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罗帷》
1. 穿越
长瀛/文
2024.5.4
第一章
“郦玉小心!”
“威亚没系牢!快救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插播一条热点新闻,当红女星罗郦玉在拍戏途中,因威亚故障坠楼,现已被送往医院,目前伤势未明……”
片场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她坠楼后各大新闻的播报声……不断地在罗郦玉耳边响起,她的身体猛地往下坠,直至肉/体触碰地面。
“!!!”
罗郦玉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直冒,濡湿的寝衣被钻进来的微凉夜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守夜的侍女听见声响从耳房走了进来,将屋内的灯燃起。
“娘子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她望着雪白的纱帐,又迟缓地扫了眼周遭的陈设,山水屏风、梳妆台、海棠挂画……以及她身下躺着的架子床。
古香古色,无一不在昭示着她还在这个时代。
是的,她穿越了,因为坠楼穿越到这个史书中从未有过的朝代。
与以往她拍的古装剧不同,她穿越过来的身份不是高门贵女,不是侠女剑客,更不是后宫妃嫔,而是皇宫之中地位低微的女婢,还是专门给皇室子弟通晓人事、以色侍人的司寝,俗话来说就是通房丫鬟。
罗郦玉暗叹自己命运悲惨,来到这个鸟不拉屎村不通网的鬼地方就算了,还成了被压迫的最底层的女奴。
好在,经过数月的谨小慎微,罗郦玉俨然对这里的生活熟悉了不少。
她作为司寝司的司女之一,虽是为皇室子弟通晓人事的丫鬟,但待遇比外面的宫女好上不少,不仅是吃穿用度,就连生活起居都有一位小宫女伺候着,旁的人也不敢随意欺辱了去,生怕以后赐给哪位皇子王爷,得了青眼,青云直上了反倒给自己招了祸事。
在罗郦玉数次尝试各种办法回去,最后都已失败告终后,日子也就这样过了下去,除了每日厌烦向管教嬷嬷学习如何伺候男人的招式和忧心未来的出路,倒也没旁的事能扰了她。
对于那事相比于其他女子的羞涩扭捏,罗郦玉面对这些,虽没吃过猪肉,但至少也是见过猪跑的,已经能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思绪飘荡,还没等她如何细想未来的出路,房门外便响起了叩击声——
“叩叩叩——”
罗郦玉神思逐渐回笼,听见侍女冲外面喊了句“谁啊”,一面去开门。
“罗娘子,”侍女折身回来,一面撩起垂落的纱帐,一面同她说道,“翊坤宫的姑姑找。”
翊坤宫?
罗郦玉起身的动作一顿,她又怎会不熟悉这个宫殿的名称。
翊坤宫一般是皇后的居所……
皇后找她一无名小辈又因何事?
罗郦玉片刻不敢耽搁,披上外衣便往门外走。
“让姑姑久等了。”
人还未见到,声儿先临。
翊坤宫的严姑姑抬眼看去,只见一截亮眼的白玉扶住门框,手指青葱水嫩,继而拢住外衫,身形纤秾合度,施施然朝她福身。
罗郦玉脸微垂,从她这边亦是能瞧见她的几分好颜色,果真如崔嬷嬷所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严眉心收回打量的视线,目光落在那一截玉白般的脖颈上,露在月光下,越发亮眼。
“你便是罗郦玉?”严眉心声线冷淡,对她道。
“是。”
严眉心也没闲工夫与她闲聊,淡声道:“紧忙收拾好与我去见娘娘。”
“是。”罗郦玉又是福身,顿了顿,她对她笑道,“不知姑姑可知晓娘娘为何宣奴婢觐见?可否告知一二?奴婢卑贱,未见过尊颜,恐无礼冲撞了娘娘。”
严眉心见她轻声细语好颜色,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意味深长道:“你的福气到了,赶紧着罢。”
“……多谢姑姑告知。”罗郦玉闻言心猛地一沉,如同浸泡在冰水之中,冻得指尖发颤。勉强露出一抹挑不出错来的笑,她道,“劳烦姑姑等上一会儿,待奴婢整理衣装。”
“嗯,去吧。”
侍女替她梳妆打扮后,罗郦玉随着严眉心三人往翊坤宫走去。
一路无话,但罗郦玉能感觉到严姑姑这几人走的路都是较为偏僻的,一路上根本没遇上几个人。许是看多了那些电视剧和小说,她不免有些心不在焉,这种地方简直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场所。回想以前看的宫斗剧,再想想自己近日来也未得罪过他人,应当不是朝她寻仇来的。
就算是得罪了人,她也只是个小喽啰,还不至于让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严眉心亲自动手吧……
罗郦玉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心里的剧情都排到她如何死里逃生复仇归来了,这翊坤宫终于是到了。
“罗娘子,请。”
“……”
罗郦玉面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心里的小人哭的眼泪恨不得将她淹死了算了。
这可不是在拍戏,这是活生生的场景,货真价实的封建王朝。
罗郦玉打了个寒颤,提着一口气走进宫殿。
待迈过那扇门,那些烦杂的情绪竟冷了下来,她从容不迫地朝主位上的人叩拜。
“你就是罗郦玉?”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嗓音从上面传来,略有兴味地道,“将头抬起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罗郦玉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
“当真是个美人。”皇后唇角带笑,细细琢磨她,“朱唇粉面,明眸皓齿,云鬓楚腰,风姿绰约……你这双眼睛倒是生的漂亮,不笑亦含情,本宫喜欢,这性子本宫瞧着也是个可心的。”
“多谢娘娘夸赞。”罗郦玉被她直白的审视看得浑身不得劲,硬着头皮回道。
“如此貌美佳人,想必晋王亦是爱不释手。”皇后支着额,轻笑间便将她往后的人生决定了。
罗郦玉口齿发冷,只觉得自己像个物品般被人随意赠送,但她面上不显,还得佯装喜悦:“多谢娘娘抬爱。”
皇后又笑了声,直起身抚着护甲,眉目间暗藏精光,立在她身旁的严眉心说道:“光说谢有什么用,不如……”
罗郦玉广袖下的手攥紧,面上端的是纯良无害:“娘娘若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尽管吩咐,奴婢必定……”她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加重音量,“为娘娘肝脑涂地。”
“好一个肝脑涂地。”皇后虽已中年,保养的极好,面容姣好,她粲然一笑,殿中都亮了几分,“来人,赐座。”
“谢娘娘。”
罗郦玉静等皇后的后话,殿中沉默了片刻,皇后才缓声道:“本宫将你赐予晋王,需要你做的不多,用你在司寝司学到的好好伺候他,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即可。当然,必要之时,本宫会让人知会你。”
就这?
罗郦玉反倒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略略想了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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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情况,瞬间了然。
依她的多年经验,将皇后这番话翻译翻译便是:皇后要她引/诱晋王,令他色令智昏,沉迷温柔乡,必要之时窃取晋王的机密。
至于必要之时,那便是要听她的旨意,取得晋王信任,将晋王的把柄抓住。
皇后见她半晌不说话,不怒自威,道:“怎么?不愿?”
不愿意有用吗?
她敢想,只要她一说了不愿,都不用出了这个门,想必她便身首异处了。
但她还是得装一下。
罗郦玉惶恐起身,跪在殿中,泫然欲泣,唯唯诺诺道:“奴婢听闻那晋王乃是能令小儿啼哭的阎王罗刹,以命演戏,不太值当啊……”
皇后也不在意她对晋王的无礼评价,唇角挂着笑,但笑不语。
严眉心瞧她那畏畏缩缩的怂样直皱眉,冷声道:“方才还说要谢娘娘,这才提出来让你以身报答你就畏缩成这样?如何对得起娘娘对你的抬爱和知遇之恩?”
呵呵,我真的谢谢你全家。罗郦玉暗暗腹诽。
“娘娘,不是奴婢对您不尊,是那晋王的传言过于悬乎,奴婢、奴婢害怕……”说着,便掩面而泣。
“行了行了,大晚上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严眉心拧紧眉头呵斥她,“此事若是你能做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罗郦玉迎声抬头看了过去。严眉心冷呵,心底蔑视她不知好歹。
“好处自然是有的。”皇后慢声慢语,“本宫听闻你乃蜀地人士?”
罗郦玉一凛。
“事成之后,不仅有酬劳,本宫还会保全你的性命,销了你的卖身契,还你自由身,并令人送你出宫回蜀地,如何?”
说实话,这个条件非常诱人,若是没经历几年人间险恶的人,就算没有后面的条件,单看到皇后这般看重,说不定就真的当了真,为她做牛做马。
但罗郦玉才不会当真,只怕事成之日便是她领盒饭的时候。
“奴婢必定尽力完成任务,不辜负娘娘的信任。”罗郦玉俯身叩首。
“单发誓可不行,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谁都会,本宫需要别的来证明。”
皇后语罢,扫了严眉心一眼,后者会意,趁罗郦玉没注意使了个眼色。
在她身后的几个粗壮嬷嬷架住身娇体弱的罗郦玉,趁她不留神,往她嘴里塞了东西。
那药丸入口即化,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融在口中,顺着咽喉而下。
罗郦玉脱力伏趴在地上,想要扣嗓子眼,白玉般的脸都憋红了。
“方才喂你的东西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药,专治不听话的人。”严眉心笑了笑,娇柔的嗓音说出来的话确是格外的寒冷,“每到你病毒发作之际都会有人送药过去,你不必忧心,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好做事,这药对你就没用。等事成之后,解药会一并给你。放心。”
放你大爷的心。敢情毒的不是你!
罗郦玉狼狈地蜷缩在地,腹腔火辣辣的痛,又像是被人用铁棍搅拌着五脏六腑。
似是要她体会药的痛苦,半晌才给她喂解药。
打一个巴掌给颗甜枣,罗郦玉泪流满面不是装的,心里痛恨她们不讲武德,面上还得对她们感恩戴德,姿态唯唯诺诺。
罗郦玉谢恩离开,心里痛骂皇后不讲武德,一面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就是演戏嘛,罗·间谍·郦·演戏专业户·玉表示,她可是专业的!
2. 入府
“今日诸位入了这晋王府便是晋王的女人,这是天大的恩遇,往日教导你们的功夫可别忘了,要事事以晋王为尊,将王爷服侍好了,荣华富贵、地位恩宠自然是不可估量的……日后如何全凭诸位的造化……”司寝司的管事嬷嬷立在高处,扫了一圈,将老生常谈的话又念叨了一遍,“我话先放前头了,你们都是我们司寝司出来的,往后相互扶持,莫要学那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丢了我们司寝司的脸面……”
堂下站了五位女子,环肥燕瘦、娇小玲珑、高挑挺拔,几欲涵盖,但最令人难以挪眼的便是这五人的容貌,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美,可谓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是,多谢嬷嬷教导。”五位女子娇声应道,齐齐福身。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嬷嬷也露了笑,这回皇后娘娘一下子从司寝司要走了五位司女,这不止是对她们司寝司的看重,也是对她们教导司女的肯定,想必这次的奖赏定有不少。
“好了,紧忙回屋收拾好,等吉时到了,便坐上那喜轿入晋王府,诸位往后便是晋王的人了,老奴在此祝愿各位娘子事事如意,恩宠不绝。”
她话一落,底下的女子便压不住眉间的喜悦,满是感激地朝嬷嬷道了声谢。
说完了话,五位女子各自回了屋,不消一会儿,好几个宫女进入,各个捧着喜袍罗裙,头面首饰。
吉时已到。
五顶轿子停在司门前迎着那五位贵人,将人送往晋王府。
“主子,晋王府到了。”轿子外的随身婢女轻声提醒。
罗郦玉悄咪咪地掀起帘,露出一点缝隙,瞄了眼,轿夫将她们从王府侧门抬了进去,她叹了声,心道,这不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了嘛?不过,入了晋王府总比那吃人的皇宫强吧?
她心态极好,暗自宽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等她熟悉了晋王府,再好好想想往后的出路,至少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轿子入了前院,在正厅前停下,一位管事的嬷嬷站在前方,待五位娘子出来站好后,便道:“老奴姓岑,各位主儿喊老奴岑嬷嬷便好,奴是王府后院的管事,在王爷未娶正妻侧妃之前,后院诸事都由老奴来管理,各位主子往后若有事可让人来寻。”
“是。”五人齐齐福身应是。
“诸位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今后可要尽了心的伺候,王爷一向不喜后院争斗,还望各位主儿往后和睦相处。”
岑嬷嬷又讲了一遍府中的规矩,无外乎都是那些话,让她们好生伺候晋王。
等讲完话后,便是给这五人安排居所。
罗郦玉的小院叫引玉轩。
另外几人分别住在蘅芜居、如意馆、沁芳苑、菱花小筑。
岑嬷嬷将住所安排好后,又将后面候着的数名婢女分发给各院的主子。
诸事皆已安排妥当,便让那些婢女领着新主往各自的院落去。
引玉轩。
罗郦玉坐在床边看着婢女在屋内整理物品,心里想着皇后给的任务不禁头疼,方才听那嬷嬷的话,加上这些日她打听到的传闻,她对那晋王也有了些许的了解。
晋王并非皇后亲子,他的生母乃已故宠妃骊妃,盛宠一时,在还未生下三皇子时皇帝便给了封号“晋”,那是何等的殊荣,出生后的他更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种种待遇地位不是太子但更盛太子。
可不知怎的了,在晋王四五岁时,骊妃突染疾病暴毙,猝然离世。说来也怪,这盛宠不衰的骊妃死后并未大办丧事,而是草草了事,极度敷衍。在她暴毙而亡后,一直是皇帝心尖宝、可能是“未来储君”的晋王也受了冷落,独自在深宫中生活,直到皇后早孕丧子,皇帝才想起这个儿子,将他放至皇后膝下抚养。
而后边疆战事吃紧,连连战败,国土沦丧,又逢将帅被杀,朝廷需要再派主心骨前往边境以抚慰军心。可朝廷上下寻不出一个最好最合适的人选,谁都知道此番前去便是送死,皇帝决意御驾亲征,却被群臣阻拦。此时,年仅十五的晋王主动请缨,皇帝却置之不理,最后还是压不住朝堂上下臣子的上书,这才让晋王去了边疆。
当主和的旨意快要到达时,那支原本谁都不看好的军队绝地反击,宛若神兵天降,将快要深入腹部的敌人击退,收复了不少的国土。
晋王一战成名,又因他手段狠辣,曾无视朝廷旨意屠尽一城,没有半点人情,被人暗称“煞神”。许是因此,每每哪里有了乱子,前去镇压的人都是他,就这样十五离京的晋王再也没回过京城,而是在外四处奔波,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如今四海平定,局势一切向好,皇帝终于将晋王召了回来。罗郦玉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她猜想,恐怕是见民间虽惧怕他凶名,但也因他为了大昭安定抛头颅洒热血,对晋王多有赞誉,百姓赞多于惧。皇帝多疑,一个皇子比皇帝还要出名还要受人爱戴,不将他偷摸除掉都算好的了。
此番晋王回朝,说是嘉奖,实际上却是皇帝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他在外佣兵自大,威胁他的帝位。
而皇后要她潜伏在晋王身边,也是惧怕他的权势,欲除之而后快,更是想要为自己收养的六皇子铺路吧。罗郦玉拧眉,晋王年纪轻轻就这般有作为,想必不是什么好招惹好蒙骗的、无能的良善之辈。
罗郦玉再次为自己的小命捏了把汗。
前途未卜啊。
前有晋王,后有皇后。
任务之艰巨,显而易见。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春露瞧见那如仙女般的主子垂眸沉思,一时拧眉,一时叹息,眉眼之间并未见嫁给晋王的喜色。
一时竟也看呆了,美人哀愁竟也这般好看,摄人心魄。
她急忙回了神,生怕在外收拾物什的旁人看到生出什么事端来,轻声唤她:“主子可要用膳?”
罗郦玉闻声回神,打量面前的粉衣婢女,肚子咕噜叫了声,面带红霞,点头道,“嗯,布菜吧。”
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跟吃饭过不去。
以后的事吃饱再说。
*
“爷,宫里送来的那五位主儿已经在王府了。”候在御书房外许久的李福安见晋王出来,同他说道。
“嗯。”晋王走在前面,反应平平。
“那,爷可要现在回府?”李福安作为陪在晋王身边多年的老人,此刻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小心翼翼地询问。
晋王看也不看他,淡声道:“军营还有事,不回了。”
“可皇后那边……”
李福安话还未说完抬头一对上晋王看过来的视线,冷汗连连,忙低下头,道:“是。”
出了宫,晋王直接翻身上马去了军营,连半句话都没留。
李福安叹了口气,心道王爷这样拂了皇后的面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李福安猜想得没错,第二日皇后得知晋王连府门都没有进去过后,摔碎了一个进贡的琉璃杯。
“你去提醒罗郦玉,让她做好准备,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势必将晋王拿下!”
严眉心应是。
罗郦玉昨夜早早便睡下了,晋王的贴身大太监李福安遣人给她们五人传的信儿,说晋王去了军营,让各位主儿安生歇息。
她本就没什么把握晋王一定会来她这,倒不如早些休息。
她这幅惫懒的样子让云洁看得心里直着急,若她没动静,皇后那边她也不好交代。为此,她第二日早早地将罗郦玉从被窝中掏出来。
“郦主子,您莫睡了。”云洁压低声音道,“您还得干正事呢!”
“唔……”罗郦玉翻了个身,眼皮都没掀。
“……主子快起来,奴婢方才打听到那几位主子都去王爷必经之路候人了,您可别落下了。”
“哎呀,”罗郦玉眼皮耷拉,要醒不醒的样子,她缓了会儿抬眼看了眼窗外,晨雾蒙蒙,“太阳公公都没出来,急什么?”
“郦主子!”
“好云洁,让我多睡一刻钟,眯完就去。”
说罢,顺势倒在床上。
“主子您?唉!”
见春露走了进来,云洁只好放弃喊她起来,数着手指头算时辰。
一刻就一刻。
一刻一到,云洁立马将罗郦玉从被窝中挖出来,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看着她,兴奋道:“主子,一刻钟到了!”
罗郦玉两眼一黑:“……”
但对上她那眼神,又不忍心了,打了个哈欠,只能认命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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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洁嘻嘻一笑,高兴地拉着她梳妆打扮。
罗郦玉只带了云洁出门,引玉轩算不上偏僻,但离晋王主要活动的场所还是算远的,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转弯处遇上了熟人。
“罗姐姐。”沁芳苑的顾瑶嫣轻迈莲步走了过来,高兴地过来挽她的手,面带笑容,“罗姐姐可是要去那儿?”
之前在司寝司时顾瑶嫣便对她很是热切,虽说二人不算熟稔,但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罗郦玉不习惯她的亲密,但也没有推开,淡笑点头,说道:“听闻她们都去了,我也过去瞧瞧热闹。”
“我也知晓了,想要去王爷的院子外看看,万一能遇上王爷呢?”
二人说着话,一面往前面走。
等到了地儿,五个人都到齐了。
五人本就是司寝司的司女,彼此也认识,略略点了头便当做是打招呼了。
率先来的瞿思蓉见人都来齐了,不禁翻了个白眼,站在一处阴凉树下抱臂,冷嗤道:“人当真是来得齐啊,往日嬷嬷调.教时可不见这么积极?”
说着,她扫过与顾瑶嫣站在一块的罗郦玉,刺道:“某些人不是最爱立那不争不抢的牌坊么?怎的也跟着出现在这?我真当以为是人淡如菊呢。”
“罗姐姐……”顾瑶嫣攥紧她的手,又羞又有些难堪地望着她。
罗郦玉疑惑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瞿姐姐莫要再说这话了,这儿是王爷的院子,若是王爷在里面听到了,于姐姐也是不利。”
瞿思蓉白了眼她,并不想搭理她,见自己方才刺的人半点反应都没,心下火起,冲着二人冷哼。
“罗妹妹当真是越发瞧不上我等了。”瞿思蓉冷笑。
罗郦玉不解地看向她,指着自己问:“你方才再同我讲话?”
“……”瞿思蓉气不打一处来,仿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好气道,“你说呢?”
罗郦玉默了默,回想刚才她的话,淡声道:“我当是哪来的奴才没半点规矩,在外头乱吠。”
“你!”瞿思蓉面色一青一白,怒目圆睁,“你骂我是狗?”
