱呢。”
白语:“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
也就白语能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这么轻松讲出这种话了,她吃完了手里的压缩饼干,活动了一圈手腕,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清和李鹤亭,她总觉得这一趟出来,或许能过一过揍人的瘾,不过揍得是谁就不好说了。
在现在这种环境里,最紧张的应该就是鬼三了,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快要窒息了,他的头都有一些晕,看人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会出现重影。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要冷静,要做秦昭身边最有用的一个人!
……
李鹤亭结束的很快,还没等到那三根香燃尽,他手一扬,把那三根香扔进了暗河里。
就在那三根香接触到暗河水的一瞬间,那三根香猛烈的开始燃烧,直至燃尽,它们的火光很亮,把五个人的影子投射到了洞里的墙上。
五个影子心思各异,秦昭扫了一眼,这一眼不看不要紧,看过去的时候,秦昭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第六个影子。
那个影子像是佝偻着身子,嘴巴微张,看起来像是在笑,手里举着一个尖锐的东西,正准备刺入前一个影子的身体,那个影子就是秦昭自己。
这洞里果然过了个人出来吗?那三根香的火光没持续多久就熄灭了,李鹤亭见状也走了回来。
火光熄灭的瞬间,秦昭又转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空荡荡的,除了那些石柱之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次,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的都大。
可秦昭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无奈地转回身,依旧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那诡异的声音,也没有那多出来的影子,更没有怪笑。
李鹤亭慢吞吞地走回来,他神色如常,面无表情地通知几个人继续往前走,他的手里拿着的还是那张老地图,可秦昭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总觉得他和刚刚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鬼三第一个动身,他急着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丝毫没注意到秦昭身上的异样,他急急忙忙地向前跑去,没注意到右腿边的一块矮小的石柱,这石柱有个尖角,很是锋利。
鬼三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立即划破了他的裤腿,鬼三腿上的皮肤裸露了出来,紧接着鲜血也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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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鬼三才意识到自己腿上的伤口,但一想到李鹤亭刚刚的话,原本想要嚎叫出声的他,忍住了,他龇牙咧嘴的,看着疼得很。
前面忽然发生这种事情,几个人都停在了原地,白语蹑手蹑脚地绕开几人,走到了鬼三的身边,蹲下来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然她还得表演一个无麻药缝针。
鬼三被伤到的地方刚好在小腿上,白语小心查看鬼三腿上被伤到的位置,还好,不影响他行动,只不过战斗力大大受损。
白语学刀用刀的时候总是会伤到自己,包扎伤口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她小心地查看鬼三腿上的伤口,然后找出一瓶药,抹了上去,抹完之后又找到一块纱布贴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眯着眼睛冲着鬼三说:“小心点,别惊醒了河神。”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李鹤亭。
一直等她处理好鬼三的伤口之后,李鹤亭和李清才慢吞吞地跟上来,李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身边的李鹤亭倒是有些紧张,他问:“没事吧?”
白语摇头,然后一把拉起来失魂落魄的鬼三:“继续走吧。”
秦昭依旧在队伍的最尾端,这一次她清楚地听到了黑暗中那个尾随了他们一路的声音在笑,那声音凑到了秦昭的耳边说:“又来了一群笨蛋。”
那声音很轻,她不确定李鹤亭有没有听到,这声音出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李鹤亭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只有很少的几秒钟。
这一次秦昭忍住了转过身再去寻找那声音来源的冲动,她的步伐很稳,丝毫没有被那声音影响到。
反而是那声音,又戏谑地笑了笑:“你,还不跑?”
秦昭依旧不理她。
隔了一会儿,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还不跑?再不跑,你也会死在这里的。”
这一次那声音用的语气很是轻佻,又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在里面。
见秦昭不理她,她又来了兴趣:“别装了,你明明都听到了!”
说完之后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秦昭顿时觉得脖子的地方掠过一阵风,有只手好像落在了秦昭的脖子上。
那声音用着质问的语气:“你,为什么不跑。”
秦昭依旧没有回答,她感觉到了她脖子上的那双手在慢慢收紧,这只手的温度很冷,她缩了缩脖子。
耳边的那个声音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存在对不对?”
这次她没有给秦昭回答的机会,放在秦昭脖子上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一些,秦昭的呼吸有些困难,但她的步伐依旧沉稳,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防止自己陷入那诡异的声音的逻辑中去。
那声音却没有想要放过秦昭的意思:“哈,快跑啊!我不希望你死在我的手上。”
她陈默了很久,喘着粗气又说了一遍:“小昭,我不希望你死在我的手上。”
35. 山洞(4)
秦昭耳边的那个声音,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会发出“嗬嗬”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电流声。
它知道秦昭的名字,这一次秦昭按耐不住了,她没有转身,直直盯着前方,脚下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秦昭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突兀,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都听到了秦昭的这句话,他们停下脚步,转回身关切地看着秦昭。
白语转回头,用眼神询问秦昭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秦昭轻轻摇头。
鬼三则是小跑到秦昭的身边:“秦……秦姐,怎么了?”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慌乱。
五个人的队伍里,秦昭是鬼三唯一的指望,对李鹤亭和李清,鬼三毫无好感,甚至还有些敌意,他心里音乐有种预感,他和李鹤亭他们迟早要打上一架。
白语实力很强,就是不太爱搭理他,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前辈,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鬼三觉得还是只有秦昭靠得住。
除了秦昭,谁还会理他啊?
他们停下来的位置,距离那条暗河只剩一小段的距离,李鹤亭和李清也转过来,看着秦昭。
秦昭摇了摇头:“没事,刚刚眼花了。”
李鹤亭:“还能继续走吗?”
秦昭:“能,走吧。”
李鹤亭听完转身抬腿就走,没有原地休息的打算,鬼三盯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然后乖乖的继续向前。
……
秦昭刚刚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原本钳制在她脖子上的那双手消失不见了,耳边的声音也没有了。
它们消失的彻底,秦昭跟着队伍一起走了很久,都不见那声音再出现。
五个人走了一小会儿,就走到了暗河的边上,那河水静谧,秦昭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像被那条河摄走了心神,刚刚李鹤亭对着河神祭拜?难道他们是河神的后代?
古代有很多被供奉的神祇,其实都有在凡间生活的经历,留下一些血脉倒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暗河的附近,鬼三果然好了不少,他不知道李鹤亭到底为什么要撺掇这么多人来这个洞里,不过都折腾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办正事了吧?
办完好出去,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破洞了。
李清快走几步,走上前站在李鹤亭的身边,他脸上带着一丝笑,看着诡异极了。
这一次开口的人不是李鹤亭,而是李清,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换上了电影里那种反派脸上标准的假笑:“各位,前面可就到地方了。”
李清说完之后扫了一眼身后,他转过身去头上的头灯照亮了那一块,这时候几个人才发现,李清的身后原来是一道门。
那道门看起来像是石门,门上画着壁画,壁画已经不完整,只能隐约看到一点,上面的壁画除了几条蛇,还有鸟。
其余部分像是有一个人端坐在正中央,那人的身上穿着的是古代的衣服,黑乎乎的,头部的壁画已经看不到了。
真可惜,这壁画很是精美。
李清:“等会儿进去之后,跟紧我,要是掉了队,那您各位就自求多福吧。”
鬼三听完之后心怦怦跳个不停,白语这次停下来没再吃东西,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石门上的壁画,李鹤亭站在李清的身边,表情很是凝重,仿佛石门背后藏着的是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
秦昭的眼睛则是死死盯着李清。
李清这话说完之后,五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在这种时候说的话一定都是极认真的。
秦昭看了一眼那石门上面的壁画:“这道石门也是明朝的东西?”
李清的脸上还挂着那标致的假笑:“不是,这道石门上面的壁画是汉代的。”
年代倒是越来越久远了。
李清:“要是各位没有什么问题,那咱们现在就进去吧,天黑之前,这事儿得完。”
这道石门虽然年代久远,但秦昭总觉得它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开的,果然李清说完之后,见众人没有反驳的意思,他转身去关掉头灯,摸出打火机,在石门边上点燃了两盏油灯。
秦昭看不出那灯里用的是什么油,李清和李鹤亭交换眼神,彼此点了点头,然后秦昭就眼睁睁看着李清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李清下手的时候力度不小,血涌出不少,他身边的油灯很亮,照在他的脸上,把他脸上那标致的假笑印在了石洞的墙上,看着那影子,秦昭又想到了刚刚多出来的那个东西。
李清把手腕上的血,抹在了油灯的周围,油灯的灯芯发出“呲呲”的声响,听到这声音之后,李清又摸出三根香,虔诚地跪在石门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这一次,李清耐心地等着手里的香燃尽,燃尽后,他打开了身上一直带着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秦昭距离他有段距离,但还是敏锐地闻到了酒的味道。
那水壶李清一路跟宝贝似的护着,里面原来装的是酒,他喝完之后给李鹤亭递了递:“来点?”
李鹤亭摇头,拒绝了他。
李清一到这石门前面整个人都像是活了一样,从前他是最不会被注意到的一个,现在到了这石门前面,他摇身一变成了领头人。
喝完这口酒,他喊了鬼三的名字:“鬼三,小兄弟,来搭把手,帮个忙。”
鬼三呆呆的,还在愣神,被秦昭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他木讷地走过去,机械地跟着李清和李鹤亭用力推着那道石门。
李清又瘦又小的,推石门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整张脸都红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珠,鬼三力气是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道石门的面前,他居然感觉这石门把他的蛮劲都吃掉了?
石门很重,三个人推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一道缝,白语轻轻“啧”了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李清?是吧,你这么瘦能顶什么事儿啊?”
白语走上前:“起来,换我。”
李清倒也不逞强,他退后一步,给白语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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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位置,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先说好,等会推开了这门可得我先进去。”
白语加入后,石门顺利被推开,三个人眼看着石门打开,一起后退一步,给李清让开了位置。
白语看着还是很轻松,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
李清也不废话,打头阵先走了进去,他依旧没打开头灯,但秦昭看着他走路的节奏,总觉得他是能在黑暗之中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的。
走在李清后面的是李鹤亭,他们俩闪身进去之后,鬼三才慢吞吞地跟着走进去。
最后是白语和秦昭,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最后面,临进去之前,白语还回身看了看。
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石门之后的空间不小,而且石门之后的顶上开了两个洞,月光就从那两个洞里照了进来。
怪不得李清提前关了头灯,月色皎洁,石门后面的光线比石洞里的好了不少,秦昭抬头望去,两个洞之间有一道石柱隔着,石柱的边缘很光滑,远远看去,就像是两只眼睛,长在一张鼻梁高挺的脸上。
李清在进来之后就让剩下的几个人停在原地。
他自己在这四周围绕了一圈之后,这才打开头上的头灯,他领着几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这一段路的石墙上依旧画着壁画,只是看不太清楚上面画着的内容。
秦昭估摸着,这些壁画和之前那道石门应该是一样的,应该都是汉朝的东西。
进了这石门里面,壁画上面隐约出现了几条龙,是汉朝喜欢用的那种龙的形象,和往后的朝代有很大区别,很好区分。
这一小段路走了一会儿后,李清突然回头,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假笑:“准备好了吗,前面可就能看见龙了。”
白语和秦昭没什么表情,李鹤亭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似的,鬼三则是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
没人搭理李清,他也不在乎,自顾自的说完,然后领着几个人继续往前。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秦昭就看到了一个井,井边放着手腕粗的铁链,铁链上还贴着不少黄色的符咒。
秦昭皱眉:“锁龙井?”
李清回了一下头,笑了笑,这一次的笑倒像是发自心底的那种:“难得还有人能认出来这东西。”
锁龙井的传说早在大禹那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锁龙井还是为了镇压蛟龙,避免她兴风作浪,在掀起水患,后来传着传着,锁龙井就变了味。
再后来的锁龙井,说是为了锁住龙气镇压龙脉,以保真龙天子的气运千秋万代,历朝历代为此怪招频出,各地镇压龙脉,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昭就没见过谁真的能千秋万代的。
有关于锁龙井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有些人坚信锁龙井下面真的有龙。
秦昭:“你们说的龙,就在这井里面?”
李清依旧向前走着:“以前在。”
秦昭“哦”了一声:“那后来呢?”
36. 山洞(5)
李清笑了:“后来?”
他转过身,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死死盯着秦昭,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过了很久之后,他的脸上才又挂上了那标志的假笑,他说:“没有后来。”
这话没头没尾的,说完之后,李清又忽然激动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秦昭,似乎是想要用眼神在秦昭的身上剜块肉似的。
李清:“龙,凭什么要因为人的一己私欲,而被永生永世困在暗无天日的井底?”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清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指着秦昭:“你们人类就是伪善,赋予龙多么多么伟大的意义,然后再彻底把它困死。”
你们人类?秦昭挑眉,果然李鹤亭带来的这个人不简单。
她转过身去看了白语一眼,白语一副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
李清说完这句话之后,周遭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李清吸了吸鼻子,用夹杂着一丝哭腔的声音说:“继续走吧。”
他声音闷闷的,里面是浓到化不开的哀愁。
再往前走,几个人的心事都很重,鬼三更是沉默了一路,要在平时他肯定叽叽喳喳的能吵一路。
这一次他沉默的过分。
……
鬼三这一路上一直觉得腿上的伤口很痒,那种痒,痒到了他的心里,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抓一抓,哪怕一下,只要一下。
直到进到石门里面,有一股风吹来,他才惊觉,现在的他,活生生像是沾染了什么瘾。
可小腿上的伤口,时时刻刻在叫嚣着:只要抓一下,一下就好,只要一下就能缓解。
但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不可以,不要碰那伤口。
鬼三的心里天人交战,他觉得他快要疯了,小腿上的伤口又痛又痒,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无穷无尽的痒。
鬼三紧咬着牙关,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可惜他迟迟见不到希望的曙光。
……
白语这一路上走的很稳,她知道秦昭那边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她也留心观察着周围,可惜一路走来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直到秦昭突兀地问出那句话,她觉得在黑暗中,她好像也看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就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只有她转身面向墙壁的时候才能依靠头灯上的灯光看到那个黑影。
它静静的什么也不做,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一路跟了过来,这个山洞有点古怪。
一起下来的其他人更是古怪,特别是那个李清。
凭借着她当赏金猎人这么多年来的直觉,那个李清和她一定是同类人,只不过李清追的东西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那人实在是太瘦了。
那个黑影只跟着她走到石门前,就消失不见了,黑影消失之前,好像透过墙壁上的投影,冲着她挥了挥手,大概是在跟她说再见?
白语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和你也没多熟啊,再见什么。
这道石门和刚刚那黑影之间好像是有一道天然的天堑,它进不来,像是畏惧这里面的东西。
白语没由来的想起来了李鹤亭他们口中的龙,她是不相信这个小小的山洞里面有龙的。
一直到她踏入石门里面,这一次她听到了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就是秦昭听到的吗?
……
又走了一段时间,秦昭现在觉得她们应该身处在那两个像极了眼睛的洞的正下方。
秦昭站在这洞的正下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刚好在右边洞的正中央,有了月亮的加持,这个洞看起来更像是眼睛了。
那个洞的正下方有一小块石台,石台的周围是人工雕刻的莲花,应该也有些年份了,石台上面的莲花也许是因为露天的缘故,饱经风吹雨打,有些莲花的边缘已经模糊不清。
石台的上面还是手腕粗的铁链,铁链上早已生了锈,李清停在石台不远处的地方,眼睛里是按耐不住的激动。
秦昭甚至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李清的嘴巴张了几次,似乎是有话想说,可几次都把话咽了回去,他用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个石台,最终李清的手放了下来。
他整张脸上都流满了泪水。
秦昭不知道为什么李清忽然这么激动,李鹤亭好像还见惯了李清这种样子,他走到李清的身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李鹤亭用很小的声音安慰着李清:“别哭了,这不是见到了吗。”
李清哭着摇头,哭到最后他竟然直不起腰来,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肩膀一直在微微抖动,他摇着头,嘴里不停说着:“太晚了,太晚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秦昭眼睁睁看着李清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变成了银白色。
李清的头发变白之后,他整个人也缓了过来,他用手背抹掉脸上还没有干的泪水,然后和李鹤亭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清说:“我要去了。”
秦昭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点悲壮的意思。
李鹤亭点点头,之后李清就缓步走向了那个小小的石台。
他走得很慢,李鹤亭也不催,直到他站到了那个石台上面,秦昭才注意到,石台上有一团石头。
那石头盘成了一条,像是她平时偶尔会吃的冰激凌的形状,那团石头上,似乎是有鳞片的,只不过看着不太显眼,也有角。
秦昭想,这大概就是李鹤亭口中的龙了吧。
李清一步一步靠近石台,离得越近他就越是苍老,他的背渐渐佝偻起来,身上的皮肤也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水分,变得皱巴巴的,秦昭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一个走路都费劲的老人。
这个石台像是会吃人一样。
李清准确地找到那团石头,然后站在了它的旁边,尽管他走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还咳个不停,他的脚步依旧很坚定。
他站在石台上面,头顶的月光刚好倾洒下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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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在他的身上,他那满头银丝被月照耀,发出闪闪的光芒。
此刻秦昭肩上的满月,有些躁动不安,她张开翅膀,乱叫了几声,这一次满月的叫声既不是学猫咪,也不是学小狗。
秦昭用手摸了摸满月的羽毛,如果是在往常,满月只要被秦昭稍稍安抚就会安静下来,可今天她没有,她只安静了几秒钟,很快她又张开翅膀,想要飞走。
秦昭还来不及继续安抚满月,就听到了白语的惊呼声,还有鬼三的惨叫声,石台下面瞬间乱成了一团。
石门的外面这时候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次秦昭肯定这声音不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
在这声音出现的同时,李鹤亭就冲了过去。
他背靠着石门,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堵住石门的入口一样,秦昭觉得李鹤亭这人,身上总有种愚蠢的天真。
刚刚几个人费尽力气才推开的门,如果这么重的门都挡不住外面的东西,他肉血凡胎的能起什么作用?
秦昭想要开口劝一劝,但她没有时间,就在她思考着先去看白语还是鬼三的时候,白语的声音响了起来:“别管我,先看鬼三。”
队伍里就鬼三的实力最弱,白语说完之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鬼三的身边,秦昭也赶了过来。
两个人赶来之后,才发现情况很糟,鬼三腿上的伤口又破开了很大一条口子,鲜血正不停从他伤口处流出来。
秦昭扫了一眼,鬼三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难不成这伤口是鬼三自己撕裂的?
白语没多废话,从背包里找出来东西,准备给鬼三处理伤口,秦昭盯着混乱的几个人,突然问道:“白语,你那边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语的手没停,她没抬头:“刚刚有个影子抓了我一把。”
幽闭的环境里,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双手,这双手还那么巧放在了白语的脖子上,这才让她惊呼出声。
发现脖子上的那双手的时候,白语就抽刀转过身去给了那双手一刀,但她的刀上没有血。
还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正在处理鬼三伤口的白语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满脸茫然地盯着秦昭:“小昭,这是什么?”
秦昭低头,看到了白语从鬼三的伤口里,夹出来一条虫子,那虫子的身子白白的,被白语夹到一端,正在奋力挣扎着。
随着白语手里的虫子挣扎个不停,鬼三终于有了动静,他用很微弱地声音喊着:“痒……好痒……”
说完还想要用手去抓已经被他撕裂的伤口。
白语一记手刀精准的打在鬼三的脖子上,鬼三瞬间失去了意识,手也垂了下去。
他伤口里的虫子被白语完完全全抽了出来,秦昭估摸着,这一条虫子就有差不多三米长,这一条虫子被抽出来之后,秦昭又在鬼三的伤口里看到了蠕动着的虫子。
它们白白胖胖,密密麻麻的,在鬼三那处裸-露出来皮肉的伤口里不停蠕动,它们经过的地方,肉总是会少一些,鬼三那条伤到的腿,看着明显没有另一条胖。
37. 山洞(6)
秦昭来不及思考,她一把抓住白语的手里的虫子,眼睛里的瞳孔变成了两个。
白语低声呢喃:“你这双瞳,还切换自如的。”
黑暗之中,秦昭那双眼睛极为耀眼,她死死盯着鬼三伤口,徒手抓了一条鬼三伤口里的虫子出来。
白语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很少有害怕的东西,虫子算是其中一个,但也没害怕到一见到虫子就会高升尖叫或者是动弹不得的程度,只不过心里很抵触接触这种生物。
那条白色的虫子被秦昭捏在手里,还在奋力挣扎着,秦昭的手上沾满了血,她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过了大概几秒钟,秦昭松了口气:“没生出灵智的东西。”
秦昭的能力之一就是和各种各样的生物沟通,这种沟通不是用语言,而是通过她那双眼睛,直达对方的神识,她的沟通从不是单方面的,她能在读取到对方想法的同时传递出自己的意思。
从前白语对秦昭这种神力颇有些微词,她是实战派,主张能动手的时候就别动嘴,那时候秦昭总是笑而不语,秦昭从来没有反驳过她,反而是陈默话很多,总是跟她说:“小心你这一身蛮力没有用武之处。”
这场景今天就被她们遇到了,白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鬼三伤口里的这些虫子,除了一条一条拿出来,就是让他们自己钻出来,人还是活着的,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把腿砍了,何况这虫子看起来像是会在人身体里钻来钻去的那种,很是麻烦。
而且鬼三和她一样都是爱玩刀的,如果失去一条腿,从此之后的生活……白语甚至不敢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这种方法在某些特定场景中还是很好用的,唯一的限制就是,有些生物是没有灵智的,他们虽然活着,但没有自己的思想,就仅仅只是活着,像是执行某种既定程序,每天重复着一样的行为,直到死亡来临。
如果遇到这样的,秦昭是无法和对方沟通的。
很可惜,这一次她手里的虫子是个没生出灵智的。
她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和她肩上的满月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眼,满月就明白了秦昭的意思。
满月闻了闻秦昭手里的虫子,然后想都没想就吃了进去,满月的眼睛也很亮,秦昭指了指鬼三那条伤到的腿,轻轻抚摸着满月的羽毛:“去吧。”
话音落,满月就飞到了鬼三的腿上。
虫子又多又长,她是吃不完的,但秦昭的意思只是让她把虫子找到,然后杀死,这对满月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满月的动作很快,秦昭稍稍安心之后转身问白语:“刚刚你被那双手碰到哪里了?”
秦昭的眼睛已经变回了平常时候的样子,被秦昭这么一提,白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那双手抓过的地方,现在隐隐有些疼。
那双手的力气很大,刚刚也许是太过紧张,所以没注意到,白语抬手指了指她的脖子:“就这儿。”
秦昭顺着白语指的地方看过去,白语的脖子上有两个紫红色的手印,那印子看着是从白语身后方抓过去的,力度应该不小,这才能留下这么深的印记。
那双手印上的手指看起来格外长,手掌小小的,看起来不太像是人类的手,那手印紧紧锁着白语的脖子,大有一副要把她掐死在这里的架势。
秦昭还来不及思考太多,地上躺着的鬼三就醒了,他刚一睁眼就感觉到刚刚腿上伤口处传来的痛,那是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感觉他的腿里有东西在动。
白语比秦昭先注意到鬼三醒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鬼三的眼睛,满月还在辛勤工作着,地上都是半死不活的虫子,它们数量不多,但因为身长太长,所以显得格外多。
鬼三的眼睛被捂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呻-吟几声:“疼……好疼。”他的声音微弱,说到最后咒骂了几句,这才觉得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散架了一样。
鬼三强忍着疼:“我刚刚……刚刚很痒,我记得,我就是抓了一下,现在,怎么这么疼啊?”
秦昭没给他解释,略过了这个问题,只说:“你受了点小伤,伤口还没处理好,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
其实鬼三平时没少受伤,跟着秦昭进山的时候也有受过伤,可之前秦昭从来没有这么古怪过,她第一次拦着自己看伤口,鬼三内心有很多疑问,他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问。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运转有些卡顿,之前陈默就总是吐槽他没脑子,这次还真被陈默说准了。
秦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养好了,等会儿还得自己走出去,可别拖我们后腿。”
这话有点吓唬鬼三的意思,鬼三只吃这一套。
缓了一会儿之后,鬼三觉得自己现在身上的痛感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秦昭递过来两颗止痛药,让白语扶着鬼三喝了下去。
鬼三的精神好了不少,满月也完成了她的使命,她乖巧地飞回秦昭的肩膀上,扯着嗓子大叫。
她们这边的情况缓解不少,秦昭才有空去处理李清和李鹤亭这两个李家人,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定先保自己人是秦昭的生存之道。
李家的这两个人对秦昭来说,和路人也差不了多少。
秦昭走到石门前面,直直盯着李鹤亭。
李鹤亭那里有点不太妙,他整张脸涨得通红,用力抵挡着石门外面的东西。
见秦昭来了,他反而笑了:“秦小姐,见笑了。”
秦昭拉长尾音“哦”了一声:“这是不需要我帮忙啊?”
李鹤亭看着挺害怕石门外面的东西的,他用身体死死抵着门后的东西,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差一点,秦昭,还差一点点时间。”
时间?秦昭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洞上面的月亮,果然月亮从一个洞走到了另一个洞里,这场景就像是一个人的眼睛分别睁开。
它们俯视众人,眼神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悲悯。
秦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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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李鹤亭,反而上前拉住了李鹤亭的手,想要把他从石门边上拉走,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李鹤亭,你早就知道这个洞里没有龙是不是?”
李鹤亭还是奋力让自己的身体抵在石门后面,因为太过用力,他额头上布满了青筋。
“我没有……没有骗你。”
是有龙的,只不过是曾经。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个洞里有什么,告诉我,李鹤亭这个洞里这些东西到底都是什么?”
“你骗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昭想过,现在进来这个山洞走的石门是回不去了,李鹤亭背后那东西她不想贸然接触,这个石门的后面好像也没有什么路。
唯一的出口就在头顶,可她们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绳索早就在下洞的时候用过了,现在想要出去,有点难。
除非这洞里还有什么密道之类的,这个洞里的壁画看年代大概是汉朝时候的,可李鹤亭手里的那份地图偏偏又是明朝的。
这个洞里一定有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才能让一代又一代人不停往返于这里。
再加上来之前陈默和红姑姑给她讲过的有关于龙安山上的故事,秦昭总觉得,答案就在眼前了,只差一点点,只要李鹤亭开口,秦昭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鹤亭被秦昭揭穿,倒也不恼怒,反而挂上了和刚刚李清脸上一模一样的笑容。
那笑在秦昭眼里诡异极了,李鹤亭笑着说:“秦昭,这个洞里的东西,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秘密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秦昭,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龙安山的秘密吗?”
“谢天雄为什么要跟龙安山扯上关系,那两个女孩和那个什么老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秦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秦昭强忍着想要打一顿这个谜语人的冲动,后退一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拖着李鹤亭的身子,小小的挪动了一小步。
李鹤亭后退了这么一小步,他身后石门外的东西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它们冲破了一条小小的口子。
李鹤亭脸上还是那个诡异的笑:“秦昭,你不会想面对这道门后面的东西的。”
这就是威逼利诱了,秦昭挑眉:“我又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不想面对它们的?”
李鹤亭:“别急,秦昭,你看那边。”
他说完之后,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李清站着的那个石台,石门里面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秦昭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那个李清。
现在秦昭看过去,原本李清站着的地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她找不到李清的身影,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昭这次松开了想要拖着李鹤亭后退的手,她前进一步,抓着李鹤亭的衣领:“他人呢?你们搞什么鬼?”
李鹤亭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的脖子被衣领束缚着,现在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还在那儿呢……”
38. 山洞(7)
秦昭看过去,李清刚刚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难不成这就是李鹤亭说的他还在这?
那堆白色的粉末,和之前龙安山上出过事的那两个女孩,秦昭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李清死了,他变成了那石台上面的一堆白色粉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刚刚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站在石台上面的李清的时候,他死了。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像是秦昭见他的第一面时那样,他这人存在感太低了。
没有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面的悲壮场景,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他的死法甚至和那两个女孩诡异的死法很是相似,只不过唯一的差别是他在石台上留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秦昭松开钳制在李鹤亭脖子上的手。
走到那莲花状的石台旁边,用手轻轻触摸着石台上的那堆白色粉末。
白语也看到了秦昭的动作,她很想出声提醒秦昭,但还没来得及,秦昭的手就放在了那白色的粉末上面。
白语已经处理好了鬼三的伤口,她慢慢走到秦昭的身边,经过李鹤亭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白语的声音很轻:“小昭……”
她很了解秦昭,秦昭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现在秦昭的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一趟原本她和秦昭还一直在防备着李清,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恰逢这时有阵风吹了过来,石台上的那堆白色粉末竟然被这风吹散了,它们散落在石台的四周,看起来和这山洞里的灰尘没有什么区别。
李清消散的彻底,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秦昭猜测,按照李家这个取名的标准来讲,也许就连李清这个名字也是他们大手一挥随便取的。
这家人高高在上,大有一种蔑视一切的感觉,他们收养这群孤儿,却从不在意他们,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不肯给他们。
秦昭承认,面对危机的时候,她满眼都是自己人,可她和李清不管怎么说都算是相识一场。
秦昭的心里空荡荡的,上一秒明明还是鲜活的人……
她很想大叫一声李清的名字。
秦昭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李清讲龙时候的表情,他是爱龙的,秦昭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悲壮的眼神,他看着秦昭几人,脸上是释然,眼中是解脱。
从李清的脸上读不出一丝一毫不情愿的模样,人在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通常会很激动,但李清没有,这一路上他一直很安静,甚至石门之后都是他在带路。
李清是自愿的。
她不明白,既然是献祭,只要李家人自己愿意就可以,为什么要带上她?
秦昭在这场祭祀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一次进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陷阱,特意为秦昭而准备的陷阱。
秦昭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这一次进来,就是为了献祭?”
献祭的祭品就是李清,这洞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龙,或者说曾经有过龙,现在没有了。
李鹤亭并不反驳,他的嘴角还挂着笑:“秦昭,你真的很聪明,你和我们了解到的那个女孩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你慢了一点。”
“秦昭,你知道的太晚了。”
慢了一点,只要秦昭再早一点知道,她就可以不入局。
秦昭死死抓着李鹤亭的衣领,她紧咬着牙关,心里有股无名的怒火:“你们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鹤亭依旧没有回答秦昭的问题:“秦昭,你不觉得这道石门后面的东西更麻烦一点吗?”
话音刚落,李鹤亭身后那些东西就不停地在撞着石门,李鹤亭不知道怎么受了伤,嘴角有些鲜血渗出来。
他的头发乱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挂了彩,还有一层灰黑色的东西附着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纵使是这样还要奋力顶着石门,好阻挡外面那些东西闯进来。
秦昭的手又掐在了李鹤亭的脖子上,这一次不同于之前那次,李鹤亭觉得他脖子上凉凉的,似乎是有什么金属制品抵在他的脖子上,有一端十分锋利,可那东西太小,又不像是寻常的刀。
他来不及低头仔细查看秦昭手里的东西,秦昭根本就不给他低头的机会,秦昭的眼神恶狠狠地:“是吗?我不觉得,我觉得你现在先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秦昭现在有一副下一秒就可以杀了他的架势。
秦昭分出一只手,用手拍了拍李鹤亭的脸:“你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你最好按照我的意思来。”
说完之后她扬了扬下巴,用下巴指了指那道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的石门。
秦昭挑眉:“有几个问题,要你解答一下,你们这场祭祀没有我,就办不成是不是?”
李鹤亭原本还是不打算老实回答问题,秦昭眼睛微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手里那个金属制的武器往李鹤亭的脖子里推了一点。
就这么一小点,马上让李鹤亭的脖子上流出来了鲜血,秦昭的脸上带着笑意:“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你猜你背后那个李家家主会不会在乎你?”
“或者说,你能一打二?”秦昭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在身后蓄势待发的白语。
这话让李鹤亭沉默了很久,他虽然在李家上上下下都有一点地位,但远远超不过家主,何况他这样的人,在家主手下还有很多,他虽然是天赋最好的,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舍弃。
特别是和秦昭比起来,他确实不值一提。
而且之前他也是听说过白语这个人的,那时候他记得,好像说家主有意想要把白语招到自己这边,李家有不少个公司,大大小小的,开了不少条件给白语。
那些报酬都很丰厚,白语愣是没答应,家主为此头疼了很久,最后咬牙拿出一把宝刀送了过去。
在家主的思维模式里,白语用刀,既然是用刀玩刀的,就没有不爱刀的,这样一把宝刀只是敲门砖,人人都知道他们李家是造刀的世家,那把刀背后的意思是只要来了我这儿,以后会有用不完的好刀。
家主对那把刀很有信心,那是难得一见的宝刀,但刀送去还没一天,就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来送刀的人还带了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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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语说要去吃饭,就不亲自送回来了。
家主那时候哀叹一声,情绪低沉了很久,她爱惜所有会用刀的人,在她眼里能算得上会用刀的不太多,白语刚好算是一个,这种情况下,李鹤亭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赢得机会。
李鹤亭没有办法,咬牙回答:“是。”
他的声音闷闷的,夹杂着一丝鼻音。
秦昭笑了笑:“几个月之前,你们找到陈默的时候,就准备来让我干这个?”
李鹤亭摇了摇头:“那时候的计划我也不太清楚,秦昭,你不了解家主那个人。”
“她谁都不会信,包括我。”
李鹤亭的双眼空洞,思绪飘了很远,别说是几个月之前家主到底想找秦昭干什么他不知道了,就连这一次他也不太清楚家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鹤亭苦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就连这一次,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还要做些什么。”
她的行事作风,每个人只知道任务的一部分,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部分,了解的东西越少,越难猜到家主的真实意图。
这些年李鹤亭其实很努力,但就是这样天赋异禀又加倍努力的李鹤亭,也不过只知道这么一点点。
李家家主很奇怪,秦昭很烦这些谜语人,她强压着心底的怒火:“下一步呢?下一步你们家主要你干什么?”
李鹤亭看了一眼站在秦昭肩头的满月:“四点到,这只鸟会飞走。”
听到这句话,秦昭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点,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块表,表盘上的时间显示还有五分钟就到四点。
满月是她从小带大的,说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过分,秦昭这些年就算和满月分别,也会把她交给陈默,并且叮嘱陈默每天发一段满月的视频给自己。
每次出门在外,她最担心的就是满月,而满月从小到大也最爱粘着自己,李鹤亭这话无异于掐住了秦昭的命门,秦昭抵在李鹤亭脖子上的手松了松。
她有些慌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四点的时候满月真的飞走了她要怎么办,她有翅膀,自己还能找到她吗?秦昭想到这儿,心底的怒火更多了,这一次她的力度更大了些。
秦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恨意,恨不得杀了这个诅咒她的满月的人,她咬牙切齿地问:“满月……要飞去哪儿?”
李鹤亭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秦昭:“那我们怎么出去?”
原来那条路已经不能再走,要想从这里的两个洞出去,又没有带着设备。
李鹤亭叹了口气:“秦昭,这就要看你的了。”
秦昭刚要发火,她肩膀上站着的满月就飞了出去,月亮正停留在那两个洞中的其中一个,满月则是直直向着另一个洞飞了过去。
鬼三的精神刚刚好转,就要面对这种诡异的局面,他心道还不如刚刚彻底晕过去别醒算了。
白语看着满月的背影,心里着急,大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满月!”
“满月!回来!”
可她就像是听不到似的,自顾自地向前飞去,她甚至没有回头。
39. 山洞(8)
月光倾洒在满月的身上,她的羽毛在月光的加持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满月的身影消失的很快,白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预想过进山是会有人死掉的,但她从没想过满月会丢。
鬼三也很无语,虽然这鸟平时没少欺负他,但这毕竟是秦昭的鸟,朝夕相处那么多天了,多少也有点舍不得。
他刚刚休息了一会,养足了精神,现在也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僵持着的秦昭和李鹤亭的身边。
鬼三试探着用手拍了拍秦昭,秦昭黑着张脸,整个人的气场都很低沉,鬼三知道这是秦昭动了火,正在气头上。
鬼三声音小小的:“秦姐,你先别生气,咱们先出去,出去再跟这孙子算账。”
秦昭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她按压着心中的怒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石门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三眼看着秦昭没有想要退一步的意思,他也从腰间把自己的刀掏了出来,关键时刻,他只能跟秦昭站在一条线上,绝对不能背叛秦昭。
这一次还没等他拿好刀,摆好架势,李鹤亭就开了口,他问:“秦昭,你听过粉蠹虫吗?”
那是一种寄生在木材上面的虫子,它们的幼虫或者是虫卵会躲藏在木料里面,然后随着幼虫或是虫卵的一天天长大,慢慢从内部蚕食整块木材。
它们在木头里面蛀蚀,最后只留下一堆白色的粉末。
粉蠹虫吃木材会留下满地粉末,那刚刚李清是被这种虫子吃了?秦昭打了个冷战,回头看了一眼李清刚刚站着的那个石台。
秦昭收起了手里的武器,她问李鹤亭:“所以你们打算让我去用我是神力和石门外面的东西沟通一次?”
秦昭很是疑惑:“让它们自己离开?”
那是虫子,秦昭其实还没有试过和虫子沟通,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只有她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没有人教她怎么用,也没有人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
老头倒是时不时会指点几句,但也仅限于此了,老头的意思是秦昭很特殊,特殊到他都不太了解秦昭的身世,这种能力好像是天赋,与生俱来的,他没见过没听过,也不知道怎么用,只能让秦昭自己摸索。
就在老头这种随性的教育模式下,秦昭还真的自己摸索出来了一点门道。
眼下这种境况下要和石门外面那群虫子沟通也挺扯的,秦昭甚至都不确定它们是不是生出了灵智。
而且她记得粉蠹虫是很小一只的,可石门外面的那些东西看起来体量可不小。
李鹤亭紧咬着嘴唇:“秦昭,说实话,其实进山之前,家主并没有交代过我们要怎么出去。”
进山之前他们就是被确定放弃了的,他唯一的希望在秦昭身上。
李鹤亭:“不瞒你说,我对石门外面这东西的了解也不太多,只不过听说过一点,它们是和粉蠹虫差不太多,只不过长的……比粉蠹虫大很多。”
有关于这个山洞里粉蠹虫的消息,他也是从李家其他人那里听到的,那个前辈上了些年纪,估摸着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龙安山上的这个山洞,算是李家经常会来的,那个前辈就被派遣到了这个山洞里,具体的任务内容他没告诉李鹤亭,只是在知道李鹤亭要来这里的时候,给他发来几条消息。
他说这山洞里有虫子,是和粉蠹虫差不多的虫子,只是身形很大,他叮嘱李鹤亭千万不要和这些虫子正面碰上。
他还说,这个洞很不一般。
消息是以语音的形式发来的,那几条语音到了最后疯疯癫癫的,再加上那前辈原本就是在这个洞里出了事,对这个洞有些心理阴影很正常,李鹤亭就没当回事,只当这前辈是在胡言乱语。
毕竟那次任务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很差劲,好的时候很好,只不过不确定什么时候开始就会胡言乱语,甚至有时候还会做出伤害周围人或是伤害自己的举动。
好在家主没有放弃这些对家族有贡献的人,一直养着他。
这种已经没有再出任务能力的,在他们这些小辈眼里没什么价值,只不过这位前辈出事前曾经指导过他一点搏斗技巧,也算是有些交集,李鹤亭这才在前辈出事之后时常去探望。
一直到他们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也许那位前辈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人是清醒的。
李鹤亭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秦昭。
秦昭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所以你也没见过他们,你怎么确定我这能力真的能起作用?”
她的眼睛又变成了双瞳的模样,李鹤亭知道这是秦昭答应了:“我不知道,也不确定,但秦昭,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李鹤亭的声音恳切:“秦昭,我想活下去,求你,我想活着出去。”
一直听着两个人对话的鬼三翻了个白眼,谁不想活啊?
秦昭瞪了李鹤亭一眼,那一眼似乎把李鹤亭的魂都勾走了,秦昭说:“那份地图,给我。”
李鹤亭脸上很是为难,这份地图是家族至宝,家主小心翼翼收着的东西,他原本是不想给的,可对上秦昭那对眼睛,他又乖乖地把地图交了出去。
秦昭一边看,一边转回身去找白语:“小白,鬼三!拿刀,等会儿聊不来就都杀了。”
说完之后秦昭推开了李鹤亭,没了他身体的阻挡,石门外面那些东西更兴奋了些,白语听到秦昭话的时候就已经拔出来刀站到了秦昭的身边。
她摆好了战斗的姿势,只要外面的那些东西有想要伤害秦昭的意思,她下一秒就能动手杀虫。
鬼三什么都没说,默默举着刀对准石门。
秦昭屏住呼吸,和白语鬼三对了个眼神,三个人同时点了下头,代表着全都准备好了。
李鹤亭身后的石门被猛烈的撞击,不时有石块掉落下来,秦昭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了秦昭的身后,她问:“能打吗?”
李鹤亭:“嗯,能打。”
得到李鹤亭回答的下一秒,石门外面的东西就成功撞开了石门。
见到那些东西的第一眼,秦昭险些吐了出来,那是半人高的虫子,模样看着倒是放大版的粉蠹虫,只不过,它们每一个都是站立着移动的。
那种姿势,秦昭实在是很难称之为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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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浑身都是黄褐色的,身体细长,站立着,没有脸,只能看到它们大大的复眼,还有短短的,立在头上的触角。
它们的身体上,有一层细毛,每一只都有六只脚。
自从石门被成功撞开之后,它们就停在了原地,秦昭看了一眼,也许是因为撞击石门的力度太大,它们其中有一些的腿断在了石门前,不止是腿,那地上还有几具虫子的尸体。
地上的尸体早就被踩扁了,变成薄薄一层,像是印在了地上一样,混着血迹。
这些虫子即使是牺牲同类,也一定要撞开这道石门。
秦昭发动神力,想要探究虫子的想法,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劝退这群虫子,但她尝试了很多次,都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它们也没有生出灵智,只是按照既定好的程序,在活着。
秦昭轻声提醒身后的几人:“打吧。”
她说完,就抬手冲了过去,这一次李鹤亭看清楚了,刚刚抵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把小小的手刺。
秦昭抬手落手间,就解决掉了一只粉蠹虫,可一直到秦昭杀完这只虫子,它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很奇怪,原本秦昭以为它们会奋力反抗,但它们没有,它们只是保持着一开始时候的姿势,静静地看着秦昭杀死自己的同伴。
它们的眼睛聚集过来,目睹着秦昭的动作。
秦昭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群虫子的目的是什么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杀光它们,不想要变成李清那样就杀光他们。
这诡异的一幕被身后的三人看到了,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难道这群虫子只不过是为了撞开石门?
来不及思考,白语推了鬼三一把,然后和鬼三一起加入了战斗。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为什么不反抗,但只要秦昭动了手,他们就不能冷眼旁观。
一直到三个人都开始杀虫,那群粉蠹虫依旧直挺挺地等着死亡降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可惜外面的虫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三个的动作很快,但他们杀虫的速度和这群虫子的数量远不成正比。
石门前面很快就堆满了粉蠹虫的尸体。
秦昭皱着眉,大喊了一身李鹤亭的名字:“你在干什么?刚刚说想要活着的不是你了?”
李鹤亭被秦昭这么一凶,才回过神来,他刚刚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粉蠹虫们不反抗,又为什么那位前辈说千万不要和他们对上?
四个人一起,效率快了不少,死去的虫子有些被从中间砍断了身体,血流个不停。
那群死掉虫子的血一直从石门的附近,流到了那条暗河的附近,只差一点点就会流到暗河里面。
四个人的小队,秦昭打头阵,她杀红了眼,身上溅满了那些虫子的血,眼看着周围的粉蠹虫要被杀光的时候,站在秦昭前面的几只虫子,突然不见了。
秦昭还高举着手刺准备刺下去,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睛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模样。
除了这四周围残留着的粉蠹虫的尸体和地上的血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站立着的残存的几只粉蠹虫,不见了。
40. 山洞(9)
四周的环境太暗,秦昭不确定身后的几个人有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她的面前空空如也,身边全是虫子的尸体,她转回去看向身后。
鬼三因为腿上的伤口牵扯,行动不便,站在几个人的最后方,秦昭身后站着的就是白语,李鹤亭加在几个人的中间,他之前受了伤,速度也算不上快,嘴角上的血还挂在脸上。
秦昭隔着几个人看了李鹤亭一眼,趁乱走到了白语的身边:“替我照顾好鬼三。”
秦昭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她用一只手揽着白语的肩。
白语有些愣住了:“那你呢?”
秦昭:“我要去找满月。”
白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自己孩子丢了,亲妈肯定比谁都急,这荒山野岭的,白语也有些担心满月。
白语:“我把鬼三安顿好去找你?”
秦昭摇了摇头:“不用,有些事儿得我自己办。”
秦昭看着白语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小白,这山洞里的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都是什么,回去之后,你一定要先去找陈默一趟,知道吗?”
这样安排一来是因为陈默接触神秘学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把这洞里的情况跟陈默一描述他能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是秦昭担心白语在这洞里沾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清死去的场景不停回荡在秦昭的脑海里,她始终是放心不下白语和鬼三,只能先把人交到陈默的手里。
金城的声音陈默经手了很多年,他的人脉广,从医生律师,到街头的小乞丐,陈默认识不少。万一白语和鬼三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也能及时联络人,找一找解决的法子。
白语回过神,明白了秦昭的意思:“你不相信那个姓李的?”
这也正常,在山洞里出了这么多事儿,满月还丢了秦昭不相信他怨恨他实在太正常不过,但白语还是想听到秦昭的回答。
秦昭没肯定也没否定,现在时间紧急,她只能迅速交代完要说的话:“小白,谢金家里那些事,劳烦你帮我转告他,谢天雄现在没事,暂时也不会有事,等我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去处理好他家的事。”
这些话总是让白语有种秦昭在临终托孤的意思,她点头答应,然后反手拍了拍秦昭的肩,她们眼神相对,目光中饱含着对对方的信任。
秦昭小声道谢,还没说完就被白语捂住了嘴:“别这么客气,老板,回来之后记得给我加工资,你不说时间紧急吗,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现在怎么说,是原路返回吗?”
白语说完探着身子想要看一眼秦昭手里的地图,她一边看,还一边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秦昭瞥了一眼白语手里的巧克力:“嗯,原路返回,回去的时候小心岔路口,鬼三来的时候做了一路的记号,对了,你手里的这个,等会儿给鬼三也吃一根。”
鬼三受了伤,刚刚又杀了很久的虫子,说不定早就体力不支了,只是自己还没察觉到。
白语“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你真贴心,那姓李的呢,也给他吗?”
秦昭抬脚就走,听到白语这句话的时候头都没回:“看你心情。”
交代完白语之后,秦昭走到了李鹤亭的身边,他还沉浸在机械的杀虫之中,秦昭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还站着几只粉蠹虫,秦昭抬手落手间,替他杀完了虫。
秦昭问:“李清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就好像刀疤的名字那样,她觉得李家人起名虽然随便,但都绕不开收养的小孩子本身的状态或者是故事。
李鹤亭摇了摇头:“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只是听他们说过,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家主念叨了一句黄河清圣人出,他名字就这么取好了。”
黄河,秦昭默默记下来。
秦昭:“他多大了?”
李鹤亭摇头,这他就真的不知道了,准确的来说,除了家主应该没人知道李清多大了。
在李家,被收养的孩子们都是成批来的,每次来的孩子们留下的也不过寥寥几个,其他的都被家主派人送走了,而那些被送走的孩子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再和留在李家的那些孩子们联系。
这种模式下,每一批的孩子们熟络的都不多,何况李清那个比李鹤亭早来两三年的人。
李清这个人一直都挺神秘的,一直到他死,李鹤亭都不太清楚家主当初从那么多孩子里选中他给他姓李的殊荣是为了什么。
留在李家姓李的孩子们都没有闲人,他们各司其职保持李家稳定运转,家主会按照他们的天赋来给他们分配岗位。
有些被分去学习怎么造刀,有些是直接进入李家的公司,有些是被家主留在身边,被家主留在身边的这一种孩子算是李家收养的这些孤儿里面地位最高的,李鹤亭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把这些讲给了秦昭听。
秦昭听完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回去之后,给他立个衣冠冢吧。”
这一次进山,李清的定位应该就是普通炮灰,他是祭品,要祭祀的东西大概和先前李鹤亭口中的龙有些关系,但是为什么选他,秦昭还没弄明白。
不过一起进了一趟山,不论怎么说,都算是队友,既然是队友,秦昭想要为李清留下来一点什么,纵使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她,在面对一同并肩作战的陌生人的死亡的时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她能为李清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完之后秦昭后退几步,绕到了鬼三的身边:“路上都听白语的话,出去之后就找陈默,记住了吗?”
秦昭的语气认真,退过来的时候还给鬼三带了一块白语刚刚吃的那种巧克力。
鬼三接连点头,撕开那块巧克力的包装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
秦昭看了一眼鬼三的那条腿:“回去之后让陈默领着你去医院再看一看。”
这山洞里条件有限,只能先这么简单的处理一下,还是出去让医生看一看放心。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秦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洞里,走的时候她关掉了头上的头灯,没有光源,在黝黑的山洞里除了白语没人注意到了她的离开。
白语的眼神就没有从秦昭的身上离开过,她看一会儿秦昭,看一会儿李鹤亭,时刻提防着李鹤亭。
万幸一直到秦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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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亭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麻木的杀虫,路过那群虫子的尸体时还会故意踩上一两脚,就好像和那群虫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踩虫子尸体的时候力气太大,还溅出来不少血液沾染在了李鹤亭的头盔上,隔了很远,白语看的不太清楚,她好像看到李鹤亭在冲着那群虫子的尸体笑?
李鹤亭笑得阴森森的,让白语打了个冷战。
……
秦昭离开后,白语让几个人在原地修整了半小时,半小时之后白语才领着鬼三和李鹤亭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周围都很安静,出奇的安静,鬼三越走越沉默,走到一半的时候,山洞里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阵风。
这一阵风吹来,才把鬼三吹醒,他忽然四处查看,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秦昭的身影。
这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他先是找到李鹤亭,死死拽着他的领子问:“秦昭呢?我问你秦昭呢?”
问着问着,鬼三就急了起来,抬起手就要挥拳往李鹤亭的脸上打去。
白语听到了动静,拦住了鬼三:“真笨,走了这么久,这才发现小昭不见了?”
鬼三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脑子有点不够用……”
白语冷哼一声:“这一路上,你这脑子什么时候够用了?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小昭了?”
鬼三挠了挠头:“刚刚就那么一股风吹过来,我突然就想到秦姐了。”
“秦姐去哪儿了啊?”
“哎哟,这山洞里邪乎死了,秦姐可不能出事啊,都怪我,粗心大意的。”
“你说这洞里这么大,黑乎乎的,秦姐能去哪儿啊?她可别掉哪儿找不着了,哎,你们没看见秦姐吗?你们都不着急?”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好“呸”了两声:“瞧我这乌鸦嘴,说什么呢,指不定我们秦姐是在哪儿发现什么宝贝了!”
鬼三这句话音刚落,就吸引来了李鹤亭的目光,他眼神幽幽,听完之后小声呢喃了一句:“宝贝啊……”
他的声音太小,鬼三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现在是秦昭失踪的紧要关头,找秦昭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他不在乎。
白语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李鹤亭的话:“没事,她有点其他事,先走了。”
鬼三听完更激动了点:“哎?其他事儿,她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不是,她办事什么时候能少的了我啊?”
白语瞪了鬼三一眼:“你仔细想想,真是没通知你吗?还是你没听懂啊?”
鬼三彻底蔫了下来,他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又觉得好像秦昭是通知过自己的。
……
回去的路上他们三个人走的格外快,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唯独在路过那条暗河的时候,白语紧紧盯着那条河看了很久。
久到鬼三回身来催她,她才挪动步伐。
鬼三很是好奇:“白语姐,你刚刚盯着那湖面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我叫你你都没反应。”
白语又看了一眼那条河:“没什么,是我眼花了,那条河还挺漂亮的。”
她没告诉鬼三,她在那条河的河面上,看到了秦昭的头灯。
41. 秦昭送的巧克力
白语鬼三和李鹤亭走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们沉默了一路,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眼看着就要走出龙安山的时候,鬼三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诡异的山:“真的不用等秦昭了吗?”
白语没回头“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倒是李鹤亭回了鬼三一句:“不用”
这话说完,白语又回身瞪了鬼三一眼,那一眼里面明显夹杂着警告他别说话的意思,后来回去的路上鬼三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默默赶路。
好在他有一路留标记的习惯,这才能顺利下山。
山下是等了一夜的陈默和谢金,三个人回来的时候,谢金正倚在车边,抽着烟和陈默聊天。
两个人聊的很开心,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大笑的声音。
龙安山晚上没什么人,白天来了不少游客,不少车停在了谢金和陈默他们车队的附近。
陈默先发现了三个人的身影,他们三个人距离车队还有些距离,这一次回来他们走得很慢,陈默盯着鬼三走路时候的样子,看着好像是受了伤。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领着谢金一路小跑过来:“怎么?伤着了?”
走近了才发现,他们三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少血迹,也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三个人很是狼狈,几乎都在走到车队旁边的一瞬间就瘫坐到了地上。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三个人回来的路上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些虫子突然杀出来。
虽然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它们是乖乖站在几个人面前等着被杀死的,但谁知道这山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呢?
一直到走出龙安山,三个人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鬼三折腾了一整晚,还受了伤,脸色惨白,他早就体力不支,全凭一口气撑着这才走回来:“嗐,别提了,这一次可真的大意了。”
现在大概是止痛药失效了,他腿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再开不了口了,他龇牙咧嘴的,冲着陈默直摆手。
陈默看了一眼他腿上包扎着的伤口,已经处理过,问题应该不大,又关切地看向白语:“怎么样?小白,你还好吧?”
有些事情的始末还是得问白语才能清楚,鬼三这人,就是脑子不够用,有时候太直。
白语点了点头:“就是有点累。”
说完之后她又盯着陈默的口袋:“有烟吗?来一根。”
这一晚上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陈默递了一根烟过去,白语点燃手里的烟,深吸几口之后才又开口:“小昭的意思是,你得领鬼三去医院看看。”
陈默:“懂,龙安山附近的医院级别不高,我准备带着鬼三回金城那边看看。”
白语点头,她估摸着秦昭也是这个意思:“嗯,还得带着我,老板说让我跟着你。”
这话一听,陈默心里一惊,这次的事情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秦昭很少限制白语的自由,这一次却点名要白语跟着陈默。
陈默:“行,那咱们一起回金城呗,你们休息休息,我联系联系金城那边,你看休息差不多了咱们马上动身。”
白语觉得鬼三的伤口大概是不能拖太久:“早点吧,你安排好了咱们就马上动身回去,别在这儿待太久了。”
陈默点头:“那小昭和满月呢?他们俩去哪儿了?不跟着我们一起回金城啊?”
白语摇了摇头:“小昭有其他事情,满月飞走了。”
陈默顿住了,陈默心里有些难受,从前秦昭就算是突然进山也会亲自交代给他要办的事情,这一次她就这么走了?就连话都是让白语传的?
陈默皱眉:“飞走了?什么意思?”
白语叹了口气:“就是字面意思,这些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们路上再聊吧。”
她背过身,把手放在胸前,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李鹤亭在的那个位置,陈默立即心领神会,白语的意思是有些话不方便被李鹤亭听到。
陈默也跟着叹气:“行,那我先去准备,你先休息一会儿,那后备箱里有水,让虚竹给你们拿。”
说完他小跑去不远处打电话了,这么多人都要回金城,买机票就是件麻烦事,更别说还得提前联系医院。
白语和陈默聊天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不远处的李鹤亭,他倚靠在自己的车边,手里夹着一根烟,他身上的血迹很多,约摸着是泄愤踩虫子尸体的缘故,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白语轻哼一声,再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鄙夷,真是活该,就带着那么一个人来,还让人死在山里了,可不是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里正想着,又突然想到了秦昭临走时候提到的巧克力,她慢吞吞起身走了过去,还是塞给他一块巧克力。
刚刚杀虫子的时候,他也挺尽心尽力的。
想了想,白语又补了一句:“喏,秦……老板让我给你的。”
白语:“就你一人啊?你们李家家大业大的,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李鹤亭接过那块巧克力:“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他苦笑着摇头:“李家人?也许根本就没想过我会从那山洞里出来吧。”
白语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怎么整?一会儿你去哪儿啊?”
“伤的不严重?”白语眼睛盯着李鹤亭的嘴角,他嘴角边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李鹤亭听完之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不重。”
说完之后她指了指对面的车队:“我们刚好要回金城,要不我们捎你一段?”
李鹤亭摇了摇头:“不了,金城跟我不顺路。”说完之后他拍了拍身后的车:“我开这个回去,你们不等秦昭了?”
白语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嗐,那人天马行空的,谁知道她去哪了,怎么等,死守着龙安山啊?她忙完自然会跟我们联系的。”
说完之后她转身走了,冲着李鹤亭摆了摆手,是在和他说再见。
……
白语走后,李鹤亭掐灭烟,上了车,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起一瓶水,灌了大半瓶之后,启动车子准备下山。
开走车子的时候,还遇到了站在不远处一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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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电话的陈默,陈默的电话不断,刚刚挂断一个,紧接着下一个就打了进来。
李鹤亭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陈默正在冲着电话那头发着脾气:“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问我啊?有问题你不解决,你等着我给你出主意是吧?”
陈默的语气里火药味很足,眉毛都皱在了一起:“你别放屁,给你钱你办事就行了,哪儿来那么多话啊,闲的你。”
李鹤亭想了想还是摇下车窗,按了两下喇叭,就算是和陈默道别了,陈默原本是背对着李鹤亭这车的,听到喇叭声,转过身,笑眯眯地,一手捂着手机话筒:“这就走了啊?那就不送了。”
李鹤亭笑了笑:“回见。”
说完之后一路开下了山,下山之后,他找了个地儿,停在了路边,掏出手机给家主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的很快,他是算好了时间打这通电话的,家主那头刚好有空,要不他且得等着家主忙完。
李鹤亭:“家主,事情都办完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哦?还顺利么?”
李鹤亭:“顺利的,一路上也没什么阻碍。”
“嗯,顺利就行,李清呢?还乖么?”
李鹤亭点头:“乖,没反抗,跟着进去死里面了。”
“你确定他死了么?”
“化成粉末了,假不了。”
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过了很久之后,李鹤亭才听到电话里面传出的水声,这个时间段,家主多半是在照顾她那些花花草草。
“秦昭呢?她信了没有?”
李鹤亭认真思考着秦昭的反应:“应该是信了吧。”
“应该?你什么时候办事这么没把握了?”
“您也知道,秦昭那人有多难搞,就接触这么一两次,我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那她人呢?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了?”
“没,她走了,不过她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她那只鸟也跟您预料的一样,凌晨四点就飞走了。”
“哦~地图呢,她带走了吗?”
“带走了。”
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断断续续浇水的声音传来。
李鹤亭抬头看了一眼,今天天气不错,家主的心情应该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才传出来声音:“嗯,办完事就早点回来,家里还有事等着你处理,秦昭那边你先放一放,过几天再去金城咬着她。”
说完之后电话里的女声突然换了语气:“李鹤亭,这么多年了,你心里那芥蒂还没放下?还不肯喊我一声妈妈?”
这次轮到李鹤亭沉默,他只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轻笑着开口:“哪儿的话啊?这不怕您老人家生我气嘛,妈,你看你不松口,我哪儿敢僭越啊?”
李鹤亭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到了嘴边:“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芥蒂不芥蒂的,妈,你别多想了。”
他说完之后,电话忽然就挂断了,李鹤亭收起手机,苦笑着点燃嘴边的烟,眼看着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临了。
42. 找不到她人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金城的时候,已经距离白语她们进洞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秦昭一次都没有联系他们。
几个人里面,最着急的还是谢金,他听完秦昭不见了的消息之后失魂落魄了很久,一直到白语把秦昭那些留给他的话转告给谢金。
一直到回到金城,谢金的状态才稍稍好转,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谢天雄,原本以为秦昭他们从山上回来之后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复杂。
现在秦昭还丢了,他真是欲哭无泪。
回到金城之后陈默一直在劝他想开点,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可话一说完才想起来谢天雄早就把他托付给秦昭了。
陈默叹了口气,又换了个角度,劝他回去见他哥谢书一面。
听到这话谢金眼睛里忽然就有光了,他打心底里觉得,陈默这么说是在跟他要钱,准确的说是让他回去找谢书要钱。
他打起精神来,浑身干劲,连夜回去找谢书了,陈默松了口气,以为这下身边终于能安静一些了,这才好全心全意照顾鬼三。
鬼三的状态有点奇怪,自从落地金城之后,立即就倒地不起了,好在陈默提前联系好了医院,一落地就把鬼三送了进去。
整整两天,鬼三一直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医院的医生给鬼三做了大大小小无数个检查,愣是查不到鬼三的病因。
陈默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谢金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箱子现金,谢金的身边有个穿着一身黑的保镖,他手里提着那沉甸甸的箱子,摆在了陈默的面前。
箱子里装满了一叠又一叠的现金。
谢金邀功似的:“陈默,嘿,你看,我哥这次给了这么多。”
陈默看着谢金脸上那谄媚的表情,他觉得要是谢金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个不停。
他看着那一整箱钱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咬牙把箱子合上了:“哎,我的祖宗,你可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要是搁平常,他看着这钱,心里指不定有多开心。
陈默脸上带着一抹惋惜的神情:“祖宗,我们事儿都没给你办成,拖了这么几次,你怎么还能把钱往这儿送呢?”
于情于理,这钱都不能再收了,何况他打从心底里喜欢谢金这孩子。
谢金挠头:“托人办事,可不就得把钱给到位了吗?”他心里琢磨了半天,这会儿陈默这意思不是要赶走自己吧?
陈默无奈地看着谢金。
谢金也无奈地看着陈默,一向爱财如命的陈默突然不要钱了,心里很慌,他总是怕谢天雄是不是没救了,或者是秦昭是不是回不来了。
这种不吉祥的话,他又不敢说出来讨打,憋到最后,就只能憋出来几滴眼泪:“我,我没办法啊,陈默哥,我什么都不会,也就家里有点钱了,你说,你说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就是别赶我走。”
陈默被他哭的头疼,最后他看了看病床上的鬼三,又看了看谢金,心中来了一计:“要不你替我守着鬼三吧。”
谢金一听能留下,倒也不挑是让他去干什么活,他几通电话打出去,不仅找来了隔壁市的专家会诊,还顺带请了好几个护工,轮流照顾昏迷中的鬼三。
这一番操作下来,还真有点作用,起码鬼三的体温是降下来了,但人就是一直昏睡不醒。
谢金这时候醒悟过来了,这些症状不就和谢天雄身上那些一样吗?
谢金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陈默说了说,沟通到最后谢金觉得都别折腾了,一起搬到谢家老宅里面去算了,那边常年有医护人员照顾谢天雄,还有保姆护工什么的,照顾鬼三就是顺手的事儿。
可陈默有点犹豫,他的使命是替秦昭守着她那些产业,总不能不和秦昭说一声就做了这种决定,他这几天没回去那边都乱成了一团,更别说要走这么长时间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谢金还总觉得陈默守着秦昭那套小房子不安全,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想啊,陈默哥,现在咱都知道有群人就是冲着秦昭来的,咱们在搬回去,这不属于是自投罗网吗?”
谢金:“再说了,秦昭那边,咱们可以白天过去,晚上回谢家啊,你就把老宅当成宾馆酒店之类的,不就行了。”
陈默原本还在犹豫,谢金又指了指鬼三身上连接着的那些仪器:“哎哟,陈默哥你可别犹豫了,我没有瞧不起秦昭姐那套房子的意思啊,但你看,鬼三身上这些仪器,搬到秦昭那房子里,还有地儿下脚吗?这让人怎么照顾啊?”
得,就这一句话,谢金彻底放弃了抵抗,带着鬼三和白语,一起浩浩荡荡的搬进了谢家老宅。
回到谢家,谢金去看了一眼,谢天雄的状态很平稳,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会儿终于有点空,他们三个才能好好捋清楚在龙安山上发生的那些事儿。
三个人累了这么多天,干脆一边烫火锅一边聊天了,三个人围坐在餐桌边上,聚精会神地听白语讲着那天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谢金还很兴奋,毕竟要听有关于龙的异闻传说了,他很难安耐住自己那颗激动的心,可听到最后,他只剩下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整件事。
太过诡谲,还有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死在了里面。
听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拍了拍胸脯:“给李清立个牌位这事儿交给我吧。”
其实牌位放在哪里不用谢金操心,陈默和秦昭特意在秦昭那边留出一小块地方,用来放牌位。
那是秦昭打从进山第一天开始就留下来的地方,她知道进山危险重重,也知道自己以后会有队友,于是提前准备了这么个地方,为的是以后清明节能给他们上几炷香。
白语讲完之后就一直专心致志地吃着火锅。
陈默反倒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最后和李鹤亭打照面那次,他提地图的事儿了吗?”
白语摇头:“没。”
陈默叹了口气:“那坏了,这是个局啊。”
地图如果对李家人这么重要的话,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把地图交到秦昭的手里,连一点抵抗都没有。
就算是当时的情形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出来之后总归是会急着想知道秦昭到底去了哪儿,或者是秦昭手里的地图怎么样才能拿回来吧?
可李鹤亭都没有,他只是问了问他们等不等秦昭一起,他甚至一点都不好奇秦昭到底去了哪儿。
陈默觉得,很有可能,那份地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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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地方是他们想要秦昭去的,他的太阳穴跳个不停,这家人的心太狠了,要么他们把李清送进去确确实实是为了祭祀,要么他们把李清送进去是做鱼饵,引着秦昭上钩。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太狠了。
陈默开始担心秦昭了,往常她和鬼三一起去他都要担心好几天,这一次秦昭可是自己消失的。
还有满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飞走了。
陈默叹了口气,心里有点自责,其实谢天雄这个大麻烦原本是找不到秦昭人的。
都怪自己,当初被金钱蒙蔽了双眼,非要为他们牵线搭桥,如果秦昭没有赶回来处理谢家这摊子事,现在说不定和陈默一起烫火锅的就是秦昭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越想越不对,这事儿得和秦昭的长辈们说一声,可他翻了半天通讯记录,最后还是苦笑着熄灭了手机屏幕。
秦昭这人,哪儿有什么长辈们啊?是有一个老头,可在秦昭消失的第一天他就尝试着联系过了,那边电话没有人接,微信没有人回,也是一整个消失的状态。
眼下就只剩一个红姑姑了,思来想去,陈默还是把电话打给了红姑姑。
红姑姑电话接的很快,她那边很安静。
陈默:“红姑姑,哎,不好意思打扰您,有件事想跟您说。”
陈默这人,红姑姑是知道的,往常还见过几次面,不过每次见面的时候秦昭都在。
红姑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默语气很轻:“红姑姑,小昭她不见了。”
红姑姑:“不见了?她又进山啦?”
这些年来,秦昭如果是独自进山就不太好联系到,荒山野岭的,基本上没什么信号。
陈默:“不是……但现在找不到她人了。”
红姑姑有些急了:“怎么回事?”
陈默把事情的始末完整的讲了一遍,红姑姑听完之后叹了口气:“早就说这个什么仙女山邪乎的很。”
红姑姑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现在也不是指责秦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秦昭。
可她转念一想,这孩子打小就特别有自己的主意,想干的事儿,她是拦不住的,她一心想往那仙女山里钻,这事儿谁都拦不住。
龙安山上危机重重,这么邪乎的地方,她手里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去冒险,谁的命都是命,她总不能强迫别人不是?
现在好像除了等待,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红姑姑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寄给秦昭的那几张照片:“东西收着了吗?”
秦昭的快递,一般都是陈默帮着收的。
陈默想了想,刚回去的时候是见到一个信封,他还把信封带来了谢家老宅这边:“收到了红姑姑。”
红姑姑“嗯”了一声:“有空你也看看吧,里面的东西我不好说,我对这些了解少,看不出什么端倪,你抓紧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弄清楚龙安山上那些邪乎的东西到底都是什么。”
红姑姑:“这是我们唯一能替小昭做的事情了,这几天我问一问,找一些当地人上山找一找小昭,你也千万别再靠近那座山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座山会吃人的传闻,红姑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陈默叹了口气,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43. 龙头
秦昭甩开几个人之后,一直徘徊在那条暗河的附近。
从李鹤亭手里拿来的那份地图很是奇怪,上面详细标注着每一条分叉口,以及每个山洞曾经的用途。
地图上的那些山洞,有些是修筑石洞的工匠们的住所,这种工匠们的住所很小,又很多,当年看起来动用了不少人来修建,有些标注着是祭祀用的宫殿。
剩下的一些宫殿则是用来存放祭祀用品的,中间最大的那个有道石门的,在那地图上被用红色的圈,圈了起来。
秦昭冷笑一声,打从她进入这个山洞开始,她就没觉得李鹤亭手里那张地图算是什么宝贝。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了,真要把这地图当宝贝,完全可以带一份复印件出来,何况她手里现在的这份,字迹甚至没有透过纸面,看起来也不像是手绘的。
她能看出来,还多亏了陈默喜欢那些老物件,她跟着见了不少,也算是长了眼界,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瞒不过她那双眼睛。
既然不是手绘的原图,那就代表着这地图上面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修改过的。
李鹤亭在山洞里那么宝贝这张地图多半是演给她看的,为的不就是让秦昭夺走这份地图吗?既然他们有心想要做个局给她,秦昭就扮演一回傻子,一步一步走进他们的陷阱里去。
以身入局,才能破局。
秦昭冷笑一声,还没到结尾,是谁进谁的局,尚未可知。
这里整个就是一个祭祀场所,唯独那条暗河,只在地图上画了长长的一条线,标注了一个河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写。
那条河似乎贯穿了整个石洞,甚至绵延出去,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地图上没有写,只把那条河的大致走向画了出来。
她沿着暗河一直向前,方向和她们进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相反,这里的路很窄,稍不留神就会掉进那条暗河里,她一直小心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头。
准确的说,是走到了陆地上的尽头,而身边的暗河绵延了出去,它静静的流淌在一条隧道中,隧道的两端没有人可以走的地方。
隧道的顶部是人工修葺的,上面还画着壁画,秦昭抬头用头灯微弱的光照向顶部,试图想要看清楚那些壁画的内容。
她曾经听陈默说过,有些地道啊,墓室里面,其实最有价值的,是上面的壁画,里面记录着墓主人生前发生过的重要的事迹,秦昭盯着那壁画,看了半天也只看到几条蛇,几只青蛙,和两个人。
那两个人应该都是女子,身份地位不详,顶端的壁画上一个字都没有写,秦昭看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实在是看不懂这些。
她努力记住顶端壁画上所画的内容,准备回去之后转述给陈默,看看陈默能不能理出一些头绪。
她盯着壁画看的专注,没注意周围的路,不小心碰到了石壁上,把头顶上的头灯磕坏了。
既然坏了,秦昭索性把它拿了下来,放在了岸边。
没有头灯的灯光,她再看不清楚隧道顶上的壁画,她叹了口气,在那条暗河的边上来回踱步。
现在看来,想要弄清楚这条暗河通向何处,有些什么,只能跳进去。
秦昭没多想,咬了咬牙,跳进了河里。
跳进去之前,地图被她扔在了岸边,那张地图上还残留着秦昭沾染了虫子身上的血之后留下的血手印。
她的预感告诉她,这条河才是整个山洞的关键,这条河很深,跳进来之前秦昭试过用二十米长的绳子绑着石头来试探河水的深度,二十米,还没有探到底。
好在她小的时候在山里野惯了,没少跳进河里玩,水性还算不错,刚刚又在岸上补充过体力。
她屏住呼吸,在水里尝试着睁开了眼睛,下水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比如这条暗河里如果碰到大鱼、大龟、水蛇之类的。
可当她真的在河里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这条河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小鱼都没有,这还是秦昭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河。
她在水下憋气的极限大概只有一分钟,每隔一分钟她都得浮到水面上去换气,还好这条暗河是在一条隧道里,隧道有空气流通,她不至于憋死。
下来之前她研究过,这条河的附近隐约能听得到风声,应该是可以通向外面的,秦昭想好了,就算是不能顺着河游出去,起码还能游回去,原路返回。
她游了好一会儿,一直都没有看到河里有什么生物,就连之前那超大的粉蠹虫她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它们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就在秦昭以为自己一无所获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前面有点亮光。
她算了算,现在外面差不多天已经亮了,刚刚她看到的,应该是阳光,出去的希望就在前面,她屏住呼吸,努力向前游去。
变故就发生在这时候,秦昭努力想要靠近那亮光,越靠近她的心越怦怦跳个不停,她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过去,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想要的谜底就藏在那亮光的后面。
秦昭犹豫间浮上了水面,她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前面,依旧是幽黑一片,哪里像是有出口的样子?
既然不是太阳的光亮,那秦昭刚刚在水里看到的亮亮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靠在暗河的一端,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再下去看一眼。
来都来了,真相好像触手可及,只差一点点,她不甘心。
这一次秦昭游的没有之前那么快,她在水下睁开眼睛,认真观察着水中的亮光,越靠近秦昭越发现,这亮光好像不像是阳光。
阳光倾洒下来的时候是一整片,而她眼前的亮光,更像是两个分散着的点,秦昭忽然想到了石门后面顶上看到的那两个洞。
水底的亮光,更像是两只眼睛。
秦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分钟到,她浮上水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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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呼吸着,亮光的体积不小,秦昭实在想不到到底是多大的生物,能生出这么大的两只眼睛。
秦昭紧咬着嘴唇,她甚至脑补不出水底下那生物的体型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实在是太大了,要不要继续向前是个很让她为难的问题。
在水下施展她的神力她其实还没有尝试过,水底那个庞然大物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秦昭不能保证它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很亲和,没有攻击力,就像是那群任由人宰杀的粉蠹虫一样。
刚刚秦昭杀死那群虫子的时候,在心里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她要杀的这群虫子真的还活着吗?
她曾经听说过赶尸匠的传说,她觉得那群虫子一直撞门的行径,像极了赶尸匠制成的死尸。
刚刚她在水底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触,她丝毫感觉不到那双眼睛的主人还活着。
犹豫了一会儿,秦昭还是决定继续下水去会一会水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她要快点解决龙安山上的这一切,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件事耗费了她太多时间。
秦昭手里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又潜入了水中。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之前耗费了大半体力,她游的很慢,她感觉水里的温度在慢慢降低,冰冷的河水卷着她,她感觉自己四肢的力气越来越小,就快要脱力,溺死在这条河里了。
秦昭费尽力气在水里扑腾,慢慢靠近那双眼睛,就在快要接近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手腕。
在水里,秦昭的行动受限,她把身体转向触碰她手腕的那东西所在的位置,睁开眼努力在四周围寻找着,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四周围还是什么都没有。
憋气到了极限,无奈她只能浮上水面,在水面上仔细观察着周围,水里依旧什么都没有,这条河的河水看起来很是清澈。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这一次她比之前都要小心,却还是在水中感觉到了脚腕上传来的怪异触感,触碰到她的那个东西滑滑的,只是从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秦昭鼓足了劲向前游,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窥探到那个庞然大物。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一次,她终于窥探到了潜藏在暗河里的那个庞然大物,她最先看到的,是两根长长的胡须,像是鲶鱼长着的那种,但远比鲶鱼身上的长了许多。
难不成这个山洞里的所有生物都比平时他们肉眼看到的大了不少?
秦昭继续向前,在刚刚那两条胡须的后面,又看到了两根细细小小的胡须,刚刚触碰到秦昭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胡须漂浮在暗河里面,秦昭顺着那胡须继续向前,然后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龙头。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胡须的主人就是龙,刚刚那双眼睛就是这条龙的眼睛,它直勾勾地盯着秦昭,一动不动。
44. 黑龙
秦昭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心里清楚她憋气的时常在水底已经到了极限,但她仍然不肯挪开眼睛。
她的眼睛变回双瞳的模样,和暗河底部的那条龙对视着。
此刻她的眼睛和那条龙的眼睛成了这河底唯一的光源,他们发出耀眼的光芒,注视着对方。
这条龙和她在龙袍上看过的一模一样,只是面相比那龙袍上绣着的龙更凶,它就这样站在秦昭的面前,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秦昭快要不能呼吸。
它在水底弯身弓背,唯独头高高昂着,眼睛很亮,但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动作。
它没有生物见到陌生物种时候那种攻击或者是逃跑的准备,它只是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注视着秦昭。
秦昭想要在水底窥探这条龙的过往和想法,但她一无所获,就像面对那群粉蠹虫时候一样无力。
难道这条龙也没有生出灵智吗?或者说,这条龙,还是活着的吗?
秦昭摇了摇头,在心底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想到了这山洞里面的那群任人宰杀的粉蠹虫,这条龙和那群虫子应该是一样的,它们只会执行某种既定程序。
就像是沉睡着的植物人,它们看起来还活着,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
那条龙很大,就堵在暗河底部,隐约有一点点亮光从它身后的缝隙中照射过来,它的爪子就放在身前,从秦昭发现它开始,它一直没有过任何动作。
秦昭凑近了看过,它的身上缠绕着几条手腕粗的铁链,她预估了一下,这么粗的铁链应该也难困住这样的庞然大物。
原来李鹤亭没有骗她,这个山洞里真的有龙,不是曾经有过,而是一直都有,它一直沉睡在这条暗河之中,秦昭忽然想到了李鹤亭那句提醒,“不要惊醒河神。”
这条暗河的河神,就是这条龙吗?
不要惊醒它?怎么才能惊醒它?如果它醒了,它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在幽暗的水里,秦昭只看得出这条龙通体都是黑色,她像是被那条龙的眼睛勾走了,舍不得浮上水面,舍不得和它分别。
在和它对视的时候,秦昭想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秦岭,准确地来说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出生在那片荒无人迹的大山里,她只能确定她唯一的记忆是从那座荒芜人迹的大山开始的。
再然后就是那些成长的痛,有老头黑着脸的责骂,还有练功时候身体上的痛感,有和朝夕相处伙伴分离时候的不舍,她甚至能回味到当初自己的心境。
最后是甜,化不开的甜,那是秦昭第一次吃到糖时候的感受,那种甜不仅仅只是弥漫在口腔里,那颗糖还融化在了秦昭的心里。
小时候的秦昭,生活条件很艰苦,时常驻守在山中,她长大一些之后,老头才愿意带着她下山,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她在集市上看到一个做糖人的小贩。
那小贩的摊位小小的,他的摊位里只有一个柜面,柜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做好了的糖人,柜面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子,上面支着一口铜锅,里面熬着糖稀。
集市里最热闹的就是这里了,周围围满了小孩子,他们围在小贩的身边,看着小贩抽出一根麦秸杆,挑上一点糖稀,再对着一根麦秸杆吹气。
糖稀瞬间就像气球一样鼓起来,那小贩做的是十二生肖的糖人,里面让秦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龙,原因也不特别,纯属是因为小贩做的那条龙太像蛇了,丑丑的。
秦昭当时跟老头还没有那么亲密,她想吃这糖人,又不敢跟老头要,只能围着在那小贩的摊位前,看他做糖人,就当做是自己吃过了,后来秦昭才在书上学到,原来这就叫做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后来还是老头主动去给她买了一个糖人回来,买的刚好就是那条丑丑的“蛇”一样的龙。那天秦昭很开心,拿在手里一直舍不得吃,一直到快要化了的时候,她才肯放进嘴里,甜甜的,和她想象之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感觉很奇妙,就在他们眼神相交的一瞬间,秦昭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个自己经历过的画面,酸甜苦辣咸的滋味被人领着回味了一遍。
然后秦昭感觉自己流出了一滴眼泪,即使是在水里,她也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眼泪。
她不知道这一滴眼泪是为何而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但她就是这么哭了。
她伸手想去擦掉脸上的泪,抬手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暗河里,到处都是水,哪有什么眼泪可擦?
一晃神,秦昭在那条龙的周围,看到了几具枯骨,不,不止是有几具,那条黑龙的周围都被雪白的人骨填满了,她甚至数不清楚在这条黑龙的周围到底有多少具人骨,她忽然惊醒,浮上了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
秦昭惊魂未定,进来之前她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见到那种传说中的生物,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和一条龙对视这么久,即使是浮出水面之后,秦昭的脑海里依旧一直浮现着那条龙的眼睛。
她忘不掉那双眼睛,她的头有点疼,不管睁眼闭眼,她的眼前不停涌现出那条黑龙的眼睛,再然后是秦昭的设想,秦昭甚至开始想象这条龙如果会动的话,如果会飞的话。
看过那条黑龙的眼睛之后,秦昭感觉自己像是被精神污染了一样,明明那条黑龙什么都没有做,但秦昭却好像是被那条龙困住了一样,而她仅仅只是看过它的眼睛。
她忽然想到一个成语——画龙点睛。
画龙点睛,意在传神,难不成那条龙的奥秘也藏在它那双眼睛里?
秦昭没办法唤醒那条沉睡着的巨龙,她甚至不能肯定这条龙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她曾经听说过,山里的瘴气会让人生出幻觉的传闻。
除了刚刚被龙须触碰的奇妙触感,她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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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肯定暗河里的生物是活着的,是真实存在的。
秦昭甚至没有勇气潜下去再和它对视。
身后那条路是死路,虽然有亮光传来,但终归被那条龙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
她没办法绕开那条龙,那条暗河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出去的支流可以让秦昭游出去。
秦昭只能原地返回,游到最后,她浑身都湿透了,再回来的时候,她放在岸边的那个被撞坏的头灯已经不见了,这山洞里处处透着古怪,她的体力耗尽,脑子里一直浮现出那条黑龙,她实在没精力去思考她的头灯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的秦昭,跌坐在地上,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不远处是刚刚她们屠-杀虫子的现场,她回来的时候,地上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她休息了一会儿,找出来几块巧克力补充体力,缓了一会儿之后,秦昭才站起来准备原路返回。
一个人走在这山洞里,比之前跟着白语鬼三他们走在里面更恐怖了点,秦昭还记得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还记得那个声音说不想要杀她时候的语气。
路过进来时候的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李鹤亭留下来的那份地图上标注着的,存放祭祀物品的洞穴。
鬼使神差的,她很想要去看一看那里,她想要看一看祭祀龙的物品到底都是些什么。
秦昭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一路走过去,李鹤亭的那份地图秦昭没有拿回来的意思,她早就把那真假难辨的地图内容刻印在了脑子里。
这一路上,秦昭路过了很多矮小的石柱,似乎这一条路上的石柱比刚刚他们走过的那一条路多了不少。
她小心避开地上那些矮小的石柱,缓步走在这山洞里,她在这洞里小心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听着这洞里的声音,过了很久秦昭终于确定,之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秦昭松了口气,继续前行,没过一会儿,她就走进了一个洞穴里,这个洞很小,只容纳的下三四个人的样子,秦昭记得李鹤亭那份地图上好像没有标注这个小小的洞穴。
在这个洞里的四个角上,摆放着四个陶罐,陶罐看着也像是实打实的老物件,深红褐色的,秦昭凑近看了看,瓶身上堆贴着立体的行龙,瓶口处盖着盖子。
这个洞正中间的地上还篆刻着繁杂的花纹,秦昭认不出来,估摸着这里也是一个祭祀用的场所。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冒犯了。然后退了出去,再往里走,终于走到了那个地图上标注着的,存放祭祀物品的洞穴里。
大概是因为这个洞穴荒废很久的缘故,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秦昭环顾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她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在西南边的角落里瞥到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亮闪闪的东西是一枚金戒指,而那枚金戒指,正戴在一节断掉的指骨上。
45. 昆仑大酒店
秦昭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正好赶上来龙安山上游玩的旅客,天黑以后,愿意来龙安山这边的司机不多,秦昭蹲坐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有司机接单。好在秦昭遇到了个好心人,开着车把她带回了之前她住过的那间酒店。
开车载着她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名叫田甜,人如其名,长得很甜美,她家里做旅游的生意,想要开拓龙安山这条偏僻的旅游线路,提前让她来考察考察。
所以她这段日子都待在这附近,规划旅游线路可真是件麻烦事儿,这算是她毕业了之后接手的第一条线路,这一次她格外上心,一连在这附近考察了大半个月。
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里,她无意间瞥到了浑身湿漉漉的秦昭,她看着秦昭一个人落寞地蹲在地上,一直不停刷着手机,就知道这是单独来龙安山上的,打不到车,回不去了。
这龙安山附近,说来也邪门得很,到了晚上,很少有人愿意来,即便有愿意来的,那也得是天价。
田甜决定做一次好人,给自己积点福报,也好在日后正式接手生意的时候大展拳脚一番。
临到酒店的时候,她又问了一遍那酒店的名字,确保不会把人送错。
那酒店的名字很大气,叫昆仑,这才能让秦昭勉强记得住,她之前住过大大小小不少酒店,唯独这个,名字这么大气,但却冷冷清清的,基本上看不到几个来办理入住的。
开着车的女孩儿在前排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下意识踩了一脚撒车:“昆仑酒店?”
田甜眨着她的大眼睛,满脸疑惑:“你怎么住那儿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说到一半的时候还要透过后视镜看一看秦昭的脸色:“你,没觉得这酒店很怪么?”
秦昭摇头:“除了破了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田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那行,那我给你送到地儿我可就走了啊。”
不干涉她人命运,是田甜的处世之道。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昆仑大酒店的门口,眼看着秦昭就要下车的时候,田甜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姐姐!你知不知道这酒店之前出过事儿啊?”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怯生生的,末了还补了一句:“要不是看姐姐一个人来,我是不会说的,姐姐你要不去了解了解这酒店……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田甜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基本上很少劝来住这个酒店的游客。
说完之后她接连摆手:“姐姐,我可不是故意咒你啊!”
秦昭听完之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女孩儿还怪可爱的。
酒店出事,无非就是什么命案之类的,秦昭住酒店这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了,但看着这女孩儿殷切的眼神,秦昭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秦昭问了句:“哦?是吗?还有这种事儿?这酒店,出过什么事儿啊?”
说完之后秦昭就准备起身下车,去后备箱拿她的背包,没想到田甜却一把抓住了秦昭的手:“姐姐!有个人死在这酒店了。”
田甜心里有种执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秦昭去冒险。
故事也不长,大致就是一行人出差选了这个酒店住,原本是三个人的,没想到有个人住在这个酒店的当晚就出了事儿,而这个人的死法有些特别罢了。
田甜说当时住在这个酒店里死了的女孩,其实在生前住在昆仑酒店晚上照镜子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的死状。
她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还是因为死掉的那个女孩儿,生前和她是朋友,他们是网络上的好朋友,此前没有见过面,只有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视频、电话过。
田甜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儿临死前,要把这一段离奇恐怖的经历讲给她。
当时那个死去的女孩儿讲起来这段故事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田甜听她发来的语音的时候都觉得这女孩儿生了什么重病,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说到一半还要大口喘气休息一会,像极了病重到卧床不起的病人。
田甜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自然是不相信那女孩儿口中神神鬼鬼的故事的,但她也干不出来在人极度恐慌的时候开口否定人的事儿。
于是她耐心地安慰着女孩儿,一直到那女孩儿入睡,田甜才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一个人在外还生了重病,有些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没想到,那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此后的几天她再也没有收到那女孩儿的消息,就连田甜发去询问有没有好转一些的消息也收不到回复。
田甜急了,就当她准备报警,顺便动身找过来的时候,那女孩发来了一个语音条,语音条很长,开始的时候前面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再然后是那女孩哭泣的声音。
哭完之后,紧跟着的就是凄厉的尖叫声,田甜听着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差点连手里的手机都扔了出去,她没办法跟人形容听到那条语音时候的震撼感,语音那头的尖叫声让她头皮发麻,心跳不止。
田甜听完之后就报了警,立即起身奔赴千里之外,连夜赶到了龙安山,这期间田甜不停地打着女孩儿的电话,但全都无人接听。
等田甜赶到的时候,警察很遗憾地通知她,说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朋友已经死了。
在停尸房里,田甜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以前她们还曾经约定好要在西南边见一面,因为那女孩很喜欢吃小吃。
谁都没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生死相隔的场景。
田甜还是哭了出来,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明不白地消逝,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而那个死去女孩的家在农村,父母重男轻女了一辈子,拼了老命生出了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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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自此之后她就变成了她弟弟的血包,那家人对女孩的死讯十分冷漠,只急切地一遍又一遍问着:“我们能拿多少钱?”
活了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此刻变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田甜无法插手这些事,还是劝着他们的父母同意尸检,调查女孩的死因,田甜给出的理由是有可能可以多拿些钱。
那女孩的父母一听这个立即同意了,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田甜叹了口气,然后私下里委托不少人去查这些事。
查来查去到了最后依旧一无所获,法医只说女孩的死因是肺炎,可田甜记得,女孩死前明明去过医院的,当时医生说她很正常,什么病都没有。
除此之外,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女孩的内脏在她活着的时候,开始自溶了。
田甜很无奈,手里握着这一份尸检报告什么都做不了,酒店方很着急处理这些事儿,给女孩的家里开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她家里人痛快地收钱回家去了,就连女孩的骨灰都没有带走。
他们原本就不想要那女孩的骨灰,在他们老家的习俗里没成婚的都不准下葬祖坟里,带回去了也是麻烦事儿,一家人就这么走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悲伤,嘴角一直上扬着。
田甜逗留在龙安山太长时间,家里人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她们知道了这些事情,于是她们问她要不要开设一趟旅游路线,就在龙安山这边。
田甜的家人很爱她,这样做的本意是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田甜也很乐意,她总是觉得死去的那个朋友一直徘徊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去。
见到秦昭的第一面,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她那个朋友,不一样的地方是,秦昭这人身上散发着很强的生命力,她好像永远不会被什么东西打倒,她永远璀璨。
故事讲完,田甜叹了口气:“抱歉,原本不应该说这么多的。”
秦昭听完之后表示惋惜,想要劝她早点放下走出来,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这种话田甜应该听过不少,秦昭觉得,田甜不弄清楚那女孩的死因,是不会离开龙安山的。
昆仑大酒店,秦昭是一定要去的,他们离开之前刀疤运到酒店里的蛇都去了哪里她还没弄清楚,依照李家人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一家人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回去一趟。
思考再三,秦昭推开了田甜的手:“这样,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会,你朋友的死因,或许我有些头绪,等我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田甜很兴奋,虽然她不知道秦昭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
秦昭点了点头:“不过……”
秦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甜打断了:“规矩我懂得,事成之后按照市场价结,订金等会我转给你。”
秦昭点头,这人是个懂事的:“不过,你要先等我处理完酒店这些事,我看你开车技术不错,要不这几天就给我做专职司机吧,我也按照市场价给你结工资。”
46. 龙之泪
昆仑大酒店的前台没有变,还是之前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大概是放假来打工的,她年纪不大,对秦昭这人印象很深。
印象里每次她来办理入住身边都跟着不少人,这一次倒是稀奇,她一个人来的,小姑娘眼尖,看到了她衣服上沾着的血迹,还有她那被水打湿了的衣服。
“秦小姐对吧?需要帮忙吗?我们酒店有清洗衣服的服务哦~”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冲着秦昭做了个wink的表情,俏皮极了。
隔着很远,那小姑娘都闻到了秦昭身上厚重的血腥味,她有些好奇秦昭身上那些血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毕竟客人一个不开心投诉了的话,她是要被扣工资的。
秦昭摇了摇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用了,沾了点动物的血,开个钟点房吧,办完事就得走。”
虫子也算是动物。
小姑娘被看穿了心事,很不好意思,手脚麻利,很快就办好了登记手续,她把房卡递给秦昭:“祝您入住愉快。”
昆仑酒店不大,秦昭刚刚让前台开了田甜朋友出事前住过的那间房,前台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接连问了好几遍:“您确定就要这一间吗?”
秦昭冲着前台那姑娘眨眼:“对,其实我是博主,专做那种灵异视频的,你明白我意思吧。”
秦昭嘴角带着笑,小姑娘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还想要和秦昭讨要她的ID,说要去点个关注。
……
田甜朋友住过的房间在酒店走廊的最末端,她曾经无数次听说过酒店走廊末尾的那间房不能住的传闻。
传闻有理有据,甚至还有很多跟帖的网友跳出来现身说法的,秦昭也曾经看到过类似的说法。
她用房卡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刚进去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秦昭用手捂着鼻子,把身后的背包放在了床上。
这是一间大床房,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电视,电视小小的,旧旧的,秦昭打开房间里的窗户,企图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窗户打开,秦昭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好闻了不少。
她松了口气,洗了个热水澡,找出来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她坐在床边,吹干头发,张开两臂,直直向后倒去,大字型摊倒在床上。
她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儿,但却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又看到了暗河中那条黑龙的眼睛。即使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秦昭依然觉得它在看着她。
它无处不在。
原本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秦昭,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盯着天花板,刚刚就在她闭上眼睛和黑龙对视的一瞬间,她好像又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山洞里跟着他们一路的那东西,甚至跟到了这家酒店里?
秦昭盯着天花板,眼睛一刻也不肯挪开,天花板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泛黄的痕迹,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总觉得,声音是从天花板上来的。
因为打开窗户的缘故,秦昭还能听到路边车辆行驶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喇叭声传来,这些声音都没能掩盖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频繁,仿佛跟了秦昭一路的那些东西数量越来越多了。
秦昭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直跳个不停,恰好这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敲门声很轻,先是敲了两下,然后秦昭听到了一个女声:“秦小姐?”
秦昭认了出来,这是前台的声音,秦昭“嗯”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她再床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挣扎起来,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她全身就像是要散架一样。
秦昭走得很慢,门外的人十分有耐心,一直安安静静等着她,她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外的人手里拿着件粉色的卫衣,大约是因为穿了很久的缘故,卫衣上的粉色有些被洗褪色的感觉。
前台的姑娘眼神怯生生的:“衣服给你,别嫌弃是我穿过的哈,你那些太薄了,这几天要降温了。”
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之前她还以为秦昭是和什么人打架,沾了满身血呢,想了很久她还是从休息室找出了一件加绒的卫衣,送给了秦昭。
龙安山这几天要下雨了,秦昭那些衣服薄薄的,她人又瘦瘦的,她总是担心秦昭会生病,来的时候她还顺便买了一杯热姜茶,顺便一起给了秦昭。
秦昭接过那些东西,道了谢,送走了那姑娘,又慢慢吞吞地挪到了床上去,她喝了一口那杯姜茶,然后顺手把姜茶放到了电视下面的桌子上,这方面小小的,还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能放东西的。
秦昭总觉得,这间房如果再多进来一个人,可能连转个身的地方都没有,她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刚刚躺好,她就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竖着耳朵,分辨着那声音的来源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床对面的电视突然被打开了,电视被打开的突然,不停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秦昭一跳。
她马上坐起来,盯着那电视。
电视上原本是一片雪花的,电流声响了很久之后,电视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断断续续的画面,一开始秦昭只认得出来自己的背影,是在山里,画面断断续续的,用了很久才变得稳定。
画面稳定之后,秦昭终于认出来了那电视里播放的内容,恰好是他们一行人第二次去龙安山的场景,从进山到进洞,那画面一直连续不断地播放着。
就好像是有人架着摄影机,一路跟着秦昭在拍摄一样,这些类似录像一样的东西里面除了秦昭,其他人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过程很无聊,秦昭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然后打起精神来继续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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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就出现在这时候,电视里的画面演到了秦昭在暗河里和那条黑龙对视的那一刻,这一次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和秦昭的记忆很不一样。
电视里秦昭用双瞳和那条黑龙对视的一瞬间,那条黑龙好像被唤醒了一样,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那声音好像穿透了秦昭的天灵盖,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那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叫声。
电视里那条黑龙的嘴巴张的很大,好像下一秒它就要把秦昭吞进去似的,秦昭看着电视里那条黑龙的眼睛,记忆好像被拉回了那条暗河里。
她仿佛被人盯在了原地,她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该死的电视,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不断地播放,她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她去关掉那诡异的电视,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你不是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吗,答案就在这里。
黑龙的动作还在继续,它一个扫尾,想要把秦昭扫倒,但他却在看到秦昭眼睛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秦昭在它的身形映衬下显得很小,这种感觉很窒息,自己看着自己要被伤害,但却不能阻止,甚至也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做出相应的反应。
电视里的秦昭和那条黑龙就这么一直对视着,直到很久之后,那条黑龙忽然泄了气,它的头不再高高昂着,而是放了下来,它慢慢收回了它的尾巴,整条龙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秦昭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她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这样的问题让秦昭出了一身冷汗,她忽然想了起来,这种问题,她曾经问了老头无数次。
她对她的身世有种执念。
电视里的画面没有任何反应,身边也没有人能做出回答。
在那模糊不清的电视画面里,秦昭好像看到了那条龙的眼泪,它低垂着头,就这样流了一滴眼泪,即使是在水中,秦昭也觉得她没有看错。
电视里的画面戛然而止,窗外顿时狂风大作,风不停地刮着,吹的秦昭住的这一间房的玻璃一直在响,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伴随着几声响雷,窗外就这么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下的突然,不停有雨水顺着窗户渗进房间里,秦昭急急忙忙起床,赤着脚去关掉了那窗户。
在她关好窗户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街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那男人冲着她一直在笑。
秦昭还来不及仔细看一眼街对面的男人,她房间里那台电视又响起了电流声,刺耳的电流声引的秦昭回头看了一眼。
电视上的画面一转,变成了秦昭入住昆仑大酒店之后的场景,而此刻,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站在她所住的房间门外,那男人的雨衣上滴滴答答地不停往下滴着雨水。
然后秦昭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藏在了身后,他想要打开秦昭住着的这间房间的门。
下一秒,秦昭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47. 桑林之舞
秦昭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台电视,一秒钟都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的画面,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响。
外面的人好像很有耐心,秦昭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去回应门外敲门的那个人,她眼前的电视屏幕的内容还在进行着,电视里,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好像下一秒就会打开秦昭的房门。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秦昭提着一口气,眼睛一直盯着那台老旧的电视机,下一秒,他看到了那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被人杀了,他在死前都没能打开秦昭这间房间的房门,那男人的手还死死握着秦昭这间房门的门把手。
至死都不肯松开,他的手上很快就流下来了不少血,那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的身体滑了下去,然后有一个人掰开了他死死抓着门把手的那双手。
杀他的人,只露出来一双手,电视上的内容就停在了这里,秦昭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电视机前面摆放着的姜茶,然后开口询问:“谁啊?”
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秦昭走到房门前,先是在猫眼里面看了一眼,外面只剩下一滩水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把脸贴在门上,认真听着门外面的动静。
过了很久之后,秦昭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秦昭的耳边。
她松了口气,拿起桌子上先前摆放的姜茶喝了一口,喝姜茶的时候,秦昭拿起来扫了一眼那姜茶的名字,还挺特别,叫桑林。
这名字还有点耳熟,秦昭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开,现在终于能缓口气,她一边喝着姜茶,一边在手机上回复着消息。
这几天,发消息来最多的就是谢金,他在手机屏幕的另一端每天打卡似的问候秦昭,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句对秦昭何时归来的询问。
谢金发来的消息很多,大多都是废话,秦昭滑动屏幕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他的消息。
紧接着就是陈默的消息,对话框里陈默的话不多,他大致讲了讲鬼三现在的状况,还有他们搬到了谢家老宅里的事情,最后他问秦昭:【你见过红姑姑送来的那几张照片吗?】
照片?秦昭记得那几张照片她只看过电子版,她回复了一条:【有什么问题?】
陈默和她的对话一向直白简洁,每次都只挑重要的说,陈默特意提过的,那一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陈默那边没回秦昭,就在秦昭准备睡一会儿补充体力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秦昭点开看了一眼,原来是李鹤亭。
他的自我介绍很是冷漠,只有李鹤亭三个字,头像黑乎乎一片,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秦昭撇了撇嘴,不准备通过,准备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的时候,那好友提醒忽然又亮了起来。
她有些不耐烦地咬着吸管,点开消息提醒,李鹤亭问她那巧克力怎么还她。
多新鲜啊,不过就是一块巧克力,秦昭皱着眉点了同意,还没等对面先说话,她就发了个不用过去。
处理完这些,在她终于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忽然在电闪石光间想到了一个词——桑林之舞。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这个词很熟悉,早些年陈默收过几张祖传下来的汉朝的画,她也跟着见了见,其中有一副就和桑林之舞有点关系。
当时她听到这词,还很好奇,追着陈默问了几天,这才弄明白,原来桑林之舞是祭祀用的舞蹈。
她记得,当初陈默讲过,这种舞是祈雨专用的,曹植还曾经特意做赋一首。
桑林这名字也有点历史渊源,陈默说,这里的桑林保不齐和那颗扶桑神树有点关系。
扶桑神树是陈默多年来痴迷研究的对象,扶桑神树是在《山海经》的大荒东经里出现过的一棵树,让陈默很是着迷。
秦昭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头顶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响着,秦昭给田甜打了个电话,把人叫了进来。
田甜来的很快,她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秦昭给她扔了一条毛巾,然后问她:“你说你那个朋友死之前,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死因是不是?”
田甜点头:“没错。”
秦昭指了指电视机斜对面的那个化妆镜:“是这个吗?”
田甜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说来惭愧,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觉得那个故事是真的,所以……就没多问细节,那天刚好她身体不舒服,我给她叫了个外卖就准备休息了。”
朋友之间,难免疏忽,一开始的时候田甜以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她站在房间里刚刚顺着秦昭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镜子里看到了秦昭之前喝的那杯姜茶。
田甜很激动:“就那个牌子的!”
“当时我也给她点了这个,不过有点奇怪,这几天我在这附近考察的时候,还想着尝一尝这个牌子的奶茶的,没想到怎么都搜不到。”
田甜满脸疑问:“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秦昭脸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摇头:“不是我买的,酒店前台送来的。”
田甜:“酒店前台现在这么好心啊。”
秦昭点头:“是啊,我也以为酒店前台很是好心。”
秦昭指了指那个电视机斜对面的镜子:“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那个朋友其实不是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死状,而是在镜子反射的电视机里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田甜顺着秦昭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谁都能看到自己的死状吗?”
秦昭又想起来了那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那个画面就是自己的死状吗?原来是会死在那个男人手上的吗?他是谁呢?
秦昭摇头,举起了那杯前台送来的姜茶:“我猜不是谁都能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死状的,多半和这茶有点关系。”
她摇了摇手里那杯姜茶,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怎么样,要不你也来试试?”
秦昭的眼睛微微眯着,眉毛轻挑,田甜不自觉地看向她那双眼睛,感觉自己在下一秒就会点头同意,最后秦昭移开了眼睛,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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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秦昭没再说什么,放下那杯姜茶,然后把房间里的小桌子移到了中央空调的检修口下面。
她轻松的站在桌子上,脸上还带着笑:“田甜,你躲远点,现在我要抓蛇了。”
田甜几乎下意识的躲在了卫生间里,还顺手关上了门,还好这间酒店的设计,这个房型的卫生间用的全是透明玻璃,她即使站在卫生间的里面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在她躲好之后,秦昭就打开了中央空调的检修口,下一秒,田甜就看着秦昭徒手抓了一条青色的蛇出来。
那一条蛇的体型很大,它被秦昭抓到之后并不反抗,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她的手里,很像是秦昭自己养着的宠物。
这一条蛇被抓出来之后,秦昭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她转回身的时候,眼睛变成了双瞳的模样,田甜的眼睛没从秦昭的身上移开过,她们视线交错的时候,田甜心底涌出了一股无名的恐慌。
她曾经看过一部老电影,电影的名字就叫《双瞳》看完之后她一连几天都不敢起夜,那种熟悉的感觉袭来,田甜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自己到底搭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回想起来,一开始刚刚遇到秦昭的时候,秦昭的眼睛和正常人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看着秦昭冒雨打开了窗户,然后秦昭的眼睛亮了亮,她手里的那条蛇就从窗户里爬了出去,一条蛇出去之后,刚刚秦昭打开的那个检修口里突然爬出无数条蛇。
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一起挤到了秦昭站着的窗户外面。
田甜看着这幅诡异的景象,死死拉住了卫生间的那道门,这一道门现在是她唯一的护甲,千万不能让那些蛇爬进来。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那群蛇好像丝毫没有乱爬的意思,脑海中只有一个目标,田甜看着它们的身影,倒好像是在逃命。
做完这一切的秦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等小蛇乖巧离开之后才关上了房间里的窗户。
田甜还没回过神,秦昭想要拉开卫生间房门洗个手的时候,她的手还死死放在门把手上。
一直到秦昭敲了敲透明玻璃,田甜才回过神来,她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里黏腻腻的。
她心里一直在思考,秦昭到底是什么生物?难不成是妖精吗?现在回想起来,初遇秦昭的时候,那场景着实诡异,一个女人身上带着不知名动物的血迹,就那么坐在马路边上。
那架势,那气质,不管怎么回想,都不像是个普通人啊,何况她刚刚轻轻松松解决掉一群蛇,难不成自己无意间日行一善的时候抱到了一条大腿?
田甜很是激动,她把手往自己身上蹭了蹭,然后冲着秦昭伸手:“大佬,你好你好,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了。”
秦昭没理她,转身去拿自己的包,整理好之后,拿出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她声音很累:“走吧。”
田甜明显还在状况外,她疑惑地看着秦昭:“大佬,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秦昭的声音懒洋洋的:“找个地儿,睡觉。”
48. 我不是人
田甜开车开的很稳,秦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车里睡着了。
上车前田甜问过秦昭一句:“要不住我家?”秦昭早已经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点了点头,同意了。
田甜为了工作方便,在这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房间不大,两室一厅,被田甜布置的很温馨,她对龙安山这地方有执念,对这间小房子倾注了不少心血。
车停在了楼下,秦昭还没醒,田甜也没叫醒她,冒雨去找了个卖小吃的小店买了几份晚餐,她觉得车里那个大佬,忙活一晚上,总该饿了吧。
秦昭睁开眼的时候,田甜刚刚关好车门,她手里提着不少袋子,一股香气飘到了秦昭的鼻子里,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夏末秋初的雨,一场比一场凉,田甜放稳买回来的小吃,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大佬,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车里的灯光很暗,秦昭又戴着帽子,田甜侧身的时候只看得到她的下巴,秦昭的皮肤,苍白的过分。
秦昭摇头:“没,刚好饿了,到地方了吗?就住这儿?那咱们上去?”
田甜应了下来,下车领路。
田甜租住的地方是个老旧社区,房子没有电梯,步梯四层,窗外的景色不错,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人工湖。
秦昭刚刚走进田甜的房子,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房间里放着扩香石,味道是秦昭很喜欢的桂花,饭香味混杂着扩香石的味道不停钻进秦昭的鼻子里,她搓了搓手,忽然很期待这一顿晚饭。
田甜回到家里忙活了一会儿,先是打开灯,拉上窗帘,然后布置好餐桌,摆放好餐具,再把买回来的晚餐包装袋打开,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这才叫来秦昭。
一直到秦昭坐在她的对面,田甜才察觉到不对劲,秦昭已经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帽子,此时她坐在田甜的对面,被田甜盯着看了很久,秦昭一直很安静,等着田甜发问。
等了很久,田甜都只是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盯着秦昭,她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失语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酝酿了很久之后,她才怯生生地开口:“大佬?秦昭?”
田甜挠了挠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说完之后一直在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
秦昭的肚子一直在抗议,她拿起筷子,笑着问:“那?我先吃了?”
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田甜忙前忙后地准备了一大桌子,除了买回来的小吃,还准备了些之前她屯在家里的泡椒凤爪。
田甜还没回过神,也不知道秦昭到底说了什么,只呆呆地点头。
她的嘴很快,在她还没有思考完的时候,下意识就先把话问了出来:“你真的是刚刚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秦昭吗?”
秦昭被她逗笑了,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她的咽下嘴里的粥:“是不是觉得我长的和刚刚一点儿都不一样?”
说完之后秦昭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田甜迷茫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自己心里的震撼,现在坐在她正对面的秦昭,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现在的秦昭,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微微卷及肩的短发,整张脸上的五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秦昭勾了勾嘴角:“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田甜点头如捣蒜,她太好奇了,但她不敢问,她生怕这是秦昭什么致命的秘密,或者说秦昭会向处理那些蛇一样处理她。
她曾经在电影片段里面看过类似的桥段,那人前脚刚说完:“永远替我保密。”下一秒就把人杀了。
那一刻田甜才顿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密。
田甜吞了吞口水:“大佬,你等会说完不会要把我杀了吧?”
秦昭被田甜逗笑了:“乱想什么呢?”
秦昭问:“你有没有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有些很厉害的化妆师,在给人化妆的时候,只是调整了几个地方,马上就让那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田甜点头,类似的事情她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当时还感叹化妆师还原美貌的技术很强。
秦昭看田甜能懂其中的意思,很是兴奋继续讲了下去:“据我观察,我自己也是这种情况,只是轻微改变了五官的比例,就能让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再加上换了发型,差别就更大了。”
田甜现在听懂了秦昭的意思,她“哦”了一声,可她看来看去秦昭的脸上都不像是化过妆的样子啊?
田甜问:“可是……大佬,你这也不像是通过化妆改变了的啊?”
况且刚刚两个人一直在车里,秦昭甚至睡着了,她去哪儿换发型啊?
还有刚刚在昆仑大酒店里的时候,她看到的,秦昭的那双眼睛怎么就突然变成两个瞳孔了?
秦昭讲完了之后原本准备继续吃东西,听到田甜这个问题,她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拿勺子往自己嘴里送粥:“田甜,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人啊?”
听完之后田甜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的太阳穴也越来越疼,可到了这会儿,她又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不敢随意开口询问了。
不是人?田甜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什么魔鬼精怪之类的,她正想着秦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准确的说,我是和正常人有点差别。”
秦昭其实并不惧怕对面的这个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底细,大部分人都不会信,一般当个故事听了就过,就算是当真了,也不能怎么样,何况她朋友那事情,多半和龙安山又有扯不断的关系。
这样想来,以后办事儿的时候,难免会被她看到一些神力显现时的样子,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坦诚相待。
虽然只是认识了几个小时,但秦昭总觉得田甜这人不错,起码有情有义,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操劳至此,她很善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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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义气。
听到秦昭这么说,田甜的心里能接受了些,总归还是人,只不过正对面坐着的人比普通人的本事多了些,田甜这么想着,心里也不害怕了。
她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吃东西的时候,看着秦昭的眼睛笑眯眯的。
秦昭也继续吃了起来:“不怕啦?”
田甜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怕什么呀,谁还没点特异功能了!”
田甜:“不过大佬,这其中的缘由还有你这能力,你也别跟我说了,我这人啊,胆小,知道多了吧,容易失眠。”
……
陈默看到秦昭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其实这一次秦昭失联的时间不算长,但他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是慌得很,总是担心秦昭。
看到消息之后,他苦笑,心道自己真是老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人秦昭自己都没怕成这样。
现在知道秦昭人没事就行,比什么都好。
他正准备回消息的时候,谢金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一手举着手机,大声喊陈默的名字:“陈默!陈默!”
谢金跑得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陈默的面前,他邀功似的指着手机:“嘿,陈默,你看这是啥,秦昭!秦昭姐回我消息了!”
陈默眯着眼“啧”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她发消息我能不知道嘛,你也不想想谁跟他最亲近。”
这一句话说完,谢金就忽然泄了气,是啊,秦昭最亲近的可是陈默。
没忧愁一会儿,他又忽然想起来了正事:“陈默,那你把鬼三那事儿,给秦昭讲了吗?”
谢金说起来都觉得恐怖,鬼三明明人没醒,但那些虫子就那么从他的嘴巴里面爬了出来,它们顶开了鬼三的口腔,争先恐后地爬出来,然后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化成了灰。
事发的时候谢金就站在鬼三躺着的那张床边上,看到虫子的时候他原本是准备抬腿就跑的,没想到那虫子出现的快,死的更快,他心道这莫不是什么吸血鬼虫子吧?
当时谢金就沉不住气准备给秦昭打个电话再把这事儿给她讲一讲,结果被陈默拦了下来。
他让谢金先去找个嘴严的医生来谢家老宅里面看一看。
医生来的很快,看完之后说鬼三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陈默这才松了口气。
恰好这场景白语也看到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些虫子和他们在山洞里的时候让满月帮忙清理出来的虫子是一模一样的。
鬼三身上发生的一切,果然都和那个诡异的山洞脱不掉干系,陈默叹了口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陈默摇了摇头:“她现在肯定被什么缠着回不来呢,你想啊我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告诉她这些,她分了心,事情办不成那怎么办?”
“你想想,就算是她回来,就有办法吗?”
陈默的话是没错,可谢金总是忍不住向秦昭倾诉,秦昭可是他唯一的希望。
49. 满月
秦昭睡了一觉,心情好了很多。
人还是需要一些休息的时间,她打开卧室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饭菜的香味,田甜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
她的手艺不错,秦昭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田甜刚好做好了最后一道菜。
那种家常饭菜的香气,秦昭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印象中最后一次有这么温馨的感受,还是在红姑姑那里,红姑姑的手艺很好。
这一顿饭,秦昭吃的很放松,她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原来网上那些人说的充电是这种感觉。
吃完饭,秦昭才让田甜开车,载着她又去了一次昆仑大酒店。
这一次两个人来的时候,昆仑大酒店外面正在修路,客流量更小了些。
秦昭和田甜走进昆仑大酒店,酒店前台早已经换了人,秦昭走上前,手里拿着几杯奶茶,递给了今天的前台妹妹。
她随便聊了几句,就俘获了前台的芳心,紧接着秦昭就让她给自己开一间房,顺便聊起了前几天的那个前台。
说起那位,今天的前台妹妹忽然来了脾气:“那个人啊,哼,还以为是老实来上班的,没想到……”
她压低了声音:“谁想到她这些天在酒店里面怪怪的,我总觉得啊,她应该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的!”
说起来这事儿她就一肚子火,要不是那人不靠谱,不声不响跑了,今天根本就轮不到她来加班。
秦昭来了兴趣:“哦?怎么说,她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那倒是没有,就是吧,有一天我看着她和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精瘦的男人,多半就是刀疤了。
“他们俩看着也不像是情侣啊,哎哟,都快亲一起去了,我都没眼看,大庭广众的。”
秦昭估摸着再多的应该是问不出来了。
秦昭:“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前台对秦昭没什么防备心,她对秦昭印象不错,正巧她又对之前那女孩怨气很重,对待她的个人信息并没有那么在意,何况不就是问个名字嘛。
她在档案袋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张A4纸,抽了出来,交到了秦昭的手里。
“喏,就这个,这名字……真拗口啊。”
秦昭接过那张纸,那纸上名字那一栏填写的名字,是李妹喜。
恰好这时候入住手续也办完了,秦昭拿着房卡,又走到了田甜朋友之前出事的那间房里。
今天再来,房间里早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这一次田甜也跟了上来。
田甜的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这个房间,但没办法,答应了秦昭要当她的专职司机,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来了。
一进到这个房间里,她就觉得这间房间阴森森的,她打了个冷战,然后把手机递给了秦昭:“大佬,查到了,这儿呢。”
上面是天眼查的页面,桑林的法人那一栏,恰好就是李妹喜。
这名字特别,事情前后一串,倒是很难有同名同姓的巧合出现。
原来那姜茶店就是李妹喜自己的,秦昭叹了口气,这个姓,出现在这里,又和刀疤很熟,看来这位也是李家人了。李家人这是把每一步都算好了,秦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入了局,虽然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到底是什么。
这家人很奇怪,到处找她的麻烦,但又送给她很多线索,甚至把人间至宝龙骨制成的碗都送了过来。
但生意人终归是生意人,秦昭摸不准这家人送这些大礼准备让秦昭去做什么。
桑林这名字估计也是特意留给秦昭的。
秦昭在这间房的窗边认真观察着对面那条街,因为修路的缘故,这条路上基本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冷冷清清的,像是一座鬼城。
街对面的店铺关了大半,零星剩下的几个店面也都破破烂烂的,看来今天是不会再看到那个身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了。
秦昭叹了口气,又打开了之前那个中央空调的检修口,她打开手电,仔细检查着检修口里面,果然,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找出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想见满月吗?纸条上的字迹全部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戏做的很足,秦昭扯了扯嘴角,一把撕碎了手里那张纸条。
田甜看着秦昭这一系列的动作,终于想起来了自己那天还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大佬,那些蛇,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此刻秦昭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她的动作一顿,回身冲着田甜笑:“你知道窃听、监听、跟踪、偷窥之类的吧?”
田甜点头。
“这些蛇的用处就是这个,有些人监听依靠很先进的电子设备,各式各样的,这些电子设备方便且体积小,唯一的缺点是,如果要去到没有网络和电源的地方,就成了废物。”
恰好,秦昭就是那个有事没事就往这些不通电也没有信号的荒山里去的人,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比那些蛇更好用的了。
田甜听明白了:“不过,大佬,这些蛇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她记得她在网上看到那些把蛇当宠物的人发出来的视频,视频里那些蛇虽然也有自己的名字,但却不会像小猫小狗那样和人互动多。
秦昭冲着窗外吹了个口哨:“有个问题你其实忽略掉了,比如动物和动物之间是有自己的语言系统的,他们独有一套沟通的方式,只不过我们人类听不懂,也不会发出同频率的声音。”
比如虎鲸,在团队协作的时候,科学家发现她们还会用自己独特的语言来骂人。
秦昭猜想,李家人应该是领悟了蛇和蛇之间的沟通方式,也许他们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经历,就像是秦昭自己发动神力用双瞳无障碍和那些有灵识的活着的动物沟通的道理差不多。
早些年她还研究过,检索这些东西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一个词——神交,当时秦昭就觉得,这个词的释义还挺符合她这种神力的。
不过李家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她就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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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
田甜听完之后恍然大悟,窗外的风不停灌进来,这条街因为修路的缘故冷清极了,平时在街头巷尾走街串巷吆喝着的小商贩此时都不见了。
秦昭背靠着那窗户,田甜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秦昭,秦昭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田甜问:“大佬,那咱们现在是?”
秦昭看着表,耐心数着时间,回答田甜问题的时候头也不抬:“等我的孩子。”
啊?孩子?田甜有些错愕,没看出来大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一会儿,满月就从窗外飞了回来,稳稳降落在秦昭的肩头,刚刚站稳,她就开始用头不停蹭着秦昭的脸,一副想要被夸奖的模样。
田甜恍然大悟,原来大佬口中所谓的孩子,就是这只乌鸦?
满月站在秦昭的肩上,叫的很大声,一会儿“啊~啊啊”一会儿“喵喵喵”一会儿“汪汪汪”田甜听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昭正摸着满月那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羽毛,以示安抚,见田甜在笑也不介意,她大方的把满月介绍给田甜:“我女儿,叫满月,是只渡鸦。”
满月的身形很大,被秦昭介绍的时候,她歪着头看向田甜,秦昭话音落之后满月的翅膀微微张开,好像是在和田甜打着招呼。
田甜冲着满月挥手:“你好,满月,我是田甜。”
满月又叫了几声,田甜听不懂她的意思,心里隐约觉得是很友好的沟通。
等到满月之后,秦昭和田甜才离开昆仑大酒店。
刚刚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其实田甜也看到了,她对现在的状况一头雾水,她问秦昭事情的来龙去脉,秦昭顺便把满月在山洞里飞走的事情讲给了田甜。
田甜很是不解:“所以满月飞走,其实是大佬你授意的?”
秦昭点了点头,满月的天赋很强,在追踪人这一方面几乎没有对手,既然李家人能用蛇跟着鬼三,她当然也可以用满月跟着李鹤亭。
当初在山洞里听到李鹤亭那句话的下一秒,她电闪石光间就和满月对了个眼神,既然满月会飞走,那就让她只能听自己的命令飞走,飞到哪儿去,走多长时间,全在秦昭的掌握范围之内。
她不知道李鹤亭为什么那样说,但在后来复盘的时候,心里隐约对这个时间节点有个猜测。
凌晨四点,寅时,夜与日交替之际,具体的细节还要再回去和陈默对一遍,才能验证她的猜想。
有了谢金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再轻易被李家人牵着鼻子走,但面儿上还得装出来一副被拿捏的样子,谁主宰局面,现在都还说不准。
倒是满月这一飞,跟着李鹤亭,找到了李家的地址,李鹤亭口中的那个家主,秦昭还是很想和她碰面的。
在车里秦昭让田甜开车跟着满月,这感觉很奇怪,她开着车,但是领路的是一只渡鸦,满月很聪明,飞在田甜她们的前面,确保她们能看到她,飞的不快不慢,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看,确保田甜这辆车能跟上来。
50. 登烟霞
田甜开车依旧很平稳,跟着满月,开了一整天,终于开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距离昆仑大酒店并不远,她们快要到的时候,秦昭让田甜把车停在了路边,满月就停在不远处的枯树枝上。
满月带他们来的地方,很荒凉,不远处是一座废弃了的高楼,天黑下来,街边的路灯有些已经不亮了,还亮着的几盏忽明忽暗的,除了荒凉田甜想不出来别的形容词。
停好车之后,田甜心里有些抗拒,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还好这几天跟着秦昭经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胆量不知不觉之中都多了不少,要不然她现在一定拔腿就跑。
满月看到秦昭和田甜的身影后,从那枯树枝上飞落下来,落在秦昭的肩上,她冲着那座废弃了的高楼大叫几声,眼睛一直盯着它,就好像在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儿。
说来也怪,这座荒楼附近的树木全都枯萎了,距离这荒楼不远处的树木都还郁郁葱葱的,这里附近的树木像是在某一天,忽然间掉光了树叶,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树干。
到了地方,秦昭反倒不急着进去了,她站在那座荒楼的正前方,抬头数了数,这座荒楼一共有七层,借着微弱的路灯,秦昭发现这座荒楼有些楼层中的玻璃还被砸出了一个洞。
看起来早已破败不堪,甚至有些楼层的外立面上面的墙皮还掉了下来,到地方之后秦昭让田甜查过,这地方就是那间叫做桑林的奶茶店登记的地址。
秦昭皱眉看着眼前这座荒楼,也不知道那个桑林到底是怎么用这个地址通过层层审核,开展奶茶业务的。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但满月从来不会出错。
田甜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她拢了拢衣领,正要准备询问秦昭的时候,秦昭伸出胳膊,让满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她转身,用眼神示意田甜伸出手。
田甜有些懵,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她刚刚伸出手,满月就大叫一声飞到了她的手里。
秦昭:“你和满月在车里等我吧。”
这地方究竟有什么古怪,总是要进去才能知道,但这种地方,秦昭心里没底,之前在山洞里鬼三那种经验丰富的都不小心出了事儿,现在她不敢冒险让田甜跟着她一起进去,还有这次在昆仑大酒店那间房间里面收到的纸条。
那上面的内容总是让秦昭惴惴不安,虽然满月现在就在身边,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昭找出强光手电,这就准备走进那座荒楼。
准备进去之前,外面忽然起了风,田甜带着满月回到车里,快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秦昭的背影,她的身影孤零零的,然后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田甜还是第一次接触渡鸦这种生物,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看了满月一眼:“我可以摸摸你吗?别咬我啊……”
满月好像听懂了,她那双眼睛闭合,又睁开,头微微晃动,就好像人类在点头一样,田甜松了口气,缓缓把手放在满月的身上:“让我们祝大佬好运吧。”
满月倒是很配合,她乖巧地把头靠在田甜的手上,任由她抚摸。
……
秦昭刚刚踏入这座荒楼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眨眼间还有只刺猬从她面前跑了过去。
看来这里荒废太久,被这附近的小动物当成临时住所了,这里确实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荒楼里面布满了灰尘,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生产姜茶的地方,秦昭耐着性子,一层挨着一层仔细检查着。
整整七层楼,除了地上积攒的厚厚的灰尘和空气之中难闻的味道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这座荒楼很久之前倒是个办公大楼,里面有些楼层还散落着一页一页已经发黄的资料页,秦昭蹲在地上捡起来其中一两张查看过,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
秦昭随手把那几页泛黄的A4纸扔在了地上,就在她决定起身去下一层楼的时候,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份熟悉的地图,她小跑过去,急急忙忙地把那份地图捡了起来。
秦昭皱着眉,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忽然有些急了,伸出手把自己手掌覆在那份地图上显眼的血手印上面。
一模一样!
