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主角被我操作日常》
7. TBC-0点后补完
范德林德帮是个小型匪帮。
尽管首领达奇·范德林德时常宣扬他们是在对抗腐败的系统,帮助弱小,而他们也确实会接济穷人,不对妇孺动手,保持着比其他匪帮稍高的道德底线,但本质依然是一伙亡命之徒。
他们抢富人和银行,黑吃黑其他匪帮,光顾政府机构和军事设施,终于在黑水镇碰得头破血流,丢失了赃款和地盘,折损了物资和得力干将,还引来了前所未有的追捕和通缉。残存的范德林德帮成员被迫穿雪山过荒野,勉强在树林掩映的马掌望台扎起了帐篷。
黑水镇失败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每个人,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威胁如鬼魅般萦绕不去。近在眼前的饥饿和寒冷无情地侵蚀着营地的士气,所剩无几的公共资金更是让每个成员都惴惴不安。在这片愁云惨雾中,一个简直能说是改头换面的亚瑟·摩根,就仿佛是在冰冷海域倒下的鲜血,瞬间引来了一群饥饿的鲨鱼。
亚瑟一转眼,发现自己陷入同伴们的包围,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跃跃欲试的猫,好奇、期待和若有若无的贪婪点亮了他们的脸。仿佛他带回的不是补给,而是什么值得挖掘的秘密宝藏。
这可不妙。若是单对单,亚瑟自问可以把他们每一个都回呛到七窍生烟。但此刻敌众我寡,把他们都激怒的后果只会是自己被扔出营地,再被背后的古斯大肆嘲笑。亚瑟不动声色,正要开口,一个瘦削的身影却在这时分开人群。
何西阿·马修斯,骗子,窃贼,范德林德帮的智囊和创始人之一,亚瑟某种意义上的养父之一,缓步向前走来。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透出感兴趣的目光,亚瑟只觉得危机感像是草原上突然升起的狂风,来势汹汹,席卷而至。
“晚上好啊,亚瑟,我亲爱的孩子。”何西阿和蔼地招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马匹。“看来你这次进城收获颇丰?”
亚瑟也扭头,落向那匹已栓在马位的新坐骑:一匹高大优雅的荷兰温血马。它的头和四条腿呈现近栗的深红,但鬃毛、马身和尾巴是光泽的银白。卖它的人说这种独特的毛色叫做巧克力沙,确实如同丝滑的奶油浇在融化的巧克力上。
“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瓦伦丁的马厩,没想到你自己就找到了一匹如此出色的坐骑。”何西阿饶有兴味地说。
“还有崭新的马鞍和马镫。”一道带南方腔调的女声啧啧赞叹。是凯伦。帮派里的女枪手。她凑近来,视线从亚瑟跳到马位,又从马位跳回亚瑟:“老天,亚瑟,亲爱的,你看起来就像是我们平常抢劫的阔佬,我都想掏枪了。”
“我打赌亚瑟是洗劫了哪个可怜的绅士,把人家榨得,干干净净,”负责放哨的比尔还是没走,脸上也还是那股意味深长的笑:“上帝保佑那家伙醒来不要太伤心。”
某个家伙睡还是醒,亚瑟不知道,但这家伙简直没完没了。亚瑟直接往前迈了半步:
“噢,比尔,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是有个可怜虫,不过我可没榨干他。”他眯起眼睛,“我把他开膛破腹,敞开胸扉。你现在连夜赶去瓦伦丁,也许还能嗦到一口热汤。怎么样,有兴趣吗?”
他盯着比尔,比尔神情一僵,下意识地后退,粗壮的身躯似乎都缩小了一圈:“呃,哈哈,很风趣,亚瑟……哦,我回去放哨了,回见。”
说完,比尔几乎是落荒而逃。营地里的其他人纷纷干笑着上前帮忙卸货,像是要通过忙碌的双手来管住蠢蠢欲动的嘴。但亚瑟知道,这帮家伙的耳朵都竖得比兔子还高。要想不被流言蜚语缠身,光靠恐吓显然远远不够。
亚瑟一边熟练地解开弹药箱上的麻绳,一边镇定地介绍站在自己身旁的新马:“这匹马,曾经是叫……施瓦茨什么的。”
“施瓦茨瓦德。”脑海里的邪祟冷不丁开口。“意思是黑森林蛋糕。”
亚瑟懒得理他,单手稳稳地卸下一个沉甸甸的弹药箱。“太拗口了。”他故意大声说,“我决定叫他黑朗姆。”
“嘿!是我付的账!”古斯抗议。
一双晒成古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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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手在这时伸过来,接过了亚瑟手里的箱子。
是约翰·马斯顿。亚瑟视作兄弟的存在。此刻,他显然也嗅到了兄弟身上被钞票烘托出的气息。约翰一边帮忙,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么……那匹马原来的主人呢?”
亚瑟耸肩,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正规购买,手续齐全——我碰巧在路上认识了一个慷慨的朋友。”
约翰挑起一边眉毛,深褐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位‘朋友’还活蹦乱跳的吗?”
亚瑟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
“哦,他活得好得很。活得一把年纪,连枪都不会打。”他摇了摇头。“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又蠢又爱玩,这才被狼群当成了移动餐车。”
男人小心地卸下打包的药品,顺手拍了拍约翰的肩:“从这一点上,约翰,你比他强。不过从运气上,他比你好——至少他那张脸皮还完好无损地装饰在脑袋上。”
约翰一噎。
在帮派困于暴风雪肆虐的科尔根山脉时,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他孤身一人离开了营地,想着干脆带回猎物,或者就此分道扬镳。结果,他很快迷失了方向,精疲力竭,还被一群饿狼缀上,迫到了悬崖悬崖边缘。亚瑟和哈维尔救回了他,而他的左脸上也留下了永久的纪念品:几道狰狞的爪痕。
亚瑟的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神枪手拯救惊恐的城中阔佬,阔佬感激涕零地赠钱赠物,多半还试着挖过墙角。但约翰总觉得其中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就像酒馆里一杯被掺了水的威士忌。
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词回击。
“我就当你不存在,摩根。”年轻人悻悻地说,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搬起酒箱快步走远了,脚步声在泥地上格外响亮。
“哈,看来马斯顿的嘴今天也没能升级成功。”古斯幸灾乐祸地目送他,继而更幸灾乐祸地将镜头移向亚瑟的屁股和腿:“真是抱歉,亚瑟,我们多做几次你就会适应的。要不要先坐下来缓缓?”