“啊?”罗郦玉无辜耸肩,眨了眨眼,“没有啊?妹妹可没这么说,姐姐可不要误会了,你我离得那么远,我当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奴才呢。”
“你!”瞿思蓉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
顾瑶嫣对她摇摇头,低声道:“姐姐莫要与她再起争执,瞿姐姐向来说话没个轻重,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嗯,没事。”罗郦玉本就不在意这人,自然也不在意她说些什么。
她也习惯了,往日在司寝司时她也是这般无缘无故地挤兑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此人,回回遇上都是一番阴阳怪气。
罗郦玉也不惯着她,要么当做没听见,全当她放屁,让她自导自演,要么阴阳怪气回去,她又不是软柿子那么好捏。
瞿思蓉正欲再说些什么,一个太监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各位主儿安。”
“李公公。”
瞿思蓉收了心思,挤在众人跟前,羞答答地说道:“李公公,请问王爷可在里面?妾身今日特意来向王爷请安。”
李福安笑眯眯地回道:“恐怕要让各位主儿失望了,王爷从昨日便没回来过,一直都在军营里。”
“怎么——”
瞿思蓉讶异,险些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但突然有了理智,闭上了嘴。
她收买的马夫明明说见到王爷骑着坐骑回来了啊?怎么会不在呢?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李福安直接开始撵人:“今儿日头大,各位主儿莫要晒伤了,等王爷回来,奴婢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诸位,各位请回吧。”
罗郦玉不想多待,率先告退。
见有人走了,其他几人也纷纷告辞离开。
瞿思蓉咬唇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本想再纠缠一番的,但一对上李福安那笑眯眯的神情,也住了嘴,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李福安收了笑,转身进了院,一边走,一般冷声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去瞧瞧是谁在窥探殿下的行踪。”
小太监听话地连连应道,李福安眯眼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敢打听殿下的行踪,也是活腻了。
3. 怜主子
晋王连着七日都未踏足过后院,前两日罗郦玉还想着不能搞特殊,顺便瞧瞧需要攻略的对象长啥样,再决定自己的攻略方法,便随着其他人早起去蹲守晋王,结果别说晋王了,就连他的一根毛都没瞧见,后面她实在是受不了每日早起蹲点,在第三日便放弃了。
爱谁谁,她上辈子上了太多的早班,这辈子不想早起一点。
她不着急,云洁可着急了。
“郦主子您快起来吧,奴婢听说那四位主儿又去前院蹲守王爷了,您可别落下了。”
云洁拉着罗郦玉的手,想要硬扯她起来。
“好云洁,”罗郦玉揉着惺忪睡眼哀求,“你也不想想我们蹲了多少天了,可曾见过晋王一面?就连晋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公公也就第一日见了,后面可曾见到?这说明了什么?”
云洁懵懂,被她唬得一愣,“说明什么?”
罗郦玉左顾右看,半眯起眼,捂着嘴,与她耳语道:“这说明晋王不愿见我们啊!我们白贴上去都没用!”
“啊?这、那……”云洁咬唇,不知所措,问道,“那主子,皇后娘娘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罗郦玉狡黠一笑,低声道:“傻云洁,你想想晋王殿下英明神武,早已弱冠身边都没个贴心人,想必不是贪恋美色的。若是你是晋王,一下子拥有五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每个美人对你都很热情,那你是不是一下子就被迷住眼了?”
云洁愣愣点头,“啊、啊,是啊……不不不,奴婢这般卑贱之人怎么比拟殿下,主子可不要那这事开玩笑!”云洁被她的比喻吓坏了,又惊又惧。
“诶呀,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云洁这才放宽心,松了口气,继续问:“那主子可有什么对策?”
罗郦玉哼了哼,不答反问:“你可谈过恋爱、噢不,应该是问你是否有心上人?”
云洁面若红霞,又羞又恼,嗔道:“郦主子您怎么又拿奴婢来开玩笑!”
罗郦玉睨她,笑眯眯道:“看来是没有了。”
“奴婢才十五!”云洁忍不住羞赧,“奴婢还小呢!”
罗郦玉只是笑,连连应声,生怕将这孩子给气坏了。
“你没有谈过你是不知道,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那必须得要独特,后院美人那么多,要想晋王一下子注意到,那必须是要下点功夫才行。”
云洁嘟囔:“可奴婢觉得主子您可比别院的好看多了……”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罗郦玉拉着她继续分析,“你瞧其他人天天都去盯梢,恨不得就住外头好第一时间遇上晋王。可我要是反其道而行之呢,虽说晋王和李公公不在后院,但保不齐都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哪日晋王问起李公公后院的事,有什么奇怪之处,欸,这不一下子就能想到我们来了?”
云洁两眼放光,紧紧抓住罗郦玉的手,激动道:“主子真聪慧!”
罗郦玉微抬下巴,哼哼:“也不看看你主子是谁?”
云洁高兴极了。
罗郦玉见差不多了,笑眯眯道:“所以说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好好吃饭好好干活,有事没事别进来吵我,我们要沉得下心。”
“嗯嗯!”云洁重重点头,“奴婢一切听从主子安排!”
“好啦,你主子我现在还想再睡会儿,你先出去吧。”罗郦玉笑嘻嘻地将人赶走,毫无留念地阖上门,大松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地钻回被窝里。
啊,舒坦。
房门外,云洁还沉浸在罗郦玉编织的计划当中,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心微微一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算了算了,不想了,郦主子说得准是没错的!
*
“殿下,那日透露您行踪的马夫已经解决了。”李福安弯腰屈膝向主位上的男人汇报,“是皇后送来的人暗自贿赂下人想要打听您的行踪。”李福安顿了顿,见主位上挥毫写字的人半声不出,也不知是何意,他快步上前接过旁边研墨书童的墨条,边研边继续道,“这几日后院那四人日日跑来,在殿下您寻常会出现的地儿蹲点……”
“四人?”
身旁的人终于开了尊口,李福安福至心灵。
“是四人,原本是五个人都来的,但其中一个人前几日来,不知为何后面几日却见不着人了。”
晋王眉眼都没有抬起,像是随口一问,对此没有半点兴趣。
李福安又道:“听闻那位郦主子住在引玉轩,离这儿不算近,想必是路途遥远,犯了懒。”
晋王搁下玉笔,力道不轻,玉笔与笔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李福安眼皮一跳,扑通跪下。
晋王默不作声地看向他,视线如有实质,压得李福安弯了脊背,冷汗直冒,腿肚子发颤。
“她也配?”晋王目光冷然,道,“还不如唤‘怜’。”
“爷……”李福安磕了几个头,心中也是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逆鳞,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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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后院那几人您已晾了好些日子,若是您不再表示,皇后那边又该大做文章了,于您如今的处境不利啊!”
晋王负手在后,微垂眼眸看他,低沉的嗓音冷厉到没有丝毫的情绪:“呵,本王宠幸了那几个女人,现在的处境就会变好?”
“李福安,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几个女人,还能撼动本王如今的地位?”
李福安磕头,欲哭无泪:“那爷如今也不可任性呐,现在是在京城,而非凉州……”
李福安咬咬牙,搬出那位,声若蚊鸣:“且,昭仪娘娘会担心您的……”
“……”
站在上头的人半晌没话,李福安不敢动。
“下不为例。”
晋王拂袖离开。
李福安强撑的身体一垮,回过神来才发觉衣裳全然湿透,哆哆嗦嗦地擦起额上的汗。
此事是他多此一举了,王爷有他自己的考量。
*
“郦、怜主子?您怎么了?”云洁高兴地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呆滞坐着的罗郦玉不解唤她。
“主子,您计算的真好,王爷果真注意到您了!”
罗郦玉回过神,心里也想不通,怎么还真的有用啊?
“您说这李公公大老远地给您改了个称号是何意?”云洁不解道,“奴婢还是喜欢您的郦字,喊得可人。”
罗郦玉摇摇头,她也是觉得郦字好听,便让云洁这样唤她,结果也不知这晋王抽什么风,一大早让李公公过来传旨,让她换了,并赐了个‘怜’字,总感觉凄凄凉凉的,罗郦玉也想不通,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正逢春露捧了早膳进来,刚巧听到她们的话,瞧了眼外头,低声与罗郦玉说道:“您以后还是莫要说这个字了,咱们殿下的母妃妃号便是骊。”
罗郦玉瞬间了然于心。原是他母妃的妃号啊,她竟然也忘了这一茬。
话说这晋王还真是小气,同音不同字,还不许别人用了?当真霸道。
“这可是后院独一份的恩宠,别的院可都没有的。”春露怕吓到这位娇滴滴的美人,感觉宽慰她道。
云洁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不管如何,殿下也算是注意到引玉轩了,想必怜主子您很快就要承宠了!”
“!?”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春露和云洁喜笑颜开,憧憬着她得宠那日,罗郦玉只觉得心头一沉。
这福气她可以不要么?
4. 齐聚
云洁和春露期望的承宠还没来,倒是引玉轩来了别人。
不过一个早膳的时间,整个晋王府都知晓了引玉轩那位主儿先得恩宠,还未见着王爷便得了青眼,连称号都是李公公亲自去传达的,可见宠爱非比寻常。
没一会儿,各院的贺礼如流水般送进引玉轩,罗郦玉咋舌,她自己倒是没看出来晋王所谓的恩宠,那怜字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寓意的,罗郦玉拧眉想了想,或是说晋王发觉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所以才给如此“恩宠”?这究竟是警告还是无意的?
罗郦玉摇摇头,将这些离谱的想法甩至脑后,再细想下去她就要得被害妄想症了。
她令人将礼品收好,再让春露几个丫头送回礼。
“主子,听说花苑里有一株外邦进贡的奇珍,主子要不要去瞧瞧?”春露见她闷在屋内许久了,怕她闷坏了,提议道。
罗郦玉窝在躺椅上,眼睛半眯,闻声摆摆手。
“什么奇珍异宝还需要我亲自去看,不去不去。”罗郦玉逗趣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晋王突然如此作为,但又未见其人影,想必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们引玉轩,若是此时惹出事端来,那不是正好给人落井下石的好机会?罗郦玉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春露瞧她兴致缺缺,也安静下来。
“那主子可要亲自去书房叩谢王爷恩典?”春露又提议道。
“……”罗郦玉闻言一默,这倒是个好问题。晋王不清不楚地赐她怜字,而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她顿了顿,方要点头同意,云洁便从外头进来,“主子,瞿主子和沈主子她们来了。”
“她们怎么凑在一起来了?”罗郦玉小声嘀咕,面上不显,招手道,“快些请她们进来,春露替我梳妆。”
“欸!”
“各位姐姐妹妹怎么都来了?”罗郦玉慢步走进来,面带笑意,“我这引玉轩地小,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够招待好各位,还希望各位姐姐妹妹见谅。”
顾瑶嫣笑着朝她走去,握住她的手,道:“怎么会呢?能来此沾沾你的喜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郦玉拉着她一同坐下。
“这算什么福气,要我说呀,我样貌不及温姐姐,性情不及沈妹妹,才情不及顾妹妹,就连身段也不及瞿姐姐半分,等来日各位姐姐妹妹得了恩宠莫要忘了我了。”罗郦玉笑眯眯地夸赞几人,本来就有些隐秘心思的听到她这样一说,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过是个称号,也没见王爷前来宠幸她。
“时辰还早,不如在引玉轩用个早膳?我们姐妹也许久未聚在一起了。”罗郦玉提议道。
顾瑶嫣热切回应她,道:“那妹妹就不客气啦!往日在司寝司都没有像如今聚得这般齐。”
几人相互看了眼,也同意了。
罗郦玉让春露云洁几人准备席面,五人各自坐下,倒是顺着顾瑶嫣的话聊起了在司寝司的日子。
司寝司,一个专门为皇室子弟通晓人事的部门,能在里面的司女自然是千挑万选的,要具备姣好的美貌、匀称的身段,当然还要有侍奉人的能力。
司里的司女会被管事嬷嬷亲自检验,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最好的一是侍奉皇帝,二是分发给各宫皇子以晓人事,其余的则是被当成玩物送给皇亲国戚、百官。
司寝司对待司女的要求极为严格,不仅要学伺候人的把戏,还有礼仪规矩,如若学不好,那些嬷嬷自然有调.教的好法子能让人感到痛苦,却不会伤及要害,也不会留疤。
如今五人脱离了司寝司来到晋王府,曾经的艰苦经历好似又没有什么了,也能拿出来说道说道,偶尔互相调笑几句彼此的囧事。
“当初崔嬷嬷夸赞最多的人就是罗姐姐了,现在姐姐果真不负嬷嬷的夸赞,这一来王府还没见着王爷,姐姐便得了王爷的青眼,倒叫我等艳羡。”
罗郦玉打着哈哈混过这些话中有话的场面话,自爆了几个被嬷嬷责罚的囧事让几人会心一笑。
席间众人其乐融融,暗流涌动间,那点锋芒渐消,倒算是她们相处得极为不错的时刻。
温菱身娇体弱,说话亦是温温柔柔的,她亲自将贺礼送予她后,便以身体不适告了退,回了菱花小筑。
沈秋盈性子清冷,不太爱说话,见温菱离开,也告辞回如意馆。
席间只剩下热切的顾瑶嫣和瞿思蓉。
“罗妹妹,你倒是与姐姐说说,你是如何得到王爷青眼的?”瞿思蓉等周围人渐少,憋不住了问她,笑容满面,分毫没有那日出言讽刺的高傲和敌意。
罗郦玉眨眨眼,轻轻摇头,“妹妹不敢欺瞒姐姐,实说实说我也不知是为何,到现在妹妹也是懵的。”
“……”瞿思蓉讶异,拧眉道,“你不知晓?你若不是偷偷见过王爷了,不然王爷怎会记得你?”
罗郦玉苦笑:“可妹妹当真的不知。”
瞿思蓉疑狐,直言道:“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藏着掖着不与我们说?生怕我们抢了你的宠爱?在我们离宫前崔嬷嬷可是说了,我们同是王爷的人,便要好好伺候着,不可生其他的心思,罗妹妹你这……”
顾瑶嫣见场面冷凝,出声道:“瞿姐姐,我瞧罗姐姐不是会藏私之人,王爷的心意并非我们能猜到的。”
“……”瞿思蓉闻言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顾妹妹你这么帮着她说话有什么好处?难不成罗妹妹会将你带至王爷跟前,让你露个脸?”
“瞿姐姐你……”顾瑶嫣面皮薄,听她这么直白刻薄的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眸微润,我见犹怜。
“好了,这有什么可吵的?”罗郦玉脑壳疼,心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更何况他们又没见过,“我都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不成我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若是这样我倒要听听王爷下一个要赐号的人是不是姐姐您了。”
瞿思蓉美眸圆瞪,咬牙切齿道:“罗郦玉!”
“我也乏了,姐姐您自便吧。”
说罢,她拍了拍顾瑶嫣的手以示安抚,转身回了屋。
顾瑶嫣整理好情绪后也离开了引玉轩。
没走多远便看见瞿思蓉在远处站着,这架势分明是在等她的。
躲也躲不过,她走了过去,眼睛还是红红的,没了方才的不愉快,笑着对她道:“瞿姐姐可是有话要与妹妹说?”
瞿思蓉翻了个白眼,道:“少跟我来这套,我可不是罗郦玉,你将人家当姐妹,也不看看她将没将你当姐妹!”瞿思蓉冷笑着,睨她,“人家分明有得宠的法子,可人家就没用你说,你偏袒她真像个笑话!”
顾瑶嫣面色一白,摇头:“罗姐姐并非是你说的那种人。”
瞿思蓉冷哼:“你倒是看得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把人家当姐妹,掏心掏肺,人家将你当傻子糊弄!你可长点心吧,别被人卖了当了枪使,还傻呵呵的替人数钱!”
顾瑶嫣抿唇,摇了摇头:“我相信罗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瞿思蓉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气倒,恨铁不成钢地恼她一眼,转身就走,生怕被她的傻气给传染了。
“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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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多谢姐姐如此担心我。”顾瑶嫣追上去,“你说这些我都懂,可罗姐姐是个好人,当初在司寝司时,就是罗姐姐帮我解了围才让我免受嬷嬷的惩罚。”
“……”
瞿思蓉不作声,步履飞快。
“姐姐,我不懂,你为何一直那样针对罗姐姐?”顾瑶嫣问出萦绕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我记得你以前跟罗姐姐关系挺好的啊?”
“我针对她?”瞿思蓉冷笑了声,又白了眼道,“谁跟她关系好了?”
对上顾瑶嫣的视线,瞿思蓉将已经落到喉间的话咽了下去,面色更加的冷。
“我与她是同乡,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何来交好一说?”瞿思蓉撂下这一句话便匆匆离开,分明加快了脚步不让她追上去。
顾瑶嫣止步,那双黑曜石般夺目的眼睛盯着瞿思蓉离开的背影愈发深邃。
同乡?
“主子,这瞿主子对您说话也太过刁钻了吧,您以后还是莫要触她霉头了……”婢女的话在耳边响起。
“瞿姐姐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顾瑶嫣摇摇头,轻声反驳。
婢女见她不听劝,也不好再说主子的坏话,搀扶着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
罗郦玉一觉睡到了午后,午膳没用,肚子咕噜噜地叫醒她。
“好饿啊,春露,午膳还有吗?”罗郦玉洗漱完,捂着肚子问春露。
春露是府内的奴婢,知晓府内的规矩,她摇摇头,说道:“主子,府内的规矩过午不食,东厨都是定点准备膳食的……”
罗郦玉哀叹一声,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
“春露。”云洁在外面朝她招了招手,轻声问道,“主子怎么了?可是饿了?”
春露点点头,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府内规矩就是这样,东厨是一整个王府的,给每个院准备的吃食也是有限度的,过了时辰就没了。
“春露姐姐,若不然我们去东厨那边问问?能不能通融一下?”年纪不大的春芽也凑上前,提议道。
云洁瞧了眼饿到虚脱趴桌子的罗郦玉,也赞同道:“试试嘛,主子饿得那么可怜,现在离用晚膳的时辰还早,主子身娇体弱的,怎么可能撑到那时候,若是饿昏了可怎么办?”
春芽也跟着点头,应和道:“是呀是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去试试去问问,总好过在这里看主子饿肚子好。”
春露沉默片刻,也被她们说服了,点了点头。
“行,我去东厨瞧瞧,你们拿些点心给主子垫垫肚子。噢还有那茶水记得不要太凉太烫的……”
“诶诶诶,我们晓得的,春露姐姐放心。”
春露点点头,快步走往东厨的方向。
罗郦玉饿得发慌,那些点心太噎人了,她尝了两口便没了兴致。
睡醒无事可做,肚子又饿,显得时间更加的煎熬,过得更加的慢了。
“主子,春露带饭回来了!”春芽兴冲冲跑进来。
罗郦玉如听仙乐耳暂明。
“快快快!”她喜笑颜开,眼巴巴地迎着那装得严严实实的食盒。
春露被她的模样笑到,扬笑道:“主子您慢些,没人同您抢。”
罗郦玉连连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像要盯出朵花来。
吃食摆出来,罗郦玉迫不及待地夹菜。
春露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心道,主子如今受宠了就是好,连东厨那边的都对她们尊敬得很,一听是主子饿了,二话不说便给她准备了吃食,都是新鲜热乎的呢!
5. 献殷勤
连着五日,罗郦玉发现她的吃食上了一个档次,不仅是新鲜热乎的,还比旁人多了几道点心。
罗郦玉摸着下巴沉思,好像得宠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这样想着,倒是想起了那日春露的提议,确实得去献个殷勤……不,是谢恩。
虽说时日过得久了些,但诚意到了想必晋王也不会与她一般计较的吧?
说干就干,罗郦玉去了趟东厨,想要借用个厨房使使。
底下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是她亲自来,还是要亲手做给晋王吃的,立马便同意了,还问她需不需要助手。
罗郦玉摆了摆手,表明自己一个人也行。
管事嬷嬷让了间小厨房给她,还按照她的要求准备了不少食材,心中嘀咕,这位娇滴滴的怜主子倒是有心了,也难怪王爷宠爱她。
外头的人不知后院的情况,都不知道其实罗郦玉与晋王根本连面都没见过,何来宠爱?
罗郦玉也不解释,将闲人赶走后,让春芽、春露和云洁三人帮忙打下手。
她今天要做一个双皮奶和几样小甜品。
王府不愧是王府,能提供给晋王用的东西都是好的,就连那水牛奶,虽说晋王不喝,但提供上来也是极好的品质。
罗郦玉已经可以想象到待会儿做出来的东西有多好吃了。
云洁对于她终于开窍主动争宠了甚是高兴,手中削的水果皮削得起劲,又直接夺过罗郦玉手里的铲勺,哐哐哐地翻炒着锅里熬煮的果酱。
罗郦玉目瞪口呆看着她十足的干劲,咋舌道,这丫头倒是比她还上心。
有云洁这位得力干将,罗郦玉很快便将姜撞奶做好了,配上她方才精心熬煮的蜜桃果酱和春露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果肉,一碗水果拼双皮奶就做好了。
“快快快!你们都尝尝味道,这个趁热吃才香!”主仆四人做了许多,又分了些给外面的管事嬷嬷和婆子。
“主子,那王爷呢?”云洁一听她要分给外面的人,心下就急了,生怕她忘记自己的目的。
罗郦玉安抚她道:“王爷那边肯定是有的,这个是给你们做的,一是先试试手,看看我的手艺还在不在,二是这个是要趁热吃才香,等我手上的点心做好了,再一同送过去。”
云洁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碗里的也不香了,放下碗就过来帮忙,干劲十足。
“主子,这个真好吃!”春露含蓄地尝了一小口,惊讶道,“这是主子您家乡的特色吗?”
罗郦玉含糊笑了笑,手里忙活着做小甜品。
虽然材料有限,但她也是刷过不少类似的博主做过无工具无材料版,照着记忆里做,倒也能做出个七八分来。
芋泥麻薯,先将芋头煮熟再碾碎和上糯米粉,混合搅拌的时候可按照口味加入砂糖。
罗郦玉想晋王一个大男人应该不那么爱吃太甜的,便将糖放少了一半,多的一半留给了自己,苦了谁都不能苦自己。
另一道便是各种口味的奶酪盒子,除了应季水果口味的,她还准备了芋泥、番薯、山药和紫米。
奶酪古代没有现成的,但是能做出个简陋版的。
一定比例的水牛奶小火煮至冒泡,再加入白醋,静置半个小时,再拿纱布过滤掉乳清,分离出来的奶酪再放进冰水中隔碗冷冻。
幸好提前告知了管事嬷嬷,冰块准备也不少,够她发挥。
好几道工序齐头并进,等材料都整了七八分了,罗郦玉动手用精致的琉璃盒子装上。
“主子这奶什么糕真好看!”春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甚是惊艳的新奇糕点,问道,“主子您以前是专门学过的吗?”