这是那份被秦昭留在暗河附近从李鹤亭手里抢来的地图,秦昭翻开这份地图,上面的内容和当初在山洞里的一样,没有变化。
满月是跟着李鹤亭一路飞过来的,那代表着秦昭那天离开之后,李鹤亭去过秦昭留下地图的这地方,他拿走了那份独特的印着秦昭的手印的地图,然后又把它遗留在了这个地方。
他在等着秦昭发现,秦昭心一慌,又想到了昆仑大酒店里面看到的那张纸条。
满月明明就在身边,别慌,她稍稍稳住心神,准备离开这座破败的荒楼,离开的时候她走的很快,她心跳个不停,隐约觉得有那些地方不对劲,但又找不到古怪的地方。
这种感觉可真折磨人。
好在她从这座荒楼出来的一路上很是顺利,没有任何阻碍,甚至连里面之前看到过的小动物都没再出现。
砰——
眼看着她就要走到田甜那辆车前面的时候,身后的荒楼里传来了动静,先是一声闷响,引得秦昭回身看了很久,她举着强光手电,妄图在荒楼下面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就在她耐心耗尽的时候,秦昭终于找到了,在那座荒楼的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服黑乎乎的,脸上戴着面具,那人脸上戴着的面具不同于秦昭曾经见过的其他面具,他脸上戴着的面具黄黄的,面具不是完整覆盖在脸上的,下巴那里缺了一块,看起来像是故意制成这样的。
那人没张开嘴巴,但面具上面露出一排长长的尖牙,尖牙的下面是那人的下巴,他的嘴唇十分苍白,丝毫没有血色。
秦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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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楼顶上站着的男人忽然点燃了身边的火堆,火光映照下,秦昭终于看到了楼顶上站着的那男人身边放着几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满满的。
戴着面具的男人那双眼睛一直没有从秦昭的身上挪开过,田甜听到了动静,带着满月从车里出来,跑到了秦昭的身边,她抬头看着楼顶上的那男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等下他如果要跳下来的话,千万别砸到她和秦昭。
满月这一次很是安静,她静静站在田甜的手上,眼睛一直停留在秦昭的身上。
秦昭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危机感,从踏入这座荒楼开始那危机感就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一直到见到楼顶上那个戴面具的人之后她身边的危机感更浓厚了些。
她抬头看着楼顶的那个男人,秦昭张了张嘴,几次都想要大声喊出来,问一问他是谁,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但最后秦昭还是没开口,她只是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他。
楼顶上站着的男人,眼睛虽然盯着秦昭,手里却没闲着,一直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戴着面具的男人身边那火堆不时冒出白色的烟,那烟直冲月亮的方向去,诡异极了。
很快,秦昭就看清楚了那男人手里的东西,是馒头做成的寿桃,一般秦昭只在祭祀的场合看到过,就这么一瞬间,秦昭好像知道了他想要干什么。
她急急忙忙冲着田甜站着的方位跑过去,嘴里大喊着:“跑!快跑!”
听到秦昭的声音,田甜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然后下一秒身体就下意识的按照秦昭的指示行动,她被秦昭拉着,一直跑到了他们那辆车的附近。
秦昭和田甜刚刚站稳,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田甜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秦昭眼睛睁的大大的,手里捏着那份从荒楼里带出来的地图,她因为太过用力,捏着地图的那只手的指节微微发白。
稳好心神,秦昭才转回身,果然,先前站在楼顶上戴着面具的男人,此刻就躺在她面前的地上,他脸上的面具早已经碎掉了,他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滩肉泥。
纵使是这样,秦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在昆仑大酒店那天她看到的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他就这么死在了秦昭的面前,秦昭走到他的尸体旁边,想要拿下来他脸上戴着的那个碎掉了的面具,却在蹲下的那一刻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头。
他碎掉的头里面像是个空壳,空空如也,没有脑浆,没有头骨,什么都没有。
秦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抬头看了一眼,楼顶上的那火堆还在冒着白烟。
秦昭下意识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男声,是李鹤亭打来的电话,电话那端的李鹤亭声音中好像带着笑,他说:“秦昭,这一切都是天意。”
不等秦昭做出反应,李鹤亭又问:“秦昭,你听说过登烟霞吗?”
51. 莫不中音
秦昭是在晚上急匆匆领着田甜和满月回到金城的。
金城的天气和龙安山那边有很大差别,现在的金城,气温已经降了下来,临走的时候秦昭急匆匆地给自己和田甜买了几件外套,她怕冷,更担心会把田甜冻坏了。
到金城之前她提前和陈默要了谢家老宅的地址,一路开了过去,谢家老宅距离主城区有段距离,开到田甜腰酸背痛的时候,终于开到了。
秦昭还没下车,陈默和谢金就提前等在了外面,等车停稳,秦昭从车里出来之后,谢金马上凑了过来,对着秦昭嘘寒问暖:“秦姐,辛苦了秦姐,这一趟怎么样啊?”
注意到秦昭肩头上站着的满月之后,谢金又狗腿的伸手想要摸一摸满月:“哟,这不是满月嘛,自己回来啦?”
“秦姐,那你这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谢金说话的时候很有意思,他句句都在提醒秦昭,他们家里可还躺着一位呢,秦昭挑眉:“有啊,当然有了,收获还不少呢。”
没看到白语,秦昭有些意外,她明明记得要白语一直跟着谢金的,她扫了一圈之后,问谢金:“白语呢?她没来?”
谢金指了指谢家老宅:“屋里呢,守着鬼三呢。”
谢金有些想要把鬼三那些事情讲给秦昭听的冲动,可又觉得陈默已经站在这儿了,他不用说,等会儿陈默也应该会告诉秦昭,哪里轮得到他多嘴。
想到这些之后,谢金还是闭了嘴。
还好刚刚从秦昭嘴里听到了他想听的,谢金忽然就放心了。
现在反倒是陈默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他走上前来,先是注意到了站在秦昭身边的田甜,陈默脸上带着笑,问道:“这位是?”
秦昭替二人简单引荐了一下,引荐的过程中顺便讲了讲田甜朋友身上发生的怪事,还有昆仑大酒店遇到的那个李妹喜和桑林。
回来的路上田甜就听秦昭讲了陈默的事儿,秦昭说这人潜心研究了多年神秘学和民俗,她们经历的这些事儿,说不定陈默能看出来门道。
因此田甜很是期待能见到陈默。
见到陈默的第一眼田甜心中一惊,她觉得陈默这人和她想象之中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今天的陈默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他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对谁都很和气,脸上总是挂着笑。没见到陈默之前,田甜还以为陈默的年龄很大,真见了面,她又觉得陈默看起来也许比他还小一点?
陈默听完之后沉默了,他突然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麻烦许多,他不说话,谢金也老老实实站在他的身边,田甜虽然心急,但开了一路,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刚刚接触陈默,也不好问什么,只能凑到秦昭身边。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默才开口:“哎哟,看我这记性,屋里热着饭菜呢,咱们进去,边吃边说吧。”
金城的天气,果然像秦昭说的那样,很冷,田甜奔波了一天,对热饭热菜心中有着无限的期待,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就想要抬腿走向那房子,她看了秦昭一眼,秦昭还坚定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田甜心里明白,恐怕这是有话要和陈默说了。
谢金这段时间成了陈默的狗腿子,听到陈默这么说,他也跳出来打圆场:“就是,就是,咱们先进去,这一路上累了吧?”
田甜伸了个懒腰,看着秦昭和陈默一脸不方便说话的模样,顺手把谢金也拉了进去,留下秦昭和陈默站在后面。
谢金懵了:“好家伙……这不是我家么?你咋比我还自来熟啊?你这是准备带着我去哪儿啊?”
谢金:“你就不等等秦昭和陈默啊?”
田甜:“……”
她腹诽了一句,这大少爷是真没眼色,但在来的路上听说这房子都是这位少爷家的,现在也不好意思让他下不来台,她弯着眼睛笑:“哎呀,我开车开了一路嘛,现在饿死了,我们两个先回去呗。”
田甜脸上的表情甜甜的:“你看刚刚那么多人里面,我就看你有眼缘,这才莽撞了把你一起拉回来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先回去找点东西垫垫?”
她说完之后不等谢金表态,拉着他就走。
……
田甜和谢金走了之后,陈默靠着车,点了根烟,点完才意识到现在身边站着的是秦昭,而不是谢金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他急急忙忙想用手指掐灭那根烟,却被秦昭拦了下来。
秦昭脸上带着笑:“抽吧,没事,在外面味道小一点。”
秦昭愿意一定限度上宽容身边的这些人,她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来,自己身边也没剩多少人吧。
陈默听完之后也笑,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没有丝毫犹豫:“这几天和谢金那大少爷待久了,好多事儿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陈默掐灭烟之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话说回来,这登烟霞我还真的听说过,今天你带回来的那个,靠得住吗?”
秦昭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陈默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刻,秦昭想了想田甜这一路上来的表现,以及当初向她伸出援手之后又拦着她不想让她住在昆仑大酒店着急的样子,最终点了头。
陈默又问:“这一路上,还遇到其他事儿了吗?”
秦昭一怔,忽然就想到了李鹤亭打来的那个电话,电话里李鹤亭除了神神叨叨的说这是天意之外,还留下了一句话。
李鹤亭问秦昭:“秦昭,你确定你身边的那个满月,还是你的满月吗?”
秦昭的手轻轻抚摸着满月的羽毛,只要一回想到这句话,秦昭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把这些讲给陈默的时候,陈默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满月是他看着长大的,有时候秦昭不在,满月就被送到了他这儿来,后来还是陈默悉心教导,教会了满月很多技能,满月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陈默脸色阴沉,用手指碾了碾手里那根刚刚被他生生掐灭的烟,随后又苦笑:“小昭,看来这次咱们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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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惹上麻烦了。”
他没有说你,而是说我们,在他的心里秦昭永远和他是一条战线上的,他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家人。
陈默:“行,那咱们边吃边聊吧,这事儿啊,估计还真有点眉目了。”
秦昭点头,也觉得有些信息也该让田甜知道,他们两个人并排走着,忽然秦昭想到了什么:“暗河里和山洞里那些事儿,就先别说了,我觉得普通人不太能接受。”
……
谢金知道秦昭要回来,提前让下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从南到北,叫得上名的,他都让人准备了一遍。
这是他难得的,能在秦昭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被田甜领回来之后,没过一会儿陈默和秦昭就回来了,谢金连忙跑上前,递上了上次秦昭多看了两眼的草莓,这一次秦昭兴致缺缺,只拿了一颗,剩下的全都到了田甜和白语的手里。
田甜和白语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神奇的是两个人很快就熟稔了起来,原本白语是个高冷的性子,对着田甜话却多了不少,总是照顾着她,生怕她有一点不自在的地方。
饭桌上,陈默一直没动筷子,见秦昭吃了点东西之后,他才开口:“这登烟霞啊,讲的是古时候亲人去世,就在死去的尸体附近堆积柴草,用这柴草熏烤尸体。”
这些烟就被称之为登烟霞,象征着死者自此之后可以飞升成仙。
可秦昭回想了一下,当初在楼顶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
除非,秦昭站在那座荒楼下面看到的人,和掉下来砸在地上的不是同一个人。
可那个面具,秦昭记得清清楚楚,她不会认错。
陈默继续讲了下去,原来除了那个登烟霞,这个桑林也是大有来头。
金城实在是太冷了,陈默喝了杯酒,然后问:“你们听说过庖丁解牛吧?”
他打了个冷颤,这个典故原本是出自《庄子》里的。
原文原本是: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
大意讲的是,进刀时发出的声音,和《桑林》舞乐的节拍一致。
这场面,细思极恐。
秦昭没细想,这场面想多了容易在脑子里创造出一个精神污染,一闭眼就能想到那种血淋淋的场面。
这《桑林》在商朝的时候,就是用作祭祀的,而商人的祭祀,往往伴随着血腥的场面。
听到这儿,秦昭大致明白了,这群人应该是在祭祀,她又想到了死在山洞里的李清,还有那山洞里存放祭品山洞里面的人骨。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祭祀某种东西。
现在听起来这家人倒像是什么邪-教的信徒。
讲到这儿,还没完,陈默又清了清嗓子:“秦昭,我觉得你们看到的那页资料可能……看的不是那么的仔细。”
陈默:“我猜测,那个人不是叫李妹喜,而是叫李妺喜。”
52. 红日金乌
妹和妺,差别不大,很容易就会看错。
秦昭皱眉,问道:“这个妺喜有什么讲究吗?”
陈默点了点头,这个妺喜不仅很有讲究,还大有来头。历史上,她是夏朝的第一位皇后,传闻她美貌异常,擅长蛊惑君心,喜欢听撕裂锦帛的声音,爱戴官帽,最夸张的是,妺喜喜欢看人们在巨大无比的酒池里饮酒。
“不过,妺喜这个名字出现在你这儿,我猜这不过是李家人的一个把戏。”
那个送来桑林的人是不是叫妺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要传递给秦昭,他们要秦昭知道妺喜这个人。
妺喜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形象,史官们大笔一挥顺便把夏朝灭亡的原因归结到了她的头上,可惜没能泯灭历史传说中她的光辉,她还有另一重更重要的身份——传说她是尧帝的女儿。
尧就是传说中那位让羿射下九个太阳的君主,传说中的九个太阳在扶桑树上,它们还有个别名——金乌。
《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曾有记载:“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自此之后,金乌、赤乌就都成了太阳的别称。
陈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说着说着从手机上打开一张照片,推到秦昭的面前。
“这是汉代金雀山帛画,你看出端倪了吗?”
秦昭此刻低头看着陈默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照片里面的帛画上,描述着的是日月同辉的景象,天空中的日月交相辉映,右侧为日,红色的太阳里面站着一只金乌。左侧为月,白色的月亮,里面有一只蟾蜍和玉兔。
陈默的手指停留在了帛画上右侧的那一边,用手指着上面的金乌:“这个是汉代惯用的金乌。”
红日金乌这样形式的太阳,在汉代很多画里都曾出现过,名气最大的还属那个从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T型帛画。
金乌?渡鸦?满月?秦昭盯着眼前这幅帛画的照片,紧咬着双唇,那一天,满月飞走的时候,正好是寅时,日月交替之际,而满月飞走时候的洞口也恰好有两个洞口。
巧合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不再是巧合。
这幅画的中间部分,描述着的是人间生活的场景,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这幅帛画的篇幅很长,最下面还有一部分用来描述幽冥世界,这幅帛画有关幽冥界的描述中,内容不像是描述人间和天上场景时候画面丰富,到了幽冥界的时候只有两条龙。
陈默讲述的这些东西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他说完之后原本正在吃东西的几人都放下了碗筷,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到了这儿还没结束,陈默滑动屏幕,打开了第二张图。
这一张图片上的内容就是出自马王堆汉墓的T型帛画,秦昭看到这张图片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左上角那个红日金乌,他指了指这幅帛画上红日金乌下面的那几个红色圆点。
“这就是扶桑神树和那剩下的八个太阳。”
在这扶桑神树的旁边,秦昭看到了两条龙。
又是龙?秦昭皱着眉,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而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看似有头绪了,但却总是有些地方解释不通,比如李家人如此兴师动众,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那条黑龙吗?秦昭总觉得不是,她在暗河之中看到过那条黑龙的眼泪,如果它是李家人的至尊圣物,又怎么会在秦昭面前落下那滴泪呢?
那滴泪,更像是在诉苦。
它丝毫没有被供养着的神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被囚禁着的罪犯。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龙,李鹤亭和他那个什么家主仿佛对龙有一种莫名的执著,可他们不是已经收获了一条黑龙吗?
事情像是一团乱麻,唯一被秦昭理清的点是——死去的田甜的朋友,多半被当成了祭品。
包括那两个诡异白骨化的女孩,应该也是被当成了祭品。
秦昭想到了龙安山或者说仙女山先前那个会吃人的传说,现在看来,不是这座山会吃人,而是这座山中的有些东西需要祭品的供养。
秦昭把死在龙安山上的那些人又标记了出来,她细细分辨着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关联,可惜到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就像是随即挑选一个不幸的祭品似的,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陈默却不这么觉得,他研究神秘学和民俗文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人的祭品绝不是随随便便挑选的。
他们一定是符合某些特征,才能“有幸”被挑选成为祭品,如今李鹤亭那句“一切都是天意”也变得更加毛骨悚然了一些。
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那座山,但秦昭总觉得解法却不一定在那座山上,她看着手里杂乱无章的线索,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秦昭:“与其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陈默:“是个好办法,但是,你要怎么找到这家人呢?”
看起来李鹤亭和他那个什么家主既不缺钱也不缺人,他们似乎是布好了一张细密巨大的网,等待着秦昭自己走进去。
这段时间秦昭一直在龙安山附近打转,并没有查到有关于李家的事情,唯一的一点线索,在追查的时候断在了那个没有头骨没有脑组织被献祭的尸体身上。
李鹤亭打来的那一通电话除了装神弄鬼乱人心神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秦昭沉默了,她认真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想要找到他们的破绽,只要一点,一点就好。
在饭桌上一直听着的田甜心情很是沉重,原本她只是想弄明白自己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真的知道了朋友的死因,她觉得是该松口气的,可她没有,反而感觉胸口处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紧绷的弦,在那一刻忽然断了,她紧握双手,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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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怎么办?去报仇?还是就这么算了。
她思考了很久,依旧想不出个答案。
报仇?向谁报仇,怎么报仇?不报仇,就这么算了,她又觉得不甘心。
那曾是鲜活的人,她们是至亲好友,她们原本有美好的未来,有共同的计划,但却在某一天,她的好朋友的生命终结在了一间酒店中。
她活着的时候,会每天分享日常的照片给田甜,有时候是一顿简单的快餐,有时候是路边的野猫,还有时候只是一张落日的照片,就是这些瞬间,让田甜很难割舍。
田甜一直没舍得删掉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田甜不是圣人,这么久以来她也有无数个瞬间想要放弃,想要劝自己就这样吧,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但每当她翻阅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她就会打消放弃这个念头。
这是她们之间的情。
她曾经是一个鲜活的人,她也会在失恋的时候痛哭一整夜,还会在开心的时候高歌一曲,顺便转发给田甜,问田甜唱的怎么样。
她明明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她不该收获这样的命运。
田甜每次都哄小孩似的夸赞她,鼓励她逃离那个痛苦的家庭,后来好不容易她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她却没有了以后。
这一系列的难题摆在她的眼前,她想也许是她的好朋友走的太突然,所以她才这么难以割舍。
田甜又想到了她那死去朋友的一家人,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还会有谁记得她呢?田甜担心时间的手无情的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最后也许就连自己都不会记得,只会在某一天想到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唏嘘一声。
就当是给她一个交代吧,田甜这样想。
白语注意到了田甜的不对劲,她在刚刚听说了田甜朋友的遭遇,心里十分同情,可惜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把自己觉得最美味的草莓递了过去。
“吃点吧。”在白语的世界里,难过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好了。
白语这句话干巴巴的,原本田甜是打定主意一直忍着眼泪的,但在接过白语递来的草莓的时候,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她有名字的,她叫许文静,她叫许文静。”
田甜说:“总该有人记得她的。”
田甜一连说了几遍,谢金终于听懂了田甜说的是谁,他安慰着田甜:“没事儿,咱给她立个牌位,逢年过节的,咱们给她烧点纸钱,她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白语也有些手忙脚乱的,她们这些人平时能流血就不流眼泪,这种场面实在是经历的太少了。
她认真想了想:“对,秦昭那儿有个地方,可以留给许……许文静一小块地方。”
……
秦昭倒是觉得,有个人或许很了解李鹤亭和他所谓的那个家主。
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拨出去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接通的很快,秦昭勾了勾嘴角:“桑雪,好久不见。”
53. 桑雪
桑雪接到秦昭那通电话的时候正在被化妆师围着做造型。
鬼市的生意做得大,有些场面还得找专业的化妆师来做个造型,再找一些价值不菲的衣服,来撑场面。
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她不得不用这些东西来撑起来自己的排面。
其实桑雪并不排斥这样的安排,她平时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只不过坐在这儿,实在是太无聊了,正在她思考今天要不要刷剧的时候,秦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很开心,秦昭能在这时候打来电话,能让她无聊的时间变得不那么无聊,在她眼里秦昭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电话里秦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桑雪恍然大悟,秦昭这多半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
桑雪听秦昭的意思,是想通过她打听到更多关于李鹤亭他们一家人的消息,桑雪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
桑雪说:“秦昭,我是喜欢你这个人,但我这人吧,本质上还是个生意人,总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不是?”
言下之意说的是:秦昭你想要的东西得拿什么来换。
平时她愿意给秦昭一些礼物或者惊喜那是她对朋友的诚意,她是个生意人,从她出生起就被当成是继承人培养的,利益至上,是她的人生信条,在朋友这里平时的小忙倒也算了,要坏规矩那可是大事儿。
她当一天鬼市大当家,就得守一天鬼市的规矩。
李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鬼市的贵客,只要是鬼市的客人,信息都不能轻易泄露,更何况李家这种极为上道的贵客了。
不过好在她是鬼市大当家,规矩现在是她定的,就是不知道秦昭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她重新定规矩了。
桑雪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伸出来,仔细欣赏着刚刚做好的美甲,裸色的,挺合她心意。
心情还不错,顺带着就能多听一听别人的话,听一听她的诉求,了解一下她内心的想法,这事儿成不成另说。
她勾着嘴角,无声地笑着,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秦昭的回答。
电话的另一端,秦昭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摩挲着手里的龙骨碗。桑雪这人不缺钱,人她不缺,奇珍异宝想必她也是不缺的。
秦昭觉得,龙这东西桑雪还真未必见过,鬼使神差的,她问桑雪:“你见过龙吗?”
桑雪听到这儿,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化妆师没防住她突然起身,手一抖,把口红涂到了她的嘴角外面,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显得她格外妖艳。
桑雪皱着眉,化妆师还想要替她擦拭嘴角多出来的口红,却被桑雪拦了下来,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莫甲:把他们都请出去。
莫甲看明白了桑雪的意思,领着一帮人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人都散了之后,桑雪才皱着眉问道:“龙?秦昭,你说的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龙?
秦昭点头,声音无比坚定:“对。”
她没有给桑雪思考的时间,继续问了下去:“桑雪,一只龙骨做的碗,来换李鹤亭一个地址,你愿不愿意?”
秦昭的声音里面带着蛊惑,让桑雪开始重新思考着这一次的生意,秦昭开口之前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连秦昭主动要求来为她工作几年这种条件她都想过。
唯独没想过秦昭手里有这种世间至宝,自古以来和龙沾边的东西那都是非富即贵的,龙骨碗这东西就算是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放着收藏也是极好的。
龙骨做的碗?桑雪经手鬼市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她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如果真的得到这只龙骨做的碗,这将会是鬼市经商史上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天。
桑雪原本还想端着架子,磨一磨秦昭,看看还能不能从秦昭的手里换到其他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下一秒秦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桑雪,你不要啊?不要的话,那就……”
桑雪开口:“换!给我点时间。”
桑雪不是故意拖延,这家人的戒心很重,其实她知道的也不算多,但从这些年李家在鬼市交易过的记录里一定可以查到一点东西。
电话挂断,桑雪突然没了做了妆造的心情,她收起手机,兴奋地找到莫甲:“去查一查,这些年李家在我们鬼市做过的所有交易。”
莫甲有些疑惑:“李家?平时总是送刀来的那个李家?”
桑雪勾着嘴角“嗯”了一声,她用手托着下巴,又坐回到化妆镜的前面:“莫甲,鬼市传到我的手里,也算是有福了。”
桑雪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上多出来的一道突兀的红痕之外,她对自己今天的妆容很是满意。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不过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秦昭那边突然问了一句:“桑雪,鬼市交易的地点为什么选在龙安山?”
为什么选在龙安山?这个问题问的不错,龙安山附近有大大小小十几座山,离它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蛇龙山的地方,桑雪挺喜欢那座山,后来还听说蛇龙山改了个名字,现在叫做神龙山。
她叹了口气,想到那个龙骨碗,还是给秦昭讲了其中的缘故。
鬼市有一套自己的地图,地图上面从南到北选了很多座山,一开始桑雪学习鬼市的规矩的时候,听前辈们提起来过。
起初的时候鬼市交易地点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后来因为动荡战乱和经济重心的转移,大当家决定要从南到北设立十六个固定的交易地点,每隔一段时间,就按照顺序在这些固定好的交易地点里面进行交易。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更改不了,桑雪虽然喜欢蛇龙山,但还是选择尊重这个传统。
听说当年选这十六个交易地点是请高人看过的,但具体请了谁桑雪就不太清楚了,她依稀记得,当年请来的那位名头是叫什么地师?
她讲完这些之后秦昭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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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之后秦昭才对桑雪说:“谢谢,这个算是你送我的。”
桑雪听完又笑了出来,秦昭这人还真是不让别人沾一点便宜,她原本想要问问秦昭:我同意了吗?结果还没等她开口,秦昭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
桑雪对着手机笑道:“真没礼貌。”但转念一想那即将到手的龙骨碗,又开始喜欢这个没礼貌的小鬼了。
她说什么来着,她就知道秦昭一定有出息。
……
秦昭挂断电话之后把信息整合一遍讲给了陈默听。
今晚的饭局散的很快,谢家老宅足够大,谢金给每个人都提前准备好了房间,然后吃饱喝足,各回各屋,只剩秦昭和陈默。
陈默听完轻“啧”了两声:“现在唯一的线索确实就在那座什么仙女山还是龙安山上面了,李家和鬼市都选在这个地方一定有点门道。”
这是所有事情之中唯一的关联。
秦昭:“嗯,谢天雄不还到这个地方去找那个什么铃杵吗。”
陈默摇着头叹气,领着秦昭去看了一眼谢天雄和鬼三,两个人现在的状况还算是稳定,就是醒不过来,医生也来看过几次,他们两个的状态都很正常,只是醒不过来。
医生是陈默找来的,他看到最后直摇头,他说:“老陈,要不这事儿你问问你们家小昭吧。”
得,陈默没办法这才把人送走了,领着秦昭过来的时候,陈默简单讲了讲鬼三这些天人没醒,但嘴里爬出来虫子的事情。
当时出现这种状况陈默就让人来给鬼三做了检查,虽然他心里也清楚鬼三身上这些虫子应该不是医学意义上的寄生虫,但找人来看一看总归是放心的。
那些检查结果全都没有问题,事情陷入了僵局。
秦昭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就那么一瞬间秦昭总有种从此以后鬼三都醒不过了的感觉,她摇了摇头,跟着陈默去见鬼三。
不过几天的时间不见,秦昭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总觉得他瘦了不少,一想到当时两个人一起进山的时候,秦昭的眼睛就有些模糊。
秦昭问陈默:“这些天鬼三身体里还有虫子爬出来吗?”
陈默摇头:“没,平时我们不在的时候白语一直守着,没看见什么异常。”
秦昭叹了口气,又去检查鬼三腿上的伤口,那伤口看着虽然愈合了,但秦昭总觉得伤口看起来乖乖的,就好像它只是愈合了,不再会流出来鲜血,但它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秦昭站在鬼三身边的时候,突然发现鬼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秦昭指着他的手指问:“这种状况经常会出现吗?”
陈默顺着秦昭指着的方向看过来,点了点头:“是啊,人是活着的,这些动作偶尔也会出现,就是醒不了,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秦昭叹了口气,她认真地看着陈默:“陈默,我总觉得那山洞里的石柱是活着的。”
54. 山和人的关系
秦昭不知道怎么描述当时在山洞里的怪异感觉,还有那个声音,告诉她不想要她死在它手上的诡异声音。
她总觉得,那声音的主人也是活着的。她甚至觉得,在昆仑大酒店那间房间的电视机里面看到的那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应该也是死在这个声音的主人手里的。
秦昭把这些细节讲给陈默听的时候又回忆了一遍那诡异的声音,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陈默,你知道吗,我总觉得那个声音是有感情的。”
这种有感情的声音,是秦昭确信这声音的主人还活着的证据。这种有感情的声音不同于之前她在网络上听到的AI生成的声音。AI生成的声音无论再怎么像人类的声音,也是没有感情的,秦昭有时候觉得人类和AI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感情和情绪。
山洞里那个声音对秦昭有感情,秦昭每每想到这儿就有些无名的恐惧,她甚至还不清楚山洞里的那个声音到底来自哪里。这种感觉很特别,但她冥冥之中总觉得那个声音也许和她的身世之谜有些关联。
秦昭是突然出现在山里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她也只在老头身上得到过亲情,但山洞里的那个声音莫名总是让她感觉很亲近,她不知道这个声音和昆仑大酒店里突然出现的那双手有没有关联。
秦昭一直信奉一个原则——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陈默沉吟片刻:“秦昭,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秦昭:“什么?”
陈默觉得秦昭在龙安山那个山洞里其实目睹了那座神山吃人的过程,包括遇到田甜那个朋友许文静。
陈默:“这座神山是怎么吃人的,你想过吗?”
秦昭摇头,她一直不能理解这句话,山又不是什么活物,怎么能主动把人吃了。
陈默继续讲了下去:“这座山应该在学习怎么吃人,它还叫仙女山的时候,在那座山上出过事的村民,惨状你还记得吗?”
当时他们只是经历一个循环,日日如此,永不间断,然后在某一天得到解脱。
这算是神山吃人的开始,它并不能完全吞下一个人,要经历一个类似消化食物的过程,然后再把食物完整的吃掉。
秦昭皱着眉:“你是说这座神山现在还在学习之中?学习怎么吃人?”
陈默点头:“现在的问题是,神山为什么要吃人呢?”
在自然界之中,有一条完整的食物链,处于食物链上的每一个动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猎物,也有自己的天敌,这是自然世界之中的规则。
陈默的表情轻松了一些,现在好像隐约有了一条线索。
陈默问:“人和山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人怎么会变成山的猎物?”
秦昭顿了顿,说出了心中的猜想:“既然它是会吃人的神山,那就代表着,未来的某一天它还会继续吃人。”
可偏偏鬼市的交易地点也选在了这里。
秦昭想到了龙安山的山洞里那些看起来活着但又像是死了的动物。
她紧握着双拳:“这些被当做祭品的人,不会是用来唤醒那个山洞之中的龙吧?”
陈默点头:“有可能,问题是把龙唤醒之后呢?”
人做事得有个缘由,特别是付出这么多代价的事情,难不成就为了心中的某种信仰?
而且梳理之前发生在龙安山上的那些事情来看的话,这座吃人的神山有被动的,就比如牺牲在山洞里的李清,也有被动的,就比如在龙安山附近出了事的村民。
恰好在这时候,秦昭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桑雪发来的消息,她的速度很快,连夜整理好了线索。
桑雪说事情已经有眉目了,问秦昭什么时候拿东西来换。
秦昭的消息回的也很快,秦昭说明天就可以动身过去,下一秒桑雪的定位就发了过来。她看了一眼那个地址,这地方离金城有段距离,看来又要奔波了。
收起手机之后,秦昭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鬼三,心里暗自叹息,只不过是去了那山洞里一次,先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成了这样。
原来他们这样都是在被神山吃掉,秦昭觉得毛骨悚然,再不敢回想其中的细节。
秦昭叮嘱陈默要照顾好他们,顺便让他再去查一查人和山之间的关联,她总觉得要解决这事儿,说不准还要从陈默那一堆神秘学的资料里入手。
叮嘱完这些,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陈默:“老头那儿最近有消息吗?”
陈默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也联系不上那人,一开始他还担心了几天,后来想想这人神出鬼没惯了,也说不好正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陈默安慰秦昭:“别担心了,他老人家神通广大的。”
秦昭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倒不是担心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也有点太巧了,我们到龙安山的时候,我还听说他也在。”
原本那次进鬼市之前秦昭是打算去见老头一面的,两个人很久没见,秦昭心里总是惦记他的。
可惜没能见到,等秦昭真正空下来想要再去联系老头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家伙连秦昭进山之前发的消息都没有回复。
秦昭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老头去龙安山到底要做些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老头是想要见红姑姑一面才去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当时在鬼市的时候她也没见到老头。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去龙安山呢?
对老头了解最多的就秦昭一个,这事儿陈默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安慰几句。
陈默:“兴许他老人家去有什么正经事要办吧。”
秦昭“嗯”了一声,脸上的眉毛皱在了一起:“陈默,有空你试着帮我联系他一下,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还有谢金谢书和谢天雄这一家人,你要稳一稳他们,神山吃人这事儿……”
陈默明白秦昭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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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这事现在只不过是个没头没尾的猜想,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走一步看一步,他不准备把其中的缘由讲给谢家人听。
一是因为没什么证据佐证他们这种猜想,这些什么传说啊,听说的都是没影的事儿,二是他觉得谢家人未必能接受这种说法,神山吃人然后呢?总不能学愚公移山把山挖空吧,总要找到解决之法。
陈默:“放心吧,交给我去处理,你先去桑雪那儿看看情况,秦昭,你这次去千万要小心。”
李家人太古怪,陈默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到现在为止,都还摸不清楚这家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手里除了那什么龙骨碗和训练好的蛇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当然没有人会刚上牌桌就扔大小王的,压轴的一定都会留到最后。
秦昭点头应了下来:“放心吧,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等不到现在。”
没有生命危险,那剩下的都是小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担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提到老头这个人,陈默忽然想到了红姑姑,还有红姑姑要给秦昭的那几张照片。
陈默找了好半天才把照片找出来,他提前把这几张照片装在了一起,就等着秦昭回来交给秦昭,今天事情有点多,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还好在秦昭走之前想起来了。
他把信封递给秦昭:“喏,红姑姑给你的,说是之前你让她找的那些照片,你抽空还是看看吧。”
秦昭点头,接过照片,原本想要打开先看一眼,想了想之后又放了回去。
等她拿到李鹤亭那边的消息再看吧。
……
桑雪收到秦昭的回复之后,整个人都很兴奋,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
熄灭屏幕桑雪喝了一口那杯热牛奶,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身边心事重重的莫甲。
桑雪问:“莫甲,你瞧你这脸色,像是被人欠了八百万似的,来,给我笑一个。”
莫甲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一点,但在听到桑雪的指示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在脸上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桑雪看完之后被莫甲这莫名其妙的笑逗笑了,索性点评了一句:“皮笑肉不笑的,真难看。”
莫甲随即又在脸上堆出一个不一样的笑容,桑雪看完轻声“啧”了一声:“更丑。”
莫甲不甘心,脸上堆着笑问桑雪:“大当家的,您真要把这东西交出去啊?”
桑雪扫了一眼面前的东西,在抬眼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厉:“交出去怎么了?我现在这点权限都没有吗?”
桑雪故作生气的模样:“那不如这个大当家的位子给你坐好了。”
莫甲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会和李家人结仇。”
桑雪挑眉:“哦?结仇了然后呢?”
然后呢?莫甲被桑雪问住了,他说不出来,他不了解那姓李的一家人,现在他忽然觉得他好像也不太了解面前的大当家。
55. 姓施
秦昭顺着地址找过来的时候,在门前见到了一直等着的莫甲。
桑雪给的地址就在金城的隔壁市,秦昭也没想到,鬼市大当家平时居然就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住的地方不算多么奢华,不过这周边的房子全都是桑雪的。
足够低调,足够奢华。
除了莫甲之外,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体格都不错,秦昭扫了一眼,这些人应该都是鬼市里负责安保的。
这是桑雪的意思,她总是担心那快要到手的龙骨碗出什么意外。多点人,总是放心的。
车子只能停在整个小区的最外围,剩下的路,只能走着进去,莫甲和几个人带着桑雪往里面走,莫甲的话很少,这一路上只能听到风吹动落叶的声音。
桑雪醒的很早,一睁开眼就急匆匆地在衣帽间里挑选着见秦昭要穿的衣服,她挑了又挑,最后选中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现在的天气逐渐凉了下来,桑雪换好长裙,披了一件披肩,检查着给秦昭准备的茶点。
她一定要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的,她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秦昭来的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快,见到秦昭的那一刻桑雪甚至有些紧张,她自嘲地笑了笑,对面那个人明明和她已经很是熟悉,她居然还会紧张,这一瞬间她有种学生时代被老师点名的怪异感觉。
今天秦昭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卫衣,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她的手里只拿着一只黑色的包,桑雪盯着秦昭手里的那只包看了很久。
龙骨碗应该就被秦昭装在那只包里吧?秦昭是被白语送来的,到了地方之后秦昭并没有让白语一起跟着进来,她让白语在这周围开车绕几圈,等着她出来。
秦昭算了算时间,大概天黑之前就能完事。
桑雪住的房子里有一层是专用来招待类似秦昭之类的贵客的,她这房子一般人进不来也不可能会知道在哪里,自从上次桑雪在众人面前露脸之后,来见她的那些客户多了不少。
秦昭一进来就看到了热情的桑雪,见秦昭到了,桑雪冲着秦昭身后的莫甲使了个眼色,莫甲心领神会,马上带着这房间里的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这一整层采用的是中式装修的风格,这一层中的每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处处彰显着鬼市雄厚的资金实力。
桑雪笑了笑,冲着秦昭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久不见秦昭,你怎么看起来瘦了点?”
秦昭笑了笑,没回答,手里紧紧抓着那只黑色包的包袋。
说完之后桑雪领着秦昭继续往里面走,走了不久之后秦昭就看到一颗枝叶茂盛的发财树。
走了没一会儿,秦昭就看到前面放着两把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想必这儿就是今天要聊天的地方了。
果然桑雪加快步伐走在前面,一直停在了那两把椅子前面,然后请秦昭坐下,椅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桑雪一早就挑好的茶点。
见到秦昭,桑雪反而不着急了,她拿出一本旧旧的账本,交到秦昭的手上。
桑雪:“秦昭,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按规矩来说,我们鬼市贵客的资料都不能泄露给任何人,即使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坏了规矩。”
“我们也不会刻意去问客户的私人信息。”
“没有这些规矩鬼市也做不到这么大的生意,这些你也能体谅吧?”桑雪说完之后桑雪的眼神在秦昭手里那账本上停留了很久。
“不过老祖宗的规矩里可没说这些账册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看在你是我的朋友的份儿上,今天就让你参阅一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是桑雪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能透露任何有关于鬼市贵客的消息,但是线索就埋藏在这些年他们和鬼市之间交易往来的账目之中,买了什么,送到了哪儿,在鬼市的哪一个交易地点,这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秦昭点头,然后翻看着桑雪刚刚交给她的那本账本,秦昭没想到桑雪交给她的这本账册居然还是用手写的,用的还是毛笔字,那字迹一笔笔铿将有力。
秦昭看着账册没抬头,好奇问了一句:“这账册是谁记的?”
话出口之后才觉得有些越界了,秦昭抬起头刚想道歉,就看到了桑雪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她说:“自然是我写的。”
桑雪的脸上十分得意:“怎么样?整整学了十四年,是不是还不错?”
那话的语气中处处透露着桑雪的傲气。
秦昭笑了笑“嗯”了一声,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那本厚厚的账册上面,这些账目很多,里面记载着李家这些年来在鬼市交易过的物品。
桑雪就坐在秦昭的对面,很有耐心安安静静地等着,手里拿着一小块茶点,时不时送到口中,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她尽量降低存在感,很少发出声音,确保秦昭能集中注意力。
她期待着秦昭发现潜藏在那些账册之中,她想要秦昭发现的线索。
这对桑雪来说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这样新奇的游戏总是给她一种还有人在茫茫人海之中能看懂她隐喻的感觉。
桑雪一直静静观察着桑雪脸上的表情,果然没过一会儿,桑雪就看到秦昭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此刻的桑雪比秦昭还要心急,她连忙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昭没抬头,没注意到桑雪脸上精彩的表情,她的手指停留在账册上的某一行:“这里多了个姓出来。”
按道理来说,李家人都应该姓李才是,但偏偏那本账册上出现了另一个姓,而且账册之中那个姓只留下了一个姓。
桑雪很满意地点头,秦昭终于发现了。
桑雪:“是啊~李家人全都应该姓李的。”
秦昭很迷惑,她又看了一眼这个异姓人和鬼市交易的时间,她和鬼市交易的时间线很长,最久远的一次要追溯到建国前,秦昭算了算,那时候大约是清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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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那个异姓人居然姓施?
秦昭:“按照时间来算,她应该已经死了吧,李家人一开始不姓李,姓施吗?”
问完之后秦昭自嘲地笑了笑:“不会又问到什么鬼市的机密了吧?”
桑雪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我接手鬼市这些账目的时候曾经问过前辈同样的问题。”
桑雪脸上的表情很是俏皮,她问秦昭:“你猜前辈怎么说?”
秦昭摇头:“他们换了话事人,改了姓氏?”
桑雪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前辈说这家人从一开始就是打着李家人的名头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两代大当家,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桑雪沉吟片刻,继续讲了下去:“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前辈的脸上其实是有些愠色的。”
当时的桑雪并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人会让前辈动了怒火,前辈的脸色不好看,只咬牙留下一句:“你能不要接触他们就不要接触他们,特别是这个姓施的。”
只留下一个姓这原本就不合规矩,桑雪答应下来,想要问问为什么,但在看到前辈那阴沉的脸色之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桑雪手里拿着的那块茶点被她吃完,她的目光放空,不知道在回忆着什么。
秦昭继续翻看着这些账目,这些年来李家买的东西都很常见,比如什么陨石之类的东西,秦昭猜测他们应该是要用这种陨石来造刀,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李家人通过鬼市寄售出去的宝刀。
每一笔都有个地址,秦昭记了下来,但总觉得这上面留着的地址多半是假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地址之中总是有些细微的差别,有时候多了一个字,有时候又少了一个字。
秦昭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桑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年前辈过世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要多注意这家人。”
“究竟要注意这家人什么前辈却没说,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当时桑雪向前辈问起来这家人的时候,前辈曾经说过一次,他是见过那个姓施的人一面的。
前辈说那人是个妖艳的美妇人,只是行动不便,他们见面的时候她是坐着轮椅来的,脸上覆着黑纱,前辈没看到她的脸,只听过她的声音,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了。
桑雪以前总觉得这人应该是寿终正寝了,但在前辈过世的时候,她居然收到了那个姓施的女人送来的花圈和挽联。
惊讶之余,她又回想另一个可能,她想也许是这个姓施的女人过世了,她的子女送来的也有可能。
听到这儿,秦昭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桑雪:“前辈过世的时候有些话没说完,他活着的时候有些话又说的很隐晦,我至今都没参悟透。”
现在的桑雪每天一堆事要处理,更是没时间去参悟当时前辈的意思,突然被秦昭这么一提,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桑雪:“前辈离世之前,曾经说过这个妖艳的女人,很怪。”
56. 金壶
秦昭原本是准备思考那个女人到底怪在哪里的,但在下一秒她的目光却被账册上的一条记录吸引了。
那账册上记载着,这个姓施的女人要在鬼市找一件特殊的物件,账册上记载着她要找的东西,是一个纯金的小金壶,金壶大约四寸大,上面雕刻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龙,壶口封着青泥。
秦昭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她继续看下去,账册上记载着那一次是那位姓施的女人亲自来的,秦昭猜测就是这一次桑雪的前辈见到了她。
这个金壶秦昭再熟悉不过。
秦昭对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她唯一记得的场景就是她突然出现在那深山之中,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她留在了这儿,她一概不知。
那之后就是老头把她捡了回去,而当初秦昭的身边,就留着这个样子的小金壶。
她只知道这东西可能和她的身世有关,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也曾经试图弄明白这个金壶到底是什么东西,着手查了些年头都没有头绪,索性也就放弃了。
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秦昭的行事风格。
金壶当初是老头代为保管的,老头是个好人,一直到秦昭长大,慢慢懂事之后,老头才把那金壶重新交给秦昭,他叮嘱秦昭一定要保存好这东西,顺便给秦昭讲了她的来历。
那一天秦昭记得格外清楚,那天之前她都以为她和老头是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就在那一天,老头告诉她,她是个野孩子,老头不过是发发善心,好心把她捡回来养大了。
那一天老头语重心长的告诉秦昭:“以后啊,你长大了之后就把这些前尘往事都忘了,我呢,你愿意照顾就照顾,不愿意照顾我就当我没遇见过你。”
“把你抚养成人,我这任务也就结束了,从此之后呢,你愿意到哪儿,去干什么我都没有意见。”
这话说的凉薄,大有一副从此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架势,即使是秦昭知道老头没有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意思,但她的心里还是挺伤心的。
那一天秦昭觉得她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她记得清楚,那一天老头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到这里,秦昭有些心惊,她的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心脏感觉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她继续看下去,那账册记载着那个姓施的女人要来鬼市找这个金壶的日期居然在秦昭出生之前。
她忽然有点茫然,这个姓施的女人要找的东西,和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的那个是同一个吗?还是只是巧合?
在那本账册上,这一条记录被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秦昭指着这里,拿给桑雪看,她问桑雪:“这个红色的圈,指的是?”
桑雪看了一眼:“哦,那个啊,指的是鬼市不做这笔生意,就是未来有了线索也不做这笔生意。”
秦昭有些茫然,鬼市不是向来以利益为重吗?
“为什么?”
桑雪摇头:“祖辈定下来的规矩,我们鬼市也不是一开始规模就做的这样大的,日积月累的,总是能遇到一两个恩人,欠一些还不完的人情,危及到这些人的生意,我们不做。”
秦昭有些警惕:“危及?”
按照时间来看,姓施的女人要找这只金壶的时候,这金壶恰好在老头的手里,可他从没听老头说过一个姓施的女人,老头对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吗?
桑雪点头,又看了一遍那个账册:“这笔生意的缘由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毕竟是我接手鬼市生意之前的事儿了,说不定这个姓施的女人现在都化成一捧黄土了呢。”
秦昭茫然地点头,又看向这一条记录记载的地址,姓施的女人那样在意这笔生意,这个地址想必一定是真的吧?秦昭这样想,然后记下来了这个地址。
在后面的交易内容,几乎都和造刀有些关联,秦昭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总能在这本账册里看到李家人来买什么千年的人参、铁皮石斛、雪蛤之类的,这些东西李家从来都要最好的。
秦昭扫了一眼,涉及到这种大补的药材的地址,和之前要找那个金壶的时候留下来的地址一模一样。
看来这就是李家的大本营了,秦昭被刚刚那个金壶的事情搅得心情有些烦闷,她合起来账册,又交还给桑雪。
然后她从身边放着的那个黑色的包里,掏出一只有些泛黄的碗,交给了桑雪,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秦昭一边递给桑雪,一边站起身:“给你,答应你的。”
桑雪有些诧异,她原本还以为秦昭把这东西交给自己会有一些留恋,彼此在做一做告别什么的,但没想到秦昭就这么把龙骨碗掏了出来,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原本还准备好了摄像机,想要记录下来这历史性的一刻,秦昭这一次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桑雪很快回过神,看着秦昭的背影:“秦昭,不留下来吃顿饭吗?”
秦昭是贵客,还送来这么大一份礼,不管怎么说也该让秦昭吃饱了再走的,毕竟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秦昭没回头,把手举过头顶,冲着桑雪挥了挥手:“不打扰你研究那龙骨碗了,有事再联系,走了。”
秦昭走得很快,桑雪很快就从窗户里看到了秦昭离去的背影,桑雪盯着那背影小声念叨:“连再见都不说。”
……
白语接到秦昭电话的时候,就在车里坐着,怀里还放着一大袋面包,面包是她在这附近的便利店刚买好的,平平无奇,不好吃也不难吃,白语又想到了这段日子住在谢金家里吃的山珍海味。
她这段时间是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她把车停在了这小区的外面,心里暗自感叹高端小区的安保就是严格,她等秦昭的这段时间,眼睁睁看着门口的保安换了三批。
每一次都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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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白语以职业的眼光看过去,发现这三批人还都挺能打的。
秦昭上车之后,白语就发现了她难看的脸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昭正冷冷的看着窗外,白语启动车子,带着秦昭回金城,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秦昭十分冷漠的声音:“小白,我好像快要解开我的身世之谜了。”
白语听完之后很兴奋:“好啊,这不是好事吗,困扰你这么多年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秦昭嗯了一声,然后又转回头看着白语:“小白,为什么老头之前不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呢?”
白语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她也觉得秦昭没必要这么执着自己的身世:“也许他觉得你亲生父母不是个东西吧。”
能把自己孩子抛弃的,能是什么好人?她觉得老头这想法很正常,自己辛苦养大的宝贝,一心想要去找那个什么没见过一面就把她丢在深山里的亲生父母,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秦昭听完之后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除了这个呢?还会有什么原因?”
白语说的这种缘由秦昭不是没想过,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加上之前老头又突然要去龙安山,这些事情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她的心里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深秋的风夹杂着一丝凉意,秦昭就任由这风灌进来,一直到上了高速她才恋恋不舍的升起车窗。
外面是荒凉的景色,倒是很衬秦昭今天的心情,在看到那金壶的记载之后她的心里就缺了一块,总是空落落的。
她找不到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就像是一整副拼图,总是缺了一块,怎么拼都拼不起来。
秦昭看向专心致志开车的白语,忽然又问了一句:“小白,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白语:“哪种?”
秦昭的目光转向车窗外:“如果老头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世之谜呢。”
白语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她轻轻摇头:“不太可能吧,老头对你那么好,怎么会明知道你心结在这儿,又不告诉你呢。”
想了想白语又补了一句:“其实他一直都挺疼你的,所有资源都给你,自己孑然一身,别说孩子了,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老头这人性格孤僻古板,自从养了秦昭之后,就没有谈恋爱的意思了,一直单身到现在,算是一心一意扑在秦昭的身上。
秦昭这一身本事,除了她那些天生的神力之外,剩下的都是老头倾尽半生心血教她的。
秦昭也想不明白这一点,想不通索性先不想了,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李家的大本营。
秦昭:“有点奇怪,李家那个家主好像姓施。”
白语:“嗯?姓施?”
秦昭嗯了一声,把事情的原委给白语讲了一遍,听完之后白语问:“小昭,你怎么确定这个姓施的女人就是李家的家主啊?”
白语:“也许是李家家主的秘书私人助理之类的也说不定呢。”
57. 回到吃人的神山
再回到金城已经是晚上了,秦昭她们走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着小雨了。
下雨的时候,格外冷,好在她们一路都在车上,下了车就到谢家老宅,还不算是太难熬。
空气越是冷冽,脑子就越是清醒,清醒到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从小到大,秦昭和老头之间的每一个相处细节。
这一路上秦昭思考了很多,眼下的关键还是直面姓李的那家人,总要找到那位姓施的女人。
陈默和谢金照例等着秦昭她们,今天谢金准备的依旧很齐全,一看到秦昭就狗腿地跑到她身边,献着殷勤。
谢金:“秦姐回来了?累不累啊这一路,”
秦昭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但在看到陈默和谢金的时候还是勉强笑了笑。
秦昭:“还行,有点收获,回去说吧。”
其实不止有点,秦昭习惯了不把话说满。
回到谢家老宅,依旧是那几个人,依旧是一大桌子饭菜,唯一有变化的只有陈默和秦昭。
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心事,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回来这段时间秦昭还没来得及跟陈默讲这些事,但在看到陈默脸上表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陈默这边估摸着也发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饭桌上依旧从南到北几大菜系摆满了,饭菜的香味不停钻进秦昭的鼻子里,一直到她坐到餐桌前面,她才意识到,这一整天她好像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是真的饿了。
饭桌上好吃的都靠近秦昭这面放着,谢家老宅的桌子是个会旋转转动的圆桌,谢金今天用了心,圆桌的正中央摆着热气腾腾的汤,下面还燃着小炉子,一直在加热。
饭菜是提前预估好秦昭她们回来的时间准备的,以确保秦昭吃到的时候都还是新鲜的,在享受生活提高生活品质这方面谢金十分有心得。
这顿饭吃的异常沉默,田甜和谢金在观察秦昭的表情,白语的眼里只有好吃的,自从开始吃东西她的嘴和手就没停过,秦昭心事重重吃了几口之后就停了下来,只小口喝着汤,她的眼神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碗里。
看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陈默的状态也差不太多,他吃了几口之后索性放下了碗筷,时不时打量着秦昭,似乎是想等她吃饱了之后再说。
秦昭喝到一半,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碗,陶瓷勺子碰撞在碗的边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其他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昭这里。
她这一次叹了口气,才把自己在桑雪那里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今天在场的没有外人,秦昭也没有什么保留,田甜前不久才表过态,那意思大约是要一直跟着秦昭了,所以秦昭并没有避着她。
谢金听完之后最为惊讶,这些故事对于谢金来说太过新奇,不仅是新奇,还有神秘。
原本他想要多问一问那金壶的事情,或者是那个姓施的女人的事情,但在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对上了陈默那双眼睛。
陈默那眼神里大约是在叫他闭嘴,那一眼让谢金偃旗息鼓,低下头继续吃饭。
白语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专注于吃饭这件事,她心里猜测秦昭这些天就要去找那位姓施的女人,如果秦昭要去,她肯定是要跟着的。
一想到这儿,白语就想到了那些不算好吃但也绝对算不上难吃的面包,和秦昭一起去多半还要吃几顿那样的饭,对比眼前这一大桌子饭菜,那些面包实在是不能算得上饭。
白语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她现在的眼里只有吃饭,吃饱了才好干活。
田甜原本也是好奇的,她看了一眼谢金,她看着谢金一开始的时候原本是想问的,到了最后居然没张口,她就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学着经营家里的生意就是有这一个好处——很会察言观色。
于是大家一起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陈默看着秦昭没有再动筷子的意思,这才开口道:“小昭啊,你走的时候我想了想,既然那座神山是在学习怎么把人吃了,那我觉得这个解决之法还是在龙安山。”
陈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些故事之间的关联就在于这座神山不能一下子把人吃掉,或者说把人杀掉。
这有点像武装剧里面那些修炼邪术靠着吸食别人功法修炼的意思,山是慢慢把人杀掉的。
陈默对比了在龙安山上的那些故事,一开始那些村民其实活了很久,虽然他们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频率在那座山上不停的重复着受伤或者是死亡的过程,但他们人还是活着的,或者说在别人的眼里还是活着的。
陈默不确定这种状态算不算是活着,他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把谢天雄和鬼三还带回龙安山那附近住着比较好。
毕竟鬼三也不是突然之间就昏迷不醒的,一开始在龙安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很正常。
听完陈默的话秦昭明显愣了一下,在陈默的话里,现在龙安山就像是一座监狱,而且是那种会慢慢把犯人杀死的监狱。
现在看来这种人被山吃掉的过程是不能终止的,也没人知道要怎么终止,先让人醒过来,兴许慢慢能找到其他办法。
这些猜想对谢金来说更是一个重磅炸弹,这些话他能听懂,但很难消化透彻,就好像陈默是一位医生,他忽然宣布了谢天雄得了绝症,不日就要撒手人寰,只能想个办法让他稍有好转,但不能完全缓解。
秦昭看到了谢金脸上复杂的表情,她顿了顿还是开了口:“谢金,你放心,如果谢天雄好不了这些钱我让陈默退给你。”
她的钱平时都放在陈默那里保管,这样也方便分账。
谢金呆愣着摇头,他原本是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他忽然之间发现有些开不了口。
秦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算是最后我们在龙安山找到解决的法子,后面那部分尾款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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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谢金回过神了,他脸上带着一抹苦笑:“哪儿能啊,那秦姐你得吃多大的亏啊。”
谢金:“你忙前忙后这么多日子,我不能亏待了你啊,再说了,我不是还是你名义上的徒弟吗?”
秦昭点头,算是承认了。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她收谢天雄另外那笔钱也就算是谢金的拜师礼,钱都收了,总不能现在说不管谢金了。
这一次的事情棘手,她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解决之后再来看要不要把谢金真的收了当徒弟,但没想到变故这么多。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能教谢金的,她甚至看不到谢天雄说的谢金身上的天赋在哪里,谢金跟着他们唯一展现出来的天赋可能就是钞能力了。
陈默看了一眼秦昭,然后继续开口提议:“我觉得咱们应该带着两个人回龙安山去,有人反对吗?”
说是提议,其实陈默在乎的只有秦昭一个人的意见,在谢金的心里,他总觉得陈默是秦昭的一条狗,不过他没敢说。
秦昭心里还是想快点解决这一切的,再加上那位姓施的女人当年留下的地址其实离龙安山也不远。
就是再回去这一趟要折腾不少,鬼三和谢天雄昏迷不醒只能用救护车带过去,剩下的人倒是能坐飞机回去。
谢金不知道怎么,今天脑子转的特别快,他瞬间会意:“我来安排,小事,你们不用操心了。”
秦昭点了点头,又看向田甜:“你呢?还回去吗?”
田甜对龙安山是有些恐惧的,她犹豫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去,大佬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问过了,除了一直在忙着吃东西的白语,她不等秦昭询问,自顾自地举起手,一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说:“我没问题,不用管我,都听老板的。”
秦昭:“那好,我们话说在前面,这几天你们想必也知道了龙安山上危险重重,最重要的是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座神山到底是怎么吃人的。”
听完之后在场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秦昭继续说:“既然决定要去,我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但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我预料之外,或者说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鬼三的惨状几个人也见过了,他也不过就是被那山洞里的石柱伤到了,就成了这副模样。
如果真的稍有不慎又被神山吃掉了,秦昭其实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不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是想要决定要去的几个人心里做好准备,这不是游戏,也不是观光旅游,这是实打实的拿命拼。
秦昭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她说完之后,白语最先开口道:“老板,既然危险,记得给我加钱。”
秦昭笑了笑,应了下来,白语这么一开口,饭桌上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她说完之后,剩下的几个人纷纷表了态,都表示自己没问题。
58. 醒了
谢金的钞能力加持下,一路上倒也顺畅,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在龙安山的附近谢金在别墅区里买了个房子。
钱自然是谢金那位轻易不会露面的大忙人哥哥谢书给的,来之前谢金把这些事和谢书在电话里讲了一遍,谢书听完没说什么,只给了谢金一笔钱让谢金在那边选个房子定下来。
临行前秦昭总算有机会见了谢书一面。
谢书来的时候还是浩浩荡荡身边跟着一群人,什么生活助理、秘书、私人保镖来了一群人。
谢书刚到谢家老宅,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抬起来看向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然后他问:“谁是秦昭?”
看起来谢书很在意时间的样子。
谢金一开始见到谢书的时候,心里还感动了一阵,他还以为谢书是冲着他来的,这一趟要去多久还不知道,谢书多少也应该有点舍不得自己吧?但没想到,人家是冲着秦昭来的。
秦昭就站在谢书不远的地方,谢书找到人之后马上挂断了电话,冲着秦昭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些忙,来的路上还在处理公务,您别见怪。”
秦昭点头,表示理解。
谢书继续问:“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他虽然是询问秦昭,但这话音落之后,他身边那位一直跟着的秘书就把在场的其他人请到了其他房间,美其名曰谢书准备了礼物送给他们。
这期间谢书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秦昭的身上,等人散了之后谢书才慢慢开口:“秦小姐果然和谢金那小子描述的一样,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秦昭:“谬赞了。”
谢书这人浑身上下满身书生气质,言谈举止间措词都十分客气,可脸上的那笑总是笑得不真切。
说完之后谢书移开了目光,他看向不远处院子里站着的一群人,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份谢书送来的礼物,脸上有错愕,有惊喜。
谢书揉了揉眉心:“秦小姐,其实谢天雄的情况我心里清楚,你已经尽力了。”
在谢书这儿,已经直呼谢天雄全名了,秦昭看向身边这个男人,感慨道果然谢家这些人之间十分复杂。
谢书的声音十分疲惫,说完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书顿了顿又继续说:“我这么说,秦小姐大概懂我的意思吧。”
秦昭:“懂也不懂,不知道谢先生这么说的原因是?”
秦昭:“我受人所托,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不知道你先前有没有挺过我的名号,我能把生意做到现在,靠的就是诚信。”
谢书又转回头看向秦昭,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秦昭见谢书不说话,继续说道:“你需要给我个理由。”
谢书苦笑着扯了扯领带:“原因嘛,其实挺简单的,老爷子岁数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没有这一遭过不了多久气数尽了,他也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
更何况他从谢金的口中听说了神山吃人的事情的,既然是会吃人的神山,怎么又会轻易把人吐出来,在他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谢天雄死掉的这件事。
即使没有这件事,谢天雄寿终正寝也不过是普通人必经的过程。
他想的透彻,只是谢金还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谢书歪着头,脸上带着笑,他问秦昭:“秦小姐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秦昭被问住了,谢书说的也是实情。
谢天雄这个年纪,就算是没有这种无妄之灾,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谢书继续说道:“这一大家子折腾了这么多天,老爷子也没有半点好转啊。”说完之后谢书意识到有些失言,他冲着秦昭道歉:“抱歉,秦小姐,不是说你业务水平不高,我家里这些事情我比谁都清楚。”
谢书:“早些年的时候,我也跟谢金一样,满心盼着老爷子好点,可他呢一心扑在那个铃杵上,着了魔一样,到了后来生意也不管了,全都丢给我。”
说完之后谢书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阳光洒在一群人的身上,从屋子里看向外面,每个人的身上都披着一层光辉。
谢书看着外面的谢金,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秦昭有些惊讶于谢书居然知道铃杵的事,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当初谢天雄第一次来找秦昭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多半就是怕谢书知道他又想要找那个铃杵。
秦昭问:“你知道铃杵的事儿?”
谢书的眼睛依然盯着谢金,他点头:“知道,一开始老爷子原本是想让我替他去找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人死的死,老的老,找了大半年没一点头绪,我就劝他放弃了。”
谢书慢慢讲着那铃杵和谢天雄之间的故事。
原来那铃杵是谢家祖传下来的宝贝,当年谢天雄还没发家之前,跟着家里人住在一个小村子里。
有一年战乱刚刚结束,村子里有个和尚来化缘,他挨家挨户地敲着门,想要找一点吃食,但都没有,那一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拒绝了他,原因也很简单,实在是因为家里也没有余粮了。
那一天和尚走遍了整个村子,才从最后一户人家那里讨到一个红薯,吃完之后这和尚就消失了,和尚消失的第二天村子里燃起来了一场诡异的大火。
起火那天几乎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出去了,所以大火烧的旺,但却没烧死人,大家赶回村子的时候才发现燃起来了这么大的火,手忙脚乱的灭了火之后,村民们发现只有当初给了那个和尚一个红薯吃的那家人家里没有着火。
剩下的所有村民家里都燃起来了大火,谢天雄家里就是在火灭了之后发现铃杵不见了的。
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历经多少代,才传到他们手上的,东西不见了之后他们去找过,但就是找不到,后来这就变成了谢天雄的心结,这么多年一直想办法想要找到那个铃杵。
谢书知道的就这么多,他一开始对谢天雄这些决策其实是无所谓的,但在后来他眼看着谢天雄越来越疯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才开始阻止谢天雄。
那时候谢书已经接管了家里大部分生意,谢天雄的心里有些怕他,所以去找秦昭的时候才一个人都没带。
说到最后,谢书又给秦昭道了个歉:“抱歉,秦小姐,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扰了你的好心情。”
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条钻石项链:“不知道秦小姐喜欢什么,只能挑最好看的买回来,送给秦小姐,算是见面礼。”
不是最好看的,是最贵的。
秦昭收了项链。
谢书才继续道:“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吧,秦小姐,你尽力就好,剩下的不必担心,谢金那边我会劝说。”
说完之后谢书就站起身,抬脚准备离开谢家老宅,临走前谢书冲着秦昭挥了挥手:“叨扰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还望秦小姐照顾好他。”
谢书这一趟来的快,走得也快,只留下了礼物和钱,也就他出现的这么一小会儿,在场的几位对他的风评都很好。
秦昭理解,毕竟拿人手软嘛,她也是收了一条钻石项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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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买的这套房子是原来房主装修好的,一群人从金城搬到了这儿来,东西备的齐全。
别墅区距离龙安山的距离不算太远,甚至在二层远眺就能看到龙安山的一角。
临行前,秦昭还特意把答应给白语的那部分钱转给她,刚到的第一天,安顿好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谢金特意从谢家老宅带了几个阿姨过来,算是照顾大家的生活起居,谢金很贴心,甚至给满月还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
安顿好鬼三和谢天雄之后,这才有时间吃东西,今天的晚饭是外卖送来的,几个人刚刚坐好,打开餐盒闻到饭菜的香气,就听到鬼三和谢天雄的房间里传出不小的响动。
谢金心急,第一个跑了上去,他跑到谢天雄的门口,还没进去就看到了谢天雄坐在床边的背影,谢天雄听到了声音,没转回身,他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的声音又苍老了不少,谢金时隔多日之后终于又听到了谢天雄的声音,他很是激动,说话颠三倒四的:“龙安山,龙安山,您这是,不是,我们是在龙安山呢。”
谢天雄哦了一声:“原来我们在龙安山啊,那铃杵找到了吗?”
谢金疑惑:“什么铃杵?”
谢天雄有些生气了:“谢书!早就让你去找,多长时间了,都到龙安山了怎么就找不到!你又骗我是不是。”
谢金愣住了,他指着自己:“爷爷,你回头看我一眼啊,我是谢金,不是谢书。”
他心里忐忑不安,难不成老爷子得了老年痴呆?不认识人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句话,谢天雄咯咯笑着,然后缓缓转身指着谢金:“哈……哈……谢金?谢金不是早就死了吗?谢金不是就死在这龙安山上吗?”
谢金看向谢天雄,他死死盯着谢天雄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抬手指着谢天雄:“爷爷,你……脸,你的脸……”
此刻谢天雄的脸上,弯弯曲曲布满了伤痕,看起来恐怖极了,他被惊到说不出话,想要走却又抬不起腿来,一直到陈默循着声音找过来,推着他把他推走了。
……
鬼三那一边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他也醒了过来,一开始见到白语的时候他还带着笑,他问白语:“什么时候教我刀法啊白姐。”
到了后来,他慢慢的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然后秦昭亲眼见证了那脸上恐怖伤痕的出现过程,从这儿开始鬼三的一切行为都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跳到了桌子上,用手指着众人,口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说完了之后又大笑起来。
秦昭就这么看着他表演了很久,她试图使用她的神力来和鬼三沟通,但尝试了几次之后都没有任何效果,秦昭放弃了,看着鬼三现在疯魔的样子很想要哭一哭。
她不该带着他去那山洞里的。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李鹤亭问她的那句话“你确定你身边的那个满月,还是你的满月吗?”
这一瞬间她也不知道,她面前的鬼三到底还是不是鬼三。
赶过来的陈默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看了看鬼三又带着秦昭去看了看谢天雄,最后他指着谢天雄脸上那些恐怖的伤疤问秦昭:“小昭,看这些伤痕,眼熟吗?”
秦昭愣了愣,然后极为缓慢的点头,她吞了吞口水,实在有些不愿意说出心中所想。
陈默又追问:“想起来了吗?”
秦昭紧咬着牙关,最终还是很小声地说道:“想起来了,红姑姑的脸上,也有这样的伤痕。”
59. 神力
鬼三和谢天雄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他俩疯疯癫癫的,说的话颠三倒四,不管身边的人跟他们说什么,他们全都听不进去,但偏偏他们疯疯癫癫的时候,还保留着对之前认识人的记忆。
他们两个现在像是吃不到糖又哭又闹的小孩子,讲道理讲不通,力气却又突然变得很大,最要命的是,小孩子哭闹总归还有个原因,而现在的鬼三和谢天雄闹了大半天,根本就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又或许是他们现在要的不过就是折腾,秦昭的记忆又被拉回到了龙安山中的那个山洞里,那里的生物都像是在执行着某种既定程序,秦昭觉得现在鬼三和谢天雄的这种状态,她很难判断对方到底是生是死。
两个人的症状都差不多,折腾到所有人都要精疲力尽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谢金突然出了个主意:“秦昭姐,我看要不给他们用点镇静剂吧?”
这么总折腾总归不是个办法,秦昭认真思考过之后还是点了头,人不能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中,时间久了对身体的损伤也不少。
秦昭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悔,她不知道带着鬼三和谢天雄到龙安山这里,让他们从沉睡中醒来到底是不是一个对的决定。
一直到亲眼看着鬼三和谢天雄又沉睡过去,秦昭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慌乱但面儿上不能显露半点,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拿主意。
秦昭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要说些什么,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却都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陈默站了出来,他看了看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自己端着一道一道去厨房里热了一遍,然后又招呼众人:“先来吃饭吧。”
这顿饭其实吃的没滋没味,几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东西上,只有陈默在饭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一会儿问这菜的味道咸了还是淡了,一会儿又问要不要喝点果汁之类的无聊问题。
秦昭更是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晚上吃的最多的也就只有白语一个人。
白语的性格如此,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人生信条:做事情之前必须要吃饱饭。
饭吃完,几人都在等待着陈默接下来的安排,但陈默的脸上带着笑,他语气温和:“先去睡吧,大伙,这可不早了,兴许明天还得早起呢。”
这话里带着一丝期望,明天,也许明天就有解决的方法了,陈默话音落了之后,几个人都没有动作,等了一会儿之后陈默又补了一句:“睡吧,都早点睡,日子还得继续过呢。”
他话音落了很久之后,白语才试探着问了一句:“今天晚上真不需要我?”
刚刚鬼三和谢天雄的模样她也看到了,她总觉得应该留下来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人,看着点,别出什么意外,没想到她问完这句话之后,一直沉思的秦昭开了口:“不用,早点休息。”
秦昭:“休整几天之后,我们去找姓李的那家人。”
结症在这一家人的身上。
……
谢金躺在床上,紧咬着牙关,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心中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刚刚目睹了谢天雄疯魔的样子之后,他就给谢书打过电话了。
电话另一端的谢书很冷静,不,不应该称之为冷静,是冷漠,是漠视,是毫不在意。
谢书听完谢金的描述之后没有询问谢天雄的现状,也没有开口安慰谢金,他只是问:“然后呢?”
谢金愣住了,他也不知道然后要怎么样,他沉默着,那边谢书又开了口:“谢金,你长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是要接受的,你替爷爷找个疗养院吧。”
谢书就说了这些,说完之后就留下一句自己还有会要开,挂断了电话,以至于谢金并没有来得及问起那铃杵的事情。
最后还是陈默把铃杵的事情讲给了谢金听,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着谢金的必要了。
今天之前谢金从来没有听说过家里的铃杵。
……
等人散了,秦昭这才找到陈默,她心中有个想法。
秦昭:“假设现在的鬼三和谢天雄只不过是继承了记忆,现在假定他们是一个还没有被设定完成的机器。”
秦昭猜想这个流程原本应该是鬼三和谢天雄继承了昏迷之前的全部记忆,然后去执行某种未知的程序,但这中间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继承了昏迷之前错乱的回忆,甚至可能也忘掉了自己要去做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神山还没有完完全全学会怎么吃掉人。
陈默听着秦昭的想法,心中一惊。
秦昭:“那这个时候,我们可不可以去教导他们完善原本有漏洞的程序。”
就好比秦昭和陈默现在是程序员的身份,他们要去修正出了错误的程序。
那么问题就来了,陈默皱着眉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怎么修正完善整个程序呢?”
设定好的程序一定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他们要有一把钥匙,或者是找到一个门路。
秦昭紧咬着嘴唇:“我不知道,我们只能尝试。”
她在吃饭的时候,灵光乍现时,脑海中涌现出四个字——大道至简。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是直接去用语言对话的形式来告诉鬼三和谢天雄他们到底是谁,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在场的这些人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秦昭忽然不敢说出口了,她有些担忧,担心这又是一次错误的决策。
陈默顿了顿,指了指秦昭那双好看的眼睛:“小昭,试一试这个吧。”
如果说那座神山真的把祭品重新设定了一个全新的程序的话,说不定秦昭的神力能在他们的身上派上用场。
秦昭的眉皱在了一起,喃喃道:“刚刚其实我有尝试过,不过没看到什么效果。”
陈默并不这样觉得,陈默说:“小昭,我觉得你并不能把现在的鬼三和谢天雄当成有灵识的生物来看。”
陈默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里填满了忧愁:“也许他们两个其实已经死了。”
这种可能秦昭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陈默:“就好比湘西的赶尸匠,他们赶尸的时候尸体也是自己行动的,但你能说这些被赶尸匠操控的尸体是活着的吗?”
人总是很难接受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但既定的思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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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产物就完全是正确的吗?
人体潜藏着无穷无尽的奥秘,时至今日科学界还在不停探寻着人体的奥秘,也许鬼三和谢天雄现在的状态就类似于那些被赶尸匠操控的尸体呢。
陈默又继续说了下去,这次他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陈默:“所以你也不能确定鬼三和谢天雄现在这种状态还能被称之为是活着的。”
之前故事里死掉的那些村民和那两个女孩,陈默觉得他们在龙安山上触发某种程序的第一天就死掉了,只不过和现在的鬼三谢天雄一样,还可以在世人的面前强撑着“活”一段时间。
秦昭看向鬼三和谢天雄躺着的那一层:“可惜,我这神力就只能用在有灵识的生物身上。”
陈默摆手摇头,他并不认同秦昭的这种想法。
陈默:“小昭,你想啊,一开始的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神力,后来才慢慢学会如何使用它对不对?”
秦昭的思绪被拉回到小时候,起初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特别之处,只在某一天睡醒起床洗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会发光的眼睛。
她看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瞳孔,尖叫出声。
就是这声尖叫,把刚睡醒的老头引了过来,他睡眼惺忪地看着秦昭的那双眼睛,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时至今日秦昭依旧不知道,当初老头的那个复杂的眼神里到底都包含了什么情绪,是惊讶还是错愕,或者又夹杂着意外,和某种恐惧的情绪。
从那天之后,老头开始语重心长的教导她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去操控自己使用这种神力。
起初的时候她并不明白情绪和神力之间的关系,只觉得老头是在搪塞她。
老头常说:“一切都源于你的心。”
渐渐地她终于摸索出来一套门路,从此之后她才能堪堪驾驭自己身上这种神力,她也终于对老头那句“一切都源于你的心”有了新的感悟。
秦昭缓缓点头,现在是会用了。
陈默:“但我觉得,你并没有完全挖掘这种神力,简而言之,你只窥见了神力的其中一角。”
陈默的意思是,秦昭也许是会和这些生死难辨的生物交流的,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或者说她还没有发掘出神力的另一面。
秦昭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她的脑海中闪过之前学习如何使用这神力的日日夜夜。
秦昭的声音有些闷:“如果能用这种神力和他们沟通,也就能知道这些生物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或许还能弄明白那座会吃人的神山,吃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答案仿佛就在眼前,就摆在秦昭眼前伸手就能够的到的地方,但就是差了这么一点儿。
陈默:“秦昭,你要想想办法。”
想办法去和这些生物沟通,想办法发掘自己的神力,想办法弄明白这一切背后潜藏着的真相。
秦昭点头,两个人算是找到了解决之法,但秦昭心中的落寞却挥散不去。
如果真的学会这样和这些生物沟通,是不是就代表着真的像是陈默所说的那样,鬼三和谢天雄已经死了?
60. 秦岭
秦昭尝试了几天,试图发掘自己身上神力的新的可能,她在心中猜想这种神力想要使用在那些看起来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的生物身上,一定会变幻成另一种形式。
为此秦昭尝试了很多办法,比如冥想,比如打坐,甚至到了后来她把那个自她出生起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小金壶拿了出来,她盯着那壶上面的几条金龙有些出神。
这几条龙和暗河里那条黑龙有什么关联吗?
可惜金壶上面的龙雕刻的太小了,她有些看不清楚上面的细节,她仔细想了想,就算是能看得清楚上面的细节,大概也没什么用,她这一生除了暗河里那条龙之外并没有见过别的龙。
秦昭不知道龙和龙之间有没有什么差别,就像是小猫小狗,同一个品种的,养久了总是能发现他们彼此之间的不同,这才好分得清楚谁是谁。
所有办法都尝试过之后,秦昭依旧没有获得什么进展。
她试图想要领悟老头曾经讲过的那句话,可惜每当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那条黑龙的眼泪。
那滴眼泪像是被烙印在了秦昭的心中,仿佛这条黑龙和秦昭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搬来龙安山别墅的这几天里,秦昭的手机里一直能收到来自李鹤亭的消息,秦昭有空的时候曾经扫过一眼,发来的消息内容都很无聊。
【秦昭,你在哪里,你不要满月了吗?】
【秦昭,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吧?】
【秦昭,你就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吗?】
【秦昭,那巧克力还挺好吃的。】
秦昭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李鹤亭是真的很闲,没话找话,还净让人生气。
秦昭皱着眉,看着身边的满月,十分厌恶李鹤亭这条消息,连带着也有些讨厌李鹤亭这个人。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满月身上五彩斑斓的黑色的羽毛,满月也很乖巧地把头放在了秦昭的手心里,像是小猫一样,用头蹭着秦昭的手心。
满月这不好好的在这儿吗?她认得出来,这就是她的满月,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认不出来吗?哪里需要李鹤亭来多嘴。
她生平最讨厌这些谜语人,秦昭在心中默念,没有直接说就是没有,她不允许这些消息来扰乱自己的心神。
这些谜语人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愚蠢的天真,他们总以为给秦昭一个饵她就能顺着他们的心意做事情,殊不知也许这用来诱惑秦昭的鱼饵,也会变成自己的索命绳。
修整了几天之后,秦昭终于决定要去亲自去找那个姓施的女人,临行前,他们几个人凑在别墅里,休息的这几天时间里,陈默每天都在努力去调整他们每个人的心态。
秦昭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去找那个姓施的女人的,但被陈默拦了下来。
陈默一板一眼的告诉秦昭:“你都知道那姓李的一家人古怪的出奇,怎么还能自己一个人去啊?”
这不是要去送命吗?
陈默一拍大腿:“你这是糊涂啊!”
秦昭心道就是因为知道这家人古怪,才想要一个人去的,但在看到陈默脸上表情的时候,还是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她走之后还要陈默来主持大局,她现在可惹不起陈默。
秦昭顿了顿:“那其他几个人的命也是命啊,要不这样吧,你看他们谁愿意和我去,如果有人愿意呢,我就和他们一起,如果没人愿意呢,那我就自己去。”
如果没人愿意,总不能强迫别人不是?
陈默应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把谢金和白语都带了过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田甜。
田甜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头:“大佬,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啊,实在是我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这话说完之后,秦昭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停留在了谢金的身上:“谢大少爷,那你去的用处是?”
谢金十分激动,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兴奋,他说:“师傅,你想啊,你们这一路上肯定得用钱吧,这事儿就少不了我啊!”
经过这几天认真地思考,谢金决心要查明这一切事情背后的罪魁祸首,他现在有些能理解谢书的某些想法了,但他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这口气堵在他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谢金觉得,自己这口气要是想出,还是得寸步不离地跟着秦昭,于是他厚着脸皮提出来要和秦昭举行一个拜师礼。
秦昭听到的时候原本是想拒绝的,她这人向来没什么仪式感,当初老头把她带回家的时候也没举行过这些东西,她不在乎这些,也觉得谢金这花里胡哨的没什么必要。
可谢金却十分坚持自己的这个想法,他觉得什么都得办的像模像样才行,于是他精心筹备了一整天,然后硬是拉着秦昭接受他的拜师大礼。
后来秦昭又觉得总归是无所谓的东西,也就由着谢金去了。
形式繁琐到秦昭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谢金说好了,他嬉皮笑脸地缠着秦昭,一声一声叫着师傅,像极了小时候的秦昭。
秦昭喝过谢金敬的茶,这礼成,心里自然也就认了谢金这个徒弟,从那天之后谢金便改口称呼秦昭为师傅了。
秦昭想着带他去,让他继续守在外面,总归还能真的学到点东西,也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秦昭的眼神停在了白语的身上,秦昭看向白语的时候,她正在吃东西,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秦昭酝酿了一会儿,主动开了口:“这次我可不能给你加钱了。”
白语嘴里吃着东西,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上次不都给过了。”
得,这是铁了心要和秦昭一起去。
临行前秦昭叮嘱陈默:“我走之后,鬼三和谢天雄可就得你多照看了。”
陈默脸上轻松了不少,他微微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就放心吧,这活儿我干多少年了,哪一次出过差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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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次三个人一起出发,去找那个姓施的女人,秦昭看着那距离龙安山不远的地址,最终还是决定开车前往。
这一次开车的是谢金。
这活儿是谢金主动包揽在自己身上的,他笑嘻嘻地看着白语和秦昭:“师傅,你们先休息呗,我跑跑腿打打杂就行。”
白语不停点头,抱着怀里谢金刚刚塞过来的零食一个劲点头,嘴里不停夸赞着谢金懂事,一直说秦昭好福气,收了个顶好的徒弟。
秦昭轻轻叹气,看了一眼被零食收买的白语,有些无奈。她轻轻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想要再尝试一次能不能操控自己神力不一样的另一种形态。
这一次她从冥想开始尝试,车上开着广播,有个温柔的女声一直在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秦昭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然后把心神放在了冥想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秦昭依旧不能领悟,只不过这一次进步了一些,她在闭上眼的时候没有再看到那条黑龙的眼泪。
秦昭松了口气,继续进行下去。
那个温柔的女声正在讲述着美国一部分科学家研究发现,所谓的魂体是一种类似于电磁波的能量体,而电磁波的能量还可以间接的影响人的大脑。
秦昭被这温柔女声所讲述的东西吸引了过去,那温柔的女声在说:“说起来还是挺神奇的哈,人的眼睛看不到电磁波,但电磁波却能影响人类。”
电闪石光间,秦昭又想到了老头那句话“一切都源于你的心。”
秦昭尝试着在冥想的时候,去查看自己的心,她忽然间有个想法,她的这种神力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吗?
用神力去窥探自己的心,这想法有些疯癫,但她跃跃欲试总觉得是条好路子。
秦昭睁开眼睛,那温柔的女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现在谢金播放的是伤感的流行音乐,音乐的声音不大,似乎是担心吵到秦昭,谢金时不时还会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秦昭。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龙安山附近的高速路上都差不太多,秦昭隐约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偶尔还夹杂着白语咬碎薯片的声音。
秦昭深吸一口气,准备沉下心来,再去尝试一次,她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镜子,她把镜子举在手中,发动神力,直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秦昭眼睛慢慢变成了双瞳的模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要透过镜子中的自己看向埋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秦昭就这么一直盯着镜子,可惜久久没有反应,她紧咬着嘴唇,很是期待。
一直到秦昭快要放弃的时候,镜子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那是一座深山之中,秦昭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秦岭,是秦昭被老头捡到的地方,她名字里的姓的来源,小小的秦昭坐在襁褓里,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笑。
而在秦昭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61. 荒废的厂区
那个女人的身形异常高大,腿比普通人的长了许多,她的眼睛很长,瞳孔异常的大,秦昭盯着她看了很久,总觉得她不像是个人类。
小小的秦昭就坐在那女人的脚边,她低头看向秦昭,眼神复杂,她的眼神在秦昭的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继续抬头看着太阳。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秦昭知道,她是在观测时间,她的眼睛可以直视太阳。
秦昭不知道她在等着什么,秦昭往她脚边看了一眼,小小的秦昭正在笑着,学着那女人的模样,抬头看着太阳。
这种自己看着自己的感觉还挺奇怪的,就在秦昭看着小小的自己抬头直视太阳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痛了一下,下一秒小秦昭就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秦昭看着这幅场面,心中正在盘算那个女人要如何哄小孩的,下一秒她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哄小孩的方法。
她只是侧身看着小秦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一秒小秦昭的哭声就止住了。
秦昭看着这种场面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感叹自己果然厉害,从小就这么坚强,还是应该感叹这个女人冷血。
她只是那么侧身看了一眼,甚至不在乎小秦昭到底为何而哭,但在下一秒她就仿佛被击中了一般,秦昭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眼睛!眼睛!那女人看向小秦昭时候的眼睛,那眼神就好像秦昭在使用神力的时候那样,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但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眼睛不会变成双瞳呢?
秦昭忽然很渴望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要从这些片段中试图弄清楚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关系,她的脑海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过,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妈。
可惜天不遂人愿,秦昭就只看到了这么多,在她还期待着画面继续下去的时候,她的眼前又看到了那条流着眼泪的黑龙,它的眼泪摇摇欲坠。
车窗外的景色变幻的很快,明明是阴天,但秦昭却总感觉自己的眼睛很是不舒服,就像是盯着太阳看久了的那种感觉,她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然后才慢慢恢复视觉。
秦昭的太阳穴跳个不停,她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原来她不是凭空出现在大山深处的,她现在很想要问问老头,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有没有留下来什么信物。
她还想要问问老头,捡到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女人。
秦昭的鼻子有些酸,她总觉得那女人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要抛弃她的,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想如果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话,或许她可以知道自己的生日。
这些年来每当看到有人庆祝生日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都有些落寞,她也想要知道自己的生日。
再想要重新发动神力窥探过去的时候,秦昭的头突然开始刺痛。
她叹了口气,看来是使用神力到了极限。
这是她第一次有些理解,老头所说的一切都源于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顿悟只发生在这一瞬间,秦昭捂着胸口的手慢慢移到了眼睛上面,现在她的眼睛又酸又涩。
开着车时不时偷偷观察秦昭的谢金首先发现了秦昭的不对劲。
谢金试探着叫了秦昭几声:“师傅?师傅?”他的声音很小,开始的时候秦昭甚至都没注意到谢金的声音。
她甚至没回过神来,没觉得这声师傅是在称呼自己。
秦昭嗯了一声,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夹杂着一丝鼻音,说话的时候双手依旧捂着自己的眼睛。
秦昭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谢金点点头:“那就好,师傅你再休息一会儿,我看这导航上的位置,我们应该一会儿就要到了。”
马上就要到了,真好啊,终于又能进一步接近真相了。
秦昭缓过来之后打开手机,找到和老头的对话框,上面的信息最后一条依旧是秦昭发送过去的。
看时间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先前老头虽然回消息慢但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出现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过消失这么长时间。
秦昭想了想,又发送了一条——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信息如石沉大海,过了一会儿秦昭又补了一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看到之后回我一下。
发完这一条之后她收起了手机,眼睛传来的不适感让她流出了眼泪,她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那张刚刚用来擦拭眼泪的纸巾上面,现在满是浅红色的印记,秦昭仔细看了看,像是血迹。
她又翻出来镜子,举在手里,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处果然缓缓在渗出来血泪,秦昭慌忙地抽出纸巾,然后擦拭眼角的血泪,但每当她刚刚擦拭干净,下一秒那血泪就又涌了出来。
到了这时候,秦昭的心里有些慌乱,这是她从前从没有遇到过的场景,她皱着眉,既然擦不完,索性她就不擦了,任由那血泪从眼角一直流下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白语突然开了口:“老板,适可而止吧。”
白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收起了手里的零食,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秦昭有些迷惑:“什么意思?”
白语的语气淡淡的:“老板,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就像是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饭就像是人的燃料,你的神力呢?能驱动它的又是什么?”
秦昭顿住了,她心头一震,慌乱间仿佛有什么从她的心头闪过,那速度太快,她没有抓住。
白语笑了笑:“老板,你可要注意身体啊,我还想要多给你打几天工呢。”
平心而论,秦昭是个很大方的老板,出手大方,人又讲义气,如果能不失业就好了。
……
三个人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一路上秦昭的眼睛都在留着血泪,谢金看着秦昭那样子,总是隐隐担心秦昭会不会失明。
一直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秦昭眼角的血泪才止住,谢金总算松了口气。
下车之前,谢金总是担心秦昭看不清楚东西,会不会走路的时候也有点困难,于是他贴心地走到秦昭座位这一边,替她打开门,想要搀扶秦昭下车。
没想到下一秒,秦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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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又换上了那种生人勿近的表情,她看了看谢金,最后点了点头说:“谢谢。”
秦昭看着面前这栋楼,又看了看自己记下来的地址,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荒废的大楼,就是那位姓施的女人的住址?
这里看着像是荒废很久的园区,有生产车间,有厂房,甚至还有生活区。
不远处还有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激进的标语,在岁月的侵蚀下,那标语上的字迹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白语一下车就乖巧地站在了秦昭的身后,她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刀上,来之前陈默叮嘱过,千万要照顾好秦昭,陈默说这家人很是古怪。
白语其实是有点不屑的,不管有什么古怪,只要威胁到老板的生命安全的,杀了就是了。
她这把刀,从无败绩,而现在她就是秦昭身边最强的一把刀。
秦昭看了看时间,他们出发早,赶到的时候也才刚过中午,周围实在是太过荒凉了。
这一次出来,秦昭特意没有带满月,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李鹤亭那些话,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些心烦意乱的。
也就在这时候,谢金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引得白语和秦昭一起回头看。
秦昭笑了笑:“走吧,办事之前先吃饭吧。”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眼前这荒楼看着也不像是有人住着的样子,等会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打听打听有关于这荒废的园区的故事。
来之前秦昭就设想过这一趟不会那么轻松,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这么料事如神的一家人,怎么会那么轻松把地址暴露出来。
她还记得李鹤亭说过,他们家主的防备心很重。
……
谢金开着车,找了很久才在这附近找到一家小餐馆。
这间小餐馆开在距离高速不远处的地方,门口还摆着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牌子,那牌子在这条荒凉的路上极为显眼。
小餐馆的老板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一看到秦昭她们进来,就热情地招呼几个人坐。
房间里小小的,但被收拾的很干净,即便如此谢金在看到这样的环境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干净。
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还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小餐馆。
现在刚过饭店,没什么人,菜单被夫妇俩挂在了墙上,字很显眼,秦昭看着那张旧旧的菜单,点了几个菜。
等着上菜的时候秦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老妇人聊着天:“这么耗着一整天能赚到钱吗?”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赚点是点,这也没办法啊,以前那个厂区的工人常来,那时候赚了点。”
“后来我们这饭馆就一直没关,一开始的时候是方便那厂子附近的工人来吃饭,后来这条路上的司机也总来。”
饭馆开到最后,来往的都是常客,也就不好涨价加钱了。
秦昭旁敲侧击的,终于问到了重点:“那厂子,怎么关了?”
说到这儿,老妇人脸上的笑消失了,她脸上甚至有一丝慌乱:“这个啊……那个厂子,出过事。”
62. 心就是物
秦昭点的菜很快被端了上来,她点了四个简简单单的菜,出来办事,只求吃饱,不求吃好,能节省多少时间就节省多少时间,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菜上全之后,依旧是白语率先动筷子,她从来不挑,只要能吃饱什么都行,秦昭也慢慢悠悠开始吃了起来,唯独谢金,举着筷子的手迟迟放不下去。
问到关键的地方,秦昭打起了精神。
秦昭:“出了什么事儿啊?”
到了关键的地方,那老妇人反而不说了,恰好此时饭菜都上齐了,老妇人退到厨房门口,一手指着自己的耳朵,一手冲着秦昭摆手,那意思大约是在说——我耳朵不好,听不清楚。
这是明着装傻了,秦昭叹了口气。
她已经尽力旁敲侧击地打问。
见秦昭吃了瘪,谢金猛地站起身,撸起袖子就冲着那对老夫妇走了过去。
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人是不缺钱的,是以他想都没想就拍了一叠现金在夫妇二人的面前。
谢金的脸上挂着笑,他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钱:“我师傅想跟二位打听点事儿,这也算是有求于你们,既然是有求于你们,那不能让二位白白帮忙。”
“您二位看看,桌子上这一叠钱够不够?”
谢金的心里很有把握,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在催促夫妇两人快些收钱办事。
但在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夫妇二人不好意思地笑:“我们老啦,有关于那厂子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是效益不好倒闭了,谁知道呢。”
谢金有一瞬间失神,转念一想,兴许是二位老人看这钱不够,他又掏了一叠现金放在刚刚那一叠钱的上面。
谢金:“这次呢?总能说了吧?”
谢金估摸着,自己摆在这桌子上面的现金,抵得过这两位老人一整年的收入了。
他不信,在金钱的诱惑下还能有人不动心。
果然,那老妇人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现金,想要伸手去触碰,谢金笑了笑,感觉这一次终于能拿下的时候,老妇人身边的老头忽然打掉了老妇人的手。
他面上带着愠色:“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钱你都想拿?”
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被他凶过的老妇人眼角溢出泪水,她用手背抹去,略带些委屈地说道:“家里老大都病多少年了,我们拿了……”
没等她的话说完,老头猛地一拍桌子,他站起身这一次冲着谢金说道:“别以为你有几个破钱,就想骑在别人头上!”
说完之后老头就开始往外赶人,他抄起一把扫帚往谢金身上打,谢金闪躲不及,往后退的时候还带倒了一把椅子,那椅子有些年头了,倒在地上的时候散架了。
现场一片狼藉,秦昭、白语和谢金被赶了出来,那老夫妇甚至连饭钱都没有收,谢金之前拍在桌子上的那些现金也被老头扔了出来。
钱飘散在四周的地上,谢金一边捡着一边在骂老头不识好歹:“有钱都不要,这老头中邪了吧?”
三个人站在饭店的外面,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饭店里传来的争吵声,老头的声音依旧带着怒气,好像在说:“你想拿那钱,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紧接着就是老妇人源源不断的哭声传了出来,经过这么一闹,夫妇两人索性连饭店都关了。
秦昭站在饭点外面看着老夫妇把门关了起来,就连那一扇小窗户上面的窗帘都拉了起来。
谢金捡完钱,看着饭店的大门陷入了沉思,他被气笑了,有些不解地说道:“我看这老头真是老糊涂了。”
秦昭摇了摇头,她不这么觉得:“一定是有比这钱还重要的东西,才让他们这么忌讳这件事。”
那老夫妇明显是知道当年那个荒废的厂区里发生了什么的。
秦昭的话音刚落,那间小饭店里面就传出了摔盘子摔碗之类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几声惨叫声伴随着一起传出来。
谢金轻声啧了几声:“这老头,怎么一言不合还打人啊?”
他原本想要再去敲门,组织一下那暴脾气的老头,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刚刚那老头打在自己身上的那几下……还挺疼的。
谢金原本想,算了别干涉他人命运,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敲响了小饭店的门。
刚刚他看着那老妇人抹掉眼泪的时候,手背上全是皴裂的印记,那是长年累月在寒冬中体力劳动留下的印记,他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就别互相为难了,不想说就不想说。
大不了他就当这是做慈善,留一点钱给他们就好了。
谢金在心里这么劝自己,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敲响了那扇门。
门里迟迟没有动静,只有接连不断的争吵声,夹杂着惨叫声和哭声,谢金还有些不甘心,尝试几次无果之后,他终于放弃了。
他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学电影里那样强行踹开门,去教训一下这老头不是?
秦昭拍了拍谢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走吧。”
谢金垂头丧气的,心情很是低落,秦昭想了想,写了张纸条,又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了门缝里。
那张纸条上留着谢金的电话,如果他们想通了可以联系谢金。
……
离开小饭店之后,谢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周围乱逛,这是秦昭的意思。
原本争分夺秒不愿意浪费时间的秦昭,忽然间转了性子,她让谢金带着她在这附近随便逛逛,说是逛,其实就是谢金开着车,秦昭坐在车里看外面的风景。
秦昭的脑子太乱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在来的路上镜子里看到的那些片段,和刚刚那些哭声争吵声惨叫声,不停回放在她的脑子里,像是一种精神污染,循环不断。
这段时间,她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一刻不停,也只有在路上奔波的时候,才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秦昭把车窗降下来,任由凌冽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眼睛好了不少,但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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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的时候她还试图联系过红姑姑,红姑姑脸上那伤痕,她原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问的,但出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忽然想要问一问,问一问红姑姑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事情就怪在这里,在她想要联系红姑姑的时候,秦昭发现,红姑姑也消失了。
秦昭发出去的信息久久没有收到回复,打过去电话也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突然之间,全世界都和你断联了一样,这是秦昭从前从来没遇到过的状况。
以往一般都是她单方面和别人断联,秦昭的脑子很乱。
这一次谢金开车的时候特意没有打开电台,开了一段路之后,秦昭开了口:“之前来的路上不是有个温柔的女声吗?”
谢金立即心领神会:“那个啊,电台的主播,师傅你想听这个啊,那好说啊。”
说完他又调到了之前那个频道,这一次温柔的女声讲起了量子物理学。
这次讲的东西更是玄乎其玄,大意讲的是人类的每一个念头都会形成一种意念波,而意念波频率相近的两个人之间,大概就会产生一种心灵感应的感觉。
这其实是彼此对对方的信号比较敏感,而波段又会影响人的行为。
人的意识能影响物质的发展,多么奇妙的结论。
秦昭听着那个温柔的女声,忽然想到了之前她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的显化大法。
一开始刚刚看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神神秘秘的仪式现场,现在回想起来,显化法则,大概沿用的就是这个理论?
电台里的女声说话的时候语速不急不慢,听着让人很是舒服,听了一会儿之后那女声开始对着观众们告别。
秦昭听着听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直到听到那女声的下一句话。
她说:“心就是物。”
听到这句话,秦昭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这些念头转个不停,他们的速度太快,秦昭有些抓不住。
就在秦昭打算依照这句话,再去尝试一次能不能驱动不一样的神力的时候,谢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声突兀的铃声打断了秦昭。
谢金把车停在路边,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陌生号码,刚刚他已经挂断了一个。
刚刚挂断,那个号码就又打了过来,那铃声响的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谢金接听这通电话似的。
谢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认命了点了接通,他在心里盘算着,这如果是诈骗电话或者是推销电话,他要先想好骂人的词汇。
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个女声:“喂?刚刚是你们留下来的号码吧?”
刚刚?谢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了,秦昭塞进去的那张纸条!打电话过来的是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的声音十分疲惫,她说:“我有话跟你们说,你们回来一趟吧。”
说完之后她稍稍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钱,记得带。”
63. 施有仪
三个人急急忙忙赶回那间小小的饭店的时候,老妇人正坐在血泊之中。
见秦昭她们来了,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脸上还带着初见秦昭她们的时候的那种笑容。
唯一不同的是,秦昭觉得这一次老妇人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她的手上还有血,替她们打开门之后,老妇人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眼睛死死盯着秦昭,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人在精神崩溃之后的举止行为总是有些不正常。
老妇人的身边躺着的就是刚刚那暴脾气的老头,老头的身边放着一把生了锈的剪刀,上面还带着一片鱼鳞。
那暴脾气的老头脖子上被戳了一个大洞,看样子走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罪。
谢金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人都吓傻了。
白语心中警觉的雷达响个不停,她顿了顿,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对着秦昭说:“这地方不太平,我去门口守着。”
说完之后白语手里握着刀,转身走到了门口,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倒是让秦昭无形中安心不少。
她们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那种战友。
老妇人盯着秦昭的那双眼睛里毫无生气,她的脸上有眼泪流下来,混杂着老头的鲜血,她抬手用那皴裂的手背又抹了一把,一直到她抬起手来,秦昭这才注意到。
那老妇人裸-露出来的手腕上满是伤痕。
老妇人哭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收钱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看向秦昭,跟客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察言观色。
根据她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来看,她们这一行人中,有话语权的就是秦昭,谈条件自然要和有话语权的人谈,所以她这话是问秦昭的。
谢金一直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暴脾气老头,感觉很不舒服,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老头的尸体,一直吸着鼻子,看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秦昭注意到了谢金这怪异的举动。
秦昭:“你也去门口守着吧。”
谢金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等他走了,秦昭才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老妇人的对面。
秦昭:“你想问什么?”
老妇人得到秦昭的回答之后,很快就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查那工厂?”
很寻常的问题,老妇人开口之前秦昭就预料到了她会这么问。
秦昭扯了扯嘴角:“我要找一个女人,她唯一留下来的地址就是这里。”
老妇人听完之后喃喃道:“女人……”
“对,女人!我应该知道你要找的是谁。”
说到关键的地方,老妇人突然停了下来,她说完之后一直在观察着秦昭的表情。
可惜从秦昭的脸上她什么都没看到,她唯一的感受只有——秦昭那双眼睛真好看啊,总是能让她想到那个女人。
秦昭并不催促那老妇人,秦昭知道人走到绝境的时候,总是想要用手里唯一的筹码去博取更多,她在耐心地等待着老妇人索取她的报酬。
秦昭并不急,她知道老妇人现在能换的东西本就不多,她手里的这些钱恰好是她最渴望的。
果然,老妇人沉不住气,开了口:“妹子,你要找的在这工厂里的,也就那么一个了,实不相瞒,现在只有我知道她在哪了。”
她说完叹了口气,秦昭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消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条件咱们可得重新谈了。”
老妇人说完之后又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那暴脾气老头。
秦昭点头,算是同意了,她问:“你还想要什么?”
老妇人摇了摇头:“其实我犯了这种大错,就没准备继续活下去了,这些钱平心而论你们给的不算少。”
“但你要知道,这女人的下落,说出去我是要掉脑袋的。”
秦昭原本想要劝一劝她珍惜自己的生命,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这间小小的饭店,脑海里甚至能想到年轻时候这对夫妻是怎么在这间小小的饭店里忙生意、忙生计的。
他们也曾经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老妇人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原本她是那废弃工厂的一名职工,那年厂里经济效益不太好,裁了一批员工,她和那暴脾气的老头就是其中的一员。
当时他们已经结了婚,他们的孩子刚刚出生不久,他们俩看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孩,满脸忧愁。
到后来,老妇人甚至冒出一些做皮肉生意养家的念头来,好在后来被那暴脾气的老头制止了下来。
他们夫妻两人一合计,就在这荒凉的路上开了一间小饭店,一来方便厂区里的员工来吃饭,他们之前都是关系不错的同事,即使是下岗了,从前的同事们也很照顾他们的生意。
二来他们觉得这条路就在高速附近,来来往往的司机们总是要吃饭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占着这儿总不至于饿死。
于是就有了这间饭店,老妇人说她就是在那时候遇到那个女人的。
说起这段的时候,她眯着眼睛回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真是老了,连她叫什么都快要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她好像是姓施?”
老妇人回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那女人的名字。
她说那女人全名名叫施有仪,那年代施有仪是一等一的美女,她在厂里招摇得很,很多男人都对她有想法,但自从老妇人参加工作起,就没见过施有仪真的和谁有什么。
从来都是外面的人乱传,传着传着就有人当了真,那是厂里另一名工人,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他老婆那里。
彼时那名工人的老婆还怀着他的孩子,她挺着快要生产的大肚子,气势汹汹地找到了厂里。
一进厂里她就大喊着问到底谁是施有仪,施有仪那天恰好不在,老妇人刚好来厂里卖盒饭,所以老妇人就走上前去,让她小心肚子,顺便问她找施有仪有什么事儿。
老妇人没想到那工人的老婆不分青红皂白,一听到老妇人和施有仪可能有些关系,瞬间就火了起来,她抓着老妇人的头发就打。
一边打还一边骂着施有仪,她说施有仪是狐狸精,是狐媚子,不要脸勾引人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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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着肚子,打的又凶,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上来阻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这么看着老妇人被这孕妇打,一直到施有仪回来。
她发了疯似的拉开那孕妇,到了这会儿,厂里到了下班的时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施有仪把两人分开之后才发现老妇人脸上被那孕妇打伤了,留着一道血印子,她当即火了,但施有仪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让那孕妇给老妇人道歉。
那孕妇气性也大,见了施有仪嘴里骂的更脏,恰好这时候她老公也终于下了班,她老公是个软骨头,见自家老婆闹得凶,也只敢小声劝解。
局面僵持不下,到了最后那名工人竟然反过来承认了那些没影儿的事儿,他说都是施有仪勾引他,他什么都没干。
老妇人一听到这儿,瞬间也火了起来,她整日和施有仪在一起,施有仪身边有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
她正要发作的时候,却被施有仪拦了下来,她笑着问:“你们确定是我勾引他的是吧?”
那孕妇冷哼一声,竟开始哭了起来,再没有人理施有仪。
过了没一会儿,那孕妇就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她用手捂着肚子,大声喊着疼。
老妇人当时就站在施有仪的身边,施有仪用手轻轻触碰她脸上的伤口,问老妇人:“还疼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不过是皮肉伤,她有些担心那孕妇会讹上施有仪。
施有仪这时候好像是看明白了老妇人的意思,她脸上带着笑:“不碍事,她不过是要生了。”
老妇人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时候,就看到了让她这辈子都难忘的场景,躺在地上的那孕妇的肚子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
那缝隙裂得快,最初的时候没有血液喷涌出来,老妇人还能看到里面黄黄的脂肪,紧接着那孕妇的肚子里就不停地有小蛇爬出来。
这时候一直围在这周围的人群终于尖叫着大散开来,他们疯狂的跑着,生怕自己跑慢了被这诡异的场景缠上。
这时候就连那孕妇的老公,也起身跑了。
施有仪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她看人群散完之后终于大笑出声,她走到那名奄奄一息的孕妇身边,略带有嘲讽地问她:“这就是你选的男人啊,为了他?值吗?”
这是老妇人第一次见这样的施有仪,就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施有仪更加妩媚了,她的眼睛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片刻都不能移开。
施有仪整个人的身上都好像在发着光。
施有仪问完这句话之后,地上那孕妇就彻底没了气息,她的肚子里依旧不停地有蛇爬出来,老妇人被吓傻了,在原地站着动弹不得。
施有仪这时候像是终于想到了老妇人似的,她浅笑着向老妇人走来,然后贴着她的耳边说:“我把你当朋友,那么你就替我保守好这个秘密吧。”
离开之前,老妇人的老公找了过来,施有仪一看到他,眼睛眨了眨,离开前警告了他们夫妇二人一句:“最好帮我把这秘密带到棺材里面去,要是被我知道你们说了出去。”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而是举着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64. 拔舌地狱
说到这里,那老妇人忽然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累了,她笑着看着秦昭:“这个故事够不够离奇?”
还没等秦昭回答,她又开了口:“到这儿啊,才刚刚开始,还差着远呢。”
话说一半,自然是为了和秦昭好好谈条件,老妇人觉得自己的诚意够足了,这故事起码她讲了一半呢,还把那女人的名字讲给了秦昭听。
施有仪,多好听啊,她其实是有些嫉妒施有仪的,从这女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一点端倪。
有些年岁里她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个成语,有凤来仪,每每当她想到施有仪这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就总是浮现出这个成语。
施有仪还真的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秦昭看着老妇人放空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秦昭问:“你要我把这钱交给你的孩子?”
老妇人点头,一想到她自己的孩子,她的脸上就带着慈祥的笑容:“这不难吧,也不过分吧?”
“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告诉我那苦命的孩子,我们俩已经……”
老妇人的话没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用略带一丝恨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之中的暴脾气老头。
老妇人点了点头,谈话间她又要哭了:“她生了病,再生障碍性贫血,你听说过吗?”
秦昭点了点头。
“我那孩子很可怜的,这笔钱我希望你们交给她,给她再续一段时间命。”
这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秦昭答应了,顺带要来了老妇人的孩子所在的医院和大致信息。
她叹了口气,原来都是苦命人。
可是怎么能瞒得住呢?大约过不了半个月,那孩子就会察觉自己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巨变。
尽管如此,秦昭还是答应了,她愿意尽力去试一试。
老妇人得到秦昭的承诺,这才又慢悠悠的开口。
外面的夕阳快要落下来了,她有些着急,时间恐怕不够了。
老妇人说,其实那一次施有仪警告他们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那女人肚子里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事儿和那施有仪有什么关系啊?
这件事越传越广,时不时就有来夫妻二人饭店里吃饭的食客讨论这异闻,说到忘情处还要拉着夫妻二人聊上一会儿。
他们经常会问:“哎!你们之前不是一个厂子的吗?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啊?”
“啧啧,传的可吓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们给大伙说说啊!”
每到这时候,老头和老妇人就接连摇头,然后找个借口溜到后厨去,静静看着这些食客对这事儿发表着各种各样的看法。
施有仪就是在那时候来的,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只露出一个下巴,起初她推门进来的时候,食客们正讨论在兴头上,丝毫没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食客们讨论那天的盛况。
一直到食客们说到施有仪和那工人是不是真的有一腿的时候,她突然摘掉了头上戴着的帽子,蹭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妇人几乎在她站起身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施有仪,她在人群之中永远是那么显眼。
施有仪也正在看着老妇人,她的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那只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沾上了水汽,包的底部湿漉漉的。
施有仪站起来的时候,食客们恰好绘声绘色地正在描述着施有仪和那工人的春闺密事。
她打开那个黑色的袋子,从里面拎出来一个球形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她的脸上带着笑,她说:“你们眼睛都瞎了,我会喜欢这种毫无担当的懦夫?”
她话音落了之后,小饭馆里各种嘈杂的声音忽然就停了下来,但没过几秒钟,周围就响起了恐怖的尖叫声。
他们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先前那个工人的头,施有仪的手还放在他的头上,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闭上,老妇人偷偷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写满了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这下老妇人知道了,那只黑色的包的底部是被血浸透了。
食客们尖叫着,四散而逃。
夫妻二人则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人都散了,老妇人才开口央求:“有仪,我对你可不薄啊,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唠一唠,你别冲动啊。”
夫妻二人在厨房里很多年,一眼就看到了那颗人头断掉的地方,整整齐齐,那伤口完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老妇人并不知道瘦弱的施有仪是怎么齐齐切断那颗人头的,当时她想切断人头用的一定是一把宝刀。
施有仪脸上的笑一直没散去:“放心,我今天倒不是来和你们算账的。”
说完顿了顿:“你们这段时间信守承诺,一直没有提当年的事情,我很满意。”
夫妻二人早就吓傻了,只能浑身发抖地看着施有仪,她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抖成一团。
说完之后施有仪又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了一条舌头。
她把那条舌头放在桌子上,用下巴指了指:“怕什么,既然不是来取你们性命的,就一定能让你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她皱着眉指了指自己对面那张桌子:“坐吧,找你聊聊。”
这话自然是对着老妇人说的,没出事之前她们也曾经是一对好姐妹,那时候老妇人记得施有仪连切菜都不太会。
老妇人壮着胆子坐到了施有仪的对面。
等老妇人坐好之后,施有仪才缓缓开口道:“瞧瞧,这人死了之后舌头居然这么短,生前可长得很呢。”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条舌头,眼神里很是慈祥。
老妇人没搭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当天她和施有仪一样都是受害者,加害人则是这些无穷无尽的谣言,而这一切的来源也不过是因为施有仪生的太过漂亮。
这实在是种无妄之灾。
在气头上的时候,老妇人也想要抄起一把刀给当天那人一刀,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可怕。
她没想到,施有仪是真的这么做了。
施有仪自顾自地说着:“十八层地狱,听说过吧。”
“第一层可就是拔舌地狱呢,那天如果他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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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站出来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那多好啊。”
施有仪垂下了头,灯光照在她的头顶,顺着灯光老妇人看到了施有仪长长的睫毛。
施有仪继续讲着:“我怕他死后得不到惩罚,就亲手帮了他一把,我好吧。”
施有仪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
老妇人依旧不敢回答施有仪的问题,她生怕哪一句话说不对惹恼了施有仪,她呆呆地坐着,吞了吞口水。
正要回答的时候,她又听到了施有仪的声音:“神佛不帮我,我就反了这天,自己当这神。”
“我记得你当年做牛舌做的很好吃,不如把这条舌头给我卤了吧。”
施有仪这话说得轻松,仿佛她的面前不是一颗人头,而是猪头,她说话时候脸上的表情还像是她们关系好的那几年,带着女孩独有的俏皮。
老妇人有些坐立难安,别说卤了这条舌头了,她怕是碰都不敢碰。
施有仪见老妇人迟迟不说话,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瞧你吓的,我诓你呢,我想了想你应该是不敢下手的。”
她又把先前那顶帽子戴在了头上:“可惜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也就只能借你这厨房一用了。”
说完之后她站起身就往厨房走去:“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说是这样说,可她却没有半点要等待老妇人回答的意思,她自顾自地拿着那条舌头往厨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恐怕现在你们也不敢不愿意吧。”
那天老妇人坐在外面盯着施有仪的背影看了很久,她总觉得她在施有仪的背影之中看到了落寞的感觉。
施有仪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失控了,她把小饭店里的厨房砸了个稀巴烂,一边砸还一边说:“臭的!这个人是臭的!”
施有仪生了很大的气,夫妻两人不敢上前,只能看着她生生把他们多年来的心血都砸了。
过了一会儿施有仪缓了过来,她坐回了老妇人的对面,手里还拿着那条血淋淋的舌头。
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又失控了,过些天我送些钱来,算是赔罪。”
说完之后她又拎起那颗人头,径直走了。
她走的很干脆,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老妇人。
从那天开始,她就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有在那年冬天的时候,有一个雪夜之中,夫妻两人小饭馆的门外面多出来一个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笔钱,算是一笔巨款,老妇人知道这钱是施有仪送来的。
从那之后,那个厂区逐渐荒废了下来,没人能说得清楚原因,只记得是在施有仪出事之后才开始走下坡路的。
一直到现在,故事终于讲完了,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暮年的时候回想起来这一切,难免唏嘘。
她的眼睛逐渐浑浊,她看着外面的落日,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她说:“那一天,施有仪还点了些菜呢,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她点的菜和你今天来这儿点的菜一模一样。”
那是她此生最难忘的一天,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任何一个细节。
65. 用精神
故事一共就这么长。
秦昭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白语正盯着不远处的夕阳发呆,她身边的谢金蹲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天边的残阳染红了大半边天,秦昭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刚刚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这一次谢金忽然泄了气,再没狗腿地围上来对着秦昭嘘寒问暖。
秦昭觉得,这大概是谢金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
三个人回到车上之后,谁都没说话,车里放着谢金先前买好的零食和水,秦昭随手打开一瓶,一口气都灌了下去。
过了很久之后,白语才慢悠悠地开口:“那对老夫妻怎么办?”
秦昭长出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
秦昭默了一会儿:“让陈默找人来处理吧。”
老妇人讲完那个故事之后,就决意要去赴死了,到最后的时候,老妇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她笑着问秦昭:“孩子,你准备陪我一程还是先走?”
秦昭下意识抬腿就走,她还没从施有仪的故事里缓过来,不想再面对另一个人的生死了。
……
离开那间小饭店之后,一行人找了个酒店,办理了入住。
到了酒店之后,谢金又变的活泼起来,这一路上他对秦昭和白语都很照顾。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谢金又带着两人去订好的餐厅,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秦昭终于找到了机会,她看着谢金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直埋头吃饭的谢金手里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秦昭不提还好,她猛地这么一提,他的脑子里就又想到了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之后,谢金才敢抬头看向秦昭:“挺……恐怖的。”
开口之前,他原本酝酿了好几个回答,诸如:“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算不上什么,小爷我什么没见过啊!”之类的回答,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他需要和秦昭说真话。
他今天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谢金说完之后,秦昭很久都没有回答,她依旧慢慢夹着她面前的那盘菜,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谢金摸不准秦昭的意思,心里很是忐忑,他心中有无数个猜想,越想越急,到了最后,他都想要催一催秦昭,想要秦昭不管好坏给他一个回答。
就在他耐心耗尽,想要开口问一问秦昭的时候,秦昭终于开了口:“挺恐怖是吧,以后这种场景我估摸着还挺多的。”
说完之后秦昭又开始夹着菜,她抬头看着谢金,餐厅的顶光灯恰好打在谢金的头顶上,灯光的加持下,秦昭在谢金的额头上看到一层细密的汗珠。
秦昭没准备等谢金回答,她又继续说了下去:“虽说你和我举行了拜师礼,现在我也要再认真地问一问你,你还愿意当我的徒弟吗?”
这一场血腥的场景日后恐怕要深深烙印在谢金的脑海里,而现在的一切,也仅仅不过是个开始,如果谢金决意要走这一条路的话,那么未来还有数不清的东西等着谢金。
从前谢金的脑子里可能对于危险没有什么概念,又或许他对好多东西的认知,还停留在从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那个层面,和亲眼所见的那种冲击力完全不一样。
所以秦昭想要问一问谢金,亲眼见到这些之后,还愿意不愿意。
谢金听到秦昭的这句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举着筷子,手肘支在桌子上,认真思考着秦昭的这句话。
那些血腥的画面是挺有冲击力的,他在心里祈祷以后尽量不要再接触这样的画面了。
为了这个原因,他是可以回答秦昭,他不愿意,但经过这几天陈默对他的熏陶,他好像找到了人生的真谛——你总得有个热爱且能为之奋斗的事业啊!
前面那二十多年谢金的生活和这些天跟着秦昭的生活作对比的话,那前面的二十多年他只能想到一个形容词——行尸走肉。
谢天雄阅人无数,既然谢天雄都觉得他应该跟着秦昭,那他不妨就听一次话,老老实实跟着秦昭,把事情做好。
想到这些,谢金点了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秦昭再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她只说谢金做得很好。
说完之后秦昭就转了话题,她把今天在小饭店里老妇人给她讲的那个故事,原封不动地讲给了白语和谢金听。
白语听完之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她最感兴趣的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施有仪到底是如何齐齐切断那颗人头的。
白语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个桑林吗?桑林之舞?”
秦昭当然是记得的,她叹了口气,又回想起了庄子的《庖丁解牛》。
这里面详细描写了肢解牛的方法,这一篇的后半篇中,还详细描述了肢解牛技术是如何这么娴熟的。
白语:“我回去翻看了一遍原文,他讲肢解牛的时候要从骨节之中的空处进刀,依照牛本身的构造来下刀。”
听到这些的时候,谢金自觉地把头埋得很低,他一听到这句话脑海之中就会浮现白天那血腥的场景,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鼻子里全是那血腥的味道。
难受极了,甚至有些忍耐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
眼看着眼前这些美食,谢金忽然间就不想吃了,他想要找个借口逃离这里,但一想到未来还会遇到许多类似的事儿,他又开始强迫自己留在这里,听完白语和秦昭的所有对话。
白语没注意到谢金怪异的行为,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就比如这句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
“讲的是技术好的厨师每年换一把刀,是割肉割坏的,就像是我们用刀割绳子一样,而不好的厨师每月就要换一把刀,他们的刀坏了,完全是因为骨头不知道在哪里,乱砍造成的。”
白语拿着这一篇《庖丁解牛》举例,用来论证她的想法。
没有用过刀的人可能不知道,切断骨头的时候,力度角度不对的话,刀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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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卡在骨头里。
恰好是这一篇里关于用刀的这些描述,让白语认为这一篇所讲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这不像是施有仪能办到的,只有宝刀还不够,还要有娴熟的技术,白语猜测那个帮助施有仪的人,应该是个屠夫。
这是个技术活,白语觉得施有仪一个人肯定办不到。
秦昭想到了李家人现在做的那些生意,她听桑雪说过,他们那一家人时不时就会送一把宝刀给桑雪。
可她记得在老妇人的故事里,施有仪是个连切菜都不太熟练的人,她大概是不太会用刀的。
秦昭:“施有仪切断那颗人头的时候,应该还有个帮手。”
秦昭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个协助施有仪的人是姓李吗?
得出结论之后,秦昭给谢金发了条信息,让他试着从那个废弃的工厂里面还有施有仪和这个屠夫帮手上面查一查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完之后白语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不过,我觉得这《庖丁解牛》有些不对劲。”
秦昭刚刚发完信息,她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白语的眼睛,此刻白语的眼睛眨个不停,她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好像有些紧张。
这还挺难见到的,白语用刀有个习惯,就是要完全的专注和冷静,所以这些年秦昭和白语碰面的时候很少能见到白语紧张的状态。
她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一直稳重的白语忽然紧张。
秦昭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语:“哪里不对劲?”
她很期待白语的回答。
白语叹了口气:“那人回答梁惠王的时候,先说自己臣之所好者道也。”
大约说的是,他注重研究的是肢解牛的规律,是根源。
“这句话单独出现在这儿倒没什么。”
怪就怪在后面那句。
白语继续说着,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秦昭的身上。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白语:“但后来他还说了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这句话的大意是他在用精神和牛接触,他说他不用眼睛去看,感官停止了,然后精神在运行。”
这是白语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普通人的如果回答这个问题,多半会说自己积年累月地杀牛,慢慢就熟练了,但这个人不是,他说他用精神和牛接触。
听完白语的话之后秦昭彻底愣在了那儿,她的眼睛虽然直直盯着白语,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一丝光都没有。
她就这么眼神空洞地坐着,她想到了她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泪,又想到了老头那句“一切都源于你的心”,电闪石光间,就那一瞬间,她觉得她好像找到了提升神力的方法。
放弃感官,而用精神去看。
这说起来有点玄幻,不睁开眼睛怎么看得到?但秦昭的心里是真的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这是唯一的一条路,要用心而不是用眼睛。
66. 黄河淤泥里的龙骨
回到酒店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秦昭躺在床上,手里举着手机逐条查看着未读的信息。
白天眼睛流过血泪,所以现在看屏幕的时候特别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看到了李鹤亭刚刚发来的信息,那信息很简短,只有秦昭两个字。
秦昭皱着眉看着这条刚刚收到的信息,原本是没什么好气的,有话就说,单独叫一声她的名字算什么?这是在叫魂吗?
她刚在屏幕上打出这些字之后又一点一点把他们删除了,她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秦昭这一次再打字的时候动作很慢,她一边打字,一边在脑海里思索要怎么用词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
她问李鹤亭:睡了吗?
发出这条信息的时候,距离李鹤亭发来那条消息已经过了五分钟,秦昭原本是做好了要等一会儿李鹤亭才会回复的准备的。
没想到下一秒李鹤亭的回复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几乎是秒回的。
李鹤亭:还没有。
秦昭这一次的手指在屏幕上动的飞快:没睡的话,咱们聊聊呗,不管怎么说在山洞里那次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这话说完秦昭很是心虚,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李鹤亭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不确定李鹤亭会不会答应她这聊一聊的请求。
她没想到,这条信息发过去不久之后,李鹤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咬着嘴唇,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听,原本她计划中的两人聊一聊是仅限于文字,这方便她给自己留出来思考怎么回复的时间。
毕竟她想要套话,总是要讲究一点语言艺术的。
可不管怎么说,聊一聊的提议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挂断又显得不太好,秦昭犹豫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一不小心就点到了接通那个按钮。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李鹤亭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这么重视我啊?接我电话之前还得准备准备?”
李鹤亭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点笑意。
秦昭一听他的话,火气又上来了一些,她腹诽道,真是自恋狂,她赌李鹤亭一定没想到,自己其实都有些不太想接通这个电话。
但一想到办正事要紧,她又把脾气压了下来。
秦昭的语气变得柔和,她轻笑两声:“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鹤亭哦了一声:“是吗?我还以为秦昭你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话音落了之后,秦昭就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秦昭思索了片刻,心中天人交战,一个秦昭觉得既然李鹤亭都这么大方的说出来了,自己还不如直接问,另一个秦昭觉得这个李鹤亭诡计多端,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到的。
正在秦昭思考的时候,李鹤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秦昭,你就不想问问我,有关于施有仪的事情吗?”
李鹤亭似乎没想要等秦昭回答,他一句接着一句,自顾自说着。
“你们今天去了厂区吧,别浪费精力了,那里什么都没有。”
李鹤亭倒是大方,他甚至没等到秦昭提问,就说出了秦昭想要的回答,秦昭的思路被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问题突然打断了。
秦昭的思路被打断了之后,才察觉到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她用手背轻轻揉了揉。
眼睛实在是太难受了。
李鹤亭长出了一口气,秦昭听着李鹤亭的声音,好像突然能看到他抽烟的时候的姿势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秦昭就在这一刻突然不想去套话了。
秦昭问:“她是你们的家主对吧?”
李鹤亭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秦昭的问题。
秦昭继续问:“施有仪她不会用刀是不是?”
李鹤亭:“是啊,家主她不会用刀。”
秦昭的眼睛实在是太难受了,她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轻轻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和李鹤亭继续对话。
秦昭心里捉摸不透这个李鹤亭到底想要干什么,她没想到他能这么大方的把这些信息都告诉他。
还没等秦昭继续问,李鹤亭就问了一个问题:“那个龙骨碗你给了桑雪对不对?”
秦昭:“对啊,既然你们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想怎么处置都行。”
李鹤亭轻轻笑了一两声:“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秦昭,那东西是家主给你的,自然你想要怎么处置都行,只不过那东西还挺难得的,就这么给了别人,可惜。”
秦昭顺着李鹤亭这句话想到了暗河底部那条会流眼泪的黑龙,她原本想要提醒李鹤亭一句,那暗河里不是还有一条吗,话到嘴边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她莫名觉得自己对那条黑龙有些感情。
扒皮抽筋,这得多疼啊。
秦昭没答李鹤亭这句话,她继续问:“你们手里的这个龙骨碗,从哪儿来的?”
秦昭没想到,这个问题让李鹤亭那边沉默了,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秦昭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她睁开眼睛拿在手里确定了很多次,电话还通着。
过了好一会儿,秦昭又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李鹤亭吸气的声音:“那个啊,从黄河里来的。”
李鹤亭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下来,秦昭喃喃道:“黄河啊,原来是黄河。”
李鹤亭:“是啊,黄河淤泥里藏着这么一副龙骨,也就这么一副了。”
有关于黄河的传说就更多了。
“这是家主最喜欢的一个。”
李鹤亭说完之后又沉默了下来,秦昭从他的话里听到了惋惜的意思。
看来真的是个宝贝,秦昭的思绪飘得很远,她在思考,龙安山距离黄河那么远,这样的宝贝,刚刚问世就应该被藏起来了,施有仪是怎么拿到手的呢。
还没等她问下一个问题,李鹤亭的问题就来了,他问秦昭:“你的眼睛还好吗?”