8. TBC
虽然强壮到能单手把人掐起来,又是臭名昭著的范德林德帮创始成员兼首席执行者,但亚瑟·摩根其实是个会写日记的男人。
他的日记字迹清晰不乱,还会穿插些素描插画:或是荒野中的一株植物,或是远方山脉起伏的轮廓,或是动物、路人乃至建筑的侧影速写。线条流畅有力,明暗对比鲜明,水平都相当不错。
被古斯绑上后,亚瑟一度暂停了文字的书写,只专注绘画。
但,不知是因发现完全无法甩掉“附身邪祟”,还是不想因对空气冷嘲热讽招来同伴的异样目光,亚瑟很快自暴自弃,日记本也多出一项职能——在不方便出声时继续和古斯吵架。
吵完一页,写了半页日记,又仔细地将这趟出门的个人所得与帮派应得份额算好、记入账本,亚瑟活动肩膀,脱掉外套,往铺盖一钻,丢给古斯一个被营地篝火映成暗金色的后脑勺。
不过,古斯知道这家伙只是闭起了眼睛,还没睡着。
不去揭穿这点小伎俩,古斯趁机抬起镜头。
范德林德帮此刻驻扎的地方是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名叫马掌望台。顾名思义,这是一块马蹄铁形状的山顶平地:三面都是峭壁,唯有一面可以进出,非常标准的易守难攻,还能将大半个大地之心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是许多玩家养老存档的首选地,其一是因为这片自然美景,其二是因为从上帝视角,这时帮派内部的裂痕尚未显现。营地虽然因物资和金钱的紧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焦虑,可整体氛围依然融洽,人心未散。
黑老大达奇仍然是那个似乎有理想有底线的领袖,帮派成员们也都坚信着他的“计划”,相信艰难时刻终将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不远。
但打游戏可以不理主线,永远自由游荡在广阔世界,现实里的时间却无法停留。按剧情原线,范德林德帮从此刻黄金岁月的最后余晖,到最终的分崩离析、作鸟兽散,也就一年时间。
亚瑟的生命在这动荡的一年中画上句点。此后,玩家的可操控对象便换作了约翰·马斯顿,也就是亚瑟的挚友兼兄弟,先前那个来帮忙搬运兼探听八卦的、脸上带狼爪疤痕的青年。
古斯锁定约翰。青年刚完成劈柴的差事,此刻正懒洋洋地窝在营地一角,打着哈欠欣赏着天际那抹渐渐下沉的夕阳。
和亚瑟初始造型差不多,这家伙穿着件饱经沧桑的外套、粗糙的工作裤和沾满尘土的靴子,腰间勒着这个年代做牛仔不可或缺的枪与子弹带,衬得有腰有屁股。
就是背影明显比亚瑟纤细了一圈。
除此之外,和亚瑟一样,这位神枪手的天赋、亡命徒的直觉乃至荒野生存的经验均对他失效——约翰对他投来的镜头毫无所觉,开始大大咧咧地挠起屁股……挠完还不忘凑到鼻子前闻。
……有点傻愣愣的,真的。如果穿来时绑定的是约翰,根本不用费心琢磨如何将他哄出帮派。不出一周,约翰就能被轻松拐走;再来半个月,就能调理出一个顺心如意的摄像头架。
亚瑟不一样。亚瑟忠于老大达奇·范德林德,还把帮派视作家。
古斯不想赌亚瑟死亡后自己是否会像游戏那样自动操作起约翰。穿都穿来了,还天天看着那两条盘起来绝对很有力的腿在眼前晃,亚瑟不能死,也只能属于他。
可达奇的真实面目暴露前,对亚瑟基本就是养父、导师、领袖的叠加;而反过来,直到得知亚瑟染病的那一刻,达奇也都将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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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视作得意的门徒,值得信任的左右手。
仿佛感知到古斯的纠结,原本侧躺着的男人忽然翻身平躺。
营地的枕头不过是几件套扎堆叠垫起的衣物,而亚瑟又拥有一个倒三角形态的背。往常,这样的姿势调整预示着亚瑟即将滑入梦乡,但这会儿,那对金环蓝眼倏然睁开,狐疑地盯着空气。
下一秒,亚瑟利落地支起身,熟练地摸索出那本束铅笔的日记本——
【晚上好?】
古斯选择沉默。
等了片刻,见无声回应,男人又在本子上继续写道:【我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古斯,这就像是你在思考。】
古斯:“……”
操。
【我确实在思考。】古斯冷笑着回复,【我在想,如果达奇突然开枪打你,你会不会躲。】
男人扬了扬眉,脸上浮出一种可称嫌弃的表情。他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措辞:【就这个?】
【告诉我,亚瑟·摩根,你会不会躲。】
【不会。】亚瑟的笔尖笃定地划过纸页。【我们试验过了,不是吗?碰到枪击,都是你掌控我的身体。】
古斯一时语塞。
对哦。
纠结这个做什么。现实里可没有游戏里的友军豁免。亚瑟从犁刀村开始的天天往外跑,还不是怕自己一个手抖眼花,把帮派的兄弟们都突突了。
他莫名地愉悦起来,亚瑟笔锋却是一转:
【但你连让我找掩体都不会。出于这点,我更建议你放弃幻想,直接投降。】
古斯:“…………”
今日想踹亚瑟·摩根屁股的冲动,2/2。
TBC
9. TBC
亚瑟·摩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浑身崭新衣装,却在深深思念那套破旧不堪的老搭档。
他的蓝衬衫,袖口因常年卷起已褪色;他的黄棕外套,肘部和肩头因频繁的活动已泛白;他的工作裤,虽然没磨白也没脱色,但已经比他购买时更深更亮……尽管如此,亚瑟依然坚信这些忠实的老伙计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能一直陪他到达奇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什么天堂芒果岛。
结果古斯附上了他。
怎么会有人能在百步之外枪枪爆头,却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视而不见?能驾驭马匹攀上近乎垂直的悬崖,却在平坦大路上撞上树木和路标?能在眨眼间精准搜刮出每一分钱财,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摸不到趁手的武器?
古斯做到了。或者,更准确地说,被古斯操作的他做到了。他那可怜的衣箱里的所有存货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他自己……该死的。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扒下死人的衣服往身上套了,就像进杂货铺挑选补给一样自然。
哪怕那些衣服紧得勒人,又蹭上血迹和土灰,至少也不必向帮派同伴解释为什么自己外套像是被一群疯狗撕咬过,底下却连块皮都没蹭破。
“听着,伙计。”亚瑟板着脸,侧过头,努力对上后方古斯透露过的镜头所在,强忍着不低头怒视。
“我承认,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不介意陪你玩玩你那些古怪的伎俩。但是,你最好把你的条件一次性说清楚。”
身上的新行头干净,舒适,还见鬼的合身,亚瑟愿为此忍受失去某些毛发……问题是,今天遭到威胁的不只有他已被薅过两轮体毛的皮肤。自从装备上这一身,就一直像是有双无形的手,不断从他的背摸到腰,又从他的腰摸到背。
“我知道你是个刚从某个鬼地方冒出来的邪门玩意,”亚瑟咬牙切齿地说,“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我管不着。可看在上帝的份上——或者该死的撒旦的份上,随你信谁——你得把我要干的活说清楚。或者至少,把我会碰上什么邪门歪道的事提前打声招呼。”
他皱起眉,“要是在我跳火车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咱俩就只能在地狱里叙旧了。”
没有回应,只有微凉的晨风轻拂过高草,带来一阵沙沙作响。远处,一群鸟雀飞过灌木,欢快的歌声在晨光中飘荡。
亚瑟扭着脖子等了一会儿,烦躁地想去摸腰间的左轮手枪。想起某个诡异的邪祟根本没实体,只得恼火地环起胳膊:“……古斯?伙计?”
“在呢,不好意思,有点走神。”熟悉的男声终于响起,“你说,是我在摸你?”
亚瑟冷笑:“除了你这邪祟和你那些邪门的东西,我身上可没有其他的可疑玩意。”
“你现在有别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
“现在我的注意力,对着你的胸。”古斯饶有兴致地说。
话音才落,亚瑟的右臂立即松开,抬起,肌肉绷紧,指节弯曲,径自冲前——这迅猛而凶狠的抓握动作本该足以扼住任何对手,却只是徒劳地穿过了空气,如同在捕捉将散的晨雾。
男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困惑和恼怒阴云般掠过那张成熟的脸。然后,那只手缓缓收回,手掌半松半紧,随时准备出击,左手也有意无意地滑向腰间枪套。
不像普通人存在惯用手,亚瑟双手都能稳准狠地开枪。只要弹药跟得上,他能以一敌百,解决整支追兵。
“来啊,老伙计。”亚瑟开口,嗓音低沉,蓝眼冷然扫视四周,仿佛要以此将他逼出原形。“我可还没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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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古斯啧啧叹气。
“这就是你的问题,亚瑟。是你先声称,我在摸你,又无端地指责,我的行为给我们带来了风险。可事实上呢?从一开始就不对头的只有你。”古斯严肃地说,“另外,我要郑重声明,如果某天,我终于能和现实交互,我保证,我第一个摸的绝对是你的屁股。”
“不敢想象,我以前竟然一直容忍你穿着你那些破烂在我眼前晃荡。从今天起,我要剥夺你穿长外套的权利。”
他一通输出完毕,这回没说话的成了亚瑟。
神枪手锐利的蓝眼此刻微微眯起,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转动,手却像粘住一样固在枪套上。毫无疑问,这家伙心中已升起了一丝杀意。而无论是作为一个身负悬赏的通缉要犯,还是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杀手,他都有把任何威胁化为现实的能力。
然而,那张脸上隐约散发出的挫败感,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甚至是他因恼火而绷紧的下颌线条,只让古斯觉得更加有趣了。
“怎么?还急了?”古斯乐不可支,“亚瑟?亲爱的?摩根先生?你不是还想赚我的金条么?”
“更加听话点,你才能赚到更多。摩根先生,你也不想你的帮派知道你在靠一个邪祟养着吧。”
为表强调,古斯颇有仪式感地调转视角,对准亚瑟被子弹带压着的挺翘屁股,把镜头想象成自己的手,十指大张,猥琐地重重一抓——
“——?!”
没有实际的声音,但那两块被包裹的肌肉仿佛受到某种实体的冲击,饱满的肌肉轮廓在深色布料下随之一颤。
古斯:“……!?”
古斯不可置信,本能地再度对准制高点,集中精神,尝试着再度戳一下那个结实的臀部——
10. 升级
人是一种典型的视觉动物。
没谁在意一只小动物的张牙舞爪,但当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结实男人堵在面前,大部分人都会立刻记起社交礼仪,变得客气、和善又好说话。
古斯猜测,自从亚瑟的好体格彻底长成,又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枪法之后,恐怕已经很久没经历过如此的调戏。
以至于此刻,男人的表情中除了纯然的恼怒,还掺杂了几分的懵。恍如一头遭到两脚兽刺挠的壮年雄狮,眼中腾起的除了杀气,还闪烁着股这怎么敢的疑惑。
可很快,疑惑消失,怒火退潮,就连那因情绪起伏而绷紧的衬衫领口也放松了些许。亚瑟慢条斯理地将手枪塞回枪套。
“哦,瞧瞧,我们的邪祟朋友终于鼓起勇气问价了,是吗?”他轻蔑地说着,一边粗鲁地扯了扯衣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热身。“你知道么,普莱尔先生,我刚才真想给你来上一拳。然后,我想起来,你连个能揍的影子都没有。”
男人摇摇头,似乎是被自己的冲动逗笑,继而按向嘴唇,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不远处,已经认了黑朗姆这个名字的荷兰温血马回以嘹亮嘶鸣,欢快地小跑过来。亚瑟轻拍马颈,旋即一把抓住马鞍,一个轻盈的跃身,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听着,伙计,你想摸就摸吧。”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顺手拨转马头。“反正这些天,我也就勉强感受到你这么可怜巴巴的两下。说不定这还是你憋了一个月的成果,嗯?”
