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追疯了》 1、榆城大学（一） 【身份核验成功——f级修改师顾森然，入驻时间……年4月26日，能力等级校对中，附加礼包激活中……】 顾森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只记得自己躺到床上之后身体就像坠入了虚无空间一般，四周漆黑一片，而自己悬浮在空中。 顾森然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了。 【能力等级校对完成，能力等级：未知。附加礼包激活成功，已放入修改师背包。论文分配成功，请修改师及时确认并完成修改。】 等会？你说修改什么？ 作为一个即将大四毕业的大学牲，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四个字——修改论文。 而作为最近才兴起的论文发表咨询组织头目的顾森然同学这几天更是一听到论文两个字就头疼。 “然哥，就给我降降重。” “然哥，导师让我把这一段删了，可这一段我写的是答谢导师啊，你帮我看看呗。” “然哥，导师让我问问怎么处理学术垃圾……” 顾森然；…… 顾森然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大黑匣子里，匣子四周的墙壁上闪着零星的弹幕状气泡，大多存留十几秒就消失不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森然皱着眉看了看，发现内容大多是什么“又发现了个新人”“无奖竞猜这个能活多久”“这个新人长得不错哎”之类的。 当然，最后一条顾森然是认可的。 顾森然垂着眸子，浓密弯曲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思考，右眼内侧点缀着一颗小痣，为他原本白净的面庞增添了一份别样的诱惑感。 没等顾森然思考出个所以然，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半透明面板，面板上写着几行字： 【论题：论科技快速发展下虚拟恋人的产生契机 等级：d级 类型：个人限时制 请修改师确认所负责论文。】 下面则是一个赛博风的三十秒倒计时。 顾森然：……上次看到这么抽象的论题，还是在上次。 顾森然刚想凑过去仔细看，余光就瞥到了一旁的弹幕： “又是这篇？作者还没毕业？” “对啊，甚至都没有修改师愿意刷这篇。” “是没有别的d级论文了吗？还是作者快到ddl了，我看这次好几个新人又都是它。” “楼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赶ddl” “因为我也在赶，淦！” “前面的，看个直播放放松怎么又提ddl？我们只是网友，你月季饿了。” 看到这里，顾森然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他笑我” “新人，别太嚣张，小心一会哭着求我们。” “只有我觉得他笑起来有点好看嘛？” “楼上禁止恋爱脑！！踢出去！！” 顾森然没再看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人发出来的弹幕，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半透明面板上，只见面板上的倒计时只剩最后十秒，而顾森然在最下面看到了一行很小很小不仔细看肯定会被忽略的字—— 【特别提醒：根据合同内容，修改师进入修改状态后，一切状况后果由修改师自负，甲方概不负责。】 甲方？还概不负责？ 够黑。 不对，我什么时候签的这黑心合同？ 顾森然刚吐槽完，结果下一秒，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宛若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青年要赤手空拳去对付不知是恶龙还是猫咪的敌人。 当眼前画面逐渐变得稳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没有瞳仁满是眼白并且发着皱的眼睛。 顾森然：…… 家人们谁懂啊，心脏骤停。 顾森然一直不属于胆大的一类，但以往的经历让他学会了隐藏，所以即使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和那双眼睛对视着。 几秒后，那双眼睛渐渐移开，顾森然才看清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伯，此刻他正推着一个满是书的推车缓慢走着，那声音清脆而诡异，哒、哒、哒。 所以刚刚那是什么？白翳？ 嗡嗡—— 兜里突然有什么震动了两下，伸手过去，发现是一个手机。 手机壁纸是一个甜甜笑着的二次元女性图像，棕色波浪头发的娃娃脸女孩笑的很好看。 解锁后，只见屏幕上写着有关他的几条信息—— 【姓名：顾森然 等级：f 身份：榆城大学学生 能力等级：未知 剩余时长：39小时59分（注：72小时后自动结束）】 榆城大学？ 所以这里是某个大学的图书馆？ 顾森然环顾了一下漆黑的四周，不难看出有很多陈列着满目书籍的书架，书架的风格还是有种高科技感的现代风。。 而宛若生锈机器一般的老伯则一本一本的检查着每本书，仿佛是守护这里的巫师。 手机上除了这些基础信息，还有一个类似背包的图案。点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带着问号的袋子。 顾森然把手放上去，下面自动跳出了一行注释：附加礼包，为每位修改师准备的入职礼物，可开出专属于自己的能力或武器。 噢哟？这我可就不困了。 顾森然立刻点了几下那个图标，结果蹦出了警告面板：检测到修改师等级过低，请升级到e级以上再解锁附加礼包！ 顾森然：……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顾森然无奈的点开了旁边聊天气泡一样的图标，整个手机立刻又被弹幕覆盖。 顾森然不知道，他的能力等级评估为未知这件事吸引了不少看众的眼球。 “这就是那个能力等级未知的新人？” “第一次见能力等级未知哎，那后面的本怎么给他分配？” “所以有没有人为我解答一下未知是太强了还是太弱了？” “只有我注意到他初始时长是四十小时嘛？！” “对哦，哪有初始时长这么长的，他不会是股东儿子吧？” “股东儿子？好家伙，突然感觉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一时间，不小的信息量冲击着顾森然的思维，等他再抬起头来时，发现老伯正直勾勾的用他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他。 “年轻人。” 老伯的声音居然意外地有些……年轻？甚至如果只听声音的话是会被称赞好听的程度。 “不要总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顾森然思考了一下，随后将手机重新装进口袋，笑容得体的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李老师吗？“ 对面的老伯明显一怔，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眯着眼睛看过来：“你是？” “我是新来的图书管理员小顾啊，您上次说让我这个时候来找您的。” 此时的弹幕： “？？？？” “不是，他怎么认识老李的，他真是股东儿子？” “难道他压根不是新人？以前改过这个论文？这次是来刷钱和积分的？” “楼上怎么疑问三联，哪个大佬会闲着没事开小号刷这个本啊。” “我是新来的，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个本为什么不能刷?” “不是不能刷，它很坑的，我都怀疑作者被延毕了。” “别吵吵，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此时的顾森然当然看不到弹幕，他只是刚才看手机的时候瞥到了贴在墙上的值班表，最上面写着负责人李▇▇。 按照小说剧情，站在npc一边才是最安全的。 老伯一步一蹬的走了过来，眼看就要再次和顾森然的眼睛对上，不远处的书柜处突然发出了书籍掉落的声音。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掉落在地上的书籍突然被莫须有的风吹得哗哗作响，书页越翻越快，慢慢的，每本书里都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来，好像在邀请地上的人去往那破旧书籍中的世界。 “草！” 只听对面那群人中有一个恶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让地上的书籍飞了起来，一时间，几条手臂交织在了一起，一条缠着一条，宛若没有骨头一般，在空中蠕动了几下，甚至还在往下滴着粘稠恶心的液体，剩下几个散乱的手臂则径直冲向对面那群人。 顾森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碰到了老伯推着的用来装书的小车，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不要命般的向前方跑去。 此时的弹幕： “得嘞，股东儿子是傻白甜。” “他不会是要去救人吧，救命啊那什么玩意儿啊好恶心！” “嘶，我怎么感觉他长得不像是会去救人的样子？” “林萧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顾森然一边小心躲避着飘在空中还滴着浓稠液体的白色手臂，一边观察着对面那群人的状态。 只见顾森然跑到刚刚爆粗口的那哥们身边，然后双手抱住他粗壮的手臂，语气可怜的喊道：“大哥救救我，他要杀了我！” 此时的弹幕： “…………” “？？？？？？？” “等会，给我cpu干烧了。” “你谁啊！”那人不耐烦的推了顾森然一下，竟然意外地将顾森然推出去了几米远。 此时的弹幕： “不是，这太子爷看上去那么结实，居然只是看上去？！” “呜呜呜呜干嘛推我然然子！！！” “等会前面的，你这就叫上昵称了？怎么感觉叠字用他身上这么诡异？” “别偏题，你们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突然，原本在空中飘荡着马上要编织成庞然大物的白手臂们突然齐齐向老伯的方向涌去。 弹幕： “他不会要攻击npc吧？拜托这里可是老李的地盘，唉要完咯，白瞎了这么多初始时长。” “啊？为啥不能攻击那个npc啊？” “你见过用boss的小兵攻击boss有效的？” “不是你们先等等，他不是没激活能力也没解锁武器吗？他用什么控制的那群恶心人的东西啊？？？” “哎对哦，他怎么做到的。” “前面的没仔细看吧，罚你们把刚才那一段一帧一帧复盘一百遍。” 于是乎，看客们一脸懵的退出去找回放，然后一脸兴奋的回来。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他把对面的专武抢过来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啊？就刚才抱手臂那一下？真的假的？他不是新人吗？他怎么知道那人有专武的？” “对面被偷家的好像是个d级修改师，专武是个手环，其实还挺显眼的，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不容易被注意到罢了。” “啊啊啊啊太厉害了吧这观察力！！我发现了什么宝藏啊救命，我下次论文找他改！！！” 而另一边，刚才就在消息界面按了免打扰键的顾森然自然不知道他的直播间已经炸开了锅，观看人数瞬间成为所有新人中最多的。 顾森然握着这个顺来的手环，控制着那一坨有些庞大的东西飞向了老伯……身旁的小车。 书籍在接触到小车的刹那间分散开来，原本还在蠕动着相互结合的白色手臂瞬间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喂你——！” 顾森然在男人找过来之前窜到了老伯身边，甚至还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发皱沾灰的印着卡通人偶图像的上衣，慢悠悠的扶着小车的把手说道：“李老师，就是他们把书弄乱的。” 刚赶过来准备和顾森然干架的男人：？？？ 弹幕： “？？？” “谁有我男神惊掉下巴的表情包。” “草哈哈哈哈哈家人们谁懂啊！” “已录屏，决定供起来反复观念看。” “不是他真的是新人吗？buff叠这么满？不能真是股东儿子吧？？？” “救命只有我觉得他整理衣服的时候很好看嘛？他在魅惑我是吧是吧？” 2、榆城大学（二） “洛溪，一会只需要控制它们融合就行是吧？”成毅对对面的青年抬了抬头，一只手下意识去转了转另一只手手腕上的手环，“啧，那群恶心的东西，一会速战速决，你们就在书柜旁躲着吧。” 被称作洛溪的青年一言不发的靠在窗边，听到对面一身肌肉的壮汉喊自己，只是略微不屑的抬了抬眼。 “不需要一会。” 下一秒，成毅等人只感觉自己旁边的书柜摇晃了几下，随后，半柜子书哗啦啦向下砸了下来。 瞬间，接触到地面的书全都翻了页，从里面伸出了数条白花花的手臂。 “草！” 成毅没想到洛溪做事如此疯狂，没忍住大骂了一声，随后赶紧用手环控制住了那群差点飞到自己脸上的恶心东西。 下面的流程和洛溪原本设想的一样，成毅用自己的控制类武器让那些手臂在空中逐渐融合，趁着身边几个有打斗能力的人控场，洛溪打算去往下一个地点，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抱住了成毅的手臂，嘴里说着一些求助的话，甚至声音有些耳熟。 洛溪下意识转头，却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并看到了他顺走了成毅的手环。 可惜成毅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自大狂完全没发现这一点，还在耀武扬威的教训着对方。 几分钟后，自己这边的人被迫老实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看着最前面站着的管理员老伯和他身后毕恭毕敬的顾森然，等待着未知的处决。 “你们这群学生，知不知道学校有规定，晚上不能在宿舍外逗留？” 老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敲着合金的推车，一下一下，声音被一点一点拉长，在这诡异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 而此时的顾森然则在后面悄悄翻看着刚才伸出诡手的书，此时的书籍已和原本没什么两样，正静悄悄躺在推车上。 至于里面的内容，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放一起却完全看不懂。 就像此时顾森然好像从面前短短的三行字里读出了一个平凡人的一生，又好像读出了一个普通少女的撸猫日记。 而在这些摆放杂乱外表陈旧的书籍中，顾森然眼尖的发现了裁下来的一页报纸。 陶瑞集团推出跨维度传送计划疑似失败？——报纸标题这样写着。 跨维度传送？ 顾森然正思考着，突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很刺人。 一抬头，就和一双淡黄色的眼珠相对。 “我们当然知道学校有这个规定，老师。”顾森然听到那人用有些柔弱的声音有条不紊的说道，“是那位同学捡到了我朋友的手环，发表白墙说让丢的人这个时间到图书馆找他，否则就据为己有。我朋友一看时间有些不对，就喊着我们一起来看看。那个手环对他很重要，本以为如果是真的想物归原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没有上报，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被骗了，我们就想去找您说明情况，结果发现骗子就在您身边，我们也是怕他伤害您，您不会怪我们的吧？” 此时的弹幕: “好家伙，不愧是洛妹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茶。”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爷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洛溪已经是第二次刷这个本了吧？看样子这次是冲着核心主旨去的？” “那肯定啊，也不看看咱妹妹是谁！只能说新人上来就遇到第一茶艺师为难他了哈哈哈。” 顾森然被这扑面而来的茶味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往旁边一转头，在黑暗中对上了老伯混白的眼珠。 顾森然:……这双眼睛还真是每一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吓。 老伯轻微抬头看着他，似乎在询问对面的人所言是否属实。 顾森然眼珠一转，随后直接热络的走了过去:“嗨呀原来是你们啊，刚才太黑了没看清，我还以为是谁故意捣乱毁坏书籍呢！” “你要干什么！”成毅见顾森然走进，立刻直起腰，露出他那坚.挺的胸肌。 “成毅。”洛溪语气有些硬的喊了一声，成毅立刻停住了身子，警惕的看着顾森然靠近，然后看到他……揽住了洛溪？ 顾森然一边假装凑近一边观察着眼前的人，只见他整个人都瘦瘦的，但并不矮，至少刚才站着的时候没比顾森然矮多少。 淡黄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与委屈，弯长浓密的睫毛让他更像个精致的洋娃娃，银白色的发尾垂到肩膀处，不仔细看很容易被误认成娇弱的女孩子，却让顾森然莫名其妙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但顾森然真正揽上去才知道，这人其实一直在健身，瘦但有肉。而且看周围其他几人的表情，明显是以这个人为核心，既然擒贼先擒王，那么—— “手环我当然会还，我让你们来，只不过是觉得李老师自己太辛苦，想让你们来帮忙整理一下书籍的，手环则作为报酬给你们，谁知道你们刚来就对那些书……” 此时的弹幕: “我要笑死了他怎么三句不离洛溪他们把书打翻啊救命！”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虽然损了点，但他确实抓住核心了。” “什么意思？” “这些书可是老李的命啊，而且这些书……哎呀你们往下看就知道了。” 果然，老伯在再次听到顾森然提到书之后，手指敲动小车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急躁。 “小顾，你过来。” 老伯朝顾森然招了招手，顾森然立刻恢复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只见老伯把推车交给他，然后指了指那边空了一半的书架:“你去把这些书规整起来，注意一定一定要小心。” “好的。”顾森然一脸郑重的接过推车，宛若接过什么非常神圣的东西，随后又抬头对老伯眨了眨眼，“对了，您还没有给我工牌。” 老伯满不在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牌子扔给顾森然，顾森然接住后便走到不远处整理起了书籍。 什么？为什么要工牌？哦，就是看老伯戴着挺气派的所以想要一个戴，顾森然也没想到还真有自己的。 而另一边，顾森然走开后，老伯语气非常不耐烦的说着:“事已至此，你们已经在这个时间来到了图书馆，那我就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些规矩。” 一边的顾森然瞬间竖起了耳朵。 “第一，不要打开任何书，不要阅读书中的内容。” 打开书会放出白色手臂，但顾森然刚才试图阅读的时候并没有阅读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叮咚——新手指引已开启。】 什么？ 顾森然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机械般的女声。 下一秒，他下意识的掏出震动的手机，瞥了一眼最开始的资料卡，发现自己的身份一栏已经变成了榆城大学学生（图书馆兼职管理员），而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弹幕99+。 顾森然：？ 此时的弹幕： “噢噢噢噢然然子快开弹幕！！！快看看我！！！” “哈哈哈哈看太子爷那表情笑死我了。” “前面为什么叫这个新人太子爷啊？” “字面意思。” “？” 然后顾森然在万众瞩目之下点开了——系统通知。 只见系统通知里赫然写着：【为保障新手修改师快速提高论文修改的速度与质量，兹为每位新手修改师提供新手指引（注：仅限第一篇被改论文且严禁外露），新手指引涉及核心主旨，字数在十字以内，请各位新手修改师抓住接近核心主旨的机会，早日完成修改，获得奖励】。 噢哟？居然有奖励了。 下一行则是正式的新手指引：找到男主。 啊？ 突然，顾森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朝自己扫来，他立刻想到了之前老伯告诉自己别玩手机的事，于是赶紧把手机揣兜里接着整理书去了。 “第二，图书馆是读书的地方，不会出现任何诸如尖叫、击打、拖拽的声音，如果有，请无视。” 顾森然把手机放下后，老伯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第三，如果声音出现在你的身边，请立刻拿出一本书阅读，视线不要脱离书籍。” “第四，如果周围的声音影响到了你的阅读，请立刻通知离你最近的管理员前来处理。如果你发现管理员正在阅读书籍，请在一旁静静等候，不要打扰他。” “第五，管理员只有一个，如果发现其他自称是管理员的人，请无视。” “第六，管理员是可以信任的。” 顾森然越听越迷糊，作为一个记忆力随缘并且非常讨厌记东西的人，他经常看完下一行忘了上一行，更别说现在听这些规则了。 不过，记不住归记不住，抓重点的能力他还是有的，短短六条规则，已经出现了多处相违背的点。 “第七。” 老伯声音一顿，随后抬起眼，将渗人的视线扫过去。 顾森然随着老伯的停顿看了过去，只见除了洛溪微微垂着眼之外，其他人都异常拘谨的看着老伯。 “不要和管理员对视。” 3、榆城大学（三） 刹那间，整个图书馆都安静了下来，向来惜命的顾森然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下一秒，只见不远处的门口慢慢飘过来了一个凯蒂猫的氢气球。 它明显已经半泄气了，此刻脑袋低到了肚子处，下面连着一条红绳子，就这样悄悄从门外飘了进来。 顾森然不敢去看老伯，但他能看见那几个刚刚直着身子看老伯的人此时眼睛里开始变得僵硬，颜色鲜活的瞳仁开始慢慢褪色，变成和老伯一样的白色。 直到凯蒂猫完全飘到他们面前，那几个人慢慢的跟着它站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双脚半离地的状态跟在它后面飘了出去。 顾森然看见这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可随后，老伯突然转过身来，用一种近乎和蔼的语气说道：“小顾啊，你刚刚，是不是看过这里面的书了？” 顾森然身体一僵，随后紧张的回头，刚张嘴想说什么，就对上了老伯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然后眼神逐渐视角，双手慢慢下垂，头越来越低。 此时的弹幕： “不是吧不是吧？？？太子爷无了？？” “这什么太子爷啊，扯淡的吧前面，这么弱智的错误都犯！” “就是，都知道对视了会变成行尸走肉，还回头。” “我看他是被吓傻了吧！要我说，看到刚刚那个场景他还能站住就很不错了。” “不是，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此时的顾森然已经彻底融入了行尸走肉的一行人之中，以一种双脚半离地的诡异姿态踉跄的前行着。 而另一边唯一还清醒着的洛溪和成毅则一动都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成毅已经快撑到极限了，以为此时老伯正站在他的前面，弯着腰拿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贴着他的脸，他甚至能感受到老伯沉重的呼吸。 “成毅。” 突然，洛溪轻柔的声音喊了他一声，成毅哪敢动啊，只能死死闭着眼回了洛溪一句你说。 “听我指挥，一会我数到一，往两点钟方向跑，抱住你碰到的第一个人，说你听到了敲打声，声音严重影响了你，你要求助。” “……啊、啊？” “一。” 成毅：…… 救命啊下次再也不和他组队了呜呜呜。 此时的弹幕： “草哈哈哈哈哈我笑的头都掉了。” “洛妹妹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哈哈哈哈。” “找洛妹妹当队友就是风险与机遇共存，他的节奏一般人是真的摸不准。” “我去哈哈哈哈哈哈说数到一就跑结果直接数一这个洛溪一直这样吗？” “前面的居然没看过洛妹妹改论文么！！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宝藏！” “救命我突然好想看妹妹和然然子组队！” “前面的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以太子爷这个反应能力估计人家洛溪都说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要干啥呢。” “嗐别说了，换视角吧，太子爷都嘎了……等会，他不是变成活死人了么？怎么直播还没关？” 成毅此时只能选择相信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队友，果然没跑几步后就摸到了一个人，他赶紧抱住了对方然后喊道：“我、我听到了敲打声，声音严重影响了我，我要求助！”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成毅见迟迟没有动静，只能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然后对上了顾森然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 顾森然：……不是，你二比啊。 “愣什么，跑啊！” 顾森然见对方放开了自己，狠狠瞪了不远处的洛溪一眼，随后大喊一声就跑了出去。 这个洛溪是真烦，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确实强，不然也不会被对面好几个壮汉视为团队中心。 此时的弹幕全屏问号： “？？？？” “？？？？” “不是，有没有明白人给我解释一下。” “等会，我好像隐约记得，系统承认他图书馆兼职管理员的身份了？” “可是刚才的规则里不是有一条说管理员只有一个吗？” “正式管理员是只有一个，可他是兼职啊……” 顾森然感觉自己一离开队伍后背上就粘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目光。 别回头别回头…… 脑子：就看一眼。 于是乎，顾森然同学浅浅回了一下头，只见幽长漆黑的走廊中仿佛密密麻麻的站着一排人，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个半泄气的卡通形象气球，齐刷刷抬着只有眼白的眼睛空洞的望着他。 更要命的是，顾森然回过头来后，发现自己前方的走廊两边也都齐齐站着这种渗人的怪物。 此时的弹幕： “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尸体走廊！！” “天哪这是什么啊！” “一部分是以前折在这里的修改师，另一部分……” “啊啊啊然然血条！！开始掉了呜呜呜呜不行……” “好家伙，这样下去，开局四十小时的时长不出一分钟就要掉没啊。” “太子爷要完咯！” “不是，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和老李对视没事的？” “还有洛妹妹是怎么看出来的啊，虽然他能看出来我不意外，但我还是想知道咋看出来的，有没有好心人告诉我。” 其实原理很简单。规则里说，不要打开任何书，不要阅读书中的内容。 规则又说，如果周围的声音影响到了你的阅读，请立刻通知离你最近的管理员前来处理。如果你发现管理员正在阅读书籍，请在一旁静静等候，不要打扰他。 规则都是以管理员为视角对阅读者发出的，所以顾森然不能确定第三条规则是不是陷阱，但第四条的言外之意应该是，管理员是可以阅读书籍的。 而且，刚刚顾森然确实读了书里的内容，除了没读懂以外，并没有触发什么别的东西，再加上自己本身就被系统承认了的兼职管理员身份，所以顾森然判断自己应该已经被划入了npc一边。 不过作为副本中的人，老伯应该没有这种npc和修改师的区分意识，所以顾森然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混入被控制的行尸走肉中，本想借机逃走，结果被洛溪背刺一刀。 至于洛溪是怎么看出来的，顾森然猜测，洛溪应该不是第一次改这个本了。 论文修改开始前，顾森然瞟到过一条弹幕说什么都没有修改师愿意刷这篇，也就是说，一个副本是可以多刷的，至少这个是。 至于为什么要重复刷顾森然目前暂时不知，但既然不是第一次过就肯定知道，整篇论文是从老伯宣布规则起才正式开始的。 因为那个什么新手指引，是从老伯说完第一条规则后才跳出来的，而且顾森然刚开始就和老伯对视过了，那时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既然如此，洛溪肯定知道规则内容，也肯定知道普通修改师看了书的内容会有什么下场，但顾森然却安然无恙，再加上顾森然还被老伯委以整理书籍的重任，他就应该能猜到顾森然的身份可能发生了转变。 这种情况下，放任顾森然逃掉，不如找个替死鬼去背刺他。 不得不说，虽然仅仅见过这一面，但这个洛溪的思维方式和自己可真是……意外地契合啊。 顾森然一边大喘气的跑着一边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剩余时长。 只见原本一秒一秒慢慢流逝着的时间以一种十倍以上的速度迅速下降着，到现在已经下降到十几小时不到了。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顾森然跑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胳膊上晃，低头，只见刚才顺走的那个手环还在自己手腕上戴着，深棕色带坠饰的手环颇有一种古代将军的凯旋归来皇帝赐予的赠礼的感觉，倒很符合成毅的形象。 这就是专属武器么？顾森然想到了那个带着问号的袋子，开始想象自己的专武是什么样子。 不对，跑题了。 顾森然看着还剩九个小时并还在飞速减少的倒计时，当机立断伸手一挥，前面几个马上要围上来的行尸走肉立刻被弹开，但只起到了细微的作用，并不能像成毅使用它时效果那么显著且自如。 看来所谓专武只是根据修改师的特质制作的，并不是只有那个修改师能用，只不过别人使用效果没那么好甚至可能起不到作用罢了。 那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尝试倒卖……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快想想怎么脱离这里。 顾森然看着前方深不见底的走廊，还有走廊两边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气球，顿时头脑一阵发麻。 等等，气球？ 为什么每个行尸走肉手上都绑着一个气球？ 顾森然强忍着恶心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气球大多是常见的卡通人物形象，但都像泄了气一般，脑袋低低的垂在地上。 筛选？辨别？还是引导？ 顾森然猛地停下。 不对，这里不是图书馆。 顾森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鬼打墙，又像是进入了一个别样的诡异空间，反正从顾森然跑出门口开始，自己面前就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也没有看到最开始过来抓自己的成毅。 那如果是幻象的话，产生这一切的契机应该是…… 顾森然向反方向跑去。 快快快，没时间了。 顾森然隐约记得自己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凯蒂猫的气球。 手机上的时长只剩五小时了。 找到了—— 顾森然赶紧挥手，想要把那个气球从那没有意识的怪物手里抢过来，却在伸手的那一刻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是四周景象的崩塌。 顾森然被惯性驱使着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扑到那恶心的怪物身上，他咬咬牙，伸手把对方手腕上的气球一把拽了下来，然后顺势转了个身，让背着地倒下。 砰——撕裂般的疼痛感从背部传来，顾森然感觉自己好像从几米高的楼上掉了下来，不禁发出一声闷哼，不过还好不是脸着地。 “啊！你没事吧？” 一个异常甜美但又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混响的女声在顾森然头顶响起。 顾森然抬头，只见一个娃娃脸棕色波浪长发的女生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啊……没事。”