秦昭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有些慌乱。
秦昭:“你怎么……”
李鹤亭:“是不是想问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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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
“你刚刚手指点到摄像头了。”
李鹤亭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秦昭就想拿起手机马上挂断这通电话,秦昭想如果我们不是用微信通话那多好啊,那样只会手滑点到挂断,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秦昭没说话,李鹤亭又继续说了下去:“刚刚在屏幕里我看到你眼角的血泪了,秦昭。”
秦昭自己都没注意到,被李鹤亭这么一说,她才慌忙找着镜子,找到之后她仔细看着自己的脸,那张脸上果然有血泪的痕迹,她叹了口气,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眼睛这么难受。
原来是又流了血泪啊。
秦昭:“你看了多久?”她说完之后拿起手机,果然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李鹤亭那张招人嫌的脸。
李鹤亭轻笑着:“没多久,其实今天我也想找你聊一聊的秦昭。”
“我们并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是吗?”
秦昭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只不过这个人太过讨人嫌了一点儿。
秦昭:“是啊。”
李鹤亭:“秦昭,我这么说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要告诉你。”
“小昭,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小昭?秦昭有些烦躁,她原本想说我和你也没有熟悉到可以称呼这种名字的程度吧,她抓了抓头发:“你也许没有,那你们家主呢?”
这几次接触下来,秦昭总是隐约有一种李鹤亭和他那所谓的家主之间并不是一条心的感觉。
眼睛越来越痛了,秦昭用手背轻轻揉了揉。
李鹤亭在屏幕里看到这一幕之后,制止了秦昭:“小心点!不要用手背去碰了,眼睛受伤了还是要小心点。”
“那些血泪要更加小心,秦昭有时候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
又来了,李鹤亭这个谜语人。
停顿了两三秒之后,李鹤亭才缓缓开口:“秦昭,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人活在这世上,总是被很多关系牵绊着。”
就比如他和施有仪之间,无论怎么说,施有仪对他是有恩的,养育之恩。
李鹤亭:“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秦昭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去了那个厂区吗?”
“因为这些消息,我都是从家主那儿听到的。”
言下之意,就是秦昭去过那厂区的事情施有仪已经知道了。
秦昭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施有仪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她几乎能预判到秦昭的每一个选择,进而洞悉秦昭的一切动向。
事情发生还不到一天的事情,施有仪就知道了一切。
这大约是李鹤亭打电话来的目的,他想要伸橄榄枝给秦昭,以此来证明他对秦昭没什么恶意。
可惜世间的万物总是讲究个等价交换,秦昭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一个人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的美事。
秦昭睁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里正拿着烟的李鹤亭,她问:“李鹤亭,那你想要什么呢?”
告诉我这些,想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呢?
67. 李妺喜
秦昭脑海里原本准备了很多问题要问。
但她的眼睛实在是太痛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闭着眼睛,一直在听李鹤亭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秦昭心里不禁在想,他的话可真多啊。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才发现,手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她睁开眼睛轻轻揉了揉,指尖上果然沾染上了一些血印。
秦昭叹了口气,指尖上的血印还没干,看来她的眼睛还在不停留着血泪。她慌忙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一开机就看到了李鹤亭发来的未读消息。
李鹤亭说晚安。
秦昭的手指停在那晚安两个字上,她紧咬着嘴唇,努力回想着李鹤亭昨天晚上有没有透露什么关键的信息,他一定是知道她睡着了的。
她觉得,以李鹤亭那阴险的性子,一定会在她睡着的时候,跟她说一些她清醒的时候不能听的那种话,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依旧没有头绪。
秦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孤独的晚安,陷入沉思。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之后,秦昭的眼睛中的血泪忽然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机出门,找了一家眼镜店,买了一副墨镜。
买墨镜的时候,眼镜店的老板盯着她的那双眼睛看了很久,一直到秦昭确定好要的款式,那老板才敢开口问:“妹子,你这眼睛,怎么肿了呀?”
老板娘是个东北人。
被眼镜店老板这么一问,秦昭才又站在镜子前面仔仔细细观察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刚巧照在了秦昭面前的那面镜子上,秦昭被阳光晃到了眼睛。
站在镜子前面,秦昭的眼睛里又流出了血泪,眼镜店老板见状连忙抓着一大把纸巾,小跑了过来。
她轻轻为秦昭擦拭着眼角的血泪,还贴心地给了秦昭一对冰袋:“用冰敷一下,肿消的快些。”
“你的眼睛是不是生病了呀,这附近就有个不错的医院,每天排队去看眼睛的人多得很。”
这大概就是老板娘把眼镜店开在这里的原因。
老板娘很仔细地替秦昭擦拭着眼角,她捏着纸巾的一角,并不直接接触到秦昭的眼睛,而是让纸巾的一个角去吸干秦昭流出来的血泪。
秦昭的眼睛眨了眨:“那医院叫什么啊?”
老板娘手里的动作没停:“那医院啊,叫桑林。”
听完之后秦昭再没有动作了,桑林,又是桑林!
老板娘察觉出了秦昭的不对劲,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这名字很奇怪,起初我刚来这地方的时候,我也这么想。”
“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医院,怎么起这么个文艺的名字。”
文艺吗?恐怕一点儿都不文艺,相反很血腥吧?
老板娘的眼神放空,回忆被拉到刚刚来这里的第一天:“那时候这个桑林医院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呢。”
说着说着,老板娘忽然把手放到了嘴边:“哎呀!看我这笨嘴,我不会说话,妹子你别介意,”
老板娘后知后觉:“哪有说医院热闹的啊,虽说我自己经营着眼镜店的生意,但我还是希望这医院里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医院的院长还是挺厉害的,硬生生把这家医院经营到现在这么大的规模。”
老板娘看向不远处的医院,那外面还围着一圈正在找黄牛排号的患者,老板娘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喏,你看妹子,我可不是这个医院的托啊。”
老板娘顿了顿,又拿出一张新的纸巾,轻轻擦拭着秦昭脸上血泪留下的血印子。
“我实在是心疼你这双眼睛,妹子,你这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这是客套话,秦昭没答,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她问那老板娘:“那个桑林的院长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娘俯身用手肘支着下巴,靠在柜台上,满面愁容:“哎,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了,前段时间还提起来过这个人,现在被你这么一问,忽然就想不起来,妹子你等等哈,等我想想。”
她想了一会儿,又在手机上翻了翻,一直到最后,她才从聊天记录里翻找出来一张照片,照片是老板娘自己拍的。
照片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桑林医院院长的简介,还附带着一张桑林院长的照片。
照片之中的人身穿着白大褂,梳着一个马尾辫,头发打理地一丝不苟,照片里的人脸上带着笑,眼神很是锐利。
秦昭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刚刚被太阳光晃了一下,她现在看东西有些不清楚。
那照片里的人,她总觉得很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秦昭下意识想要用手背去触碰眼睛,但在手背快要碰到眼睛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李鹤亭好像说要小心,不要随便碰?莫名其妙的,她开始照着做了。
秦昭的手停在半空之中,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恰好这个时候,她的眼睛又有一些痛,她闭上眼睛,认真感受着这些突然闪回在脑海之中的每一个画面。
突然,在那一个接着一个的画面之中,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当时她还不是桑林医院的院长,秦昭记得她当时还是昆仑大酒店的前台,她叫李妺喜。
秦昭道了谢,结了账,把墨镜戴好,转身走了。
离开的路上,秦昭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看向不远处那个名叫桑林的医院,这名字明摆着就是在告诉秦昭:快来啊,这就是你要找的线索。
它就这么明晃晃地被摆在了秦昭面前。
秦昭扯了扯嘴角,她从来不信施有仪会有这么好心,所以她找了间距离桑林不远的医院,挂了号,等着医生给她做检查。
来这家医院的人明显没有桑林医院里的人那么多,秦昭排了一小会儿就轮到她了。
医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脸上血泪留下的印子,火急火燎地为秦昭做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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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做检查,一边还在说:“怎么拖这么久,不舒服就要第一时间来医院啊,都多大人了。”
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秦昭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秦昭只能假笑着应和。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医生看着手里那份报告,又看了看秦昭还在流着血泪的眼睛。
过了很久之后,那医生“咦”了一声:“这报告显示,你的眼睛没事啊。”
原来眼睛没事啊,秦昭松了口气。
紧接着医生又说:“流血泪可不是小事儿啊,这样,我给你开一点药,你回去先试试,不行再挂号回来吧。”
说完之后,医生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很快就打印出来一张单子交给秦昭:“一楼去拿药,用法药房会给你写好,一定要注意休息,记得来复查。”
那医生一边说一边摇头:“唉,年纪轻的,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可千万不要被外面那些人骗了,不要被骗去那个什么桑林医院啊!”
桑林医院的名气原来这么大。
说完之后那医生接连摇头,秦昭反问:“桑林医院怎么了?”
问到这个问题,那医生忽然就不说话了,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在脸上堆了个笑:“也没什么,就是医托多了点。”
“每天在外面排队的那些人,你见过吧,多半都是那医院花钱雇来的人,哪儿有那么多人去排队看眼科啊。”
“这是造势呢。”
说完之后那医生又转了话题,开始把话题转回到秦昭的身上,她絮絮叨叨地一直在叮嘱秦昭,期间时不时还要夸赞几句秦昭的眼睛好看。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秦昭转身就走,没再理那个医生。
下楼的时候秦昭看了一眼手里的药单,顺手把那药单丢在了垃圾桶里。
既然找不到病因,为什么还要用药?她又不是小白鼠,她快步走出医院。
今天的阳光很好,秦昭戴着墨镜,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秦昭看着太阳,眼睛的不适感忽然少了一些,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忽然有些想念满月了,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些天里满月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想到这儿,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些年她没少离开满月,她不在的时候,陈默都会把满月照顾的很好,她瞎担心什么。
秦昭的眼睛一直盯着天上的太阳,盯久了秦昭好像听到一句话,不,不是好像。
应该说是秦昭记忆之中,好像有一段有关于昨晚那通电话的一点儿记忆。
她模糊的记忆之中,好像是她半梦半醒间,电话那一端的李鹤亭很是严肃的问她:“秦昭,你怎么确定回到你身边的那个满月就是你的满月呢?”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秦昭一肚子火,想要发作,可惜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到了最后秦昭也只在心中腹诽了那么一两句。
秦昭抬头看着太阳暗自感叹,又要见面了,李妺喜。
68. 废弃的厂区
回来的时候,白语和谢金早就等在了酒店门口。
早上的时候,谢金原本是想把早饭准备好送到秦昭的房间里的,但没想到才刚刚准备好就收到了秦昭发来的消息。
她说她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让他和白语去打扰。
谢金是老老实实听秦昭话的,可他们左等右等,等到平时秦昭睡醒的那个时间依旧看不到她人,相比之下,白语就显得没有那么老实。
她找来酒店的前台,让前台刷开了秦昭住着的那间房间的房门,房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谢金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很慌。
他火急火燎地打着秦昭的电话,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秦昭这人,手机经常是静音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昭才打回来电话,电话里秦昭让两人等她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白语听完之后默默关上了秦昭那间房的房门,顺便叮嘱谢金什么都别说。
之后默默去酒店大堂里等着秦昭。
秦昭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过半了,白语一眼就注意到了秦昭的那副墨镜。
三个人又去了昨天晚上用餐的那家餐厅,这一次谢金提前订好了包间,和一大桌子菜,就等着秦昭回来。
坐好之后秦昭依旧没有摘下来墨镜的准备,白语的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菜,转都不转。
秦昭轻笑:“快吃吧。”
听到秦昭这句话,白语才肯动筷子。
她工作的时候习惯听着秦昭的指令,就连吃饭的时候,她的潜意识中都在运行着这种模式。
一直到饭吃差不多,谢金才敢对着白语使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说:白姐,你倒是问问我师傅这墨镜是怎么回事啊!
白语没好气的瞪了谢金一眼,她悄悄看了看秦昭的表情,看起来秦昭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所以白语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开了口:“啧,你笨啊,老板这墨镜明显是因为还在流血泪啊。”
说完之后白语继续埋头吃着饭,秦昭原本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推了推架在脖子上的墨镜,嗯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我今天去买墨镜的时候,遇到了个挺有意思的老板。”
“她给我讲了个很有意思的人。”
“说是桑林医院的院长,叫李妺喜。”
秦昭这句话说完之后,白语和谢金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们齐齐抬头看着秦昭。
秦昭没有等着他们发言的意思,她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左思右想了一整夜,我感觉倒是有个简单的办法,可以找到施有仪。”
她觉得这李妺喜放在这里也不过就是个饵,施有仪想要秦昭顺着她给的这条线摸下去,但秦昭偏偏就不想让她如愿。
秦昭:“我觉得倒是可以从李鹤亭那里入手。”
这次还不等谢金那个话唠开口,白语抢先道:“李鹤亭?老板,我没听错吧,这李鹤亭不是李家人吗?”
秦昭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陈默一早发来的消息。
她指着手机屏幕说:“施有仪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能每年收养这么多孩子,我总觉得不是巧合,就顺手让陈默去查了查。”
这么一查,秦昭好像摸到了施有仪的秘密之一。
秦昭发现,每一年施有仪收养的那些没有姓李的孩子,最终都销声匿迹了。
谢金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些孩子在李家的时候没有名没有姓,上李家的学校,长大了自行改名字也很正常,师傅,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些孩子是消失了还是自己藏起来了呢?”
秦昭没说话,翻到下一页,那页面上有一些离开李家的孩子已经年过二十岁了。
现代社会,只要是活人就总是能留下生活的痕迹,这份资料里的孩子们,离开李家的时候是有名字和自己的身份证的。
自从她们离开李家之后,秦昭就发现他们的银行卡再没有使用过,一个人独自生活,在电子支付这么发达的时代,没有一点儿痕迹是很反常的。
谢金这次听明白了秦昭的意思。
秦昭:“这几次和李鹤亭接触下来我发现,他和他们家主之间好像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好。”
再加上昨天晚上李鹤亭那句话,这不禁让秦昭浮想翩翩。
“我觉得,我们倒是有个简单的法子找到施有仪。”
白语这次明白了,她指了指秦昭手机屏幕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资料:“你准备用这些东西去说服李鹤亭,让他告诉你一些线索?”
秦昭点了点头,要说现在还有谁能清楚的知道施有仪的动向,那一定就是李鹤亭了。
所以秦昭打算直接从李鹤亭这人身上入手,她这一次一定要找到施有仪。
吃饱喝足,三个人又回到了酒店之中。
秦昭的意思是,她要用这两三天的时间从李鹤亭口中问出来施有仪的下落,然后三个人就直奔着施有仪那儿去。
早点了结了这一切,不然夜长梦多,之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谢金没意见,白语作为打工人也没什么意见。
三个人又回到了酒店之中。
到了房间之后,秦昭给李鹤亭打去了电话。
这一次李鹤亭没有很快接听,秦昭耐心等着,一直到等到了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那个机械的女声告诉秦昭:“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秦昭听到那冰冷的女声的第一时间就浑身难受,她没等那女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拨出去一个。
这一次,依旧一样,秦昭等了很久之后,只等到那个冰冷的女声。
挂断电话,秦昭又打了一个。
这一次,就在秦昭耐心快要耗光的时候,李鹤亭接起了电话。
电话之中先是传来一阵电流声,秦昭对着话筒“喂”了几声,那边迟迟没有反应。
秦昭看了好几次手机屏幕,来确保自己的这通电话真的接通了,过了一会儿之后,电话之中才传来李鹤亭的声音。
他那边的信号不太好,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秦昭就那么举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听着听筒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电流声。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听筒里的声音才变得稳定下来,电流声也消失不见了。
“秦昭?”李鹤亭的声音之中有些不太确定,他没想过秦昭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嗯,有事问你。”
李鹤亭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回声:“你问,不好意思,我这里的信号不太好。”
秦昭不想要再浪费时间,她准备直接切入主题。
“李鹤亭,你昨天说你没有想要害我的心,你还记得这话么?”
听筒里传来李鹤亭的轻笑声:“这个啊,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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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点了点头,记得就好。
“我们去龙安山上的那个山洞里的那次,危险重重,我差点就死在那儿了,这事儿你也记得吧。”
李鹤亭想了想:“嗯,记得。”
秦昭:“我们去之前你就早已经知道那山洞里有什么了吧。”
这一次秦昭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李鹤亭长出了一口气:“是啊,秦昭,我早就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也知道你一定有本事从里面安然无恙的出来。”
“可是鬼三折在那儿了。”
秦昭的声音闷闷的,李鹤亭听着她的声音,好像有些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原来今天秦昭主动打电话,是要和他算账的。
“这笔账我要和你好好算一算,你明知道那石柱是有危险的,既然不想要害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李鹤亭才开口道:“对不起,秦昭是我的错。”
“只有对不起,还不太够,我这儿少了人,你得赔。”
“话都是你说的,你现在不会不像认吧。”
李鹤亭恍然大悟,秦昭这是要来和他索取东西了。
“是我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不会不认,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钱?还是什么宝物。”
秦昭伸手擦拭着眼角的血泪,慢悠悠回答道:“那倒不用,你也知道,我想要这些东西的话用不着来你这儿求,前些日子我还刚收了条钻石项链呢,看着也不便宜。”
钻石项链?李鹤亭皱眉。
“话说回来,李鹤亭,你能给我的,其实也不多。”
李家大小事务全由施有仪做主,那世间珍宝恐怕李鹤亭是不能做主拿来给秦昭的。
“李鹤亭,我只想从你这儿知道一件事。”
这一次李鹤亭没有追问秦昭,他觉得他好想知道秦昭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李鹤亭问:“你想知道施有仪现在在哪儿?”
秦昭:“是。”
李鹤亭有些为难:“倒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也只知道她的几个落脚点,我们李家的规矩永远是施有仪有事儿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才能去。”
“我可以把这些地址都告诉你,但我觉得她一定不在那里,你觉得呢?秦昭。”
秦昭也这么想,但她是来讨债的,总不能空手而归。
秦昭:“那你要给我个答案,不,不仅仅是要给我个答案,要我能真的找到施有仪才行。”
李鹤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好啊,秦昭为什么不去仔细检查检查那个废弃的厂区呢。”
秦昭怔住了,她没想到李鹤亭这么爽快,她原本是做好了要和李鹤亭讨价还价的准备的。
废弃厂区?
李鹤亭见秦昭没有反应,害怕她不信,继续说道:“那个厂区自她当年出事之后就逐渐荒废了,你也知道那块地是李家的。”
这些事公开的信息,算不上多么难查,李鹤亭知道秦昭一定知道这些。
“她平时神出鬼没的,但以我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多半会在那儿。”
秦昭听完之后正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里又传来了李鹤亭的声音,这一次李鹤亭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秦昭!先别挂,有件事还没说完!”
秦昭嗯了一声,静静等着李鹤亭开口。
李鹤亭:“秦昭,别去查那些孩子们了。”
69. 祭品
去找施有仪之前,秦昭先去了一趟医院。
她答应过老妇人的,一定会把钱交到老妇人那可怜的孩子手里,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正在被护士哄着吃东西。
来的时候秦昭打听过,说是小女孩这几天正在闹脾气,哭着闹着要找自己的妈妈。
她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脸色苍白,秦昭扫了一眼她单薄的身形,满脑子只剩下纸片人三个字。
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来之前的路上秦昭让谢金买了很多好吃的,她一股脑都塞到了那女孩的手里。
一起塞过去的还有一个沉甸甸的信封。
这是她答应过那老妇人的。
小女孩看到秦昭的时候突然就不哭也不闹了,乖乖地接过护士手里的东西。
病房里除了小女孩还住着三个人,小女孩的床铺被打扫的很干净。
小女孩的眼睛很亮,她看着秦昭送来的东西,大口大口吃着饭,秦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小会儿,小女孩饭碗里的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她开口问道:“我家里人呢?”
“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吧,姐姐,你认识我吗?”
说完之后她拿起那个信封:“这里面装着的是钱吗?”
秦昭没回答,只说:“打开看看。”
小女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那信封放下了。
“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从前只要我住院,他们忙完一定要看一看我的,就算是不来,也应该打一个视频的呀。”
可一直过了这么多天,她谁都没有见到,手机上面也空空如也。
心思细腻的小女孩,早就察觉到了身边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天她对着护士一直哭闹也是希望医院的护士们快一点联系自己的父母。
秦昭知道瞒不住这个小女孩,索性就承认了下来。
“是,他们叮嘱你要好好治病,这笔钱就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秦昭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说完之后她就准备走了,临走前还是不忍心留给那小女孩一个电话。
电话是她自己的,她说:“有事的话,你可以联系我,这个号码是我的,不过我很忙的,最多只能再帮你一次。”
“多保重。”
临走的时候,秦昭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找到小女孩的主治医师,那医生对小女孩家里发生的事情早有耳闻,见到秦昭的时候他有些意外。
医生的眼神意味深长:“生面孔啊,我还以为是之前那位呢。”
秦昭有些疑惑:“之前那位?”
医生点头:“是啊,在你之前还有个女人也常来,这家人的经济条件不太好,那人就总是来偷偷送钱,你们不认识啊?”
医生叹了口气:“那可真的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好心人应该认识呢。”
秦昭好想知道了来送钱的女人是谁,她问:“那女人是不是很漂亮?”
问出口秦昭才被自己突兀的问法吓到,她对施有仪唯一的印象也就只剩——她是个美妇人了。
漂亮?这算是什么特征啊,这世界上漂亮的人多着呢。
医生愣了下:“啊,那女人是挺漂亮的,就是挺可惜,每次来的时候都坐着轮椅,好像是不能走路了。”
“坐轮椅啊。”秦昭喃喃道。
她还记得老妇人跟她提起来施有仪的时候,她的腿还是好着的,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施有仪就不能走路了吗?
医生也挺感慨:“是啊,不过说来也怪,按理说那女人差不多应该来送钱了,但偏偏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然后你就来了。”
“我还以为她以后都不来了,这才让你来送钱呢。”
秦昭问:“帮她做事的人很多吗?”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多啊,有时候她不来,就让其他人来,我看着她的面色,她身体也不太好啊,也许是生了什么重病,再也来不了了吧。”
秦昭有些失神,施有仪的身体不太好吗?那替她来的人一定都是李家人。
问个差不多,秦昭拜托医生多多照顾那个小女孩,顺便给医生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方便医生有事的时候直接联系她。
她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在看到那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心软了。
说完之后秦昭转身走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精力一直耗在医院。
***
李鹤亭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提示音,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秦昭这人,还真是用完就把他丢掉了,得到答案之后一秒钟都不愿意跟他通话。
李鹤亭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人又瘦又小的,只看背影的话还以为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但他那小小的身躯上,偏偏顶了张苍老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李鹤亭看着站在他前面,手里忙碌着的男人,轻声问道:“李叔,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被李鹤亭称为李叔的男人并没有回头,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炉子,他抽了一口烟,认真想了想:“谁讨厌你了?”
这话说完他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转回身看了一眼李鹤亭脸上的表情,那笑洋溢着一种恋爱的感觉。
李叔问:“你小子谈恋爱了?谈恋爱怎么不跟你妈说啊。”
李鹤亭苦笑道:“李叔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性子,我要是谈恋爱,她不得把人女孩的皮都扒下来一层啊。”
听完李鹤亭的话,李叔认真想了想,才开口道:“也是,那你谈了什么样的女孩儿,跟李叔说说,李叔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身边桃花无数。”
“跟李叔说说,李叔好给你把把关。”
李鹤亭这次笑的狡黠:“哪儿能谈啊,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李叔掐灭了手里的烟,隔着那支烟还未消散的雾看着李鹤亭:“真喜欢上了?”
他刚刚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声音有点像之前李鹤亭一直跟着的那条线。
那条线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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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好久,终于想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李鹤亭的衣袖:“你喜欢上她了?那个叫秦昭的?”
这是施有仪再三提醒,要特别关照的一个。
李叔有些担心李鹤亭:“你怎么能喜欢她啊,你忘了你妈都教会你啥了?”
李鹤亭的头一直埋得很低,他没回答,也没否定。
李叔更着急了些:“你可不能喜欢她啊,你别犯傻,再说了,要是她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还不得恨死你啊。”
这话说完之后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寂静,过了很久之后,李叔才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支烟。
他点燃那支烟,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你小子!”
李鹤亭一直到这时候才慢悠悠开口:“哪儿能喜欢啊,不过就是打个电话,咱们要办的事要紧,这个秦昭挺重要的。”
李叔冷哼一声:“先前那几条线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李鹤亭笑着提醒李叔:“李叔小心点这炉子,咱们可没时间了。”
一提到这炉子,李叔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烦躁:“知道了知道了,还不都因为你这小子!”
说着说着李叔作势就要去打李鹤亭:“就你鬼主意多!”
说到气头上,李叔有些口不择言:“就连要反了你-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能想得出来。”
李鹤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李叔慎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那可不是要反了我妈,我只不过是对有些事情有点怀疑。”
李叔冷笑一声:“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行了,你也不用多说,李叔我这次来,就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的,咱爷俩之间这点儿话都说不了了?”
李鹤亭默了默:“隔墙有耳啊,李叔。”
他叹了口气,李叔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可能记不清楚了,施有仪可是会用蛇来监视秦昭,她谁都不信,难保不会用这个方法来监视他和李叔。
所以他平时说话做事都很小心,这样的高压环境让他很窒息,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随时都能掐着他的脖子,遏制他的呼吸。
养育之恩,还差一点儿。
他这人算的清楚,还完恩,他就不欠施有仪什么了。
李叔点了点头,忽然泄了气,他自幼长在李家,比李鹤亭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这次是他莽撞了。
谈话间李叔手里的烟又抽完了,他又摸出一根烟,想要点燃的时候,忽然被李鹤亭拦了下来。
“李叔,上年纪了就少抽点。”
这话说完,李叔又要动手打李鹤亭:“我这把年纪了,还用得着你来教,想当年我们在坑底的时候,要不是有这烟提神……”
说完之后李叔突然顿住了,他忘了,他们现在也在地底下,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不会有蛇吧?
李鹤亭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炉子,他一边看看炉子,一边看看手腕上的那只表:“李叔,这炉应该烧好了吧。”
李叔看了眼时间,掐灭烟,走上前关了那炉子,他嗯了一声:“今年顶好的祭品就都在里面了。”
70. 祝你好运
李叔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个炉子上,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掐灭了手里的烟,缓缓拉开了那炉子的门。
那门看着很重的样子,李鹤亭距离李叔很近,他能看得到李叔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他原本是想走上去帮李叔一把的,但想了想李叔一向是不愿意别人动他那个宝贝炉子的,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炉子可是李叔的全部心血。
李叔戴好手套,等着炉子里的热气散尽,这才探着身子进去铲了一铲出来。
这里的灯光很暗。
李叔盯着手里这一铲子珠子,轻声“啧”了两声,他脱下手套,用手指在那一堆珠子里缓缓拨动。
“李鹤亭,你来看看。”
闻言李鹤亭将身子凑过来,仔细查看着那些珠子,李叔也不催,就由着他一颗一颗拿起来检查。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鹤亭捏着那里面的其中一颗珠子,问道:“这东西,我也没看出来和上一炉有什么差别啊。”
李鹤亭话音落,李叔脸上的表情就突然变了,他小心地四处查看着,确认这周围再没有蛇之类的动物之后,他狠狠关上了这间房间的那扇铁门。
铁门上有个小小的窗户,李叔这一次连这个窗户都挡了起来,门关起来之后,李鹤亭好像闻到了手里这珠子的味道,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臭味。
想了很久之后,李鹤亭才想到一个形容词——腥臭气。
手里那珠子上有种诡异的光泽,晶莹剔透的,非常漂亮。
李叔关好门,这才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来最像的了,你想想,这东西要制成老物件,还要和人的有八分相似,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做老物件这个领域,李叔要说自己是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这也是李鹤亭运气好,无意之间把李叔揽在麾下,这才能有幸亲眼所见李叔做旧物件的过程。
李鹤亭捏着手里那颗珠子,心里突然就没了底气:“李叔,你说这东西能把施有仪骗过去吗?”
李叔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一半一半吧,施有仪那人太邪性。不过,照你说的,施有仪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再者说了,你觉得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除了邪性,他再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施有仪那人。
有些人请他出山做一些物件是为了赚钱,但偏偏这个施有仪不一样,她要李鹤亭去找一批有些年头的,从墓里流出来的骨珠。
这东西其实不算难找,难的是施有仪要的是人骨制成的珠子。
这东西可是陪葬品,还是最阴邪的那种,一般生意人都不愿意碰。
这李鹤亭也是个犟种,施有仪给了他指了条门路,但他愣是不愿意给施有仪送过去这些东西。
李叔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伸手把那些珠子都捡了出来,他数了数一百零八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李叔把手里的珠子举在头顶,放在灯光下面,对着灯光小心查看着。
每一颗都检查完毕之后,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这次的算是我做出来最好的一批,就这些你爱要不要。”
言谈间李叔有些生气的意思,开始的时候是李鹤亭求着他出山做这些东西的,当时这小子把自己说的惨极了,大有一种李叔今天不帮他,他就快要死了的意思。
可真等这些东西一批一批做出来之后,这个门外汉又换了副嘴脸,他这儿不满意,那儿不满意,挑个没完没了。
一开始的时候李叔是不愿意听李鹤亭的,在他的印象里李鹤亭就是外面那些被坑了还要替人数钱的门外汉,这事儿他懂什么呀,但没想到李鹤亭很是坚持。
后来李叔才试着去认真思考李鹤亭的话,到了后来李叔有些不解李鹤亭是怎么能每次都准确的指出来这些东西不对的地方的。
他问过李鹤亭几次,李鹤亭都闭口不谈,后来李鹤亭终于松了口,他眼神幽幽:“我啊,见过真的这东西。”
李鹤亭不仅见过,还见过很多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眼光很是毒辣,经过他这么一挑,这批老珠还真的越做越好了。
李叔的意思是那施有仪又不懂这些,一开始那批就够用了,但李鹤亭一再坚持,要李叔把这些东西做的更好,再更好一些。
要不是李鹤亭对他的意义不一样,给再多钱李叔都不愿意来这坑底,做旧这批珠子。
李叔检查完珠子,松了口气,这会儿又摸出一支烟,点燃之后一边抽一边说:“你也不想想,糊弄外面那些门外汉,第一批就足够了,在你一再要求下,我已经做了多少批了。”
这话还真不是李叔夸大了说,这些年,外面那些不做正道生意的明里暗里都想要请李叔出山,每一个开的价都不少。
人家诚意足,就连场地都替李叔找好了,钱也是先送过来的,都没等李叔点头,但偏偏李叔最后还是回绝了他们。
兴许是怕李鹤亭不高兴,李叔后来的话有点儿往回圆的意思。
“你就放心吧,如果施有仪没有派她那些小宝贝监视你的话,这事儿稳了一大半。”
他不擅长安慰人,这已经是他能说出口的最好听的话了。
说完之后李叔放下手里的珠子,自顾自地抽烟去了。
李鹤亭听完之后咬牙收下了那些珠子,他把珠子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
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向李叔道谢:“李叔,这次辛苦你了,烟酒管够,过几天我亲自给您送来。”
烟和酒,是李叔为数不多的爱好。
“不过还得委屈您在这儿在住上一两个月,这珠子啊,恐怕还要多做一批。”
这几天李鹤亭观察着秦昭那些行动,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他觉得可能也就是这两天,施有仪就要再要一批这些骨珠。
提前做准备总是好的。
李叔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李鹤亭冲着李叔晃了晃手机:“李叔等会你查一下,该给的钱已经给您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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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原本李鹤亭是打算给施有仪把珠子送过去的,还没等他启动车子,施有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对着车里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脸上的表情,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接起来电话。
“你在哪儿?”
这一次施有仪的语气有些冷淡,李鹤亭心里有些忐忑,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施有仪对他接电话慢了点儿有些不满意。
李鹤亭:“给您拿珠子呢。”
施有仪哦了一声,又问:“是吗?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磨蹭几个月。”
这话……
李鹤亭彻底慌了神,这话意味着施有仪知道了什么,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要怎么接这话。
还没等她想好,施有仪又开了口:“你长本事了,你那点小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这话里有些怒气,李鹤亭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问:“妈,您这是什么话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呗,我哪儿敢有半点忤逆您的心啊。”
这话说完之后李鹤亭的心里没底,握着手机焦急地等着施有仪发话,过了一会儿之后施有仪才冷笑一声:“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李鹤亭放心了不少。
施有仪笑了笑:“这次辛苦你了,那珠子不着急,你一并带回来就是了,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儿了。”
施有仪这一次的语速很快,李鹤亭捏着珠子的手抖了一下,他隐约觉得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施有仪:“我看秦昭那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找来了,你早些回来吧。”
施有仪话里有话,语气里又有些期待的意思。
李鹤亭知道施有仪期待的到底是什么,是他和秦昭过一次手。
李鹤亭喃喃道:“秦昭,找过去了吗?”
说完之后他又无声地自嘲地笑了笑,地址是他给秦昭的,他竟然在心里还在幻想着秦昭晚一些再去,一遇到和秦昭有关系的事情,他就有些无法自控。
不知道为什么,秦昭总是能触碰到他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他有些于心不忍,这些年来他观察秦昭,研究秦昭,看久了,他总是觉得秦昭这一生过得太苦了些。
他私心中想要秦昭永远不要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他希望秦昭永远不要卷进这些破事之中。
她已经活的很辛苦了。
施有仪倒是对秦昭的速度很满意,她笑地很是开心,李鹤亭有些失神,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施有仪这样的笑声了。
施有仪笑着说:“秦昭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聪明些,她越聪明咱们的事情越好办,就差最后一点儿了。”
“不要掉链子,今天就启程赶回来吧。”
这话没给李鹤亭留一点儿磨蹭的余地,他应了下来,下一秒施有仪就挂断了电话,李鹤亭望着手里那些骨珠苦笑着对空气说道:“秦昭,我们又要见面了,祝你好运。”
71. 完全一模一样
再回到那个废弃工厂的时候,已经距离秦昭第一次来这儿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的时间里秦昭的眼睛一直流着血泪,到了后来她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每到出行的时候,秦昭都要把墨镜戴着,谢金看着秦昭那双眼睛急得不行,这三天的时间里在他的强烈坚持下,还带着秦昭去医院看过几次。
从国内的专家到联系国外的顶级医生会诊,谢金折腾了个遍,可惜秦昭的眼睛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每次秦昭都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金折腾。
一直到几轮医生连秦昭会流血泪的原因都找不到之后,谢金终于泄了气。他看着身边一直沉浸在吃饭之中的白语,问道:“白语姐,我师傅这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语扫了一眼谢金手里那成堆的检查结果:“不知道。”
检查做了一堆,医生也请了不少,医生都不知道,白语心道她又不是神仙,她怎么知道。
谢金原本很期待白语的回答,他总觉得白语认识秦昭的时间长,总是比他要了解秦昭的,但没想到他期待了半天,就等到了个不知道。
这些天也有医生给秦昭开过几次药,谢金查看过那些药不是消炎用的,就是缓解眼睛疲劳的,他不觉得这些东西能解决秦昭眼睛里流出来的那血泪。
倒也不怪谢金着急,实在是这些天丧气话听了太多太多。
类似什么这双眼睛弄不好就要瞎了,或者是让谢金赶紧带着秦昭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言下之意就是说这血泪说不定是什么更严重的问题引起的。
到了最后谢金听烦了,这次他学聪明了,他径直找到秦昭,他问:“师傅,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啊?”
秦昭原本正在给自己眼角贴纱布的手停顿下来,眼神幽幽看着谢金:“没多大事儿,我想探索自己神力的更多可能,结果就这样了。”
说完之后秦昭默了默,无奈道:“玩砸了呗。”
这可就难办了,谢金心里盘算着要去找谁帮一帮秦昭,想来想去他想到了陈默提过的,秦昭那个师傅。
谢金怯生生地看着秦昭的眼睛:“师傅,要不咱去找老头试试?”
这一次秦昭没答话,她拿出手机,翻找到她和老头的聊天框,递给了谢金:“喏,看吧,不是我不想找他,实在是我也找不到他啊。”
谢金认真查看着聊天记录,他们师徒二人之间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秦昭前几天刚刚发的,整个聊天框一片绿色,另一边一直没有回复,谢金扫了一眼看到了秦昭给老头的备注——周过海。
谢金恍然大悟,这人是真的消失了,他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师傅,老头原名叫周过海啊?”
秦昭嗯了一声,继续认真粘贴着那块小小的纱布,纱布粘贴在眼角,能减缓血泪流下来的速度,对此秦昭很是满意。
处理好眼睛一行人才动身又回到那个废弃厂区之中。
来之前白语曾经问过秦昭一次:“老板,你真的相信那个李鹤亭?”
在白语的印象中,所有李家人都是不可信的,这些年白语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但最让她难忘的还要属龙安山山洞之中那数不清的,异常大的粉蠹虫。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秦昭嗯了一声:“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施有仪藏的很好,陈默查了很久也只查到那些孩子们,到这儿之后就彻底断了,暂时没什么进展,再加上之前李鹤亭说过的不要再去查那些孩子们,秦昭不知道李鹤亭是怎么知道她和陈默在做这些事情的,她唯一的感受就是李鹤亭和施有仪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
秦昭冥冥之中总是感觉,那只龙骨碗是施有仪故意给她的,说起来还挺奇怪的,那只龙骨碗倒像是特意送给秦昭让秦昭拿去换施有仪的下落的。
换完了之后呢?秦昭也不知道,施有仪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像是个游戏设计师一点点引导你发现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她极有耐心,也很大方。
现在秦昭越来越摸不清楚这个施有仪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一直被动等待从来就不是秦昭地风格,她决定了要主动出击,所有的一切必须提上日程,稍稍处理好她的眼睛之后,秦昭对白语和谢金说:“走吧。”
她说话时候的声音很轻,分量却很重,这一次秦昭依旧戴着墨镜,但谢金却总感觉自己能透过那黑乎乎的墨镜,看到秦昭坚定的眼神。
***
一行人就这样又回到了那废弃的园区内,秦昭认真审视着这里的一切。
园区里陈旧的设施,破败的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秦昭,这里没有人生活着的痕迹,建筑是需要人气滋养的,很久没人居住的房子就会向眼前这园区一样,不知道在哪一天变得破败不堪,就好像秦昭轻轻一推,这些老房子就会应声倒地似的。
秦昭在这废弃的园区里慢步走着,她让白语和谢金等在外面,明令禁止他们不许进来。
她这样做的用意其实白语能理解,无非不过就是因为施有仪这人太邪性,秦昭不想要再发生类似鬼三那样的事情,这才不让他们下场掺和进来。
白语一脸无所谓随你去的表情,反正秦昭是她的老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等到秦昭孤身一人进去之后,白语还是打起精神,扔掉了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手紧紧握着刀,一副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架势。
谢金在秦昭走了之后,用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应声响起,突然的响声,吓了白语一跳,她白了一眼谢金:“就这么点儿本事啊,帮不上忙,拿车撒气啊?”
“给你出息的。”
白语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说的话很不好听,好在谢金不介意,他垂头丧气地看着前方:“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拖我师傅的后腿,要是换个人……”
白语冷笑一声:“大少爷少点伤春悲秋吧,再换一个人会不会更好?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谢金也不例外,就比如在钞能力这方面,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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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能力无人能及。
后面的话白语没说出来,谢金毕竟是秦昭唯一一个徒弟。
……
秦昭独自进去之后,查探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儿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她总是潜意识里相信,李鹤亭是不会骗她的,毕竟李鹤亭是想要和她合作的,不能这点儿诚意都没有。
正想着这些,秦昭手里的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伸手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那只手机,就在她的手掌触摸到地面的一瞬间,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地面,有温度。
这代表着这层地面的下面,有东西在运行,秦昭得到线索,很是兴奋,她开始在这附近试图找到可以进入下一层的入口。
但忙活了好一会儿之后,秦昭依旧找不到一点儿门路,她又回到刚刚手机掉落的地方,伸手摸着地面的温度,那一块的地面上还是温热的。
秦昭可以很确定这下面一定有东西,她左找右找,终于在这一层的角落里看到一个躺倒的书柜,那书柜静静躺在地上,最上面的一层已经断裂开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匆忙逃跑间推倒了这书柜似的。
秦昭咬着嘴唇,想到了小时候她看到过的那些电影情节,一般这样的书柜下面都会隐藏一条密道,通向终极大BOSS的秘密基地。
她在心中祈祷,然后咬牙慢步走到了书柜旁。
她用尽力气去推动那书柜,推了几次之后那书柜依旧纹丝不动,那书柜眼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散架的样子,没想到真的想要挪动它的时候,却连一丁点儿都推不动。
秦昭心中狂喜,看来这书柜下面真的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秦昭觉得既然这书柜是推不动的,那或许这书柜周围的哪里会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机关,只要找到这个机关,就能顺利的打开这扇门。
她仔细地在这周围找了很久,终于注意到了那书柜的一只角,整个书柜上面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唯独那个角上面很干净。
秦昭走上前,试图想要转动那书柜的角,这一次她的心里很是有把握,她连破解机关之后要怎么笑都在脑海里排练好了,但没想到无论她怎么转,那只角都一动不动。
这样的结果让秦昭有些挫败。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柜子的角,随后轻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个机关的打开方式不是转动?”
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天才,转身就去尝试着推动那书柜的一角。
既然不能转动,那就推动试试。
果然不一会儿之后,那书柜就缓缓挪动,露出来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在台阶的边上还守着一只渡鸦,秦昭看着那只渡鸦,总是觉得它很眼熟,秦昭试探地叫了两声:“满月?”
开始的时候那只渡鸦并没有反应,一直到秦昭叫第三声,那只渡鸦终于有了反应,她大叫着靠近秦昭,就像是她的满月无数次向她飞来一样,他们从身影到形态一丝都不差,完全,一摸一样。
72. 两个满月
秦昭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只神似满月的渡鸦,她来不及细想,掏出手机给陈默打去了一个视频电话。
陈默接通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他接通的一瞬间笑着问秦昭:“怎么了?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
下一秒秦昭就切换了摄像头,把镜头对准了面前那只渡鸦。
秦昭问陈默:“满月呢?”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陈默突然傻眼了,他愣着看着屏幕里的那只渡鸦,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微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着屏幕里那只渡鸦,同样目不转睛一直盯着的,还有秦昭。
视频中,秦昭这边的渡鸦转头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在屏幕另一边的满月也同时转了头。
这样的场景让秦昭整个人都血液都凝固了,她死死盯着面前那只渡鸦,犹豫一会儿,她才开口:“满月?”
秦昭只是想试探着喊一声面前的渡鸦,没想到她面前的那只渡鸦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竟然眨着眼睛看着她,它歪着头就这样看着秦昭,就像是从前无数次满月看向秦昭的时候那动作一样。
秦昭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一幕同时也被屏幕另一端的陈默看到了,他指着屏幕里秦昭身边的这只渡鸦:“它叫满月?”说完之后他又转回头看向身边的满月:“那我身边的这只叫什么?”
慌乱之中还是陈默先稳了下来,他小声地对着秦昭说:“秦昭,脚环!”
满月被秦昭收养之后,在她的脚上戴着一只脚环。
陈默这么一提,秦昭才想起来,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对着面前那只渡鸦做出邀请的手势,这是她和满月之间的乐趣,是她们过去一起相处的时候她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果然在秦昭伸出手之后的下一秒,她身边的那只渡鸦就飞落在了她的手上,它乖巧地看着秦昭,秦昭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只陌生的渡鸦,下一秒她的手就伸向这只陌生渡鸦的脚上。
这熟悉的触感,让秦昭的心一寸一寸坠了下去,她看向那脚环上的编码,和她的满月脚环编码一模一样。
秦昭整个人都石化了,她想要尖叫,有忌惮着可能在这儿的施有仪,到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陈默道:“陈默!看看满月的脚环还在不在!”
陈默应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找满月的脚环,在摸到满月的脚环的时候,陈默出了一身冷汗。
秦昭身边这只陌生的渡鸦不懂她和陈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想要用头去蹭秦昭的手,没想到在它还没有碰到秦昭的手的时候,秦昭就突然发了火,把它丢了下去。
渡鸦聪明,在半空中就会飞起来,它楞楞地看着秦昭,似乎是不明白秦昭为什么会这样做。
秦昭:“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它如果是满月,那满月又是谁,到底那一个才是她的满月?满月只有一个。
满月的注意力被屏幕里那只渡鸦所吸引,她好奇地探着脖子看向陈默的手机屏幕,她的眼睛一直在眨,像是在观察屏幕另一边的渡鸦似的。
秦昭和陈默同时陷入了沉默,这一刻对两人的震撼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陈默稳住心神之后察觉到了身边满月不对劲的地方,之前他也在满月面前打过视频,但那几次的时候满月都对屏幕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偏偏这一次的满月对屏幕对面的东西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还是陈默第一次看到满月这种姿态,她像是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的猎人,她慢慢低头,虎视眈眈地看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就在陈默想要和秦昭商量对策的时候,满月忽然发动了攻势,开始猛啄陈默的手机屏幕。
就好像她和秦昭身边的这只陌生渡鸦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满月一下接着一下,猛烈地攻击着面前的手机屏幕,要不是陈默拦了拦,满月都有种要把这屏幕戳穿的感觉。
陈默稳住满月之后问秦昭:“看到了吗?”
秦昭木然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这只陌生渡鸦,它依旧乖巧地想要讨好秦昭,丝毫没有对屏幕另一边的满月展现出什么敌意,它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向过秦昭手里的手机。
“要我说啊,这一幕过后你就不该怀疑了,也就咱们满月大宝贝能这么勇猛,你看看你身边那只,像不像是机器人?”
说完之后陈默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哦,不能称之为机器人,得说是机器鸦。”
秦昭灵机一动,又把那只陌生渡鸦召唤到手臂上,然后仔细观察着它,难不成这是什么最新最高端的仿生渡鸦?
现代的科技能做到一比一还原吗?秦昭皱眉,仔细检查着身边的那只渡鸦,检查到最后她的心终于死了,自己面前的这就是一只活生生的渡鸦。
一只很像很像满月的陌生渡鸦,但她可以肯定,自己身边这只绝对不可能是满月。
陈默身边的满月还在伸长了脑袋,窥探着陈默的手机屏幕,秦昭看着满月的架势,总感觉如果不是陈默的手拦着,满月一定会对着这只陌生的渡鸦继续攻击。
满月不喜欢它。
知道自己身边的这只渡鸦并不是满月之后,秦昭的心安定了不少,她看着身边陌生的渡鸦,脑子里正在思考要怎么处置它。
直接杀掉?她又担心如果伤害自己身边的这只渡鸦,会不会伤害到真正的满月,屏幕另一边的陈默看出了秦昭的忧虑。
陈默声音很轻:“秦昭,先别轻举妄动,我先去想办法弄明白这些…这个?都是什么东西。”
他隐约觉得这东西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很怪,非常奇怪的感觉,这些怪异的感觉让陈默想起了秦昭口中在山洞之中的那些生物,如果神山是会学习着如何吃人的,那眼前这些生物也会学习着被制造出来吗?
陈默觉得,他们甚至会一次又一次进化,一次比一次更像他们学习的目标,陈默已经找不到准确又合适的形容词了,他感觉到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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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他们也会学习如何变成一个伪造的人类呢?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吗?可以被操控吗?如果可以被操控的话…陈默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越是混乱的场面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陈默:“现在我们根本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实在是不适合冒然出手,这东西…”
这些东西太过诡异,就连研究神秘学多年的陈默也对他们一无所知,他满头雾水,甚至从哪里开始翻找他那些资料都不知道。
聊到这儿,陈默忽然想起来了秦昭的眼睛。
陈默:“秦昭,眼睛怎么样了?”
秦昭流血泪止不住的事情这几天都是谢金一直暗地里再向陈默汇报,他事无巨细的把每一个细节都讲给了陈默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原本是指望着陈默能帮着他劝一劝秦昭的。
哪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啊?秦昭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玩法。
没想到陈默听完之后,只笑着说:“随秦昭去吧。”
陈默不在秦昭的身边,他不在其他人是劝不动秦昭的,这些话他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告诉谢金。
现在趁着秦昭打来视频电话,他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秦昭的眼睛还停留在那只陌生的渡鸦身上,她一边看着那只渡鸦,一边回答陈默的话:“还行吧。”
流血泪的事情瞒不住陈默,秦昭从一开始就知道,好在她根本就不打算瞒着陈默。
“一直流血泪,就是有些不舒服。”
其实不止一点,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她还是强忍着不适感,开始寻找施有仪。
陈默:“还是你自己身体重要些,谁都能出事,唯独你不行。”
有些事情离开秦昭根本就办不了,就比如她的神力。
说到这儿,秦昭忽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神力,她强忍着眼睛的不适感,想要发动神力,去窥探身边这只渡鸦的秘密,可惜她尝试了几次之后,都没有效果,最终只能放弃了。
这些生物果然和陈默所说的一样,是被制造出来的吗?
那制造他们的人一定就是李家人,不,秦昭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应该是施有仪。
想到这些,秦昭更想要快一点解决所有事情了,她打定主意要从书柜下面这条路进去,她身边的那只陌生渡鸦好像一直都没有要离开她的意思,秦昭现在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只渡鸦的身上。
她探着身子往下走去,却在那条逼仄的通道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看到了李鹤亭,他的身后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将他整个人都照的阴森恐怖的。
见到李鹤亭,秦昭反而松了口气,她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想了想她又问:“你一直在这儿?”包括她想要套李鹤亭话的时候,他也在吗?
但李鹤亭只是站地笔直,却不回答她,他目露凶光,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他用口型对着秦昭无声的说道:快走!
73. 乖孩子和好孩子
李鹤亭背着光,对着秦昭用口型无声地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标志性的假笑。
他对着秦昭笑:“小昭,好久不见。”
秦昭还没从刚刚李鹤亭那句无声的警告之中缓过来,她缓过神来才回过味,李鹤亭是从一开始故意引导自己来这儿的吗?
可刚刚李鹤亭那句快走代表着的又是什么呢?秦昭来不及思考,就看到李鹤亭冲着她伸出手,通道狭窄,李鹤亭引导着她慢慢向下走,这条路实在太窄。
两个人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才走到底部,李鹤亭戴着秦昭在这条通道里走着,一路上秦昭看到了很多小小的房间门,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每个房间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每扇门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猫眼。
有些房间的门上还栓着手腕粗的铁链,就像是她在暗河之中看到的栓在那条龙身上的铁链一样。
秦昭好奇地盯着那一间间小房间,她原本是没打算开口询问的,没想到一直走在前面的李鹤亭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指了指秦昭旁边的门:“秦昭,你不好奇这些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蛊惑,他在等着秦昭提问,秦昭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看向正前方:“原本我是想问的,但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我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秦昭说完之后就听到了李鹤亭在她身后的轻笑声:“秦昭,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李鹤亭根本没有给秦昭回答的机会,他继续自顾自地开口说道:“你知道吗秦昭,这里原本是住着人的,很多很多的人。”
说起来这些的时候,李鹤亭的思绪被拉的很远,他的目光放空,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他一边走,一边说:“很多很多的小孩,都住在这里。”
听到李鹤亭这么说,秦昭恍然大悟,原来李家收养的那些孩子,是在这里长大的,在她没来到这里之前,她原本以为他们应该是成长在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她的眼睛在这条逼仄的通道里扫了扫。
秦昭问:“这里能看得到阳光吗?”
李鹤亭走在前面,秦昭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他摇头:“看不到的。”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落寞。
听完之后秦昭有些怀疑,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的孩子,还能健康长大吗?
不等她问,走在前面的李鹤亭又继续讲了起来。
原来他们小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住在这里,他们之中只有一些被施有仪称之为“乖孩子”的小孩,才能有荣幸每周固定的几天去享受阳光,其他的孩子,只能在固定的时间,由施有仪领着去见一见太阳。
施有仪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但那种笑容却不达心底,她就这么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些孩子们,然后指着天上的太阳,问他们:“孩子们,喜欢太阳吗?”
那时候李鹤亭身边的所有小孩子都喜欢太阳,几乎没人会说自己不喜欢,晒太阳对他们来说有些奢侈,经过几次这样的询问之后,施有仪才又笑眯眯地告诉他们:“只有乖孩子,好孩子才能见到太阳,你们每个人都要努力做乖孩子,好孩子,知道吗?”
施有仪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这话被孩子们听到了心里去,他们每个人都想要当乖孩子,好孩子,但偏偏没人知道怎么当乖孩子,怎么当好孩子。
开始的时候,有人以为只要听话不出格就算是好孩子、乖孩子,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不出格的孩子反而被施有仪淘汰了,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的孩子只会养到十八岁,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李鹤亭那一批的孩子们其实很多在大约七八岁的年纪时就被淘汰了。
他们去了哪儿没人知道,在“晒太阳”的诱惑之下,也没人敢问。
渐渐的,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有当乖孩子这一个目标。
很久之后李鹤亭才明白,那时候的施有仪对待他们这些孤儿,更像是训狗。
这些不出格的孩子被淘汰之后,其他孩子的心里就更加慌张了。
在他们的世界中,有一个家,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即使是这里看不到太阳,也很好了。
于是开始有很多大胆的孩子们尝试着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就比如反抗照顾他们的老师们,这事儿自然很快就被施有仪知道了。
她知道了以后特意来看了一次这些胆子很大的孩子们,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那些被反抗过的,照顾孩子们的老师们都消失不见了。
依旧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什么叫做乖孩子,什么叫做好孩子。
那一次之后,大家丧气了很久,谁都提不起斗志来,这里被孩子们戏称为宿舍,那时候的宿舍,全都死气沉沉的。
紧接着施有仪又来了,这一次她带了一捧花,到宿舍之后,她耐心地讲给这些孩子们听,这都是什么花,花语是什么之类的知识。
等她讲完之后,她忽然开了口:“这捧花是送给我们之间最乖的孩子的。”
说完之后她就把这捧花送到了一个瘦小的孩子手上,那孩子平时表现的很平常,既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表现过自己,但他偶尔又有些调皮,因此也算不上是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那类。
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荣获了乖孩子的称号,宿舍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那些声音施有仪自然是听到了的,可惜这些孩子们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施有仪的规矩,只要被她带到这里的孩子,全部都要失去自己原本的姓名,每一个都是无名氏,只拿着编号生活,到了能被选中当李家人之后,她才会给这些孩子们起名。
私下里这些孩子们把施有仪给起的名字称之为赐名。
施有仪就是这逼仄阴森宿舍里的女王。
那天施有仪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她说:“你们要努力啊,我们现在有了第一个乖孩子,好孩子,下一个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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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快一点出现呢。”
这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对乖孩子好孩子这事儿充满了期盼,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乖孩子,好孩子,他们铆足了劲,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谋划着怎么样变成乖孩子和好孩子。
除了李鹤亭。
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兴致缺缺。
很快那第一个被选中的孩子固定被带出去晒太阳,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到了后来他双目失神,只有呆愣地表情,不管谁跟他说什么,他都只会回答一句话,他说:“太阳是恐怖的!是最恐怖的!我们所有人都要远离太阳!”
那时候小小的李鹤亭就知道,这反应,这人多半是疯了。
其他孩子们看着那个疯掉了的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个孩子在三天之后被施有仪派来的人接走了,这个孩子走了之后,其他那些孩子们有些很慌,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无感。
剩下的孩子们更努力地表现着自己,过了几天施有仪又来了,她问他们:“你们还想要晒太阳吗?”
有些胆小的孩子一想到那个疯掉的孩子的模样,接连摇头,看到他们摇头,施有仪忽然间就发了火,她说:“要你们有什么用!懦夫!胆小鬼!”
她的情绪突然失控,这些胆小的孩子们更恐惧了,施有仪让人把他们带走了,宣布他们被淘汰了。
接着施有仪又问:“还有谁现在想要取代之前那个乖孩子的。”
这话说完,周围站出来几个胆子大的孩子,他们每一个都相信自己无比幸运,站出来之后施有仪冷笑一声:“你们胆子倒是大,但是同伴刚刚失败你们就妄想着要取代他,也太冷血了点,通通不及格!”
于是,在场的只剩下李鹤亭一个人。
施有仪让人把其他的那些孩子们都带走,亲自来到李鹤亭的面前,那时候李鹤亭还没有自己的名字,他只是一串号码。
施有仪摸着他的头问他:“你为什么不想要当好孩子,乖孩子?”
李鹤亭摇头:“我不懂我为什么一定要当乖孩子或者是好孩子。”
“我可能也许只是个孩子。”
施有仪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很意外,她继续问:“那你想要什么?”
李鹤亭继续摇头:“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缺什么,因此没有太多的欲望,他只想要吃饱饭,好好睡觉。
施有仪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很是惊喜,她拉着小小的李鹤亭,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宣布李鹤亭就是下一个乖孩子,好孩子。
李鹤亭什么都没做,就拥有了当好孩子的机会,那时候他甚至还不明白当好孩子意味着要做施有仪最亲近的一条狗。
很多年之后他依旧会梦到那天的场景,那是他这一生悲剧的开始。
那一天李鹤亭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当时他想,施有仪应该在很多孩子面前宣布这个好消息的。
74. 她见到了
“然后呢?”
秦昭难得开口询问,一路上她都安静地走在李鹤亭的身后,默默听着他讲着那个关于太阳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李鹤亭笑了笑:“然后,你就要见到你最想要见的那位了。”
说完之后李鹤亭就打开了他身后的那扇门,循着他的声音看向他身后,秦昭才发现他身后的那个房间异常的大。
这间房的四周并没有之前的间隔很近的房门,只有它一个孤零零的立在一面墙上。
李鹤亭打开房门对着里面小声说道:“妈,人来了。”
这声妈,喊的应该就是施有仪了,喊完之后李鹤亭又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在他敲完门之后就一直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响动,这些响动过后,才是一道很好听的女声传来:“进来吧。”
这声音很好听,说话时的语气也很缓慢,秦昭甚至觉得说话的人大约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怎么这么慢?”这一次施有仪的语调冷冷的,说完之后她笑了笑:“是不听话了,还是…你能力不够?”
秦昭看着李鹤亭的肩膀微微颤抖,他下意识的咬紧嘴唇,似乎是在酝酿着要说谢什么,可惜施有仪的耐心没有等到他回答。
施有仪的声音冷冷的:“让人进来吧。”
施有仪的话音落了之后,李鹤亭才小声答了一声好,然后缓缓推开那扇房门,他挡在房间门口,秦昭只窥探到那房间的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一个沙发的一角,那沙发材质的质感看着让她很眼熟,她想了半天才想到桑雪那套价值不菲的家具,好像也是这个样子的。
李鹤亭走进那间房间之后,就站在了房门口,他停在那里,他没有再往前走过一步,他背着手站在门前,反手把门关上,顺便上了锁。
这间房间很大,异常的大,房间里的装修也很奢华,刚刚秦昭瞄到的那一个沙发不过是这里摆在大厅内会客用的,经过这些沙发,后面是一扇绘有龙和凤的屏风,那屏风上面除了龙和凤,还有汉代常用的带有蟾蜍的月亮和藏有金乌的太阳。
屏风之后的房间看起来更加奢华,更加大了些。
秦昭看着李鹤亭的迷惑行为大为不解:“什么意思?你们还想要把我关在这儿?”
她皱着眉,略带一丝嘲讽的看着李鹤亭,李鹤亭也看向秦昭,他的眼神很是复杂,秦昭有些看不懂。
她对人类之间的感情理解的很浅薄。
他说:“家主有话想和秦小姐聊聊。”
说完之后他的眼睛看向那屏风后面,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家主在里面恭候多时了,秦小姐。”
这很难得,李鹤亭破天荒的又称呼秦昭为秦小姐。
秦昭略带玩味的看向李鹤亭,然后她往那扇屏风后面走去,经过李鹤亭的时候,她凑到了李鹤亭的耳边:“你像是偷偷做了坏事怕被家长发现的小孩。”
秦昭说完之后,就注意到李鹤亭的耳朵变红了,秦昭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继续说:“忘了告诉你了,那些孩子们我正打算继续查下去呢。”
这句话说完,一直沉稳着的李鹤亭忽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抓着秦昭的胳膊,对着秦昭不停摇头。
李鹤亭的力道很大,秦昭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她用手指了指李鹤亭的手,用口型告诉他:弄疼我了。
李鹤亭也用口型无声的对着秦昭说:求你。
秦昭笑了笑:看你表现。
无声的交流结束之后,秦昭用手拨掉了李鹤亭的手,绕过他继续向里面走去。
就在秦昭走到那扇屏风的时候,屏风后面坐着的施有仪突然开了口:“小昭吧,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秦昭觉得施有仪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又在故弄玄虚什么。
她没答话,径直绕到屏风后面,这才真正看到了施有仪。
施有仪背对着秦昭,坐在一张大大的紫檀木做的桌子前面,那张桌子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画,此刻施有仪的目光就集中在那副画上面,她看得出神,一直到秦昭站在了施有仪这张桌子的对面,她才缓缓转过来。
她转回身的时候,秦昭终于看到了,施有仪是坐着轮椅的,她坐着轮椅转过来的有些慢。
等她转过来,秦昭这才终于看到李家那个神秘的家主——施有仪。
施有仪那张脸生的果然漂亮,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皮肤洁白无瑕,她看到秦昭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勾了起来。
她那种笑透露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她说:“小昭啊。”
“你很聪明,你来的比我预想之中的要早一点。”
秦昭也笑着看着施有仪:“我们很熟吗?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秦小姐的。”
说完之后她扭头看向李鹤亭所在的位置。
施有仪倒是不在意秦昭的这个态度:“我们啊,很熟的,只不过你忘了,或者说,你那时候还很小呢,人类的婴儿记不住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难道你也记不住吗?”
秦昭有些吓到了,人类的婴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不是人类?
虽然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身上的这些神力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特殊的人类,但那些怀疑一定都是建立在她是人类的基础上。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直勾勾盯着施有仪:“什么…意思?”
施有仪不答:“到这儿就动摇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岂不是更难接受?”
“小昭,这不像你啊,你应该被养在我身边的。”
秦昭的心狂跳不止,她突然间听不太懂施有仪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她重复了一遍:“养在你身边?”
施有仪对秦昭这个表现毫不意外,她点头:“是啊,原本你就应该长在我身边的,都是周过海那个废物,当年非要带你走,现在好了,差不多要把我的小昭都养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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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施有仪又很慈祥地盯着秦昭:“不过离开他的这些日子,你成长的不错。”
秦昭有些吓到了,她问:“你认识周过海?”
周过海,就是老头的真名,他轻易不用真名示人,身边的人都跟着秦昭叫他老头,鲜少有人知道老头的真名是周过海。
施有仪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昭现在开始认真思考施有仪是不是真的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她了。
施有仪一点儿都不急,她倒了一杯早就备好的热茶给秦昭:“来,喝点吧,喝完了眼睛就不会痛了。”
这话说完,秦昭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接过那杯茶,但放在嘴边的时候却不敢喝了,她问施有仪:“这里面的是什么?”
问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
施有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把茶杯送到了嘴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没毒,你大可以放心,你对我来说很有用,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她话说完,秦昭还是没有动作,施有仪见状又补了一句:“不喝也行,你这双眼睛的血泪再流上那么几天,你这神力啊,也就没有了。”
秦昭呆滞地举起茶杯,把茶杯送到了嘴边,眼睛一直盯着施有仪,她问:“你到底是谁?”
施有仪笑着说:“施有仪啊,你来之前不就知道了,秦昭,你该问的是,你是谁。”
秦昭像是被她蛊惑了一样,喃喃道:“那…我到底是谁?”
施有仪又倒了杯茶给自己,喝完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这个秦昭的秦,是从秦岭来的对吧。”
知道这个其实不稀奇,这是秦昭身边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她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唯一线索。
两人谈话间,秦昭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那杯茶喝了下去。
“是啊。”瞒不住施有仪,索性秦昭就不瞒了,她大方承认下来。
施有仪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这个名字里的昭,原本还是我想出来的呢。”
“日和月多美好啊。”
秦昭:“你很喜欢太阳和月亮?”
施有仪点头,此刻的施有仪有些像是秦昭的长辈:“太阳和月亮,世间万物的起源,谁不喜欢啊?”
说完之后她继续说:“你就是出生在我身边的,是周过海那个畜生,把你偷偷带走了,你瞧,是不是还是我身边好些。”
施有仪的肩膀上披着一件羊绒的披肩,说话的时候她展开了披肩,做出一副要把秦昭揽进怀里的样子来。
秦昭觉得这种场面有些毛骨悚然。
施有仪丝毫不在乎秦昭的反应:“可惜你被他带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敢偷偷在暗中观察你,从你小的时候,到现在。”
“秦昭,你是个乖孩子,回到我身边吧,你看,外面那些蠢货根本就不了解你,他们甚至连你为什么流血泪都不知道。
这话说完,秦昭忽然觉得她眼睛不像之前那样痛了。
75. 女娲大神
施有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秦昭的头,却被秦昭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秦昭的脸上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施有仪倒也不在意,她缓缓收回手,然后清了清嗓子:“周过海这名字改的好啊,好一个瞒天过海。”
“可谁又真的能瞒天过海呢?”
她自问自答的间隙时不时还要瞄一眼秦昭的脸,她像是想要在秦昭的脸上寻找到什么似的。
秦昭慌乱过后忽然间就稳住了心神,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不一定可信。
说完这些之后,施有仪脸上的表情忽然间严肃了起来。
她问秦昭:“你怎么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你怀疑我在骗你是不是?”
说完之后施有仪用手指了指她面前那张巨大无比的桌子上面的盒子。
这盒子乍一看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个紫檀木制成的盒子,再仔细看过去,才注意得到盒子上面雕刻着许多暗纹,那些暗纹仿佛是一幅幅精美的壁画。
施有仪把手放在那个盒子上:“小昭,打开看看。”
说完之后施有仪把盒子推到了秦昭的面前。
秦昭看着面前那只精巧的盒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开它。
秦昭问:“这里面装着的是?”
施有仪不答:“打开看看。”
秦昭一手按着面前那只盒子,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她担心面前的这个盒子会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之后的后果不可预料。
另一方面她又很好奇,这个施有仪到底还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她。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秦昭还是决定打开面前的盒子。不管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总要亲自看过才死心。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前那杯茶都喝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秦昭这么想着,然后试图打开面前这只精巧的盒子。
但没想到她尝试了几次之后,都不能像打开普通的盒子那样轻松把面前这只小盒子打开。
秦昭看着那只小盒子,仔细查看着盒子之间的缝隙,她把墨镜摘下来,眯着眼睛,看向那盒子的缝隙之中。
开始的时候秦昭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她只不过是在试图打开这个漂亮的盒子,但没想到真的当她把眼睛贴上去的那一刻,她才看到盒子里面的那壮丽景象。
开始的时候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再然后是一个穿着兽皮的女人,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在广阔无垠的原野上捕猎。
这不仅仅是一幅画,更像是一部动画片,画面之中的人一直在动。
秦昭有些震惊,她用手指了指这一条缝隙:“这是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秦昭是真的想要打开面前这个小小的盒子了。
她又尝试着用打开普通盒子的方法来打开面前的盒子。
面前那只盒子依旧纹丝不动,一丁点儿被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秦昭这一次又拿起来那只小巧的盒子,依旧微眯着眼,看向那盒子的缝隙之间。
这一次的画面有些变化,先前那个身穿兽皮的女人,这一次蹲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一直观察着什么。
无论日月轮转,风吹雨打,她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动作,她一直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抬着头,看着天。
秦昭有些好奇这个身穿兽皮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她想要继续看下去,却被施有仪提醒了一句:“秦昭,小心你的眼睛。”
她话音刚落,秦昭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睛流下了几滴泪,她离开那只小小的盒子,摸着自己的眼下,果然摸到了一片潮湿。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指尖,果然看到了一片红色的印记。
施有仪说完之后又推了一杯茶过来:“再喝点吧,小昭。”
“小心点你的眼睛。”
“看多了,伤神。”
言谈间,秦昭一直站在施有仪的对面,施有仪用下巴指了指秦昭身后的椅子:“坐啊,小昭。”
“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嘛。”
秦昭用手捂着眼睛,慢慢坐到了施有仪的对面,她觉得施有仪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他们这些人说话前都喜欢铺垫一大段,现在她还摸不清施有仪的目的,也弄不清楚之前她看到的那个满月到底是什么。
见秦昭坐了下来,施有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你刚刚在那盒子里看到的,其实是女娲大神。”
女娲?秦昭愣在了原地,那个身穿兽皮的女人,就是女娲?
施有仪似乎看出来了秦昭的疑虑。
“你没听错,那就是女娲大神,你以为女娲的形象应该是貌美、高高在上的是不是?”
“起初我也这么觉得,直到我无意间得到了这个宝物。”
施有仪说这宝贝的名字已经无从考证,她是从别人的手上得来的。
那人在战乱之后的那些年,走投无路,想要在施有仪这里换点饭吃,于是把家中至宝献了出来。
施有仪说这些的时候目光放空,回忆了很久之后才说:“他啊,我记得好像是姓黎吧,多特别的姓啊。”
刚拿到手这宝贝的时候,施有仪和秦昭的反应差不多,她不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娲大神。
她潜心研究这件宝贝多年,但都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打开了这个盒子。
说完这一段离奇的故事之后,施有仪伸手替秦昭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施有仪:“真要打开了,恐怕你就有些失望了。”
果然,盒子被打开之后,里面除了几张纸条之外空空如也,秦昭什么都没有看到。
施有仪又指了指那些纸条:“早上写好的,看看吧。”
秦昭对这些纸条的兴趣不是很大,她拿起第一张,打开之后上面写着:秦昭会打开这个盒子。
这张纸条毫无意义,只要秦昭打开了这个盒子,这一条就成立。
秦昭大概明白了施有仪想要跟她说些什么,这盒子里的这些纸条无非是想告诉秦昭,她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其实并不算特别,很多精通命理学的学者也会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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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未来。
秦昭看完第一张纸条之后,就不准备再继续看下去了。
施有仪温柔地笑着看着秦昭:“后面的纸条你不想看我可以读给你听,就比如这第二张。”
说着说着,施有仪拆开了第二张纸条,她举起来给秦昭看,上面写的是秦昭耐心耗尽,不再想看纸条上的内容。
施有仪原本想要继续的,却被秦昭拦了下来:“你直接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你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听完秦昭的话,施有仪忽然大笑了起来:“能力?秦昭,你自己身怀神力居然把这种普通能力当做神力?”
施有仪这一次再开口的时候语速很慢。
施有仪:“预测未来在我看来根本就算不上能力,首先人出生的时候性格都固定了下来,依照他的性格,自然能推断出来他们的行事风格,甚至是未来面对选择的时候会如何选。”
秦昭皱眉看着施有仪:“什么叫做性格是固定的?”
施有仪笑了笑:“小昭,这就要提到这个盒子了,这盒子里你刚刚看到的第二幅图,是女娲大神在观天象,什么天象下出生的人大致是什么性格这套法则是女娲大神定下来的。”
秦昭这一瞬间像是被惊雷击中了。
施有仪继续说:“有了女娲大神的这一套规矩做根基,后续未来发生什么就可以推断的出来。”
施有仪:“当然,这一些都是很浅薄的解释,等以后有空了,再给你讲,不迟。”
施有仪这一次的时间很少,只能大致给秦昭讲解一下。
说完之后施有仪留给秦昭几分钟消化这些事实的时间。
“何况,那盒子里的画你才堪堪只看了两幅呢。”
施有仪这一句话意味深长,就像是提前下好了鱼饵,等着秦昭上钩似的。
而且她十分笃定秦昭一定会上钩。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施有仪继续开口说道:“想要预测未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儿,更难的其实是推算过去。”
而恰好,秦昭就有观看人过去的能力。
这十分难得,是施有仪最需要的东西。
听到这儿,秦昭恍然大悟:“你想要我用神力去窥探什么过去的事情?”
她想到曾经听说过的几个有关于施有仪的故事,突然觉得施有仪如果有这种古怪的要求,也算是正常。
秦昭话音落了之后施有仪冷笑一声:“哼,秦昭,你觉得我费了这么多劲把你请来,为的是这个?”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远不止于此。”
施有仪:“你身上多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惊喜,秦昭不如就在我这儿住段时间吧。”
这话说完,李鹤亭就反锁了这间房间的门。
秦昭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母子二人居然想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困住她?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施有仪忽然操动轮椅,从那张大大的桌子前面走了过来。
秦昭看着面前的施有仪,忽然间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张不会老的脸身下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76. 盒子的使命
施有仪就这样坐在轮椅上面,她身下的那条蛇尾垂在地上,她那条蛇尾上的鳞片还会跟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一张一合。
秦昭死死盯着施有仪的那条蛇尾,被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刚刚施有仪曾经提到过的女娲大神,她记得神话传说中的女娲就是人首蛇身的形象。
不对!秦昭又想到了之前那对老妇人口中的施有仪,那个时候,她还是完完整整的人的形象,不像是现在这样。
施有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秦昭的心里正在计算着自己和施有仪动手的话获胜的机会,算到最后她的心中闪过了刚刚陈默说过的“不要轻举妄动”。
何况这一次施有仪算是把自己的秘密展露在秦昭的面前了,难怪施有仪这些年鲜少露面在众人面前。
她这一条蛇尾实在是太显眼了,秦昭的眼睛一直盯着施有仪身下那条长长的蛇尾,她没有办法把眼睛从她那条蛇尾上面移开。
这一瞬间她感受不到眼睛传来的酸痛感了,施有仪的那一条蛇尾是深绿色的,从上到下,由粗到细,被阳光照射到的时候,蛇尾上面的深绿色鳞片还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注意到秦昭的目光,施有仪还特意上下摆动着她那条蛇尾,那动作就像是猫咪在摆动自己的尾巴似的。
施有仪眼睛微眯着,看着自己那条蛇尾,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秦昭,你瞧,我们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秦昭的眉头微动,心中一惊,施有仪的意思是她和秦昭是同一种人?
施有仪现在的样子,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这下秦昭知道先前那些蛇都是听谁的话了,秦昭死死盯着那条正在上下摆动的蛇尾。
施有仪:“小昭,别害怕,安心住在这里吧,这些年你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段时间让李鹤亭领着你都去见一见。”
秦昭冷笑一声:“原来你们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人住在这阴暗的地下室啊?”
秦昭并不担心自己出不去,就算今天她不能从这里出去,外面一直等待着的白语也会进来救自己出来。
想要把她困在这里,先要问过白语的刀。
秦昭觉得施有仪有些好笑。
施有仪脸上那个笑一直都没有变过,她看着秦昭的时候眼神很是慈祥,就好像是在盯着什么可怜的小动物似的。
秦昭被施有仪这样的眼神看的莫名有些心慌。
施有仪:“秦昭有时候太过自负了,不好。”
施有仪:“你在等什么,等白语?还是等陈默?”
她每多说一句,秦昭的脸色就更白一些,她还没有参悟施有仪忽然提到这些人的原因,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秦昭很快就听到了施有仪略带抱歉的声音:“别等了秦昭,我既然把你引导到了这里,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
施有仪笑的很怪:“这里的入口不是谁都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了,有李家人守在入口的地方,能不能进来还是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你身边有个叫白语的,她的刀法是不错,可如果她手里没刀呢?”
白语的能力很依赖她的那把宝刀,她就连睡觉都不会和她的刀分开,秦昭实在想不到什么叫如果白语的手里没有刀,难不成还有人能从白语的手里抢走她的刀?
外人不知道,秦昭却是很清楚的,白语睡觉的时候都保持着警惕,但凡有人想要动她那把宝刀,她就会狠下杀手。
秦昭没回答,她不觉得有这个可能,没必要和施有仪争辩,说得越多施有仪知道的就越多,更何况她就算是什么都不说,施有仪知道的也不算少了。
“你刚刚没有见到那个满月吗?”
秦昭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下意识问出了自己内心最想要知道的东西:“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还是无法把那个东西称之为满月。
施有仪:“她就是满月啊,你认不出来吗?秦昭。”
果然那只和满月一模一样的渡鸦是李家人的手笔。
秦昭摇头:“不,她绝不可能是满月。”
她的满月是鲜活的,有自己的想法的,不是那只像是仿生机器人一样的渡鸦能比的。
施有仪:“人有的时候会篡改自己的记忆,你怎么知道你记忆之中的满月才是你的满月呢?”
说完之后施有仪操作着电动轮椅,缓缓离开了这间房间,秦昭就跟在她的身后,到了门口的时候,施有仪背对着秦昭,忽然说:“小昭,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之谜,还有另一只满月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这对秦昭来说算是最大的诱惑。
秦昭:“是挺想知道的,今天也能讲。”
施有仪听完之后轻笑了两声:“我年纪大了,小昭,身体不太好了,你也看到了这条蛇尾,难养的很,到了点儿我要回去休息的。”
不仅仅是休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施有仪心里这么想着,但没说出口。
养?秦昭听着这个陌生的词,又联想到了龙安山,那座会吃人的神山。
年纪大?秦昭盯着施有仪那张不会老的脸,看着施有仪那张脸,再听到这样的话,总是感觉很违和。
施有仪说完之后停了下来,俯身摸了摸她身下的那条蛇尾,她像是在安抚自己那条蛇尾似的。
秦昭不得不承认,对施有仪她有太多问题想要问。
施有仪似乎很会观察人内心的想法:“秦昭,有一件事你说的很对,我也觉得这里用来招待客人实在是简陋了些,不如这样,你定个时间,我带你去我家看一看。”
提到家这个词,施有仪的眼神变得很柔和。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能好好聊一聊,我们之间可是缺失了整整二十年呢。”
说完之后她随手指了指被她放在刚刚那张巨大无比的桌子上面的紫檀木的盒子:“那个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但我觉得秦昭你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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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流着血泪,拿回去之后还是不要再窥探那里面的画了。”
施有仪叹了口气:“可惜了你不喜欢这里,这儿可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呢。”
施有仪说完这些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李鹤亭一眼,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施有仪和秦昭对话的这段时间,早就有其他李家的人等在外面,来接施有仪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年纪很大,但穿着打扮都是很讲究,就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
见到秦昭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向着秦昭点头问好,脸上一片祥和。
施有仪见到那男人点了点头:“累了,我们回家吧。”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那男人应了一声,推着施有仪走了。
施有仪走后,秦昭和李鹤亭就这么面对面站在这间房间的门前。
秦昭的眼睛一直盯着李鹤亭,但没开口,他们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沉默着,几分钟过后,李鹤亭先动身,去房间里面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拿给了秦昭。
秦昭接过盒子:“施有仪还真是大方,什么宝贝都舍得往外送。”
她指的不仅仅是现在手上的这个不知名的盒子,还有之前那个龙骨制成的碗。
李鹤亭听完之后自嘲地笑笑:“抢来的,当然是不心疼的。”
说完之后李鹤亭先抬脚离开了这间房间,他打开门,冲着秦昭笑:“还不走?舍不得这里了?”
秦昭这才抬脚慢慢离开这间房间,离开前她又转回身打量着这房间里的摆设布局,她试图想要弄清楚施有仪所说的所有一切开始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离开的这条路依旧很长,秦昭默默走在李鹤亭的身后,转过几个弯之后,走在前面的李鹤亭才轻声道:“不要去见她,秦昭。”
这样的语气,就像是刚刚见到秦昭第一面的时候再对着秦昭无声地说快跑似的。
秦昭挑眉:“哦?为什么。”
李鹤亭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了看秦昭手里正捧着的那个盒子。
李鹤亭叹了口气:“施有仪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或许你没见识过,但你手里的那个小盒子上面都不知道沾上了多少人血了。”
秦昭手里的这个小盒子忽然有些烫手,秦昭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这个盒子。”
李鹤亭叹了口气:“很久之前没有文字的时候,人们是怎么记事的你想过吗?”
秦昭好像明白了李鹤亭的意思:“靠这些画?”
那些像是动画一样的东西?
李鹤亭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施有仪千方百计得到这个东西,为的是想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施有仪说的一样,预测未来简单,想要弄明白过去发生的事情才难。
李鹤亭:“这就是这个盒子的使命,现在她送给你,是等着你选择走和她一样的那条路。”
77. 人首蛇身
一直走在李鹤亭身后的秦昭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施有仪身下那条蛇尾的模样,施有仪提着人头出现在那间小小的餐馆里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无比坚定:“我不会变成她的。”
李鹤亭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后他轻笑道:“当年的时候,施有仪也曾经这么说过。”
抛开两人的立场的话,她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还是非常相似的。
秦昭:“后来呢?”
李鹤亭:“没有后来,后来施有仪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中间的那些年施有仪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无从得知,有关于施有仪的事情他知道的也很少。
剩下的那些事情,他还是从李叔口中得知的。
说完之后李鹤亭又冷笑道:“人?我很难把现在的她,称之为人。”
他是目前跟在施有仪身边最早的,还活着的李家人,他是亲眼看到过施有仪是如何养护她那条长长的蛇尾的。
秦昭皱着眉听着李鹤亭的话,她的脑海之中浮现的全是过去那些年看到过的恐怖电影,什么把人和海豹拼接在一起之类的,但那些远比不过亲眼看到施有仪那条蛇尾来的震惊。
不像是人,更像是怪物。
李鹤亭叹了口气:“秦昭,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是想要劝一劝秦昭,放下执念,不要再执着。
秦昭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秦昭问:“现在就算是我想要收起我的好奇心,难道我就能脱身了吗?”
“施有仪大费周章把我请到这儿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送我一个盒子吧。”
施有仪可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大好人。
秦昭挑眉继续说道:“如果我现在抽身,那鬼三呢?谢天雄呢?”
原本秦昭是想要问一问这些人怎么办的,但最后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总觉得她和走在前面这个谜语人沟通有些困难。
李鹤亭没再说话,秦昭也没再开口问李鹤亭什么问题,到了现在秦昭明白了,从李鹤亭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施有仪已经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她临走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聊一聊”大概就是为了给秦昭答疑解惑的。
真想要弄明白施有仪到底要做什么,还是得直接去问施有仪。
秦昭叹了口气,原本她是准备主动出击的,但没想到真的见到施有仪之后还是这么被动。
施有仪身上那条蛇尾和她送来的那个小巧的盒子,实在是在她的预料之外。
这都是秦昭无法预料到的情况,她记下来施有仪身下那条蛇尾的细节,在回忆到这个的时候,她的鼻腔里好像又闻到了施有仪那条蛇尾散发出的腥臭味。
分别的时候李鹤亭停在了原地目送秦昭离开,他的声音很轻,他说:“秦昭,下次见。”
秦昭就当自己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大概猜到了李鹤亭为什么极力阻拦秦昭入局。
……
再见到白语和谢金的时候,气氛很是微妙。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之中,秦昭完全失联,白语的手一直放在刀上,一秒钟都没离开过,她随时准备和李家人打上一场。
谢金则是急的像是热过上的蚂蚁,他给陈默打了好几通电话,遇到难题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去找陈默。
开始的时候陈默还会安抚他的情绪,到了后来陈默提醒了他几句:“无论怎么说,你都是秦昭的第一个徒弟,既然是她的徒弟,免不了遇到这样的场面。”
“当初她一进山,那消失的时间可是按照月来算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陈默皱着眉:“你现在开始要历练自己,学会独当一面,知道吗?”
这一次陈默的语气有一些凶,被陈默这么一凶,谢金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不仅是陈默凶谢金,就连一直默默握着刀的白语都有些不耐烦,她用胳膊戳了戳谢金:“你要是这么弱,下次就别跟着我们俩出来了。”
白语:“这越是紧要关头呢,越要沉住气。”
白语语重心长道:“你稳下来,慌得就是别人,何况怕什么,有我在,就算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你在外面放风就行。”
谢金木讷的点头,然后他问白语:“白姐,回去之后你能不能教我用刀啊?”
白语认真打量了谢金一眼:“行啊,现在都想要抢我饭碗了。”
这句话自然是缓和谢金紧张情绪用的,停了几秒钟之后,白语认真点了点头:“你学的晚,学一点儿保命的差不多还行,再多我怕你学不会。”
从小到大谢金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吃过什么苦,白语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谢金能不能吃学刀的苦。
得到白语肯定的回答之后谢金安心了不少,他乖乖坐在车里,眼睛死死盯着秦昭离开的时候那个方向,在心里默默祈祷,期盼下一秒就能从那里看到秦昭的身影。
不知道等了多久,还真被他等到了。
秦昭出现的第一秒,谢金和白语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她依旧戴着那个墨镜,她的步伐很稳,走了没多久就走到了谢金和白语的面前,她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刚刚坐稳,秦昭就催促着谢金:“走吧,开车回去。”
谢金有些意外:“现在?回去?”
秦昭笑:“对啊,难不成你还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着?”
谢金呆呆地启动车子。
一直到离开那个废弃的园区之后,白语才小声问道:“老板,怎么样,见到施有仪了吗?”
秦昭正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她喝了一大口:“见到了。”
秦昭的眼睛看向车窗外:“人是见到了,但事情又被动了些。”
她把见到施有仪之后发生的事情给白语和谢金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在她的话音落了之后,白玉和谢金都陷入了沉默。
长着蛇尾的怪物,就算是一直跟着秦昭见过无数恐怖离奇事情的白语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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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想象这样的场景。
这一刻,白语觉得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抚秦昭,见到那样震撼的场面,秦昭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谢金这一路上都变得很沉默,他的话很少,只默默开着车,一路上他时不时眼睛还会瞟向秦昭手里那个神奇的盒子。
回去之后,谢金难得开口问秦昭:“师傅,这个盒子,我能看看吗?”
秦昭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这个诡异的盒子会不会促使什么意外发生,但在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把那个盒子交到了谢金的手上,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给陈默讲起在那废弃园区内发生的事情。
白语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过一遍,此刻她终于能松口气,她坐在沙发上,忽然间觉得有些困了。
……
陈默听完之后,皱着眉问道:“女娲大神?”
很久之前,女娲的形象确实是人首蛇身的,但施有仪这样后天自己给了自己一条蛇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条蛇尾要怎么安稳地在施有仪的身上,两个人言谈间,陈默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到了最后他完全是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听着秦昭的话。
很快,陈默就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有预感,下一秒他就可能在这里睡着。
果然,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到了最后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抵抗了,可以睡觉了。
秦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陈默在她的面前睡了过去,这是秦昭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景,在她的面前,陈默永远都是冷静的,清醒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睡着的陈默。
秦昭莫名有些心慌。
她回身想要叫白语,却发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白语和谢金也都睡着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秦昭的心里警铃大作,她小跑到楼上,一间房一间房的确认,到了楼上才发现,最近有些感冒所以没出现在楼下的田甜,此刻也正睡得香甜。
她快步走到谢天雄和鬼三的房间门口,却在门外听到了鬼三的声音,那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鬼三笑着说:“谢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身子骨还算硬朗。”
谢天雄同样笑呵呵地回答:“是啊,这要不是年轻的时候积攒了不少,这一次可难说喽。”
秦昭就这么停在了谢天雄和鬼三那间房门外,话音落了之后房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之后,鬼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老爷子,要不我们下楼走动走动?”
谢天雄的语速很慢:“也行,不过,咱俩别吓到他们吧?”
鬼三叹了口气:“嗐,现在他们怕是都睡着了吧?还能有人醒着?”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鬼三的声音又响起:“现在还醒着的,那还能是人吗?”
听到这儿,秦昭的心彻底死了。
鬼三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继续说道:“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
说完之后秦昭听到了那扇房门之中,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78. 施小姐
那声音忽然间消失了,就好像站在门里面的人只是转动了一半门把手,在快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秦昭的背挺得很直,她就这样站在门外面,刚刚那一瞬间她也曾想过这样的鬼三打开门之后,见到她是会笑着和她打招呼,还是惊讶,又或者是会和她动手。
她想不明白鬼三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鬼三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就这么站在房门前,他轻声对着谢天雄说道:“嗐,你说咱们这样的人,以后还能看见太阳么?”
他说完之后,房间内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过了很久之后,谢天雄才开口道:“前半辈子看了那么久的太阳,现在看不到也没什么。”
虽然口中说是没什么,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带着一丝落寞。
鬼三呵呵笑了两声:“也是,好死不如赖活么,好在咱爷俩现在还活着,怎么着,您今天打算吃点什么?”
谢天雄也跟着鬼三一起笑:“这天也冷了,要不咱吃点涮羊肉去?”
鬼三:“哎!我看行,那咱爷俩找个地儿,涮点羊肉,再喝一杯?”
谢天雄:“行,我看行,就是这地儿离金城也太远了点,要不我那些珍藏了好多年的酒,我都能带着一起来,咱也能享受享受,唉,现在这日子真是……”
谢天雄说到这儿,就戛然而止,再不继续说了。
鬼三一拍大腿:“你说这事儿整的,多好的日子,多好的天气,能吃点涮羊肉喝点小酒就不错了,这人生你得往好处想啊,起码咱俩现在还活着不是。”
谢天雄附和道:“对对,小兄弟还是你说的对,不过上次那家店我是打死都不去了。”
鬼三:“哎,知道知道,上次那家不好吃,咱今天晚上换一家,老爷子赶紧换衣服,咱得出门了,要不赶天亮之前可回不来。”
秦昭听两个人对话的这意思,好像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了,天亮之前还必须要回来?难不成是因为天亮之后外面那些莫名其妙睡着的人,会醒来?
两个人的话音落了之后,秦昭听到了房间里面打开衣柜,又关上衣柜的声音,很快又传来了鬼三催促的声音:“哎,老爷子,真不早了,我说您就别瞎讲究了,这身就挺好的,咱走吧。”
说完之后,他们又来到了这扇门的前面,鬼三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老爷子,您可准备好,我们这就要出门了!”
这话说完之后,秦昭就闪身躲了起来。
秦昭躲好之后的下一秒,鬼三就领着谢天雄狗狗祟祟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出那道门之前,鬼三还探着头在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他们俩才慢慢走出那间房门。
谢天雄走得很慢,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慢吞吞地走在鬼三的身后,他的一只手被纱布包了起来。
秦昭盯着他那只手看了半天,她觉得谢天雄用纱布包着的这只手大约就是谢天雄出事那个晚上,那只会掉下来血肉的手。
鬼三走在前面,半点催促谢天雄的意思都没有。
秦昭就这么默默跟在他们俩的身后,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有回头看过。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刚刚那些突然睡着了的人身边,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鬼三和谢天雄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下来,谢天雄顺势坐在了沙发上,鬼三则是开始一个一个,把他们搬回房间里。
一直到鬼三忙活完,谢天雄才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一个人啊?”
鬼三擦着头上的汗,先是啊了一声,之后才问道:“少了谁啊?”
鬼三:“我刚刚忙活半天的时候,你不早说,哎,对了小声点小声点,等会儿别再把他们给吵醒了。”
说完之后谢天雄果然压低了声音,他问鬼三:“那个秦小姐呢?”
谢天雄压着嗓子:“我刚刚……怎么没看到秦小姐啊?”
鬼三站起身,拉着谢天雄的胳膊:“老爷子您老糊涂了吧,怎么可能少一个人呢。”
谢天雄喃喃道:“我也是说,怎么可能少一个人呢?”
鬼三:“是啊,您肯定是老糊涂了,记性不太好了,咱赶紧去吃涮羊肉吧,我这都饿了。”
谢天雄这时候还有些愣神:“是啊……我也说,施小姐给的……”
谢天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鬼三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嘴:“瞎说什么呢,赶紧走吧,我的祖宗,这时间可不多了啊,您老人家可想好了,前几天您不还说想去泡澡么,怎么说啊,今天还想不想去了?”
鬼三想要强行拉走谢天雄,他们两个人拌着嘴,声音越来越远,大约过了三分钟之后,秦昭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秦昭皱着眉,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施小姐,不用说全名她也猜得到这人就是施有仪了。
难怪那天那么轻易就把她放走了,原来施有仪在这儿等着她呢。
秦昭冷笑一声,施有仪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她甚至都不知道,鬼三和谢天雄是什么时候搭上施有仪这条线的。
她还以为鬼三和谢天雄一直是醒不来的状态,没想到在秦昭不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用这样的法子偷偷溜出去很多次了。
秦昭忽然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些天她总是在担心鬼三和谢天雄,她从来没想到鬼三会背着她联系施有仪,或者是施有仪背着她联系到了鬼三。
她透过玻璃看向外面走得极慢的两个人,一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鬼三和谢天雄走得很慢,他们两个人的头上都戴着帽子,在经过路人身边的时候,他们总是把头埋得很低,就像是很怕别人发现他们似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回过头,一次都没有。
出了门,两个人走了很久,才走到一条热闹的有些老旧的街道上,在这条街上,鬼三领着谢天雄走进一个门面很旧的小店里。
好在那间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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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玻璃做的,而鬼三和谢天雄就坐在紧靠着门的位置上,秦昭站在这间店的对面,隔着玻璃能看得到鬼三和谢天雄的一举一动。
鬼三和谢天雄面对面坐着,秦昭找了个极为黑暗的地方,确保她在观察鬼三和谢天雄的时候不会被他们发现。
鬼三和谢天雄坐着的那张桌子不算大,准确地来说,那间小小的店面里几乎没有什么很大的桌子,他们之间放着一个破破旧旧的铜锅,那铜锅的锅身上有些啃啃哇哇的印子。
那铜锅不时冒出热气,鬼三一盘接着一盘在铜锅里煮着手切的羊肉,很快两个人就动筷子一口接着一口送到了嘴里。
吃着吃着,两个人还会默契地举起酒杯,秦昭看了一眼,两个人喝的是白酒。
在秦昭的印象中,喝完酒之后的人,就算是睡醒身上也有种难闻的味道,她有些迷惑,如果这两个人每次都是这样喝完酒再回去睡觉的话,为什么他们的房间里面闻不到一丝味道。
这顿饭鬼三和谢天雄很快就吃完了,谢天雄就这么坐在座位上,等着鬼三结完账,两个人才互相搀扶着,从那间小店里走出来。
他们两个依旧走在这条街上,走到街尾的时候,他们忽然转了个方向,转到了一条极为华丽的街上。
在这条街上,有一间大大的洗浴店,洗浴店的门牌很大很显眼,秦昭跟在鬼三和谢天雄的身后,路上依稀还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
鬼三时不时就会叮嘱谢天雄小心点儿,别再摔倒了。
谢天雄应付着答应下来,一路上他都走得踉踉跄跄。
到了洗浴店的门口,谢天雄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那门牌:“哎!是这儿!是这儿!鬼三,快来,快点儿快点儿,天就要亮了!”
秦昭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也不过刚刚十点。
听到天亮这句话的时候,秦昭忽然联想到了李鹤亭曾经给她讲过的故事——只有乖孩子才能晒太阳。
鬼三答的声音很小,两个人搀扶着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去之后,秦昭等了几分钟才闪身走到洗浴店里,她花钱找了个男服务生:“刚刚我爷爷和我弟弟一起进去了,但是这俩人喝了酒,还麻烦你多照看照看,我啊,怕他俩出事儿,但我一个女孩,又进不去。”
秦昭的话就说到这儿,说完之后她塞了一把钱给那个男服务生,她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鬼三和谢天雄,秦昭说:“这点儿钱你别嫌少,等会儿他俩洗完之后出来,我再给你另外一半。”
那男孩儿眼睛都亮了,他接过那笔钱,转身就要跑去追刚刚进去不久的鬼三和谢天雄。
秦昭忽然把他拦了下来:“就是吧……我这爷爷和我这弟弟对我可能有点偏见,我不太想他们知道我在关照他们,他们俩都是犟脾气,你懂我的意思吧?”
说完之后秦昭又塞了一把钱过去,那男孩也上道,他点点头:“放心吧,需不需要我替您听听他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79. 太阳快要出来了
秦昭收买了的那个男服务生很快就跑了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跑得很快,一路上气喘吁吁的,脸色确实苍白的。
他刚刚凑近秦昭,就小声说道:“漂亮姐姐,你快跑吧!”
刚刚跑的太急,他的手一直放在胸口上:“漂亮姐姐,那……那些真是你的家人吗?”
“他们……他们不是人啊!”
那个服务生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眼睛里填满了恐慌的情绪,他说完之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秦昭,似乎是想要观察秦昭的反应。
秦昭听完之后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什么叫他们不是人?”
“漂亮姐姐,我刚刚一路跟着他们到了澡堂里面。”
那是这间洗浴店给客人们准备的泡澡的大塘子,但因为这里的收费太高,平时几乎很少有客人会买这里的门票,进去泡澡。
那服务生跟着进去之后不久就看到了鬼三和谢天雄脱掉了浴袍,慢慢走到了那澡堂里,他们依旧互相搀扶着。
服务生当时还在感慨他们的感情真好,下一秒就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场景。
谢天雄的手上和鬼三的腿上都缠绕着白色的纱布,他们坐在浴池边,一层一层把身上的白色纱布拆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很慢,服务生等的有些困了,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鬼三和谢天雄拆完了身上的白色纱布。
那些纱布的下面,是一层厚厚的鲜红色的肉,就好像是平时他在菜市场见到的生肉,纱布被拆掉之后,他们两个裸-露出来鲜红色的血肉的部分很快就有虫子爬了出来。
服务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鬼三看到这样的场景,啧了一声,然后从浴袍的口袋里翻找出来一瓶白色的粉末,他用牙咬开瓶盖,然后把那瓶粉末倒在了先前被纱布包裹着的地方。
那个小服务生原本是不害怕虫子的,即使是从人的身体里钻出来的虫子他也没觉得有多恐怖,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些原本慢悠悠从鬼三伤口里钻出来的虫子,在接触到白色粉末之后,顷刻间化为乌有。
虫子不见了之后鬼三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坐在浴池边上,静静等着,几秒钟之后鬼三腿上的伤口再快速愈合着。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妙景象,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他甚至忘了拿手机拍摄下来这一段。
鬼三坐在浴池边上的时候,时不时还会看向小服务生站着的位置,他和谢天雄之间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之后,鬼三才笑着开口问道:“老爷子,你说你没遇到我这个倒霉蛋之前,都是谁带着你出来玩儿啊?”
谢天雄刚刚也在用那瓶白色粉末处理自己的伤口,他瞪了鬼三一眼:“我们家谢书,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鬼三切了一声:“是个很优秀的工具人吧~”
谢天雄笑呵呵地:“瞧你这话说的,就是个称呼,都不重要。”
鬼三长叹一声:“得,就是苦了谢书这孩子了。”
谢天雄摆了摆手:“没事儿提他们干什么,四点之前咱们可是得回去的,你看看,这都浪费多长时间了。”
鬼三抬头看了一眼浴池旁边挂着的那个大大的表盘,上面的时间刚好停留在十二点半,从现在开始,满打满算,要想在凌晨四点赶回去,那他们停留在这间洗浴中心的时间也不过只剩三个小时了。
鬼三叹了口气,感慨道:“时间还真是宝贵啊。”
谢天雄极为同意:“那当然了,珍惜这太阳还没出来之前的日子吧。”
说完之后,他们两个眼看着伤口愈合之后,这才进入浴池之中,两个人泡到热汤里面之后,鬼三这才盯着服务生在的位置,小声说道:“嗐,今儿的运气真不好,还遇到个偷听墙角的。”
那小服务生没什么阅历,原本就是正在读大学,趁着课少出来打工的,听到鬼三的这句话,他的魂都被吓飞了,他一想到鬼三和谢天雄刚刚那快速愈合的伤口,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神奇粉末,会不会也可以让人的皮肤瞬间被灼伤之类的。
他想到这些之后,逃命似的逃回了秦昭的身边。
回到秦昭的身边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好像遗漏了另一个问题,他刚刚站着的位置很隐蔽,普通人是不会发现他的,那鬼三一直没有回过头,又是怎么发现他的?
他来不及细想,他抬头怔愣着看着秦昭,他很想知道秦昭是怎么想的,他满怀希翼地看着秦昭,但只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秦昭。
白色的粉末,有能让人的伤口瞬间变好的能力,那它同样拥有让人顷刻间化为乌有的能力吗?就像是龙安山上那两个诡异死去的少女一样,那到底是如何操控他们到底是展现治愈的天赋,还是展现超绝的杀伤力呢。
那座会吃人的神山,果然也是李家人的杰作吗?
凌晨四点,日月交替之际,他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回去,他们不能晒太阳。
那些被施有仪刻意培养的孩子们也一样不能见到太阳。
太阳,像是一条分割线,把鬼三和谢天雄留在了黑夜之中,又把
天亮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了漆黑的深夜之中。
秦昭又塞给那个男服务生一把钱,然后转身走了,走的时候那服务生好像在秦昭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笑容。
秦昭脸上的笑容,只让服务生联想到皮笑肉不笑四个字,她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冷的。
那服务生出了一身冷汗,他和经历请了个假,趁着夜色回家去了,还真是离奇又恐怖的一天。
……
谢金是最先醒来的,他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得到头顶的吊灯。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想要弄清楚在他试图想要看到那个盒子之中的景象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无法抗拒的睡意。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一直在跟他说,快点睡觉吧,你该睡觉了,他原本是想抵抗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睡意的,但还是在下一秒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皮实在是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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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来了,他想反正奔波了一天,不如就趁着现在睡一会吧。
睡着之后呢?谢金的手一直放在太阳穴上,他想要回忆起来之后的事情,却发现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过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
谢金站起身才发现,那只平平无奇的盒子被摆在了他的手边,那盒子被摆的方方正正的,一点儿都不像是随手一放。
谢金看着那只盒子,有些迷惑,他依稀记得,他睡着之前那只盒子不是从他手里滑落下去了吗?睡着之前他最后的一个念头还是这个盒子千万千万不要摔坏了啊。
谢金站起身,他弯腰捡起来那个盒子,放在手里小心查看着,确认那盒子完好无损之后,他才慢慢走出房间。
他想要去问一问在房间里的其他人,昨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把他送回房间的。
等谢金走到客厅中的时候,他才发现,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他睡着之前喝过水的水杯都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
谢金摇了摇脑袋,坐到了昨天他坐过的位置上,他拿着喝过的水杯,正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大门传来了响动。
他站起身,大门打开之后他看到了秦昭的身影。
秦昭脸上的表情十分疲惫,她回来之后背靠在大门上,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
谢金就是在这时候开口的:“师傅?”
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秦昭抬头看谢金,眼神里满是淡漠和疏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说完之后她又注意到了谢金手里的那只盒子。
秦昭:“这盒子一直都跟着你的吧?”
谢金点点头:“刚醒不久,师傅,我昨天怎么睡着了啊?”
“还有……他们人呢?”
“师傅你刚刚去哪儿了啊?”
谢金憋了一肚子问题,等着秦昭给他解答。
秦昭没回答,先是抬头看了看房间大厅上面挂着的表,在看到那表针指向三点四十的时候,秦昭低声道:“坏了。”
说完之后她火急火燎地拉着谢金的手,躲在了大厅里面的一个角落之中,她把食指放在了唇边,对着谢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秦昭的声音很轻:“等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别出声,知道吗?”
谢金点头,然后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们就这么站在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大门那儿又传来了响动,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打开。
谢金躲在角落里,趁着月色这才看清楚回来的人,他们是先前一直躺在床上的鬼三和谢天雄。
他想要高声尖叫,却被秦昭按住了肩膀,秦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他屏住呼吸,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继续看了下去。
鬼三和谢天雄这一次走得很慢,走到一半的时候鬼三不停催促着谢天雄:“快点儿,老爷子,快点,再不回去来不及了。”
“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80. 你的眼睛
谢天雄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嘴上虽然答应了鬼三,但他依旧走得很慢,走到一半,还要喘着粗气,手扶着腰,接连摆手道:“走不动了,走不动了,这不都回来了么,你急什么!”
鬼三看着谢天雄停在了原地,赶忙小跑上前,搀扶着谢天雄往他们两个的房间走去。
鬼三一边走一边说道:“老爷子,您老糊涂了啊?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
鬼三用手指着手表:“等会儿他们可就都醒了,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
鬼三的话就停在了这里,他没继续说下去,他整个人都好像很忌讳这个话题。
谢天雄则是冷哼一声:“怎么了?被人看到了倒霉的又不是我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被人看到会倒霉?秦昭皱着眉,思考如果普通人看到他们到底会怎样倒霉。
鬼三啐了一声:“我说您老人家,都脱离资产阶级多久了?能不能对我们苦哈哈的劳动人民有点怜悯之心?”
鬼三:“再说了,万一看到我们的是您那宝贝孙子谢金呢?”
听到鬼三这话,谢天雄的动作终于变快了一点儿。
他的嘴里依旧很不服气:“哼,我们谢家都是聪明的,万万不可能这个点儿醒来,也不可能看到我们俩。”
鬼三在一旁安抚道:“得,祖宗,您快点走吧,这辈子作恶多端,可不能再连累普通人了。”
谢天雄又笑了起来:“嘿,你这话说的,不想作恶多端,你今天晚上对那个小服务生……啧啧,那时候可没看出来你有半点不想作恶多端的意思。”
谢天雄的话音落了之后,鬼三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走着,一路上再没有和谢天雄搭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回了房间中。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秦昭才松了口气,她回头看向谢金,谢金早就出了一身冷汗,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站在秦昭的身边,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刚刚谢天雄和鬼三之间的对话,都代表着什么?什么叫不能被人看到?
谢金用满是疑惑地眼神看向秦昭,他深呼吸几口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师傅,他们……他们现在是什么?”
秦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秦昭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服务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内心隐约有个猜想,但她不敢细想。
谢金继续问:“那师傅,我们现在是要装作不知道吗?”
谢金询问秦昭这些棘手的问题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别墅很大,但他依旧很担心刚刚回去的谢天雄和鬼三会听到他和秦昭之间的对话。
按照刚刚鬼三和谢天雄之间的对话,他和秦昭按理说应该是不能看到鬼三和谢天雄的。
秦昭点了点头:“先别打草惊蛇了,你怎么醒了?”
谢金摇头:“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是在看着那个小盒子的,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突然之间,我就睡着了。”
秦昭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问谢金:“那你在那个盒子之中看到了什么?”
谢金还是摇头:“那个盒子的缝隙,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就突然间,我看到一束光。”
秦昭皱着眉追问:“一束光?什么样的光?”
秦昭总觉得,谢金能提前醒过来,应该和那个盒子有些关系,她不会错过有关于这个盒子的任何一个细节。
谢金仔细回忆着,那束光和普通的光线还真的有些区别,一开始的时候他只看得到看到一道刺眼的光线,好像是蓝色的,但很快他的眼里就只剩无边无际的白色。
谢金曾经见到过很多种白色,但那种白色很特殊,和他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种白色都不一样。
谢金思考了很久到底要怎么形容之后,才开口道:“那种白色……好像是带着一丝圣洁的意思,不容被侵犯。”
他看到那束光的一瞬间脑子里所有念头都消失了,再然后他就抵抗不了睡意,沉沉的睡过去了。
事情又开始变得毫无头绪,秦昭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谢金和自己看到过那个小盒子里的景象,所以才能一个不会睡过去,一个很快醒来。
秦昭又联想到,施有仪曾经说过的,那盒子里看到的景象都是描述有关于女娲大神的,难道说她和谢金是受到了女娲大神的庇护?
就在秦昭思考的出神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手机默认的,从开始使用手机的第一天,秦昭就一直用这个铃声,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陌生号码,但秦昭隐约觉得,对面的人一定是施有仪。
她点了接听,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施有仪略带疲惫的声音:“秦昭,改变主意了吗?现在还是不愿意和我聊一聊吗?”
秦昭冷笑,她就知道施有仪没有那么容易放走自己,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秦昭问:“聊什么非得当面聊呢?其实我并没有看到施小姐的诚意。”
施有仪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我的诚意秦昭你竟然没看到吗?”
施有仪那边除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昭听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它们响动的频率很有规则。
秦昭笑着回道:“你的诚意啊,你指那只龙骨碗还是这个和女娲大神有关的盒子?”
秦昭没准备等施有仪回答,她继续说道:“前几个月,陈默说李家人曾经来找过我,找我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请我办事,这些东西,哦,也算是礼物的,价值也许连你要请我办的事的零头都不到。”
秦昭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秦昭:“我猜施小姐想要请我做的事,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做到吧,就连周过海都做不到吧。”
提到那个把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师傅,秦昭还是会心头一震,这些日子周过海依旧没有和她联系,他们之间的对话相隔已经太久太久了。
施有仪默认了这件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秦昭:“既然我们把话说到这儿了,那不如打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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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说亮话,秦昭,你想要什么?”
施有仪:“秦昭,我给你什么你才肯帮我。”
秦昭没回答,过了几秒钟之后施有仪的语气又急了起来。
施有仪追问道:“秦昭,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秦昭挑眉反问:“哦?什么都能给我?”
施有仪答应的很干脆:“是啊,秦昭,钱或者其他什么珍贵的东西,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你。”
秦昭接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谢金就站在秦昭身边听着,谢金听到这条件的时候内心直呼有鬼。
他手脚并用的给秦昭比划着,那意思是在说:别信她的!不能答应她!
秦昭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谢金,然后继续问施有仪:“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施有仪那边又传来了那很有规律节奏的响动,她笑了笑问秦昭:“你现在就想知道吗?”
秦昭嗯了一声:“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一单不管我想不想要做,你最终都会想办法让我替你做事。”
“我没说错吧,施小姐。”
施有仪呵呵笑了两声:“我说什么来着,秦昭就是个聪明的孩子,秦昭按照辈分和年纪来算的话,我是你的长辈。”
施有仪:“唉,我原本还以为谜底要晚一点才能揭晓呢,秦昭我有件东西想要跟你借用一下。”
秦昭:“跟我借我的眼睛?”
这些天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秦昭的那双眼睛,这是秦昭能想到的施有仪唯一在她身上渴望的东西了。
施有仪有些意外,秦昭竟然聪明到这种程度,她嗯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更疲惫了些:“你可以思考一下。”
秦昭忽然觉得施有仪有些好笑,原本就没有给秦昭选择的余地,现在又说秦昭可以思考一下。
秦昭冷笑:“思考什么时候原因心甘情愿地献上我的眼睛?”
“或者说怎么献上我的眼睛?”
施有仪否定了秦昭:“不是,秦昭你的眼睛我会亲手从你的眼眶里取出来,整个过程都不会很痛苦,你也知道的,现代医学很发达的,你要思考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换句话来说,秦昭,你要用你的眼睛和我谈什么条件。”
施有仪胜券在握,在她眼里,现在秦昭的这对眼睛不过是借住在秦昭的脸上,很快就会变成她的所有物。
站在秦昭身边的谢金早就火冒三丈,他伸手点了挂断,一怒之下谢金挂断了秦昭的电话。
秦昭双手环胸,有些好笑地看着谢金:“气什么呢。”
谢金:“这不神经病吗,哪有跟人说我要把你的眼睛从你的眼眶里拿出来的?”
谢金在想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现在施有仪应该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他正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秦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铃声,谢金偷偷瞄了一眼,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周过海,那个失踪了很久的秦昭的师傅。
81. 周过海
周过海约秦昭在金城见面。
秦昭带着谢金连夜赶回了金城,临走的时候她把龙安山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陈默。
陈默醒来不久,脑子还是懵的,他也想问问秦昭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得知了秦昭要赶回金城的消息。
两个人赶回金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昭远远地就看到了老头,他把秦昭约在了一个火锅店,电话里老头说自己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得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周过海就那么蹲坐在火锅店的门牌下面,他抽着一支烟,隔着一段距离,秦昭看到了他的眉眼间那抹化不开的忧愁。
停好车之后,两个人才走到周过海的面前,见秦昭来了,周过海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冲着秦昭和谢金说道:“走吧,进去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来的路上谢金原本准备了很长一大段的自我介绍,真到了周过海的面前,他才发觉周过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偌大的一间火锅店里空空如也,就连服务员谢金都没看到,整间火锅店里也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铜锅,铜锅还冒着热气。
桌子上摆满了菜和肉。
周过海领着谢金和秦昭坐到座位上,坐好之后他就开始自顾自地往锅里煮肉。
周过海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这家店的老板啊,我认识,今儿就咱们三,等会放开了吃吧。”
肉是鲜切的手切羊肉,周过海看起来是真的饿了,点了五六盘肉。
锅里的肉很快就煮熟了,周过海调好麻酱,夹起来一块,送到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之后,这才招呼秦昭和谢金:“动筷子啊你俩,等什么呢?”
桌子上提前准备好了三份小料,看样子周过海早就知道谢金会来。
谢金有很多问题想问,有很多话想说,但看到周过海和秦昭严肃的表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闭嘴乖乖吃饭。
他开始动筷子,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一瓶白酒,他毕恭毕敬地端起酒瓶,站起身,给周过海倒了一杯。
周过海看着倒满的酒杯,脸色终于好了些,他用筷子指着酒杯:“嘿,小昭,你看看你这徒弟可比你懂事多了,还知道给我倒酒。”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谢金:“怎么称呼啊,小兄弟。”
谢金乖乖回答:“我啊,我叫谢金,您好您好。”说完之后谢金伸出手,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殷勤和狗腿。
周过海:“哦~你就是谢家那个小少爷啊。”
周过海虽然人不在金城,但也早就听说过谢家多金的名声,更是听说过谢金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的名声。
周过海没理会谢金还僵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依旧在那铜锅里夹着肉,谢金站在周过海的对面,很是尴尬,他不知道他应该顺势把手收回来然后当无事发生,还是提醒一下周过海他现在是他的徒孙。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秦昭拍了拍他:“坐下吃吧。”
谢金可能不太了解周过海,他这人对秦昭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表面亲热的很,其实心里是冷的,他对这些人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谢金有些尴尬的坐回座位。
秦昭问周过海:“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周过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回答秦昭,反而看着谢金道:“小兄弟,来再给我倒一杯。”
谢金很乖,站起身就给周过海倒酒,倒完之后周过海才又开口道:“你虽然是小昭收的徒弟,但我教导不了你什么,所以呢,你也不用在意我和小昭这层师徒关系,你跟着她一起叫我老头也行,叫我周过海也行。”
这才算是周过海第一次认真地介绍着他和秦昭的关系。
秦昭又追问:“这段日子去哪儿了?”
他们所坐的位置刚好在一盏灯的下面,灯光就罩在周过海的身上,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外套上面站着许多土印子,那些土印子上面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周过海那件军绿色的外套上面被划破了几个口子,里面的棉花从那口子里掉落出来,周过海的头发很乱,脸上满是胡茬,脸颊上有一小块皮肤被风吹裂了。
谢金看不出来那些是什么动物留下来的血。
周过海这才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秦昭:“我把你养这么大,我没害过你吧。”
谢金怎么都没想到,这对师徒对话的画风会是这样的。
秦昭点头:“所以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万一有点事儿我都不知道。”
周过海突然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平时往山里一钻我能找得到你?我要是不问陈默,我连你去了哪座山我都不知道。”
周过海有些烦躁:“还能去哪儿?替你善后呗,我能去哪儿?你多有本事啊,孤身就要对上李家人,我问你,你了解那家人么?还是说你了解施有仪?”
秦昭埋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麻酱,不说话了,平心而论她确实对施有仪的了解很少。
周过海又问道:“那施有仪你见着了么?”
秦昭点头:“见到了。”
周过海:“她那条蛇尾,生出来了么?”
秦昭如实回答:“生出来了,还会动。”
周过海白了一眼秦昭:“废话,不会动的那能叫活着么?”
铜锅沸腾着,不时冒出白色的雾气,缭绕在三人之间,秦昭的眼睛有些花了,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血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出来。
离开龙安山的时候,血泪的情况明明已经好转了不少。
秦昭慌忙找到纸巾,擦拭着眼角的血泪,这一幕同样被周过海看在了眼里。
等秦昭忙活完,周过海才开口问道:“这血泪流了多久了?”
秦昭答:“约莫有三四天的样子吧。”
周过海点头:“那施有仪见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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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喝茶了吗?”
秦昭嗯了一声:“给了,还给了两杯。”
周过海叹了口气:“唉,你这傻孩子,算是结结实实的进了她的圈套里,她找你要什么,你知道么?”
秦昭:“她想要我的眼睛,李家人说她想要窥探过去,这种能力大概只有我有。”
周过海这次没指挥谢金,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不仅仅只有你有,其实你那个亲生的……母亲,也是会的。”
母亲?秦昭第一次听到周过海提及这个词,过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问过,但每一次都被周过海搪塞过去,这一次是周过海主动提的。
秦昭一直没出声,她在等着周过海继续讲下去。
周过海眼神放空,在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很早的时候,我也是李家人,只不过我没有被施有仪选中,但也没有被她赶走。”
这是很特殊的例子,那时候只有周过海是这种情况,他还是一串编号,但在十八岁之后却没有被赶出李家,周过海当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留在李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留在李家的他不姓李。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一直到那一天周过海看到了在地下室里被囚禁着的女人。
那天是周过海第一次被施有仪叫到面前,施有仪笑眯眯地问他:“你愿意为李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周过海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点了头,然后他被施有仪指派到一个地下室的门口,施有仪对他说,他只需要每天按时按点去送一些盒饭就好了。
他按照施有仪的指示,开始每天定时定点带着盒饭送下去,那里说是地下室,其实要送到地方需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里面只有昏暗的黄色灯光,看起来很简陋。
但周过海送盒饭到的地方,却有着一扇又厚又重的铁门,他每一天都把盒饭送到铁门前,放好之后他就会转身离开,每一天都在重复着机械的工作。
差不多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之后,有一天他依旧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带着盒饭送下去,但在他刚刚走进那条隧道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女人的哭声。
周过海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心里没底,其实这三个月以来,他一直都不知道那铁门后面被关着的到底是什么。
那哭声一直持续着,周过海越靠近那扇铁门,那声音就越大,这哭声很是奇怪,它好像有一种穿透力,周过海整个人都呆呆地,他就这么一直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铁门上面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这一次周过海到了之后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面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好看,周过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周过海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然后他瞥到了那扇铁门的缝隙。
这扇铁门没有关严,周过海呆呆地,不知道为什么,慢慢打开了这扇铁门。
当时他唯一的念头只剩——这扇铁门真的挺重的。
82. 归墟
铁门被打开之后,他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周过海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吗?”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说话时候的回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探头查看着铁门后面的房间,昏暗的房间里居然连一盏灯都没有,周过海有些好奇。
他想要再往前一步,却忽然间想到了来这里的第一天时,施有仪曾对他说过:“要小心,尽量不要靠近那个房间。”
施有仪当时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周过海看着她那张脸有些出神,当即没有反应过来施有仪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事后回头才回味起来,当时施有仪还说:“如果不小心进入那个房间之后,要立即消杀,那里面……有致命的病毒。”
周过海被记忆之中施有仪的话吓出一身冷汗,他停下了脚步,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吗?”
周围依旧回荡着他刚刚说话的回声,除此之外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把带来的盒饭工工整整摆放在了门口,对着那间房间说道:“今天带来的盒饭放在门口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抬腿就要走,准备离开的时候,那间房间里面忽然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只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这束光填满了,它实在是太亮了,亮到刺痛了周过海的双眼,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用一只手挡着眼睛,眼睛传来的刺痛迫使他闭上了双眼。
即使是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荡的依旧是刚刚那束刺眼的光线,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他伸手摸了摸,低头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指尖那些原本应该是透明色的泪滴,现在却沾染了一抹血色。
周过海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他的身边就有一阵风吹过,周过海一直没有抬起头,很快他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脚。
那是一双没有穿鞋赤-裸着的脚,看起来比一般人的要大出一节,周过海的眼睛很不舒服,他用手背不停地擦拭着眼角,他想要抬头看一看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但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头。
仿佛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力,迫使他一直低着头。
周过海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敢呼吸,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周过海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之后,周过海才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个极为沙哑的女声问他:“现在是什么点钟?”
她说话时候的语速极慢,周过海想了想他平时来送饭,一般都是提前出发,准时准点到达的,他回道:“中午十二点了。”
说完之后他面前站着的那个人不再说话了,那种无形的压力也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周过海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他看向那人的时候,她也正看向他,她的眼神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她那双眼睛的瞳孔异常的大,周过海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久了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他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那,盒饭我送来了,我就先走了,这个门……”
那人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出去的路,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周过海的身上。
“是我破坏的。”她的声音也很冷,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周过海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怕,他有些担心施有仪口中的那种致命病毒,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他们这样的交谈会让他生病吗?他的脑海里有许多的疑问,越想就越是害怕。
想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站在周过海面前的女人发觉了他的异常,她问:“你很怕我?”
问完之后,她又笑了笑:“一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时候的周过海并不像现在一样稳重,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一狠心说了实话:“有人说,有人说接近你会染上病。”
什么致命病毒,还要消杀,那可不就是沾染上了这个女人就会生病的意思吗?
那女人听完周过海说的话,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说:“她现在居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骗你们。”
说完之后她很激动地走上前来抓着周过海的手问:“她现在老了吗?”
周过海想了想接连摇头。
他奋力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那女人的手里抽出来,但尝试了很多次之后都没有什么作用,那女人的手劲很大,他抽动了几次,手掌还纹丝不动地被她稳稳握着。
周过海打了个冷颤,她的手实在是太冷了,这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她不会是真的有什么致命的病菌吧?那他们俩现在这算是亲密接触了?这样会不会就传染自己了?
得到答案之后,那女人忽然哭了起来。
她哭的莫名其妙,被她紧握着双手的周过海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哄她。
周过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用手背蹭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周过海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现在这种气氛下,周过海根本没有精力来思考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没有那种致命的病菌。
哭了一会儿后,那女人止住了哭声,略带一丝怜悯地看着周过海:“等会先别出去。”
周过海不解:“为什么?”
“你现在如果就这么出去,施有仪一定会怀疑是你故意放走了我。”
说完之后那女人用脚碰了碰那扇被打开的铁门:“施有仪是个疑心重的人,我只想逃出去,并不是太想害你,所以你最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周过海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说她要逃出去?
在周过海的心目中,施有仪是天使一般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把什么人平白无故关在这里呢?
周过海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又想之后,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罪大恶极的那一种,这才能被施有仪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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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这个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如果他们打起来,他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急中生智,眼看着那女人要走的时候,周过海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准备去哪儿啊?”
周过海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你知道这外面是哪儿么?你连一双合脚的鞋都没有。”
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拖延时间的法子。
那女人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过海:“你还想从我这儿套话,告诉施有仪啊?”
周过海的心事被戳穿,表情有些尴尬,他想否认,却又觉得没必要,索性点了点头,认了下来。
那女人的眉头微皱:“她这么坏的人,还会有这么忠心的狗,真是难得。”
“如果你不信我说的,你大可以拿你的性命去试一试,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偏偏我又比你的份量重了不少,你想赌的话,我不拦着你。”
那女人说完抬腿就要走,就在她快要从周过海的视线中完完全全消失的时候,她突然转回身冲着周过海说道:“在好心提醒你一句,离那个施有仪远点,更不要选择被她赶出李家。”
她突然问:“你在李家有名字了吗?”
周过海有些惊讶,她居然这么了解李家这些弯弯绕绕的规则,他按实回答:“还没有。”
她嗯了一声:“那你多半早就已经被施有仪抛弃了,给你一个建议,早点找个机会,偷偷跑出去吧,走了之后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开始新的人生,再也不要提和李家有关的任何一件事了。”
说完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过海:“不过,这条路是需要点勇气和运气的,施有仪那人,算无遗漏,说不准哪天就能把你抓回去。”
得,她这话说了半天,就好像没说过一样,又绕回了原地。
她眼睛微眯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你刚刚不是想问我要去哪儿么?”