不等回应,亚瑟长腿一夹,黑朗姆立即开跑,默认追着他的镜头同时开始移动。绿草在他们身边飞逝,蹄声与溪水的潺潺声交织。古斯的视角随着马匹奔跑的节奏前行,似乎他也成了个骑术精湛的牛仔。
除了他遭到了无视。
又或者说,一种示威。
“还不忘挑衅我啊,摩根先生。”古斯低笑,浑不在意。“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来。”亚瑟跟着嗤笑。“用力点。我倒要看看,你那双虚无缥缈的爪子能不能让我的汗毛竖起来。”
话虽如此,男人的躯体却悄然倾得更前,接收到信号的黑朗姆再度加速。
——亚瑟在紧张,而且在赌。赌他不会在疾驰的马背上轻举妄动。
但,这种算计全基于过去的经验,基于过去二十余天他刻意展现出的那一面。古斯饶有兴致地,想象着自己的手,按上亚瑟的后颈。那里被竖着的衬衫领和乱翘的暗金色发丝掩盖着,只露出若隐若现的一小截。
哗啦——
马蹄踏入浅水,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上游几头正在饮水的鹿受惊抬头,盯来警惕的一眼,白尾一翘,迅速跃入岸边的灌木丛。黑朗姆感受到水流的阻力,本能地放慢脚步,但背上的人类双腿夹紧。
马匹重新起速,溅起更多水声,亚瑟的声音也再度得意洋洋地扬起:“怎么了,邪祟?你那双鬼爪子是被水冲走了?”
——所以,这代表随意构想的抚触无效?
古斯若有所思,让想象中的手掌下移,从亚瑟后颈那块被西部阳光亲吻成浅蜜色的皮肤,缓缓探向亚瑟的背。
那里的肌肉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夸张,又充满力量。锻炼得宜的背阔肌、斜方肌和宽阔的肩膀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倒三角形,并因此更强调了下方流畅的腰线,以及自己审美的正确——束身马甲,略收腰的长裤,相当完美地衬出这份力与美。
不过,亚瑟还是放松的。既没因紧张而僵硬,也没因警惕而绷紧,无形中证明了自己的“触碰”还是没到先前能引起反应的程度。
但,先前自己在想什么来着?是果然不该给亚瑟穿外套,还是亚瑟果然是一款天选衬衫叠马甲圣体?
好像都差不多。关键似乎在注意力。毕竟亚瑟先前一直裹在各式各样的破旧衣物里,昨天倒是换了新的,但有外套。今天还是头一次复现自己给游戏亚瑟定下的装束,于是,自己也不可免俗地盯上了那截诱人的腰,集中,再集中——
扑通!
黑朗姆陡然一跃而起,古斯视野左侧小地图上,一个小型红点同时闪烁。而亚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晃,腰腹肌肉瞬间绷紧。
水蛇,蟾蜍,或者别的什么让马匹吃惊的东西。这都不是重点。亚瑟迅速倾身安抚黑朗姆,再坐回原位时,脊背挺得更直,肩膀也微微后收。
“该死。”他低声咒骂,蓝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手同时按向腰间,“邪祟,你先消停一会。”
“哦?”古斯饶有兴趣道,“摩根先生,终于不再嘴硬了?”
“得了吧,普莱尔。”男人冷笑,“你那点把戏就像在给我挠痒,动静还不如几只该死的跳蚤——我说真的,停。”
“有意思,亚瑟。”古斯轻笑,“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对付跳蚤。怎么,难道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亲密接触?要不要我轻点?”
“闭嘴,普莱尔。”亚瑟低声咆哮,“睁大你那双见鬼的眼睛。这里简直是抢劫的天堂。我能闻到麻烦的味道。”
“……嗯?”
男人的语气相当严肃,不像被摸得羞恼成怒,更不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古斯恋恋不舍地抬起镜头,发现在自己沉迷探索亚瑟时,黑朗姆已经涉过浅溪,蹄子踏上了河岸松软的泥土。
前方是一片要密不密的树林,上午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往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再远处,灌木丛晃动,显然是些受惊的小动物在仓皇逃窜。
没有鸟鸣,只有水声、风声和马蹄声在回荡。确实是个适合埋伏——或者已经存在埋伏的——的地方。
“呃。好吧。”古斯不得不赞同亚瑟的判断。“你说得对……不过我们不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怎么今天就不一样?”
亚瑟嗤笑:“你的功劳,我亲爱的邪祟老板。”他轻扯缰绳,放缓马速,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服。“瞧瞧这身该死的行头,还有这匹招眼的漂亮搭档。我们现在就像顶着个见鬼的‘抢我’牌子在这招摇过市。”
“不然,我现在催马?”古斯问,“这段路我还算熟,应该不至于让你撞树……”
亚瑟的表情顿时变得像在看白痴:“他们会打马,伙计。除非你那双下流爪子突然又能挡子弹了——等等,你还不能吧?”
古斯无言以对。现实世界可没游戏里的载具豁免。一匹昂贵的高头骏马不仅会吸引亡命徒贪婪的目光,更会成为他们枪口的绝佳靶子。而他一点也不想测试背包里那些马匹药品是否有效。
“我看到他们了。”亚瑟忽然低声说。“伙计,你有何打算?”
古斯默默把镜头从东转到西,又从西转到东。
树。树。树。灌木。松鼠。岩石。落叶。枯木。鸟。树。树。树。
“他们在哪,亚瑟?”古斯虚心求教,“来点提示?”
亚瑟一言不发,嘴唇抿紧。古斯福至心灵,构想E键。
这是下马的按键,亚瑟随之利落地翻身。双脚刚一着地,亚瑟的肩膀就微微放松,如同卸下了一部分重担。
“往前。”亚瑟嘴唇蠕动,语声几不可闻。“五到六。”
W键。前进。男人的躯体也即时反应。一步,三步,六步。他稳健地甩开了马匹,站定。继而,亚瑟缓缓抬起下巴,不疾不徐地扫视周围。
“来谈谈?”亚瑟问。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树林俨然活了过来——首先是细微的窸窣,接着是靴子踏裂枯枝,树枝和灌木一道晃动。
三个人影如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的灌木丛中站起,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亚瑟。紧接着,从最近的一段粗壮树干后,一个留着油腻八字胡的男子慢悠悠地绕了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刃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哟呵,瞧瞧,这是哪位尊贵的先生?”八字胡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牙齿。他的目光在亚瑟身上游走,最后越过他,贪婪地盯上了后方的黑朗姆。“看来我们今天撞大运了,伙计们。居然有老爷亲自来敲门。”
“没错。”一个手下附和,脸上滚动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这位阔老爷看起来很是慷慨。想必不会介意与我们分享一些财富,是吧。”
“识相的有钱人活得长。”另一个歹徒狞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枪口微微上抬,直指亚瑟胸口。“现在,先生,不如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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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我相信你很乐意捐一些给我们这些可怜人……”
——这还真跟刷出的怪一样。古斯不爽地想。终于看到了,但也被包围了。透过视角的信息检索,他提示道:【亚瑟,奥德里斯科帮。】
亚瑟微不可察地一点头,继而深深地叹出口气。
“呵。”他摇头,犹如对这场遭遇感到毫不意外,“看来科尔姆最近过得不怎么样。”
劫匪们面面相觑,八字胡男脸上的笑容一凝。
“哪个科尔姆?”他谨慎地问。
“科尔姆·奥德里斯科。”亚瑟挑眉道,“我是他的客人。怎么,他从没跟你们提起过我要来?”
科尔姆·奥德里斯科,地区匪帮奥德里斯科帮的老大,曾与达奇·范德林德有过短暂合作。然而,野心和背叛最终导致两人决裂,他们各自的帮派也从此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奥德里斯科帮内部流传着一份针对范德林德帮成员的死亡赏格单,上面的赏金足以让普通帮派成员冒险一搏。而作为范德林德帮的头号干将,亚瑟每次遇到奥德里斯科帮的成员,也都会留下一地尸体。
这一回,不知是装束风格与往日形象相去甚远,还是这几个匪徒才来到这片地盘不久,这几个奥德里斯科帮的匪徒,竟然完全没认出面前就是亚瑟·摩根。
“从没听说过科尔姆要接待什么客人。”八字胡男眯起眼睛,显然在权衡亚瑟话语的真实性。“你最好别想骗我们,先生。科尔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来当挡箭牌的。”
“伙计。”亚瑟平静地问,“你看我像是随便什么人吗?”