顾森然揉了揉脑袋，下一秒就直起身来，笑容灿烂的把自己手里的气球递了出去，“送给你的，美丽的小姐。” 此时的弹幕： “？？？？” “不是，大哥，你看看那气球都什么样了，你确定人家姑娘不会把你当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啊啊啊送我送我！然然子送我啊啊啊啊！！” “前面的你吵到我眼睛了。” “嗯？我就出去上了个厕所，他怎么撩起妹来了？谁告诉我一下现在到哪一步了？” “好消息：活下来了。坏消息：只剩四个小时时长了。” “救命哈哈哈哈短短开局不到半小时，从初始时长最多的人变成了将死之人，不愧是你顾森然，然门（双手合十）！” “然门（双手合十）！” “然门（双手合十）！” 4、榆城大学（四） 女孩有些懵的看了看顾森然递过来的气球，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突然有些微微发红，只见她迅速接过气球，随后有些不自然的把脸撇到了一边：“谢、谢谢！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图书馆哇，是因为最近的怪谈吗？” ……其实应该说我就是怪谈？ 顾森然假装为难的拿手摩挲着下巴：“怪谈？是图书馆的黑影吗？” “对！你知道什么吗？”女孩有些兴奋地把脸转了过来和顾森然对视着，顾森然笑着看着她，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无法和女孩的眼睛对焦。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瞎扯的。 顾森然转头，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处敞开着的图书馆大门，已经有些昏暗的月光倾斜而下，洒在了白色的瓷砖上，也洒在了面前女孩的头发上，宛若为她披上了一层美丽的白纱。 按照童话故事里的剧情，这种时候是不是都需要一位白马王子来拯救困在古堡里的公主？ 顾森然莞尔，优雅而又绅士的站起来，向女孩轻轻弯腰，并轻轻伸出手，仿佛在邀请女孩开启一段特别的冒险。 此时的女孩一只手牵着气球，一只手挽着头发，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森然，下意识的想要将手伸过去，却在半路被另一只手截住并十指相扣。 “小心。” 那只手的主人有些急切的拉过女孩，仿佛在守护一件宝物。 顾森然抬头发现一个与自己一般高的黑发赤瞳的男生正满眼危险的看着自己。 顾森然：……合着王子不是我是吧？ 此时的弹幕： “顾森然：把老子当灯泡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算什么？撩妹到一半被截胡？” “啊啊啊我的小竹马这次怎么出场这么早！！” “什么什么？居然是青梅竹马吗？？这个形象这个设定是踩着我的xp来的吗？！我决定了以后我就住这个论文里了！” “前面的你是在咒作者延毕吗哈哈。” 顾森然淡定的直起身，随后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掏出工牌戴上，然后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所以这么晚了，两位来图书馆是有什么事吗？” 狗情侣，看我不装老师吓死你们。 “你是图书馆管理员？”男生眯了眯眼，眼里的戒备更重了。 “我怎么记得，这个图书管早在几年前就不再招管理员了，现在唯一的管理员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那你怎么确定，我不是？” 顾森然笑着看着对面的人，却在余光扫过男生怀里的女孩时顿了一顿。 嗯？这女孩头发原本是深紫色的吗？ “你——” “贺林！”女孩突然拽住男孩，目光凿凿的看着他说道：“天快亮了。” 被称作贺林的男生下意识往门口一瞥，随后转过头神色温柔的看着女孩：“下次不要再自己冒险了好不好？” “没关系，我相信你会找到我的呀！” 顾森然：…… 于是乎，顾森然看着面前的一对恩爱情侣腻腻歪歪的走出了这明明阴气森森的图书馆。 顾森然一手扶额一手掏出了手机，看到现在显示时间为六点半，自己的剩余时长还剩三个半小时。 而新手指引一栏里的找到男主已经被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勾。 怪不得，原来王子真不是我。 很快，新手指引又浮现两行字：1.找到女主。2.找到校长办公室。 啊？刚刚那个女生不是女主？ 顾森然一边疑惑着一边往门外走，却在即将踏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抬头，只见自己面前是一团无法穿透的空气。 顾森然伸手摸了摸，自己面前仿佛被一层完全看不见的透明玻璃挡住了。 不让我出去？行，那我不出去了。 顾森然这样想着，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原本装饰十分现代化的图书馆一楼变成了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四处都结着蜘蛛网，角落里还摆着吱呀吱呀响的摇椅，更要命的是，那几把摇椅正一边摇着一边朝门口移动。 外面逐渐明亮的天色照亮了此时的一楼，让顾森然看到了它破败腐烂的全貌。 这与其说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型的棺材。 四周的瓷砖墙壁不知何时变成了木质墙壁，甚至还长满了斑斑点点的藓类，不远处的古老摇椅还在逐渐逼近，似乎在催促着顾森然坐上去。 顾森然握着手机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刚刚那女孩说天快亮了，是因为知道些什么吗？ 此时的弹幕： “完咯，这次彻底完咯！” “啊？他为什么出不去啊？” “因为他被系统认定为图书馆的一部分了呗，我一开始就说了别和图书馆沾边。” “那把工作牌扔了不行吗？” “前面的你脑子瓦特了吧？他被系统认定为图书馆的一部分又不是工牌决定的。算了，我去看洛妹妹咯。” 似乎已经断定顾森然无法逃脱，直播间人数一下子下降了近乎一半。 此时已经有一个摇椅移动到了距他不到一米的地方，顾森然能清楚地看到摇椅上逐渐幻化出了一个腐朽的骨骼人形，正抬着他那已经没有血肉的手向前抓着。 顾森然沉默的看了一眼手机，当机立断把工作牌扔到了离他最近的摇椅上，然后转身就跑。 这次他再踏过图书馆门口没有遇到阻拦，很轻松的就垮了过去，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跑出了弹幕所能看到的视线范围。 此时的弹幕： “…………” “见过惜命的，第一次见这么惜命的，镜头都跟不上他逃跑的速度。” “笑死我了，刚才说完咯的那个人呢？打脸了吧哈哈哈哈。” “不是，不应该啊，他怎么跑出去的？按理说这座图书馆的所有都没法走出去啊。” “镜头快动啊快动啊！！” 一瞬间，原本涌出去的看众又重新涌了回来。 此时的顾森然汗毛都竖起来了，太他妈吓人了，骷髅头啊啊啊啊！ 直到顾森然感觉两条腿有些发酸，他才靠着一棵树停了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基本信息。 【姓名：顾森然 等级：f 身份：榆城大学学生/图书馆兼职管理员（已列为可攻略对象） 能力等级：未知 剩余时长：3小时03分（注：66小时后自动结束）】 此时镜头已经重新移过来的弹幕： “……神tm可攻略对象。” “不是，等会，等一下，稍等一下！” “呜呜呜呜我然然子变成可攻略对象了，这个女主让我去当！！！” “怪不得，他变成可攻略对象了，已经不止是图书馆的一部分了，这已经是属于整个副本的一部分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们都看过这个论文就我没看过是吧？？” “前面的，一句两句说不清，你就理解为他变成整个世界的npc了，图书馆兼职管理员只是他身份的一个了，只需要把属于这个身份的东西也就是那个工作牌去掉就可以脱离图书馆了。” “所以有没有看过的可以告诉我这个可攻略对象意味着什么？” “自信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这时候的顾森然可没心思去思考自己变成可攻略对象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只想知道怎么延长生存时长。 虽然不知道这个剩余时长归零会怎么样，但顾森然并不想亲身尝试。 就像听到他的诉求一样，新手指引的界面突然跳出一个提示框：【检测到时长不足三小时，是否兑换时长？】 顾森然：是是是是是。 【请选择兑换模式：1.金币兑换。2.任务兑换。】 顾森然：要不……1？ 【检测到可用金币总额为2312，可兑换0.2小时，是否兑换。】 顾森然：……你这兑换率可真是比我抽卡掉率都高。 “任务兑换。”顾森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选择了任务兑换。 【正在匹配任务，注意，用于兑换时长的任务不一定与核心主旨挂钩，请修改师量力而行。】 【任务匹配完成：帮助▇▇找回自己的身体。】 顾森然：……你妈没了。 谁家的任务还得完形填空？ 顾森然咬牙切齿的捏着手机，一转身，却只感觉眼前一晕，再回过神来时，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只见原本还只是普通大学街道的景象变成了模糊的色彩条纹状，并且以一种混乱的规律变换着图案，就好像……跨过这里，就会到达另一个世界。 顾森然被这混乱却又带着一股极具魅惑力的场景吸引，不自觉想要靠近。 就在手指马上触碰到那极致绚烂的虚幻时，突然有人拽住了顾森然。 一瞬间，顾森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回头，只见棕色波浪头发的娃娃脸女孩正眨着墨色的眼睛看着他，而女孩的一只手则轻轻攥着顾森然的衣角。 “是你？”顾森然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只见对方依旧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不同的是手里并没有牵着顾森然塞给她的那个丑丑的气球，而是抱着一叠资料，资料里夹着一朵漂亮的鸢尾花。 “又见面啦！”女孩笑着，把鸢尾花递到他面前，“谢谢你送的气球，我很喜欢，这朵花送你。” 顾森然一点都不心虚的接过花，还煞有介事放在了外套口袋上。 “谢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森然说着，不动声色的往后瞟了一眼，发现刚才那有些玄幻的景象已经没有了，自己身后是再平常不过得街道，路上甚至还走着零零散散的几对情侣和赶早课的学生。 刚才的一切就像顾森然的错觉一般。 “可以啊。”女孩笑得很甜，“我叫▇▇，是汉语言专业的，你呢？” 果然。 在女孩说到名字的时候，顾森然只听到了很模糊的几个发音，似乎是有谁在故意掩饰着什么，不让顾森然知道女孩真正的名字。 一个有些荒谬但又在逻辑上很合理的猜测在顾森然脑海中形成了，不过还缺少一些关键的信息链。 “我叫顾然，是生物医学专业的。”顾森然说着和女孩并肩沿着马路走了起来，就像校园剧里暧昧期的男女主一样。 顾森然这句倒没扯，因为他真是学生物医学工程的。 “你学这个专业以后是要当医生吗？” “不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戳死自己。” “……？” 鬼知道顾森然上早八学专业课的时候有多想戳死自己，这b学爱谁上谁上。 “你呢？” “我想当个作家！” 女孩谈及理想时总是满眼星光。 看到眼前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顾森然一时有些晃神。 或许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就是梦想和爱了吧。 “好啊，那祝我们的作家小姐，早日得偿所愿。” 5、榆城大学（五） 此时的弹幕： “不是，太子爷是个恋爱脑？？” “大哥，你还有三个小时就要死了，你别谈恋爱了啊喂！！急死我了！！” “呜呜呜呜我然然居然是恋爱脑，更喜欢了呜呜呜。” “天呐，好甜。” “甜锤子，还剩仨小时就无了啊你清醒一点顾森然！！” 顾森然还在慢悠悠的和女孩散着步，丝毫不见弹幕的着急。 不久后，顾森然突然听到有人朝这边喊了一声，抬头，只见一个橙黄色头发的大男孩正灿烂的笑着朝这边挥着手。 “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资料送到学生会吗？”女孩把手里的资料一股脑抛给顾森然，等顾森然点头后，脚步轻快的朝阳光下的男孩跑了过去。 就这样，顾森然看着女孩逐渐远离的背影，直到她笑着挽上男孩的胳膊，然后回过身来朝自己挥了挥手。 清晨的阳光总是暖暖的，独属于太阳的光辉洒在二人的身上，洒在女孩飘逸的黑发上，好像是上天对他们的祝福。 顾森然状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飞速往教学楼跑去。 完了完了，要没时间了啊啊啊啊！ 此时的弹幕： “？？？” “不是，合着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啊。” “笑死我了哈哈哈上次见他跑这么快还是在上次。” “所以他发现了对吧？” “发现啥？前面的别谜语人。” 学生会学生会……太好了，一楼有地图。 于是乎，看过一楼地图的顾森然同学成功迷路了。 救命，真的很讨厌记东西啊谁懂！ 不过好在教学楼不大，没多久顾森然就绕到了门口标着学生会标志的屋子门前。 学生会的办公室和整栋楼其他的教室在外面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门口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干事表，罗列着所有学生会干事的名字和照片，按职位高低从上往下排列。 让顾森然有些意外的是，最顶上会长的位置上贴着一个女生的照片，而且不知为何，顾森然虽然看不清女孩的脸，却总觉得她就是送给自己鸢尾花的女孩。 “照片还没换下来啊？晦气死了，每天经过都能看见。” “就是啊，那天就该换了的，现在学生会会长不是秦清吗？” 突然有几个人议论着从顾森然身后走过。 “你们小声点，我觉得她还挺可怜的。” “穿那么短的裙子来教学楼，也不知道勾引谁呢！” “就是，而且后来不是说好的给她赔偿吗？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非得把这事曝光出去，这不是给学校抹黑嘛！她自己非要穿那么少，还能怪别人？” “真的是，拿了赔偿自己安安静静接受好处不好吗？非得整这一出，闹给谁看。这下都知道了，她觉得自己光荣了。” “无语死了，我到现在都不想去二楼西侧那个厕所！” “走吧走吧，快上课了……” 脚步渐渐远离，看着几个满脸嫌恶无所事事的男男女女，顾森然只觉得窒息——不过二十岁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森然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上面仿佛还存留着女孩的余温。 等等，这个标志…… 只见一个向阳花的标志淡淡的印在几页资料的右上角，里面的内容好像被做了什么处理，顾森然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个标志自己在哪见过来着？ 顾森然眯着眼，在自己本就匮乏的记忆里寻找着。 想起来了，陶瑞集团。 这个标志和最初在图书馆时顾森然看到的报纸剪切页上的陶瑞集团的标志一模一样。 这个集团究竟什么来头？ 还有，它在现实中是存在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顾森然忍不住皱起眉来。 咔嚓——这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一个棕色头发三七分，带着半框眼镜一脸斯文的男生皱着眉出现在顾森然面前。 “你是？”男生稳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来送资料的。”顾森然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故意露出那个标志。 只见男生顿了顿，然后侧身让出来：“先进来吧。” 顾森然随意的在屋内站定，发现里面的装饰相当朴素，仅仅摆着一张办公桌、一个沙发、两把椅子。 男生站在门口的位置，正要关上门，门外却又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现在会长不是秦清吗？怎么照片还没换？” “谁知道，她阴魂不散呗！” “到底是为什么啊？因为走的晚？那学校也太不安全了吧。” “和学校有啥关系，她自己非穿那么短的裙子，走路都做作，要我说就是活该，一个女生出什么风头还当了这么久学生会会长……” 下一秒，男生再也听不下去，愤然打开了门，却在斥责的话即将说出口时愣住了。 “秦清。” 只见身着洁白衣裙的女孩微笑着站在门前呼唤男生的名字，发尾被风吹动着，宛若带着花香。 “你……没事吧……” 顾森然甚至能听出男生语气里的颤抖。 突然，女孩抱住了男生，蓝色的眸子宛若晶莹剔透的宝石，顾森然听到她柔柔地说着：“你之前告诉我，每个人的心率都不一样，互相拥抱三十秒以上，心律就会变得相同。所以每次你抱着我的时候，都能让我躁动的心安定下来，你一直都如此。” 确实，男生看上去就很成熟稳重。 “那现在，我抱着你，能不能让你的心安定下来？” 此时的弹幕： “呜呜呜呜呜呜每次看到这里都会想哭。” “太心疼了呜呜呜……所以到底发生了啥啊，女主咋的了？” “前面的，希望你永远不懂。” “怎么搞起不懂文学来了……” 顾森然看着面前和谐的一幕，心里微微有些刺痛。 好像以前也有个人曾经抱着自己，让自己的一切烦躁被细雨抚平。 顾森然默默把自己一个字都看不懂的资料放下，小心翼翼的从小情侣身边挪出去。 经过男生时，顾森然似乎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不过顾森然此刻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获得时长，不然瓜就只能吃到这了。 “二楼西侧厕所……” 顾森然突然想起最开始几个人议论时听到的地名，那里会是关键吗？ 顾森然一边思索着目前自己找到的所有信息一边朝二楼走去。 他没注意到，当他踏上二楼的那一刻，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原本清新的空气变得格外粘稠，四周也重新变得静悄悄的，暗处隐隐露出无数只诡异的眼睛盯着顾森然逐渐消失的后背。 就目前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女孩，而自己的任务是找到她的身体，再结合刚才听到的流言蜚语，女孩可能已经遇难了。 但刚刚却又看到她好好地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难道自己要找到身体并不是她的？ 还是说，自己刚才以及从一开始看到的女孩，就不是真的？ 还有那个陶瑞集团，和他的那什么跨维度传送的项目。 感觉这些事都有着若隐若现的联系，但顾森然始终没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联系点。 是什么呢…… 这么想着，眼前已经浮现出厕所的门，顾森然在即将踏入的前一秒止住了脚步。 这是女厕所…… 算了我都快死了还管它男厕所女厕所。 顾森然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进去，只感觉胳膊被人拽住了。 回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棕色头发的女孩的脸上已经没了治愈般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忧愁和悲痛。 “别去好不好。” 比起命令与询问，这句话更像一个哀求。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住，好像马上要下一场冲掉所有的瓢盆大雨。 顾森然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女孩墨色的眼睛，好像想要从里面读出什么。 “求求你了，别去……” 女孩的语气里带上了哭腔，似乎顾森然接下来要看见的，是会让她痛不欲生的东西。 突然，女孩好看的眼睛里泛起了红色，下一秒，血泪悄无声息的从她的眼底流了下来，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骇人的红色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顾森然突然很想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到底多大的痛苦，才会让晶莹剔透的泪滴，变成粘稠可怖的血液。 “躲开——！”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之而来的是炽热的灼烧感。 顾森然下意识往一旁一躲，却在想要抓住女孩躲闪的瞬间扑了个空。 “你没事吧！” 顾森然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转头看到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但是长得很精神的寸头小伙嘴里含着个塑料叉子跑了过来。 “好险，这里果然有东西。” “你……” 顾森然侧了侧身，看到不远处的女厕所洗手台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 “你一个男的在女厕所吃泡面？” “？” 此时的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草笑死我了。” “有没有对面过来的，来解释解释对面修改师为什么在女厕所吃泡面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就是单纯饿了。” “哈哈哈哈哈哈更好笑了救命！” 对面的人回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洗手台上的泡面，又看了看自己拿在手里的塑料叉子，欲哭无泪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们老大让我守在这里的。” “你们老大？” “对啊，就是……” 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及时止住，只见他打量着顾森然，狐疑的说了一句：“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上厕所啊。” “上女厕所？” “这不是你拉我进来的。” “……” 好像没毛病。 那人眯了眯眼，似乎没找到这个离谱的对话离谱在哪里。 “听你说老大，他是不是很厉害？” 顾森然眨着眼睛，立刻换上一副清澈愚蠢的表情。 “当然，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带我们攻核心主旨的！” 小伙一听顾森然说到自己老大立刻神气了起来。 “核心主旨是个什么啊？” “你不知道核心主旨？等等，你是新人？” “嗯。” “那你是不是有新手指引？” 小伙瞬间两眼放光。 “……嗯，那个东西叫新手指引？” “对对对！你好你好，我叫林佑，森林的林，上天保佑的佑。我们现在算认识了吧，能给我看看你的新手指引吗？” 顾森然甚至能看到林佑身后摇动的小狗尾巴。 嗯，原来他是真的清澈愚蠢。 “当然可以。” 顾森然眯眼笑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假装为难的说道：“嗯，好像是……说要找到藏在教学楼二楼西侧卫生间的尸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森然说完尸体这两个字后，厕所尽头的隔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恶臭。 林佑和顾森然对视一眼，随后踮着脚想走过去查看。 “等等。” 顾森然突然拽住林佑。 林佑回头，只见顾森然面色凝重的看着门口的位置，此时林佑才发现，现在的教学楼安静的不像在正常世界。 在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下，林佑听到一个细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哒、哒、哒……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略微沉重的脚步声—— 哒——哒——哒—— 6、榆城大学（六） 回声在恐惧中被无限放大，林佑感觉自己每根汗毛都在打颤。 顾森然赶紧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林佑意识到形势之后躲到了门后，用嘴型对顾森然说了什么。 “新人别怕，哥保护你——” 好像是这几个字。 不行啊哥，你有时间保护我没时间受啊。 只见林佑哆哆嗦嗦的从地上拿了个扫把，然后在手里飘了几个火星。 顾森然观察过，这个火是从林佑手心里冒出来的，不像是成毅那样靠手环才有的特异功能，所以这个应该就是那什么专属于自己的能力？ 既然他有能力护体，那自己这个连附加礼包开启条件都没达到的弱鸡还是先溜吧。 于是顾森然悄悄地往卫生间里面走去，越往深处走，那股恶臭味越浓烈，仿佛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检测到剩余时长不足半小时，您已成为全副本针对对象，请尽快采取措施增加时长。】 顾森然：？？？我宣布你死了系统。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让顾森然脚步一顿。 砰—— 毫无征兆，原本还感觉很远的脚步声突然变成了哐哐的敲门声。 “新人——快躲起来！” 顾森然听到在门口的林佑朝里面大喊了一声，动作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眼疾手快的躲到了最近的隔间里面反锁上了门。 随之而来的是安静，诡异的安静。 外面的世界仿佛在顾森然关上门的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连林佑慌张的呼喊声与喘息声和不知什么东西摩擦拖沓的声音都没有了。 就在顾森然思考要不要出去时，一阵敲门声措不及防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之间的间隔几乎不差，很难想象是人能敲出来的频率。 见顾森然不动，对方好像也不急，又戏谑般的敲了三下。 顾森然慢慢蹲下，试图从门下的一格空间里看清外面的人。 随着顾森然慢慢下蹲，他能看到门外似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鞋子白色袜子的人。 外面漆黑一片，时不时闪烁的灯光让外面的人显得似有似无。 直到顾森然完全趴下，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门外躺着一个女生，她的脸朝向顾森然的方向，惨白且毫无生气，衣服皱着，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满是淤青和抓痕，但是顾森然能清楚地看到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泪水。 “臭娘们，穿这么骚勾引谁呢！” 一个粗鲁却带着兴奋地声音在门外响起，顾森然这才看到一旁还有个男的，光从粗壮长满汗毛的小腿看来是个令人恶心的猪头男。 男人缓缓靠近已经没了生气的女生，拿着他黝黑粗壮的胳膊覆上女孩的身体，还时不时用脚踢一下。 女孩脸上的妆很漂亮，即使已经被眼泪蹭花，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即使身上已经布满痕迹。 顾森然站起身，胃里一阵翻腾。 就现在而言，不出去是最明智的选择。 ………… “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了？呵呵，刚才还拿着手机喊男人的名字，我当是找小男友求助呢，闹半天是打开了游戏里的哈哈哈！” ………… “大晚上穿这么短的裙子不是勾引我是想干嘛？啊？你说话啊，爽不爽？哈哈哈哈……” ………… “你别抱着你那个破手机了，你看看他能不能从屏幕里爬出来救你！” 去你妈的明智！ 顾森然砰的一声踹开了门，一脚踹开了那令人恶心的男人。 “你他妈——啊！” 顾森然抓起一旁的拖把直接扫到他脸上，把他弄倒之后直接拿脚狠狠踩着他的肚子。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顾森然心中的愤怒不减半点：“爽不爽？嗯？” “你他妈谁啊——” 男人被揍的鼻青脸肿，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咬牙切齿。 “我？我是从屏幕里爬出来的你爹。” 顾森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整个眼睛都在发红，四周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一种几乎不可控的变化，所有东西都在颤抖，水池在崩裂，天花板在摇晃，排水管在咆哮。 “可以了。” 女生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仿佛一颗定心剂，顾森然近乎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他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渍，只觉得恶心。 回头，只见地上的女孩还在毫无生气的躺着，而她的身边站着自己熟悉的那个棕色卷发的娃娃脸女孩，正满脸悲伤痛苦的看着地上的人。 “能抱抱我吗？” 女孩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着。 顾森然知道，她说的是地上的女孩。 顾森然用衣服抹了抹手上的血渍，尽量让自己的手和胳膊是干净的，然后近乎轻柔的走过去抱起了地上宛若濒临破碎的布娃娃的女孩。 顾森然想起来了，从秦清身边路过时他说了什么—— “你之前告诉我，每个人都心率都不一样，互相拥抱三十秒以上，心律就会变得相同。所以每次你抱着我的时候，都能让我躁动的心安定下来，你一直都如此。“ “那我现在抱着你，你的心脏会再次跳动吗？” 顾森然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愤怒？同情？怜悯？又或是都有？ 顾森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偏执胆小的人，小时候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后来生活在痛苦的井底下遥遥望着外面的天空。 出于环境原因，他从小到大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很单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一个人的热烈与绝望。 就在这时，顾森然突然看到女孩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摔坏了，手机一直在花屏，好像有什么将要冲出来一般。 这种挣扎最后化为一通电话，顾森然看到了联系人： 李成蹊。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顾森然眼前突然一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晕眩感，顾森然感觉自己怀里的女孩用力回抱住了他，无数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带我走吧。” “求求你了，别把我丢在这里。” “带我走吧，求求你了带我走吧，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我身边的人对我一点都不好，他们说我又胖有矮。” “我的父母把我叫做赔钱货，没人喜欢我。” “有个人在跟着我，我好害怕。” “你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顾森然只感觉自己将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名为情感的东西正在压着他，期待、绝望、渴求……这些都是谁的情感，又本该由谁来承受？ 【恭喜完成任务，获得兑换时长5h。】 【检测到修改涉及核心主旨，奖励时长10h。】 系统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顾森然吓得一激灵，脑海中混乱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只有胸口发闷的感觉在告诉顾森然刚才的不是幻觉。 