“哈哈,你或许还不知道,如果我从这个门里走出去之后,兴许施有仪就再也没有机会把我抓回来了,她的大业就成了一场梦。”
“我要去归墟了,你回去之后最好劝她不要再做梦了,有时候当凡人也挺好的。”
“话就说到这儿了,不用太感谢我。”
“再见。”
说完之后这个女人就消失在了周过海的面前。
周过海的脑子里有些消化不了她刚刚说过的话,这都什么意思啊?他一个头两个大,默默看了一眼还被摆放在铁门前早就冷掉了的那份盒饭。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他也发现了,施有仪的疑心是有些重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听那女人的话,就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跑了。
想了很久之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施有仪于他来说有恩,他不能走。
就在他站起身的时候,这才注意到了地上掉着一颗亮闪闪的珠子,他悄悄捡起来那颗小小的珠子,藏在怀里,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83. 周媚
从这里走出去的这条路上变得格外漫长,周过海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听那个陌生女人的话,离开施有仪。
周过海不知不觉间已经从隧道里走了出来,等他从里面出来这才发现,施有仪就等在出口的地方。
见到施有仪,周过海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把隧道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施有仪听。
唯独隐瞒了那颗小小的珠子的事情。
他原本的预想中,施有仪听完应该是要生气的,但没想到施有仪听完也只是笑了笑,长叹了一口气:“走了啊,走就走了吧。”
施有仪的语气很淡,周过海稍稍松了口气。
那天之后周过海被调到了施有仪的身边,自从那个神秘的女人消失之后,施有仪就把他带在了身边,但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施有仪都没有要给周过海名字的意思。
他依旧只是一串编号,即使只是一串编号,也足够被人嫉妒的,能一直跟在施有仪的身边是一种殊荣。
施有仪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处理李家大小事宜之外,就只是坐在窗边发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练一练字,她写的是瘦金体,写来写去也不过只有四个字——道法自然。
通常施有仪都仅仅只是让周过海跟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做,他就像是一尊石像,乖巧地待在施有仪的身边,活生生像是个挂件。
这些日子施有仪偶尔会跟他对话,说是跟他对话,其实更像是施有仪对着他自言自语,施有仪从来不需要他回答,更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深夜,施有仪急急忙忙把他喊了起来。
周过海的房间被安排在施有仪房间不远的地方,原本他以为这是施有仪认可他的标志,可惜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为了方便施有仪监听他,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就像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说的一样,施有仪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那天晚上,他睡眼朦胧地来到施有仪平时办公的那个房间,那房间的正中央跪坐着一个身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她一直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整个人狼狈极了,她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从刚刚进房间开始,周过海就认出了这个女人,这是被关在那扇厚重的铁门里面的那个神秘女人。
施有仪就坐在她正对面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高坐在上,一个跪坐在地,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但谁都不说话。
房间里的氛围很诡异,直到周过海来了,施有仪这才施施然开口道:“你来了。”
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你去送饭,那么多天都没出过什么状况,偏偏那一天,她跑了。”
施有仪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极了地上跪坐着的女人。
施有仪问周过海:“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么?”
施有仪:“换个问法,你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么?”
周过海懵懂地摇头。
跪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忽然间笑了:“施有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本事啊~你居然为难一个你养大的孩子,抓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很威风么?”
那女人咄咄逼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一把年纪了,居然拿他出气啊?你的本事呢?怎么不直接对我动手?”
施有仪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周媚,你激怒我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施有仪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祖祖辈辈的矛盾,延续到我们这一代,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你愿意同我纠缠,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耗着。”
周过海这才知道,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名叫周媚。
周媚睁开了眼睛,看着施有仪,冷笑道:“你竟然不觉得长生是种诅咒。”
“哦~也对,你也并未长生,不过是比凡人多活个百余年,还要费尽力气,施有仪,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可笑么?”
施有仪听完之后放开了周媚,又坐回了周媚的面前,周媚放于胸前的双手一直没有动过,见施有仪松开了她,她又紧闭着双眼,不再说话了。
施有仪也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她转身看向周过海,挑眉问道:“问你话呢,知道么?”
周过海摇头:“不知道。”
施有仪很满意:“她啊,是我的试验品。”
说这句话的时候,施有仪的嘴角原本是带着笑的,说完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忽然狰狞了起来:“可是这个我最满意的试验品!被你这个废物弄丢了!”
她用食指指着周过海,说完之后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这烟灰缸不偏不倚擦着周过海的额头而过,落在了地上,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施有仪发了很大的火,这是周过海第一次看到发了怒的施有仪,他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一天,那扇铁门前,确实只有周过海和周媚两个人。
周过海紧张极了,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是的,您听我解释,那扇铁门我去的时候就是开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说到一半的时候周媚打断了周过海:“笨蛋,那铁门是为我量身定制的,除了我之外,所有普通人都打得开,偏偏我不行。”
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似乎是在说: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
施有仪冷哼一声,喃喃道:“叛徒一个,你居然会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怪物,真是可笑,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就把你养成这样?”
周过海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扇铁门旁人是打不开的,他有些错愕,不停重复着:“我到的时候,它就是大开着的……”
施有仪对周过海早就失去了耐心,这些日子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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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在身边,也不过是想要留着他的命,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有关于周媚的线索。
当初周过海一出来就跟自己说周媚要回归墟去,施有仪是不信的,没有人可以再回到归墟,就连她都不行。
果然,施有仪倾尽全力追查下,终于在龙安山附近抓到了消失三个月已久的周媚。
偏偏是在龙安山,施有仪的怒火被点燃,她懒得再听周过海和周媚辩解,她冷笑道:“你们不是要做一对苦命鸳鸯,也好,我就成全了你们!”
她越说越激动,说完之后就让人把周过海和周媚一起关到了水牢之中。
那是施有仪早就替周媚准备好的牢笼。
周媚在听到施有仪的话之后眉头微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开始时周过海并不清楚水牢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直到他和周媚被带到了水牢之中。
水牢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水牢所在的房间里有两扇大大的窗户,而这所谓的窗户上面并没有玻璃。
周过海和周媚被带到水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凌冽的寒风就从那两扇窗户里灌了进来。
两个人的手被吊着,只能站在混沌的水中,这水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周过海低头看向那混沌不堪的水,在水中隐约还能看得到蠕动的蛆虫。
在水底,周过海仿佛还看到了几具白骨。
周过海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在寒风的加持下,这水变得更冷了些,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很单薄,周过海总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周媚却在羁押他们来的人走了之后,忽然笑了,周媚说:“关在这里也好,这里没有人监听。”
那个年代,监控设备还不发达,也还好不发达。
周媚挑眉:“我和施有仪都不算是人类。”
周媚继续说道:“早就告诉你了,施有仪不会相信你,为什么不跑呢?”
这句话放在平时那一定像是惊雷炸起,可惜现在周过海的注意力都被这水底的蛆虫所吸引,他听不进去周媚的话,只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回答着。
周过海闷声道:“跑?往哪儿跑?我连名字都没有,你倒是跑了,不还是被抓回来了?”
周媚嗯了一声:“不一样,我是自愿被她找到的。”
周过海听完之后不说话了,他只觉得这人真蠢,既然都跑了,还要自愿被抓回来,图的是什么?
这话说不定也是诓他的。
周媚也不在意,她没再继续说话,也没有等着周过海提问,她只是又闭上了眼睛。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周过海饥寒交迫,还要紧绷着神经,避免水底那些蛆虫爬到自己的身上,他觉得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周媚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才缓缓开口:“你想出去么?”
这句话对着这种处境之下的周过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周过海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头。
84. 紫气
想出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出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周过海看着这座坚实的牢笼,和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过海问:“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出去啊?”
想了想,这种情况下再说丧气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周过海又补了一句:“要是想出去,我估摸着还得等施有仪消了气。”
周媚笑了:“施有仪?照理说,你不应该尊称她一声家主么?”
周过海心道,她都准备置我于死地,这种时候你还要我保持对她的绝对忠诚?这也不太现实啊,但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
周过海没说话。
水牢里的气氛原本应该是紧张的,但在周媚问完这一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趋于平稳。
周过海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他急急忙忙问道:“周媚,你为什么要自愿被施有仪找到?”
这很奇怪,周过海觉得周媚当初是拼尽力气才逃出去的,她不应该有理由自愿再被施有仪抓回来,应该没有人想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一直被关着吧?
周过海见周媚不说话,他又追问道:“你不是说要回归墟么?回到归墟之后,施有仪应该就抓不到你了吧?”
虽然周过海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归墟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被关久了的人逃出去之后,应该最先回到她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去。
周媚叹了口气,眉眼间写满了忧愁:“我回不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小,脸上有一丝落寞,周过海傻傻的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在这个神秘的女人面前,周过海总是不知所措的。
周媚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目光真切地看着周过海:“我有了孩子。”
这下周过海更想不明白了,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
周过海这么想着,下意识也就这么问了:“为什么啊?既然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周媚沉默了,外面的天色暗下来,水牢里的温度又下降了不少,周过海打了个冷颤。
他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尝试着转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周媚却突然开了口。
周媚:“施有仪这些年在我身上做了不少试验,我原本就活不长,那一天我从这里逃走的时候,丢了一样东西。”
周媚的眼睛看向窗外,说话的时候声音依旧很轻。
周媚转回来直直盯着周过海的眼睛:“我左思右想,总觉得那东西如果真的落入施有仪手里的话,她反倒不会再找我,如果没有,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你捡到了它是不是?”
周过海被周媚那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舒服,他吞了口水,点了点头。
周过海的表情有些紧张,周媚看完之后轻笑着继续说:“别紧张,我这次回来不是找你来讨要这宝贝的,这东西在普通人的手里毫无用处,你留着也好,丢了也罢。”
周媚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劝你不要把它丢掉,那是施有仪梦寐以求的宝贝。”
不知道是这些话对周过海的冲击力太大,还是因为这水牢里糟糕的环境,周过海只是呆呆地听着,做不出任何一种反应,就好像周媚的这些话并不是向他说的。
周过海下意识地问道:“那是什么?”
周媚扬眉:“你听说过神话故事么?”
周过海点头,他自然是听过的:“当然。”
周媚继续说道:“那神话故事如果不是故事,而是一段失传已久的历史呢?”
周过海仔细思考了一遍:“不可能。”
这样的回答,对于周媚来说并不意外,她嘴角含笑,看着周过海,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周过海一时答不上来,缓了缓神,突然想到了他从小一直听到的,所谓的龙的传人,对,龙,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
思及此,他反驳道:“因为我没有见过,不仅是我没有见过,我身边的人也从来没有人见过。就好比那神话传说中总是提及的龙,按理说它应该在神话故事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现代社会还有龙这种生物。”
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龙,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一样,从前上学读书的时候周过海也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过历史上有关于龙的故事或是记录,但它们一起突然停在了某一个朝代,那之后就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无踪无影,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周过海自然不相信那些神话传说是什么历史遗留下来的故事。
说到这儿,周媚突然来了兴致。
周媚:“龙啊,那只不过是你以为的消失了,又或者说是你的肉眼看不到那种生物。”
这话一出,周过海觉得周媚一定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
周媚不理周过海异样的眼神:“就好像蚂蚁的世界中,我们是不存在的,因为它们生活在二维世界,可我们难道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周过海摇头。
周媚继续说道:“龙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龙经历了某些变故之后,突然之间变成了大气生物。”
说到这儿,周媚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是在思考着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龙这种生物合不合适似的。
大气生物?周过海皱着眉思考着这几个词,这几个字分开的时候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怎么突然间有些听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周过海大致明白了周媚的意思。
周过海问:“你的意思就是说,龙还存在只不过我们的眼睛看不到,对吧?”
周媚点点头:“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你在李家这么多年,竟然连施有仪想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脸上有一丝鄙夷:“你连施有仪想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愿意做她的狗?”
周过海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从小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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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都是这种教育,施有仪把他养大了,他自然是要报答施有仪的。
这是施有仪给他灌输的观念,不仅仅是他,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一样,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有一丝质疑施有仪的念头,都是异类,他从小到大都长得规规矩矩,他不想要做异类。
周媚极为不屑,但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她继续说了下去:“施有仪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复活龙。”
周过海觉得不对劲:“你刚刚不是说龙一直都活着么?怎么现在又需要被复活?”
周媚扬眉:“对啊,是一直都活着啊,可惜人眼看不到,也不能操控,很久之前,历史上还曾经有一位专业养龙人,这些史料足以表明,那时候的龙,人们的肉眼是能看到的。”
这个典故周过海曾经听说过,那时他们还有独属于自己的官职——豢龙氏或是御龙氏。
周过海似懂非懂:“那复活龙,为的是什么呢?”
周媚笑了笑:“你真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她复活龙,为的是亲手杀了龙。”
听完这句话周过海吓了一跳,他现在有些怀疑周媚是不是真的得了癔症或者是别的什么疾病。
哪有人费尽力气把一个生物复活了之后,再亲手杀了他的?那还折腾什么?干脆一直维持原状算了。
周媚低下头,看了看水牢里蠕动的蛆虫,忽然间就有些想吐,虫子,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虫子。
她顿了顿,开口对周过海道:“咱们先离开这儿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如果把你从这水牢里救出去,是不是就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周过海茫然地点头,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和精神病人相处,第一点大概是不要激怒她?
周媚:“好啊,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应该给我做狗,报答我,是这个道理没错吧?”
周过海秉持着不激怒周媚的原则,又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啊。”
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周媚突然闭上了眼睛,她努力将被拷在头上的双手合十,月光此时刚巧倾洒在她的身上。
昏暗的水牢之中,只有月光这一点光源,在月光的照耀下,周过海才注意到周媚那令人惊叹的美貌。
先前,他一直觉得周媚是怪物,从来不敢正眼看她,更别提还有施有仪说过的,那致命的病毒,在这些东西的引导下,周媚在周过海的眼里就成了洪水猛兽。
在周过海神游的时候,周媚忽然间就睁开了双眼,周过海的眼神没来得及躲避,和她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周过海看到了周媚双眼中流转的紫气,这一瞬间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周过海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周媚,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没办法思考,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分钟过后,那原本紧紧锁在周媚手腕上的铁链,忽然断裂开来,周过海呆呆地看着周媚,不知道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被关太久产生的幻觉。
85. 孩子
看到这儿,周过海终于开始重新审视刚刚周媚的话,有关于龙有关于那些神话传说。
来不及细想,周媚的手就放在了周过海头顶的那串铁链上面。她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周过海就感受到了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周媚活动着手腕,瞥了周过海一眼:“好了,现在可以出去了。”
周过海的手被松开,他绝望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锁着的铁门,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出去啊?”
周媚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放松,她不解地看向周过海:“走出去啊,不然呢?”
周过海盯着水牢里那被锁的很牢的铁门,内心有些发怵,能挣脱手腕上的铁链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万一那铁门打不开呢。
周媚循着周过海的方向看过去,马上明白了周过海的意思,她打了个响指。
响指的声音落下后,周过海呆呆地看着自己对面的那块空地,那里原本站着的是周媚,可现在周媚的身影瞬间移动到了那扇铁门的前面。
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周过海揉了揉眼睛,认真思考着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周媚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那扇紧锁着的铁门,做完这一切之后,周媚才用手扶着腰,看着周过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没有任何一句废话,直入主题。
周媚:“刚刚那是瞬移,我想你大概能明白我的意思。”
从字面意思去理解,这不难,周过海呆愣着点头。
周媚站在门前催促道:“快点儿啊,该走了,你不会想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吧?”
说完之后周媚的眼睛看向了水牢之中那些正在蠕动的蛆虫。
周媚深吸一口气:“它们,真的挺讨厌的。”
在周媚的催促下,周过海呆呆地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这座水牢,被建在大山之中,周媚带着周过海走出来之后,周过海傻眼了,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参天大树,看不到尽头。
他们俩整整走了一夜,还在大山里打转,走到天亮的时候周过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一步都不肯再走了。
周过海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面,一边摆手一边说道:“走不动了,我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周过海:“你,你不是会瞬移么?现在怎么不干脆带着我瞬移出去?”
周媚冷眼瞥了一眼周过海,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世人都以为使用异能不需要付出代价呢?”
就好像购物一样,使用异能也需要等价交换,很遗憾,异能从来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施展的东西。
周媚说完之后两手一摊:“如你所见,我付不起代价了。”
刚刚在水牢里施展的那些就已经是周媚可以付出的全部代价了。
周过海顿了一下,他没想过会从周媚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原本在他的设想之中,异能就相当于上天给普通人的一份礼物,他没想过使用异能还需要付出代价。
见他瘫坐在地上,周媚也不急着催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正好倾洒在她的身上,即使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她依旧很平静,周过海有些看呆了。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大约是一种神性的光辉。
周过海偏着头:“你还好么?你刚刚说,你怀了孩子……”
周媚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问:“你这个孩子,是不准备瞒着施有仪对吗?”
周媚点了点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何况是一个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
周过海表示理解,施有仪手下的人很多,就像他这样的孩子就不知道有多少。
周过海:“也是,那你回来的目的呢?”
周媚:“跟你说过了,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施有仪知道,我有了一个孩子。”
这一点让周过海很不理解,先前施有仪说自己是施有仪囚禁着的试验品,她又说她和施有仪都不是人,周过海猜测周媚的这个孩子如果被施有仪知道了,也一样会沦为试验品。
既然如此,她根本就没有回来的理由,曾经周过海听说过一个说法,有了孩子之后,这位母亲就拥有了软肋。
周媚笑了笑:“你大约不知道,施有仪能走到一天,还依靠一个能断定未来的本领。”
这是施有仪很少对外人提及的东西,原因也很简单,她自认为这并不算是什么能力,不值一提,所以干脆不提。
周媚想了想问道:“你听说过妺喜么?没听过其实也不要紧,那是夏朝时候的一位宠妃,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在她成为宠妃之前,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正挂在两人的头顶,好在这里有无穷无尽参天的大树,将那些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周媚:“她是有施氏的巫,古代称女祭祀为巫,男祭祀为觋,她天生就拥有通天地与鬼神的能力。”
周媚顿了顿:“很不巧,施有仪就是这位妺喜的后代,她同样继承了巫的能力,只可惜她继承的比较少,也只有知晓未来的能力了。”
周过海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一时说不出来。
周媚依旧背靠着一棵大树,稳稳地站着,虽然她的身影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但周过海总是下意识觉得,周媚随时都会消失。
周媚见周过海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接着讲了下去:“她能清楚的测算到未来所发生的一切,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不例外,既然瞒不了,那我索性就主动告诉她。”
周过海终于想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问周媚:“难道施有仪就没有出错的地方么?她算到了之后又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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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呢?你把这个孩子藏好,让她找不到不就行了?”
周过海的想法很简单,周媚听完笑了起来:“你这么年轻,不相信我的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的经历实在太少,不足以支撑你理解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但那没什么关系,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机缘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的。”
周媚不再看周过海的反应,接着说下去:“其实用测算这个词很不准确,她不是测算,而是窥探,很遗憾要在你还没有什么经历的时候把这世界的真相告诉你。”
周媚:“女娲大神补天缺之后,参悟了世界运行的规律,发明了一套完整的历法,在这一套历法的基础上衍生出很多术法,这是一切的根本。”
那是一套精密且完整的历法,在这一套历法的基础上,有一部分的人们发现未来是可以被窥探的,也就是说,未来的事情都是定好的。
在这一套历法的衍算下,每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是一个象,细枝末节的地方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但定好的这一个象是一定会发生的。
施有仪的祖辈们就是那一小部分人,她的祖辈们会的其实远不止这些,可惜时间跨度太久了,隔了这么多辈,又因为战乱等等原因,流传下来的就只剩这些。
这些人掌握着沟通天地的能力,她们原本是可以和神仙直接沟通的,但在绝地天通之后这条路被阻绝断了。
这些话讲完,周过海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他努力记住周媚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能细想,这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点儿,如果一切都是早就定好了的,那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周过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但他刚刚听周媚的意思,这故事还仅仅只不过是开了个头,精彩的还在后面,他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颤抖着的指尖,他不敢想周媚还没说出口的其他故事。
他似懂非懂地问周媚:“所以你在尝试改变这个象出现之前的过程?来试图让整件事情变得不太一样?”
周媚点了点头:“这是个很好的方法,就比如我已经知道了你明天会损失一部分钱,但这一部分钱怎么损失,是有不一样的途径的对么?”
周媚脸上的表情十分失落:“丢了算是损失,被抢走了也算是损失了,主动花了也算是损失了,这些细枝末节处的差别,对人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
这个原理施有仪和周媚都很清楚,周过海也听懂了一点儿。
周过海默了默:“所以这个事情的关键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
周媚点了点头,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对,你还挺上道的,这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的关键。”
说完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一点施有仪也知道,这也是施有仪一直囚禁她的原因之一,她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极力想要避免这个孩子的出生,但算来算去还是没防住周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86. 下雨了
故事讲到这儿,周过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周过海看着秦昭:“秦昭,这个孩子,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其实是你亲生母亲的意愿。”
当年周媚带着周过海逃出来之后,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周过海把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带走,并且养大。
秦昭有些不解,她的记忆之中,她从周媚身边离开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根本就不像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秦昭不理解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故事讲了一大半,饭也吃到半饱,周过海没有再动筷子,而是一直闷头喝着酒,时不时还会举杯和谢金碰一碰酒杯,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现在的周过海十分严肃认真。
这是秦昭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自己身世之谜的信息,她有些恍惚,曾经她无数次进出那个她记忆之中被遗弃的地方,在那段时间里,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知道自己身世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也许会流眼泪,也许会长出一口气,感慨世事无常。
但那些幻想在真正直面真相的时候,都显得太过虚浮。
真相现在就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就好像是在旁观别人的故事。
秦昭甚至不知道她应不应该继续追问这个故事的后续,她紧咬着嘴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然后呢?”
其实秦昭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但她开口之后就只剩然后呢,这三个字。
她无力的看着沸腾着的铜锅,内心百感交集。
从刚刚周过海讲述的故事和周过海对她的提问来看,施有仪应该是不会老的,秦昭不确定这是不是长生不老。
周过海仰头一饮而尽酒杯之中的酒:“然后我们好不容易从那座山之中逃了出去,逃出去之后,我和周媚才知道那座山的名字——仙女山。”
周过海说起这段的时候声音很闷,说完之后他停顿了很久,眼神空洞地盯着桌子上冒着烟的铜锅:“哦,现在它应该叫龙安山。”
秦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蹙眉,她问:“所以你前段时间去龙安山是因为这件事?”
周过海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去龙安山完全是为了你,按照你母亲生前的说法,你迟早要和施有仪对上,她的意思原本是要我不要插手这些事的。”
秦昭抓住了这句话之中的重点:“生前?她……已经死了么?”
原来自己找来找去,不过是在找一个死了的人。
周过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实话秦昭,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归墟到底存不存在,你有一部分记忆是没错的,她把你留在秦岭那个地方之后,她这个人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在周过海的世界里,一个母亲如果还活着,一定最忧心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独自抚养秦昭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见到过周媚,她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周过海:“其实我还等着她回来,跟我再讲一讲那些没讲完的故事。”
周过海的眼睛忽然亮了:“不!不是故事,是哪些神话传说,这些事情,在你母亲的眼里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历史。”
听完这句话,秦昭沉默了。
周过海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又岔开了话题:“嘿,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他的眼睛从刚刚亮闪闪的,变成了一副浑浊的模样:“就是可惜了。”
周过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隔了太久,时间真是一把无情的弯刀,现在再回想起来,有些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在他没有辜负周媚交代他的事情,他把秦昭完完整整的养大了,他按照周媚留下的指引,教会了秦昭如何使用她的神力,甚至眼睁睁看着秦昭一步一步走进施有仪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秦昭好像听懂了一点儿,她问周过海:“所以,周媚,就是我的母亲……”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住了,原本在她的设想之中,她这个年纪,她的母亲不出意外还是活在人世间的,她想过无数个有关于她亲生母亲的苦衷,她甚至在这些年里提前为她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准备好了一笔钱,就等着找到她,交给她,再抱一抱她,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赖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她突然间有些哽咽,但又不知道应该为谁而流眼泪。
秦昭强压下去翻涌的情绪,缓缓开口:“周媚想要阻止施有仪做一些事情,是这个意思么?”
周过海点头。
秦昭继续问:“但是她没能完全成功,没有成功的原因是因为施有仪一早就知道了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并且开始提前阻止她,对吗?”
周过海又点头。
秦昭:“然后整件事情的变数就在我的身上,是这个意思吗?”
周过海嗯了一声:“是的,但是你母亲离开之前并没有告诉过我你这个唯一存在的变数究竟要怎么力挽狂澜。”
他忽然间就想到了周媚曾经说过的那句“万事皆有代价”。
无论如何面对面坐着的这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周过海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所谓的代价,再联想到施有仪那个怪人之后,他总是觉得,这所谓的代价,也许会是秦昭的生命。
周过海是把秦昭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手养大的,他突然有些舍不得让秦昭走向原本就属于她的命运去。
秦昭轻笑一声,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力挽狂澜?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吗?老头,你不是故意吓唬我的吧?”
周过海也跟着秦昭一起笑,他也真心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全都是假的,一直到亲眼见到许多东西之后。
周过海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刚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燃这根烟的时候,却忽然想到秦昭不喜欢烟味,想了想他又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之后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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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希望秦昭永远不要见到施有仪,这也是他冷脸旁观秦昭一直努力设法想要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原因。
可惜,就像当初周媚所说的那样,秦昭一定会走上属于她的那条路,这是命运的安排,旁人左右不了,有时候不是你做选择,而是命运的那双手提前选择了你。
周过海唯一能做的,也只剩再给秦昭扫清障碍,再多帮一帮她,起码让她未来的路不要那么难走。
外面忽然下了雨,一轮弯月高悬在天空,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砸在秦昭身边的玻璃上,雨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
李鹤亭难得的见到了施有仪。
这还是自秦昭离开之后,他第一次见到施有仪。
这一次见面依旧是在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他所站的位置,恰好就是秦昭来的那天所站的位置。
他的嘴角下意识勾了勾。
施有仪轻咳了两声,拉回了李鹤亭的思绪,这段日子,施有仪肉眼可见的老了,这是从前李鹤亭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景。
施有仪这一次把李鹤亭叫了过来,但也仅仅只是让他站在自己的对面,并不说话。
一直到李鹤亭的脚有些麻了,深吸一口气,悄悄挪动脚步,施有仪才转动那个电动的轮椅,转向李鹤亭,看向李鹤亭的时候,施有仪的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笑看的李鹤亭心里发慌,他曾经无数次亲眼目睹,施有仪脸上挂着这样的笑容,然后亲手处决了那些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施有仪脸上的笑容每一种代表的意义都不太一样,这是李鹤亭跟在施有仪身边这么多年私下里偷偷总结出来的心得经验,他需要时刻观察施有仪的心情,已作出相应的反应,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很多日子里,李鹤亭都会梦见施有仪这张脸,梦境之中施有仪正对面的主角一直都是他自己,永远都是他自己,而每当施有仪宣判他的死期之后,他就会从梦中猛然惊醒。
施有仪明明是笑着的,但眼神却是冷着的。
她问李鹤亭:“先前那批骨珠,是从老地方找来的么?”
李鹤亭点点头,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李鹤亭回答的毕恭毕敬:“上次去的时候,那老板还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废话,话里话外说的意思不过都是现在管控太严格,那些老物件难找得很。”
说完之后李鹤亭小心地观察着施有仪脸上的表情,好在她除了眉头微动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李鹤亭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这老板不过是仗着和我们合作多年,找个借口想要多赚些钱罢了,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东西,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收?这个老板太贪心了点儿,妈妈,你就没有换个人的想法吗?”
施有仪脸上的笑一直没有变过,她笑着摇头:“人用久了,总是有些舍不得的。”
说完之后施有仪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鹤亭,这眼神看的李鹤亭心里发毛。
87. 两脚羊
李鹤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好,妈你念旧情,要不下次我去提醒提醒他们?让他们收敛点?总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吧。”
问完之后,施有仪陷入了沉默,她一直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鹤亭,李鹤亭的手心一直冒着冷汗,他心里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和李叔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被施有仪知道了。
那批骨珠他仔仔细细查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施有仪的手紧紧握着,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李鹤亭看着那东西的大小,估摸着应该就是前些日子送到施有仪手里的那批骨珠。
东西是他亲自看着李叔做出来的,他暗自松了口气,又开始回想这段时间里他经手的其他李家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任何事情出了问题,李鹤亭觉得,这一次说不定是施有仪在诈他。
这是施有仪惯用的手段。
李鹤亭稍稍安心了些,他稳住心神,试探着问道:“妈,您别干坐着啊,要不我给您泡壶茶?”
说完之后李鹤亭耐心等着施有仪回答,一直到等了很久施有仪都不开口,他刚刚稳住的心神又开始慌乱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闷了,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在施有仪终于眼神幽幽开了口:“泡茶啊,泡茶也好,你去吧。”
施有仪这间房间里准备齐全,李鹤亭心神不宁,倒水的时候不小心飞溅了几滴到他的手背,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微小的动作他也需要万般小心,一不小心就会被施有仪抓到把柄。
李鹤亭小心翼翼泡完茶,恭恭敬敬递到施有仪的手边,他弯着腰,头埋得很低,两手端着滚烫的茶杯,指尖微微泛红。
那杯茶就被晾在了这半空之中,施有仪不接,李鹤亭就只能保持开始时的姿势,一直等着施有仪发话。
施有仪不接李鹤亭手里的茶,反倒是用食指轻敲着桌面,她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李鹤亭微微颤抖的手指,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这茶都冷了,去换一杯。”
施有仪有个习惯,喝茶要喝热的,说是热的,大多时候都要滚烫的,她才肯喝。
如此往复,折腾了三遍之后,施有仪终于接过了李鹤亭手里那杯茶。
施有仪笑了笑:“人用久了啊,确实很是舍不得,可你说的也没错,犯了错还是要提醒提醒的。”
说完之后施有仪脸上的笑就僵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她将刚拿稳的茶杯猛地砸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瞬时溅到了李鹤亭的脸上。
皮肤表面传来刺痛,李鹤亭伸手想要去擦掉脸上的茶水,却在准备抬手的那一刻被施有仪死死按住了手掌。
施有仪一直坐着,把李鹤亭的两只手都按在倾洒着滚烫热茶的桌面上,她问李鹤亭:“知道你哪里出了纰漏么?”
她用的是肯定句,她知道李鹤亭背后的小动作。
李鹤亭还在犹豫要不要认下来的时候,对面的施有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施有仪的指甲很长,又长又锋利,她加重手上的力气,指甲就嵌入了李鹤亭手背的皮肉里,带出一道又一道可怖的血痕,疼的李鹤亭大叫了一声。
施有仪冷哼一声:“还不死心?我看你今天是非要撞这个南墙不可了。”
施有仪松开李鹤亭,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骨珠扔到了李鹤亭的面前:“长点脑子,我用这东西这么多年,你和你那李叔随便动动手就能把我骗过去?”
“你们错就错在每一颗都太完美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凶,说到最后她双手强撑着桌面,有些想要站起来的意思,但无论她怎么用力,身下的那条蛇尾都无动于衷,最终她紧咬着嘴唇,放弃了想要站起来的这个念头,但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些。
施有仪指着李鹤亭怒骂道:“蠢货!我经手的这些骨珠,深埋于地下,从来没有哪一批是颗颗都完美无缺的,偏偏你这蠢货最近送来的全都是这种东西!”
“你倒是给我说说,那老吴的货什么时候这么上乘了!还是要我现在打电话给老吴,问一问你到底有没有从他手里买走东西!”
说说出口,施有仪的脸上又忽然挂上了笑,她这人一向喜怒无常,这么多年来,李鹤亭早已习惯,他忽然间挺直了背,站地笔直。
李鹤亭观察着施有仪脸上的表情,小声道:“妈,这一批是您让我新制的,可不是老物件啊,您不记得了么?”
这段日子李鹤亭越来越发觉施有仪的记忆力不太好了,有时候她前脚刚说完的事儿,转头就忘了。
施有仪听完之后眉头紧锁,额头上隐约看得到暴起的青筋。
她的手一直放在胸口上,眼神恶狠狠的,一把抓起桌子上摆着的镇纸砸向李鹤亭。
这一次李鹤亭结结实实的扛了下来,丝毫没有躲的意思,那镇纸砸在了李鹤亭的眉角,鲜血瞬时就顺着他的脸,滴落下来。
李鹤亭就这么结结实实挨着,既不闪躲,也不去擦拭滴落的鲜血。
他这么做,施有仪的气反倒是消了些,她笑了笑,皱着眉问道:“是么?是我让你新制的啊~你该早些说的,你瞧瞧,差点误会了,万一你又看不到太阳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不动,施有仪转动着轮椅从那桌子里移到了外面,她伸出手,李鹤亭就把头低了下来,让施有仪的手覆在李鹤亭的额头上。
施有仪:“怪妈妈吗?”
李鹤亭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妈,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
施有仪点点头,很满意李鹤亭的回答,继续追问道:“用的是新鲜的吗?”
这话说的隐晦,但李鹤亭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下意识的停顿,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是啊,按照您的吩咐,找来的都是刚刚去世不久的,尽可能的刚去世就被送到了我的手上,这事儿也是老吴一手操办的。”
李鹤亭这话还没说完,施有仪的表情就舒展开了,说话的时候李鹤亭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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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着腰,施有仪顺势拍了拍李鹤亭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是欣慰,眼底终于充满了笑意。
她下巴抬了抬,用手指着不远处的茶盏:“去吧,再给我泡杯热茶,人啊,真是不服老不行,上了年纪了,总想喝点这热乎的。”
李鹤亭没多话,又泡了杯茶毕恭毕敬地端到了施有仪的面前,这一次施有仪笑眯眯地接过了李鹤亭手里的茶,她很欣慰:“长大了,都能给妈泡茶了,想当初你还那么小。”
她的眼神放空,想要回忆起李鹤亭小时候生长的点点滴滴,想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空空如也,好像李鹤亭一直都是这么大的。
她的眼神有些混沌,她问李鹤亭:“妈把妈这一身本事,都传给你了?”
说完之后她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那手里的茶盏又砸在了李鹤亭的身上,这一次李鹤亭依旧没有躲。
李鹤亭:“妈,没有呢,您说我年纪还小,还得多历练,现在根本不是回归墟的时候,您还说过等我再长大一些,能力再强一点您亲自带我去看一看太阳呢。”
施有仪的喜怒无常往往伴随着的是伤害,她的状况时好时坏,但一直不肯去看医生,李鹤亭私下总是怀疑施有仪患上了老年痴呆,他大约也明白施有仪不去看医生的原因,她身下那条显眼的蛇尾,寻常人是接受不了的。
听完李鹤亭的话,施有仪终于平静下来,她又把话题饶了回去:“新鲜的?不好找吧,你有心了,怪不得这一批看着完美了不少。”
她捡起那两颗骨珠,放在手里轻轻摩挲:“新鲜的两脚羊制成的骨珠,手感和那些有些年份的确实不一样,好,好极了,这样我也能早些回去了。”
在施有仪的眼里,寻常人通通是两脚羊,李鹤亭查阅过有关于两脚羊这个词的黑暗历史,时至今日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会生理性不适。
他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也跟着施有仪笑:“妈满意就好,就是那老吴的要价实在是太高了。”
施有仪若有所思,挥了挥手,让李鹤亭走了。
李鹤亭走后,施有仪才缓缓拨出去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了。
施有仪:“老吴啊,有些日子没来我这儿了,什么时候一起来坐一坐?”
老吴:“哎哟,您看我这儿最近忙的,都忘了去看一看您,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施有仪点头:“好啊,怎么会不好,上次找来的那批货挺好,我打个电话来谢一谢你,顺便问一问,最近价格涨了不少是怎么回事啊?”
老吴顿了顿:“上一批货?什么时候啊……”
隔了一会儿之后老吴才又接着说道:“哦~上一批那新鲜的两脚羊啊,那事儿是麻烦了点儿,现在风头紧啊,货源都少了不少,您得多担待啊。”
得到想要的回答,施有仪立刻挂断了电话,她根本就不在乎老吴到底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施有仪冷笑一声:“看来还真的错怪你了。”
88. 躲不过去
施有仪说话的时候,她身下的蛇尾不停渗出绿色的液体,当施有仪忙完这一切的时候才发觉身下的异样,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身下的那条蛇尾,陷入了沉思。
李鹤亭离开之后,这间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施有仪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之后,她忽然笑了一声:“罢了,时间马上就到了。”
想到这儿,她好像格外开心,她的手指轻叩在桌子上,施有仪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周媚,斗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是要输在我的手上?”
施有仪的眼神越来越冷:“周媚,放心吧,我很快就送秦昭去陪你,你们母女迟早是要相聚的。”
***
秦昭缠了周过海一整夜,她想要知道那个很久远的故事的结尾,但周过海就是一口咬定了他不知道,他说那时候只知道周媚领着他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几个月,外面是围追堵截的施有仪的人,周过海当时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他咬着牙照顾了周媚几个月,这是周媚当初把他留下的时候用的借口,周过海心里门清,他丝毫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那段时间与其说他照顾周媚,还不如说是周媚照顾他。
他们就这么诡异地在山里活了下来,直到秦昭降生的那天,周过海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名叫秦岭。
年轻时候的周过海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有太丰富的经验,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识都来源于书本上的知识,跟着周媚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彻底改变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周过海说,秦昭降生的那天早上,周媚就把他支走了,让他去不远处的地方砍柴,这活儿听着简单,饶是如此周过海也忙活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媚怀里抱着个孩子。
那孩子小小的,眼睛亮亮的,皮肤很白,这是周过海第一次见秦昭。
刚刚生产完的周媚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虚弱,她抱着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婴儿,表情肃穆,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周过海的对面。
那场景让周过海看呆了眼,他把辛苦背回来的柴扔在地上,小跑着跑到周媚的面前,伸出食指,颤抖着指着周媚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婴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过海:“这,这,这个,这个,就是你那个孩子?”
周过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见到新生的生命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特别是这个新生命还和自己有关。
在这段时间里,周过海和周媚达成了一笔交易。
周过海要替周媚把这个孩子养大,作为报酬周媚每年会保证有一笔钱打到周过海的账户上,一直到秦昭做完所有的一切。
这些年来周媚口中的那笔钱从来就没有断过,钱是自动取款机现金存入他的账户的,他一直不知道是谁在替周媚做这些事情。
周媚皱眉:“你不会说话了?”
周过海摇头:“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孩子?你肚子里那个?”
周媚白了一眼周过海:“不然呢,还能有哪个孩子?”
说完之后周媚低头看着怀里的秦昭,脸上一片平和,她对着周过海招了招手:“过来,你抱抱她。”
周过海的腿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呆呆地走向周媚,然后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秦昭就已经到了他的怀里。
秦昭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眨个不停,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好奇的看着周过海,盯着周过海看了一会儿之后,秦昭忽然笑了起来。
就是这个笑容,把周过海那颗心彻底融化了。
周过海问周媚:“这个孩子叫周什么?”
周媚摇头:“她不姓周。”
这下周过海明白了,周媚这是要让秦昭随父姓,他原本还以为周媚这样的性格会让这个孩子跟着她姓。
周过海哦了一声:“随父姓啊,那姓什么啊。”
空气仿佛突然凝结了,周媚久久没有开口,她深吸一口气:“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周媚:“我们不是凡人,一定要和另一个人相结合才能有自己的血脉,关于这一点我其实很难跟你解释的清楚。”
这话吓了周过海一跳,没有父亲……
周媚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自由的,她有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她出生在秦岭,那就姓秦吧。”
周过海点点头:“姓秦好啊,叫秦什么呢?”
这还是周过海第一次见到不随父姓也不随母姓的孩子,他对周媚的好奇心更重了点。
周媚:“日月为昭,秦昭吧,就叫秦昭!”周媚的语气格外坚定。
秦昭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周过海每天抱着小小的秦昭,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他还是和周媚一起生活在山里,一直到秦昭一周岁之后,周媚故技重施把周过海又支走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他砍柴的速度快了不少,回来的时候太阳高悬在天空上。
周媚就那么抬头直直看着太阳,周过海下意识问了句:“你,看得清楚吗?眼睛不痛么?”
周媚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头,那天她看了很久的太阳,手指翻飞不知道在测算着什么,她的身上一直穿着那间雪白的衣裳,在山里这么久,她那件衣服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周媚突然收回了看向太阳的目光,她笑了笑:“我要走了。”
周过海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周媚说完之后转身向深山之中走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周过海的眼前,她走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回头。
在周媚走了之后,周过海摸索了许久才带着小小的秦昭走出秦岭,出了秦岭之后周过海按照周媚的嘱托一路带着秦昭来到了金城,在这儿定居下来。
那时候周过海还是没有名字的,他犹豫了一晚上,最终决定他要用周媚的周给自己取个名字。于是就有了周过海这个名字,他觉得周媚是他见过最潇洒最自由的人,他也想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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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那样。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全貌,听完之后秦昭沉默了。
这样一知半解的故事还是不清楚秦昭的身世之谜,什么归墟,不是人之类的词就是周过海对整个故事的全部了解了。
秦昭叹了口气,问周过海:“周媚当年说过的,要我做完一切,这个一切指的是什么?”
她隐约觉得这是整个故事的关键,大约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她很期待周过海的答案,但周过海只是摇头叹气,什么都不说。
秦昭逼问的紧了,周过海也只留下一句他也不知道。
秦昭看着周过海眉宇间挥散不去的忧愁,心里笃定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惜磨了一整夜周过海仍旧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秦昭转了话题,问周过海:“施有仪那条尾巴是什么?”
周过海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思索了一阵之后才开口:“施有仪这人的脑子有点毛病,她脑子里的构想多的很,那条尾巴大约是从蛇身上生生斩断接在她身上的。”
这话秦昭有些难以理解,什么叫从蛇的身上斩断,接到她的身上?怎么接?怎么才能融合在一起?秦昭想象不到,她看那蛇尾大致能推断出来整条蛇活着的时候大约有多长。
一定是条活了很久的蛇。
秦昭继续追问:“周媚还活着吗?”
她始终不习惯把这样的陌生人称之为母亲。
当秦昭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周过海就很警觉,他开始时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再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回呛道:“你自己去问周媚啊,问我干什么?”
周过海:“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哪儿?是死是活。”
秦昭换了个问题:“我出生时身边那只小金壶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周过海反问了一句:“你把它打开了?”
秦昭摇头。
周过海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不过周媚走的时候叮嘱过,不要轻易打开。”
轻易这个词用的极妙,到底什么时候应该打开,怎么打开全都不说,只等着人猜,这些答案秦昭越听越心烦,她用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强压着心底的烦闷。
这些问题周过海是通通照实回答了,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秦昭对所有的一切还是一知半解,就说那个什么神秘的归墟到底在哪里有些什么作用她都不知道。
秦昭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周媚怎么放心完全交到自己的手上的。
问到最后秦昭也失去了耐心,她干脆赌气再不理周过海,师徒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在冷战的诡异氛围之中结束了。
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同样清楚的知道当年的事情,甚至她还会知道一些其他的隐情,就只剩一个施有仪。
秦昭根据刚刚周过海的话推断,自己应该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躲不过去,还不如主动出击,直面而上,她倒要看看,这个施有仪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89. 谢书
秦昭疏离了一下脑海之中有关于整件事情的线索,现在所有的关键节点都指向龙安山那个地方。
故事她只了解个大概,但每个关键节点都发生在龙安山,秦昭的脑海里飞速闪过红姑姑的那张脸,她的脸和龙安山上之前出事的村民在某一瞬间重合在了一起,秦昭在脑海里给红姑姑这个人画上了一个问号。
她当年到底为什么瞒着老头,甚至不让老头去插手她的事情。
想到这儿,秦昭准备带谢金连夜赶回龙安山,动身前一天,秦昭去问过周过海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龙安山去。
原本在秦昭的设想中,周过海现在手头没什么事儿,和他们一起回龙安山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还有谢金这个最大的金主在身边,不愁吃喝,还能提升生活品质,周过海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没想到周过海一口回绝了。
周过海给出的缘由是,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具体是什么事儿,秦昭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秦昭的脑子很乱,没再劝周过海,转身带着谢金走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秦昭还去办了一件大事,她带着谢金一起去找了一趟谢书。
用的借口也很拙劣,秦昭说是因为上次谢书送来的礼物太贵重了,她这几天一想到那钻石项链就有些睡不好,这才想要请谢书吃一顿饭,好好谢一谢他,但苦于没有谢书的联系方式,这才想要谢金偷偷把谢书约出来。
秦昭说想要给谢书一个惊喜,还让谢金不要提秦昭也在这件事。
谢金起初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有些诧异,他紧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谢书给女孩子选礼物这么贴心的。
谢书虽然是在生意场上拼杀的人,但也只有谢金知道,他这个木头似的哥哥,在给女孩子挑礼物这事儿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分,挑来挑去,选了半天最终只选一支录音笔之类的事情他从小到大听了许多,那时候谢天雄还会打趣道:“瞧你哥这个木头疙瘩,连选礼物都不会,以后还不得单身到老啊?”
他没想到,谢书给秦昭选的礼物居然那么贴心。
谢金心底不禁设想着,如果秦昭和谢书在一起的话,对自己来说也挺不错的,他打从心眼里把自己这位师傅当成家人。
如果他俩能成,那就是亲上加亲,是以,他立即就联系了谢书,谢书接起来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争论的声音不时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谢书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怒气:“吃饭?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回来金城了?”
谢金提前订好了从前兄弟俩经常去的一间会馆,谢金报了地址之后,谢书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话筒里除了激烈的争吵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过了一会儿之后谢金才听到谢书的声音:“不去了吧,下次你回来再聚,晚上刚巧在那里约了合作商。”
谢金很坚持:“别啊,哥,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想你了,要不这样,我先去会馆里,吃着喝着,等你呗,反正咱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见一次。”
这一次谢书难得的笑了笑,最后同意了下来。
………
晚上秦昭和谢金就这么坐在包间里吃着喝着,等着谢书。
谢书手上的生意繁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等他来赴约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谢书有些醉了,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原本是笑着的,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酒:“谢金,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兄弟俩,喝点……”
话还没说完,谢书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秦昭。
秦昭坐在谢书的对面,眼睛微眯,嘴角挑起,看着谢书,谢书有些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许久之后,这才确认这不是在梦里。
此刻秦昭是真的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踏入房间,将手里的那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这间包房里的桌子很大,上面摆满了谢金提前点好的菜品,这一晚上秦昭一直不肯动筷子,谢金原本是饿了的你,但看秦昭一直不动,他也不好意思先拿起来筷子去品尝这满桌的佳肴,没办法只能任由肚子空空,一直等到谢书进来。
谢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冷掉的菜品上,谢书走进来,谢金立即起身,去找服务员把这一桌子的菜都热一遍。
谢书的眼睛一直看着秦昭,他笑了笑:“这么巧,今天秦小姐也在,秦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喝一杯?”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谢书是做好了被秦昭拒绝的准备的,但没想到,秦昭看了一眼那瓶酒:“好啊,一起喝一杯吧。”
秦昭:“好久不见了,谢先生。”
平时秦昭和谢金比较熟悉,她向来都是直呼谢金大名的,现在对着谢书,言语间就免不了生疏,谢书愣了愣,随即一笑,让谢金找来了这里的服务员:“去把我存的那瓶酒拿来。”
那瓶酒是谢书很早前就存在这里的,当初谢书还和谢金说过,等他结婚的时候,或是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把那瓶酒拿出来庆祝。
这是谢书唯一存在这间会所的一瓶酒。
谢金先前点的那些菜也很快就被热好了端了上来,谢书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小姐,请吧。”
说完之后谢书站起身,打开那瓶存了很多年的好酒,亲自给秦昭倒了一杯。
倒酒的时候谢书有一丝恍惚,他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给人亲自倒过酒了,这些年驰骋在商场上,多数时候都是其他人来讨好他。
想到这儿,谢书忽然间自嘲地笑了笑。
秦昭就这么坐着,眼睛一直停留在谢书的那双手上,她自然而然地接过谢书端来的酒,拿着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其实秦昭不懂酒。
秦昭还是夸了一句:“的确是难得的好酒。”
秦昭:“前段日子收了谢先生那么贵重的礼物,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答谢谢先生,想来想去,才出此下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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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帮我约着谢先生一起共进晚餐。”
原来今天晚上做局的人是秦昭,谢书有些后悔,他扯了扯领带,深吸一口气,安耐住现在想要点烟的冲动。
毕竟谢书的心意都摆在了面前,总归不好再扫兴,秦昭夸完之后,耗光了仅剩的一点点耐心,秦昭直入主题:“谢先生,从前我对你的了解好像很少。”
这话一说出口,身旁原本在埋头苦吃的谢金忽然间愣了,他在心底窃喜,秦昭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想要继续了解谢书?那这可是好事一桩。
谢金窃喜着,背着秦昭,冲着谢书挤眉弄眼,那表情滑稽极了。
反观谢书则是满脸诧异,他想了很多,依旧不太清楚秦昭话里的深意,谢书不知道秦昭这话究竟是从何说起。
谢书:“秦小姐,这话的意思是?”
秦昭挑眉:“事到如今,谢先生是还准备和我装傻是吗?”
谢书不好意思摊手笑了笑:“其实我不太明白秦小姐今天晚上的意思。”
秦昭举起那杯酒,借着灯光,仔细观察着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
秦昭提醒了一句:“谢天雄。”
一旁的谢金终于放下了筷子,他没明白,怎么从刚刚的暧昧气氛中,忽然之间扯到谢天雄的,退一万步来说,秦昭和谢书的事情现在也牵扯不到谢天雄啊。
话说到这儿,谢书忽然间有些明白了秦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他不敢确定秦昭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这些日子以来,谢天雄都伪装的很好,谢书在商场上时间久了,生出一颗七窍玲珑心,知道了秦昭的目的之后,他反倒不慌了。
谢书站起身,又给秦昭添了些酒。
谢书:“秦小姐是等了我一整晚,有些疲惫了吗?有些怪罪谢某的意思?”
秦昭点头:“确实是在怪罪谢先生,不过倒不是因为等的久了。”
秦昭:“收到那条钻石项链的时候,我还以为谢先生是个冷血动物,这些天从谢天雄那里知道一些秘密之后,我才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也许还有道不清说不明的隐情。”
话没挑明,说了一半,但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和聪明人沟通果然会省很多力气。
谢书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当初不该让谢金插手家里的这些事情,他把秦小姐拉下水,实在是种罪过。”
他没有说怪秦昭多管闲事,反而说是谢金把秦昭拉下了水。
谢书再没忍住,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包房内很快云雾缭绕,秦昭有些不悦的皱眉。
谢书叹了口气:“当初老爷子病了之后,就有人来找过我,当时他说他有办法救老爷子,只不过要和我拿一些钱走。”
钱对谢家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问题,谢书一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他的,一直到谢书亲眼所见那奇妙的场景之后,他才笃定,眼前这个人是唯一可以救谢天雄的人。
90. 奇迹
开始的时候,谢书自然是没有那么傻的,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点儿什么他都信,于是他先是考验了对方一番。
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谢金开始试图联系秦昭,对于谢金这种偏执的行为,谢书并不赞同,但他终归也没有阻拦。
话说到这儿,秦昭忽然问了句:“当初来找你的那个人叫什么?”
谢书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他名字叫什么来着……李……”
忽然间被秦昭这么一问,谢书忽然间有些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了,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用手捏了捏眉心,想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想到了他的名字:“对!想起来,他说他叫李鹤亭。”
秦昭笑了笑:“李鹤亭啊……”
谢书看了一眼秦昭脸上的表情,他盯着秦昭眼底泛起的光:“怎么?秦小姐认识那位?”
秦昭嗯了一声,但又很快摇头:“不怎么熟,也只是听说过。”
听到秦昭的这句话,谢金忽然抬起了头,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时见了那么多次的李鹤亭,居然在秦昭的口中变成了不怎么熟。
谢书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他盯着秦昭看了一会儿,末了说了句:“那还真是巧了,看来我和秦小姐的缘分不浅。”
秦昭并不反驳,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然后呢?李鹤亭找到你之后呢?”
谢书继续讲了下去。
那之后谢天雄的状态很不好,谢书每一天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要忙着打理生意,还要时不时去关注谢天雄的状况,他每天都被折磨的心力憔悴,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那段日子他的烟几乎不离手,也只有在抽烟的时候,他才觉得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某一天谢书无意间看到了李鹤亭递来的名片,说来也巧,谢书在看到李鹤亭留下的那张名片的时候,原本已经打算放弃谢天雄了,连日来的折磨让他精疲力尽,他心里在想,就这样吧,事到如今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人的念头纷杂繁复,开始的时候谢书也觉得自己可以咬牙坚持下来,他设想之中无论谢天雄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可惜时间久了,他发现他是真的做不到。
谢天雄那个状态并不像生了重病,但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其他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谢书那段时间很绝望,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可就在那个瞬间,他瞥到了李鹤亭留下来的那张名片,谢书紧咬着嘴唇,在心底暗自对自己说道,再试一次吧,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有什么起色的话,他就下定决心彻底放弃。
然后谢书颤抖着手,拨出去了那张名片上面的电话,电话里的提示音响了很久,久到谢书都打算要放弃的时候,李鹤亭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虽然接通了,但李鹤亭那边的声音很吵,谢书喂了几声都听不到那头的回答,谢书就这样举着手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剩下他能做的就只剩等待,他捏着电话,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李鹤亭的声音才传出来,他那边依旧很吵,他问:“您好,请问?”
这是留了话,给谢书自我介绍的机会。
谢书简短的在电话里提了一下,李鹤亭立即心领神会,这是金城谢家的谢书,他小声对着电话说道:“不好意思,原来是谢总,这样,麻烦您等我一会儿,很快,就一小会儿。”
这话给谢书一种生怕他挂断电话的感觉,其实很多时候谢书打出去的电话,都能收获这样的效果,能感受到电话那头李鹤亭此刻的心境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对方确实很缺这一笔钱?
很久之后,谢书才知道,这是他对李鹤亭这个人最大的错误认知。
李鹤亭好像举着电话小跑了几步,他身边嘈杂的声音忽然间没了,他小心询问道:“谢总?您还在么?”
谢书回过神,嗯了一声,然后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外面忽然间下了雨,谢书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雨声,他顿了顿:“之前你说过的事儿,有关于谢天雄的,你还记得吧?”
李鹤亭:“记得啊,谢总,这事儿我怎么能忘呢,怎么样?您是想好了么?终于要相信我们了?”
谢书有点诧异,平时从事这一行的基本上都单打独斗的,很少听说有同伴的,他问了一句:“你们?”
李鹤亭笑了笑:“不好意思谢总,之前没有给您做过自我介绍,也许您没听说过造刀的李家吧。”
这家人的名号,其实谢书是听说过的,身边有些喜欢刀的朋友,总是对这家人造出来的刀情有独钟,就是很难买,即使是非常难买,李家的刀还是一刀难求,谢书曾经托喜欢刀的朋友的福,有幸见到过一次李家造的刀,即使是他这样不懂刀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来那把刀是一等一的宝刀。
这就怪了,按理说李家只靠造刀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李鹤亭着实没有必要摆出一副很缺钱的样子。
谢书有些疑惑地问道:“听说是听说过的,不过我总觉得李家这样的人家是不缺钱的,李先生这是?”
因为担心对方窘迫,谢书的话只说了一半。
李鹤亭倒是坦荡:“李家是挺有钱的,不过这世界上有谁会嫌弃自己钱多的呢?我想在这一点上,谢总的理念和我的应该是一样的。”
谢书嗯了一声,无奈地笑笑:“说吧,要多少钱。”
谢书喜欢直白的,坦荡的,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走什么过场。
电话另一端的李鹤亭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说出的价格不算离谱,但也算是这些主动来找谢书的人里开价最高的。
谢书不是个喜欢杀价的人,但也不是个喜欢花冤枉钱的人,他问李鹤亭:“我怎么知道你们……值这么多钱?”
“平心而论,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鹤亭开的价,是普通人不吃不喝工作一辈子都攒不到的。
被质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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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亭也不急,他笑了笑:“早就想给谢总证明一下自己,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谢总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倒是可以先让谢总看看。”
具体让谢书看什么他没说,但谢书这人平时和人打交道太多了,如果是骗子这时候一定露怯,他在电话里和李鹤亭约定好了时间。
他们约在了晚上,天黑之后,李鹤亭准时出现在了谢家的别墅外面,他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谁都没有带。
到了别墅之后,他去见了躺在床上的谢天雄。
这样状况的谢天雄,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出了那微弱的呼吸,谢书很难相信他还活在世上,李鹤亭就这么径直走到了谢天雄的身边。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然后把他们平放在手心里,举着给谢书看了一眼,他指了指手心里的粉末:“这东西,能让人看到奇迹。”
谢书问:“这是什么?”
李鹤亭摇了摇头:“收到钱之前,这可是秘密。”
谢书一愣,想了想又包了个红包递给了李鹤亭:“初次见面,一点儿心意。”
李鹤亭也没回绝,顺势收了下来。
红包收完,李鹤亭用手捏起一点粉末放在了谢天雄手上曾经有过伤口的地方,那里的皮肤很快冒起了白烟。
看到这样的场景,谢书心里很是没底,他有些孤疑地打量着李鹤亭,心中叹了口气,他忽然有些怕了,他心里在猜测那白色的粉末不会有什么腐蚀性的东西吧?他有些慌了,李鹤亭说可以给他看奇迹,要给他看的不会就是眼前这些白烟吧?
这算哪门子奇迹?谢书叹了口气,正准备让人请李鹤亭出去,心里暗道又是一个骗子的时候,眼前的谢天雄忽然间有了变化。
他虽然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睁开眼,但在那白色粉末接触他不久之后,他的肚子突然开始剧烈的起伏,很快,谢书就看到谢天雄的嘴巴忽然间张开了,谢书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默了默,稳住心神问李鹤亭:“你知道我爷爷变成这样的原因么?”
说话的时候,谢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他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像是植物人一样的谢天雄做出这样的反应,这就是奇迹吗?
李鹤亭摇了摇头:“只有家主知道。”
这些事情施有仪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很快谢天雄那边就有了新的反应,谢书隐约间听到了谢天雄的呼吸声,上了年纪的谢天雄平时呼吸声很重,可惜在谢天雄变成植物人之后,谢书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谢天雄的呼吸声了。
谢书耐心地等着,没一会儿他居然看到谢天雄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睛睁的很大,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嘴里一直大口呼吸着。
谢书小心翼翼地喊着:“爷爷……?”
谢书的眼睛红红的,谢天雄听到谢书的呼唤,转过头来看了看他,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他问谢书:“怎么哭了?”
91. 她居然还活着
谢书眼眶红红的,很是激动,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天雄忽然眼白一翻,又睡死了过去。
变故来的突然,快到谢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谢书心里有些懊恼,刚刚应该多和谢天雄说几句话的,他又摸出一根烟。
点燃手里那根烟之后,谢书深吸了一口,这才转头看着李鹤亭:“这就是奇迹啊。”
谢书:“说吧,除了那些钱,你们还有什么条件。”
先给点甜头,一般都是为了加价,这手段谢书常用。
李鹤亭松了口气,原来和聪明人谈生意这么轻松,他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点儿。
李鹤亭:“其实这事儿好办,对谢总来说啊一点儿都不难。”
谢书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说吧,李鹤亭是吧?我们就别走这些过场了,累。”说完之后谢书揉了揉眉心,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原本李鹤亭以为他看到这样的奇迹会很激动,或者是马上给他转账,但他什么都没有,只是平静地问着李鹤亭其他条件。
李鹤亭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觉得两个人没有必要再绕圈子:“这事儿其实简单,我记得谢总有个弟弟,是叫谢金是吧?”
谢书眉头微皱,他有些不明白,面前站着的这个李鹤亭想要从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身上收获什么,他努力回想着,这段时间好像也并没有听说谢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李鹤亭好像读懂了谢书脸上的表情,他摆了摆手:“谢总别误会,这事儿确实和谢金有些关联,但不麻烦。”
李鹤亭继续说着:“谢总知道您这位弟弟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去找一个叫秦昭的人吧。”
听到这儿,谢书有些明白了,他掐灭了手中那根还未燃尽的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阻止我弟弟去找那个什么叫秦昭的人,对吧?”
他们这些人,圈子里的规矩弯弯绕绕,也保不准对于谢家两兄弟联系不同的人有些意见,有些钱李家可能不想要让秦昭赚,他也曾经听说过,这个秦昭,年纪不大,名头倒不小,这些竞争嘛,他明白。
但谢书没想到,李鹤亭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谢总误会了,恰恰相反,其实我们是想要谢总不要阻拦谢金,顺便,把这位介绍给谢金。”
说完之后李鹤亭递过来一张名片,谢书捏着手里那张名片,下意识念出了上面的名字:“陈默?”这名字有些意思,还挺好记,谢书问道:“这位是?”
李鹤亭笑了笑:“谢总您可能不知道,这个秦昭啊,很难找,寻常人是找不到的,但这个陈默是一定有办法联系到秦昭的,秦昭很多生意都是这个叫陈默的在打点,而且这个陈默啊,挺爱钱的。”
这算是直接替谢金指了条明路,谢书也知道,这段时间谢金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谢书点了点头,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顺手的事儿。
不过他心底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他又摸出一根烟,这一次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上,他问李鹤亭:“这确实不算是多么难办的事儿,原因呢?”
这话一出口,李鹤亭愣住了,他顿了顿:“这原因好像和谢总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谢总也许不能理解,这个秦昭,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谢书没再接话,转了话题:“那白色的粉末,是什么?”
李鹤亭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摊开手心,给谢书展示着手心上残留的白色粉末:“这个啊……大概是从太阳上,取到的。”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李鹤亭就借故离开了谢家的别墅。
再之后谢书就按照李家人的安排,把钱打了过去,又暗自找人把陈默的名片送给了谢金,再然后,每天晚上谢天雄都可以倚靠那白色的粉末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每到太阳快要升起来的时候,他一定要恢复到那植物人的状态。
白色的粉末是李家人定期派人送来的,每一次的量都是固定的,不多不少,刚刚好够维持一个月的用量,日子这样过着,谢书也能趁着谢天雄晚上清醒过来之后带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除了谢天雄白天像是个植物人之外,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是谢书很喜欢的结局,但他没想到从那之后,秦昭这个名字在他生活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谢书再也没办法忽略这个名字,时至今日他都不太清楚让谢金联系到秦昭,对秦昭来说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谢书心里有些愧疚,所以精心挑选了一条钻石项链,找了个借口,送给了秦昭,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条钻石项链,和之前送给陈默的那笔钱,就算是赔罪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弥补方法能超越直接给钱了。
秦昭听完之后有些恍惚,原来李家人布局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她更没想到,之前那条钻石项链不是感谢,而是道歉。
那天到了最后秦昭有些心不在焉,她没听进去谢书具体都说了什么,只是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那瓶酒,一直到喝到不省人事。
看着醉倒的秦昭,谢金和谢书面面相觑。
最后谢书叹了口气,让谢金照顾好秦昭,自己转身走了。
这些故事里的信息量足够谢金和秦昭消化一阵时间的。
***
送走谢金和秦昭之后,周过海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但很多年都没有打出去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很快,对面的人喂了一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周过海的眼眶有些红了,但语气还是很凶:“长本事了你,掺和到秦昭这些事儿里,当初自己那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没点数!”
电话那头是许久没有联络过的红姑姑。
周过海的语气虽然凶,但到底还是打从心底里关心红姑姑,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这些事儿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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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听呢。”
说完之后周过海长叹了一口气。
红姑姑冷笑一声:“你还说我?你连姓都跟了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我现在全是为了小昭,你呢?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儿私心?”
听完红姑姑的话,周过海的耳尖有些泛红,私心吗?当然是有的,他唯一的私心就是要照顾好秦昭,完成当年对周媚的承诺,如果能在事情全都完结之后再见周媚一面,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这就是他的命运,他认了。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火药味很浓,就在红姑姑以为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的时候,周过海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唉,太久了,秦昭都这么大了,这事儿才刚有些眉目呢,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把秦昭养大的,剩下的事儿啊,你就别插手了,听我的。”
周过海啧了一声:“再说了,当初我把秦昭带回来的时候,你第一个不同意,现在怎么了?又开始心疼她了?”
红姑姑也没反驳:“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深陷泥潭之中,却毫无作为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当初我实在是看不得你那个样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周媚耽误了一辈子?”
周过海笑了笑:“瞧你这话说的,我对周媚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抚养她的孩子长大之后我确实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思考成家的事儿,这哪儿谈得上耽误不耽误的。”
说完之后,电话另一端彻底沉默了下来,诡异的沉默之后红姑姑首先开了口,她问周过海:“你还真的听周媚的话,什么都不告诉秦昭?”
周过海嗯了一声,他对周媚是百分百全身心的信任,她的每一个嘱托,他都一定要做到,旁人无法理解,他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周过海:“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我也不能干涉秦昭,她有她的路,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过海的语气不算轻松。
红姑姑默了默,才开口道:“我愿意护着小昭,是我打从心底里把小昭当成家人,我自愿的,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不恨当年的始作俑者。”
再提到这些事情,红姑姑还是会恨的牙痒痒,这么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忘过。
红姑姑:“我当初拦着你们,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亲手,亲手报了这个仇,你就别再劝我了,大不了我们一起帮着小昭就是了。”
周过海迟迟没有说话,红姑姑心意已决,又补了一句:“为了我好,就不要再劝了,我们一把年纪了,能为小昭做点事情,总归是好的。”
周过海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也是,一把年纪了,终于能为小昭做点什么事儿了。”
周过海:“对了,前些天,我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谁寄来的。”
红姑姑下意识答道:“周媚?”
周过海:“嗯,她居然还活着。”
92. 李秋水
秦昭带着满肚子气,回到了龙安山,一路上谢金小心翼翼地,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秦昭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开始的时候先是嗔怒,紧接着是忧愁,再然后是无奈,最后她的脸上竟然隐约有丝笑意。
这样的表情变化让谢金实在是有些好奇,秦昭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可惜谢金一路上都没敢问出口,回到龙安山那栋别墅之后,秦昭把自己关了起来,她谁都不见,谁都不理,就连陈默去敲门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应。
秦昭的地位特殊,她不愿意做的事儿,这栋别墅里的其他人谁都不敢说些什么,他们甚至连强行打开秦昭紧锁着的房门都做不到。
几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到最后长叹了口气,只能放弃。
房间里的秦昭,双眼空洞地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这些天以来收到的消息不是推销广告,就是机器群发。
以往总是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红姑姑也没了音讯,她心里堵得慌,总是能想到周媚那个女人的名字。
平生她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没想到偏偏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一等一的谜语人,想到最后,秦昭把手里的手机一扔,干脆躺平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了。
越想越烦,她烦恼地用手指不停地抓着头发,到了最后,秦昭的念头越来越乱,她没了办法,索性站起身,在房间内找到她原先拜神求佛时常用的线香,点了三根,拿在手边。
这一瞬间,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少了许多,她长出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了谢书点烟时的身影。
秦昭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联想到了他的身上,明明他算是拉她下水的罪魁祸首的,可她心底对这么个陌生人无论如何就是恨不起来,连怨他的心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从通讯录里翻出了李鹤亭的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过去。
秦昭问:父债子偿这词儿,听过吗?
原本秦昭觉得李鹤亭不会那么快回复自己的消息,总是要等一阵的,结果没想到她消息发出去几分钟之后就收到了李鹤亭的回复。
李鹤亭:秦小姐,有什么指示?
秦昭冷笑一声,拨通了李鹤亭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阵之后李鹤亭才慢慢悠悠接起来电话,李鹤亭那边的声音嘈杂,听起来人很多的样子,他喂了几声,一直没等到秦昭的声音,他才又对着话筒说道:“不好意思,可能信号不太好,秦昭,等我一下。”
秦昭嗯了一声,回了回神,等了几分钟之后,李鹤亭那边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应该换去了一个空阔的地方,在电话里秦昭甚至能听到李鹤亭说话时的回声。
李鹤亭:“好了,秦昭,说吧,又有什么指示?”
秦昭冷笑一声:“有意思,你们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为的就是把我拉下水,现在我连点要求都不能提了?”
这一瞬间,秦昭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又被点燃了:“何况你这个李家人还千方百计地想着要怎么反抗你们那什么所谓的家主呢。”
一提到这个,秦昭就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家人,她恐怕是可以看点热闹了。
在电话里,李鹤亭就听出来了秦昭的语气不对劲,他不知道秦昭为什么突然对着自己发火,但也只能默默受着。
他试图想要哄一哄秦昭:“秦昭,别这样说,你知道的,施有仪她不算是什么好人,我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
秦昭转了话题:“说来也怪,施有仪一个外姓人居然能入主李家,坐到家主这个位置上,不太合理吧。”
秦昭以为,施有仪那样强势的人,没理由不让这些孩子们跟着她姓,就这一点来说,挺奇怪的,而且她不像是会用刀的样子,但却能齐齐斩断那工人的头颅,秦昭猜测李家的家主曾经应该另有其人。
李鹤亭沉默了许久,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笑意:“秦昭,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道:“你没猜错,最初的时候,施有仪确实不是李家人,最初的李家人,极为重视血缘传承。”
开始时的李家,世世代代都是造刀的手艺人,他们手艺精湛,且从不外传,仅以血脉相承,一直到施有仪的出现。
那一代李家家主——李秋水和施有仪这段爱情来的糊里糊涂,却爱的惊天动地。
施有仪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不要孩子,但没想到她和李秋水谈起了恋爱。
他们之间具体怎么相识相爱的,已经无人知晓了,只知道李秋水对施有仪极为痴迷,几乎都到了施有仪说一不二的地步。
正是因为施有仪说自己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要结婚,李秋水就生生扛着来自李家长辈的压力,硬是咬牙坚持了十几年。
他脾气犟,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吵到最凶的时候,李秋水也只会怒吼道:“你们懂什么!我答应了有仪的!你们别来插手我们的事儿!”
话虽然这样说,但那时候的李秋水还是舍弃不掉家族责任的,他乖乖从旁系的李姓孩子里挑选出了几个天赋资质都不错的,准备亲自教他们造刀。
李秋水是李家造刀造的最好的一位,也正因此他才能稳坐家主的位置上。
这原本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李秋水的长辈们也都准备对施有仪和李秋水这门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施有仪不干了。
跟着李秋水学着怎么样造刀,自然是吃住都要和李秋水一起的,同样他们也要每天面对施有仪。
施有仪对此十分不满,开始的时候李秋水还坚持说这些都是家族责任,无可避免,施有仪听完之后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从家里走了。
她走之后李秋水并没有马上去找,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李秋水笃定施有仪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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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但李秋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几天之后他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施有仪的下落。
有人告诉他,这些天施有仪都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而且那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李秋水原本是气定神闲地等着施有仪回到他身边的,乍一听这么个消息,马上坐不住了,按照那人给的线索,找到了施有仪住着的房子。
李秋水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施有仪熟悉的声音,她正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言笑间还夹杂着几声娇嗔。
那曾是她无数次对他撒娇时用的语气。
那时候的人们住着的大多都是平房,李秋水没忍住,一个箭步上前,踹开了施有仪住着的那间房的房门,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了施有仪衣衫不整地和一个年轻男人躺在床上。
看到这样的场面,李秋水瞬间崩溃了,他大声质问施有仪:“为什么!为什么!”
他崩溃的大哭,反观施有仪则是抱着那年轻男人,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很快施有仪的耐心耗光,她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秋水手足无措地看着施有仪,他实在不明白两个人只不过是吵了一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吵闹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们。
可无论受到多少白眼,施有仪都不急不忙,她追问道:“你来干什么?”
施有仪边说边笑,衬得李秋水狼狈极了。
施有仪问李秋水:“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这一问,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理说在他们眼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算是没有领证,也算是正经夫妻了,谁都没想到施有仪会这么说。
众人不占理,再不敢多说什么,但看热闹的心却不死。
李秋水面子上挂不住,没待多久就跑了,那些人见李秋水跑了,也就散了,临走前施有仪还笑着对众人说:“我这样子不方便起身,劳烦你们替我关一下门。”
这样嚣张的施有仪,任谁看都觉得李秋水从此之后会跟她划清界限,但谁都没想到,李秋水隔天晚上就找到了施有仪。
他们彻夜长谈,然后竟然重归于好了。
和好的条件就是从此之后李秋水都不能从旁系李家人中,挑选天赋异禀的孩子带在身边养着,作为交换,施有仪同意替李秋水收养一些孩子,养在身边,从此之后让这些孩子传承李秋水的衣钵,这是个折中的法子。
但剩余的李家人知道之后瞬间炸了锅,这等同于断了李家人的血脉,从此之后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平白变成李家人,他们吵到兴头上质问李秋水到底要不要脸,都戴了绿帽子,还要听那女人的话。
没想到李秋水听完不仅不气,反而嘿嘿一笑,满脸神秘地告诉众人:“有仪她啊,从来就没有给我戴绿帽子,你们懂什么!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93. 谁都不要惹她
日子又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下去,李秋水凭一己之力拦下了所有对施有仪不好的声音。
在那之后,人们发现施有仪很少出现在人前了,李秋水也变得很奇怪,是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怪,李家其他人发现,李秋水慢慢变得很迟钝。
这其实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儿,李秋水上了年纪,反应慢些也是正常的,渐渐的,李家其他人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秋水不仅仅是变得反应慢了些,他经常还会重复着说一句话:“他不是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发现李秋水有些不对劲之后,李家其他人原本是想选一位出来代替李秋水的,可惜当时能顶替李秋水的其他人年纪都有些大了,身体不好,很难长替代李秋水,偏偏年轻的一代全都被李秋水养废了,选来选去最后竟然没几个能代替李秋水的。
最后他们堪堪选了个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好的长辈出来。
这事儿传到了李秋水的耳朵里,每当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李秋水就变得正常了许多,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家人发现施有仪正在逐渐插手李家的各个领域中的生意。
恰好就在这时候,之前被李家人选出来准备代替李秋水的那位,突然猝死了。
这些变故来的太快。
李家人当即就怀疑到了李秋水的头上,他们相信李秋水是不会做这种混账事的,但他身边的那个施有仪可就难说了。
他们兴致冲冲的找到李秋水,没想到这时候李秋水又变回了那种只会重复一句话的模样,李秋水鬓边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他就这么蹲坐在自家门前,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找来的李家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纷纷摇头,怒骂几句施有仪,然后转身走了。
没人能跟傻子讲得通道理。
李家人束手无策,眼下唯一能替代李秋水的人选也没有了,他们只能摇头叹气,先着手操办之前死了的那位的丧事。
丧事办完,他们才发现,施有仪竟然全面替代了李秋水。
李家人很是愤怒,他们找到施有仪,准备和她要个说法。
那一次见到施有仪的人,每一个都很惊讶,惊讶于她不老的容颜,那个年代的医美还不像现在这样发达,身边也极少能看到不会老的面孔。
震惊之余,他们收到了施有仪的礼物。
每个人都有份,施有仪多分出来了一些股份给他们,还准备了半年分红当做见面礼。
施有仪稳坐在正中央,就看着他们面面相觑,收到这些礼物,当时有很多人都选择不再计较,毕竟人嘛,这么多年来为了李家出生入死,最后图的不也就只有一个钱字。
现在钱到位了,他们气消了大半,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转身走了。
人散了不少,剩下的,还是吵着要施有仪给他们一个交代,施有仪也不搭理,就任凭他们算着施有仪的帐。
到了最后施有仪才慢悠悠开口:“哼,你们应该庆幸我还愿意遵守当年的诺言,让这些被收养的孩子们姓李,千万不要惹我不开心,如果我不开心的话,他们连姓李的资格都没有,明白么?”
说完之后施有仪撒了一地的照片在地上,那些照片有些不堪入目的成分在,细看露出来的几张,竟然是留下来的几位其中的。
施有仪笑着指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照片:“这些东西,你们心里没点数?满脑子男盗女娼的几位,也配跟我谈什么大义,什么责任?”
施有仪的话很不客气:“你们最好乖一点,再惹我生气的话,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会送到谁的收上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说完之后几个人同时噤声,再不说话了。
他们理亏,尴尬的呆站在原地,其中几个人随意选了个借口,转身溜了,这些照片里的内容是万万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施有仪的意思也很明显。
弦外之音他们听得懂,转身走了,这事儿就当是算了。
从那一天之后,施有仪就变成了李家的家主,名副其实的家主。
李秋水越来越有些神志不清的倾向,施有仪倒是不会拦着想要见他的人,但就算是见到了李秋水人,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只会重复那几句话,说到最后往往还会一直傻笑。
有些人怀疑李秋水早就疯了,他们有些不死心的,还想把希望放在李秋水的身上,他们觉得如果能让李秋水脱离施有仪的掌控,说不定他会有好转。
他们私下里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偷偷把李秋水带走,施有仪这人有个习惯,每月十五的时候,她总是会在庙里的,他们准备趁施有仪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李秋水带走。
等李秋水清醒了之后,他们打算让李秋水亲口说出,施有仪的所有罪行。
他们整整准备了三个月,在准备下手的那天,所有人都确定了施有仪不在和李秋水一起住着的那个家,他们才动手。
可就在一行人进入李秋水家里的时候,才在月光下看到端坐在正中央沙发上的施有仪。
她正笑着看着他们。
谁都没想到会见到施有仪,有些胆子小的,当即就跑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剩下的几个互相看了几眼,壮了壮胆子,理直气壮地问施有仪:“李秋水呢!”
“你这妖女,今天怎么不在庙里?”
他们几人面露凶光,有一种施有仪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要动手把她杀了的意思在,施有仪倒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隔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李秋水啊~这不就在我身边吗?”
房间里没开灯,施有仪话音落了之后,几个人才看向施有仪的身边,李秋水正乖巧地蹲在施有仪坐着的沙发旁,此刻的李秋水看起来像是一条听话的狗。
偏偏就是这时候,施有仪抬起手摸了摸李秋水的头。
施有仪看几个人不说话,索性主动开口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带走他?”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人纷纷怀疑他们之间出了内鬼,不然施有仪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施有仪手里有他们的软肋,如果拿这东西威胁他们几个的话……
施有仪问完之后,几个人壮着胆子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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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谁知道你这妖女用了什么法术,把我们李家好好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他们看着蹲在施有仪身旁的李秋水唏嘘不已,那原本盛气凌人的人……
施有仪听完之后不仅不气,反而转头温柔地看着李秋水:“他们想要带走你,你想跟他们一起走吗?”
李秋水的眉宇间满是疑惑,他像是听不懂施有仪的话似的,听完之后他用手轻轻碰了碰施有仪的裤脚,再看向施有仪的眼神像是在问施有仪这是什么意思。
施有仪读懂了他的眼神,极为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他们说我害你,想要把你带走,你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
这一次李秋水听懂了,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想离开有仪。”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秋水的神态恢复了先前他没有疯疯癫癫时候的那样,他脸上带着一抹笑,温柔地看着施有仪。
众人眼见没有带走李秋水的希望,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没想到,施有仪听完之后很满意地拍了拍李秋水的头:“不错,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去和他们走上一趟。”
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有预料到,他们精心筹划了三个月的计划,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个笑话。
李秋水“哦”了一声,然后慢吞吞从施有仪身旁站了起来,李秋水站地笔直,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很陌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严肃的像是很久之前那位家主李秋水。
李秋水盯着他们的脸:“走吧。”
谁都没想过会这么顺利,李秋水说完这句话之后,施有仪主动站起身,替他们打开了房门,亲自把他们送出了门。
快要分别的时候,李秋水突然拉住了施有仪的手,他殷切地问:“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顿了顿,他又怯懦着开口问道:“我还能回来么?”
施有仪笑着看他:“你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
李秋水现在的样子像是个小孩子,他点了点头,对着施有仪挥了挥手:“明天吧,有仪,你来接我回去。”
几个人就这么轻松的把李秋水带走了,他们生怕施有仪会反悔,开着车,一路疾驰把李秋水带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里。
医生替李秋水做了个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全都没有问题。
这一刻李秋水的神智好像也恢复了正常,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带他来医院的几个人:“怎么样?我没生病吧。”
得到这种结果,更令他们绝望,李秋水没再看他们,反倒低头抽着烟:“我是真的爱有仪,你们不会懂,今天带我来这儿,你们为的无非就是想要多分一杯羹。”
众人的心思被拆穿,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李秋水:“平心而论,有仪对你们还算不错,以后就别再为难她了,那些条件如果是我,一定不会给你们。”
这话不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默了默之后,李秋水又开了口:“不过,你们记得,千万不要惹她,谁都不要。”
“施有仪,她不是你们招架的了的,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有仪。”
94. 斩龙头
李秋水被李家人带走之后,住进了医院,他在医院里住着的那些日子,施有仪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李秋水的情况也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他还能清醒地和其他李家人对话,坏的时候,满口念叨的都只剩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让人听到就烦。
李秋水住着的病房里面来探视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不管什么人来,李秋水说出来的都是那些废话。
唯独好转的一点,就只剩离开施有仪之后李秋水清醒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儿,可也就只是多一点,他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到了最后,把李秋水亲自接出来的那些人也失去了耐心,事到如今,其他人对李秋水的感情早就被磨干净了,人的心,最是复杂,原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到了如今也只剩下衡量彼此之间的价值了。
他们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商讨了三天三夜,一致觉得如今的李秋水更像是个累赘,没有人愿意积年累月的在医院看护着他,偏偏他身边又离不开人,他失神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李家人观察过几天,每次他失去理智的时候,总是会在午夜十二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造刀时的动作,唯一的不同是每一天他重复的动作会有些变化,就这么观察了整整七天之后,他们发现了,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李秋水高举着手腕,狠狠地冲着什么东西刺了下去。
李秋水在杀空气,抑或是不是空气,只是其他李家人看不到的东西。
事态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让这些人仅剩的希望都破灭了,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商量到最后,决定还是把人给施有仪送回去。
就在他们要联系施有仪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发现施有仪不见了。
她消失的很突然。
施有仪消失的彻底,李家人没了办法,只能把李秋水送到了先前他和施有仪一起居住的房子里,房子里空荡荡的,虽然摆满了曾经施有仪和李秋水生活在这里的时候所用的生活用品,但送李秋水来的那些人们总是觉得这房子里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相反,整个房间都变得阴森森的,角落里隐约还看得到凝结的露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李家人就这么等了施有仪大半个月,这期间谁都找不到她,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私下里有些好事的李家人动用过特别的手段,去查过施有仪,结果他们发现那段时间施有仪的手机银行卡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是死了一样。
半个月后,施有仪终于在一个雨夜现身了,回来的时候她浑身都被淋湿了,手里拎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头,正巧午夜时,房间里没有开灯,守在客厅里的几个李家人先是被施有仪这恐怖的身影吓了一跳。
再然后他们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有些人闻到那味道之后瞬间吐了出来,他们盯着施有仪:“你……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这,你手里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你杀人了吗?”
可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施有仪都只是沉默地背对着他们站在大门前,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形如鬼魅一般,众人眨眼间,她就拿着手上那个巨大无比腥臭的东西,闪到了众人的面前。
他们甚至不知道施有仪是怎么突然之间到他们的面前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施有仪站在他们面前,发丝上的雨水不停滴落下来,她脸上有一抹邪魅的笑:“你们,也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啊?”
此刻李秋水突然也出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疯疯癫癫的模样,他径直走到施有仪的身边,对着施有仪手里的那个东西,不停地重复着砍杀的动作。
这下其他人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天以来,李秋水杀的就是这个东西。
李秋水看着施有仪手里那东西,两眼放光:“有仪!你真厉害!你把它弄回来了!”
施有仪不说话,只提着手里那东西上下晃动。
李秋水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更兴奋了些:“有仪!这是我干的吗!我,我,我终于做到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施有仪这一次把手里的那东西交到了李秋水的手上,李秋水捧着那东西的双手都在颤抖。
施有仪赞赏的看了李秋水一眼:“是的,就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你做到了,你真棒。”
此刻的施有仪更像是在哄小孩的样子,她伸手拍了拍李秋水的头:“你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一切,看看,这颗头就是你亲手斩下来的。”
这话听的人毛骨悚然,原来施有仪手里的那东西是一颗头,他们越听越不懂,李秋水这些日子都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偷偷去斩下一颗头?
而且看着那东西鲜血淋漓的样子,明明是刚刚被斩断不久。
但没等到他们发问,他们发现李秋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再一靠近,他们才发现李秋水不是睡过去了,而是死了。
死在了梦乡之中,满脸安详的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可惜故事到这里还没完,他们颤抖着靠近李秋水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他怀里抱着的事一颗龙头,就像是他们在神话传说故事里看到过无数次的龙的样子。
……
秦昭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施有仪,这样对李秋水,为的是什么呢?”
听完这个问题之后,李鹤亭沉默了,他笑了笑,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李家和你在施有仪心中的地位,是差不多的。”
施有仪需要秦昭,也需要李家,准确的来说,她是需要李家精湛的造刀技术。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了施有仪那熟悉的声音:“秦昭?”
秦昭有些愣住了,她不知道施有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她和李鹤亭之间的对话的。
秦昭“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心里盘算着施有仪会说些什么,是会指责李鹤亭或者是纠正一下故事中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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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没有,施有仪笑了笑:“巧了不是,刚好还准备让李鹤亭跑一趟。”
秦昭皱眉:“跑一趟?”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中,秦昭听得出来今天施有仪的心情还不错。
施有仪说话的时候,声音之中一直夹杂着笑:“是啊,去找你一趟。”
施有仪:“秦昭,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施有仪耗光了所有的耐心,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有时间了,施有仪再也等不了了。
秦昭笑了笑:“也行,这段时间是挺长的。”
长到她能发现许多有关于施有仪的小秘密。
秦昭:“你想做的事情只有我能帮你是吗?”
没想到会听到秦昭这样的回答,施有仪有些喜出望外,她“嗯”了一声:“自从周媚消失之后,这世界上只有你能帮我了。”
听到亲生母亲的名字,秦昭心头一震,紧咬着嘴唇,有片刻失神。
刚刚施有仪用的词语是消失?
秦昭点了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她笑了笑,又冲着施有仪说道:“好啊,既然我这么重要,那我们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来定?”
对于秦昭的这个要求,施有仪并没有什么异议,她忽然对秦昭这个人来了些兴趣:“好啊。”都到了这个关头上,秦昭就是想要反悔也没有什么用。
施有仪说完之后轻轻抚摸着落在她手臂上的那只和满月几乎一模一样的渡鸦:“秦昭,你的那只……叫什么来着?满月是吧?她还好吗?”
提到满月,秦昭的呼吸一滞,她反问施有仪:“什么意思?施有仪你怎么对我这只渡鸦这么感兴趣?”
秦昭顿了顿:“这么想要,李家人反正那么多,随便找几个替你去找一只回来呗。”
施有仪笑了笑,放在那只渡鸦身上的手忽然间加重了力道。
施有仪很少听到秦昭直呼她的名字,事实上这些年来鲜少有人能直呼施有仪的大名,她喃喃道:“你喊我名字的这一刻,听起来倒是和周媚有点像,你们还真不愧是母女啊~”
施有仪上了年纪,虽然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但心确实老了许多,她忽然回忆起了过去:“你也没想到吧,秦昭,你心心念念要寻找的亲生父母,一个消失不见了,一个根本就没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施有仪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戏谑,曾几何时这样的猫鼠游戏是她枯燥乏味又漫长无比的人生之中最爱的游戏。
施有仪很享受摧毁别人希望的那一秒。
可惜这一次施有仪并没有得逞,秦昭笑了笑:“那又有什么,这些东西不过是我的一个念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难不成还能困死我?”
秦昭顿了顿:“不要再拿满月之类的东西来威胁我了,满月独一无二,绝不可能轻易被你复制。”
施有仪脸上的笑意未散,她看着身边那只渡鸦身上的三只脚,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挂断声。
秦昭就这么挂断了她的电话。
95. 鲛人
见面的地点是秦昭定好的,她仅仅只是在微信里通知了李鹤亭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地点就定在了龙安山附近的那间昆仑大酒店里,这里是李家的产业,施有仪不会有任何顾虑,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对这个时间,施有仪是有些不愿意的,她有些等不了那么久,但被秦昭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们想要我的眼睛,还不允许我挑一挑时间了?”
施有仪对秦昭势在必得,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秦昭的提议。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昭通知了施有仪和李鹤亭之后,准备给自己放三天的假。
这三天的时间里,秦昭大部分时间脑海中都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念头和想法,只是让自己尽量放空,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房间里,试图找到能让自己神力精进的方法。
她有种直觉,破解之法,就在她的眼睛上。
秦昭无数次的睁开眼睛,又闭上,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秦昭饶有兴致地在房间里点了香薰,这是她从网上看到的方法,鬼使神差的,她也想要试一试,她用的香薰是很久之前周过海送她的礼物。
当时周过海神神秘秘的,说送她点儿好东西,那天秦昭期待了很久,她在心里幻想着周过海送她的会是什么绝世宝刀之类的,她万万没想到,周过海送了她一对香薰蜡烛。
周过海神秘兮兮地对着秦昭说:“这东西可是东海鲛人的眼泪做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过海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完之后还不忘打趣秦昭:“你可得好好保管,这玩意儿别人用钱买都买不到呢!算你小子运气好!”
说完之后,周过海用食指在秦昭的眉心处一点。
当时秦昭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鲛人,她随手把这东西收了起来,这一次来龙安山的路上,她不知道怎么就把这蜡烛顺手一起带了过来。
起初她都没想到自己还带了这一对儿蜡烛过来,突然有天她在网上看到了那个神神秘秘的方法,蜡烛?秦昭皱眉想着,忽然间想到了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那对周过海送的蜡烛。
她在房间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那一对香薰蜡烛,秦昭把蜡烛捧在手心,仔细观察了很久,她甚至还把那对蜡烛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这对蜡烛和普通的蜡烛并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对蜡烛散发出的那种诡异的香味,总是会让秦昭忍不住的想要多闻一闻。
这对蜡烛像是在秦昭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它们迫使秦昭不断地接近它,但秦昭很难形容出那种诡异的香味具体是哪一种味道,它和秦昭过去闻到过的每一种味道都不一样。
香薰蜡烛摆在秦昭的面前,蜡烛的余光照在了秦昭的脸上,秦昭双手合十放于胸前,盘腿坐在蜡烛不远处的地上。
伴随着秦昭的每一次呼吸,那香薰蜡烛的诡异香味都会涌入秦昭的脑海之中,她完全无法思考,脑海之中充斥着的都是这种诡异的香味。
鲛人?秦昭不禁联想到大海,幽暗无光的海底,她轻轻闭上双眼,眼前仿佛看到了一条鱼尾,那条鱼尾慢慢晃动着,引导着她向更深的海底处走去。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在那条鱼尾的身上,身边的光逐渐消失,唯独那条鱼尾身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它是这深海之中,唯一的一点光芒。
秦昭的脑海之中空空如也,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跟随着那条鱼尾,越潜越深,秦昭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空,渐渐地,她感觉有些不能呼吸。
就在她快要被窒息的恐惧填满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束光,那条鱼尾上下摆动着,带领着她穿越了那束光。
开始时秦昭只能感觉到眼睛传来的刺痛,她强忍住想要睁开双眼的冲动,试图穿越那束光,看一看那条鱼尾究竟要带着她到什么地方去,可惜实在是太痛了,眼角处又溢出了泪水,不,秦昭就算没有睁开眼睛也知道,眼角溢出的东西不是泪水,而是血泪。
忍到最后,秦昭实在无法忍受眼睛处传来的刺痛,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一道刺眼的阳光,她记得,刚刚点燃蜡烛坐在这里的时候明明是晚上,她伸手用手去阻挡刺眼的光线,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秦昭猛然间很难接受这一道刺眼的阳光。
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眼角的泪水,在低头时,果然看到了手背上猩红的血泪。
眼睛传来的刺痛迟迟不能消散,这段时间谢金准备了许多眼药水给秦昭,国内的国外的,他一口气买了一堆,给秦昭备着。
秦昭慌乱的翻找着,在里面找了几种缓解眼睛疲劳的,一口气全都滴在了眼睛里。
有了眼药水的滋养,秦昭感觉眼睛中的酸涩少了一些,慢慢的,她睁开了眼睛,再睁开眼睛之后,入目的世界一片清明,秦昭总觉得有些地方变了,但究竟是哪里变了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两行血泪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来,滴落在那两个香薰蜡烛上面,恰巧熄灭了香薰蜡烛。
那诡异的香味却在秦昭的房间之中久久消散不去。
***
挂断电话之后,施有仪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李鹤亭,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这段时间,你出格的举动倒是做了不少。”
李鹤亭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施有仪今天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最开始和秦昭通话的时候,李鹤亭十分笃定施有仪不会出现,但这人行踪如鬼魅,偏偏就突然出现在了李鹤亭的身后。
施有仪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看样子是李家人刚刚造好的宝刀,她坐在轮椅上,操作轮椅向前一步,把那把刀放在了李鹤亭的胸口处。
施有仪:“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如何也真不了,你还真当我发现不了?”
施有仪冷笑一声:“向来骨珠用的都是人骨,你胆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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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竟然想用羊骨蒙混过关。”
李鹤亭一愣,他原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明显施有仪并不准备听到李鹤亭的回答,她这人有一套自己做事的准则,施有仪眼睛一直盯着李鹤亭:“你胆子是大了不少,还敢给秦昭通风报信了。”
事到如今,李鹤亭也并不反驳:“母亲,您不在意吧?给秦昭讲一讲过去的故事不是原本就是您计划里的一环吗?”
施有仪没有反驳。
相反,她扔了一把骨珠在李鹤亭的面前,施有仪看了看地上的骨珠,扬着下巴说道:“去!跪上去!”
李鹤亭一咬牙,跪在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骨珠上面,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无数次让他想要站起身,可在看到悬在他头顶上那把刀的时候,李鹤亭放弃了这个想法。
施有仪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李鹤亭敢站起来,这把刀就会刺入李鹤亭的身体之中。
施有仪冷哼一声:“看在这些年你为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倒是也可以饶你一条活路,但,前提是,这一次去斩龙的人,必须得是你!”
斩龙?李鹤亭的眉头跳了跳,他想起了死去的李秋水,他应该也是因为斩龙死掉的吧?这么快就要轮到他了吗?有点可惜,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苟活于世久一点,再久一点。
甚至他隐隐在心中期盼着,他能亲眼见一见名叫周媚的那个神秘女人。
施有仪说完之后恶狠狠地盯着李鹤亭,手中的那把刀稍稍深入了一些李鹤亭的身体之中,仿佛下一秒那把刀就会穿透李鹤亭身上那件外套,刺入他的血肉之中。
周围一片寂静,李鹤亭是施有仪面前的红人,在李家的地位非同寻常,这些年他的势头很猛,大有一种会变成李家下一任家主的意思在。
李家的家主会出在他们这一代人之间是施有仪早就说过的,她终究不能逃脱生死轮回,纵使是寿命已经长过许多人,但也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在她死之前,会在这一些孩子里挑选出来一个,继承她的衣钵。
原本那个人应该是李鹤亭的,本来应该是他的!一想到这里,施有仪就气的要发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会对她起了异心。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早就测算过这孩子的命格,原本他应该一直都是她的得力助手的,施有仪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她愤恨地盯着李鹤亭,将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肩头:“为什么!”
施有仪的眼睛有些湿润:“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为什么你也要背叛我!”
李鹤亭低垂着头,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膝盖周围的那些羊骨制成的骨珠上。
看到李鹤亭这种态度,施有仪更气了些,她将那刀的刀尖刺入李鹤亭的身体:“好啊,既然如此,你就提前去与那条黑龙作伴吧!到时候也好送它上路!”
96. 三足金乌
秦昭自从那天感觉到一片清明之后,更少踏出她那间房间。
谢金是个实打实的大喇叭,秦昭三天后要去见施有仪的事情被他广播了个遍,就连只见过一面的周过海都从他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
可惜周过海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很冷漠地对着谢金叮嘱道:“你让她万事小心吧。”
谢金不死心,他不相信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徒如今这么冷漠,他追问道:“没了吗?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要跟秦昭说的事情?”
周过海那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奈:“大约是没有了。”
这原本就是周媚替秦昭选的路,而且秦昭那性格,他就算是劝了又能怎么样?
说完之后周过海就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谢金呆呆地看着手里还没熄灭的手机屏幕,摇了摇头。
就在谢金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周过海的电话忽然又打了过来。
谢金接的很快,有一种生怕周过海反悔挂断电话的感觉。
不过只是隔了几分钟,周过海这一次再打回来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着疲惫。
谢金“喂”了几声,才听到听筒里周过海那疲惫的声音,他先是“嗯”了一声:“等等。”
谢金充满了期待。
结果谢金等了很久却什么都没能等到,谢金甚至有些怀疑电话是不是断线了,他对着话筒“喂”了几声,依旧收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谢金准备放弃的时候,周过海突然间慢悠悠地开了口:“其实…还真有件事要告诉秦昭。”
这一瞬间,谢金的脑子里脑补了许多,譬如周过海有什么救世的超能力要传授给秦昭之类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等到最后周过海再开口的时候,只说:“你告诉她吧,周媚还活着。”
这句话吓到了电话另一头的谢金,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金:“什么意思啊?周媚不是消失了么?难不成周媚又出现了?”
不对劲,谢金总觉得不对劲。
谢金:“什么意思啊?如果周媚还活着她不应该去联系秦昭?”
母女俩有二十多年不曾相见了,难道周媚就一点儿都不想秦昭吗?
可惜,周过海并没有要回答谢金问题的意思,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除了这句话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谢金立即就把这通诡异电话的通话内容转告了秦昭,他原本以为秦昭会和他一样激动,但他没想到秦昭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听到“晚餐吃什么”之类的事情那样自然。
秦昭的眼睛又流出了血泪,她用纱布轻轻覆在眼睛上,因着纱布的阻挡,视线也不大清晰。
唯一的好处是血泪不会时时刻刻滴落在地上了。
眼睛看不清楚,秦昭做什么都没有兴致,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个香薰蜡烛上面,听到谢金来告诉她周媚还活着的时候,她也不过只是掀了掀眼皮。
秦昭点了点头:“知道了。”
谢金很是着急:“不是,师傅!你之前苦苦找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活着!你就没有一点儿激动吗??”
秦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谢金:“她还活着!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们终会有一天可以相见!”
时间过得太久,秦昭总觉得有些陌生。
想了很久之后,秦昭才开口道:“周媚这女人也真是的,这么冷血,我好歹是她唯一的血脉呢!”
谢金觉得也是,他叹了口气:“唉,师傅也许周媚她有苦衷呢,你们迟早会相见的。”
可秦昭在心里却隐约有个预感——她和周媚多半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
三天之后,秦昭如约带着白语出现在龙安山。
山脚下施有仪很早就到了,今天她依旧坐在轮椅上,腿上铺着一个厚厚的毛毯,将她身下那条蛇尾遮了个严严实实。
施有仪的身边簇拥着一堆人,他们紧紧围在施有仪的身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唯独施有仪的脸上带着笑。
不知道施有仪又用了什么手段,今天的龙安山上竟然一个游客都没有。
远远地施有仪就看到了秦昭和白语,她激动地操纵着轮椅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隔得很远,她好像看到了秦昭身边那个白语的身后背着一把刀。
施有仪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是语气很冷:“瞧瞧,多天真啊,事到如今还带着个能打的。”
“哼,我真想不到这样的废物来能有什么用。”
秦昭和白语很快就走到了施有仪的面前。
施有仪笑了笑:“秦昭,来了,你还真的来了。”说完之后施有仪看着身后站着的那一群人:“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我的小昭从来就不会骗我!”
我的小昭?秦昭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秦昭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话,她开门见山:“你想要我的眼睛这没问题,不过你总要付出点什么吧?”
施有仪挑眉看着秦昭:“哦?你在和我谈条件?”她的眼睛一直在秦昭的身上打转,嘴角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盯着秦昭看了很久之后,施有仪才淡淡开口:“和我谈条件也不是不行,但是秦昭,你了解我的,我向来不做赔本买卖。”
言下之意说的是,秦昭但凡今天从施有仪这里多拿走半分,来日她都要在秦昭的身上讨回来。
秦昭点头:“是啊,我就是要和你谈条件。”
秦昭脸上也笑眯眯的。
秦昭:“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秦昭:“我这双眼睛难道不配和你谈一谈所谓的条件?”
这样的场面其实是在施有仪意料之中的,她早就猜到了秦昭不会乖乖就范,这一次施有仪不等秦昭开口,向着身后那些人招了招手道:“来吧,把东西拿上来。”
她话音落了之后,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就走上前,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秦昭瞥了一眼,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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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有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秦昭,打开看看,你会满意的。”
秦昭轻声“啧”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耐烦:“现金?”
她说完之后在心底盘算着,这一箱子钱到底有多少,算到最后竟笑了起来:“我这双难的的宝贝眼睛,就值这么点?”
施有仪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轮椅上,她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扬了扬下巴:“秦昭,耐心点,打开看看。”
不知道施有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秦昭打开这个箱子之后,看到了里面金灿灿的黄金。
施有仪自觉这一次自己的诚意很足,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
施有仪:“秦昭,我只不过是借你的眼睛一用,开出来的价格够有诚意了吧?”
施有仪的手指着地上那箱金灿灿的黄金:“这些东西,普通人别说不吃不喝一辈子了,两辈子怕是也赚不到啊。”
她洋洋得意,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但在下一秒却看到了老朋友熟悉的身影。
周过海来的很迟,他一步一步走到施有仪视线之中,施有仪身后那群人在看到周过海的那一刻就想要拔刀而起,顺势把手里的刀架在周过海的脖子上。
他们是施有仪精心培养的,新一代李家人,在他们的眼里,周过海就是个十足的叛徒。
施有仪的手微微抬起,示意身后的人放下手里的刀,她的手刚刚放下,身后人的刀就收了回去,刀虽然是收了回去,但心中的愤恨却半点都没减。
周过海双手放在背后,走的不快不慢,施有仪也极有耐心地一直等着周过海走到施有仪的面前。
等周过海站好,施有仪才笑着开口:“看来秦昭的眼光不错,今天着实是个实打实的良辰吉日。”
施有仪:“老朋友还都聚齐了。”
周过海冷哼一声:“老朋友,算不上吧?”
周过海:“倒是你,想要借我们秦昭的眼睛用上一用,也不说先来知会我一声,问问我同不同意。”
说完之后,周过海作势就要拔出腰间的刀。
鲜少有人知道,周过海当年在李家是学着怎么用刀的,这大约也是周媚找上他的原因之一,因为周过海曾是施有仪钦定的斩龙人。
以自己血肉为刃的斩龙人。
施有仪身后站着的那群人跃跃欲试,唯独施有仪笑着摇头:“周过海?是吧?你这名字还真是拗口,越老怎么还越幼稚了呢?”
施有仪嘴角噙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三足金乌,我都有了,你不知道吗?”
施有仪:“你来晚了周过海,你来晚了。”
周过海喃喃道:“三足金乌?你疯到这种地步?自己有条蛇尾还不够,还做了一只三足金乌出来?”
周过海越说越气,举着刀就要向施有仪刺来。
施有仪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你就不怕,我这只三足金乌才是真正的满月吗?你忘了,只有满月能做三足金乌。”
听到施有仪这句话,秦昭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三足金乌和满月又有什么关系?
97. 活着的黑龙
秦昭被眼前复杂的状况吓到了,她看着周过海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间有点不知所措,犹豫了很久之后,才咬牙开口问道:“什么是三足金乌?”
周过海这才转回头看着秦昭,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周过海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秦昭有些心神不宁,又追问了一遍:“什么是三足金乌?”
问完之后,过了很久周过海依旧不说话,施有仪冷哼一声:“这点儿东西都讲不明白?周过海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连这个都不敢跟秦昭说啊?”
施有仪笑眯眯地看着秦昭:“山海经中曾经记载过,汤谷上有扶桑,这个扶桑树上啊,有十个金乌。”
这里的金乌指的就是太阳,这个秦昭很早之前就听陈默提起过,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故事,十日传说,金乌负日。
施有仪每多说一句,周过海的脸色就要变白一分。
施有仪瞥了一眼周过海脸上的表情,然后继续笑眯眯地给秦昭讲了下去:“传闻羿射九日,但秦昭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秦昭皱眉,金乌负日的传说她听说过,仅剩的那一个太阳不正好高悬在天空吗?
秦昭这么想着,也就这么抬头看了,此刻天空上的太阳看起来有些特别。
施有仪顿了顿,也指了指天空上的太阳:“秦昭可能你不太清楚太阳到底有多重要,很久很久之前,女娲大神也是依靠观察太阳的运行规律制定了历法的。”
施有仪地眼神突然间变得无比坚定:“女娲大神被尊称为创世神的原因其实不仅仅是抟土造人,而是她制定了世间万物的规则。”
施有仪:“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秦昭?”
秦昭点了点头,从施有仪口中讲出来的故事和她曾经听说过的每一个都不太一样,有些细微的差别,但总体大致框架却是一样的。
说到这儿,施有仪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思考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十个太阳,只被射下来九个,秦昭,猜一猜还有一个去了哪儿?”
秦昭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很久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神树,那棵断掉的神树上面,有着几只小鸟。
周过海这时候终于沉不住气,开了口,这一次说话的时候周过海的眼睛虽然盯着秦昭,但话却是对着施有仪说的:“三足金乌,你就算是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这话音落之后,施有仪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她的表情还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冷冰冰的,隐约间还藏有一丝杀气。
周过海转身问秦昭:“你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吗?”
秦昭摇头,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周过海刚想开口,就被周过海打断了,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施有仪:“你身边那个李鹤亭呢?”
秦昭叹了口气,是啊,她也想问,李鹤亭呢?
施有仪笑了笑:“他啊,当然在他该在的地方。”
周过海:“什么地方?又是水牢吗?”
施有仪:“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别再垂死挣扎了,周过海,你再挣扎也没有什么用,秦昭都愿意给我眼睛,你来替谁出头啊?”
话说到这儿,秦昭突然听到了一些响动,先是窸窸窣窣很轻微,秦昭分神听了一会儿,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风动,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不仅是越来越大,她还感觉那些声音距离她越来越近了,不仅仅是声音,她还感觉身边涌进了一阵风。
那风来的很猛烈,秦昭脚边的落叶都被吹了起来,施有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过海的身上,他们两个人僵持不下,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股妖风。
一直到这风越吹越猛烈,风很大,带动着灰尘一起吹了过来,吹的秦昭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伸手挡在眼前,她的眼睛刚刚流过血泪,那种酸涩感还没有完全消散,此刻风沙不停地被吹进她的眼睛里,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眼角处又有些湿润。
秦昭有些担心她的眼睛,但风沙太大,她的眼睛实在是有些睁不开。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股妖风,这股妖风出现之后,施有仪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不见,她咬着牙,紧紧盯着那妖风来的地方。
秦昭也注意到了那个地方,她依稀记得,那个地方好像是很久之前李鹤亭带着她去过的那条暗河?
远处吹来的风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秦昭一手挡在眼睛前面,一手捂着嘴巴。
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股味道有些熟悉?
她在脑海中思索了很久,想到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心惊不已的答案,这味道好像是之前那条暗河里的黑龙身上的?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在那妖风的正中央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那身形有些眼熟,很快那妖风就吹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这一次秦昭终于看出来了,那个身影的主人是今天消失不见的李鹤亭。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庞然大物,秦昭迎着风沙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李鹤亭身后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过了很久之后她终于看清楚了,李鹤亭身后跟着的,就是先前暗河深处的那条黑龙。
这一次的黑龙,居然会动。
同样惊讶的还有施有仪,她指着李鹤亭的手颤颤巍巍在半空中抖了半天,口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捂着胸口,手指了指站在前面的李鹤亭,又转回身看向身后那群站着的李家人。
他们跟在施有仪身边有些日子了,通常施有仪一个眼神过去,对方立即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心领神会,拔刀向前,挡在施有仪的身前,气势汹汹,每个人都拿出了不怕死的决心,这是李家人跟在施有仪身边最紧要的一点。
这一次的李鹤亭,明显是冲着施有仪来的。
这一次的李鹤亭和之前秦昭见过的他都不一样,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嘴角噙着笑,脸上的表情很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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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他气定神闲的,缓缓走来,身后跟着的那条黑龙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
这是秦昭第一次亲眼见到会动的黑龙,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声,龙吟声过后,秦昭鼻腔里的那种腥臭味更加浓烈了些。
亲眼面对这条黑龙,秦昭有些晃神,莫名的她竟生出一丝恐惧的情绪,她说不好这是神威还是其他的什么,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那条黑龙,双目对视时,秦昭又发动了一次她的神力。
她想要再试一次,可惜到了最后,风沙迷眼,她又流出了血泪,双眼又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刺痛。
场面忽然间很是混乱,周过海趁乱挡在了秦昭的身前。
秦昭有些愣神,她问周过海:“他这是?”
她的问题甚至没有问完,周过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师徒俩之间独有的默契。
周过海指了指李鹤亭身后的那条龙:“很久之前,有个传说中的豢龙氏,李鹤亭就是他们的后人。”
曾经的豢龙氏,是专职养龙的,那时候的龙,甚至是可以吃的。
可惜豢龙氏因为战乱动荡的原因,到了李鹤亭这一代,已经快要断代了,他的先人们早就写好了一本手记,有关于如何饲养龙。
机缘巧合下,李鹤亭成了孤儿,又被施有仪看中,带回了李家,一直抚养他长大成人。
秦昭有些不明白:“那他是怎么?怎么,突然之间会养龙的?”
周过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笨蛋,你还以为我真能不管你?”
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了解防备心极重的施有仪,除了周媚。
周过海叹了口气:“前些天,周媚写了封信给我。”
秦昭大意明白了:“所以你才说周媚没有死?”
周过海“嗯”了一声:“在信里她详细告诉了我怎么找到豢龙氏那本手记,还有怎么救出来李鹤亭。”
秦昭皱眉:“救?”
周过海点头:“嗯,前些天施有仪把李鹤亭关起来了,就在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水牢里面。”
秦昭有些震惊:“施有仪不是最信任他了吗?”
周过海:“你不了解施有仪,她这人,谁都不会信。”
不仅不信任何人,她对谁都有着一层防备心。
周过海说周媚的意思是,从施有仪身边的人开始撬动比较好,选来选去,她选到了李鹤亭身上。
周媚做事比几十年前更周密,她悄悄谋划着一切,谁都没有说,对外只表达出一副自己消失不见的景象,私下偷偷运营着一切。
秦昭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周媚消失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出现就送了自己这样一份大礼。
秦昭好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她问周过海:“施有仪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布置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要拉秦昭下水,为的不应该只是窥探过去吧?
周过海默了默:“施有仪不是寻常人,她想要学女娲大神。”
98. 黑色的雾气
思绪被拉远,周过海又回忆起来周媚告诉他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的那一天。
生活中的周过海最初是个无神论坚定的拥护者,别说那些仅仅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仙了,他连鬼魂之类的事情都不信。
秉持着这样的人生信条,周过海的人生过的也还算是顺利,起码他不会在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担心会遇到鬼魂。
一直到周媚给他讲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故事之后,他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前半辈子坚信的那些信条,在一瞬间忽然崩塌了。
他心中大厦倾倒的那一瞬间,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如雷鼓般的心跳声。
周媚那段时间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她从创世神祇,一直讲到了他们生活的时代。
那些故事中的人名都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小时候听到这些故事心中还隐约有些自豪感,一直到长大之后,周过海才对这些神话传说的故事慢慢失去了感觉。
它们传说一直流传在他的身边,从小到大,他听了无数遍,听到都能倒背如流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女人,告诉他:你从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都是片面的,都是不完全的,我讲出来的才是整个世界运行的真相。
周过海震惊之余,一直在怀疑周媚口中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半信半疑间,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一直过来了,就连周过海之举也没有想到他还可以亲眼看到周媚口中那条黑色的龙。
那是施有仪想尽千方百计,才得到的一条龙,周媚说,施有仪想要学女娲大神那样,重新制定整个世界的规则。
而周媚生来的使命,就是阻止施有仪。
这些话全都是讲给秦昭听的,这算是流转不息的命运圆环之中,最先开始的一环。
这些年周媚虽然把秦昭交给了周过海之后就再没有现身过,但她明里暗里总是慢慢在引导着秦昭。
周媚的心中也曾经有过挣扎和犹豫,在周媚的命盘里,她的孩子天生就是来阻碍施有仪的,她有些不情愿把自己的骨肉当成是一个工具,但她又无法逃避自己的既定命运。
未来早已被订好,他们不过是按照既定轨道,把该走的路再走一遍罢了。
周媚也曾逃避过,她抗拒爱情,抗拒婚姻,想方设法的避免一切会有孩子的可能,但她没想到,她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一直到现代,有些避世许久的少数民族之中,还流传着完全不同版本的创世神话。
传说混沌初开时,人族和神族之间并没有很清晰的界限,绝地天通之后,神族和人族并不能无障碍无界限的随意沟通。
恰好施有仪的先人就是负责联络和沟通神与人间的使者,他们曾经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名叫巫祝。
他们以血脉相承,世世代代一直流传在世间,即使人与神之间的沟通隔阂越来越多,他们也并未从人世间消失。
到了施有仪这一代,她更是生出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心思,在她的世界中,她既不完全是人,也不完全是神,处于神和人之间,于是她想要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也变成神,从此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在施有仪的不懈努力之下,她还真的看到一些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成果,她发现她的寿命比许多人长了不少,从此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忐忑和恐慌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也体验不到生命增加,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很久之后,在某一天她忽然间打起了精神,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
在这之前施有仪都尽量避免显露于人前,寿命比普通人长且容貌很多年没有改变,认识她的人越多,她被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她心里清楚,如果她真的是长生不老的怪物,那这个世界的人一定都不会放过她。
人们天生拥有着对死亡的恐惧,于是对长生不老的渴望根本就无法抵抗。
也就是在那一次下定决心之后,施有仪翻阅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典籍,终于在里面找到了有关于施有仪先人们的秘密。
她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原来她的先辈就曾经尝试过,尝试过从六道轮回之中解脱出来,而她的先辈用的办法理论也很简单——骗过天道。
只要能瞒过这世间运行规律的那双眼睛,她就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一样,一直这么苟活下去。
施有仪开始的时候也是遵循着这个守则,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到了最后她被周媚发现了。
这世界上有逃避规则的人,就有守卫规则的人,很不巧,周媚的天职就是守卫天道。
周过海这边正讲到一半,另一边的李鹤亭就怒气冲冲地带着那条黑龙直直冲着施有仪冲了过去。
施有仪身后那群人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攻击那条黑龙的准备,可没想到,还没等到他们大展身手,李鹤亭身后的那条黑龙就卷着一团风直直冲了过来。
他们手里的刀,对上那团风,一时间竟变得毫无用武之处,他们举着刀,风沙瞬时迷了眼睛,失去视力之后,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恐惧的,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其中一些人慌了神,举着刀大声喊了起来:“都别给老子装神弄鬼的!”
“有本事出来和我的刀比试一次!”
他话音刚落,那条黑龙就冲到了他的面前,黑龙张大了嘴巴,口中喷涌出黑色的雾气,倾洒在他的脸上。
最初的时候,那人被这黑色的雾气熏迷了眼,开始的时候很是生气,怒吼道:“你!你!老子杀了你!”
那条黑龙就这样浮在半空中,冷冷盯着它。
秦昭看着那条龙,突然间感觉这条龙仿佛在笑,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那人的眼睛睁不开,挥舞着手里的刀,乱砍一通,可惜那几刀都砍在了空气中,那条黑龙的鼻孔中又冒出来一丝黑气,那人的动作就停在了那儿,他动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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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只能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条黑龙。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气愤,慢慢转变成了恐惧,最后竟生出一丝哀求的感觉。
他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那条黑龙,眼神中似乎在说,求那条黑龙放过自己似的。
那条黑龙无动于衷,黑龙散发着的笑意丝毫未减,那人身后的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后,竟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生出了几分后退的念头。
他们想退,施有仪却不让,她轻咳了一声,眼神凌厉,她质问道:“你们要退到哪儿去啊?”
那几人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指了指站在前面动弹不得的那个:“家主…他…他…”
施有仪“哦?”了一声:“他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能动了…”
施有仪“嗯”了一声:“然后呢?你们作为李家人,就是这个胆量吗?”
施有仪眼神冷冽:“我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施有仪冷哼一声:“你们来之前,没想过你们还有家人?”
她没明说,但言下之意说的意思是,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几个人是清楚施有仪的本事的,仔细思考了之后,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们进退两难,吞了吞口水,转了话题:“我们…我们打不过它啊!”
施有仪:“打不过也不许退!它刚醒来,能力不强!你们不用怕!”
这是要这几个人活生生去送死了,他们是耗材,来换取消耗光黑龙的灵力,等到他灵力耗尽……
施有仪没说完后面的话,但面前的几人已经脸色惨白的看着面前那条黑龙,他们紧咬牙关,最后怒吼了一声:“干!上!就是了!”
他们一齐冲了上去,可惜还没有碰到那条黑龙的时候,就被黑龙一个尾巴甩了出去,他们一齐躺在地上,有些人肋骨都断了几根,他们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还有些当场咽气,命丧于此,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几个人,现在死的死,伤的伤。
来之前,几个人原本以为还是像是之前一样,盛气凌人的来作威作福,毕竟外面人没有不害怕李家这个名头的。
现在这样的境况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应该先惊叹于自己活了下来,还是替身旁的战友哭一哭。
施有仪也注意到了死掉的李家人,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哼,一群饭桶。”
施有仪冷哼一声:“真是废物!”
在黑龙面前,他们撑不过三分钟,凡人之躯在真龙面前竟然这么脆弱,施有仪选择愈发喜欢秦昭了,她很特别,她是周媚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了,施有仪对她抱有很多期望。
黑龙扫清了障碍,直直冲向施有仪,就在他快要冲到施有仪面前的时候,他身后的李鹤亭却忽然间伸手把那条黑龙拦了下来。
李鹤亭笑了笑:“让我先来。”
99. 都是为了秦昭
那条黑龙眼神里似乎有不甘,它看了看施有仪那张气定神闲的脸,张开嘴巴大叫了一声之后乖巧地待在李鹤亭的身边,它低垂着头,用龙须蹭了蹭李鹤亭的手背,眼神温顺,那意思好像是答应了李鹤亭,蹭完李鹤亭的手背之后,它后退了一步,高昂着头颅,就那么漂浮在李鹤亭的身后。
黑龙的眼神凌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人,在看到秦昭的时候,它莫名又掉了一滴泪,这一次秦昭还没来得及发动神力,它就把头偏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挡,秦昭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施有仪,她一直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她甚至给了秦昭一种如果面前有一杯茶她现在还能端着那杯茶看着慌乱的一切的错觉。
施有仪这人的心思藏得很深,让人捉摸不透,此刻她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坐着,都能让秦昭心神一晃,她不知道施有仪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后手。
她侧身看了看身边的周过海:“老头,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过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还能是什么情况,作孽太多,被反噬了呗。”
说完之后周过海伸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些其他的李家人:“视人命为草芥,是她一贯的作风,早些年前我就知道,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儿,嘿,现在倒是好了,恰好就出在李鹤亭这个她最看重的人身上。”
秦昭顿了顿,感慨道:“这么突然…”
周过海瞥了一眼秦昭:“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周过海:“事情哪儿能是突然之间有了变化的,背后自然是有助力的。”
这件事情背后的助力不仅仅是自作孽的施有仪,还有秦昭那位亲生母亲——周媚。
周过海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周媚以身入局,筹谋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
李鹤亭冷笑着看着施有仪,他问施有仪:“还记得李叔吗?母亲。”
这一句母亲是他刻意说出口的,在这个时刻尤为讽刺。
施有仪挑眉:“哦?你这样的叛徒,也配叫我母亲?”
李鹤亭无奈笑笑,他回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施有仪主动要求李鹤亭开口称呼她为母亲的,那时候的施有仪在李鹤亭身上倾注了许许多多的期盼。
很久很久之前,李鹤亭也曾经以为他和施有仪是真正的一家人,那时候施有仪会带着温柔的笑,把他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在他完成任务之后,施有仪还会笑着把他的奖励送给他。
大多时候那些所谓的奖励都只是银行卡上面的一串冰冷数字,这些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李鹤亭的眼里是最不重要的。
他醉酒的时候,也曾经和李叔聊起来过这些,李叔是个性情中人,他把倒满的酒盅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满杯的白酒顿时倾洒出一大半,他瞪着李鹤亭问:“你小子,还想怎么着?有钱就不错了,大老爷们,别总那么矫情,这上面的数字可是普通人一辈子,不!十辈子都难见到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鹤亭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这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可惜命运却没有问过他想要什么。
李叔冷哼一声:“你小子别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天让你试试沦落街头的感觉?到时候你再给我说你不想要这个!”
李鹤亭当时还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真的沦落街头…他想了想银行卡里的余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摇了出去,他当时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可惜,很快他就等来了这个机会,被施有仪送进水牢之后,他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那时候他不仅仅是没有钱,就连自由都一并失去了,他苦笑了一声,竟然比沦落街头还惨。
那时候他在水牢里绝望的等待着,等待着死亡或者是奇迹的降临,他被吊在水里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可能只能迎来死亡了,但他没想到他等到了周媚。
那个女人眯着眼笑着问他:“你认识秦昭么?”
李鹤亭点了点头。
周媚紧接着说道:“哦,那就好,麻烦少了不少,我,是秦昭的妈妈,明白了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问了,你是想过回去之前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是说,你是想要反叛施有仪一次?”
李鹤亭心中天人交战,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和秦昭是母女,他从来没有听施有仪说过这个人。
按理说施有仪是对秦昭研究最多的一个人,周媚见他迟迟不回答,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周媚指了指自己:“我啊,是施有仪的死敌,她没有跟你提过也很正常。”
这下李鹤亭明白了其中的关联,施有仪又问了一次:“时间有限,你快一点选,你要站在施有仪的对面还是要回去她的身边当狗。”
说完之后周媚又指了指自己:“我,是施有仪这辈子最想要找到的人,你把我带回去交给她,她什么都会答应你的,你也会是李家下一任家主。”
李鹤亭听明白了,他替周媚把她没说完的话讲了出来:“可是这样回去之后,她同样会对我充满猜忌,譬如说你消失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间出现之类的问题。”
这些隔阂永远无法被抹平,施有仪对他的信任摇摆不定,再然后就是把他彻底放弃,甚至还有可能再把他送进水牢之中,毕竟这一次的事情他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李鹤亭没给周媚开口的机会,他语速很快:“所以,我除了帮你忙其实也没什么选择。”
没有选择,还有什么比这种时刻更难受的呢。
周媚笑了笑:“施有仪的眼光还不错,竟然能选到你这样出彩的,不错。”
说完之后她把手伸向李鹤亭被吊着的双手,就这一刻李鹤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却从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抓不住那个念头,他茫然地看着周媚:“然后呢?”
然后周媚就给他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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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来历,以及如何去操纵那条黑龙,听完之后,李鹤亭有些茫然:“你这么做为的是?”
周媚脸上的笑意忽然间冷了下来,她直勾勾地盯着李鹤亭:“我说过了我是秦昭的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昭,从此之后你要做的事情也是一样,我们的目的,一定都会是为了秦昭。”
没想到再见到施有仪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李鹤亭咬牙又问了一遍:“你还记得李叔么?”
施有仪的眼神很冷,她的声音很弱:“他啊,不过是另一个废物,我怎么会记得他这么多年。”
李鹤亭此刻终于从施有仪脸上的表情读懂了,她亲手杀了李叔。
那个忠心跟随施有仪多年的男人,那个临死之前都在劝李鹤亭不要和施有仪对着干的男人。
施有仪十分不屑:“你跟着我学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不过是死个人罢了,有什么紧要的,就这点儿事,也值得你与我大动干戈?”
这话说的巧妙,像是忽然间怕了。
李鹤亭轻轻拍了拍他身旁那高昂着的龙首:“李叔竟然对你迷恋到这种程度。”
这一句是替李叔惋惜,李鹤亭接着问道:“就因为那些骨珠?”
这一句是想要李叔死个明白。
施有仪的眼神很空:“就?那些骨珠是我要做的事情之中最重要的东西,很久之前我就亲自叮嘱过你,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施有仪冷哼一声:“如果没有这些两脚羊做牺牲,我怎么可能做成我的大业?”
“你还是心太软,成不了大事。”
李鹤亭听到李叔的死讯之后原本有些垂头丧气的,心中百感交集,但在听完施有仪这些言论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他拔出那把在李家打造了多年的宝刀,冲着施有仪而去。
就在他那把宝刀快要接近施有仪的时候,她忽然间笑了。
自从给自己“生”出一条蛇尾之后,施有仪的行动一直不便,她只能硬生生直面李鹤亭手中的那把刀,躲闪不得。
原本李鹤亭以为她应该慌乱的,但她忽然间笑了,李鹤亭拿刀的手抖了抖,生生停在了施有仪的鼻尖处。
施有仪又笑了,她问李鹤亭:“怎么?此刻忽然间不敢了?”
施有仪:“不敢把我杀了?我教你这么多年,你就这点胆量?”
施有仪又看向天空中的太阳:“你看到了吗?太阳,我现在已经有了三足金乌,再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能复刻金乌负日的神话传说,你拦不住我的,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仅仅是李鹤亭,周过海和秦昭也听到了施有仪的这句话,秦昭皱眉:“老头,你说施有仪想要要做金乌负日,那是?什么东西?”
周过海叹了口气:“山海经之中的那个传说景象,她要重现一次,金乌现世,十日并生,这样的景象才是神话传说中的完整景象。”
100. 黄帝外经
这一次秦昭听明白了,施有仪实在努力创造一个和当初山海经中所记载的那个世界一模一样的场景出来。
电闪石光间秦昭忽然间想到了山海经中记载着的那些上古的神祇,譬如创世神女娲大神,相传她就是人首蛇身,秦昭盯着施有仪那条蛇尾看了又看。
就这一瞬间,秦昭对施有仪身下的那条蛇尾好奇极了,她问周过海:“你知道她那条蛇尾是怎么来的么?”