罗郦玉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吧,当初她有个剧的角色就是个甜品师,她为争取这个角色也做了不少的功课,不仅学习理论,还自己动手操作,天知道她以前可是个厨房杀手,后面懂了下厨的魅力,倒也经常给自己做好吃的。
“学过一点皮毛。”罗郦玉生怕她们再询问,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来,赶紧道,“好了,都准备好了我们送去给王爷吧。”
“好好好!”几人又兴奋又激动,想来王爷瞧见主子的心意,定会感动的!
等罗郦玉从东厨出来时,日头高照,春日的阳光并不惹人烦,时不时的几道冷风,吹得人清醒。
她借用东厨后院换了身衣裳,还整理了着装,生怕身上有味冲撞了那位脾性不知的晋王。
晋王居住的院子离东厨并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罗郦玉面上带着笑意,让人进去通传。
出来的人是同李福安一起来过引玉轩的小太监。
“怜主子安康,”那小太监还认得她,弯下腰恭敬询问,“怜主子可是来见殿下的?”
“是,劳烦公公帮忙通传一声。”
“主子有礼了,奴婢定会通传的。但……”小太监话音一转,神色顿了顿,说道,“殿下近日来都在忙活圣上吩咐的急事,恐无法召见怜主子了……”
小太监说得委婉,虽应承了她通传,但还未去问过,便说了拒绝的话,想必那晋王是不会见她的,正委婉地让她不要触霉头呢。
罗郦玉见此也无所谓,她也不是非要见着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他道:“王爷既然为国事操劳,妾身自然是理解,这儿有些吃食,是妾身今日亲自为王爷所做,希望公公能够帮忙呈上。”
“那是自然,怜主子这份心,王爷会瞧见的。”
罗郦玉笑着,将一个食盒递给他,云洁又递过来另一个,她道:“这个食盒里的吃食是给公公您和李公公的,你们在旁照料王爷也甚是辛苦了。”
小太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分,惊讶地抬眼多瞧了眼面前这位貌美的主子,又急急忙忙垂下眼,心道这位主子可真是上道,七窍玲珑心,还生的这般貌美,想必日后福气不浅,心下对她吩咐的事也认真了几分。
“怜主子这份心意奴婢会通传到王爷那儿的。”
说罢,便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去,罗郦玉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想什么,站了会儿便回去了。
“你确定罗郦玉被殿下赶了出来?”瞿思蓉有些激动,猛地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眼睛看着回来禀报的小婢女。
那小婢女没在主子面前说过话,心有戚戚,倒也没纠正主子的话,那怜主子虽然是自己离开的,但也没见着王爷,想必是王爷不想见她,那跟被人赶走也差不多。
她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道:“是,奴婢亲眼看着王爷院里的公公将怜主子赶走的。”
瞿思蓉面色古怪,心中更是心绪难辨。
她坐了会儿,招来贴身伺候的婢女,与她耳语:“你想个办法让府内外的人都知晓罗郦玉见都未见王爷就被赶出院这事,还有再拿她去东厨这事做点文章……”
底下跪着的小婢女将头埋在胸口,生怕听见了主子的密谋,惹祸上身。
瞿思蓉冷笑,死死捏着桌角,葱白的玉指挤的一阵白一阵红。
“罗郦玉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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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今日。”
小婢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
“公公,这是引玉轩那怜主子亲手做的,亲自送来的。”小太监见干爹从书房里出来,干忙上去禀报。
“引玉轩?”李福安愣了愣,突然记起那位先前被王爷赐了怜字的主子,心虚了一下,那日是他妄自将这位主子讲给王爷听,本以为王爷听到骊字会生出些心思来,结果那么气愤,倒是他还害得人家莫名丢了称号,所以那日他才亲自前往,将本来的剥夺,装成了赏赐,倒也算是宽慰那一点愧疚。
小太监见他记起来了,便将罗郦玉夸赞了一番,还将她所求的事说了。
李公公伸手打开那两个食盒,看见里面新奇的东西也惊了下,笑呵呵道:“这位主子倒是个妙人。”就是不知道王爷懂不懂了。
李公公暗自腹诽。
“得了,咱家知道了,既然是主子赏的,便拿去吃了吧。”
“多谢公公。”
李福安说完,提着给晋王的食盒又进了书房。
“爷,怜主子知您劳累,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吃食送来,奴婢验过也瞧过了,新奇得很。”
主位上的晋王笔尖未顿,写完纸面后才淡淡地抬眼瞧他兴奋激动的神情,淡声道:“你倒是殷勤。”
他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差点让李福安跪下了,冷汗直流。
殷勤?谁是主子?为谁殷勤?
这一句话险些将他与后院勾结打上关系。
李福安欲哭无泪,解释道:“殿下英明神武,那怜主子是个巧心的,特意给您送了一份之余,还给奴婢匀了一份。”
这话说得妙,向晋王表明他这么殷勤对待罗郦玉就是因为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份,自己是被这份吃食“贿赂”了才这么殷勤兴奋。
晋王将已经干了的纸张掖好,塞进信封,再印上火漆,神色寡淡,倒也没有再追究他,像是随口一说的话,并无其他含义。
李福安松了口气,将食盒里的吃食摆出来,一面笑,一面说道:“这怜主子感恩您赐的字,特意做的新奇吃食,您试试?”
“哦?感恩本王?”晋王唇角不明显地勾起,撑着额,一手点着桌面,半眼未瞧那些吃食,而是盯着他,似笑非笑,“若是本王没记错,从那日至今天已有五日,引玉轩也不远,她的谢意倒也不用走了五日才到。”点在桌上的手一顿,“本王不辛苦,倒是她辛苦了。”
“……”李福安尴尬地呵呵笑,一时也不知怎么说,怕说多错多,反而给罗郦玉又添了麻烦,只好将吃食推近了些,笑着试探道,“那这些……”
晋王这才垂眸去看,花里胡哨的样子,他嗤笑一声:“她倒是巧心。”
李福安见状将碗呈给他。
“……”
李福安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表情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屋内静了许久,李福安伺候得汗流浃背,见晋王并无他话,心安了不少。
但又见他微微蹙了下眉,心猛地一提,踟躇道:“王爷……”
晋王扫了眼他,并未理会。
李福安也老大不小了,心脏不说很强大,但整日跟着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晋王身边总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哪日生生吓出病来。
直到罗郦玉送过来的吃食全都被吃完后,李福安这才真的安心了下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偷偷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晋王,瞧不出喜怒,心道:
真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6. 谣言
罗郦玉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因着前两日去讨好晋王,云洁对她的表现满意,也由着她无所事事两日。
但也仅限于两日。
“主子,快起来,莫要忘了娘娘的任务。”
罗郦玉也躺够了,揉着眼听话起身。
“主子今日可有什么计划?”云洁眼巴巴地望着她。
罗郦玉接过帕子擦脸,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云洁,要不你去问问娘娘晋王那儿的情况,你也瞧见了,每日蹲点不成,亲自下厨送点心还不成,那问题可就出在殿下身上了。”
云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也无话可说。
确实,就算她们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但晋王一直不踏入后院半步,也无济于事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她亦是懂的。
替罗郦玉梳妆完,云洁点点头,说道:“那奴婢问问上头的意见。”
罗郦玉冲着她扬唇一笑。
云洁蓦地被她的笑晃了眼,怔愣片刻,回过神来时白净的脸早已红了一片。
“以主子这容貌,想必晋王殿下见过您了,也会被迷住的。”云洁真心夸赞。
罗郦玉嗔了她一眼,道:“虽然你主子我长得确实是貌美如花国色天香,但其他院的主子也不差,倒不至于真到了能把人给迷住的程度。”
云洁:“……”
云洁瞧她对着那铜镜抛媚眼顾影自怜的模样,一时好笑,心道也不知该说她是自谦还是自信。
“主子奴婢伺候您用早膳。”云洁将梳子放下,打量她没有任何问题的妆容,说道。
“嗯,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欸你们听说了么?”
嗯?有八卦?
罗郦玉脚步一顿,停在了屏风后,及时示意身后的云洁不要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两个正在洒扫的婢女瞧了眼毫无动静的主院,都松散了下来,说起了最近的八卦。
“就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主子前两日亲自下厨送点心给王爷,却被王爷赶走了!”
“啊?还有这事?”几个粉衣婢女闻言都顾不上手里的活,围了过去。
“是啊,外面都传疯了,就我们院知道的最晚。”
“都说我们主子异想天开,以为得了个怜主子的称号,不仅想独占王爷的宠爱,还恃宠而骄,回回用膳都是她最晚,还让东厨给她做最好的吃食……谁知她竟然被王爷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罗郦玉咋舌,她怎么不知道她想要独占晋王?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啊。
“啊,那主子是不是失宠了?”
“还失宠?”最先讲起八卦的那个丹凤眼婢女笑哼一声,“估计就没得宠过吧?你瞧见王爷来过我们引玉轩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丹凤眼婢女激动道。
“那为何王爷要给主子赐怜?为何李公公是亲自来的?这难道不是王爷的恩宠吗?”
罗郦玉想听得更清楚,整个人都趴在屏风上,恨不得长个顺风耳。
云洁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主子这么不着调,她们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啊?她可还要出宫呢!
面对旁人一连发问,那婢女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憋红了脸,恼羞成怒道:“王爷的心思我又如何知晓!?怕不是主子会错了意,自作多情呢!”
“那你说这不就是听人胡说八道的吗?”
丹凤眼婢女怒火攻心,恼道:“绿竹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编排主子吗?你不若出去听听,外面说得有头有脸的……真的是难为我费了好大劲才进了引玉轩,本以为能得一个好差事,结果、结果……还不如不来呢!”
“流筝姐姐别哭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编排主子的……”
那丹凤眼婢女见人安抚她,哭得越发起劲。
罗郦玉见听不到什么八卦了,撇了撇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色冷然。
“怎么回事?”
几个婢女听见她的声音,登时鸦雀无声,连连跪下请安。
“你,”罗郦玉点了点那个叫流筝的丹凤眼婢女,“为什么哭了?”
流筝心下慌乱,忐忑不安,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她说的话,心有戚戚之下,眼泪更是控制不住了,一边哽咽抽泣,一边向她疯狂磕头,“主子,奴、奴婢没事,请主子恕罪……”
罗郦玉满头疑惑:“既然没事为何要哭?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吃了你,你做错了什么?还要我宽恕你?”
罗郦玉垂着眼看她,让云洁将她拉起来,她可受不起这样的磕头。
流筝顶着磕红的脑袋,泪眼婆娑地摇头。
“没、没有……”
罗郦玉也不跟她废话了,她还饿着呢,直接点了刚才质问她的婢女绿竹。
“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就是流筝姐姐听见外面传的……”绿竹年岁小,初生牛犊不怕虎,抬起眼直直盯着她看,看到她的模样后,迟疑着又不敢说出来,让美人伤心。
“她说主子您异想天开妄图独占王爷的宠爱,却被王爷拒之门外,您备受打击,藏在引玉轩内多日,不敢见人……”
旁边的婢女突然出声,简练地将事情说清楚。
罗郦玉看了眼她倒是没说话。
一旁的云洁忍不了一点,直接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些无厘头的谣言还要拿到主子面前说?让你们干活却在这里闲聊,想来是活太少了闲得发慌才让你们有胆来编排主子?”
几人一听她这话直接跪地扣头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罗郦玉也知这里面的有些人心思不纯,恐怕是故意来恶心她的,都敢在正主院子里编排主子了,看来规矩也是不行的,若是一直放纵下去,那一日给她惹了祸事,那倒霉的便是她了,她可没那么好的心周全她们。
且,被人这么说坏话,她又不是没有脾气的,又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若不处置她们立立威,将来说不出得有多少人要蹬鼻子上脸呢。
她直接道:“云洁说的不错,你们几个都敢直接编排我了,想来规矩是还没学好的,我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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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没能力调.教你们,那就劳烦岑嬷嬷管教管教你们吧。”
云洁让人带着这几人走,一时间求饶声四起,罗郦玉扫了眼绿竹,与云洁耳语两句,便直接走了。
“主子。”春露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
罗郦玉见到她眼眸一亮,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食盒。
“春露快快快!我快要饿晕过去了!”
春露面露难色,慢吞吞地放下食盒,欲言又止。
罗郦玉没看见她的神色,自己打开食盒,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啊?怎么是空的?”
罗郦玉举起食盒倒了倒。
一脸的不敢置信。
“主子,是奴婢没用,去晚了,东厨那边不准拿膳食了。”
罗郦玉一懵:“啊?可是前几日过了时辰也有吃的啊?”
春露只好将府内的规矩与她说了一遍。
什么破规矩?
罗郦玉顿时愣住了,这算什么事啊?
那方才流筝说她恃宠而骄的事不就是真的吗?
罗郦玉忽地脸一疼,摸了摸臊得厉害的脸,这巴掌打得真是疼。
“主子?您怎么了?”春露担忧地看着满脸愁容的她。
“没事,就是被打脸了有些尴尬。”罗郦玉自说自话,看着空落落的食盒,想到前两日去东厨借用厨房的情景,这恃宠而骄也太那什么了吧?!她看别的小说女主穿越都是什么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阶位狂升的,怎的就她一个这么奇葩?
罗郦玉顿时有些郁闷,这些人倒是没见过什么叫做恩宠,什么叫做恃宠而骄是吧?
好!罗郦玉一拍桌子,眼冒金光,斗志满满,她就让她们看看,真正的恃宠而骄是什么样的!
“咕噜——”
呜,好饿。
还是等她吃饱饭了再谈其他的吧。
烂泥只上了三秒的墙就滑了下来,罗郦玉咸鱼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点心,还有点心吗?”
春露一囧,“主子,您的小食库都吃完了……”
“啊呜!”
罗郦玉恨不得化身一条固执的狼,啃了院子里所有能吃的。
一杯杯茶水入肚,她还能安慰自己,熬到午膳就好了,结果看见午膳那连个油水荤腥都没有的大白菜,罗郦玉两眼一翻,恨不得马上离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罗郦玉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鬼鬼祟祟地翻着东厨的几个大厨房。
夜色正浓,饿得要啃人的罗郦玉趁着夜黑风高,东厨疏于防守,犹如一头饥饿已久的猪、一只掉进米缸眼冒精光的小老鼠,扎进了厨房里。
什么过时不食!什么破规矩!
罗郦玉只觉得自己跟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晋王殿下八字不合,五行犯冲!
她轻车熟路地翻出余剩下的肉包,蹲在灶台下啃着,心里给晋王画了个圈圈。
“哐当!”
罗郦玉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霎时瞪大,嘴里塞的包子都忘记嚼了,一脸惊恐地望着来人。
两人面面相觑:“……”
7. 热心肠
罗郦玉瞧着那人手里拿着的半边点心,了然心道,原来的同好!
不过这王府东厨怎么会大半夜来了个男子?
罗郦玉登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眨了眨眼,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量面前的粗使布衣男子,面色黝黑的,瞧不清楚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但这人身量高大威猛,想必是前院的粗使小厮,怕人生出歹念,灵光一闪突生一计。
她伸手毫无逻辑地对着灶台乱摸一通,脚步悄咪咪地往门口的方向挪,眼睛一眨不眨,嘴里嘟囔着:“啊啊啊?”
“……”
罗郦玉还没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感到高兴,就看见那个高壮男子走近。
眼看那双宽大的手掌朝她的方向来,他要抓住她还是杀她?罗郦玉及时出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啧,装的?”
她一边压低声音认怂,一边将手里的包子揣进怀里,紧紧地裹着默默后退,“我就是饿了想吃点东西,别杀我别杀我!这儿还有好多吃的,您随意,您慢用,我不跟您抢!”
“……”
她嘴角扯着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危险性,虽然本来就没有,但她也不想招惹他,看看那粗壮的胳膊,一拳就能抡飞她,连飞二里地都不是吹的,她可不想让自己因为偷吃陷入危险中。
她在快速思量着喊人的几率和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走出去的几率哪个更大?
好似哪一个都是绝杀。她欲哭无泪。
喊人,就算被人救下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清白就毁了,那她不是被晋王浸了猪笼,就是失去了价值被皇后杀人灭口。
逃不出去,那她要么就被这人一拳抡死,要么……
罗郦玉被自己脑洞大开的想象力给吓住了,身子抖了抖,险些哭了出来。
早知道就不为了这两口吃的跑出来了。
就在罗郦玉疯狂脑补准备求饶认怂时,那个高壮男子手一顿,继而拿起灶台上的糕点,他出声问她,声线冷淡低沉:“你是哪个院的?”
罗郦玉精神高度紧张,也没心思欣赏他的超绝声线,垂眸眼珠子一转,抿了下唇,想到自己穿的是婢女的衣裳,随口胡诌道:“奴婢是蘅芜居瞿主子的婢女,今日受了罚没有晚膳可吃,所以才跑来偷吃的,还望壮士您饶我一命,以后定当相报。”
“哦。”
那人眼都没抬。
“……?”哦是什么意思?罗郦玉头皮发麻,脚下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往门口挪,笑道,“多谢壮士不杀之恩,我出来许久,想来瞿主子还需要我服侍,您慢慢享用……”
一边说着一边脚底抹油一般往门口跑,手刚搭上去,身后的声音喊住她。
“等等。”
罗郦玉慢慢转身,笑道:“不知壮士有何指教?”
“过来。”他撑在灶台上,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抬手招她过去。
罗郦玉手都搭在门上了,勉强扯出一抹笑:“您放心我嘴很严的,今夜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可是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那人半眯眼,冷笑道,“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罗郦玉慢吞吞挪过去。
“你属乌龟的?”那人不满,长臂一扬便将她的细胳膊掐住。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罗郦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结巴,“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晋王最宠爱的主子的贴身婢女,你若对我下手,瞿主子不会放过你的!晋王一句话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最好收起你那孟浪的举动!”
“多话。”
那人手劲加重,罗郦玉疼得龇牙咧嘴。
罗郦玉离得他近了,鼻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缕血腥味,她方要抬头看清他的容貌,就被这人扯开,他冷声吩咐道:“去打一盆冷水过来。”
罗郦玉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唯唯诺诺干活,冷水装多了,她这细胳膊小腿的,没干过什么重活,捧过去的一路都在打哆嗦。
那男子瞥了眼她,嗤笑一声,“无用。”
“……”罗郦玉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里扎他小人。
那人无视她幽怨气短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药粉撒进水里。
“刺啦!”衣摆被他撕破浸在冷水中,而后就着裤子包在左膝上。
罗郦玉趁他没注意自己,偷偷挪动。
“去哪?”
“啊,肚子突然有点饿,刚才没吃饱……”
“嗤。”
他坐在暗处,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
罗郦玉观察他,见他唇色发白,忍不住问了句:“你还好吧?”
他抬眼看过来,罗郦玉紧忙摆手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看你那么痛,要不我拿些钱给你,你去看个大夫?”
罗郦玉打着小九九,若是他答应了,她便借用银子不在身上要回去拿做借口,再在离外院护卫多的地方大喊一声有刺客……
“无事献殷勤。”
罗郦玉被他这么评价也不恼,现在好歹能看出他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迹象,松了口气。
她笑眯眯反驳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我人美心善,瞧不得人痛成那样。”
毫无疑问,她这话一说,这人的嗤笑声响起。
“厚颜无耻。”
“我这叫人贵有自知之明。”罗郦玉撇了撇嘴,瞧着他不断濡湿布条然后拧干盖在膝上的动作。
“喂,真的不需要找个大夫瞧瞧?你若真没钱,我可以借你,不需要你还!”最好这辈子都见不上!
“不用。陈年旧伤。”
罗郦玉嘶了声,还跟他聊上了,皱着眉瞧他伤处,“你这伤也挺奇特的,只闻得到血腥味,但看不到血。”她没过脑子,下意识问道,“疼不疼啊?”
话一说完,不仅自己懵了,他也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盯着她。
他夜视能力极好,这女子离得近,姣好的面容带着担忧盯着他的腿,那抹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鼻尖,他往后退了退,不习惯生人对他毫无利欲的关心,不由得撇开脸,又默默地转回来,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罗郦玉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一囧,尴尬地挠了挠脸,心道自己多事了,轻咳一声:“那个我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
“你倒是热心肠。”他语气不明,倒像是在阴阳怪气她。
罗郦玉礼尚往来:“你这人说话也怪有趣的。”
“多谢,我知道。”
“……”罗郦玉被他一句话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睁大眼睛瞪他,气红了脸。
他低下头看向膝盖,平直的唇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
“拿去倒掉。”敷了一会儿,他毫不客气地使唤她。
“……噢。”诶不是,这人真把她当他的丫鬟了?呼来喝去的?
罗郦玉只是无声抗议五秒,在他看过来时麻溜地捧起水盆。
憋屈,好憋屈!
罗郦玉气鼓鼓地端着水盆,愤懑想道,为什么不能让她穿到有金手指的!?她看小说里其他穿越者都有!为什么她就没有!?不公平!
“好汉壮士,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说呢?”