顾森然艰难的睁开眼，只见自己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图书馆，原本明亮的天空也变成了黑夜，仿佛自己自天亮以来的一切都是幻觉，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走出图书馆一般。 只有还别在上衣口袋的紫色鸢尾花告诉着自己这一切不是假的。 顾森然活动了下身体，发现一点异样感都没有。 自己不会真的在做梦吧？ 结果下一秒抬头，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拿没有眼珠的眼眶看着他，老人身上的皮肤宛若枯树一般，手腕上还印着一个圆圆的图案，发皱的渗人。 此时的弹幕： “哎哟我去，我还沉浸在刚刚又心疼又震撼的剧情里呢，怎么镜头一转直接给我个暴击。” “u1s1，我大概知道这个论文为什么现在都没被改完了哈哈哈，作者这思维的跳跃程度不亚于让玉皇大帝裸奔。” “呜呜呜呜谁能告诉我女孩最后怎么样了我第一次看这个呜呜呜……” “前面的别这么性感。” “神tm性感，是感性吧。” “您好？” 顾森然悄悄咽了口气，故作镇静的朝对方弯了弯腰。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很意外，这个看上去已经不能算是人的老人声音意外地年轻，甚至比李老伯听上去都要年轻一些。 顾森然偏头，只见老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被绑着的人，定睛一看，哟，熟人—— 洛溪还是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绳子松松垮垮的围在他身上，说不出是真的被困住了还是只是懒得挣脱。 而旁边的成毅就没这么自在了，本就体型高大的他在绳子的束缚下显得格外窘迫。 除了这两位外，顾森然居然还看到了林佑。 林佑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转头和顾森然眼睛对上的那一刻他微微张大了嘴巴：“你……你……” 成毅闻言转过头来，看到顾森然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洛溪倒是依旧垂着眼，不知是累了还是早就察觉到顾森然了。 顾森然勾勾嘴角，淡然抱臂对老人说道：“当然啦，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此时的弹幕： “……” “……” “你口中这个好朋友，是正经的吗？” “嗯？洛妹妹怎么也被抓住了？有没有那边过来的解释一下。” “妹妹的事少管。” “嗡嗡——” 顾森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拿出发现屏幕上闪着几个大字——【已触发规则怪谈：四角朋友，请认真阅读以下规则。】 顾森然：……我***** 顾森然泄气一般胡乱往下划着手机屏幕。 规则一：请告诉管理员朋友的名字，以确认游戏参与者名单。 规则二：和朋友玩“四角游戏”，即四个参与者分别站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里，游戏开始后按顺序前进并拍打前面人的肩膀，直到所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 规则三：不要和管理员说话。 这次的规则只有三条，比上次的七条容易懂得多，但细想依旧让人汗毛竖起。 特别是和前七条规则联系在一起。 顾森然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白，目光往下一移才发现最下面的图标又多了一个。 是一个小屋子模样的标志。 顾森然点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商城。 只不过里面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是灰的。 唯一显示顾森然能购买的有铁皮青蛙、生日蜡烛、手电筒。 手电筒的价格比前两个加起来还贵。 得，顾森然的评价是不如让铁皮青蛙给他表演吹生日蜡烛。 顾森然再抬头，发现老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大串钥匙站在了一个莫名出现的房间门前。 只见老人一边试着钥匙一边拿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顾森然：“你们的名字是？” 顾森然微微欠身，动作极其绅士礼貌：“张三，李四，王五，秦六。” 老人：…… 此时的弹幕：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谁有那个小男孩无语的表情。” “我知道你想编名字，但你先别编。” “他这样编真的没问题吗？不是说只有被提到的名字的主人才能参与四角游戏吗？” 老人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并没有多问，自然地打开了面前的门，里面瞬间飘出了一股铁锈味和腐臭味。 门打开的那一刻，其余三人身上的束缚瞬间被解开了，林佑活动了下肩膀，然后蹭到了顾森然身边：“你没事吧？我给你说刚才……” “嘘。” 顾森然闭了闭眼，打断了林佑的吵闹。 林佑愣了一下，完全没法把此时自己面前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顾森然和刚才单纯无辜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下一秒，顾森然就又换上了一副清澈愚蠢的表情：“抱歉，你说什么？” 林佑张了张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成毅拉了回去。 “喂，你快把手环还给我！” 成毅看着还戴在顾森然手上的自己的专武，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又重新涌现。 “你说这个吗？这是什么啊？对你很重要吗？”顾森然说着却把眼光投向林佑，眼神中满是求助与不解，“这是我捡到的，我不知道……” “你少——” “哎呀行了成毅，”林佑按了按成毅抬起来的胳膊，“他就是个新人，估计连礼包都没开呢，你就别为难他了。” 成毅：？ 弹幕：？ “而且他是新人哎，咱可以跟着他的新人任务找到核心主旨。”林佑一副越说越有道理的样子，“还有我刚才和你们说的我在二楼卫生间遇到的就是他，你知道的他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说明……”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洛溪轻轻走过来打断了林佑，眼睛却不带看一下他，而是死死盯着里屋。 “当然啦，他叫……” ……我草，他叫啥？ 林佑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发现这个“新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反而是自己一听到他新人的身份就直接自爆了。 这简直不像一个已经经历过几个副本的e级修改师该犯的错误。 只见成毅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微妙，为了自己的面子，林佑脱口而出：“他叫李四。” 成毅：…… 顾森然：…… 弹幕：…… 顾森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这屋子从外面看就是无尽的深渊，里面溢出的黑暗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 顾森然往里走了一步，就看到刚刚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 不知老人做了什么动作，四周突然亮起了昏暗的蜡烛。 “欢迎你们，编号0258，新的四角朋友们。” 7、榆城大学（七） 顾森然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类似于木屋的房子里，四周的墙壁和地板都是用一种上了年岁的木头铺成的，屋顶吊着一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空间小的完全不像自己最开始往里看到的那样。 而刚刚还在门口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手里正拿着只蜡烛，蜡烛橘黄的灯光微微跳跃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而在一侧封闭的木质墙面上，突兀的挂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顾森然朝镜子里看了看，只见除了老人烛光照到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都黑得吓人，仿佛黑暗中正蛰伏着什么怪物。 “张三。” 老人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们。 “谁是张三？” 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林佑。 林佑：…… 无奈，林佑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被老人带入黑暗中。 “林佑？”成毅不放心的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林佑被黑暗吞噬到了另一个空间。 几秒后，老人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又问道：“谁是李四？” 刚刚被林佑冠以新名字的顾森然同学自然地跟在老人身后走了过去。 刚刚看明明不大的屋子，进入黑暗中后好像没了边际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只有老人手里的一寸烛光在微微闪着，照亮了他发皱的手腕。 “您相信不同维度之间可以相互跨越吗？” 顾森然语气温润的和老人搭起了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老人一步一顿的在前面走着，和他面容完全不符的声音随之传来。 “如果可以，它的代价和媒介是什么呢？”顾森然没有回答老人的话，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时间，还是空间，亦或者两者都有？” 顾森然死死盯着老人手腕上刻印着的向阳花，似乎找到了所有事情之间微弱的联系。 或许，顾森然最开始在报纸上看到的陶瑞集团所推出的跨维度传送计划并没有失败，只是失去了控制。 这种失控表现为，时间和空间的混乱与无序。 老人并没有回答顾森然的任何一个问题，只是把他领到一个角落里后就带着蜡烛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蜡烛的光淡漠幽长，拉长了面前看不见的时空。 此时的弹幕： “……他是不是都猜出来了？” “不是，这才一天不到，连几个怪都没打出来呢，就猜到了？？他真是股东儿子？？” “前面的就我看过这个论文是吧？” “等会，不是不能和管理员说话吗？他怎么还聊上了？” 顾森然站在漆黑的角落里，转头看到了一张煞白的脸正冲着自己。 哦，是那面镜子。 顾森然有些意外的看着镜子中反射出的自己——皮肤白的有些病态，原本浅棕色的瞳仁此刻有些黝黑，并扩大到一个诡异的大小，鼻子右侧靠近眼睛处的一点痣此刻让他显得更加阴气森森，唯有上衣口袋中的那朵紫色鸢尾花开的热烈。 这真的是一门镜子吗？ 咚——咚——咚—— 顾森然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间隔几乎相同的脚步声。 顾森然面对着墙角，一动不动的站着。 游戏开始了。 啪—— 一双手强筋有力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森然身体僵直着不敢回头，屏住呼吸慢慢往旁边挪动着脚步。 而那只手依旧搭在他的肩膀上，甚至力气越来越大，顾森然感觉自己每挪动一步，肩膀上就像多了一块千斤重的铁饼。 顾森然依旧往一边费力的移动着，一直移动了五六米远，那只手还在，却没有听到任何除他之外的脚步声或呼吸声。 就好像，那只手，就只是只手。 顾森然屏着呼吸，一边加快挪动着脚步一边悄悄瞥那只手。 突然，在顾森然转过头的那一刻，手消失了。 但顾森然看见了，手腕上的太阳花。 顾森然依旧在黑暗中走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走的是直线，还是早就歪出了原本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到了原地。 不，不是原地。 顾森然看着换了个方位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的皮肤仿佛更白了一些。 “四个参与者分别站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里，游戏开始后按顺序前进并拍打前面人的肩膀，直到所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么这四个角落，是否在同一个空间内呢？ 自从顾森然明白了维度所代表的含义，他对整个副本进行了一次重新的审视。 特别是这个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好像和整篇文章没有什么关系，但又好像是全文的关键。 顾森然第一次醒来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npc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男主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玩家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怪物在这里…… 遇到女孩也是在这里。 这座图书馆似乎有好几个空间的存在，又好像是同一个空间的不同时间段同时存在，不然顾森然不可能同时看到有现代化书架的空间和装饰破败老旧的空间。 维度。 什么是维度？ 独立的时空坐标的数目是维度，观察思考某件事的方式是维度，载体能量信息也是维度。 顾森然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笑得甜甜的二次元少女图像。 ……次元？ 顾森然猛地抬头，只见自己所处的空间突然布满了椭圆的镜子。 镜子中倒映的无数个自己正在死死地盯着他，眼神混沌而复杂。 顾森然眯着眼，发现了异样。 每个镜子中的自己，都有些细微的不同。 不是外貌或气质上的，是装饰上。 正如此时的他上衣口袋中别着一朵鸢尾花一般，每个“他”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变化——有的上衣领口别了一个可爱的粉色夹子，有的手腕上戴着款式别致的情侣款手环，有的头发上被莫名其妙扎了个小揪揪…… 如果不是皮肤白的渗人，眼神混沌不清，顾森然都要以为这是自己谈了恋爱以后的样子了。 顾森然沉默的看着头顶上那个镜子里扎着小揪揪的自己。 ……算了，这恋爱不谈也罢。 此时的弹幕： “！！！小辫子！！” “啊啊啊啊小辫子小辫子，在我xp上蹦迪啊啊啊啊！！” “救命那个带粉色小花发夹的好欲啊家人们！！不懂得有难咯，发夹门[双手合十]” “啊啊啊救命救命每一个我都超爱怎么办！！！这女主让我来当求求了让我当！！！” 咚——咚——咚—— 又是脚步声。 顾森然猛地回头，镜子突然全部消失了，四周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原本挂着那扇椭圆形镜子的地方，变成了一扇窗户。 窗户外面洒进些许细碎的月光，却迟迟无法驱散周围的黑暗。 等会，这么黑，自己刚刚是怎么看清楚镜子里的景象的？ 想到刚刚那成百上千面镜子围着自己，顾森然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森然思索了片刻，果断打开手机商城，忍痛兑换了铁皮青蛙。 上好发条调整好方向，顾森然静悄悄的躲进了黑暗里。 嘎吱嘎吱—— 铁皮青蛙跳动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生锈的铁制内件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啊！” 顾森然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上前捂住了那人的嘴。 “唔唔唔……” “别说话。” 顾森然看着夹在自己胳膊下弱小挣扎的林佑，实在想不通他的能力怎么是能吞噬万物的火。 ……火？ 顾森然低头，瞬间和林佑对上了眼睛。 “……” 这什么诡异的氛围。 顾森然立刻放开了林佑，甚至下意识抹了抹手。 “你怎么……” 林佑看了看顾森欲言又止。 “有人拍你的肩膀吗？” 顾森然言简意赅的问道。 “有啊，嘶——”林佑迟疑地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刚站到那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拍了肩膀，甚至都没给我回头的机会，我就失去意识了。” “你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被拍吗？”林佑左右看了看，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顾森然垂着眸子思索着，看来只要被拍就会失去意识，成为“老人”的一部分，至于自己为什么没受干扰，从他可以自如穿梭不同时空的角落，可以躲在黑暗里让铁皮青蛙代替自己的位置等情况来看，应该是自己成为可攻略对象被认定成了论文的一部分，所以只会给他展现作为npc能看到的。 比如那些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 “张三。” “啊？”林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答应了一声。 “一会你可能会看到一些让你头皮发麻的东西。” “什么啊？” 顾森然说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不是能放火么？这么黑你没试试？” 林佑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哪来得及啊，几乎是往角落一站就被迫失去意识了……” “那现在试试。” 林佑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看不清表情，但却莫名让他想要遵从。 下一秒，不再犹豫，林佑运作着掌心的火种，绽放出了不小的火焰。 但那火焰也只是驱散走了他们面前的一小块黑暗，很快就弱了下来。 “好弱。” “……求人办事不要这幅嘴脸啊喂！” 林佑现在已经完全对这个新人改观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被骗，傻子才信他是新人。 没一会，顾森然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蜡烛：“再试试。” 林佑没好气的随意把手往上一放，甚至连多余的力气都没用，就将那看似微弱的蜡烛火焰点亮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亮度。 林佑有些意外的顺着蜡烛的火光看了过去，瞬间看到了让他不寒而栗的一幕—— 只见他以为封闭窄小的屋子出现了数不清的空间重叠，每一个空间里都有木质的角落，而角落里站着一个又一个皮肤发皱没有瞳仁的老人。 有的甚至还在走动，密密麻麻的重叠空间让这一动作变成了巨大黑色怪物的蠕动，让林佑想到了蚁穴里数不清的蚂蚁。 林佑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的同时不小踩到了刚刚的铁皮青蛙，刺耳的声音在空气中迸发。 刹那间，所有老人都往这边看来，数不尽的黝黑眼眶仿佛一个个可怖的黑洞，明明没有眼珠，却给人一直被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林佑费力的挪动着视线，想要避开这令人反胃的场景，结果转头见顾森然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说过你可能会看到一些让你头皮发麻的东西咯。” ……那你人还怪好哩。 8、榆城大学（八） 顾森然扫视着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到那扇突然出现的窗户上。 只有那扇窗户没有被别的空间折叠。 透过窗户，能看到月光，而月光下，是密密麻麻的人。 那些人和面前的老人一样都看向顾森然这里，唯一不同的是，顾森然在那群人里看到了自己。 他们几乎是一对一对的站着的，除了自己其他的顾森然都看不清脸，但可以隐约从头发或穿着上猜出一二。 顾森然又想到了这篇论文的论题——论科技快速发展下虚拟恋人的产生契机。 虚拟恋人，到底谁才是虚拟恋人？ 顾森然想到了自己的新手任务，找到男主，找到女主。 找到男主那个任务在触碰到黑发赤瞳少年的那一刻就完成了，而找到女主这个任务却并没因为自己对女孩的触碰而完成。 那是否能说明，至少自己遇到的这几个男主都是被系统承认的，包括被列为可攻略对象的自己，而女孩……本就不属于这个副本呢？ 这个想法一开始就在顾森然脑海中发了芽，只是因为太过于荒谬一直没有生长起来，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浇灌着这个想法，最终疯狂窜出。 但是不属于这个副本，却又不是修改师，那能是什么？ bug吗？还是……谁想象出来的？ “李李李李四——！” 顾森然的胳膊突然被林佑抓住，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干什——”顾森然抬眼，只见面前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已经移动到了距他们不到三米的位置。 “……么。” “么什么么，这会没人给你打啵！”兴许是面前的场景太过渗人，林佑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开始语出惊人。 顾森然：……不是大哥，咱俩谁是新人。 “烧了吧。” 顾森然直截了当的对当前的情形做出了评价。 “啊？”林佑居然还有些懵的看着他。 “啊什么，你不能从系统商城买蜡烛？” “哦哦那个啊，那个不是f级开的道具么，太久没兑换过都忘还有这东西了，还是你细心。” “……” 侮辱我的方式有很多，大可不必选择这一种。 顾森然一时都有点分辨不清林佑是真单纯还是在故意嘲讽他了。 不过林佑也没过多犹豫，或许是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直接大手大脚的换了十几根蜡烛在他们面前摆了开来。 顾森然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和交叠的空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在他伸出手的前一刻，林佑已经用最大火力点燃了面前的一排蜡烛。 轰—— 那几根蜡烛瞬间爆发出超乎常态的火光，用近乎爆炸的威力在整个房间里熊熊燃烧了起来，顾森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被烤炙着，火浪让他甚至睁不开眼睛。 刚刚林佑随便一伸手都能把蜡烛的火焰燃到那么烈，更别提现在火力全开去点这一整排了。 顾森然往前伸手摸了摸，揪着林佑的衣领便往窗户边退。 热浪越来越大，顾森然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烧得皮开肉绽了。 来不及思考，顾森然只感觉自己腰部抵到了窗沿的位置，然后手里抓着的林佑不知为何突然往旁边移了几步，他一个没站稳就往后倒去。 手里失去了有些粗糙的布料，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和刺耳的爆炸声。 【检测到论文环境发生不可控破坏，正在通知审核员。】 【审核员001已确认状况，将于五秒后前往处理。】 此时的弹幕： “？？？怎么了怎么了？我明明一秒都没离开怎么了这是我错过了什么！！” “啥啊啥啊什么不可控破坏他把图书馆炸了？” “……前面的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审核员001！！！我以为他就是个挂名，以前都是002来处理这些杂事。” “001是真人啊？我还以为是ai……” 【各系统注意，d级个人限时制论文（论题论科技快速发展下虚拟恋人的产生契机）环境发生不可控变化，请做好修改师控制与安抚，等待审核员处理。】 所有修改师的耳边同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这提示音倒是让顾森然清醒了一些，他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往无限深渊坠去。 顾森然抬起带着成毅手环的那只手，想要试图隔空抓住什么来减慢自己的下坠。 可是放眼望去全是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 没有什么能被自己抓住。 顾森然依旧维持着抬手的动作，好像能抓住什么一般。 是什么呢？ 突然，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柔软，小心翼翼。 顾森然感觉自己的下落速度依旧没变，但自己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好像救命稻草一样，顾森然死死地抓着对面不放。 对面也不着急，而是顺着他握得越来越紧，甚至都要掐出印子来。 【检测到论文关键建筑遭到不可逆损坏，是否重建？】 又是系统没有温度的声音。 顾森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这么一句询问，直到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后是一个很平淡的声音：“不用了。” 顾森然猛地睁眼，以迅速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和对面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调换了位置，自己瞬间占据上风。 下落停止了。 不，自己一直都没有下落。 只是自己一直不知什么原因漂浮在黑暗中，而且耳旁充斥着风声，再加上顾森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从窗户掉了下去，却完全忘了那扇窗户压根就是凭空出现的，都不一定真的在这个空间里存在。 如今黑暗散去，顾森然看到自己在图书馆前的空地上，右手死死地掐着一个人的脖子，而左手却和他十指相扣。 顾森然很快就看清了对面人的脸，只见对方长得很白净，但眉眼间透露着正派与从容，墨色的眸子里虽然有着强烈的压迫感，但却又被一股温柔的神态冲淡，好像自己此时的动作对他而言毫无威胁一般。 哦，好像确实是这样。 顾森然紧缩着右手，发现他只是一个虚影，而并非实体。 顾森然切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转头推开了他。 此时的弹幕： “？？？？” “？？？？” “啊？” “亲了？” “001先动的手？” “前面的什么鬼？” “001：家人们谁懂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被造黄谣了我没开玩笑。” 顾森然抬眼，只见那人正盯着他身后的地方看着，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又重组。 转身，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燃起的熊熊大火正在逐渐熄灭，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建筑正在一点点瓦解，很神奇的是，它们就像本就是由虚拟建造而成的一样，正在以颗粒的形式被风吹散着。 而随着建筑的逐渐消失，图书馆门口慢慢浮现了不少黑色的人影。 扑通—— 顾森然脚边突然落下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林佑。 隐隐绰绰的黑影越聚越多，而且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唔……”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林佑揉了揉脑袋，一睁眼就看到了弯下身子和他对视的顾森然。 “……结束了？”林佑不明所以道。 顾森然沉默的直起身，林佑见状重新站了起来，看清自己所处的状况之后差点没站住。 “不是，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的人影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确实只是影子，就好像那座图书馆本就是由这些影子组成的，现在图书馆消散了，这些影子也就被放出来了。 这倒让顾森然想起了一开始在图书馆一楼看到的那些骷髅影子。 “哥们，来都来了，给我说说这种情况我该跑还是该跑啊。”顾森然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此时的图书馆已经基本完全消散，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墨黑的瞳仁毫无波澜的和顾森然对视着，就在顾森然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没有意识到工具人时，只听他用一种轻柔的语调说道：“这种关键建筑和文章核心关系不大，倒是和副本构成有些联系。” “什么？” 下一秒，001用食指指腹轻轻点了点顾森然的眉心：“虚拟中也会有真实的东西。” 顾森然下意识想要去抓他的手，结果再抬眼时面前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自己眉心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虚拟中也会有真实的东西…… 隐隐约约中，逻辑链里最关键的一环好像被补上了。 另一边，林佑已经开始运作起了自己手掌中的火星，但那群黑影就跟不和他们在同一个维度一般，林佑的火压根波及不到他们。 顾森然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一群人影，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座图书馆既然和核心关系不大，但又如此重要，甚至关乎着副本构成，就只能说明，这是什么人的执念。 而这个人，八成和这副本的形成有关。 这篇论文因这个人而起，却并不是以这个人为核心。 那么这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顾森然不再犹豫，往后缓冲了一下就向人影中冲去。 “喂你疯了——” 耳边林佑混着风的声音无法阻拦顾森然狂奔的脚步。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顾森然感觉自己冲进来的那一刻，那些黑影好像融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从中伸出一只又一只胳膊，拉着他的手脚，阻拦他往前跑。 同时，他的耳边灌着无数数不清的声音。 “我好幸福，我终于能抱抱你了。” “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是不是你杀了我？！是不是你杀了我？！” 和上一次混杂着哀求的女声不同，这次男女都有，而且明显处于不同年龄段。 顾森然更倾向于是这群不知是修改师还是npc的黑影发出来的。 越往里走，顾森然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沉重，直到四周全部变成黑漆漆的一片，顾森然再也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此时他的腿上一直到腹部都被不断涌动的黑影缠绕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屏幕。 屏幕那边，甜甜笑着的女孩衣服口袋里别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顾森然看不清她的眼睛。 