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与灯》
1. 相识篇1
春州城,云边小镇。
“早上刚出炉的包子,新鲜的包子嘞—”
“快来看一看,瞧一瞧!”
“煎饼果子,热乎乎的煎饼果子!”
“来一个吗客官?”
......
天不过雾蒙蒙亮,长街上的早市就已经摆了起来,四处都是小贩招揽生意的声音。
玉锦穿着锦衣华服,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肉香找到了一处包子铺,蒸笼里热腾腾的散发着香味的包子吸引着她的注意,本来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本来不应如此,在她准备出谷历练时,大师兄就给她装了足够她生活三月之多的银票,就怕他的小师妹出门在外被饿死。
可就在三天前,她因为同情一个乞儿年幼便出来乞讨,不忍心就施舍了几分,却哪里知道,这有一便有二。
第二日,便有一群孩子来寻她,说是有人说南门有个扎着双螺髻的姐姐在做善事,施舍银两,是个实打实的大善人。
这一顶大帽子给玉锦扣得猝不及防,头脑发蒙,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银子已经全部都施舍给那群小孩了,只余几个孤零零的铜板。
玉锦回想起一个月前出谷时自己大言不惭说不出三个月便能买一处宅子,不到五年,定能开上万家商铺,成为世上最有钱的商人。
然而现在……
玉锦垂着头,和钱袋子里那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铜板两两相看——相看两厌!
现在还不到一月,就已经穷的只能掏出几个铜板了,这往后还不知如何生活。
而当下,这一边穷的空荡荡,那一边肚子饿的咕咕响。
半晌,玉锦认命般的道:“老板。”
“诶,来嘞!”那小贩见来了人,十分热情的上前招呼,“客官,这都是小的今早刚蒸的,新鲜的嘞。”
玉锦看了眼热腾腾的包子,最后再摸了摸自己轻飘飘的钱袋,两眼一闭,道:“老板,来两个包子。”
“好嘞,客官。”小贩脸上的肉都笑得堆起来了,手脚麻利地装好两包子递给玉锦,热情道:“客官,一共四文钱,小心烫手。”
玉锦十分珍惜地接过包子,从钱袋子里数了四枚铜钱放在桌子上,拿着白嫩嫩的包子走向长街的另一边。
一边吃一边走,还一边在琢磨怎么赚钱,钱袋子里只剩下三个铜板了,玉锦越想越愁,脸都垮成一根苦瓜了。
然而,在经过一条小巷子时,几道嘈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玉锦灵动的捕捉到了三个字‘一万两’。
玉锦停下了脚步,悄悄的走到一旁躲起来——听墙角。
只见巷子内有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应该是城内的乞丐。
玉锦半个脑袋露出墙缝,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仔细辨认着眼前的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
玉锦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因为距离有点远,她只能听清一点字眼,想听全还是要再靠近一点。
于是,她两指合一,凭空画了两道符印,一道飞到了其中一人的背后,而另一道则是飞到她的耳边,溶于耳。
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玉锦干脆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墙上,轻声哼着小曲,好不悠闲,就差叼根狗尾草了。
—
“真的?一万两?”
“是真的,我骗你作甚?薛家的悬赏令还有假?赏金一万两呢!”
“那寻的物品是什么?”
“我今日去瞧了,是边灵之地的菩提花。”
“菩提花?我怎没听说过?”
“说到这,我当时也没明白何为菩提花,但是我走时,听见了一旁的仙人说,菩提花可是在边灵之地的菩提树下,而那菩提树,则是位于边灵之地的中心,有神兽庇佑。”
“那岂不是很危险?”
“那是自然,而且我听说那薛老爷为了……”
……
后面乞丐说了什么玉锦就不知道了,她听见一万两银子时就已经两眼发光神游天际了。
步伐轻快的东问一下,西问一下,很快便寻到了薛府,玉锦依着一路所听之言,先是在门口敲了三下,等法阵显形后,再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
据路途所听,这是薛府设下的考验,通过即可接下任务。
玉锦自认实力不差,虽然自幼于药王谷长大,可她所学却并非药修一门。
“吱呀——”
门开了。
府邸宽广且华丽,一条小径深入其中,两旁的湖水清澈犹如明镜,水中的小鱼儿欢畅游玩,时不时蹦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玉锦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迎面飞来一支风刃,她下意识的后撤一步,风刃堪堪划过侧脸,留下一道血痕。
微微的刺痛从脸上传来,玉锦抬起手蹭了蹭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双手一翻,一朵巨大的莲花形法器出现在玉锦的面前,玉锦运用灵力将法器举起来,转了一圈,狠狠砸向府内。
“轰——”
精致华美的府邸瞬间倒塌,化为一堆废墟,玉锦轻松地拍拍手,把法器收回,一只脚踏在碎石上,有些嫌弃的说:“就这?外面还传绝大数修士都通不过?”
“这不是一招便能解决的事?”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瞬间开始变幻,不到一刻,府邸就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玉锦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僵在原地。
半晌,才缓缓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一边动还一边悄悄咪咪的往四周瞅。
师父说过,遇到未知的事情,一定要先装小白兔,要白吃黑!!
突然,水边的假山微微晃动了一下,几乎跟没动一样,但还是被玉锦发现了。
玉锦心思一转,心想这人刚刚必然是瞧见了,不然怎会躲起来?
思及此,她右手聚起一团灵火,轻轻地往假山走,在快要到时,大声说:“你出来我便不杀你!但若是你不出来,我便将你烧成灰!”
……
“嘎嘎嘎”
空中飞过三只乌鸦。
玉锦看着假山后露出一小块衣角,冷哼一声,那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她将手中的灵火砸向假山,假山瞬间炸开,碎成一块块的石头。
“诶……诶……”
“疼疼疼!!”
一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假山后站了起来,一边扑着火,一边喊疼,脸都害怕地皱巴巴的,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模样。
“扑通”一声,那姑娘一头扎进了水里。
玉锦:……
她也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若是知道,便不会如此莽撞行事了。
姑娘湿漉漉的从水里爬起来,趴在池边喘着气,埋怨地看着玉锦,委屈道:“你欺负人!我要叫人来揍你!”
玉锦见那小姑娘一副要哭的样子,着急的上前将她从池子里拉了出来,又把人的衣服头发烘干。
才仔细观察这位小姑娘。
面前的人穿着锦衣华缎,裙摆被烧坏了一截,头上扎着两个小花苞,两边挂着绿丝带,顺着风动。
皮肤滑溜溜的,眼睛也大大的,十分灵动,瞧着像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孩子,思及此,玉锦动作一顿,眼中闪过诧异。
这……竟然不是个假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半晌,玉锦压下心中疑虑,轻声问:“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气鼓鼓的,十分不领情,胡乱动着,试图挣开被玉锦禁锢住的身子,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带着哭腔控诉,道:“你欺负人!你还烧我的衣服,我要去告诉阿姐,要阿姐揍你!”
“不是,我……”玉锦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把石头炸开的是自己,将人衣服烧着的也是自己。
“那我先看看你的腿有没有受伤,好吗?”玉锦轻声细语的哄着,轻轻地掀起被烧坏的裙摆,却没想到小姑娘用力将她推开,玉锦一时不察,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小姑娘留下一句“你等着,我要找人来揍你”,便瞬间没了身影。
玉锦摸着屁股痛呼着站起身,吃痛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憋屈的用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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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上的灰拍落,在低头时发现了一枚的玉佩。
她上前捡起来,拿在手心仔细揣摩。
玉质光滑细腻,清透明亮,摸起来也冰冰凉凉的...嗯?诶?
这是什么?
玉锦意识到不对,将玉佩举过头顶,放在日光下,她看见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愿...与君......
"长—相—守。"
玉锦无意识的小声念了出来。
“白首不分离。”
温润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春风过境。
这是一道男声,忽远又忽近,像在弥弥耳际,又像在层层高山之外。
玉锦心神一震,不知何时停止了思考,愣在了原地,嘴里不自觉的念着“与君同守共华发”。
下一秒,周围的幻象开始变成虚影,直至消失,变幻成另一座玉锦从未见过的府邸。
—
“姑娘,姑娘。”
玉锦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呼唤她,回神般“嗯”了一声,转头便看见一个老头站在身后,旁边还站着刚刚的那个小姑娘。
这是...她找的帮手?
疑惑的出声,"你是?"
那小姑娘恶狠狠瞪着她,似乎是在记刚刚一把火的仇。
玉锦心下觉着有趣,忍不住朝她晃手,逗弄她。
小姑娘顿时气成了一只闷嘴葫芦,脸都憋红了。
玉锦看见她轻轻地扯动老头的袖子,小声的撒娇,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听见笑声更委屈了,眼泪汪汪的。
老头乐呵呵的笑了一声,轻拍小姑娘的背安抚着,道:“这是自家孙女,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容。”
他停了一瞬,又道:想必姑娘是为了那赏金而来。”
玉锦直觉这老头不是好人,心生戒备,面上却是笑脸盈盈,“正是。”
老头道:“不知姑娘姓甚名何?”
玉锦捻起头上停留的枯叶,再捏碎扔下,双手抱拳举作揖,微微俯身行礼。
“清盏连灯魂,玉明如锦月。”
“在下玉锦。”
老头若有其事的点头,道:“姑娘已过考验,若是想接下此任务,出门右转,前往内阁即可。”
玉锦眉眼一挑,“如此简单?”
老头错愕了一瞬,后又反应过来似得,笑呵呵道:“玉锦姑娘,这阵法本没有如此简单,只是小孙女不甚闯入了阵法,便只能草草了事。”
“且我刚才也见识到了姑娘的本领,实属不错,便不必重来了。”
“啊?”
玉锦迟疑地看着老头,似是不解,她刚刚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那一轰,吓到他了?
自己这么厉害了?
不管心里怎么嘀咕,嘴上还是应下了,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玉锦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作揖行礼,“多谢相告。”
说完便抬脚就走,却在经过他们时被稚嫩的声音叫住。
“不能走!!!”
玉锦脚步一顿,侧头见那小姑娘双手握成拳,眼神凶狠地盯着她,活像那街边受欺负自我保护的小兽,笑道:“小姑娘,怎么了?”
“玉佩!!!”声音大如雷,犹如一头牛。
玉锦被震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竟生出这孩子以后是个练狮吼功的好苗子的想法。
“你的?”
玉锦将手中的玉佩举起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弯下腰假意递给她,却在她快触碰到时迅速收回,跟逗小猫似的。
小姑娘没想到还能这样,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有大哭一场的架势。
玉锦只是想逗逗人家,也没真想把人弄哭,把玉佩往小姑娘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姑娘捧着失而复得的玉佩,欣喜不已,雀跃的说:“阿爷,玉佩!”