匪徒们上下打量他,表情变得更加犹豫。八字胡男眉头紧锁,瞥向其他同伙。一个瘦高个子的劫匪走出灌木,冷笑道:“我看你像在骗我们。”
“等会儿。”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年轻劫匪迟疑道,“万一他真的是来找科尔姆?我们可惹不起……”
“够了。”八字胡男举起手,紧盯着亚瑟,“先生,”他慢慢地说,“你怎么称呼?”
“普莱尔。”亚瑟也慢慢地说,每个音节都仿佛在舌尖上滚过。“亚瑟·普莱尔。”
“……普莱尔?”八字胡男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回想这个姓氏。突然,他猛地瞪大眼睛,脸上的血色尽褪。而亚瑟冷笑,大喊:“古斯——”
【收到。】古斯说。
对于键鼠玩家,鼠标中键,代表开启具有时间延缓效果的死神之眼。
中键加左键,则是在这个状态下开枪。
今天依然没能成功构想出鼠标的古斯,一如既往地以集中自己的意识暂代。而与上次对付郊狼时漏掉一头不同,这回所有的敌人,所有的敌对红点,全都清晰地摆在视野之内!
砰!
意识中巨响炸起,如子弹出膛,似惊雷落地。霎时间,琥珀色滤镜笼罩世界,树叶的摇曳,劫匪们的动作乃至表情,全都慢得几乎静止。整个世界不再有任何变化,就像被摄影机捕捉到的一帧画面,而后——
砰!砰!砰!砰!
四声发生于现实中的枪响,四朵盛放于颅骨的猩红之花。像是被伐倒的树木,匪徒一个接一个地摔在地上,面上表情永远地冻结在惊恐和惊讶中。
亲手执行这一切的男人警觉四顾,稍顷,慢慢地吐出口气。
“干的不错,邪祟。”亚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总算有点长进了……趁现在没人过来,我们赶紧搜一遍。”
暗金发色的男人站在原地,全身放松,悠哉悠哉地等待着另一股力量的降临。
十几秒后,亚瑟皱起眉。
“……邪祟?”
“见鬼,你就这点持久力?”
没有回应,唯有耳边的微风在嘲笑他的等待和期待,以及被这几十天养出的坏习惯。
亚瑟低咒一句,望眼天色,直接俯身,开始搜刮死去匪徒的口袋,拆下镀金的皮带扣,倒出还能用的子弹……渐渐地,亚瑟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几十天来,第一次,他的双手完全归属于他自己的掌控。
而代价……好像就只是让古斯那双爪子先摸个过瘾?
11. tbc
镜头中是亚瑟的背影。
他走在马路中央,沿着电车轨道缓慢前进。马靴踏在铁轨间的鹅卵石上,发出沉闷回响。但前后没有电车警告的鸣笛,四周没有路人诧异的呼喊,城市空空荡荡,唯一的声音只有亚瑟的脚步和偶尔的咳嗽。
道路两旁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精致的窗户里没有灯光,雕花的门廊下没有行人。而随着亚瑟的前进,周围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建筑的轮廓扭曲,街道的走向不再笔直。整个城市仿佛在慢慢溶解,慢慢被某种奇异的光芒吞噬。
一头加州峡谷郊狼,于这时悄无声息地出现。
它已成年,体型远超同类平均,一身灰褐色的毛发几乎与石板路面融为一体。可能因为对环境的不确定,它的金棕色眼睛警觉地扫视四周,尾巴因紧张而半垂,穿过路口的步伐也急促。
但古斯一看到它,一股莫名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强制开CG了不起是吧,强行进剧情了不起是吧?本人古斯·普莱尔,不,本花了钱的高贵正版玩家,今天就要行使权利,逆天改命!
马克沁——不对,火炮!召唤!
砰!
如同死神之眼开启的特殊音效,一架霍奇基斯旋转炮凭空出现。这是一款通体漆黑的古老火炮,拥有一个沉重的铸铁底座,五根围成一圈的粗大炮管,以及令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占地面积。镜头里原本微垂着头的亚瑟顿时浑身一凛。
“……呃?”
男人皱起眉,对着炮,表情却困惑,似乎是在费力思索自己身处何方。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蓝眼漫无目的地扫视周围,摸向枪套的动作也迟缓得像个新手。
这个状态的亚瑟显然有哪不对劲,但炮都召出来了,古斯不需要他多清醒。W,前进,亚瑟的脚步立即变得坚定。尽管眼神依旧迷茫,但他的身形已听话地一矮,熟练地检查起了机械结构和弹药供给。
接着,几乎就是一个老练的炮兵,亚瑟左手校准炮管,右手把住转轮。正走到路中的郊狼仿若察觉到危险,警觉地侧过头——
轰!
火光炸亮,炮口咆哮,空气被冲击波撕裂,发出尖锐啸叫。被直接命中的郊狼像被大浪拍中的鱼一样倒飞,重重摔回刷新出的方位,变成一具焦狼。一个巨大的弹坑出现在它先前的位置,裂纹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
“呵。”古斯得意道,“我命由我不由——不不不不,亚瑟!转过去!亚瑟·摩根!”
他的抗议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就像游戏过场时的强行CG怼脸,镜头被猛地转向亚瑟的脸。好歹还是被他喂成完美体重、又按他要求打理过的那张——修饰脸型的邓德里鬓角,长度1到2的小胡子,没有像游戏进行时那样疯长成一团乱麻。
这颗熟悉的脑袋顿在镜头前,又微微一偏,继而,跟个反应迟钝的大型玩偶一样,亚瑟肩膀晃动,老老实实地转身一百八十度。
古斯恼火地对着他们走来的空路:“……”
“不是你转,是把我转——见鬼。你转回去。亚瑟。亚瑟!”
亚瑟再转。古斯一惊。还是那个熟悉的左侧拐角,但不知何时,死去的郊狼悄然消散,破损的路面也恢复如初。原本应该躺着一具焦黑狼尸的地方,此刻站着一头高大的鹿。
这是头令人惊叹的白尾公鹿,体型挺拔,姿态优雅。头顶那对适中的分叉角宛若一顶天然王冠,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疑虑。
嗒。嗒。嗒。
鹿蹄与石面接触。鹿向他们走来。随着它的脚步,世界的饱和度像在跟着调低。一层昏黄如古旧羊皮纸的光线自鹿的身后涌现,如同一道温柔的浪潮,缓缓向四周扩散——
砰!
枪声于寂静的街道上炸响。子弹划破空气,公鹿陡然一颤,那扩散的怀旧滤镜跟着一滞,下一刹,公鹿倒地,建筑和街道的色彩再度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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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古斯目瞪口呆,猛地调转镜头:“亚瑟!?你开的枪?!”
“不然呢?邪祟?”
亚瑟挑眉反问,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语气。他放下左轮,还活动了一下肩膀。那双才混沌的蓝眼已完全清明,一种锐利的警觉取而代之。
“我总觉得脑袋里有个蠢货在狂吼。哈,果然,你又出了岔子。”
古斯:“……”
古斯默默盯眼亚瑟,又盯向鹿。盯完鹿,又盯向亚瑟。
如果心中翻涌的弹幕能化作实体,古斯认为自己此刻已经荣膺北美第一军火商。
“这里是哪?”亚瑟问。
“你的梦。”古斯心情复杂地说。
“不可能,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亚瑟说着,用力晃了晃脑袋,随即,像是发现一块金子,亚瑟双眼一亮:“这头鹿真不错……”
古斯眼睁睁地看着亚瑟手肘一退,娴熟地抽出腰间猎刀,更加无语了。
在游戏世界的设定中,出现在亚瑟梦境中的狼和鹿,代表玩家所操控的亚瑟·摩根的荣誉值高低,也昭示着亚瑟命运的两种可能:
狼,是低荣誉,黑暗面的结局。它象征着狡诈与残忍,以及为生存不择手段的本性。在这个结局中,亚瑟将沦为一个冷血杀手,沉浸在无尽的暴力与孤独中,最终孤独地走向死亡,无法逃脱那张自己编织的阴暗网。
鹿,则是高荣誉,光明面的结局。它象征着高尚、勇敢,以及愿意为他人牺牲,并隐隐印证着游戏名称中的“救赎”。在这个结局,亚瑟能够摆脱过去的阴霾,重新找到内心的平静,以一种更加平和的方式离世。
他养老存档里的亚瑟,还没来得及洗白,是凶名赫赫的荒野活阎王。所以他轰这头狼,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他穿来绑上的这个亚瑟,这个现实里的亚瑟……
这个亚瑟一枪杀了高荣誉的鹿还打算去剥皮……这情况算谁的?