但他知道，他与她，隔着一个永远无法触碰的距离。 9、榆城大学（九） 顾森然用尽全力想要触碰前面的屏幕，却始终无法碰到。 最后，他用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金币兑换了一个铁皮青蛙，然后用成毅的手环控制着朝屏幕砸去。 结果青蛙还没碰到屏幕就消失了。 “别装了，你这样还有什么意义？”顾森然用沙哑的声音朝对面喊着，“想赎罪吗？对谁？”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创造出这一切，究竟是想为她创造一个重新生活的世界，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愧疚心把她无数次困在噩梦里？” 顾森然感觉自己身上缠绕着的黑影停顿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森然向前翻滚过去，用力砸向那个屏幕。 结果还没砸到，四周突然泛起刺眼的白光，顾森然猝不及防的用胳膊挡住眼睛，再睁眼时，自己正处在一片破败不堪的泥巴地上。 “她很漂亮，对吧？” 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一听就是个帅哥，如果对面不是只有眼白的老伯的话。 “是啊。”顾森然起身，停在老伯身边，朝他伸出手：“这就是代价吧？” “什么？”老伯顿了一下。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求助你，你满足了跨维度传送计划的条件，并接受了它的代价，你想救她。” 顾森然棕色的眼珠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却暗藏着一些沉重的汹涌。 “……她还活着……”老伯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刚刚还告诉我想吃草莓巧克力蛋糕……对，我要去给她做草莓巧克力蛋糕……” 说着，老伯颤颤巍巍的起身，仿佛图书馆的消散对他精神气的影响很大。 直到他往前走出两步，看到一望无际的泥泞路面，他愣住了。 “……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了……” 突然，老伯以几乎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朝顾森然冲过来，用超出正常人类的力气把他抵到后面的树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的世界！是你们！” 顾森然只感觉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只能恍恍惚惚看到面前原本浑身皮肤发皱，全是眼白的老伯身体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子还在发光。 慢慢的，他的身体好像改变了，他干枯的头发变得漆黑浓密，发皱的皮肤变得健康白皙，令人害怕的眼珠重新变成了闪着星星的夜晚般的黑色，只是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温度。 顾森然努力抬手想甩开对面的扼喉，突然，砰的一声，顾森然感觉自己沉重的身子突然被解放了，赶紧拿手撑住地面，才没有又摔个狗啃泥。 此时的弹幕： “……不是，这都没死？” “啊？老李的战斗力变低了？以前不是遇上他必死吗？”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老李原来这么帅嘛……” “所以刚刚的白光是怎么回事？太子爷发动技能了？” “太子才f级，哪来的技能。” “啊抱一丝抱一丝……” 顾森然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又变成了榆城大学校园内的场景，而自己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面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女孩。 “你没事吧？”墨色眼睛的女孩朝他伸出一只手，阳光落在她的发丝上闪闪发光。 顾森然懵了一秒，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手伸了过去：“没事，又见面了，我的作家小姐。” 结果手还没碰到女孩的手，女孩的胳膊就被另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可怜陌生乞丐。” 顾森然：…… 骂谁呢！ 顾森然看着对面黑发赤瞳穿着精致的男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布满泥巴的裤子和白上衣，心情瞬间差了一半，特别衣服上的卡通人物表情已经被揉捏得丑丑的了。 我这可是白衣服…… 等会，这男生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男主之一来着，叫…… “贺林？你怎么来了？”女孩有些意外的看向身边的人，“不是说辅导员找你吗？” “嗯哼，事情处理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贺林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锋利，看向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去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店吧，还可以……” “终于找到你了学妹。”突然，一个带着半框眼镜身着正装的男生走了过来，语气沉稳的说道，“刚才送到学生会的资料已经交上去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你对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秦清？啊，我现在可能……” “姐姐！不是说好和我去逛公园的吗？怎么突然一个人跑了，害我好找……”只见一个橙黄色头发的大男孩一边挥手一边朝这边笑着走来。 顾森然：…… 好家伙，后宫着火实录？ 顾森然干脆也不站起来了，直接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女孩有些慌乱的处理着眼前的一幕。 在几个人的拉拉扯扯中，顾森然突然从几个穿着长袖衬衫的男主身上看到了什么。 怪不得，我说怎么大夏天还穿长袖。 此时女孩背对着他，头发已经变成了别的颜色，衣服好像也在慢慢变化，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从最开始顾森然就注意到这一点了，虽然看上去是同一个人，但攻略他的女孩和别的男主的不一样。 而且根据刚才在图书馆往下看到的那密密麻麻的一幕，还有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些不同装扮的自己，他猜测估计在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不同的空间，每个空间的自己都有一个女孩朝他奔向而来，那个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只属于特定的女孩的。 所以才会出现，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会出现不同的装扮，有的戴着粉色小发夹，有的扎着可爱小啾啾…… 维度应该就是通往这个论文核心的关键了，如果把这个机制推广到整个副本世界，那么对于其他男主应该也是通用的，也就是说，这几个男主也会随着女孩的选择出现在不同的空间里，和她们发生着独一无二的故事。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女孩到底算不算女主。 想到这里，顾森然重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壁纸竟然和女孩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二次元，一个是三次元。 因为自己误打误撞把论文修改得靠近了核心，所以被额外奖励了不少时长，此时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一天半，自己再随便完成几个任务完全能混过去。 想到这里，顾森然下意识的点开了任务界面，新手任务里“找到男主”后面已经被打上了四个勾，而“找到女主”“找到校长办公室”还没有被完成，顾森然决定先去找找校长办公室。 顾森然直接站起身，宣誓主权般的揽住女孩的肩膀，对着对面三个男人懒洋洋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校长说要找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就准备带着女孩离开，结果刚转身就听到贺林不屑的说了一句：“那个老头子找你们干嘛？” 果然。 既然任务是找到校长办公室，那就说明校长这一号人应该在副本里有一定地位，而和副本直接关联的人物，可不就是男女主。 所以顾森然断定这几个男主一定认识校长，甚至还可能有些渊源。 顾森然笑着回头看向贺林，只见贺林皱了皱眉：“是你？” “校长找我们当然是问图书馆的事，怎么，你也知道一些吗？” “图书馆？姐姐，你不是说过不会再管那间图书馆的事了吗？”一直笑着的大男孩此刻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如果姐姐还是放心不下，我可以帮忙的！” “图书馆的事确实值得商榷，”秦清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女孩说道，“不过还是交给我吧，我去和校长反映，你就不要去了……” “不需要你。”贺林一脸烦躁的隔开秦清和女孩，“我去和那老头子对峙，要不要吃冰淇淋？回来给你带……” “贺林，姐姐现在不能吃冰淇淋吧，会肚子疼。姐姐，我给你带糖果，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个，你看喜欢吗？”宛若小太阳的大男孩跨过贺林直接抓住了女孩的手谈论了起来。 “陆寻，不要总想着带她吃糖，还是得吃点健康的东西。”秦清也不甘示弱，直接跨到离女孩只有一步的距离，“你要真的饿了，我再给你送点上次做的面包，我这次在里面加了坚果……” 顾森然：…… 我是不是也该插一嘴。 于是乎，顾森然同学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 “……” “……” 显然，他们三个谁也不服谁。 贺林直接把厌恶写在了脸上；秦清倒是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不断调整眼镜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他心里的烦躁；陆寻撇着嘴，但还是在试图对女孩摇尾巴。 “哈哈。”女孩低声笑了笑，再抬头时，顾森然仿佛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整个春天。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反正也不远。” “不行！” 这次他们三个倒是出奇的一致。 顾森然眯了眯眼，更加觉得这个校长室非去不可了。 女孩开始和他们三个极限拉扯，要不是顾森然不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他此刻绝对扭头就走。 最后，顾森然实在忍无可忍，怼了一句：“担心什么？天上又不会掉下个男人把她拐跑了……” “啊——！” 顾森然话音刚落，身边的草丛里就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还伴随着杀猪般的尖叫。 三个男人见状，赶紧把女孩护到了身后。 他们对女孩可真是……就好像身体里有程序设定万事她第一一样。 顾森然刚感叹完，就看到他们三个护着女孩退到了远处，然后齐齐盯着他。 顾森然：？？？ 啊？ 顾森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草丛，只见那三个人难得整齐的点了点头。 顾森然：……窝日你个仙人板板。 此时的弹幕：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然然子这表情我要截图下来当头像哈哈哈……” “有人给我讲讲校长室里有什么吗？我第一次看这个论文。” “看过八次的我也不知道，没人走到校长室那一步。” “啊？新人指导这么明显都不去探查吗？” “……前面的，大多数新人在图书馆里就死了。” “那二刷的修改师呢？” “你忘了，二刷不允许刷自己的第一个副本，就是为了保密新人任务，要不然林佑怎么听到然然是新人那么激动。” “哎？话说林佑呢？有没有在他直播间里的吱一声。” “吱哈哈哈哈我要笑得不行了，你马上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于是乎，顾森然同学硬着头皮靠近草丛，这里的草丛不知为何长得很旺盛，完全看不出掉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顾森然马上要拨开草丛看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地面突然轰的一声裂开了。 10、榆城大学（十） 好像时空的碎裂一般，顾森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个重叠的空间，好像刚刚在图书馆玩四角游戏时看到的放大版。 “这种关键建筑和文章核心关系不大，倒是和副本构成有些联系。” 所以图书馆没了，副本就缺失关键部分无法构成了？ 那他还阻止关键建筑重建！ 顾森然没空多思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嗷——疼疼疼——” 熟悉的声音把顾森然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林佑骂骂咧咧的抬起头，看到顾森然后瞬间喜极而泣：“李四，是你吗李四——” 顾森然赶紧往旁边一躲，躲开了林佑激动地拥抱。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 “我等会再知道，先跑吧！” 顾森然打断了林佑的继续施法，喊了一句就朝一边的小路跑去。 林佑有些发懵的抬头，只见此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科幻般的弧形，构成这个大弧形的是无数个相似又不同的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或相同或不同的人。 怪不得从副本开始时就很少遇到别的玩家，大多是npc，原来其他玩家和他们压根就不在一个维度里！ 至于顾森然为什么会遇到林佑他们，可能是系统允许仅仅几个玩家存在同一空间，也可能是顾森然变成了npc所以他所在的世界在无形中和林佑他们的世界重合了。 林佑也不再犹豫，麻利的爬起就跟在顾森然后面跑了起来。 顾森然只见自己面前的路越来越窄，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漆黑的走廊，看不到尽头，两边却好像站满了低着头的死人。 顾森然想起来了，这是最开始自己在图书馆时长大掉的那个走廊。 在这个走廊里，自己的时长会以好几倍的速度往下掉，最后硬生生给他掉到了三个小时。 要不是因为这个，顾森然也不会去接增加时长的任务。 想到这里，顾森然赶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壁纸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眼的纯白色。 还好，时长没有掉，但是新人任务里的“找到校长办公室”一栏已经被画上了对号。 果然。 顾森然立刻止住脚步，后面的林佑没刹住，差点撞到了他的背上。 “啊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林佑下意识从手心中运作了一团火，四周立刻被照亮。 林佑的技能还真是在一些日常的事情上很实用呢。 顾森然看着这静悄悄的走廊，心里突然有些发怵。 刚才跑的时候余光瞥到的走廊两边幽幽立着的死人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好像原本就是顾森然眼花的一样。 咚——咚——咚—— 顾森然和林佑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向前走着，回音荡漾在深不见底的走廊里，让人感觉很压抑。 “那……那是什么……” 林佑突然拽住了顾森然的胳膊，只见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 这和自己一直在接触的女孩好像是同一个外壳，但明显和她不同。 因为哪怕隔着这么远，顾森然也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顾森然拍了拍林佑，低声对他说了什么。 随后他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从女孩那边发来的冷气。 直到顾森然离她不到五米的距离时，她的身后突然飞快闪过一个人影，再看过去时，女孩已经断掉了一条胳膊。 “啊——！！！！” 尖锐的叫声瞬间扭曲着整个空间，顾森然不再犹豫，飞快跑去抓住女孩，女孩还在不断嘶喊着，眼睛流下了血泪，被砍掉的右胳膊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几乎要染红整个地面。 女孩的五官已经变得扭曲，她此时正死死地抓着顾森然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用几乎万人重叠的声音喊道：“下地狱去吧——！” 顾森然强忍着疼痛猛地抱住女孩，用近乎哀求的语气不断在她耳边说着：“没事了，不怪你，醒醒好不好？” 此时的走廊已经和外面一样变成了重叠的虚影，从走廊的墙边慢慢出现了各色各样的人，有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大妈，有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有恶心秃顶眼神污秽的大叔…… 顾森然还看到了曾经在教学楼二楼厕所被自己打了的那个人。 顾森然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主都不让女孩靠近校长室了。 原来这里才是，为女孩打造的牢笼。 此时顾森然的脑海中被强硬的塞入了各种各样的记忆，每一个记忆都足以让人绝望。 他看到欢欢喜喜穿着自己喜欢的裙子出门的女孩，被无数充满恶意的恶心目光盯了个遍。 他看到努力了好久终于有些成绩的女孩，被自己的家人训斥并绝口否认。 他看到初入职场的女孩，因为各种莫须有的理由被排挤被针对。 他看到梦想以后成为大作家的女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被砍掉了右手。 他感到窒息，感到疼痛。 下一秒，漆黑的墙壁突然变成了隐隐约约的书架，上面的书一本接着一本的飞了起来，每一本飞到空中的书都伸出了惨白且滴着恶心粘稠液体的手臂。 顾森然费劲的抬起戴着手环的那只手，控制着所有手臂融合，最终变成了一只可怖的大手扼住了他和女孩。 那一刻，顾森然终于知道这些被别人当做宝贝一样的书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了。 那些是……一些回忆。 一些足以支撑一个人走过刚刚所有绝望的回忆。 “李四，你撑住，我马上就找到了——！” 林佑见顾森然压制着女孩跪在地上，火急火燎的完成着刚刚顾森然交代给他的任务。 此时的顾森然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感觉腹部传来一股钻心的痛。 低头，只见女孩拿她的左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腹部。 “杀了我，杀了我啊——！” 女孩还在他的耳边尖叫着。 “找到了！” 随着林佑一声大喊，四周突然燃起了火星，一瞬间，走廊崩塌，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泥巴路。 “李四，李四你没事吧——”林佑赶紧过来扶顾森然，此时的顾森然几乎已经奄奄一息，腹部还在不断流着血。 “你不能死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呢……”林佑说着居然哽咽了起来。 “死不了。”顾森然惨白着脸，说话都是气声，让林佑哽咽的更厉害了。 林佑刚准备再说两句以表自己悲痛的心情，余光突然瞥到了一双脚。 抬头，就见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面前。 “放过她吧，也放过自己……”顾森然用所剩无几的力气面前扶着林佑站了起来，“你知道她不会怪你。” “你心里难受吗？”男人一开口，林佑惊讶的发现声音居然有些耳熟。 顾森然没有回答。 或者说，顾森然没有资格回答。 他和女孩认识不过副本里短短的两天，他更倾向于自己对女孩的感情是同情。 “我的存在是为了爱她，是她给了我生命，可在她向我求助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润，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寂寞。 “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帮助我建造了这样一个世界。” “我最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可我真的想再抱抱她，我想让她开心。” “可我终究没有勇气真正去面对她……” “所以你建造了一个充满怪谈的图书馆是吗？”顾森然暗暗记下对面人话语中的信息，“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就只能想办法不让她靠近自己，可她还是会来找你。” 甚至他所创造的怪谈图书馆里，也都是关于女孩的东西——女孩喜欢的卡通气球，永远不会阻拦她随意进出的大门，还有他们的回忆。 “所以你又创造了别的男主，想看着她快乐的生活，是吗？” “可那些男主，不还是从你自己这里捏出来的吗？” “她爱的，始终都是你。” 顾森然不紧不慢的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炸弹，让男人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 “李成蹊，后面你也发现了吧，你被他们骗了。”顾森然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所创造的‘她’被他们当成了容器，进行着他们的目的，这里的所有都被放进了不同的空间里，同时进行着不同的故事。除了你。” “但是你知道她也在其中，所以没法做什么，可你发现你捏造的图书馆变成了你最恨的东西的中转地，你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真相是为她打造的噩梦与牢笼。” “你继续逃避，但令你难受的那一幕一直都会在每个空间上演，因为他们要牵制住你，他们手里握着你的伤疤。” 林佑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会看看已经虚弱的不行却还在喋喋不休的顾森然，一会看看对面感觉很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是谁的男人。 “所以呢，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对吧？” 最后，顾森然看着男人身后笑了笑，男人回头，看到女孩对他微笑的那一刻，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成蹊，抱抱我好不好？” 女孩张开双臂，好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这次，终于用到了自己爱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李成蹊再也支撑不住，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女孩，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顾森然大口喘着气，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 但他看到，女孩笑了。 远远地，他好像看到女孩对他说了什么—— 谢谢你，她很喜欢你，但她还是决定让你离开。 什么？ 顾森然的大脑已经几乎转不动了。 顾森然这才明白这篇论文的主旨到底是什么—— 虚拟中也会有真实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爱啊。 爱是虚拟中唯一的真实。 11、青藤大酒店 【叮咚——d级个人限时制论文（论题论科技快速发展下虚拟恋人的产生契机）已修改完成，检测到论文核心主旨得到升华，恭喜修改师顾森然，将获得本论文的全部报酬！】 顾森然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被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卧室，顾森然喘着粗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有任何伤口和血迹，但刚刚撕裂般的疼痛却不像假的。 顾森然有些烦躁的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想伸手去拿手机，却在伸手的那一刻碰到了什么。 是一朵紫色的鸢尾花。 顾森然从一开始就在想，图书馆既然和副本构成有关，那审核员001为什么还放任它拆解分散。 直到他再次来到了原本的尸体走廊，明白了原本消散的那个建筑不过是个躯壳，真正和副本构成有关的，是李成蹊本人。 而将这些联系在一起的，就是那个太阳花的标志。 李成蹊本人手腕上有，后来顾森然见到的由他幻化出来的外表骇人的老人手腕上也有，再后来在几个男主的吵闹中顾森然注意到他们的手腕上也有，所以才恍然大悟这几个男主不过也是从李成蹊这里分出来的。 如果按照自己最开始的猜测，李成蹊是不属于这个次元的人物，只是为了女孩疯狂挣扎挣脱了壁垒，长出了血肉，那么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作为媒介完成这一过程。 回到论题，论科技快速发展下虚拟恋人的产生契机。 除了虚拟恋人，还有一个关键词——科技。 所以顾森然让林佑去四周墙壁上找找有没有太阳花的标志，然后想办法把它毁了。 没了媒介，一切自然都不会存在了，副本世界重置，所被创造出来的一切都会消散。 梦该醒了。 顾森然暂且不知道这种媒介是什么，但一定与那个什么陶瑞集团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顾森然看着自己手里开的热烈的鸢尾花，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鸢尾花的花语是暗中仰慕，代表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美丽，却易碎易逝。 但顾森然却并不认为这和女孩很像。 他从来不想用破碎这个词来形容女性。 顾森然想起最后看到女孩对自己做的几个口型—— 谢谢你，她很喜欢你，但她还是决定让你离开。 其实也不难理解，顾森然同学因为一些神奇的操作被列为了可攻略对象，成为了副本的一部分，按理说最后副本消失他也会跟着消失。 他是因为和最开始遇到的棕色卷发的娃娃脸女孩产生了交集才被列为了可攻略对象，然后被同步复制到不同的平行时空供不同女主攻略，为每个女孩提供了独属于她们自己的爱人。 可顾森然本体身处副本核心主线里，和女孩接触不多，也没有走那些平和的恋爱支线。 在最后一刻，女孩选择切断自己和顾森然之间的联系，对等到现实生活中的恋爱游戏里就是女孩为了让顾森然回到自己的世界选择卸载游戏。 顾森然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爱情的悲烈。 在别的女孩快乐的和自己的伴侣在一起的时候，她选择放自己自由。 这样的女孩，又怎么能用破碎来形容呢？ 顾森然找了个玻璃瓶把鸢尾花安置好，放在最靠近阳光的地方，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 “嘶……什么镶金的米线要二十五？” 某个穷鬼看着外卖软件里的食物挑挑拣拣，最后还是决定忍痛吃那个二十五的米线。 还加了一个煎蛋。 点完单手机页面直接跳转到了付款界面，顾森然淡定的倒了杯水，刚准备输密码支付，看到余额的那一刻水直接喷了出来。 等等等等等等会——！！ 几个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 顾森然数到后面声音都在颤抖。 尊嘟假嘟？ 家人们谁懂啊，一觉起来余额多了五十万。 为了防止自己没搞错，顾森然去查了转账用户，结果历史转账记录显示自己近一年来并没有如此大额的转账。 所以这是……天降横财？ 一直到米线送到，外卖小哥来敲门，顾森然都还维持着嘴巴半张的惊讶表情。 “您好先生，您的外卖……” 打开门，外卖小哥笑着把米线递给顾森然。 “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有了五十万？” “？” 外卖小哥还没反应过来，顾森然就关上门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五十万！！！！五十万！！！！” (变成猿猴)(抢夺路人的香蕉)(飞入丛林)(在藤蔓中荡来荡去)(在藤蔓中荡来荡去)(在藤蔓中荡来荡去)(在藤蔓中荡来荡去)(高声吼叫)(高声吼叫)(在藤蔓中荡来荡去)(高声吼叫)(在藤蔓中荡来荡去)(高声吼叫)(在藤蔓中荡来荡去) 门口还没离开的外卖小哥：？ 半个小时之后，兴奋过度的顾森然趴在沙发上冷静了下来。 这么看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在所谓论文里获得的报酬，真的可以兑换到现实中。 顾森然想起自己听到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什么论文修改完成，并且核心主旨得到了升华，所以自己获得了那篇论文的所有报酬。 这样改一篇论文可比自己在现实中累死累活接一篇赚的多得多得多了。 但也是在拿命改…… 顾森然回想起幽闭深长的尸体走廊、吱呀摇晃的木质摇椅和突然出现的骷髅头，还有没有眼珠和只有眼白皮肤发皱得像枯树的老人，还是会倒吸一口凉气。 算了算了，赌命的钱不赚也罢。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是怎么进入到副本世界里的？ 顾森然打开自己的米线，发现都有点坨了。 要放在以前，顾森然肯定会凑合凑合吃。 但现在，他可是手里有五十万的人了，怎么能吃小碗还坨了的米线呢？ 当然是去吃大碗超豪华米线！ 顾森然当机立断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捣鼓了一个自己认为贼帅的发型，在拿起电动车钥匙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然后不屑的扔到一边潇洒打车。 刚上车就听到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问道：“去陈氏过桥米线？有眼光哦靓仔。” 此时车上还放着和司机师傅非常搭配的音乐：“自律的潮男今天早上七点钟就起来打扮了，今天要弄一个帅气的发型，搭配上西装皮鞋，看起来就像一个老板……” 顾森然：…… 这音乐挺带劲的，下次别放了。 “我给你说哦，你现在下载一个app，然后搜陈氏过桥米线，输入口令‘米线大帝国’，就能免费领二十元无门槛优惠券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 司机师傅一边随音乐扭动着一边对顾森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因为我就是老板啊靓仔。” “……？” 顾森然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准备按他说的做，随后反应过来神色傲慢的把手机一扔：“我看上去像很缺钱的人吗？” 司机师傅回头从下往上看了他一遍，然后沉默的把头扭了回去。 顾森然：…… 我感觉我被侮辱了但我没有证据。 顾森然打开应用商店刚想搜司机说的那个app，结果在历史搜搜记录里发现了一个叫“万能打钱机”的词条。 但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下载过这样一个app。 