罗郦玉站在微敞的门口,呵呵笑道:“您看在今夜帮您打水的份上,您大人大量饶我小命。”
她说着,忽然猛地瞪大眼睛,指着他身后半掩着的窗,哆哆嗦嗦道:“窗、窗外有鬼……”
那人本是不信的,他根本没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许是今夜松了警惕心,见她吓得抖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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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子似的,捂着眼缩成一团不敢看过来,一幅胆小怯懦的模样,剑眉一拧,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翻进来的窗户。
“没……”
“啪!”
门一开一合,躲在门口的那人早就没了踪影,晋王从大开的门往外看,只瞧见她溜得比兔子还要快的背影和一闪而过的衣角。
“呵。跑得倒是挺快。”晋王冷呵一声,直起身,转了转疼到麻木的脚,心道今夜便放她一马。
等处理好伤处后,晋王走出厨房,正面迎上急得一头冷汗的李福安。
“来得倒是挺快。”晋王负手在后,微垂眼看去。
李福安被他这么一说,脚步一顿,心道王爷半路都被刺杀了,他不得跑快点回来找他吗!?
后知后觉才品味出这是晋王的反话,他这是在说他动作慢呢!
李福安欲哭无泪,正欲解释。
“查到了什么?”晋王将披在身上的粗使布衣扯下扔在地上,冷声问他。
“还、还没,那些刺客都服过毒,一抓住还没等咱们的人问出什么便死了……”李福安心中忐忑,越说声音越小头越低。
“无用。”
晋王甩下这两个字抬脚就往外走,今夜受邀入宫参加宫宴,说是家宴,实际是给他选正妃的鸿门宴,他拖拖拉拉了许久,掐着点出发,谁知刚出了军营就被人埋伏,又巧得是他旧伤复发,李福安便使了计让他换上小厮的衣裳回王府,许是多年没回京了,居然在自家的府里迷了路,兜兜转转进了东厨,正好碰上一个装聋作哑、满嘴谎话的婢女在偷吃。
一想起他方才居然会被那人骗到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侧头看向李福安,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东厨夜里加派人手,免得一些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阿猫阿狗?
李福安一怔,一下子没转过脑子来,王爷可是看见了什么?有人夜里在东厨的饭食里下药?
李福安一个头两个大,瞬间汗流浃背,若是殿下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他可以以死谢罪了。
心中百转千回,心道明日定要好生叮嘱才行。
在他思索之时,晋王早已走出门外,李福安紧忙跟上去。
“殿下您的伤……”
晋王目不斜视地朝院子走,淡声道:“不必了,一点小伤不必惊动他人。”
“可这……”李福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晋王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只好放弃。
李福安本以为他回的是自己的院子,再不济也是忍痛去书房处理公务,结果却看见自家王爷往后院的方向走,李福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有多么冷淡,多么不近女色。
不仅是从军在外多年,连个女人都没见过,整日泡在男人堆里,就连现在回京了,别的子弟相邀秦楼楚馆,或是一些官员巴结送美人,或是皇帝皇后赐下的五位美人,都难以另他们家王爷动容。
可现在,他居然看见他家王爷去后院了!?难道是他年纪大了眼花了?
李福安揉了揉眼,确实是走去后院的。
“王爷您这是?”李福安不敢置信地小心试探。
“后院可有姓瞿的女子?”
李福安一愣,瞬间了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后院之事他都了如指掌。
“有有有,就在那蘅芜居。”说罢,他上前一步为他引路。
晋王眉头一皱,没来由地有些不耐烦,脚步一顿,一转,掉头走了。
李福安又愣住了,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爷?”
“明日宣她侍寝。”
李福安笑开了花,连连应是,心道他们家王爷终于开窍了,看来这瞿主子是个有福气的,能让王爷这样重视。
而晋王却心道,看他明日如何揪出这个骗子来。
8. 动容
蘅芜居得知晋王让瞿思蓉侍寝后,整个小院热闹极了,人人面带喜色,红光满面,好似荣华富贵光明前程到手了。
从一大早李福安禀告后,整个院子都忙活起来,清洁洒扫,蘅芜居焕然一新。
这可是晋王第一回招人侍寝,晋王的第一个女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啊!瞿思蓉捂脸娇羞,心道,终于到她出头了。
瞿思蓉美滋滋地挑选着今夜要穿的衣裳,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她定要好好表现栓住晋王,让王爷对她念念不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引玉轩,昨夜担惊受怕许久的罗郦玉再一次睡过头,又没吃上饭。
吃不上饭就算了,还听到瞿思蓉侍寝的消息,云洁看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化身妖精亲自从蘅芜居那边将晋王抢过来。
罗郦玉只好装瞎看不见云洁眼里殷切的期盼。
侍寝截胡,她可干不来这事。
况且,她要是真干了,瞿思蓉不得恨死她?!
她可不想招惹她。
罗郦玉叹了口气,心道男人没勾到就算了,就连饭也吃不上!简直没天理了!
本来以为勾引人以她的演技简直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没想到对上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晋王,都来晋王府大半个月了,别说是人了,她连晋王的影子都没见着。
真是挫败,让她的绝佳演技毫无施展之地!
可惜可惜啊。
罗郦玉正在哀叹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一身力气没有地使,春露从外面走了进来,满面愁容,令人不注意都难。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罗郦玉疑惑问道,“小小年纪就整日唉声叹气皱眉,这可不好。”
春露说道:“主子恕罪,奴婢早上听见婢女阿娘说的话,心里不免担心,这才叹气惹了主子不快。”
春露是家生子,亲娘在东厨做采买的活计。
罗郦玉好奇道:“什么话?可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春露摇摇头,说道:“是今早李公公亲自去东厨宣王爷旨意,说往后东厨采买、做食要更加留心,要求极为严格。到了夜里还要令人守夜,奴婢的娘亲也要值夜,正因此,奴婢想到家中的幼弟,幼弟尚小离不开亲娘,家中无其他长辈照料,也不知如何处理。”
春露还在巴拉巴拉讲着,罗郦玉听出了神来,怎会这么巧!?
她眯眼仔细回想昨夜那人的样子……
嚯!那晚的狂徒壮汉!
那黑黢黢的脸分明是用了粉抹出来的!
在那黑黢黢的粉下,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声线冷淡低沉,加上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这不就是一般小说中王爷的标配!
罗郦玉咬唇,是她大意了,一直先入为主以为这人要么是府里偷吃的粗使小厮,要么是从外面进来躲避的逃命狂徒,竟然半点没想到这方面,这么多年的电视剧和小说真是白看了!
那她还当着人的面说了那些话,还冒充瞿思蓉的婢女……
还当面开大,这,这算什么事啊!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便头皮发麻,脑壳疼得厉害。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春露见她抱头,担心问道。
罗郦玉虚弱念着:“春露,俺的头好痛……”
“啊?那可要去请大夫?”
“不!不用了,只是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事。”罗郦玉强撑苦笑。
春露不放心,还想劝她,罗郦玉打断她,说道:“对了,既然你说家中无人照料你弟弟,不若我放你几日假?”怕她找理由拒绝,又道,“也不是白放假的,这几日的银钱减半,分给替你干活的人,如何?”
春露感激点头,心里那点思虑也散了。
“多谢主子体谅。”
*
是夜,蘅芜居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晋王的到来。
瞿思蓉化了最美的妆容,穿了最华贵的衣裳,站在门前,姿态虽端庄得体,但细节之处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和忐忑。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在前面望风的婢女跑了进来,激动地喊道。
“激动什么?没个规矩!”瞿思蓉身边的贴身婢女剐了眼她,生怕她这大嗓门被王爷听见了,觉得她们蘅芜居没个规矩,御下无方。
那小婢女委屈瘪嘴,也不敢顶撞,只好退下一旁。
瞿思蓉眼里只有阔步走来的晋王,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全都听不到,旁若无人。
“妾身恭迎王爷,王爷金安。”瞿思蓉粉面含春,美眸流转,声线甜美娇嗔,娇娇柔行了一礼。
晋王嗯了声,扫了眼行礼的人,抬脚进了屋内。
瞿思蓉面色白了一霎,这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想象中不应该是她行礼,然后晋王伸手扶起她,再牵着她进屋么?
不过一霎,她的情绪消失,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位高大俊美的王爷。
“王爷~”瞿思蓉羞怯看过去,这百转千回的娇媚,一个媚眼看得一旁伺候的李福安都心颤,而晋王却像是察觉不到,微微拧眉道,“你眼睛不适?”
他以为自己说得极为委婉了,本来想说的是她眼睛是不是有疾,不然怎会一直在那眨。
“……”瞿思蓉咬唇,眼波流转,被他直白的话噎到,颤声道,“无、无碍,妾身身体康健。”
晋王点了点头,抿了口茶,瞿思蓉一直站着,刚想开口问他是否要安寝了,晋王像是才想起来这的目的,慢声问道:“你这里有几个服侍的丫鬟?”
瞿思蓉不明所以,老实答道:“回殿下,共有六个。”
“让她们都过来。”
“这……”瞿思蓉一时无措,面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王爷这是瞧上了她下面的丫鬟?!
王爷点名要见,她又怎敢阻拦,嘴里一口银牙气的都快咬碎了,哪个贱蹄子敢背着她勾搭上了王爷!?等今夜过了,她定要她好受!
瞿思蓉又羞又恼,搅着帕子吩咐下去,眼里泛着水光。
美人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就连李福安也觉得自家王爷这样做实属过分了点,怎能这样直白地打了瞿主子的脸,好歹也是受圣上和皇后旨意送过来的人。
李福安俯身问道:“殿下还未沐浴,可是要人伺候?”
晋王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怪怪的,这人不是知道他平日里沐浴都无需人伺候的吗?这时候说这话是何意?
晋王意会不到李福安都话,瞿思蓉倒是听明白了,顿时松了口气。
等贴身伺候她的六个婢女都进来跪在地上,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虽说里面几人容貌比不上她,但万一晋王就有眼无珠瞧上谁了呢?那她岂不是要将蘅芜居让出去给他们翻云覆雨?那她岂不是成了全王府的笑话了!?
瞿思蓉越想越气,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扯烂了。
“都抬起头来。”
六个婢女齐齐抬起头,却不能直视晋王,心中亦是忐忑难安,不知晋王是何意。
“就这几个?”晋王放下茶杯,神色无波无澜地望着瞿思蓉。
“这几个都是贴身照料妾身的。”
晋王默了默,瞿思蓉倒是想明白了,这晋王来她这想必是来寻人的,只是不知是谁能让堂堂王爷大动干戈亲自来找,心下不由地升起一丝嫉妒和恼怒,那她当筏子,明日若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见人?
瞿思蓉憋闷,又不能拒绝他,只好让蘅芜居所有的人都站出来让晋王看过一遍。
“怎么少了一个?”晋王扫了眼,冷声问。
人数与每个院上报的人不一样,少了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瞿思蓉咬牙切齿道,“快带她过来!”
“是玲珑没来。”底下有人见熟悉的同伴不在,出声回禀。
玲珑?
晋王心中冷呵,倒是与她这人相配,八面玲珑心,谎话随口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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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来。”
“是。”
那个被瞿思蓉贴身婢女责骂过的小婢女委屈巴巴地蹲在角落里哭,听见有人喊她,随意抹了抹眼泪。
“玲珑可算是找到你了!”那人抓着她就往主院那跑,焦急万分,小婢女不解,哭哑的嗓子低声问她怎么了。
“诶呀!是王爷要见你!”那人以为她得了王爷的青睐,格外的兴奋,言语之间都是谄媚之意。
玲珑心中一咯噔,不会是方才她冲撞了王爷吧?
这么一想,腿肚子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那人也差点被她带下去,暗自翻了个白眼,想道,就算得了王爷青睐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酸意犹如滚滚滔水。
好不容易将人带到主院,那黑压压跪满地的人也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婢女腿颤,将头低的越发的低了,恨不得隐身,让人瞧不见。
“王爷,人带到了。”
小婢女被吓得连请安行礼都忘了,直直跪在地上,像个鹌鹑缩着。
晋王听到人带到了,动了动,黑沉沉的眼盯着,眉头紧皱。
“抬起头来。”
“……”
周围的呼吸声好像都没了,只有紧张的心在跳动,砰砰作响,所有人都在无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目光炯炯,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
主位上的人半晌无声,庭院内鸦雀无声,那些震颤的心跳如鼓。
“人都在这了?”声音冷淡无澜,却透露着令人喘不过气的上位者的施压。
“是、是,回禀王爷,全都在这了……”
“……”
坐在主位上的人越发安静,蘅芜居里的人越觉得脊背发凉,惶惶不安。
瞿思蓉也拿不定主意了,她不想晋王要找的人是蘅芜居的,但此刻又希望是蘅芜居的人,她现在腿肚子发颤,那点想要侍寝拿捏住晋王的心思都没了,只盼着这人赶紧离开。
挥散众人后,庭院中愈发静谧无声。
李福安和瞿思蓉眼神对视,皆在对方的眼里瞧出了疑惑。
“呵。”
一道低声的冷笑让空气更加冷凝。
“当真是个骗子。”
晋王自顾自地说罢,起身离开,留下两个怔愣在原地的人,李福安与瞿思蓉说了几句话,安抚她的情绪,而后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瞿思蓉见人离开,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刚才巴不得人离开,但他一走了,又觉得没脸,只能愤愤不平。
快步走在夜色阑珊的府中,晋王心中烦躁,自己也看不懂现在自己在做的事。
今日搞这么一出是想要找昨夜那个骗子?晋王扪心自问也不见得全是,招人侍寝是真,他总不会因是皇后送的人而一辈子不进后院。他想,不过是那晚月色温柔,正巧她说了句不掺私欲的关怀的话,为之动容几分,又觉得这人鬼主意甚多有几分有趣,便上了点心。
晋王走进书房,提笔沾墨想要落笔时却又不知写些什么。
今夜的所作所为都让他觉得荒唐,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自己莫不是被什么附了身才昏了头,白白浪费了一个时辰。
晋王撂下笔,揉了揉眉骨,喊外面伺候的李福安:“李福安。”
“王爷有何事?”李福安也觉得今晚的王爷格外奇怪。
“今夜之事不可外传。”晋王默了默,又道,“蘅芜居那明日赏些东西安抚。”
“喏,奴婢知晓如何做。”
李福安见他沉默下来,转身往外走。
“等等。”
李福安急忙回头,见晋王剑眉紧紧拧起,面色不愉,心下咯噔。
“王爷?”
“明日你让人安排……”李福安附耳过去听他的耳语。
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
晋王冷哼,当真是胆大包天、谎话连篇,连他都敢骗。
明日他便要她好看,让她瞧瞧欺瞒主上的下场。
9. 装
翌日。
整个王府都知晓了昨夜晋王去了蘅芜居,但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王爷在里面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本还以为能看到蘅芜居的笑话,结果第二日就看见如流水般的赏赐送了进去,流言蜚语止住,艳羡众人。
罗郦玉坐在梳妆镜前困倦地眯着眼,一边任由春露为她梳妆,一边听云洁打听来的消息。
“主子您可没瞧见,那赏赐一箱箱地太进去,场面可壮观了!”云洁恨铁不成钢地不断用眼神示意她,可罗郦玉眯着眼,看都没看她的暗示,“若是主子您得宠了,肯定会有更多的!”
“哈?”罗郦玉睁开一只眼,觉得她的话有些好笑,“为啥?”
“那当然是因为主子您长得比瞿主子好看呐。”
罗郦玉抿唇,轻笑一声,说道:“虽然你主子我确实很好看,但瞿思蓉也不差,百花齐放才叫.春,花当然是各式各样的才好看。你看就像你们,长得都不一样,春露清丽可人,春芽娇俏可爱,你呢——”罗郦玉停顿半刻,起身捏了捏云洁的脸,调笑道,“更是靓丽极了!对我的眼睛极好!看到你们我心情都舒畅不少!”
很少有人直白地说这些话,她一番话下来,哄得两人脸颊通红。
“主子您没个正经!”春露和云洁嗔她。
“我说的可是实话嘞!”
她还欲再说,春露和云洁红着脸要去堵她的嘴。
“真是没大没小!”罗郦玉自然是不甘示弱,手劲蛮大,一手搂一个。
云洁与春露也不敢犯上,心中还是记着她是主子,身份有别,就算是打闹也让着她,谨记分寸。
几人说说笑笑闹了好一阵。
“好了好了,”罗郦玉双拳难敌四手,赶紧举手投降,“不闹你们了不闹了,岑嬷嬷那边还等着呢,等会迟了岑嬷嬷训人,我可得把你们供出来!”
云洁嘟囔:“主子您甩锅本事真是一流……”
罗郦玉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眯眯道:“这叫什么?兵不厌诈。”
相比之下,性子沉稳的春露可靠不少,只是笑笑,并未参与其中。
春露帮她捋好散落的鬓发,确定仪容无碍,目送她出门。
“主子,您知道岑嬷嬷让各院主子过去是何意?”云洁想不通,趁着四下无人,凑过去问她。
罗郦玉摇摇头,她也不知晓。
传话的人只说是今日要往主院去,听闻说岑嬷嬷要教规矩。
岑嬷嬷是养育过晋王的老人,立府以来便在府内了,晋王对她颇为敬重,府内一切事务都交由她处理,在府内除了晋王,就数她最大,说一不二,晋王有时也对她避让三分,像罗郦玉她们这些赠送的妾室,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玩物,得了宠爱才有几分地位,比那些粗使小厮婢女高贵不了多少,不过是做的活计不同罢了。
罗郦玉眉头微蹙,右眼皮不停地跳,总觉得岑嬷嬷让她们过去,与她有关。
倒不是她自恋,有被害妄想症,只是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盛。
但愿是她多想了吧。
想着想着就到了地方,正巧与旁人撞上。
“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多日未见的罗妹妹呐。”
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罗郦玉砖头看过去,正好瞧见正当红的瞿思蓉和跟在她身边的顾瑶嫣。
顾瑶嫣一见她面露笑意,轻迈莲步朝她走来,一面道:“姐姐整日待在引玉轩都不出来与我们姐妹聚聚,妹妹也不敢去打扰你,正巧今日遇上,可要好好说会话。”
“瑶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谁知道她整日待在引玉轩内不是躲人?生怕我们姐妹扒上,抢走了王爷的宠爱。”瞿思蓉今日特意用晋王赏赐的东西妆扮,整个人容光焕发,特别是得知王爷还特意为她隐瞒那夜的事,不至于让她丢了脸面,现在满院的恭维让她腰杆挺得愈发的直,瞿思蓉说着忽地捂住嘴,一脸错愕地道歉,“罗妹妹别怪姐姐嘴快,竟忘了王爷还从未去过引玉轩,何来的恩宠?”
一副得意洋洋看她笑话的嘴脸。
顾瑶嫣听出她话里的讽意,握紧罗郦玉的手,蹙眉道:“姐姐莫要怪罪瞿姐姐,她这人一向是心直口快。”
罗郦玉白眼一翻,她又不是软包子,自然不会在平白受人恶意之时还忍气吞声。
“我说哪来的臭味,”罗郦玉挥了挥手,捂着口鼻,冷笑道,“原来是瞿姐姐今日出门没洗漱呀,那股味儿都能飘二里地了,您要是肠胃有问题可以找个大夫瞧瞧,还是别在这儿乱喷粪熏人了,涂抹再多的胭脂水粉都遮盖不住你身上的味儿,简直暴殄天物。”
“你!”瞿思蓉咬紧银牙,恶狠狠地瞪着她。
罗郦玉一番话总是能将瞿思蓉堵得面色铁青。
其他几个院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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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赶了过来,见到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躲在一旁不敢靠近,生怕被岑嬷嬷瞧见连累了自己。
“这瞿思蓉怎么每回遇上罗郦玉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啊?之前在司寝司也是,跟仇人一样。”温菱柔声细语地问道,柳眉紧蹙,瞧着那两人快要掐起来的架势,更是不解。
沈秋盈摇摇头,她素来与人疏离,也不清楚两人如何就结了梁子:“不知。”
两人也不相熟,这会儿也没话了,静静看着热闹。
“罗郦玉!”瞿思蓉面色一阵白一阵青。
罗郦玉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干嘛?我又不是聋子,听得到。瞿姐姐省着点力气喊,别喉咙喊疼了转身跑去跟王爷告状,那妹妹我岂不是冤枉死了。毕竟妹妹我可没有像姐姐那样的恩宠。”
这话说得有点酸,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像是阴阳怪气,做作极了。
瞿思蓉面色铁青,心下一阵心虚,怀疑这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暗暗嘲讽她也一样没得到恩宠,这样一想,那点委屈和不甘又冒出来,手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下。
四周一片寂静,好似死寂一般,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直直发愣。
罗郦玉眼瞳一缩,眼瞧着巴掌落下,抬手去抵,掌风略略擦过,带落鬓角方才没有理好的碎发,她顺着掌风的方向偏头,垂眸时正好瞧见身后的一抹暗色。
霎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唯有一个字呈3D立体彩色环绕在脑海中——装!