老头弯下腰慈爱的抚摸小姑娘的头,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子衿再等等,再过段时间,玉佩就完全属于子衿了,子衿开心吗?”
子衿疑惑歪头,她不懂,玉佩现在不就在她手里吗?
虽然如此,但还是乖巧应答,“开心!子衿开心!”
2. 相识篇2
玉锦顺着老头说的方向,找到了内阁所在,内阁前方站了很多和玉锦一样接任务的江湖修士。
内阁前摆着一张碎玉桌子,坐着一位有着白胡子的老爷爷,正一字一字地记下接下任务的修士。
玉锦走近后听见他们说:
“你听说了吗?前几个去往边灵之地的修士都没有消息了。”
“这么危险的吗?那我还要不要接这个任务?”
“犹豫个屁!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吗?”
“有钱赚没命享,有什么用?”
......
消失的修士?看来这个任务也没有这么简单,想到刚刚所见的东西,玉锦嘴角弯了弯,挤到最前方,道:"你好,给我报一个名。"
老爷爷的耳朵似乎不是很好,“什么?你说什么?”
玉锦很有耐心的重新说了一遍。
老爷爷这才笑容满面的记下玉锦名字并附上腰牌一枚。
“谢谢老爷爷。”
玉锦拿上腰牌,礼貌再见。
—
边灵之地,黑云压林,紫雾环绕,透露着一股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玉锦心下生出疑虑,这地方阴气沉沉的,不像活物能待的地方,能生出菩提花?
反而更像是恶灵所待之地,难道那些消失的修士与这有关?
思及此,玉锦迈着步伐先是在周围查看一番,果真发现几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几处的石子摆的十分可疑,伸手去拨弄却是拨不开,死死的摆在地上,用灵力反而会被反噬,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玉锦并没有考虑很久,危不危险只有去了才知道,她没有丝毫犹豫的闯了进去,以至于青色的衣衫被脚下的树杈刮烂都没发现,留下一小块衣料。
她越往里走天越暗,也越来越冷,周围的枯树都凝上了冰霜,犹如进了冰窟,玉锦哆嗦着环住自己,走了好久才发现一个洞口,可以暂时休息休息。
在周围寻了几根木枝,画了张引火符,燃起火焰,点点星火是这寒冷夜里唯一的温度。
被冻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脑袋里绷紧的拉条也在此刻开始转动。
夜?
不对吧?
玉锦盘腿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薅来的狗尾草不停的转着,脑内不停盘算着。
记得去登记时天还很亮,应该是午时三刻,从内阁过来也不过几刻钟的时间,最迟不过申时,为何这边灵之地会如此黑暗?
与路途所听之言截然相反。
据那茶楼的说书先生所说,这边灵之地应该是一个春意映然,灵气充沛的地方。
可是玉锦所在的边灵之地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寸草不生,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那环绕在周围的紫雾就好似一条界限,分割两边。
一面生,一面死。
突然,外面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玉锦立刻画了一张隐身符,熄灭火堆,猫手猫脚地走到洞边——守株待兔。
原本细小小的脚步声猝然变得很大,玉锦仔细分辨着,1个,2个,3个,4个?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刚好来我所在的地方?难道……
玉锦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思索着摸上腰间木牌,缓慢地往里面注入丝丝灵力,到一定程度时,木牌开始发热,直至整个木牌变成深红色,维持不过几秒,便褪回原色。
果然,这木牌有古怪!它的本质是个追踪阵,设阵者可以准确知道佩戴者的方位,且除非死亡,否则不可破阵。
而此时,那几个杀手同时也来到了洞口前,个个拿着印有高级符文的灵器,可以越级压制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
且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是由金丝所缝制,上面留有古老的佛文,有极强的防御能力。
玉锦眼眸微眯,垂在两旁的双手摩擦着衣角,这阵既然不能破,那就只好逆转了。
玉锦两指合一,嘴里念着不成文的咒语,一株莲花注入木牌,逆转成形。
那么现在要……跑吗?
跑的掉吗?
要做逃兵吗?
玉锦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虽是反问,脸上却是带着笑,心中早有答案,这需要思考吗?
如果一定要给一个回答,那么这个回答一定是——不需要。
玉锦双手合十,无名指往下压,大拇指内扣,两手翻转拉开,一道阵法赫然出现在手间,地面的石子微微抖动。
与此同时,那几个杀手也感受到了灵力波动,迅速展开动作,电光火石间,数十道利刃如同天下冰雹般向玉锦袭来。
玉锦眼眸猝然睁大,强烈的杀意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刚展开的法阵被迫中断,展开双臂向后撤去。
他们的修为竟如此高?!
竟然不是法器堆出来的?!
利刃寻着玉锦后撤的轨迹深深扎入土中,足足留有半尺深!
不等玉锦休整,杀手已迎面袭来,速度快如闪电,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割裂。
玉锦心下一惊,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传送符贴于地面,可原本应该带有灵力的符纸如同破布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见此,玉锦并没有纠结符纸的失效,而是很快的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两掌合一,食指内扣,中指无名指并在一起,前后翻转,双臂迅速向两边拉开。
这是最简单的除灵阵,在此阵范围内,所有灵力攻击都会削弱三成。
阵法显形后,玉锦一掌拍于地面,覆盖杀手几人,包括她自己。
其中一个杀手已经冲到了她的眼前,手中大刀就要刺中,玉锦灵敏地往右一闪,抬起右手就是一拳招呼那人的脸,用着十足的劲,才堪堪将那杀手的头打偏。
该死!在这除灵阵内,我的灵力也被削弱了!
玉锦眼中带着狠厉,趁眼前的杀手还未反应过来,左手转出一把灵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口,只可惜刺不死,但也够他倒地不起了。
“嗯哼。”
玉锦痛呼一声。
是另一个杀手趁她无暇之时来到她的身后,运用手中的灵刃刺入她的血肉,顿时火光乍现,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滴落在土地上。
刀刃上冒着红色的灵气,是火刃。
她的整个后背像是在被火烧,钻心的疼痛模糊她的感官,用仅存的意识聚起一团灵火,却是不到一秒又被扑灭。
“噗——”
一口鲜血吐出。
另一支刀刃刺入,是第三个杀手,他的刃很冷,像是被冰包裹着,流出的血都被凝固,一碰便碎,是冰刃。
冒出的寒气形成尾翼向后延伸而去。
后背如同冰火两重天,又热又冷,玉锦止不住地颤抖,想要反抗,神经却早已麻痹。
是她轻敌了。
可是……我不信命!!
玉锦掀起眼皮,眼中是混沌的清明,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突然,身后的人同时将刀刃抽出,玉锦闷哼一声,身子疼的站不住,忍不住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脸色因疼痛而发白,额角冒着虚汗,后背残留灵力灼烧着她的脊骨。
来不及思考他们为何走开,眼睛就被一阵白光刺的酸涩。无意识地盖上了眼,而下一瞬,她感觉到有风吹起了她的发丝,抚过她的脸颊。
除灵阵不知何时已被破解,被压的灵力渐渐恢复,疼痛感渐渐减少。
玉锦睁开迷胧的双眼,透过光,她看见了一颗树,上面挂着红绸缎,尾部挂着黄色的铃铛,随着风动,一动一响。
而顺着风吹过的方向,她闻到了铃兰花的味道,花香是淡淡的,清凉又香甜,仿佛有着催眠的作用,安人心神。
刹那间,她卸下了所有的力气,只余满满的疲惫,一身青衣紧紧地贴着皮肉,背后满是血色。
眼睛轻轻阖上,再也撑不住似的朝一边倒去。
好累。
要死了吗?
......
不!!!
我不要死!!!
玉锦猛然睁开双眼,强烈的意志让她清醒过来。
她从地上坐起来,胸脯起伏不止,呼吸急促,发丝、衣裳,皆被浸湿,整个人像条溺水的鱼。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身上的伤早已恢复,不再疼痛,她用灵力将身上的水烘干,才开始观察四周。
脚踩的地上长着绿油油的小草,四周生长着高低不一的大树、小树,整个林间弥漫着青草味与泥土混合的味道。
而在前方,有一颗繁盛的参天巨树,枝干盘旋扎入地面,树冠层叠如云海,日光透过缝隙照入大地,形成斑斑点点。
玉锦一步一步迈向巨树,她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为何会来到这里?
为何能及时救下我?要是再晚一瞬,今天我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为何会有杀手?和消失的修士有关吗?
这里灵气好充足,与外面相比,简直天差地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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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里才是真正的边灵之地?
......
疑问太多太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玉锦并未发现自己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串珠链,一脚直直地踩下去,不出意外地摔倒在地。
“砰——”
虽然外伤已经恢复了,可受过的伤是实实在在的,这一摔直接新伤加旧伤,震得背直疼。
“什么东西?!!”
玉锦皱着脸,带着烦躁地爬起来,往地上一看,发现是一串菩提。
心口隐隐泛疼,一口气提不上去,也放不下来。
伸手将它拿起来,狠狠扯了几下泄气,嘀咕道:“叫你欺负我!”
“不过......”
“我今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又是玉佩又是手串的?”
与玉佩一样,玉锦将手串举过头顶,仔细揣摩。
上面的菩提珠不大也不小,色泽偏深,看起来有许多年的历史了,玉锦能感受到菩提里蕴含的强烈灵力,顿了一会,整张脸凑上去,嗅了嗅。
诶?
这是?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圆圆的杏眼睁得老大,亮晶晶的眼眸中闪烁着新奇,凑近又闻了闻。
铃兰香?
这菩提为何不是菩提香?
正在愣神之际,手上传来一点刺痛,不知何物刺破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珠顺着手指流下。
滴答——
滴答——
滴答——
古朴的菩提木被染上鲜红的色彩,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地脱离玉锦的手,飘到空中,显现一个巨大的阵法,上面刻着古老的梵文,闪烁着金色的光,看不懂却让人心生敬畏,神圣又庄严。
树木间漂浮的草泥味被浓烈的铃兰花香掩盖,凝成实质,围绕在玉锦周围,像是要融入她的骨血里。
忽然,玉锦感觉有东西遮住了那阵光,抬头看去,却是顿在了原地,眼中的惊艳怎么遮也遮不住。
她......
看见了一个极为俊俏的男儿郎,乌黑的发用一根朴素的木簪盘起,两边垂着的碎发透露着凌乱美,眉眼修长疏朗,狭长无神的丹凤眼正直直地看着她。
身上穿着雾蓝色的衣裳,与那菩提串极为相配,只是皮肤呈现病态白,看起来像病入膏肓,活不久的模样。
要死不活的,玉锦想。
再往下看,男子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圈着一根红线,而红线的另一头挂在玉锦的手上,仔细看,红线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光,
男子呆呆木木的,像个痴傻儿,玉锦拨弄他的碎发,他也毫无反应。
这模样倒是与医书上提过的活死人有些相似,但是这红线...?