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突然多出来一条蛇尾,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周过海摇了摇头:“我走的那时候,她身上还没有这东西,这么多年过去,我和李家的其他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
很久之前周过海那些在李家时候的所谓的朋友,从他离开李家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主动和他们切断了联系,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每一个都是施有仪合格的狗,如果让施有仪知道他们私下有联系,说不定会连累他们。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个人断断续续找了他很多年,他从来不回应,但会默默关注着对方的动态,那个人很有毅力,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四五年之后,周过海突然间发现他完全消失不见了,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个曾经的朋友被施有仪当成了祭品。
想到这儿,周过海有些烦躁,他想要找一根烟出来,但在看到站在他身边的秦昭的时候,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秦昭很讨厌烟味的。
周过海摸了摸鼻子:“不过,我多少听说过一点儿,她身上这条所谓的蛇尾,是和一条快要修炼成人形的妖怪换来的。”
秦昭忽然间来了兴致:“这个…还能交换?”
周过海“嗯”了一声:“是可以,不过很麻烦,而且我总觉得她强行给自己造一条这样的蛇尾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人家女娲大神的人首蛇身是天造地设,生来如此的,施有仪这种强行给自己换来的怎么能比?
秦昭眨着眼睛追问:“那…究竟是怎么个换法啊?”
周过海顿了顿,忍到这会儿,秦昭忽然间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间就忍不下去了,他在上衣口袋中翻出来一根烟,放在嘴边,背对着风,慢慢点燃了手里的那根烟。
烟到了嘴边,周过海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瞬间就少了许多。
他看了看正在期待着答案的秦昭:“秦昭,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生活的人类,对古人的认识有些太过浅薄了。”
周过海的眼神很空洞,这一瞬间文化程度不高的他忽然间想到了一句话:你知道的越多,就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少。
周过海深呼吸一口气:“就比如你知道现在有本关于古代医术的书籍,名叫黄帝内经的。”
秦昭点点头,这样的著作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周过海:“我们的文化,根基是在周易八卦阴阳五行上面,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所以有阴必有阳,内经讲内,为阴,按照世间运转阴阳的规律,那就一定还会有外经,而这本外经就为阳。”
“在古人的理论之中,任何存在的事物都不是单一的,我们这个世界很奇妙,就好比有白就有黑,有女人就有男人,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万事万物才能轮转不息。”
周过海:“就像是那副简简单单的太极图一样,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副太极图,便能生出八卦,这是我们文化的根基。”
周过海有些惋惜:“那黄帝内经和黄帝外经原本也是相辅相成的两本书。”
“可惜皇帝外经早就已经失传了。”
历史更迭,过了几千年的时间,有些典籍早就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秦昭:“黄帝外经讲的是什么?”
周过海:“别急,听我给你讲。”
“皇帝外经原本是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的,但有关于它的记载却一直存在在汉书艺文志之中。”
周过海:“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明白这所谓的区分内经和外经的界限是什么,历史上有关于这些经文的传说也不再少数,一直到大汶口遗址被发掘的时候,人民在里面找到一个开颅的尸骨,专家们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具尸骨的诡异之处。”
故事到讲到关键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周过海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心中总是莫名滋生出一种恐惧的情绪。
周过海深吸一口烟:“这具尸骨,居然是在头骨愈合三年之后才下葬的。”
这代表着,早在七千年前,就曾经有过类似于现代开颅手术之类的手术,并且还有人成功在这样的手术之后活了下来,整整活了三年。
这是一种奇迹,但没人知道古人是怎样做到的,这时候就有人提到了那本早已失传的《黄帝外经》除了这一本之外,在汉书中还曾经记载了扁鹊内外经,它们同样和黄帝外经一样早就失传了。
但在这些典籍之中,有人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内外经的界限,可能是开刀和不开刀。
在深入研究之后,这才发现,所谓的外经之中记载的都是整骨、按摩、推拿、甚至是手术的方法。
传闻华佗就是依靠这些早已失传的典籍,才能做出来那么漂亮、精致的手术。
周过海问秦昭:“我这样讲,你能理解吧?”
这些东西对人的世界观冲击太大,一下子就进入主题的话,周过海担心秦昭会有些难以接受,这才把里面的东西拆分成一点一点的细节,慢慢地讲给秦昭听。
秦昭点了点头,她有些明白了:“老头,你的意思是施有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这些失传已久的典籍?然后她按照上面的方法,给自己换了一条蛇尾?”
传说中那本黄帝外经中记载的东西有些邪门,施有仪那样的人,能从里面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周过海点了点头,手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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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也燃尽了,他掐灭了手里的那根烟:“大致是这样,具体她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这些失传的典籍和到底是谁给她换了这条蛇尾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来说去,周过海还是没讲到底黄帝外经讲了些什么。秦昭追问道:“黄帝外经究竟讲了些什么?”
周过海摇头:“没人知道,只知道清朝的时候有个叫陈士铎的人,写了本叫外经微言的东西,但那一本的内容和皇帝内经的差别也不太大。”
“后来有人说,所谓的外经讲的是气,里面曾经记载过长生的方法——就是激活体内的三个穴位。”
传说那些曾经神神秘秘的祝由术,就与这本失传已久的典籍脱不了关系。
“于是有人猜测,所谓的外经超脱了生死,阴阳颠倒之术,不可以随意参透,这才被人故意藏了起来。”
阴阳之道,顺逆生死的变化,都包含在了那本失传已久的黄帝外经之中,生属阳,死属阴,顺为阳,逆为阴,人人都知道顺生逆死这句话,但细细想来,既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那么顺中就应该有死,逆中就应该有生,互相轮转。
如何转变事物的状态,使阴变为阳,阳变为阴,就是这本黄帝外经所讲述的秘密。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秦昭好像有些明白了,既然所谓的外经包含着超脱生死的方法,难不成给自己做出一条蛇尾来,为的就是长生?秦昭问周过海:“施有仪坐这么多事情,就是想要让自己长生不老?”
在她所听说过的故事之中,好像只有神仙才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施有仪想要飞升成仙?就像是那些虔诚的修士?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修成大道。
周过海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只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条黑龙的身上,听到秦昭的这句话之后,他才转过身看着秦昭:“哪儿能啊,对于施有仪那样的人来说,不仅仅是这样,施有仪想要的,比这些还多。”
施有仪从来都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从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了能让自己寿命延长的秘诀,并且成功的让自己的寿命延长了许多年,如今她的寿命早已经远超常人。
所以周过海和周媚早就知道,施有仪想要的,远远不止是这些。
秦昭有些不解,世人的追求,也不过就是长生,她实在是想不到施有仪除此之外还想要些什么。
秦昭:“那还能有什么?”
周过海的眼神晦暗不明:“她啊,她想要主宰整个世界,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所谓阴阳颠倒,颇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周过海猜测施有仪就是从这本失传已久的典籍之中发现了某些秘密,比如施有仪在里面发现了如何扭转阴阳状态的秘密。
也难怪这样的典籍会从世间失传,如果有些有慧根的人参悟之后,拿来做些不好的事情,到时候那种后果难以预料。
就像现在的施有仪。
101. 消失
这边秦昭和周过海聊的火热,另一边李鹤亭和施有仪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李鹤亭步步紧逼,死死盯着施有仪:“这些年有多少李家人死在你的手上,恐怕就连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听完之后,施有仪原本高昂着的头忽然间低了下去,她好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李鹤亭一直耐心等着,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按耐着自己内心某些想法。
过了很久之后,施有仪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是银铃般,她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这些人?哈哈哈哈,你竟然会在意他们?”
这话说的很奇怪。
施有仪停了会儿,终于止住了笑意:“你可是我精心培养准备做下一任李家家主的,你竟然会在意这些蝼蚁们的生命?”
施有仪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怒气冲冲地指着李鹤亭:“你就学了这么点儿本事?你也是废物!废物!”
最后那两声废物的声音格外大,秦昭瞥到了施有仪因为太过激动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李鹤亭一直没再说话,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是有仪,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当成蝼蚁呢?”
施有仪忽然间有些怀疑自己过去的眼光,很多很多年中,她都觉得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小节指的就是这些不相关的人的性命。
要做大事儿,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很多时候她也曾经觉得李鹤亭是唯一一个能承接整个李家的人。
她要确保李家世世代代都能这样继续传承下去,这是施有仪对李秋水的承诺。
施有仪也曾经想过要这么一大家子人以后都改为施姓,但每当她想到李秋水那双纯真的眼睛的时候,她都咬牙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自诩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却愿意遵守和李秋水之间的约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思索了许多年都没理清楚。
施有仪为了这个约定付出了许多,她把心血倾注在李鹤亭的身上,希望他能把李秋水的遗愿传承下去。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血养出来这么一个废物。
每每想到这儿,她就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这原本是她最满意的一件艺术品!
施有仪咬牙道:“好啊,既然你这么废物,不如就把你换掉,既然这么讨厌我,何必还要当李家人呢?”
施有仪阴阳怪气的,不仅仅只是在嘴上攻击着李鹤亭,她甚至控制着自己身下的那条蛇尾上下摆动着,拍打在李鹤亭的身边。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碰到李鹤亭的时候,他身边那条一直安静等着的黑龙突然大叫一声、张口冲着施有仪那条蛇尾咬去。
施有仪被那条黑龙逼的节节败退,她毫无防备,后退的时候有些慢,险些被那条黑龙咬到。
施有仪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畜生还会护主?也好,让你们一起下地狱,也好做个伴,彼此黄泉路上都不孤单。”
提到那条黑龙,李鹤亭终于回神,他定定的看着施有仪:“你竟然敢对它下手?这可是世间最后一条活着的黑龙了、杀了他,要被天谴的。”
施有仪冷笑着盯着李鹤亭:“真难得,你还会这么关心我,不过你放心,整个世界都会拜倒在我的脚下,这点儿小事,到时候不足为据。”
唯一活着的?秦昭听到这个词,瞬间浮想联翩、难道说出了这条黑龙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别的龙,它们像是这条黑龙之前的样子?一直沉睡?
施有仪和李鹤亭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最终还是李鹤亭率先动了手。
他手里拿着李家造的宝刀,径直向着施有仪的眉心刺去。
李鹤亭声音有些颤抖,他问施有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两个人开始动手,周过海轻轻拉着秦昭的手退到了另一边去,周过海轻“啧”了两声:“看来情况,不太妙啊。”
秦昭的眼睛也一直盯着李鹤亭和施有仪,她看了看施有仪身下那条蛇尾,问道:“施有仪不是行动不便吗?这样的情况,不是李鹤亭稳赢的吗?”
周过海盯着李鹤亭的手,接连摇头:“他的心摇摆不定,太软了,难说。”
施有仪虽然行动不便,但却总能轻易躲过李鹤亭手中的刀。
施有仪挑眉:“你瞧,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当坏人不够坏,当好人又不够纯粹,所以你才痛苦。”
言谈间,李鹤亭晃了晃神,被施有仪钻了空子,他手里的那把刀被施有仪那条蛇尾甩在了地上。
李鹤亭的心神不稳,他呆楞地看着地上的那把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捡。
施有仪看到李鹤亭这个样子,更是失望:“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你为什么对自己的认知总是这么不清晰呢?”
施有仪缓缓移动到那把刀的旁边,用她长长的蛇尾把那把刀卷的远了些:“你明明是李家人,却要去帮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外人?”
施有仪冷哼一声:“不仅如此,你想要坐到家主那个位子上,心就不能软,可是你呢?”
听完这些话,李鹤亭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秦昭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都在替李鹤亭着急。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过海说难说。
施有仪用那条长长的蛇尾卷住李鹤亭的双腿:“你质疑我?真是笑话,我这些年来为了撑起这个飘摇不定的李家付出了多少?你真以为在现代化的世界里造刀能赚到多少钱?”
施有仪的那条蛇尾越收越紧:“蠢货!这些破刀就算再贵又怎么样?除了某些爱好者还执着于这些,你告诉我,这东西能撑得起来这么大的李家?”
这些年来,李鹤亭也曾经经手了一些李家的账册,那上面记载的支出都是天文数字。
按照每年造刀的收益来看,确实养不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李鹤亭忽然间沉默了,他低着头,思路忽然间被打断了,身边的黑龙大叫一声,唤回了李鹤亭残存着的一点点神智。
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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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这也不是你随意践踏生命的理由。”
施有仪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精心培养长大的男孩,心中忽然间冷了下来,连着她的眼神,一起冷了下来:“哦?这就是你今天杀不成我的原因,你知道吗?”
看着两个人一直在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秦昭有些无语,他问周过海:“我妈给我找这么个婆婆妈妈的男人来干什么?”
难道是来拖她后腿的吗?
周过海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嗐,这人性格是有点儿…不过这人可是周媚亲自选的!”
既然是她选的!哪儿能有错,周媚的眼光十年如一日的好,就像是当年周媚选中他一样。
秦昭轻啧两声,向前一大步,冲着两个人笑了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快点进入主题吗?”
没想到这一次施有仪和李鹤亭却非常默契的同时开口:“什么主题?”
秦昭面对着李鹤亭站着,她指了指施有仪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你要杀她啊!你忘了?”
李鹤亭摇头:“没忘,但秦昭,她不能这么轻易地死掉。”
秦昭问:“为什么?”
李鹤亭叹了口气:“这是周媚的意思,她想要弄清楚施有仪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找来完整的黄帝外经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鹤亭慢慢吞吞的一直不肯下手。
秦昭等不及,她转身冲着施有仪笑了笑:“尼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把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比较好,说不准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呢。”
施有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死了几个废物而已,秦昭你也这么天真?你真以为你们困得住我?”
秦昭摇头:“不,我觉得我并不需要把你困在这里。”
施有仪来了兴趣:“哦?那你想要?”
秦昭的眼神无比坚定:“我要杀了你。”
施有仪轻嗤一声:“我们无冤无仇,你居然要杀我?”
秦昭摇头:“也并非无冤无仇,何况我又不是圣母,周媚没有完成的使命,理当由我来继续完成。”
说完之后秦昭没再开口,她摸出身上一直带着的手刺,学着李鹤亭刚刚的样子,径直冲着施有仪的眉心处刺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看到李鹤亭的那一刻,她心里就觉得无论如何李鹤亭都杀不了施有仪。
既然他做不到,只好她来动手,未来他也许会怨恨秦昭,也许会心存感激,亦或者是两者皆有。
秦昭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抛了出去,她举着手刺,冲着施有仪冲了过去。
秦昭的动作很快,但她却没想到行动不便的施有仪居然可以用蛇尾作支撑在地上来回摇动。
这还是秦昭第一次看到蛇尾究竟是如何走路的。
就在秦昭手里的那把手刺距离施有仪眉心越来越近的时候,她面前的施有仪忽然间笑了笑,她笑完之后后退一步,忽然间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102. 我早就死了
秦昭愣在原地,在她确认了好几遍之后,她才终于接受施有仪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的这个事实。
一起跟随施有仪消失的还有她常用的那个轮椅,除了秦昭,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李鹤亭原本是准备亲自动手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他竟然心志有些动摇了,他看了看他身后的那条黑龙,那条黑龙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施有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就在众人迷惑的时候,忽然间又传来了施有仪的声音:“我身为李家家主,做好了每一件有利于李家的事情,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只能权衡利弊,尽量保全李家的利益,在我这个位子上,哪儿能事事尽善尽美?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这都是我要教给你的最后一课,这一次我念在我们母子一场的份儿上,留你一条命,再相见,我们就只能以刀剑相对了。”
这话说得很清楚,下一次施有仪和李鹤亭之间就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秦昭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面,轻啧了两声,最后苦笑着问周过海:“她人呢?”
周过海摇了摇头,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他把那根烟点燃,才缓缓开口:“唉,早就知道这个施有仪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在我们手上,没想到她玩儿了个大的。”
秦昭听周过海这意思大约他是清楚施有仪到底是怎么消失的,但在说完句话之后,周过海就一直沉默着抽烟再不开口了。
每到这种节骨眼儿上的时候周过海就开始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个不停,秦昭心急,她轻轻扯了扯周过海的袖子,追问道:“老头,你倒是给我讲讲啊,这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突然间从人的眼前消失呢?”
周过海摇了摇头,他的注意力依旧在他手指上的那根烟上,秦昭也不催他,就安静地等着他抽完那根烟。
一直到周过海掐灭手里那根烟之后,秦昭才满眼期翼地看着周过海:“老头,讲讲啊!”
这次周过海才不耐烦地打掉秦昭放在他胳膊上的那双手:“行了,给你讲就是了。”
周过海:“先前提到过的那本黄帝外经你还记得吧?”
秦昭点头,这么神秘的东西,她当然记得了。
周过海“啧”了一声,眼睛又看向施有仪刚刚所在的位置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有一抹白色的浅浅的痕迹。
周过海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地上的那片痕迹:“看到了吧?”
那片白色的痕迹浅浅的,如果不是周过海特意指出来,秦昭兴许都不会注意到这种细微的痕迹。
秦昭点头:“什么说法?”
周过海:“先前跟你讲过的,黄帝外经之中的内容,有一些其实是讲气的。”
气?秦昭皱眉,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过海顿了顿:“这东西其实一直存在在我们的身体里,一直到现在中医还讲究这个。”
在中医的理论之中,气遍布人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算是一种微物质,是维持人体运行的特别重要的一种东西,但却不能被肉眼所看到,不过在很久之前的传说中,有些人是能看到人体之中运行不息的气的。
秦昭有些感兴趣,她问周过海:“老头,那你看到过吗?”
周过海摇了摇头,思索片刻之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块白色的浅浅的痕迹上:“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但今天,我觉得我见到了,不仅仅是我,你也见到了。”
秦昭有些惊讶,她睁大了眼睛,又看向那不远处的白色印记:“那个就是气?”
周过海点了点头:“在中医的理论之中,如果一个人身上的气消失了,那么这个人也就等同于死了。”
“依照我的猜测,那本黄帝外经中应该是记载了某种可以掌控着这种气运行的方法。”
施有仪大约就是学会了这种方法,刚刚才能从众人眼前消失。
没由来的,秦昭忽然想到了之前有关于龙安山会吃人的传说,隐隐约约的,秦昭总觉得之前神秘死在龙安山上的那几具尸体都是和这个有些关联的,可惜具体有什么关联她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这就类似于一种还没有被现代人类发现的高科技,具体的原理周过海也不太清楚,他只隐约听周媚提到过,周媚曾经说:“施有仪这人还真有点本事,她掌握了规律。”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周过海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听懂,一直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忽然间明白了周媚所说的这句话。
周媚对于施有仪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但她从不会否认施有仪的能力,在她的观念里,太过弱小的敌人也不配被她称之为敌人,并且耗费了这么多心血。
对此周过海十分认同,他很是欣赏周媚这种性子,就事论事,她对一个人的评价从来不夹杂个人的情绪。
秦昭忽然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她问周过海:“老头,我妈……就是周媚,在你来这儿之前,她是不是交代过你什么?”
周过海一愣:“交代我什么倒是谈不上,她只说这一次你杀不掉施有仪,除此之外倒是没说什么特别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算是周媚预料之中的结果。
秦昭:“她的意思是说,我还会杀施有仪?还有下一次?”
周过海笑了笑:“秦昭,这是你的使命啊,这是我和周媚都清楚的事情,甚至就连施有仪也知道,她会死在你手上。”
这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秦昭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秦昭喃喃道:“那……施有仪为什么不来杀我呢?”
在秦昭的想法中,如果施有仪想要避免被杀,其实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先下手为强,把自己杀了吗?
周过海:“也不是她不想杀你啊,她不能杀你。”
秦昭有些迷茫,这世间竟然还有施有仪那样的人不能杀的?
秦昭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她不明白如果施有仪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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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她的,那施有仪要怎么借她的眼睛一用,有关于施有仪这个人的谜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两个人聊完了,秦昭这才注意到还呆呆地站在一旁的李鹤亭,他和他身后的黑龙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盯着先前施有仪所在的位置上。
秦昭看着茫然的李鹤亭,冲上前去给他肩膀来了一拳。
秦昭的双眼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流过血泪的原因,亦或者是被眼前傻站着的这个人气到了。
秦昭的声音里怒气不少,她问李鹤亭:“你没想好你动什么手?”
“你想好了你又犹豫什么?”
“我们原本今天就可以杀了施有仪的!”
只要在今天把施有仪杀了,就能了解这所有的一切,秦昭就能松口气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明明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李鹤亭犹豫那一秒的话。
李鹤亭生生接住了秦昭的这一拳,他从小在李家练了不少防身的、杀人的好法子,但在秦昭那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居然遏制住了想要反抗的本能。
李鹤亭苦笑着看着秦昭:“秦昭,你先冷静一点儿。”
秦昭听到这句话更气了一点儿:“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冷静?”
李鹤亭扯了扯嘴角:“秦昭,刚刚的场景你也看到了,你那手刺快要刺到施有仪的那个瞬间,她就能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不见,即使是我刚刚没有犹豫,没有心软,我就能杀掉施有仪吗?”
秦昭的情绪被这句话安抚了不少。
李鹤亭见秦昭没有反驳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今天也不过是想通知她,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并且掌握了驯龙的技巧。”
这是李鹤亭的祖先们世代相传的东西,还好有周媚,帮着他继承了祖先们的血脉。
秦昭依旧不说话,只直勾勾盯着他。
李鹤亭:“再退一步说,其实我们现在就连施有仪想要做什么都弄不清楚。我们就算杀了她……”
李鹤亭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其实他也在担心如果就这样把施有仪杀了之后,会不会也根本阻止不了施有仪想要做的事情。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周媚的安排所做的,那天周媚就知道他杀不了施有仪。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李鹤亭也问过周媚:“既然杀不掉她,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周媚笑地很是开心:“你要做了,才能给我们小昭一个机会。”
李鹤亭晃了晃神,脑海中浮现出了秦昭那张脸,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李鹤亭问:“什么机会?”
问到这里,周媚就不愿意再说了,她转了话题:“你是杀不掉施有仪的,现在只有秦昭可以杀掉施有仪,或许,很久之前我也曾经可以杀掉施有仪。”
李鹤亭听的云里雾里:“为什么是很久之前你才可以杀掉施有仪?”
周媚又笑了:“因为严格意义上说,现在的我不算是个活着的人,我早就死了。”
103. 龙蛋
秦昭的眉头紧皱,她死死盯着李鹤亭那张脸,沉默许久之后,她才紧咬着嘴唇问道:“你,见过她?”
李鹤亭有些晃神:“谁?”问完这一句话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明白秦昭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周媚。
李鹤亭:“嗯,她就那么忽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突然出现的周媚,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可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又不像是救世主一般庄严肃穆,李鹤亭隐约觉得周媚身上到有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突然间这么回想起来,秦昭和周媚身上某些气质出奇的一致,还真不愧是一对母女。
秦昭点点头:“她就跟你说了这些?”
李鹤亭又回忆了一遍:“嗯,就跟我说了这些,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你说的。”
话里话外,周媚都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他要帮助秦昭,达成某种事情,完成某种使命,而在那种境遇下的李鹤亭还不能拒绝周媚。
回想起来,周媚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总觉得周媚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你要给秦昭做狗,做一条忠诚的狗。
一想到这儿,李鹤亭就有些想笑。
秦昭总是想不明白,她看了看李鹤亭,又看了看周过海:“既然周媚所做的一切都说是为了我,那为什么她不来见我呢?”
这个问题其实李鹤亭也思考过,可惜他想要问周媚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她走的时候看起来很急。
周过海原本夹着烟的手,在听到秦昭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间抖了抖,周过海的眼睛一直没有看向秦昭这边,在听完秦昭的这个问题之后,他急急忙忙地拿着手里那根烟送到嘴边,深吸了几口。
这个怪异的举动没能逃过秦昭的眼睛,她将周过海这怪异的举动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有说。
秦昭转身看向李鹤亭身后的那条黑龙,原本高昂着头颅的黑龙,现在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生气,它的头垂在李鹤亭的身边,两条龙须坠在地上。
对于这条黑龙,和很久之前那滴不知缘由的眼泪,秦昭充满了好奇心。
秦昭指了指李鹤亭身边的那条黑龙,问李鹤亭:“它有名字吗?”
李鹤亭伸手轻抚着那条黑龙,他摇头:“还没有,走得匆忙,刚刚唤醒它,就带着它到了这儿,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个名字。”
他身边的那条黑龙好像听懂了两个人的对话,它用头轻轻蹭着李鹤亭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是谄媚,那意思好像是在向李鹤亭讨要一个名字。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原本在秦昭的印象之中,龙都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但现在它更像是一条狗?或者是一只粘人的猫。
李鹤亭笑了笑:“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
话音落,他身边的那条黑龙好像又听懂了李鹤亭的话,它慢慢挪到了秦昭的身边,先是用尾巴轻轻碰了碰秦昭,那样子很可爱,就像是人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对方似的。
秦昭看着自己脚边的那条龙尾勾了勾嘴角,视线又放到李鹤亭的身上:“行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过……你能听得懂它的话吗?或者是它的意思,你能理解吗?”
秦昭不太清楚李鹤亭和这条黑龙之间的沟通方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能不能沟通,就比如现在很多人养宠物,彼此之间只能依靠对方的行为来大致判断对方的意思,自己的宠物也许能听得懂自己的话,而自己却不能清楚地明白宠物的意思。
李鹤亭意会到了秦昭的意思,他无奈地叹气:“其实我和它之间的沟通交流也很少。”他也不过是刚刚唤醒这条沉睡已久的黑龙。
秦昭大致听明白了,她看向脚边那条黑龙伸过来的尾巴,她蹲下来,伸出手,那条黑龙立即明白了秦昭的意思,它乖巧地把尾巴缠绕在秦昭的手臂上。
黑龙那条尾巴滑滑的,隔着衣服缠在秦昭的手臂上,黑龙顺势把自己的身体也挪到了秦昭的身边,大有一副要抛弃李鹤亭的意思。
就在这一个瞬间,秦昭忽然很想要发动神力来窥探一下这条黑龙的想法,她直勾勾看着那条黑龙漆黑无比的双眼,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昭问那条黑龙:“可以吗?”
她没有完整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温柔地问它可以吗,那条黑龙怔愣着,原本缠在秦昭手臂上的龙尾忽然间缩了缩,它又流出一滴眼泪,默了默,它才把自己那条长长的尾巴又缠在秦昭的手臂上,然后它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同意了秦昭想要发动神力去看一看这条黑龙的提议。
秦昭先是摸了摸它的头,以示安抚,紧接着她顺势伸手抹去了那条黑龙脸上的泪珠,黑龙的眼角冰冰凉凉的,在刚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秦昭的手往后缩了缩。
就在秦昭那双手缩回去的一瞬间,缠在她手臂上的那条龙尾又收紧了些,有种不想要秦昭这双手收回去的意思。
秦昭抬头,视线与那条黑龙对上,她居然在它的那双眼睛中读到了楚楚可怜的意思。
她虽然不明白那条黑龙到底为什么而流泪,但每当对上这条黑龙的时候,秦昭的心总是软的,她隐约觉得,这一条黑龙兴许和自己有着特殊的缘分。
李鹤亭站在那条黑龙的旁边,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他总是觉得,如果自己不是豢龙氏的后代,这条黑龙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跟着秦昭走。
李鹤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唤醒的世间仅剩的唯一一条黑龙,原来在对上秦昭的瞬间这么不堪一击,他还以为黑龙只会认他这一个主人,但没想到,现在看来他还真像是周媚所描述的那样似的,早就已经变成了成全秦昭的一个工具,一个专为秦昭服务的工具。
他侧身看着正在安抚黑龙的秦昭,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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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来说,也算是有点价值。
秦昭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条黑龙的身上,她不知道那条黑龙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她有些担心发动神力的时候这条黑龙会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所以她才先是安抚了很久这条黑龙。
那条黑龙好像也读懂了秦昭的意思,它用尾巴轻轻碰了碰秦昭的手腕,像是在说:可以开始了,我准备好了。
秦昭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瞳孔又变成了两个,她用这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那条黑龙。
这一次秦昭终于看到了那条黑龙的过去,在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一颗蛋,它孤零零地漂浮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这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它这一颗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秦昭就这么盯着这样的画面一直看着,它的周围没有其他龙,也没有其他人,它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
一直到秦昭的眼睛都看酸了的时候,画面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些漆黑无比的画面之中忽然间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一束刺眼的光顺着这个裂缝照了进来,秦昭的眼睛原本就很酸,在看到这束光的一瞬间,她的眼睛有几秒钟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用手背轻轻揉了揉眼睛,缓了一会儿之后才能看清楚。
那道裂缝之中忽然间伸出了一双手,那双手移动的速度很慢,这样的画面像是一帧又一帧的慢动作,那双手像是遇到了什么阻力似的,移动的速度极慢,虽然还不清楚这双手要到什么地方去,但秦昭的心中总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这双手是冲着那颗蛋来的。
这颗蛋应该就是那条黑龙
终于,那双手移动到了那颗蛋的面前,那双手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她轻轻抚摸着那颗蛋,但在她的双手触碰到那颗蛋的一瞬间,那颗蛋居然开始闪躲不停。
那颗蛋一直在躲闪着,而那双手不停地追逐着这颗蛋,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那颗蛋忽然间一动不动停在了原地,那双手看到这样的景象,竟然也停下来了。
双方诡异地这样僵持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双手才主动出击,一把抓住了那颗漂浮在黑暗之中的蛋。
一直到那双手拿到那颗蛋,秦昭才看清楚,那颗蛋的表面裂开了细细的纹路,它们一条挨着一条,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颗蛋上的裂纹也变得越来越多。
那双手举着那颗蛋,停留在了半空之中,她把那颗蛋捧在手心,耐心地等着。
裂纹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那颗蛋终于从顶端开始破裂开来,碎裂的蛋壳一片一片落在那双手的手心上,那双手一手捧着那颗蛋,另一只手竟然把碎裂的碎片都收了起来。
秦昭看着她的动作十分迷惑,她居然要连这颗蛋的碎片都留下来?
此刻细细看去,那双捧着龙蛋的手,上面的皮肤竟然十分苍老,像是年过花甲操-劳一生老人的手。
104. 黑龙的尸体
很快那条黑龙就破壳而出,它刚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小小的,秦昭看着那条迷你小黑龙,不自觉地笑了笑。
果然人类对这种刚出生的小动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那条迷你小黑龙安静地漂浮在那双突然出现的苍老的双手的手心上,它的一双眼睛转个不停,像是在观察这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
很快,秦昭就听到了那条迷你小黑龙叫了一声。
原来迷你小黑龙的龙吟声是这样的,秦昭看着那条迷你小黑龙的眼神越来越柔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黑龙很是活泼,它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四周,观察着将它捧在手心的那双手。
此刻的小黑龙,和当初在暗河底部秦昭看到的那条小黑龙身上半点共同点都没有。
那双手的主人也注意到了刚刚睁开双眼的迷你小黑龙,她把小黑龙碰到自己的面前,随着视角的移动,这一次秦昭终于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
那双苍老不已的双手的主人居然是施有仪,准确的说是上了年纪的施有仪,她的脸上布满皱纹,即使是被岁月无情磋磨过,那张脸上依旧可以看得出她那姣好的容貌。
秦昭呆呆地望着那张脸,她回想起了不久前消失的施有仪,那时候她的脸上还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皱纹。
原本秦昭一直以为施有仪是不会变老的,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有这样脸上布满皱纹的时候。
施有仪几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张脸上自然而饱满和光滑的皮肤总是让秦昭坚信,她那种状态绝非现代医美可以维持的。
猛然间看到苍老的施有仪,秦昭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万种可能。
她想要问的问题很多,但没等她问出口,施有仪就把那条迷你小黑龙捧到了自己的眼睛前面,这一次秦昭也看清楚了施有仪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神很浑浊,眼白处有些泛黄。
施有仪对着那条小黑龙缓缓开口道:“我是你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明白吗?”
施有仪的声音也很沧桑,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
她用双手捧着那条小黑龙,把那条小黑龙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带了出来。
突然在黑暗的环境下接触到这样刺眼的光线,秦昭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发酸,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很快她就摸到了自己眼角溢出的血泪。
毫无意外,果然又是血泪,好像自从上次自己尝试发掘身上神力的另一种可能存在的形态之后,她的眼睛就总是会在使用神力的时候流出血泪。
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崭新的纱布,贴在眼角处,在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眼睛果然又传来了熟悉的刺痛。
秦昭强忍着眼睛传来的不适,继续看了下去。
那条迷你小黑龙,就像是今天缠着秦昭一样,缠绕在了施有仪的手指上,小小的黑龙,两只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施有仪的眼神里很是复杂。
秦昭总觉得它那样的眼神里有着期待,有着欢喜,甚至有着爱。
小小的黑龙就这样开始生活在了施有仪的身边,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迷你小黑龙日渐长大,施有仪也变得越来越苍老。
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总是坐在轮椅上,那时候的施有仪还完完全全是个人,身下没有那条突兀的蛇尾,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她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那条迷你小黑龙的身上,施有仪十分关注那条小黑龙的成长动态。
就连偶尔小黑龙生病的时候,施有仪都倾尽全力去照顾,给小黑龙找来各种各样的上乘药材,但唯独她一直都没有给小黑龙起一个像样的名字。
原本在看到施有仪那张脸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施有仪会让这条小黑龙跟着施有仪一起姓施,或者是跟着李家人姓李,但她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给那条小黑龙,在每一次呼唤那条小黑龙的时候,她也只会亲昵地唤着它小龙。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亲昵的称呼了,那条小黑龙总是很期盼见到施有仪,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条小黑龙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时候的施有仪,早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她说话都有些困难,在鼻子中一直插着两根透明的管子,她只能一直坐在轮椅上,连站起身都要两三个人搀扶才行,但她依旧风雨无阻的每一天都来探望那条黑龙。
黑龙长大之后,施有仪就将它带到了那条暗河旁边,在施有仪不来探望它的时候,它就把自己泡在那条暗河之中,施有仪来探望这条黑龙的时间很是固定。
突然有一天,施有仪没有出现。
那一天黑龙早早地等在岸边,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看到施有仪那道熟悉的身影,黑龙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它孤零零的身影等在岸边,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天亮。
它一次都没有回到那暗河之中,它足足等了三天,它一步都没有挪动过,就这样呆呆地等着。
一直到第四天,它终于等到了李家人,来的是个男人,那男人的身后背着一把长长的刀,黑龙是认识李家人的,它没有躲闪,它的眼神里写满了渴望,它很期待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看到施有仪那道熟悉的身影。
等到男人走到黑龙的面前,黑龙都没有看到施有仪,它长鸣一声,似乎是在问眼前的男人施有仪在哪里。
在黑龙的世界里,施有仪就是它唯一的亲人,是它的母亲,即使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那个李家人,秦昭也很是熟悉,那是痴迷施有仪多年的李秋水。
那个从前的李家家主,走到那条黑龙的面前,然后笑着摸了摸它的头,黑龙也认识他,它用自己的头轻轻蹭了蹭李秋水的手。
它实在是太大了,周身还散发这一种腥味,李秋水吸了吸鼻子,之后拿开了放在黑龙头上的那双手,他后退两三步,快速从身后抽出了那把半人高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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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前黑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秋水小跑着加速向前,把手里的那把刀插入黑龙的身体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到黑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刀就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身体,它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李秋水,那个几秒钟之前还温柔抚摸着自己的男人,它的眼神从不可置信,转变为了愤怒。
黑龙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伤害自己,好在它那一身厚厚的鳞片替它阻挡住了那把半人高的长刀,它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它怒吼一声,带出的气浪吹散了李秋水的头发。
黑龙怒吼着,带着身上那把长刀潜入了那条暗河之中,它把自己藏得很好,它选了个它可以看到岸上人的,但岸上人却不太能看得到它的地方。
那双愤怒地眼睛正在观察着岸边,黑龙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李家人背叛了施有仪,它躲在水中,想要看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
很快李秋水就走到岸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暗河里的景象,似乎是在确定那条黑龙到底有没有被他伤到,黑龙也很聪明,看到这样的景象立即把身体中的那把刀插入身体多几寸,鲜血染红了整条暗河。
看到这样的景象,李秋水松了口气,他冲着身后大叫道:“来吧!这河里有血!”
过了很久之后,李秋水的身后终于来了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施有仪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一次的施有仪比之前更加脆弱,她那张脸苍白的像纸,竟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黑龙同样看到了施有仪那道熟悉的身影,它的眼神越来越绝望,内心期盼着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它一直没有露头,潜在水底。
施有仪的轮椅被李秋水推到了暗河边,她平静地看着河面那被鲜血染红的河水:“你确定你杀了它?”
直到听到这一句话,黑龙才真正死心,它如坠冰窟,绝望地看着施有仪,眼神里有怨念有不甘。
施有仪忽然间变了脸色:“蠢货!我把它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你不了解它的习性?”
李秋水手足无措地看着施有仪,他急急忙忙地想要去哄施有仪:“有仪,你先别生气,我是真的亲手把那把刀插入它的身体之中的。”
施有仪脸上的怒气丝毫不减:“你这个蠢货!事到如今还会觉得那条黑龙会这么轻易被你杀了?”
李秋水不解:“刀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没错啊……”
施有仪说话的时候用了太多气力,此刻正喘着粗气:“废物!那我问你,那条黑龙的尸体呢?”
李秋水拍了拍施有仪的背,替她顺着气:“你看你,你先别着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水里给你把那黑龙的尸体找回来!你不是说了么,这把刀只要插进去,它绝无生还的可能,你放心吧!有仪!”
听到这里,那条黑龙才明白,这个施有仪一直将它小心养在身边,为的不过是亲手将它杀了。
105. 生于混沌
黑龙心如死灰,安静地待在暗河底部,它不明白那个将它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要把它杀了,它更想不明白这个女人这样做的理由,从小到大,它身边的人都在不停地告诉它,它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它藏在暗河底部,细细观察着岸边发生的所有一切。
施有仪冷笑一声,死死盯着李秋水,默了默之后,她拦住了想要跳下暗河去寻找那条黑龙尸体的李秋水,她问李秋水:“你来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李秋水莫名被施有仪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他挠了挠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来之前……你让我崖底把那刀取出来……”
施有仪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在暗河底部的黑龙没忍住吐了个小小的泡泡。
施有仪听完之后继续问道:“然后呢?”
李秋水平时很少见到这样严肃的施有仪,在他的印象之中施有仪对外人严肃,但对于他总是温柔的,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回想起来整个过程,李秋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然后……然后你说要把这把刀,插入它的身体之中,分毫不差。”
施有仪有些恼怒:“对啊!分毫不差,位置呢?所以我跟你说的位置呢?为什么!你总是听一半做一半!”
越说越难压制自己那满腔怒火,施有仪在身边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砸在李秋水身上的东西,气急了施有仪颤颤巍巍地又想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李秋水见状好像也明白了施有仪的意思,他连忙跑上前,小声安慰着:“你可千万不能气到了啊,有仪,我也不是有意的,你看这事儿,我虽然是没办好吧,但我总有机会,你等着,下次,下次我一定!”
说完之后李秋水就要拉着施有仪的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在暗河中的小黑龙,隔着河水发现施有仪最近又变老了不少。
施有仪被他这样的举动气笑了,她顺势把自己的手轻轻拍在李秋水的脸上,这一瞬间她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感慨一句:“唉,我们真是老了。”
因为老了,所以记忆力不好也是正常的,记不住施有仪所说的每一个细节突然间也变得可以谅解了。
李秋水听完之后兴奋地抓着施有仪的双手:“你原谅我了!有仪!”
李秋水难掩自己的兴奋,他抓着施有仪还放在他脸上的那双手,絮絮叨叨地念叨不停:“有仪!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着说着,李秋水甚至把自己的三根手指竖了起来,一副要对天发誓的模样:“你相信我啊,有仪,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把这事儿办好,你放心,你放心,你放心!”
李秋水一口气连说了几句你放心,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施有仪听的,还是说给李秋水自己听的。
施有仪的气消了不少,这才拍了拍李秋水的手背,然后把目光转到那平静的河面上。
藏在暗河底部的那条小黑龙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虽然它知道施有仪此刻是不可能看到它的,但它莫名还是有些心虚,施有仪一直盯着河面,黑龙总是觉得施有仪还是能看到它的。
但施有仪只是平静地盯着河面,什么都没有做,她甚至拦住了刚刚想要跳下暗河去寻找黑龙的李秋水,那条黑龙的心中甚至在想,施有仪一定是早就发现了它的身影,刚刚也是故意拦着李秋水不让他跳下暗河的。
施有仪一定是有苦衷的,它不相信这么多年施有仪对它的感情都是假的,它记得施有仪每一个看它的眼神,那样炙热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打定主意之后这条黑龙决定偷偷观察这一切,它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有一天,它去替施有仪解决掉那些难言之隐。
可惜,它还没能等到这一天的到来,就看到了施有仪伸手往那暗河之中扔了一颗珠子。
秦昭看着这珠子,总是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之后,她才想到,这东西好像是骨珠?
来不及细想,施有仪就抓着一把又一把骨珠,倾洒到了暗河之中。
黑龙不知道这些珠子的用处,它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顺便继续隐藏好自己。
等了很久之后,还是源源不断地有骨珠砸落下来,藏在河底的黑龙有些心慌,它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它的心中总是隐约有些不安。
河边的施有仪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原本她行动不便,譬如这种倾洒骨珠在这河里的小事儿应该是李秋水帮她做的,但这一次李秋水只是背着手站在施有仪的身边。
他的脸上同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是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说来也怪,那些骨珠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不停地落在黑龙的身边,不偏不倚,分毫不差,它们从河面慢慢飘洒到黑龙的周围,就好像在暗河之中下了一场浪漫的雨。
秦昭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痴迷。
等施有仪洒完手里那些骨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施有仪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笑着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李秋水:“好了,这样,就不怕了。”
怕什么?藏在河底的黑龙如今心中慌极了,它看到身边那些刚刚倾洒下来的骨珠,如今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星星点点的,如果不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秦昭也许会觉得它们很美。
河边传来了施有仪的声音,这一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之中的疲惫又多了许多,脸上的皮肤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水分一般,缩成一团,现在的施有仪和刚刚出现在暗河边上的施有仪完全不一样,秦昭很难相信,施有仪竟然会一瞬间苍老这么多。
做完这一切的施有仪紧紧握着李秋水的手:“终于完成了!没关系,秋水,就算是没能杀死它也没有关系,它早就已经注定是我们的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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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秦昭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知道这是在观看过去发生在这条黑龙身上的事情,但她也难免会想到那些凭空消失的,被施有仪称之为祭品的人。
难道这条黑龙也会突然间消失吗?施有仪要祭祀的,到底是什么呢?
很快,散落在黑龙身边的那些珠子散发着的光芒就从原本的白色,变成了诡异而耀眼的红色,它们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将黑龙的藏身之处暴露无遗。
站在岸边的施有仪和李秋水都看到了这一幕,但她们俩丝毫没有跳下水把黑龙带上岸的意思,她们两个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那些骨珠从河底慢慢升起。
它们围绕在那条黑龙的身边,不仅仅是散发着诡异而耀眼的光芒,此刻竟然还逐渐散发出温度。
起初的时候黑龙只觉得有些温暖,在这冰冷的河水之中,黑龙不自觉地想要去靠近那些漂浮在河水之中的骨珠,等它不受控制地靠近它们之后,它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它的身体被这些骨珠包围在正中央。
这些骨珠在它的身体附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墙,它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它的身体不再受它的控制,而站在河边看着这一切的李秋水和施有仪忽然间笑了起来。
施有仪指着河面:“蠢货!你竟然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杀你?我亲手把你抚养长大,你竟然连我是什么样的性子都摸不透?”
黑龙被困在河底,听到施有仪这样的话,流下一滴泪,它很想要问一问为什么。
站在河边的施有仪好像读懂了黑龙的心思,施有仪咳嗽了几声之后,缓缓开口:“没有,没有为什么,你降生于混沌之中,天生是条龙,这就是,就是为什么。”
她虽然是笑着的,但说话的时候极为费力,一句话要拆成几句说,这样的施有仪到有点像只吊着一口气的垂暮老人。
李秋水也听到了施有仪这样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心急地望向施有仪:“有仪!你怎么样了,是……时间快要到了吗?”
施有仪用力点了点头:“终于……终于,等到这样的一天了。”
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在李秋水的身后急切地寻找着,她抬起手,在李秋水的身后胡乱指着,指了很久之后,李秋水才终于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秋水从身后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问施有仪:“有仪是不是在找这个?”
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在蠕动着,这一瞬间秦昭好想知道了那个袋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施有仪看到那袋子,点了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她继续问道:“都,都准备好了吗?”
李秋水顺势拿起那个袋子,从里面把那还在蠕动着的蟒蛇抓了出来,他热切地望向施有仪:“都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有仪,再等一会儿,你就能变回青春貌美的样子了。”
李秋水:“不对!不对!我们有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漂漂亮亮的!”
106. 一张皮
施有仪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衰老下去,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瘫软在轮椅上,到了最后,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秋水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腕上那块手表,一边焦急地观察着施有仪的状况。
施有仪脸上的皮肤变得越来越昏黄,像是重病很久的老人,而被困在河底的黑龙呼吸越来越困难,它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被那些骨珠围着,动弹不得,秦昭看着那条绝望的黑龙,忽然间很想伸手去拉它一把,但她伸出手却触碰不到那条黑龙。
她现在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只能看着过去发生,她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
施有仪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很快,她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紧紧捂着胸口,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地大口呼吸着,现在的施有仪看起来十分狼狈。
站在她身侧的李秋水手忙脚乱的,一会儿想要给她递来水,一会儿想要帮她顺顺气,一会儿还要盯着手腕上那块手表。
秦昭知道,他们在等一个时间。
就这么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李秋水终于等到了那个施有仪提前交代好的时间,他轻轻拍了拍施有仪的背:“有仪!到了,到了!时间到了!”
现在的施有仪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李秋水,又闭上了眼睛,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实在是很难让她分出多余的气力再去回应李秋水。
这样简单的动作,只有和施有仪一起生活多年的李秋水能够读懂。
这是告诉李秋水可以开始的意思。
李秋水心疼施有仪,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他一把抓出来那条还在蠕动着的蛇,一手抽出刚刚用来杀黑龙的刀,然后他没有一丝犹豫地用手里的刀,将那条蟒蛇从中间斩断。
下一秒,他就把手里的刀对准了施有仪,他眼里噙着泪,问施有仪:“有仪?那我动手了?”
施有仪掀了掀眼皮,她如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要催促李秋水快一点,再快一点,她的眉头微皱,表情很是不悦。
李秋水虽然有些下不去手,但一对上施有仪现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时,他一咬牙,手起刀落间,砍断了施有仪的双腿。
看到这儿,秦昭看明白了,施有仪现在身下那条蛇尾还真是她自己为自己寻来的。
随着双腿被齐齐斩断,施有仪发出痛苦的哀嚎,她虽然哀嚎着,但难掩脸上激动地神情,她用尽所有力气,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蛇尾,李秋水立即心领神会,将施有仪和那条蛇尾放在了一起,他把他们拼接在一起,这种场面诡异极了。
秦昭看到这儿,总感觉胃里在翻涌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似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昭看着施有仪的身体逐渐变得干枯,就像是被抽干了血,她现在活生生像一具干尸。
李秋水做完这一切就安静地守在施有仪的身边,施有仪那边时不时还会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再过一会儿,李秋水就连这样的呻-吟声都听不到了,他忽然间有些急了。
他实在是心里没底,也不知道施有仪说过的那法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的话,他今天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李秋水焦急地走来走去,他一边看看被困在河底的黑龙,一边看看一旁像是干尸的施有仪。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条暗河开始沸腾起来,黑龙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它的眼睛睁的很大,写满了不甘。
一旁的施有仪则完全没了动静,河水还是翻滚沸腾着,黑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到了最后施有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黑龙的最后一口气,就卡在了那里,它发现它自己不能呼吸,不能动弹,从尾巴开始,慢慢蔓延到全身,到了最后才是它那双眼睛。
这种感觉太过压抑,它虽然不能动,但却还保留着意识,这样的日子太过难熬。
黑龙能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它什么都做不了。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施有仪完全失去了呼吸,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干尸,但诡异的是她刚刚那双被砍断的腿还一直保持着鲜活的状态。
李秋水焦急地等在施有仪的身边,好像是在等她复活似的,他掏出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时不时还会看向手腕上的那块表,抽到一半他忽然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焦躁地把自己手里的那根烟掐灭。
李秋水自言自语道:“有仪说过,这种时候要守好她……”
说完之后他抽出那把长刀,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痛苦的黑龙,毫无生气的施有仪,还有焦急的李秋水,形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秦昭感觉她好像明白了那条黑龙的泪水到底是从何而来。
过了很久之后,久到秦昭都有些忘记了时间和呼吸的时候,施有仪终于有些要转醒的迹象了,她紧闭着双眼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着,守在她身边的李秋水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不肯放下手里的刀,小心看着手腕上的那块表。
李秋水:“没错……没错……时间对了!对上了!”
说完之后他眼神中的警惕少了不少,多出来一种难掩的兴奋。
过了一会儿之后,施有仪慢慢萎缩成了一张小小的皮,秦昭盯着地上那张皮,深觉这是她这一生看到的最恐怖的景象。
不仅是施有仪那半具身体,连带着那被齐齐砍断的蛇尾也一起变成了一张皮。
那薄薄的一张皮,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就好像是风一吹,就会被风吹散似的。
李秋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摆放在地上的那张皮,秦昭看着李秋水起伏的胸口,她明白李秋水这是忍不住想要吐的冲动。
施有仪现在只剩薄薄的一片,秦昭也跟随着李秋水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张皮,即使是成了一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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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有仪还保持着刚刚张开嘴巴吸气的那个姿态。
秦昭盯着那张皮,看着看着总觉得这张皮再慢慢变得丰盈。
那感觉就像是给一张皮在慢慢充气一样,地上那张皮逐渐恢复了人形,整张皮都变得极有光泽,秦昭看向施有仪身下的那条蛇尾,如今已经完全和她的上半身融合在了一起,它们看起来就是一个整体,就像生来如此那样。
地上属于施有仪的那张皮,不仅恢复了人形,还变得年轻了许多,就像是秦昭不久前见到的施有仪那样。
原来这才是施有仪长生不老的秘诀。
又过了很久之后,施有仪才喘着气开口喊道:“李……秋水……秋水……”
这是秦昭第一次听到施有仪亲昵的称呼着李秋水,李秋水激动地流出了眼泪,他连忙蹲下来,紧紧握着施有仪那双手。
李秋水:“哎,有仪,我在呢!我在呢,我在呢,你受苦了有仪!”他不敢细想,刚刚那一刀砍在施有仪的身上究竟有多疼,这一秒钟他仿佛可以感同身受,他的腿上传来了剧痛。
李秋水蹲坐在地上,让刚刚重生的施有仪靠在自己的身上,他把施有仪拥在怀中:“有仪,你瞧,现在你又变得年轻貌美了许多,过段日子,等你彻底好了,你会不会,会不会不喜欢我这糟老头子了?”
施有仪刚刚重生,面色还是很苍白,她用力扯着嘴角,笑地很是难看。
施有仪:“怎么会……你,在我的眼里,还是像……还是像……”说着说着施有仪又咳了几声,她缓了缓才继续说下去。
施有仪:“你在我的眼里啊,还是像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一样。”
“何况,你和我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李秋水心里清楚,自己不剩多少年了,能陪在施有仪身边的时间不多了,他知道施有仪这样的人迟早是会移情别恋的,但这一瞬间他不在乎,他只想要尽他所能为施有仪再多做一些事情,更多一点儿。
河底是被困死的黑龙,他们俩的身边是那半条蟒蛇的尸体。
秦昭觉得,如果这一幕不是发生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一定是非常浪漫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施有仪的状态好了不少,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再开口的时候,语调十分轻松。
施有仪说:“秋水,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我二十多岁时候那样,浑身充满了活力。”
不仅仅是充满了活力,李秋水看向施有仪那张脸,他总是觉得,现在的施有仪,比之前又变漂亮了不少,李秋水激动地点头,他脸上的神情总是给秦昭一种今天重生的其实是他的错觉。
李秋水轻轻抚摸施有仪那张脸:“不对!有仪,我觉得你这一次,比之前漂亮了不少。”施有仪脸上的五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但李秋水就是知道,施有仪变漂亮了,比之前变漂亮了许多。
107. 生活在山洞
施有仪虽然身体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但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双腿,现在只能依靠轮椅才能行动,她躺在地上,无力的拍动着身下的蛇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操纵蛇尾让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站起来。
努力尝试到了最后,她依然无法从地上坐起来,一旁的李秋水见状想要上来搀扶施有仪坐起来,但被施有仪躲了过去。
施有仪的脸色晦暗不明:“秋水!你别管我!你让我自己来!”说完之后就要推开李秋水的那双手,两个人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李秋水才看到了施有仪脸上的泪痕。
李秋水有些看呆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施有仪的眼泪,印象之中的施有仪是个极为坚强的女人,她很少在李秋水的面前流眼泪,李秋水就连幻想着施有仪会流泪这种可能都不曾有过。
李秋水:“有仪,你,你怎么哭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替施有仪擦干脸上的泪水,却被施有仪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施有仪脸上有一抹愠色:“你别管我!你让我自己来!”
施有仪凶完李秋水之后,又自己尝试着想要用身下那条蛇尾从地上站起来,尝试几次无果之后,施有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地上有些许血迹,她仔细查看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道口子。
她小心查看自己的手掌的时候,身旁的李秋水也发现了施有仪这边的异常,他向来小心施有仪,现在看到她那双完美的手上裂了道口子,当下就心疼地不行。
可施有仪这样有主意的一个人,李秋水也不确定能不能把施有仪劝回头。
李秋水温声细语地劝道:“有仪,别再逞强了,有我呢,你怕什么?”
“有我在,你就安心坐在这轮椅上,去哪儿啊我都推着你,我就是你的腿。”
施有仪小声哭着,并不说话。
秦昭就这样看着岸边磨磨唧唧的两个人,趁着两个人腻歪的空挡,小心地观察着那条黑龙,她发现身边的那条黑龙现在就连眼睛都无法转动了,而黑龙身边那些原本散发着光亮的骨珠,现在已经黯淡下来,飘落在那条黑龙的身边。
秦昭正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李秋水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岸边,李秋水正心疼地抓着施有仪那双手:“你看你,当年杀了那个蠢货的时候,我都没忍心让你的手沾上一丝血迹,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不珍惜我的心意。”
施有仪笑了笑,回忆忽然间也被拉回了那时候:“你还提呢,当时我不过就是提了提他那颗头,你就紧张成那样。”
人头?原来当年替施有仪杀掉那个工人的人是李秋水。
施有仪扯了扯嘴角:“是不是没想到我这样柔弱的女人,居然不怕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李秋水也笑了笑:“是没想到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居然也不怕那样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那时候的施有仪实在是太漂亮了,但李秋水却觉得,那时候的施有仪远远不及现在的施有仪漂亮,现在的施有仪的脸上好像多了一丝妩媚?
施有仪认命了,她长叹一口气:“秋水,你说我当初决定要给自己找这么一条蛇尾来,是不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李秋水见施有仪想通了,连忙把施有仪从地上抱到轮椅上。
李秋水:“说什么傻话呢,你啊,就没有做过什么错的决定。”
两个人交谈之中,李秋水就把施有仪放在了轮椅上。
李秋水献宝似的掏出来一条毛毯:“你看!有仪,我贴心吧,一早就知道你今天会成功,我还特意买了条毛毯带来呢!等会儿回去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施有仪:“我还怕他们发现不成?”
李秋水傻呵呵的笑着:“是是是,我们有仪怕什么啊,可他们总归都还是孩子嘛,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看到你这样,不得吓一跳啊?”
施有仪冷哼一声:“要是这样都能被吓一跳,那也就不配做我们李家人了。”
施有仪默了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吧,我原本可以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姓施的。”
李秋水顿了顿:“其实,有仪,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觉得他们不配姓施。”
这一次,施有仪难得的没有开口反驳,李秋水就这样沉默着把施有仪推走了,黑龙的全部记忆都停在了这里。
秦昭看完了黑龙的过往,忽然间有些难过,她轻轻抱住了面前的黑龙。
黑龙的身体僵在了秦昭的怀里,它有些错愕地看着秦昭,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李鹤亭,李鹤亭的眼睛一直停在秦昭的身上,片刻都没有移开过。
过了一会儿,秦昭才愿意放开黑龙,她摸了摸黑龙的头:“辛苦你了。”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黑龙听完之后又流下了眼泪,秦昭安抚着黑龙,转身看着李鹤亭,她问李鹤亭:“黑龙这么大的个头,你们要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李鹤亭还来不及思考,黑龙十分配合秦昭,在秦昭发问的时候,对着李鹤亭叫了一声,像是帮着秦昭质问他似的。
李鹤亭无奈地笑笑:“你别忘了,是我把你唤醒的,理论上我现在是你的主人。”
黑龙高昂着头,先是看了看秦昭,才轻蔑地看了李鹤亭一眼。
秦昭喃喃道:“两个幼稚鬼。”
秦昭追问道:“你准备带着黑龙住哪儿啊?”
李鹤亭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秦昭,我们不能离开那条暗河啊。”
秦昭十分不解,她很是意外李鹤亭的这个回答:“为什么啊?”
李鹤亭的语速很慢:“豢龙氏一族的规矩,自我们驯化属于我们的那条龙开始,就要与自己的龙吃住在一起。”
这事儿要在古代还能轻易达成,那时候的豢龙氏家族还没有凋零衰败,找一个能容纳得下自家龙的有水池的宅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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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问题,放到如今李鹤亭的身上就有些困难了。
不出意外的话,豢龙氏全族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思及此,他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如今世间的龙,大概也只剩下这条黑龙了。
他和这条黑龙倒是相配,还真是天造地设,不过李鹤亭看着面前依偎在秦昭身边的那条黑龙,他倒是觉得,相比起来,这条黑龙更像是秦昭的宠物。
李鹤亭甚至感觉,当初周媚的那句话变成了一句诅咒,他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秦昭的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秦昭所服务的,就连自己辛苦唤醒的黑龙都更亲近她。
秦昭有些错愕:“那暗河周围的环境……”
那暗河周围她也是去过的,根本就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她有些难以想象,李鹤亭到底要怎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中生活。
李鹤亭懂秦昭没说出口的那些话,他笑了笑:“那条黑龙也是能从那条暗河中出来的,只不过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说着说着,李鹤亭忽然间想到,他们两个这一次从那个山洞中出来,也有段时间了。
刚刚醒来的黑龙,现在状态还不是很平稳,在这里耗费了许多精力之后,它又有些要陷入沉睡的兆头,李鹤亭看到了黑龙身上的不对劲,冲着秦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秦昭,我的龙,能还给我了吗?”
这话问完,秦昭还没有什么反应之前,那条黑龙先有些不乐意了,它趾高气昂地盯着李鹤亭,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说它是他的龙似的。
秦昭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那条黑龙:“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名字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一定是个好听的名字,还有满月,你还不认识满月。”
秦昭觉得满月和这条黑龙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说完之后,她笑着和小黑龙道别。
黑龙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它磨磨蹭蹭地回到李鹤亭的身边,依依不舍地看着秦昭,那意思似乎是想下一秒就回到秦昭的身边去。
秦昭无奈地笑了笑,又安抚它:“没事的,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有关于施有仪的事情,秦昭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李鹤亭,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只能待在那山洞之中,也不急着在这会儿问了。
黑龙似懂非懂地,它的眼神依旧停在秦昭的身上。
李鹤亭凑到黑龙的耳边小声说道:“放心吧,就算是你不想回来,我还想要再见她一面呢。”
听完这句话,黑龙警惕地看着李鹤亭,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李鹤亭,好像是在说让他离秦昭远点。
李鹤亭拍了拍黑龙的头,小声威胁道:“我可是她妈妈找来的,你瞎操什么心,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倒在这里,我可没办法把你带回那条暗河里去。”
这一次黑龙没再挣扎,它像是人叹气那样长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跟着李鹤亭走了。
108. 反水
与黑龙和李鹤亭分别之后,秦昭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谢金租的那处别墅里。
别墅里今天分外热闹,一群人凑在一起,焦急地等着秦昭几人。
最着急的还是陈默,从秦昭走开始,他这颗心就没有放下过,一直到看见秦昭回来,他才松了口气。
陈默急匆匆上前,小心查看了一番:“没事吧?”
如果是在以前,陈默不会像现在这么焦急,但这一次秦昭对上的可是施有仪,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施有仪是个劲敌。
秦昭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身后一直沉默着抽着烟的周过海:“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陈默这才注意到周过海,他盯着周过海看了半晌,才蹦出来一句:“是……看着老头像是老了不少的样子。”
周过海也不和陈默计较,反倒笑了笑:“是啊,能不老么,每天操心这个没心没肺的,谁能不老啊?”
说罢,他作势还要在秦昭头上敲一下,被秦昭一闪身躲了过去。
秦昭轻哼一声:“老头,折腾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周过海的手上还拿着一根烟,听完之后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被谢金领着去了房间里。
每到这种时刻,秦昭就总是要在心底感慨一句,还好谢家财大气粗。
说完之后,她转身看向陈默:“我看到一点儿东西,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
来龙安山的时候,陈默就把自己那些有关于神秘学的资料都一起带了过来,那些资料又沉又重,走之前他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在龙安山不一定能住多久,真的有必要把家底都带来吗?
鬼使神差的,临行前他还是把这些资料一起带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陈默听完秦昭讲的那些故事,终于在自己那小山一样成堆的古籍资料手记里面找到一份。
陈默拿着手里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冲着秦昭晃了晃:“看!这段时间,我还真找到点儿有价值的东西。”
陈默很是满意,他得意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几张纸:“嘿,你别说,我这些宝贝还真挺有用。”
邀功似的,陈默把那几张纸塞到了秦昭的手里:“秦昭,你听我给你讲啊,你看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和施有仪那状态有些像?”
那几张纸上的内容,秦昭大致看了看,大约讲的是一张皮变成人的过程,唯一不同的是,那张纸上记载着那张皮变成人的时候,需要很多很多的血。
纸上记载的内容很少,只说那张皮自己给自己准备好了许多血,但没说具体是人血还是动物血,整个过程都挺血腥的。
陈默兴奋地等着秦昭看完那几张纸上的内容:“秦昭,你有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秦昭想了想:“施有仪复活的时候,身边没有这么多血啊。”
陈默点头:“是啊,而且她给自己多加了一条蛇尾,蛇尾!”
秦昭:“我当然知道那条蛇尾很奇怪,而且那条黑龙,看他们俩对话的意思大约是说黑龙是祭品,可,祭祀的是谁呢?”
有祭品既然有献祭的对象,开始的时候秦昭还以为是什么邪神之类的,但一直到最后她甚至都没有听到施有仪提起来过有关于祭祀对象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就好比民间祭祀常用的烧纸钱,一般都会在烧纸钱、金元宝的同时附加一张黄纸,上面清晰地写着烧给谁,这才算送到对方的手上,不然孤魂野鬼这么多,谁知道这些纸钱和元宝是送给谁的。
只有祭品,没有献祭对象,很怪。
陈默:“这就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秦昭,你有没有想过,这条黑龙的祭祀对象可能是施有仪她自己。”
这简直闻所未闻,秦昭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如今被陈默点破之后,她才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秦昭有些迷惑:“她?也算是神仙吗?”
陈默摇头:“不好说,秦昭,在很远古的时候,那时候活人祭祀还非常普遍的时候,祭祀的对象可不仅仅是神仙,还有自己的祖辈、仙人。”
秦昭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说,施有仪自己把自己当成前辈这样祭祀自己?”
陈默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之前不是研究过么,这世界其实是有天道约束着的,天道就像是法典一样,在天道的限制下,没有人能真的长生不老,这是有违天道的。”
即使是神和仙,也会在寿命到达一定年限的时候,重新修行,转世投胎或者是下凡历劫。
陈默知道秦昭有些难以接受,所以讲到这些的时候,说的极慢,给秦昭一个思考的时间。
陈默:“施有仪得想个办法躲避天道,我觉得,自己把自己当成是死了一样,就是一个很妙的方法。”
正常人活着的时候,都会极力避开这些不吉祥的话,或者是类似的事情,哪儿有人会自己给自己上供,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天道才会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秦昭想到了那些骨珠:“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施有仪没必要费尽力气找到一条黑龙来给自己做祭品啊。”
回想起来那条黑龙出生的地方,混沌之中,应该也是施有仪费尽心机才找到的吧?她甚至把那黑龙出生前的蛋壳都一起收集起来了,那时候施有仪的动作很小心,生怕丢失任何一片碎片似的,想来这些东西应该对施有仪来说很重要。
陈默:“是啊,没有轻易用珍贵东西来做祭品的道理,但秦昭你忘了,很久之前,越高级别的神灵需要的祭品就要越好。”
因为这个荒谬的原因,才开始对王公贵族们动手。
陈默:“何况,那条黑龙根本就没死,也许祭祀是假,重生要假死骗过天道才是真。”
陈默:“还有那条蛇尾,曾经有个说法是,我们古老传说中的十二生肖也包含了自然道法,这所谓的自然道法,指的是互为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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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中间的讲究太过纷杂繁复,就单指这龙和蛇来说,龙腾为阳,蛇蜿蜒为阴,我猜施有仪有些把阴阳共同结合在身上的样子。”
陈默:“这叫什么,这就叫互为阴阳,破合一体。”
秦昭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看似简单,却总是有她想不明白的细节,但听完陈默的这些分析之后,总算是有了点儿头绪,不然那些诡异的时间堆积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去查比较好。
秦昭心里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明白施有仪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才好开始阻止她,而周媚和周过海给她的方向都太过笼统,他们两个像是在和她玩猜谜的游戏,话说一半,剩下的全凭秦昭自己的悟性。
这游戏持续了十几年,秦昭也才算刚刚入门,还好有陈默多年来搜集的这些资料,要不然还真是毫无头绪。
陈默等着秦昭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缓缓开口:“话又说回来,施有仪重生的时候,李秋水那个紧张的样子,倒是暴露了一件事。”
秦昭挑眉问:“什么事儿?”
陈默:“秦昭你想啊,什么状态下的人,才需要其他人这么费心守着,那肯定得是极其虚弱的状态吧?”
秦昭点头,她好像明白了陈默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无意间发现了施有仪的弱点,就是她变成一张皮的那时候,只有在那时候我们可以把她杀掉?”
陈默点头,秦昭果然一点就透,聪明极了。
“怎么能说是无意间呢,你想啊秦昭,如果没有你这双眼睛,我们还真不可能发现施有仪的这些秘密。”
且不说那山洞有多么隐蔽,就算是找到了那个山洞也不能让时光倒流,再看到过去发生的这一幕,那黑龙瞧着也不像是会和人类用人类的语言沟通的样子,所以没有秦昭的这双眼睛,就不太可能能发现施有仪的这些弱点。
陈默:“对,不过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施有仪间隔多久才会进入那种状态之中,也不知道她变成一张皮的时候,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她杀了。”
这是问题的关键,理论上只剩一张皮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活着的人了,秦昭不懂这种状态下的施有仪,而且就算是他们能等到下一次施有仪进入这样的状态,她身边也一定还守着类似李秋水一样的人在。
那些守在施有仪身边的人,通常是甘愿做炮灰的,解决他们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难就难在没人知道应该怎么才能万无一失的杀掉施有仪。
气氛突然又变得无比沉重,好不容易才缕出头绪,陈默笑了笑:“好歹我们现在找到方向了不是?实在不行,我们去找李鹤亭问一问,总是会有收获的。”
陈默感慨一声:“还好李鹤亭反水了,真是一出好戏。”
秦昭:“不!我觉得,也许不用那么麻烦,既然所有人都笃定我一定可以阻止施有仪,我想应该有个人会知道彻底杀掉施有仪的方法的。”
109. 得加钱
陈默心领神会,立即就明白了秦昭所说的人是谁。
陈默顿了顿:“秦昭,你说的这个人是你的那位亲生母亲吧?周媚?”
秦昭点头:“这事儿一开始就是她撺掇的,我觉得也就只有她最清楚到底要怎么杀了施有仪。”
陈默想了想:“她也许是知道,但没理由知道也不告诉你啊。”
原本在周媚和施有仪对未来的理解之中,秦昭是唯一的变数,但她总觉得周媚跟施有仪接触这么多年,总会比她对施有仪的了解更多一点。
陈默叹了口气:“我觉得周媚这人吧,要是能告诉你,她早就告诉你了。”
如果说周媚这人对秦昭的事情不上心的话,就没必要时隔这么多年又突然出现,找到李鹤亭,把豢龙氏的秘密告诉他。
陈默思索片刻:“秦昭,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长时间为什么她都没有出现?”
这中间的跨度以十几年为单位,周媚看起来也不像是丝毫不在意秦昭的意思。
秦昭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儿:“我想不明白,我很难理解周媚的一些做法,她甚至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陈默你能想象吗?我和周媚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说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这个口口声声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秦昭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了可以接触对方的机会的时候,她却选择了不和秦昭直面沟通。
这很奇怪,秦昭一直都想不通。
两个人一聊到这儿,气氛就有些沉重,陈默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当时你们那个场景之中,施有仪虽然是突然间消失了,但她总得有个去处啊,依照我们现在对施有仪的了解来说,你觉得施有仪会去哪儿?”
秦昭想了想:“之前她养李鹤亭他们的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城堡,是她的一个选项。”
李家家大业大,这些产业还都牢牢掌握在施有仪的手中,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数不清的那些房产,秦昭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这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见到施有仪的时候,她那张办公桌后面那副画。
陈默:“这地方有太多人知道了,以施有仪警惕的性格来说,我猜她不会去那里。”
停了一会儿之后陈默又开口:“不过既然是她的老巢,也是该派人过去看看。”
话音落了之后,陈默就联系人过去,让人在那里小心查找有没有施有仪的身影,万一在那里遇到施有仪的话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陈默十分坚信能量守恒定律,既然使用了凭空消失这一项技能,就代表着施有仪一定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施有仪现在的身下还是一条蛇尾,她离开轮椅之后连独自行走的能力都没有,联想到这儿,陈默总是觉得施有仪这种情况,要付出的代价比普通人还要高一些。
既然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那她现在的状态一定很虚弱,人在最脆弱的时刻,一定想要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说着说着,秦昭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她下意识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话到了嘴边又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秦昭想了很久之后,才大喊一声:“糟了!”
秦昭:“施有仪一直会窥探未来,万一她早就窥探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秦昭有些心惊:“如果她早就知道了那条黑龙会被唤醒……或者说一开始献祭黑龙,但又不真的杀了黑龙,等的就是这一刻。”
具体在等什么,秦昭也不清楚,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施有仪没道理会不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电闪石光间,她好像忽然间知道了周媚为什么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跟她沟通过的原因了。
秦昭问陈默:“陈默,你说会不会周媚也在忌惮施有仪的这种能力,所以才一个字都不跟我说?因为我们如果沟通交流之后,这些内容都可以被施有仪窥探到?”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猜想,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就代表着施有仪知晓所有的一切,并且秦昭等人一直活在她的监视下。
陈默想了想:“她使用那种能力应该是有些限制的,总归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我觉得有些时候她是看不到的。”
听到陈默这样说,秦昭稍稍安心了一些。
陈默:“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周媚也太小心谨慎了。”
秦昭“嗯”了一声,整个人兴致都不高:“遇到施有仪这种对手,不小心谨慎怎么行。”
陈默叹了口气:“唉,是啊,不过有时候这一点也算是她的弱点。”
因为太过小心,所以极端情况下,她谁都不会信。
谁都不会信……早就知道黑龙会被唤醒……
秦昭想着想着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地方,她猛地站起身:“坏了!”
秦昭急急忙忙地出门去找白语:“陈默,我想我好像知道施有仪这时候会躲在哪里了!”
陈默摸不着头脑,看着秦昭着急,他追着秦昭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快了不少:“祖宗,慢点,慢点,什么事儿啊,忽然间这么着急。”
秦昭:“急,当然急,我总是觉得,施有仪会等在那个有暗河的山洞里。”
那山洞还在龙安山中,秦昭虽然还不知道龙安山的秘密,但她总觉得,那地方对施有仪和周媚甚至是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冥冥之中,命运的手总是将她推向龙安山,推向那个山洞,那条暗河之中。
秦昭嘴里说着,脚下的步伐一点儿没停,她急匆匆地,找到正在吃东西的白语,急匆匆地拉着白语问:“刀,小白,刀呢?”
白语还游离在状态之外,她好不容易才有空休息,刚喘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紧绷的那根弦也消失不见,秦昭猛地这么一提,白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嘴里还有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咽了蛋糕之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刀,在我身上啊,怎么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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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语急急忙忙又塞了几口蛋糕到嘴里,她看着秦昭的这个样子,总觉得下一秒秦昭就会带着她去厮杀一番。
急急忙忙吃完那个蛋糕之后,白语又给自己灌了一盒牛奶,秦昭看着白语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点儿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秦昭不是个不近人情的老板,她也清楚两个人前不久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耐心地等着白语吃饱喝足之后,秦昭才开口缓缓说道:“有些地方不对劲,小白,你得跟我再去一趟。”
白语回过神来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抽出来自己的那把刀,小心擦拭着:“老板,这次又要去哪儿啊?”
回想到之前在那山洞里遇到的诡异景象,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那个山洞里和她对话的究竟是谁,还有那个死在山洞里的李清。
秦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还要再去一趟龙安山里的那个山洞。”
白语听完之后愣了愣:“那个……有条暗河的山洞?”
秦昭点了点头:“嗯,上一次我们在里面还是三个人……可惜这一次只剩我们两个了。”
说完之后秦昭的目光又看向楼上鬼三的房间,少了一个人,就代表着多了一分危险,那山洞里诡异极了,鬼三出事儿就出在那里,这一次她和白语再下洞,也要十分小心才行。
白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那种只要想到那里就会开始担惊受怕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那些巨大无比的粉蠹虫,也许是因为昏迷不醒的鬼三,白语也说不好具体是哪一个原因,她打起精神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眼睛亮亮的。
她依然记得在他们一行人走进那个山洞之前,鬼三那个话唠总是有意无意找她询问刀的事情的样子,那时候,鬼三多活泼啊。
秦昭看着沉默不语的白语,又补了一句:“小白,我能理解你不太想再进那个山洞,你不去的话我也能理解,如果你不去的话,你这把刀能不能借我一用?”
其实秦昭不怎么会用刀,但她打架从来不讲究什么套路招式,就是一个快准狠,她在打架时候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弄死对方。
这个信念这么多年实践下来之后,秦昭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那些武器,杀伤力都有些不够,远远不及白语手里的那把宝刀。
白语有些错愕,她抬头呆呆地看着秦昭:“老板?我什么什么说过我不跟你一起了。”
白语摇了摇头:“老板,不是我说,打架杀人这事儿还是得我们专业的干着顺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啧,还真有点儿不够看。”
秦昭看着白语认真的表情笑了笑。
白语注意到了秦昭脸上的这个笑,她轻咳了一声:“别急着笑啊,老板,这次可得算加班……”
没等白语说完,秦昭就开口打断了她:“这次是加班,当然是要加钱的,等会儿让陈默转你银行卡上。”
110. 别进去
这次走的突然,秦昭和白语带着的装备还是之前就准备好的那些,走得匆忙,临走前在白语的监督下,秦昭勉强吃了点东西。
顺利找到龙安山中的那个山洞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那山洞的洞口有些印记,秦昭看着像是那条黑龙留下来的。
看来李鹤亭和黑龙已经顺利回到这山洞里面了,一路上秦昭一直尝试着拨通李鹤亭的电话,她有些担心施有仪会不会早她们一步提前先到山洞里去,但一路上秦昭都只能等到冰冷的女声,提醒她李鹤亭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白语看了一眼焦急地秦昭,打趣道:“早知道就该把我们的卫星电话留一只给这小子。”
这原本是用来缓解秦昭紧张情绪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儿:“是啊,当初周媚怎么不说带着卫星电话去呢。”
白语想了想:“兴许她没有这种设备吧。”
谁知道那个什么叫归墟的地方到底在哪儿?也许还像是古代那样,一直保持着古人的生活方式,一点儿现代设备都没有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完完全全和秦昭断联呢。
白语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可以忍得住十几年一次都不去探望或者联系自己的亲生女儿。
秦昭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又拨通了李鹤亭的那个电话号码。
这一次,没有冰冷的女声提醒秦昭,她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确定,这一次李鹤亭的电话是可以打得通的。
那深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还有有信号的地方吗?秦昭没由来地想到了李清献身的那个地方,难不成李鹤亭到了那儿?
秦昭和白语站在山洞口上,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手机里的声音,等到她快要主动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李鹤亭熟悉的声音:“喂?秦昭?”
一直到听到他的声音,秦昭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他没事,那就代表着那条黑龙也没事。
秦昭顿了顿:“我在山洞口,等会儿见。”
李鹤亭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下来,在秦昭要挂断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喊道:“秦昭!千万要注意安全!”
他的声音很大,即使是秦昭没有把话筒贴近耳朵,还是听到了李鹤亭的叮嘱,秦昭“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她熟练地和白语一起调试好绳索,然后顺着洞口,进到山洞之中。
这个山洞给秦昭的感觉和之前差不多,阴森恐怖,这一次再回到这个山洞,秦昭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之前那个恐怖的声音上,好在这一次她和白语一路上都很顺利,她竖着耳朵听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秦昭和白语没有地图,只能依靠记忆之中的路线,摸索着找到先前那条暗河,因为有鬼三的前车之鉴,白语一路上都握紧了她的刀,随时准备和这山洞里神秘诡异的东西决一死战。
这一次依旧是秦昭走在前面,秦昭走得小心翼翼,手里的强光手电一直都没有收起来过,自从她进入这个山洞开始,她的脑海中就自动回放着鬼三出事儿之前的那些画面。
甚至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鬼三的声音,秦昭心中明白那些声音是假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侧耳仔细听着,她好像听到鬼三在说:“秦姐,别进去啊,别进那山洞里去。”
***
秦昭和白语走了之后,别墅里的事儿又交到了陈默的手上。
这一次原本谢金也是吵着闹着要跟着秦昭一起去的,但最后还是被陈默拦了下来,他把谢金堵在门口,问谢金:“鬼三现在那样子你没看过啊?”
谢金梗着脖子,很不服气的模样:“看过啊,就是看过我才觉得师傅身边不能没有我!”
陈默摇了摇头:“得了吧你,那山洞里没有需要花钱的地儿,你师傅用不上你,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得了,你下过洞吗?进过山吗?知道山里晚上有多冷吗?知道遇到熊和狼应该怎么办吗?”
谢金被陈默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他呆呆地看着陈默,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大少爷一言不发,陈默轻“啧”了两声:“那可是鬼三,没有白语的时候就属他能打了,还变成这样了,你几斤几两心里没点儿数啊?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
“老老实实跟着我在这儿,守着他俩得了。”
听完之后,谢金才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没想到秦昭和白语走了没多久之后,别墅里迎来了个不速之客——谢书。
这一次谢书来之前没有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见到谢书的时候,谢金整个人也很迷茫,他看着谢书那张疲惫的脸,呆了很久之后才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谢书笑了笑:“想老爷子了,有段日子没见他了,来看看,顺便看看你小子最近有没有败家。”
对于谢家来说,谢金只要不一时兴起创业或者是沾染上赌博之类的,什么都好说。
谢书的手里有一根还没有抽完的烟,眼见谢金开了门,他这才利落地把手里那根还没燃尽的烟掐灭,散了会儿烟味之后,他才缓缓走了进来。
别墅里的其他人各个都是人精,听说谢金背后的金主来了之后每个人都很亢奋,原本在他们的眼里谢金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金主了,谢金背后的那位更是要小心招待着的。
谢书很潦草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直直走向谢天雄所在的那个房间,一路上陪着他的只有谢金,原本陈默很殷勤地想要来作陪的,但没想到被谢书满眼疏离地说了句:“我们兄弟二人很久没有和爷爷团聚了,这次说点体己话,就不用陈先生陪着了。”
这话说的客气,陈默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有些担心。
一直到谢天雄和鬼三的那个房间里,谢书才又掏出来一根烟,他点燃手里的烟,看了一眼谢金:“这段时间怎么样?”
谢金的思绪还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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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时候谢书帮着谢天雄瞒着秦昭的时候,现在内心无比煎熬,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这个哥哥。
谢金顿了顿:“啊?还挺好的啊,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书沉默地抽着烟,就当自己不知道谢金游离在外的思绪:“你照镜子看看,这段时间没少熬夜吧,黑眼圈都挂在脸上了。”
谢金这才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看了又看:“啊,这段时间和我师傅去办了点儿事,休息的有点不够吧可能,哥,你这次来,真没遇到什么事儿?”
谢金:“哥,你身上这烟草味真重。”
在这件房间里,谢书和谢金之间的距离很近,凑近了谢金才闻到谢书身上那浓重的烟草味,生活里的谢书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每当他身上有烟味的时候,他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处理干净。
听完之后谢书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这么明显?”
谢书:“生意上遇到点事儿,没什么大事,倒是你,别总是跟着秦昭乱跑,她有本事在身上,你可没有。”
谢书的语速很慢:“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没了弟弟。”
听完这话,谢金有点不开心,但一想到现在谢家全靠谢书撑着,他又扯了扯嘴角:“嗐,哥,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弟弟我福大命大,谁有事我都不能有事啊。”
谢金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再说了哥,那怎么能叫乱跑呢,我这二十几年一点儿出息都没有,跟着秦昭,呸,跟着我师傅总比以前到处鬼混的好吧。”
谢书的脸色晦暗不明:“嗯,你自己看着来吧,以后定期给我报个平安,没良心的东西,这么久没见,话里话外还全都秦昭。”
说完之后谢金不好意思地笑着,连声应好。
谢书扫视周围一圈,又开口问道:“对了,这次来怎么没看到秦昭,她人呢?”
谢金笑地更灿烂了点儿:“嘿嘿,哥,你说实话,你这次来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我师傅的啊?”
谢书冷冷瞥了一眼谢金:“别贫,好好说。”
谢金:“哦,我师傅她啊,突然间又有点事儿要处理,这不,你来之前她才刚走,切,一群人神神秘秘的,愣是不让我跟着去,就连她要去干什么都没跟我说。”
谢书:“嗯,没去也好,别老是跟着她乱跑,好久没好好休息了,今天晚上我就住这儿,你去给我准备点儿好吃的吧,有点饿了忽然。”
说话的时候,谢书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谢天雄的脸上,谢金很是开心,连声答应之后转身出门去准备晚餐了,房间里只剩下鬼三谢天雄和谢书三个人。
谢书自顾自找了一把椅子,搬来坐在谢天雄的旁边,他盯着谢天雄看了很久之后,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谢书把头埋在双手间,两只手时不时还会抓着自己的头发,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圈红红的。
谢书看着谢天雄小声说道:“爷爷,有人跟我说,您要醒了。”
111.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谢金准备好晚餐来找谢书的时候,刚刚推门而入的时候,入眼是满屋子的烟草味,谢金发现谢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脚下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谢金皱眉,弯腰拿起了地上那个烟灰缸。
他数了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谢书抽了十多根烟,谢金皱眉把那烟灰缸拿了出去,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那扇窗户,这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太呛了。
谢金用手在面前挥了挥,试图驱散一些烟味,然后轻轻推了推趴在床边的谢书:“哥,晚餐准备好了,咱们该去吃饭了。”
说完之后谢金就静静站在谢书的旁边,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谢书,盯着谢书看了一会儿之后,谢金忽然间在谢书的耳边发现了一缕白发。
谢金“啧”了一声:“哥,你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白头发都有了。”
谢金说话的声调不小,即使是这样谢书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谢金叹了口气:“哥,你平时……得多累啊?”
房间里十分安静,偶尔有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月光正好倾洒在谢书的身上,谢金耐心地等着谢书醒来,也不催促他。
房间里的温度很快就冷了下来,谢金拉紧了领口的衣服,转身想要去关上那扇窗户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直躺在床上的鬼三好像动了一下。
谢金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鬼三,这一次躺在床上的鬼三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谢金看着鬼三脸上的表情有些失神,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眼花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去关自己面前那扇窗户,关好窗户之后,他顺手拉好了窗帘,这才转回身,他拍了拍手掌上沾着的灰尘,看向谢书:“哥,不是饿了么,怎么还不醒啊?”
这一次谢金的声调又提高了不少,试图想要用声音唤醒沉睡着的谢书,但没想到谢书依旧一点儿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谢金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儿,给谢书休息的时间,就在他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直躺在床上的鬼三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谢金的胸口怦怦跳个不停。
自己当初跟着秦昭尾随他们的时候,那时候秦昭好像说过不能表现地像是知道他们身上的秘密,但看着这样的场景,谢金实在是很难冷静下来。
他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呆呆地看着鬼三那双眼睛,紧咬着嘴唇,心里正在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和鬼三打个招呼。
毕竟他和鬼三也不算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趴在床边的谢书忽然醒了,他站起身,冲着谢金笑了笑:“回来,把门关了。”
说完之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鬼三一眼:“醒了?”
鬼三就好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他睡眼朦胧地看着谢家两兄弟,缓了好一会儿才在脸上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
谢金脸色惨白地看着鬼三,恍惚间他又看了看谢书,谢书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松。
鬼三也注意到了紧张的谢金,他坐起身瞥了一眼谢金:“怎么了,大少爷,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谢金吞了吞口水,指着鬼三“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书冷冷瞪了鬼三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跟一个孩子贫什么?”
听到谢书这话,谢金原本是想反驳的,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不敢说话,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遵循秦昭那一个晚上的所有行为模式来应对面前的一切。
鬼三瞬间闭了嘴,脸上嬉笑的表情也都收了起来,他看着谢书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书:“我知道你想要去干什么,但我并不觉得你现在拥有这个能力。”
鬼三冷哼一声,挑眉看着谢书:“你知道?又是施有仪那个老女人告诉你的?她把我们都害成这样,你还想要相信她?谢书,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的坏了。”
鬼三还是那个鬼三,他又恢复了话唠的模式:“我要去帮秦昭,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什么都不懂就少来添乱了。”
***
秦昭和白语开始的时候还在聊着天,随着她们遇到的岔路口越来越多之后,秦昭和白语之间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们需要把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些岔路上,是以到了后来,谁都不再主动开口了,一连过了三四个岔路口之后,秦昭才缓缓开口道:“小白,这次不对劲。”
白语点了点头,握着刀的手一直没放开:“你小心点。”
秦昭“嗯”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岔路口:“上一次我们几个人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岔路。”
那一次秦昭记得很清楚,李鹤亭拿着地图带路的时候,她们只经过了一个岔路口,起初的时候秦昭就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她一路上都在心里默默算着距离,她们走了多久,大概走了多少米,秦昭在心里和上一次进这个洞做着比较。
一开始她和白语遇到岔路口的时候,秦昭忽然间慌了,她知道,这一次她们遇到岔路口的时间比上一次早了不少,虽然知道不对劲,但秦昭还是按照第一次进洞时候李鹤亭领着他们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她要时不时看着身后,还要倾听这附近有没有奇怪的声音,她的心力被耗费了不少,已经快要到了精疲力尽的境遇中,现在面对着眼前出现地越来越快的分岔路口,秦昭叹了口气,转回身看着身后的白语:“小白,有点儿累了,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吧。”
白语一样很累,她答应下来,秦昭和白语就这样坐在了这条分岔路口的前面。
这一次再进这个山洞,比上一次累了不少,白语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来一瓶水,一口气灌了进去,喝完之后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水:“老板,这份岔路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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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秦昭同样也灌了一整瓶的水:“是啊,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试一试每一次都选择和刚刚完全相反的那条路。”
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白语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就算是原路返回,都不一定还能回到她们下来的那地方。
白语答应下来,她又把手放在了自己那把宝刀上:“老板,你觉不觉得,这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秦昭认真想了想之前看过的有关于鬼打墙的传说,心凉了一大半,这样的山洞里也会有鬼打墙这种东西吗?
两个人决定好之后,就站起身面对着眼前的分岔路口又选了一次,这一次秦昭和白语选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她们提心吊胆地走在这山洞之中,走过几个分岔路口之后,白语才开口:“老板,这一次分岔路口出现的间隔时间比上一次长了。”
秦昭点了点头,事情有好转之后,她的心安定不少:“嗯,这一次我们应该没选错。”
有分神的余力之后,秦昭又回想起来上一次进洞时的场景,上次那条很快就出现的暗河如今也消失不见了,原本秦昭打算找到那条暗河之后顺着河游的。
秦昭有些懊悔,早知道上一次她就问一问李鹤亭,另一个选项通向什么地方了。
这一次的路格外的漫长,白语和秦昭越走越沉默,她们心里没底,又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紧张地走在这条山洞中,一路上秦昭和白语还要时刻小心那些“会吃人”的石头。
秦昭心底隐约有个猜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有仪的到来,所以这里的路和上一次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走着走着,白语忽然间听到了风声。
白语:“老板,这条路上有风。”
秦昭:“嗯,刚刚我也听到风声了,走吧。”
有风就代表着和刚刚那几条路完全不一样,是个好迹象,秦昭和白语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们越走越快,慢慢地,白语甚至觉得自己在正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一丝光亮,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光。
秦昭也注意到了那道光,她们走着走着终于快要接近那道光的时候,面前忽然间又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走到岔路口之前秦昭就设想过她们会遇到这样的景象,一路上秦昭甚至都已经和白语商量好了,她们一定要选有光亮的那一条路,抱着这样的信念,两个人一直到走到这条分岔路口的前面,山洞里的光线就算是有不远处的光亮加持也十分微弱。
一直到两个人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分岔路口的前面,一共有三个山洞,每一个山洞里面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岔路口,而是三个山洞,三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山洞。
白语看到眼前的景象,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骂完之后白语泄了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112. 诡异的晚上
那三个山洞狭小逼仄,仅有半人高,时不时还有会飞的小虫子从那山洞里飞出来,最恐怖的是,每个山洞飞出来小虫子的时间和虫子数量都一模一样。
它们三个就像是一比一复制粘贴的山洞一样。
秦昭十分失望:“这三个山洞”
秦昭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这些飞出来的小虫子,忽然间就联想到了那些半人高的粉蠹虫。
那些难杀的粉蠹虫,秦昭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道:“小白,你说我们选哪一条路比较好?”
坐在地上的白语无奈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三个山洞:“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白语盯着那三个山洞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老板,既然它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那就选中间的这个。”
到了这时候,秦昭反倒有些不敢向前走了,她心里没底,实在不确定自己和白语还能不能从这山洞里走出去。
秦昭深吸一口气:“好啊,既然这样,那就看看这一次老天帮不帮我们了。”
说完之后秦昭就准备俯身向着正中间的那个山洞里爬去,正准备入洞之前,白语忽然拦住了秦昭:“老板,先等一下,我觉得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白语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颗骨珠,她把那几颗骨珠攥在手心里,白语闭上双眼,把双手放在眉心处,诚心祈祷着:“老天保佑,保佑我和老板这一次能顺利出去。”
“出去之后,我还要接着赚老板的钱,老天爷,我不想饿着肚子困死在这个山洞里啊。”
秦昭扯了扯嘴角,听得出来,这是白语最虔诚的祈祷,她这人还真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最重要的都是填饱肚子,听完白语的虔诚祈祷之后,秦昭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白语祈祷完之后,手一扬,冲着那三个山洞的方向,把手里的骨珠抛了出去。
那几颗骨珠,顺着山洞的洞口分别滑进了山洞里面,白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侧身静静听着那些骨珠的动静,一开始的时候秦昭原本是想要问白语一些问题的,但看到她这么专注的时候,又闭了嘴。
等了一会儿之后,白语开了口:“老板,就选最中间的这一条,剩下的那两个洞,好像是一条死路……”
刚刚白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几颗骨珠落底的声音。
决定好方向之后,秦昭打头阵,弯着腰,一咬牙钻进了那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山洞中。
***
鬼三醒了之后,一直在和谢书吵着闹着要去救秦昭,他们俩一个要去,一个死命拦着,动静太大,最后把陈默吵了过来。
见到鬼三转醒,陈默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一上来就开始打圆场,先是冲着谢书笑了笑:“谢总怎么有空亲自过来啊?您说这事儿,不就您一句话的事儿么,交给我不就得了。”
没等谢书有什么反应,陈默又转身看向鬼三:“你小子,醒了也不说来通知我一声,你可不知道我和秦昭等你等的有多苦。”
他一边说,还一边做出一副要抹泪的样子,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哭腔,谢书的脸色原本是不好看的,但看到陈默这么一哭,也忽然间冷静了不少。
陈默擦完眼泪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一群人说着说着倒像是快要打起来了似的,谁给我解释解释啊?”
言谈间,谢书已经又点燃了一根烟,他沉默的抽着烟,没有要开口解释一下的意思,身边的鬼三冷哼一声,还在和谢书怄气,见谢书沉默抽烟,他也不愿意开口,转身向陈默要了根烟,再不说话了。
见到这样尴尬的场面,谢金没办法站了出来,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向着陈默解释了一番,谢金的语速很快,不一会儿就讲完了。
陈默是个人精,听到一半就明白了个大概。
谢金说完了,谢书手里的烟也抽完了,他掐灭那烟头上还在燃烧的火焰,冲着陈默笑:“听明白了吧?”
陈默点头:“嗐,谢少爷伶牙俐齿的,怎么会听不明白。”
“这事儿没什么好吵的啊,谢金刚刚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呢,趁着热乎,咱们一起先吃点?”
陈默这话说完之后,谢书和鬼三依旧没有动作,只有谢金一起开口劝道:“就是啊,要吵架也得吃饱饭再吵吧。”
谢书瞪了谢金一眼,挑眉问道:“谁吵架了?”
鬼三也冷哼一声:“就是说啊,谁想跟他吵架了?”
“我这好端端的,一睁眼就看到了你这个便宜哥哥,谁知道他是来坏我好事的,我跟着秦昭一起进山多少年了,现在我要去帮秦昭,你反倒不同意了,你这人真是……”
眼见着两个人又快要吵起来,陈默连忙上前捂着鬼三的嘴:“嘿,你刚醒这是件大事儿啊,醒了之后我们可得好好庆祝庆祝,要不这样,我那儿还有一瓶好酒,我今天把它开了,咱们一起沾沾喜气,怎么样?”
说完之后陈默不停向着谢金使着眼色,还好谢金聪明,看明白了陈默的意思,他一边开口一边拉走了谢书:“走吧,哥,你刚刚不就和我说你饿了吗?”
……
几个人极为别扭地凑到了一桌,沉默地吃着饭,见气氛不对,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只有陈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谢金聊着天。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秦昭,甚至连白语都没敢提。
鬼三埋头干饭,一言不发,就这么听着陈默和谢金聊天,谢书的筷子很少动,谢金看到谢书这样,也问了几句,诸如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之类的话,谢书笑着摇头,只用自己突然没了胃口这种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气氛尴尬,谢金也不好再开口调解气氛,只能干巴巴地和陈默两个人喝酒聊天,饭吃差不多,酒也喝差不多的时候,谢书才慢悠悠开口问陈默和谢金:“秦昭去哪儿了?”
谢金和陈默对视一眼,陈默才笑着开口:“嗐,她出去一趟,有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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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想到听完陈默的回答,谢书却忽然动了怒,他冷笑一声:“她去那个山洞里了是吧?”
陈默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谢书连这个山洞都知道,他转身看向谢金,那眼神里夹杂着一丝质问,好像是在问谢金: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哥了?
谢金也看懂了陈默眼神里的意思,他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摇头。
鬼三这时候才开口:“嘿,你们两个笨蛋,没看出来他知道的比你们想的要多么?你们也不想想,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我刚醒的时候就追过来,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这些事儿啊。”
谢书脸上的冷笑还没消散,他盯着鬼三,看了好久之后才开口:“我这次来,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
鬼三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忍住要骂人的冲动,问谢书:“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那你为什么偏偏要拦着我不让我去找秦昭?”
谢书皱眉问道:“你睡了多久,你心里没数么?你现在跟着过去有什么用?更何况,你以为我只是来拦着你的?我是来找秦昭的。”
听完谢书的话,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懵了,陈默重复了一遍谢书的话:“你,这次是来找秦昭的?”
鬼三有些烦躁,他觉得他越来越听不懂这些话了,既然听不懂,那干脆就不听了,他拿起扔在桌子上的筷子,又开始自顾自地吃起了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桌上的饭菜丰盛极了,但一到了他的口中,他总是觉得这些饭菜都没有什么味道。
他烦躁地拿起筷子,又尝试着往嘴里塞了一些饭菜,在嘴巴里面细细品尝着,尝到最后,他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味同嚼蜡。
谢书点头:“对,有些事儿只有秦昭能办。”
“我也只能和秦昭说。”
谢金心中暗喜,他总觉得谢书和秦昭这事儿终于有些进展了,指不定俩人之间会产生什么火花,还没开心多久,就听到了谢书这冷冰冰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谢书是来找秦昭办事的?
谢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哥,你要找我师傅,办什么事儿啊?”
谢书没回答谢金,反倒看向陈默,他问陈默:“你知道吗?鬼三醒了之后,就该我爷爷转醒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指的是,他们两个人在白天醒着。”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偷偷瞥了一眼鬼三,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异常,注意力还集中在面前的那盘菜上,陈默才松了一口气。
陈默的小动作被谢书看在眼里,他扯了扯嘴角,开口说道:“其实你,不用太紧张,这些事情鬼三有可能比你还清楚。”
这次轮到陈默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他反问道:“什么叫比我还清楚?”
提起这些的时候,鬼三一直低着头沉默,他的眼神像是一直停留在面前的那盘菜上面,一点儿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谢书:“这你要问问他们了,问他们那些诡异的晚上,都和谁联络过。”
113. 醒来的还是鬼三吗?
这次陈默和谢金一齐看向了鬼三,此刻的鬼三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面前摆放着的食物,接连尝试几次都还是觉得寡淡无味之后,鬼三终于放弃了面前精致的食物,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陈默和谢金投来的目光。
他回望向他们,居然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恐的眼神?而那个讨厌的谢书只是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谢书的眼神很是冷漠,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像是在看一个物件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鬼三:“你们看我干嘛?不吃饭啊?”
鬼三:“话又说回来,今儿这厨子是哪儿找来的啊?”
这话说完之后,谢金和陈默迟迟没有动静,这一次鬼三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多了些呆滞的意味,就像是没听懂他刚刚的话似的,鬼三是个急性子,见他们迟迟没有说话,又追问起来:“怎么?听不懂我刚刚说了什么啊?”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是陈默,他看着鬼三,问道:“鬼三,你听到我们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鬼三的动作停滞下来,他努力思考着陈默的这句话,刚刚?他怎么不记得刚刚他们说过话?
鬼三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别逗了你们,你们刚刚哪儿说话了?刚刚不一直都在埋头苦吃嘛?我还想问你们呢,真因为这个瘟神到了,就不聊天了啊?”
除了鬼三之外的人,都听到了刚刚几个人之间的对话,陈默和谢金对视一眼之后,一起看向谢书,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他听不到我们说话?”
这一次鬼三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又看着谢金和陈默:“什么我听不到你们说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啊,我一直都在这儿,没听到你们说话啊。”
谢书脸上还挂着那个冷笑,他瞥了一眼正在试图弄清楚状况的鬼三:“有些事情,他听不到。”
这句话鬼三听到了,他猛地抬头,难怪自从他醒了之后总是觉得很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先是吃到嘴里的饭菜没有一丝味道,紧接着是一群人怀疑他听不到他们说话?
鬼三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太诡异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忽然间变得很重,鬼三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还真是一吃饱了就犯困啊,心里想着这个念头,越想他的眼皮就变得越重,好想现在就闭上双眼,好好睡一觉啊。
鬼三的头砸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的声响,吓了陈默和谢金一跳。
陈默这一次看明白了,在场的这几位现在也就只有谢书清楚这事情的始末,他让谢金帮忙两个人一起把鬼三扶到沙发上去,折腾完之后这才腾出空来,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谢书的对面。
陈默:“谢总,要不咱们先聊一聊吧,我估摸着秦昭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谢书挑眉看着面前的陈默:“哦?一时半会回不来?秦昭去哪里了。”
明明是疑问句,从谢书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却变成了陈述句。
陈默“嗯”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龙安山里有个山洞,这事儿谢总应该多少也听谢金提过那么一两句吧?”
陈默说完这话之后,坐在对面的谢书突然没了动静,就连他原本点烟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那根还没被点燃的烟就被他放在嘴边,陈默耐心地等着,等着谢书开口的时候,陈默时不时地总是会看向谢书那张脸。
现在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些嘲讽冷笑,讥讽,一瞬间从谢书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担心。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无奈地笑了笑:“还是来晚了。”说完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顺手把还没点燃的那根烟收了回去,突然间他连抽烟释放压力的这个念头都没有了。
谢书活了这么多年,很少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但他发现,碰到秦昭的时候,总是会陷入这种无奈的境遇里。
那根刚收回去的烟,谢书忽然间很想把它再拿出来点燃,今天晚上他已经抽了太多根烟,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谢书轻咳了两声,这一次没等陈默发问,他主动开了口:“其实是施有仪告诉我的。”
陈默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听着谢书的话。
谢书:“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那些日子,谢天雄,就是我爷爷有段日子在晚上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有一小段清醒的时间的,那段时间里我和施有仪有了联系。”
一开始的时候谢书打从心眼里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天雄,他知道施有仪不是什么好人,但平心而论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时他的想法就只有只要能帮到谢天雄就好。
陈默点头:“秦昭走之前,跟我们讲过这些,不过我觉得,秦昭知道的可能也没有多少。”
谢书笑了笑:“我猜测鬼三刚刚那个状态,是听不到我们说一些关键的节点的。”
“他身上有些奇怪的点你们多注意一点,清醒之后的鬼三还是不是鬼三我也不太确定。”
按照陈默的推测来说,鬼三和谢天雄等人都被那座神山当成祭品“吃”了进去,才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现在他们突然醒了,是代表着要祭祀的对象“死”了吗?
谢书想不明白,他甚至想不通施有仪来通知自己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毕竟没人会做冤大头,总得有个出发点不是,施有仪这人还十分自私,不管做什么总是会以自我为出发点,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既然是不在意其他人死活的,也没必要突然间转换人格,在意秦昭的死活。
说到末了,谢书感慨了一句:“唉,施有仪那人,谁能看得懂呢?”
“扯远了,我不知道秦昭是什么时候进入龙安山那个山洞里面的,就在前几天,施有仪突然间又找到了我,她跟我说,我爷爷要醒了。”
当时谢书听不懂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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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意思,那时候谢天雄在晚上可以清醒过来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还没等他发问,施有仪就继续告诉他,谢天雄之后可以在白天醒过来。
谢书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完这些话之后心中警铃大作,他问施有仪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代价,但施有仪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在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间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去问问秦昭的。”
谢书当时觉得施有仪有些莫名其妙,她和秦昭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突然间两个人的对话里还要牵扯到秦昭,没想到施有仪的下一句话更让他胆战心惊。
施有仪说:“你得快点儿,不然我觉得你来不及阻止秦昭进入那个山洞里面了。”
当时他就想到了那个山洞指的是龙安山里那个有条暗河的山洞,还没等他追问施有仪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谢书心神不宁了很久,谢家的生意在金城全靠谢书一个人撑着,一时之间他离不开金城,他只能先给秦昭打了几个电话,没想到秦昭这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到了这时候他的心更加慌乱,谢书没了办法,只能侧面问了问谢金,没想到这小子嘴巴很严,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谢书只能加快完成了手上的几个项目,抽空来了谢金租的这处别墅里,他原本以为在这里是可以见到秦昭的,没想到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谢书:“我觉得施有仪是知道了什么,那个龙安山里的山洞不能去。”
谢书此刻脸上的表情失落极了,这是谢金和陈默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谢书,他离他们那么近,但他们两个又觉得他是那样远。
陈默的大脑快要短路了,这一次施有仪又是仰仗着自己那可以窥探未来的超能力才知道了秦昭会去那个山洞里面吗?如果那个山洞里面有危险,按理说施有仪不应该阻拦秦昭才对。
他仔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赌一把,陈默冲着谢书说道:“我觉得施有仪越是这样说,就越是不用担心秦昭了。”
龙安山中的那个山洞是危险重重,但陈默隐约觉得,解决之法,就藏在那个山洞里,比起来秦昭,他们现在更应该担心鬼三和谢天雄,一直到现在谢天雄都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和施有仪说的有些差别,而且鬼三那个状态看起来确实很奇怪。
一想到谢书问陈默的那句“醒了的还是鬼三吗?”陈默就有些不寒而栗,现在秦昭不在,白语也不在,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他们几个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鬼三一个人的对手。
陈默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他刚祈祷完,就听到楼上谢天雄的那个房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在大声地喊着:“谢书!谢……谢金!”
从这声音中,陈默分辨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谢天雄,陈默回身看了鬼三一眼,他依旧蜷缩在沙发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114. 轰勿
最先跑到谢天雄房间的人是谢书,他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谢天雄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就这样坐在床边,脸上笑呵呵的,等着谢家的两个兄弟。
谢金和陈默紧跟在后面,眼见着人到齐了,谢天雄先是和陈默打了个招呼:“陈默,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陈默脸上也挂着笑:“是,您老有段时间没见我了,怎么样我看着和之前比,比之前帅了吗?”
谢天雄笑眯眯地摇头:“哪儿帅了,我看着你怎么比之前胖了点。”
说完之后也没等陈默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这些日子可麻烦你和秦小姐了,我家这两个,没怎么让你们费心吧?”
虽然谢天雄刚刚转醒的时候,喊得是谢家两兄弟,但真等见到人之后,所有的话都是对着陈默说的,丝毫没有要和谢家兄弟对话的意思。
陈默脸上的笑意不减:“哪儿能呢,谢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给我和秦昭添麻烦,这不谢金还拜了秦昭为师。”
谢天雄听完之后赞赏地看了谢金一眼:“那就好,那就好,他们都有了着落那就好。”
说完之后,谢天雄清了清嗓子,看了谢家兄弟一眼:“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陈默说。”
这话说的,一丝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两兄弟留,原本谢金和谢书想了好多话,等着谢天雄醒了跟他说的,这下两人傻了眼,他们对视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从谢天雄这个房间里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谢天雄和陈默两个人,一开始的时候谢天雄并不开口,他不开口陈默也不催,等了一会儿之后,谢天雄才开口对着门的方向说道:“还想着听墙角是吧?”
这一句话里夹杂着一丝怒意,话音落了之后,门外果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再然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周遭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之后,谢天雄才认真地看着陈默,开口说道:“我快要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默愣在了原地,谢天雄是上了年纪不假,但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么一句,陈默还是要先安抚一下:“老爷子这是哪儿的话啊,您身子骨看着就硬朗,要我看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谢天雄笑了笑:“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以前无法预知自己的死期的时候,还总是会天真的幻想着自己也能活到百岁之后,现在确确实实能感知到死亡快要降临的时候,倒也挺平静的。”
没有他预想之中的悲情时刻,他整个人只是舒展的,平静的,面对着这一切。
谢天雄叹了口气:“就是时间太短了,要不然啊,这龙安山上的事儿我还真的想再查一查,不过好在还有你和秦昭。”
说到这儿,谢天雄忽然间想到了,自他醒来开始一直都没有见到秦昭。
谢天雄问:“秦昭呢?怎么没看见她。”
到了谢天雄这儿,陈默也就没了装模作样的想法:“秦昭啊,她去龙安山了。”
谢天雄:“那还真是巧了,看来这些事儿,左绕右绕都绕不过这个仙女山啊。”
谢天雄自从醒来之后,总是会觉得这房间里的温度不够高,现在更是有种寒气入骨的感觉,冷得他牙齿都在打颤,他搓了搓双手,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点。
谢天雄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陈默的身上,这是他与人交谈时的习惯,他看着陈默:“老了,当年我开始直到这座仙女山的时候才多大啊。”
陈默听着谢天雄絮絮叨叨的废话,他有些怜悯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知道谢天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笃定自己快要死了。
将死之人的话,总是格外珍贵。
谢天雄问:“那个铃杵你们找到了吗?”
陈默摇头:“自从我们接手这件事开始,就没时间去找那个铃杵。”
这话不假,自从秦昭介入整件事情之后一直再被施有仪牵着鼻子走,就算是有心想要去查一查那个铃杵,也没有时间,何况当时谢金找到秦昭的时候委托秦昭办的事里面可没有去找那个诡异的铃杵,没收钱也没时间,自然就没有上心。
说完之后陈默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把温度调高了不少,原本这栋别墅里就有供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天雄还是这么冷。
谢天雄注意到了陈默这个小动作,他笑了笑,十分感激的看向陈默:“谢谢了。”
陈默瞧着谢天雄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又从房间里找出来一个毯子披在了谢天雄的身上。
谢天雄暖和了一些,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些:“谢家这两个孩子,一个承接我的衣钵,接手谢家的生意,另一个就跟着秦昭好好学些本事吧,他们两个以后万一有用到秦小姐的地方,还要你们多费心了。”
这话中有点临终托孤的意思在,原本谢金现在就算是秦昭的徒弟,就算没有老爷子的叮嘱,秦昭也会让谢金跟在自己身边的。
陈默拍了拍谢天雄的手背:“老爷子放心,谢家兄弟我一定帮你照看好。”
谢天雄点头,默默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大限将至,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谢家的这两个孩子。
谢天雄:“扯远了,话说回来,龙安山上有个山洞,过去我也收到一些消息,说是那山洞里有我苦苦寻找的铃杵。”
“可惜了,后来我也派了不少人下去,结果他们不是失踪了就是人回来之后就疯了。”
谢天雄给了那些人丰厚的补偿之后,消息就传了出去,都说那个山洞不寻常,传着传着传言就变成了那个山洞可以变成沟通阴阳两界的一座桥。
当初听到这个传闻的谢天雄极为不屑,什么叫桥,一个山洞也能被称之为桥吗?
谢天雄极为不屑,年轻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他加大报酬,想要招募愿意去那个山洞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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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时候,高额的报酬下,谢天雄确实等到了不少愿意去那个山洞里的勇士,但随着事故越来越多,谢天雄自己叫停了整个项目。
后来他断了要找到那个铃杵的心思,也将龙安山中那个山洞的资料封存起来,一直到他听到有关于秦昭的传说之后,他才想要再去试一试,没想到那次没能见到秦昭。
陈默打断了谢天雄:“您是怎么出事的,您还记得吗?”
谢天雄摇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去精神病院探望过几个当年去过龙安山那个山洞里的人,有个人从那山洞里带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珠子,我去探望他的时候,看了一眼。”
那些人疯掉之后,谢天雄就把他们安置在了精神病院里,时不时地还会亲自去探望,这些年来他们的情况没有一个有所好转的,但就在他出事之前,有人告诉他,从龙安山回来的那些人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也就只有那不见踪影的铃杵了,听完之后他下意识觉得那人口中所说的东西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铃杵,所以他火急火燎地连夜感到了精神病院里。
原本是满怀希望来的,没想到来了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铃杵,只看到了那些声称是从那个山洞里带出来的珠子,他只是碰了碰那些珠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谢天雄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山洞里带回来的珠子,鬼三则是因为触碰到了那山洞里的石头,那个山洞里就像是有什么致命的病毒似的,它们通过山洞里的东西传播给接触到的人类。
陈默又问:“老爷子,那……您怎么知道您要死了?”
谢天雄:“年纪大了,对自己的身体总归是有点感知能力的,这一次醒了之后总觉得比之前累了不少,这眼睛啊随时都想要闭上。”
“何况那些日子,晚上清醒着的我,又不是失去了全部记忆。”
他记得那些诡异的每一个细节,醒了之后不敢再去细想那些白色的粉末究竟是什么,他一生都坚信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那些粉末能化腐朽为神奇,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这代价就是他还没尽的寿命。
陈默听完心中五味陈杂,他更震惊的是,谢天雄不愧是大风大浪中闯荡出来的,在生死面前,竟然还能这样淡然。
陈默:“老爷子,你知不知道铃杵在很久很久之前还有个名字。”
谢天雄:“叫什么……名字?”
陈默:“在萨满文化里,铃杵也被称为轰勿。”
“萨满文化中的轰勿,是种法器,能沟通天地鬼神。”
在现在保有的资料和陈默手中那些神秘学的资料中,萨满认为神是无形的,降临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但他们每一个降世的时候手中都会带着神铃一起。
降世时,神明会手摇着神铃,涌唱着神曲,跳着神舞。
115. 线香的味道
秦昭和白语在最中间的那个山洞里爬了很久,久到秦昭觉得快要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山洞里狭小逼仄,因为不方便拿着手电,两个人只剩下头顶上的头灯作为光源。
光线微弱,氧气稀薄的狭小山洞,多待一分钟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就在秦昭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前面的光源忽然间越来越亮了。
身后的白语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光源,她咬着牙对秦昭说道:“老板……前面,前面快要接近出口了应该。”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爬的速度更快了些,很快秦昭就感觉膝盖下面一空,很快她的身体就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她想要出声提醒身后的白语,但还来不及开口,就跌落在地面上,很快白语也到了她的身边。
秦昭疼的皱眉,深吸一口气之后,她缓缓挪到白语的身边:“小白,你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把白语从地上扶起来,但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白语的时候,白语就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语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一根能量棒,拆开包装放到了嘴边:“没事,就是有点饿。”
秦昭也有些精疲力竭,白语和秦昭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才站起来打量着这个地方。
她们两个掉进了另一个洞中,一直到秦昭打开手电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的身后还有一个湖,那湖不大,那湖水看起来很深的样子。
白语深吸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家伙,老板,我们还真是福大命大,差一点就掉进这个湖里了。”
秦昭点头:“嗯,我们运气还不错。”
白语吃饱喝足之后,精神恢复了一大半,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开口说道:“不过……这地儿也真够奇怪的。”
两个人休息好之后,就转身看向自己掉落下来的地方,秦昭发现她们刚刚掉下来的地方上面依旧有三个洞口,只不过其他两个已经被人用巨石堵住了,只有正中央这一个她们刚刚爬出来的地方还没被堵死,像是有人特意留了唯一一个出口。
白语看着那个洞口:“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啊,老板,既然有人来过,那总是有办法出去吧。”
到了现在,秦昭和白语进洞的目的已经从想要找到李鹤亭,变成了两个人平安出去,在大自然面前,普通人还是没有什么抗衡的能力,生存的本能迫使她们开始在山洞里寻找着出路。
秦昭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湖:“小白,我们小心点。”
那个深不见底的湖总是会让秦昭莫名的心慌,她心底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跟她重复着:千万不要掉下去。
白语点头,十分认同秦昭的话:“我总觉得吧……那个湖,看起来像是会吃人似的。”
秦昭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把这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她们两个掉入的这个山洞并不算大,秦昭和白语在里面走了一圈之后就检查完了整个山洞,让她们有些绝望的是,看起来这山洞的出入口是同一个,都是头顶上她们两个掉落下来的那个山洞。
这样的结果让她们两个心底一凉,这意味着她们如果想要出去的话,还要想办法爬到刚刚掉落的地方,然后再原路爬回去?
秦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后背不停渗出冷汗,之前一直被困在“鬼打墙”里面的时候她就有过一个恐怖的猜想,她总是觉得,即使是原路返回也是出不去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条新的路,既然是有人来过的山洞,总是会留下来一点什么东西的。
白语恢复了精力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她一边打量着这个山洞,一边念叨着:“老板,这山洞里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啊。”
秦昭被白语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嗅了嗅鼻子:“什么味道啊?”
这山洞里还能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秦昭只闻得到泥土的那个湖的味道,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嗅到。
白语抬头看了一眼秦昭站着的位置,冲着秦昭挥手:“老板,不对,我刚刚站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的时候我也闻不到啊,你来我这儿啊。”
说完之后白语蹲在地上,小心翻找着。
既然能闻到味道,就一定能找到味道的来源,抱着这样的想法,白语小心在地上翻找着,她一边找,一边回忆着这里的味道究竟是哪种味道。
一直到秦昭走到白语的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她猛地起身,直直看向秦昭的眼睛,惊呼一声:“老板!我知道了!”
秦昭沉浸在自己那个恐怖的猜想中还没回过神来,她反问:“啊?知道了什么?”
她的脑海中充斥着那个恐怖的猜想,以至于她没办法去思考其他东西。
白语很是激动,她拉着秦昭的手,带秦昭走到刚刚她蹲着的地方上去:“老板!我知道那种味道是什么了!”
秦昭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白语:“是寺庙里燃尽的香火留下来的味道。”
秦昭:“不会吧……这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秦昭的话就这么僵在了嘴边,她被白语拉着走到了这地方之后,才闻到白语所说的那种味道,那味道确实是线香燃尽之后留下来的味道。
点香,为的无非就是祭祀,秦昭皱着眉,也学白语刚刚的姿势,蹲在地上在这四周围寻找起来。
白语也跟着一起,一边找一边喃喃:“这地儿还有人祭祀啊?”
说着说着,白语忽然间想到一种可能:“这味道浓烈,不会是……不会是在这里祭祀的人,其实还没离开吧?”
秦昭心中一惊,她彻底清醒过来,没再沉浸在自己那个恐怖的猜想中,她猛地站起身,用手中的强光手电,在四周围扫了一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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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不要紧,她恍惚间好像在西南角的方向上看到一个人影。
秦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举起手中的强光手电照向那个地方,这一次,她看到一个残留的衣角,那人穿着的衣服是黑色的,难怪她和白语刚刚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那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很快,秦昭看过去的时候,好像看到那人的身形很是高大,在看到那人影的一瞬间,秦昭的心跳的很快,她下意识里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应该知道出路在哪儿。
秦昭指了指西南角那个方向,凑到白语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小白,那儿刚刚闪过去一个人影。”
白语心领神会,她慢慢起身,握紧了手里的刀,用手指了指西南角的方向,用口型问秦昭:确定人去了那个地方吗?刚刚我们过去的时候,没看到有人啊。
白语这时候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她和秦昭都不想要惊动那个人影。
秦昭点头,也用口型回应白语:刚刚人就消失在那个地方。
西南角,不是有什么藏身之地,就是有个出口,但秦昭担心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正躲在里面,准备等着她们靠近之后给他们致命一击,所以才这样小心。
这一次打头阵的人换成了白语,她走在前面,秦昭默默跟在后面,两个人都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响动,她们慢慢接近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之后,眼看着要靠近那人影消失的地方时,白语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白语冲着身后的秦昭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她停在了原地,竖起耳朵,十分专注地听着,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距离她和秦昭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为了不打草惊蛇,白语和秦昭关掉了手里的强光手电筒。
白语听了很久之后,终于确定前面没有什么声音,她连呼吸声都没有听到,才冲着秦昭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继续前进。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影消失的地方,屏住呼吸,白语握紧了手里的刀,秦昭稳稳抓着她那小小的手刺,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同点了点头,向着西南角那个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秦昭和白语的速度很快,可到了西南角这个方位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两个人的面前只有一堵墙。
白语瞬间泄了气,她问:“老板,刚刚你确定不是你看错了吗?我就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她有些萎靡不振,对于两个人还能不能从这个山洞里出去这件事情有点悲观。
她叹了口气:“老板,这地儿不困死我和你就不错了,哪儿还能多出个大活人。”
秦昭却没有白语那样悲观,她指了指面前这堵墙:“小白,你没觉得我们到了这儿之后,刚刚那没消散的线香的味道更浓烈了一些吗?”
这代表着两个人距离这个味道的源头越来越近了。
116. 烧灯续昼(1)
明明鼻子里充斥着那熟悉的线香的味道,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味道的源头,秦昭蹲在地上继续摸索着,她小心翼翼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角落。
白语则是蹲坐在地上,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拿了一根能量棒出来,她撕开包装,把能量棒放在嘴边,蹲坐在地上,转回头去看了一眼身后那面墙。
白语这一瞬间觉得,也许是秦昭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待久了,刚刚她所看到的那人影不过是一个幻觉,她咬着手中的能量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兴许我们闻到的这线香的味道也是幻觉呢。”
说完之后,白语深吸一口气,靠在了身后那面墙上面,她只想要靠着这墙休息片刻,再去和秦昭一起找出去的路,她想大不了两个人一起原路返回,总是会找到出去的方法的。
就在她的背靠在那面墙上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墙忽然向后倒了下去,连带着白语一起倒在了地上,在这一刻白语才知道,秦昭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
这墙倒了之后,墙内有一束刺眼的光线,刺痛了秦昭的双眼,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道光线不仅仅是刺眼,它还给秦昭的手背一种灼热的感觉,秦昭的心里没底,站在后面迟迟不敢上前,墙倒了之后秦昭的眼前全是灰尘,她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挥散面前的灰尘,缓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大声喊着白语的名字:“小白!小白!”
才刚刚张口,刚刚那些漫天的灰尘就到了秦昭的口中,这样多的灰尘,一瞬间让她开不了口,她轻咳两声,又用手大力在空中上下挥动,试图把空气中的灰尘赶走。
秦昭轻咳两声:“小白!你在哪儿啊?”
到了这个关头上,也管不了刚刚看到的那个神秘人影了。
秦昭小跑着上前,墙是向后倒的,她跑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好在没有阻碍,她才能来的快些,走近了才发现白语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也用手捂着双眼,她的嘴里还有半根没吃完的能量棒,能量棒上沾染了许多灰尘,但白语却有些舍不得丢掉,她咬着那所剩无几的能量棒,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滑稽极了。
见到秦昭,白语口中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要和她控诉些什么,秦昭蹲在地上,伸手拿掉了白语口中的那半根能量棒:“都脏了,还吃什么,等会儿把我的给你。”
秦昭看白语这么宝贝这能量棒的样子,猜想她多半是已经把自己带来的吃个差不多了。
听到秦昭这话,白语终于松了口气,她挣扎着从那墙的废墟边上站起来,吐了两口吐沫:“呸,这里面都是什么啊……这么脏……还有这光,怎么感觉快要把人烤熟了似的。”
秦昭也有同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直直站在正午的太阳下,没一会儿秦昭和白语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
墙倒了之后,才看得清楚墙后面的东西,秦昭隐约觉得那东西是一个大大的圆球,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想要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每靠近一步,就感觉洒在身上的光更加炙热,秦昭总觉得再前进一步,自己就会受不了那炙热的光线。
秦昭停在了原地,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灰头土脸的白语:“小白,这光线不对劲。”
不仅仅是不对劲,秦昭总是下意识觉得这些光线也是会杀人的,她觉得她自己隐约间好像明白了那吃人的神山究竟是怎么吃人的。
那光线对秦昭有种致命的诱惑力,它诱惑着秦昭一步步走近,秦昭也真的这样一步一步接近那光源,她身后的白语发觉了秦昭的不对劲,声嘶力竭地喊着秦昭的名字,可秦昭就像听不到似的,依旧走在前面,一步一步靠近那光源。
秦昭走到距离那光源最近的地方,她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圆球,她强忍着刺眼的光线,想要再靠近一步的时候,忽然间被人拉住了胳膊,她懵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嘴巴一张一合。
奇怪,秦昭看着她的嘴巴在动,但却听不到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秦昭的耳朵开始耳鸣,眼睛也渐渐看不清楚。
白语看着秦昭脸上陌生的表情,呼吸一滞,她不知道秦昭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秦昭一定不对劲,白语看了一眼秦昭前方的那个地方,只差一步,她只要来晚一步秦昭就会再向前一步,一脚踏入那个悬崖。
悬崖下面是什么白语看不到,她只想带着秦昭远离这个古怪的圆球,白语知道面前这圆球就是让秦昭变得陌生的罪魁祸首。
白语死死拉着秦昭的手臂,带着她往后退,开始的时候秦昭是想抵抗的,但拗不过白语的力气大,她死死掐着秦昭的手臂,一步一步托着她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说着:“什么破球!”
一直到白语托着秦昭远离那圆球之后,她才看到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的迹象,秦昭依旧那样站着,双眼无神,白语轻轻拍了拍秦昭的脸颊:“老板!醒醒,老板!”
白语没能呼唤回来秦昭,她眼神迷离,盯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想要开口问一句怎么了,但却发现自己没办法使唤自己的身体,这种无助的感觉让秦昭十分绝望,她想要转过身去看一眼那个圆球,这一次她的身体终于有了可以动的迹象,但就在她快要转回身的一瞬间,白语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语摇头:“老板,不能看。”白语的语气很是坚决,秦昭还想坚持,但却被白语拉着又退了几步。
秦昭依旧没有回神,白语束手无策,只能无助地等待,在等着秦昭转醒的这段时间里,她抬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头顶上两个人刚刚掉下来的地方。
白语:“这地儿,这么高,我能带着老板爬上去吗?”