12. 第 12 章
古斯当即转回镜头。
在他不刻意调整时,视角会恢复成游戏设置的默认角度,一个略微俯视的位置。而此刻,一向对他的注视毫无知觉的亚瑟,却仿佛突破了某道无形界限,直直地望向他。
那张被他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平静和专注共同凝出一种沉肃的威胁感,而那股被枪火、荒野和岁月打磨出的亡命徒气质也彻底显露无遗。就像猎手在追踪猎物,亚瑟正在一寸一寸地搜寻他的弱点。古斯毫不怀疑。
“那么,试试看啊,亚瑟。”古斯干脆将镜头拉近,再近,直到能捕捉那双蓝眼的每一个细节:瞳仁外圈独特的金芒,金环外沉淀的湛蓝,以及在光线下微微颤动的暗金色睫毛。“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顺带一提,我正贴着你的脸呢,亚瑟。”
恶趣味地,古斯精神凝聚,抬起亚瑟的下巴。男人的咽喉因此吞咽了一下,颈部线条也微微绷紧。于是,他也满意地沿着下颌的轮廓游移,从粗糙的胡茬,徐徐逡巡到那枚随呼吸滚动的喉结。
“我还真期待能更切实地摸到你,摩根先生。”
“呵。”
亚瑟嗤笑一声。出乎意料地,既没有暴起,也没有动怒。他维持着这个被迫仰视的姿势,蓝眼中浮现出危险的兴味,如同在打量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对手。
“我就在这了,邪祟。”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猎物。“所以,你是个有三米那么高的怪物,还是就是个小矮子,非要飘在那儿装腔作势?”
“这就是你关心的问题?”古斯反问,让意识轻叩过亚瑟的喉结,玩味地感受着那份蓄势待发的紧绷。“高度嘛,这得看你的喜好。毕竟,是你在想象我的存在。”
“我猜你和我差不多高。”亚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老练猎人的笃定。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透过空气勾勒某个轮廓:
“也许还带点荷兰血?北欧血?考虑到你的个头。”男人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不过,我见过的荷兰佬可没你这么……干净的腔调。像那些从未沾过泥土的城里人。”
“是么?”古斯饶有兴致地应声。
亚瑟舌尖顶着后槽牙,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哼笑:“邪祟,我猜中了多少?”
“继续猜。”
“我当我都中了。”亚瑟歪了歪头,仿佛被这种闪烁其词的态度取悦了。“高个子,文雅口音——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少爷,从来不用为面包发愁的那种。”他故意一顿,“最后长成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嗯?”
“观察力不错。”古斯似笑非笑,“不愧是范德林德帮最得力的猎手。”
亚瑟又眯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可有意思的是——”他啧出一声,“这样一位体面绅士,为什么会出现在犁刀村?你不是死在那儿吧?”
“哈,当然不是。”古斯轻笑,意识沿着亚瑟的脖颈慢慢下滑,“怎么,摩根先生,你这是在打听我的家产?可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亲密到——”他刻意咬重最后几个字,“要把财产放到一起考虑的程度。”
“虽然也差不多了。这几十天来,每次你一饿,肚子里都会装上我的东西。”
亚瑟的胸膛因为这句话微微起伏,喉咙里滚出一声粗哑冷笑:
“我算是明白了,普莱尔。怪不得你会死。看来你生前就有这个毛病,专挑不该招惹的人下手,嗯?”
古斯大笑。
“好吧,好吧,摩根,让我来替你梳理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我,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因为不体面的,对不该下手的下手了这一原因,”他兴致勃勃地往亚瑟胸肌处一拨,“尸骨无存地死在犁刀村,变成了大邪祟。真是令人惊叹的想象力。如此质朴,如此直白。不愧是你,亚瑟。”
梦里的亚瑟还是穿着他选择的那身,敞领黑衬衫,收腰马甲,布料在呼吸间隐约绷紧。古斯的意识毫不避讳地下滑,从那起伏的胸口一路逡巡到紧实的腰际。
被他骚扰的亚瑟突然一笑。
要古斯来说,这表情像极了游戏中亚瑟处决时刻的模样——状态高度集中,带着无视一切阻碍的凛冽杀意。但此时此刻,他的嘴角翘着,蓝眼也微弯,几相糅合,形成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愉悦。
“看来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古斯,我亲爱的邪祟老伙计。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男人活动了下脖颈,像头准备扑杀的狮子。“既然这里是我的梦,在这片鬼地方,你觉得谁说了算?”
砰。
一声轰鸣。如同闷雷在耳畔炸响,又像是左轮在太阳穴边扣动扳机。熟悉的琥珀色滤镜笼罩下来,伴随着秒表清晰的滴答。
时间跟着粘稠,动作亦然减缓。古斯能看到亚瑟嘴角那抹笑意是如何一点一点地扩大,能看清他额角那些细密的汗珠是如何缓慢地凝结、滑落——
——嘶——拉。
被拉长的裂帛声。死神之眼也随之结束。古斯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低下镜头。
亚瑟的手攥住了一片衣料,优雅的深色交错格纹,纺得细密的面料,像极了昨天他要求亚瑟穿回营地的那件外套。今早亚瑟惯性要穿,考虑到这会妨碍他欣赏亚瑟的腰线和臀线,他没让。
现在,这件理应躺在亚瑟帐篷衣箱里的外套,被亚瑟的手牢牢攥住。那只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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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枪的手收得极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把布料也绷得平直。
“瞧瞧这个,邪祟。”亚瑟嗓音低沉,笑意凌厉,带着某种掠食者般的愉快。“看来你也没料到,在你玩这场该死的把戏之前,会被我逮个正着?”
“确实。”古斯咂舌,“说实在的,我更好奇,你会从这里拽出个什么来。”
“噢?”亚瑟偏过头,手收得更紧,指腹隔着布料来回摩挲,仿佛是在确认猎物的质地。“怎么,邪祟,你也想知道自己是副什么德行?”
古斯沉默地打量亚瑟。
大约是认为自己已胜券在握,亚瑟的蓝眼闪烁着捕猎归来般的得意,神情间也透出炫耀似的威胁。而他依然是先前的俯视角度。
确切地说,比先前更近了。
如果他有实体,这会儿几乎能说是在揽着亚瑟,而男人也正抓着他的外套下摆。在这个近到暧昧的距离,他能清晰地追踪几缕汗水是如何从亚瑟的额际滑落,如何蜿蜒着爬过那段结实的脖颈,最后消失在敞着三枚扣的衬衫领深处。那里有道隐约的沟,正随呼吸起伏——
古斯重重一推。
镜头蓦地斜下。亚瑟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仰面摔在地上。他头顶的帽子甩飞出去,金棕的发丝蹭乱,右手却还精神可嘉地攥着那半角衣料,左手也已本能撑地,整个上身随之弓起,准备借力翻身——
没构想任何键位,古斯对准亚瑟胸口,凝神,再凝神。
“——见鬼!”
亚瑟大声咒骂,梦境空间也剧烈晃荡。建筑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街道的地砖扭曲翻卷,连空气都变得浓稠如浆。但一寸寸地,他被生生按回地面。先是挺起的上身,再到扭动的腰身,最后是那双想要蹬地的长腿。反抗间,那半角衣料在他手中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古斯再度俯视亚瑟——以过去几十天亚瑟入睡前的熟悉角度,可这次截然不同。他能感受到面前这具结实躯体散发的热度和急促的心跳,能感受到亚瑟胸腔起伏的节奏,以及那些不甘示弱的挣动。
当然,还有那道击碎从容的惊怒——
“该死。”亚瑟喘息着仰起脸,却同时扯起一抹挑衅的笑,“怎么,这就等不及露出真面目了,邪祟?我还以为你能装得再久点。几十天了,是玩够了那套见鬼的幽灵把戏,还是终于憋不住了?”
“让我纠正几点,亲爱的亚瑟。”古斯懒洋洋地说,“第一,这是你的梦;第二,我确实还是没有实体;第三,是你,先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我的德行’。”
他笑了笑:“现在,我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好好感受我。”
13. tbc
不对劲。
这感觉微弱,却清晰,像细小的刺扎进手掌。本能地,古斯移开镜头,想要切入鹰眼——一个类似死神之眼的时间延缓类技能,只是持续时间更短,消耗精力也更少。但视野左下方的小地图上,忽有线条延展。
在亚瑟的梦境中,这地图向来只显示一片羊皮纸似的黄褐。可此时此刻,代表建筑和道路的线条却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那个表示声源及可互动NPC的灰点也在迫近——
是那头鹿。
但是,若真按游戏安排的剧情,这里是梦;改按现实发生的,这里也是梦。在这个封闭的梦境空间里,除了他和亚瑟,根本不该出现任何陌生存在!
“……我说什么来着。”亚瑟在咕哝。“这畜生比你还邪门……邪祟,你认识它么?”
“这是你的梦,亚瑟。”古斯压着火气反问,“你觉得我该认识它吗?”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你那把精贵步枪呢?!”
“都这情形了还想什么鬼枪?你就不能直接醒吗!?”
“要是能醒,我早就醒了!不然你以为我乐意找你要枪?”
“所以你自己的枪呢?”
“还不是被你那些该死的把戏给拆了。”
“……啥?”