是月老的吧?
于是,她开始思考这天上月老给她牵一个活死人的可能性。
应该......不能吧?
没这么......缺德吧?
玉锦抬头看天,认认真真的考虑这天上的月神仙是否能干出这等荒唐事来,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对着男子开口叹气,苦闷道:“你这模样也不知可否能解掉这红线,若是能医好你,或许还有办法。”
三言两语间,玉锦就给自己做了开解,做好了决定。
带上他走南闯北,治好他,再解除这根红线,天各一方。
“但是!”
话音一转,语气坚定,“让我嫁一个死人是不可能的,你姑奶奶我最多带着这个木头游山玩水,迟早得给你这根红线斩断!”
说完深呼一口气,唉呀妈呀,喘不过气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还要面对一张木头脸,玉锦哽在原地,半晌,上前一巴掌拍到男子的头上。
“啪——”
头歪了。
憋在心里的一口气这才发出来一样,面色瞬间好转,又一想,反正这也没人,揍一顿撒撒气又没关系,只是有点缺德罢了。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刚刚的那棵大树发出‘轰隆’一声响,显出一张苍老的脸。
……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只是比正常人大了一点,看起来有些许可怕,是只树妖。
要是换个人在,都得吓哭了,而玉锦却是从中看出了慈爱,像是父亲见到许多年前出门修行,终于归家的孩子般的神情。
顺着风声,玉锦听见了远方的呼唤。
“回来了啊。”
3. 相识篇3
富有厚重情感的话语回荡在玉锦的心间,像古老的钟被敲响,悠久,绵长。
玉锦稳了稳跑远的心神,道:“老爷爷,你是否认错了人?我从前并未来过此地。”
那树妖似乎是错愕了一瞬,浑浊的眼仔细打量着玉锦,随后笑着打着圆场;“哈哈哈,是老夫认错了。”
“你很像老夫一位远走的故人。”
枝丫上枯黄的叶轻轻掉落,很轻,像一株一吹就散的蒲公英,玉锦却是感到一阵沉闷,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说不清,道不明。
努力甩掉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道:“老爷爷可知这是哪里?是边灵之地吗?”
树妖乐呵呵的回:“这里是老夫的灵境。”
“灵境?”玉锦转动脑袋小声嘀咕,而后又提声问:“是由精神识海转化来的灵境?”
“哦?小姑娘懂挺多。”树妖眼中多了几分赏识,剩余的便是欣慰。
玉锦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抬起挂着红线的手,晃了晃,问:“那老爷爷可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啊,怕是只有那天上的月神仙才知道咯。”树妖道。
玉锦道:“那有方法可以解掉这跟红线吗?”
“哦?”树妖似乎是很好奇,“为什么?老夫看这男子挺俊俏的。”
“好看有什么用?你看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光是我医治他就要废不少心神,且救回来后还不知是何模样。”
玉锦顿了顿,道:“我可以捎他一段时间,但不能捎他一辈子吧,我会有我的生活,他也会有他的。”
“再者,这男子不是你这灵境的,你还不知啦?”
突然俏皮的音调让树妖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有颗善良的心啊。”
“不过,这男子可是从那菩提手串里蹦出来的,与老夫可无半点关系,至于那红线,你可以去青碑崖看一看,那里有世上最大的藏书阁,那里面可能会有。”
青碑崖?
陌生的地名让玉锦迟钝了一下,接着问:“老爷爷,可否说的详细一点,这青碑崖…”
“我从未听过。”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狂风乱起,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落下的树叶拍打着玉锦的脸,她抬手想掐诀,却在下一秒停止了动作。
???
玉锦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树妖,眉宇间尽是疑惑,搞不懂现在是何等状况,树妖...变小了?
脚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法阵,爆发刺眼的光,霎那间,玉锦就从树妖的灵境消失,回到了边灵之地。
在消失前,玉锦听见那树妖说“后会有期”。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玉锦突然想起来某件事情,急得她对着空气大喊:“不是,菩提花你知道在哪里吗?”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片寂静。
玉锦有些无奈,小脸一垮,郁闷地踢脚下的碎石,早知如此就该先问这菩提花了,一万两啊!那可是一万两!!!
或许是玉锦的神情过于悲痛,跟着一起出来的男子虽然呆傻,却也是懂得人情冷暖的,从背上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玉锦的面前,还往她脸上怼一怼。
玉锦被怼的措手不及,头往一边侧去,身子连连往后躲,“别,别,你停下!”
男子闻言停下,神色局促,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活像被人欺负了一样,玉锦看他这副模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
她能和一个傻子计较吗?
玉锦发誓,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深呼吸,吸气,呼气,呼——。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你有名字吗?”
男子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眼神空洞无神。
玉锦没好气地拍了下自己的头,面上尽是懊悔,天呢,她跟一不会说话的傻子说什么?
男子见她表情一会这,一会那,更疑惑了,摸不着头脑。
玉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故作深沉的咳了两下,道:“你能变回去吗?”
男子头更歪了。
玉锦:......
稍微思考了一下,道:“就是...那个...菩提手串!”
这下男子听懂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下一秒就变回了菩提手串,老老实实地圈在玉锦细白的手腕上。
玉锦垂眸看去,半晌,小声嘟囔:“怕不是一个菩提精。”
整理心态,重振旗鼓,不知道具体位置,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总能找到的。
玉锦在一旁的树上留下一朵莲花印记,而后往南走,每经过一个路口就留下一个印记。
在经过第十个路口时,玉锦闻到了血腥味。
她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对,右手变化出一把灵刃,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躲在一旁,戒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玉锦就看见远方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的人捂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再往后定睛一看,不是追杀自己的那伙人吗?
后背已经好全的伤又在隐隐作痛。
一群该死的人!!!
玉锦咬牙切齿的想。
但还是很冷静的等他们到眼前了才出手,早已准备好的束缚阵瞬间开启,阵中之人皆被藤条捆住,高高举起。
玉锦凶神恶煞地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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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若是眼神能杀人,那几个杀手都得死千百回了,她将手中的灵刃立于胸前,两掌张开旋转,嘴里念叨着古老的梵文。
“穹苍之上,碧落无垠!”
灵刃骤然变成一把巨剑,玉锦用尽全力将那把剑推倒,浓厚的灵力瞬间像两边倾泄,形成强力的风,两边的树都被吹断,倒在地上。
束缚阵也被强行破开,地面出现一道裂缝,不,不能说是裂缝,这已经形成一个裂谷了,可见威力之大。
玉锦循着血迹找到了刚刚被他们追杀的男子,那男子已经昏了过去,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身后有一道横跨整个背部的道口,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玉锦连忙将人扶起,喂他吃了一颗止血丸,又催动灵力才将男子身上的血止住,而后画了一张传送符,离开此地,回到最初留下标记的地方。
那些杀手实力强大,玉锦并没有把握杀死他们,顶多重创,给他们的离开拖延时间。
她在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男子扶进去,再在周围设下杀阵及隐阵,藏匿气息。
做好这一切后,玉锦才仔细观察男子的伤势,肋骨断裂,并无中毒现象,可现在也没有药草可以医治他,除非去外面采摘,但目前并不能保证外面绝对安全。
玉锦眉头紧锁,一时犯了难,良久,决定先将肋骨接上,用灵力滋养他。
做好这一切后,玉锦抿唇思忖一会,想到了自己的血,她本就是一株天山雪莲所化,血自然具有极强的药力。
她转出灵刃,眼睛一闭就要往手腕上划一刀,就在要触碰到时,却是像被什么东西阻隔一样,不论用多大的力,离手腕始终有一定距离。
玉锦低头看见了散发微弱光芒的菩提手串。
是他。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玉锦的目光,原本静止的菩提珠开始转动,摩擦白嫩的皮肤,像撒娇,又像抚慰。
玉锦眉眼弯了弯,笑道:“你倒是有趣,这下看起来倒不像个活死人了,明明能听懂人话,还知关心我,哪里像个活死人?”
“你怕不是装的?与那树妖一起欺瞒我?”
也不等他回应,玉锦自顾自地抚上菩提珠,安抚道:“好啦,我现在是在救人,不要妨碍我哦。”
想下刀,但依然碰不上,玉锦皱着眉头戳了戳菩提珠,警告道:“收回去,不然现在就把你丢掉!”
他没听,那层防护依旧存在,就在玉锦快要失去耐心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株九曲灵参,看色泽,应该有上万年了。
虽然比不上她自己,但也是能用的,玉锦无声地扫了一眼手串,没说话,转而投入男子身上。
4. 相识篇4
“不,不,不要!!!”
沈别书从梦魇中醒来,猛然坐起来,扯到了身后的伤口,包扎好的伤口被撕裂开,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后背。
“嘶——”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疼痛,痛呼出声,嘴唇发白,额角是密密麻麻的汗。
玉锦本来在一旁靠着休息,被男子一声惊醒,睁眼一看男子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我的天,你可别动了,我刚给你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崩开了。”
沈别书这才发现这里还有另外的人,脑子不清醒地问:“是姑娘你救了我?”
玉锦熟练的给他灌输自己的灵力,清醒了一瞬又困了,眼睛半眯不眯的,回:“不是啊,是那外面的灵草自己蹦跶进来救了你。”
沈别书:......
“不管怎么说,多谢姑娘了。”本想向玉锦行一礼,却发现自己现在无法做到,只好垂头示好。
乌黑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滑下,衬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玉锦正是困倦的时候,压根没看他,含糊道:“你休息一会,别折腾了,明日你就可以随意走动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
“什么?”
玉锦声音太小,再加上他本就在疼痛中,思绪不清,更是无法听清了。
玉锦小嘴一撇,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沈别书竟是倒头睡了过去。
“还是现在安静。”玉锦小声呢喃,随后往旁边一趴,就是睡。
等到玉锦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睁眼就和沈别书撞了个对眼。
“你醒了啊。”
沈别书干巴巴的说着,好不委屈。
玉锦:......
倒也不至于。
“你感觉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沈别书在刚醒的时候就已经活动过胫骨了,行动自如,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疼了。”
“多谢姑娘相助。”
“诶诶诶,先…先…先别急着谢!!”这话跟烫嘴似的,卡了半天才卡出来。
沈别书不解地回头看着玉锦。
“也不是白救你的,当然是有要求的咯。”
沈别书闻言摸摸自己的身子,他这衣服里,腰带里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值钱的就是自己的灵器了,但灵器是不能给的,不如和她商量商量?
玉锦不知道沈别书在想什么,看他这个动作便误以为他认为自己馋他身子。
这一口大锅她可不背,连忙往后挪了几步,躲都躲不及,双手举到胸口都摇出重影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馋你身子!!”