白语轻“啧”一声,摇了摇头,又开口说道:“老板,还好你平时待我不薄,要不这种时候我一定丢下你自己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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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白语没由来地想到了鬼三那诡异的状态,她有些心急,走上前摇了摇秦昭的肩:“老板!你可是秦昭!谁有事你都不会有事的秦昭!你醒醒啊,老板!”
或许是白语动作的幅度太大,这次猛烈的摇晃让秦昭吐出一口浊气,白语呆愣地看着从秦昭口中吐出来的黑烟,下意识问道:“老板?莫非你刚刚去里面抽烟了?”
秦昭忽然间弯着身子,猛烈的咳嗽起来,看着秦昭现在的样子,白语知道,她的老板回来了。
白语抓着秦昭的手,小心检查着她身体上的每一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一边检查,一边念叨着:“老板,我总觉得那光很不对劲,你身体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秦昭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没事,但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那圆球的旁边有很多小小的灯。”
用很多这个词来形容其实不太对,秦昭觉得自己看到了成百上千盏灯,每一个都制成了香薰蜡烛,它们小小的,簇拥在那圆球的周围。
白语皱眉:“我怎么没看到。”
“要不我再去看看。”
秦昭听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拉住了白语的胳膊:“别去!那圆球很不对劲。”
白语紧咬着嘴唇:“老板,你看看刚刚你出了事儿,我都没事儿,这证明什么?证明我对那光线应该有种天然的抵抗能力。”
这种抵抗能力来自哪里白语说不清楚。
白语:“既然是能抵抗那光线的,我就替你先去看一眼。”
“这么大一个圆球,一直在这里发光发热,如果说没有电或者是其他什么能源的支撑,应该很快就灭了,如果真有什么能源支撑,那应该经常会有人来维修维护之类的吧,既然是有人能进来,那我们就能顺着他这路子出去。”
白语的话很有道理,秦昭却总是不放心让她去冒险。
白语轻轻拍了拍秦昭的手:“老板,你放心吧,我刚刚从那儿回来都没有什么事儿,现在也不会有事儿。”
她说完之后一转身向着那圆球所在的位置走去,白语走的速度很慢,她一只手挡在眼睛前,这才让自己的眼睛能不那么难受,白语一步一步靠近那圆球,果然在圆球的附近看到了秦昭所说的“香薰蜡烛”。
那些蜡烛燃烧的速度很慢,除了这些蜡烛之外,白语再也没有看到那圆球有连接电线或者是别的什么能量供应的装置。
白语朝着身后的位置大声喊道:“老板!看起来这些蜡烛就是这圆球的能量供应装置,要不要熄灭它们啊?”
秦昭:“好!小白,你小心。”
说完之后白语尝试着一个一个熄灭了那圆球周围的蜡烛,随着白语一个接着一个将他们熄灭之后,那圆球的光亮微弱了许多,最终渐渐有了熄灭的趋势。
就在这时候,白语和秦昭听到了一个声音。
117. 烧灯续昼(2)
一直到白语走到最后一个蜡烛的前面,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只剩下这一个蜡烛支撑着的圆球,光线黯淡了不少,也正因为它还留有余光,恰好能充当光源。
恰好这时候身后的秦昭也开口喊住了白语:“小白!先别熄灭那盏蜡烛。”
白语后退几步,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忽然间白语的鼻子有些痒,她急急忙忙后退几步,打了个喷嚏之后,她轻轻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才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秦昭:“这蜡烛里面有种味道,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总之让人挺难受的。”
熄灭这些蜡烛的时候,白语一直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依旧抵挡不了那蜡烛的奇异味道,那味道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直往白语的鼻子里钻。
秦昭嗅了嗅,皱着眉问道:“好像这空气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话音刚落,秦昭就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味道,直直冲着她的天灵盖去了。
她打了个冷颤,呆呆地站在原地,这种味道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秦昭缓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也闻到了,那种味道……”
说话间,想打喷嚏的那种冲动,又浮现了上来。
白语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满地的蜡烛:“这是什么味道啊?”
秦昭顺着白语的视线看过去,那些蜡烛十分诡异,按理说寻常蜡烛燃烧之后,都会留下来蜡油的,但眼前这些蜡烛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刚刚被熄灭的时候它们冒出的青烟之外,秦昭甚至找不到它们燃烧过的证据。
这很不合常理。
秦昭正思考着这诡异的蜡烛,身边的白语忽然间惊呼了一声,将秦昭的视线吸引了过去,白语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那个圆球:“老板……看,看这里面,有一只鸟。”
圆球里面无论有什么原本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秦昭这样想着,却在抬头看向那圆球的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眼前不远处的圆球中,有一只鸟,准确的说是有一只三只脚的鸟,那样子明显就是秦昭前不久刚刚听说的——三足金乌。
秦昭小跑向前,紧张地看着这圆球中的那只鸟,她的心里没底,经过上一次满月那一遭之后,对着这些莫名出现的鸟总是有些怕。
走上前之后,秦昭才看清楚那个圆球,她一眼就认出来,那圆球中的鸟和满月是同一个品种——渡鸦,而那圆球中鸟的姿态与秦昭从陈默那里看到的汉代壁画中的鸟一模一样。
秦昭喃喃道:“这是……太阳。”
白语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圆球:“这是太阳?”在她的世界里,太阳就只有挂在天上的那一个,这一个被放在地底下的,竟然是太阳?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忽然间这圆球的后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和很久之前秦昭第一次在山洞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恰好这时白语也听到了这诡异的声音,这里还有其他人?
白语和秦昭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分别紧握着自己的武器,屏住呼吸,放慢了脚步,慢慢向着那声音的源头挪动着。
两个人正聚精会神地走着,面前忽然间闪出个黑影,见到黑影的那一瞬间,白语就拔出了手中的刀,她直直向着那个黑影出现的方向刺去,就在这时候忽然间听到了那黑影的声音。
“秦昭。”
那个黑影的语气轻柔,忽然间就这么叫了一声秦昭的名字,径直逼停了正举着刀的白语,这声音十分陌生,白语确信这不是她和秦昭认识的人,甚至不是施有仪的声音,但她还是因为那一声秦昭停了下来。
秦昭也分辨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她看着前方,心底忽然间有了个答案,那声音的主人……多半是周媚,这一瞬间秦昭的心如擂鼓,跳个不停,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的脑海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下一秒,那黑影就主动走到了白语和秦昭的面前,她戴着帽子,秦昭和白语只看得到她雪白的皮肤和消瘦的下巴。
她看了一眼白语手里的刀:“收起来吧,自己人,何况刀这东西对我没有什么用。”
白语听完之后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她倔强地握紧手里的刀,她很想问问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听没听过她的名字,但话却哽在了喉咙中,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对白语来说都十分陌生,她不记得秦昭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人。
对着白语说完之后,那人走到秦昭的面前伸出了手,一副很友好的表情,她说:“秦昭,好久不见,我是周媚,是你的妈妈。”
妈妈这个词从周媚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对秦昭来说变得无比陌生,她幻想过无数个母女相逢的场景,她想过某个温暖的午后,周媚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那种慈祥的笑容,然后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她们会有说不完的话。
她还想过,周过海那个糟老头子,终于醒悟,把有关于她身世的秘密告诉了她,然后带着她去见周媚,也许母女俩初初相见会是陌生的,带有一丝尴尬的场景,但在她的每一个幻想中,母女俩都应该是亲密的。
她唯独没有想过,母女相逢会是这样诡异的场景。
秦昭呆呆地伸出手,反握住周媚的那双手,她的手很瘦,温度很低,但在接触到周媚皮肤的那一瞬间,秦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被灼烧的痛觉,她的手明明是冰冷的。
她低下头,呆呆地盯着周媚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周媚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是一种近乎于死人的苍白,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秦昭才回神,她抬头望向周媚,用力扯了扯嘴角试图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好,周媚。”
尴尬的打过招呼之后,周媚自顾自地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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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圆球的正前方,她指了指身后的圆球:“这东西是太阳,秦昭你知道吗?”
秦昭:“嗯,我猜到了。”
“好,出自谁之手,你大概也能猜到吧?”
秦昭点头:“施有仪。”
听到满意的回答,周媚赞赏地看了一眼秦昭:“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些年没有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你也长得很好。”
秦昭愣了愣,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作答,她看向周媚的眼神十分复杂,可惜周媚丝毫没有等她回应的意思,她继续说道:“这东西呢,用施有仪的话来说叫做烧灯续昼,意思也很简单易懂,就是用这圆球周围的小蜡烛,维持着这个大圆球不停地发光发热。”
秦昭听明白了,施有仪是真的在这个地底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太阳出来,但太阳从来都是高挂在天空上的,没听说过谁把太阳放在地下山洞中的。
不远处的周媚仿佛读懂了秦昭的疑虑。
周媚轻轻抚摸着那个圆球:“这是施有仪给自己打造的世界,为的是打开归墟和这个世界的通道,除了这个太阳之外,秉持着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原则,她还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月亮。”
这是施有仪所信奉的世界运行的规律。
秦昭反问道:“那月亮呢?也在这个山洞中吗?”
周媚摇头:“我还没找到那个月亮藏在哪里,这是施有仪策划多年的杰作,她把它们藏得很好,许多李家人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其实,你们现在熄灭这个太阳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秦昭忽然间有些好奇:“施有仪这些年费尽心机,为的就是找到归墟和这个世界的通道?这也是当年她囚禁你的原因?”
周媚转过头来:“嗯,归墟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从刚刚周媚的话中,秦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的情绪忽然间有些低落,她看着周媚,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所以刚刚是你引导我们找到这里来的?”
想了很久,秦昭还是加了一句:“是你引导我们来这种危险重重的地方?”她的脑海中闪过刚刚差一点掉入那个悬崖下的场景,一想到这儿,秦昭就汗毛乍起,出了一身冷汗,她刚刚差一点就葬身在这个山洞之中了。
周媚没有否认:“对,是我引导你们找到这儿的。”似乎是听出来了秦昭有些低落的语气,周媚又补了一句:“你不要怪我。”
秦昭又问:“刚刚在这里点燃线香的,也是你吗?”
周媚摇头:“那不是我,那是施有仪干的。”
秦昭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她无奈地看向周媚,看向那个她梦寐以求的母亲,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场景下,秦昭甚至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她问周媚:“那我们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或者……或者说,我和白语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118. 烧灯续昼(3)
周媚轻轻笑了笑,反问秦昭:“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从这里出不去?”
秦昭紧咬着嘴唇,每每提到白语,她就有些内疚,每一次白语跟着她去的地方都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于此的地方,她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白语。
隔了一会儿,秦昭才缓缓开口:“这里,没有路了。”
说完之后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圆球,她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那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出路的样子。”
周媚还是笑着的,她笑了一会儿才开口:“秦昭,总会有路的,既然施有仪能出入自如,我们也可以。”
秦昭有些发蒙,她重复了一遍:“我们?”
说完之后秦昭攥紧了拳头,认真地打量着这山洞里的四周,她转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媚,颤抖着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周媚听完之后轻“啧”了一声:“嗯,有什么问题?”
秦昭在听到周媚肯定回答的那一瞬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呆呆地看着周媚,想要发火问一问周媚为什么不靠谱,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站在她身边还紧握着刀的白语忽然间开了口,她冲到周媚的面前质问她:“你也太不把秦昭当回事了吧?”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亲妈,你说实话秦昭到底是不是你捡来的啊?”
白语絮絮叨叨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说你也真是的,这地儿,你自己都第一次来,就敢引导着我们也来啊?”
“要不然你好歹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呢,起码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可是施有仪的地界,施有仪是谁你比我们清楚吧,你……唉……你真是!”
白语原先不是这种话多的性子,但偏偏此刻她觉得她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环顾这四周,总是觉得今天她这么反常的原因是因为这山洞,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她想只要是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疯的。
白语自觉自己已经十分克制了,没成想前面站着的周媚听完她这些话之后竟然比她还冷静,她淡漠地开口:“秦昭当然是我亲生的。”
周媚的语气没有一丝急躁,她说:“如果不是我引导你们进来,你们能看到这鲛人油制成的灯吗?”
白语哑然,她快步走上前,拿起一个刚刚被她亲手熄灭的蜡烛,举起来问周媚:“这东西,是鲛人油做的?”
“就是传说中秦始皇陵里也有的那东西?”
周媚点头:“是啊,就是那东西,没见过吧?稀奇吧?”
白语的注意力被手中的鲛人油制成的蜡烛吸引去了大半,一时间竟也忘了继续质问周媚。
周媚看着白语痴迷的样子,得意地开口:“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白语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那蜡烛,时不时还把它放在鼻尖下面仔细的嗅闻着它的味道,她的那双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她问周媚:“刚刚我闻到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特殊的味道就是鲛人油的味道?”
周媚点头,秦昭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秦昭总觉得周媚现在脸上的神情一定非常得意。
眼睁睁看着白语闻了好久那鲛人油制成的蜡烛之后,周媚才开口阻止:“嘿,你好奇闻一闻就得了,怎么还一直拿着不放啊。”
白语听完之后惊呼一声,再看手中那蜡烛就好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似的,她睁大了眼睛问周媚:“怎么?这鲛人油对身体有害?”
周媚摇头。
白语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没想到周媚忽然间开口:“不是没有,是我不知道。”
“对这种未知的东西,还是谨慎点的好,谁知道你能一直把它拿在手里当宝贝似的啊。”
“……”
白语放下手中的蜡烛,伸手指了指周媚,好半天开不了口,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极了。
经过白语和周媚这么一闹,周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秦昭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平平无奇的蜡烛,她苦笑着摇头,看着面前的周媚和白语,她从来没想过周媚的性格会是这样古灵精怪,她也没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么不靠谱,她有一瞬间有些迷茫,她不确定周媚这样的人,制定的计划到底有没有用,她们到底能不能阻止施有仪。
想到这儿,难免有些泄气,秦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够不够来阻止施有仪,她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个仅剩一点余光的圆球,这么庞大数量的鲛人油……
寻常人想要见到一丁点都难,偏偏施有仪一口气找了这么多出来,秦昭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们熄灭这些蜡烛的行为算不算是动了施有仪的命门。
秦昭的脑海中思考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想到最后,她的脑子犹如一团乱麻,竟是半点线索都找不出来了,既然找不出来,索性不找了,她兀自走到周媚的身边,小声问她:“我记得,你也是从归墟来的啊,施有仪既然那么想去归墟那地方,怎么囚禁你的那么多年来没有逼迫你回到归墟……然后她再跟着你一起回去呢?”
这话算是戳中了周媚的伤心往事,因为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冒昧,所以秦昭开口的时候语速很慢,她小心观察着周媚的反应,一直到她叙述完整个问题,周媚的手才下意识地抖了抖,只一秒,周媚就把自己颤抖着的手藏在了身后。
周媚轻笑两声:“就凭她?就算是跟着我也进不去归墟啊。”
“你把我们归墟当成是什么地方了?哪儿能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啊。”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施有仪也不用耗费这么多心血,建造这样一个太阳出来了。
周媚:“那归墟得是我们一脉的血脉才进得去,就是我和你这样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秦昭点了点头:“血脉相承?”
周媚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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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是啊,血脉相承,何况这还不过是进入归墟的条件之一呢,今儿时间太少了不够用,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再细细讲给你听。”
秦昭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想了一会儿周媚又补了一句:“你是我的女儿,其实该早点告诉你的。”
周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怪怪的,秦昭找准时机,接过了话茬,她问周媚:“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来看我一眼呢?”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她问完这句话之后周媚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黑暗的环境中,周遭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秦昭听到了周媚深深吸气的声音,她沉默着,转身面对着秦昭,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这山洞中。
过了很久之后,周媚才缓缓抬手,她慢慢举起自己的手,轻柔地落在秦昭的脸颊上,她的指尖只在秦昭的脸颊上停留片刻,不多时就将手抽走了,她抽走自己的手时动作是那样迅速,秦昭甚至还没回过神。
这是除了刚刚那生疏又客套的握手之后,母女俩第一次接触到彼此,周媚手上的温度还是那么低,秦昭响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有一次她在触碰到死尸的时候,也曾经接触到过这样的体温。
默了很久,周媚才缓缓开口:“秦昭,我回不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媚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一丝哭腔,除此之外还有种坚毅的语气,秦昭不知道周媚这坚毅的语气来源于何处,但却在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心中一沉。
秦昭问周媚:“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她的脑子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开口问了出来,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秦昭自己都有些吃惊。
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纵使两个人只是第一次见面,秦昭的心还是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提了起来,久久不能平静,她发现,她竟然在担心周媚。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在今天见到周媚之前,秦昭一直都觉得她和周媚之间更像是陌生人,虽然有着那一层血缘关系,但对秦昭来说到底只是个听说过一两次名字的陌生人,她还以为自己很难对一个陌生人生出什么样的情感。
周媚也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语都有些尴尬的时候,周媚忽然间开了口,她说:“嗯,是遇到一些麻烦,不过都是小事儿,顺手解决的事儿,别担心我,相比起来,我倒是更担心你一点儿。”
秦昭没太听懂:“担心我什么?”
周媚指了指那些被熄灭的蜡烛:“这些是施有仪好不容易才点燃的蜡烛,为了这些她付出的东西可不少,现在你们说灭就灭了,我估计施有仪很快就会找你们算账了。”
“你们大概也知道,施有仪……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既然如此,我可不是要担心你们吗?”
秦昭仿佛抓住了周媚整段话之中的关键点,她问周媚:“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
如果她们相伴在一起,她想周媚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119. 石台
周媚摇头,她轻声说道:“我们不能一起,我要去找月亮。”
秦昭皱眉:“月亮?”
两个人言谈间周媚已经走到了那个圆球的附近,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施有仪创造出来的太阳,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周媚才指着那太阳里面的三足金乌问道:“秦昭,你应该知道这里面的这只鸟是谁吧?”
一提到这个,秦昭就有些难受,她呆滞地看向那太阳中的三足金乌,吞了吞口水,才回答道:“是满月。”
她没办法回避这个事实,原来这个太阳才是施有仪千方百计地把满月找来的原因。
秦昭有些地方总是想不明白,她问周媚:“重造一个世界之后,施有仪就能进入归墟吗?”
周媚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施有仪走的这种野路子能不能成功,而且……”
说到这儿,周媚忽然停了下来,她沉默了很久之后,秦昭才追问道:“而且什么?”
周媚轻“啧”了几声之后才缓缓开口:“而且归墟那地方,也没什么好去的,也没什么好的……”周媚这句话越说声音越小,到了后来秦昭都有些听不清楚周媚的声音。
这就怪了,既然没什么好去的,那施有仪为什么还要费尽力气只为了进入归墟呢?秦昭对周媚口中那个归墟好奇极了,她原本想要追问几句的,但还没等她开口,周媚就先出声说道:“行了,伤春悲秋的时间也该结束了,该做正经事儿了。”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刚刚那段时间还是周媚贴心为自己预留出来“伤春悲秋”的。
周媚的语气很是轻松,话音刚落,她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刀,那刀大约小臂长的样子,刀背上镶满了圆环,刀身上有些神秘的纹路,秦昭认不出篆刻着的到底是什么,刀身上还有三颗红色的宝石,周媚抱着那把刀,摩挲着刀身,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把它交到了秦昭的手上。
周媚:“唉,真是舍不得,但日子到了,总要交给你的。”
那刀刚刚塞到秦昭的手里,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媚又把那刀抽了回去:“唉,还是舍不得,再让我看两眼。”
白语凑到秦昭的身边,小声说道:“这刀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也难怪周媚会舍不得。”
秦昭挑眉问白语:“这把刀,比你那把还贵?”
白语张大了嘴巴,回头吃惊地看着秦昭:“那是当然,我这把刀才哪儿到哪儿啊。”
那刀白语盯着看了很久,越看她越喜欢,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宝刀,她觉得就算是施有仪手下的李家人也难造出一把差不多品质的。
周媚恋恋不舍地把那刀抱在怀里,等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决绝地把刀塞到秦昭的手中:“这把刀你可要收好了。”
这一次周媚的语气极其郑重,秦昭皱眉盯着怀里的那把刀,问周媚:“这刀这么宝贝?”
周媚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当然,不仅宝贝,还是阻止施有仪最重要的宝贝。”
说完之后周媚又惋惜道:“这把刀一直跟着我,我对它的感情不浅,唉,说来真是舍不得。”
周媚指了指那把刀身上镶嵌着的三块红色的宝石问秦昭:“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昭听到周媚的提问之后,伸手摩挲着那三块宝石,接连摇头:“我对石头向来没什么研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宝石。”
周媚笑了笑:“就是对石头有研究的,也是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宝贝的,还有可能觉得它们是假的,人造石之类的东西呢。”
那三块宝石的触感很特别,秦昭的手刚刚放上去的时候,它们是冰凉的,但下一秒秦昭就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
秦昭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三块宝石,问周媚:“它们会升温?这到底是什么宝石啊?”
周媚伸手将自己的手掌覆在那三块宝石上面:“没见过吧~这是女娲大神补天之后,剩下来的石头。”
听到周媚的这个回答,秦昭抱紧了怀中的那把刀,她低头看看怀里的刀,又抬头看看周媚,她指了指怀里的刀,问周媚:“你说这三块石头?是女娲大神当初补天的时候,剩下来的?”
周媚笑了笑,摸了摸秦昭的头:“是啊,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女娲大神,补天时剩下来的石头,就单说这三块石头,就算得上世间至宝了,你可得小心保管。”
秦昭点头:“那是当然。”
刚刚接过这把刀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这把刀会这么宝贵,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盯着刀看的时候,周媚并不打扰她,而是绕着面前的“太阳”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之后,秦昭终于认出来了,周媚刚刚的步法就是传说中的禹步。
那个传说中为夏禹所创的,依照北斗七星排列位置而行步转折的步法。
秦昭有些不解,她问周媚:“这是……禹步?”
周媚“嗯”了一声,继续着脚下的步伐。
秦昭追问道:“在这儿?用禹步?”
周媚脚下的步伐没停,原本她的头低低的,看起来像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似的,但听到秦昭这句话之后猛然抬头,看向秦昭所在的位置,她脚下的动作虽然没停,但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秦昭的身上。
周媚叹了口气:“算了,这些年也是我的过错,总该留下点什么书或者日记笔记之类的东西,来帮你认识这个世界的。”
提到这个,周媚的语气变得有些懊恼,听上去,她对这事儿挺遗憾的,秦昭的心底有种异样的暖流,她在心里想着,这是不是代表着周媚也没有那么不在乎自己?
周媚顿了顿继续解释:“看到那个太阳了吗?施有仪把它创造出来之后,时常在这里祭拜,崇拜太阳,祭拜太阳你们一定不是第一次听说吧。”
这算是最为古老的祭祀和崇拜,西方东方充斥着许许多多有关于太阳的神话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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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媚见白语和秦昭对太阳崇拜都有些了解之后才缓缓说道:“她创造出来的这个东西,在某些时刻就是真的,是真的才需要祭奠祭拜,我现在重复着禹步是想要找一条出路。”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施有仪的眼中也一定是真的。
这是周媚依照自己对施有仪的了解所做出的猜测。
其他人不知道,施有仪是最为看重这些仪式的人,许多李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有施有仪倾尽心血给自己建造的祭台,用来祭拜各种各样的神灵。
周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太阳的面前不假,但她对施有仪的了解远超其他人,她总觉得这个神秘的空间如果有出路的话,那一定是在祭祀仪式完成的地方。
现在她脚下的禹步就是重复着施有仪惯用的祭祀流程,一直到她踏完最后一个步伐,这个太阳的附近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周媚有些不解,她对施有仪的判断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她喃喃道:“不应该啊……”
“为什么没有变化啊?”
秦昭皱着眉,竖着耳朵听着这里的动静,这周围有点太过安静了,有一种快要下雪之前的那种安静的感觉,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秦昭:“有点不对劲,这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
几乎是一瞬间,周遭的所有声音都没有了,安静的出奇,安静的可怕。
越是安静的,越是让秦昭恐慌,她和白语眼神互换,彼此握紧了彼此的刀,这种危险时刻,两个人已经习惯了握紧自己的武器。
接下来秦昭就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一开始的时候是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秦昭的背就绷紧了,但很快,那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飘散出来的许许多多的灰尘。
灰尘越来越大,多到秦昭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正想要去找寻这灰尘的来源,就看到了面前那个圆球在移动。
准确的说是她看到了那圆球正在向下移动,移动的时候还发出了不小的响动,想必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灰尘就是来自那圆球的附近。
看到这样的景象,周媚十分激动,随着圆球的移动,周遭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从最初的窸窸窣窣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这响声实在太大,大到淹没了周媚的声音。
隔着一段距离,秦昭只看得到周媚的嘴巴在动,但她完全听不清周媚究竟说了什么,只能依照口型判断,周媚大约是得意洋洋地再向秦昭说:你看,我就说吧。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声音终于渐渐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圆球,那圆球消失之后,露出一个圆形的石台。
“嗡”的一声后,那石台才算是稳稳停在了三人的面前,白语和秦昭一齐看向周媚。
“现在怎么办?”秦昭和白语异口同声地问道。
周媚率先走到了那个石台上面去,她扬了扬下巴:“这不就是路吗,既然是路,那咱们就走啊。”
120. 石台
周媚的思维很简单,前面既然有路那就走,不管遇到什么,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秦昭和白语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一起走到了那个石台上。
说来也巧,这个石台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容纳三个人,三个刚刚站稳,石台就缓缓开始向下移动了。
这一瞬间秦昭和白语又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小心观察着四周围了,周媚也注意到了身边紧张的两人,她轻笑一声,问白语和秦昭:“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说完之后她瞥了一眼脸上写满了紧张的两个人,指了指刚刚她们所在的那个位置:“你们想啊,这地方对施有仪来说这么宝贝,李家人都没有几个知道这里存在的,除了我们和施有仪,还会有什么人来呢?”
说完之后周媚双手一摊,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来:“放轻松嘛,怕什么,就算是施有仪来了,她那行动不便的样子,怕是也打不过你们两个吧,何况秦昭的手里还有一把響刀呢。”
秦昭摸了摸刚刚周媚递来的刀,她问:“这把刀叫響刀?”
“这名字真特别。”
周媚用手托着下巴:“是啊,叫響刀。”
两个人对话间,那石台已经慢慢下沉,随着石台慢慢下沉,秦昭逐渐看到了石台下面的环境,这石台落下去的地方越来越眼熟,越靠近,秦昭就觉得越眼熟,直到那种独属于河水的味道涌进秦昭的鼻腔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石台下面原来就是那条暗河。
白语也听到了石台下面不远处的流水声,她伸手指了指下面:“那条暗河?”
对这条暗河,白语的内心一直都有些抵触,上一次斩杀粉蠹虫的场景瞬间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秦昭点了点头:“嗯,这里看起来就是上一次我们……去过的那条暗河。”
上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李鹤亭还神秘兮兮的说这条河里有什么河神,千万不能惊动,没想到这条河的上面才是别有洞天。
这石台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上下移动的,它动的平稳缓慢,给秦昭一种坐电梯的感觉。
白语轻“啧”几声:“也是奇了怪了,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我们俩误打误撞的找到啊。”说完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周媚,白语心里心知肚明,能发现这么隐秘的地方,少不了周媚的引导。
可周媚只是转过头去不看白语,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秦昭的注意力不在两个人的身上,她盯着那条暗河思索了许久,才开口问:“那条黑龙不知道还在不在那条河里,它想要的名字我还没给它想好呢。”
石台的四周围并没有什么阻挡,秦昭胆子大,她向着石台的边缘挪动了几步,想要看清楚下面那条暗河中到底有没有那条黑龙的身影。
白语有些不放心秦昭,轻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拉了回来:“还是小心点儿吧。”
这石台很是古怪,白语有些摸不准这石台究竟会把三个人带到哪里去,施有仪那样谨慎的人,难保不会给自己留个后手,白语这么想着,又握紧了她的刀。
秦昭后退了几步。
只有周媚很是轻松,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看着白语和秦昭劝不动,她也没有了好言相劝的兴趣。
折腾了许久,着实累了,周媚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双腿盘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周媚此刻紧闭着双眼,调整着呼吸。
白语从小便开始学刀,对周围人的呼吸声极为敏感,她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媚呼吸的变化,在这种环境下,白语比平时更加谨慎。
她小心观察着周媚的呼吸,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媚的身上,而秦昭则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条暗河,她总觉得那条暗河和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石台移动的速度不算快,秦昭看不清楚石台下面有什么支撑着石台移动的东西,也不知道石台究竟会把三个人带到什么地方去,她只能稳稳站在石台上,安静的等着。
等了很久之后,那暗河终于越来越近了,就在石台快要靠近暗河的一瞬间,周媚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站起身,冲着秦昭和白语喊道:“跳!”
说完之后她就率先跳进了那条暗河中,那暗河秦昭是下去过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周媚的身影一起跳了下去,紧接着的是白语,她在看到秦昭也跟着一起跳下去之后才紧咬着嘴唇跳了下去。
跳下来的瞬间,她一直都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再遇到那些粉蠹虫。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冰冷的河水中,白语又看到了那些粉蠹虫熟悉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它们只是睁着眼睛漂浮在河水中,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难怪这些粉蠹虫可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原来是都藏在了这条暗河之中,白语在心中咒骂一声,努力浮出水面。
她是会游泳的,只是从石台跳下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努力浮出水面,她连“呸”了好几声,一想到那水中的粉蠹虫就浑身难受,再想到她刚刚不小心吞进嘴巴里面的可能是那粉蠹虫的洗澡水更难受了些。
白语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才有精力看向周围,水面上只有她一个人,秦昭和周媚都不见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语内心十分恐慌,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刀,还好跳下来的时候她的刀没丢掉,可惜在水下战斗力远不如在陆地上,她紧咬着嘴唇,试探着喊了几声秦昭的名字。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白语盯着水面观察了许久,甚至连呼吸的泡泡都找不到。
她连秦昭还活着的证据都找不到。
到了这时候白语是真的慌了神,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感,潜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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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潜水装备,她在水中只能待一小段时间,然后再浮上水面,深吸几口气之后再潜入水中。
如此循环往复,找了许久甚至连秦昭的影子都没找到,暗河中是数不清的粉蠹虫,阻挡了白语的大半视线,在水中想要睁开眼睛都很困难,每一次白语都要折腾很久。
几次下来,白语觉得自己的体力都有些耗光了,她挣扎着游到岸边,从湿透了的背包里掏出一根浸过水的能量棒,在衣服上把那能量棒的包装擦拭了很久之后,才撕开包装,把能量棒送到口中,好在外包装没有损坏,河水都被阻隔在了包装的外面,里面的能量棒还是完好无损的。
暗河边上偶尔有风吹来,白语怔愣地盯着那条暗河,似乎是想把那条暗河凿出一个孔来。
时间越长,她的内心越慌乱,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坚持不下来吧,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秦昭是不是还活着。
岸边有些已经风干了的粉蠹虫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他们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亲手所杀的。
白语内心有些懊悔,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乖巧地听着周媚的话,跟着她一起跳下石台了,现在就连那个石台都不见了踪影,她不知道石台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秦昭去了哪里。
对白语而言,周媚其实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除了她是秦昭生母的这层身份有些特殊之外,白语实在对这个人没有什么感情。
吃完一整根能量棒,白语休整了一小会儿,立即就准备再潜入水中,去找秦昭,她想过最坏的结果,哪怕是能在这水中找到秦昭的尸体也是好的,总是要给谢金和陈默还有周过海他们一个交代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语又跳入了那条暗河中,在水中需要的体力比在岸边需要的体力多了许多,她几次跳入暗河之后,小腿隐约已经有了抽筋的迹象,因此现在每一次跳入暗河之后,都不敢久留就又要浮上水面。
在白语的耐心快要被消耗光的时候,她在水中看到一番不一样的景象,最初的时候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在移动的东西,水中的视线有限,她看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之后才认出来,那是刚刚的石台。
诡异的是那石台仿佛刚刚落入水中的样子,它重重地砸在暗河的水面上,溅起许多水花,然后白语亲眼目睹了周媚从水中跳下来的模样。
这一刻,白语觉得自己甚至忘记了呼吸,她呆呆地看着率先跳入水中的周媚,然后再不敢去看那个石台的周围了。
这一瞬间,白语甚至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看着石台慢慢下沉,然后看着秦昭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石台上一跃而下,紧接着的,是她自己,她形容不出现在她的心情,只觉得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好沉重。
如果石台上跳下来的人是她,那她又是谁呢?
121. 还有一位
白语诧异地看着那个石台,很久都没有回神,恰好这时候小腿上那种酸痛感袭来,她心里暗道不好,奋力想要游向岸边,越是用力,小腿抽筋的情况就越是严峻。
慌乱中,她感觉憋气已经到达了极限,她想要张开嘴巴大口呼吸,但只能尝到冰冷的河水,氧气越来越稀薄,白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沉入水底,她无力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水面,嘴角上扬,无力的笑了笑,然后任由自己的身体沉入水底。
就在白语马上要闭上眼睛之前,她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向着她的方向游了过来,那人的速度很快,白语盯着那个人影看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彻底晕过去之前,白语好像看到了秦昭的那张脸。
……
秦昭跳入水中之后就看到了白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水底沉去,在水中秦昭和周媚距离不远,她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周媚指了指上面,大意是说她先去岸边等着秦昭。
这样的情形下,两个人都泡在水中着实也没有什么作用,秦昭点头应允,然后毅然决然地冲着白语游了过去,她转身时,周媚暗自勾了勾嘴角,然后游到了岸边。
周媚浑身湿漉漉的,等了很久才等到秦昭的身影,她费力的拖着昏迷不醒的白语,向着岸边缓缓挪动,快要靠近岸边的时候,周媚伸出手帮了一把,这才把昏迷不醒的白语拉到岸边。
上了岸,秦昭就发现了白语的背包,诡异的是,它不在白语的身上,而在岸边,秦昭伸手摸了摸,那背包上虽然有些湿润,但看起来已经干了大半,她皱眉看着那个背包,十分不解。
秦昭把白语放在地面上,不停按压着她的胸口,一直到她吐出一大口水之后,秦昭才收手,一屁股坐在了白语的身边,她坐在地上,这才有空观察着周围,她发现这里的地面上还有白语随身带着的那种能量棒的包装。
秦昭摇了摇白语:“小白,醒醒。”
可惜白语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秦昭还想要去触碰白语的时候,忽然被周媚拦了下来,周媚那双没有温度的手,一把抓住了秦昭的双手,她看着秦昭,摇了摇头:“秦昭,她很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次周媚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好像很怕吵醒白语的样子。
白语睡的安详,秦昭默默叹了口气,她用脚碰了碰散落在地上的能量棒的包装纸,自言自语道:“小白难道比我们先游到岸边?”
说完之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刚刚明明是她先跟着周媚跳下来的,白语怎么会忽然间比她们都要提前游到了岸边呢。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没办法解释岸边的背包和地上散落着的能量棒的包装纸。
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听到了周媚的声音。
周媚:“你没猜错,白语是比我们先到了岸边。”
秦昭猛地抬头,看向周媚:“什么……意思?我刚刚明明看到,白语是在我后面才跳入水中的,怎么可能比我们先……”
周媚那双手还死死抓着秦昭的双手,听完秦昭的话,她才把自己的双手移开。
周媚叹了口气:“秦昭,你没有看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跳入河中的一瞬间,其实去了其他地方,很久之后……我们才回到现实世界?”
周媚思索很久,除了现实世界这个词好像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词汇可以解释清楚。
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她觉得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听不懂中文了,她的眼睛扫视着这周围,看了又看之后还是不明白,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空间可以让她去的。
在秦昭看着这条暗河的时候,周媚的眼睛也停留在这条河的河面上,周媚说:“你知道施有仪这人做什么都必须是为了点儿什么目的的吧?”
秦昭木然的点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周媚所说的施有仪的目的。
周媚继续说道:“那么她选这条河的附近建造出那个太阳,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我恰好知道。”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白语就挣扎着动了一两下,她的动静不小,口中还一直喊着秦昭的名字,让秦昭原本放下的心又忽然间提了起来,秦昭仔细地查看着白语的状况,她旁边的周媚轻声道:“没事的,她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眼见白语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症状,秦昭才看着周媚问道:“那施有仪到底是为了什么把建造那个无比重要的太阳的地址,选在了这儿呢?”
周媚站起身走到那条暗河的边上,指了指脚边的暗河:“其实这条河并不一般,虽然它不像是长江黄河那样,在我们的文化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但它也算得上是不可或缺的一条河。”
“《山海经》中曾经记载过,有十位由女娲大神的肠子所幻化出的巫女,其实就降生在这里。”
“其实……有关于她们的传说有许多许多,后来也被后世人篡改了许多,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慢慢讲给你听。”
“简而言之,她们是女娲大神的一部分,这地方很早之前也被当成是洞天福地的,只不过因着战乱等等的原因,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曾经的历史了,而施有仪和我就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简单介绍完这条暗河的背景之后,周媚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隧道,那条隧道是通向那个祭台的,秦昭记得清楚。
周媚:“那里,那个祭台,曾经就是用来祭奠女娲大神的,这山洞里所有的一切其实和女娲大神都有些关联,恰好这又是施有仪最为崇拜的神明,所以……她才把那个所谓的太阳,选在了这里。”
听完周媚口中简短的故事,秦昭没由来地忽然间想到了,忽然间白骨化的那两个女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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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试探着问道:“那……之前有关于这座会吃人神山的传说……”
依照秦昭对女娲大神匮乏的了解来看,她不觉得女娲大神会放任这样一座会“吃人”的山留存在世间,她印象之中的女娲是和蔼的,慈祥的,心怀天下的,她绝不会将刀尖对准无辜之人。
周媚听懂了秦昭想要问些什么,她默默点头:“你没猜错,这些所谓的吃人传说都是为了祭祀,施有仪是个很固执的人,她认准的东西,必定是会一条路走到黑的。”
“更何况……其实施有仪的祖辈,就是从那个血腥荒蛮的时代活过来的,她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的。”
周媚这话,才算是揭开了故事的一个角。
而在施有仪世界观中,世间最珍贵的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她对女娲大神保有一颗虔诚之心,既然是虔诚的,自然是要把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都奉献给女娲大神,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这些年来其实已经有数不清的李家人被她献祭给了女娲大神。
最恐怖的是,他们都是自愿的,甚至觉得自己身负着一种光荣的使命,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的身上有种“事死如事生”的精神,不容任何人质疑,有时候,他们甚至会觉得这是一种无上荣光。
秦昭有些疑虑:“那为什么施有仪的手还会伸向普通人呢?”
譬如那突然白骨化的两个女孩。
周媚笑了笑:“傻瓜,因为她能办成这种大事,不全是依靠她自己一个人。”
言下之意是施有仪的背后还有一位,秦昭听的有些晃神,原本她以为只要解决施有仪就够了,谁能想到施有仪的身后还有惊喜,未知的惊喜。
秦昭有些失神,追问道:“那……还有谁?李秋水?”
话说出口,秦昭才察觉到不对,那李秋水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问完这一句话,秦昭忽然间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原本以为越过这重山之后就可以完结所有的一切,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周媚摇头:“那人没露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别看我在施有仪身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我对她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说完之后周媚清了清嗓子:“扯远了,我们刚刚确实是掉入了另一个空间,那里的时间和这里有些错位,只有我和你可以进入,白语是进不去的。”
秦昭有些愣住了,她看着周媚,脑海中细细思索着,过了许久依旧找不到任何有关于那个未知的神秘空间的任何记忆。
秦昭问周媚:“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进去那个神秘的空间?”
周媚轻“啧”几声:“秦昭,这答案不是很明显嘛,你和我都不是普通人类,进入那个空间的钥匙或者是什么的,都是以血脉相承的,我们能一起进去一起出来,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是一对母女。”
122. 糟了
听到这儿秦昭有些怔住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呆呆地望着周媚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个空间……有名字之类的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秦昭总是想弄清楚,刚刚她和周媚去的那个空间究竟是哪里,她隐约觉得,这个空间和施有仪突然消失有些关联,她紧咬着嘴唇,期待着周媚的答案。
问完这句话之后,周遭除了水声和白语深沉的呼吸声,周媚用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开口。
秦昭也不催,就这么耐心地等着,等到最后,她没等到周媚的答案,反倒是等到了突然醒来的白语。
白语是忽然间坐起身的,她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用手安抚着胸口,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环顾四周,在看到秦昭的身影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语醒来之后发出的动静不算小,秦昭也注意到了转醒的白语,她急忙赶过来,仔细查看着白语的状况,还没等她开口问白语现在感觉怎么样,白语就死死抓着秦昭的手抢先开了口:“老板!”
她只是叫了秦昭一声,眼角就溢出了几滴热泪,秦昭看着心疼极了,伸手抹掉了白语脸上的泪珠,刚想要安抚白语几句,就又听到了白语的声音。
白语:“老板……刚刚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我。”
听到这句话,周媚最为激动,她挤到白语和秦昭的中间,她问白语:“你在哪里看到了另一个你?”
“你确定那是另一个你吗?你没有看错吗?不是其他什么人?”
白语摇摇头:“是我,就在水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个我,我怎么会认不出来我自己呢。”
白语孤疑地看着周媚,像是再看一个怪物,她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的印象中周媚一直都是稳重的,像是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但这一次周媚表现的很不寻常。
听完白语的话,周媚忽然间笑了起来,她虽然是在笑,但秦昭却总觉得她那笑声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这样的场景让白语和秦昭都有些错愕。
白语和秦昭对视一眼,随即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体力在水下消耗了大半,如今就连简单的站起身都用了不少时间,白语轻“啧”了两声,这还是她少有的脆弱时刻。
站起身之后,白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条暗河,她指了指暗河,问秦昭:“老板,在水里的时候你看到上次我们见过的那种虫子了吗?”
她怕秦昭没有印象,又补了一句:“半人高的那种。”
听完白语的话之后,有关于上一次直面粉蠹虫的那些记忆瞬间涌入了秦昭的脑海之中,她点了点头,下意识吞咽着口水:“记得。”
白语继续说道:“我在水中的时候也看到了。”
说完之后白语才觉得有些奇怪,她问秦昭:“难道刚刚你们没有看到吗?”
秦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周媚口中的那个神秘空间上面,没有注意过水中的场景,忽然间被白语这么一问,她才努力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这一回想才发现,这段记忆在秦昭的脑海中变得十分陌生,陌生到她有些记不起来。
注意到这奇怪的一点之后,秦昭茫然地看着周媚,她喃喃道:“这是……什么?”
她想问她为什么记不起来,想问周媚为什么变得这么反常,想问白语为什么会看到另一个自己,太多问题最终发只化成了一句,这是什么?
周媚有些心不在焉,她讪讪开口:“没什么,我们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一定是需要一些代价的,这就像是能量守恒定律。”
万事万物,都有个自己的价码。
白语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另外一个空间?”
回想起刚刚秦昭和周媚忽然间消失又出现,再联想到在水底见到的那个自己,白语有些后怕,她问周媚:“所以是你们两个刚刚从另外一个空间把另一个我带了回来?”
白语苦笑着:“那……到底哪一个才是我?”
刚刚白语是亲眼见到另一个自己沉入水底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她,还是说每一个都是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曾经她看过的科幻片上演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理不清头绪,甚至找不出一个线索,唯一的线索可能就存在于秦昭和周媚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空间中。
白语追问道:“那个神秘的空间,到底是什么?”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白语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种可能,诸如她们所生活的世界里有几个维度的空间,秦昭和周媚只是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或者几个平行世界,秦昭和周媚从另外一个和她们这一个完全一样的世界里带回来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想到这些可能,白语冷静了一些,她真挚地看着周媚,十分期待她口中的答案。
与此同时,无比期待周媚口中那个答案的,还有秦昭,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中觉得,那个所谓的代价,一定不止是失去一小段记忆这么简单。
周媚缓了很久之后才在两个人期待地目光下开了口:“白语,另一个你不应该和我们一起从那个空间中回来,或者说,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你所认为的你,根本就不是你。”
简单的几句话,快要把白语绕晕了,听完之后白语一直沉默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段记忆中,她看到了自己那张熟悉的脸,那是二十多年来每一天清晨她都能从镜子中看到的脸,她怎么会认错呢?
秦昭接过了话,她问周媚:“如果跟着我们回来的那个人不是小白的话……还能是谁呢?”
“何况那个空间,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有血缘关系的母女才能进入吗?”
周媚“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她忽然间泄了气,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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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过我们两个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可以一起进去,但我也没说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进去啊。”
“那毕竟是一个空间,就像是一个有锁的房子一样,只要拿到钥匙的人,都是可以进去的。”
周媚说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她那张脸,秦昭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周媚的身上,猛然间看到她那张脸,倒是和她记忆中所看到的某一帧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秦昭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她们两个的容貌果然极为相似。
周媚摘下帽子,深呼吸了几口,之后才转身看着白语说道:“有时候人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只有一个,怎么会莫名多出来一个呢?我们是去了另一个空间不假,但那个空间可不是什么可以复制人的地方。”
听到周媚这话,白语的心安定了不少,秦昭却变得十分紧张,她环顾着这个光线昏暗的山洞,叹了口气:“不是小白,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她特意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有些疲惫地看了周媚一眼,她看向周媚的时候,周媚的目光刚好也对了上来,周媚扯了扯嘴角:“嗯,你没猜错。”
话说到了这里,白语也明白了两个人一直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名字究竟是谁,白语长叹一声:“是啊,也就只剩施有仪了。”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悬念,能跟着周媚和秦昭一起从那个神秘空间出来的,就只剩施有仪了。
秦昭忽然间好像抓到了什么似的,她猛地看向周媚:“如果我们不进入那个空间,施有仪是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对不对?”
这一瞬间就好像完成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周媚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不是我们,她是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
秦昭又问:“那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难不成都在施有仪的预料之中?包括我们熄灭的那个太阳?”
周媚转过头去看向那条暗河,再不愿和秦昭对视:“嗯,包括我们熄灭的那个太阳。”
这一瞬间,秦昭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从刚刚几个人的话中所推演的信息来看……现在,就在她们掉进暗河的那一瞬间,施有仪也跟了进来。
秦昭下意识地握紧了周媚刚刚送她的那把刀,她警惕地看着这周围每一个看起来能藏人的角落,她有些担心施有仪会藏在某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遇到施有仪,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招式把她杀了,又或者是施有仪先动手要杀她也说不定。
正想着,就听到了周媚的声音。
周媚:“别想了,你现在杀不掉她,她也舍不得杀你。”
“你对她来说很重要,你不能死。”
秦昭有些失神:“那她跟着我们来这个山洞是为了……”
说完之后秦昭电闪石光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猛地站起身:“糟了!那条黑龙!”
123. 最薄弱的地方
三个人言谈间,秦昭忽然感觉到了周身涌进一股冷风,风不大,却浸满了秦昭身体中的每一寸血脉,冷气蔓延在她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让她不禁咬紧了牙关,她下意识地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她屏气凝神,调整好呼吸之后才望向山洞里的其他两个人。
此刻的白语脸上依旧是诧异又恐慌的表情,除此之外秦昭看不出她有任何一丝异常,周媚也差不多,她正神情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的暗河,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然而那风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直想要靠近秦昭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秦昭的耳朵里除了这嘈杂的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儿声音了,她摇了摇头,想要摆脱那烦人的风声,可惜全是徒劳,那风不仅往秦昭的脑子里钻,还不停地想要钻进秦昭的身体里。
冷,越来越冷了,冷的人有些失神。
意识恍惚间,秦昭好像看到了那暗河的表面冒起了一个小小的泡泡,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暗河的河面之后,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松了口气,刚刚那个莫名出现的小泡泡果然是她的错觉。
秦昭松了口气,她缓缓挪动到白语的身边,怀里死死抱着那把冰冷的刀,她拍了拍白语的肩,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着:“小白……我感觉……”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暗河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那声音让秦昭的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惊恐地看着白语,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一边退一边拔出了手中的刀。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她还记得上一次来到这个山洞里面的时候,那个说着不想要杀她声音的语气,秦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最终她和白语对视一眼,确认了那声音的来源,就是不远处的那条暗河。
没由来的,秦昭忽然间想到了上一次进入这个山洞的时候,李鹤亭说过的那句“不要惊动河神”,原本想要提醒周媚的话语,就这么僵在了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而周媚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暗河,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一点儿声音,再配上她那苍白的皮肤,白语总是有一种周媚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感觉。
犹豫到最后,秦昭干脆快步走到周媚的身边,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想要她远离那条暗河多一点儿,没想到她却没有被秦昭拉动,周媚反手握住秦昭放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冲着秦昭眨了眨眼睛。
周媚的嘴角噙着笑,冲着秦昭做了个噤声地动作,周媚的眼睛很好看,秦昭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间忘了自己是来拉着她远离危险的。
周媚此刻的脸上笑眯眯的,笑弯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周媚的声音很轻,她对秦昭说:“秦昭~小心那暗河里的河神。”
河神!又是河神!
听完周媚的这句话之后,秦昭想要松开周媚,但周媚的那双手却极为有力,她死死地抓着秦昭的手,一点要放开秦昭的意思都没有。
周媚的眼睛此刻也死死盯着秦昭,不肯从她的身上挪开一点点。
她看着秦昭,这一句话说的极为认真,她说:“秦昭,千万不要成为那个河神的祭品。”
说完之后,周媚突然松开了秦昭,她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昭一眼之后,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条暗河,秦昭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尖叫,呼唤走远的周媚,忽然间却看到了突然回头的周媚。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她把食指放在嘴边,做出秦昭熟悉的噤声的动作,然后用口型示意秦昭,她说:不要说话。
说完这一句之后,周媚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条暗河,她走到河边,猛地跳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她甚至从来没有回头看一看秦昭。
白语被这一幕吓傻了,她伸手指着那条暗河,结结巴巴地问秦昭:“老板……这……刚刚那声音,她?她就这么,就这么,跳进去了?”
“她跳进去,准备做些什么啊?”
秦昭摇了摇头:“刚刚那个声音……小白,你听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浸在黑暗之中太久的缘故,她总是觉得,自从那声音出现之后,她的背后就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似的,秦昭几次转身回望那漆黑一片的山洞想要找寻那双也许不存在的眼睛的踪迹,都一无所获。
这样的场景让秦昭警惕了不少,这样的时刻,先前那股钻进秦昭身体里的冷风又在作祟,这一次比之前又冷了不少。
白语注意到了秦昭不寻常的表现,她急忙上前,这才注意到秦昭苍白的脸,还有那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嘴唇。
这样的脸色,有点像是久病不起的病人……
白语慌乱极了,她抓着秦昭的手,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鬼三那张脸,这个山洞原本就有许多古怪的地方,秦昭又忽然间变成了这样,她心中有一丝不好的念头……
白语关切地问道:“老板?你怎么了?”
秦昭的牙关打颤,说出口的话都被断成了几句:“没……没事……就,刚刚,在那儿,那风吹的我冷极了。”
白语皱眉:“风?什么风?”
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让白语心中警铃大作,她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带着秦昭快一点从这里离开。
白语关切地看着秦昭:“老板,还能走吗?我们要快点离开这儿。”
之前的路她记得大半,从先前那条路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白语回忆了一遍大致的路线,搀扶起秦昭,就准备出发,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那条暗河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水花。
这个突如其来的水花让白语的心跳个不停,秦昭也听到了这声音,她和白语一齐转过头看向河面。
这一刻河面忽然安静了下来,白语手中的动作不停,她搀扶着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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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想要离开这个山洞,可就在下一秒,河面又传来不小的响动。
这一次伴随着声音,出现在河面上的,是之前那个半人高的粉蠹虫,它们依旧像是没有任何思想的怪物,直直冲着秦昭和白语机械地走来。
只是这一次,向着秦昭和白语走来的粉蠹虫们的眼睛是通红的。
最初的时候是一只粉蠹虫,紧接着是数不清的粉蠹虫,它们排成规律的序列,紧跟着第一只从河面中浮出来的粉蠹虫,迈着规律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秦昭和白语走来。
它们的口中似乎是在不停说着什么,每一只都保持着相同的开口频率,它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可惜白语和秦昭始终不能参悟它们口中念叨着的究竟是什么。
每一只粉蠹虫都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秦昭和白语,幽暗的山洞里,这一幕显得愈发诡异。
白语来不及反应,她抽出她的刀,和秦昭背对背站在一起,小声对着秦昭说:“老板,再坚持一下,怎么杀它们你还记得吧?”
秦昭无力的点头,那股风不停在她的身体里肆虐游走,占据她血脉的每一分每一寸,现在她每动一次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股风像是一把刀,蚕食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尽管如此,在生死面前,秦昭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刀,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起码不能死在这群恶心的虫子手中,她想,自己应该死在一个温暖的,布满鲜花的地方。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秦昭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靠近她的每一只粉蠹虫,白语的角度选的极为刁钻,她一个人阻挡了大半粉蠹虫,只留给秦昭一小块发挥的空间。
白语手起刀落,一次几只粉蠹虫,杀个不停,秦昭也小心应对着冲着她而来的粉蠹虫。
每动一次,秦昭都能感觉到先前那股风随着自己的动作,伤害着自己的身体,她一走神,没注意一只粉蠹虫举着触角冲到了她面前一指的地方,看着面前粉蠹虫那双通红的眼睛,秦昭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对触角冲着自己过来。
好在白语发现了阻挡在秦昭面前的那只粉蠹虫,她的刀先一步砍在了那只粉蠹虫的身上,那粉蠹虫温热的血溅到了秦昭的脸上。
白语大声道:“老板!小心!”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在白语的周围布满了粉蠹虫的尸体,它们一个接着一个,丝毫没有畏惧死亡的念头,只是机械地想要攻击白语和秦昭,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白语冷笑一声:“死虫子,还挺会人海战术。”
说完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老板,这一次的虫子比上一次的攻击性更强了些。”
秦昭也发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一次的粉蠹虫像是学会了怎么杀人似的,举着触角冲过来的时候,对准的都是白语和秦昭最薄弱的地方。
124. 秦昭是我的女儿
正在举刀杀虫的白语也发现了这个反常的点,她转回头看了一眼秦昭,小声说道:“这群恶心的虫子,不知道跟谁学的,别看他们动作不那么灵活,但这每一次冲锋对准的都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
秦昭点头,上一次这一群粉蠹虫还只会呆呆地冲到他们的面前,等着被杀死,而这一次这一群虫子很会攻击白语和秦昭的弱点。
白语砍杀掉面前的几只粉蠹虫后,身边暂时没有靠近的粉蠹虫了,站在后面一点儿的粉蠹虫看到前面同类的尸体之后,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趁着这个空挡,白语闪身替秦昭解决了几只虫子之后,大口喘息着,想要休息一小会儿。
刚刚她在杀掉那些虫子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些虫子在同类死掉之后,会有意识的规避白语的杀招,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它们比之前更聪明,会学习,会研究。
白语叹了口气,皱眉踢了踢脚边粉蠹虫的尸体:“老板,它们会研究我的杀招。”
白语出刀时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章法,原本在面对这群粉蠹虫的时候她只是机械地举刀,刺穿它们的身体,而那群虫子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渐渐地,她发现她面前的这群虫子会刻意躲避她的杀招,一只躲不成,下一只就学习研究前一只失误的地方,然后不断改进,不断进步,从白语的手上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白语有些体力不支,剩下的粉蠹虫没有要走上前加入战斗的意思,它们躲在后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眼看着它们不来,白语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搀扶着秦昭,让秦昭坐在了自己身边,她们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直到这时候白语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找出一块压缩饼干,拆开包装,自顾自地啃着。
那块饼干被她送到嘴里之前,她先把饼干递到了秦昭的面前,此刻秦昭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白语担心极了,但秦昭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说:“小白,你吃,我不饿。”
听完之后白语原本还想谦让一番,奈何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这声音也传到了秦昭的耳朵里,秦昭把白语僵在半空的手推了回去。
她扯了扯嘴角,冲着白语说道:“吃吧,我真不饿,就是……有点儿冷。”
其实不止一点儿,但说多了也不过是让白语多担心一点儿。
白语这才把那块压缩饼干塞到口中,她一边嚼着饼干,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杯子,神秘兮兮地塞到了秦昭的怀里。
白语指了指那个杯子:“老板,尝尝吧,这里面装着的可是好东西。”
秦昭将信将疑地打开那杯子的盖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酒香。
秦昭有些诧异:“来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带了酒?”
白语嘴里塞得很满,说话的时候有些模糊不清:“巧了么这不是,说来也奇怪,先前我们一起办事那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我带着酒的。”
白语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她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所以她很少允许自己有不清醒的时刻,她要时刻保持清醒,保持警惕,酒这种东西,就算是被人吹得天花乱坠她也是不会碰一点儿的。
这一次还真是巧了。
白语:“这次啊,临走的时候,谢金无论如何也要我带着这一杯酒,我原本想着带着这东西累赘的很,拒绝了他很多次,没想到他一再坚持,说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非要我带着,我拗不过他,这才带了进来。”
思考了一番之后,白语继续开口:“嘿,老板,你别说,这东西还真沉,这包的重量比平时重了不少,你快尝尝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像谢金所说的,这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其实秦昭也不懂酒,她只觉得实在是太冷了,这杯子被她抱在怀里,忽然间她感觉到一股暖意,听完白语的话之后,她下意识把那杯子放到嘴边,浅尝了一小口。
这杯子里装着的,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入口的感觉并不刺,反而有一股独属的清香,这酒绵软柔和,下肚之后夹杂着一丝暖意,让秦昭原本冰冷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慰籍。
秦昭的眼睛亮了半分,她举起那个杯子,看着白语:“小白,你别说,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这酒竟将她身体里那股像刀子一般的寒风逼退了不少。
喝了几口之后,秦昭觉得自己缓过来不少,身体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好酒,好酒。”
秦昭一连夸赞了两次。
听到秦昭的话,看到她恢复血色的脸庞,白语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酒好就行。”
可惜两个人没能放松多久,不远处的粉蠹虫们好像又有了动静。
恰好白语那块压缩饼干刚刚吃完,她随手扔掉包装袋,又握紧了手里的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昭:“老板,小心点儿。”
刚刚有几次,要不是白语闪身过来,秦昭就要被那些虫子袭击到了。
秦昭恢复了不少力气,此刻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握着周媚送给她的那把刀,准备迎战那群虫子们。
那群粉蠹虫的气势比先前更凶了些,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排好队列,气势汹汹地冲着秦昭和白语冲了过来。
冲过来的时候,每一个都高举着自己的触角,一副想要和秦昭白语决一死战的样子。
白语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眼看着虫子们要冲过来,她干脆主动出击,先冲上前解决掉几个打头阵的虫子。
她这一杀之后,后面的虫子却忽然间没了动静,它们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就那么停在了原地,姿态却还是保持着冲锋而来的时候的样子。
秦昭和白语见状,互换了个眼神,冲上前开始不停地砍杀着面前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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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它们活下来,这是秦昭和白语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好在她们杀虫子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只虫子有转醒的迹象。
见到没有虫子会“醒”,秦昭和白语也放松了不少,她们一边杀一边聊着天。
白语:“虫子就是虫子,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这一瞬间就一动不动了。”
秦昭点头:“嗯,就像是忽然被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
白语“咦”了一声:“老板,机器人?你别说,它们还真有点像机器人的样子。”
想了想,白语又补了一句:“像是那种正在不停学习的机器人,刚刚还有意识的在研究我的招数。”
秦昭叹了口气:“需要供能,还在不停学习进化,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语摇头:“机器虫啊。”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不远处的暗河河面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人,秦昭和白语被吓了一跳,手中砍杀虫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山洞里的光线太过昏暗,起初她们并不能看清楚那河面上的人究竟是谁,秦昭和白语屏气凝神,细看之后才认出来,那冒出来的人,是刚刚消失了的周媚。
秦昭先试探着喊了一声:“周媚?”
不远处的身影像是听到了秦昭的声音,但却久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昭又问了一句:“周媚?是你吗?”
这一次那暗河中的人才开口回应:“唉,没大没小的,你叫我什么呢?哪有直呼大名的啊?”
“是我,是我,别叫了,脚抽筋了让我缓缓再游上去。”
说完之后周媚缓缓挪动到岸边,用手撑着上半身,靠在岸边大口喘着气。
白语杀光了周围一圈粉蠹虫,这才有空跑到周媚的身边,她虽然到了周媚的身边,但却丝毫没有拉她上岸的意思,她蹲在地上,盯着周媚的眼睛问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周媚没抬头:“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去河里了啊。”
白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之后又问:“那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周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里的虫子为什么这么高……这么大。”
说完之后她看向那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的虫子,轻“啧”着摇头:“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回事,眼睛居然是血红色的,看着还怪渗人的。”
白语一副吃惊的表情:“你还有害怕的东西啊?”
周媚这才看向白语:“那倒不是,白语,你不用对我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怀疑我和这些虫子有关联,可你反过来想想,如果我真的想要害你们,我完全可以把你和秦昭丢在刚刚那个太阳的附近,你们出不去的,我不如让你们困死在那里,何苦大费周章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周媚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昭一眼:“更何况,秦昭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害她呢?”
125. 老师
对这个答案,白语并不满意,她依旧冷眼盯着周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周遭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听得到山洞里三个人的呼吸声,不远处那群被施了定身咒的粉蠹虫正用它们那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秦昭三人。
这样的气氛诡异极了,秦昭忍不下去,干脆站出来想要打个圆场。
秦昭:“哎,要不……咱们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刚刚那酒喝完之后秦昭的状态变好了不少,但那股风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体里,她始终吊着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想办法从这个诡异的山洞里出去再说。
时间越久,秦昭的感觉越不舒服,她抬眼望了望剑拔弩张的两人,许久之后白语才冷笑着开口:“老板,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出去啊,分明是这里有人图谋不轨。”
周媚听完也幽幽开口:“动一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我人也在这山洞里,我和你们较劲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白语挑眉看了一眼还泡在水里的周媚:“那谁知道呢,你鬼点子多,真要把秦昭当亲生女儿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年不现身呢。”
这话说完之后,周媚忽然间沉默下来,秦昭心头一跳,刚想要再劝,就听到不远处那群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粉蠹虫又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呆呆地看着那群粉蠹虫,小声喊道:“小白!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会不会是……会不会是那群虫子在交流时候的声音?”
就像是人类用语言交流那样,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代表着的是虫子们的语言。
周媚听到秦昭和白语的对话之后一反常态,她脸上换上认真的表情,从暗河里爬到了岸边,周媚的身上被浸湿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秦昭开口说道:“秦昭,你听得懂的。”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秦昭有些慌神,她带着似懂非懂的表情,侧耳倾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反问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听得懂那群虫子独特的语言?”
秦昭不由得愣住,原先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神力可以窥探人的过去,从没设想过自己能听得懂虫子的语言。
这种感觉又奇怪又奇妙。
周媚轻轻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白语:“白语,先别吵了,那群虫子马上就要进攻了。”
听到这话秦昭下意识地握紧了刚刚周媚送来的刀,白语也放弃了和周媚周旋的念头,拔出刀准备继续杀虫。
果然,没一会儿先前那群安静下来的虫子就又冲到了三人面前,这一次他们来势汹汹,不再采取一只一只单独进攻的战略,而是一股脑的全都冲了上来。
白语喃喃道:“这是……人海战术啊?”
原本这群虫子一只一只出手在白语面前是毫无胜算的,可现在他们一股脑全都冲了过来,白语的体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另一边的秦昭还被那冷风摧残着,极为脆弱,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
正忧心的时候,周媚忽然间开了口:“这群虫子知道打不过你,改变了策略,它们不怕死,不过……”
说到一半,周媚的身边突然涌现出几只虫子,她挥拳砸向她身边的那几只虫子,这一幕被站在周媚身后的秦昭看在眼里,她看着那几只倒下的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那些虫子的身体一动不动,看起来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她不知道周媚用的是什么招数,仅仅只是几拳,就能让那些虫子命丧于此,这几拳的威力看来不小。
话只说了一半,白语焦急地催促着:“不过什么,周媚,你倒是先说完啊。”
周媚杀完身边的虫子继续说道:“先处理几只虫子啊,你别急。”
“不过,它们可以动员的虫子不多了。”
动员?这词用的奇妙,这说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还真是那些虫子在交流时候发出的声响,秦昭忽然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她问周媚:“你听得懂它们说话?”
周媚杀虫子的动作没停,她“嗯”了一声:“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也会呢,我们一脉相承,能听得懂对方晦涩难懂的语言是我们的天赋之一。”
秦昭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身边的粉蠹虫就扑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这群虫子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白语的身上,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好像发现了脆弱的秦昭,它们转变了策略,开始攻击起秦昭来。
好在秦昭的身边有周媚守着,她的拳头砸在这群虫子的身上,一拳解决一只,出手的时候又快又准,从来没有任何一只虫子能从她的手里活下来。
秦昭看着周媚越大越累,索性找了个空挡把先前周媚送给她的刀又塞到了周媚的手中:“先用这个吧。”
说完之后秦昭的眼睛看向周媚那沾染了血迹的拳头,上面不只有那些虫子的血,还有周媚自己的。
那些虫子有一层硬硬的壳,每一次周媚砸在那虫子的身上都是对自身的一次折磨。
周媚低头看了一眼那刀,笑了笑之后又把那把刀推回到秦昭的怀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它现在已经是你的刀了,我用不了。”
像是秦昭不理解,周媚又解释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神剑认主之类的故事,这把刀也差不太多,它既然认定了你,我是不能再用的。”
秦昭还没时间消化整句话,面前就冲过来无数只粉蠹虫,它们每一只都带着狰狞的表情,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高举着触手冲着秦昭的脖子冲了过来。
白语也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点,她的面前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只虫子,她利落地解决完之后,急匆匆跑到了秦昭的身边,帮着她一起砍杀面前站着的虫子。
白语嘴角一抽:“这群虫子……唉,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它们聪明还是该骂它们蠢,我们怎么会抛弃秦昭呢,单独攻击一个有什么意义……”
她的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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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周媚打断了:“嘘,白语它们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你小心你这话说完之后被它们学会了。”
白语杀完身边一圈虫子,双手一摊:“实力悬殊,就算刷小聪明也没有用啊。”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莫名在这一场打斗中被化解了大半,甚至在那群虫子冲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联手一起解决掉一只又一只。
杀到一半,白语也注意到了周媚那受了伤的拳头,她叹了口气:“这次我相信你是真的心疼
秦昭了。”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秦昭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两个人气氛缓和总好过在这诡异的山洞里打起来。
周媚轻哼一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的亲生骨肉,我还会害她不成?”
过了一会儿之后,周媚又开口补了一句:“只是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这话里有话,白语听到了还来不及追问,就被面前涌现的虫子打断的思绪,她利落地杀着虫子,顺便偶尔关心一下不远处的周媚。
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她,知道周媚的那双手有多痛,杀到三个人都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不远处的那些虫子又停了下来,开始小心观望秦昭三人。
这一次三个人都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个人并排坐在地上,白语听完之后用手肘戳了戳周媚,她问周媚:“周媚,你不是听得懂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要不然,你翻译翻译?”
周媚侧耳听着那些细小的声音,然后白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平静,慢慢转变成震惊,最后竟成了恐慌。
观察到周媚脸上这样古怪的表情变化,白语更好奇那些虫子都交流了些什么,她追问到:“哎,周媚你说话啊,它们到底说了什么啊?”
周媚吞了吞口水,呆呆地望向秦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周媚这样奇怪的举动,白语莫名的又急了起来,她推了推周媚:“周媚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这样怪吓人的……”
可周媚依旧无动于衷,呆呆地看着秦昭。
这下就连秦昭也慌了神,她回望着周媚,小声开口:“它们……到底说了什么?”
周媚这才回神,她看着秦昭,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它们……认出来了你,秦昭。”
秦昭有些怔住了:“认出来我?这是……什么意思?”
周媚脸上恐慌的表情依旧没有消散:“这群虫子们,有个老师,它们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在等那个所谓的老师的指令。”
“这个老师教导他们怎么样对付我们,刚刚在它们的对话里,这群虫子们说,它们那个所谓的老师,认出来了秦昭。”
这话莫名让秦昭紧张了起来,她问周媚:“这群虫子所说的这个老师,你不认识吗?”
周媚摇头:“应该不是施有仪,如果是她的话,不应该认不出来我,除了她之外,应该就是和她一起的另一个人。”
126. 见到了月亮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秦昭就握着刀向着不远处那群虫子杀了过去,白语和周媚都有些被秦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她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满脸问号的看着秦昭。
秦昭也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她转过头指了指脚下的虫子尸体:“既然它们都已经在学着怎么对付我们了,怎么能不先下手为强,杀个干净呢。”
趁着这个空挡,秦昭又利落地杀掉几只虫子。
她面前的这群虫子,除了通红的眼睛会偶尔转动之外,依旧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体里传来的不适的感觉,迫使秦昭杀虫子的动作又快了一点,要快一点从这个地方出去才行,这是秦昭脑海中仅剩的一个念头。
听完她的话,最先行动起来的是白语,自从她加入,这些虫子消亡的速度更快了些,秦昭叹了口气,在心中暗自感慨,专业的事情果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很快周媚也加入进来,三个人沉默地杀着虫子,看着一只又一只虫子的尸体倒在自己的脚下,她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眼前就没剩几只虫子了,到了这时候秦昭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的脸上沾染着那些虫子的血,她转过头看着周媚和白语:“先停一下。”
白语向来很听秦昭的话,听到秦昭的话之后的下一秒她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周媚有些疑惑地望向秦昭,她问秦昭:“你是想要留下这几只,再听一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秦昭点头:“是啊,周媚,辛苦你了。”
这话丝毫没有给周媚拒绝的余地,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轻轻摇头:“没用的,从你刚刚开始猎杀这些虫子们的时候,它们就停止了交流。”
周媚手中杀虫子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它们一次比一次聪明了……”
秦昭挑眉反问道:“一次比一次?你之前也来过这里?你见过它们?这群虫子?”
周媚利落地杀完身边的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昭一眼:“秦昭,你是不是忘了,我被施有仪囚禁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来过这里呢,这地方对施有仪来说很重要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媚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苦笑,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就这一瞬间,秦昭觉得自己仿佛被周媚脸上的表情击中了似的,她呆呆地望着还在不停杀虫子的周媚,心口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遭只剩下周媚奋力宰杀虫子的声音,察觉到秦昭突然安静下来,周媚才又笑着问秦昭:“怎么回事,你们没听到吗?我说这群虫子不会再交流了啊,与其这样还不如杀干净,以除后患啊,要不然下次来了,还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儿,我真是不敢细想。”
说完之后秦昭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她呆愣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刚刚那群被施了定身咒的虫子一样。
周媚看到反常的秦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走到了秦昭的面前,用手掌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嘿,这孩子,吓傻了?”
“怎么不说话啊?”
“你不说话也行,你起码让白语帮着我杀虫子啊。”
白语唯一的老板只有秦昭,所以在山洞里她依旧只听秦昭的话,这一次,她却慢吞吞走到了那些虫子的面前,试探地看了一眼秦昭,见秦昭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白语开始继续杀着虫子,只是这一次白语的动作很慢,一边杀还要一边观察着秦昭那边的动静。
秦昭盯着周媚看了半晌,看到周媚都有些慌了神之后她才小声开口:“那些年……你也不好过吧。”
周媚笑了笑:“是啊,挺不好过的。”
她原本以为周媚会苦笑一声然后告诉她全都过去了,她从来没想过周媚会是这样的回答。
周媚轻轻摸了摸秦昭的头:“那些年是挺不好过的,我们小昭虽然不是我亲手养大的,但也长成了一个好孩子。”
这话中隐约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只可惜那情绪一闪而过,秦昭也只是铺捉到一点点。
这样煽情的时刻,秦昭有些不适应,她转过身去,吸了吸鼻子,然后叹了口气:“先杀这些虫子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出去再说。”
“谢金那里有些好吃的,你一定没尝过,等我们回去,我让他找来给你吃。”
秦昭觉得,如果她们两个能一起吃一顿饭,也算得上是她人生中的温馨时刻,想到这儿,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找到自己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吗?
可惜现在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却连开口喊一声母亲都做不到。
她偷偷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再转过身的时候也开始继续杀着那群虫子,杀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周媚那伤痕累累的双手,她急匆匆抓起周媚的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秦昭关切地看着周媚,她问周媚:“还疼吗?还能坚持吗?”
周媚很久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秦昭抓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轻轻开口:“好。”
秦昭还沉浸在周媚手上的伤口上,她呆呆抬头看着周媚,问了一遍:“什么?”
周媚笑了笑:“我说,好。”
直到这时候秦昭才回神,这句好是在答应刚刚她说的那些,她松开周媚的手,转回身去奋力的杀着那群虫子,这一次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快,更狠,更准。
白语站在距离两个人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秦昭和周媚的背影,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真好啊,真好。
……
三个人很快就把面前的虫子杀了个干净,杀完虫子之后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
原地修整的时候,秦昭身体里那股寒意又袭卷上来,秦昭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里,在心里祈祷白语和周媚不要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可惜她没能如愿。
白语和周媚都察觉到了秦昭不同寻常的地方,她们关切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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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异口同声地问道:“还能走吗?”
秦昭点了点头,身体里那股寒意让她的牙关都在打颤,想要说出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耗费许多力气。
她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一句完整的话,她还想要努力说些什么,却被周媚打断了。
周媚的声音很轻,她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不急。”
简单的两句话,让秦昭彻底安静了下来,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暖意,她惊恐地抬头,看向周媚,周媚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笑。
三个人没能休息多久,白语和周媚两个人搀扶着秦昭缓缓走在山洞里,身边是刚刚那群虫子的尸体,每走几步,白语还要清理一下秦昭脚边那些残缺不全的虫子尸体。
三个人走的很慢,秦昭几乎是在白语和周媚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在山洞里,她走得很慢,步伐有些虚浮。
一路上沉默无言,每个人的心事都很沉重,白语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她看向周媚,轻声问道:“你刚刚去那条暗河里干什么?”
周媚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动作停顿了几秒钟。
周媚:“我去试试看,还能不能从那条暗河里回到那个神秘的空间。”
白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条暗河是钥匙?”
周媚想了想:“也许是,我没成功,又回来了。”
白语叹了口气:“你回去,是准备在那里找到施有仪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周媚对那个神秘的空间执着的唯一一个理由。
周媚倒也坦荡:“是啊,施有仪这人,这次如果找不到,下次估计就难喽。”
白语有些疑惑:“可是就算是找到了她,我们也杀不掉她啊,她好像会起死复生似的……”
这句话白语说的极没底气,说到后面索性闭了嘴,再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她小心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异常之后,白语才松了口气。
周媚:“是暂时还杀不掉她,等会儿回去之后我有些东西要教给秦昭,等她学会了之后,兴许就有希望了。”
白语挑眉:“什么东西啊?”
周媚看了一眼先前交给秦昭的那把刀:“怎么用那把刀啊。”
白语有些惊讶:“啊?等会儿回去?这么急?老板现在都这样了,她怎么学啊?”
周媚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学东西重要的是学到一个事物的神。”
白语电闪石光间好像明白了周媚的意思:“你是说,就像是那篇庖丁解牛里面所描述的一样,用神识去学习这把刀怎么用?”
周媚“嗯”了一声,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要快点。”
白语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追问道:“你是不是在那条暗河里面看到了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周媚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瞒着白语:“我在那条暗河里面,找到了施有仪建造的月亮。”
127. 赶尸匠
说到那个月亮,白语感兴趣极了,她两眼放光看着周媚,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施有仪还真的建了一个月亮出来啊?”
周媚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是啊,有太阳就应该有月亮么,应该的,而且啊,她那个月亮建造的还有点东西,在水底,太阳在天上,月亮在水底。”
白语挑眉重复了一遍:“月亮在水底?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周媚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懂施有仪的想法,就是从心底里觉得,太阳和月亮应该一起高悬在天上,哪有让月亮深埋在水底的呢?”
白语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施有仪创造的那个月亮上面,她又追问道:“那个月亮是什么样子的啊?”
周媚轻声笑了笑:“月亮啊,还能是什么样子的,就是月亮的样子啊,大大的圆圆的,发着淡黄色的光芒的。”
“让人有些不敢接近的。”
它沉在水底,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却在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就会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顿了顿之后周媚才补了一句:“真不知道那个月亮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白语有些惊讶:“连你都看不出来?”
周媚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是啊,虽然说这些人中就属我最了解施有仪了,但她这人的城府深着呢,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儿。”
就比如那个一直藏在施有仪背后不肯露面,但却暗中操纵那群虫子的神秘人一样。
施有仪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周媚苦笑一声:“不过也没关系,事情嘛总要慢慢来的。”
白语点头,对周媚的这句话极为认同:“是啊,慢慢来,不过你们这也太慢了点儿,秦昭都二十多了,二十多年啊,能硬生生坚持下来……也是……挺难的。”
更何况秦昭还是周媚的亲生骨肉,她竟然能强忍着不来看她,在白语的心里母亲这个身份天然就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她们总是能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所有的一切。
白语还没体验过当母亲的感觉,但她却在满月的身上找到一点儿类似的感情,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奇妙的,所以在她和周媚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之后,她对周媚总是有点心疼的感觉在的,特别是一想到周媚被施有仪生生囚禁了那么多年之后,她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失去自由的周媚渡过了一段怎样艰难的时光。
周媚却一直垂着头,神色难辨,她一直没有开口,白语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毕竟这是周媚的伤心事,两个人就这么搀扶着秦昭一直走着。
唯一反常的点是秦昭一直都没有开口,她这一路上实在是太沉默了,如果说秦昭不知道怎么样处理这些复杂的情绪所以保持沉默还算是情有可原,但刚刚她们两个谈论的可是施有仪那个神秘的月亮,秦昭不会对这个失去兴趣。
白语有些担心,她莫名想到了鬼三那个样子,她焦虑地喊着秦昭的名字,但秦昭却一直都没有回应过。
这下白语彻底慌了神,她喊不醒秦昭又去叫周媚。
“周媚!周媚!”
周媚“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只是语气中的兴致好像不高。
白语十分焦急:“秦昭她很久没有说话了!”
周媚又“嗯”了一声,语气依旧淡淡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白语又有些急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周媚的态度:“你就这么冷淡?”
周媚这一次有些惊讶,她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白语,我们现在还身陷在这个古怪的山洞里不能自保呢,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反应?我们一起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有什么用啊。”
这一句话把白语还没说出口的其他话堵了回去,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媚一眼:“你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太冷静了。”
冷静到面对的不像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这样的落差让白语有些难受。
周媚却没有给白语这个伤春悲秋的机会,她再开口的时候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秦昭现在不清醒,你叫不醒她的。”
白语听到不清醒三个字的瞬间就联想到了鬼三那个状态,她有些烦躁:“怎么会呢,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秦昭也没有碰到那些诡异的石头上面,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啊,刚刚秦昭还那么好,不对……”
白语这一瞬间想到了秦昭那样难看的脸色,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开口:“不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周媚这次用那种十分赞赏的眼神看了白语一眼,然后搀扶着秦昭继续赶路。
默了默,她才开口解释道:“白语,其实很多历史传说都是有来源的,古人也并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眼界那么小,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见过的很多东西其实是我们现在见不到了呢?”
白语对这种无聊的废话没有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秦昭的身上,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秦昭的反应,试图想要从秦昭的身上找到一丝她还清醒着的证据。
周媚却丝毫不在意白语有没有回答自己,只是循着白语的目光看过去之后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白语现在在做什么。
她笑了笑:“秦昭有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她的福气。”
白语下意识的回答:“嗯?老板对我很好的,她是我见过最大方的老板了。”
周媚点头:“嗯,她不在乎钱,所以才大方。”
“嘿,你应该和我一起夸秦昭……扯远了,现在秦昭变成这样了,怎么办啊周媚,你女儿变成这样了。”
白语说完之后,周媚忽然间回过头看了她很久,才缓缓开口:“刚刚的故事只讲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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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赶尸吧?”
白语点头,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周媚忽然间会提到这个。
周媚继续说:“现在秦昭的状态,你不觉得有点像赶尸匠制成的尸体的状态吗?”
“其实,如果你想要试试的话,我觉得我们放开手之后秦昭也还是会乖乖跟着我们一起走的。”
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白语想都不敢想,她抓紧秦昭的胳膊,不敢有一丝一毫放开她的想法,仿佛只要是这样就能让自己相信秦昭不是那样的,不是那种诡异的状态。
白语紧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媚搀扶着秦昭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继续说:“意思都差不多,总之现在秦昭就是那种状态。”
白语问周媚:“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啊?”
周媚的声音闷闷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急,更何况,经过那些年的锤炼之后,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急也没用。”
在那些被施有仪囚禁着的岁月中,她也着急过,和施有仪闹过,但最终她能收获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等待,经历过那段时光之后,周媚的很多情绪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她不允许自己表露出来,也不允许自己深陷在那种恐怖的情绪里面。
那样会把人逼疯的。
最终周媚还是没有和白语一点儿一点儿解释清楚,她带着白语和秦昭走在山洞里,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小:“秦昭现在这样,也只有出去之后想办法解决了,先前你们猜测的也没有错,这神山是一座会吃人的神山,还是施有仪精心准备的祭品。”
“怎么描述呢,它就像是被施有仪教导好了的,精心挑选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然后,学着把这些人统统吃掉,献祭给施有仪。”
就像是商朝曾经十分风靡的活人祭祀一样,他们都被这座神山送给了施有仪。
白语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秦昭一眼,她问周媚:“你的意思是,秦昭也被这座神山当成了祭品?”
周媚“嗯”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依旧很小:“虽然她对施有仪来说挺重要的,但秦昭不好驾驭,施有仪这人像是个疯子,不,她不是像,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说她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对秦昭做一些什么的话,其实更像是她的作风。”
白语有些吃惊,她又问:“那怎么办,周媚,那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啊,难不成你要看秦昭就这样下去?”
周媚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不,施有仪这人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猜测她可能也就是想要秦昭吃点苦头,这样才好让秦昭乖乖听话,你先别急,最重要的是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先教会她那把刀怎么用。”
这下白语更吃惊了,她看着周媚:“她都这样了,还怎么学那把刀怎么用啊?”
周媚十分平静:“不管秦昭怎么样,都不影响我们用神识交流,也不影响我教会她怎么用那把刀。”
128. 她早该想到的
秦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和白语周媚三个人依旧在那个诡异的山洞里,她能听到白语和周媚一路上的对话,有很多次她都想要开口,但挣扎了几次之后,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这是梦境啊,在梦境里不能说话是正常的,秦昭一直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梦里她看着周媚和白语终于把她带离了那个山洞,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听到白语感慨了一声:“真久啊。”
再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周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变得很沉默,她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秦昭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心烦。
周媚瘫坐在地上,身边是不停吃东西的白语。
秦昭看得有些出神,她转头一看,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她想要动一动手指,几番尝试之后却是徒劳,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来,这是在梦里。
对,是在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很反常也没关系,只要等她睡醒了就好了。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只要睡醒了就好了,然后她听到了白语有些落寞的声音,她问周媚:“等会儿下了山之后怎么办?”
“这附近早就有我们安排好来接应的人,这儿距离谢金租的那处别墅也不太远,不过……”
白语担忧地看了秦昭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老板一直没有醒,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先带她回去吗?”
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秦昭有些怔住了,什么叫一直没有醒,这话说的实在奇怪,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继续安慰自己,没关系现在她是在梦里,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反的,只要睡醒了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语依稀记得,上一次陈默和秦昭商讨了很久之后特意带着鬼三和谢天雄回到了这座会吃人的神山附近,那这一次,秦昭应该去哪里呢?
坐在地上的周媚声音闷闷的,她说:“先回去就是了。”
白语问:“回谢金租住的那处别墅里面吗?”
周媚“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说完之后周媚先站起身,她背起倒在地上的秦昭,小声说了一句:“走吧。”
白语看了一眼周媚受了伤的双手,她拍了拍周媚的肩膀:“我来吧,你的手还没好呢。”
这一次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十分和谐,周媚却摇头拒绝了白语,她说:“这是我的女儿啊,这么多年我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带她回去而已,你给我个机会吧。”
话说到这儿,白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只能默默地走在周媚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白语原本以为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沉默,和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但这一次周媚却主动开了口。
她刚刚赤手空拳的,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受了伤,现在又背着秦昭,所以走的格外慢,白语也不催就走在她的身后。
周媚:“秦昭小的时候就很乖,小的时候她最爱干的事情是看着我笑,这孩子像我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说到这儿,周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白语默默听着,没有插话的打算。
“秦昭,她还真挺厉害的。”
“就找我这件事儿上,她居然咬牙坚持了那么多年,你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她别再找我了。”
白语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啊?她心里有你,一直记着你,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吗?”
周媚回头看了白语一眼:“对我来说是好事儿,对秦昭来说可不一定,她太苦了。”
秦昭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她想要告诉周媚她不苦的,但却依旧开不了口,她呆呆地看着周媚背着自己的背影,这一刻她觉得周媚的身影无比高大,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说完之后周媚再没开口,白语也沉默了一路,两个人就这么走出了那座会吃人的神山。
……
陈默早早就带人守在山脚下,看到白语之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原本是带着笑的,但在看到周媚背上昏迷不醒的秦昭的那一刻,笑容就那样僵在了他的脸上。
他原本是想要问几句的,但在看到周媚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之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语指了指周媚:“陈默,这是周媚,就是秦昭的亲妈。”
这样的介绍简单直白,周媚冲着陈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原本圆滑的陈默,现在竟也顾不上和周媚寒暄,他招手,让身后的人接过了秦昭,然后带着三个人回到了别墅里。
谢金一直乖巧地等在别墅里,守在鬼三和谢天雄的身边,这是陈默的意思。
鬼三这次醒的蹊跷,他拿不准主意,原本是打算等着秦昭回来再做打算的,但没想到现在就连秦昭也变成了昏迷不醒的模样。
回到别墅之后,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秦昭,缓了缓之后才小声问周媚:“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秦昭,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不会和鬼三之前一样吧?”
现在唯一能拿主意的,也就只剩周媚了。
可没想到鬼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过来,刚巧还听到了陈默说的那句话,他眉头一皱:“早就跟你说了,不能让她去那座山,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再说你小子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好不容易醒了,你防贼似的防着我也就算了,没事儿提那段时间的事儿干什么,晦气。”
陈默往常还有和鬼三斗嘴的心情,今天看着昏迷不醒的秦昭,好像一瞬间就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他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耐心地等着周媚回答。
周媚的眼神很空洞,她听完陈默的话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昭,才慢吞吞说了句:“还不知道。”
鬼三在来的路上听说了关于周媚的事情,现在听到周媚这样的回答,他最近一直被压抑着的怒火突然间就被点燃了,他死死盯着周媚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秦昭可是被你一步一步引入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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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秦昭就不该吃这个苦,你看看,现在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要我说陈默,你也是的,你看看我不过就是睡着几天,你连秦昭都看不好,这下好了,让她出了事儿,咱们都去喝西北风啊?”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谢金:“瞧瞧,这儿还有个谢家公子呢,她昏迷不醒,谢金谁管啊?难不成交给我啊?”
鬼三絮絮叨叨的,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要看向周媚,可不管他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周媚都只是安静的听着,她不开口反驳,脸上也没有一丝愠色。
鬼三的话越说越过分,越来越没谱,陈默连忙开口打断了他。
陈默的脸色沉了沉:“鬼三!”喊出鬼三名字的时候,陈默的语气里明显多了一丝怒意:“你有事说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鬼三也正在气头上,他冷哼一声:“现在嫌弃我话多是吧,行啊,你们话少,你们来说说,现在这事儿怎么办啊?”
谢金见状也站了出来,他推了推鬼三:“大家都是着急师傅,先别吵啊,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直到这时候施有仪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很轻:“这事儿,和施有仪脱不了干系。”
“我们在那个山洞里面,找到一个太阳,还有沉在水里的一个月亮,再然后,有一阵风吹过来,她就变成这样了。”
“一点儿征召都没有,但我们从那个放着太阳的洞里出来的时候,白语看到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人,我猜想那个人就是施有仪。”
她说话的时候剩下的几个人都十分安静,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被这简单的几句话化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媚口中的施有仪身上。
施有仪是在他们眼前消失了的。
周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先说话。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所有的事情一旦沾上施有仪就都会变得非常麻烦。
最后还是陈默小声开口说道:“她们一开始不是去找李鹤亭的吗?”
“还有那条黑龙,你们见到那条黑龙了吗?”
周媚摇头:“除了太阳月亮,还有一群恶心的虫子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陈默轻“啧”了两声:“那就奇怪了,按理说那条黑龙应该在那条河里的,除了那地儿,它还能去哪儿啊?”
周媚笑了笑:“其实,也有可能那个山洞里根本就没有李鹤亭和那条黑龙。”
因为没有,所以她们见不到,找不到。
那条暗河周媚下去过几次,那么大一条龙,如果在暗河里,她一定能看到一丝它存在的痕迹的,但是周媚什么都没有看到。
周媚的情绪十分低落,她有些责备自己,她早该想到的,怎么会信任李家人呢?
可偏偏李鹤亭又是她收编来的,她叹了口气:“也有可能,我们都被施有仪和李鹤亭联手骗了。”
排除掉所有可能,剩下的唯一一个就算是再离谱,也是唯一的正确答案了。
129. 不是梦境
秦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她一直沉沉睡着,她依稀记得她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是白语和周媚一起带着她回来的。
回来之后周媚马不停蹄地在梦里教了她一点有关于那把刀的使用技巧,只有一点点,但却让秦昭有许许多多不一样的领悟。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刀还能这么用,梦里她学的懵懵懂懂的,那些技巧并不太多,但周媚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告诉她:“这些东西全都很重要,你要记好,每一处细节都不能落下。”
秦昭乖巧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回忆着刚刚周媚的每一个动作。
在她回忆的这段时间里周媚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慈祥,眼神复杂,秦昭读不太懂,只能温柔地笑笑,问周媚:“怎么了?”
“怎么盯着我看?”
周媚摇头:“没,就是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好奇。”
提起来这些事情,秦昭总是有些赌气的情绪在,她小声说道:“好奇啊,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看我…你怎么,不来呢?”
周媚摸了摸秦昭的头:“我逃不出来。”
秦昭紧锁着眉头,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从哪里逃?”
问到这儿,周媚忽然间就不说话了,她脸上还是笑着的,只是这次眼神里包含的东西更复杂了一些,她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有开口的打算。
秦昭心里知道这是在梦里,胆子大了些,说的话也不自觉的多了些,她又问周媚:“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惯用的语气,她的眼神那样炙热,让周媚不由得偏过头去,她以为不看她,就能暂时逃避一些热烈的感情。
可终究是没忍住,她几次偷偷侧目,看着秦昭,这种小动作也被秦昭看在了眼里。
秦昭见周媚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落寞:“就连在梦里你都不舍得告诉我啊?”
她脸上的表情有种孩童般的稚嫩。
最后清早苦笑着摇了摇头:“周媚,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啊。”
“你千万要小心藏好了啊。”
没有周媚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之后,周媚就愿意开口了,她问秦昭:“我为什么要小心藏好了啊?”
秦昭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吃惊的表情:“你都说是秘密了,那施有仪不找你吗?不会想方设法找到你的秘密吗?”
周媚苦笑着摇头:“她不会了。”
秦昭又问:“为什么她不会了啊?”
周媚看着秦昭,叹了口气:“因为现在有你了啊。”
秦昭恍然大悟:“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周媚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她说:“很多年之前,施有仪窥探未来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你亲手杀了她。”
秦昭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改变不了未来,所以想要让自己拥有死而复生、长生不老的神奇能力。”
秦昭挑眉问道:“那她有了吗?”
周媚今天的耐心很足,她摇头:“其实我不知道,也许吧。”
秦昭“哦”了一声之后,不再开口了。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很久,很久之后秦昭又忽然感慨道:“在梦里你的话都这么少啊,你真小气。”
周媚还是笑着的:“秦昭,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不是梦呢?”
秦昭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四周围,这里除了白色之外再没有任何一种其他颜色,秦昭摇了摇头,这不是梦里又会是哪里呢?
她没有说话,周媚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周媚忽然站起身,她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着的尘土,认真盯着秦昭:“秦昭,你该醒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媚就从秦昭的梦里消失了,没过多久,秦昭就醒了。
她醒了之后才发现周围站着一圈人,她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看到秦昭醒了,忽然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秦昭:“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秦昭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没有问自己睡了多久,也没有问自己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周媚不在这儿。
秦昭皱着眉问道:“周媚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最终还是陈默开了口:“她说她找到了那个月亮,还要去找些什么东西,说完之后人就消失了,谁都拦不住。”
“我还说呢,这周围太古怪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说她刚拼命回来应该休息一阵的,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一瞬间火了起来。”
秦昭有些不理解:“她?发火?”
陈默叹气:“是啊,她脾气挺大的,她说她没有时间。”
陈默还记得,周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冷冰冰的表情。
“说完之后,我还以为她没事了呢,谁能想到第二天她一个人就那么消失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去找那个月亮去了。”
“她说太阳熄灭了一半,也要月亮一起熄灭才行。”
听到这儿秦昭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去哪里的?”
陈默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被揉皱了的A4纸:“她留了一封信啊,你看看,这可是周过海过目了的,他也说这是周媚的字迹没错。”
秦昭自然地接过陈默递过来的那张A4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周媚的字迹,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那张A4纸上面的字迹写的歪歪扭扭的。
秦昭有些不敢相信,顿了顿才感叹道:“她人那么张扬,没想到这字迹……这么丑…”
以前她还以为能从一个人的字迹看出这个人的性格,那时候她还认真研究了一段时间,从落笔收笔对应着什么样的性格认认真真研究了个遍。
但在今天看到周媚这样的字迹之后,她觉得之前他一定被骗了,还被骗的不轻。
这哪儿和她的性格能有半分关联啊?
那A4纸上写的东西也简单,只说她要去想办法关掉那个月亮,她还说,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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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就快要醒了,她让她们这段时间看好她,别再让她去哪座会吃人的神山上面。
秦昭扬了扬手里那张被揉皱的A4纸:“就这些?”
“就这么多?只说了这么多?”
陈默点头,这种事情,他向来不会瞒着秦昭,不知道秦昭为什么忽然间这么反常,按理说就周媚那个性子,能留下一封信都不容易了。
“真就这么多,而且人是半夜走的,走的时候谁都没看到。”
秦昭问:“鬼三都没看到?”
陈默摇头:“人走的时候我就全都盘问了一遍,没人看到,也没人提前知道她要走。”
“这人自从回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谁能想到她会忽然间消失呢?”
“走的时候她手上那伤还没好呢。”
陈默这么一提,秦昭才想起来,是啊,周媚的手上还有伤呢,就这样的情况…
秦昭问:“她有没有说过那个月亮在哪里?”
她在梦里听周媚和白语说过那个月亮在暗河里,但那终归是梦,不真切。
陈默:“小白说了,周媚在那条暗河里找到了那个月亮。”
秦昭听到这句话怔住了,原来那梦境还真不是梦。
想到这儿,她又急急忙忙找出纸笔,记录下来梦中学的那些东西,每个招式都被她用小人画在了纸上。
陈默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眉头紧锁,问秦昭:“这些画的都是什么啊?”
秦昭指了指放在床边的那把刀:“周媚送我的,顺便教给了我怎么用那把刀。”
陈默有些吃惊:“前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都没有醒吗?从哪儿学的啊。”
秦昭画小人的手一顿:“在梦里。”
陈默恍然大悟:“原来周媚说的用神识交流是在梦里啊。”
他盯着那些小人看了一会,只觉得秦昭实在是……没有什么画画的天赋。
他没看下去,从秦昭手里拿过了纸笔,按照她先前画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小人,重新意会了一遍,然后一笔一笔画了出来。
秦昭没阻拦陈默,她看着陈默笔下的那些小人越来越鲜活,和她梦境中周媚的身形一模一样。
秦昭的心情好了不少:“嘿,真绝了,你画的就是比我画的好看了不少。”
陈默摇了摇头:“是啊,你志不在此,当然画不好,先这么画着,凑合用吧。”
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停留在那些生动的小人上面:“不过……这些东西是不是不能外传啊?”
秦昭摆了摆手:“不碍事儿,你是自己人啊,知道就知道了。不过那把刀,周媚确实说过,除了我,谁都用不了,就连她都不行。”
对陈默,秦昭是信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陈默心头一跳,他隐约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
别人用不了的,自然会绑定秦昭身上一些别的东西,陈默抬头看了一眼秦昭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他想现在实在是太不合适提这些了。
130. 不应该存在的
回来之后,陈默小心翼翼地问过秦昭几次,他说:“那你们去那山洞里的时候,没见到那条黑龙……和李鹤亭吗?”
提到这个人名的时候,陈默小心极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他在心里盘算着,万一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对劲他就马上转移话题,聊点开心的事儿,把这个话题盖过去。
陈默一直盯着秦昭的脸看,等了一会儿之后发觉秦昭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之后,他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秦昭那边沉默了很久,等了很久之后,陈默才听到秦昭叹了口气,她说:“还真没见到,说来也挺奇怪的,那条黑龙原本应该住在那条河里的,但我们就是没见到那条黑龙和李鹤亭。”
说到这儿,她忽然回忆起在梦里的时候白语和周媚之间的对话,她们两个的意思是李鹤亭还是站在施有仪那一边的,现在所说的,所做的不过是在秦昭她们一行人面前演的戏,说不好是不是现实版的无间道。
秦昭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既然有些可疑,就全都不信,她从来就不是个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人。
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感叹道:“这世界上的真情,实在是不多。”
因为这个缘故,秦昭醒来之后,连打电话给李鹤亭的念头都没有过。
说完之后,她把头垂了下去,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陈默这一刻才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这问题明明问白语和施有仪也是可以的,他也跟着假笑了几声,然后安慰道:“那也说不准是不是他人出了什么事儿呢。”
陈默:“总归是个不怎么重要的人,不在意就是了。”
***
李鹤亭接到秦昭的电话之后,心中有些欣喜,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的时候,身边那只黑龙也蹭了蹭他的手掌。
从那条黑龙的眼睛里,李鹤亭读懂了黑龙的意思,那黑龙是在说:你喜欢上她了。
黑龙用的是肯定句,李鹤亭却摇了摇头。
见到李鹤亭否定的这么快,黑龙不甘心,又补了一句:你骗不了我,我感受到了你的心跳。
李鹤亭有些吃惊地看了黑龙一眼,之后小声道:“不是骗你,摇头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他从小长到大,唯一感受到的有些虚假的感情是来源于施有仪的,可现在他根本分辨不清楚施有仪给他的那些究竟掺杂了几分真心在,他苦笑一声,冲着黑龙说道:“她说她要来,说不定……”
“说不定她这次来的时候,会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黑龙摇了摇尾巴,就像是小狗开心时候的模样,它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你没有吧?
李鹤亭摸了摸黑龙的头,轻轻在它的头上敲了一下:“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从她那儿得来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的。”
说完之后李鹤亭坐在了岸边,静静等着秦昭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李鹤亭的脑海中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幻想。
他知道这个山洞一直都很诡异,就算是很久之前他曾经拥有过这个山洞的地图,他对这里的了解也很少,他有些担心秦昭,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地冲着那条黑龙开口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那黑龙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李鹤亭口中所说的人是秦昭,它摇了摇尾巴,脸上的表情有些鄙夷,它说:你刚刚不是还挺不在意秦昭的吗?
李鹤亭白了一眼那条黑龙:“你懂什么,她这次是为我而来的,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她一点儿。”
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李鹤亭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秦昭的影子之后,他有些坐不住了,他问那条黑龙:“她没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她?”
“这个山洞……有许多条路,我怕秦昭不小心走错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李鹤亭给自己找的理由,还是给那条黑龙找的理由。
那条黑龙安慰他:也许是她不想来了,不想见你。
李鹤亭的脸色沉了沉,片刻后站起身带着那条黑龙开始在山洞里搜寻起来。
他曾经看过地图,也听说过之前来过这里的李家人讲过有关于这个山洞里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他知道这个山洞里有许多路,稍不留神就会走错路,误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去。
他不知道秦昭知不知道这件事。
黑龙的身形有些大,在山洞里移动的时候极为不便,所以他们走的很慢,来这个山洞里之前李鹤亭的手腕上戴了一块表,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小声说道:“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说完之后他又抬头看了看他们身处的这个山洞,这里看起来是在回到入口的那个山洞里,他叹了口气,带着黑龙,行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
他拍了拍黑龙的头,以示安抚:“要不?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前面找一找她?”
李鹤亭有些担心,如果他和黑龙的速度太慢的话,会错过秦昭。
黑龙却有些不同意,它摇头:这个山洞里的古怪情形我见得比你多,你不应该抛下我,自己去。
黑龙的脸上写满了对李鹤亭的不放心,李鹤亭叹了口气,看着黑龙的眼神有些复杂,他问那条黑龙:“我有这么差劲吗?”
那黑龙的眼神有些怜悯,它点了点头:某些方面吧……还是我和秦昭更有共同话题。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鹤亭彻底沉默了,他们一起并肩走在长长的山洞里,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走了很久之后李鹤亭和黑龙依旧找不到秦昭的身影,他看着面前的山洞忽然间觉得有些奇怪。
李鹤亭问:“这地方,我怎么记得我们刚刚好像就来过啊?”
黑龙听完之后嗅了嗅这个山洞里的味道,然后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是啊,这里全是我们两个的味道。
李鹤亭不死心,又咬牙带着黑龙走了几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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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几次的实验后,他终于能确定,他和黑龙被困在了这个山洞里,他看着面前丝毫看不到尽头的路,摇了摇头:“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还挺神奇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想到他身边的黑龙接连摇头,然后长鸣一声,它认真地看着李鹤亭:我这种物种,怎么会遇到鬼打墙?
它是来自那个神秘空间的物种,是施有仪强行带着它这样的神物降临世间的,它和他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它不会被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困住。
明白了那条黑龙的意思之后,李鹤亭看着面前的路有些失神,他问黑龙:“如果不是鬼打墙,那困住我们两个的是什么呢?”
有一瞬间他忽然间不想弄清楚困住他和黑龙的究竟是什么了,他又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这个地方?”
哪怕是原路返回先回到刚刚他们来的那条暗河边上呢?
那黑龙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它只能确定这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说着说着,那黑龙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它看着李鹤亭问道:我们……是不是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空间?
具体是什么样的空间它说不清楚,只觉得面前的山洞和刚刚的时候有一些不一样,就好像这个山洞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活着的一样,它们会自己移动,会不停变换停留的位置,好像还会堵住它和李鹤亭的去路一样。
它用触角轻轻拍打这山洞里的石头,试图想要从这些石头身上找到一丝线索,可到了最后,它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它的触角拍打在这些石头身上的声音都听不到。
发现这个怪异的点之后,黑龙有些心惊,它把这些讲给李鹤亭之后,李鹤亭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思考到最后,喃喃道:“我们在这个空间里面……应该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黑龙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听不懂李鹤亭的意思,它呆呆地看着李鹤亭,想要问他许多问题,但却被眼前熟悉的人影打断了思路。
它看到了秦昭。
秦昭的身后还跟着白语,她们走在它和李鹤亭面前的路上,李鹤亭很快也发现了秦昭和白语的身影,他大声呼唤着秦昭的名字。
但在叫了几次之后,秦昭都没有任何一点儿反应,就像是听不到李鹤亭的呼唤似的,李鹤亭和黑龙面面相觑,这一次黑龙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他们应该是不存在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秦昭越走越近,然后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
恐怖的感觉袭卷了他们两个的心头,秦昭眼看着就要走远的时候,李鹤亭拉着黑龙追上了秦昭和白语的脚步。
黑龙有些不理解:她们都看不到我们,怎么还要追。
李鹤亭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她们会看到我们的,一定会的,原本秦昭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黑龙这一瞬间觉得李鹤亭有些异想天开,她们怎么会看得到不应该存在的人和龙呢?
131. 看到了周媚
黑龙有些佩服李鹤亭这莫名其妙生出来的自信,它长鸣一声,似乎是想要吸引秦昭的注意力,可惜不管它叫的声音多大,秦昭都像是听不到似的。
秦昭和白语的身影就这么从李鹤亭和黑龙的面前走了过去,李鹤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昭远去的背影,他有些不甘心:“秦昭!”
他喊出口的声音不小,但秦昭连回头的动作都看不到。
李鹤亭不死心,咬牙喊道:“秦昭!我在这里呢!”
秦昭走向前面的步伐无比坚决,站在李鹤亭身边的黑龙没忍住叹了口气,脸上一副:早就跟你说过的表情。
李鹤亭目光有些呆滞,他望向那条黑龙,嘴角还带着苦笑,他问:“为什么?明明我就在她面前,她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不应该呀,她应该看得到我的。”
说出这句话的李鹤亭,表情有些绝望,片刻后他忽然站起身,冲着身边的黑龙说道:“我们要想个办法,让秦昭知道我们在这里。”
黑龙用尾巴轻轻扫了扫李鹤亭,他问李鹤亭:那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是啊,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李鹤亭呆呆地望着山洞里的墙壁,原本燃起来的斗志忽然间被人浇灭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有关于这个山洞的所有传说故事,忽然间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李家听说过的一个说法。
那时候有人曾经说过,这个山洞邪乎的很,李鹤亭那时候年轻气盛,对这种事半信半疑的同时又有着极重的好奇心,他再三追问,但对方就是死咬着不说出口。
后来李鹤亭都要把这事儿忘掉的时候,那人喝醉了酒又忽然间提起来了这件事。
那时候李鹤亭对面坐着的醉倒了的李家人就那么醉醺醺的看着李鹤亭,脸上红扑扑的,他眼睛微眯,问李鹤亭:“你肯定不知道那山洞里到底藏着什么。”
“嘿,你不知道吧,不知道为什么家主这么在乎那个山洞吧?”
“瞧你这小毛头也不可能知道。”
说完之后他嘿嘿笑了几声,抓着李鹤亭的领口,凑到了他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山洞啊,其实是把钥匙。”
李鹤亭皱眉,山洞?还能是把钥匙?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还没来得及细问,那人就彻底醉倒了过去,再后来不管李鹤亭怎么问,那人都不愿意再松口。
喝醉了酒的人,话总是特别多,半真半假,李鹤亭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话只说了一半,钥匙究竟是打开什么的钥匙,他听得一头雾水。
现在忽然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突然间他感觉他好像知道了那所谓的钥匙究竟是打开什么门的钥匙。
李鹤亭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打开去往另一个空间的钥匙啊。”
李鹤亭并不清楚那所谓的另一个空间是哪里,身边的黑龙突然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后有些焦急地凑了过来。
它问李鹤亭:你没事吧?怎么忽然间开始自言自语了?
它知道有时候人在密闭空间时间久了之后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最后把自己活生生折磨死掉,它有些担心,担心李鹤亭也会陷入这种绝境。
没想到李鹤亭却忽然把手放在它的头上,他眼睛亮亮的,又重复了一遍:“是钥匙啊!钥匙!”
李鹤亭看着黑龙懵懂的表情就知道它没懂,他耐心解释道:“就是那种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钥匙,这个山洞就是那种钥匙,所以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在不同的空间了。”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究竟是哪一个空间,也不知道刚刚看到的秦昭身处于哪个空间之中,他就连自己是怎么触发了那把钥匙误入到这个空间里面的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去了不一样的空间。
黑龙有些听明白了,它望着空荡荡的山洞,问李鹤亭:那我们怎么出去?
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石头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水都没有,黑龙不敢想象,如果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里面的话……
李鹤亭也愣住了:“这是个好问题,我先想想。”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去听说过的有关于这个山洞所有的一切,那些真实的、不真实的故事,他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他就越绝望,因为那些过往的故事里面没有任何一个故事里描述过怎么从这个山洞里面出去。
身边的黑龙也极有耐心地等着,结果李鹤亭沉默了很久之后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他是真的有些慌神。
黑龙看着秦昭越来越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它想要安慰李鹤亭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们现在是一起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这个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地方。
现在它只期盼着秦昭能早一点再早一点找到他们,就在这一刻它忽然间觉得,如果秦昭是自己的主人那也不错。
李鹤亭望着身边懵懂的黑龙,心里生出一丝内疚的感情。
如果他们乖乖等在那条暗河的旁边,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他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那黑龙叫醒的,黑龙叫醒他的法子极为粗暴,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用触角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见他没有转醒之后那黑龙干脆直接用尾巴抽打着李鹤亭的身体。
醒来的时候李鹤亭只有一个念头——好痛。
他还没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的时候,那黑龙就急急忙忙地暗示他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地方。
不远处的墙上忽然又出现了秦昭的身影,但那画面却不像是秦昭刚刚从她面前走过去那样真切,李鹤亭看着不远处的画面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
他看着秦昭被引诱进那个密室,见到那个所谓的太阳,又见到了周媚。
周媚,看到周媚的时候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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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比施有仪还要危险,但偏偏他从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她事事都为秦昭着想,再早的时候他还能抓着周媚不见秦昭这一处错处,可现在她就这样出现在秦昭的面前,她没有一点儿不自然,也没有扭捏娇羞,她大大方方的走向秦昭。
然后李鹤亭看着秦昭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他听到了白语和周媚之间的所有对话,看着她们走出了这个山洞。
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洞之前,李鹤亭看到周媚转回身看了这山洞一眼,他知道周媚是看不到他们的,但那一刻他总是觉得周媚那一眼是看向他和他身边那条黑龙的。
那个眼神意味深长,她太冷静了,看到秦昭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冷静了,冷静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眼看着她们离开了这个山洞,黑龙和李鹤亭的最后一点儿希望都被熄灭了。
李鹤亭和黑龙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静默不语,只是呆呆坐着,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面前能看到秦昭的那面墙现在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太安静,就能听到周围不一样的声音,黑龙的听觉比普通人的灵敏许多,它先是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风声。
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它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鹤亭。
这着实是个好消息,有风就代表着这附近有出口,黑龙有些兴奋,它的体力远比李鹤亭的要好,它跃跃欲试的想要去找一找这附近有没有出口。
自从它看到秦昭她们一行人离开这个山洞之后,它心里就隐约觉得它和李鹤亭也可以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秦昭转的,就连这个山洞也是,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在向秦昭效忠。
李鹤亭睡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虚弱了不少,就连从地上站起来都有些费劲,他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改变。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同意了黑龙自己去寻找出路的提议。
这山洞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黑龙得到李鹤亭的准许之后立即就出发了,它迫切地想要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它想要知道这个山洞是不是也是一样。
果然,它沿着那条路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了它们来的时候的那条暗河,找到出口它连忙折返回去找李鹤亭。
找到李鹤亭的时候它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黑龙来不及多问,它生怕那条好不容易找到的路会消失。
一直到他们走回那条暗河附近的时候,那条黑龙才注意到面前多出来一个人,那人看着很是眼熟。
走近了黑龙才认出来,这人是周媚。
李鹤亭看着周媚勉强笑了笑,他说:“你还是来了。”就像是早就知道周媚回来的一样,黑龙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惊讶。
周媚点头,闷声道:“有些脏活累活,不需要经过秦昭的手,我回来是要做些事情的。”
132. 龙纱
李鹤亭笑了笑:“你是真爱她。”
周媚翻了个白眼,脸上掠过一阵寒意,就连看着李鹤亭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废话,那是我的女儿。”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会幻想我不爱她呢。”
说完之后她看了看那条黑龙又看了一眼李鹤亭,闷声道:“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要快一点儿。”
李鹤亭和黑龙都有些迷惑,李鹤亭问周媚:“我们要快一点儿去干什么?”
周媚脸上的寒意丝毫未减,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暗河,冷声道:“那下面藏着个月亮,就是你们刚刚听说过的,施有仪建造出来的那个东西。”
李鹤亭和黑龙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们刚刚在这儿经历的所有事情?”
周媚扯了扯嘴角:“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你们?”
听到周媚的回答之后李鹤亭愣了愣,然后才追问:“那秦昭呢,她也知道么?”
周媚:“她当然不知道,你突然提起来她做什么?”
李鹤亭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她来之前曾经跟我通过电话。”
周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催促着李鹤亭:“那更要快些了,先去那河底。”
可到了这时候,李鹤亭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们下水之后…怎么呼吸啊?”
“我可不会…在水下憋气啊。”
他说完之后还小心观察着周媚,今天周媚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带太多行李,看这样子,周媚似乎是不会带着潜水设备的,如果没有潜水设备,那在水下可就麻烦了。
他不了解周媚在水下会是什么样子的,到底能不能生存,他只知道他这样的肉体凡胎在水下是待不了多久的。
那条黑龙倒还好说,去河底对它来说不成问题。
周媚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两件纱衣:“看到这个了吧?”
李鹤亭皱眉:“这是?”
那两件纱衣看着普普通通,甚至看起来轻飘飘的,李鹤亭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周媚带来的总不可能是普通的、平凡的物件。
周媚耐心解释:“曾经有些关于鲛人的神话传说,你大概听说过,什么流出来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什么用鲛人油制成的灯千年不灭之类的。”
说完之后她用手摩挲着那两件纱衣,李鹤亭总觉得周媚看着那两件纱衣时候的神情更像是在看两个老朋友。
周媚继续说着:“其实还有最重要也最神秘的一则传说,那就是鲛人善织龙纱,这所谓的龙纱穿在身上能让人在下水的时候不沾湿一分一毫。”
说完之后周媚分了一件给李鹤亭。
他接过那件龙纱,乖巧穿好之后又问道:“可只是穿在身上能下水……依旧是不能呼吸啊。”
周媚缓声解释道:“别急,传说故事还没讲完,还有这个。”
说完之后周媚又从怀里掏出两颗小小的珠子,那珠子的大小和普通的玻璃珠差不多,两颗小小的珠子被周媚放在手心,在幽暗的山洞里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周媚分了一颗给李鹤亭:“这东西,含在口中能在水底呼吸三个时辰。”
李鹤亭半信半疑的盯着周媚递来的那珠子,下意识地问道:“这么神奇?那这珠子又和鲛人有什么关系?”
周媚走在前面的步伐顿了顿,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李鹤亭:“这是鲛人眼睛制成的珠子。”
听着周媚说完之后,李鹤亭手心中的那颗珠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他忽然就觉得这珠子是无论如何也放不进口中了。
周媚似乎看懂了他的顾虑,她走到李鹤亭的面前,拿起李鹤亭捧在手心中的珠子,捏着李鹤亭的下巴,把那珠子塞到了李鹤亭的口中。
周媚这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李鹤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珠子就到了他的口中,周媚丝毫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他。
做完这些之后周媚才冷笑一声:“你怎么想的,你不会觉得我这人是什么十足的大好人没事儿就爱拯救人于水火之中吧?”
“我救你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你不是知道吗?现在这么惊讶干什么?”
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周媚看着说不出话的李鹤亭满意了不少,她把手中剩下的那颗珠子含在口中,然后带着李鹤亭和那条黑龙跳进了暗河之中。
暗河中的光线更为昏暗,好在周媚带了一盏灯下来,她一边游一边冲着黑龙和李鹤亭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意思大概是说要游到那里去。
那黑龙半点犹豫都没有,顺着周媚所指的方向就游了过去。
李鹤亭看着这样听话的黑龙有些无奈,但细想之下自己的性命都是周媚救的,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追随着他们两个的身影而去。
很快他们就游到了何底,那河底除了厚厚的泥沙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周媚却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黑龙和李鹤亭可以开始挖了。
挖?李鹤亭还没参悟透周媚话里的意思时,身边的黑龙就开始奋力挖着那厚厚的沙子,周遭原本就幽暗的环境在漫天泥沙的加持下能见度更低了些。
李鹤亭看了看黑龙所在的位置,无奈之下也跟着它一起挖了起来。
这活还真像周媚所说的那样,又脏又累,李鹤亭一边挖一边惦记着刚刚周媚所说的三个时辰,他分了心,手中的动作慢,远不及那条黑龙。
黑龙很是卖力,不一会儿身边就堆积起来一座小山,挖着挖着,它突然间感觉自己的爪子触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东西的触感很是奇妙,它像是软软的,可黑龙的爪子锋利,这么柔软的东西在它的爪子里是很有可能破掉的,它迟疑着,再挖的时候动作都慢了不少。
这样的小动作被李鹤亭看到了,他走到黑龙旁边,拍了拍黑龙,打了个手势,示意它接下来的那些让他来挖。
在水下沟通很是困难,好在黑龙和李鹤亭之间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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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沟通方法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他们眼神互换之后黑龙后退一步,虎视眈眈地守在李鹤亭的身边。
刚刚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触感很是不对劲,这一刻黑龙忽然间明白了那触感像是什么。
它惊恐地看向李鹤亭所站的位置,然后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它知道,刚刚它碰到的那东西,一定是人皮,只有人皮才那样柔软又有弹性。
人皮!那下面埋着的是人皮!
以那种柔软程度来判断的话,黑龙觉得那不像是死人的皮,一个活着的人被埋在下面,诡异的点就在这儿,被埋在下面的人竟然还能是个活人。
它心中一惊,想要提醒李鹤亭,抬头时却正对上李鹤亭那双茫然的眼睛。
黑龙当下就明白了,李鹤亭也摸到了那张人皮,它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李鹤亭,原本它以为李鹤亭会像它一样,吃惊、惊恐、久久不能平静。
但李鹤亭没有,他只是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挖了下去。
黑龙十分迷惑,它想要问李鹤亭为什么,电闪石光间它好像又明白了到底为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李鹤亭见到了太多太多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从传说中的龙一直到现在他身上所穿的龙纱,有关于鲛人的神话传说,还有秦昭的神力。
黑龙忽然间觉得,可能李鹤亭的世界观早就崩塌了,他现在不管遇到多么离谱的事情可能都能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
想到这儿,黑龙没再开口提醒,它不说话,反倒是周媚忽然走上前,按住了李鹤亭正在挖沙子的手。
周媚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说剩下的让她来。
李鹤亭也不犹豫,当即后退一步站到了周媚的身后。
她挖沙子的时间不久,大部分的活都是李鹤亭和黑龙干的,饶是如此周媚脸上也是一脸疲态。
她挖了没多久,就从那沙子里挖出一个圆球,那圆球闪闪发光,把她们周围这一片范围都照的很亮。
李鹤亭看了一眼,现在她们附近的光线就好像是在白天一样。
那个圆球被周媚抱在怀里,忽然间瑟缩了一下,就像是很害怕周媚的样子。
周媚指了指怀中的圆球,又指了指上面,然后领着李鹤亭和黑龙回到了岸边。
到了岸边李鹤亭急急忙忙地吐出那颗珠子,又塞给了周媚,那珠子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他一秒钟都不想要多拿。
可那珠子转眼间就又被周媚退了回来,一起退回来的还有周媚那颗,周媚说:“这东西你先收好,过几天你和秦昭还用得到,这珠子我手里也就这么两颗,你先替她保管好,过几天交给她。”
“还有这龙纱制成的衣服,你也一起收好。”
李鹤亭问:“我和秦昭?过几天会见面?”
周媚“嗯”了一声:“会的,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还有事情你们两个要一起去做,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一些准备工作,很简单,重要的部分还需要秦昭来完成。”
133. 鲛人浑身都是宝
李鹤亭似乎有些没听懂,他问周媚:“为什么是…秦昭?”
重要的事情,应该会有不少困难险阻吧,更何况面对的是施有仪这样强劲的对手。
他有些不敢细想,只等着周媚的回答。
周媚手中的动作一顿,鄙夷地看着他:“收起你没有必要的担心吧,秦昭很强的。”
李鹤亭有些失落:“强…也不代表着就不会受伤啊…”
周媚又打量了一眼李鹤亭,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细想之下只剩一个可能,她问李鹤亭:“你喜欢秦昭?”
不远处的黑龙也听到了周媚的话,它警觉地看着李鹤亭,那眼神大概是在说:你?喜欢秦昭?
李鹤亭脸颊上泛起一片红,他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好在周媚倒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说到底这也是李鹤亭和秦昭自己的事儿,他要是真喜欢秦昭也轮不到周媚来为他筹谋打算。
周媚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她怀中的那个圆球上,周媚抱着那个圆球,感叹道:“终于拿到你了。”
她的声音落下之后李鹤亭才注意到她怀里的那个圆球,圆球的表面看起来很有弹性,而那圆球的内部装着的却是像水一样的液体。
细看下去,这才发现那圆球里好像还有一只蟾蜍。
意识到那圆球里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李鹤亭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水里面有一只蟾蜍?
水里有蟾蜍这事儿倒是不稀奇,怪就怪在那个圆球看起来可是一个完整的封闭的圆球。
好奇心驱使下李鹤亭又盯着那个圆球看了几眼,这一次他发觉那圆球更离谱了些,它里面的那只蟾蜍居然是会动的。
这个封闭的圆球有蟾蜍?还是活着的?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压力太大这才看错了,他又盯着那个圆球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确认,他没看错。
周媚早就察觉到了李鹤亭对这个圆球的兴致很高。
她笑着问李鹤亭:“你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问完之后周媚又忽然想到他姓李:“你身为李家人,之前居然没看到过这个东西?”
李鹤亭的眼睛还停留在那个圆球上,他感觉身体里某一部分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让他一直舍不得挪开眼睛。
现在虽然耳朵里听着周媚的问话,但依旧不想要把眼睛移开。
李鹤亭盯着那个圆球回答周媚:“没见过,我虽然是李家人,可施有仪那人…你也知道,她疑心重,凡是这些涉及到机密或者是对她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来说,她都是不肯让我碰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李鹤亭脸上的表情落寞极了。
他摇了摇头:“别说是让我碰了,就是让我看一眼她都不肯。”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个圆球就是那个月亮?”
周媚点头:“是啊,这就是施有仪建造出来的那个月亮,是不是很精美。”
周媚说完之后也不禁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那个圆球,她怀里的圆球正散发出阵阵光芒,那光辉洒在她的脸上,照出一片凉意。
李鹤亭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至此,李鹤亭才发觉周媚脸上的神情是冷着的,他有些不理解,不知道周媚究竟是对他不满意,还是说只要对上有关于施有仪的事情她就是这样冷漠的神情。
来不及细想,周媚就又开了口:“漂亮就对了,这圆球外面的这层皮可不一般。”
李鹤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圆球问道:“这个,我可以摸一下吗?”
闻言周媚忽然抬头看着他,周媚的嘴边噙着笑,声音里满是蛊惑:“你真的想要摸一摸这个?”
李鹤亭下意识点头。
周媚到是大方:“好啊。”
说完就把怀中的那个圆球推到了李鹤亭的面前,她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来,但李鹤亭的速度依旧很慢。
他缓缓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那样,短短一段距离,他的手几次停在半途中,躇踌着不敢向前。
周媚的耐心有限,开口催促道:“不是你想要摸吗?怎么又不敢了?”
李鹤亭的眼睛依旧粘着那圆球,他没看周媚,闷声道:“不是不敢,是怕。”
“怕我会不小心摧毁了这样精美的物件。”
周媚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那你完全不用担心。”
说完之后她一掌劈向怀中的那个圆球。
事发突然,李鹤亭呆呆看着,一时间竟也忘了开口阻拦,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周媚的手已经劈向了那个圆球上面。
李鹤亭这才回过神,大声喊道:“别!”
可他没能来得及,他满眼心疼地看向周媚怀中的那个圆球,嘴唇有些颤抖。
周媚勾了勾嘴角,面儿上一点不急:“瞧你吓的,这东西哪儿能有那么脆弱?”
说完之后她挪开自己的手掌,李鹤亭这才看到周媚落掌的地方凹进去一块,但又很快自己鼓了起来。
恢复如常,从里到外就连一道裂痕都没有。
李鹤亭这才放心把手掌移到周媚怀中那个圆球上面,他小心翼翼摸了摸。
那圆球表面的触感果真像黑龙所说的那样,摸着像是人皮,不仅仅是手感像,李鹤亭的指尖触碰到那个圆球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那圆球传来的温度。
这个球,就像是活着的一样。
李鹤亭脸上的表情愈发震惊,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那个圆球。
那圆球的表面果然又陷进去,片刻后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这个圆球整个都像是活着的一样。
李鹤亭下意识开口:“这东西是……活着的?”
一想到这个东西有可能是活着的,李鹤亭莫名就有些难受。
一种不可描述的恐怖感席卷了他的心头。
周媚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是,怎么会是活着的呢?”
李鹤亭有些不相信,他指着这个圆球:“那这是?”
周媚的眼神放的很空:“这东西也算不上是活着的,最外层的这层皮倒是挺稀奇。”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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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作用就是高悬在天上,保持鲜活不是月亮的职责。
李鹤亭盯着那圆球外面的那层皮看了许久:“这是什么皮啊?”