古斯诧异地转回镜头,继而心虚了一秒——亚瑟浑身衣衫不整,纽扣崩落殆尽,马甲大敞,衬衫更是被撕得支离破碎。至于皮背带和那条靠屁股撑着的子弹带,现在也莫名地不知所踪,衬得那段结实的腰腹线条分外醒目。
而且,没了背带固定,那条考究的深色长裤居然还神奇地挂在胯骨上。
……纯靠屁股弧度撑起的吗?
古斯不禁好奇地扯了一把,亚瑟却跟早有防备似的,一掌摁住裤腰:“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他冷冷道,“怎么,甚至不先请我喝一杯?”
“哦?”古斯饶有兴致道,“我平时请你喝的还不够?”
“这不一样。”亚瑟嗤笑,“酒馆里好歹能找个能端杯子的活人。倒是你,邪祟老爷,不光身上的枪烂没了,背上的枪也变不出来了?”
“那你在慌什么,摩根先生?我还以为你从不把无形的威胁放在眼里。”
嗒。嗒。嗒。
被剥皮的白尾公鹿走得更近了,它的背后也重新亮起了不知源头的光,还有建筑。消散于混沌的景物开始诡异地重构,砖墙自虚无中凝实,石板路在它脚下寸寸铺就。
鹿残破的躯体上,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毛如春日新草般重新生长,覆盖住外露的伤口,宛如时间在倒流。
“这他*的……”
亚瑟两眼发直,声音发紧:“这畜生是在告诉我们,它不喜欢被剥皮?”
“我早提醒过你。”古斯没好气道,“还是醒不了?”
“你觉得我他*没在试!?”亚瑟咬牙切齿,“该死的,要是能醒,我用得着在这儿看一头死鹿长毛?”
“呃,往好处想,至少在外面看这种表演要付钱……”
“哈。”亚瑟发出一声干巴巴的冷笑,“邪祟,不如直说,你拿它没辙,也变不出枪。”
“……”
“……”
“跑吗?”古斯问。
“废什么话!”
不用这厮再催,古斯猛地构想代表后退的S键,紧接着是一个奔跑的Shift。亚瑟身躯猛转,即刻狂奔。马靴重重踏在路面,声音沉闷,仿佛真的踏在圣丹尼斯城的石板上。而道路两旁,店铺的招牌逐渐清晰,华丽的雕花栏杆重现眼前,路灯如萤火般次第点亮。
空气中,早期工业城市特有的烟尘开始弥漫;街道上,行人也开始隐隐绰绰地浮现——起初只是几个模糊的剪影,渐渐地,化作了女士们层叠的裙摆,绅士们挺括的礼服。这些人影如同幽灵般若隐若现,却发出真实的惊呼:
“你怎么敢!?”
“该死的!”
“真是个野蛮人——”
“都他*的给我滚开!”亚瑟咆哮着推开一片虚影,随即压低嗓音:“邪祟,你最好告诉我这不是你搞出来的把戏——”
“一个好消息,亚瑟,确实不是我。”古斯打断他,顺便构想回望的C键:“坏消息,你那个血淋淋的‘预兆’还在追。”
“什么该死的预兆。我宁愿相信达奇那些见鬼的计划也不信什么预兆……我们能不能上个楼?”
“万一它也能上楼?”
——叮铃。铃铃。
古斯猛地让亚瑟一停。
前方轨道上,一辆电车正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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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车漆泛着油亮的光,车轮碾过轨道发出规律的叮叮。驾驶室里一个穿制服的人影,手稳稳搭在车闸上,五官却仿佛被人用橡皮橡皮擦抹去,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
“见鬼的圣丹尼斯,真该改名鬼丹尼斯……”亚瑟啐出一口,“邪祟,前方拐角有家枪店——”
“忘了枪店。”古斯咕哝,“如果这是我想的那个时间点,我们最好别在街上待着。你抢过电车吗?”
“和抢驿站马车差不多?”
“就当是了。”古斯意念一推,亚瑟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敏捷地跨上车厢,同时往颈部一抓。一块黑色蒙面巾凭空出现——
古斯:“……?!”
【亚瑟。】古斯纳闷地调过镜头,确认那块沾着火药痕的破旧方巾正稳稳地覆在亚瑟脸上。【你记得起你那条脏兮兮的蒙面巾,却记不出你的左轮?】
“我也很纳闷,但这毕竟是我在做梦。”亚瑟闷声发笑,嗓音透过布料显得愈发粗哑。“女士们先生们,抢劫了!”
车厢里模糊的乘客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但那个无面司机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姿势,雕像般纹丝不动。亚瑟一把抓定那人的制服往后一扯,像丢麻袋一样把司机甩出车厢——
“哈,手感倒是和真人差不多。就是轻了点。”他拍了拍手,转身面对控制台,“然后呢,邪祟?你会开?”
“我用不着会,亚瑟。”古斯低笑,“但这是当前最直接的解法。”
C键。回望。
后方街道尽头,那头诡异的白尾公鹿正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它的皮毛已经完全长齐,眼中燃烧着诡异的金光。它的每一步都让路灯闪烁不定,仿佛整个梦境都在为它让路。
古斯意志一凌,亚瑟的手立即粗暴地拉动车闸。电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车轮与轨道摩擦出火花,开始疯狂倒退。
“可能会有点痛,亚瑟。”
“哈。”亚瑟大笑,“我喜欢这主意——”
车厢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影影绰绰的乘客身影跑动,大喊,最终如烟雾般四散消逝。电车剧烈摇晃,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尖锐刺耳。鹿和它身后的昏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下,他们同时惊醒。
14. TBC
熟悉的挑衅。
以及多出来的、仿佛手握枪支的笃定。
古斯若有所思地抬高镜头。日轮并未西移,阳光穿过树冠,在林间织出层叠的金色薄纱。看起来仍在上午。
但小地图上表示亚瑟状态的三个图标中,抛开那可能遭受梦境影响而狂掉的体力值和死神之眼,表示生命值的心形,确实没自己掉线前那么饱满。
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古斯陡然一凛。
“我睡了一天?”古斯不动声色地问。
“看来你那点下流劲终于用完了,是吧?”亚瑟嗤笑,“想知道什么,那得看你拿什么来换。”
他开口时,顺手翻过怀表——古斯抢在表盖落下前瞟过一眼,上午十点半。
这个时间段离午餐还早,但早餐也差不多消化完了。当然,考虑到他们是同时醒来,更大的可能是这家伙一直被梦魇缠绕,什么都没吃。
这就好办了。
B,背包启动。E,补给品页面。古斯凝神,亚瑟即刻移动,利落地从一旁的皮质背包里摸出一大把鲜红浆果。
这是把野生树莓,来自他存档的存货,每一颗都饱满欲滴,散发着葡萄酒似的馥郁香气,亚瑟却皱起了眉。
“可能你们这些上等鬼魂,都有养金丝雀的爱好。”他嫌弃地说,指腹随意碾过一颗莓果,看着深红的汁液在枪茧上晕开,“但我可不是鸟。你还不如给我个罐头。”
“所以你宁愿吃罐头,”古斯嘲笑,“不想要新鲜水果?”
不给这家伙继续抱怨的机会,古斯再度构想按键E。亚瑟本能地后仰,但像先前无数次那样,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径直把那把浆果怼进嘴。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裂,亚瑟下意识皱起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但随着那股清冽的野果香气蔓延开,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始吞咽。
但这并不是结束。树莓之后是块烤里脊,烤肉吃干净又一个圆面包。亚瑟被迫疯狂咀嚼。等终于咽干净,他用袖子粗鲁地抹了把嘴,扬起眉:
“怎么,心虚了?就这么急着喂饱我?”
“心虚?”古斯似笑非笑,“我只是觉得你还能塞得下更多。”
“哦?那我就等着看看,我们的邪祟老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亚瑟咧嘴一笑。“毕竟这顿饭也算在我的代价里,是吧?”
古斯转回亚瑟的脸:“所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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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亚瑟环起胳膊,“我可以少让你吃点苦头。”
“考虑到一直以来是我在喂饱你,我对你的投喂技能及品味持疑。”古斯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这样吧,我们都直接点——”
反正,从三周前的雪山相遇到现在,他已好生体验过这位西部悍匪的舌战功夫。就算有后世见识为加成,骂人方式最为丰富的语言为母语……无论是高端的阴阳怪气,还是简单的嘴臭,乃至朴素的嘴硬,在亚瑟·摩根面前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好在不像游戏玩家们那些腰缠万贯的亚瑟,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范德林德帮火力担当兼勤恳牛马,每天都在为帮派的财务发愁。
穷,又愿意谈,那就好办。
存档背包再次启动。古斯直接翻到财物,略过那些点缀着宝石的怀表,掠过装满珍珠和钻石的丝绒袋。在金条那栏稍作迟疑,继而眼前一亮。
他选中它。亚瑟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再度探入背包,下一秒,那张总是挂着讥诮的脸僵住。
一枚戒指被掏了出来。黄金铸造。样式朴素。这是枚婚戒,男款,宽度意外地适合亚瑟那双带枪茧的手。
15. TBC
瓦伦丁,新汉诺威州的畜牧重镇。牛仔们骑马穿梭于泥泞的街道,牧场主们在此讨价还价。畜群的咩哞与皮革的腥味混杂,在街头巷尾挥之不去。牲畜拍卖场、马厩和酒馆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马刺与靴底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马匹是重要交通工具的时代,一匹好马所受到的关注,不亚于百年之后那些闪亮的机械坐骑。
黑朗姆稳稳踏进马厩,蹄子在木板上敲出沉稳的节奏。马厩老板正在查看账本,一见是亚瑟,立马合上本子迎上前。这是个胡子埋了大半张脸的瘦削中年人,前天靠这匹温血马大赚一笔。此刻再见亚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成了谄媚的笑。
“摩根先生!”马厩老板搓着手走近,目光在亚瑟那一身体面打扮上打了个转,又在他手上那枚闪烁的金戒上略略一停,这才探身去抚摸黑朗姆:
“瞧这家伙,真是匹配得上它主人的好马。”他的手轻抚过温血马浓密的鬃毛,语气越发友善,“而摩根先生,您现在可真是个体面的绅士了。”
“哦?”亚瑟挑眉,“你是在说,我之前不是?”