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沈别书动作一滞,空气好像一瞬间凝结了,霎时间,他惨白的脸瞬间变红,把本就贴身的衣服又往身上拢了拢,活像那青涩懵懂的小姑娘,羞愤至极。
“你在想什么!!!”
“我去。”
玉锦皱着脸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一天天的什么事?一个两个声音都这么大,她耳朵活该受罪是吧。
要不是这人是她自己救回来,不然她都想给他拍死了,糟心玩意,还不如死了。
外面太阳东升西落,白日还能照进来的丝丝日光,到了夜晚便不行了,漆黑的夜有着丝丝寒光,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凶兽,等着单纯无害的小白兔陷入陷阱,一口咬断它的脖颈。
沈别书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甚至能出去和那些黑衣人打几架,一拳一个不成问题。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看着对面心情较好的玉锦,面上不显,内心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尴尬之事!
明明只是在一份卷轴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为何要那么……那么让人误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锦烧着火堆,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别书面色一会变这,一会变那的。
本来被误会那种事情,她也很窘迫,结果发现说话的那人比自己还羞涩,这乐子不就来了?
于是……
“还不知如何称呼你。”玉锦装模作样的问,神色清冷,恍若神明。
“啊?我…我啊。”
沈别书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子一抖,老老实实地并起双腿,双手贴在大腿上,看起来是个喜爱读书的好学生。
“我…我姓沈名别书,不过家里亲人都唤我胖胖,姑娘若是不介意,唤我胖胖就好。”
而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接着道:“正所谓人生难得一相逢,天涯海角皆是友,姑娘如何称呼?”
若不是亲眼所见,玉锦也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如此之大,上一秒羞愤难耐,下一秒生机勃勃,宛若新生。
“玉锦,你唤我玉姑娘好了。”
清冷的嗓音如山间清泉流淌而过,沈别书不在意道:“那不知玉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说到这事,玉锦就生气,不气别人,就气自己,手上的烧火棍一把扔在地上,叉着腰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还不是因为没银子了!!”
沈别书也是第一次见没银子还如此理直气壮之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玉锦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没一会就又坐下了,手抵在膝盖上,托着脸,道:“明日我就走了,你好自为之。”
又含糊不清道:“要不是这什么鬼历练需要救人,我都懒得救你。”
后面的话越来越迷糊,几乎是只能听见一个音,沈别书只知道她明日就要离开了。
他想,这可不行,玉姑娘离开了,他不就危险了吗?
沈别书搓搓手,试探着问:“玉姑娘,你可否也是为那菩提花而来?”
……
晚上的边灵之地寒嗖嗖的,风哇哇地吹,玉锦把自己团成一团,蹲在一处,就听见沈别书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别书,回问:“你也是?”
沈别书一听,以为有戏,巴巴地跑到玉锦身边坐下,“那是自然,而且我知道菩提花生长在哪里。”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玉锦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他,随后缩了缩脖子,彻底成了一个球体,“合作什么?我还救了你一命呢。”
“嗯……哈…哈哈。”
沈别书尴尬地笑笑,动作十分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顷刻后,他又挪了回来,小声的说:“我可以给你银子,接下任务的修士不都是为了银子吗?”
玉锦的耳朵动了动,银子?她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银子吗?
“多少?”
“五百两。”
玉锦两眼一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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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乞丐呢。”
“诶……诶!”
这话沈别书可不爱听,什么叫打发乞丐,这五百两至少能盘下三家商铺了。
气得他直接跳起来,指着玉锦的头,也不管什么危不危险,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百两你怕是这辈子都挣不到!!”
玉锦稳如泰山,不在意道:“你知道薛老爷的赏金是多少吗?”
她拨了拨燃烧的火堆,漫不经心的说:“是一万两,与其比之,你这五百两不就是打发乞丐的吗?”
“多…多少?”庞大的数额把他的一腔气愤堵在心口,憋得生疼,偏偏又发不出来,甚至让他生出一种是不是他听错了的错觉。
“一万两。”玉锦故作不解地看着他,“耳朵怎么还聋了?要给你看看吗?我这里刚好有治聋子的药。”
右手一翻,一瓶药凭空出现。
沈别书哽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脸都憋成了青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玉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打着哈欠道:“早点休息,若是明日你能与我一同醒来,我便捎上你,反之则不会。”
睡,睡,睡,这还能睡得着吗?
一天羞两次,挖坑把自己埋土里得了。
沈别书一脸苦色地盘腿坐在火堆旁,燎燎火光印出英俊的面容,睁眼到天亮。
于是,玉锦一醒来就看见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样,眼睛周围乌黑的吓人,差点抄起武器胡乱来一通。
后得知他是一夜未睡,玉锦无语地抿唇,白了他一眼,沈别书为此幽怨地看着玉锦,紧紧地跟着玉锦出了洞口。
玉锦一出来,就发现她前日布下的杀阵有被人动过的迹象,她先画了两张隐身符,一张贴与自己,另一张贴给沈别书。
小心翼翼地走出阵法,只见阵外土地发黑,有被烧焦过的痕迹,看来发生过剧烈的争斗。
“嗖——”
是箭矢刺来的声音。
玉锦顺手去捞沈别书,想带着他一齐后撤,他却是先一步行动,躲得比她还快。
“你这还要人陪?不躲得挺快的吗?”
沈别书吐槽:“打不过还跑不过,那也太没用了。”
玉锦:……
他们往东跑,身后的箭矢形成密密麻麻的箭雨,上一刻刚离地的土地,下一瞬就被补上箭矢,若是慢上一瞬,就要被扎出数个窟窿。
“这不行,跑不过,你先撑一会,我施个阵法。”玉锦拉住沈别书往箭雨那边推,自己回转身双手左右拉开,湖水蓝莲花法器慢慢显形。
沈别书被推的猝不及防,急急忙忙召唤出本命剑抵挡铺面而来的箭雨,有一支箭躲不过,堪堪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吃力道:
“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身后阵法初形,白色圈一尺画圆,覆盖小范围,圈边纹着八只眼纹,神圣又庄严。
突然,沈别书的右侧飞来一支刀刃,眼见那刀就要砍到他了,玉锦脚下用力,瞬间移动到男子一侧,右手聚起灵力,替他抗下一刀。
“铮——”
玉锦手臂被震得发麻,整个人往后移了两步,身形还未稳住,下一刀就来了。
“我去。”玉锦低声暗骂。
下一瞬,手上菩提珠转动,淡淡红光乍现,挡住飞来的刀刃,玉锦趁机带着沈别书瞬移到传送阵内,开启法阵离开。
……
5. 灵猫篇1
“刚刚你也不怕我撑不住。”死里逃生的沈别书忍不住叨叨,“要不是我还是有点修为傍身,我们刚刚就都要死了!”
饶是玉锦好脾气,也要被气笑了,忍不住嘲讽:“你要是这一会都扛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名修士?”
沈别书:……
眼神躲闪,道:“咳…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一般来说传送阵都是成双成对,连接两地,可是我刚刚那个是单独的,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它把我们传送到哪里来了。”
顿了顿,道:“你不是要给我带路吗?你看看我们是否还在边灵之地。”
玉锦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树上留下印记,以防迷路,再回头看时,身后哪里还有沈别书,只有那与她牵了红线的活死人。
玉锦狐疑地看着他,似是不解他为何出现在了此处,也不知沈别书为何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但总归那么大一个人了,况且还一名修士,哪怕修为再低,也能有自保的能力,等会去寻他就是了。
如是想着,玉锦稍稍放下心,定神看着眼前的活死人,打量着问:“你怎么变回人形了?”
活死人闻言迷茫地摇头。
玉锦眉心蹙起,一手叉腰,一手放在下巴上摩挲,来回踱步,喃喃道:“不应该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阵法?”
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绿色的身影正漂浮在活死人的肩上。
“小姑娘,你这来回都要把我晃晕咯。”
“!!!”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玉锦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蹦出离地一尺高,面色惊恐地摇头找人,都摇出残影了。
回神一看,是那时变小的树妖,此时正飘在活死人的身边,宛如一只精灵。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看着树妖突然出现,不由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玉锦疑惑上前,瞅着变小的树妖,觉着新奇,捏着这树妖东摸摸,西摸摸,惹得树妖一阵笑。
“哈哈哈哈哈。”
“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捏,等会骨头都要碎喽。”
玉锦冷哼一声,道:
“才不会呢,我师从药王柳丛之,人的每一处穴位,骨骼我都清清楚楚,别的不说,单说这药修之术。”
“除我师父之外,我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平时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在此时扬起一抹锋利,自信又张扬,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把控。
树妖愣了好半晌,才哈哈大笑,“那我这身老骨头就得多多拜托小姑娘了。”
玉锦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玉锦总感觉树妖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心中生出一股怪异,却不心生厌烦,很奇怪,树妖奇怪,自己也奇怪。
虽说很像他以前的一位故人,但也犯不着次次都如此打量吧?
不过一瞬,玉锦便将心中的顾虑打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沈别书。
她带着活死人和树妖继续往前走,不到一会儿,一座破旧的城,就出现在了玉锦的眼前。
城墙上一道道裂缝从地底往上攀延宛如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蛇,令人心生恐惧。
城门上的牌匾破旧杂乱,饱经风霜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玉锦站在牌匾下,努力辨认着。
“春……春……”
眼睛眯成一条缝,“春州城?!!”
玉锦脸上满是惊讶,她明明前几日才从春州出来,那时的春州锦天绣地,灯火阑珊,布满烟火气,这不过短短三日,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坚固牢靠的城门变成了残破不堪的木门,似乎风一吹,就倒了。
玉锦上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在踏进门的一瞬间,城内破旧的房间刹那间翻新,城墙高楼焕然一新,青砖瓷瓦,与三日前的春州别无差别。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快速转身一看,发现活死人与树妖还在,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再看四周的环境,虽然每个人都在走,但他们的脸色却是冷漠的,无论是周边小贩还是街边杂耍,不带一丝情感,如同行尸走肉。
些许摸不着头脑,问:“老爷爷,你可知现在我们身处何地?”
树妖摸摸白花花的胡须,混沌的双眼打量着周围行走的人,道:“小姑娘,我们怕不是入了别人的幻境。”
“幻境?”玉锦歪着头,仔细琢磨这两个字,“幻境和幻阵有异曲同工之妙,那这幻境便有一处类似阵眼的东西。”
“寻到此物便可破。”
想明白这一点的玉锦,豁然开朗,在城里瞎晃了起来,身后跟着活死人和树妖。
一盏茶前,她也问过树妖可否有办法让活死人变回菩提串,树妖只说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不然。
玉锦和活死人僵持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那活死人全当没听见,只一脸茫然地盯着玉锦看。
玉锦说得口干舌燥,全说给傻子听了,气得不行,她真的很怀疑他不是活死人。
就这样,心情极差地晃到了薛府,玉锦站在府前,惊叹道:“好大的妖气。”
面前的府邸镶满了宝石与水晶,本该是闪闪夺目,令人艳羡,此时却被一层黑气蒙住,灰扑扑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树妖飘到了玉锦的身边,看着府邸上的阵阵黑气,意有所指道:“看来,这妖怪有些厉害。”
玉锦神色古怪地撇了一眼树妖,“老爷爷,你真的是妖怪吗?你难道不知这妖怪要没个上万年的修为是形不成如此强大的妖气的。”
“这哪里是厉害,明明是超厉害,三个我都不够他打的。”
树妖乐了:“这么不自信?”