她顺势倒在身后的男人怀中,沉木香扑鼻,沉沉笼罩着她,罗郦玉捂着脸,泫然欲泣,正欲表演一个梨花带雨的娇柔小白花,情意款款看向抱住自己的男子,睁开湿润的眼,想要念出那一句经典的台词,十八般演技还没开始就被眼前似笑非笑看着她的人给破了。
“姐姐为何要呃——”
罗郦玉眨了眨眼,心道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新仇旧恨,新欢“旧爱”。
看着这人眼里明晃晃的静静看着你装,罗郦玉心下一虚,凭借这多年的敬业精神,结结巴巴一会儿还没将台词说完,随即在这人要有下一步动作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笑话,遇到这种超级修罗场有什么比装死来得更好的?
没有!
而且,她堂堂新生代影后绝不能NG了!
绝对!
10. 一见钟情
晋王:“……”
瞿思蓉以及周围的围观群众:“……”
云洁瞧着晕厥的主子,出声尖叫:“主子您怎么了!?”
瞿思蓉紧紧咬着唇,眼眶一红,激动道:“殿下,这与我无关啊!您也瞧见了,是罗郦玉她自己装晕的!”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朝他行礼。
罗郦玉直愣愣倒在他怀中,眼皮都不动一下。
真会演。晋王冷笑咬牙。
“殿下您要相信妾身啊!分明是她装的!妾身根本没有打到她!”
晋王拧眉,瞥了眼怀里的人,又扫了眼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只觉得聒噪。
“行了,本王自有定夺。”
晋王垂眸看着怀中人,语气不明地道:“起不起?”
罗郦玉装作没听到,将装晕贯穿到底。
“……”晋王冷笑一声,低声在她耳边数。
“三。”
“……”
“二。”
晋王眯眼,打算撤回搂着她腰的手,罗郦玉看出这狗男人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后见好就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在他彻底松手前,抱住这人的腰,哭得比跪在地上的瞿思蓉还要悲惨。
“王爷,瞿姐姐要打妾身,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
“妾身差点要被瞿姐姐打死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罗郦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打死你了?!”瞿思蓉气得快要冒烟了,这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话她真有脸说得出来。
怀中身躯娇软,晋王身形一僵,不甚习惯别人抱他,粗鲁地扯开她,难得表情皲裂,面露嫌弃道:“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王爷~”罗郦玉发誓这是她此生发出的最夹最嗲的声音,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罗郦玉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她眼睛本就生的极为好看,摄人魂魄,这时哭了更是惹人爱怜,鼻尖红红,又娇又怜地盯着他看,从未接近女色且对她有几分意思的晋王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目光,瞥开眼,冷声道:“吵吵闹闹没个规矩。”
罗郦玉见他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声音冷硬,是个铁石心肠的,还以为自己使的美人计没成功呢,转而无意瞥到这人发红的耳廓,心下暗笑,倒是看不出来他这么纯情,心道这计有戏。
“起身。”晋王一手攥着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反而被她抱得更紧,她娇娇柔柔捂着头,有气无力道,“晕、头好晕……云洁,我是不是要死了?”
“……”
云洁被她吓得不轻,连连摇头:“不会的,主子您别多想,王爷在这,一定会救您的。”
瞿思蓉听着这主仆俩有来有往,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偏生碰上王爷了,此刻她恨不得撕了罗郦玉。
“王爷……”
晋王扫了眼她,瞿思蓉顿时住嘴,那莫名的惧怕又漫了起来。
“王爷,妾身是不是要死了,头好晕呐,需要王爷抱着~”
晋王眼皮子一跳,受不了这人甜到发腻的嗓音,低声斥道:“闭嘴。”
罗郦玉暗暗翻了个白眼,闭了嘴,手上动作不断,紧紧抱着他。
晋王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冷着脸,拦腰将人抱起,低声在她耳边道:“装,待会看本王怎么罚你,新帐旧帐一起算。”
罗郦玉此刻选择装死。
“诶呀,好晕啊,啊,我要晕了。”
说罢,两眼一翻,倒在他怀里。
“……”晋王都被她这一连串无比熟稔的动作给气笑了。
“都起来。”晋王这回没再威胁她让她下来,而是扫了眼周围的人,对着这些看戏的人说道,“今日让你们过来就是要学习学习府里的规矩,日日这样胡闹传出去污了王府的名声。”
瞿思蓉咬牙切齿,与众人齐声听训。
“是。”
“岑嬷嬷,今日便由你来教导她们规矩,每日两个时辰,月末考核,不通过的,另有惩罚。”
岑嬷嬷应是。
说罢,便领着装晕的罗郦玉走了,留下一群各怀心事的人。
岑嬷嬷公事公办:“这位主子,这边请。”
晋王稳步走进屋,毫不怜惜地将怀中人丢在床上,自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这回头不晕了?”
罗郦玉幽幽转醒,揉了揉被撞的发疼的手臂,心中恶狠狠地吐槽这人粗鲁无比,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王爷您在说什么呀?妾身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呀?”
“……”晋王眯眼,看着她装。
“还装?”
罗郦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怕本王治你的罪?”
“王爷英明神武,怎会无缘无故对妾身这么娇弱的女子动用私刑呢?”
“哦?这么肯定?”晋王似笑非笑看着她,“要不要赌赌看?”
罗郦玉察觉到危险,立马认怂,可怜兮兮地跪在床上,泫然欲泣:“王爷~”
晋王一阵恶寒,掐着她的下巴,眯眼威胁道:“正常说话。”
罗郦玉大胆握住他的手,蹭着他的掌心,眼巴巴看他,“王爷,妾身真的头晕。”
晋王掌心一阵痒意,本要推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勾起唇角,俯身靠近:“哦?头晕了?”
罗郦玉点点头。
“好晕。”
晋王低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本王略懂医术,让本王来替你治治。”
“……”罗郦玉眨了眨眼,心道你丫的看着像个莽夫,会什么医术?
但听到他意味不明的话,心一横,要比谁比谁有种吗?罗郦玉身体比脑子懂得更快,先发制人搂住他的脖子。
“!!!”
“头晕需要王爷抱抱亲亲才能好~”说罢,便凑过去重重地压了下他的唇瓣。
“……”晋王僵硬片刻,猛然将她扒开,一双凤眼瞪得比罗郦玉以前养的小黑猫的眼还要大,不算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她震惊道,“胡闹!成何体统!”
啥呀?他方才那样暧昧地同她说话,不就是暗示她吗?难道她会错意了?
罗郦玉见他反应那么大,心中好笑忐忑的同时又觉得新奇,本以为这人好歹也是个王爷,至少对于男女调.情之事不说习以为常,至少也看得懂她在干什么吧?她这明晃晃的相互勾.引他看不出来?
结果这人纯得好像她在调.戏良家妇男。
这么古板正经的吗?
罗郦玉颇有几分心虚。
心中转了几个来回,忽地觉得好像调.戏古板老干部也挺刺激的,这个任务好像不算很难嘛。
纯情好撩,让他动心好似也不难。
她无辜地眨眼,娇滴滴地唤他:“王爷难道不是想这么帮妾身治病的吗?”
晋王抿唇半晌,怒目斥她:“本王何时说了是这般治病!?”
说罢,抬起手背狠狠地擦了擦被她亲过的嘴,好似被她玷污了一般。
“……”
你大爷的。
她又不是病毒!嘴皮子都要擦破了,就这么嫌弃她么!?
罗郦玉委屈瘪了瘪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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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还以为王爷喜欢这样……”
晋王语结,沉着脸睨她:“本王何时说了喜欢?”
“哦……那是妾身会错意了。”罗郦玉落寞地垂下头,半晌不语。
晋王站在床边冷凝她,瞧她这样心道还装,本欲不打算理会了,结果听到这人低低的抽泣声。
“……”
他拧眉不解,语气略重,像极了不耐烦:“哭什么?”
“……”
她只是低泣。
晋王听得没来由地心烦,捏着她的下巴,强硬令她抬起头来,湿漉漉、红红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晋王抿唇,重重说道:“本王还没与你计较你三番五次的戏弄欺瞒,也不追究你方才在这么多外人面前的无礼纠缠,也未曾与你说过一句重话,你哭什么?”
罗郦玉摇摇头,攀附着他的手,肯定地道:“王爷不喜欢妾身……”
晋王:“……”
原是这个理由?
她就为了这个而哭?
晋王蹙眉唇角抿直,像是遇到了极为棘手困难的事,他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眼前人,毫无疑问这人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能让他第一眼在东厨见到就动了些心思,还大费周章去瞿思蓉那寻她,但……
似是想到了什么,晋王目光幽深,一错不错地打量着眼前人。
“就因为这个哭了?”
“嗯……”罗郦玉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王爷神武,妾身自那夜见到王爷便心生濡慕,可王爷好似并不喜欢妾身……”
罗郦玉暗自腹诽,我这么大的大美人摆在眼前说爱你,你小子这还不上当?!
罗郦玉发誓她已经拿出了当年拍戏时最好的状态面对他了,她就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知你爱慕本王,”晋王柔和下语气,耳根有些发热,但依旧冷着脸,没轻没重地为她擦拭眼泪,“但世间爱慕本王者无数,若是人人都同你一样靠哭天喊地,那早就天塌地陷。”
罗郦玉:“……”这小子好生不要脸。
你小子要不要去外面看看听听自己的风评是什么样的?!能令小儿啼哭的阎王修罗!
罗郦玉脸上爱慕乞怜的面具快要支撑不住了,险些无语地翻白眼。
“殿下英明神武,妾身的爱意自然比不过天下人。”罗郦玉顺势钻进他怀中,靠在他略显僵硬的肩膀上,眨巴眨巴眼,“但妾身对王爷的真心天地可鉴,王爷不要生妾身的气了,好不好?”
罗郦玉撒着娇,猜得到这人受不住。
“……”晋王拍了拍她,倒是看出来这人突然搞得这么一出是何意,气笑一声,“本王说你怎的这般乖顺,原是打得这个主意,还以为改性了。”
罗郦玉不满撅嘴:“什么嘛!王爷可不能污蔑妾身,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呵。”
“原谅我嘛好不好好不好?”罗郦玉缠着他,晋王本就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招架不住,摁住她乱动的身子,冷脸淡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殿下您真好!”罗郦玉心情愉悦,吧唧一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晋王抿唇,抬手擦了擦她亲过的那里,拧眉斥道,“成何体统……”
话里话外虽是嫌弃,但耳根却悄然红了。
罗郦玉偷偷瞄了眼他,也不管他的动作,心中对于攻略这位看似喜怒不形于色,实际纯情好撩的晋王有了点底。
只要他这些举动不是同她演的,那她能肯定,这家伙肯定是对她有点意思的。
她猜,不会是在初见那夜,这人对她一见钟情了吧!哦不,见色起意!
11. 本事
有了这个猜想,罗郦玉躺着床上笑眯眯地瞧着他,看着他的阔背窄腰,心中不免有些意动,打起了坏主意,打算试一试他:“王爷~”
晋王额角一跳,侧眸瞥过去,只见躺着床上的这人半点也安分不下来,柔柔媚媚支着下巴,见他看过来冲他造作一笑,那模样跟披了狐狸皮的,一瞧就是满肚子坏水。
“有话直说。”
“王爷长得真是英俊神武。”罗郦玉眨了眨眼,她知晓自己的优势,看看能不能放电电死,不是,勾.引到他。
“……”晋王早知她性子与寻常女子不同,不然也不会胆大到深夜偷吃,与不知底细的男人也能随机应变周旋脱身,还能胆大包天不知廉耻轻薄他!虽是如此,但还是能时不时被她的言行震惊到无语。
“……好好说话。”语气生冷,但薄红还是不受控地蔓延上了耳根。
罗郦玉最会看眼色,见他没有抵触情绪,顺杆往上爬,像个女妖精一般,慢慢攀上他的肩头。
馨香软玉扑满怀,晋王略有不适地僵硬了下身体。
“王爷~”罗郦玉在他耳侧轻喃,“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呀,王爷可是妾身见过最魁梧英俊的男子!”
晋王眯眼,捕捉到关键:“最?”
“诶呀!王爷英明神武战绩卓绝,寻常男子如何比得过您!”
“呵,油嘴滑舌。”
“妾身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罗郦玉搂上他的脖颈,句句铿锵有力地回应,像是生怕他不信。
晋王哼笑,问她:“哦?当真?本王怎么记着那夜某些人的嘴里吐出来的没有半句实话?”
罗郦玉尴尬一笑,压着他摇了摇,娇羞道:“王爷!您怎么翻旧账!那夜情况紧急,妾身这不是怕您是哪来的英雄好汉么,要是被人发觉了,您现在可见不着妾身了。况且,妾身也不知晓那人是您呀!不知者无罪!您饶我一回,好不好嘛~”
晋王拨开她柔弱无骨的手,攥在手心,眼神直视她,直到她有了些许躲闪,忽地哼笑一声,带有薄茧的指腹暧昧地摩擦着她的皓腕,蹭起一层薄薄的红。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呀?”罗郦玉装傻充愣,忍不住往后撤。
“哦?你不知道?”晋王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像是看观赏一件名贵绝伦的白玉美人像,罗郦玉摇了摇头,险些接不住他颇有侵略性的眼神,被他看得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晋王压下身来,一双瑞凤眼垂下,幽深的眼神似是带着某种仪器一般,像是要将她脑子里想的都看透,跟照X光有那么一拼,罗郦玉咽了咽口水,有点小紧张。
“你不是说要让本王宽恕你么?”
“嗯?”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似是蛊惑又似是挑衅:“那拿出点好处来,本王总不能一直吃亏,且你不是最擅长的吗?你说呢?”
“……?”罗郦玉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一双含情眼有些懵,是她想的那样吗?她眨了眨眼,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脸蹭了过去,湿漉漉地眼眸抬起,面染红霞,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王爷,妾身知晓了。”
“……”晋王盯着她一瞬,眸色沉沉,瞧不出什么情绪,但闻言后唇角像是上升了一个像素点,随即挣开她的手,理了理被她压皱的地方,负手在后,俯视她,“知道该如何就好,拿出你原有的本事,本王今夜在院里等你。”
说罢,异常潇洒的转身离开。
最擅长的?本事?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是吧?
罗郦玉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不上钩不像话啊!
今夜,一举拿下!
罗郦玉还在摸着下巴思考如何跟晋王更进一步。
“主子,您快些起来喝药了。”
云洁捧着一碗散发浓厚刺鼻味道的东西走进来,轻声打断罗郦玉神游天外的思路。
“药?什么药?”
罗郦玉探脑袋过去,被那味道打了下鼻子后,一个鲤鱼打挺麻溜利索地躲远,目光警惕地看着她,问,“我没病喝什么药?”
云洁笑眯眯地,丝毫发觉不到她的抗拒,乐呵呵道:“主子您真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鸣惊人!这药是王爷体恤您,特意吩咐李公公熬的!您快些趁热喝了吧。”
罗郦玉躲着她,远远瞧见那黑乎乎一片,两眼一黑,登时气呼呼,她已经能想到这人故意吩咐李福安要报复她的样子了!小气鬼!不就是亲了他一下吗?他也没吃亏!还说不计较!小气鬼!
罗郦玉摇头如拨浪鼓:“我不喝,我已经好了,方才王爷亲自医治,云洁快把药放下!”
“真的吗?”云洁疑惑,将信将疑,“主子您可别骗奴婢。”
“骗你做什么?”罗郦玉叉腰,微抬下巴,傲娇道:“你们家王爷说今夜由我去他院中服侍,要是我有病,王爷怎会拿自己金娇肉贵的身体开玩笑?”
云洁没想到她才一个午时就将晋王拿下了,对她敬佩不已,听话地将药放下。
“主子您可真厉害!奴婢太佩服您了!”
罗郦玉哼了哼,扬起眉梢,“这算得了什么,也不看看你主子是谁!”
云洁恨不得大放鞭炮,恨不得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她们主子今夜要侍寝了,恨不得在瞿思蓉面前炫耀几番,狠狠出一口气。
罗郦玉见这丫头好哄,松了口气,将那碗药挪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她托着腮,心想今夜的对策。
待到夜色沉沉,书房内的灯芯被李福安点起,他走至晋王身旁,为他磨墨,一边提醒道:“殿下已至戌时,可要传膳?”
“……不必。”晋王闻言抬头望向窗外,剑眉微蹙,搁下笔,反而问起他,“今日那……”
“怜主子。”李福安不愧是他身边的伺候的人,福至心灵知道他要问谁,立马提示。
晋王顿了顿,点头:“可来了?”
李福安心中暗惊,殿下在书房待这么久难道是为了等那怜主子一同用膳!?心下暗道一声糟,殿下也没同他吩咐,他也没能看出他的意思,李福安暗道自己失职害怕他责怪时,心中对那位怜主子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倒是个厉害人物,一个午时便能让殿下记住上心。
心里有了计较,正要请罪时,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向里汇报:“殿下,怜主子求见。”
李福安大松口气,心里感激她来得及时,面上带笑,问道:“殿下可要宣怜主子进来?”
晋王不声不响,片刻,拿起搁下的笔几欲落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李福安朝门外的小太监示意让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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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安眉眼带笑走出去迎接,走到一半,又问:“殿下这回可要传膳?”
话里带笑,竟有一番调笑的味道。
晋王目光淡淡瞥了过去,李福安心下一凉,面露苦色,得意忘形了。
倒也好在罗郦玉进来了,晋王也收了目光,正襟危坐在案,这是不追究的意思。
李福安朝她行礼,立马滚出书房。
“……?”罗郦玉眨了眨眼,不解李公公为何连滚带爬,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一样,她看向主位上静坐的男人,心中嘀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拿她撒气吧?”
她收敛下今日午时对他的娇憨,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殿下安好~”
“几时了?”
“啊?”罗郦玉怔愣片刻,一时摸不着头脑,她怯怯道,“已然戌时了。”
“嗯。”
他又半晌无话。
罗郦玉瞧他脸色,问道:“王爷您……”
“空手来的?”晋王扫了眼她,孤身而立。
“?”罗郦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王爷让妾身拿出最擅长的本事来伺候您的吗?”
按她的理解,她的“本事”不就是在司寝司时学到的秘术吗?
“……”晋王一噎,想到了什么,耳根浮上热意,默默将笔放下,那白纸被揉成一团扔在篓子中,目光渐深,朝她招手,“过来。”
罗郦玉走近,被他一把拉过,她下意识惊呼一声,“王爷!”
软臀落在紧绷有力的腿上,罗郦玉顺势搂着他的脖颈,眼珠子一转,心中琢磨出了原由,不免面上发臊,红晕爬上芙蓉面,“王爷~”
她娇嗔,忍不住想避开话题。
“还没问王爷上回妾身给您做的吃食您喜欢吗?可合胃口?要不明日妾身再为您多做一些?”
晋王哼笑,正欲说话便被走进来催用膳的李福安给打断了:“殿下晚膳已备好,您可……”
一道寒光扫过,喉咙像是被人扼住,李福安冷汗直冒,无意瞥见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直呼要命。
“咳咳!”罗郦玉见气氛有些尴尬,急忙问道,“王爷还没用膳呀?不如妾身伺候您用膳?”
晋王被她这一打断,也忽略了李福安,冷笑道:“你当本王为何现在才用膳?”
罗郦玉尴尬一笑,会错意了,这样不能怪她吧,谁让他在那么暧昧的情境下说出一些意味不明的话?罗郦玉撇嘴耍无赖道:“王爷~妾身胸无点墨脑袋空空,实在是难以理解您的意思,您就给妾身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妾身来伺候您用膳,如何?”
罗郦玉眨着无辜的眼。
“想得倒是挺美的,”晋王眯眼,勾起一抹笑,压声在她耳边道,“既然你想伺候,今夜便让你如愿。”
说罢,便起了身往外走,徒留站在后面的罗郦玉咬牙切齿,懊悔不已。
当真是大意了!
晋王回头还看见她傻愣愣站在那,一脸懊悔的样子,暗自轻笑,道:“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王?”
伺候两个字咬得极重。
“……”罗郦玉瞧见他揶揄的眼神,又气又羞地跺了跺脚。
这人不会误会她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吧!?
12. 侍寝
作为王府的主人,想要何时用膳就何时用膳,根本不用在意规矩,一声令下就能让早已躺在被窝中的厨娘起来给他炒几个山珍海味。
罗郦玉瞧着那一桌令人垂涎的饭菜,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已经吃了,但不妨碍她看了也嘴馋,但目前的任务还是要伺候这人用膳。
罗郦玉笑意盈盈地夹起一块肉,一面说道:“殿下您瞧,这肉肥瘦适当,软糯绵密,被鲜亮的酱汁包裹,一看就是块好肉!酱汁米饭和肉混着一起吃可好吃了!”
晋王瞥眼她,又看向碗中的肉,酱汁沾在白米之上,看着确实是令人食指大开。
他照着吃了口,面色无常。
罗郦玉研究过微表情,能看出他的愉悦,看来是满意她说的,继而孜孜不倦地介绍每一道菜。
“这道汤清澈香甜……这道丸子劲道……”罗郦玉一一给他夹了,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吃,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怎么样?好吃吗?”
晋王放下筷子,目光淡然望她,“食不言。”
“哦。”罗郦玉放下公筷,站在他旁边,思索这人怎么突然变脸了,也没瞧见他是生气的样子。
当真是怪。
“坐下。”
“……哦。”
罗郦玉听话坐下,碗筷就在眼前,动作自然而然地吃起来。
一旁的李福安又惊又怕,没有王爷的旨意不能动筷,怕她惹恼了王爷紧忙提醒她:“怜主子——”
“你退下。”晋王打断他,眼睛看向一脸懵的罗郦玉,说道,“吃你的。”
“……哦。”
李福安擦了擦额角的汗离开,心道最近怎么回事,伺候得越发令王爷不满了,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而又想到罗郦玉,心中咋咋称奇,以后可不能小瞧这位主子了。
李福安心中想的是什么,屋内用膳二人无从得知。
罗郦玉虽然不能说话,但好歹嘴也是在动了,美滋滋地吃下了一碗饭。
吃完了才发现身旁的人不知看了多久。
罗郦玉还是第一次当吃播,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多谢王爷,这饭菜真好吃!”