马厩老板哈哈一笑:“恕我直言,先生,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可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皱巴巴的旧钞,他们连碰都不愿碰呢。而您,先生,一看就是实干家。”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亚瑟的手:“噢,对了,我这儿最近刚好进了几匹好马驹,膘肥体壮,性子活泼,正处在最讨人喜欢的年纪。”他压低了声音,搓着手补充:“保证没有烙印,干净得很。”
“也许改天吧。”亚瑟翘起嘴角,丢过几枚硬币:“今天你只需要照看好这一匹。”
男人走出马厩,踏进街道。今天的瓦伦丁格外热闹,一群牲口贩子正挥舞着棍和鞭,赶着新到的牛羊往拍卖场去。皮靴和牲畜的蹄子不断践踏,把本就泥泞的街道踩得更加坑洼不平。溅起的污水和泥点让路边的行人纷纷躲闪,有人抱怨,有人咒骂,却也有人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批货的好坏。
没人多注意这边新来的陌生人。古斯趁机调好镜头,问道:【亚瑟,你怎么不去看?】
“看什么,马驹?”亚瑟不耐烦地回,“我现在已经够头疼了,没工夫再找个四条腿的麻烦。”
【还真是小马?】古斯诧异,【我以为是什么神秘的暗号。】
“穿着这身该死的体面行头,戴着这枚见鬼的金圈子,”亚瑟低声咒骂,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我还能干什么?当然只能去看那些没长大的小马驹。现在闭嘴,邪祟。除非我点头,否则你就给我装哑巴。”
像一头被迫登台的野兽,离开马匹后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他的脊背挺得僵直,脖子也僵硬,左手拇指更是不自觉地蜷缩着,一次又一次摩挲那枚金戒指,既像在确认它还在,又像随时准备把它摘下来扔掉。
但考虑到它价值近二十美元——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薪水,要扔也不会是今天。
何况,这位手头从不宽裕的牛仔,近来连买酒都得掂量掂量,怕是更舍不得把一枚纯金戒指丢进泥地。
古斯窃笑着闭麦,任由镜头回到默认视角,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位裹在绅士外包装下的西部悍匪过街穿道,一路往前,推开镇中心酒馆那扇布满弹孔的木门——
然后整个一滞。
从雪山顺利迁移到马掌望台后,达奇给每个在外活动的帮派成员都安排了新的任务:有人负责打探平克顿的动向,有人盯着其他帮派的眼线,还有人去套取那些醉醺醺的旅人的口风。而作为营地最近的城镇,瓦伦丁自然成了他们打探消息的重要据点。
此刻,两双熟悉的眼睛,因注意到这头动静,以熟悉的风格投过来——查尔斯那双沉稳深邃的黑眼睛,哈维尔那双总带着笑意的褐眸。它们先是惯性地掠过口袋和腰包,寻找可能的收获。下一秒,它们瞪大。
“——亚瑟?”
哈维尔·埃斯奎拉,帮派里最可靠的猎手之一拖长声调,脸上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玩意:“好打扮啊?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亚瑟的左手下意识往口袋里缩,仿佛那枚金戒正在灼烧他的手指,但已经来不及了。哈维尔带着满面笑容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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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边用力拍着亚瑟的肩,一边扯着嗓子喊:“瞧瞧,我们这位老兄,简直像换了个人。”
大半个酒吧的人都看了过来。查尔斯依然坐在原位,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他身边簇拥着两个姑娘,一个红发,一个黑发,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听见动静,她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好奇。
【亚瑟,主动点,别傻站着。】古斯恶趣味地提醒,【你这样更引人注意。】
亚瑟的肩膀绷得更紧。这头凶悍的野兽此刻就像被架上烤架的猎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宁愿去对付一队平克顿”的焦躁。但在同伴的半推半拉之下,他还是被带到了吧台前,木着脸,招呼道:
“很高兴见到你们。”
“噢。亲爱的。”红发姑娘的目光在亚瑟宽阔的肩膀上流连,声音甜得发腻:“瞧瞧,你是不是结实得像柚木山一样?这身衣服可真是完美地衬出了你的好身材。”*
“哈。你安静点,安娜斯塔西娅。”黑发姑娘打断她,意味深长地瞟向亚瑟的左手,“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先生已经订婚了。”
“哇哦,订婚?”哈维尔立即借题发挥,用胳膊肘撞了下亚瑟的肩,“怎么,进度这么快,你们不是才认识吗?”
酒保麻利地倒了杯威士忌推来。亚瑟一口饮尽,砰地放下酒杯:“闭嘴,哈维尔。”
“哦,生气了。”哈维尔笑得更欢,仿佛逮到了什么难得的乐子,“瞧瞧,他现在连说话都学得体面了。以前不都是直接动手的么?”
“让我猜猜,”黑发姑娘像只逮到老鼠的猫般眯起眼,“这位先生,感情不畅?”
“不像。”红发姑娘笑起来,一把抓过亚瑟的左手,那双涂着艳色的眼睛顿时亮得惊人:“哦哟,金的哎?先生,忍忍吧。”
“我看也是。”一直默默喝酒的查尔斯终于开口,语气依然沉稳:“婚礼什么时候……等等。”
他望着亚瑟,因混合了黑人和印第安人双重血统而显得格外憨厚的脸上,浮出一个诚恳又担忧的笑:“你们吵架了?那婚礼还办吗?”
16. 演戏
1899年的美国,金本位制依然牢固地统治着这片大地。每一美元,都意味着1.505克纯金的承诺。
黑水镇悬赏令上的亚瑟·摩根值5000美元——整整十五斤纯金的重量。在这个普通人月薪不过十几美元的年代,这行数字足以改变一生。每个赏金猎人都为此红了眼,就连亚瑟自己,望着画像里面孔下的价码,也会玩笑地来一句考虑把自己送进去。
但这不代表他真要这么做。
此刻,亚瑟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群穿制服的家伙围上来。当先的是个年轻警员,脸颊上胡茬稀稀拉拉,表情比他这个真正的亡命徒更像老鼠路遇猫。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警员问,声音不太稳,目光在亚瑟身上一转,又飞快飘向满地狼藉:“我们听到有枪声……”
亚瑟突然不紧张了。
“这该死的醉鬼撞上我的人,伙计。”他昂起下巴,摆出一副愤慨表情,“我去管这破事,这杂种就冲我来了。你们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经人还能怎么办?”
“打不过找妈妈是吗,你这该死的矮子?”地上的汤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喔,看看是谁他*躺着呢?”亚瑟嗤笑,“看来块头大也救不了你这头蠢牛——”
“——让开,小子。”
一个左胸佩着锃亮警徽的中年男人拨开年轻警员。瓦伦丁的马洛伊警长走近来,先瞪了眼汤米,又上下打量一眼亚瑟:
“这可真是稀奇,先生。我还以为,如你这般的绅士,会选个更……体面的地方,而不是在瓦伦丁这种牲口比人多的镇子找乐子。”
【你是来做生意的,亚瑟。】古斯提示,【你还买了匹好马。】
“买马的生意,警长。”亚瑟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襟上的酒渍,“这儿的马要比人更懂规矩。至于找乐子——”他不屑地撇了眼汤米,“我倒是更想安静地喝一杯。”
马洛伊捻了捻浓密的八字胡,扫视了一圈被砸的乱七八糟的酒馆,啧道:“生意,这倒是个好理由。”他朝身后摆摆手,“听着,既然这位先生是来做生意的体面人,我们就别让这点小误会影响瓦伦丁的商业气氛,如何?”