周媚低头,用手摩挲着那个圆球:“鲛人皮。”
李鹤亭有些吃惊,片刻后想到了先前自己含在口中的那颗神奇的珠子。
他默了默:“原来这种神话传说中的物种是真实存在的啊。”
周媚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那条黑龙,随即李鹤亭也跟着看了那条黑龙一眼,然后他笑了笑:“也是,就连龙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存在的。”
李鹤亭:“鲛人和施有仪的渊源这么深啊…”
周媚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她叹了口气:“是啊,有一年,她得了两只鲛人。”
“那两只鲛人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她关在先前你待过的那个水牢里面。”
回想到那水牢里的场景,李鹤亭的呼吸一滞:“那水牢的环境…看着可不像是想要这些鲛人活下来的样子。”
周媚:“当然,她从来就没有想让那两只鲛人活下来,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鲛人全身都是宝,有这样的好机会,她难道会发发善心把她们养起来?”
这不符合施有仪的行事作风。
李鹤亭点点头,也很认同周媚所说的。
李鹤亭有些好奇那两个鲛人:“她从哪儿得来的这两只鲛人啊?”
周媚双手一摊:“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那两只鲛人挺惨的。”
李鹤亭指了指先前周媚交给他的那些东西:“那这些?”
“是你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总不可能是施有仪送给周媚的。
周媚白了一眼李鹤亭:“你瞧瞧,你说话怎么这么招人烦,怎么能叫偷呢?”
听这话的意思,这些东西多半就是周媚偷来的了。
周媚指了指那两件龙纱制成的衣服:“这两件衣服可是那两名鲛人临死之前为了感激我,亲手为我所织的。”
李鹤亭想到了那些年周媚被囚禁在施有仪身边的日子:“感激你?”
周媚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废话,最开始的那些年我们几个被关在一起,没事儿的时候还能闲扯聊聊天,自然而然就有感情了。”
更深处的原因周媚没讲,她秉持着点到即止的信念,在李鹤亭面前只说该说的。
周媚:“扯远了,总之这些东西你都收好。”
李鹤亭点点头,忽然间拿起来那两颗珠子问道:“这两颗珠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啊?”
周媚又低头摆弄着那个月亮,她头都不抬:“那是鲛人的眼珠。”
“鲛人其目泣珠的传说你没听说过吗?”
这个传说,李鹤亭先前是听说过的:“讲的是鲛人泪会变成珍珠的故事?”
周媚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鹤亭一眼:“这个传说说的可不是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这说的可是鲛人的眼珠,在她们还活着的时候被取下来,用特殊的草药制成这个神奇的珠子。”
“这样,这珠子含在口中才能让人在水下呼吸。”
134. 她故意的
听完周媚的话之后,李鹤亭看着手里的珠子有些欲言又止。
他几次想要把手里的珠子塞回口袋,但那珠子仿佛有余温不时在灼烧他的手心似的,总是让他不放心就这么把那珠子放回口袋里去。
这样微妙的动作也都被周媚看在眼里,但她却没有开口劝阻的意思。
这珠子制成的时候原本就血腥至极,李鹤亭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周媚此刻看李鹤亭的眼神中总是有些审视的意思在,她在观察李鹤亭的反应。
她心中做了打算,虽说眼前这人天生就是来帮助秦昭的,但终归还是肉体凡胎,如若他真的接受不了这真实的世界,周媚倒也乐意为秦昭再换个助力。
起码不能拖秦昭的后腿。
捏着那珠子思虑了许久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把那珠子收回口袋中去。
收好那珠子之后,李鹤亭叹了口气开口问:“那鲛人…怎么死的?”
毕竟是用了他们身上的东西,李鹤亭心中盘算着想要在回去之后给他们立个牌位什么的,逢年过节还可以祭奠一下,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
周媚叹了口气:“施有仪取走他们眼睛时,是活生生剜出来的。”
在那个时候没有麻药,生生忍着疼,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惧,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很容易崩溃。
那两个鲛人当时就生出了不想活下去的念头,那剜掉眼睛的痛苦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心力被消磨光了,两只鲛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们知道自己活不长久的那一刻,把鲛人皮的秘密告诉了周媚。
他们是一对夫妻,鲛人一生都只能爱一人,忠贞不渝。
他们夫妇二人告诉周媚,他们的皮可以在他们死后继承一部分他们的能力,比如可以控制水流。
这原本是秘密,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施有仪都会知道。
那也是周媚第一次知道她这种变态的能力,她可以窥探到未来,她看到了周媚亲手剥皮的场景。
施有仪起了疑心,她是知道周媚和那两个鲛人之间的情分的,三个原本惺惺相惜的人,突然间有一个下了狠心把另外两个剥皮抽筋,另外两个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施有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着手查了几天,竟然还真的让她查到了。
周媚至今都不知道施有仪是怎么查到的,起初她并没有把施有仪知道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她总是觉得这些东西对施有仪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她万万没想到,施有仪会开始进行这种倒反天罡的计划,她也没想到那两只鲛人的皮还起了大用处。
命运环环相扣,压在周媚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时常会想,如果当时那对鲛人夫妇没有告诉她这个秘密,施有仪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可惜命运从不允许人假设。
思索着这些,周媚的手指狠狠掐在那月亮上,那柔软的触感袭来的瞬间,她又想起这是故人的皮肉所化,她手指一顿,松开那月亮,眼睛里泛着泪花。
不像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周媚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这么多年,那对鲛人夫妇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从未消散。
太惨了,他们实在是太惨了。
周媚想到这儿,总是会有种要流泪的冲动,她落下几滴泪之后不动声色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李鹤亭和黑龙都注意到了周媚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但谁都没有说话。
不主动提及人的伤心处是种美德。
等周媚缓过神之后,她才开口道:“好了,我们该做正事了,这个月亮我们要把它打碎。”
李鹤亭看着那层柔软的表皮有些不理解:“这个月亮,看起来从内软到外了,怎么打碎啊?”
李鹤亭想了想:“既然是柔软至极的东西,它多半会怕刀?”
刀这种锋利无比的武器,砍在那月亮的身上总会造成一些破坏力吧。
李鹤亭这样想着,也就这么干了,但他的手里没有多余的刀,只能借黑龙那锋利的爪子一用。
他抓着黑龙的爪子,冲着黑龙“嘿嘿”一笑:“有劳了。”
话里话外根本就没给黑龙拒绝的余地,黑龙无奈只能任由李鹤亭抓着它的爪子狠狠按在那个月亮上。
黑龙的爪子落下的时候还极为配合的把最锋利的部分露了出来。
没想到黑龙的爪子在触碰到那个月亮的下一秒就深深陷了进去,就像是被那个月亮表面那层皮完全包裹住一样,黑龙的爪子竟然不能伤害它分毫。
这样的结果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李鹤亭呆在了原地,这还真是人世间一等一的宝物。
周媚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苦笑一声:“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了,这东西刀剑砍不破,烈火烧不化,是一等一的宝物,也极难打碎。”
“但偏偏这东西不关掉不行。”
周媚的眼神放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悲凉:“施有仪建造了一个世界出来。”
“她想要长生,但违背了天道,她是个疯子,她觉得既然违背了天道,不如自己来做造物主,创造一个世界,制定出整个世界的规则。”
周媚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月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熄灭这个月亮和太阳,然后等着秦昭做些什么。”
李鹤亭不理解:“做些什么指的是什么意思?”
李鹤亭震惊地看着周媚:“你的意思是就连你也不知道秦昭到底要怎么做?做些什么?”
周媚听完之后转头看向李鹤亭,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似的:“我当然不能知道了,按照我的计划来说没人能知道才对。”
“施有仪那恐怖的能力…你这么快都忘了?”
李鹤亭有些语塞,他愣了一会儿之后又转了话题,他问:“那……这个月亮到底要怎么解决掉?”
说到这儿,周媚忽然间兴奋极了,她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周媚:“你小子眼光不错,这次算是问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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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鲛人夫妇临死前,忽然间福至心灵,还真的跟我提起来过,一些隐秘的事情。”
李鹤亭有些意外:“这些东西…当时他们说出口的话…那岂不是也会被施有仪知道?”
周媚摇头:“不会,这个秘密她不会知道。”
周媚这一次的声音很坚定。
李鹤亭问:“为什么?”
周媚默了默:“你可能不知道,秦昭身上的那些神力,是从我身上继承的。”
“我们血脉相承,很早之前那对鲛人夫妇也可能是预料到了什么,在跟我说这个秘密的时候…用的是眼睛。”
他们用眼睛对话,神交之时彼此心意相通,这是施有仪完全涉及不到的领域,她读不懂也意会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眼神交汇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幸好因为这个,这个特别的秘密才得以保存下来,施有仪全然不知道这个秘密,才放心把这个精心制作的月亮埋在这条暗河的底部。
她知道也许周媚或者是什么人有可能依照对她的了解推演出来这个月亮会藏在这里,她也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她们拿施有仪建造出来的这个月亮毫无办法。
施有仪胸有成竹,她演算过无数次,再没有看到什么纰漏,要说唯一存在的变数也就只剩下秦昭了。
秦昭这人就像是她的天敌似的,缠着她不死不休。
每当她这边有些进展的时候秦昭就缠了上来,她知道秦昭是自己最大的阻碍,她也知道秦昭是最大的变数,但她从来不知道秦昭还能把这个她深埋着的月亮找到。
在周媚有意的操控下,她对许多细节都不了解,她对秦昭的了解也变得不那么容易。
李鹤亭终于明白了一些其中的纠葛缘由,仅仅是这些都足够他消化一阵子。
提到施有仪这个人,李鹤亭有些担心,他问周媚:“她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周媚冷哼一声:“她?被我关起来了,风水轮流转这个词儿听过吧,总算是轮到施有仪了。”
李鹤亭的眼神一片茫然:“关在哪里啊?”
周媚指了指这个山洞的顶端:“就关这儿啊,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来了?”
李鹤亭继续问:“这里面…我没有找到半点施有仪的踪迹啊。”
说完之后他忽然间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和施有仪生活在同一个空间的,他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周媚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空荡荡的山洞顶上,她说:“要真是能让你随便找到还能叫关吗?”
说完她指了指头顶:“这上面不仅仅是一堵墙,它暗藏着无数个空间,每一个都是一个精美的牢笼。”
听完周媚的话,李鹤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明白了,原来他和那条黑龙刚刚进入的那个空间也是一个精美的牢笼。
他忽然间福至心灵,总觉得自己刚刚进入那个空间应该是周媚安排好的,她要他们全程见证秦昭的遭遇。
可,这一切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135. 神山也许不是学着吃人
李鹤亭那原本快要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开口问出来,他默了默突然间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他问周媚:“那牢笼…能关得住施有仪多久?”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周媚不会这么轻易能长时间困住施有仪,她如果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放任施有仪到今天。
说是关,其实也并不太贴切,这个山洞里所谓的其他空间也不是什么来去自如的地方,不管是从里面出来还是从外面进去,都有不一样的要求。
这些东西往好听的说是要求,真要论起来,还是叫代价合适一些。
周媚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眉眼间还是一股冷意:“大概也就三四天吧。”
她思索了一番之后,又开口道:“但这几天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也足够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说完之后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鹤亭,盯着他看了很久之后周媚才开口:“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不一样,你现在其实还有机会反悔,再往下走,可就不能回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媚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鹤亭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居然是秦昭那张疲惫的脸。
他的思绪被拉回到在石壁上看到秦昭的身影的那一瞬间,秦昭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他这么想着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回答周媚的话:“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早就想清楚了。”
“何况,施有仪那样的人,当时我从她身边背叛了她,她就永远不会再相信我,我哪儿还有退路可走啊。”
他无奈的笑笑。
两个人之间对彼此都太过了解,所以他才知道施有仪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他了,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周媚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她倒是很满意李鹤亭的这个回答,她笑眯眯的看向李鹤亭:“好啊,那就好,那就省事儿了。”
李鹤亭后背一凉,不知道周媚所说的省事具体是指什么:“省事儿?”
周媚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这次望向李鹤亭的眼神里都掺杂了一丝热切的目光。
那眼神,有点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周媚点点头:“是啊,万一你不愿意做秦昭的……”说完之后她停了下来,斟酌了一番,才又开口:“万一你不愿意做秦昭的队友的话,我还要花些时间再为她挑选一位。”
李鹤亭有些吃惊:“秦昭身边不是有很多人吗?”而且据他所知,秦昭身边的很多人都和她一起并肩作战了多年,总是比他和秦昭有默契多了。
周媚:“她身边啊,鬼三是不能用了,陈默的战斗能力你也知道,基本没有啊,那还剩下什么人呢?”
周媚认真思考了一圈:“哦,那个谢金啊?刚收的徒弟,本事还没学到一点儿呢,指望不上。”
“再说周过海吧,他终归是老了,我要是把他和秦昭一起送进去,指不定他会拖秦昭的后腿呢。”
李鹤亭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不对啊,还剩一个啊,那个用刀用的很好的,白语呢。”
周媚这时候脸上的笑意减了半分,神情也冷了不少:“世界的运行规律讲究个阴阳调和,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和秦昭一起去的,必须是个男人。”
周媚脸上又浮现出来那种怪异的笑容,李鹤亭看着周媚脸上古怪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毛。
周媚说:“这个男人最好还要是心甘情愿给她做助力的。”
往好听的说是做助力,但这些话周媚还是希望李鹤亭自己能意会到,她不太想把这些挑明了说。
做事做人说话,还是留三分余地的好。
李鹤亭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譬如他们要去什么地方,这事儿问过秦昭的意思吗?什么时候去,要去多久,但问题实在是太多,他一股脑都问出口之后,周媚那边却忽然间没了声音。
就像是默片电影一样,她只顾着低头摆弄那个月亮,绝口不答李鹤亭的任何一个问题。
李鹤亭心知这是周媚不愿意说,无论如何他都问不出来的,想了想之后他又转了话题,他问周媚:“那这个月亮,到底怎么打碎?”
提到这儿,周媚冷笑一声:“也不知道那鲛人一族到底是有些什么毛病,居然制定出来这么难以启齿的法子,真是奇怪。”
周媚顿了顿,指着那个月亮说道:“这东西制成之时施有仪也算是费尽了力气,我估计就连她自己也都没想到,化解这个东西用的方法也不过就是…用有情人真爱的眼泪。”
周媚无奈苦笑着:“都什么年代了…我估摸着也许鲛人一族是清楚真爱难得这个道理的,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从古至今,无数爱情故事里都掺杂了太多太多的利益算计,爱情从来不纯粹,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周媚当时听说了这个法子的那一瞬间就知道鲛人皮为什么这样坚韧了,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无人能解。
真爱,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要得到,难如登天。
李鹤亭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打碎这个月亮的方法居然是这个…
一时之间没了头绪,李鹤亭问周媚:“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媚轻轻摇头:“不急,这东西原本我也没觉得我能打碎。”
李鹤亭仿佛有些明白了,他问:“这些又都要留着给秦昭处理吗?”
他有时候有些不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媚和施有仪都那么相信所谓的命运。
***
秦昭和陈默研究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自从她醒过来之后陈默就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检查,可惜结果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情景和先前谢天雄还有鬼三身上的一模一样,让他有些难过,他盯着他身后那些神秘学笔记,转身又潜心去研究了。
秦昭这几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在陈默眼里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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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鬼三这几天也没闲着,一有空就来苦口婆心的劝秦昭别再去那个山洞里面了,但每当秦昭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就开始随便扯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些小把戏秦昭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戳穿,就这么耐着性子听着鬼三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些车轱辘话。
听归听,听完之后也就完了,她从来不在鬼三面前表态,鬼三摸不准秦昭的意思,心里很慌,他这一慌话就多了不少。
俗话说人多言必失,到了鬼三身上也不例外,有时候秦昭就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就让他慌了神乱了阵脚,说着说着也就牵扯了些他先前从不肯说的东西。
鬼三这一慌,无意间就脱口而出了施有仪曾经找到过他的事情,这事儿和秦昭猜想的差不太多,故事的内容和谢书所讲的也差不多,总之就是要他们夜里出去“活动活动”。
同样给了他们粉末,给了他们清醒的时间,甚至还给他们许愿了美好的未来。
这个美好的未来指的是什么,鬼三没具体说,秦昭也只能自己猜,但她发觉,像鬼三和谢天雄这样的人,施有仪驱使了很多。
她忽然间觉得,也许那座吃人的神山,真正要做的不是挑选祭品,而是让人陷入这种不正常的不能自主清醒的状态中。
秦昭忽然想通了一点,她急匆匆找到陈默:“我知道了!”
她来的时候陈默正在翻着身边那小山一样的笔记,见到秦昭,他放下笔记,耐心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秦昭:“我知道了,施有仪想做的是让阴阳轮转。”
陈默眉头紧皱,有些不理解秦昭的意思:“阴阳轮转?之后呢?”
秦昭:“陈默,也许我们都弄错了一点,那座会吃人的神山也许只是一个催化场所,它最初的时候也许就在学着怎么帮着施有仪达成她的目标。”
“所以那座神山一开始的学习进程不是为了学着怎么挑选祭品,而是学着怎么让那些人变成鬼三和谢天雄那种状态。”
秦昭说完之后指了指地图上龙安山所在的位置:“施有仪想要这些人在特定时间里出现在这个世界,她要这部分扮演阴或者阳的能量,你不记得了吗?之前施有仪就想当造物主,她要打破规律但在她能成功打破规律之前,她需要按照这世界的运行规律来创造一个世界。”
这就是神山间断吃人的原因,也是施有仪一定要限制鬼三谢天雄这类人出现的时间。
陈默有些理解了秦昭的意思,他心跳漏了一拍,呆呆地看着秦昭:“那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还有很多类似鬼三和谢天雄这样的人生活在我们身边?”
这种怪异的情况也就秦昭能发现,其他人……如果家里人没那么上心的话,说不定一直都把对方当成是一个植物人,丝毫不抱希望,而照顾的时间久了,感情磨没了也就只剩下满心的怨怼,他们的想法也许早就变成了祝自己的家人早离苦海。
136. 做了个局
施有仪的想法很大胆,但又在遵循某种不知名的规则,秦昭曾经猜想过,她遵循的方法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天道。
陈默被秦昭口中所说的事情吓了一跳,如果施有仪真的有心想要用这种方法创建一个世界出来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她们身处的世界说不准身边的哪一个人就是施有仪规训好的。
这样的感觉让秦昭和陈默呼吸一滞,陈默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然后惊恐地看了秦昭一眼,他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秦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默身边那堆积成山的笔记,她问陈默:“那些笔记里没找到一些头绪么?”
找是没找到的,真要有什么办法陈默多半早就找到了,办法没找到他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来各地搜集来的东西不过是凤毛麟角。”
就单论一本《山海经》的那些残卷都搜集不完,完本是绝无再找到的可能了,现在也只能依靠其他古籍上的相关记载来推演出一些《山海经》中失传的内容来。
更何况陈默才多大年纪,就算是他潜心研究这些,这些时间也不够看的,好在陈默早就想好了,余生他除了帮着秦昭打理一些她的生意之外,剩下的时间他全都会用来收集这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
秦昭点头,她也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为了要帮着自己打点生意上的这些事情,陈默这些有关于神秘学的研究说不定会有很大的进展。
聊到这儿,秦昭总是有些愧疚,她转了话题,问陈默:“这次鬼三醒了之后变化还挺大的,我不在的那几天,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陈默摇头:“那倒没有,就是他这次睡醒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先他对来找你的这些大客户都是能哄就哄,谁能想到,这次他醒过来之后…”
陈默停顿了几秒钟:“这次他醒过来之后,对谢书的怨气好像不少,这一点倒是挺反常的。”
鬼三从来都是个爱才如命的人,除非是有什么东西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利益。
一想到这些陈默就有些头疼,谢书也不知道怎么了,谢家的那些生意全然不管不顾了,就一直待在这里。
他们这一行人住在龙安山的这些日子里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全都是谢家的钱,金主要来住着谁也不好说什么,唯独鬼三到处和谢书针锋相对的。
有几次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还是谢金厚着脸皮从中调和的,尽管如此两个人之间依旧剑拔弩张的,几句话不对就会吵上一小架。
秦昭“嗯”了一声,从她醒来之后她也发现了这一点,明明之前鬼三和谢书不熟的,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之间怎么会平白生出这么重的怨气呢。
秦昭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去,她此时正半靠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正在闪着金色的耀眼光芒,这样半明半暗的环境,衬的她那双眼睛更漂亮了。
片刻后她勾了勾嘴角,缓缓开口:“这个施有仪还挺有意思的,人都消失了,还能在我身边搅动出这么多乱子。”
说完之后她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处:“说到这儿,这个人果真这么多天没消息?”
施有仪前些日子遭受的那些…依照秦昭对施有仪的了解来说,她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陈默摇头:“这些天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了,明面上暗地里全都叫人查过了,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儿踪迹都查不到。”
在大数据如此发达的时代,人只要活着就会有痕迹,可偏偏这么多天陈默这边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查不到,下面的人也小心翼翼开口问过陈默,他们问陈默:“一点儿都查不到,这人是不是死了啊?”
陈默摇头,下面的人不懂这些事情里的弯弯绕绕,谁都有可能,施有仪绝对不可能。
他没多说,只叫人再去查,有消息及时给他反馈。
顿了顿,陈默才开口:“我觉得,她或许是被什么事儿困住了,这才没时间没精力。”
秦昭也这么想,她总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儿,把施有仪这样的人困住。
陈默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其实…秦昭,我一直在想,你这次故意被引到那个山洞里之后,再出这些事,我总觉得不是巧合。”
巧合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不再是巧合。
陈默的言下之意是在说,这是有人做了个局,把秦昭一步一步逼到了这个境地。
陈默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我总觉得是有人担心你会置身事外,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这种办法,阴毒但有效。
这话说完,秦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陈默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竟然从她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一种沮丧和伤心?
秦昭紧咬着牙关,缓了一会儿之后问道:“那周媚呢?”
“她这几天有消息吗?”
“这些人也是怪了,短短的几天里,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消失了?”
秦昭说着说着,将头仰了起来。
陈默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之后,也应和了两句:“是啊,这些事儿,还真是挺怪的,丢了一个李鹤亭就算了,现在施有仪和周媚都不见了,要不这样,我现在再去问问手底下那些人。”
“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直到踏出房门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陈默抬脚就要走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贼兮兮的鬼三,鬼三的脸上堆着笑,他就这么笑眯眯的挡在陈默的身前。
可惜今天陈默的心情不大好,他不太想搭理鬼三,他冲着鬼三笑了笑:“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瞧瞧你,怎么净堵着人的路。”
一边说,他一边想绕到鬼三的身后,但陈默没想到,这一次鬼三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弃,陈默向左走他也像左挪,陈默向右转,他也跟着陈默向右转,他的身材原本就又高又壮,这下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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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面前,生生像一堵墙。
陈默有些不悦的皱眉问道:“嘿,鬼三,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啊?”
鬼三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减:“我能有什么意思啊,看您这话说的,多见外啊,这还不是我关心秦昭,担心秦昭么?”
“这么多天了,你们都晾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也就秦昭时不时从我这儿想要套一套话。”
鬼三越说越委屈。
“你说,我这么多年来是不是对秦昭掏心掏肺的,我跟在她后面上刀山下火海,从来没有畏缩过一次,怎么我就是睡了一觉之后,全都不一样了呢?”
鬼三的声音里隐约有些哭腔:“你今天倒是给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啊?”
“这要是搁古代,论功行赏的话我怎么着也能被秦昭封个侯爵吧,现在别说是侯爵了,我觉得你们一个个的防我跟防贼似的。”
这话说的真切,陈默思索了一阵,拉起他的手,带着他一路离开了秦昭这儿。
这一路上鬼三也算乖巧,就默默的跟着陈默走,也不问陈默要带着他去哪儿。
陈默一路带着鬼三出了这栋别墅,拉着他随便挑了一辆谢金的车开了出去。
一直到坐在车上,鬼三都没有问过陈默究竟要带着他去哪里。
车厢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静的只能听得到车上空调的声音。
陈默就这么带着鬼三,一直开到了一个火锅馆子外面。
到了地方,陈默领着鬼三坐了进去,今天这家店的生意不错,店里几乎坐满了人,只剩角落里的一个座位还空着。
陈默坐稳之后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先点了一大桌子菜,菜上的快,那烧着碳的铜锅也很快煮沸了,陈默瞥了一眼那铜锅,闷声道:“你要想哭也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哭不是?”
说完之后又自顾自地煮熟菜肉,夹到鬼三的碗里,可他对面坐着的鬼三自始至终都没动筷子。
他就那样失魂落魄的坐着。
陈默见他不动筷子也不催,反倒他自己吃了起来,不仅吃东西,他兴致上来之后还要了一瓶酒,他一边吃一边喝,吃个差不多的时候眼神才在鬼三身上打转。
陈默再开口的时候脸上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鬼三,这事儿不怪秦昭,怪我。”
听到他这么说,鬼三猛地抬头,盯着陈默:“什么意思?”
陈默语重心长道:“你想啊,秦昭她刚刚去那山洞里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现在又刚醒,对所有的一切感知都不太真切。”
陈默问:“你不觉得这几天秦昭看起来呆呆的吗?”
鬼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细细想去,这几天秦昭的反应是有点不对劲。
陈默见鬼三点了头才继续说下去:“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妈妈你知道吧,这些日子母女俩不是见面了吗?”
鬼三又点头:“然后呢?”
陈默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谁能想到,母女俩第一次见面,她这个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会给她做了个局呢?”
137. 不是鸟又是什么呢
秦昭再醒来的时候是个阴天,外面的天气看着雾蒙蒙的,让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以至于满身酒气的陈默找来的时候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刚刚陈默好像是在她的耳边对她说了许多许多话,但陈默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一点儿都没听到心里去,直到陈默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问她:“秦昭?你怎么了,听不到我说话吗?”
她这才回神。
秦昭问:“什么?”
陈默的眼神暗了暗,又重复了一遍刚刚他说过的话:“我说昨天我安抚好了鬼三,这段时间你可以不为他烦心了。”
秦昭点点头:“辛苦了,不过,他那性子,是个犟种,你怎么安抚好的?”
陈默眼睛微眯,嘿嘿一笑:“这个啊…这可是我和鬼三之间的秘密,总之你不用再费心,是好事啊。”
秦昭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她没回头,只轻轻点头:“是挺好的。”
这段时间秦昭总是这种状态,她表面上看起来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无论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话都始终会觉得和她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她明明听得到你说话,但她却不像是从前那样鲜活,她给出的回应总是慢半拍。
这样的情况让陈默很是担心,因为这个原因他时不时就要来秦昭这儿待一会儿,来观察她的情况。
看样子秦昭今天也还是一样,总是有那么一点儿怪。
陈默叹了口气,原本他还庆幸秦昭从那诡异的神山回来之后没陷入到鬼三和谢天雄那样的境地中去,但现在看起来,好像秦昭所面对的情况更加繁琐。
找不到结症,找不到化解的方法,看来今天依旧没什么收获,就在陈默抬腿要离开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的秦昭却忽然间开了口。
秦昭:“我看到了,外面有只神鸟。”
这话听的陈默一头雾水,他循着秦昭的目光看过去,窗外的树上果然站着一只鸟。
陈默一眼就认出了那鸟是一只渡鸦。
那鸟远远看去,倒有点像满月,原本阴沉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一道阳光透过那口子照耀在那只渡鸦的身上,突然出现的阳光就像是为窗外那只鸟渡上了一层金光。
在阳光的加持下,窗外那只鸟的羽毛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它那样光彩夺目,让人挪不开眼睛。
窗外那只鸟也注意到了两个人殷切的目光,它张开双翅,想要飞到秦昭和陈默的面前。
可惜它却被挡在了窗户外面,它像是能看到那层透明的玻璃似的,生生停在了那扇窗户前面,只差一点就要撞上玻璃。
它生生停在了秦昭和陈默的面前,它用一种近乎于人类的眼神看着秦昭和陈默。
两个人呼吸一滞,陈默下意识就要打开窗户把窗外的那只渡鸦放进来,就在他的手放在窗户上的时候,秦昭的双手按住了他正要打开窗户的手。
秦昭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陈默摇了摇头。
陈默有些意外,他意外的并不是被秦昭拦了下来,他意外的是,他居然会想要打开那扇紧闭的窗户。
他讪讪地收回手,庆幸守在他身边的是秦昭,更庆幸秦昭还保留着一丝清醒。
窗外那只鸟眼看着陈默收回了手之后,忽然间像人似的叹了口气,它挥舞着翅膀,飞回了原处。
直到它飞走之后,陈默才发觉天上那像是被撕裂的口子不见了,那道阳光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没了那层金光的加持,陈默忽然间觉得不远处的那只渡鸦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回过神之后,陈默指着窗外那只鸟低声说道:“这个……是渡鸦?”
秦昭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陈默很是听话,他盯着窗外那只渡鸦,仔细看着,看到最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惊恐,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那渡鸦忽然间展翅飞走了。
窗外那只渡鸦是飞走了,陈默却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只渡鸦飞走前停留的位置:“那只……刚刚那只渡鸦……它有三只脚?”
秦昭脸上的表情很呆滞,她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陈默:“是啊,三足金乌,可不是要有三只脚。”
她的语气很淡,陈默听完之后却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满月那双不羁的眼。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又落寞的开口:“三足金乌,确实是神鸟啊……”
原本是夸赞那神鸟的话语,从陈默的口中说出来却无比的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窗外那只鸟之后他的心中竟然滋生出几缕惆怅。
秦昭久久没有回神,两人就这么一起呆呆地看着窗外,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默默站在一起,房间内的气氛诡异又安静,细细看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样凝重。
过了很久,秦昭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满月呢?”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猛然间把陈默拉了回来,他回神之后瞥了一眼表,这才发觉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发呆站了三个小时。
原本那样神游着站着的时候还没察觉,忽然回神之后陈默的脚底传来一阵酸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上,坐好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满月啊,一直在呢。”
秦昭听到陈默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她发现唯一能让她提起精神来的也就只剩满月了。
其余人等不管是死了还是消失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她总是感觉不真切,仿佛那些人只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秦昭也只会心头一沉,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剩了。
陈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问秦昭:“这是什么意思啊?外面刚刚那只什么神鸟是仿照满月制造出来的?”
秦昭:“嗯,大概是这样吧,施有仪提过一句,我觉得今天飞来的这只渡鸦大约也是从她那儿来的。”
提到这个人,陈默心底一阵无名的烦躁,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很想要抽一根烟,但碍于秦昭不喜欢烟味,所以这样的念头被他压在了心底。
陈默:“对了,那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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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他们都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秦昭打断了他:“不可能,谁都有可能死,唯独施有仪,她不会死的。”
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么多年的心血,舍不得她成神的梦。
秦昭无比笃定:“她会出现的,大约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陈默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还是秦昭亲自让他着手去查施有仪的下落的,现在这人怎么一副很了解施有仪的样子?
陈默问:“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我手底下的那些人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秦昭没多说,只说:“算是……我的一个感觉吧。”
陈默更吃惊了些,原先他记得秦昭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啊,就凭一个感觉就断定施有仪很快会出现?
陈默想要劝一劝秦昭,但在他开口之前,眼睛传来强烈的痛感,痛得他紧闭着双眼一直流眼泪。
他一边抹掉脸上的眼泪,一边小声喊着秦昭的名字:“秦昭,秦昭!”
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陈默觉得多半和刚刚那只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渡鸦脱不了干系,刚刚看到那只所谓的神鸟是两个人一起看到的,现在他有些担心秦昭那双眼睛。
不久前秦昭的眼睛还在流血泪。
秦昭的声音很快传来:“我在,陈默,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淡漠疏离,就好像陈默对秦昭来说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她的关心也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而已。
问完了之后她并没有走上前去检查陈默的眼睛,她只是站在原地,开口询问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陈默觉得现在就算是他对着秦昭开口诉苦,她也只不过是准备好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安慰几句。
也就仅此而已了,这样的秦昭实在是太陌生了。
陈默的眼睛里混着血泪,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秦昭这时候脸上的表情,但也只能睁开一条细缝,从这条缝里陈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秦昭眼睛里的淡漠。
她的语言是关切的,语气是冷漠的,但身形一点儿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陈默缓了缓,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大事儿,不用担心。”
秦昭“哦”了一声,又继续开口:“陈默,你知道吗?其实鸟是看不到玻璃的,刚刚那只神鸟为什么会停在那扇玻璃窗前面呢?”
陈默已经痛的开不了口,他听着秦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那只鸟应该不是鸟。”那鸟像极了秦昭之前见到过的,和满月一模一样的那一只,因着这个原因秦昭才格外关注那只鸟。
可如果那鸟不是鸟的话,又能是什么呢?
秦昭的声音遥远又陌生。
“陈默,我总是感觉,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一个梦里,我醒不来,挣扎不醒,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太不真切了。”
秦昭自顾自的说着。
“陈默,你要记得,不要直视太阳啊,太阳那样炙热,你会被太阳灼伤的。”
138. 你们的命
自陈默从秦昭的房间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失魂落魄。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秦昭的叮嘱。
上古神话传说中,三足金乌是住在太阳里面的,所以秦昭口中所说的太阳就是刚刚一闪而过的神鸟?
他的眼睛也是因为看了一眼刚刚那只神鸟才变成这样的吗?
陈默轻轻闭上眼睛,下一秒那神鸟的身影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他现在不过是在闭目养神,就算是把手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又能怎么样呢?
陈默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道:“原来…秦昭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啊。”
现在的状况颇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陈默惶神间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梦里。
他正在闭目养神,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陈默听到动静费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看到鬼三那熟悉的身影之后,他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鬼三看着紧闭着双眼的陈默,声音故意放得很轻:“陈默,睡着了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刚刚他闪身进来的时候,分明是看到陈默睁开了眼睛的,鬼三不死心,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陈默?”他问完之后,陈默才睁开眼睛,他瞥了一眼蹲在他身边的鬼三,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默闷声说道:“鬼三啊,你托我问的那事儿,我实在是没机会问啊,你想想,秦昭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秦昭现在的处境真挺难的。
鬼三依旧不死心,他笑眯眯的:“陈默,不是我要催你,实在是秦昭自己也等不了多久啊。”
听到这话,陈默才睁开眼睛抬眼看了他一眼。
陈默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疏离,连带着语气都冷了几分:“鬼三,你也想当秦昭徒弟这事儿原本是不过分的,甚至以你多年以来陪伴在秦昭身边的功劳来讲,这还挺正常的,是你应得的。”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确实开不了口。”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那天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鬼三忽然间开口问陈默能不能让秦昭收他为徒。
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再加上刚刚鬼三那段让人心疼的发言,莫名就让陈默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下意识点头,算是把这事儿应了下来,当时他记得他就和鬼三说过,这事儿得缓一缓再开口,没想到这几天鬼三催的越来越急,有时候他还会给陈默一种他不去问秦昭,鬼三就会进入一种很愤怒的状态。
相比于之前,鬼三的脾气是暴躁了许多,从前他从来不敢和陈默还有秦昭发脾气的。
现在这别墅里的人,都太反常了,陈默忽然间觉得,如果真的像是秦昭说的那样,他们现在都是在一场梦里,那就好了。
起码不用再忧心这些事,也不用苦苦追寻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
陈默苦笑着,忽然想起来,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忘记询问鬼三这么执着的原因。
陈默问:“你怎么突然间,这么想当秦昭的徒弟啊?”
听到这话鬼三一愣,猛地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陈默:“陈默,你什么意思啊?我那天不是都和你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吗?”
鬼三又有些生气:“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到啊?”
鬼三手舞足蹈的又重复起来:“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啊,我都说了我从那个山洞里回来之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我是一定要拜秦昭为师的。”
说完之后鬼三的脸上忽然换上了神秘兮兮的表情:“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看到了,很久之后,秦昭就是那个救世主!”
他说的十分笃定,却让陈默的心头涤荡了许久。
被他这么猛地提起,陈默才对这事儿有点印象,之前那天晚上他们好像是探讨过这些,他怎么会忘了呢?
陈默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这样的沉默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鬼三就这样站在陈默的身边,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着话,可惜他身边的陈默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陈默的世界里忽然间没了声音,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忘掉鬼三说过的某些话。
这种状态就像是喝醉酒之后断片一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棘手,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人身上都隐约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陈默有些沮丧,转过身又去翻找着他的神秘学笔记,而原本在他房间里的鬼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样紧张的时刻,他没有心思去注意鬼三,陈默叹了口气,远远地看了一眼秦昭休息的房间,然后反手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这些奇怪问题的原因。
***
困在龙安山那个山洞里的这几天,李鹤亭一直都看不懂周媚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她一会儿摸一摸黑龙的龙须,一会儿又去研究研究那个被取出来的月亮。
周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她着急,这几天她很少和李鹤亭有交流,反倒是自顾自地对着那条黑龙说了不少话。
可惜她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太低,李鹤亭一句都没有听清楚,他只看得到周媚的嘴形有变化,但却听不清楚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一人一龙就像是背着他再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李鹤亭跟着周媚漫无目的地折腾了几天之后终究是忍不住翻了脸。
他冲到周媚的面前,原本想要发脾气和周媚大吵一架的,但周媚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就彻底败下阵来。
周媚那眼神里满是凉薄和疏离,除此之外,这一次看向李鹤亭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丝警告。
李鹤亭读懂了周媚眼神里的隐喻,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周媚交给他的那些东西,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谁让自己拿人的手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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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口的时候,李鹤亭谄媚的笑着问道:“周媚,那我和秦昭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周媚就知道了李鹤亭想要说什么,她不等李鹤亭说完,就打断了他:“你说这个年代的真爱之泪到底从哪里找来呢?”
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李鹤亭的话被堵回去原本就有些不开心,他在气头上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啊,这东西应该挺难得的。”
心里是生着气的,面儿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周媚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鹤亭一眼,她轻笑着说道:“你还挺急,就这么急着想要见到秦昭?”
李鹤亭的脸突然间红了,他连忙摆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周媚挑眉:“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女儿那么漂亮,那么强,你不心动?”
听到这边动静的黑龙也凑了过来,它殷切的看着李鹤亭,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是啊,是啊,你不喜欢?
这次李鹤亭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斟酌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周媚的声音。
周媚说:“别急,你们两个很快就能见到了。”
说完之后她又开始打量起李鹤亭:“啧,就你这个肉体凡胎的体格,也说不好会连累秦昭。”
这段时间的周媚经常陷入这种谜语人的状态里,李鹤亭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大致猜的出来周媚这样说的原因,无非是在担忧他和秦昭要去的那个地方。
想到这儿的时候,李鹤亭的情绪低沉了不少。
周媚早就注意到了李鹤亭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她打趣道:“还说不喜欢秦昭?”
这次李鹤亭没反驳,低垂着头,声音有些落寞:“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实在是太弱了。”
“抵抗不了施有仪,一直本本分分当个李家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周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周媚突然站起身:“好了,你要伤春悲秋等等回去你有的是机会,现在还不如抽时间想一想你要怎么照顾好秦昭。”
李鹤亭有些愣住了,他问周媚:“我照顾秦昭?”
周媚点头:“是啊,按理说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也没有什么能为我做的,可不就只能替我照顾好秦昭?”
周媚鄙夷地看着李鹤亭:“你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李鹤亭接连摇头,刚刚低沉的情绪也散了个干净。
李鹤亭:“不是,我实在想象不到我要怎么照顾秦昭。”
周媚却不管李鹤亭都说了些什么,她指了指那条黑龙又指了指李鹤亭:“你们两个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也到了你们报答我的时候。”
“我走了之后,你们记得帮我照顾好秦昭,万一她出了什么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李鹤亭:“你要去哪里?”
周媚:“我把施有仪关起来,总要抽空去处理她啊,再过三天你就能看到秦昭了,到时候别忘了你们两个答应我的。”
139. 七彩霞光
秦昭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呆呆看向窗外,她有些恍惚,总是觉得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缓缓站起身,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总是传来难忍的酸痛感。
她尝试了很久之后才终于从床上站起身,这种痛感就像是她小的时候被周过海督促着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的时候,肌肉被拉伤之后传来的酸痛感。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秦昭沉吟片刻,在确认自己最近并没有学习什么技能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抬起腿走向卫生间。
她的腿很痛,所以走的速度很慢,秦昭挪到镜子前面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就这么一小段路,她居然走了足足五分钟。
这样的变化让她的一股压抑的情绪弥漫在她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她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这才惊觉,镜子里面的她自己和之前很不一样。
她有些愣住了,仔细看去有察觉不到到底是哪里和之前不一样,她盯着镜子里那张自己熟悉的脸看了很久之后终于发现了,是眼睛!
镜子里秦昭的那双眼睛里面正流转着彩色的光芒,她眼睛里的光芒并非是那种固定分布在一个地方的,而是在不停流转变化。
猛地一看,她那双眼睛倒像是一直在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似的。
美,是种不可名状的美,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让人挪不开眼睛,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眼睛。
明明睡着之前还不是这样的,果然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梦里吗?
那这样的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儿,秦昭觉得她甚至都能闻得到太阳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味道。
在梦境之中也可以闻得到味道吗?
秦昭有些晃神,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令她诧异的是,她那双手直直伸向了镜子里面自己的眼睛。
直到手指触碰到镜子的那一刻,冰冷的触感才让她回神。
秦昭轻“啧”两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晦暗不明。
她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很空洞,她就这样站在镜子前面,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要把那镜子盯出个洞似的。
沉吟片刻之后,她开始冲着镜子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做出一个很完美的笑容,可那笑容里时刻浸出来一丝寒意。
那笑显得十分诡异,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是杀意,她颇有耐心地盯着那面镜子,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镜子里那个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秦昭。
她一边笑,一边抬手冲着秦昭勾了勾手指。
秦昭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另一个她,她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可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她攥紧了拳头,下一秒就要砸向那面镜子的时候,陈默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他小跑到秦昭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陈默有些着急,他喊道:“秦昭!”
这样突然的声音并没有唤醒秦昭,她依旧死死盯着镜子里面的另一个自己。
陈默不死心,他又喊了一遍:“秦昭!”
秦昭这才转过身看他,她声音淡淡的安慰陈默:“没事的,这是梦。”
陈默拉着秦昭的手并没有放开:“不是的,秦昭你冷静一下,这不是梦。”
秦昭呆滞地回头,她问陈默:“你说什么?”
陈默叹了口气,再看向秦昭的时候眼神极为认真:“秦昭,这不是梦,你一直生活在现实世界里面。”
秦昭有些没听懂,她问:“那镜子里面的那个呢?”
“那是谁?”
她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秦昭现在和她的表情动作全都一致,秦昭回想起刚刚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脸上不羁的表情。
现在在看过去,镜子里那个她又变成了她自己,就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什么精神疾病。
她用手背轻轻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确认一次镜子里的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却在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看到了自己那双眼睛。
她总感觉,她的眼睛比刚刚又多出了一点流光溢彩的感觉,在整个房间里,但凡是走进这个房间的人都会注意到秦昭那双好看的眼睛。
陈默也下意识地看向秦昭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闷:“秦昭…你知道你眼睛里面的光叫什么名字吗?”
秦昭摇头。
陈默:“这种光名为七彩霞光。”
“你知道这光是从哪里来的吗?”
秦昭还是摇头,她的脸颊有些苍白,嘴唇上面甚至都没了血色。
陈默有些担心的看着秦昭:“这种光……是从太阳上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秦昭反问道:“我现在明白了什么?”
陈默:“施有仪真正想要的是你的这双眼睛,流着七彩霞光的眼睛。”
陈默认真地看着秦昭的眼睛:“现在你这双眼睛就是太阳。”
虽然不知道这对于施有仪来说代表着什么,但联想到施有仪创造出来的那个太阳和月亮,陈默总觉得这东西对于施有仪来说意义非凡,现在秦昭这双眼睛变成了施有仪计划的一部分。
又或者说很早之前,秦昭那双眼睛早就变成了施有仪计划的一部分。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秦昭摇头:“不是,不可能,这是在梦里!周媚她怎么可能做出来伤害我的事情。”
这一瞬间秦昭的脑子忽然间炸开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山洞里的奇异景象,每一处怪象都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就连第一次到那个山洞里的时候,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都记得清楚。
那个声音曾经说不想要杀掉她,现在想起来那个声音听起来倒是很耳熟。
那个声音……莫名让她想到了周媚,她脑海之中对于周媚的印象其实很模糊,但就在这一秒,她觉得那个声音就是周媚。
她为什么不想要杀掉自己呢?又为什么想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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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自己呢?
秦昭的太阳穴跳个不停,她设想出来无数种可能,又一个一个把它们否决。
从前她只觉得自己对施有仪,她了解的太少,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也不太了解她自己。
陈默想要开口再劝,但无论他要说什么,秦昭都死死捂着耳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陈默不死心,他抬头看向秦昭。
她那双眼睛中的七彩霞光越来越耀眼,秦昭和陈默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房间里,外面的天色渐暗,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直到太阳完全下山,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漆黑的环境中只有秦昭那双眼睛在闪闪发光。
她的眼睛实在太亮,陈默没办法再直视秦昭。
陈默的耳边仿佛想起了之前秦昭曾经说过的:“不要直视太阳。”
想到这句话,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他低着头,又轻声说:“秦昭,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周媚给你设了个局的事实,但你得清醒一点,振作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你呢。”
陈默知道,这是秦昭的心里很难接受周媚伤害她的事实所建立的自我保护机制,但秦昭不能一直沉寂在这样的氛围之中。
时间不等人,施有仪现在下落不明,周媚走了,他心中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没敢说出口,一是因为有些担心所谓的一语成谶,二是觉得秦昭现在的压力太大了,冒然说出口会担心秦昭更加难受。
秦昭听完之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的眼睛也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丝毫没有要搭理陈默的意思。
这样的秦昭,对陈默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他们两个人相识相交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境况,往常两个人之间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可今天再一看,两个人之间也就只剩下疏离了。
准确的说,是现在的秦昭和任何人都是这样冷漠疏离的状态。
这段时间谢金也来找过几次秦昭,他的话多,一句接着一句,说起来都不停顿,秦昭也只是坐在那儿,默默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就连谢金腆着脸,贴上去谄媚的喊她师傅,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从前的秦昭还是会答应谢金的,但现在她只是坐在那里,冷漠的看着所有的一切。
秦昭站在镜子前的脚忽然间有些麻,她抬腿想要离开这面镜子的前面,才发现自己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剧痛。
那种痛先是从骨头里传出来,慢慢遍布全身,等到秦昭发现自己身体变化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想要走到床边去,但现在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她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没坚持多久之后,站在地上对秦昭来说都很难熬。
她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勉强靠在洗手池边上,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不顺畅。
陈默注意到秦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的时候,连忙上前扶稳了她。
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就听到了秦昭再说:“陈默,时间到了。”
140. 纸条
李鹤亭这几天的生活十分无聊,除了喂一喂龙就只剩等着秦昭出现了。
这是周媚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过的,她的大意是说两个人对这个山洞的了解都很少,所以周媚让李鹤亭和黑龙一起在暗河边上守着秦昭。
黑龙倒是没什么意见,李鹤亭却不太愿意,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他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周媚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眼看着周媚伸出手生生从天空上撕开个口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也可以被撕开一个口子的,然后周媚转身走向了这道裂缝,从那天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临走之前,她转回头看了李鹤亭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里面暗含着许多东西,这一眼让李鹤亭终于明白了用精神交流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眼传达的信息太多,李鹤亭知道,这些信息全都是周媚留给秦昭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更像是个工具人,为两个人之间传话的工具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鹤亭看着周媚的背影看口询问:“你…还会回来吗?”
周媚没回答,她的步伐异常坚定。
从周媚离开后,李鹤亭就一直守在这里,他漫无目的地每天在这条暗河周媚乱逛,无聊的时候就对着黑龙自言自语。
李鹤亭:“这条暗河里有一个河神,你知道是谁吗?”
黑龙摇头,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秦昭。
李鹤亭:“以前施有仪还说过千万不要惊醒河神,你说,这个河神有没有可能就是你啊?”
黑龙听完之后瞪大眼睛盯着李鹤亭,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我?
随即它接连摇头,一副慌张的表情。
李鹤亭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他问黑龙:“这个河神很恐怖?”
黑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重重的点头。
李鹤亭来了兴趣,他问黑龙:“你的意思是,你见过那条黑龙?”
那黑龙先是摇头,很快又轻轻点了点头,它告诉李鹤亭:就那么远远的看过一眼。
李鹤亭挑眉问道:“哦?你还见过啊,她长什么样子,是男人还是女人?”
问到这些问题黑龙就不说话了,它轻轻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我要睡觉,不要来打扰我的样子来。
***
秦昭拖着酸痛的身体,在陈默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躺到床上,她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之后不久,她就昏睡过去,不管陈默怎么叫,折腾出多少动静她都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她的脸色白的像纸,嘴唇还在颤抖,她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像是做了个噩梦的样子。
陈默有点急了,他连忙叫来周过海,想要周过海看一看秦昭这到底是怎么了。
周过海来的速度倒是很快,到了秦昭这儿之后就站在秦昭的床边,盯着她的脸,越看脑子里就越乱。
他也尝试着想要唤醒秦昭,可惜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叫醒秦昭。
周过海心里有些烦躁,他走出秦昭的房间,在走廊里开始抽着烟。
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陈默心急,跟着他一路追了过来,但他站在周过海身边,周过海却像是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似的。
不管陈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周过海都一直紧皱着眉头抽着烟。
陈默开始的时候还能耐心等着,等到后来周过海差不多快要抽完半盒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
周过海手里的烟刚好燃尽,他正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新的烟的时候,被陈默按住了正要拿烟的手。
陈默皱眉说道:“老头,这可是你的宝贝徒弟,你现在怎么回事啊?”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抽烟,不管秦昭了?”
看着周过海脸上心事重重的表情,陈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过海应该是知道秦昭变成这样的原因的。
甚至陈默猜想,周过海甚至都知道怎么来帮秦昭脱离这种状态。
现在秦昭的状态比之前鬼三和谢天雄的更加严重,除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
周过海被陈默抓疼了,他呲牙咧嘴的“嘶”了一声,打掉了陈默的手:“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你。”
周过海那根烟终究是没拿出来,他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他低垂着头,不敢对上陈默那双焦急的眼。
陈默笑了笑:“都到这时候了,鬼三那个样子你也见到过,我确实很心急。”
周过海轻轻摇头,依旧一言不发。
陈默有些急了:“你说话啊,一直摇头是什么意思?”
周过海抬头看了陈默一眼:“我不知道怎么帮秦昭,但我确实是知道一点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说完之后,周过海原本想从口袋里再摸出来一根烟,那根烟被他夹在手指间,沉吟片刻,他又把那烟收了起来。
周过海:“很久之前,施有仪就开始筹谋现在所有的一切了,那时候其实周媚也出现了,你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应该算是周媚自己主动被施有仪抓到的。”
这事儿好多人都不清楚,可当年一直跟在施有仪身边的周过海确实是清楚的。
当年他那岗位,不太重要,是以很多人看不起他,很多事也没有刻意瞒着他。
他能力不行,重要的事儿不可能从施有仪那里被走漏风声,不太重要的让周过海这种小喽啰知道了也没什么。
何况那时候周媚被关着的这事儿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只是没多少人见过周媚。
一个被关起来的神秘人,会引发这群人无限的遐想,也成了他们闲于饭后的谈资,但关于这个神秘人的信息实在是太少。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把手伸到了周过海这儿。
这群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借机和周过海吃吃饭,喝个小酒,聊聊天,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上。
周过海这人虽然能力不强,但嘴很严,这群人打探不到,就想了个法子——灌醉周过海。
可惜周过海这人酒量好的离谱,喝着喝着饭桌上的其他人都醉眼朦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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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稳稳坐着。
人一喝醉,话就变多了不少,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全都往外倒。
时间久了,周过海就从各种各样的李家人那里听到不少故事。
这其中就有关于周媚的。
周媚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其实那段时间她出现在施有仪的视线里很多次,一开始施有仪并没有打算马上抓她,她先是让人观察周媚。
周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施有仪那儿。
这些消息都很诡异,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似的,无父无母,居无定所。
那段时间其实施有仪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查到,她没办法只能让人一直跟着周媚,汇报她每天的行踪。
时间久了,就有李家人好奇,到底为什么要盯着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女人,她看起来既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这样的一个人,施有仪怎么会费心去关注。
那时候就有人传出来,周媚每隔几天都会进到那个神秘的山洞里去,每一次她都像是在祭拜什么似的。
她在山洞里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每隔几天总会出现。
那个山洞并不是李家人的私人领地,有人进去其实不稀奇,但从来没有人这么有规律的进入那个山洞里去。
周过海当时汇报工作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施有仪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喃喃道:“你去祭拜的到底是什么呢?”
没人回答她。
但那次之后,周媚会时不时的留下一些带着字迹的,烧到一半的纸条。
开始的时候,施有仪只能从那些烧到一半的纸条上依稀分辨的出来,周媚歪歪扭扭的写着:祭拜、祭奠之类的词语。
施有仪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勾了起来,她对周媚的关注越来越多,可到了这时候,周媚却忽然间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在被人监视的时候凭空消失的,她没有消息,施有仪执着地调查了一段日子,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李家人发现了周媚的踪迹。
她又去了那个山洞,在山洞里她又在进行着祭拜仪式,这次跟着她的李家人又捡到了纸条。
这一次的纸条上留下来的字迹很多,有大胆的李家人看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急急忙忙把纸条送到了施有仪的手上。
施有仪看完纸条之后眯着眼睛问那送纸条来的李家人,看没看过纸条上的内容。
送来的人接连摇头,但施有仪还是让他在第二天就消失了,对外只说他不想要在为李家效力。
只有周过海知道,那天那个李家人带回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施有仪的名字。
除了施有仪的名字之外,那纸条上面还写着河神两个字。
施有仪看不懂那纸条上的河神代表着什么,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这一次之后,周媚再也没有留下纸条,她依旧会每隔几天就去祭拜,但却再也没有留下来什么纸条。
就这一刻,施有仪的兴趣被勾到了顶峰。
141. 满月
按照周过海所描述的内容来看,周媚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主动要吸引施有仪的主意似的,按理说她独来独往,施有仪就算是想要查清楚她的身世名字都要花点时间,但周媚就这么出现在施有仪最在意的那个山洞里面,还留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陈默有些没听懂,他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有关于河神的传说,一开始的时候施有仪自己是不知道的?”
周过海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是啊,这个所谓的河神的传说是和周媚一起出现在施有仪面前的。”
当初看到这个写着河神和周媚的纸条之后,施有仪着手就开始让人调查有关于那个山洞里面河神的传说了,可惜手下的人查了很久都没有什么头绪。
这边周媚又突然间失踪了,这样的境况实在让施有仪的心里痒痒,她曾经让李家人拍过几张周媚的照片,那段时间她经常翻找出来周媚的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照片里的周媚眼睛特别亮,施有仪看着周媚的眼神,似乎是早就发现了李家人在偷拍他,但她非但没有躲,还特意看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她笑地张扬,眼睛闪闪发光,施有仪那天就这样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她看的认真,一直到周过海被喊过来的时候她都毫无察觉。
还是她身边的人轻声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周过海,那是周过海唯一一次在施有仪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知道那时候施有仪的脸上有很少见的轻松。
她日夜操劳,已经习惯了那种高压之下的生活,周身气质永远都是冷漠的,警惕的,那是周过海唯一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放松的表情。
那天也很奇怪,那时候周过海在施有仪面前根本排不上号,李家家大业大,那么多人,周过海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偏偏施有仪特意让人请了周过海来,等周过海过来之后,施有仪又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回去了。
那次被叫去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周过海回去之后,在饭桌上这才被人隐晦地提醒了一句,那人说,是又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了周媚留下来的纸条,在上面提到了一个人,那上面只写了大致的形象和爱好,施有仪凭借那纸条上的信息,查到了周过海的头上。
这事儿可就怪了,施有仪那么谨慎的人,也就只是查到这儿,不再往下查了。
周过海回忆起那天施有仪看到他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间觉得那一天施有仪的脸上还有一点儿恍然大悟的意思。
周过海愚钝,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既然猜不透他也就不想了,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一直到后来他们都说施有仪抓到了一个神秘的女人。
说来说去,周过海这才发现,他们口中所谓的神秘女人就是那个会故意留下线索给施有仪的周媚。
故事讲到这儿,周过海停了下来,他问陈默:“你听懂了吗?”
陈默原本以为这故事还有很长,他正等着周过海继续讲,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周过海的这句话,陈默摇头:“这故事听起来只有一半,这谁能听得懂啊?”
周过海这时候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他点头:“是啊,我也听不懂。”
周过海:“我知道的故事就只有这么长,你都听不懂,我能听懂么?”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问清楚周媚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施有仪之间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但他没机会问出口,他想了想,就算是他问出口了,周媚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其实比施有仪更难看懂的人是周媚,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花,周过海以前觉得周媚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但现在看来,他对周媚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原本以为这些年她不出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但现在他看到秦昭生生被周媚拖下水之后,又觉得周媚这个人大约是没有心的。
现在轮到陈默沉默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回味着刚刚周过海所讲述的故事,他觉得在这个故事之中一定有什么线索,但细想了几遍却没找到一点儿头绪。
周媚离开的时候又太过突然,以至于很多问题他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山洞、龙安山,和那神秘的太阳月亮之间一定会有什么关联,关键的节点就好像摆在了陈默的面前,但他却抓不住。
在他沉思的时候,满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她落在陈默的肩头,盯着秦昭看。
躺在床上的秦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陈默总觉得不对劲,他走上前去,看着秦昭,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秦昭?”
秦昭没什么反应,她的眼珠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
陈默:“秦昭?你醒了吗?”
“听得到我说话吗?”
秦昭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满月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昭的那双眼睛。
她的眼睛里正流转着七彩霞光,满月盯着秦昭那双眼睛看了很久,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作势要从陈默的肩头上飞起来。
陈默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满月的动作,下一秒他的手就挡在了秦昭的眼睛前,他大声喊道:“老头!你快拦着满月!”
周过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伸手就去拦满月,可惜满月的速度实在太快,周过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体力和反应都不如年轻的时候。
他伸手去拦,竟没拦住,他没能拦住满月,满月顺势就冲着秦昭那双眼睛啄去,好在陈默的手挡在秦昭的双眼前面,满月那尖尖的嘴,一口啄在了陈默的手背上。
疼的陈默眼泪直流,他呻吟着,语气很急:“老头,想个办法,要把满月抓出去。”
这样的满月也让周过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常她最爱的人就是秦昭,渡鸦是很喜欢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看到了也会想要啄一两口,但满月从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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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昭有过任何一丝不好的念头。
满月没得手,她叫了几声,依旧不死心,想要再冲向秦昭的眼睛,陈默的手毕竟是肉做的,很难抵挡满月的攻势,但他却不敢挪开双手。
情急之下,他伸出手想要把秦昭的眼睛合上,但试了几次之后,秦昭的眼皮都只能在他的手落下的那一刻合上,他的手只要抬起来,秦昭的眼睛就会睁开。
陈默慌了神,又喊了几声:“秦昭!”
他们两个人和一只鸟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尽管如此躺在床上的秦昭都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她就那样面无生气地躺着,任由身边的人折腾。
现在的秦昭颇有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感觉,陈默又急又无奈,他喊了几声周过海:“老头!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周过海摇头,手里拦着满月的动作没停。
渡鸦是种很聪明的动物,特别是秦昭养的这一只,她比寻常的渡鸦还要聪明不少,一时间周过海也束手无策,就在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间被打开了。
鬼三就这么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他被陈默和周过海折腾出来的动静吸引来了,原本他只是打算找个机会趁机献殷勤,再和陈默商量商量,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这么诡异的景象。
满月?居然会主动攻击秦昭,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看傻了眼,呆呆地站在门口,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都没能挪开。
他低声问道:“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鬼三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秦昭仿佛没有醒,他才敢说出口:“这还是满月吗?”
陈默见到来的人是鬼三之后松了口气,他喊道:“鬼三!快来帮忙!满月不对劲,她要攻击秦昭!”
鬼三有些慌乱,他问陈默:“怎么?怎么帮忙啊?”
满月还在房间里乱飞,跟在她身后的是周过海,周过海跳起来用力想要够到满月,再把她抓住,可每一次都被满月轻松躲了过去,满月每次躲过去之后都想要冲向秦昭的眼睛,但在看到陈默的时候又转而想要去攻击陈默。
就好像她认准了这样的方法可以吓退陈默似的,她低估了陈默想要护着秦昭的决心。
折腾了一会儿,满月似乎有些累了,她攻击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趁着她攻击的速度慢下来,鬼三终于有机会加入陈默和周过海,他常年跟着秦昭进山,身手比周过海和陈默敏捷不少,满月在他身边盘旋了一会儿,眼睛不停转动。
片刻后满月居然想要先来攻击鬼三,仿佛她知道这个房间里最能打的是谁,想要逐个瓦解似的,可惜她的体力刚刚被周过海和陈默消耗了不少,现在对上鬼三,没几个回合就被鬼三死死抓在了手里。
她想要啄鬼三的手,可鬼三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狠劲,生生忍了下来,他任由满月把自己的手背啄到血肉模糊也不肯松开手。
片刻后周过海才拿来一个鸟笼,把满月关了进去。
142. 给他们一个交代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关好满月之后,才有空去查看秦昭的状况。
没了陈默的那双手的阻挡,她那双眼睛又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除了之前的七彩霞光,又多出一抹金光,两种光环绕在一起,不停流转。
三个人都看到了秦昭眼睛里的异样,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默盯着那多出来的一抹金光,心中一沉,他紧咬着嘴唇,双眉紧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反倒是鬼三,看到秦昭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后退了一大步,他惊呼一声:“哎,这是什么东西,这怎么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
秦昭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除了那两道流转的光之外,秦昭整个人的身上都看不到一点生气。
鬼三越看越害怕,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探着秦昭的鼻息,感受到秦昭的呼吸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鬼三闷声道:“这是什么情况啊?秦昭?秦昭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鬼三就这么接连问了几句,秦昭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到了这时候鬼三才慌乱地后退几步,他伸手指着秦昭:“这是……这是什么啊,活人微死?”
话说出口之后,鬼三才察觉到有些不妥当,这样的词怎么能用来形容秦昭呢?这词也不过是他网上冲浪的时候随手刷到的,当时他还没看懂这个词的意思,后来仔细看了几遍热心网友的解释之后这才明白这词的含义。
在看到秦昭那个样子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忽然间就联想到了这个词,他向来心直口快,这段日子又没什么人有精力管他,他才会突然间这么口无遮拦。
陈默瞪了鬼三一眼,鬼三这才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嘿,瞧我这张嘴,每次说话斗不过脑子的。”
听完之后沉默还是有些不解气,他伸手撸起袖子就想要揍鬼三两拳,这时候鬼三理亏,他早就看出来了陈默的意图,虽然凭借他的身手能轻松躲开,但他偏偏没躲,只用双手捂着头,准备硬生生接下来陈默这一拳。
陈默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无端生出了许多怨念,累积在心头,正好遇到鬼三这句话,将他内心压制的那些怒火都一并点燃了。
两个人僵持着,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周过海瞥了他们一眼沉吟一会儿,才开了口:“不碍事,反正本来秦昭和周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些忌讳犯不到她们俩头上。”
陈默这才收了手,他追问陈默:“那你说,她们这对母女究竟是什么人物啊?”
周过海摇头:“不是人,不能算是人。”
如果在平时听到这种话,陈默一定觉得这是在骂人,可周过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语气又十分坚定,再联想到之前陈默见到过的秦昭身上的神力,他曾经也这样猜想过,只不过他翻找遍了所有的资料,都查不到一丁点线索。
现在好不容易周过海主动提了起来,陈默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陈默问周过海:“不能算是人,那是什么?”
周过海这时候却把头埋低不再说话了,陈默还想要继续问,突然间房间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陈默瞥了一眼,那是秦昭的手机再响。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下一秒,鬼三和周过海一齐看向了陈默,秦昭不在,平时她的事情都是陈默打点的,这通电话响起来,自然也应该是陈默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去接。
指不定这通电话是要找秦昭聊什么事儿的,是以鬼三和周过海都在等着陈默去接电话。
陈默也自觉,在听到电话铃声的下一秒就整理好了衣领,脸上堆起来一个标志性的假笑,然后走向秦昭的手机。
这是他待人待物之前必须要做的准备工作,他拿起秦昭的手机,先是看了一眼打来电话的那个号码。
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秦昭的手机也没有把这个号码保存在通讯录里面,陈默皱着眉,盯着秦昭的手机屏幕,思索了一小会儿之后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先是安静的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陈默?”
这声音有些耳熟,又喊了陈默的名字,陈默当下心头一沉,有个不好的猜想。
他问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施有仪?”
施有仪干笑了两声:“你还挺聪明,短短两个字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原本还打算和你周旋一会儿呢。”
陈默也跟着笑:“瞧您这话说的,您这声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得能听出来才行啊。”
这话说的客气,但却阴阳怪气的,施有仪也不在乎,依旧是笑了两声:“嗯,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秦昭的看门狗?”
陈默按了免提键,把手机放在鬼三和陈默的面前:“我们这儿啊,一只狗都没有,只有一只鸟,还是只渡鸦,怎么几天不见,您就糊涂了呢?”
听到施有仪这个名字的时候,鬼三最先腿软,他原本是站在陈默对面的,一听到施有仪的名字,立即找了个地方坐着,他忽然间腿有些软,不能再稳稳地站在陈默的对面。
他坐在沙发上,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他伸出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呆愣地盯着秦昭的手机,大气都不敢喘。
施有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陈默:“秦昭最近还好么?”
这话问的就像是知道了秦昭这边出现的突发情况一样。
陈默笑道:“好啊,小昭怎么会不好呢。”
施有仪拉长音调“哦”了一声:“是吗?她难道现在不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睛里流转着七彩的光么?”
说完之后她并不等陈默回答,轻“啧”一声继续说道:“也是,都这个点儿了,她眼睛里那抹金光也应该出现了吧?”
陈默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秦昭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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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和施有仪脱不了干系,他们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被这种情绪袭卷,纵使是陈默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也忘记了要做出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施有仪开口提醒:“怎么?这就慌了神?我还没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呢。”
施有仪:“你身边剩下的那两个人呢?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这么见外,特别是周过海,以前还是李家人,我就把你教的这么没有礼貌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过海也不好在扭捏,他知道施有仪这是知晓他们这边所发生的一切的,他笑了笑:“我们之间的关系倒也没好到一定要打招呼的份上。”
施有仪这些话说出来也不过只是为了震慑几人,她笑了笑,声音中的疲惫少了不少,再开口时陈默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一丝轻松和愉悦:“你们大概也知道了,我要的无非也不过就是秦昭的这双眼睛。”
“你们痛快点儿,趁着现在秦昭睁着眼睛,刚好把她的这双眼睛取出来给我,放心,我保证现在这样的秦昭不会感受到一丝痛苦。”
施有仪的心情好了不少,话也多了一些:“不过,秦昭能变成这样,你们还真怪不到我的头上,周过海,你不是清楚周媚所做的一切么?”
这一边的三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听到施有仪这话之后齐齐看向周过海,那眼神有质问,有震惊,还有一些意外。
施有仪:“这些可都多亏了秦昭那个好妈妈,这些天为了解决她,我花了不少时间呢。”
听到这话,周过海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他急匆匆地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周媚怎么了?”
可惜施有仪也不过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笑了几声,并不作答。
施有仪越是不说话,周过海就越是着急:“你说话啊!刚刚不还挺能说的?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
“还是说,你变成了一整张皮,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施有仪听到这些非但没有被激怒,而是忽然间沉默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讪讪的开口:“行了,我没多少时间和你们掰扯,识相的话就应该快点把秦昭那双眼睛亲手送来给我。”
施有仪:“周过海,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的,这对眼睛要是送不到我的手上,我们几个都得死。”
陈默紧皱着眉头,施有仪今天就像是圣母心爆发了一样,短短几句话之间暴露了许许多多的信息给他们,甚至还说出什么都得死之类的话,这是承认了她背后还有个另外的神秘人?
他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还没能问出口的时候,就听到施有仪笑着说:“其实,你们不应该拦着满月的,这可是秦昭最后的一次机会,啧,真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说完之后施有仪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房间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陈默和鬼三在电话挂断之后齐齐看向了周过海,那眼神是在说,要周过海给他们一个交代。
143. 浮提国人
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周过海,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惜周过海只是低着头,沉默着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言不发。
周过海总是这样,陈默领教过,现在也并不准备真的逼着周过海开口。
一边是沉默着抽烟的周过海,另外一边是急的上蹿下跳的鬼三,陈默摇了摇头,走到了秦昭的身边,从她床边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一瓶眼药水。
那是很久之前秦昭流血泪的时候,谢金一股脑从医院给秦昭买回来的,那柜子里摆放着很多瓶眼药水,陈默从里面挑选了一瓶,打开之后对准秦昭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滴了一两滴进去。
滴完之后,陈默才站起身,背着双手,看着周过海。
陈默的眼神中夹杂着太多东西,鬼三瞧着他似乎是想要开口质问周过海的,但他迟迟没等到陈默开口,他只是那样站着,眼睛死死盯着周过海。
鬼三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他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陈默:“嘿,你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啊?”
说完之后他用手指了指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秦昭:“秦昭现在都这样了,施有仪看样子也很急,我们还有时间等吗?换句话来说,我们谁等得起?”
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依旧无动于衷,陈默的面儿上依旧沉稳,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好像鬼三这番话不能在他的心里激发一丝波澜似的。
周过海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只是抬头,沉默地看了一眼鬼三,然后又低垂着头继续去抽烟了,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手里那根烟,不会分给这房间里的两个人半分。
这样压抑的气氛,迫使着鬼三的话越来越多。
鬼三:“说句话啊各位,这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坐得住啊?”
“得,也没都坐着,唉,我真的快要急死了,想想办法啊,我早就说了不能让秦昭去那座山吧,没人听我的。”
鬼三的话越说越没谱,陈默和周过海听完也不恼。
陈默挑着眉,笑了笑,他问鬼三:“满月呢?关好了?”
鬼三的思绪被打断,他思索片刻,转身去隔壁房间把装着满月的那个鸟笼提了过来,渡鸦的身形比寻常的鸟类大了不少,所以在还没有出这些事情之前,秦昭特意给她定制了许许多多的鸟笼。
这些笼子平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只会在秦昭要出远门的时候才拿出来带着满月,一起走。
这一次带来龙安山的鸟笼并不多,前些日子还被来打扫的钟点工不小心砸坏一个,这栋别墅里就仅剩下这一个。
这一个鸟笼上面偏偏有个代表着太阳的符号。
当初定制这些鸟笼的时候,秦昭特意让人做了一些特别的印记,装在鸟笼上,这一次带来龙安山的鸟笼上面的印记恰好就是代表着太阳的符号。
那代表着太阳的符号用的是汉代的,陈默皱着眉盯着那个鸟笼,沉思着。
原本在抽着烟的周过海却突然间掐灭了手中的烟,他盯着满月的那个笼子,眼神中有些落寞,末了他先开口感慨了一句:“唉……都是命啊,怎么偏偏就是太阳呢?”
鬼三听到周过海的声音,知道他终于要开口了,连忙追问:“老头,说说啊,这太阳怎么了?”
周过海用手指捻灭烟之后,指尖还沾染着不少黑色的痕迹,他先是拍了拍手上的烟灰,才伸手去触碰满月的鸟笼上面的那个太阳。
周过海:“之前你没听说过吗?太阳上面有一只三足金乌,准确的说,很早很早很早之前,这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一个太阳,每一个太阳里面都住着一只金乌。”
说话的时候,周过海的眼睛一直看着满月鸟笼上面的太阳。
周过海:“这些传说故事你从陈默那儿也听了不少,我就不再赘述了,虽然这些年我确实不太知道施有仪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又做到了什么程度,但我是知道一点儿周媚的秘密的。”
周过海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再点一根烟再继续说下去,却被陈默拦了下来。
陈默这一次有些急了:“事关重大,别再拖着时间了。”
说完之后他指了指秦昭的眼睛。
秦昭那双眼睛里面的两道光依然不停转动着,窗外的太阳快要下山了,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有些昏暗,秦昭那双眼睛正在闪闪发光。
在她的眼角,周过海看到了几滴快要溢出来的血泪。
之前秦昭的状态又重现了,陈默指着秦昭那双眼睛,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你看着她这双眼睛,很久之前就有医生提醒过,这双眼睛如果一直这么留着血泪,可是很快就要瞎掉了,秦昭那一身神力,依靠的可全都是她那双眼睛,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在这里耗着么?”
周过海看过去,秦昭脸上的血泪果然又涌出不少,他攥紧了双拳,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太复杂了,秦昭和周媚原本就不算是普通人类。”
周过海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你们想想,周媚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就能生下来秦昭,这是普通人类么?”
说完之后陈默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问周过海:“从秦昭身上那恐怖的神力就可以窥见,她不是普通人类,那么问题是,她和周媚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想,陈默又补了一句:“你总要把这些说出来的,说出来我才好想办法找一找有没有法子能帮帮秦昭。”
周过海轻“啧”两声:“要说起来她们母女二人的身世,还要提起一本著作——山海经。”
听到山海经三个字,陈默的脸色变了变,心底一阵巨浪涌起。
周过海没注意到陈默脸上的变化,他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现代人手中的山海经,其实是遗失了一部分的,中间残缺的几卷一直都没有下落,这些事情想必陈默你潜心研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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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都清楚。”
陈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周过海伸手指着秦昭:“上古的时候,人神混居,绝天通天之后才有了明显的界限,那时候的山海经上面所记载的事物,有些是人,有些是神,有些半人半神。”
陈默补充了一句:“又或者说,最开始的时候,人和神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分界,这些身份只不过是后人强加在先人头上的。”
周过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周媚和秦昭的身世恰好就在丢失了的山海经那几卷残卷之中记载着,所以这才是陈默苦心研究多年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的缘由。”
听到这儿,陈默脸上的表情有些释怀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松了口气,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
周过海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有些落寞,他轻轻摇头:“可惜,这些故事又能被多少人接受呢?”
陈默和鬼三忽然间有些怔住了,接受现代科学教育成长下的他们,在见到秦昭身上那神力之前也是不相信神鬼之说的,可秦昭的能力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信。
陈默好像明白了之前周过海沉默几十年的原因——真相实在让人太难接受。
周过海收回落在秦昭身上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其实周媚和秦昭的母族有个好听的名字,她们原本是浮提国人。”
浮提这个名字还是陈默第一次听说,他自认为原先对神秘学的研究颇深,但却第一次听到这样陌生的族名。
周过海:“她们的母族原本是被记录在山海经那些遗失的残卷之中的,历史上也留下了几分她们母族的身影,可惜,留下来的东西太少了,她们这一族人太过神秘,又没有做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所以能注意到她们的人也并不太多。”
周过海并不清楚周媚口中的回去究竟在哪里,他也只是曾经听闻周媚提过一两句她们母族的名字,除此之外,他只知道那件事。
周过海盯着陈默,继续说:“你也许没有听说过,道德经成书时,书写它的人并不是传说中的老子,当年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本道德经原本就是浮提国人写出来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小金瓶,那里面装着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们族人用那小金瓶里的东西写出了整本道德经。”
这本道教巨著……陈默感觉此刻他心底涌起的巨浪快要把他淹没,他有些忘记了呼吸,只会呆呆地看着周过海,被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过海:“当初那道德经成书时,足足有十万字,是老子看完之后删减到了如今这些,可我听周媚说过,那十万字版本的道德经其实一直被她们保存了下来,我对浮提国人的所有了解就只有这些。”
周过海叹了口气:“我们对浮提国人的了解这么少,很难判断有些征兆出现在秦昭身上的时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更别说有办法帮一帮秦昭了。”
144. 第 144 章
这样一部文学著作,在历史上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无数有关于它的传说故事。
譬如紫气东来,老子出关之类的故事,全部都在侧面印证这一本书有多特别,多么珍贵,陈默皱着眉思考着,那十万字版本的《道德经》之中到底潜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神思游离,没有注意到身后床上躺着的秦昭。
鬼三向来不爱读书,对于这样的话题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兴致缺缺地听着,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昭那双眼睛上面。
可也就在他盯着秦昭那双眼睛看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原本那秦昭的眼睛是空洞无神的,就好像他曾经在停尸房里见到过的尸体,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昭那双眼睛已经转了过来,正在盯着他。
那眼神却不像是他曾经认识的秦昭,秦昭现在的眼神里分明是无悲无喜的,但鬼三缺总是感觉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一种特别的含义,他这时候才恨自己读书太少,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个形容词来。
一旁的陈默还沉浸在有关于《道德经》的那个故事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昭的变化。
秦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缓缓坐起身,眼睛在三人之间不停移动,过了一会儿,她才轻笑一声:“讲到这么精彩的故事,怎么没有人把我叫醒,让我也来听一听自己的身世?”
其余三人都听到了秦昭这熟悉的声音,原本他们应该是开心的,但这时候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的那扇窗户被刚刚一直抽烟的周过海打开了,此刻这间房间里面安静地只听得到窗外的风声。
秦昭就这么半坐在床上,笑着看着三人:“刚刚还挺热闹的,怎么我一开口,你们反倒不说话了?”
龙安山的冬天,风格外的刺骨,秦昭的脸色原本是苍白的,陈默原本是担心这风会将秦昭吹透的,他抬腿走向那扇窗户想要把那扇窗户关掉,却被秦昭拦了下来。
秦昭再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不用关,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喜欢烟味。”
这话没说完,但其他几人都知道说的是周过海。
鬼三这时候听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刚周过海抽烟的时候就应该拦着他的,还能在秦昭面前表现一下。
陈默却觉得有些奇怪,往常秦昭这人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之前就算是周过海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秦昭其实也不会说什么,今天……
陈默看了秦昭一眼,这一眼望过去才发现,秦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陈默。
陈默被她的眼神盯的莫名有些心慌,他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秦昭这样的眼神了,就在这时候秦昭忽然间移开了目光。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满月正高悬在天空之上,秦昭忽然开口:“把满月放了吧。”
她说的十分笃定,陈默却有些不同意:“秦昭,你现在选择放了满月不是个好时机吧,刚刚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我们议论,满月她想要攻击你的眼睛,我们还没找到原因。”
秦昭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月亮,她一直没有回头,又重复了一遍:“把满月放开吧。”
陈默的身形依旧没动。
鬼三却从秦昭刚刚的话中听到了一丝隐隐的火药味,他走上前想要劝一劝,准备开口的时候,又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陈默和秦昭的事儿应该交给他们俩自己处理,于是他停在了原地,干脆换上笑嘻嘻的嘴脸,伸手去逗满月。
满月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昭,可惜鬼三不懂动物的肢体语言,不然他怎么也要研究一下现在满月的这双眼睛里暗藏着什么信息。
他正神游在外,下一秒陈默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陈默问秦昭:“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秦昭背对着陈默,默默点头:“陈默,满月是一只渡鸦,渡鸦的特性,天生对亮晶晶的东西很感兴趣,这个大约就是她对我这双眼睛感兴趣的原因。”
她的眼睛,她自己也是从镜子里看到过的,除了光彩夺目她其实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形容词,这么耀眼,满月感兴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再者说,满月是她亲手养大的,当成是自己亲生孩子养大的,怎么会真的伤害她呢?
秦昭沉思片刻,又开口补了一句:“施有仪刚刚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人其实是恢复了意识的,我只是动不了。”
那时候秦昭是有意识的,她躺在床上被迫一言不发听完了施有仪的话,施有仪从来就不是个好心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好心提醒呢。
陈默听完之后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挪动着步伐,走向关着满月的那个鸟笼,然后他那双手迟疑片刻,还是听秦昭的话,把那鸟笼的门轻轻打开了。
鸟笼被打开之后,那满月也不急着出来,她伸长脖子四处探望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悠悠从鸟笼里走了出来,身上再没有半点刚刚要去啄秦昭的凶猛架势。
陈默敛神没想到满月在秦昭醒来之后会变成这样,他正想的出神,就看着满月飞身到了秦昭的肩上,和她一起在歪头看着月亮。
她们一起看月亮的时候,满月还时不时会张开翅膀煽动几次,每当她张开翅膀的时候,秦昭的手指就会轻轻抚摸她的羽毛。
陈默看傻了眼,一旁的周过海则是闷着头一言不发,鬼三想要找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却始终没能找到,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还是秦昭先开了口。
秦昭先喊了一声陈默的名字,然后缓缓说道:“这一次睡得太久了,人睡饱了总要去做些事情的。”
说完之后,她才转回头来,看着陈默,她先是笑了笑:“这一次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只有周媚和秦昭两个人,她们两个人之间有段距离,就这么遥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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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周媚转身离开了,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秦昭认出了梦中的那个场景是在哪里——那是龙安山中的那个山洞。
陈默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自从刚刚听说完有关于浮提国和那本十万字版本的《道德经》之后,他的脑子就有些混乱。
他怔愣地看着秦昭,下意识地问道:“然后呢?”
秦昭指了指窗外那轮满月,又指了指肩头上站着的满月:“在施有仪那里的时候,我见过一只和满月长的一模一样的,三只脚的渡鸦。”
“施有仪那里的一切,出现的时候都有特殊的意义,但是她好像不是那么满意那只三只脚的渡鸦,却对我们满月兴趣很大。”
那时候的秦昭总是觉得施有仪那里的那只渡鸦,是最先进的仿生机器人。
一直站在秦昭肩头的满月好像听懂了秦昭的话,她歪头看着秦昭,迟疑片刻后用自己的头蹭了蹭秦昭的脸颊,那动作仿佛是在和秦昭撒娇。
秦昭顺势摸了摸满月身上的羽毛。
安抚好满月之后,秦昭继续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我总是感觉就像是很久之前施有仪说想要我的这双眼睛,但一直耐心等到我这双眼睛中多出七彩霞光之后才准备亲自取走一样,施有仪多半是等着满月生出第三只脚。”
三足金乌和太阳的传说,陈默和秦昭研究了很久很久。
秦昭继续说道:“况且龙安山里的那个山洞对施有仪来说好像极为重要,那里一定还藏着有关于她的什么秘密,这一次我要带着满月再进去一次。”
陈默摆手:“不行!你刚转醒不久,上一次去那山洞有多危险你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就说小白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来,这才时隔多久,你怎么又要去?”
秦昭的脑海中浮现出周媚离开时的场景,这个梦极为诡异,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她总觉得周媚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似乎是想要向她传达些什么。
既然她和周媚都是什么浮提国人,或许这个梦并不是梦,而是周媚和她沟通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那梦中的场景大约就是周媚想要引导她去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周媚先前做局拉自己下水这事儿陈默也清楚,她就没再继续讲述她的梦境,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秦昭只说:“施有仪的太阳月亮都藏在那里,这么一想那地方应该算是什么福天洞地的地儿,我总要亲自再去一次,看一看有没有先前被我们遗弃了的线索才放心。”
秦昭:“万一呢,万一这一次我在那里又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呢?”
“也说不定,就这一次之后我就能亲手杀了施有仪,了结这所有的一切。”
陈默紧皱着的眉毛一直都没有松开,他问秦昭:“那这一次谁和你一起去呢?”
鬼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表现的机会,他走上前一步开口:“我啊!我和秦昭合作多少次了,那当然要选我啊!”
145. 第 145 章
隔天天不亮秦昭就睡醒了,距离她醒来也才不过过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里陈默为她准备了许多东西。
当然买单的还得是谢金,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一起摆在了秦昭的面前,谢金脸上是难掩的得意,他指了指那些东西:“师傅,你快看看,这些东西你要带哪些走?”
秦昭粗略地翻了翻谢金和陈默买回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和先前她每次要陈默替她准备的并没有什么差别,大多是探洞所需要的东西,但翻着翻着她忽然看到一些水下需要的装备,她皱着眉问道:“这个?有必要么?”
谢金还没来得及开口,陈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那龙安山的山洞里面不是有一条暗河吗?有备无患啊,有备无患。”
说完了之后还把那东西又原样塞了回去,一边塞嘴里一边还在念叨着:“拿着拿着,这些东西都带着。”
这次买回来的东西陈默都有些担心不太够,更何况那个山洞里面的险象频出。
好在这一次秦昭也没有非要拦着陈默的样子,她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谢金和陈默两个人忙前忙后。
秦昭眼睛里那漂亮的光还没消散,只是周身散发出一阵寒意,让人莫名心底生出一丝恐怖的情绪,这些天谢金都没怎么敢在秦昭面前多说话,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几天他总觉得秦昭和陈默还有周过海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谢金这么八卦的性子,自然也是旁敲侧击问过的,可惜这一次陈默的嘴严得很,他什么都没能问出来,眼看着从陈默这里没有什么收获,他转身就盯上了鬼三,令他没想到的是,鬼三这一次也很严肃,满脸深沉的婉拒了他,顺便留给了他一句:“不可说,不可说啊。”
之前要带的东西全都是秦昭亲自整理的,这一次她忽然想要放手让陈默和谢金代劳。
秦昭双手环胸看着他们忙前忙后收拾了整整两个小时,秦昭瞥了一眼那又重又大的背包,眉头紧蹙,她有些犹豫,不想要辜负两个人的好心,但看到那个厚重的背包,实在是没忍住,一直到两个人邀功似的把那背包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问道:“这么沉……这么重,你们是怎么忍心让我这个刚醒不久的病人背的?”
听完这话之后,陈默“嘿嘿”一笑,凑到秦昭的耳边:“咱们这一次不还有个苦力么?”
于是,这又重又大的背包,就在出发前被转交到了鬼三的手上。
鬼三拿到那个背包的时候,太阳穴跳了跳,他打开那包看了一眼,有些孤疑地问道:“我和秦昭……这一次真的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他满脸问号看着陈默和谢金,等着他们回答,结果两个人只是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全是秦昭的安排就走了,临走前陈默还神秘兮兮地看着鬼三:“你看,你不是想要拜秦昭为师么?你多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说不定,她这么一开心,就把你收了。”
这话说完,鬼三果然不再多说什么了,就连看着那个背包的眼神都亲切了不少。
两个人走了之后,鬼三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把那个沉重的包背在了背后,迈着愉快又不那么轻松的步伐,走向不远处等着的秦昭身边。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秦昭身边站着的白语,看到白语,鬼三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他问:“这次白语也跟着我们一起啊?”
白语点头,看着鬼三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问我凭什么不去似的。
秦昭却没在意这些,她转身上车,说了句:“不早了,出发吧。”
这所有的一切,实在是纠缠她太久太久了,她想要快点终结这一切。
这一次开车的人是秦昭,白语原本想要揽下来这个活的,但没想到秦昭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俩人探讨的时候,白语还从秦昭的眼角看到一滴血泪。
看到那一滴血泪的时候白语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再和秦昭争执些什么,她回过神来也只缓缓开口问道:“那……血泪,又出现了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秦昭有些错愕,她摇了摇头,甚至都没有要找个镜子看一眼自己眼睛的想法,她轻声说:“没关系的,不碍事。”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不影响我们去龙安山。”
说完之后她启动了车子,开到了龙安山脚下。
这一次陈默不放心,带了不少人一起跟着过来,秦昭觉得他们这样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但陈默挥了挥手,只说:“反正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那施有仪都像是长了千里眼一样能知道,带多少人带不带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完之后,秦昭竟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任由陈默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起跟了过来,用沉默的话来说,他们这群人就算是没有什么用处,也还能做炮灰不是?
当然来的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平时他们没少受陈默和秦昭的恩惠,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也没生出什么退缩的念头,再加上他们是见识过秦昭的神力,和白语的刀法的,这种时刻他们也没太担忧。
对于这一点儿陈默很满意自己,看着身后的一行人,陈默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
秦昭则是十分冷静,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到了地方之后,她拉开车门,下了车之后就这样站在车旁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大山。
她就这样盯着看了许久,一个字都没有吐露,过了很久之后,秦昭才呢喃道:“就是这座会吃人的神山啊。”
说完之后她长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带着白语和鬼三出发。
陈默领着一队人原本也是想跟着秦昭一起进山的,但却被秦昭拦了下来。
她扫了一眼,陈默这次带来的人都是有些户外经验的,但对于这座会吃人的神山来说远远不够,更何况陈默的身份原本就类似于军师,他应该守在大后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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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劝退陈默之后,秦昭才带着鬼三和白语出发,进了山就是老规矩——所有的一切都听秦昭的,这一次鬼三依旧不死心,他一路上都在缠着白语和秦昭,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秦昭这一次倒是没怎么拦着鬼三,白语也就由着他一直提问了。
问烦了,白语才留下一句:“问题宝宝。”然后快走几步,去找秦昭了。
鬼三原本还想追上去继续问的,但抵挡不住秦昭的一记眼刀,他又默默退到了秦昭和白语的身后。
三个人之中,就属鬼三走的最慢,原因也不过是他背后的那个又大又重的背包,这一路上他开始有些怀疑谢金和陈默究竟都带了什么东西,怎么比之前的重了那么多。
他强忍着满肚子的问题,终于跟着秦昭和白语走到了那个山洞的洞口处。
这一次还没等进洞,白语就握紧了手里的刀,之前两次她吃够了这个山洞的亏,这一次她格外小心。
进洞之前,白语伸手拦住了秦昭和鬼三,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弯着腰小心探查着,在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她才开口:“等会儿进去之后,我打头阵吧。”
上一次进这个山洞,其实给她的内心留下来不少的阴影,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有关于周媚有关于秦昭。
纵使是知道秦昭并不是肉体凡胎,她还是不希望秦昭冲在前面,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为秦昭才是施有仪最终极的目标,顿了顿她又冲着鬼三说道:“等会儿我打头阵,你走在最后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及时沟通。”
到了这时候,倒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听白语的了。
秦昭是打算再劝一劝白语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语堵了回去。
白语:“你小心些你眼角溢出来的血泪,等会儿到了那条暗河边上,你在打头阵也来得及。”
秦昭只能默许,跟在白语身后进了洞。
这一次再进洞,两个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遇到上一次那种许多条路的情况,但好在这一次三个人走的路一切如常,竟然和他们第一次进洞的时候一样顺利。
三个人走了没多久,就走到了那条暗河的边上,到了这儿,秦昭和白语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原本两人已经做好了找不到路的打算。
秦昭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河面,一屁股坐在了河岸边:“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闻言鬼三和白语也坐了下来,可就在白语刚要从那背包里找吃的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在呼唤秦昭的名字。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侧耳仔细分辨那声音的来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
“秦昭?”那声音感觉越来越近了,秦昭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声音……秦昭用手托着下巴,总感觉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是谁的声音。
146. 第 146 章
那个声音的主人很快走了过来,白语的手一直握着刀,鬼三也警惕地盯着那个声音的方位,直到看清楚走来的人影,白语和鬼三才终于松了口气。
反倒是秦昭,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鹤亭走的很慢,走到秦昭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段时间李鹤亭下巴上的胡茬长出来不少,她皱眉问道:“这些天,你一直在这儿?”
李鹤亭点头:“是啊,这段时间都在这儿。”
说完之后他吹了个口哨,口哨声还没落定,就见之前那条黑龙猛地从水面飞身而出,河水被那条黑龙带出来不少,倾洒在几个人身上,那黑龙却没有丝毫察觉,它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昭,在快要飞到秦昭面前的时候,它特意在半空中转动自己的身体,做了个漂亮的甩尾,然后才直直飞落在秦昭的身边。
黑龙伸出龙须轻轻触碰秦昭,它的龙须触碰到秦昭的下一秒,秦昭的嘴角就扬了起来,黑龙见状才敢用头蹭着秦昭的手,全然不顾它浑身冰冷的河水。
李鹤亭皱眉走上前,轻轻扯着那条黑龙的龙须,把它拉的远了些:“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照顾你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昵。”
黑龙离开秦昭之后,她才抽出一张纸巾来擦拭被沾湿的手掌,秦昭嘴角的笑意还没消散,李鹤亭这才松了口气。
白语走上前一步,问道:“你一直就在这个山洞里?为什么上一次我和秦昭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和这条黑龙。”
提到上一次秦昭来这个山洞里的情形,李鹤亭就有些紧张,他对着秦昭和白语,原原本本把他和黑龙被困在里面眼睁睁看着秦昭和白语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讲了出来。
他讲完之后,那条黑龙还非常配合的点点头,它知道秦昭和白语是没有办法和它直接沟通的,它只能依靠这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惜秦昭听完之后也不过是点了点头,示意李鹤亭和那条黑龙自己知道了。
这一次就连李鹤亭也察觉到了秦昭身上不对劲的地方,这一次再见到秦昭她实在是太冷漠了,她现在对待他和黑龙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陌生人似的。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绪,他刚想细看就发现了秦昭眼睛里流转的光。
他呆呆地指着秦昭的眼睛,呢喃道:“这是?”
鬼三轻咳两声,将他指着秦昭的那只手收了回来:“我们秦昭的神力更进一步,这不,七彩霞光都修出来了,酷吧?”
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他应该为秦昭开心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鹤亭望着秦昭那双眼睛,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他好像在秦昭的眼角看到了血泪的印记。
李鹤亭不相信秦昭会一直这么冷漠,他又开口,想要试探秦昭:“这之后……我其实就遇到周媚了。”
这一次秦昭的反应确实比之前大了不少,她看着李鹤亭,反问:“周媚?她从那栋别墅离开之后,就直接来找你们了?”
李鹤亭沉吟片刻,问秦昭:“她离开的时候,是晚上?”
秦昭“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时候看起来非常疲惫。
李鹤亭想了想:“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大概是离开别墅之后就直接来找我们两个了吧。”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白语和鬼三,秦昭察觉到了他异常的目光,她挑眉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李鹤亭点头,但并不继续说下去,秦昭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要说的大概是什么很隐秘的事儿,秦昭笑了笑:“今天跟着我来的,都算是过命交情的,你放心说就是。”
这时候秦昭的脸上明明是笑着的,但李鹤亭看向她的脸却只看到莫名的疏离,他苦笑一声,慢慢讲完了他和周媚在暗河里找到那个月亮的故事。
讲完之后,他把周媚交给他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塞到了秦昭的手里。
秦昭看着怀里的那些东西,扯了扯嘴角,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在最后那一刻都被她咽了回去。
最终都只化作一声苦笑。
其他几个人都没想到秦昭会是这种反应,白语望向秦昭,这时候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一层白雾。
秦昭心里空荡荡的,这一刻被塞在她怀里的这一堆东西忽然间有些烫手,她甚至没有精力来思考这个有关于鲛人的故事。
她低头,看着周媚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眼泪下一秒就要涌现出来。
白语看出来秦昭波动的情绪,她走到鬼三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个办法,哄哄秦昭。”
鬼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语一把推了出去,他踉踉跄跄走到秦昭的身边,酝酿了一下才开口:“秦姐,你看,这凡事要往好处想,这不周媚还留了一堆宝贝给你吗?”
秦昭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周媚和自己相处的那短短几天,像是一场梦,现在回忆起来,心底难免一阵惆怅。
鬼三见秦昭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宽慰起了效果,他又补了一句:“反正几十年没见过面,算起来……多半也应该是个陌生人。”
说完之后他指了指秦昭怀里那堆宝贝:“有这么珍贵的宝贝,秦姐,咱也不亏了,就是这宝贝怎么只有两人份?”
秦昭听完转身用鬼三魁梧的背影挡住了自己,她默默用手背蹭了蹭眼角。
小声问道:“我的眼睛……没有又流出来那血泪吧?”
鬼三摇头,照实回答:“没,不过之前的印子还在眼角。”
秦昭点头,这才放心,她绕过鬼三,走到李鹤亭的面前,问他:“周媚千里迢迢来找你们,就留下这些,剩下的什么话都没说?”
秦昭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媚总是把所有关键的信息都留给李鹤亭,算起来,周媚甚至和李鹤亭相处的时间长过周媚,她的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她想问一问原因,却连那个人都找不到。
李鹤亭摇了摇头,回想起他和周媚一起相处的那几天,周媚确实没有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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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她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如实转告给了秦昭。
唯独剩下离别时周媚那一眼,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李鹤亭心里清楚这一眼包含的内容是要转达给秦昭的,但他却不知道怎么转达。
无奈,他只能讲给秦昭听:“周媚离开的那一天,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秦昭醒来之后对有关于眼睛的词都很敏感,她挑着眉重复了一遍:“看了你一眼?这一眼有什么特殊的吗?”
李鹤亭摇头:“其实我也说不出来,但周媚这人心思深沉,你比我清楚,我也不知道那一眼代表着什么……”
他知道秦昭和周媚和普通人有些差别。
李鹤亭:“秦昭,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周媚看我的那一眼,是想要传达给你什么消息,但是……”
秦昭自然而然地接过话:“但是你不知道这一眼怎么转述给我。”
李鹤亭点头,除了他之外,鬼三和白语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从古至今只听说过用文字来传达自己的想法的,科技发展到现在,才衍生出许多电子产品来记录人类那一刻的模样和声音,没听说过一个眼神还能传达想法或者是别的什么的。
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他们理解的范围。
秦昭叹了口气,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她又问:“周媚离开之前就没有说过要我们去什么地方吗?或者说,她有没有说过她要去哪里?”
李鹤亭接连摇头。
她看着怀里的那一堆宝贝,陷入了深思。
这些周媚留下来的东西,和陈默临走前一定要她带着的东西好像都指向一个地方,秦昭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那条暗河。
那条暗河里,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盯着那平静的河面,秦昭忽然间就想起来了那个有关于河神的传说,她问李鹤亭:“很久之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还说过不要惊醒这条河里面的河神,你还记得吗?”
李鹤亭被这突然的提问问懵了:“记得,来之前是施有仪交给我一份这个山洞里的地图,让我跟着地图走,带着你们……”
那一次,就是在这里献祭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李鹤亭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总是会梦到那张熟悉的脸,时间久了也成了他的梦魇。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一次,她特意叮嘱过我,会路过一条平静的河,施有仪说千万不要惊扰到这条河里的河神。”
秦昭又问:“施有仪说的河神,你见过么?”
“我是说在李家的时候。”
寻常的神明,无论是民间的,还是正神,都应该有自己的名讳有自己的画像,这样才能享受世人供奉的香火。
上一次,她明明记得李鹤亭也曾经在这条河的附近燃香的。
李鹤亭摇头:“我没有见过,是施有仪说曾经有个故人在这里祭祀,要我依照她的法子再来祭拜。”
“施有仪还说,要写一张纸条,烧到一半的时候,再灭掉那火。”
147. 第 147 章
这方法……有些似曾相识,秦昭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她现在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施有仪先开始祭祀河神,还是周媚把这种祭祀河神的方法教给了施有仪,还有她们祭祀的那个河神,到底是邪神还是正神。
说到这儿,李鹤亭忽然想起来:“不过……前几天我和黑龙在这里的时候,它倒是想起来了一些……一些以前的事儿。”
说完之后李鹤亭用有些怨念的眼神,看了一眼那正依偎在秦昭身边的黑龙。
那黑龙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才是豢龙氏的后代,但每当它看到秦昭的时候,就化作了一条舔狗,不,舔龙。
秦昭反问:“黑龙?它知道什么?”
李鹤亭顿了顿,剜了一眼黑龙之后眼神转向那条暗河:“它说它很久之前,曾经在这里,看到过那个所谓的河神。”
秦昭的眼神暗了暗,也顺着李鹤亭的视线看向这条暗河,暗河表面平静,秦昭一直侧耳听着,终于确定这一次他们进来的时候,周围再也没有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知道那些声音是用来监视这山洞里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的,所以在说到关键节点的时候总是会谨慎不少。
万一有什么秘密被那个还没露面的神秘人听了去呢?
确定周围没有那奇怪的声音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摸了摸那条黑龙的头,随后她目光一转,问李鹤亭:“可以吗?”
没有过多的语言,仅仅只有三个字,但李鹤亭那一瞬间忽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秦昭的意思,秦昭是在问他能不能做黑龙和她之间的翻译。
李鹤亭点点头。
……
对于两个人之间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鬼三有些发蒙,他转过身小声问一直在默默吃东西的白语:“你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了么?”
鬼三有些怨念,这怨念的来源倒不是秦昭,而是他那不太会转的脑子:“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说那么神秘干什么?”
白语吃东西的手一顿,孤疑地看向鬼三:“不知道啊,听不懂。”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白语转身又去那背包里翻找着食物,找到想要的之后,白语的心情才好了些,她心情好点,话也就多点,她拆开包装,随手扔在地上,笑了笑:“我们这一趟保护好秦昭就行,剩下的……”
可话说到这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无端的想起来陈默口中所说的那个浮提国人的传说,除此之外,就连李鹤亭这个豢龙氏的身份也足够奇幻的,她理解不了他们的世界。
这俩人哪一个都不是肉体凡胎,有时候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也是正常。
白语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没有神力,就是个普通人,那还是少问吧,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等会秦昭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行了。”
做好秦昭手里的一把刀,这就是白语唯一秉持的信念。
鬼三听完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很落寞地坐在了白语的身边,一直看着那平静的河面,他有些闷有些烦躁,心中有无数个念头,但开口时一个都说不出来,他盯着那地上刚刚被白语随手扔在地上的包装袋,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越这么想,心里越是难过,他也说不好到底是他和秦昭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让他变得这么忧愁,还是因为这山洞里看不到太阳才让他变得这么忧愁。
每到这种忧愁的时刻,他就难以控制自己想要倾诉的心,这一次来之前,他原本准备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的,但在这种压抑气氛的加持下,他还是没能忍得自己的倾诉欲望。
说点儿什么都好,只要说一点儿就行。
鬼三想了想,皱着眉问白语:“这山洞里虽然说没有什么人来过,但你这包装袋扔的也太随意了吧。”
没人来过的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山洞里这段时间不仅来过秦昭白语和周媚,还有李鹤亭和那条黑龙,只是因为他出了一些意外,这才让自己错失掉好多好多。
这话说完,他又想起来之前和那些半人高的粉蠹虫缠斗的场景,那些虫子并不难杀,只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消磨人的精力和心力,每每想到还是有些后怕。
白语听完之后没有回答,却忽然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她重复了一遍:“没人来过……包装袋……”
鬼三点头,想要多说些话转移自己压抑的心情:“你这包装袋随手一扔,要在外面的时候,多没素质啊……”
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他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自从进了这个山洞之后就变得口无遮拦了起来。
白语的眉头紧皱:“包装袋,是啊,包装袋,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扔过包装袋。”
说完之后她在这附近扫视一圈,这周围除了她这一次随手一扔的包装袋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上一次她和秦昭虽然也曾经到过另外一个维度的世界,但这条暗河的河岸是始终没有改变的,那一次她清楚地记得,她也像今天一样,随手把包装袋扔在了地方。
白语不死心,又在这附近开始翻找,见到白语这副焦急的模样,鬼三也下意识地站起身,他问白语:“白姐,找什么呢?这么急?”
白语喃喃道:“包装袋……包装袋呢……奇怪,明明没人来过,上一次的包装袋呢。”
白语找不到那个消失的包装袋,她反问鬼三:“刚刚来的时候,你见过地上扔着的包装袋吗?”
说完之后白语指了指手里还没吃完的那个包装袋:“就和这个一样,长得都差不多。”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拆包装袋的方法也差不多,应该也就是这么随手一扔,上一次我记得也是在这个地方啊,不应该消失的。”
两个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消失的包装袋,白语越想越心急,她慌慌张张地跑到秦昭的身边:“小昭,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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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这时候正准备问黑龙有关于那河神的问题,猛地被白语打断,她有些没回过神来,只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不对劲?”
白语这才喘着粗气,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始末一口气讲给秦昭听。
站在秦昭身边的李鹤亭也是一愣,听完之后他小声念叨着:“按理说,之前这个山洞也就只有我和那条黑龙,还有周媚。”
他轻“啧”一声,想起来周媚那张冷漠的脸:“可按理说,她的性子……”
说到这儿,他似乎是有些忌惮秦昭,忽然停了下来。
秦昭却不在意,接过了他没说完的话:“按照她的性子,她才不会管什么包装袋不包装袋的事儿。”
说完之后秦昭又想到了什么,她问李鹤亭:“之前我和白语还有周媚在这里的时候和之前那群粉蠹虫缠斗过,当时留下了不少尸体。”
那群粉蠹虫……想到这儿,秦昭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那些虫子,应该还没有学习进化到会自己把同伴尸体运回去的程度吧。”
想到这儿,秦昭有些不寒而栗。
白语想起来一个人,她问秦昭:“那施有仪呢?会是她吗?”
还没等秦昭回答,李鹤亭先开了口:“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白语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李鹤亭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来得及和秦昭说,之前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周媚提过一两句,但到底怎么回事,她没跟我说。”
秦昭来了兴趣:“周媚?她说什么?”
李鹤亭:“她说……她把施有仪关在了某个地方,又或者是困在了某个地方,反正她说的挺隐晦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不可能是她。”
虽然不知道施有仪被周媚关在了哪里,但在排除掉周媚和施有仪之后,剩下的选项不太多。
秦昭叹了口气:“也可能是那个,很久之前周媚提到过的,一直在帮施有仪的那个人。”
这样联想有些事情才说得通。
秦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施有仪脱困了,应该就是在周媚离开这里之后。”
“她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言之凿凿的要取走我的眼睛,还说什么拿不到我的眼睛,她也会没命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看起来周媚是他们几个之中知道最多的一个人,但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她有时候甚至比施有仪还要神秘不少。
她走的毅然决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来,甚至还平添了几个谜团给秦昭。
比如很久之前周媚来到这个山洞里面祭祀的到底是什么,再比如周媚之前所说的那个困住施有仪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又或者是周媚想要李鹤亭和秦昭一起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些谜团压在秦昭的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昭摇了摇头:“另一个人既然来过这里,特意带走了那个包装袋,说明他是想要和我们正面交锋的,都小心些。”
148. 第 148 章
几个人屏气凝神的等了许久,就连那条黑龙都刻意放缓了呼吸,警惕地盯着周围。
秦昭瞥了一眼严肃的几人,叹了口气:“是要小心一点儿,但不是要你们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啊。”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之后,她已经知道那群粉蠹虫就是那个神秘人监视这里的“监视器”了,那些在暗河底部藏着的粉蠹虫应该早在他们刚刚到达这个山洞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
秦昭原本的打算是如果在这山洞里发现那个多出来的人的话,就顺手杀掉,没想到其他几个人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黑龙最先反应过来,它长鸣一声,讨好似的窜到秦昭的身边,用头蹭了蹭秦昭的手背,之后又转回身看着身后的几个人,那眼神中似乎有些嘲讽。
那眼神隐晦,在黑龙的脸上一闪而过,片刻后它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谄媚的表情,但李鹤亭却读懂了那条黑龙的意思。
它是在说——一群笨蛋。
李鹤亭咬牙走到那条黑龙的身边,用手抓着它的龙须,把它带到了暗河边上,他指着河面问黑龙:“你好好看看,就是这条河,你在河底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群虫子么?”
一边说,他一边加重了手里扯着龙须的力量,黑龙疼的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都变形了,它望向秦昭,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在下一秒被李鹤亭拽了回来。
李鹤亭咬牙道:“问你呢,现在秦昭离你这么远,老实点儿。”
黑龙白了一眼李鹤亭,然后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它摇头,脸上还是不高兴的表情,就那样死死盯着李鹤亭。
李鹤亭却不理他,只自顾自地说道:“那可就奇怪了,你一直生活在这条河里,秦昭也曾经在这里见到过你,但……”
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但那群和我们缠斗的粉蠹虫,你却一直没有看到。”
“那虫子是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吗?”
秦昭原本想要开口告诉李鹤亭,那群虫子是□□-控的,但却在要开口的时候又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响动。
秦昭低声道:“它们……又来了。”
鬼三嘴快,他追问了一句:“谁?谁来了?施有仪?”
其余的几个人还没听懂秦昭说的是什么,只有那条黑龙,仿佛和秦昭心有灵犀一样,挡在了那条河的边上,挡在了秦昭的前面。
见到这样的场景,白语才明白,她冲着鬼三和李鹤亭喊道:“是虫子!是之前那群虫子。”
说完之后她抽出了刀,也站在了秦昭的身边,她和秦昭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举起手里的刀,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平静的水面。
很快,之前那群半人高的虫子就从水面上露了头,可这一次它们更加反常,只是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漂浮着,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它们整齐地看向秦昭所在的方向,一动不动。
水面上是一双又一双血红的眼睛,它们只是盯着秦昭,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放眼望去,暗河的河面上全都是它们的眼睛。
黑龙飞身横在秦昭的身前,冲着那河面怒吼一声,它一改刚刚谄媚的神情,脸上满是庄严肃穆的神情,它虎视眈眈地盯着湖面,早就做好了开始杀戮的准备。
可惜那群粉蠹虫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它转回身看了秦昭一眼,那一眼是询问,秦昭知道它问的是,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开始的时候,秦昭也打算先下手为强,杀个痛快的,但在动手的前一秒秦昭忽然改了主意。
上一次的时候,就知道这些虫子会不断学习进化,这一次……说不准它们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秦昭摸了摸黑龙:“不用去,先不杀。”
黑龙虽然不理解,但也乖巧地听秦昭的话,后退了一步,它站在秦昭身后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河面,看到黑龙这样的架势,白语小声对鬼三说道:“这次我们倒是省事儿了。”
鬼三的注意力一直在河面上那一双又一双的眼睛上面,他下意识追问:“啊?省什么事儿?”
白语指了指那条黑龙:“那黑龙的战斗力看着不低啊。”
停顿了一下,她笑了笑:“更何况,它这架势,说不好把谁当主人了呢。”
鬼三:“不是李鹤亭的龙么?”
白语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看秦昭,再看看那平静的河面。
……
看着那平静的河面,秦昭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很久之前,她和李鹤亭还没有正面交锋的时候,她曾经被一群蛇“监视”过,可惜后来和李鹤亭交手后,那群蛇忽然间不见了踪影。
那样的手法,和这条河里的虫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昭忽然问李鹤亭:“很久之前,李家那成堆的蛇,被训练好的那些,去哪里了?”
闻言,那条黑龙也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鹤亭一眼,它的眼神里分明是没有什么的,但李鹤亭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秦昭见李鹤亭不回答,又追问道:“那些蛇当时不是你操控的吗?”
李鹤亭笑了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李家算得上什么呀,每一次要用到蛇的时候,那都是施有仪亲自教我做什么动作,吹什么口哨,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都要听施有仪的啊。”
李鹤亭苦笑一声:“施有仪那人你也知道,那么谨慎,她怎么会这么信任我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之前那几次,秦昭也是亲眼看到李鹤亭去操控蛇群的,她不死心,又追问道:“那么多蛇,平时都养在哪里?”
这个问题,把李鹤亭问懵了,李家家大业大,房产众多,他其实还真不知道那些蛇平时被施有仪养在哪里,都有谁来照顾。
他只记得那些蛇之中也有一条领头蛇一样的蛇,那条蛇是施有仪亲手交给他的。
他还记得,那条蛇当时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它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的样子,就在施有仪将那个盒子交给他的那一瞬间,那小小的盒子里面的那条蛇才睁开眼睛。
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记得的,那条蛇也是通红的双眼。
施有仪很宝贝这条蛇,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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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犹豫了几次才郑重地把那条蛇交到李鹤亭的手上。
当时施有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条小蛇的身上,她叹了口气:“这蛇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养成的,也算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吧,你千万要好好珍惜。”
李鹤亭点头称是,心道所有施有仪交给他的东西,他哪里有敢不珍惜的?施有仪这人的心眼多,这东西交到他手上也只不过是个开始。
李鹤亭回答的认真,施有仪才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从机警变得平和,她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长,我是放心你的,只是这条蛇实在太过矜贵。”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施有仪忽然间转变了话题,她说:“你让那蛇看你一眼吧。”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莫名其妙,那装着小蛇的盒子一直被他拎在手中,那条小蛇自从睁开眼睛之后也一直在和他对视。
直到下一秒,那蛇的眼睛忽然间开始发光,然后它看向他。
那一瞬间就好像李鹤亭的灵魂也被击中了一样,他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直到那条蛇又恹恹地闭上眼睛,身旁的施有仪感叹了一句:“原来……他也不行么?看来,就只剩下秦昭和那个女人可以了。”
现在想来,施有仪当时口中的那个女人大约就是周媚。
回想那蛇看向他的那一眼,和周媚看向他的那一眼很是相似,他想要开口形容这种感觉,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黑龙有些心急用尾巴轻扫了李鹤亭一下,他这才从记忆中脱身,他看着秦昭,原原本本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秦昭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问:“然后呢?”
“你用完那条蛇之后呢?”
李鹤亭想了想:“那一次之后,其实就差不多要到冬天了,每一次用完那小蛇我都要把他们交还给施有仪的,那次之后,我把它交给施有仪的时候,只听到她说这条蛇要冬眠了。”
秦昭心中恍然大悟,难怪那之后再没有见到那些蛇群,原来是它们冬眠了。
只不过那一眼……先是这诡异的蛇,再然后是周媚的那一眼,这些故事里最关键的就是眼睛,而现在她的眼睛也流转着七彩霞光,她总是感觉冥冥之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些关联,但她又说不出那关联在哪里。
想了一会儿之后,秦昭才开口:“我们下水吧。”
其他几个人听到秦昭的话之后都很吃惊,鬼三最先开口:“秦姐,这河面上还有这么一群虫子呢,我们就这么下水?这也太恐怖了吧?”
秦昭点头,然后翻找着刚刚李鹤亭交给她的那些东西:“这群虫子是杀不掉我们的,我们知道,那个神秘人也知道,那它们在这里,说不定是因为引导我们去水下。”
鬼三听完有些头皮发麻:“你也知道这个神秘人危险,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冒险下水?”
秦昭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决:“是啊,被动久了不是我的风格,管他什么神秘人,总不可能打得过我们几个。”
“何况,周媚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不也是要我下水的吗?”
149. 第 149 章
说到这些的时候,秦昭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幽暗的山洞里只有她那一双眼睛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暗河的河面,然后继续翻找周媚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翻找到最后,她轻“啧”一声,又去拿陈默给她准备好的那些潜水用的装备,联想到这个山洞里很有可能多出来一个人之后,她皱着眉问李鹤亭:“上一次是你和周媚一起到那河底的吗?”
李鹤亭点头:“是啊,还有那条黑龙。”
听完李鹤亭的回答,秦昭扔了一套装备给李鹤亭:“那正好,这一次就你和我一起下去吧。”
听到秦昭的话,白语有些错愕,她问秦昭:“你去水底要带他?”
白语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盯着李鹤亭摇头:“这人能不能信得过是一说,你带着他下去……他的能力能帮到你吗?那毕竟是深水之中,万一他有什么歹念……”
白语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几个人也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鬼三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这事儿是秦昭定好的,但在他们出发之前确实怀疑过李鹤亭。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劝,就听秦昭郑重地说道:“我相信你和鬼三。”
说完之后她看向白语和鬼三的身后:“这山洞里很有可能多了个人出来,上一次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们两个能打的留下来比较好,帮我守好这里。”
无奈之下,白语也只能点头同意,她看了一眼那条黑龙,问秦昭:“那它呢?”
秦昭想了想刚刚那条黑龙蹭自己手掌时候的亲昵触感:“它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联想到平时这条龙对秦昭的感情,白语也觉得她应该带着这条龙一起去那条河里,安排好这些之后,秦昭问白语和鬼三:“你们行吗?”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河面上的那群虫子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睛一直放在秦昭的身上,而秦昭身后的黑龙对它们依旧虎视眈眈。
这时候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李鹤亭忽然开了口:“其实……我觉得,周媚的意思可能就是要我们一起去那条暗河里面。”
秦昭紧咬着嘴唇,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和周媚有关系的所有画面,她知道周媚要她来这个山洞,也知道周媚要她和李鹤亭一起去一个地方,但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人的心思深沉,她要秦昭和李鹤亭去的地方,一定不是这么容易就找得到的。
秦昭换好装备,走到河边,这时候她才发现,水中那些虫子竟然再随着她前进而后退,它们给秦昭让出来了一条路。
秦昭望着那条被虫子簇拥着的路,有些失神。
不远处走过来的李鹤亭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站在秦昭的身边默默往前多走了几步,但河面上那群虫子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些诡异的虫子是冲着秦昭来的……
李鹤亭拍了拍秦昭的肩膀,有些担忧地看着秦昭,他问秦昭:“咱们现在去吗?”
秦昭“嗯”了一声,但却没有什么行动,她呆呆地看着那河面上一双又一双通红的眼睛,她问:“那条河里,究竟有什么啊?”
李鹤亭知道秦昭这是在问他,他沉吟片刻:“其实什么都没有。”
秦昭小声念叨着:“就是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啊,那河里我也去过几次,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但那个月亮偏偏被施有仪埋在那里。”
接下去的话她没再说,她站起身,依旧是平静地看着那河面,她说:“走吧。”
她走向那条河的身影有种毅然决然的意思,李鹤亭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他们走的很慢,那条黑龙走在两个人的后面,临走的时候黑龙回望了岸边的白语和鬼三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有叮嘱也有寄托,白语看不太懂,只觉得山洞中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压抑了不少。
这一路上秦昭都没再说话,他们很快就进入了那冰冷的河水之中。
好在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下潜到这河底之中,这里的环境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那河底的淤泥被翻出来不少,看样子是上一次周媚和李鹤亭来找那个月亮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秦昭回头望向身后,那一群虫子果然跟了过来,他们和秦昭之间保持的距离一直都不远不近,秦昭停下来之后他们就停在了秦昭身后不远处的方向。
这周围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变化,秦昭实在不懂为什么周媚要她来这条河中,她在这四周围漫无目的地游荡,试图找到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找着找着,她又回到了当初那条黑龙被锁着的地方,那破败的铁链如今看起来特别讽刺,她只扫了一眼就继续向前游去。
可当她转回头看向身后那群虫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很有默契的停在了原地,就像是忌惮这个地方似的,无论秦昭向前游多远,他们都不愿意再向前一步。
她皱着眉,停在了原地,扯了扯李鹤亭的胳膊,示意他看向那群虫子。
李鹤亭和黑龙一起回头,果然看到了这个怪异的景象,身后那群虫子的眼睛也转变了颜色,再没有之前那样通红的眼睛。
这地方……居然是那群虫子的禁地吗?
秦昭做了个小心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越往前周围的光线越暗,能见度越低秦昭游的就越慢,她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带着身后的那两个又无意间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
忽然间前面好像出现了一堵墙,秦昭皱眉,停在了原地,她看看前面,又看看身后的李鹤亭和那条黑龙。
李鹤亭和黑龙眼神相交,黑龙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飞身窜了出去。
黑龙走了之后,李鹤亭才示意秦昭等一等那黑龙。
在水下不比在陆地上的时候,现在秦昭和李鹤亭不仅不能交流,周围的能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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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越来越差,冰冷的河水让人的体温骤降,秦昭知道他们现在不能再水底太长时间。
黑龙和他们却有很大的区别,它并不惧怕这样的环境,且在水底游动的速度并不会受什么影响,所以李鹤亭才让它先去前面探探路。
等待的时间异常的漫长,太安静了,安静地秦昭有些心慌。
黑龙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没一会儿它就回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它看了一眼李鹤亭,那是李鹤亭和它之间交流的方式,这一眼之后李鹤亭有些呆滞地看向秦昭。
他也只是那样看着秦昭,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儿,很想告诉秦昭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现在人在水里,他只能吐出几个泡泡。
电闪石光间,他看了黑龙一眼,顺手把它推到了秦昭的面前。
这一瞬间,秦昭读懂了黑龙的眼神,她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着黑龙开始施展神力,那一瞬间秦昭眼睛里的光芒暴涨,那光芒甚至透过河水传到了那个幽暗的山洞里。
这道光,刺的白语和鬼三睁不开双眼,他们用手挡在眼前,在看到那光芒的颜色之后就明白了那道光来自于秦昭的双眼。
那是七彩霞光。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那道耀眼的光芒。
那光很快就从白语和鬼三的面前消失不见了,只有身处河里的李鹤亭看得到,那光芒还闪耀在秦昭的眼睛里面。
现在在秦昭的世界里面只有面前的那条黑龙,她看着那条黑龙,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挡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堵墙究竟是什么。
黑龙的速度太快,它先是想要绕到那堵墙的后面,但当他绕到后面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堵墙的后面还是一堵墙,不,不应该说是一堵墙,这里更像是有一个四方形的物体,挡住了秦昭她们几个人的去路。
它绕了很久才绕到那个四方形物体的正前方,那前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好像曾经写着字,现在已经模糊不清,辨认不出来那牌匾上曾经写过的字体了。
那块牌匾的正下方有一道小门,黑龙巨大的身体好不容易才从那道小门里挤了进去,挤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更小了些,只有一个小小的神龛。
神龛?在看到神龛的那一瞬间秦昭就皱起了眉头,这里是一座破庙?
神龛前面是残破不堪的香坛,而那神龛中原本摆放着一尊神像,再细细看去,那尊神像的头不知道被谁砸断了,无头的神像,破败的沉在河底的庙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太过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条黑龙看到了香坛里居然有一支还在燃着的香,那根香上面有微弱的蓝色火苗,在这诡异的河底显得更加渗人。
那条黑龙不敢久留,看到这儿就原路返回了。
秦昭也只读到这么多,她收回神力,再看向那条黑龙的眼睛时,看懂了它再说——不要进去。
150. 第 150 章
这座沉在水里的庙宇,此刻出现在秦昭的视线里,秦昭的脑海中只剩下阴气森森四个字,她看到这座庙宇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快跑两个字。
那尊无头的神像就好像是一种警告,秦昭联想到了那个有关于河神的传说,她呆滞地看向身后的黑龙和李鹤亭。
秦昭这一刻有些难以决断,那尊神像黑龙自然是不怕的,那个庙里不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它只要把它们掀翻了就是。
可秦昭却想到了昏睡不醒的鬼三,和前段时间的自己,她有些后怕,甚至觉得现在后背不时的会冒出丝丝寒意。
这样恐怖的感觉让她想要逃离,她拉着李鹤亭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原路返回,回去的时候速度极快,身后的黑龙默默跟着,很快就游到了岸边。
到了岸上最先跑来的人是白语,秦昭瞥了一眼,鬼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她皱眉看着鬼三,一言不发。
在山洞里面的情况不比在洞外的时候,留下来两个人原本就是准备让他们互相照应的,没想到离开之后鬼三居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她有些不悦但终归没有表现出来。
白语却读懂了秦昭脸上的表情:“鬼三出事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秦昭望向白语的脸,震惊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白语的手一直放在她的那把刀上面,就连跑来搀扶秦昭的时候她的手都不曾从那把刀上面移开过。
秦昭从河面中爬上来,也学着白语的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突然出了什么事儿?”
白语紧咬着嘴唇,轻轻摇头:“其实我也说不好……”
一开始的时候鬼三依旧是话唠的模式,嘴里絮絮叨叨的和白语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白语吃饱了心情好,有些犯困,打起精神来,听着鬼三的废话文学。
他一会儿讲到和秦昭某一次进山时候的场面,一会儿讲到当年学刀时候的场景,一会儿又讲会龙安山上那些死掉的人,话题跳跃的越来越大,白语也无聊,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
一直到那平静的河面忽然间散出那道耀眼的光芒之后,鬼三就忽然间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话变得少了一点儿,白语没往心里去,只当是他说累了,渐渐地,白语听到了他打哈欠的声音,她瞥了一眼哈欠连天的鬼三,问道:“你这么快就困了?”
鬼三点了点头,再开口的时候,那声音都变了:“是啊……真的是,有点儿困了,你说秦昭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这一次鬼三的声音像是比之前苍老了十几岁,白语有些诧异地看向鬼三,她试探性地叫了几次鬼三的名字,可鬼三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歪着头,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山洞里的石墙,就像是听不到白语的声音似的,他又自顾自地开口:“都怪刚刚那道光……说不定……说不定没有那光的话,我还不会困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干脆一点儿都听不到了。
白语这才看向鬼三,这么一看才发现,鬼三居然就这么瘫坐在地上,睡着了。
白语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鬼三就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种昏睡的状态下,不管白语怎么呼唤他的名字,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鬼三,白语有些慌了神,情急之下,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握紧手里的刀,她谨记着秦昭离开之前的叮嘱,脑海之中一直回放着秦昭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她紧绷的神经一刻都不敢松懈。
一直到秦昭和李鹤亭带着那条黑龙从暗河之中冒出头,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故事前前后后讲完,秦昭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白语心中那根紧张的弦忽然间又绷紧了,现在的秦昭很不对劲,她实在是太平静了。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周遭的空气一下子突然变得寂静起来,秦昭盯着鬼三,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白语看着那河面,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一问刚刚那束莫名其妙出现的光到底代表着什么。
白语问秦昭:“你们刚刚在河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那道光……”
白语有些欲言又止,说完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李鹤亭,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些防备,一些孤疑。
秦昭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水里用我的那个神力和那条黑龙沟通了一会儿。”
白语有些吃惊:“那河里到底有什么?”