晋王也是觉得稀罕,瞧她身板那么小,竟然这么能吃,不免与宫宴中那些贵女们相较,越发觉得这人哪哪都透露着一种“与众不同”,不像名门淑女的矜持知礼,规矩妥帖。
“吃饱了?”
“嗯嗯!”罗郦玉点头如捣蒜,这算是她穿越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之前都被人有意无意地监督着克制饮食,每日的份量都是固定的,哪能像现在这样吃的这么满足,还吃的这么好!
无视晋王眼中的对她吃得多的嘲意,罗郦玉娇嗲,“王爷您对妾身真好~”
“王府还能亏了你这一顿不成?”晋王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既然吃好了,那便来伺候本王沐浴。”
“……”
还真是一刻不得闲拿她当苦力用。
罗郦玉心里暗骂,面上不显,娇羞道:“诶呀!王爷~这这这不合规矩呀……”
“哪那么多废话,跟上。”
罗郦玉只好屁颠屁颠跟上去。
晋王大手一扬,展臂,等着她上前伺候。
罗郦玉打量他的腰带,琢磨着要怎么解开。
“……”
“这就是你的本事?”晋王垂眸看她与腰带争斗半天的模样,嗤笑道。
“……我可以的。”罗郦玉还真不服气了,找了半天才找到暗扣,举起腰带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你瞧,我这不是解开了’的傲娇样,惹得晋王嗤笑一声,不作言语。
里八层外八层像剥笋一样给他脱了衣裳,只剩下里衣亵裤时,罗郦玉没有半点扭捏,抬手就是往下脱,反倒是他受不了了。
温厚的大手紧紧扣住她往下拉的手,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暴起道:“这就不必了。”
罗郦玉暗笑他明明想试探她,结果自己却受不了。
“……”晋王自然是看见她要笑不笑努力憋住的样子,沉入水中时,热气蒸腾,那股气也愈发上头,他淡声道,“过来为本王擦背。”
怎么能被她小瞧了去。
罗郦玉拿起巾布,跟进了东北大澡堂似的,使劲给他搓泥,手法算不上好的,不算白皙的皮肤被她搓出一道道红印,罗郦玉满意地笑了。
晋王扣住她的手,侧眸睨她,“再乱动这手给你剁了。”
罗郦玉撇撇嘴,动作放轻柔,目光灼灼地欣赏着晋王的身材。
宽肩阔背窄腰,她微微探了探头,嗯,胸肌挺大,轮廓饱满。
罗郦玉心思一动,想起过来之前皇后偷偷派人催促她的进度,还将解药给了云洁,同她说只要她能成功侍寝,这药便能给她。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日在皇后寝宫发作的痛苦,咬咬牙,拿出十足的演技应对。
“王爷~”她的嗓音甜腻婉转,像是要勾了人的魂似的,那双擦背的手开始不老实,在他耳后滑过,脖颈、后背流连,慢慢划向前面。
她俯下身,贴近他熏得发红发烫的耳边,娇声魅惑:“王爷可喜欢妾身这个力度?”
“……”晋王不发一言,但胸腔起伏的幅度和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出卖了他的平静。
“殿下,后面擦好了,前面妾身也替您擦——”一面说,一面将手伸向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却猛然被他拉入浴桶中。
“啊!”
水花炸起。
温热的水浸湿她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玲珑饱满的曲线一览无遗。
“……”
晋王深吸一口气,本想惩罚她的作乱,最后倒像是惩罚自己。
清水出芙蓉,晋王怔了一瞬,看着她笑意盈盈地搭在他肩上,似是魅妖附体,春水含情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她的眼眸真的很漂亮,他承认那夜他被她吸引多半是因为这双澄清的眼眸。
“殿下?”她指尖撩拨着他与硬朗外表不同的柔软耳垂,一边娇声魅惑他,娇嗔他,“殿下怎么好端端地弄湿了妾身,妾身的衣物可不在这!”
晋王凤眸眯起,一掌箍.住她纤细的腰肢,眸中欲.色攀升,他比起京中的纨绔算得上洁身自好,不爱女色,但也不见得面对她的引.诱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眸色渐深,似是了然了她频频逾矩的行为,不讨厌还挺受用的。他嗓音愈发低沉,哑声对她说道,一面将她拉进,紧密相贴。
他倒是瞎了也能看出她的引.诱之意。
罗郦玉没有半点羞赧之色,像蛇般缠住他,呼吸交缠,她率先夺得主导权。
湖面中间像是被人扔了一块石子,一圈圈波纹向外荡漾开,浅浅一层。慢慢地,水纹重重叠叠漾开。
“王爷,”罗郦玉摸着眼前人的脸,想要熨平他认真蹙起的褶皱,“有没有人说过您长得真好看?”
晋王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滑落到他的鼻梁,动作不停,哑声道:“没有。”
母妃在世时听过,后来的经历让那些人都惧怕他,谁也不敢过多直视他的脸,更何况谈论他的外貌。
“你倒是第一个。”晋王抓住她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胆大包天。”
罗郦玉哼哼,一手撑在他胸膛上借力,一边娇笑得寸进尺:“那王爷喜欢吗?”
晋王不答,抱着她起身,厚重重叠的身影落在屏风上,健硕的长腿缓步走至衣架前拿干净的巾帕,路途颠簸,逼得男人轻嘶了一声,低头蹙眉,不满地动了几下吓唬她。
低沉暗哑的声音伴随着他掌风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腰以下腿以上的位置:“别乱动。”
罗郦玉被他闹得没了力气,生怕他又松了手,让自己摔下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更加用力抱住。
“先擦干净。”晋王尚且还有几分理智,拿起干燥的巾帕擦拭身上的水珠。
“……”罗郦玉没动,眼皮无力垂着,像是没听见。
“娇气。”晋王吐出两个字评价她,随手胡乱地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地给她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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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白腻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
“……疼。”罗郦玉伏在他肩头闷出话,被他毫无章法的擦拭给无语到了,“轻点儿~”
晋王还是第一回伺候别人,就算是行军打仗也没伺候过人,闻言呵笑一声,扣紧了,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去那里……”她死死抠着他后背,大脑有了一瞬的空白,让她有半晌无所适从,晕头转向。
“好。”晋王难得这么爽快地听她的话,罗郦玉眼皮子一跳,还没来得及挣脱他的怀抱,就被他端着走过去。
走得实在是太慢了,走到床边时,罗郦玉眼睛都睁不开了,大汗淋漓,像是落了水一样。
她胸腔憋着一股气,快意上头之时,她忍不住想法没过脑子,就在他紧紧绷起肌肉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泄愤。
也不知是谁更痛,从未沾染过女.色的人,理智失控,一身腱子肉暴起,箍.得她浑身难受,也不知被她咬了多少次,用指甲抠.了几回。
夜色深深不知几时,屋内的声响才堪堪停下。
次日清晨,本应该彻底昏睡的她却没有睡意,生生被疼醒的。
他大爷的,她还不如被.药了!
罗郦玉瘫在床上,半晌动不了,嗓子干涩粗砺,“水……”
身边人早不见踪影,她目光呆滞半晌,撑着身体起来。
守在外面的云洁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水,目光无意扫过她身上的斑驳,又羞又心疼,“主子您先歇会儿,奴婢给您拿些膏药,王爷晨起时赏赐的,擦了便能消了。”
罗郦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露出的皮肤,密密麻麻全是印,她额角青筋一跳,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光滑,现在红印斑驳,看着就像是被人暴揍一顿的样子,既暧昧,又可怖。
她只能暗骂不做人的晋王。
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哑着嗓子道,“我饿了。”
“奴婢已经让人传膳了,您歇会儿。”
罗郦玉没力气回应,接过云洁递过来的药丸顺着茶水喝下,喝完就躺着。
闭眼休息没一会儿,身上红印的始作俑者风清气爽精神抖擞地大步走进来。
刚练完功回来,他扫了眼床上躺尸的人,勾了勾唇角,直接在床前换起了衣物。
罗郦玉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没了睡意,美眸中含着愠怒,正欲骂人,但瞧见他的身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没了声音。
只见眼前人阔背窄腰,浅麦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都是牙印和抓痕,比起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罗郦玉登时没了话,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凶猛了,跟八百年没吃过肉的妖精一样。
感受到床上人的目光,晋王转过身大喇喇地给她看她昨晚的“杰作”。
罗郦玉心虚地撇开视线,轻咳一声,这一咳震的腰肢发软,她忽地气笑了。
不公平,分明是她更严重!
她床都起不来,他还能去打拳练功,分明是她更吃亏!
罗郦玉气呼呼地瞪着他,眼里控诉这他非人、令人不耻的行径。
晋王神清气爽,自然不与她多番计较,穿好衣裳走过去看她,动作放轻将她扶起。
“还好吗?”
得了便宜卖乖!
罗郦玉见他若有似无的笑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她缓过神来,揪着他衣领,声音嘶哑:“您瞧妾身像是很好的样子吗?”
说话阴阳怪气的。
晋王嗤笑一声,餍足之后脾气心情都好了不少,视线扫过她裸露的皮肤,看着自己的“杰作”自己也不免觉得有些过了,轻咳一声,低声安抚她道:“想要什么赏赐,本王都依你。”
罗郦玉眼睛一亮:“当真!?”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罗郦玉冒着星星眼看他,活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霸道总裁,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给她豪掷几十个亿,并附赠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女人,拿去随便花,我的都是你的。”
13. 避子汤
可现实哪有什么黑卡和霸总,只有一个厚颜无耻的人。
晋王许是也怕她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及时补充道:“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其他能办到的都允你。”
罗郦玉暗自可惜了会儿,她还没说什么呢,又不是要跟他抢皇位。
转而她莞尔,笑得无辜可怜:“妾身知晓,多谢王爷赏赐。”
晋王赞赏她的识趣,点了点头。
许是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抚着她的脸,低声哄道:“放心,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罗郦玉顺从地蹭着他的手心,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晋王许是跟她经历过了一场情.事,对于她略带讨好的亲昵很是受用,但也还是红了耳根。
视线挪开,又忍不住看回来,他扫过白腻皮肤上的痕迹,眸色微深,也是心虚一阵,说道:“回头让人送些膏药来。”
“嗯。”
罗郦玉点点头,并未拒绝,而是眸含春水地望着他,勾住他的脖颈,馨香扑面而来,他喉结动了动,想到昨夜的场景,呼吸不免变得灼热粗重。
难得瞧见男人眼里的愧疚之心,罗郦玉心里哼了哼,搂上他的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瞧便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晋王垂眸看着她,心道要瞧瞧她能说出什么要求来。
“可是妾身不知道向殿下求什么……”罗郦玉想了一阵摇摇头。
晋王:“只要本王能办到,随你提。”
罗郦玉沉吟半晌,玉白的小脸浮上红晕,扣紧他的脖颈,靠在他怀中,指尖在他起伏的胸腔一圈又一圈地画。
“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晋王握住她作乱的柔荑,细细摩挲,哑声问:“什么?”
罗郦玉不好意思地仰起头对他笑,表情又娇又纯,抿唇半晌才道:“殿下听了可不能笑话妾身。”
“嗯。”
“妾身想王爷多陪妾身几日,等过些日子再宠幸其他姐妹,可好?”
“……”
她眨着水汪汪的眼期望地看着他,晋王喉头一紧,掌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
他轻咬厮磨她的唇瓣,直至艳红才勉强离开。
“你当本王是什么?”他轻拍她的腰臀,笑了声,“贪恋女色的纨绔,还是乡下配种的种猪?”
罗郦玉惊讶地瞄他,这话好生粗俗,但也极有画面感,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怪异又神奇。
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
罗郦玉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殿下怎么这样说自己?”
“话糙理不糙。”晋王一脸无所谓,行军多少年,多少粗俗不堪的话都听过,何况这些个比喻?且他本就不是个正统意义上的文雅君子,就是个粗人,还讲究什么规言矩步?拿那一套谨言慎行来拘束自己?
“笑什么?”晋王和颜悦色,见她笑话自己,唇角也勾起,伸手掐住她的脸颊,故作凶狠道,“再笑把你嘴给缝上。”
罗郦玉闷闷地笑了几声,眉眼弯弯。
哄得美人一笑,晋王也难得的好心情。
“你的要求本王应你便是了。”那么多女人,他还应付不过来,也没那个闲工夫每个都睡一遍。
说罢,又凑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听得罗郦玉又羞又恼,也顾不得身体酸软,呲牙咧嘴地去吧啦他。
她炸毛的模样晋王瞧着极为可爱,禁锢住她的手,又压着她深吻。
二人耳鬓厮磨一阵,晋王倒也没有那般急色,不顾她身体强.要她。
他缓了缓呼吸,哑声对她道:“时候不早了,你好生歇息。”
说罢,克制地亲了亲她的眼角,起身去了书房。
罗郦玉缓了会儿,心中为得到晋王承诺而高兴,登时感觉身体好了不少,也能提的起劲来了,招呼着云洁为自己穿衣洗漱。
方方穿好衣裳,一位嬷嬷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罗郦玉眼前一亮,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晋王给的奖赏,又暗道这也太抠门了罢,才一个托盘。
来者对上她满脸喜色,心里发苦,暗道怎的这个坏差事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哪头都落不上好。
面上闪过一丝苦涩,但也硬着头皮公事公办,对着罗郦玉伸长脖子探究的东西,捧了过去,道:“怜主子,这是王爷吩咐的避子汤,您趁热喝了吧。”
罗郦玉满心欢喜的脸瞬间僵硬,似是雷劈一般愣住。
“什、什么?”
嬷嬷暗道简直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劝道:“您莫伤心,这是规矩,正妻未入门之前,妾室无论多受宠都要喝这一碗避子汤,就算是后院那几位主子也一样。”
“……”罗郦玉方才还被他哄得欢喜的心凉了一截,仿若被一盆冷水浇头灌下,冷得她牙关发颤。
这个男人前脚刚跟她甜蜜温存,后脚就翻脸给她一碗伤害未明的避子汤,真是拔.吊无情!
黑乎乎的药映上她的脸,罗郦玉心中算着这药对人体有多大的伤害,闻着浓烈的药味,胃里一阵翻涌,面露苦色。
嬷嬷以为她不想喝,又苦于她是第一个得到晋王宠爱的女人,放软了声音道:“主子您如今得了王爷的宠,还是爷的第一位,有这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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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还担心什么?吃了这点苦头,荣华富贵都在后头呢!”
罗郦玉也没认真听嬷嬷在说些什么,咬咬牙,做足了心理准备,闷头干了这碗药。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豁出去了!
一碗药被她闷头喝下,碗落下,晶莹的泪花淌满脸颊,嬷嬷尴尬地收好东西,宽劝她几句后匆忙离开,生怕被她记住,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堂屋远远落在背后,她仍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低泣。
嬷嬷暗叹,当真是造孽啊,早知就不接这份差事了!
*
书房内。
晋王翻阅着军务,虽然被皇帝夺去了兵权闲赋在家,但真正的军中事宜仍会经由他手,再传往上级。
李福安给他又添了茶,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陛下和娘娘得知您宠幸了后院,今儿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陛下还说上回的宫宴您没去,得找个时间补个家宴,也好好见见是哪位女子入了您的眼……”
晋王听完眼都没抬,淡声道,“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李福安冷汗直冒,也不敢回话。
晋王好心情毁了大半,放下军务。
“还有话?”
“陛下说了让您尽快成亲,娶妻生子……皇后也有意给您相看,过几日举办赏花宴,希望您能亲临。”李福安将宫里人传话的内容全说了一遍,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反应。
“……”晋王揉了揉眉骨,默了半晌,“本王知道了。”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晋王忽地问他,李福安面色也严肃了起来,近身与他耳语。
“盯紧点。”晋王眯起凤眼,眸中闪过暗色,语气冷然道。
“是。”
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了,李福安欲言又止,晋王扫了眼他,淡声道:“有话直说。”
李福安顿了顿,觉得这事还是同他说一声为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位怜主子会得宠到什么地步。
李福安小心翼翼说道:“怜主子那边一切都依照规矩办吗?”
晋王拿笔的手顿了顿,以为他说的是奖赏,点了点头,道:“嗯,一切照常。”
他说完,不禁想这人看见奖赏时的表情,定是格外的生动精彩。
想完,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低下头翻阅奏章,让李福安错过那一抹笑意。
李福安得了旨意,心下松了口气,看来王爷也没有被那位主子的美色给迷了去,还知道规矩,幸好自己提前为王爷安排了。
他心中不免为自己的深思熟虑而得意。
14. 发誓
罗郦玉捏着那粒解药沉默半晌,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支开云洁,然后瞒天过海,找到靠谱的大夫,将这解药送去研究成分呢。
皇后也许也猜到她可能会有这个想法,所以每回用药,都是让云洁亲自盯着,看到她完完整整地吞下去才行,吃完了还得检查全身,生怕她偷天换日。
每当这个时候,一向好说话的云洁也变得冷酷无情,任她怎么偷奸耍滑都没有用。
算了,来日方长。说不定这个药丸还能成为她逃跑计划中的一环。罗郦玉撇撇嘴,仰头一口闷了。
云洁搜完身,笑眯眯地对罗郦玉道:“主子知道您被王爷宠幸了,可是跟奴婢夸了许久,说您有本事,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侍寝了,她让奴婢转告您,再接再厉,争取得到晋王信任。”
罗郦玉听了不语。
云洁也习惯了她用药后的情绪低落,自顾自地说皇后吩咐的任务:“主子让您想尽一切办法笼络好王爷的心,最好也让后院的其他主子得宠,遮掩耳目。”
罗郦玉愁云满面,就差掩面而泣了:“这要我怎么笼络?你也瞧见了,那日过后王爷也不来我这儿了,我去找了也扑了个空,还能怎么办?”
“主子您别忧心,您是王爷第一个宠爱的人,许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等忙完了定然会回来来找您的。”
“哼,就怕有人早就忘了我了,不闻旧人哭只闻新人笑。”罗郦玉哼了哼,掩面拭泪。
“主子您别伤心,奴婢瞧王爷不像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且您瞧瞧王爷多宠您,那些赏赐都让别院的女人妒忌死了,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云洁你还小,不懂男人。”说完,罗郦玉捂着帕子抽泣。
云洁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安慰她。
虽说如此,但云洁也不由被她的言语影响,也摸不准晋王会不会开了荤知了味,去外面找其他女人了,毕竟也有两三日未归府了,就算没找,又怎能抵挡住外头那么多莺莺燕燕引.诱?
云洁咬咬牙,想起出宫前眉心姑姑交付的事。
“主子您要不要……”云洁俯身与她耳语。
罗郦玉讶异,美眸瞪圆:“要勾引也不是这样的啊!?”
罗郦玉一个现代人都不知道云洁一个未出阁、这么含蓄内敛的古人怎么想出的‘好办法’,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要问她是不是皇后吩咐的,一道许久未见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人还未到,声先闻。
“勾引什么?”
罗郦玉后背霎时沁出冷汗。
“王爷~”罗郦玉朝他扑了上去,被他捏住肩膀不得动作,“王爷~您都好久没来了,都不想妾身吗?”
“胡闹!本王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晋王蹙眉叱喝她。
晋王冷面煞神的称号不是虚的,冷肃的面容和他冷厉的眼神,声如洪钟的训斥,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随随便便都能让人吓破胆。
这不,李福安和一旁早就呆愣的云洁猛地跪在地上,两股战战,头都要低到地里了。
罗郦玉心里也犯了怵,但好歹也是现代人,心理素质强,没有完全真实代入古人的角色,只是冲他眨了眨眼,扯了扯他的衣袖。
“王爷~”瘪了瘪嘴,错处百出地行了个礼。
晋王冷脸拂开她的手,径直坐向主位朝她看过去,眼里是冰冷的检视。
罗郦玉心一揪。
“说罢,你要勾引谁?本王不过是出了趟府,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这话说的算是严重了,罗郦玉呼吸一窒,脸上有些火辣,亏她还觉得这人还不错,没想到也是个狗的!罗郦玉虽然很气,但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也还能演下去。
“王爷冤枉啊~”罗郦玉惶恐跪在地上,伏在他膝上,泫泪欲泣,“妾身怎敢有这种想法?妾身既已入了这个王府,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妾身的地,妾身怎敢有背叛您的心啊!”
晋王不知被她哪句话愉悦到了,死人脸如沐春风,柔和了下来。
“您若是不信,那妾身在此立誓!”说罢,罗郦玉举起手就要发誓,“如若妾身真是红杏出墙,那妾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既没有外遇,又不是发背叛他就死翘翘的誓言,还怕啥?罗郦玉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晋王眉心一跳,拉她起来,斥诉道:“怎可乱发誓?”
语气虽然还是冷硬的,但却没了方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罗郦玉顺杆往上爬,坐他腿上,娇弱地趴在他胸膛,听着他孔武有力的心跳,委屈低泣:“谁让王爷不信任妾身的?妾身对您的心天地可鉴!”