“过度自信便是自负。”玉锦边说边上前敲门,“也不知道这妖怪为何要找这薛府?”
“过度谦虚也不好。”
此话一出,玉锦忍不住朝树妖笑了笑,脸上染上微微红霞,局促地摸了摸衣角,上前去敲薛府的大门。
树妖见此眉眼舒展,看起来心情不错。
半晌,薛府的大门也没人开,玉锦倒是在门口隐隐约约听见了像是婢女的哀劝声。
似乎是‘小姐危险,先下来’
‘小姐,奴婢求你了,这实在是危险,等老爷夫人回来与他们相商,老爷夫人会理解的’
‘小姐……’
玉锦在心里一打转,这是要翻墙?听刚刚说话的方向…好像是这边。
玉锦往右走,果不其然,她看见了高出红墙的梯子,一只纤纤玉手正攀扶在墙上。
探出墙外的桃花一瓣瓣飘落,一颗毛茸茸脑袋伸出墙头,是个很标志的姑娘,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玉锦笑脸盈盈,抬起右手,手随头动,往左边一歪,“你好呀——!”
本意是留个好印象,却哪知那姑娘和玉锦看对眼,整个人被吓到了般,手一滑,差点翻了下去。
“啊——”
听着那姑娘的惊叫声,玉锦跟着也是心一紧,举起的手都握成了拳,她只是想结交一下,把人弄伤了就不好了。
好在姑娘动作灵巧,马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牢牢地握住梯子,她看向玉锦的眼神里带着戒备,警惕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玉锦装作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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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这里经过罢了,却没想到意外碰见小姐……翻墙?”
那姑娘却是不信,“有这么巧?我可不信,刚刚敲门的可是你?”
“来拜访可有递拜帖?”
被戳破的玉锦把尴尬藏进心里,露出洁白的牙齿,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要下来吗?我可以帮你。”
姑娘狐疑地看着玉锦,小鹿似的眼睛直打转,顷刻,磨磨蹭蹭地往下爬,躲回府中不搭理她。
玉锦背影挺拔,像颗松树似的站在原地,直到完全看不见姑娘时,才动了动酸掉的肩。
“嘶,真酸。”
抬起右手想捏一捏,可还未碰到,另一双手就已经放上去了,温软的触感让玉锦被吓得浑身一抖,身子一缩。
回头惊愕地看着身后的活死人,问:“你在干什么?!”
活死人不懂地歪歪头,眼睛空洞无神。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玉锦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语气都比刚刚低了不少,多了丝冷气,警告道:“下次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碰我!”
好一阵他也没给个反应,玉锦只看见扑面而来了一阵大雨,把她升起来的火气扑灭的明明白白,连点火星子都不剩。
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她无奈地点了点活死人的额头,没好气道:“听见没?”
依然歪头。
玉锦心一梗,长呼一口气,踢着脚下不知从哪跑来的石子撒气,咕哝道:“要不是这个破红线,不然真想给你扔掉。”
树妖飘到她的身边,“小姑娘,你不是会符箓?咱为何不直接隐身进府?”
“啊?”
玉锦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抓着树妖一阵摸,“你这也没生病,怎么净说些糊涂话?”
树妖好不容易挣开她的魔爪,喘着气道:“我一万年老妖,怎么可能生病,说不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你老说胡话,这妖的妖力这么强,你变小了也不抗揍,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就是送死吗?”
树妖恍然大悟般,道:“是老夫糊涂了。”
随后,玉锦带着树妖和活死人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打听到什么线索。
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三魂七魄,像是皮影戏中被控制的小人物,余留一副躯壳被人控制。
玉锦找到一个茶水铺,点了一壶茶坐下,一人倒了一杯茶。
活死人捧着茶杯发呆,树妖立在桌上闻着茶香。
转瞬之间,玉锦扣了扣木桌,问:“老爷爷,你在边灵之地待了多久?可否去过春州城?”
树妖看着充满热气的茶水,思绪飘向远方,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漫漫谈道:“几年前的春州城,老夫倒是有些印象,那年发了一件大事,传遍了整座春州城。”
“薛府嫁女,在新婚当天发现薛家小姐还未嫁便失了清白,有了身子,听闻那新郎当日便悔婚砸了宴席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薛夫人当即被气出心悸,长眠不醒,喜事变白事,薛老爷一夜白头,薛家小姐被关在府内思过。”
“然而不足五月,薛府传出薛家小姐早产,大出血离世的消息,第二日薛府就挂上了白布。”
“徒留薛老爷和刚出生的小孙女夕夕相伴。”
“也是那年,薛老爷开始发放粥棚,行善事,说是为小孙女积福,保佑她一生顺遂。”
玉锦想到刚刚看见的女子和刚来薛府时见过的小姑娘,心下对比,确实有几分相似。
“可是……”玉锦拧着眉头,手指轻点木桌,“这薛小姐刚才看起来像是十分畏生的模样,不像是会行此事之人。”
“这一事,恐有内情。”
6. 灵猫篇2
心有余虑的玉锦带着树妖和活死人在薛府附近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在三天后,逮到了机会。
这一天,悬挂在空中的烈日被黑云遮住,密密麻麻地飘着细雨,淅淅沥沥地淋在地上,激起一片片水花。
薛小姐从玉锦第一次见她的地方,翻墙而出,身上穿着的绫罗锦衣被雨水浸湿,她却是不在意。
另一头,一把油纸伞被抛出。
“小姐,早去早回,奴婢尽量帮你拖延时间。”是那日听见的婢女的声音。
是做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
玉锦不免疑惑,亦步亦趋地跟在薛小姐的身后。
她看着薛小姐走入一个深巷,脚下的青石地坑坑洼洼,盛满了小水坑,她扒开墙边靠着的干竹,玉锦看见她抱出了一团白色的动物。
白色的,毛茸茸的,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玉锦暗戳戳的想。
玉锦随着薛小姐走到一处住所,不大,大门也就两个人并排站那么宽,薛小姐却是很珍惜的模样。
待薛小姐进去后,玉锦顺着墙一翻,坐到了墙头,树妖飘到她的身边,活死人站在墙下抬着头,怔怔地看着她。
“这薛小姐抱了只狗?”玉锦捏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叶子,一只腿弯曲,头靠上去,静静地看着宅子里的薛小姐。
树妖琢磨:“看着不像,倒是像只小狐狸。”
“嗯?”玉锦有些诧异,睁大眼睛看着宅子里那一团圆滚滚的动物,不可置信地看着树妖,“狐狸长这样?”
“许是……吃胖了。”树妖也有些迟疑,毕竟胖狐狸,他也是第一次见。
玉锦还是不敢相信,谁家狐狸长这样?都说狐族最得意的便是那张能让天地绝色都黯然的脸,一笑媚百生,勾得人心魂失错。
可你看那一团圆滚滚,这能勾引谁?别被人卖了就谢天谢地了。
就这一会,薛小姐在内室换了件干净衣裳,又弄了些小食给小狐狸吃,那小狐狸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在地上直打滚,不说的话还真像只小狗。
玉锦坐在墙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薛小姐就是过来养这么个小玩意,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不就是陪它玩一会,再喂点吃的,这么想养直接带回家不就好了?
“老夫记得,这时候狐狸还是不详的征兆,传闻谁家遇见了狐狸就要倒大霉。”
玉锦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疑问问了出来,她不解:“那为何这薛小姐要养这狐狸,她不怕遇见不好的事?”
树妖道:“或许她和你一样,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玉锦哽了一下,略带心虚地看了眼树妖,其实她有过把活死人扔到的想法,毕竟这么大一个麻烦,带着着实是一个累赘。
“咳,咳,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混入薛府了。”
“哦?”树妖似乎很惊讶,“什么方法?”
玉锦却是不告诉他,语气中含着骄傲,“你等会就知道了。”
一炷香后,一只大猫带着一只小猫出现在了巷子口,大猫身上有很深的血痕,红色几乎布满全身,小猫走路歪歪扭扭,好似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大猫回头看了眼慢吞吞的小猫,又看了看巷子深处,像是在确认什么,见没什么动静,才走到小猫的身后,用猫头顶着它走。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走到了小宅子的门口,大猫一爪子给小猫拍倒在地,小猫趴在地上,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大猫,清澈无辜。
大猫却是没管,走到门口躺下,眯着眼要死不活的,一边扒拉大门,一边呻吟,弱弱的,时有时无。
小猫听见声音,颤着腿跌跌撞撞地奔向大猫,好不容易跑到大猫身边,却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大猫身上,一身雪白的毛被染成红色。
小猫费劲力气用头蹭大猫的脖颈,好像不理解大猫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薛知月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大猫奄奄一息,小猫弱小无助,舔舐即将离世的大猫。
她本来在宅子里和小狐狸玩扔球的游戏,起初听见猫叫时,她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后面是声音一直不停,才打算去门口瞧瞧。
可没想到,这一瞧,便让心止不住的泛着疼,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大猫,抚摸它因疼痛闭上的双目。
小猫见状,也不管站不站得住脚,趴在薛知月的脚边,嘤嘤直叫,小奶音像是在薛知月的心上挠,她心有不忍,就把大猫小猫都抱回了家。
小狐狸见家里来了新住户,老老实实地跟在主人的身后,警惕地看着主人手上的两只猫,那模样就像是家被人偷了一样。
薛知月找了个毛巾把大猫身上的血色擦干净,本以为会有大伤口,她都准备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结果……就这?
身上那一指都不到的伤口?