他发了话,他还带着官方的人,酒保忙不迭地从柜台后探出头,全不见对汤米嚷嚷把亚瑟打死时的兴奋:“当然、当然!我这儿欢迎所有客人。”
汤米也咕哝着爬起,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随便。
亚瑟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这头困在绅士包装下的野兽似乎对“体面人”这说法格外不适,但他还是扯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你说得对,警长。在生意场上,咱们都是文明人——”
【索赔,亚瑟。】古斯压低声音提醒,【按文明的规矩,要他三美元。】
“——那这身衣服的账,想必这位绅士也会痛快认下?”亚瑟从善如流地接上话茬,又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身上被酒水浸透的马甲:
“八美元,包括洗衣费。”亚瑟慢悠悠地说,“既然警长这么看重……商业气氛,想必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八美元?”汤米顿时瞪起眼,“你他*在耍我?你他*怎么不去抢?”
“这可是好料子。”亚瑟懒洋洋地说,指节隔空指向自己身上。“圣丹尼斯的手工活,花了我不少钱。既然警长都说了咱们是文明人,那就该付文明人的价钱。”他眯起眼,“还是说,你想再来一趟?”
“来就来!”汤米拳头一拧,就要冲上前,“老子今天非得——”
“够了!”马洛伊一把拦住蛮牛似的汤米,转向亚瑟,“先生,我们都明白瓦伦丁不是圣丹尼斯。四美元,包括清洗费。这个数目,想来不算坏了规矩?”
“四美元!?”汤米猛地甩开警长的手,通红的脸上满是不服:“一件他*的崭新衬衫也才五毛钱,操尼*的娘娘腔圣丹尼斯佬——”
“娘娘腔?”亚瑟啐出一口,嘴角扯出一个狞笑,“就你这条刚被我揍趴的蠢狗还有脸叫?警长,让开。这杂种还想挨揍——”
“——行了!都他*给我行了!”马洛伊抬高嗓门,粗壮的身躯强行挤进两人之间。左手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比划,右手干脆地按上枪套:
“你们两个,到此为止。要是打出人命,我的牢房和绞刑架,可不管你是体面人还是泥腿子。”
他摸了摸八字胡:“汤米,掏钱。四美元,大伙都是明白人,别让瓦伦丁的名声更臭了。”
“凭什么,马洛伊!?”汤米粗短的手指紧攥成拳头,“不就是几滴该死的酒——”
“总比你上个月砸的那扇窗户便宜,汤米。”马洛伊冷冷地打断他,盯着壮汉的眼睛,“我知道你口袋里有的是赌来的钱。除非,你更想在牢房过夜?”
骂骂咧咧地,汤米摸向裤兜,翻找半天,从一堆皱巴巴的零钱里数出四美元,啐了一口。
“去你*的。”他恨恨地把钞票揉成一团,“拿去!你这该死的圣丹尼斯佬——”
此刻,先前的斗殴已结束,也非陷入新的冲突,亚瑟得以自行一把接住。他稍稍偏过头,看着像在嫌弃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但古斯知道,这家伙在对他炫耀。
炫耀比他报价多出的那一块钱。
……这有啥好炫耀的。
眼见着亚瑟准备把这堆污迹斑斑的纸片塞进口袋,古斯正要转开镜头,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亚瑟。】古斯继续出声提醒,【用汤米的钱,请警长和酒保喝一杯。】
【你现在可是个城里来的文明人,这才叫文明人的待客之道。】
亚瑟的手指一顿,继而嘴角上翘,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虽然他们无法交谈,但古斯知道,这主意正中这家伙下怀——
“嘿,酒保!威士忌!”
亚瑟把钱往吧台一拍,“你一杯,我一杯,警长一杯。为瓦伦丁的……文明气息干一杯!”他不屑地瞟向汤米,“要是你拼写得出这词的话。”
“你他*——”汤米的拳头又攥紧了。
“怎么,伙计?”亚瑟抬起眉,“这么输不起?连赔出去的钱都心疼?”
马洛伊低沉地笑了声,朝年轻警员点点头:“带汤米去醒醒酒。”年轻人赶紧应声,推着还在咒骂的汤米往外走。那个近两米的身躯跌跌撞撞,活像头被赶进围栏的蛮牛。
警长大步走向吧台,把枪带往下压了压:“那就不客气了。”
在需要演戏的时候,亚瑟能比靠剧院谋生的演员还敬业,更别提这次的身份涉及到买卖马匹——这些通人性的动物,可是他大半辈子的老相识。
他气定神闲地靠在吧台边,像模像样地摆出生意人的派头,和马洛伊漫谈马相、马性到马市行情。
有酒精,有真知灼见,再加上古斯适时的提点,几杯威士忌并好酒下肚,不光酒保笑逐颜开,就连马洛伊那张写满怀疑的老脸也渐渐松动,某种近乎认同的神色取代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警惕。警长甚至热络地讲起了去年抓到的那个专偷良马的贼子,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把酒言欢的随意。
他们并肩踏出酒吧,瓦伦丁的午后阳光正好。几个本地的牛仔朝警长碰了碰帽檐,顺便多瞧两眼亚瑟这位浑身讲究的新面孔。亚瑟也不含糊,如一位真来谈生意的正经商人,大大方方地点头致意完,这才拐向大路。
【你看,走正门比跑路有派头,是吧?】古斯忍不住揶揄。
亚瑟不置可否地轻哼了声,不过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相当不错。古斯的心情比他还要好:这场架在酒馆里解决,没有演变成街头斗殴,没有满身泥污,更没有某个传染源来拉架。每个细节都证明,那些所谓注定的剧情,其实都可以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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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留步吧,好心的先生们,女士们。”街角不远,传出一个男声,一个穿条纹衬衫的瘦高个正抱着募捐箱,对着稀疏的行人慷慨陈词:
“我们的社区需要每一个人的爱心!只要几毛几分,就能帮助那些困苦的人们……”
古斯:“……”
操。
他火速调过镜头再拉近,果然见到托马斯·唐斯这结核晚期病人阴魂不散的脸。来往的路人对这位抱着募捐箱的理想主义者充耳不闻。只有几个孩子驻足打量,又被匆忙的大人拉走。
亚瑟放缓脚步,好奇地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募捐人。赶在这家伙有任何行动或评论前,古斯的意志贯下——
像匹被扯起后颈的烈马,亚瑟脖颈一正,一转,后背跟着挺得笔直,两条长腿加快步伐,几乎小跑地往旅馆方向疾走。
“……见鬼!”
亚瑟低咒一声,配合地调整表情。但很快,那双带金环的蓝眼若有所悟地眯起,脑袋也试探着想往回偏。
“咳。”男人破天荒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清了清嗓子,嘴唇蠕动,连眼角也带出几分戏谑:“怎么,邪祟,遇上你怕的东西了?”
古斯冷笑一声。
【我只是突然想起,已经让你喝了这么多杯了,美人。】他刻意切到轻佻语气,精神力若有若无地擦过亚瑟的后颈,【该去开房了,不是吗?】
“……你这该——”
还在大街上。亚瑟喉结滚动,硬生生吞回了即将完全出口的脏话。他的眉骨抽搐,耳根爬上红色,右手条件反射地往腰间摸,整个上身也下意识地要拧过——
没有丝毫作用,古斯当即按住W不放。
前进。继续前进。男人绷紧的身躯被重新扳正,喉间的怒意被环境胁迫着咽回,反抗的动作被无形的意志扼杀。旅馆的阴影随着脚步越来越近,那抹红色——不知是酒意、怒火,还是别的什么——也从耳根一路渗下,染过结实的脖颈。
“亚瑟!”
街边一声呼喊。古斯暂停控制,让亚瑟转过视线。
范德林德帮的老大,达奇·范德林德正迎面来,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仿佛了然的笑容。但走在最前方的却是约西亚·特里劳尼,一个总是穿着得体,也不常随帮派行动的成员。
又一个熟悉的剧情场景。特里劳尼似乎甚至还如过场CG里那样,头顶高帽,戴着白手套。古斯不由得暗自叹息。
特里劳尼则在饶有兴味地打量亚瑟。那种审视叠加怀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头混进雪橇犬里的狼。
“啊,亚瑟,看来你也开始追求品味了。”他用那种优雅又带刺的腔调说道,“不过我亲爱的朋友,威士忌的味道可配不上这身行头。”
“孩子,去换身衣服再来。”达奇拍拍亚瑟的肩膀,“我们有些正事要谈。哦,对了……”
达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你在这交朋友用的姓氏是……普什么来着?”
亚瑟抿紧嘴唇。
古斯戳了戳亚瑟。
亚瑟的眼神闪了闪。
“普莱尔。”亚瑟干巴巴地说,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
“啊,普莱尔先生。”达奇像往常一样点头,但很快,他的眉头一跳,“等等……普莱尔?你是在告诉我,你直接用起那位慷慨朋友的姓氏了?”
“什么慷慨朋友?”特里劳尼挑起眉,感兴趣地问。
“符合这个身份。”亚瑟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朝旅馆的招牌抬了抬下巴。“我先上去。”
这回不用古斯控制,亚瑟飞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旅馆迈,只是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仍追在他背后,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
古斯:“……”
怎么回事,突然一种好微妙的……拐别家孩子开房现场被抓的做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