秦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那河里有一个破败的庙。”
水底里沉着一座庙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白语点点头,问道:“然后呢?你们就回来了吗?”
秦昭“嗯”了一声:“那庙里还有一尊没有头的神像。”
“其实在水里看见这东西原本是没什么的,只不过一想到这山洞里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还有很久之前李家人说过的不要惊动那个河神,我莫名就有些害怕。”
“而且,那些虫子原本是一直跟着我的,但在我到了那破庙的附近之后,它们似乎很忌惮那个地方,不愿意再靠近一步。”
秦昭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河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一直跟在身后的虫子又浮现在河面,依旧是之露出来通红的眼睛。
看到这些通红的眼睛,秦昭又想到了在河里的时候:“这群虫子在靠近那个地方之后,甚至连眼睛的颜色都变了。”
“就那一瞬间,我总是觉得它们是在有意的避免惊扰到河神。”
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河神到底是什么,但动物天生都有规避危险的天性,看到这群虫子们这么忌惮这个地方,她的潜意识也告诉自己快跑。
秦昭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白语点头:“还好你们回来了,小昭,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的神力……变得和以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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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了。”
不一样?秦昭皱眉,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白语所说的变得不一样了。
白语没停下来:“你看鬼三,之前突然醒过来之后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好好的,在看到那道光之后……”
看到那道光之后鬼三就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秦昭仔细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她想要再尝试使用一次,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让鬼三醒来,却在站起身的时候忽然间被白语轻声提醒了一句:“秦昭……你的眼睛……”
秦昭问:“什么?”
白语急急忙忙地翻找出一个小小的镜子,塞到秦昭的手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秦昭去看她的眼睛:“你看。”
秦昭这时候才慢吞吞地拿起来手中的那个小小的镜子,举到自己的面前,镜子里秦昭的那双眼睛里面现在已经没有了好看的会流转的七彩霞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从瞳孔到眼白,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通红的,秦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她低声道:“我的眼睛……”
那双好看的眼睛……
白语看着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她抢走秦昭手里的镜子,有些落寞地开口:“要不我们现在先想办法回去吧。”
秦昭下意识地点头,却根本没听清楚白语说的话。
白语拉着秦昭,一起走到李鹤亭和那条黑龙的面前。
一人一龙之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彼此之间甚至刻意隔开了一段距离,黑龙刻意转过头去,避开了李鹤亭的视线。
李鹤亭则是直直盯着不远处的秦昭,他看到了秦昭那双眼睛的变化,现在心里有些担忧。
两个人走到面前,李鹤亭先开了口:“还好么?”
白语点头,刻意转了话题:“鬼三那里不太好,现在人醒不了,我们要想个办法先出去,带着他一起。”
白语说完之后松开了秦昭的胳膊,她卷起来衣服的袖子,又整理好地上的背包,才抬头看着李鹤亭:“我们两个应该可以带着鬼三出去吧?”
鬼三的体重比寻常人重了不少,单靠白语的力气,这一路上确实有些难度,好在现在多了一个苦力,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鹤亭。
李鹤亭却笑眯眯地看向了身边那条黑龙,他笑着摸了摸那条黑龙的头:“我们现在不是刚好有个苦力可以带着鬼三从这山洞里出去吗?”
说完之后和白语拍了拍手掌,着手就准备把鬼三绑在那条黑龙的身上。
黑龙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即刻后又转为了愤怒,它下意识地换上泪眼汪汪的表情看向秦昭,准备和秦昭哭诉一通,没想到却看到了秦昭那双整体通红的眼睛。
它所有想说的话都被秦昭那双眼睛堵了回去,而秦昭此刻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地方,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知道下意识地按照白语的指示做出反应。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秦昭。
151. 第 151 章
回去的路上秦昭也一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黑龙有些困惑,一路上它都在偷看秦昭,看不明白的时候,还会用询问的眼神去问李鹤亭。
可得到的只有李鹤亭的冷眼,仿佛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和黑龙赌气。
黑龙索性转过头去,再也不看李鹤亭。
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好是晚上,黑龙这样的身形才不会引人注目,白语原本是很担心黑龙的。
她只是看了一眼黑龙,那条龙就好像读懂了她的意思一样,眨眼间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透明的模样。
原来它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这样隐藏自己的。
看到白语脸上有些惊讶的表情,李鹤亭解释了几句:“它平时是可以短时间内变成这样的,算是这个物种生活在现代自保的本能。”
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指不定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来,这个时代虽说不倡导“封建迷信”,但私底下能人异士依旧不少,只不过全都不显露于人前,也许身边擦肩而过的就是什么独门秘法的第多少代传人。
如果真遇到对黑龙不怀好意的,那也是麻烦事儿。
白语耳朵里听着,眼睛还一直停留在那条黑龙的身上,它虽然变成了透明的模样,但在天空中还能看到它游动的身影。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景象,白语从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白语有些看呆了,她总觉得这条黑龙在云层中比在陆地上自由多了。
身边的李鹤亭催促道:“先走吧,我看鬼三这个状况,有点不对劲。”
听到声音,白语才转过头,看向一直昏沉地睡着的鬼三,此刻他的嘴角忽然流出来一些白色的粉末。
看到这粉末,陈默心头一跳,大喊道:“都别碰!”
这粉末……有些像鬼三和谢天雄曾经从施有仪那儿得来的那一种,他不确定寻常人如果碰到了这些粉末会不会对普通人有什么危害。
说不准的事儿,还是小心些好。
想到这儿,他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轻轻把那些粉末收集到一张黄纸里面,然后小心地包好,又仔细检查过鬼三的生命体征,确保一切正常之后才出发。
这一路上秦昭依旧很沉默,一到车上,她就找出来一副墨镜戴着坐好,看向车窗外。
墨镜也是临出发的时候,陈默替她带着的,知道秦昭有流血泪的毛病,陈默总是十分细心。
白语陈默李鹤亭和秦昭坐在一辆车上,鬼三独自在后面的车里,有谢金陪着,这一路上无论是白语还是陈默,都几次开口想要和秦昭说些什么,但不管他们说了什么,秦昭那里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最后还是李鹤亭开口劝了劝:“给她点儿时间吧,我看她的眼睛,也挺不舒服的。”
这之后其他两个人才没了动静。
……
秦昭一路上都在回想着刚刚在水下利用神力,从黑龙那里看到的画面,她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一次她用神力的时候,在最后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遥远又陌生,秦昭起初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声音,好在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停,她耐心听了很久,才分辨出来,那是钟声。
她收回神力之后,那个无头的神像依旧浮现在她的眼前,她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样循环了几次之后,依旧能看到那尊无头的神像。
她有些担忧,但又刚好碰到鬼三出了事儿,她还没精力去弄清楚那尊神像不会消散的秘密,就只能被逼着思考现在怎么办。
可到了这山洞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失控了一样,她的眼睛从瞳孔到眼白都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她的视力虽然没有受到影响,但却总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什么精神污染。
秦昭坐在车上,假装看向窗外,那尊神像就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不能让那尊神像彻底消失。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刚刚她没有让其他几个人一起去看一看那座庙,还有那诡异的神像。
她正想着,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眼睛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些泪珠,她无声地苦笑着,瞬间明白是自己的血泪又流了出来。
陈默早就察觉到了秦昭这边的不对劲,他没说话,默默递来一张纸巾。
秦昭接过那张纸巾,小声开口:“谢谢。”
这句谢谢她说的郑重,让陈默有些不习惯,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感觉秦昭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他叹了口气,再没开口。
快要到别墅的时候,距离很远陈默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周过海,他坐在楼梯上,手里拿着烟,脚下满是烟头。
周过海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到秦昭的那一刻才有片刻松懈。
看到秦昭之后,他马上掐灭了手里的烟,冲着秦昭笑了笑:“回来了,这一趟可比之前快了不少。”
秦昭点头,算是回答,她的态度依旧冷淡,好在周过海不在意,他还是笑眯眯地:“回来了就好,其实前段日子,我收到过一封周媚寄来的信,当初觉得不是个好时候,也就没拿给你看,现在嘛……”
话说到一半,他抬眼盯着秦昭那双眼睛,再不说话。
默了默才继续说道:“现在大约是到时候了,过去我知道的事情多,都没讲给你听,你如果心里对我有怨气也是应该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期望,就等着这些事情快些结束,我也好过一过我的养老生活。”
秦昭默默听着,没有开口的意思。
周过海也不在意秦昭的反应,只自顾自地说:“其实周媚她也不容易,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楚对错,我从前以为这世界总是应该黑白分明的,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其实这世界一直都是灰色的。”
说完之后他把那个信封塞给了秦昭:“等你休息好之后,再打开吧。”
做完这一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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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走回了别墅里,只留下呆呆地看着手里那封信的秦昭。
秦昭在接过这封信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她其实一直都看不懂周媚到底在玩一场什么样的游戏,恍惚过后,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她伸手扶着旁边的扶梯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这一阵眩晕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双眼前像是有一片白雾,阻隔了她的视线,看什么都不太清晰,每个人影都是模糊的,只看得到个大概。
唯独那尊无头的神像,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而神像身上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秦昭叹了口气,正准备抬腿走进别墅的那一瞬间,她忽然间看到了面前的那尊神像仿佛动了一下。
神像应该是石头做的,她生怕是自己因为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特意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尊神像。
盯着神像看的时候,那尊神像反而没了动静,秦昭松了口气,准备回去的时候,那神像忽然间又有了动静。
神像的身体先是抖动不停,慢慢地秦昭发现在那尊无头神像上被砍断“头”的断口处,忽然间冒出来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眼睛中的血泪却流出来更多。
她顾不上擦拭眼角的血泪,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尊神像的断口处,很快她就发现在那尊神像的断口处,浮现出来一张脸。
那张脸长着长长的獠牙,嘴角的两端裂开了两道,那两道伤口还不时在流出来鲜血,而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在盯着秦昭笑。
……
到了地方之后,白语下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寻那条黑龙,她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那条黑龙在天上盘旋着的身影,它迟迟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白语看向李鹤亭,问道:“它不下来么?”
李鹤亭:“下来,要等我们回去之后。”
黑龙的体型庞大,陈默原本的设想是让它独自住在院子里,但这里毕竟还住着邻居,黑龙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持透明的状态,最后两个人一商量,决定给黑龙找一个房间,让它一直待在房间里面,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再做打算。
房间收拾好之后,李鹤亭才让黑龙飞落在地上,显露真身,那房间无论多大,对于黑龙的身形来说都显得有些逼仄,黑龙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鹤亭一眼,这才乖乖钻进那个房间里。
房间是陈默特意布置好的,早就挂好了窗帘,生怕有邻居看到黑龙,还贴心地在房间里放了一盏模拟太阳的晴空灯,还摆着一个能容纳黑龙一条尾巴的盆。
做完这一切,陈默才有时间去了解刚刚秦昭一行人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秦昭那双眼睛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间就浮现出了一个词——天裂。
这还是因为施有仪,自从知道她想要变成另一个女娲大神之后,陈默没事的时候就一直在研究有关于女娲大神的神话传说。
152. 第 152 章
收到那封信之后,秦昭并没有太多反应,她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走回房间之后,随手把那封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她摘下来墨镜,转身去镜子前面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眼睛。
原本她做好了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双通红眼睛的打算,但在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被吓到了,镜子里秦昭的眼睛又变回了正常时候的模样,那道七彩霞光依旧流转在她的眼睛里面。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镜子里面的自己,只有眼角残留着的血泪提醒着她刚刚在她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
她叹了口气,感觉眼睛有些酸胀,她轻轻用手背揉了揉,转身躺回了床上。
这几天,对于秦昭的身体来说实在是太累了,她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那尊神像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尊神像依旧在诡异地笑着。
那尊神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秦昭却看不太清楚。
她正思考着这尊神像,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秦昭,睡着了吗?”
门外响起来的是陈默的声音,秦昭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门没锁。”
言下之意是让陈默进来说话,果然话音刚落,门外的陈默就推门进来了。
看到陈默之后,秦昭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半靠在靠枕上。
陈默换了一身全白的唐装,好像还刚刚洗过一个澡,他进来的时候,秦昭闻到了香烛的味道,她挑眉问道:“一回来就去给他们上香了么?”
她说的他们,指的是陈默为那些死掉的人立的牌位,陈默点点头:“刚回来就去了,担心这香烛的味道你不喜欢,我还特意洗了个澡才过来,没想到你还是闻到了。”
说完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他这一看,才发现秦昭的眼睛早已经恢复如常,看到秦昭的眼睛好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秦昭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轻轻摇头:“不会,怎么会在意这个。”
秦昭又问:“突然过来,有什么事想说?”
现在秦昭的状态平和了不少,不仅仅是平和,整个人还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就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在她的心里掀起半分波澜一样。
陈默叹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秦昭,你看这段时间,那个李鹤亭怎么办?”
秦昭很快回答道:“让他们先住着。”
说完这句,秦昭就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睛里那种酸胀的感觉夹杂着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痛,让她有些不舒服。
陈默又问:“那条黑龙呢?”
说到这儿,陈默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你也知道,那条黑龙的体型实在是太过庞大,住在这里反倒是有些委屈它,还要时时刻刻藏着,不能被人发现。”
话没说完,秦昭就恹恹的开口:“没关系,过段日子,我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回去那个山洞里。”
陈默有些意外,他问:“那个山洞那么古怪,你还要回去?”
在那个山洞里出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再回去……陈默有些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秦昭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一块空气:“从那条暗河里面回来之后,其实我的眼前一直有一个神像。”
陈默问:“神像?什么样的神像?”
秦昭想了想:“那尊神像上面的细节我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一开始是一尊无头的神像,慢慢地它竟然凭空长出来一颗头,然后就那么看着我,冲着我笑。”
陈默直觉这尊神像有些古怪,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不少。
细心的秦昭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小声安慰着:“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是自己在玩个很特别的游戏就好,你不用太担心我。”
陈默有些难过:“这么多年过来,哪有一次不跟着担惊受怕的呢?”
听完之后秦昭有些愣住了,她正想要接着安抚一两句,没想到陈默很快转了话题:“不过,你决定的事情我从来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这次去之前多带些人吧。”
他的声音中有种十分落寞的感觉,说完之后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太过危险,不好带着无辜的人去一起,不过你先考虑考虑我这个提议,那里太多意外,多带些人,总是好的。”
秦昭的语气很坚定:“不用,带多些普通人进去说不定我的麻烦更多,他们帮不到我,还不如就守在外面。”
陈默知道这是秦昭打定了主意,他也并不再劝,转了话题,问秦昭:“那尊神像有没有很特别的地方?”
秦昭摇头:“没有,如果说它不在庙里,我甚至都认不出来这是一尊神像。”
这尊神像的造型其实很奇怪,和秦昭从前见到过的所有神像都不太一样。
陈默心急,找来了纸笔:“你把那尊神像的模样和我描述描述,我试着把它画出来,你看看对不对,这有了神像的大概画像,我才好去查一查这尊神像究竟是何方神圣。”
“也不一定被放在庙里面的就都是神像,或者是什么邪祟也说不定。”
神话被传了上千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衍生出不少新的神祇,有些是正神,有些却不是。
那暗河里面的庙宇那么诡异,陈默还真觉得那里供奉着的说不定是什么邪神。
说完之后陈默拿着手里的笔,很认真地看着秦昭,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惜秦昭只是一味的摇头,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不要画了,陈默,这尊神像我也只不过是用神力看了一眼,它就变成了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甩都甩不掉,你们还是别接触的好。”
陈默原本还想要开口再劝一劝秦昭,可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之后又收回了想要劝秦昭的念头,他妥协地点点头:“好,听你的。”
说完这些,陈默就准备离开秦昭的房间,给她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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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时间,就在陈默要离开的时候,秦昭忽然再喊陈默的名字。
秦昭:“陈默。”
“我想起来了,有一点儿不对劲。”
“在我快要离开那座庙宇的时候,我好像在水里听到了一声很古怪的响声。”
陈默问:“什么样的声音?”
秦昭摇头:“我现在有些形容不出来,总觉得像是钟声,可我们在那条暗河里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钟。”
陈默表情凝重地点头:“好,知道了,我回去查一查,你先好好休息。”
秦昭点头,目送着陈默离开,等他离开之后,她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面镜子前面,她心里没底,想要再仔细看一看自己的眼睛。
这一次,秦昭看到了自己的眼皮变得有些红,那种红之中甚至有些透明,她有些诧异地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小心查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那片变红的皮肤,很快她的指尖传来一些有些粘腻的柔软触感,再看向自己眼睛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眼皮上面那种透明的感觉突然间变多了些。
她心头一震,忽然间有个不好的猜想,她伸出手指,又轻轻触碰着自己变红的那块皮肤,这一次粘腻的感觉多了些。
秦昭的心跳漏了几拍,她呆呆地看向自己手指上那些透明的液体,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的眼睛发生了些什么——眼皮好像在缓慢溶化。
她在溶化,这个可怕的念头一产生,秦昭就逃一遍地回到了床上,她的动作很快,躺好之后她闭上眼睛,试图想要马上进入睡眠。
只要睡着,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
李鹤亭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那条黑龙的隔壁,当时是陈默领着他进来的,一走进这个房间,他们就闻到了那条黑龙身上的腥臭味。
在山洞里的时候空间大,味道还不这么明显,到了狭小的空间,这个味道就显得格外突兀,陈默忍着想吐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条黑龙……你毕竟是豢龙氏嘛,我想你们还是住的近一些比较好,方便照顾嘛,方便照顾。”
这间房间不算很大,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生活必需品,陈默做这些事情向来细心,不会错漏任何一处。
李鹤亭有些疲惫,他轻轻揉着眉心,还没休息多久,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响声。
那是黑龙用尾巴拍着墙的声音,李鹤亭知道,这是黑龙在呼唤自己,他疲惫地走过去,看着黑龙脸上焦急的表情,有些意外。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黑龙:秦昭有些不对劲,你发现了吗?
李鹤亭点头:“秦昭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你别操心。”
说完抬腿就要离开,却被黑龙挡住了去路。
黑龙问:秦昭用神力从我这里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钟声,你听到了吗?
李鹤亭有些意外:“钟声?什么钟声?”
153. 第 153 章
神山在吃人,这是秦昭脑海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镜子里面,她的眼皮上面的红色逐渐变得透明,逐渐变成一层透明的膜,附在她的眼睛上。
秦昭倒吸一口凉气,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低下了头,她不敢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她无力的垂下头,现在她的眼睛有点像蛇。
那段时间她曾经无意间在查到的资料里面看到过,蛇的眼睛结构独特,眼皮是不能完全闭合的,甚至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睁着眼睛的。
现在秦昭的眼睛也变成了这样,她叹了口气,拿起墨镜小心地戴好。
这段时间她的房间时不时就有人进出,她不想有人察觉到她的眼睛发生的异样。
果然,在她睡了几小时之后,陈默就急急忙忙推开了她的房门。
陈默:“秦昭!你先醒醒!”
似乎是担心秦昭醒不过来,他又喊了几声秦昭的名字。
外面天还没亮,房间里漆黑一片,喊了几句秦昭的名字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灯。
灯开了,陈默才看到秦昭睡觉时是戴着墨镜的,他眼神暗了暗,紧咬着嘴唇,强逼自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陈默:“有点儿眉目了,秦昭,现在你这双眼睛不是在施有仪的世界里代表着是一个太阳吗?”
秦昭还没完全醒,她点点头,下意识地习惯性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却在伸手的一霎那触碰到了那副墨镜。
她无奈地放下手,问陈默:“然后呢?”
陈默顿了顿:“在那条暗河中你使用神力的时候,散发出的那道耀眼的光芒,像不像是……”
话说到一半,陈默开始小心观察着秦昭脸上的表情,现在看不到秦昭的眼睛,她脸上的表情更难分辨了些。
秦昭自然而然地接过陈默的话茬:“像是初升的太阳。”
日月轮转,日为阳,月为阴,每一处都在践行那一条阴阳轮转的世界运行法则。
秦昭有些明白了陈默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鬼三突然间状态的转变,很有可能和我使用神力发出来的那道光有关系?”
陈默点头:“回头可以试试,看一看能不能再使用一次神力,把鬼三从那种昏睡不醒的状态转变回来。”
秦昭原本想要痛快答应,但一想到自己现在那双闭不上的眼睛,又轻声道:“嗯,回头等我休息好吧。”
听到秦昭的话,陈默又看了一眼秦昭脸上的墨镜,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陈默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还有这个,我翻找资料的时候,查到一种几乎消失在世间的邪术。”
说完他拿着手里那本笔记,指了指上面的某一行,秦昭的眼睛实在有些不舒服,她摆了摆手:“我先休息一会儿,就不看了,你讲给我听吧。”
陈默点头说好:“这里面记着,古滇国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些大巫,会操纵虫子去杀人。”
原文很长一段,陈默挑着重点讲了讲,秦昭脸上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问陈默:“你的意思是……指那些在山洞里的虫子?”
陈默点头:“还有很久之前,那些被那座神山吃掉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是被那群虫子吃掉了。”
这样的手法,倒是和之前那被操控的蛇群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秦昭心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摘下了墨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陈默,看到了吗?我的眼睛。”
陈默早在秦昭摘下眼镜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秦昭的眼睛,现在她的眼睛……
陈默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的眼皮……”
秦昭的态度十分坦然:“眼睛,闭不上了,眼皮也完全变成了透明的状态,甚至在我睡着之前,我总觉得我的眼皮在溶化。”
她说完之后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手指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她依旧能回想起来指尖传来的黏腻触感。
她忘不掉那黏腻的触感。
陈默循着秦昭的视线看过去,她的双手空空如也,他轻轻喊了几声秦昭的名字。
现在所有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他摇了摇头,只说:“会好的,秦昭都会好的。”
这样的情况,也难怪秦昭刚刚没有马上答应去帮鬼三,他想了想,又伸手拍了拍秦昭的肩膀,秦昭脸上一片茫然,对陈默的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地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陈默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话题转移秦昭的注意力,想来想去忽然间在秦昭房间的桌面上看到了一个信封。
陈默指着那信封问道:“秦昭,这封信是?”
秦昭没抬头,声音闷闷的,像是哭过:“哦,那个啊,是这次回来的时候周过海交给我的,说是周媚很早之前寄给他的。”
陈默觉得有些奇怪,以往秦昭面对周媚的事情都很积极,他问秦昭:“你不拆开看看吗?”
秦昭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先休息一会儿吧,不看了。”
看着秦昭这样的状态,陈默只能无奈开口:“行,那你先休息,等你缓过来之后,咱们再说。”
陈默心思细腻,在看到秦昭眼睛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戴着墨镜睡觉的原因,临走时他又开口补了一句:“睡觉戴着墨镜不舒服,我等会儿出去之后叮嘱一下,这段时间就不让人来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
说完之后陈默抬腿就走,在快要离开秦昭房间的时候,陈默听到了秦昭的那句:“谢谢。”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陈默听完之后咬着牙离开了秦昭的房间。
刚从秦昭房间打开门出来,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李鹤亭。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他看到陈默的一瞬间,他的嘴角立即扬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和善,但陈默这一刻却觉得无比疲惫,疲惫到他分不出一点儿精力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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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眼前这个人。
陈默摆了摆手,示意李鹤亭先别说话,然后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了离秦昭房间很远的地方,在确保秦昭听不到之后,他才开口:“李鹤亭,不管有什么事儿,都改天再说吧,我手头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得劳烦你多等我几天。”
这原本是用来逃避李鹤亭的借口,陈默和这些人打交道很多年,知道李鹤亭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都不用太复杂,话说一半李鹤亭就一定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陈默笃定李鹤亭不会再继续纠缠,所以在说完的一瞬间就准备离开,但没想到被李鹤亭拦了下来,他看着陈默的眼睛,认真开口:“不行,我等不了,这事儿不能等。”
听完这话,陈默的火一瞬间就被点了起来,现在李鹤亭也不过是闲人一个,他和李家断了联系,对秦昭她们的用处原本就不大,那条黑龙更是不知道神通本领在什么地方,反正这几次都没看出来它有什么用处。
在陈默的世界里,没有用的,就得懂点事儿,起码不能给人添麻烦啊。
陈默现在心烦意乱的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这些事儿又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儿,有什么不能等的。”
说完之后看到李鹤亭脸上的表情暗了暗,他又开口补了几句:“祖宗,现在秦昭那边的情况更紧急,你起码等我解决完秦昭那儿的事儿吧,就这几天都不能等吗?”
李鹤亭摇头:“还真不能等,因为这事儿,就是关于秦昭的。”
这句话说完,陈默的脸色白了几分,他带着人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了房间之后,他关好门,才开口:“说吧,这次是什么事儿,还能和秦昭扯上关系。”
似乎是察觉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差,回到房间之后陈默贴心地泡了一壶茶,倒满一杯摆在李鹤亭的面前:“喝吧,边喝边说。”
李鹤亭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喝完之后才开口:“这事儿有点长。”
陈默笑:“不急,慢慢说。”
既然是和秦昭有关系的,他有的是时间。
李鹤亭:“在那条暗河里面的时候,在秦昭用完神力的最后一瞬间,那条黑龙说,它在那一瞬间听到了钟声。”
陈默原本倒茶的手一顿,他猛地抬头,问李鹤亭:“用完神力之后?那钟声……”
没等他细想,李鹤亭又开口道:“黑龙说,它孤身一人从那座破败的庙里离开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就在秦昭使用神力之后,有一瞬间它听到了水底传来的钟声。”
陈默问:“然后呢?”
李鹤亭顿了顿,轻摇着头:“水底能听到钟声原本就足够奇怪了,更怪的是……那天同样待在暗河底部的我,却没听到一点儿声音。”
陈默大概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快要离开那条暗河的时候,秦昭使用神力的末尾处,听到了水里的钟声。”
“对,但是我们周围却找不到任何钟的影子。”
154. 第 154 章
一夜无梦,秦昭睡得很沉,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镜子前面去,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眼睛,过了一整晚之后,她的眼皮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半点什么溶化的样子都看不到。
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怀疑之前几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醒了之后秦昭让陈默给自己送了点吃的。
吃饱了以后才慢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漫步到了周过海这儿。
她到的时候刚巧赶上陈默也在,她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周过海的对面,周过海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三杯茶,秦昭很是自觉地拿起其中一杯:“老头,这是早就知道了我要来?”
这话像是问句,但也没等周过海回答,就自顾自地把那杯茶送到了嘴边,她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周过海:“老头,很久之前我记得有个小金瓶子,你还记得么?”
那个没有名字的瓶子,是从秦昭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很久之前她并不知道周媚的存在,还把那个东西当成了自己和亲生母亲相认的信物。
一想到这儿,秦昭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都冷了几分。
周过海听完之后一言不发,叫陈默找来了那个小瓶子,平时秦昭总是在山里的,她的很多东西都是交给陈默保管的。
看到那个小瓶子的时候,秦昭两眼放光。
周过海看着她这副模样,猜想她已经拆开那封信看过了,他笑着开口:“信看完了?”
秦昭接过那小瓶子之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瓶子上面,她用手指摩挲着那个瓶子“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只是语气实在太过冷漠,和刚刚来的时候天差地别。
好在周过海并不介意,他脸上依旧笑眯眯地,秦昭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不知道是不是午饭的时候喝过酒,周过海现在脸颊上红扑扑的,他轻咳了两声:“现在你知道了,有时候周媚也挺为难的。”
秦昭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她的眼睛依旧停留在那个小瓶子上面,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她有苦衷,我只是理解不了。”
周过海并不和她争执,也不劝慰她,只是静静看着她。
再这样的场景下,陈默也不好开口,只好一直闷头喝着茶,时不时在喝茶的时候找个机会偷偷观察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周过海那儿倒是还好,他一直安静地看着秦昭,一直都没再开口。
再看秦昭这里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许多,她盯着那个小瓶子时而轻“啧”一声,时而神情肃穆,时而紧皱着眉头,时而又泛起了笑容。
到了最后,秦昭才开口问道:“这个瓶子究竟要怎么打开?”
周过海又是“嘿嘿”一笑:“这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说完之后指了指那个小瓶子:“周媚当年拿这东西当宝贝似的,多一句都不肯告诉我,嘿,你说周媚这人也是的,如果当年早告诉我一些,现在不就省了好多事儿么。”
秦昭转过头看了一眼周过海,又把眼神移回到那个小瓶子上面:“你不懂,这些血脉相承的东西,也许她告诉了你也没什么用。”
听完之后周过海有些出神,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秦昭帮着周媚说话?
周过海一拍大腿,感慨道:“这世界上很多事儿还真是没什么道理,你瞧瞧我这个跟她一样姓周的反而是个外人,她亲生的女儿却姓秦,母女俩还心连心一起防着我。”
这话说完之后秦昭很久都没有再开口,秦昭就这么坐在周过海和陈默的对面,坐了整整一下午,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她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头,这东西我就拿走了,不打搅了,你俩继续喝吧。”
说完之后秦昭转身就要走。
周过海笑了笑没说话,目送着秦昭远去的背影,在秦昭快要打开门离开的那一瞬间,突然开了口:“秦昭,你这眉眼和周媚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秦昭打开门的手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周过海脸上一副期翼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着秦昭的回答,可惜秦昭只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离开周过海的房间之后,她才小声念叨着:“我妈现在也年轻啊,说什么呢老头……”
……
秦昭从周过海那儿离开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手里那个小小的瓶子,以至于陈默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她太沉浸,连陈默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陈默一直没等到秦昭的声音,有些心急,这才急急忙忙地打开门进来,一进来看到秦昭稳稳坐在桌子前面,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来。
只不过现在的秦昭,身上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陈默来的时候是带着晚饭来的,他把那丰盛的饭菜往秦昭的面前一推,语气里有些强装出来的责备:“瞧瞧,这外头月亮都挂起来了,你这会儿还没感觉到肚子饿?”
“从你睡醒之后可也就只吃过一丁点东西吧。”
秦昭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是,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说完还真的拿起来筷子,一点儿一点儿地认真吃着饭,陈默就这么耐心等着秦昭吃个差不多才开口:“研究了一整天,研究出来了什么?”
秦昭皱着眉,指了指那个小瓶子:“你还记不记得仓颉造字的传说故事。”
陈默点头,记得啊,这谁能不记得,从小学到大的东西,正在回想着小时候学过的神话传说故事,就听到秦昭的声音又传来:“其实以前我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造字这么伟大,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陈默听的心头一跳。
秦昭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再加上曾经有关于浮提国的那个传说,忽然间开始让我又重新思考这些问题,陈默你有没有想过,文字还有其他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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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有些愣住了,文字最主要的作用不就只剩沟通和记载么?上千年的文化,全靠文字传承,而文字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又演化出了无数种形式。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
秦昭看了看一言不发认真思考的陈默,她问:”如果说,这些文字是打开另一个时间空间的钥匙呢?”
听到这儿,陈默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你说什么?”
秦昭又重复了一次:“就好像我们在那个山洞里面,到底是怎么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空间的,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世界和空间是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重叠在一起的?”
陈默好像听懂了秦昭的意思:“你是说……那些看起来很神秘的空间或者说是世界,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秦昭点头:“对,就是这样,不管哪一个是真实世界,哪一个是我们需要用意识去到达的世界,他们重叠交叉在一起,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这样的概念就好像是突然间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其实从来就在身边。
陈默吞了吞口水,他认真思考着秦昭这些话:“那……文字,又是怎么变成钥匙的呢?”
“如果说另外的世界和空间这几千年来一直都存在在我们的身边,可文字是不停演变的,不说国外的语言,就说我们,从甲骨文到小篆隶书,一直到现在的简体字繁体字,这些文字的演变,你怎么能确定究竟哪一种才是真正打开另一个空间的钥匙呢。”
“而且……那些未知的空间和世界……究竟有多少个?”
他想到了李鹤亭和那条黑龙被困的地方,又想到周媚困住施有仪的地方,还有……秦昭和白语无意间找到的,那个存放着太阳和月亮的地方,仿佛这三个地方是完全不相通的,但每一次都是无意间就闯进了另一个空间里去。
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就在这儿,对于这些,她们完全没有头绪,但秦昭却给了陈默一个很好的思路。
更何况,知道钥匙是什么在哪里有时候还并不是最关键的一个点,现在的问题是,秦昭和陈默都只知道那个山洞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可却不知道从哪里能找到这把钥匙对应的门锁。
秦昭摇了摇头:“不,我总觉得那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也不仅仅是文字。”
除了文字之外,一定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周媚称得上是血脉相承的东西,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秦昭总是隐约觉得就藏在自己手中这个小瓶子里面。
她面前摆放着的除了那个小瓶子之外,还有一把刀,那刀也是当时周媚在山洞里交给她的,她一直随身带着。
秦昭叹了口气:“传说中浮提国人能够日行千里,我总觉得,这个日行千里的方法就是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就比如光速超光速这些概念,在不一样的世界或者空间里面,和在现在这个世界之中有些差别。
155. 第 155 章
两个人说着说着,陈默忽然间想到了之前周媚给秦昭的那封信,但苦于周媚现在算是秦昭心里的一根刺,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秦昭:“这些猜想都是看过那封信之后才产生的吗?”
秦昭愣了愣,想到那封信,又笑了笑:“大概不是吧,那信啊……啧,我实在是没办法形容,实在太无聊。”说完之后她指了指那封被拆开的信,薄薄的一张纸:“你这么感兴趣,不如自己看看。”
说完之后又去研究那个小瓶子,似乎是留出时间来,等着陈默自己看完那封信。
陈默倒也没客气,转身就拿起信认真看了起来,在打开这封信之前,他一直以为秦昭是在和他开玩笑,毕竟一对几十年没见过面的母女之间,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一直到他亲手打开那封信,陈默才发现,秦昭一点儿都没有夸大事实,甚至还有些委婉。
那张纸上,写着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些,整封信里面甚至连秦昭的名字都没有提到,陈默拿着手里那张纸有些哭笑不得,这上面的字简单到实在不能称之为一封信。
原来设想之中的煽情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张薄薄的纸上,只有一行字——去龙安山的山洞里,和李鹤亭一起。
那张轻薄的纸上,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这信上的内容实在太少,就像秦昭和周媚之间的关系一样。
陈默有些不可置信地把手里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陈默思考了很久,才看向正在端看着手中那个小瓶子的秦昭,他问秦昭:“为什么周媚要让你和李鹤亭一起去那个山洞?”
问完之后久久没有等到秦昭的回答,陈默又自顾自地说道:“现在看来,那个山洞还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秦昭“嗯”了一声,终于舍得放下手中那个瓶子,她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她这么执着的要我和李鹤亭一起去那个山洞,多半又和那些阴阳理论有些关联……”
那个所谓的一阴一阳之谓道的理论,好像贯穿了整个故事,这样的规则无处不见,施有仪和周媚仿佛都在刻意维护着这样的规则。
说到一半,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间浮现出来李鹤亭第一次和她进入那个诡异山洞时的情形,所有的一切也好想都是围绕这龙安山展开的故事。
想着想着,秦昭就想到了那个庖丁解牛的故事……
秦昭忽然站起身,抓着陈默的手:“我想到了,陈默!你有没有研究过,人的意识。”
陈默皱着眉,思考着秦昭的话,他的注意力还放在周媚留给秦昭的那封信上面:“人的意识?”
这概念太抽象了,陈默之前是做过不少有关于神秘学的研究,但秦昭这一句话说的实在太突兀,人的意识这个概念太宽泛,陈默不知道秦昭指的是什么。
这话说完秦昭整个人忽然间安静下来,她用食指不停敲击桌面,眉头紧锁,小声呢喃:“如果真正的钥匙还需要人的意识呢……”
陈默的脑海中还在思考着刚刚秦昭所说的那些话,他小声喃喃道:“难不成另一个空间还要一阴一阳两种都符合,才进得去?”
“这条件未免太严苛了点儿……”
秦昭听完之后,自然而然地接过话:“不,不仅是这样,我觉得还需要有一个浮提国人,才能叩开那道门。”
这个世界上仅存着的浮提国人大约就只剩下秦昭和周媚了。
说完之后秦昭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面的小瓶子:“这东西多半也是那所谓的钥匙的一部分,而那道门就在那个山洞之中。”
这一点秦昭无比确信,所有发生在不同世界空间的故事都在那个山洞里发生,包括她的眼睛也是在那个山洞里……
眼睛,想到这儿,秦昭忽然间想起来了第一次跟着李鹤亭一起进去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个类似眼睛的洞顶,满月就是从那儿飞出去的,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想。
秦昭问:“满月呢?”
一提到满月,陈默叹了口气:“关起来了,自从上一次她忽然攻击你之后,就一直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渡鸦的体型大,会飞,满月的智商又高,真的开始攻击人类之后其实极难控制局面,又不能伤害满月,又不能让满月伤害人,这中间的尺度有些难衡量,陈默思考了很久,最终只能无奈把满月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
满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说起来他比谁都舍不得。
秦昭点了点头:“这些天把她放在我的房间里面吧,下一次去那个山洞里面的时候,还要带着她。”
陈默有些不解:“带她?自从上次满月在那山洞里丢了之后,你不就断了带着她一起出门的念头么?现在,这是怎么了?不怕啦?”
原本陈默也只是试探着问一句,没想到秦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秦昭摇头:“不是不怕了,只是觉得,满月在整件事情之中的重要性也许我们根本想象不到。”
当初满月从那个像一双眼睛的地方飞出去,秦昭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再加上那个三足金乌的传说故事……
陈默一直沉默着,秦昭知道,陈默这是舍不得满月,生怕她在那个山洞里出些什么事儿。
想了想,秦昭又开口安慰道:“这些事情还是早点儿结束的好,省的夜长梦多,你想想这段时间我们身边出现多少诡异的景象了。”
她说完之后,陈默还是低垂着脑袋,不肯开口。
秦昭有些急了:“你想啊,满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把她当女儿养的,难不成还能让她有什么危险?”
秦昭这么一说,陈默的态度也就缓和了不少,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个苍白的笑:“满月是你的女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忽然间想起来一个好玩的事儿。”
秦昭:“什么事儿?”
陈默上下打量着秦昭,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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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他问秦昭:“你有没有想过,很久之前你捡到满月的时候,那一次真的是巧合吗?”
秦昭没有回答,她将刚刚摆放在桌面上的小瓶子紧紧握在手心里,她就这么站在陈默的对面,盯着陈默那张脸看了很久,顿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秦昭手心攥紧了那个小小的瓶子:“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满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我亲手把她抚养长大的,就算是有人刻意把她送到我身边的,那我也得感谢她。”
能把满月送到秦昭身边的,除了周媚,陈默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很微妙,秦昭脸上的表情从震怒惊讶又慢慢转变到平静,过了一会儿之后,陈默忽然间发觉自己在秦昭的脸上仿佛又看到了痛苦。
陈默知道,在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
顿了顿,陈默才开口道:“那天在那条暗河中的时候,离开之前,那条黑龙说它听到了一声钟声,它说那天回来的路上太仓促,后来你醒了之后又出了不少事儿,这才没机会跟你说。”
“今天刚好,说到这儿了,我又忽然间想起来了,顺便帮它转达一声。”
这段日子陈默的事情多,甚至有些忙的脚不沾地,这件事也被他拖了又拖,往往想起来的时候秦昭早就已经入睡了,所以拖到现在才有机会告诉秦昭。
黑龙是不会直接和陈默沟通的,大多时候都是依靠李鹤亭这个人形翻译,这些话多半也是李鹤亭代为转达的。
秦昭:“嗯,当时我也听到了,当时还觉得挺诡异,这黑龙的意思是李鹤亭转达的吧?那这个意思是说,当天快要离开的时候,李鹤亭没有听到那钟声?”
陈默点头:“是啊,他是这个意思,这声音好像只有你和那条黑龙能听到,我事后去问过白语,她也说没听到什么钟声。”
提到白语,秦昭又想起来了昏迷不醒的鬼三,她问陈默:“那鬼三呢?现在怎么样了?”
陈默叹了口气:“嗐,别提了,这一次回来之后又变回了之前那种状态,前几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再用神力试试他能不能清醒么,现在我看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说完之后陈默看着秦昭的眼睛:“我估摸着再过个几天你就又要进那山洞里去,这一次应该也不能再带着什么其余的人了,鬼三……就让他先休息一阵子吧。”
这么说的原因,大多还是担心秦昭那双眼睛,那山洞里的秘密多,随时随地都有突发状况,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眼睛,前段时间又流了不少血泪,这段时间陈默觉得秦昭这神力还是不使用的好,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就算是现在救醒了鬼三,谁能说得准秦昭还会不会在那个山洞里崽使用神力,到时候鬼三会不会又昏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秦昭大约明白陈默的良苦用心,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156. 第 156 章
一夜无梦,睡醒之后的秦昭第一时间走到了镜子前,她踌躇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敢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屏住呼吸,透过镜子,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眼睛,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长时间,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次睡醒之后并没有像她在心里推测的那样,双眼又变回之前通红的模样,她终于松了口气,用清水洗了把脸。
刚洗完就听到了叩门声,那声音很轻,似乎是敲门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会吵到秦昭似的。
秦昭慢吞吞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满脸胡茬的李鹤亭,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胡茬也冒出来许多,刚一打开门,他就冲着秦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秦昭,这么早没有吵醒你吧。”
秦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恰好停在十一点整,她笑了笑:“没有,刚刚醒,进来说话。”
把人请进来的时候,李鹤亭总是感觉秦昭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那是一种他从未在秦昭脸上见到过的表情,他有些不解,什么时候他在秦昭的心里竟然变成了一个猎物?
秦昭房间里的家具风格都很简单,李鹤亭瞥了一眼房间里摆放着的家具,有些惊讶,他跟在施有仪身边多年,对这些家具的价格稍微有些了解,一眼扫过去,秦昭这个房间里就没有便宜的东西。
秦昭见李鹤亭久久没有开口,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后笑了笑,轻声解释道:“这些都是陈默特意带来的。”
因为担心秦昭住的不舒心,特意运了这些家具过来,秦昭这人虽然平时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但住久了之后总归是不舒服,更何况保不准就会有什么贵客远道而来要见秦昭一面。
思来想去之后,陈默还是运了这些价值不菲的家具过来。
听完之后李鹤亭心中了然,又开口问道:“之前的时候……那条黑龙曾经跟你说过想要你帮它取个名字,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是不是有时间帮它取个名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有些惭愧,这明明是我的龙,但却要麻烦你给它取名字,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你如果不愿意的话,那我回去就跟它讲清楚,然后给它取一个名字就是了。”
秦昭摇头:“倒不是我不愿意给它取名字,只不过这段时间我这眼睛……”说完之后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再说下去。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有些落寞,在她眼睛里流转的那两道光的加持下,秦昭脸上的表情格外丰富。
李鹤亭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开端,后面的话也能顺着说出口。
那山洞里危险丛生,虽说对李鹤亭有救命之恩的周媚离开之前叮嘱过李鹤亭,但在这个会危及生命的山洞面前,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李鹤亭还能乖乖跟着秦昭去到那个山洞里面。
李鹤亭心中了然:“嗯,你的眼睛重要些,要小心点儿。”
秦昭眼睛眨了眨,看着像是要落泪的样子:“现在我的眼睛和普通人的差别还是很大,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一样。”
这话越说,秦昭的声音越小,说完之后她又停了下来,李鹤亭也就顺着秦昭的话说了下去,他问秦昭:“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吗?”
“陈默那边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秦昭的眼睛亮了亮:“办法嘛……倒是有的,就是……”
李鹤亭忽然间福至心灵,他问秦昭:“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秦昭点点头:“那是有一点点的。”
李鹤亭:“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听到李鹤亭这样说,秦昭也就顺着李鹤亭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犹豫,眼底的光闪烁不定:“只是那个地方危险重重,原本是应该我一个人去冒险的,要拖你下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这儿,李鹤亭也明白了秦昭说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他问秦昭:“周媚想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龙安山的山洞里面?”
秦昭点头,把她有关于山洞是通向几个不同空间世界的门这个猜想一并讲给了李鹤亭听。
说完之后李鹤亭忽然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不少,他脸上神情肃穆,双眉拧在了一起,低垂着头,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昭原本以为是李鹤亭有些后悔了,刚想要开口劝说几句,就被李鹤亭抢了先。
李鹤亭问秦昭:“那山洞里危险重重,你的眼睛又变成了这样,更何况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还戴着墨镜,这山洞就不能我一个人独自去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无比坚定,脸上的表情有种准备好了赴死的决绝,秦昭看着这样的李鹤亭,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也忽然间就哽在了喉咙里面,她只记得自己呆呆地看着李鹤亭,看了很久,一直到李鹤亭摸着自己的脸颊问她:“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见秦昭没有回答,他又讪讪地说:“这些天住在这儿,是有些地方疏忽了……”说完之后他又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
秦昭这才回过神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打电话叫来了陈默,陈默来得也很快。
见到陈默之后李鹤亭有些意外,不知道秦昭这是什么用意,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陈默来到秦昭这儿之后更意外。
他看了看李鹤亭脸上那委屈的表情,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思来想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现在……叫我来……是需要些什么?”
这话说的隐晦,陈默在心里默默祈祷秦昭能听懂。
秦昭“嗯”了一声,指了指李鹤亭的下巴:“你说你,给客人准备房间的时候也没多上点心,你瞧瞧。”
陈默看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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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亭下巴上的胡茬,心中了然,嘴边噙着笑:“这事儿都怪我,是我疏忽了,等下就拿剃须刀给他,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什么需要的?”
说完之后他打了个电话,全新的剃须刀很快就被人送到了秦昭的房间,陈默笑眯眯地把那剃须刀交到李鹤亭的手里,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这话问的秦昭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那还真是有的。”
秦昭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陈默有些意外:“东西?什么东西?”
秦昭清了清嗓子:“就是去那个山洞里需要的东西。”
这句话说的时候秦昭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却还是被李鹤亭听到了,他扯了扯嘴角,早就知道秦昭一早就策划好了要带着他一起去那山洞里的事情,刚刚那一出苦肉计也显得十分拙劣。
但他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冒着生命危险跟着秦昭去到那个山洞里,他愿意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周媚,更是因为他希望秦昭好。
想到这些,不自觉地弯了嘴角,他看着手心里那把全新的剃须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陈默先是看看李鹤亭脸上诡异的表情,又看看秦昭脸上心虚的表情,更是坚定了他内心的猜想,房间里的气氛忽然间有些微妙,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秦昭,谢天雄醒了之后,其实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就像是生怕打扰了秦昭和李鹤亭似的,他的声音格外的小。
秦昭还有些愧疚刚刚那出苦肉计,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话?”
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李鹤亭先站起了身,他知道秦昭和陈默之间的对话,或许不太想被他这个外人听到,这个时候自己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他转身就要离开秦昭的房间,他冲着秦昭扬了扬手里的剃须刀:“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陈默听到李鹤亭这么说,原本还想开口阻拦一下,但又被秦昭一个眼神拦了下来,秦昭不动声色的摇头,直到李鹤亭离开房间之后,陈默才开口询问:“就这么让他走了?”
言语中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秦昭点头:“嗯,让他回去准备吧,隔天就要出发了。”
陈默听完有些惊讶:“隔天?明天?你们这么快就要出发?这事儿李鹤亭知道吗?”
秦昭摇头:“还不知道,这不是刚刚他走的急吗?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陈默瞥了一眼秦昭脸上气定神闲的表情,这表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没来得及说的样子。
秦昭问陈默:“你刚刚说那个谢天雄说了些什么?”
陈默:“还没说,谢书的意思是老爷子刚刚醒过来神智还不太清醒,当时你也不在,他就跟我商量等你回来,让谢天雄亲自讲给你听。”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秦昭这段日子也不太平,这样一折腾就多费了几天时间,一直到今天谢书主动来提这事儿,陈默才把这号人物想起来。
157. 第 157 章
再见到谢天雄的时候,秦昭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她坐在谢天雄的对面,突然发觉这人忽然间又苍老了许多,如今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要先颤颤巍巍好久才发得出音节。
他哑着嗓子,十分用力的开口:“秦昭……这件事,是我,是我有意隐瞒在先,还望你不要见怪。”
他脸上满是皱纹,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要停下来咳一两声才能继续,看着像是重病许久的模样。
今天陪着谢天雄一起的人是谢书,他依旧风度翩翩,就那么站在谢天雄的身边,只静静看着他和秦昭之间的对话,偶尔递上一张纸巾给谢天雄,他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谢天雄说的慢,秦昭也不催,只静静等着,缓了一会儿之后谢天雄才又开口:“那个铃杵,你找到了吗?”
秦昭皱眉,她没想到谢天雄想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还没有,这段时间有些忙了。”
成人之托忠人之事,原本当初收了谢天雄的钱就应该把事情办好,现在突然被谢天雄这么一提,秦昭倒有些愧疚了,她叹了口气:“您看,不然让陈默改天把钱给您退回去。”
原本当初谢金找到秦昭的时候也是为了解决谢天雄昏迷不醒这件事的,现在谢天雄人都醒了,秦昭也没找到那丢失的铃杵,眼下她实在没精力分心去找那个铃杵,这才提出这么个解决的方法。
没想到谢天雄却连连摆手:“秦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钱花出去哪儿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他虽然人憔悴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风骨依旧不减半分。
秦昭挑眉:“哦?那我有些不理解,谢先生现在突然提起来这个的意思是?”
谢天雄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诚恳极了:“让秦小姐身陷这种麻烦的事情之中,多少我也算得上是个罪魁祸首,我老啦,帮不上秦小姐什么忙,还要把谢金那个孩子交给秦小姐。”
他一边说一边慈祥地笑着,在提到谢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格外慈祥,秦昭知道谢天雄是偏心谢金的,但今天偏偏谢金没有到场。
每说一句话,谢天雄都像是耗费了所有力气一样,说完之后他总是要留给自己一段时间来短暂的休息一下。
等了一会儿之后,谢天雄才又开口:“秦小姐,我是个生意人,脑子里总是有个利益交换的弦,您别见怪。”
谢天雄对秦昭的态度可以说尊敬至极。
谢天雄:“只是一想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所有一切,再联想那个莫名其妙失踪多年的铃杵,我总是觉得,冥冥之中说不好和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一切有些关联。”
说着说着谢天雄的记忆也被拉回了那时候,那还是他刚刚得知那铃杵有可能在龙安山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让谢金陪着自己去一趟龙安山的。
谢家的产业那时候大多已经交给谢书去打理了,他忙得脚不沾地,别说陪着谢天雄去龙安山了,就连平时见他一面都困难,思来想去也只有谢金这个逆子能陪着他一起。
开始的时候谢天雄并没有想那么多,结果没想到那段日子谢金醉生梦死到他根本联系不到,这些年他为了追查那个铃杵的下落付出了实在太多,他心急,担心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突然间断了,所以也没等谢金就火急火燎地去了龙安山。
到那儿之后的故事他讲给秦昭听过,但这故事其实遗漏了一部分。
秦昭听到这儿来了兴趣,她问谢天雄:“这故事少了哪一部分?”
谢天雄讲到这儿,脸上的笑意忽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这故事里……我隐瞒了最恐怖的一部分,其实……回来之后把谢金交给秦小姐并不全是因为什么大师的断言。”
想来也是,谢天雄这样驰骋在商界多年的人,怎么会随便亲信什么大师的话,还因此决断了谢金的未来,只不过秦昭和这些人打交道多年,知道他们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让她这个外人知晓,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只听他们想说的,其余的能不多问就不多问。
谢天雄叹了口气,终于讲了出来:“其实,那一次我在那个山洞里看到了谢金的脸,还有那个铃杵……铃杵……在山洞里……”
秦昭猛地抬头,她追问谢天雄:“你在那个山洞里看到的谢金,他在干什么?”
可惜秦昭没能等到谢天雄的回答,命运就像和秦昭开了个玩笑似的,在谢天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终于抽搐着倒了下去,他倒在秦昭的面前,眼睛一直看向秦昭,嘴唇还在蠕动,似乎是还有话没和秦昭说完。
身边忽然间纷乱无比,秦昭却像是全都听不到一样,她呆呆地看着谢书带走谢天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只有她还站在原地,她看着面前谢天雄倒下的地方,低声呢喃着:“你在山洞里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可惜再没人能回答秦昭的问题。
……
秦昭和陈默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要带着进山的东西,这段时间李鹤亭顺便把之前周媚交给他的东西也一并交给了秦昭和陈默。
两个人看着面前这些和鲛人有关系的东西,异口同声问道:“这东西……真的有用?”
李鹤亭呆呆点头,然后就看陈默拿出了纸和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将上一次他使用这些东西的细节都记了下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陈默自然不会错过,先是亲眼见到了龙,现在又获得了鲛人至宝,他就知道跟着秦昭有前途,他一笔一画写的认真极了,还用手机给这些鲛人至宝拍了许多照片。
忙前忙后折腾了许久之后,秦昭才开口问道:“这些东西都要带着吗?”
陈默一听这话,有些急了,他一股脑把那些东西都塞进了秦昭的包里:“怎么能不带呢?”
“这可是鲛人至宝!鲛人至宝啊!”
说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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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在房间里踱步:“你不知道,外面有些人对秦始皇陵寝里面那个长明灯深信不疑,这些年我听说花了不少钱在到处找有关于鲛人的东西呢。”
秦昭皱眉:“那秦始皇的陵寝不是说机关重重?根本进不去?怎么忽然间对这长明灯兴趣这么高?”
陈默轻“啧”几声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原先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妄想着追求长生不老的那种商人,谁能想到其实……”
秦昭被陈默勾起了兴趣,她问:“其实什么?”
说完之后陈默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地方,沉思了很久:“谁能想到……其实吧,这些年我也听说过要找鲛人的这位,他们不知道,这人啊,其实是个女孩。”
秦昭问:“女孩?什么样的女孩?”
陈默有些落寞地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就见过她一面,这人可神秘了,见我的时候脸都没露出来,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她那声音和体型看着确实是个女孩,年纪应该也不怎么大,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秦昭有些疑惑,她打量了陈默一眼:“找你?怎么会找上你?这事儿我居然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眉间隐约有股愠色。
陈默叹了口气:“嗐,这都是多久远的事儿了,要不是今天见到这鲛人至宝,我都想不起来这位,她当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我潜心研究这些的事儿,估摸着多半也是圈里的人引荐的吧,不过我后来没查到是谁替她引荐的。”
这事儿在陈默周围并不罕见,当初谢金也是花了钱找人引荐来的,但这女孩他一直没找到引荐人是谁,所以这么多年对她的印象格外深了点,而且当年这女孩找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是不可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这世界上有权有势的人太多,真有这种好东西哪儿轮得上他们这些老百姓,这女孩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所以当时他就给这女孩劝走了。
没想到那女孩还特别执着,一直念叨着:“这世界上一定有鲛人的,你会有的,你会有办法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当时陈默只觉得她这人神神叨叨的,做他们这一行的,平时免不了能遇到这些神神叨叨的客户,他早就习惯了,现在这么一想还觉得有些奇妙,他还真的遇到了这鲛人至宝。
陈默想到这儿,勾了勾嘴角:“那女孩当年还笃定这世界上会有这东西,虽然没看到那女孩的脸,不过我这么多年一直记得她的名字。”
秦昭心念急转:“她怎么会那么笃定,这世界上真的有鲛人?难不成她手里还有什么东西?她的名字?很特别?”
平时陈默和无数人打交道,接触各形各色的人,不是特别的名字,陈默多半不会印象这么深刻。
陈默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她怎么会那么笃定,她的姓很特别,当时我记得她说她叫黎鸢,还留了一张名片给我。”
158. 第 158 章
说完之后,陈默掏出一个装满了名片的小包,翻找了很久终于抽出来一张崭新的名片,保留每一位找上门来的客户是陈默多年以来保持的好习惯。
毕竟这风云变幻的,谁知道日后曾经上门来过的哪一位会富甲一方呢?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格外细致。
那张名片被放在了秦昭的面前,整张名片上面的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个虚假的职位,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
陈默:“当初这女孩留下这张名片的时候,还特意告诉我如果打上面正面这个电话找不到她的话,就打背面那个。”
这么神秘?电话都有两个?
秦昭笑了笑:“这女孩也经常失联?这一点儿倒是有点像我。”
说完之后她扬了扬手里那张名片:“要不?打一个电话看看对面什么情况?”
陈默点头:“也是,还要问问清楚,当初到底是谁把她引荐来的。”
说完之后陈默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名片上印着的电话号码,一连打了三个,对面都是一片忙音。
陈默翻开名片的背面,皱着眉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这一次对面的人很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人是个女人,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听筒里面的声音很嘈杂,时不时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传出来。
那个女人的嗓门不小:“喂!哪个打来的啊?”
陈默脸上又堆起来习惯性的假笑:“您好,您好,我想找黎鸢,她之前留给我一张名片,背面写了这个电话,她说找不到她人的话,就打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后那女人震惊地问道:“谁?黎鸢?你说你找黎鸢?”
她的语气很惊讶,让秦昭和陈默都有些意外,他们对视一眼,陈默才点头:“是啊,您不认识黎鸢?”
陈默又核对了一遍那张名片背面上的电话号码:“可这个号码没错啊,那不好意思……”
陈默原本是打算道个歉就把电话挂断的,没想到那个女人忽然间开了口:“哎,你等一下,等我一下。”
然后电话里那女人用方言不知道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陈默和秦昭只隐约听得懂黎鸢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之后电话里彻底安静了下来,那女人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乖娃娃,你们说啥?要找黎鸢?”
“要找那个没良心的?”
秦昭和陈默面面相觑,这话的意思是知道黎鸢的下落了,眼看着这事儿有戏,陈默连忙搭话:“是啊……我们有些事儿,想要问问黎鸢。”
那女人小声嘀咕:“那不对啊……那小没良心的走之前明明说这个电话有她想知道的重要线索啊?”
“你们没找错人?”
陈默点头:“哎,没错,黎鸢想知道的东西我们也找到了些眉目。”
这话说的隐晦,陈默回想到黎鸢那神秘的扮相,总觉得她不像是会把寻找鲛人的事情讲给随便什么人听的样子,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保留了几分余地,以免泄露什么重要线索给不相干的人。
电话那头听完之后果然开心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些笑意。
那女人缓缓开口道:“那样啊,那就对喽,那没良心的一准又是钻进海子里去了。”
陈默问:“海子?”
那女人:“啊,对,没个十天半个月她回不来,你们可是真的找到那什么鲛人了?”
陈默心头一跳,没想到黎鸢那样神神秘秘的人会把这种事情告诉电话那头的老妇人,见陈默不说话,那女人仿佛推测出了什么:“哎,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不懂,那没良心的孩子能指望的可只有我了,她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听完这话,陈默像是一直在辨别真伪,一句话都没说,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先按兵不动,是他一向的策略。
那女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估摸着她这两天就快要回来了,要不然你们不放心我的话,你们亲自给她说?”
陈默笑了笑,这次答应的很痛快:“行,我叫陈默,黎鸢那孩子之前来找过秦昭一趟,劳烦您把这些话替我转达。”
电话那头却孤疑地“咦”了一声:“哦,原来是秦昭啊……行了,我知道了,等消息吧。”
那女人风风火火的,还不等陈默问清楚这话的意思,她就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秦昭,秦昭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循着秦昭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忽然间下了雪。
雪花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
秦昭盯着地上的积雪,叹了口气:“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叫黎鸢的人?”
她的眉头紧皱,思索了很久之后又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周媚这个人留给我的东西还不少。”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些鲛人至宝上面,嘴角噙着笑。
最近这段时间,秦昭脸上总是这样的表情,她的眉宇间好似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
黎鸢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陈默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秦昭。
秦昭接过来,低头一看,陈默递来的书名叫《拾遗记》,里面贴心地早就放好了书签,标记好了想要秦昭看的那一页,两个人之间共事多年,彼此之间默契无比。
秦昭打开那一页,很快的扫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浮提国,她皱着眉问陈默:“这上面记载着的是浮提国人的事情?”
陈默点头:“是啊,这本书原本是被当做神话志怪小说的。”
“我找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这里面有记载着浮提国人的事迹,赶紧拿来给你看看。”
秦昭大致看了看,这上面的故事记载的是浮提国人帮助老子写道德经时候的故事,里面刚巧就提到了那个小金瓶。
传说帮助老子写那本《道德经》的时候就用到了那个雕着龙的小金瓶里面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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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里面记载着的小金瓶里的墨汁倾洒在地上的时候就化作了黑色的小石块,故事里甚至说这些墨汁化成的黑色小石块会自动变成上古的某一种文字,只是没人能辨认地出来。
只不过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有些血腥,后半部分讲的是两个浮提国人竭心尽力地撰写《道德经》,甚至到了耗光两个人精力的程度。
写到后来那小金瓶里的墨汁不够用了,两个人昼夜不停,没有可用的墨汁之后,就只能剖开自己的心,挤出心脏中的鲜血来代替墨汁,继续书写。
接下去的故事,更恐怖了些。
两个人撰写《道德经》的时候灯油耗竭,两个人就只能轮流钻开自己的头骨,取出骨髓,来代替灯油。
这样日夜不停,终于写完了十万字的《道德经》,可惜老子看过之后觉得太过繁杂,于是只留下了五千字版的《道德经》。
这个故事看完之后,秦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默:“这故事里的意思……是说,浮提国人,哪怕钻开头骨也可以继续存活?”
陈默叹了口气:“是啊,剜了心头血也还可以继续活着,后面还有呢,你再看看。”
闻言秦昭继续看了下去,后面的故事大约是整个故事里最重要的一点儿,故事里讲这两名浮提国人写着写着耗光了骨髓和鲜血,到了这时候两个浮提国人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玉管,玉管里装着丹药的碎屑。
他们两个人把玉管里的碎屑涂抹在身上,不久之后那被剖开的心脏和头骨都恢复了原状。
看完之后秦昭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谢天雄和鬼三手中的那白色的粉末,那白色的粉末和这个故事里玉管中的丹药碎屑用途大致一样,仔细想想,两种东西说不定是同一种东西。
这个想法浮现在秦昭的心头时,她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样推断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施有仪很有可能和周媚一样,都是浮提国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故事的结尾很是无聊,只说留下五千字版的《道德经》之后,两个人从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再也没了踪影。
秦昭看完之后问陈默:“这个神秘的浮提国人,就只有这一本书有记载么?”
这个神秘的国度留下来的记载实在是太少太少,但只有这一个撰写《道德经》的故事就足够吸睛的。
陈默摇了摇头,又递给秦昭一本《沈长水先生集》:“这本书里面也记载了关于浮提国人的秘密。”
秦昭扫了一眼,这一本书里记载着的浮提国人更加神通广大了些,甚至用“海外浮提国,其人皆飞仙。”来形容浮提国人,这本书里的浮提国人简直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忽隐忽现随时消失在世间,没有一点儿踪迹。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浮提国人有钱,有金银珠宝之类的传闻,秦昭的眼睛停留在这本书所记载的万历年间上面。
万历年间,浮提国人再出现在这世界上居然时隔了这么久。
159. 第 159 章
一个氏族会突然消失,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种情况,细究起来,无论哪种都是件彻头彻尾的悲剧,陈默和秦昭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时常担心会触及秦昭那些伤心事儿,所以在谈到这些话题的时候陈默总是很谨慎,一言一行都要先在脑子里过一遍,确保无误才能放心开口。
正当陈默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来的人是谢金,他小声问:“师傅?你在吗?你现在有空吗?”
秦昭有些奇怪,这个时间,谢金一般是不会来的,这段时间他知道秦昭和陈默有事要忙,小事他顺手处理,大事一般会等着陈默有空,也很少来找秦昭,今天他突然来敲门,秦昭反倒有些意外。
谢金是个人精,说话做事时的语气态度,一向没得挑,所以能这么冒失地突然找到秦昭这儿来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小事儿。
秦昭闷声道:“进来说话。”
门外站着的谢金似乎是有些犹豫,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秦昭原本以为谢金是一个人来的,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绣着花的红色棉袄,看着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脚上穿了双简简单单的布鞋,走路的时候风风火火,还没等谢金走进来,她就快步走到了谢金前面,蹿到了秦昭的面前。
秦昭这时候才认真打量着她的脸,脸颊上有两团深红色的红晕,肤色黝黑,手背上的皮肤满是皲裂的印记,嘴唇上的皮掀了起来,看着倒像是个淳朴的妇人。
秦昭暗地里给谢金使了个眼色,谢金立即心领神会地倒了杯水给那妇人。
她的身高不高,说话的时候嗓门不小:“陈默?秦昭?嘿,这地址……还真是你们俩。”
秦昭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她在脑海中搜索了很久,都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仔细一想,她平时的名头大,知道她和陈默的人也不在少数。
话音刚落,身边的陈默就认出了那妇人的身份——是刚刚联络过的,黎鸢留下来的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秦昭也想起来了这个妇人的声音,她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地方当初谢金安顿好一行人之后,秦昭就打定主意不让乱七八糟的陌生人过来,这段时间就算是有想要找秦昭的客户,那也都是远程和陈默视频的。
时代发展快,现代科技社会里,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陈默一时也抽不出空来赶回金城,就只能想了这么个办法。
好在那群想要登门拜访秦昭的人也没太多意见,一切都按照秦昭的意思来,在视频里能讲清楚的也都讲完了,讲不清楚的则是约了个时间等着秦昭了解这边的事儿之后回到金城再说。
当初来的时候为的也是让鬼三和谢天雄的状态稳定一点,这段时间眼看着谢天雄也醒了,秦昭其实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早点儿回金城去。
这妇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秦昭总是感觉有些被冒犯,她平时对这些事情极为在意,她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边界被人侵犯。
刚刚电话联系的时候,也没听这妇人说要过来,这人突然冒了出来,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地址,秦昭的脸色当即冷了下去,身边细心的陈默早就洞察到了秦昭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
他笑眯眯地走上前,把那妇人请到一旁的沙发上,语气柔和地问道:“原来是您啊,我们刚刚通过电话不久,您就能顺势找过来?”
“这地址……有些不好找吧。”
语气虽然客气,可话里话外却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这别墅的地方选址其实挺偏僻的,没车还真不好找过来,陈默说完就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位妇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谢金没见到过这种场面,思来想去,他只能退到秦昭的身旁,双手一摊,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这人确实是突然冒出来的,指名要找秦昭的,只说是秦昭的朋友。
别墅里很久不见客人,当时他记得秦昭叮嘱过不让陌生人过来的,别墅的地址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儿来的别墅的地址,是不是真的认识秦昭。
谢金看着面前的妇人不敢定夺,只能把人带了过来,他原本想站在门外先问一问秦昭的,没想到秦昭直接让他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那位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就跟了进来。
那妇人也不急,不紧不慢地喝完水之后,也笑眯眯地看着陈默:“陈默是吧?嗐,我就个乡下人,就别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了呗,你们啊,都叫我孟婆就行。”
听到这个名字,秦昭有些来了兴致,她挑着眉又重复了一遍:“孟婆?”
普通人取名字,一般都会避讳些这些神仙的名讳,面前这位……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孟婆笑了笑,听出了秦昭话里话外的鄙夷,她也不介意,笑着说道:“哎,对,不过我这个孟婆和那位神仙大人还有些差别,我们家原先一家人都是农民,没啥文化,起名字的时候本名太难听了些,所以后来他们都喊我孟婆婆。”
“大意是姓梦的婆婆,后来人喊着绕口,简化了一个字,也就都喊我孟婆了。”
秦昭这才恍然大悟,她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孟婆是怎么找到我这地儿的?”
这一次孟婆没回答秦昭的问题,只是打量着秦昭,很久不说话,她的眼神太多热烈,让秦昭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
陈默正要开口打个圆场,顺便再探一探对面坐着的这位孟婆的底细,就听见孟婆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事儿啊,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
秦昭脸上的表情都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复杂啊,那就慢慢说。”
孟婆这才缓缓开口。
这事儿还真有些复杂,孟婆先是提到了那位黎鸢,她是凭空出现在她们村子里的,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她从出现在村子里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谁都打听不到她的来处。
孟婆那时候和普通的农家妇人一样,热爱八卦。
没办法,村子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只能靠着议论这些八卦消解时间,可惜一群人打听来打听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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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打听出来什么,她们住着的村子原本是个小渔村,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无聊的村民对黎鸢的兴趣越来越大。
可谁都没想到黎鸢就这么忽然间消失了,一消失就是整整一个月,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只当她是一阵风,就这么吹散了。
可孟婆没想到,黎鸢不仅回来了,还趁着夜色找到了她的家里。
黎鸢出现的那天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那张脸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的身上不停往下滴着水,周身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孟婆不知道黎鸢去了哪儿,看着黎鸢浑身湿透的样子,不禁生了恻隐之心,她找出干净的衣物递给黎鸢:“你先去洗一洗。”
那个晚上黎鸢留给孟婆一小块金子,并且托付给她一件事。
这事儿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守在龙安山附近,等着电话,当时黎鸢的语气很生硬:“她有可能会来,也有可能不会来,总之你只要等在那附近就好,有了消息之后打我电话,如果联系不到我的话,就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
说着说着孟婆掏出来一张早就被揉皱了的纸条,那上面写着的是秦昭她们现在租住的这处别墅的地址,而那纸条上的字迹秦昭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秦昭问:“然后呢?”
孟婆笑了笑:“然后啊,黎鸢就每隔一段时间总是消失大半个月,再出现的时候就追问我到底有没有这人的消息。”
爱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孟婆一个人孤身前往龙安山附近,闲着无事,索性开了个小卖部,一边等着电话,一边赚些钱,当然开小卖部的钱也都是黎鸢报销的。
当时孟婆还以为自己遇上个土财主,事儿少,钱多,每个月的金子也都按时支付,说起来这人也很奇怪,现在电子支付都这么发达了,她居然还是用金子。
孟婆还有些奇怪,这人就不怕被人抢了吗?但看到金子的时候还是无法拒绝,不得不说这金子是真的保值。
当那天黎鸢问起来有没有消息的时候,孟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最想要问的问题:“你等着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能让人心心念念这么长时间一直等着的,多半都脱不开一个情字。
她问出口之前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大戏,比如这人是黎鸢相爱多年失散的伴侣,又或者是黎鸢的家人之类的。
但没想到黎鸢冷漠的开口:“她叫秦昭,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打电话过来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叫陈默。”
“你记好这两个名字。”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孟婆听完之后把这两个名字写到了纸条上——秦昭是个漂亮女人,陈默是个男人。
那次之后她就接到了陈默打来的电话。
这故事没头没尾的,秦昭和陈默交换了个眼色,陈默接过秦昭手上那张纸条之后,心跳漏了一拍,他反复仔细观察着纸条上的字迹。
研究了很久之后,陈默终于能确认,他颤颤巍巍地拿着手里那张纸条,忽然间感觉它无比烫手,他看着秦昭呆呆地开口:“秦昭……这纸条上的字迹,是你的。”
160. 第 160 章
接过那张纸条的时候,秦昭的手都在抖,她看着纸条上那手写的字迹,甚至有些忘记了呼吸:“这上面的字……”
她盯着手里的纸条沉吟很久,久久不能开口。
她的印象之中自己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一张纸条,但眼下还有位客人在,秦昭只能强撑起精神,问清楚有关于那个神秘女人黎鸢的事情。
她问孟婆:“那黎鸢呢?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孟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事情也不着急,我反正是找不到黎鸢的,不过啊,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给她发了条短信。”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黎鸢大概这几天就能有消息,只不过黎鸢那人还不一定在哪个城市,孟婆所在的小渔村只不过是黎鸢的一个落脚点之一,她到底住在哪里,谁都不清楚。
孟婆一直觉得,黎鸢这人又任性又神秘,如果不是她出手大方,她是绝对不会帮黎鸢在这儿等人的。
她一直都不知道黎鸢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这年头……替人做事情总是有些风险的,万一黎鸢做的是什么违法犯罪的生意的话……
更何况黎鸢这人……每次都只用金子给她付钱,这也挺奇怪的。
孟婆平时总是在手机上刷到各种各样反诈骗的小视频,她多少了解一点儿,黎鸢这人如果做的不是什么正经营生,那这些钱都是不属于她的。
孟婆胆子小,夜长梦多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才在接到陈默打来的那个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她计划拿完黎鸢的最后一笔钱就隐姓埋名躲起来,再不让黎鸢找到。
人都找不到,这钱总能拿的稳吧?
听完孟婆的话之后秦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人的行事作风……还挺熟悉的。
她总觉得和她进山的时候有点像,神秘到连真实样貌都不肯显露在人前。
秦昭又问:“那黎鸢叮嘱你来找我……为的是?”
孟婆摇头:“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她只说让我在这儿等着,剩下的事儿,谁知道呢。”
这人还真是奇怪,只让人来等着,但却又不说让人来干什么。
她这儿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养着这些闲人的意义在哪,她想不明白,还有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是真是假现在还说不准,反正她的印象里是没有过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模仿她的字迹呢?
这些事情杂糅在一起,一时之间难辨真假。
秦昭不动声色地让谢金把孟婆安排住在别墅里,转头又去和陈默商量着去那个山洞里的时间。
陈默沉吟许久才开口:“秦昭,我总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不是巧合。”
巧合太多的时候就不能再算是巧合,秦昭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把那张纸条小心收好,在脑海之中一个接着一个思考有可能模仿自己的人。
纸条上的字迹如果是自己的,就能松一口气,这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她自己,总归她不会自己害自己。
如果是有人刻意模仿……那就很难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了,除了周媚和施有仪,秦昭自己也想不到还会有谁模仿自己。
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孟婆,秦昭总觉得她讲故事的时候刻意隐瞒了一些关键的部分,如果是普通妇人,她想不到黎鸢每个月花费重金让她死守着电话的意义。
毕竟科技发展到现在,各种软件都很好用,大不了就留言等着对方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
排除掉这些之后,秦昭觉得或许那个孟婆被留在这里……是因为她能派上用场。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猜想告诉了陈默:“这个孟婆多半是有点本事在身上,这几天多盯着点儿。”
“现在我们这儿住着的不仅仅是普通人,还有那条黑龙。”
龙这种生物,不管放在什么朝代来说,都是至尊圣物,多少人求之不得,别说是活生生的龙了,就之前那个龙骨做成的碗,都能从桑雪那里换来那么珍贵的东西,更何况现在生活在秦昭这儿的这条龙,是一条活着的龙。
刚刚好秦昭前脚刚把那条黑龙带回来,这个人后脚就找上门,不得不防备些,平日里要给那条黑龙送什么东西都是谢金和陈默两个人亲自去的,其他人插不了手,甚至靠近不了那个房间。
对那条黑龙的保护到了这种程度,秦昭都还嫌有些不够,甚至想单独找个周围的院子安置那条龙,平时也不让无关人等靠近,苦于这周围实在找不到符合秦昭构想的院子,这事才作罢。
对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孟婆,秦昭格外上心。
陈默心领神会,马上就找人来盯着孟婆,美其名曰是担心她在沿海城市生活太久了不习惯这儿的气候,找个人跟在她身边这样大家也放心。
陈默这人做事滴水不漏,脸上表情永远是笑着的,安顿人的时候又多说了几句好听的哄着孟婆,一来二去,孟婆也就让那陈默找来的女孩跟着一起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秦昭才终于松了口气。
陈默顺手点燃了房间里的香薰,这香是特意给秦昭调的,有些安神的功效,她做事情的时候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的,陈默不能跟着她一起走南闯北,就在这些生活细节上下足了功夫。
香薰燃起,陈默才幽幽开口:“这些事来的太怪,我看去山里的时间要不然再往后推一推。”
秦昭点头,今天她消耗了不少心力:“你看着准备吧,我也觉得有点累。”
陈默:“何止是有点,这段日子你太累了,还有你眼睛里的那两道光,之前安顿孟婆的时候她问了一两句,我搪塞过去了。”
秦昭有些好奇:“搪塞?怎么搪塞的?”
陈默笑了笑:“嘿,还能怎么搪塞,就说是美瞳呗,最新款,市面上买不着的那种,我这么一说啊,她一副了然的模样,夸了你很久,说你漂亮。”
秦昭无奈地笑笑,心里也清楚这是陈默用来哄她的:“这都哪儿跟哪儿,不过这个借口挺好,以后还可以接着用。”
陈默顿了一会儿,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前几天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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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忘了跟你说了。”
秦昭:“什么事儿啊?这么重要?”
陈默轻啧一声:“也不是多重要,只是我记得这事儿是你主动答应人家的。”
“前几天李鹤亭来问了我一次,说那条黑龙总是问他,问你什么时候才给他取名字。”
就这么一件事,总是被陈默抛到脑后,其实也不能怪他,这段日子秦昭身边确实发生了一件接着一件的怪事,实在没想起来早就答应了李鹤亭帮着问一问秦昭的事儿。
秦昭恍然大悟:“还真是我自己答应人家的,不过那李鹤亭又不是找不到我,怎么不来自己问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昭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嗔怪。
陈默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他问秦昭:“你喜欢他啊?”
喜欢?听了这句话秦昭猛地看向陈默,她有些不理解:“你从哪儿觉得我喜欢他的?”
这么一说,秦昭反倒有些气鼓鼓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陈默笑了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口这么一问。”
……
有些事想不清楚,没有眉目,干脆就不想,抱着这个想法,秦昭的心平静了不少,这几天没事,她索性趁着空档去看了看那条黑龙。
住在这么个小房间里实在是太委屈这条龙了,这一次过来心里是有很多愧疚的,就连夜让人准备了一块黄金,制成了一个小小的长命锁,当成礼物带给了黑龙。
秦昭和黑龙之间的沟通有些困难,她这段时间养精蓄锐不能使用那神力太多次,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李鹤亭一起过来。
开门的时候是李鹤亭先一步进去的,那黑龙看到李鹤亭的时候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间就暗了下去,随即它才看到走在后面的秦昭。
看到秦昭的那一瞬间,黑龙雀跃地像个孩子,它低低地飞在空中,凑到了秦昭的身边,不停地用头蹭着秦昭的身体。
秦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黑龙,小声呢喃难道:“不像是龙,更像是一只小狗。”
默了默,又补充道:“小猫也差不多。”
黑龙听完之后更兴奋了些,不停围绕在秦昭的身边。
看着这样想场面,李鹤亭扯了扯嘴角,想责备一两句黑龙没良心,但在看到秦昭脸上的浅笑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么美妙的时刻,实在不应该被打断,他这么想着,后退了一步,看着秦昭嘴边噙着笑把那刚做好不久的长命锁挂在了黑龙的触角上。
秦昭摸了摸黑龙的头:“这是礼物,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才没来得及看你……”
说完之后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黑龙也心疼秦昭,看完秦昭眼睛里面的那两道光,头居然垂了下去。
“名字这事儿还要谨慎些,你是天赐的宝贝,总不能草率的随便取一个,这些天我已经在查阅古籍了,再等我两天。”
那黑龙听懂了秦昭的话,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这件事。
161. 第 161 章
桑雪按照秦昭给的地址找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为了见秦昭,她特意挑选了一身穿白色的手工定制的旗袍,裙角上缀满了珍珠,早上的时候还特意让造型师为她画了全妆,全副武装来见秦昭,这是她对秦昭最高的礼仪。
就连身上戴着的首饰都是桑雪收藏多年的藏品。
当初接到秦昭电话的时候,桑雪手头的事情刚好忙完,刚刚看到秦昭的号码的时候桑雪还是开心的。
前段时间她还跟莫甲抱怨了几句,这秦昭一忙起来就彻底没了消息,时间长没收到秦昭的消息桑雪还有点想念。
秦昭那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她越是安静,桑雪就越是好奇,好奇心驱使下,桑雪私下让人去查过。
鬼市的效率一向很高,没过多久消息就传了回来,结果让桑雪有点意外。
莫甲说这段时间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法子,都没办法找到秦昭的具体位置,秦昭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那段日子恰好桑雪手头的事情多,也没太有时间一心扑在秦昭的身上,她默了默觉得秦昭应该是进山去了,这才探查不到她的行踪。
没想到,她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秦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雀跃地接起来电话,电话里传出来秦昭那熟悉的声音,她先是问桑雪有没有空,然后在电话那头,秦昭突然用带着哭腔的语气问桑雪能不能帮她一个忙。
桑雪听着秦昭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秦昭的要求。
然后秦昭就利落地发过来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那地址下面还有一行字,是请她务必快一点来这个地方的。
桑雪想都没想,扫了一眼那地址就带着莫甲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地址上的地方。
这一路上莫甲的怨念都很重,他总是隐晦地在告诉桑雪——秦昭在利用她。
莫甲怨念的看了一眼桑雪那一身华贵的装扮,心里偷偷念叨着,不过就是见一个准备利用你的人,有必要打扮这么夸张么?
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来,这一路上也就安安静静地跟了过来,只是路途越遥远,他心里的怨念就越重,约人见面就算了,还约在这偏僻的地方。
莫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桑雪白了莫甲一眼,嗔怪他什么都不懂,那可是秦昭,年轻这一辈里,最有潜力的就只有秦昭一个,鬼市这些年来早就不是当初的鬼市了。
这些年桑雪一直在想办法把鬼市的生意做大做强,可惜她手里几乎没有几个能用的人,生意做大了,难免就总是有些元老把自己的儿子或者是远房亲戚送进来,可惜这群公子哥看着是挺努力的,就是……实力还差那么一点儿。
那几年桑雪很郁闷,她总觉得鬼市要砸在她的手上,这群公子哥们平时有不少人哄着,越哄他们就越是懈怠,而鬼市的生意有时候需要他们去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到了这时候,他们就莫名退了出去。
算来算去,桑雪的主意就打到了秦昭的头上。
桑雪白了一眼莫甲:“你不懂我有我的打算。”
她要的就是秦昭利用她,好欠她一个人情。
所以当秦昭打开别墅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兴奋的桑雪和愁眉苦脸的莫甲。
秦昭有些意外:“这一趟就带了一个人?”
说完之后上下打量了莫甲一眼,这排场可不像是鬼市大当家的。
桑雪笑眯眯地:“这不是看你这次神神秘秘的嘛。”
说完之后她指了指别墅里面:“这次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桑雪不等秦昭回答,自顾自地走到了别墅里面,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陈默,她随意打了个招呼,又绕回秦昭的身边:“秦昭,这次又有什么惊喜等着我啊?”
秦昭也跟着笑,她凑到桑雪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次啊~有条龙。”
听完之后桑雪的笑僵在了脸上,她呆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了应该要做什么反应,来之前的路上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从秦昭这儿得来的那只龙骨碗,秦昭身上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这一次她幻想了无数种秦昭留给自己的惊喜,唯独没想到是龙,还是龙。
过了半晌,她才兴奋地看向秦昭,她问秦昭:“秦昭……你没骗我?”
“这里有龙吗?”
“这个地方?”
“那龙还是活着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之后,桑雪兴奋地在整个房间里踱步,见桑雪之前,秦昭就让陈默打发走了平时在房子里的佣人。
秦昭笑了笑:“没错,那龙就在这儿,不过这次的龙可不像是之前的那只龙骨碗,”
“是活着的龙,不过这一次的龙可就不能送给你了。”
“毕竟……也不是我的龙。”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手鬼市生意多年的桑雪深谙这个道理,当她听到是龙的时候就没想过秦昭会把这条龙送给自己。
她估摸着不管鬼市的本事有多大,都养不活这条龙。
桑雪雀跃的心情一点儿没少:“没关系,让我看一眼就行。”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龙,那种传说中的生物,就算是只让她看一眼,她都觉得此生圆满了,她应该是鬼市建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看到龙的大当家,说不好也是最后一个见过龙的人。
站在桑雪身旁的莫甲这时候不停向桑雪使着眼色,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被桑雪一记白眼堵了回去。
秦昭清了清嗓子:“那我可提条件了。”
桑雪点头:“你说。”
秦昭:“我想打听一个人。”
桑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秦昭的要求有多复杂,没想到只是打听个人:“行啊,你要打听谁,又是李家人吗?”
秦昭摇头:“不是,一个叫黎鸢的女人。”
桑雪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白了些,她问秦昭:“为什么要找她?”
听到这个名字后,桑雪的反应很不寻常,桑雪自打当上鬼市大当家的那天,只要在人前就是得体的,可以用精致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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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来形容她,没想到桑雪却在听到黎鸢名字的时候失了态。
秦昭挑眉笑着问桑雪:“看来是认识了。”
桑雪紧咬着嘴唇,沉吟片刻,才问秦昭:“想要见那条龙……必须要打听这个黎鸢么?”
桑雪有些不解:“这个黎鸢,她惹你了吗?”
“你们难不成是什么死对头之类的?”
秦昭打量着现在的桑雪,眉头越皱越紧:“这人……怎么对你来说比李家还恐怖?”
桑雪摇头:“这个黎鸢倒是不恐怖……只不过……”
桑雪心电急转,正思考着能不能哄骗过去的时候,秦昭又忽然间问她:“这个黎鸢是不是跟鬼市的人打听过我啊?”
听到秦昭这么问,桑雪脸上的笑越来越心虚,她笑眯眯地盯着秦昭,轻叹一声:“唉,这人是来问过一两次。”
话说到这儿,秦昭就明白了桑雪紧张的原因,鬼市的规矩她明白,只要给够钱,这生意没什么不能做的。
更何况孟婆还提起过,那个黎鸢每次出手的时候用的都是金子。
于是秦昭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所以……你就为了金子,把我的事情都讲给了那个黎鸢?”
桑雪眼看着瞒不下去了,这才心虚的点头:“也……也没有全都说吧,你知道的,秦昭,我们是朋友,对待朋友自然是要手下留情一些的。”
秦昭挑眉问道:“哦?哪部分没说?”
桑雪犹豫了很久才小声说道:“那个……你和李家人的那部分……”
秦昭听完之后笑了几声。
这部分不说出去的原因无非是——这是另外的价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桑雪一眼,小声念叨着:“你可真是个奸商。”
桑雪有些心虚,此刻也只能站着赔笑。
她哪儿能想到,这些事情这么巧,秦昭和黎鸢这对冤家还能互相打探的?
来鬼市想要打听秦昭的人不在少数,有些钱不够鬼市办事的,他们也委婉地留下陈默的一些线索把人引荐了过去,唯独这个黎鸢,出手极其大方,大方到桑雪没办法拒绝。
秦昭想了想又问桑雪:“那个黎鸢就这么好骗?就这点儿东西还能让你打发走?”
她知道,桑雪能告诉黎鸢的东西无非就是她会神力之类的事情,既然不提李家,那能讲的东西就更少,这些在这个圈子里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黎鸢居然能为了这些事买单,这让秦昭有些意外。
看来人傻钱多这个词还真挺贴合黎鸢这个人的。
桑雪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说,这一次我赚这个钱,还真的就这么容易,这人也不知道对你到底有什么执念,我还没说多少,她就说够了,然后转头就走了。”
因为收钱太多,桑雪还有些心虚,黎鸢临走前她还问过一句:“你就这么走了?知道这么多就够了?”
话都说出来了,桑雪也做好了给黎鸢退些钱的准备,没想到那黎鸢只是背对着桑雪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162. 第 162 章
心急的桑雪隔天就去看到了那条黑龙,陪着桑雪一起的是秦昭和李鹤亭,见到李鹤亭的时候桑雪也只是多瞥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仔细研究那条黑龙。
有关于豢龙氏的事儿很早之前就有下面的人来绘声绘色的描述过,当时桑雪惊讶之余还在怀疑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没想到在秦昭这儿去见那条龙的时候居然看到了李鹤亭。
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桑雪就知道,前几个月传来的消息,都是真的。
她让莫甲拍了许多张照片和视频,又接连问了李鹤亭和秦昭很多问题,不外乎都是有关于黑龙的生活日常。
那条黑龙见到有人这么研究自己,骄傲地靠近秦昭,一直围绕在她的周围,见到这样的景象,桑雪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们……到底谁是这条龙的主人啊?”
李鹤亭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默默看了秦昭一眼,才小声开口:“当然是我。”
秦昭也不搭话,只摸着那条黑龙的头,以示安抚。
桑雪就憋着笑,看着这别扭的龙和两个人。
……
那条黑龙看完,秦昭原本有送客的打算,谁曾想,桑雪倒是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还贴心地让莫甲去取了一趟行李。
来的时候桑雪原本没打算待多久,所以衣服首饰就带的少了些,这忽然间决定要留下来,这次带来的这些衣服就有些不够用了。
莫甲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比上次带着桑雪速度快了不少,再回来的时候,秦昭盯着那满地的行李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着那塞满衣服的行李箱,小声问了一句:“姑奶奶,您可是鬼市大当家,这一趟准备在这儿住多久啊?”
桑雪满眼都是自己那些衣服首饰,她没抬头:“能住多久住多久呗,你们要去忙就去忙,你看我在这儿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什么,多好啊,没事,咱们都朋友,我肯定给你算友情价。”
“再说想要查到这黎鸢的消息不是还得花些时间嘛,我们生意人最讲究的可是诚信。”
说完她从行李箱里找出来一件白色的短裙,拿在手里抖了抖,又继续说道:“这消息还没给你找到,你说我怎么能走呢?”
说完之后自顾自整理行李去了,时不时还要绕到那关着黑龙的房间里,和黑龙聊一小会儿。
秦昭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别在出什么乱子,她的思绪乱飘,不知道怎么忽然间就飘到了谢天雄的身上。
秦昭思虑片刻,才郑重开口:“你说你能帮忙的事儿,还真有一件。”
桑雪的眼睛亮了亮:“什么?不会是让我照顾那条龙吧?”
对于那条活生生的龙,桑雪充满了好奇心,如果不是担心那条黑龙的状态不好,她今天就想和那条黑龙对话一番,但究竟要说什么,怎么说,还要好好思考一番,这也是她执意留下来的原因之一,剩下的原因嘛,自然就是为了抱紧秦昭这个大腿。
她现在的想法也很简单,秦昭连龙这种生物都能驯服,在她心中的形象又变得高大伟岸了不少,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秦昭欠她人情,越多越好,越多日后越好和秦昭提要求。
秦昭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谢天雄很早之前还想要我去找一个铃杵,倒是想让你帮忙查一查这个铃杵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她始终想不明白,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执着于找到一个丢失多年的铃杵,还有那天谢天雄没说完的那句话,现在想想,兴许鬼市会有些线索。
桑雪有些失望,但好在她还是留了下来,也就答应下来这件事,对鬼市来说这不算是什么难事:“行啊,这事儿算你半价吧。”
卖人情归卖人情,不收钱是万万不行的。
……
别墅里一下子热络起来,桑雪是个爱热闹的人,她这活脱的性格,自打她住进来开始,别墅里就没消停过。
桑雪和谢金总是有用不完的鬼点子,这段时间桑雪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
时不时两个人还想要拉秦昭“下水”,可惜秦昭那人,现在活脱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菩萨,不管是什么事儿都提不起来兴趣。
每天只盯着窗外发呆,剩下的时间,她不是在看满月,就是在看那条黑龙。
她就是提不起精神来,无论谁找她说了什么话,她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时候她懂事以后,知道自己不是老头亲生的女儿之后有段时间她的情绪也是这么低沉。
那段日子有红姑姑陪着,她总是变着法地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献宝似的拿给秦昭,往往到这时候,她就会听到老头的呵斥:“小孩子闹脾气罢了,你花钱做什么?”
就像是现在的桑雪和谢金,他们俩哄着她的方法和当初的红姑姑也差不太多,好吃的、好玩的没完没了地送到秦昭的面前。
兴许是长大了,就连哄都不好哄了,秦昭依旧提不起来兴趣,后来她觉得吵,索性就总是去黑龙那个房间。
谢金他们心里对那条黑龙天生有些畏惧,再加上那个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愿意总是过来了。
刚好秦昭能在这儿获得片刻安宁,除了桑雪也过来看黑龙的时候。
这个季节,龙安山这边的风活像一把刀子,割的人面皮生疼,即使是关着窗户也听得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鬼市的速度很快,没几天就找到了有关于那个黎鸢的记录。
桑雪扫了一眼,黎鸢这人简直比秦昭还要神秘,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似的,桑雪拿到那些资料的时候,恰好就在秦昭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蹲在黑龙的面前。
黑龙没见过这种架势,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开心,毕竟这么久以来它见过的人也不算很多,这段时间一下子身边多出来两个人还有它最爱的秦昭,但时间久了,日子就比较难熬了。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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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被两个人盯着,它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莫名其妙让它回想起来在那条暗河里面的岁月,它有几次想问一问秦昭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它,但苦于李鹤亭不在,它和秦昭之间的沟通异常困难。
秦昭移开原本在那条黑龙身上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那份资料。
上面的内容挺简单的,简单到秦昭有些质疑这到底是不是鬼市的手笔,她孤疑地看着桑雪问道:“我都让你看了这条龙,你就给我这个?”
说完之后她轻轻拍了拍身边那条黑龙,黑龙立即心领神会,沉吟一声。
黑龙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那股有些腥臭的风吹散了桑雪精心打理的头发,可惜今天她理亏,也不好发作,只能挂着笑,有些憋屈地看了一眼那条黑龙,心道这条龙还真是听秦昭的话。
秦昭还是不相信这东西出自鬼市:“糊弄我?”
桑雪赔笑:“这是没办法的事儿,秦昭,你也体谅一下我们鬼市的生意虽说做得大,但往常那些普通人和我们也不会考虑和我们交易,就算他们考虑和我们交易他们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找到门路,再然后还得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出得起这个价码。”
因为这些客观条件的限制,所以鬼市也不是什么人的资料都有的。
当初查这个黎鸢也是因为她主动送上了门,甚至一开口就要和桑雪讨要秦昭的资料,好在她出手大方,这才能做成和鬼市的这桩生意。
看着黎鸢送来的黄金,桑雪认为这一定是个潜力客户,还特意留下来一个她的联系方式,不然的话……说不定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
秦昭扫了一眼,又拿出来之前那张纸条,仔细对比了三遍,终于确认,这两个号码一模一样。
得,这一次和鬼市做生意算她亏了。
好,这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神秘的人,像黎鸢这样凭空冒出来的人她还认识一个,那就是她那位神秘的母亲周媚。
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简短的资料上面提及的唯一一个地址——海南。
那地方看起来就是孟婆口中所说的小渔村了,那这事儿就有点奇怪了。
她还记得孟婆当初说过,黎鸢是突然出现在她们那个小渔村里面的,她第一个现身的地点居然也是凭空冒出来的?
秦昭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正想要再问一问桑雪的时候,陈默忽然开门闯了进来。
他慌慌张张的,看起来是小跑着过来的,还不停地在喘着粗气,脸上一副出大事的表情,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秦昭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宽慰陈默:“不着急,慢慢说。”
陈默摇头:“不,这次挺急的……”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桑雪,秦昭懂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陈默可以说。
陈默这才放心开口:“外面来了个人,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黎鸢。”
163. 第 163 章
见黎鸢这事儿,秦昭格外重视,她先是嗅了嗅自己满身的腥臭味,转身叮嘱陈默,让陈默先把人领进来,泡一壶好茶,好生招待着。
叮嘱完这些,她拉着桑雪转身就走。
秦昭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太正式,为了这次见面,她特意从桑雪那里“借”了一条纯白色的长裙。
格外爱惜自己那些行头的桑雪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秦昭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生着闷气替秦昭选了这么一条裙子。
开始的时候桑雪原本是不愿意的,但看到那条裙子穿在秦昭身上的时候,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唉,你别说,你穿这条裙子比我穿着好看。”
说完她有些心疼地大手一挥:“这裙子送你了。”
秦昭没说什么,只带着桑雪一起去见黎鸢,桑雪原本还想挑一两件首饰给秦昭,没想到被秦昭一口回绝了,一路上桑雪的表情都一副很心疼的样子,秦昭偷偷瞥了她好几眼,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
这一路上秦昭幻想过无数次见到黎鸢那个神秘女人时候的场景,诸如她是不是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或者是两个人之间见面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走到客厅,远远地就看到陈默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他正对面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只看得到个背影,秦昭和桑雪走近的时候那女孩正端着杯子在喝着茶。
客厅之内再没有其他人,想必这位就是黎鸢,秦昭扫了一眼,就连孟婆都不在。
等走到正面的时候,秦昭这才明白陈默脸色惨白的原因——黎鸢今天没遮挡自己的脸。
对于这种一向做事神秘的人,忽然间不遮挡自己的容貌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今天在场的都是黎鸢心里的“自己人”,另外一种就是黎鸢没打算让这几个人活多久。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秦昭她们显然算不上黎鸢的自己人,为此陈默才出了一身冷汗,坐立难安的等着秦昭。
那张脸看起来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见到秦昭黎鸢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今天秦昭的装扮,默了默才开口:“好久不见,秦昭。”
说完之后她又看向秦昭身后的桑雪,冲着桑雪点了点头:“大当家也来了,秦昭这儿还真是热闹。”
黎鸢认识桑雪这不意外,可认识秦昭的话……那就有些奇怪了。
秦昭楞了一下:“你认识我?”
黎鸢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看着秦昭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观察了秦昭半天,才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你真的没骗我,你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却让陈默的脸色更白了点儿,他对黎鸢这个名字的印象就那么多,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神仙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
秦昭呆在原地没说话,站在一旁的桑雪有些心虚,一直没开口。
黎鸢见状径直往下说:“你是浮提国人。”
秦昭这时候回过神了,问了一句:“你从哪儿知道的?”
黎鸢笑了笑:“当然是你告诉我的,你们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她甚至连秦昭她们的猜想都知道,听到这些话陈默反倒松了口气,看来这是自己人,自己的生命安全没被威胁。
既然没什么大事,陈默又开始缓和气氛,当秦昭合格的得力助手,他招呼大家坐下,坐着慢慢说。
黎鸢脸上一直笑眯眯的,她坐好之后又端起面前那杯茶,小啜一口之后才开口:“秦昭,我现在很难跟你解释清楚这些,一直让人等着你,是很久之前你托付给我的一件小事,现在我替你办完了。”
说完之后黎鸢看着呆呆地秦昭眨了眨眼:“是不是很好奇?”
秦昭看着眼前这人,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人行事作风神秘也就算了,说话的时候都这么云里雾里的,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外面有些人对她的评价了。
想了想,她还是诚实点头:“我不记得我认识过你。”
黎鸢脸上还是笑着的:“你现在不认识而已,未来你是认识的。”
这话就好像击中了秦昭脑海之中还没拼凑完成的那块蓝图,她这一瞬间好像听懂了黎鸢的意思,她缓缓开口:“浮提国人拥有的,那个可以去到另一个空间的能力是不是?”
这话问的其实很突兀,在场的人除了黎鸢之外,谁都没听懂秦昭究竟在说些什么,就连陈默都没反应过来,偏偏黎鸢点了头,默认了秦昭的说法。
秦昭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去另外一个空间的时候,时间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是有差距的,你的意思是……未来的我,通过这种能力,去叮嘱你到一定的时间来找我?”
这个解释浅显易懂,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懂了秦昭的意思,只是这些信息量太大,有些离谱,陈默和桑雪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其中的纠葛。
黎鸢赞赏地看了秦昭一眼:“是这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大约是疯了,实在没想到……”
后面的话黎鸢似乎并不愿意说出来,只轻轻摇了摇头,秦昭也并不逼她,知道这其中缘由之后,秦昭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黎鸢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秦昭看看她,又想到了孟婆口中的那个小渔村,她问黎鸢:“我们认识的地方……就在那个小渔村里面?”
黎鸢这一次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摇头道:“那倒不是,说起来可能你有些不相信,我们是在海里相遇的。”
故事有些复杂,第一次见到秦昭是在海底,那片海很长时间里都只有黎鸢会下潜下去,面对秦昭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开始的时候黎鸢是警惕的。
她独来独往惯了,看到陌生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杀了她,想到这儿,黎鸢笑了笑:“我们当时还差点打起来。”
秦昭之前是看过黎鸢走路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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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里清楚她一定也是个练家子。
彼此都是内行,扫一眼就知道对方的底细,特别是秦昭这种经常和三教九流不同的人打交道的人,更是如此。
对于两个人之间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这一次还没见到黎鸢的时候,她也是有些想要和黎鸢打一架的。
可惜在知道这些原委和“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的时候,这一架就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了。
秦昭的思绪飘得很远。
黎鸢却忽然开口:“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尾巴呢?”
秦昭皱眉:“尾巴?小白?”
黎鸢恍然大悟:“哦,原来那个男人叫小白。”
这时候秦昭才终于明白黎鸢口中的尾巴指的是谁,她脸上一红,然后摇头:“不是,李鹤亭啊,他人也在。”
“你要见他?”
黎鸢笑了笑:“我可没那癖好,只是好奇你们在一起了没有。”
这一段时间总是有人提到这个话题,秦昭有些不自在,桑雪和陈默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秦昭脸上的表情变化。
秦昭顿了顿:“扯远了,我应该不止是让你等着我吧?”
这么没头没尾的事情,不像是她的作风,既然她都能“穿越时空”了,一定还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或者是线索。
黎鸢点头:“果然还是你最了解你自己,你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秦昭有些好奇:“是吗?到底是什么话?”
黎鸢脸上的笑忽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的表情:“烧灯续昼,海底藏月。”
听完之后秦昭有些不解地看向黎鸢:“就这些?再没别的了?”
她心里清楚,那所谓的烧灯续昼指的是那座会吃人的神山,用人做养料来供养施有仪的那个“太阳”,可……海底藏月?
现在手里的那个月亮不是之前从那条暗河之中取出来的吗?
周媚离开前的意思也只说让他们一定要想办法熄灭这个月亮,还有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只有周媚站在那个山洞里,暗河的对面遥遥望了她一眼。
因为这些原因她才一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山洞有关系,可偏偏今天黎鸢却忽然间留下这么一句,自己曾经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话。
这世界上秦昭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现在看起来黎鸢说的这些话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人能复述给她。
秦昭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很多东西,她却抓不住,她看着黎鸢的脸,下意识问了一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片海,就是那个小渔村附近的海域是不是?”
黎鸢的嘴角还是挂着笑,这一次笑地更明媚了些:“是,就是那儿。”
黎鸢忽然间玩心大起,神神秘秘地问秦昭:“还有没有猜到什么?”
秦昭扯了扯嘴角:“那个孟婆……挺重要的,还有我这一次要给你些鲛人身上的宝贝,不然以后你就没机会拿到了。”
164. 第 164 章
那些鲛人的宝贝,秦昭利落的分了一半给黎鸢,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由来的特别相信这个神秘的女人。
黎鸢拿到东西之后冲着秦昭挥了挥手:“孟婆送你了,我们俩也算银货两讫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一点儿留恋的意思都没有,秦昭却没这么轻易让黎鸢走,她拦住黎鸢互换了一次联系方式,这一换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前就有过微信好友,只不过黎鸢在秦昭的黑名单里。
秦昭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相信了一些黎鸢的解释。
她说过,未来的那个自己一定要秦昭到了时间才能知道自己有黎鸢的联系方式,这才拉黑了她,秦昭知道黎鸢一定有些执念,就好像自己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于是没多留黎鸢,放她走了。
临走前,她还贴心地去见了孟婆一面,只说让孟婆以后都听秦昭的,然后又留给她一根金条,做完这一切之后,黎鸢连夜走了。
她的出现和离开都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她走之后,秦昭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是黎鸢发来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祝你成功。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秦昭苦笑一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没想到折腾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现在唯一确定的只有两个地点,一个是龙安山的那个山洞,另外的一个就是孟婆所在的那个小渔村,以及那个黎鸢在海里不知道找寻着什么东西。
这事儿越想就越觉得有些奇怪,整个故事里面的拼图好像只差一块就能拼全了,能窥探到故事的全貌。
就差这一点儿,世间的事好多也就差在这最后一口气上。
秦昭叹了口气,终于在送走黎鸢之后想到了孟婆,她找到孟婆的时候,孟婆正在抹着眼泪,原因倒也不是多么煽情,只是觉得自己失去了黎鸢这个大金主有些难过,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像黎鸢这么大方的可不好找。
这些小心思,秦昭这些年打交道过的各式各样的客户不少,她一眼就看穿了孟婆的心思,她皱着眉,眼睁睁看着孟婆表演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婆一眼:“孟婆啊,你这人也是可怜,你说这么大个金主就这么跑了之后,你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先前孟婆找上门的时候秦昭就让陈默去找人查过,孟婆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这话说着好听,言下之意其实是她那些生意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这些年的生活多半都是靠黎鸢给的金子在支撑。
那些金子的重量陈默也都查了出来,秦昭扫了一眼,心道这个黎鸢还真是人傻钱多。
孟婆听到秦昭这话,猛地抬头,又当着秦昭的面哭了几声:“不是……你不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那小丫头,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
秦昭也不急,等着她演完这一出,她笑了笑:“其实我比黎鸢也差不到哪儿去。”
听到这话,孟婆的哭声瞬间小了不少。
秦昭注意到了孟婆的变化,眼神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不是黎鸢那种人傻钱多的主,在我这儿待着总是要有点自己的本事的,才好混口饭吃,我不养闲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话说完,孟婆那边彻底没了哭声,她眼睛亮了亮,扫了一圈秦昭租住的这处别墅,似乎是有些犹豫。
秦昭在心底叹了口气,都怪那个黎鸢,把孟婆的胃口都喂叼了,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个黎鸢是真的人傻钱多,可现在忽然间这么一想,再联想到之前黎鸢说过她们两个人差点打起来的这事儿,她总觉得黎鸢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再她开出个不错的价格之后,那孟婆的态度才有些松动,果然还是古话说得好,有钱还真能使鬼推磨。
秦昭笑了笑,问孟婆:“那现在来坐下聊聊吧,你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啊?”
孟婆抹掉脸上的泪珠,忽然笑了起来,她问秦昭:“你这儿……是有龙吧?”
……
这些日子谢金的心思都放在秦昭这边,自己家里的事儿反倒都一股脑的交给了谢书。
没办法,谁让现在谢金是秦昭唯一亲传的徒弟呢,这事儿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可比什么谢家少爷的名头有用多了。
况且谢金拜秦昭为师这事儿是谢天雄亲自促成的手笔,所以谢书对这事儿也宽容了不少,一个人守在医院,又一个人守着谢家的生意。
今天听说秦昭要单独见一见那位孟婆,谢金也没多想,做完自己的事情,空出来的时间都留给了桑雪,在怎么玩这件事情上,桑雪算得上和谢金不谋而合。
刚好现在秦昭单独见孟婆,用不到他,他照例来找桑雪。
无论什么时候,桑雪的装扮都极为奢华,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不是顶奢,可今天,桑雪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破天荒的她穿了一身黑。
甚至连脸上的妆都有些不一样,今天她的妆容都不像往常那样夸张,只画了个淡妆在脸上。
谢金这段日子和陈默学到了做生意的精髓——伸手不打笑脸人,为此不管什么时候他脸上都是笑着的,今天也不例外。
他见到桑雪之后依旧在笑,过去桑雪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样,一定要回以一个微笑,可今天桑雪坐的笔直,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半点儿笑的意思都没有。
谢金还是笑着的,他问桑雪:“怎么回事?还有人敢惹鬼市大当家的?”
桑雪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今天桑雪这状态,怎么看怎么奇怪,谢金觉得自己从桑雪的脸上好像看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谢金刚想开口再问,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铃声是专属于谢书的,是一首老歌,是谢书最喜欢的,这时候的铃声有些突兀,谢金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敢细想,慌忙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来谢书的叹息声:“谢金。”
他先是疲惫地叫了一声谢金的名字,语气里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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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又有种释然的感觉,今天的谢书很不一样。
谢金抓紧了手机,忽然间有些不太敢听谢书接下来要说的话:“嗯?哥,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忙了吗?爷爷怎么样?”
电话里忽然间安静下来,谢书久久不说话,谢金在这一刻也不太敢细问,只能举着电话,在心里默默祈祷。
谢书叹了口气:“谢金,爷爷走了。”
谢金的笑僵在了脸上,他还不死心,追问道:“哥,你什么意思啊?爷爷丢了是吗?我这就找人去找,什么走不走的……”
电话那头的谢书明显更理智,他开口打断了谢金:“谢金,爷爷去世了,谢天雄先生去世了。”
谢金说不出来现在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眼前闪过一帧又一帧有关于谢天雄过往时候的画面,有呵斥他的,有陪伴他的,有在他面前掉眼泪的,还有和他争吵的画面。
明明还是鲜活的人……这一切发生的都有些太快了,这一瞬间谢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个怪物,那可是谢天雄啊,现在知道他去世了,居然在谢金的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他只觉得自己很累。
谢金抓着电话的手不敢松开,他问谢书:“要我去一趟医院吗?”
谢书“嗯”了一声。
还好,听起来谢书也没有哭过,那么他这种反应应该是正常的吧?
不对啊,自己明明应该是要哭的,他挤了挤眼睛,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默了默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像个怪物的原因。
谢金总是觉得,谢天雄本事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去世呢?他还记得,秦昭曾经抱怨过一两句,谢天雄话都没说完就去了医院。
谢天雄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出现在谢金的面前,这么坚强的人,怎么话还没说完就去世了呢?
他想不明白。
挂断电话之后,谢金终于明白了今天桑雪这样古怪的原因,她不轻易露面在人前,这段时间阴差阳错的和谢金又成了好朋友,再加上现在谢金这层秦昭徒弟的身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之中又亲近了不少。
既然亲近了不少,她就不能在知道谢天雄去世之后毫无反应。
后知后觉的谢金,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金脑海之中还谨记着陈默的教导——对待客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保持微笑,假笑也行,反正是得笑着的。
谢金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事情一点就通,时刻谨记在脑海中,生怕平时做的有哪一点不好就被秦昭嫌弃了。
桑雪点了点头,谢天雄的地位不低,他这身体其实也不是突然间不行了的,谢书也不是第一时间通知谢金的,所以桑雪才能提前知道,她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应该怎么开口安慰面前这个强颜欢笑的谢金。
想了想,桑雪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嫌弃地说道:“少爷,您这笑……笑地可真丑。”
165. 第 165 章
谢天雄在商场上戎马一生,来吊唁的宾客不少,大多都是他在世时候的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谢家的生意做的太大,因此来的人格外的多,秦昭恰好也在这里面。
他去世的消息一样是谢书通知秦昭的,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那天她看着谢天雄倒下之后,原本还以为谢天雄在医院躺几天之后就会好了,但秦昭没想到,谢天雄就这么去世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但好在这些年谢天雄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早就立好了遗嘱,有遗嘱场面还不至于太乱,一切按部就班的走完流程这事就算完。
但秦昭没想到,谢天雄去世之前留下来的遗嘱里面,原本留给谢金的那一份被托管在了秦昭的手里。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昭心中更多的是震惊,震惊之后就有些火气涌了上来,谢天雄这人太不地道,他是知道自己孙子的品性的,更是算准了这钱只要到了谢金的手里就会被败光,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这是把她当信托银行用了,还是无偿的那一种。
秦昭生气的原因也很简单,很早之前她就答应了谢天雄要收谢金为徒,既然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徒弟,那自然是要悉心培养的,她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只有谢金这么一个徒弟,谢天雄这么一折腾多少有些多此一举。
就算他把属于谢金的那份分给谢金,秦昭也一定会照看好谢金的,这是她对谢天雄所做的承诺,她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这是她立足的根本。
秦昭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天雄这一死,连带着那有关于铃杵的秘密一起被他带走了。
来吊唁的时候,秦昭特意让陈默给自己准备了一束百合花。
怀抱着那一束百合花,秦昭走到灵堂里,还是落下一滴泪,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滴泪是为谁而流的。
灵堂里谢金和谢书并排站在一起,谢金脸上挂着丑极了的一个笑容,谢书则一脸平静地答谢着往来的宾客。
到了晚上,谢书才把遗嘱的事情讲给谢金听,谢金听完深吸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冲着谢书感叹道:“挺好的,这样,真挺好的。”
谢书看着谢金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谢家的生意不能离开我太久,爷爷这边,你没什么问题吧?”
秦昭拿了谢天雄的钱,虽说是代替谢金保管的那一部分,但终究是拿人手短,谢天雄顾虑的十分周全,就连谢金那份每年的分红都是让谢书直接打给秦昭的。
现在谢金还真从谢家少爷变成了给秦昭打工的,每个月只能领着微薄的薪水,秦昭曾经好奇过,这笔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整的交给谢金。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来送遗嘱的律师,律师笑着看着她,只留下一句:“谢天雄先生的意思是让您自己分辨什么时间合适。”
得,说了和没说一样。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秉持着拿人手软的原则,秦昭把替谢天雄料理后事的这项重任揽了下来,恰好秦昭这边的陈默对婚丧嫁娶的这些事都很熟悉。
谢书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临走之前他看着谢金:“谢金,在这儿别添乱,好好跟着秦昭学点本事,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
谢金此刻像是一具只会傻笑的尸体,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他呆呆地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谢书这么一走,没多久在场的一部分人也就散了,人走茶凉,谢天雄去世之后,许多从前和谢家有生意往来的人的眼睛早就放在了谢书身上,恰好他这么一走,这个灵堂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恰好陈默这边接管了整个灵堂,这些人也就跟着谢书一起散了,留下来的,多半是看在桑雪和秦昭的面子上。
料理这些后事的时候,桑雪也留了下来,秦昭孤疑地看了她一眼,挑眉问道:“大当家的不忙鬼市的事情,留在这儿?”
没想到桑雪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谢金不仅是你的徒弟,还是我的朋友,再说谢天雄之前又是我们的老客户,我没理由不留下啊。”
“至于鬼市的事情嘛,我早就忙完了,这几天是休假,休假懂吗?”
秦昭无奈只能让她也留了下来。
这一留,灵堂竟然也变成了寒暄的主场,秦昭安排陈默处理这些事之后,就转身去陪着呆滞的谢金了。
悲伤的气氛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络绎不绝的宾客无形之中都变成了桑雪和秦昭那边的座上宾,没人在意已经去世的谢天雄,这儿反倒有点座谈会招商会的意思。
秦昭看着谢金脸上终于平静下来的表情,站在他身边小声说:“谢金,没关系你可以哭,有我和陈默在前面,你可以哭的。”
刚刚听到秦昭这句话的时候,谢金只是揉了揉眼睛,他看着不远处谄媚的人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不想哭的,我一点儿都不难过。”
谢金举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怪物……师傅,你知道吗?我居然不会难过,那可是我的爷爷啊,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谢金越说越激动。
秦昭点点头:“也许你根本没有出问题,你只是太难过了,身体触发了什么保护机制吧,大概。”
秦昭回想起来,原先她网上冲浪的时候曾经刷到过许多的分享亲人离世时候自己的感受的贴子。
她曾经以为人面对亲人离世的时候最大的感受一定是悲伤,但没想到,那时候她看到的最多的感受是——我哭不出来,和恐慌。
只有一小部分人会感受到巨大的不能承受的悲伤,这些帖子一直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谢金其实根本没听进去秦昭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有一种非常想要倾诉的感觉,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许许多多谢天雄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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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画面。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讲述了出来。
谢金:“小时候他挺疼我的,谢书也疼我,那段日子我最幸福了,师傅你知道吗?你徒弟可厉害了,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整个金城都知道谢家有个叫谢金的惹不得。”
“这全都多亏了我爷爷,他挺不容易的。”
“师傅,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把钱直接交到我的手上。”
“这笔钱在你的手上,我就永远有个念想,脑子里有根弦时刻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犯错,不能惹你生气,得跟着你好好学。”
“我过去是混了点儿,我爷爷见我没创出大乱子也就随我去了,后来还有谢书给我撑腰,虽然他平时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我知道,他也是爱我的。”
“师傅……这世界上,就这么两个爱我的人了……现在还少了一个,师傅,少了一个啊……”
说完之后谢金终于哭了出来,秦昭手里拿着纸巾,不停地塞给谢金,他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秦昭耳边回荡着谢金断断续续的哭声、抽噎声,不远处的人声鼎沸与他们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昭失神地望向不远处那群嘈杂的人群,目光有些难以聚焦,她想,真热闹啊,居然是在一场葬礼上。
正想的出神,她就在人群中感受到一双炙热的眼,秦昭扫了一圈,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李鹤亭。
秦昭不知道李鹤亭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谢金堵在秦昭的面前,秦昭微微错身,才看得到不远处的李鹤亭。
隔着人群,秦昭仿佛看到李鹤亭在看着她笑,温柔的笑。
那是一种能抚平伤痛的笑,这一瞬间,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人群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拥挤的人潮中,他们只看得到彼此。
没由来的,秦昭回想到了陈默曾经问过她的,你是不是喜欢李鹤亭?
秦昭的脸一红,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正想开口安慰谢金一两句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昭猛地抬头,果然看到了李鹤亭的那张脸。
秦昭有些失神:“你怎么……”
刚刚开口,谢金就匆忙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手忙脚乱地,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他的眼泪似的。
他不停抽泣,用手背抹去脸上的印记,背对着李鹤亭,看着秦昭,在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转回身看着李鹤亭,他问:“怎么来了?”
语调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肿肿的,整张脸看起来狼狈极了,李鹤亭似乎还在谢金的鼻子下面看到一些透明的液体。
整个人的身上再看不到那翩翩公子温润的气质。
他看着谢金这副模样,终于明白了秦昭刚刚脸上一闪而过心疼的表情究竟是为谁。
166. 第 166 章
这一场气氛有些诡异的葬礼,很快就收了场,只剩下其他
一直到谢金捧着谢天雄的骨灰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他都没能再见到谢书,这期间谢金尝试着给谢书打过电话,对方一概不接。
最后还是秦昭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过去,原本她以为只会听到一阵忙音的,但没想到谢书那边没过多久就接起了秦昭的电话。
谢书声音懒洋洋的,听明白秦昭的意思之后,只留下一句我这边脱不开身,就挂断了电话,对于这样的结果,陈默和秦昭有些意外。
原先陈默还以为谢书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谢天雄,没想到自从那天离开之后,再也没能露面,秦昭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屏幕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谢金。
谢金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这段日子谢金过得很是疲惫,秦昭瞥了一眼,看着像是瘦了几斤,背影都单薄了许多。
处理完谢天雄的丧事,秦昭带着失魂落魄的谢金一起回到了那处别墅里,事已至此剩下的重心都放在了去海南的旅程上。
陈默这几天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东西,都打包好装给了秦昭,周媚留下来的那些鲛人至宝秦昭分了一半给黎鸢,留下来的带着准备去海南。
龙安山这里距离海南有段距离,秦昭看着别墅里那条黑龙,有些为难,原本她想要那条龙再转变成透明的状态一路上偷偷跟着他们的,但又担心这一路上的路程太长,万一那条黑龙出个什么意外,很难解决。
唯一周全的法子就是把那条黑龙带在身边,这个想法在看到黑龙那个无辜的眼神的时候极为明显。
最后和李鹤亭一拍即合,决定找一辆货车,带着那条黑龙,一起出发赶往海南。
为了方便秦昭和李鹤亭探索那片海域,这一次谢金和陈默还有白语带着孟婆先行出发,提前去打点好所需要的一切。
这一段时间鬼三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状态还算是平稳,因此白语和陈默把鬼三一并留给了秦昭和李鹤亭。
白语和陈默的速度很快,落地之后给秦昭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就去着手准备秦昭需要的东西。
临行前白语曾经问过秦昭:“这一次,我们到底去找什么东西啊?”
秦昭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默默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一切……实在是有些荒诞,荒诞到秦昭都不知道要去怎么形容,就连那个突然出现的孟婆都处处透露着诡异。
她依然记得当时她问孟婆究竟会些什么时候她脸上那个表情,诡异中又透露着一丝神秘,褪去眼泪之后的孟婆眼睛亮亮的,被问到有没有龙这个问题的时候,秦昭愣住了,她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孟婆。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试探人虚实的手段,毕竟孟婆在这儿住了几天的时间,谁知道是不是她无意间发现了那条黑龙的秘密。
摸不准的时候,秦昭就习惯先沉默观察对方的状态,往往有些人这时候就会露出来破绽,但没想到孟婆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反而让秦昭信了几分她的话。
这时候秦昭才施施然开口问道:“那现在来说一说吧,你究竟都有些什么本事。”
孟婆笑了笑:“我能嗅到龙的味道,当然这不算是什么本领。”
孟婆说完这句话之后先是小心观察了一会儿秦昭脸上的表情,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才小声开口道:“除此之外,其实我们一家祖祖辈辈都是憋宝人。”
秦昭猛地抬头,这时候才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妇人。
憋宝人的传说她曾经听说过,传闻中憋宝人能通过一些神奇的技法,发现这天地间潜藏着的神秘宝物。
但具体是什么宝物就没人知道了,相传天地间天生便有一种灵气,凡是灵气潜藏的地方皆有风水上佳的地方,这些地方大多都有天灵地宝潜藏在里面。
既然是宝物,当然是不能被轻易找到,并发掘出来的,不然也不能被称为宝物,相传在天地初成时,在这些天灵地宝的周围,都有鬼神守卫在旁边,倘若旁人随意触动,必定要招来灭顶之灾,也只有一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血脉,憋宝人能用特殊的技法把这些宝贝取用出来。
只是这一脉曾经花费了许多精力,但最终只找到一些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并不那么值钱的宝贝之后就此收手,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动力,自然没有人愿意花费心思来研究着找寻这些宝物。
再加上有段动荡的年代,对这些所谓的传人极为苛刻,这一脉的传人就越来越少,有些技法都已经失传了,留下来的这位孟婆极为难得。
听完孟婆的话,秦昭孤疑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这人……究竟是黎鸢找来的,还是未来的她提前让黎鸢找来的?
她现在并不是质疑孟婆所说的真实性,反而是在思考那个所谓的海底藏月。
难不成施有仪遗留下来的月亮想要取出来也并非易事?甚至需要动用憋宝人的某些技能?
既然如此,那先前周媚和李鹤亭找到的究竟是什么?又或者说到底施有仪有很多个太阳和月亮,之前周媚只找到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
浓重的迷雾挡在秦昭的面前,挥散不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给孟婆开出一个满意的价格之后,把她留了下来,现在她有些相信黎鸢口中所讲的故事了。
秦昭无奈地苦笑,看来所有的一切只有到了海南才能探究出个大概,好在孟婆常年生活在那个小渔村里,给他们做向导也不成问题。
做好所有准备之后,秦昭和李鹤亭慢慢悠悠开上了路,因为带着那条黑龙,两个人一路上规划好了路线之后,开得速度很慢。
路程虽然看起来只有几天,但真的上了路才发现问题不断,先是那条黑龙每天都需要水的问题很棘手,浪费了不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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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再然后就是照顾鬼三的时候,秦昭有些束手无策。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么多年的生存经验中,她都只会照顾好自己,甚至有些时候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她从来没去学过怎么照顾其他人,现在遇到鬼三的这种情况,她只能看着昏迷不醒的鬼三,紧锁着眉头。
究竟应该从哪儿下手?
……
李鹤亭见她太久没回来,担心秦昭出些什么差错,这才急急忙忙地赶来查看,这一看才发现秦昭拿着手里的食物,看着鬼三皱着眉发呆。
从侧面看过去,秦昭的嘴角甚至在不停抽动,他笑了笑,走上前拿起秦昭手里的食物,劝她去休息一会:“我来吧,以后这些事……都我来。”
秦昭还没回过神来,她刚刚原本在脑海中思考到底要先用左手还是右手给鬼三喂食,被李鹤亭这么一打断,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李鹤亭的动作十分娴熟,他没抬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鬼三的身上,小声说道:“不麻烦,原本就该我来的,是我太粗心了。”
秦昭倒也没推脱,转身走了,黑龙的状态还算平稳,只是时不时就要李鹤亭替他传达想要见秦昭的愿望。
为此每天还要抽出一点时间来,让秦昭和那条黑龙团聚,每到这种时候李鹤亭的脸就黑了下来,心中怒骂着那条没良心的黑龙。
***
施有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那熟悉的屏风,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找寻着自己的手机以及提前准备好的证件。
这一次,施有仪身下的蛇尾被替换成了人类的双腿,只是那双腿上隐约还有一层波光闪闪的鳞片,她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岁,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皮肤又变白了些,甚至有些毫无血色的病态。
她的动作很快,在这间熟悉的房间里不停翻动着,很快就找到了手机和那些证件。
找到手机之后,她在屏幕上面用手指不停滑动着,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点下了拨出键。
电话那头很快传出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不停重复着:“你回来了?有仪,你回来了?”
他问:“你这次成功了吗?”
施有仪顿了顿:“说不上成功不成功,现在来不及讨论这个。”
电话那头的男人大笑了几声,连说了几声好,之后才开口问道:“有仪,你说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顿了顿他又开口问道:“我们要见一面吗?”
施有仪轻轻摇头,语气放缓了不少:“来不及了这一次,等我做完事情回来,我们一定见一面。”
那个男人有些失望,但还是轻声说了好。
两个人之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之后施有仪又开口道:“现在我需要你帮我订一张去海南的机票。”
“证件信息已经拍照片发给你了,最好是今天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