薛知月虽然疑惑,却也松了口气,没事就是好,看来是不知道从哪里蹭来了一身血,只是瞧着唬人罢了。
现在这幅模样许是带着崽子逃跑累了或是饿了。
她看着守在一旁的小猫,心下怜爱,将它抱在身上,把它也擦得白白净净的,看它一直盯着大猫,又轻声抚慰:“放心吧,你娘没事的。”
一旁躺平装死的玉锦大猫:“……”
“呀—”
薛知月突然惊呼一声,她摸着小猫的下颚思考,这若是饿成这样的,岂不是得弄点吃的过来?可不能把它们饿着。
如是想着,她叮嘱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在你娘身边好好待着,可不许乱跑。”
小猫哼哼叫,像是听懂了,只不过猫身子小小的,看着像一下就能过去似的。
薛知月忍不住逗弄,“看你这小可怜劲儿。”
又玩了好一会,小猫才被放下,一离手,它就窝在大猫的身边,和刚才一样,用猫头蹭大猫,黏黏糊糊的。
见此,薛知月的眼神更温柔了,“没事的,等会你娘就醒了,别担心。”
说完她就离开去给小猫找点奶喝,小狐狸就是在这时候找来的。
小狐狸迈着高贵优雅地步伐走到大猫小猫的身边,却是还没来得及向大猫小猫施家生子的威严就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醒狐事。
树妖的身影慢慢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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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从躺变成坐,小猫依然拿头蹭着,只不过现在被一只猫爪抵住,它从蹭大猫身子变成了蹭猫爪。
“这狐狸真笨,狐族什么时候走这种风格了?”玉锦嫌弃道。
树妖颇有深意道:“是只傻狐狸也不可,不过,这就是你所说的方法?”
“那是自然。”玉锦直视树妖,“不行?”
若是人,或许还有些压迫,可她现在是只猫,自然不会让人觉着凶,只会觉着可爱,树妖自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她乖巧可人。
“自是可以。”树妖脸上笑道,心下却想,这未来的夫妻变成了母子,说出去怕是要遗臭万年,在那戏班子都要演上数年。
“那不就是了。”玉锦看着地上的小狐狸,又问:“你这隐形术等会进了薛府还能使用吗?”
树妖一听,顿时觉着好笑,道:“老夫好歹也活了上万年,虽说当前出了点小事故,但此等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玉锦把疑心收回肚子里,见时间差不多了,催促道:“你快藏好,那薛小姐应该也快回来了。”
在玉锦说话的那一刻,树妖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玉锦变的大猫此时也虚虚的躺在薛知月给她弄的窝里,小猫继续蹭。
小狐狸悠悠转醒,甩了甩脑袋,睥睨着大猫小猫,抬起爪子正要彰显正宫的威严,却不料薛知月刚好回来。
薛知月见到小狐狸的时候还很惊讶,惊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也知认识新朋友了?我最初捡到你的时候,你可是让都不让碰呢。”
薛知月把弄来的奶水用小碗装给小猫喝,发觉大猫醒后,也给大猫装了一小碗。
玉锦大猫看着眼前的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谁让她现在还是一只病患小猫呢。
而那只活死人小猫就只知道黏着玉锦大猫,颇有玉锦大猫不喝,他也不喝的架势。
玉锦大猫迫于压力,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在她眼里这只是不想喝,假装喝喝得了。
可在那薛知月眼里就不一样了,她瞧着就像这大猫以前被人虐待过,苦着张脸越发心疼。
活死人小猫倒是个见风使舵的,见玉锦大猫喝了,他也怼着他那小碗舔舐,吐着粉色小舌,好不乖巧。
薛知月和小狐狸就在一旁看,只不过一个是喜爱,一个是领地被占的厌烦。
等大猫小猫吃完,薛知月也到了该回府的时候了,她出来的够久,也不知道青云有没有瞒住爹娘。
她也没有多想,大狐狸,大猫小猫排排站好,嗯……精神不济的大猫就躺着!!
一字一句地叮嘱,“我现在要回自己家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的,每日我会找机会来看你们,如若没来,便是不方便,要过几天,明白了吗?”
只有那小狐狸如拨浪鼓似的点头,就差张嘴说话了。
玉锦大猫在一旁都怕它把脖子整断了,不过别的不说,它还挺通人性。
嗯?通人性……
一道白光在脑子里炸开,玉锦大猫睁着猫瞳扫视了过去,眼神带着惊疑。
这狐狸……该不会是只妖吧?
7. 灵猫篇3
玉锦大猫越想越有可能,从之前看小狐狸的嫌弃变成现在探究,大手一挥,决定不跟着薛知月去薛府了,就先在这里待着。
如若真是只妖,到也不亏。
玉锦大猫扒拉着活死人小猫,不让他去薛知月面前装可怜了,对此,活死人小猫也就是歪歪头,虽然不懂,但还是选择听从安排,乖乖坐下。
等薛知月离开后,小狐狸的领地意识彻底爆发,玉锦大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小狐狸一爪子掀翻。
小狐狸十分优雅地舔爪,身子立得板直,那张狐狸脸上带着不屑,睥睨着大猫小猫,颇有王的气质。
好像在说就是你们这等杂种来到了我的领地?
可玉锦大猫哪里会是吃亏的性子,一溜烟变回原身,小狐狸涉世不久,哪知这大猫还能变成人。
这可把它吓得不轻,两只腿倒腾得跟轮子似的,转头就要跑,但它那小短腿咋比得过玉锦的长腿。
跑出去还没一尺,就被人逮了回来,拎在半空,唯唯诺诺,好不可怜,小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人儿。
与刚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判若两狐。
倒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玉锦觉着好笑,抬手弹它脑瓜崩儿,用了十足的劲儿,给小狐狸疼得嗷嗷叫,额前都留下了淡淡的红印。
孩子气道:“刚干嘛去了,现在倒是知道认怂了。”
“你倒是和一只狐狸计较上了。”
树妖还未显形,玉锦也不知他从哪里发的声,但总归是在这屋子里罢。
玉锦冷哼,“一只狐狸怎么了?欺负我我就要欺负回去。”
“哈哈哈哈,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是自然。”
换做别人这么霸道,树妖会想那人怕不是从哪个土匪窝里跑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但一换成玉锦,想到刚见面时那副有礼貌的模样,这树妖心里就直满意,就是要这样,该善善,该欺欺,可不能忍气吞声当个受气包。
止不住叫好,“说得好!!”
“那你刚刚还说我?当梦话呢?”玉锦没好气地撇了眼树妖。
树妖却是高深莫测地说:“我这是考验你,你若是忍气吞声,便是那任人揉捏蹉跎的棉花。”
“这自然不行,”
“我看起来很像受欺负的人吗?”
树妖没说话,只是无声地上下打量玉锦,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也不怪树妖,玉锦穿得跟春天新长出的小草似的,头上挂着俩铃铛,还有发带垂在耳畔,看着就是一活泼灵动又好骗的小姑娘。
一点都不像修士,反而更像富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女儿。
被忽略的小狐狸正在玉锦手里不安分地动着,朝四周伸爪子,试图脱离魔爪。
感受到手中的动静,玉锦这才想起手里的狐狸,也不和树妖计较了,行动远比嘴上之言重要,迟早让他明白,这世上,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把小狐狸往树妖那一举,“你看看,这是不是只狐妖。”
哪怕是上万年的妖怪也不经吓,尤其是这突脸,树妖往后退了几步,才观察起面前的狐狸。
“说是妖怪,它身上又没有妖气,若不是,它又能听懂人说话,真是奇怪。”
“我也不知,药王谷的书籍里并没有与狐族有关系的。”
“那这真是奇怪。”
……
在没有头绪之际,活死人小猫撞了撞玉锦的腿,玉锦正思考着,不想搭理他,抬腿碰了碰小猫,“别……烦……嗯?”
好像不止小猫。
玉锦低头看去,只见小猫被踢翻,嘴里叼着的蓝皮书也掉在一旁。
她抬手捡起,发现这是她刚刚所说的与狐妖有关的书。
玉锦神色古怪,上次也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药草,现在也是,书说掏就掏,好像有个百宝袋一样。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玉锦拿起书正要翻看时,树妖飞来她身边,把她打开了一半的书合上。
树妖提议:“不若试试搜魂。”
“搜魂?”玉锦有些许纠结,秀气的眉毛都要打结了,“轻则落下残疾,重则去世,这只狐狸能承受得住吗?”
树妖:“无事,给他输送我的本源之力,便可保其性命。”
树妖都这么说了,玉锦也不好拒绝,将书籍放在一边,配合树妖搜魂。
此时的小狐狸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只知自己悬浮在了空中,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他倍感不安,胡乱动着四肢想要逃离,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困意强行阖上双眼。
见此,树妖从树干中凝聚出一团绿色的光团,是他的本源。
绿色光团飞入小狐狸的体内,它的记忆也如走马灯般闪过玉锦和树妖的脑海。
……
起初,是贪玩的小狐狸不听母亲言,外出探险,误入猎人的陷阱,被游玩的薛小姐所救。
“可怜的小家伙,怎么被困在这里了?”
“这样就好了,快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
后来,是知恩图报的小狐狸带着它家里的红宝石去报恩。
“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谢谢你,我很喜欢。”
……
再后来,是薛老爷的发现和打骂,它被打断了后腿,躺在地上哼哼直叫,流出疼痛的泪水。
而耳际,是薛老爷恨铁不成钢地怒骂。
“你知不知道它是不详的征兆,会给我们家带来灾难!!”
“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畜生不可!!”
薛小姐跪在小狐狸的身边,不停劝阻,脸上的泪止不住地流。
“爹,不要,它也是个小生命,不要!!”
“爹,我求你了,女儿求你了。”
“放过它吧。”
……
而后,是在冰冷刺骨的祠堂,小狐狸偷偷摸摸潜入薛府,陪着在祠堂罚跪的薛小姐。
“是你吗?”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你快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
最后,是不愿离开的小狐狸,无可奈何的薛小姐,在简陋的枯竹下。
“既然你不肯离开,那就先在这里待几天,等我,等我买一处宅子。”
“给你一个家。”
……
一字一句皆是薛知月所言,玉锦和树妖看完后都沉默良久,能看出来小狐狸很依赖薛知月。
可有一处疑点,她想不通,按道理说,这搜魂应当能看见这小狐狸出生往后的所有事,可它在遇见薛知月前的所以记忆却是一片白雾,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喵喵——”
活死人小猫推着书费力叫着,本就不适应的四肢在此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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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笨拙。
玉锦无奈,顺手抱起小猫,一手拿起书,视线扫到小猫翻开的那一页,动作一顿。
上面赫然写着“青丘有一白狐,体态娇憨可掬,与普通狐族不同,此狐心地善良,不善惑人”。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此白狐一但认定伴侣就会一直陪伴在自己伴侣身边,一生不变,直至死亡。”玉锦轻声念着。
“所以……”
玉锦和树妖同时开口,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最后还是玉锦先开了口,“它把薛小姐当成自己的伴侣了?”
“难怪后来它出现在了薛府,看来是一直跟着薛小姐的。”
“可这和它消失的记忆有什么关系?难道有人利用它?”