晋王被她气笑了,抬起她下巴,道:“你倒是懂得顺杆爬怪起本王来来?”
“妾身不敢。”
晋王掐着她脸颊,轻轻摩挲,危险地眯眼:“本王瞧你那样不像是不敢,倒像是不服气?”
“王爷!”罗郦玉被他掐得嘟起嘴,说话含糊不清,但那娇嗔的劲未减半分,“您又乱猜测妾身!”
红润的小嘴更是撅得能挂油瓶了,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现在就敢指责他了。
晋王擦去她眼角未落的泪花,哼声道:“你一天安分些本王也不会冤枉你。”
罗郦玉天塌了,她什么时候不安分了?她什么时候给他有这种印象?
她现在气得能跑个一千米去府衙大喊一声冤。
罗郦玉撇撇嘴,窝在他怀里,嘟囔:“王爷真讨厌~”
“嗯?”晋王眯眼,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拇指碾过她莹润的唇瓣,被他动作间,贝齿微张,红润的舌尖被他一览无余。
李福安和云洁早就识相地退下去了,屋内只剩两个人。
几日未见了,确实是被她几个无意识的动作勾起欲.望,晋王也没有顾忌,压开她的唇齿吻了上去。
罗郦玉都蒙了,好好说着话这人怎么色.欲.熏心强吻她。
不过被他伺候地很好,身体倒是诚实,手已经慢慢勾上他脖颈,加深这个吻。
银白在唇齿间拉长,男性灼热雄厚的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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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喷洒在她脸上,罗郦玉险些就要化成一滩水了。
“王爷您的绅带咯着人家了~”罗郦玉脑袋晕乎乎的,一边轻啄他唇角,一边挪走屁股。
话音刚落,两人都沉默了半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郦玉在心里疯狂呐喊。
晋王顶了顶,丹凤眼也染上了情.欲的味道,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说话流里流气的,像个兵痞子。罗郦玉臊红了脸,耳根发烫,咬着唇一声不吭。
“今夜再让你们好好熟悉熟悉。”
“……”罗郦玉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晋王还没忘记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在她耳边调侃完,捻起她的手把玩,一边平复心绪。
“后日陪我去宫里一趟。”
罗郦玉也在平复汹涌的欲.望,猛然听到他说的,抬头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
“后日皇后举办一个家宴,你陪同。”
罗郦玉了然,他还没娶正妻,也没纳侧妃,现在府中也就只有她得了晋王的宠爱。
但她一个妾室,连良妾都算不上,说难听点就是启人事的陪房,哪能去得了皇宫,还是参加宫里的家宴?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罗郦玉怎么想的也怎么说了,不料这人狂妄得很。
“本王在那就是规矩。”
“……”
得吧。
你就居功自傲吧,省得哪天皇帝瞧你不顺眼了把你给办了!罗郦玉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盘算着要不要给自己再找条路,免得以后牵连了自己。
也不知晋王是不是属蛔虫的,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他勾着她的发丝,淡声道:“别想那么多,无论本王隐忍还是张狂,都不会让他安心。”
这个他不言而喻。
罗郦玉听了更是心惊,老哥你别这么淡定,她可不想陪葬!
“如今本王军功在身,民望甚重,短时间不会逆着民意处置本王的,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晋王掌住她的脖颈,半眯眼眸,深沉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意味不明道,“莫要想些坏主意,本王能保你一世平安。”
掌下的脉搏在有力的跳动,只消他这么轻轻一握,这条美丽又明亮的生命便会结束在自己手上。
罗郦玉右眼皮突然狂跳,手下意识攥紧他衣裳,心跳飙升。
“王爷所言当真?”
“自是真的。”晋王卸了力,抚上她的脸颊,认真又诚挚地欣赏她现在的模样。
罗郦玉扯出一抹笑,蹭了蹭他掌心,雀跃:“嗯!妾身相信王爷!”
晋王满意地点头:“只要你永远都站在本王身边。”
“……”罗郦玉轻颤了下,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娇声道,“只要王爷不别不要妾身,妾身都会在您身边。”
晋王蹭着她发丝,温香软玉在怀,连那冷硬的心肠也软了几分,一个悄无声息的吻落在她发顶。
“嗯。”
一声极轻的回应落在罗郦玉耳中。
15. 入宫
罗郦玉又一次回到了深宫之中,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周围高高耸立的围墙压下来,令人心慌。
以前在宫里拍戏的时候也并未觉得这深宫压人,像是张大血盆大口的猛虎,一口将人吃干抹净。
女眷先去皇后宫中请安,罗郦玉到时,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周遭的人没几个她认识的,只能安静站在一边,听着贵妇们聊天。
相貌出众的人哪怕再怎么低调也能吸引不少注意。
“咦?这位妹妹以往可未曾见过?是哪个王爷的家眷?”一位额间带痣的美妇人发出疑惑,周遭的声音一静,无数道目光射了过来。
“各位主子金安,妾身随晋王殿下而来。”罗郦玉不卑不亢朝周围身份都比她尊贵的夫人请安。
“……”
全场静默半晌,谁不知道如今朝堂上风光无限、军功赫赫的晋王殿下,就连陛下都敬他半分。但又因这晋王身份着实尴尬,陛下虽因军功敬他,但却也着实不喜他,朝堂上有意站队的人都在摇摆不定,连带着她们后院的女眷都拿不准要不要与之结交,这也是众人沉默的原因。
方才起头的那位夫人尴尬一笑:“原是晋王殿下的爱妾,倒是生得可人。”
“怪不得长了一张狐媚脸,咱们这不沾女色的晋王殿下都能被拿下,果真有些本事。”
这话说的刺耳难听,稍微脸皮薄点的娘子都能被气哭了去。
罗郦玉抬起眸子看向说话的人,也不知哪里戳中她,竟然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恶意这样大。
对她的嘲弄,罗郦玉盈盈一笑:“夫人谬赞了,殿下赐宠本就随殿下心意,妾身哪能左右?”
晋王想宠谁就宠谁
“好一张巧嘴!”那夫人还欲说些什么就被起头的那位夫人拦住。
“好啦巧心,今日家宴莫要动气。待会儿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张巧心瘪瘪嘴,但也格外听她的话,冷哼一声,离这里远远的。
那夫人对罗郦玉歉意一笑:“四王妃并非刻意针对你的,只是她不喜妾室恃宠而骄。”
罗郦玉进宫前了解过皇帝这一大家子。
这四王爷本就是个爱吟风月的浪荡子,后面娶了张巧心有了一两年的收心。但后面外出一趟带回了个柔媚女子,纳了良妾,偏信偏宠,寒了四王妃的心,王府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四王爷对那妾室偏爱得紧,且她手段并不高明,更是加剧夫妻二人不和,常常为了妾室大打出手。可那小妾也是个手段高明的,没有露出半点错处,没有把柄,就算张巧心闹到了皇后那里,也没法为她主持公道。
罗郦玉柔和一笑:“多谢夫人宽慰,四王妃性子直爽,妾身并未放在心上。”
“你也是个明事理的。”
“还未问夫人尊名。”罗郦玉见她没有以身份施压,也没有瞧不起身份比她低微的,便问了。
“镇北侯夫人,闺名单一个倩字。”
“原来是侯夫人,是妾身失敬。”罗郦玉佯装讶异,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文倩单手扶她一把,笑道:“不用多礼,今日家宴不用那么客气。”
文倩乃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年幼失孤被太后养在深宫,单论一声郡主也不为过。
罗郦玉对她颇有好感,但也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深交,怕惹了祸事,交换完名讳后,她便安静地缀在后头,像要将自己隐身了。
旁人做什么她也跟做做什么,既不出挑也让人寻不着错处。
但有人总觉得她是晋王第一个女人,是第一回带入宫的女人,还是个身份这么低微的妾室,对她颇为新鲜,打量探究的视线时不时掠过她,像是看她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能得那煞神的青睐,结果左瞧瞧右看看,也不过是颜色靓丽几分,千娇百媚,倒也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
“听闻晋王殿下此次特意带了个美娇娘入宫,我倒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能力非凡居然拿下晋王。”一位浓妆艳抹,身材婀娜的女子在殿中张望,本在同皇后聊着家常的几位贵人也停了话头,被她吸引过来。
一位年龄稍长的妇人看向她,也不由好奇起来:“哦?晋王带了家眷入宫?”
“是啊大王妃,听闻晋王格外宠爱,夜夜留宿。”她笑着说完,探头张望,“在哪呢?出来给王妃们露个脸。”
罗郦玉轻迈莲步走至殿中,礼数周全朝一众人行礼。
“头抬起来。”大王妃说道。
“不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大王妃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却对她兴致缺缺,转头笑方才出声的女子道,“阿妍消息倒是灵通。”
卢青妍羞赧,解释道:“大王妃又取笑我了,我不过是好奇娘娘赏赐的美人长什么样罢了……”
大王妃笑了笑:“你这是怕娘娘给你们家六王爷赏几个吧?”
“姨母,您瞧大王妃!”卢青妍冲皇后撒娇。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在你没嫁入王府前,姨母定会为你守住六哥儿的后院。”
“哼,姨母又拿我开玩笑!”卢青妍羞到脸红,气鼓鼓地,但也不否认,皇后说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六王爷过了两年便要及冠了,他们的婚事早就议好了,只待他及冠。
但卢青妍对这个六王爷不是很感兴趣,她不爱文弱书生型的,却在军队凯旋时一眼瞧中了冷肃魁梧的晋王。
虽知两人不太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幻想,若是姨母能改主意便好了,她要是向姨母请求,她会不会答应?毕竟三殿下和六殿下都是养在姨母名下。
卢青妍仔细打量跪在殿中的罗郦玉,心中不由有些不服气,只会打仗的莽夫真是没半点眼光,只爱这种只有皮囊的草包美人。
罗郦玉察觉这人对她的不对付,心里琢磨不透原因,安静地跪着,不做出格的举动。
就是这些人好像忘了她还在行礼,没一个让她起来,她就这么跪了许久,等到皇帝派来人通传准备好要开宴了,皇后才令人将她搀扶起来。
腿脚酸麻,罗郦玉起身时险些一个不稳摔在地上,所幸皇后身边的严眉心姑姑令人搀着她,不至于闹出笑话。
正因如此,她被落在队伍的后面,搀着她的婢女于无人处同她说话。
“罗主子可知娘娘为何要罚您?”
罗郦玉揉着发疼的膝盖,摇摇头:“不知。还请姑姑明示。”
“罗主子,娘娘吩咐的任务要认真,不要耍小心机。你不做,娘娘有的是人选代替您。”
“……”罗郦玉脊背一凉。
“为何如此说?奴婢也算是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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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娘娘的吩咐,何来不认真?”
那姑姑不答,只道:“您好自为之。”
“……”
跟个谜语人一样。
罗郦玉不免头疼。
幸好开宴的宫殿离皇后寝宫不远,她也少受一点罪。
因是晋王带来的女眷,安排位置的主管并未因她的身份将她无视,反倒是让她坐在晋王身后。
晋王不知在那坐了多久,席面上琉璃瓶中的酒都饮了大半。
身后一阵清甜的香风袭来,晋王转头看她,正欲责问她为何如此拖拉,令他在这等了她许久,可见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那股恼意被另一种情绪掩盖,眸色一沉,冷声道:“怎么回事?”
罗郦玉没应,同搀扶她的姑姑道了谢,慢慢坐下。
“呀——”
晋王本就不耐,没听见她回答,反而笑吟吟对别人,一时心下烦闷,扯过她的手拉坐进怀里。
罗郦玉短促的尖叫吸引了不少视线,她脸颊臊红,揪着他衣领道:“王爷您先放开妾身……”
“本王同你说话没听见?”晋王没理,反倒攥紧她手,眉眼冷沉,不由分地呵斥她,“你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该罚。”
罗郦玉撇撇嘴,心道,若不是因着你,她今日需要受这么多毫无缘由的非议和针对吗?
罗郦玉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在外头拂他面子,柔声道:“妾身并非故意不理您的,妾身没听见……”
也不知他信没信,晋王冷厉的眼神半分没收。
“本王问你脚怎么了?”晋王隔着衣裤碰她膝盖,引起她一声轻嘶,眉心紧蹙,“有人欺负你?”
“没什么,就是行礼的时候跪了会儿。”罗郦玉实话实说。
“……”
“真的,您别多想。”
晋王抿了下唇,让一旁的宫女带她先去偏殿等他。
罗郦玉攥住他的衣袖,柔声道:“王爷这不合规矩……”
晋王不语半晌,捋过她散落的发丝熨帖在耳后,道:“听话,本王待会给你上药。”
“……嗯。”在他不容抗拒的眼神下,罗郦玉听话点头,任由宫女搀扶去了偏殿。
她一走,晋王身上肃冷愈盛。
暗中偷看的人只见他起身往主位上走去。
没一会儿,看见皇后虽不愉却强忍着的脸色,而后看见晋王朝殿外走去。
人群中此起彼伏讨论他:
“没想到这晋王竟为了个妾跟皇后闹不愉快,当真是美色误人。”
“看来也没传闻中说的那样无情,这不,多情得很。”
有人不免咂舌:“哈哈哈倒是一件妙事,高高在上、不沾女色的晋王也会为一个玩意儿动气,也是奇了。”
“嗐,冲冠一怒为红颜,实属正常正常……”
……
晋王并未理会身后的调笑,径直往后殿走。
手中握着化瘀的药,想着待会怎么哄生着闷气不发的人儿,想想她的脾气,估摸着得闹自己良久,不免有些头疼。
一时没注意,被人拦住了去路。
眼前人一身繁美宫妃装扮,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朱唇轻启喊住他:“团团!”
晋王止步。
她冲着他笑:“好久不见,阿琅。”
16. 狂徒
罗郦玉在殿后等了许久,送她来的宫女因要伺候殿中的贵人,离不开身,她便让她回去了,自己留在殿里等着晋王。
可这左等右等又不见人来,罗郦玉心道此人不会是忘了她在偏殿了罢?
正好脚也没有之前那样疼了,她起身往回走,免得等会晋王找不到她又发火。
她还记得路,往回走转过回廊,隐约听见男女交谈的声音,猛然止步。
莫不是撞上狂徒私会了罢?
罗郦玉脑洞大开。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她笑自己看太多电视剧了,竟然下意识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不应该。
心里暗暗对那说话的男女道了个歉,顺带鄙夷一下自己的脏污思想。
幸好身前种有一株高大山茶花遮挡她的身影,她透过枝桠扫了眼,避免惹祸上身,立马转身。
“她叫罗郦玉。”
“???”罗郦玉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出她的名字,转过身缩头探眼。
嗯?
哦豁!原来狂徒是说要给她上药的晋王啊!
“极为好听的名字,想必也是位极为可心的美人。”
哼哼,那不是。罗郦玉暗道这姑娘慧眼识珠,不像晋王头回听她名字就给她改了。
晋王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她。
哑巴了啊!我天天伺候你那么尽心尽力,应她两句夸奖怎么了?!
罗郦玉气愤,揪着叶子,心中骂道,好一个见色忘义的狗男人!她在那苦等,自己却相会美人?她探出头,瞧见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穿着一身宫妃的服制,看着模样不大。
后宫不许与外男私自相处,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难道真的在私会?
不过。罗郦玉环视四周,心道这两人私会怎么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这么光明正大在路边聊真的好吗?
罗郦玉竖起耳朵听。
“她性子怎么样?待你可好?”
恬静柔雅的女声传来,罗郦玉心神一荡,怪不得晋王抛她会美人,这嗓音多听一刻都是享受。
“……”晋王沉默半刻,似是不喜她问,但还是答了,“一个粗蛮无礼,矫情做作,目无尊卑,说谎成性,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
对面的人:“……”
罗郦玉:“???”
她招他惹他了?
她还没计较他见色忘义呢!
不是,她在他心里就这个形象?
罗郦玉被他气个半死,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顺带偷偷竖了个中指。
神经病。
对面的人似乎有点意外他对罗郦玉的评价,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说道:“倒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这样带着锋芒评论一个女子,不合他的性子。
“实话实说。”
“可恶!”罗郦玉气愤填膺,忍不住骂了出来。
那边交谈的两人也听到了声音。
“谁?谁在那,给本王出来。”
罗郦玉暗暗鄙视他,撇了撇嘴,知道自己逃不掉,只能略显尴尬又无辜地走出来。
“哈哈哈好巧啊,我是看见您这么久没过来担心您,这才出外面看看……”罗郦玉眼睛偷偷扫过晋王身前身后,没看见与他说话的女子。属兔子的吗?跑的可真快,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晋王也无奈揉着眉骨,本就是叙个旧,她这一跑更加令人生疑。
不过……
晋王看着眼前人,气鼓鼓的样子傻里傻气,也不同她计较了。
想起他原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还在手里攥着的药瓶都有些烫手了。
晋王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语气中还带点歉意:“腿可还疼?本王给你涂点药。”
她何时能听到他这样示弱啊!罗郦玉都想抬头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果然是被她偷听到心虚了,哼哼,让他在背后说人坏话,小心出门被雷劈死!
不过,这样看来,刚才那位妃嫔应该是他的旧相识,她哪里见过乖乖答话,语气柔和的晋王啊!说出去都不信这是大名鼎鼎的煞神阎罗!
该不会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吧!
罗郦玉震惊。
父夺子妻!?
好一出狗血古早大戏!
晋王不知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给他脑补了几千万字的狗血大片,只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亮,好像天地万物,眼里只有他。
“咳咳。”晋王被她看得不自在,决定提醒一下她,“还在外面,收敛些,夜里再给你。”
“??????”
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在说什么?
难道见到白月光,自己心里龌龊起了火,要拿她当灭火器!?
呸!狗男人!
罗郦玉用眼神鄙视他。
“呀!”
晋王受不了这人火热的眼神,拦腰将她抱起,一手遮住她的灵动眼,低声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哦豁!连本王都不称了,这火气得有多大?
罗郦玉已经感觉到腰酸了。
色中饿鬼!
晋王抱着她往殿中走去,罗郦玉心下一凛,死死揪着他的衣领。
他这是色急攻心?怎么办?这可是在宫里,他别搞出那种狂徒行径,别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
“王王王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罗郦玉说话都不利索了。
晋王将她放在软榻上,一言不发撩起她的裙摆。
“做什么?本王还能做什么?”
“……”罗郦玉欲哭无泪,心里骂他色中饿鬼,柔下声音求他,“不要在这,好不好~”
“不在这还能在哪?”
晋王不解,晋王疑惑。
“那你想在哪?”
涂个药还要挑地方,他说的果然没错,娇气。
罗郦玉咬唇,臊红了脸,心一横,反正不能在这!俯身他在耳边耳语。
“?”晋王剑眉扬起。
罗郦玉羞红了脸撒娇:“好不好嘛~”
又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晋王忍不住低笑一声,再抬起头时又恢复那个冷肃的面容,哑声应,“嗯,都依你。”
罗郦玉心下大松一口气,连连啄了他唇好几下:“王爷您真是太好啦!妾身爱死您了!”
呸!好个屁!爱个屁!
真想锤爆他狗头!
罗郦玉精神分裂地想。
“……”晋王只觉得耳根有些痒有些烫,对她的热情一如既往地受不住,但也能做到面无表情。
压下扬起的嘴角,晋王撩开她的裙角。
罗郦玉大惊失色,这晋王难道是个言而无信之人:“王爷您……”
“给你搽药。”他举起手中的药瓶,淡声道,忽地扬了扬眉,反问她,“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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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王想对你做什么?”
“……”难不成还是她龌龊了?
晋王低头勾唇一笑,作弄完便专心给她搽药,裙角从她手中扯出,掀开入眼的就是大片青色。
他是知晓她白腻肌肤的脆弱,就那轻轻一握都能压出红痕,这大片青紫也不知让她跪了多久。
眼眸闪过一丝心疼,连涂药的手都不知该怎么放,生怕弄哭了她。
“嘶~王爷您轻点~嗯好疼呀~”
“……”晋王抬眸瞪她,凶道,“娇气。”
“……”罗郦玉哼哼唧唧。
“本王劝你最好把你的嘴闭上。”
罗郦玉嘟囔:“……哼,疼还不让叫,专横!”
晋王懒得同她计较,使了点劲将那淤血揉开。
“好了,明日再为你揉多一回应该就能散了。”
罗郦玉吸了吸鼻子,点头低声应是。
晋王揽着她坐在腿上,用没有碰过药水的手抬起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抹开眼角沁出的泪花。
“娇气。”
两人再回到宴中时,已经开席很久了。
方方入座,旁边的某个王爷就调笑他俩感情好,走哪都黏一起。
晋王扫了眼他,未置一词,只是喝着斟满的酒。
罗郦玉更不敢越过晋王说话,也装起鹌鹑,默默吃菜。
那王爷被落了面子,脸色不甚好看,冷呵一声,转头看向晋王身后的罗郦玉,目光呆滞半刻,心道晋王艳福不浅,起了逗弄她的心。
“你叫何名?”
罗郦玉抬眸看看他,又看了眼面前的晋王,老实回答。
“罗郦玉?哪个字?”
罗郦玉羞赧:“妾身不识字,不知如何解释。”
“可是骊山的骊?”
晋王转头盯着他,眸光幽深,似乎夹杂着欲发的怒意。
“妾身不知晓,王爷莫要为难妾身了。”罗郦玉说着,扯了扯晋王垂落的衣袖。
晋王攥住她的手,冷声道:“五王爷若是这般爱研究,不如本王向陛下请旨送你入宋学士门下?”