点进去，发现搜出来的都是几个名字相似的大众app，并没有这个什么“万能打钱机”。 “操作好了吗靓仔？” 司机师傅说着切了个歌：“咕噜噜子嘎辣辣子嘎辣辣子啦，咕噜噜子嘎辣辣辣子嘎辣辣子啦……” 顾森然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莫名其妙跟着摇了起来。 这什么鬼畜的音乐，这么洗脑。 最后直到顾森然下了车，脑子里都还是“咕噜噜子嘎辣辣子嘎辣辣子啦……” 陈氏米线开在一个有名的大饭店旁边，顾森然一下车就看到门口停着不少豪车。 顾森然对车兴趣不大，他一边艰难的穿梭在停得异常拥挤的豪车之间，一边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 自己是怎么进入副本世界的？ 顾森然只记得自己昨天因为帮别人修改论文盈利的事和导师吵了一架，回家后就心情烦躁的睡觉了，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那个巨大的黑匣子。 而自己出副本是在早上，一睁眼就变成了现实世界，身上的伤口也都被修复好了。 所以自己所经历的这些，究竟是自己以一种什么方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还是压根就是在做梦呢？ 但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自己经历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呢？ 还有那朵鸢尾花要怎么解释？ 但如果是前者的话，现在有这么离谱的技术？ 顾森然越想越想不明白，还差点撞上人。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森然一边道歉一边抬眸，结果对方直接把他揪了过来：“没长眼吗你个穷鬼？” 顾森然皱着眉，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看你这穷酸样，把我车刮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男人嘴里骂着脏话，身上透露着令人厌恶的味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顾森然懒洋洋的笑了笑。 或许是眼前人气场过于强大，男人愣了一秒，随后又恢复成原来的凶神恶煞：“我管你是谁，像你这种穷鬼，碰一下我的车我都嫌恶心，快赔钱！” 此时已经有人吃完饭出来了，围在一旁看起热闹。 “看见这个饭店了没？”顾森然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发皱的衣服，一边看了看身旁的青藤大酒店，“我家的。”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对面的男人显然不信：“就你？你要是青藤大酒店的老板，我倒立吃屎！” “好！”顾森然看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提高音量说道，“这位先生说了，我要是青藤大酒店的老板，他倒立吃屎。” 见顾森然气场这么足，男人心里有那么一丝动摇，但还是为了面子仰起了头。 随后，顾森然直接来到饭店的一个大包间里，打开门就是大喊：“各位今天吃好喝好，所有钱记到青藤大酒店老板的名下！” 众人一看都傻了眼，跟在顾森然身后的男人和看热闹的人都没料到他这个操作。 随后，顾森然用一副老板巡视的姿态在每个包间里都说了同样的话，吃饭的人本来还半信半疑，结果看顾森然那神气的样子，加上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他们也就没有多想，甚至还乐呵呵的谢谢老板。 最后，连饭店的经理都对他点头哈腰的。 最开始和他叫嚣的男人脸都青了。 “请问您就在这里倒立吃屎吗？”回到大堂，顾森然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裤腿。 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拿起手机录像，低笑声一片。 “你……你真的是青藤的老板？”男人白着脸，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可我听说青藤老板……” “嗯？”顾森然抬了抬眸，浅棕色的眼睛里透露着危险，“你想说什么？” 男人见状也不再多嘴，短促的道了声歉就拨开看热闹的人溜走了，惹得一旁的人直呼没劲。 见人散的差不多了，经理端了杯茶过来：“您真是太厉害了，果然陆总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呐！” 顾森然听到这话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就在刚刚顾森然装腔作势的时候，经理过来想要阻拦，顾森然告诉他自己是他们陆总的朋友，是陆总托自己给青藤做个宣传，所以他带来了这些人来拍摄采访，让经理不要大惊小怪。 经理原本还将信将疑，但在看到跟在顾森然后面的人都在拿着手机拍摄视频上传网络的时候，经理恍然大悟。 哦——不愧是青藤的老板，营销手段就是不一般哈。 顾森然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有个人幽幽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听说你一个小时花了我十三万？” 12、第七酒吧 一向胆小的顾森然同学差点又把茶水喷出来。 转头，只见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配上潇洒背头的陆淮一脸幽怨的看着顾森然。 “这叫给陆总创造商机。”顾森然一脸淡然的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然后很自然的把茶杯塞到陆淮的手里，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就想溜。 “回来。”陆淮把茶杯往前面的玻璃桌子上一放，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让顾森然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帮我看篇论文。” 顾森然：？ 一转头，只见陆淮真的拿了一个打印好的论文出来。 不是，大哥，我这忙着去吃饭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为了装13花了人家十三万，最后还是摸了摸鼻子坐了回去。 说到顾森然和陆淮的相识过程，一句话，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砸钱。 顾森然当时刚保上研，一时闲了下来，就装模作样的帮别人无偿修改了几篇论文，结果经过他手的几篇论文最后都被评为了优秀论文，就不知道谁把他的名声传了出去，传到了陆淮表弟那里。 陆淮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了，是青藤酒店的现任总裁。哦对了，青藤目前在国内有上百家连锁，听说在国外也有产业，而且业务涉及广泛，不仅是餐饮业，什么服装业药业高科技产业他们都有涉及，妥妥的大集团。 而陆淮表弟则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因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不学无术，最后毕业论文都想着找人帮忙。 顾森然接触完这个富哥后，发现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有钱我很蠢。 于是乎，在顾森然同学的一阵忽悠下，富哥怒砸一万块让顾森然把自己垃圾一样的论文妙手回春。 但顾森然最后小小给它改了几个措辞，让它没能评上优秀论文，只是刚过合格线，拿了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可是富哥不乐意了，觉得自己花了这么多钱最后连个优秀都没评上，就去找自己哥哥抱怨。 结果顾森然也没想到陆淮直接来找自己了，直接给了两万块钱要他帮忙看篇论文。 顾森然虽然爱钱，但多少也会留点心眼，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当时陆淮让他帮忙修改的那篇论文有什么问题。 不过陆淮当时还问了两个关于这篇论文的问题。 一个是这篇论文的主旨是什么，一个是作者的论证方法。 顾森然当时没明白怎么自己都快读研了还要被问高中语文阅读理解题。 再说他为什么不去问论文的原作者，论文是他带来的，他还找不到原作者吗？ 顾森然想着，手里下意识翻了几页。 “你这些论文，都是哪来的？”虽然知道有些拿钱办的事不宜多嘴，但顾森然直觉这会和自己刚经历过的事情有关系。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淮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们要求提高到需要知道业务来源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犯不犯法。” 顾森然瞥了一眼题目，《关于宗教神像形象的变迁与思考》？ 上次看到这么抽象的题目，还是在上次…… 对，就是在上次。 只有一个题目，没有学校专业，甚至没有作者名字和指导老师。 顾森然抬眼看了看陆淮，坐拥亿万家产的中年男性身上散发着独属于钱的味道，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顾森然回想了一下陆淮来找自己修改的第一篇论文的题目，好像是什么《论有机肥的改良和创新》。 顾森然帮别人修改论文一般不会对里面的专业知识进行指导和精进，毕竟他改过的很多论文和他自己的本科专业几乎毫不相关，而且完全代写是不合法的，新时代助人为乐好青年怎么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他能做的只是去从几十页混乱的论述中找到一条作者原本想要表述的线，然后把它慢慢梳理出来，再告诉客户应该去找哪方面的资料。 最后再将客户找来的乱七八糟的资料梳理起来，用上高端的词汇，混个毕业证不成问题。 而那些需求优秀毕业论文的，顾森然一般会多少去了解一些客户所学专业的知识，也不用很多，一些和论文核心有关的，足够了。 毕竟本科阶段，你能把自己专业是干啥的搞清楚就不错了。 “犯法的事我们是不可能干的。”陆淮其实长得很精致，或许是有钱保养的缘故，完全看不出有三十多岁，说是顾森然的同学都不会有人质疑，“我们企业还是年度守法标兵。” “的确，青藤的社会名誉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我还真没想出来，青藤涉及的这么多业务里，有哪一块是需要论文供应的？” 顾森然笑了笑，浅棕色的眸子里尽是笑意。 “我以为顾老板也只是拿钱办事。”陆淮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真的是守法企业，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眼看气氛开始变得僵硬，一身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陆淮气场自然不用说，而顾森然有些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气场也不逞多让。 “咕噜噜……” 好死不死，顾森然的肚子在这种情况下叫了起来。 顾森然：……我***** 顾森然轻咳了一声，故作镇静的站起身，把论文随意卷了卷拿在手里：“我去吃饭了。” “在这吃吧，你都以我的名义花出去十三万里，不差这几千。”陆淮说着就叫来经理要开始安排。 在你的注视下吃饭怎么研究这论文里的蹊跷。 于是乎，顾森然潇洒的摆了摆手：“不用了，吃不惯你们这里的菜。” 然后在一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顾森然同学潇洒的走进了……隔壁的陈氏过桥米线。 陆淮：…… 这家米线顾森然小时候就很爱吃，不过以前它不叫这个名字，后来兜兜转转换了几个老板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但味道却一直没变，可能这家店也是什么人的牵挂吧。 顾森然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然后毫不客气的点了豪华米线套餐，刚准备研究研究这个论文，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讨论什么。 “……是啊，这次陶瑞集团真是下了大成本……” 陶瑞集团？ 顾森然立刻坐直了起来，一边试图听清楚门外人的对话一边拿手机搜起陶瑞集团来。 “是啊，他们总是会推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测试，每次还都能大赚一笔……” “晚上的谈判？你说的是第七酒吧那个？我看事情未必如此……” 交谈声慢慢变淡，那几个身着正装的人毫无意外都往一旁的青藤走去。 此时顾森然的搜索界面也慢慢浮现出陶瑞集团的信息。 和他想的一样，虽然它确实是现实中存在的集团，但网上关于它的消息几乎少之又少，难怪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的页面里只提到了公司的类型、成立时间和高层人员，还有一些可有可无的事迹。 短短几条，顾森然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公司就是个壳子。 因为这几条合作与投资遍布各个领域，一会是和什么生命研究所合作启动什么项目，一会是决定独立开发什么智能设备，一会又是什么采访知名作家对某某事的看法。 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做事想一出做一出一样。 手指没往下滑几下就翻到了底。 顾森然凝视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年轻人，不要总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随着热腾腾的米线被端上，熟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抬头，就看到刚刚拉过自己的司机师傅正穿着老旧的围裙给自己上菜。 看清顾森然的样子，他立刻笑了起来：“哦呦是你哇靓仔，怎么样？我给你说的二十元无门槛券好用吧！” “老头子——怎么又和客人聊起来了，快来端米线！” 不远处的厨房传来了一阵女声。 “马上马上！” 师傅回头应了一句，然后又笑着对顾森然说道：“吃好哇靓仔，记得给个好评。” 随后师傅有些跌跌撞撞的小跑回了厨房：“哎呀别急嘛老婆仔，我开出租开到一半被你叫回来帮忙，哎哟我来就行你别烫着啦……” 顾森然愣了一下，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讯息。 【7.陶瑞集团与方旬研究所建立合作，开启新的研究方向。】 哒、哒、哒…… 顾森然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看着这条讯息沉思了许久，直到面前热腾腾的米线不再冒热气，自己身边的一桌人都吃完离开，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无聊。” 最后，顾森然沉浸式的享用完了他的豪华米线，离开前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此时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司机师傅正在收银台的位置为他老婆按着肩膀，嘴里唠着家常。 顾森然看了很久。 久到老板娘过来问他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他才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觉得您家的米线很好吃。”顾森然笑了笑。 “是吧，喜欢吃就常来吃，我们就喜欢看店里热闹。”老板娘笑起来眼周都是褶子，但不妨碍她笑起来很好看。 “对哇靓仔，下次我再告诉你别的无门槛券，保证物超所值……” 又寒暄了几句，顾森然就拿着东西溜走了。 再不溜走这老两口就要把自己拉走介绍给他们的大侄女了。 一听到老板娘说她有个侄女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时候，顾森然就知道得跑了。 怎么回事，在副本里稀里糊涂的被迫谈恋爱，出来还要被迫谈恋爱是吧？ 顾森然看了看手机，这会儿才下午两点。 本想回去仔细研究一下陆淮给的这个副本的，结果突然想到了刚才听到的什么在第七酒吧的谈判。 顾森然刚才查过了，陶瑞集团的地址不在本地，想要接触到他们，目前最快的方法就是去这个第七酒吧看看。 但这个方法也很冒险，毕竟顾森然并没有把对话听全，不确定这个谈判是否真的和陶瑞集团有关，又是关于什么的。 不过他倒不介意去酒吧消遣一下。 因为不确定这个谈判的具体时间，所以顾森然直接去了第七酒吧，挑了个清净的角落准备先研究一下手里的论文。 因为现在是下午，酒吧里几乎没什么人，但光线依旧昏暗，顾森然完全看不清字。 于是乎，我们的小顾同学，从兜里掏出了他三块钱买的强力小灯。 灯只有拇指那么大，一打开却跟捉了个太阳似的，瞬间照亮了酒吧的一角。 酒吧的工作人员：…… 合法，但有病。 这是酒吧哎哥！ 第七酒吧也算是当地比较大的酒吧，以极其会营造气氛和里面的藏酒而闻名。 酒吧本体在地下一层，本就没什么阳光照射，再加上它全天几乎都是暗色系的灯光，让进来的人都有一些分不清白天黑夜，暧昧气氛拉到极致。 不过这会儿，只要你一进门，就能看到东南角落处熠熠生辉的亮着一盏灯，灯下一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啧啧摇头，正气十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领导在审查哪个区的建设规划方案。 整的不少人刚进来又颤颤巍巍的溜了出去。 而顾森然则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的摩挲着酒杯，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皙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好看。 顾森然就这样隔几秒就小酌一口，动作优雅至极——如果他酒杯里装的不是白开水的话。 顾森然当然知道他这样非常惹眼，但他也正是用这份惹眼来钓鱼。 没一会，他就感觉有一道与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人明显不同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也不急，直到对方有些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李四？” 13、林佑历险记 顾森然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遇到了林佑。 “……” “……”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真的是你？！” 林佑直接凑上来握住顾森然的手摇了起来：“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顾森然：？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公会，我们正需要你这种人才……” 说着还往他手里塞了个名片。 顾森然：？？ “在副本里我就看出来你骨骼清奇，绝非凡人，被你骗我心服口服……” 顾森然：？？？ “你这个mvp拿的我是全网最没意见的，我……” “打住。” 顾森然抽出手，把自己的小灯关掉，酒吧里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昏暗。 “mvp？” 顾森然把手里的论文卷起来放到一边，淡淡的看了眼身旁的林佑。 “对啊，你不知道吗？”林佑激动的比划了起来，“就是你把上次那个d级论文改完了，而且还把主旨升华了，直接给原作者交付了，你是全本mvp，拿了所有报酬，就是可惜这种d级本里没有道具……” 怪不得我一觉起来多了五十万。 林佑现在对顾森然完全改观了。 最开始在副本二楼厕所里的时候，林佑刚准备应对即将破门而出的怪物，结果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也无法发出声音，只有眼珠可以转动。 他看到四周布着污垢的瓷砖墙壁突然开始渗出血来，墙壁和地面瞬间就被血海吞噬。 与此同时，本就破旧的门被瞬间突破，因为逆着光，林佑只看到了黑黑的人影拖沓着沉重的脚步向他走来。 血液也逐渐流到了林佑脚边，林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和一步一步走上断头台有什么区别。 最后，林佑承受不住，花了自己目前积累的几乎所有的金币兑换了可以瞬移的道具，脱离了困境。 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倒在了黑漆漆的图书馆里，刚站起来就和一对没有眼珠的眼眶对视了。 林佑：……一山更比一山高是吧？ 不过这对眼眶的主人并没有动作，林佑只能秉持着尽量不起冲突的原则沉默转身，结果一转身又和自己队友幽怨的眼神对上了。 林佑：……座座高山可攀登？ 下一秒，毫无意外，林佑也被绑到椅子上了。 倒不是因为敌人多厉害没办法打，而是成毅一直在给他使眼色，意思是洛溪让按兵不动。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咱还是听大佬的比较好。 然后林佑就开始和成毅说自己刚刚的经历，并生动形象的描述了自己刚刚遇到了多么可贵的新人，不过可惜应该没法活着走出那个厕所了。 成毅全程黑着脸，并告诉他有个毛小子把他的武器抢走了。 正当林佑感叹谁这么大胆时，顾森然出现了。 更要命的是，成毅的手环好像在顾森然手上？ 但顾森然一个新人能从那样的环境里完好无损的逃出来，手里还握着新人提示，如果能妥善利用的话说不定…… 于是乎林佑选择为顾森然说情。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被耍了。 还没闹清楚具体怎么个回事，他就被拍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面前还是顾森然。 然后他好像又被耍了。 他只隐约记得当时火势很大，自己措不及防被什么人拽住了，踉跄了一下，那力道就消失了，自己也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样开始下坠。 再醒来时，面前还是顾森然。 然后他好像双被耍了。 他见顾森然直接冲进怪物群，虽然心下有些害怕，但还是咬咬牙运作了自己手心的火试图突出重围。 但他冲过去才发现，自己和那群影子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的火压根波及不到他们。 都走到这里了林佑再傻也发现了，这个副本的核心机制就是空间。 这里有很多重叠的平行空间。 但他不明白顾森然是怎么冲进去的。 他只能一直往前走，直到前方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突然，眼前出现了光。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花丛。 一片鸢尾花丛。 有个长发的姑娘正戴着草织帽蹲在不远处找着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看看有什么线索。 结果姑娘一回头，林佑两眼一黑。 这他妈哪是姑娘啊，这明明是顾森然…… 只见长发姑娘长着一张白净的脸，浅棕色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眼内靠近鼻根的地方点缀着一颗小痣，如果林佑不是记得顾森然那张极富冲击力的脸的话，他真的会认为这是一个可怜兮兮需要帮助的小女孩。 在他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半是从顾森然那里来的，看到这一幕开始疯狂截图，有不少人直接当场换了头像。 “哈哈哈哈我直接一个爆笑！！！！” “我要回然然直播间了，顶着这个头像看他什么反应。” “前面的，你忘了顾森然不看弹幕了吗？” “我靠，有点美是怎么回事？我的新老婆？” “哎哟哎哟，他眼角是红的哎，家人们我先冲了[抱拳][抱拳]” 林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面前泪眼汪汪的“小女孩”突然阴森森的笑了一下，然后眼神轻蔑的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这人力气出奇的大，林佑一个措不及防朝后倒去，刚准备移动一下位置维持身体平衡，不料脚下直接踩空，再次体会了一把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他算是明白了，这估计是自己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从一个空间跳到了另一个空间，所以会有高空坠落的感觉，但却没有一次是真的坠落，不然以这种体感高度，他早就摔死了。 再醒来时，面前还是顾森然。 然后他好像叒……不对，哪有人连着被同一个人耍三次的？？ 这次顾森然没再装傻，虽然他的操作林佑依旧看不明白，但林佑直觉，跟着他走就对了。 最后林佑在震撼中见证了顾森然升华论文主旨的全过程。 他听到那句“爱是虚拟中唯一的真实”的时候都愣住了。 不是，这是个恋爱本？？？ 自己都还没摸清主线讲了啥呢，人家都已经把论文主旨抬高到一个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高度了。 这是新人？ 傻子才信这是新人。 直到副本结束，他们一队人重新在会议室里醒来，他都还是震惊的。 这一次他们小队用了道具，在个人本里组了队，结果最后就他和成毅回来了。 因为自己团队没有成功摘得主旨，获得mvp，洛溪退回了所有佣金，然后接着变成了失联状态。 不过林佑也没心情关心这个，他向成毅生动形象的讲述了三个小时顾森然是怎么升华主旨的。 完全忘了顾森然得罪成毅的事了。 最后成毅阴着脸，咬牙切齿的答应了林佑要拉顾森然入伙的建议。 “你还戴着成毅的手环啊，”林佑看着顾森然半抬着的手笑了笑，“成毅快被你气死了，回去之后一直嚷嚷着要找到你然后让你好看，我觉得还是拉你入伙比较好，毕竟……” “所以你和成毅他们是一伙的？”顾森然看了看还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想起了他一身肌肉的原主人气愤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也不能说是一伙的，我们倒确实是一个公会的……” “公会是什么？” 林佑好像料到了顾森然会这么问，清了清嗓就开始长篇大论的说了起来：“公会啊，就是类似于一种组织，是修改师用来合作互助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一种组织，啊就比如你想在某个副本里获得什么道具或者想知道什么消息，你都可以求助公会里的人，我们……” “抱团呗就是。” “不是抱团，是合作！合作！”林佑晃了晃他那颗看上去很聪明的脑袋，虽然是平头，但倒为他添上了一丝别样的帅气。 顾森然喝完最后一口水，对林佑勾了勾手指。 林佑有些懵的凑了过去。 “那个什么论文，是怎么个回事？”顾森然把声音压的很低，此时酒吧里已经放起了音乐，混杂着一些就被碰撞的声音，倒着实有种酒醉金迷的感觉。 林佑看了看他，随后极为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又是怎么运作的。” “但所有人都尝过它给的甜头。” “有人说它是因欲望诞生的，是每个人的心魔。” “欲望能被满足，又是个可以肆意妄为的空间，谁还会关注规则的来源呢？” “它的触发机制是什么？比如如果有人不想进去呢？”顾森然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着桌面。 “能进去的人都是本人签过合同的。” 这点倒确实，顾森然隐约记得刚开始在高科技面板上看到过这么一条，当时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签的黑心合同。 “但几乎没人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签的合同。”林佑声音闷闷的说道，“进入机制也不清楚，只知道可以用道具进入，但因为这种道具使用条件严苛，几乎没人知道这个论文世界到底是被捏造出来的还是怎么样存在的。” “啊……”顾森然摩挲了下下巴，了然的做了总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呗？” 林佑：…… 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 “那洛溪呢？他知道什么吗？”顾森然想起那个让自己感觉到意外熟悉的少年，“他也和你们是同一个公会的？” “不是。”林佑依旧很诚实，“他神秘得很，现实中好像没人见过他，联系他都是用道具的，上次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请他来帮我们拿下核心主旨的，谁想到你中途冒了出来……” 林佑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快被周围的音乐淹没，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只见他看了看来电人，然后对顾森然摆了摆手：“抱歉啊，我先失陪。对了，记得联系我啊！” “请便。”顾森然说着又拿起了酒杯，冰凉的玻璃杯碰到嘴唇的那一刻才想起来里面没水了。 顾森然看了看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卡片，结果因为光线太暗了他什么也没看清。 没错，顾森然有点夜盲，所以他一般走哪都会带着他三块钱买的强力小灯。 此时酒吧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这种时候再过度暴露自己很可能会惹麻烦。 顾森然索性只见去中央吧台坐着，还能顺便打听点消息。 “您好，喝点什么？” 调酒师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向顾森然展示着自己身后一柜子价格不菲的藏酒。 “来杯白开水，谢谢。” 顾森然说着把空了的酒杯递了过去。 “……只是一杯白开水吗？”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一时有点挂不住。 倒不是顾森然没钱买酒，主要是他喝不惯，而且酒精哪有白开水健康。 我可得好好活着，不然这五十万就没地方花了。 顾森然刚准备回绝，结果余光看到一个熟人。 不对，两个。 只见林佑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西装，配上他身上的痞劲，妥妥一个保安头子。 不过更让顾森然注意的，是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的那个人。 周围人要么一身西装，要么就是别的样式的正装，只有中间那个人，穿了个拼接色衬衫短袖，配上黑色休闲裤。 一股儒雅的感觉直接盖过了四周人的压迫感，让他们那一队明明很惹眼的人群变得不那么惹眼起来。 很快他们就进了一个包间。 那人在进去之前回了个头。 顾森然瞬间感觉一道视线向自己投来。 不过因为他有些夜盲，也无法判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看得自己。 不过在包间里的灯照下来的那一刻，顾森然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个审核员001么？！ 14、技能：学习 顾森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顾森然下意识看了看一脸波澜不惊的调酒师。 “这里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人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警察叔叔来了。” “什么？哪里？”调酒师下意识放下手里的动作拿起对讲机，在对上顾森然笑着的眼睛时愣了一下。 “……” 顾森然拿出刚才林佑给自己的名片，刚准备按照上面的号码给他打过去，自己手机上突然来了电话。 是他导师林清。 自从上次和导师吵了一架后，顾森然就再没和他联系过。 