树妖摇摇头:“不止如此,不过短短几面之交,这薛小姐就如此维护这小狐狸,也有疑点。”
这些问题不止难住了玉锦,也难住了树妖,本以为能从小狐狸这里得到一些有用信息,没想到是抓住了一团更深的迷雾。
那天过后,薛知月每日午时来,未时走,有时带些小孩玩的小风车,有时带些街边卖的烧饼。
小狐狸已经不像第一天见面时那么挤兑大猫小猫,不过玉锦想,应当是那天她给了这小狐狸一个下马威,让它害怕了,这才不敢过来叨扰他们。
它每日都会早早蹲在门口等薛知月,连玉锦大猫去招呼它也不搭理,只知盯着门看。
而变故,就是从下雨的一天开始的。
那一天清晨,玉锦大猫带着活死人小猫出来遛弯,发现本该守在门口的小狐狸却是不在,也不知跑哪去了。
最开始,玉锦是不在意的,寻思这狐狸应当是出去溜达去了,到点了也就该回来了。
可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它还未回来时,玉锦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喊出树妖,外出寻找小狐狸。
好在那天搜魂时,玉锦就在小狐狸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不愁找不到小狐狸。
玉锦寻着印记的方向找到了小狐狸,却是看见了震惊她一辈子的事情。
……
血腥气遍布大片天地,前方围了一圈乌泱泱的人,而在人群中央,有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的赫然是几天未来的薛知月。
她身上鞭痕交错,布满全身,扎好的发髻也被打散,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嘴唇泛白,身子止不住地抖。
在她脚边,躺着浑身是血的小狐狸,昨日还在活蹦乱跳,今日就如同死尸般躺下。
饶是见惯死人的玉锦也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小狐狸最开始的时候不讨人喜欢,可在后面的相处里,玉锦越发觉着它只是一只没心眼的傻狐狸。
她想上前阻拦却发现她竟直直的从人身上穿了过去!
玉锦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何会这样。
下一秒,薛知月的痛呼划破长空,往日里亲和精致的面容在此时变得扭曲丑陋。
玉锦回神看去,是那拿着鞭子的男子不停抽打这薛知月,一道道鞭痕打入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薛知月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玉锦侧头紧紧闭眼,身子缩在一起,头往后仰,不忍看这酷刑。
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玉锦一时不察,耳膜被震得发疼。
“啊—————”
玉锦陡然睁眼,这不是薛小姐的声音!!!
8. 灵猫篇4
凄凉,悲哀,是绝境中最后的哀鸣。
玉锦心神一颤,抬眼看去,是那小狐狸,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是止不住的泪。
她不受控的想往前走,想去救一救她们,在快要到时,玉锦脚步一顿,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烟花一样。
为什么要上前?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小狐狸和薛小姐会熟悉?
她低头对上小猫清澈的双眼,有什么在回溯,头一阵眩晕,往后踉跄一下,混沌的思绪变得清醒。
环顾一圈,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成群的妖怪,无神麻木,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玉锦几乎是在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瞳孔放大,浑身冰凉,身子隐隐约约在发抖。
她弯腰抱起小猫后退几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狐狸和薛知月,下一秒,却是一点不带犹豫地转身快速朝后跑去。
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周围的妖、树、房,全都变成虚影,而只要玉锦此时回头,就会发现那些妖的头都扭了半圈,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木然,眼神空洞,好不渗人。
玉锦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薛府,来不及喘口气,就发现薛府大门紧闭,上空黑气漫天,妖气十足,竟是比玉锦刚来时还要浓上几分。
心下骇然,却是来不及思考,这地属实是诡异!!
她右手画符,想要将这紧闭的门炸开,下一瞬,一根黑色藤蔓突然紧紧绕上她的双腿,如黑夜里蛰伏的蛇。
玉锦眼神一凝,画好的引爆符变化方位,将藤蔓炸成无数碎片,粘稠恶心的汁水沾满了她的裙角。
玉锦飞身贴于府门,怀中小猫随手一抛,双手交互胸前,金色法阵显形。
黑色藤蔓在接触到法阵的一瞬间如融化的冰变成粘稠的黑液滴落在地。
小猫摔落时被一股力量接住,轻轻地放在地上,半点没磕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玉锦,思考了一会,跑到玉锦的身边,龇牙咧嘴地看着对面的藤蔓。
可玉锦并没有久战的想法,法阵往外一推,黑色藤蔓化作一摊浓水腐蚀着地面,发出阵阵黑气。
一张爆裂符炸开大门,抓起小猫就往里走,而在屋子的上方,有一颗红色的珠子悬浮于半空,耀眼夺目,浮翠流丹。
玉锦看过去,眼神突然变得涣散,不自主地往府门处走,不过也是奇怪,刚刚被炸成碎片的门在此时又恢复如初,严丝合缝。
小猫见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头脑,又要栽进去这个大坑,急得“喵喵”直叫。
可不管它怎么叫,玉锦都是没反应,眼瞧着就要拉来府门时,小猫举起自己的爪子狠咬一口,牙尖刺破猫爪,蓝色图腾浮现。
小猫爪子伸进去掏啊掏,掏出一个淡黄色散发着香气的灵花,它借着玉锦的手臂跳起来,一爪子把花拍进玉锦的胸口。
温暖又和煦的气息驱散甜腻又诱人的芬芳。
在手碰到门前,玉锦清醒了过来。
跳起来的小猫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眼前闭上府门被撞得哐哐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破开。
玉锦撇了一眼大门,画了一张符,抄起小猫飞向红珠,右手凝聚一道利刃,狠狠划向珠子。
“嘭——”
红光乍现,黑色雾气化成层层云雾,笼罩整座春州。
……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三天,玉锦出来时沈别书正倒在一旁的树干上昏迷不醒,身边留有一株淡蓝色的花,绚丽多彩。
“他那时怎么还顺了株花出来?”
玉锦坐在一茶肆的包间内回想那时的场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实力很弱,却能比她先从幻境中出来,看起来也不像会隐藏实力的高手,难道是碰巧?这小子时运这么好的吗?
玉锦一会歪嘴,一会皱眉,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呢喃道:“难道这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天运之子?”
说完自己也觉荒唐,被自己气笑了,“啊啊我这是在想什么?不好好想一想春州的水有多深,还有空在这里开玩笑?”
“难怪师父要我出谷历练,长点心吧玉锦!”
玉锦用手拍拍自己的脸,清醒清醒,好好想了想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狐狸,薛小姐,薛府,不祥之兆,这几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还有那时满城的妖怪,以及消失的不详。
玉锦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被证实,而不可少的人物还在沉睡。
“咔擦——”
是米饼被吃掉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活死人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玉锦看着活死人的神色晦暗不明。
是夜。
上弦月高高悬挂,清冷皎洁的月光零零散散的挥洒,飘扬的银发被吹起,精致的面庞却是被隐藏在黑袍之下,黑衣男子站在暗处,身影修长,背后一弯镰刀反着刃光,冰冷刺骨,犹如地狱里夺命的阎王。
“踏——踏——”
黑夜里细微的声音都会尤为明显,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追魂。
男子敲开一扇门,“我来拿妖丹。”
门内男人似乎是刚睡醒,眉宇间尽是不耐,“什么妖丹?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说着还用手去推搡,“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男子闻言不语,只沉默离开,在一处拐角停下,黑袍被一双玉手摘下,又恢复到了往日呆呆愣愣的模样,与刚才要吃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玉锦凑上前替他整理乱掉的衣襟,呼吸喷洒脸庞,痒痒的,有些不舒服,抬头躲开却是对上那双无神的眸子,温柔眷恋,是爱人的眼神……!??
我...我是疯了吗?
玉锦睁大眼睛后撤一大步,两颊泛起温意,羞愤难耐的低下头,我是怎么能从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的眼里看到温情的?
虽然我承认他着实好看,可这也不是我这样的理由,难不成我是变态吗?天呐!!
内心活动十分丰富的玉锦压根就没注意到活死人在慢慢向她靠近,以至于她一抬头就亲在了活死人的下巴上。
温软的触感相贴,时间好像静止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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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
玉锦头脑一片空白,她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近的接触,哪怕是师父也都是遵规守纪,从未有过逾矩,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好一会儿,玉锦才回神猛然推开他,有种四肢不知往哪里放的茫然,“回...回家...我…我们回家。”
到客栈后,玉锦随便打发他去干别的事情,自己去察看沈别书的情况,沈別书自那天起至今未醒,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倒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可那天明明沈別书最先出来,这是为何?
而变故就是在这天晚上出现的。
玉锦和往常一样,想要直接推门进去,却在手贴上门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屋内不止一道气息,还有别人。
玉锦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右手灵力聚集,一把推开大门,灵力化成银丝贴于屋内另一人的颈边。
“你是谁?”
那是一名女子。
玉锦站在门口,右手渐渐聚拢,只要她微微用力,女子就会立刻毙命。
屋内烛火摇曳,那女子在暗处,玉锦看不清她的脸,只听那女子轻笑了一声。
声音高傲,嘲讽又自我:“你们修习之人都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之人?”
玉锦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女子会这么说,也有些许新奇,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说她不分青红皂白。
不由好奇,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定睛一看,女子好像是个普通人,周身半点灵力也无,拿灵力欺压确实不妥,颇有仗力欺人的架势。
但能找到这里,随便进人房间的普通人,玉锦可不敢恭维,手上的动作无半点松懈,甚至更小心了。
“我倒也是好奇,姑娘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一句话好像点了那姑娘的哑穴,僵持半天一声没吭,就在玉锦不耐烦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玉……玉姑娘。”
是沈别书,玉锦闻言看去,他惨白着脸靠在床边,一口气接不上下一口,像是要死了一样。
“是我…她……她是来找我的。”
玉锦:?
沈别书匆匆解释他和这名女子的关系后,就着急赶玉锦走,眼神一直在往那姑娘身上看。
看来有故事啊。
玉锦也不是一个不识抬举之人,心下了然,更何况这也与她无关,只当是一个误会,走时还贴心的替他们关好了门窗。
一转身,玉锦就看见了被她早就打发走的活死人,正站在走廊的护栏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股莫名的羞耻早已过去,她不和一个傻子计较。
翌日清晨,玉锦是被追踪符的震动震醒的,是昨日她让活死人贴在那名男子身上的。
看来是那名男子开始行动了。
如若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那么男子今天去找的就是他的主子。
几乎是不用思考,玉锦立刻起床收拾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给自己镀了一层妖气。
却在出门时,出现了意外。
9. 灵猫篇5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
一炷香前,玉锦收拾好自己正要出门时,在门口捡到了同样收拾好自己的活死人,有时候玉锦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装。
可这又解释不通,毕竟这十五年她从未走出过药王谷,不可能与人结缘,就别说比之更过分的结怨了。
但那跟红线又明晃晃的告诉她,他们是三生石上命定的缘分,无论过去,无论未来。
活死人换了身衣裳,雾蓝的袍子换成了素白,款式倒是一模一样。
玉锦的房门一打开他就拦在门口,挡住玉锦的出路,一副不让走的架势。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你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就会回来的。”
活死人摇头不听,只要玉锦不退步,他绝不会让开。
你看,现在又跟正常人一样,玉锦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装的,最后僵持许久,无奈之下只能把他也捎上。
他的变脸之快,让人惊讶,虽然面部表情还是那样,可从他让步速度,就能感受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真是疯了!!