“……”五王爷面部抽搐一息,铁青了脸,冷哼一声,转头看殿中起舞的舞娘。
晋王转过头不再看罗郦玉,但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半点力气。
她这怎么吃饭啊?
她试着抽出来,纹丝不动。
得,又不知道这狗男人在生什么气。
罗郦玉试着左手用膳。
“昭仪娘娘到。”
“邵昭仪?”
大殿静了半刹。
“昭仪妹妹不是身体不适么?怎又出来了?”皇后慈爱笑问。
皇帝朝着缓步而来的美人招手,说道:“是朕让她过来接接人气,免得整日闷在宫中消瘦了。”
邵昭仪盈盈一笑,朝着皇帝皇后,还有一些位分高的行礼,牵上皇帝的手,顺势坐在他身边,柔静的嗓音回道:“多谢陛下和娘娘的关心,臣妾的病已经大好,不过是怕尚有病气,以免传了各位。”
这声音!?
罗郦玉正专心吃着点心,听见前不久听到过的声音猛然抬头,只见一位柔柔弱弱的美人坐在皇帝身旁,手被皇帝攥着,可眼神却是往他们这边看的!罗郦玉又猛然将目光落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晋王身上。
好家伙!
罗郦玉眼里闪着快乐吃瓜的光芒。
这是个什么大型修罗场吗?
17. 身份有别
“……”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灼热了,一直闷头喝酒的晋王侧头看了眼她,眸色幽深,又带着某种警告。
罗郦玉缩了缩脖子,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晋王:“……”
罗郦玉瞧着上面亲亲热热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人郁郁寡欢的颓丧的样儿,心道一句父夺子爱,孽缘也。
晋王摊上皇帝父亲再怎么样也没辙。
“听闻姐姐与晋王殿下是青梅竹马感情深重?如今晋王殿下凯旋已久姐姐可与殿下叙过旧?”
说话的是后宫公认心直口快,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方贵嫔。
邵昭仪恬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即逝,顶着皇帝看过来的深沉目光,她笑了笑:“不过儿时玩了一阵,连四五王爷、裴侍郎也玩耍过一阵,这哪里算得上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应该就像娘娘您与徐大人这样的吧?娘娘可真爱说笑。”
方贵嫔脸色一僵,谁人不知她进宫前与徐励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进宫后圣上知晓后也颇有微词,一年来不入她宫中就是因为对此耿耿于怀。这个贱蹄子提这个做什么!?她与圣上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真该死!
恨意在胸口燃烧,她却说不出什么,只能用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沉默寡言的老皇帝,祈求他能为她主持公道。
“贵嫔倒是提醒朕了,你儿时作为公主伴读与几位王爷感情甚笃,那几个臭小子还为你打过架呢……”
邵昭仪面上是羞涩的笑,心却沉了下来。
“陛下竟还记得这些琐事,臣妾都不知晓。”邵昭仪一惊,羞赧笑赞皇帝记性好。
皇帝好似随口一说,全让不顾提到人的脸面,拍了拍她的手:“这你当然不知晓,还是他们夫子告到朕这里来,朕才知晓的。”
说着调侃几位皇子的话,已然年老的皇帝漠然的眼带着笑扫视年轻力壮的儿子们心里莫名起了点愉悦感,想当年荣冠京华,能让几大皇子大打出手的四大世家之一的邵氏嫡长女,还不是在自己身下求怜,成为自己的妾,仰仗他的宠爱?
皇帝视线几次轻飘飘扫过底下坐着的晋王,那愉悦痛快之情越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枉他战功赫赫,再多受人爱戴又如何,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他就得卑躬屈膝臣服于他,守不住喜爱的人。
那点不为人知的比较令皇帝越想越兴奋,萎靡的眼角上扬,就连往日浑浊颓靡的眼也迸发亮光,因过量服用丹药苍白的脸颊闪烁着红光。
“晋王与你也多年未见了,不如你们叙叙旧,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不分身份尊卑不论男女之别。”皇帝大手一挥,慷慨让两人叙旧。
邵昭仪面色僵了一瞬,密密麻麻的羞耻之意漫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笑着同皇帝道谢,怎么走下高台走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跟前的,她只觉得如芒在背,从前她瞧不上的妃嫔在嘲弄地讥笑她,那些皇子皇妃在看戏,一道道视线有多少恶意,她知道,她也不知道……端起酒杯的手在颤抖,看着心心念念的脸她没感到高兴,却要笑着恭贺他凯旋。
虽是家宴,但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却不少,长长的席面从殿前摆至殿尾,严格按照身份等级入座。从皇帝主位到亲王席位上,每个席面又相隔了那么远,邵昭仪总觉得走了好久好久,双腿如灌铅般,难以迈动。
“晋王殿下,这杯酒敬你……”敬辞她说不出来,她想露出的笑一定比哭还要难看,他会不会也在心里鄙夷她?觉得她可悲又可笑?
只可惜她看不懂他幽深的眼眸,她从很久以前就看不懂了。
“多谢昭仪娘娘。”晋王一饮而尽,没有再多半句话。
耳边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像没有人在意这边的动静。
邵昭仪询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以色侍人,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在此受他折辱——”
“娘娘妄言。”晋王音量提高了些,提醒她这是什么地方。
席面与席面之间相隔那么远,他们正常的说话音量都难听清,更何况此刻故意压低的声音又有谁能听得到?
邵昭仪咬着唇,眼中闪过泪光:“团团……”
“!?”正在回避的罗郦玉竖起偷听的耳朵忽地听到这一声,团团?
嗯?
晋王的乳名?
罗郦玉拼命地咬住唇,憋住那声笑。
她想他俩的关系还真的不一般。
这不,那边的晋王好似无法抵抗眼前人用这种眼神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方才还冷硬的语气柔和下来。
“娘娘还是莫要在外喊本王的乳名……”晋王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正在憋笑揉脸的某人,捏了捏眉骨,“影响不好。”
邵昭仪时刻关注着他的动静,自然也瞧见了他快速的一眼,心下微酸,点点头。
“娘娘在宫中,身不由己,明哲保身,本王理解。”晋王想起儿时的她好似也是这样,以旁人的眼光为标准,努力维持完美的模样,可世间哪有完美之人?他想起当年的事,好心多嘴了一句,“你已做得很好了,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邵昭仪平静的眼波犹如湖面掀起了波澜,底下是骇人的汹涌。
“嗯,多谢你团、阿琅。”她顿了顿,想起他方才不喜的话,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阿琅可以么?”
晋王忍不住蹙眉提醒:“娘娘身份有别。”
邵昭仪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脆弱羞耻过,这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强撑精神,扬起一抹大方得体的笑,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悲伤:“那我该叫你什么呢?晋王殿下?连你也要同我生分吗?”
“……”晋王指尖摩挲着绚烂夺目的琉璃杯,心不在焉,“如此甚好。”
邵昭仪顺着他的目光看,情绪收放自如,转而与他淡笑道:“你的这位……爱妾长得可真美。”看到她同别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又补充道,“性格也是招人喜欢。”
晋王蹙眉,声音冷了下来:“娘娘还是快些回去罢,莫要让人说闲话了。”
“……”听出他的赶客之意,邵昭仪心梗了梗,还是淡笑点头,“阿琅你多保重。”
“嗯。”
邵昭仪回了皇帝身边,皇帝已经同其他亲王喝了一圈了,红着脸问她:“和阿琅聊得如何?”
“晋王殿下变得沉稳了,性子与儿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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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
皇帝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点点头,感慨道:“随军也快十年了,长大了,话也少了,与你们这些常处后院的人无话可说也是正常。”
邵昭仪点点头。
“要是有什么话要说,今夜可以同朕说说。”皇帝伏在她耳边低声道。
邵昭仪身体僵了一瞬,眼神下意识在找那人的身影,希望他看到又希望他没看到。
“殿下该服用丹药了。”大内侍打断邵昭仪要说的话,将刚炼出来的丹药递过来。
一旁同其他妃嫔说着话的皇后瞥了眼那裹着金箔的丹药,眉心一蹙,欲言又止,但也没有劝。这种时候谁劝谁倒霉,早已衰老的皇帝不甘岁月在他身上流逝得太快,疯狂服用丹药,维持表面的强壮,实际上内里早已被掏空,此时更是离不开丹药。
皇后不愿意做这个触霉头的人,只好把话咽下去,装作没看到。其他妃嫔、亲王又不是如此呢。
其乐融融的家宴底下暗潮汹涌,各怀心思。
另一边,结识新伙伴的罗郦玉和人聊得热火朝天。
她本是想着偷听点有关晋王的情报好应付皇后的,结果同一位和她一样好奇的胆大女子撞在一起。
“你是谁?为何本郡从未见过你?”
罗郦玉只好自报家门。
没想到眼前的人一听到她是晋王的妾室,眼睛一亮,抓着她东问西问。
“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拿下晋王第一次的女子!?”
“啊?”罗郦玉被她第一句话砸懵了。
“外头可多人说呢!大家都传随军这么多年都不沾女色、没有通房的晋王殿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结果童子之身竟然被一身娇貌美的小妾拿下!外面的人都传疯啦!”
罗郦玉眉头拧得紧紧的,这晋王怎么回事,竟然能让他俩的房中事传遍整个京城!
也不知道是晋王丢脸,还是她丢脸,还是他俩都丢脸。
那自称郡主的女子低声凑到她耳边询问:“欸欸欸,晋王是不是很勇猛?我听袁将军说,在军营里的男人就跟个憋久的炮仗一样,一点就炸。更何况晋王这一个憋了二十来年的童子?”
罗郦玉十分疑惑地看了眼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又瞄了眼坐在皇位上呼风唤雨的皇帝。
姐姐这么开放的嘛?她是古人还是你是古人?
“快说啊?”这位郡主好奇得很,一直摇着她的手,誓不罢休。
“……嗯。”
“我就知道!”她嘿嘿一笑,“你既然是晋王的第一个女人,睡童子的感觉如何?”她没等罗郦玉回答,自说自话,道,“嗐,那肯定是没有有经验的来得舒服,诶,可惜你是晋王的妾,不然我定要你试试楚湘馆的祯郎。”
“……”大可不必,容易染病……罗郦玉在心里默默拒绝。
“不过这祯郎没有你们家晋王英俊健壮。唉,你尝过山珍海味就会觉得清粥小菜也没什么滋味了。”
“………………”
罗郦玉怀疑这姐也是穿越的了。
她心存这点疑惑,问出多少穿越者对过的暗号,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带着一丝期待:“奇变偶不变?”
18. 解释
“奇变偶不变?”
“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鸡?哪有鸡?”郡主不解,郡主疑狐。
疑惑解除。
罗郦玉:“……没什么。”
“还未问郡主名讳呢。”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丹玉,旁人称本郡和玉郡主,我瞧你同我有缘,名中带玉,也不像京中贵女那样温柔内敛,能和我聊这些也不见害臊,想必与我是同好,你私下可以直呼本郡姓名。”齐丹玉豪爽说道。
罗郦玉入宫参加宫宴前向云洁了解过这些皇亲国戚的底细。
眼前人是为国捐躯灭了满门的齐家独苗苗齐丹玉,被皇帝收为义女,因不愿留在皇宫,所以从小跟着经商的姨夫姨母云游四海,这才养成了这么一个直爽乖张的性子,以致于回了京中,与那些贵女格格不入。本朝民风虽然开明,但一个不合传统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知女工,不懂廉耻,只知沉溺男女之事,舞刀弄剑的女子,于规矩甚严的京城大家中是会遭人取笑的。
齐丹玉也是习惯了这样的话,大手一挥,朗声道:“我姨母不是我亲姨母,她是外邦人,她说我们汉人就是这么的扭捏,人活世上就是该及时行乐的,沉湎于那些什劳子的规矩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迂腐?人就该直面自己的欲望,该吃吃该喝喝,又何尝不是你们说的另一种道?”
“……”
“诶,你看。”齐丹玉突然低声同她说,一边指着晋王那里,她还没忘记来这边是为了偷偷晋王和邵昭仪八卦的,“你瞧那两人……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吃醋。”
“……不会。”罗郦玉汗颜。
“以前这位邵昭仪作为公主伴读在学府时可是一届传奇啊。那时候晋王还受宠,陛下和他母妃就起过结亲的心思,那时候的几位亲王还为了她跟晋王大打出手……”
罗郦玉眼睛黏在说话的两人身上,耳朵却竖了起来。
“嘿嘿,我不告诉你了。”齐丹玉狡黠一笑,等她靠过来就闭了嘴。
“……”罗郦玉嘴硬哼哼,“我也不是很好奇,反正都是什么你爱他她爱他他爱她的事……”
齐丹玉捂唇笑:“嘿嘿,没想到今夜来这宫宴还真是来对了,认识了你这一个妙人,也不亏。姨母劝我来的时候我还想着又有得熬了,天知道这世上居然会这么无趣的宴席!”后半句简直是哀鸣。
罗郦玉不置一词,她倒觉得新鲜,毕竟是真正意义上见识皇家争乱,跟戏班子一样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
“诶诶你说他们都在说什么呀?”齐丹玉远远瞧着,耳边丝竹声和交谈声交错,听不清那边人说什么。
罗郦玉之前演过一个警察角色,去专门学过点皮毛唇语。但她也不能说出来,摇摇头,只说不知道。
齐丹玉也没想过她会唇语,也没说揪着她问。
但两个人也是眼睛的,且她们一直紧盯着二人,能看出正对着自己的邵昭仪神色不对劲,美眸中亮光一闪而过。
罗郦玉看向晋王宽厚的肩,心里除了好奇,也想着能不能从邵昭仪身上入手实行她的逃离计划?这个齐丹玉看着像是嘴上没把门的,但实际上什么也没透露,没有半点信息,也不好琢磨不到晋王的底……
“咋啦?想什么呢?”齐丹玉狭促一笑,凑脸过来看她,“吃醋啦?”
“……”罗郦玉回神,听到这话一阵无语,但脸上是戳穿心思后的尴尬和恼羞成怒,“我才没吃醋呢!”
“吃什么醋?”男人的声音低沉,在二人身旁响起。
罗郦玉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否认:“不是,没有,您听错了,我们没说什么。”
“……”晋王凤眸眯起,语气危险,“真的没有?”
“没有……”
齐丹玉朗笑一声,拍了拍罗郦玉的肩,看向晋王说道:“什么没说什么?我们刚才不是在聊他跟昭仪的事吗?你不也好奇?”
“……”罗郦玉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晋王盯着她问齐丹玉:“你好奇什么?”
“当然是你们俩的事啊!她吃醋了,你完蛋了!”
齐丹玉语气说得上是幸灾乐祸。
罗郦玉捂住她的嘴,生怕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边对晋王解释:“没有,您别听她乱说。”
晋王喉结一动,却没说话,那双黑眸一如往常那般幽深,看不出是何态度,忽而转个身背对着她。
“走罢。”
“去哪?”
“回府。”
罗郦玉松开捂着齐丹玉的手,担心地追问道:“能这么走了嘛?陛下会不会怪罪您?”
晋王攥住她的手,目光深沉:“你很关心我。”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
“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要是被皇帝怪罪,你一个王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样也不会有事,她一个没权没势的不得吃不完兜着走。
罗郦玉抓狂。
“……无碍,他顾不上我们。”
说罢,就拉着她走出大殿。
罗郦玉还没来得及同齐丹玉道别就被他拉着走。他脚步实在是走得太快,她跟得费劲,不一会儿气喘吁吁。
“殿下、殿下您慢些……”
晋王脚步一停,侧过身将她打横抱起。
罗郦玉惊呼一声,窝在他怀中,还以为会等到他的嫌弃,结果却没见他说那两个字。
她忍不住偷瞄他,来来往往好几眼。
“……”
忽地被他抓住偷瞄的视线,罗郦玉脸色一红,暗自庆幸宫道中烛光没那么亮,让人瞧不出什么破绽。
“她同本王,从前有个口头婚约。”
幽静的宫道上没几个人,两人在烛光下的身影映在宫墙上影影绰绰,密不可分。
男人低沉的话在耳边响起,罗郦玉猛然抬起头盯他,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低下头去。
“哦。”
晋王瞧见她的小动作,唇角勾了勾,想起往事,想起那个人,那抹笑也淡了。
“是、是我母妃为我挑选的……”晋王垂下眼眸,长长的羽睫下的阴影遮住了眸色,“不过都是从前的事。”
罗郦玉手不由攥紧他肩上的衣裳,忍不住问道:“您对她……”
“你在想什么?”晋王不善与人解释什么,他觉得他能给她的解释已经足够了,便将后面的话咽下去,“你在吃醋?”
“……没有。”罗郦玉埋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晋王已经得到了答案,心情说不出的好。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中带着愉悦:“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接近她,离她远点。”
愉悦的警告,罗郦玉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什么叫别靠近她离她远点?是他知道什么吗?可她谁也没告诉啊?还是他一直在同自己演戏?还是他心里有她,所以害怕自己作为他的妾恃宠而骄争风吃醋,会伤害到她?他这是在警告自己!?
罗郦玉猛然惊觉,发现自己好像接近真相了!
看来这昭仪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小啊!这不白月光嘛!
晋王说完,突然觉得说这个有些煞风景,两个人一个常年在宫里,一个在王府,根本就接触不到,也不用担心邵昭仪会对她使什么招数。
“妾身知晓了。”
罗郦玉乖巧答应,晋王嘴里解释的话又咽了下去。
“知道就好。”还不算太笨,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出宫门的这段路幽静,些许声响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咕~”
“……”罗郦玉埋他胸口埋得更深了,耳根发烫。
“咕——”
一声更比一声大。
从上面传来极轻的一声笑,罗郦玉噘嘴瞪他:“您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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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妾身?”
晋王面色如常,淡声道:“没有。”
“哼,妾身可是听出来了。”
晋王顶着她的圆瞪的目光,轻哼:“那又如何?”
罗郦玉哼哼,用了些力锤他胸口。
“您了不起,您最大,妾身得罪不起。”
话是这样说,但是手上的劲分毫未减。
晋王对她抓痒痒似的猫爪子力气不予评判,抱着她稳步走向宫外。
李福安早已在马前候着,见到被晋王抱着的罗郦玉不免大吃一惊,惊愕的神色一晃而过,心中有了计量。
“爷,马车已备好,府内也让人备了醒酒汤。”李福安匆匆跑过去迎接。
晋王颔首,将人抱上马车。
李福安正要唤马夫回府时,晋王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先去夜市。”
罗郦玉听闻猛然抬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晋王被她专注火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别多想,今夜在宴上没用食。”
“哦。”罗郦玉靠着车壁默不作声,假寐。
“……”晋王不由蹙眉,见她没了动作,更加皱紧了眉头,“咳,你想吃什么,本王顺道可以带你去买。”
“好耶!”罗郦玉睁开眼睛,飞快地抱住晋王,在他脸上么了一个,眉眼带笑,“王爷您真好!妾身最喜欢您了!”
“……”晋王擦了擦脸颊,一边出声训斥,那边蹙起的眉头松开,“胡闹!”
“成何体统,举止轻浮……好啦,妾身知道您要说什么了,妾身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罗郦玉水润的眸望向他,搂住脖颈不放。
“谁给你的胆子敢编排本王了?”晋王眯眼,掐住她腰身,故作狠厉。
分明是愉悦的,罗郦玉想,这人见了白月光说上一会儿话就是不一样,连她的冒犯都能容忍,她何时见过这人如此和颜悦色?
“哼哼,当然是妾身最最最亲爱的殿下大人啦~”罗郦玉卖力讨好他,连连在他唇轻啄几下。
晋王呼吸变得急促,一手掌着她的腰,一手控住她的脖颈,将这个吻加深。
车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燥热。
幸好外面的吆喝叫卖声掩盖车内的阵阵水声,但罗郦玉还是被这声音羞到,生怕周遭人都知晓他俩在里面做了什么。
罗郦玉伏在晋王身前大口呼吸着空气,粉黛玉面,春水涟涟,晋王喉结咽动,垂下头去亲她,像是要与她争夺那稀薄的空气。
“不要了……外面都是人。”
“……”晋王平复自己的呼吸,盯着她红润微肿的唇,“先放你一马。”
两人不敢互相挨着,生怕一个冲动又黏了上去,各自端坐在一侧。
本朝夜市生活丰富,已是子时外面还是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爷,到了。”李福安掐算着时辰,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车内的人。
“嗯。”
“王爷带妾身去吃什么呀?”罗郦玉好奇。
晋王伸开双臂示意面前的人替他整理衣冠,罗郦玉心里不满地哼了哼,手上老实地伺候他。
“到了你便知道了。”
“……”切~搞这么神秘。
晋王带着她下马,路过繁华的街道,径直钻进幽暗的小巷。
要不是对他还存有几分信任,罗郦玉都以为他这是要将她灭口的。
巷道悠长,几番曲折,走出巷口豁然开朗,灯火通明的一间小院。
杏花村?罗郦玉蹙眉辨认着,心中默念出那旗幡上的字。
这个朝代的字与中华上下五千年用的文字有些细微的差别。
晋王瞄了眼她,努力辨认还有深思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在宫宴上她同老四说的话。
“杏花村。”晋王说罢,牵起她的手走进去。
“???”大哥我还是认得字的!不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