说是导师，但其实林清已经可以算他半个家人了。 因为他十二岁之后都是由林清抚养的。 但因为某些原因，顾森然一直表现得极其叛逆，让林清头疼得很。 所以这次吵架顾森然也没放心上，嬉皮笑脸的接了起来。 “喂？有事吗？” “……你这小子，死哪去了？” 对面沉默了一秒，随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酒吧呢，有事说。” 四周骤然变大的音乐声似乎在印证顾森然的话。 结果对方相当了解他：“又去酒吧喝白开水？” “……你到底有事没事？” “你师哥从国外回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又哪冒出来一个师哥。”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实验室的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这几年去国外学习了，今天刚回来，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可不能不来。” 有吗？ 顾森然从他贫乏的记忆里搜索了一圈。 他的结论是没有。 管他呢，我不记得就是没有。 “喂，你在听吗？” 林清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地址时间一会发你，记得来。” 顾森然含糊不清的嗯了一下，随后便挂了电话。 手机上马上传来了一条信息： 晚七点半，青藤大酒店。 顾森然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不再犹豫，顾森然起身走到刚才那一群人进到的包间里，准备装服务员进去看看。 结果刚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李四？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是林佑。 “……顾森然。” “啊？” “我的名字。”顾森然瞥了他一眼。 林佑此时已经带上了门：“哦哦哦，怎么了？” “里面的是什么人？” 顾森然发现了不对劲。 当时副本里001来的时候林佑也在场，还有在副本里出现过不止一次的陶瑞集团，可看林佑的反应怎么就像完全没看出联系一样？ “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人啊。”林佑对顾森然的疑问也有些摸不清头脑，“我在现实中也是有正经工作的好吧。” 顾森然皱了皱眉：“刚才被围在中间，穿衬衫休闲裤的那个是谁？” “他们的对接人啊。”林佑更加迷惑了，“怎么，你认识？” “他在副本里出现过你忘了？” “啊？”林佑这下彻底懵了，“是吗？他也是修改师吗？我没印象啊……” 这下轮到顾森然懵了。 “就是图书馆炸掉的时候，你没听到系统通知审核员来处理？” “听到了啊。”林佑说道，“你也是真厉害，把人家审核员都弄来了……” “你没看见那个审核员吗？” 林佑看着有些着急的顾森然，依旧一副迷惑的表情：“没人见过审核员啊，以前都是002来处理副本里的琐事，但是系统会对他的影像进行处理，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啊，只知道他大体在哪个地方我们暂时不能过去……” 怪不得当时系统说要做好修改师的控制与安抚。 说到一半，林佑似乎也意识到了顾森然的意思：“你是说——” 林佑突然闭上了嘴巴。 顾森然下意识转身，结果差点撞上一个结实的肩膀。 对方近乎轻柔的把手背贴在了顾森然额头上，防止他继续向前。 顾森然抬头，与一双透露着从容与典雅的墨黑色眸子对视。 “有事吗？” 对方开口依旧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身上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还是在副本里，只不过对方是个虚影。 这次再看，顾森然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极具东方之美的长相。 一看就是某东省家长会喜欢的类型，顾森然都想问他一句是不是体制内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对方对峙的最好时期，自己这边信息太少。 顾森然笑了笑，弯腰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抱歉，找错房间了。” 说完就溜走了，留林佑一个人蒙圈。 顾森然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以往顾森然解决这种情况的方法是，放弃思考，然后睡觉。 不过现在直接回去睡觉明天应该会被林清轰炸。 所以他决定先去青藤坐会。 令他意外的是，一进包间，屋里只有林清一个。 他还以为整个师门都会在呢，看来这个师哥也不是多重要。 “这次居然来这么早，你小子白开水喝饱了？” 林清头发已经半白，穿着老年人专属条纹衬衫和灰裤子，腰间还别了一大串钥匙，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大公司高层呢。 “就你在啊？这师哥什么来头。” 顾森然一到林清面前就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桌子上拿起一串提子就开始往嘴里扔。 “今晚先带你见见，明天再师门聚会。”林清说着倒起了茶水，“你师哥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几年在国外也创造了不少成就……”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提起过。” “你什么时候认真听我说过话？” “……” 好像是。 林清一拿出说教的语气，顾森然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顾森然一时有些坐不住，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去看看菜什么时候好。” 结果刚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还没等顾森然找清来源，就感觉大脑一沉。 不好—— 顾森然硬撑着不让身体倒下，可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根本扶不住门框。 “森然？你怎么了？” 林清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过来拉他。 “别……过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森然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森然！” 顾森然听到林清慌乱的声音，他却无法回复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是在研究所长大的。 他的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他就一直生活在父母之前工作的研究所里。 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他都几乎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好像是从林清带他走开始的。 后来他跟着林清学起来生物医学，也暗中调查过自己这种情况的原因。 最后他把这种状况归结为一种应激反应。 他的大脑不想让他记得那段过往。 他也曾试着调查那个研究所，但他所能查到的所有东西都干净得很。 包括有关他父母的记录。 资料显示，他父母是在一次实验中不行遭遇辐射，后救治无效身亡的。 作为补偿，研究所赔给了他不小得一笔钱，还承诺会将他抚养到成年。 不过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自称是他父母朋友的人要将他接走。 研究所没有阻拦，他们让他选择。 他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但是，为什么？ 顾森然不知道。 现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说来奇怪，他好像缩成了一个小娃娃，手里还抱着个毛绒娃娃，正在被什么人牵着，面前是另一个小娃娃。 “然然，以后这个哥哥每天都来陪你玩，好不好啊？” 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 “太好了！” 顾森然听到自己兴高采烈的回答着。 他好像很高兴。 【附加礼包已开启，请修改师及时查验。】 系统冰冷的声音把顾森然吓得一个激灵。 睁开眼，自己正处在那熟悉的黑匣子里。 封闭而窒息。 “啊啊啊啊啊然然！！！！！看我！！！看妈妈！！！！” “前面的你吵到我眼睛了。” “啊啊啊啊啊然然能不能答应妈妈多看弹幕！！！！妈妈给你刷了好多礼物呜呜呜呜！！！！” “智齿，主播多看弹幕！” 弹幕的气泡瞬间充斥整个墙壁。 顾森然揉了揉眼睛，迟疑了两秒，随后自然地走到那个高科技半透明面板前。 现在还没开始副本倒计时，而是出现了几个按键。 分别是【信息】【排名】【余额】【背包】【商城】。 顾森然点开【排名】，只见瞬间出现了好多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串数字，最上面显示这串数字是积分。 顾森然看了看自己的积分是20。 排名显示未上榜。 榜一大哥积分已经上万了，榜单的最低积分也有一百。 “嗯？我然然初始积分不是一百吗？怎么边二十了？”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初始积分就一百的人呢！” “然然快点开积分看看记录，怎么突然变成二十了……” 顾森然看到弹幕一条一条的晃在他眼前，他直接照做。 点开积分后，弹幕空白了两秒。 只见上面写着： 初始积分：100。 损坏副本核心建筑-50。 挑唆副本npc-30。 调戏审核员-100。 获得d级副本mvp+100 顾森然：…… 弹幕：…… 神他妈调戏审核员。 “这个积分，有什么用吗？” 顾森然问了一句，弹幕瞬间又疯狂的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然然在给我说话吗！！！！” “有的，排行前三好像是可以打入系统内部，解除修改师合同之类的，低于0的……” “没见过低于0的。” “死了呗就是，说这委婉干嘛？” “那怎么获得积分？”顾森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结果弹幕刷了一波“不知道”。 “这个判定跟玩似的，指不定什么举动就加积分了。” “但是获得mvp是铁定会加分的，不同等级的副本加的不一样。” “我记得之前看过大佬改ss级的副本直接加了一万分，震惊jpg.” 顾森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弹幕笑了笑：“谢谢啦。” 弹幕： “！！！！！” “然然啊啊啊啊啊啊！！！！” “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顾森然又点开了【余额】 因为上一个副本他获得了所有报酬，余额里面后缀的零长得可怕。 ……这个副本是多久没被改过了。 不过看来这些金币到现实中的兑换率也并不高，不然他到账的钱肯定不止五十万。 然后他打开了【背包】。 那个带着问号的袋子已经消失不见，原来的位置处变成了一个卡片。 点开卡片，只见上面写着，【技能：学习】。 顾森然：…… 去你妈还学习！ 这破技能不要也罢。 不过顾森然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下面的小字。 【技能触发时，可获得任意人的技能或武器效能三分钟，时间可随积分增长而变长。注：每触发一次都会有三到十小时不等的冷却期。】 噢哟，这么厉害？ 对方撤回了一句辱骂。 弹幕： “这技能，属实有点子逆天了。” “那这技能的副作用得多大啊……” “呜呜呜呜然然小心点，妈妈永远支持你！！！” “副作用？”顾森然捕捉到了关键词，“那是什么？” 结果弹幕出人意料的空白了一瞬。 “没法说，说了你也看不见。” “对，和副本还有技能武器有关的都没法说，说了会被屏蔽，严重的会被封号。” “然然答应妈妈，直播的时候开弹幕好不好？” “主播快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给你刷礼物了。” 顾森然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半透明面板上的按键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句大大的【请修改师选择论文等级】。 下面出现了几个分级。 顾森然本想问问弹幕这几个分级有什么区别的，结果下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十秒倒计时。 顾森然想到上一个副本是d，好像是最简单的级别，直接无脑选d。 【检测到修改师等级与论文等级不匹配，现已作出修改。】 顾森然：？？？ 那你让我选个泡泡茶壶。 对了我现在几级了我还不知道呢。 十秒倒计时结束，半透明面板上立刻浮现出下一个论文的信息： 【论题：关于宗教神像形象的变迁与思考 等级：b级 类型：团队合作制（有内鬼型） 请修改师确认所负责论文】 顾森然瞪大了双眼。 震惊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震惊。 15、桃源村（一） 随着眼前场景的骤然变换，顾森然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四周逐渐没了声音，顾森然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田地里，四周漆黑，唯有一个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为他照明。 顾森然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堆着僵硬的稻草。 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周围有很多稻草人。 有的稻草人只剩下半个身体了，有的身上还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还有的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森然：？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类似乌鸦的叫声。 下一秒，顾森然四周的稻草人开始发出声响，刚才还在直勾勾看他的几个稻草人直接从地上站起来蹦走了。 顾森然：？？ 顾森然尝试着像他们一样移动身体，却发现绑在自己背后的那根棍子死死的插在地里，丝毫不给他动弹逃跑的机会。 乌鸦声越来越近，顾森然只能蹲下装死。 随后，他看到一只庞然大物擦着地面飞了过来。 只见那东西浑身漆黑，有两个巨大的翅膀，像一只被放大了几十倍的乌鸦，却长了一颗人的脑袋。 顾森然头皮都在发麻，赶紧往稻草壳子里缩了缩。 但奇怪的是，明明只有这一只巨大乌鸦，传来的声音却像是一群乌鸦。 那东西径直飞过来顾森然的头顶，随后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几声喊骂和打斗的声音。 顾森然刚费劲给自己转了个身，就发现声音消失了。 此时大乌鸦正背对着他，低头在地上吃着什么，顾森然直觉自己应该转回去。 结果他刚往旁边转了一下，再抬头，就和一双全是黑色瞳仁的眼睛对视了。 顾森然心脏一缩，因为他有些夜盲，所以晚上经常看不清楚，可现在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沾着血迹的脸，那张脸被过分拉长，没有头发，头皮发着皱，一张大嘴里血肉模糊，看得顾森然胃里一阵翻腾。 贴心的系统给了直播画面一个特写。 此时的弹幕： “呕——次次看，次次yue，这怪物绝了。” “好久不看这个本了，这怪物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这是b级论文吧？顾森然这就能改b级的了？他现在多少级了？” “起码b级了。” “啊？上一次还是f……” “很喜欢这个直播间里观众的一句话：啊？” 冷静，冷静…… 顾森然不断地强迫自己不要发抖，可下一秒，那怪物像是发现了他，直接一个振翅落到了他面前。 顾森然此时身体被稻草围着，只有眼睛露出来。 顾森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巨大的黑色羽毛在他眼前放大，并慢慢往下移。 眼看那张可怕的脸就要贴到顾森然面前，顾森然直接大声叫了起来：“嘎——嘎——” 马上，自己面前就有近乎上百的乌鸦叫声附和着他。 随后，他听到自己面前的大乌鸦开口说话了：“嗯？谁家的毛孩子？” 那声音很沙哑，顾森然不确定是不是大乌鸦发出来的，但他感觉离自己很近。 下一秒，大乌鸦挥动它巨大的翅膀飞走了。 顾森然腿都软了。 此时的弹幕： “完了。” “完了。” “完了。” “啊？又光我一个人没看过这个论文是吧？” “怎么了怎么了？？？谁完了？” “等着吧，这个好戏在后面呢。” 大乌鸦走后，后半夜又零零散散来了几只普通体型的乌鸦，大概是被后面的血腥味吸引而来，还有几只落到了顾森然胳膊上嘎个不停。 顾森然一夜没合眼，终于挨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天亮了，结果顾森然还是挣脱不出去。 他干脆直接靠到杆子上合眼假寐，不管了，爱谁谁吧。 结果刚闭上眼，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把他吵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辆巨大的收割机朝他驶来。 不是，这个论文是个反巨物恐惧症的人写的吧？ 顾森然没辙，只能继续试图挣脱稻草壳子。 眼看着收割机就要压到他眼前，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空灵而悠扬，明明面前的收割机声音大得几乎能把人耳膜震碎，但那笛声却能巧妙地钻入顾森然耳朵里，好像在告诉他：快回来吧，可怜的孩子。 顾森然下意识一抬手，盖在身上的稻草壳碎了。 顾森然愣了一秒，此时收割机的镰刀已经快碰到他的胳膊了，他不再犹豫，拼了命的向田外跑去。 有一说一，顾森然别的不行，但他跑得是真快。 镜头差点又被他甩丢了。 直到看到前方有一户人家，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这是一条小路，前面那户人家的房子直接横在了小路中间，除非从屋子里穿过去，否则就只能掉头回去。 嗡嗡——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顾森然了然的掏出手机，只见这次的壁纸是一个很大气的竹林，竹林深处立着一抹人影，那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支笛子。 解锁后，屏幕上出现了他的信息： 【姓名：顾森然 等级：b 身份：课题组成员 能力等级：未知 阵营：未开启】 对了，这个是团队合作制，所以没有倒计时，而是变成了阵营。 不过为什么是未开启？ 顾森然想着，就见自己身边走过去一个小队，领头的人刚走到房子前，房子里就出来一个店小二装扮的男生。 “各位客人您好，欢迎来到……” “跳过。” 领头的男人直接一脸不耐烦的回复道，店小二脸上表情一僵，但还是维持着笑容。 随后只见他递给了每个人一个牌子，然后继续微笑：“请。” 那一队人互相看了看牌子，点点头，就进去了。 可互动npc？ 顾森然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店小二看到他过来，立刻恢复机械般的微笑：“客人您好，欢迎来到桃源村，我是我们村长派来迎接外来游客的，我们村多年来以清秀的河水淳朴的民风广受大家喜爱，还有我们的特产竹笛和美食鸦桃，全都广受好评……” 顾森然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npc全面深刻的向顾森然阐述了桃源村的特色和文化，顾森然也配合他时不时的点点头。 弹幕都给看懵了： “啊？” “他这是，想从第一个npc嘴里套话？” “他智商下降了？这个npc就是个发阵营牌的没什么用，哦对除了浪费时间。” “不，我觉得然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他也就改过一个本，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心高气傲了！” “看着吧，我预计他活不长。” 一个多小时后，npc终于说完了。 激动的他直接上前抱住了顾森然痛哭流涕：“您真是太好了！这么些年来，您是唯一一个听我讲完的人！” “啊，啊？嗯。” 顾森然猛地抬头，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你做得很好。” 弹幕飘过去一屏幕问号。 “不是，合着他刚才低着头是在睡觉啊？我以为他在思考……” “我说他点头的样子怎么像极了上课时候的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晚上没睡成，现在补是吧，亏人家npc都被感动哭了。” 最后顾森然迷迷糊糊地被塞了一个小牌还有一枚特质的硬币。 在他接触到硬币的那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获得普通级道具，可在本论文中使用，次数一次。】 那npc还在激动地握着顾森然的手：“感谢您听我说完那些话，我身上没什么，就带了一个硬币，希望您不要嫌弃。您快进去吧，我们村里的人都很热情的，特别是对您这种好人！” “好好好。” 顾森然一点都不心虚的和他握了握手。 此时的弹幕： “前面谁说听npc把话说完除了浪费时间没别的用处来？” “不是，之前有几个修改师听完了都没给道具啊……” “这个我好像知道，这个论文刚送上来我就看过了，一开始都是听npc把话说完，后来有人发现可以跳过，就没人再听他说话了。顾森然是开本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第一天的那几个队伍唯一把话听完的，估计npc是被压迫太久所以感动了吧。” 顾森然拿着东西就进了屋，发现这个屋子只是个临时中转的棚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走两步就出去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牌，是一个正反全黑的圆形牌。 按照颜色分阵营吗？ 顾森然打开手机，发现阵营一栏下面多了几个小人。 几排黑色的，几排红色的。 双方差不多各有一百多号人。 最下面有一行小字：【两牌相和一分钟，下面的牌会转换为上面的牌的颜色，当所有牌变为同一颜色则为此阵营胜出，对方阵营将扣除一万积分。】 一万？！ 这不就相当于直接送死吗？ 看来这次的规则，就是要看他们相互残杀。 顾森然看着自己的牌，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自己的队友。 等等，我记得类型后面还有个括号来着。 内鬼…… 怎么判定谁是内鬼？ 顾森然翻遍了手机也没找到相关信息。 但他不小心碰到了弹幕。 一时间，消息铺天而来盖住了屏幕，顾森然根本看不清他们发的什么。 “啊啊啊啊啊然然看我！！！” “打赏飞机+100” “打赏大炮+500” “我是新来的，这个b级修改师很厉害吗？” “b级在这里算不上厉害，但这是他改的第二个论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森然笑了笑，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判定内鬼吗？” 弹幕空了一半。 哦，忘了和机制相关的他们不能说了。 “那我换个问题。”顾森然眯了眯眼，“黑方的人怎么样啊？” “很强，我看到的有好几个a+级的修改师了。” “很绝，有很多道具。” “很好，看到不少我关注的修改师。” “你惨咯。” 顾森然看着客观评价里夹杂着几条对他的嘲讽，心中了然。 顾森然想了想，笑着说道：“感谢我的裤衩送的大炮，感谢姐独自高冷送的飞机，感谢让我长出来送的鲜花……” 这都什么破名字…… 弹幕一时刷的更起劲了。 “啊啊啊啊读我的名字读我的名字！” “靠刚改的名字因为太涩被系统屏蔽了，可惜（）” “看我看我快看我！” 顾森然瞄了一眼最新给他送礼物的几个人的昵称，适时收嘴：“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下次继续！” 然后飞速把弹幕关了。 “啊好可惜，我名字刚过审。” “……不懂就问，这个直播间一直这么变态吗？” “你们都什么破名字？一点都不矜持！” “就你矜持是吧，顾森然的左高完？” 顾森然把手机和牌还有道具一起揣兜里，然后沿着小路朝村里走去。 这条小路跟假的似的，明明刚刚还看着很长，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尽头了。 不远处立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三个字：桃源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这次熟练地准备从论题下手。 关于宗教形象的变迁与思考。 和陆淮给他的论文题目一样。 就是可惜那篇论文顾森然只看了一个导语。 而导语的内容是感谢科技的快速发展对农业的支持。 和论题不能说完全契合只能说毫不相干。 你把这个导语用到那个什么农业有机肥的论文上都比这个合适。 所以陆淮，是不是知道什么？ 正想着，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16、桃源村（二） “怎么了小顾？” 转头，就见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担心的看着他。 “师姐还等着咱呢，走吧。” 男生说着就往村里走去。 顾森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课题组成员。 所以这是npc？还是想来炸他的修改师？ 不对啊，要是修改师怎么喊他小顾。 不过顾森然还没彻底摸清这个副本的规则，也没法妄下定论，只能跟着男生往村里走去。 男生在前面走着，身后背着一个运动包，比他稍微矮一两厘米，看上去很自来熟。 “刚才我找人打听了，他们这儿有个女神庙，里面有很多民俗古迹，够我们研究一段时间了。” “女神庙？供的什么神？” “唔……不知道啊，他们只说这个庙很灵，难道供的是女神？” “……” 顾森然抿了抿嘴，跟在男生后面走着。 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主街道上，小路豁然变宽，四周都是充满民俗气息的平房，街上也有很多叫卖的人。 同样，街上也有很多修改师。 当地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身上也脏脏的，很容易就能辨别出外人。 顾森然跟着男生走在街上，四周立刻投来带着恶意的目光。 不过倒是没人贸然动手，看来在副本没有表露出规律之前，谁也不会敢贸然行动。 “老板，这是什么啊？” 男生突然停在了一个摊位前。 “客人好眼光，这是我们桃源村特产的鸦桃！” “鸦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传说以前有只大乌鸦为了反哺自己的母亲，彻夜不眠，最后死在树上结成了桃子。”摊主眼神炽热，“这桃四季不落，而且比别的桃子都要肥美，我们就称他为鸦桃。” 大乌鸦？ 顾森然回想起昨晚那个让人恶心的怪物，一时有些反胃。 男生听完之后居然还拿出纸笔来记着什么：“老板，我要一斤，能多给我讲讲关于鸦桃的故事吗？” 顾森然看了看那和普通桃没什么区别的桃子，突然好像知道这个课题小组是研究什么的了。 摊主一听，立刻热情起来：“当然当然，这都是我们这的人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您想听我当然乐意讲……” 男生在那边和摊主攀谈，顾森然已经开始装桃子了。 “……乌鸦在我们这里一直是吉祥的象征，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乌鸦反哺的故事，而且都是吃鸦桃长大的，甚至还有不少家庭养乌鸦呢！” 摊主一边说，男生一边记，顾森然一边吃。 看来乌鸦在这里很受欢迎。 既然这样，为什么田地里还要立稻草人驱赶乌鸦呢？ 还是说，那些稻草人的作用不是驱赶乌鸦？ 顾森然想着，嘴里突然有明显的异物感。 “呸——” 顾森然赶紧吐了两下，吐出来一个黑色羽毛。 一时间，他身边的嘈杂声停了，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准确的说，是所有村里人。 他们死死地盯着顾森然手里的鸦桃，好像他刚才吐的是什么金子一样。 这时，不少修改师也朝他看去。 顾森然看了看四周，下意识的说了句：“嘎嘎？” 几乎瞬间，静音被关闭，街上重新恢复了热闹。 顾森然懵了。 男生也懵了。 此时的弹幕： “……他嘎上瘾了？” “知道的是乌鸦，不知道的以为是鸭子呢……” “沉默。” “完了。” “前面的怎么又开始？” “啊啊啊啊然然多嘎两声我当起床铃！！！” 有了刚才那一处，顾森然也没心情吃了，一低头，发现刚才的黑色羽毛消失了。 恰好男生也结束了对话，拿着一袋子鸦桃就准备走。 结果走之前被老板拉住，笑道：“客人玩好啊，跟着我们本地人玩是最正确的！” 男生又笑着客套了几句。 走出去后偷偷给顾森然说：“没想到这里也有黑心导游体系！” 顾森然：…… “好吃吗？” 见顾森然吃得这么起劲，男生也拿出了一个，结果刚咬了一口就吐掉了：“好涩！” 顾森然下意识回头，发现街上一切正常，没有自己刚才的那种诡异氛围。 嗯？难道他真是npc？ 顾森然把最后一口啃完，看了看身后才扔到一边的草丛里，万幸这次没再引发什么。 “还好吧，我吃的这个挺甜的。” 确实，看着不大，但挺好吃。 “那可能是巧了吧，我这个很涩。”男生说着把手里咬了一口的桃放了回去，“算了，拿回去给师姐尝尝吧。” 顾森然就这样跟着男生七绕八绕的拐到了一个偏僻小路上，四周都是荒地，荒地中间立着一座很违和的寺庙。 对，很违和。 顾森然印象中的传统寺庙都是那种四角瓦屋，有点渊源的顶多多建几层。 可这个屋子，啊不，应该是个院子，最中间的主建筑是尖顶的。 比起东方传统古寺庙，更像西方的一些教堂。 可围着这座主建筑的漆红墙面却又是明显的古寺设计。 简而言之，让人一看就很不想进去。 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 顾森然刚这样想完，几只乌鸦突然飞来，一边飞一边叫着。 下一秒，天色骤然改变，乌云密布，狂风袭来，世界顿时坠入黑暗。 顾森然：…… 不要因为学了几声乌鸦叫就给我乌鸦嘴的设定ok？ 顾森然和男生赶紧进到庙里躲风雨。 顾森然进去之前，听到了打更人的声音。 在呼啸的狂风和乌鸦的叫声中，打更人的声音被拖得长长的：“天——黑回家哎——风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风雨大作是没错，但这个点远没有到天黑的时间吧？ 还有求神保佑和看好孩子，感觉完全是两句毫不相干的话，却放在了一起。 顾森然回头想看那打更人时，他已经远去，只留下一点漆黑的背影。 “你们怎么才回来？” 突然，一个女声从里面响了起来。 顾森然一回头，愣住了。 只见对面屋子前站着一个齐肩短发的女性，打着眉钉，穿着一身黑裙子配上黑靴子，胳膊上脖子上戴着重金属链子做装饰。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酷。 如果她不是大着肚子的话。 “孕妇？” 顾森然脱口而出，随后感觉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结果男生笑开了：“对啊，鹿云姐怀孕好几个月了，哦对你最近都在外地做项目估计还不知道。” 男生说着迎了上去，顾森然也跟着走了过去。 “在路上遇到了卖特产的摊主，向他打听了一些他们当地的民俗故事。”男生说着递给了她一个桃，“这就是他们当地的特产之一，鸦桃，据说是反哺过度的大乌鸦累死后变成的，我觉得很有象征意义，尝尝。” 鹿云姐看了看男生递过来的桃，又看了眼顾森然，直接转身：“不了，你们快进来。” 男生也没再多问，把桃放回去就跟鹿云姐进了屋。 一进门，顾森然就被震惊住了。 只见里面的屋子是一个很大的四方形，沿着墙摆放着各色各样或石头或金属的神像。 每个神像都像马上要活过来一样。 而且这是在论文里，顾森然完全不否定这种可能。 一见到这些神像，男生就像被迷惑住了一般，嘴里一边念叨着顾森然听不懂的话一边贴了上去。 就像一个痴狂的研究者。 反观鹿云姐，倒是一脸的冷淡。 顾森然刚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门响了起来。 转身，就看到一队人粗鲁的把门踢开，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老大，是npc。” 