又感受到了,玉锦你这么能怎么不去感受感受死人的尸体?看看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玉锦手掌盖住自己的脸,几乎懊恼的自言自语。
活死人老老实实的跟在她的身后,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真的只要跟在她的身边就够了。
玉锦寻着追踪符再次来到了薛府,与第一次来的心境截然不同,此时就有一种所有的事情都通了的感觉。
难怪那小姑娘被火烧,跳入水也不害怕,原来也是一只妖。
昨夜她们寻的是一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民,如若真的是人,在见到活死人那身装扮的时候应当已经吓尿了。
可他没有,反而还将活死人赶走,甚至于上手,这根本不寻常,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
他是一只妖。
这里是一座妖城。
她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在和妖打交道,玉锦感到毛骨悚然,一阵恶寒。
那这里的原来的人去了哪里?
其实不用查,玉锦心里也有了答案,只是不愿去想,去相信。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分不清了,先前听树妖所说,这薛老爷是个行善的好人,可现在,春州变成了妖城,成了他们的屠宰场。
修士成了待宰的猪羊。
就连她自己,都深陷其中。
好在她回来时留了个心眼,掩盖了自己的身份,能暂时应付一段时间。
而现在,她看了眼活死人,似乎在思考怎么把他带进去。
“你能变回那个手串吗?”
玉锦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活死人闻言点头,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成了玉锦手腕上的一串菩提。
玉锦低声呢喃:“早知道刚刚出门的时候也这样了,还废那力气和你争辩,真是越活越傻了。”
贴一张隐身符在薛府周围逛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狗洞,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阵法覆盖的地方。
玉锦蹲在洞口前给自己做了良久的心里建设,不就钻一次吗?区区狗洞……我还拿不下了?
深呼吸,呼气,吸气……
确定没人后,玉锦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进去,跟着追踪符找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
玉锦小心翼翼的隐去自己的气息,蹲在房顶,拿走一片瓦片,透过洞口看下面的情况。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相貌。”是薛老爷。
玉锦暗想,果然是他。
“夜里太黑,他还罩着一身黑袍,看的不清。”
“不过,我记得那人是银发,比我高出一尺,身后还拿着一把镰刀,约摸四尺长。”
……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怎么这张脸对不上了?
难道我昨夜看错了?
明明记得男人左眼处有一个刀疤啊。
玉锦苦思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活死人叫了出来,她敲了敲菩提,用识海传音,“出来。”
活死人果真听话,菩提珠一亮就要化形,玉锦却是被吓得不轻,一把捂住,“轻轻的,轻轻的!!!”
菩提珠停了一下,才开始转动,仿佛在说知道了。
玉锦这才把手挪开,活死人小心翼翼的变成人,玉锦眼神示意他往下看。
“是他吗?”
活死人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张全新的脸,他看着玉锦坚定地摇头。
玉锦眉心冉起一丝困惑,可是这追踪符也在这个男人身上,难道……
放在嘴边啃咬食指的动作突然停止。
和我一样隐藏了容貌?
昨夜亲眼看见活死人在他们推搡间贴上去的符纸,只要我没看错,他没出错,就一定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玉锦再次看向活死人,活死人歪头回视。
算了,他什么也不懂,问了也是白问。
突然,玉锦瞳孔放大,难道那天所见的熟悉感是那卖包子的小贩?
如果乞丐就是小贩。
那么从我踏进春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入局了吗?
……
“大概是这样的,黑衣长身。”
那个男人拿起一张画纸递给薛老爷,玉锦抛开杂念,定睛一看,赫然是昨夜活死人的扮相。
薛老爷道:“将它交给黑羽,务必让他在两日之内找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误了大计。”
“给其他族民传话,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记住,你们现在是人,不是妖。”
男人行拜退礼:“是。”
随着男人的离开,玉锦也盖上了瓦片,让活死人变回去,悄声无息的从狗洞离开。
大计?有什么大计?拿修士的修为去供养大妖?
能用到修为的玉锦只能想的这个,看来得找个理由去一趟薛府了。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沈别书的房门口。
推门的手一顿,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也不知道他和那姑娘说好了没有。
正当玉锦打算查看一番时,屋内传来了声响。
沈别书:“进来吧。”
玉锦打开门看见的不是生龙活虎的沈别书,也不是靠在床边静静休息的沈别书,更不是躺在床上小憩的沈别书。
而是躺在一地碎瓷间的沈别书,身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伤口,而房间内已经变成了废墟。
遍地都是被打翻、打碎的瓷器、花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好在床上还能看,不愁没地方睡觉,玉锦上前把他扶到床上,沈别书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任由人摆布。
“你还好吗?”
玉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左手一转召唤出法器替他治疗。
沈别书只僵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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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可玉锦半点也看不出他哪里好了,情之一字,困人不假。
视线扫到菩提珠。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我和他在某一天意外相逢相识,我会喜欢他的吧。
玉锦甩甩头,想什么呢?不要多想,我和他的结局只能是天各一方。
沉下心来帮沈别书恢复那些小伤口,又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
“我现在问你的事情很重要,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想,可以吗?”
沈别书看着玉锦认真的眼神,轻声“嗯”了一声。
“第一,你是怎么从幻境中出来的。”
或许是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他的眸光闪了闪,才道:“幻境里是很重要的人,是我一眼就知道不是她是人,所以我看破了。”
“第二,那你身边的那株花是?”
“是菩提花,意外拿到的,我的幻境里就有一株菩提树,我也很意外它竟然能拿出来。”
玉锦本以为他是被选中之人,所以想来问问,看看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这结果与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不过也算有收获,不是正愁进不了薛府吗?现在这菩提花可不就是现成的理由。
只是沈别书……
解铃还需系铃人,被情所困,她解决不了,只能等他自己开解或者刚刚那个女人。
离开时还不忘叮嘱,“我不在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嗯。”
春州城和往常一样,早市热闹不止,行走的路人,路边的小贩,皆带着高兴幸福的笑容。
与第一日的心境不同,现在她可不知这些人是在高兴不愁喝不愁穿能吃饱饭的当前,还是有新猎物入城的兴奋。
在玉锦今日进城前,就看见了三位结伴前来的修士比她先一步进城,照这个势头,现在恐怕已经入了薛老爷的考验了。
玉锦褪去繁琐的衣裙,把自己打扮的破破烂烂的,身上数道血痕,青一片紫一块,很是唬人。
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也变得粗糙不堪,紧紧握着菩提花,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宝物。
给她开门的是家丁,她没有错过家丁看见她时闪过的一丝错愕、惊讶。
奇怪的就是明明在今日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可这个家丁表现的好像知道她一样。
玉锦心里嘀咕,春州的妖不会都知道我了吧?传播速度这么快的吗?
“姑娘,老爷有请。”
“啊,好的好的。”玉锦故作拘谨的搓搓手,跟着家丁走到了熟悉的书房。
书房内的格局在昨日都见过了,玉锦走到薛老爷的面前,唯唯诺诺地行礼,“薛老爷,这是菩提花,我拿到了。”
玉锦双手奉上,眼神却是没看薛老爷,而是看向另一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薛老爷似乎很惊讶,快步扶起玉锦,“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不死的,我这样你不是最清楚吗?装模作样。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玉锦眼一弯,眉一撇,小声哭了出来。
“薛老爷,那边灵之地太吓人了,我差点就被一个大怪物给吃了。”
“这是我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菩提花。”
薛老爷动作一滞,后故作轻松地拍拍玉锦的肩,“恐怕玉姑娘遇见菩提花的守护兽了。”
“来,坐在这里,与我详细说说。”
10. 灵猫篇6
“薛……薛老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玉锦抖着身子迟迟不敢坐下,“你……你拿了,给我赏金了,我……我就离开了。”
薛老爷:“别急,这边灵之地出现此等凶物,为了这春州的百姓我也要了解清楚,提前做好预防。”
“万一哪天这凶物跑到了春州城,就不好了。”
“你说是吧?玉姑娘。”
玉锦低着的头猛然抬起,盛满泪水的眼中充满愤怒,干裂的唇在发抖,“薛老爷,你刚才不是说那是守护兽吗?”
“现在怎么变成凶物了?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我?想让我去送死吗?”
薛老爷的衣袖被紧紧抓住,他不动声色的抹开玉锦的手,安抚道:“当然不是,只是你描述的与那守护兽截然不同。”
“所以我才会困惑,想确认你一番遇见的究竟是不是守护兽。”
玉锦立马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胜感激,喜极而泣,“春州城有薛老爷你这么一位大善人,是春州城的福气。”
“我在这里先替春州城的城民谢谢薛老爷了!!”
说着就双手举过头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应该的,玉姑娘不必客气,现在正是春州全城共患难的时刻,这一凶兽是一大隐患啊!!”
“玉姑娘还是与我详细说说。”
薛老爷说的激情澎湃,十分具有感染力,若不是玉锦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怕不是要信了他的这番鬼话。
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动容无比,“好,薛老爷。”
“那时,是这样的,我刚进边灵之地没多久,就碰上了一堆灵兔,个个活泼灵动,乖巧可爱。”
“围着我一直打圈,我本来离开,却不料她们一直阻碍我,还一直往一边走,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着我。”
“好像想让我跟着它们走,我也就想着去看一看,就跟着它们走了。”
“然后就发现了一只怀孕的母兔子,那母兔子受了很重的伤,气息微弱。”
“我那时就明白了灵兔的意图,心中一软,便帮助了它们,也就是在这之后,我发现了百米外的菩提花。”
“可就在我取到花时,一只壮如象,形如牛的巨大怪物突然从一侧跑了出来,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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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息,就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当时被吓傻了,腿像是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玉锦掩面哭泣,满脸惊恐,尽是后怕,颤着声,“我太害怕了,直到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我才反应过来,运用术法,死里逃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能找到我,我被它追杀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将它炸昏了过去,这才能跑出边灵之地。”
“才能活着见到薛老爷你啊!”
抽泣声不止,是一个小女人的柔弱与无助,是面对庞然大物的后怕与惶恐。
薛老爷象征性的安抚了玉锦两下,心中已有考量,“古书记载,这守护兽应当是形似鹿,通体雪毛,且较为温顺。”
“与玉姑娘所描述的截然不同,看来,这边灵之地,确实有一只凶兽。”
“得尽快抓到它才行!”
“是啊薛老爷,就是不知道薛老爷有何方法?”玉锦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期盼的看着薛老爷。
薛老爷故作烦恼,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下,而后又看向远方,“此事非同小可,待我深思熟虑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