其中一个人指着几乎要贴在神像身上的男生说道。 顾森然眯了眯眼，表示不记得他们一行人。 估计是刚才在街上的什么人吧。 领头的人很高，但却很瘦，留着一个马尾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npc？不用管，走，过去找找有没有道具。”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几人飞快冲进屋里。 顾森然一个闪躲躲到门后，靠在了一个神像身上，学着男生的样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打更的声音又来了。 伴随而来的，除了更加刺耳的乌鸦叫声，还有惊心动魄的雷电声。 鹿云姐还在门口站着。 “啊——这群该死的告死鸟！” 院子里传来一阵尖叫声。 顾森然探了个脑袋出去，发现那群乌鸦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攻击闯入院子的人。 当然，小小的乌鸦顶多也就能拖住他们几秒，马上就被他们用道具或技能之类的弄死了。 乌鸦自古以来被认为是不祥之物。 其叫声哀怨而刺耳，宛若报丧。 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告死鸟。 所至之处，皆有死亡发生。 而在这里，乌鸦被视作祥瑞之物。 他们念及乌鸦的反哺之义，并寄予他们的孩子同样的期许。 但现在，院子里闯进来了一群人，残忍杀害了乌鸦。 “天——黑回家哎——风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毫无征兆，打更声再次响起。 并且越来越近。 能到这个等级论文的修改师起码是c+以上，院子里的一堆人显然意识到了不对，他们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天——黑回家哎——风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嘭—— 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院子里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顾森然闭着眼死死地躲在神像后面。 外面突然安静了。 是结束了吗？ 能让几个全身警备的修改师瞬间没了声音，看来是很可怕的怪。 顾森然这样想着，慢慢睁开了眼。 结果差点晕过去。 只见一个皱巴巴光秃秃甚至还有蛆虫在脑袋处蠕动的头颅伸进了门里。 这颗头很大，一整扇门才能刚好塞下。 它的脖子又细又长，好像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的断掉。 顾森然使劲往里挪。 那颗头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 直到外面已经没了任何声音，甚至风声都停了，顾森然还在缓冲。 太、太他妈吓人了吧…… 顾森然表示自己昨天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就在顾森然好不容易缓解了一点腿软，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他和他靠着的神像对视了。 可是他明明躲在了神像的背后啊…… 17、桃源村（三） “……你好？” 顾森然就这样看着这个神像的头慢慢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又旋转了回去。 顾森然：？ 我丑到你不想看？ 顾森然这哪还敢躲在神像后面，赶紧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走出屋子，就发现外面完全变了样。 外面原本只是因为乌云密布而阴下来的天空此刻完全变成黑夜，甚至还闪着几颗星星。 四周的红色围墙也变得没有那么旧，猩红的颜色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大圆石桌，圆桌上坐着四个人。 两个石头神像，一个木质神像，还有一个是鹿云姐。 见顾森然出来，鹿云姐直接起身：“来迎接客人。” 随后鹿云姐就擦着顾森然身边走了过去，顾森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指。 “鹿云姐。” 顾森然回头，就见身后的主屋也变了样。 “嗯？” 鹿云姐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注意安全。” 顾森然笑了笑。 鹿云姐点了点头，随后走了进去。 屋内的神像都堵在了门口，或石质或木质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院子最前面的那扇门。 而屋子最深处，好像多了一个被供奉的主神像。 但是太远了，顾森然看不清样子。 正当顾森然犹豫接下来该干什么的时候，那个木质的神像突然毫无征兆的碎掉了。 霎时间，所以神像都看向顾森然。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武器的打斗声。 可院内依旧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而且不知是不是顾森然的错觉，那些神像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顾森然没办法，只能一屁股坐到原来木质神像的位置上。 刚有一坐下，再抬头，所有神像恢复了扭头看向门口的动作。 顾森然低头看了看桌子上。 一盘花生米，几瓶只剩半瓶的酒水，还有几个硬币。 那几枚硬币和之前在第一个npc那里得到的一样。 突然，外面的打斗声停了。 门开了。 顾森然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穿着很新中式的人慢慢推开了大门。 纵使顾森然夜盲都看出来那是谁了。 那不是那个001么？！ 顾森然眼睛都瞪大了，死死的盯着他。 可这凳子仿佛黏了胶水一般，让顾森然无法动弹。 门一开，就进来几个明显是修改师的人。 “小心点，听说宋杰他们几个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这里估计就是核心机制所在，我们小心点，最重要的是别忘了找道具。” “好，队长呢？” 几个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心翼翼的交谈着。 门口那人脸上露出淡雅的笑容，和顾森然对视着。 猩红色的门被慢慢关上，顾森然依旧看着他。 时至今日，顾森然俨然觉得他应该是自己搞清楚这个所谓的论文修改世界到底是什么的关键。 而且看样子，现在他应该不是以审核员的身份出现。 得想办法接近他。 顾森然这么想着，突然有人上前和他说话。 “您好，请问女神神像供奉在哪里？” 来人是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头利索的黑色短发，看上去是团队里经历不多用来挡剑的人。 看来真是把他当成npc了。 顾森然看了看对面两个神像，勾了勾嘴角：“客人别急，不如先坐下与我们玩个游戏。” 得先摸一摸这个副本的核心机制。 如果顾森然没猜错，他现在应该处于这个庙宇的里世界。 至于切换的关键，可能是刚刚转头的神像，也可能是门外的打更人，也可能是外面的其他修改师做了什么。 毕竟他的身份是什么课题组成员，还一直和npc在一起，而这群人进来明显是经过了打斗，应该和他走的不是同一个路子。 但无法否定的是，里世界的机制肯定更接近核心机制，更甚至是这个论文的核心主旨。 此时顾森然被固定在石凳上不能动，不如再拉个人过来挡挡枪。 男生一听，看向队伍里其他几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比其他人都高大，留着满腮胡子的人想了想说：“队长还没回来，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顾森然淡然的看着他们，直接伸手拿起面前的花生米吃了起来。 咦惹，好咸。 还有点腥。 顾森然一边嚼着，发现对面那俩神像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森然：…… 就在他们准备进到主屋里的时候，堵在门口的神像突然动了，第一个过去的人直接被掐住了脖子，周围的两个人见状立刻展开攻击。 不动作还好，一开始攻击，四周的地面立刻颤动起来。 最开始掐住第一个人的神像直接开始往外走，他后面的神像也跟着一步一踏地走出来，剩下的两个人立刻被逼得往后退。 “肖哥，我的攻击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啊！” 刚刚那个男生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已经联系队长了，他马上过来，再坚持一会！” 那个被称作肖哥的胡子男人喊道。 顾森然一只胳膊撑在石桌上，扭身观察着这一幕。 原本被掐住脖子的人此刻已没了动静，另外两个人选择了放弃他。 确实，在这种被围攻的情况下，贸然救人风险很大。 结果下一秒，那人突然抖动了起来。 刚刚还在掐着他的神像突然松开了手，那人掉到了地上。 “陈哥……” “先别动——！” 男生想去扶那人，被肖哥厉声制止。 但还是晚了，男生已经触碰到倒地的人，那人突然诈尸，直接一口咬到了男生的胳膊上。 “啊啊——！” 虽然无法伤害到那些神像，但还可以攻击到人。 只见肖哥一咬牙，手里突然出现一道粗长的鞭子，朝地上发疯的那人打去。 此时已经有神像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森然见状，拿起几粒花生米往肖哥头上一掷。 肖哥转头，拽住被咬的男生往地上一滚，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唯一空着的石凳上。 神像们立刻停止了动作，慢悠悠的退回了屋里。 而刚刚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好像在慢慢变异。 顾森然皱着眉看着他的胳膊慢慢变得扭曲，脖子歪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弧度，裸露着平皮肤的地方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 “嘎——嘎——” 似乎是为了应和这一幕，天上突然飞来几只乌鸦。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顾森然再低头时，地上那人除了脑袋之外几乎全身都被黑色羽毛覆盖，身形也缩小了几倍，从远处看就像那个人头大乌鸦的缩小版。 肖哥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后他有些愤怒的抓住了瘫软在地上的男生的衣领子：“你们吃鸦桃了？” “没、没有……” 男生吓得直哆嗦。 “袋子一直是陈哥拿着，我也不知道啊……” 嗯？鸦桃不能吃？ 顾森然僵住了。 此时的弹幕： “救命然然这表情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截下来做表情包了。” “前面的发我一份。” “前面的，我用然然高清女装图换。” “前面俩发我一份。” 当所有神像都退回屋子里，地上的那人突然动了起来。 只听他长长的叫了一声，然后飞上了天空和那群乌鸦一起飞走了。 顾森然咽了口唾沫，如果没看错，那些所谓的乌鸦，都有一颗人的脑袋。 与此同时，顾森然对面的石像突然动了，只见他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很愤怒的砸着桌子。 一时间，桌子上的花生米直接被震翻，酒水也撒了出来。 那酒水在桌子上流淌着，顾森然下意识躲开了。 可肖哥没有。 兴许是刚才耗费了太多力气，肖哥大口喘着气，一个胳膊撑在石桌上。 结果那酒水直接黏在了他的小臂上，发出刺啦的声音。 “啊——！” 肖哥大叫一声，只见他的小臂像被油烫到一样，皮肉开始外翻，里面渗出血来，慢慢和酒水混合，又慢慢回流到了瓶子里。 肖哥立刻不知道用上了什么道具，直接把自己沾到酒水的肉切了下来，看得顾森然头皮都发麻。 真是个狠人。 此时顾森然也看出规则来了，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各位客人来我们女神庙祭拜，怎么都不带些酒菜？” 肖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在拍桌子的神像，立刻从系统商城里换了一碟芸豆还有一盘肉来。 好家伙系统商城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顾森然暗自想着等自己能跑了一定要出去看看b级的商城长什么样。 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的一瞬间，神像停止了动作，与此同时，桌子上的几个硬币开始转动。 两反两正。 另外两个神像看向顾森然。 顾森然：？ 是让我再扔硬币的意思吗？ 顾森然可不敢贸然动手，他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哎呀怎么是我，你们说吧，要怎么样？” 顾森然抬眼看向自己对面的神像。 当然，顾森然没指望石头能说话。 只见他对面的神像缓缓地把装着酒的瓶子推了过去。 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真心话or大冒险？ 顾森然：…… 在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残忍画面之后看到这么一句话，着实有种地狱笑话的感觉。 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顾森然大多会选择真心话，因为他懒得去做那些大冒险。 但这是在副本里，谁知道真心话会不会真的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如果选大冒险，估计也是送命的大冒险。 所以顾森然选择or。 顾森然在心里默念着什么。 然后转身跑了。 肖哥：？ 神像：？ 弹幕：？ 18、桃源村（四） 顾森然在进主屋和往门外跑之间选择了门外。 毕竟刚才有人一接近就被神像锁了喉，顾森然可不想冒这个险。 顾森然一个冲力想要把门撞开，结果在他碰到门之前门自己打开了。 顾森然措不及防的被惯性一带，却在摔倒的前一秒被一只手轻轻拽了回来。 嘭——门关上了。 紧接着，门里响起了喊叫声。 好像是肖哥，又或许是那个被咬了的男生，顾森然分不清。 顾森然直起身，发现手腕正被人虚握着，那人淡然的看着他笑了笑。 “嘎——嘎——” 天上不适宜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顾森然回头看了看，原本掉漆破旧的门此刻变得格外鲜红，有些违和的是，门上焊了两个低着头的天使。 “你向她许了什么愿？” 门口的人已经松开顾森然，站在一个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 “谁？” 顾森然回头，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 只见原本杂草丛生的四周遍布了草搭的房子，虽然看上去贫穷，但很有烟火气。 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晚上，天上是闪烁的星星，地上是明灭的灯火。 很快，就有一个人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一看就是用了道具，那速度比正常人快得多。 顾森然眯了眯眼，很快就认出了来人。 陆淮？ 虽然猜到他会和这个副本系统有关系，但真正在副本里看到还是下意识惊讶了一下。 不过顾森然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往旁人那里一靠，换上一副比较凝重的表情。 陆淮看到顾森然的那一刻很明显愣住了。 但他看到顾森然和另一个一看就是npc的人站在一起后又迟疑了。 只见陆淮神色恭敬的作了个揖：“祝师大人，草民虔心请求跪拜女神，求女神保佑。” 被称为祝师的人没有言语。 此时门后也没了声音，陆淮肉眼可见的有些急切。 “草民是真心想要跪拜女神的，草民愿拿出十万黄金作为香火钱赠与女神大人！” 十万黄金？！ 顾森然眼睛亮了亮。 没想到陆淮到哪都这么有钱啊。 顾森然感觉身旁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淡声说道：“跪拜神明，诚心即可。不过你并非桃源村之人，他们会排外。” 话音刚落，顾森然看到面前的房子突然齐齐亮起了油灯。 每扇窗户后面都有几个黑影。 似乎都在盯着这个外人。 陆淮好像早就做好了打斗的准备，手里不知握住了什么，全身紧绷的转过身去。 结果下一秒，顾森然只听到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顾森然：？ 不对啊，他明明记得一开始肖哥他们进去都是经历过打斗的。 陆淮似乎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门打开了，似乎更加确信了里面危机重重的想法，脸上的戒备更重了。 没等陆淮做出下一步动作，不远处又赶来几个人。 他们看到开着的门也愣住了，一时间，几个人面面相觑，顾森然选择继续装死。 “这样耗着也没意思，没听那个村长说吗？天亮之前，没得到女神祝福的人都得死，我们干脆一起进去吧。” 其中一个人提议道。 得到女神祝福？ 看来顾森然猜得没错，课题组成员应该是他特有的身份，而其他人估计是村民什么的，和他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他的提议很快打动了其他人，他们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都在不约而同的向门口靠近。 就在其中一个人踏上第一个台阶的一瞬间，后面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剐蹭声。 突然，一颗头从离他们最近的屋子里探了出来。 那颗头倒看上去没那么恶心，只是瞳仁全黑，让人不自觉有些头皮发麻。 顾森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每家每户的窗户处，屋门处都探出来了一颗脑袋。 “该死，又是这群告死鸟！” 一个人骂了一声，只见他拿起手里的武器对准第一个屋子就是一个射击，屋子里的脑袋被惊动，叫了一声就窜了出来。 顾森然看得很清楚，他的身体是长满黑漆漆羽毛的鸟类。 随着刚刚的一声响，窝在屋子里的怪物们立刻躁动了起来，纷纷往他们这边飞来，而且速度极快。 密密麻麻，全是黑色。 顾森然下意识往身边人身后挪了挪。 前面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吃素的，道具武器技能齐上阵。 就当顾森然唔了一声准备拍手叫好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 前面几个最初攻击那些怪物的人都开始力不从心，有几个人甚至被团团围住。 “糟了。” 顾森然立刻推开身后的门朝陆淮喊了一声：“快进去！” 陆淮这种时候自然知道轻重，对着缠着他的那些怪物一个猛击然后自己擦着门摔了进去。 几个刚刚被围攻的人也是一个猛击然后跟着跑了进去，顾森然自己也撑着门跨了进去。 但就在他跨进门的一瞬间，身后安静了。 顾森然扭头，发现后面黑压压一片，所有乌鸦人包括那个被称作祝师的人都几乎整齐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不，应该是看着这座庙宇。 然后表情极为痴迷地弯下腰鞠了一躬。 在他们弯下腰的那一刻，顾森然看到几个乌鸦人身上渗出血的伤口里好像有什么在涌动。 “快关门！” 陆淮似乎以为他关不上门，过来帮他推住门上厚重的木质把手。 在门被关上的前一刻，顾森然看到从那黑漆漆的血洞里长出来了什么。 是一颗桃子。 砰——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顾森然干呕了起来。 合着鸦桃，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队长！” 是肖哥的声音。 顾森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此时的院子和他出去前相差不大，不同的是刚才被咬的男生不见了，肖哥也从神像局里脱离了出来，石桌上一片狼藉。 “肖勇，其他人呢？” 陆淮急切地问道。 肖勇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很谨慎的看着院子里另外的两个人。 另外两个人全都显得很疲惫，眼睛通红，身上的衣服在刚刚的打斗中也被划破了几道。 他们的状态明显不对。 顾森然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和刚才那群乌鸦人一样的狂热。 “队长，这里很不安全。” 肖勇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村长说的什么只有得到女神祝福的人才能活下去都是骗我们的，这个建筑里面都是神像在看守，根本进不去，硬闯的话就会……” “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乌鸦怪物。” 顾森然接道。 一时间，两道视线投了过来。 陆淮看了看顾森然，然后问肖勇：“他是？” “哦，一个npc。”肖勇有些随便地说道，“应该也是个可互动npc，刚才他还指引我开了一个任务，不过中途出了点岔子，我硬挣脱出来的，花了些功夫。” 顾森然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圆石桌。 神像又碎了一个，此时只有最开始给顾森然递纸条的那个神像还完好的坐在那里。 只见陆淮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弃了对顾森然的追问：“陈斌和孟小碗呢？” 一时间，肖勇脸色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两个刚刚一直痴痴地望着主建筑的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坐到圆石桌上，然后双手合十举到眉心的位置，对着那唯一的石头神像嘟哝着什么。 陆淮见状，和肖勇对视了一眼，慢慢走了过去。 顾森然跟在他们俩身后也挪了过去。 只见那两个人还保持着一副虔诚祈祷的样子，脸色却越来越差。 顾森然敏感的发现，酒杯里的酒在变多。 刚刚有了肖哥的前例，顾森然知道里面的酒水其实是血液，那现在…… 只见酒水越来越多，很快就从酒瓶口溢了出去。 瓶口就像小喷泉一样汩汩的冒着水，那两个人的皮肤肉眼可见变得干涸起来。 其中一个人突然把手举过头顶，用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了句：“伟大的女神，请接受我的祭拜，保佑我们繁荣昌盛！” 说完，他就僵住了身体，浑身皮肤贴着骨头，白得吓人。 很快，另一个人做了和他同样的动作后也僵住了。 下一秒，他们变成了两个白色的石雕神像。 表情惟妙惟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看上去诡异至极。 不知是不是顾森然的错觉，他感觉对面的那个神像好像笑了。 “小碗……小碗……” 肖勇突然沉声道：“小碗就是这样变成了神像，然后进了主屋。” 肖勇说着指了指堆满神像的屋子。 一时间，原本感觉还算和善的神像突然变得可怕起来，顾森然看着他们的眼睛都感觉有些发毛。 等等，那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走到屋里去？ 一个有些荒谬但很合理的猜想在顾森然脑海里形成。 顾森然缓步朝主屋走去，每一步都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直到来到正门口，和最前面的神像距离只有不到半米，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他猜得没错，屋子里容不下了。 最开始神像攻击陈斌，是因为屋里缺东西，他们想抓他来填补。 但不知为何，陈斌最后变成乌鸦怪飞走了。 而刚刚孟小碗已经填补了这个空缺，所以不需要再抓人了。 看来神像和乌鸦人之间是有什么联系的。 顾森然又想到了这个论文的类型：团队合作制。 重点在哪？团队？还是合作？ 顾森然更倾向于后者。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有合作本，就会有对抗本，只是自己还没开到。 其实到目前为止规则里都透露着合作。 虽然系统向顾森然展示了两个阵营，但从最开始一直到现在，副本的恶意一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而且这种恶意并没有很强烈的让他们互相残杀。 比如判定输赢的规则，虽然输的一方要扣除一万积分，但顾森然看到过积分榜，在榜的几乎全都有大几十万积分，如果双方愿意，可以匀一下积分，然后全转化为一个颜色，直接结束了。 不过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系统给两个阵营各安排了一百多号人，估计等级也有挑选，所以这种制度类型至今还能正常运行。 毕竟能到这个等级的人，人性估计都经不起考验。 再比如刚才的神像抓人，既然会有神像不足的情况，就证明肯定有解脱的办法，其实只要愿意合作，再有人愿意牺牲，摸清这里的规律不难。 关键是没人愿意做有风险的事。 兴许是顾森然在门口站着思考的时间有些久，陆淮和肖勇小心翼翼的跟了过来。 “您好，”陆淮客气的说道，“请问我们需要先和神像玩个游戏吗？” 看来肖勇都告诉他了。 顾森然沉吟了一会，那两人化成的神像样子实在有些惊悚，不知道玩起游戏来是不是战斗力也很吓人，自己现在几乎手无束缚之力旁边还有俩壮汉，不如直接进去屋里看看。 顾森然看了看一旁的陆淮，突然想使个坏。 好你个陆淮，原来之前找我看论文都是在利用我。 虽然给的钱是真的多。 咳咳。 誓不为十万黄金折腰的顾森然同学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游戏？当然要玩。” “但是守卫爷已经吃饱喝足了，暂时没空陪你们玩游戏。” “不过我——” 顾森然故意拉长了那个“我”。 陆淮见状，立刻会意，掏出手机操作一番，下一秒，一篮子肉还有几壶酒就摆在了他面前。 旁边还放着二两黄金。 “贿赂我？” 顾森然嘴上说着，手已经去拿那些黄金了。 啊，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真有安全感。 此时的弹幕： “……他要干嘛？” “笑死我了，陆淮不愧是最有钱公会的会长，一掷千金！” “等会，我还是想知道然然是怎么突然挣脱游戏局跑出去的。” “用技能了。” “啊？” “他技能不是学习吗？他上哪用的技能？” “哈哈哈哈前面的傻了吧，建议去补一百遍回放！” “没有没有，一点心意。”陆淮笑着说道。 顾森然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就再玩一个游戏吧！” “你们先站到院子里去。” 陆淮和肖勇照做。 “这个游戏叫串铜钱。” 嗯很有古代韵味。 “你们先把右胳膊瞥到左边，然后用左手从右胳膊下面穿过放到左耳。” 此时的弹幕： “然后呢？” “前面的你不会照做了吧？” “摄像头拆了！” “然后转二十个圈，转完走到我这里来。” 顾森然说完嘴角差点压不住。 此时的弹幕： “……” “神他妈串铜钱，不就是大象转圈。” “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哎哎，对面一个是最有钱公会的会长，一个是历经好几个副本经验丰富的b+级修改师，就这么被耍着玩大象转圈，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别急啊，他们不一定信吧，这么离谱的要求。” 结果陆淮和肖勇毫不犹豫的转起了圈。 弹幕： “……” “……” “啊？” 由于面前的景象太过滑稽，顾森然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肖勇甚至还在数圈数。 顾森然见他们转的很快，就准备转身进屋赶紧跑。 结果兜里的黄金太重，他的兜又有些浅，再加上他笑的有些岔气，一不小心被身后的门槛绊了一下。 “嘶——” 顾森然是没摔倒，可他兜里的黄金掉下去了，咚的一声让他心疼的不得了。 陆淮听到动静，也不管转没转够，直接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 顾森然也不管黄金了，拾起连同黄金一起掉出来的阵营牌和硬币就要跑。 结果被陆淮拽住了手腕。 陆淮死死地盯着顾森然手里露出一半的黑色圆牌。 肖勇也察觉到不对，赶过来看到后也是一愣。 只见陆淮幽幽地抬头看向他：“顾森然，你耍我？” 顾森然：…… 19、桃源村（五） 乔鹿云进到屋里之后就加快了脚步，直到密密麻麻一屋子的神像被甩在身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在门外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了主神像的影子，但真正进屋才发现主神像并不在这里。 她从满是神像的屋子里出来，很意外，下雨了。 再回头时，后面的屋子完全大变了样。 从一个具有鲜明东方特色的屋子，变成了极具西方色彩的教堂。 从这里远远望去，教堂的椅子上坐满了低着头的人。 神父穿着黑色的衣袍背对着她，似乎在对下面的听众们说着什么。 慢慢地，她看到神父的头僵硬地旋转着，身体却不因头的转动而移动分毫，好像和头是分离的一般。 直到神父完全将头转过来，乔鹿云神色一凌。 “她”有着和自己完全一样的面容。 . 顾森然拿起那硬币往空中一抛，嘴里嘟哝了两句，陆淮以为那是他的武器，下意识往后一躲。 结果只见顾森然抬手接住了硬币，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屋了。 路过那群神像的时候，顾森然总感觉它们在看自己。 于是乎，他跑得更卖力了。 此时的弹幕： “我宣布，顾森然同学荣获年度逃跑冠军。” “所以他和陆淮认识？” “看上去是的，而且陆淮此刻很想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然然跑这么快，究竟是害怕这满屋子的神像还是怕陆淮来抓他啊哈哈哈……” 顾森然终于看到了出口，一个迈步跳了出去，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对，论文脚本是陆淮给他的，他一定知道什么和这个论文有关的事情，这种时候应该和他合作才最好啊。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后面再想办法套话吧。 顾森然想着，往院子里走去。 本以为刚才的屋子就是主屋，结果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屋子。 和刚才的屋子不一样，这个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东西。 突然，外面下雨了。 顾森然后退了一步，想借刚才的屋子躲一躲。 结果后退了好几步，都没摸到屋门。 回头，就看到身后的屋子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座教堂，教堂里氛围很压抑，椅子上坐满了人，都在痴痴地抬头看向前方。 而最前方站着一个神父。 他甚至在满屋的人里看到了不少只见过一次的修改师。 顾森然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对面的屋子里被射进了一些光线，顾森然模模糊糊中看到那里跪着一个人。 也是穿着黑袍。 顾森然也不敢在这里多呆，只能跑去院子里淋雨。 慢慢地，他发现这个雨也有问题。 雨中混着黑色的羽毛。 再抬头，发现屋檐上已经不知何时停满了乌鸦。 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和顾森然对视着，好像在对他说，快来啊，快加入我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森然感觉有一团火在自己体内灼烧，好像有什么就要破蛹而出。 “小心——！” 随着一声呵斥，几支箭快速射中了想要俯冲下来的乌鸦，一时间，平衡被打破，所有乌鸦一边尖叫着一边往下飞来。 “可恶！” 陆淮和肖勇已经赶来，肖勇一边痛骂着一边挥舞着手里带电的鞭子，陆淮则脸色凝重的拿着一个手枪一样的东西击落一个又一个乌鸦。 但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乌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顾森然想到了最开始在门口被乌鸦人围攻过的那几个人。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精神失常。 虽然这时的乌鸦没有人的脑袋，但再这样下去估计情况不容乐观。 顾森然冲进那个突然出现的教堂里，顺手拿了几个挂在墙壁上的蜡烛就往乌鸦群里扔。 与此同时，他往旁边看去。 神父在看自己。 满屋的人也在看自己。 乌鸦被吓退了一些，顾森然赶紧去拉陆淮和肖勇，把他们拖进了教堂，结果发现他们脸色变得很难看。 特别是肖勇，眼底乌青，脸颊凹陷，胡子拉碴，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果然，那群乌鸦不能进教堂。 陆淮抓住顾森然的胳膊，沉声道：“那些乌鸦好像不攻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森然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一勾：“我？社会主义接班人。” 陆淮：…… 顾森然知道了。 从一开始他就遗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他自己。 他是那片田地里唯一活下来的“稻草人”。 为了验证猜想，顾森然站起身，平静地和神父对视着。 神父拥有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好像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顾森然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双手合十，但却慢慢地放下了几根手指，最终留下两根手指合成了十字，然后往下按了按。 在西方神教礼数里，这是极其不尊重的手势。 那和他拥有一张面容的神父见状表情直接狰狞了起来，用粗鲁又沙哑的声音呵斥道：“不听话的孩子！” 果然，那声音和第一次听到的大乌鸦的声音一样。 下一秒，神父的黑袍被越撑越大，一张白净的面皮也逐渐碎裂，露出那张长得出奇而且发着皱的脸。 与此同时，屋子里所有的人同时发出奇怪的呜咽声，然后变成了或大或小的乌鸦人，往神父这边飞来。 他们在融合。 顾森然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自己在稻田里好像听到过很多乌鸦共同叫的声音，最后却只看到一个大乌鸦。 合着是融合起来的…… 顾森然往后退了两步，碰到了肖勇。 肖勇此刻已经气若游丝，在他大腿处有一道大大的口子，口子上长了一个很大的疙瘩。 不，准确的说，那是一颗桃子。 顾森然瞬间想到了鸦桃。 不行，得快点。 顾森然看了看门外越聚越多的乌鸦，还有对面已经散去黑暗的屋子，低声对陆淮说道：“我数到三，你带着肖勇往那个屋子里跑，尽量跑快点，不用担心外面的乌鸦。” “可是——” “三。” “……” 此时的弹幕：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怎么掌握了洛妹妹的精髓。”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虽然顾森然平时吊儿郎当了一点，认真起来还真有种洛溪的感觉。” “别碰瓷妹妹行吗？” “所以他到底要干嘛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陆淮咬咬牙，扛着肖勇就往外跑。 顾森然见身后的大乌鸦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形状，赶紧跟在陆淮后面跑了出去。 他一跑，那大乌鸦直接一个俯冲飞了过去。 顾森然一个滑铲，大乌鸦压着他上面的空气飞了过去。 大乌鸦一飞到院子里，立刻把院子填满了，那群小乌鸦立刻放弃了对陆淮和肖勇的围堵，齐齐往大乌鸦身上靠。 大乌鸦似乎被什么束缚着，谨慎地挪动着身体，似乎生怕伤到这些小乌鸦。 “孩子们——” 顾森然抬了抬手。 雨下得越来越大，四周升起一片雾。 这雨似乎是催化剂，此时的顾森然胳膊上也长出了几根黑色羽毛，他的瞳仁开始变黑，并且正在扩散，为他增添了一丝邪气。 “神明赋予我乐器，让我奏响属于你们的乐章。” 说完，顾森然从身后掏出一支竹笛，气定神闲地吹奏了起来。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好像在说，回来吧，可怜的孩子，神将予你宽恕。 一瞬间，杂乱的叫声停了下来。 只有雨滴在不断落着，好像在为他伴奏。 场景神秘而优雅。 如果此时顾森然心里想的不是这笛子真他妈贵把我金币花得只剩一毛二的话。 慢慢地，顾森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发涩。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快速地发生着变化，他甚至不敢去看脚边水汪里自己的倒影，生怕看到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自己。 被自己丑死也很难过的好吗。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忍着一切不适，仔细回忆着在田地时的那段笛子的韵律吹奏着，他要赌到最后。 大乌鸦俯下身，满是黑色瞳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顾森然腿都快软了。 变化发生在一瞬之间。 原本停靠在大乌鸦人身上的乌鸦们突然齐齐飞向顾森然，却在它们即将触碰到顾森然的一瞬间画成了一道闪光。 他们融了进去。 和大乌鸦的融合方式一样。 顾森然加快了笛子的节奏，越来越多的乌鸦融了进去。 顾森然的瞳仁开始变小。 大乌鸦感到不对，扑动着翅膀欲要攻击顾森然。 可他的体型过于庞大，在狭小的院子里反而成了劣势。 顾森然轻易地躲开，然后继续加快笛子的节奏。 大乌鸦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直接一个飞扑停靠在了教堂顶部的大十字架上，作出俯冲的动作。 与此同时，最后一只乌鸦化为了闪光，顾森然的笛子演奏也进入了尾声。 大乌鸦一个俯冲，带着风声和致命的威胁朝他扑去。 顾森然抬眼，只见他的眼睛里已经没了瞳仁的颜色，全是眼白。 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丝神性。 无数乌鸦突然出现，在顾森然面前化作了一道屏障。 大乌鸦来不及停住，但又不能伤害那些乌鸦，硬生生用翅膀划着地面逼迫自己停住。 大翅膀被划出血来，伴随着血液滴落的，还有几颗鸦桃。 下一秒，大乌鸦开始解体，所有乌鸦人无不附身跪在顾森然面前。 小乌鸦们重新回到了顾森然体内，此时的顾森然身后出现了一对又大又黑的羽翼。 青年过于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翅膀形成了鲜明对比，更增加了威严与肃穆的感觉。 雨还在下。 “顾森……然？” 身后传来一阵急迫的声音，这句名字最后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顾森然回头，大翅膀差点扑到陆淮。 “抱歉抱歉。” 顾森然伸手掰了一下那对翅膀，试图把它们收起来，结果最后也只是往里面缩了一缩。 “……算了，你快来看看。” 陆淮躲到一个不会被扑到的地方。 顾森然这会其实很累，或许是融了太多乌鸦的缘故，又或许是身体变异的缘故，他满头是汗。 此时的弹幕： “偶莫，我的美神！！！” “啊啊啊啊好看死了然然！！建议这皮肤永久生效！！！” “等会等会，这是什么发展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他把那些乌鸦融了？” “啊？” “有没有看过这个论文的来解释一下。” “不知道啊，其实这个论文也开了没多久，而且大多数修改师进到这个屋子就已经变成乌鸦人了……” 其实要解释也很简单。 顾森然发现，这里的势力好像有好几股。 一股是乌鸦人，一股是普通乌鸦，一股是神像，还有一股是村民。 当然不排除村民会变异成乌鸦人或者乌鸦或者神像的可能。 顾森然更倾向于乌鸦人是变异的村民和误入的修改师。 而且它们之间是相互联系的。 比如鸦桃产生于乌鸦人，吃了鸦桃会变成乌鸦人，被乌鸦或乌鸦人围堵不慎受伤的话又会变成乌鸦人或神像。 被神像接触会变成神像，但如果食用过鸦桃又会变成乌鸦人。 陈斌就是如此，那两个发疯的修改师也是如此。 具体的关系顾森然暂且没有理出，但他觉得乌鸦人对乌鸦一定是顺从关系。 乌鸦人就好像乌鸦和人的缝合体，就好像信仰邪.教的教徒疯狂的想要让自己接近自己的神明。 这也是为什么顾森然更倾向于村民是乌鸦人。 而反过来，乌鸦也会对乌鸦人信任并且亲近。 所以刚刚大乌鸦人出来的时候，乌鸦们一齐飞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点。 另一点，是他自己。 从他发现吃了鸦桃会变异开始，他就感觉到不对了。 他就说最开始和他一起的那个npc男生怎么看到神像眼神狂热得不行，他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科研狂人的设定。 因为他也吃了鸦桃，不过他只吃了一口，而且立刻吐了，所以没有立刻变异。 那顾森然自己呢？为什么他自己吃了一整个鸦桃都没事，反而觉得鸦桃很好吃？ 于是他开始溯源。 从他第一次为了脱离大乌鸦的围攻学乌鸦叫开始，他其实就触发了某种机制。 这种机制，让他成了乌鸦人的一份子。 他还记得大乌鸦当时说：嗯？谁家的毛孩子？ 还有当时卖鸦桃的摊主说的：客人玩好啊，跟着我们本地人玩是最正确的！ 在他们眼里已经把顾森然当做了自己的一份子了。 所以顾森然吃鸦桃是甜的，并且没有立刻变异，因为他已经无痛转化身份属性了。 至于后来的变异，应该是这场雨。 穿过主屋之前还是晴朗的黑夜，到院子里瞬间就下起了雨，雨里还有黑色羽毛，四周还有密密麻麻的乌鸦，身后就是起教化作用的教堂。 这场雨怎么看都是用来加速转化的。 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只是被乌鸦围攻了一瞬，肖勇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差，甚至还没完成变异就开始产生鸦桃。 而那个什么神明让他演奏音乐，都是胡扯的。 他一直记得最开始听到的那个笛子声。 还有他的手机壁纸。 他确信，这个笛子一定有很大的作用，而且笛子的主人，一定是与论文核心有关的关键人物。 说不定就和他们心心念念的“女神”有关。 他觉得，乌鸦人能融合，那么乌鸦可能也可以。 而乌鸦应该是比乌鸦人更接近神明的存在。 所以他借着神的名义，拿着盗版的笛子，演奏不那么顺畅的乐曲。 好在他赌对了，在他变异成乌鸦人之前，乌鸦们融了进来，让他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只是他还不太熟悉这种形态。 不过有了乌鸦的护体，这群乌鸦人应该暂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了。 就是这对翅膀有点碍事…… 先不说它能不能飞，顾森然表示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自己都差点被打到。 顾森然磕磕绊绊地来到后面的屋子门口，发现那个穿着神父同款黑袍的人倒在了地上，她的帽子已经褪下。 是鹿云姐。 顾森然倒吸一口凉气。 糟了他忘了，鹿云姐已经进来很久了。 而且鹿云姐根本就不是什么npc，是和他们一样的修改师。 只是应该比他经历的副本要多一些，所以融合起来更快。 但他还是发现了。 因为在她对顾森然说来迎接客人时，顾森然发现她的眼睛变了颜色。 顾森然对颜色很敏感。 他能轻易地分清女生的口红色号，自然看得出黑色和棕色等的区别。 所以他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用了技能之类的。 不过这个想法本来是准备被放掉的，毕竟有点扯，也有点突兀。 可是当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无意间蹭到了鹿云姐别在腰间的挂饰。 一个圆圆的木牌。 顾森然瞥了一眼。 阵营牌。 红色的，很显眼。 所以顾森然叫住了她，试着对她用了自己的技能。 刚开始毫无感觉，可随后，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突兀的响起：【获得技能：隐藏，可在固定时间内将获得npc身份，是否启用？】 还给了他十分钟的考虑倒计时。 顾森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最后他把这牛掰的技能用到了逃跑上。 咳咳。 顾森然蹲下，试探了一下鹿云姐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了。 所以如果他不做刚刚那些逆天操作，也会变成这样？ “陆淮。” 顾森然起身，发现陆淮正在给肖勇灌一些瓶瓶罐罐的药。 “……这是什么？” “商场里买的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把能换到的药都给他来了一遍。” 陆淮说得理直气壮。 顾森然看了看，有好几个都是他没见过的，估计是很高等级的商场里才会有。 陆淮还真是在哪都很有钱啊，不像他，买个笛子余额都只剩一毛二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顾森然此时外形有些吓人，但陆淮还是本能的选择相信他。 顾森然抬头，发现这间屋子里只供奉着了一个神像。 没有雕刻五官，但她拥有着一头诱人的波浪长发，穿着华丽的圣衣，左手拿着一只笛子，右手托起一只乌鸦，身后张着绚烂的翅膀。 没有表情，但看得出，这是一个极具西方色彩的作品，被雕刻者浑身散发着怜悯众生的神性。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女神？ 四周是壁画。 壁画上的女神都没有脸。 这些壁画连成了一个故事。 但故事不完整，断断续续。 顾森然只能隐约看出，桃源村原本经历了一场灾难，是女神的出现救了他们。 但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 同样没有五官，像是女神的使者。 后来就没再见到女神，都是这个使者在和村民们交流。 再后来…… 后面的壁画被毁掉了。 但顾森然还是看到了，火烧的画面。 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顾森然在屋里又绕了一圈，暂时没发现别的东西。 他决定去教堂看看。 于是，他告诉陆淮看好肖勇和鹿云姐，并留给了他们自己翅膀上的一根羽毛，然后去了庭院。 雨小了些。 那些乌鸦人还跪在那里。 教堂的灯依旧亮着，熠熠生辉。 顾森然觉得很违和。 一开始他看到的庙宇，几乎大半都是中国传统的设计，只偶尔有些西化的细节。 可现在，教堂、女神…… 所有都来自于西方神话。 关于宗教神像形象的变迁与思考……吗？ 顾森然往前走了两步，他看到从教堂里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身着新中式服装的人手里拿着一把玉笛，他静静地站在教堂的后门口，和顾森然对视着。 许久，他朝顾森然笑了笑，然后将右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微微附身。 “一切，都在按照您的意志进行。” 20、桃源村（六） 天亮了。 顾森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草屋里。 身边趴着一个小男孩，瞪着大大地眼睛看着自己。 “妈妈！” 小男孩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顾森然：？ “他醒了！” 小男孩转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然后鹿云姐从门口进来了。 要不是鹿云姐还挺着个大肚子，顾森然都以为自己穿越了。 鹿云姐进来拿了一把扫帚，看了他一眼，又出去了。 随后又进来一个表情热切地妇女，妇女的衣服上都是补丁，衣摆处有不少油渍。 “你没事吧？和你一起的那两个男人去街上买东西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饭？” 妇女一连串的问候把顾森然问懵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没事，谢谢您收留我们。” “你们在女神庙晕倒，身上还披着光，肯定是昨晚为女神祈祷过于劳累了，女神会保佑每一个善良的人。” 妇女提到自己的神明时眼里充满了热切。 “杨家阿嫂，你大儿子和人家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门外突然跑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左半边脸还有个刀疤，他急切地呼唤着妇女。 妇女还没做出反应，那个小男孩先着急地站了起来：“哥哥没事吧？” 妇女交代了几句，就和男人出去了。 临走前还对小男孩说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小心大老鸹来偷走你。 小男孩听到后立刻往顾森然这边缩了缩。 等到妇女和少年消失在门口，顾森然才悄声问男孩：“大老鸹是什么？” 男孩看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那是……很可怕的怪物！” “他们有黑色的羽毛，修长的脖子，还有皱巴巴的脸！” “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被他们吃掉的！” 男孩边说边比划。 看来不管在哪里都会被妈妈用这一套说辞唬住。 顾森然认真的配合他点点头，然后又问：“你和你哥哥关系好吗？” “当然！” 提起哥哥，男孩眼里闪亮亮的：“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这几天他好像有点奇怪，对我很疏离，对妈妈也很凶……” 男孩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顾森然思索着，摸了摸男孩的头，笑道：“那你想不想跟我去街上看看？” “可以吗？” 男孩抬起头。 从刚才他的反应看，应该很关心他哥哥。 “当然。” 顾森然笑着，随后俯下腰悄咪咪对男孩说：“不过你得借我点钱。” 男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顾某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欺骗小朋友的事，乐呵呵拿了小男孩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几枚硬币，就准备带他上街。 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摘菜的鹿云姐。 鹿云姐顿了顿，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顾森然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回复道。 鹿云姐没理他，又重新低头摘起菜来。 顾森然直接上前蹲下，看着她说道：“你是为了道具？还是为了……谁？” 鹿云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带他去街上。” 鹿云姐神色很平静。 顾森然神色也很平静。 小男孩看看鹿云姐，看看顾森然，恍然大悟道：“哦！你们是一对！” 顾森然：…… 鹿云姐挑了挑眉，笑着对小男孩说：“小朋友，姐姐可不会喜欢细狗哦。” 顾森然：……？ 此时的弹幕： “哈哈哈哈神他妈细狗。” “顾森然想反击但欲言又止。” “终于看到顾森然吃瘪了哈哈哈哈。” 小男孩还想问细狗是什么，顾森然及时把他拉走了。 不过，刚刚鹿云姐为什么说不要带小男孩去街上？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算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 顾森然领着男孩，还没到街上就听到了吵闹声。 明晃晃地武器打斗声。 顾森然努力往前挤，看到最前面站着两队人。 一边是陆淮和肖勇，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另一边有四个人，各个看上去身宽体胖。 一看就不好对付。 顾森然表示还是往后面躲躲吧。 陆淮和肖勇因为还没找到解除异化的方法，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异变，肖勇胳膊上布满了黑色羽毛，脸上也长了一些可怖的皱纹。 陆淮比他稍微好点，但露出的皮肤上也有明显的羽毛痕迹，两个眼球突出得吓人。 另一个男生看上去没什么异样，离陆淮肖勇他们有些距离，似乎也不想触碰他们，但明显和对面是敌对状态。 对面那几个都穿着和当地村民一样的衣服，但顾森然还是发现了猫腻。 比如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背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包。 包里放着的应该就是道具和阵营牌之类的东西。 “妖怪，别做挣扎了！” 对面一个秃顶男人指了指陆淮他们。 “你这明显是得了乌鸦病，应该烧死！” “烧死！烧死！” 四周的村民突然情绪激动的跟着喊道。 乌鸦病？ 顾森然有些迷茫。 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测，乌鸦人应该就是村民变异而来的，这会怎么又说这是乌鸦病，还要烧死？ 顾森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四周看了看。 只见四周全是那种土建的房子，好一点的有用砖瓦的。 但按照自己最开始对桃源村的印象，很多都是石砖砌出来的房子，没怎么看到过纯土建房。 难道…… 一个猜测在顾森然心里冒了出来。 “你就这么融入剧情？”肖勇体力似乎有些不支，喘着气说道，“不就是要我们的阵营牌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料对方根本不领情：”他们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马上就要变异成大老鸹了，快抓住他们！” 陆淮他们也不再废话，立刻调整为攻击状态。 正当顾森然以为应该没事的时候，自己一直牵着的小男孩突然蹿了出去。 “哥哥！” 男孩抱住了站在陆淮他们那边的男生。 男生一惊，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把他推出去：“谁是你哥哥，走开！” 结果小男孩还是死死地抱着他：“哥哥你怎么会得瘟疫呢，快跟我和妈妈回家！” 对面的壮汉见状直接一挥手：“这个小孩和他是一家的，肯定都得了瘟疫，要一起烧死！” “天呐，这是杨家兄弟俩吧？他们一家都得了瘟疫？” “不会吧，刚刚我还遇到杨家阿嫂了！她和陈家那个醉汉儿子走在一起……” “啊？就是那个天天喝酒，因为打媳妇结果媳妇跟人跑了的那个？” “唉，他们父亲就是因为瘟疫去世的，没想到……” 四周议论声纷纷而起。 顾森然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阵营人数分布，红方人数比黑方多出将近一半。 顾森然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 决定再赌一把。 “天——黑回家哎——风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顾森然一边喊着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四周的人见他这幅样子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顾森然走到最前面，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在神明照耀的土地下，不会发生瘟疫。” “你是……”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祝师大人身边的人？” “不。”顾森然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我是从神的世界来的打更人。” 四周的村民愣了一下，随后又议论了起来。 顾森然听到大多都是质疑的声音。 特别是对面那几个壮汉。 “哼，神明世界可不会有你样的污秽之人！” 那人说完手里突然攻出来一个闪着光的波。 顾森然一个躲闪，但还是被蹭到了衣角，衣服瞬间燃起了火花。 可顾森然却一副极其淡定的样子，把外套一脱，直接扔到了对面那人的脸上。 对面那人往旁边一闪，顾森然直接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外套，让它不掉到地上。 “大哥！” 那人被顾森然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几个人都匆匆去扶。 顾森然趁机又闪了回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顾森然说着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你到底演的哪门子神……” 身旁的陆淮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是混血神。” 顾森然神秘一笑，然后抬起藏在衣服下的手。 只见他的手里攥着几个红色的圆牌。 “你怎么做到的？” 肖勇眼睛都瞪圆了。 “眼神比较好而已。” 此时的弹幕： “好家伙，故技重施。” “再让成毅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吐血吧……” “那可不，他手环都没给人家还回去呢。” “我说他扔衣服干嘛……” “嗯？怎么了怎么了？你们都看见了？” “前面的，去补一百遍回放！” 顾森然刚才就观察好了，他们中只有一个人背了包，其他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没有别的口袋，阵营牌只能放在那个包里。 于是他说话时一直盯着那个人，利用一些眼神的挑衅让他出手，然后再用外套挡住他的视线分担注意力，自己顺理成章地拿到阵营牌。 本来还想顺点东西的，结果武器都在他们自己手上拿着，包里除了很明显的圆牌就只有几个桃子。 “妈妈快看，那个人身上长了桃子！” 一个小孩突然叫了一声。 顾森然回头，只见肖勇已经单膝跪到了地上，大腿侧的绷带已经被他打开，一个大口子立刻显露出来，下一秒就从绷带上跳出来一个小桃子。 “桃子……是桃子！” “天呐，村里已经几十年没有种出吃的了！” 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爬了过来把桃子抢走，然后蜷缩在一旁吃了起来。 那个人一看就是个饿了很久的乞丐，瘦得都能看到骨头。 所有人屏息等他吃完，那桃子很小，他狼吞虎咽几口就连核一起咽了下去，然后又慌忙爬着走开了。 “能吃……桃子能吃！” 顾森然在村民眼中看到了热切。 不，是痴迷。 村民们好像中了什么蛊术，眼睛里面满满的欲望，并不断上前。 “桃子……肥美的桃子……” “是食物，是食物啊，村里几十年没种出过吃的了，每天都有人饿死……” “我们只能吃天上的乌鸦，水里的鱼，地上的虫……” 小男孩紧紧抱着那个男生的腿，男生也没有再推开他，反而将他护在了身后。 “妈妈……妈妈！” 小男孩看到往日和蔼热情的邻居们突然变成了这样顿时害怕得不行，拽着他哥哥的腿就喊了起来。 陆淮已经把那几个阵营牌转换完毕。眼看四周的村民越来越诡异，对面那几个男人也没再动作，而是在寻找逃出去的路线。 变数发生在一瞬间，一只人那么大的黑乌鸦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顾森然他们面前。 顾森然从后面看，那乌鸦有着长长的脖子，乌黑的头发。 是乌鸦人。 顾森然下意识往后退，小男孩的声音却颤抖了起来：“妈妈？” 乌鸦人回头，只见它的脸变得很长而且布满了可怖地褶子，眼球漆黑，盯得人发毛。 但她确实是，顾森然上午见过的那个妇女。 这就是……鹿云姐不让顾森然带小男孩来的原因？ “是杨家阿嫂！” 一个人突然叫了起来。 四周的村民似乎被吓住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面前这个怪物。 “天呐，她果然也得了瘟疫！” “不对啊，刚刚我还见陈家的醉汉儿子拽着她去了树林……” 围观的几个小孩都被吓哭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令她敏感的事，杨家阿嫂俯身叫了两声，声音尖锐可怕。 顾森然看到男孩从哥哥后面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却想要靠近她。 男孩说，他最害怕大老鸹了。 顾森然想要去拉他，手却似有千斤重。 “快回来！” 还是男生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了男孩。 结果男孩崩溃得哭了起来：“哥哥，那不是妈妈，那不是妈妈对吗？” 男生只是抱住了他，什么也没说。 顾森然大概知道男孩为什么说感觉自己的哥哥性情大变了。 他在男生腰间别着的东西上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圆牌。 但他此刻选择了抱住“弟弟”。 乌鸦人回头，修长的脖子慢慢靠近，男孩嘴里不断喊着妈妈，“妈妈”却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没等顾森然他们出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众人回头，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只见身着新中式服装的男人姿势优雅地走了过来，右手拎着血淋淋的一滩东西，显得和他格格不入。 乌鸦人被口哨声吸引回头，看到男人就立刻凑了过去，并乖顺地弯下腰。 “辛苦了。” 男人温润的嗓音缓解了些紧张的气氛，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 顾森然看到了，那是一些内脏，和半个头。 虽然只有半个头，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个刀疤。 是上午来找杨家阿嫂的那个男人。 东西一落地，乌鸦人立刻飞扑上去啃食，画面极其恶心。 男生立刻捂住了男孩的眼睛。 男孩就这样靠在哥哥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那不是妈妈对不对……那不是……” 顾森然看到男人优雅地对他笑了一笑，然后看向四周的村民。 “神知道你们有难，不会不给予帮助的。” 刚才的那个老人又走了出来：“祝师大人，这几年村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土地根本种不出东西。只有被恩泽的那几块地，现在也被挣得鸡鸣狗跳，还请神明可怜可怜我们！” 男人已经温润的笑着，宛若恶魔的低语：“嘘——神明啊，只会让你们自食其力。” “我倒有一个办法。” 男人说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 然后利索地往身边的乌鸦人翅膀上一划。 乌鸦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血液立刻从大口子里流了出来。 随之而出的，还有一颗肥美的桃子。 “你们愿意，自己拯救自己吗？” 21、桃源村（七） 顾森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被称为祝师的男人把手上的刀往前面一扔，刀刃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刚刚尝到甜头的那个乞丐哆哆嗦嗦地爬过去捡刀子，然后尖叫着朝乌鸦人刺去。 乌鸦人意外地没有躲避，而是痛苦的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任人宰割的命运。 “妈妈！” 小男孩使劲挣脱了哥哥的怀抱，大哭着朝乞丐跑去，抱住了他的腿。 “你不要，不要伤害我妈妈！” “滚开！她已经变成妖怪了！” 乞丐眼里泛着猩红，抬手就要朝乌鸦人刺去。 顾森然皱着眉，死死瞪着对面的男人。 被刺中的乌鸦人发出凄惨的尖叫，和小男孩的哭声混在一起。 被刺中的地方果不其然长出了桃子，乞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顾森然听到四周村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能……能吃，真的能吃！” 其中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红着眼就要跑过去，见他行动，四周的人再也按奈不住，纷纷拿起手上的利器冲了过去。 “是吃的……是吃的！” “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每天只能吃土和草，杨家阿嫂，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她也算为村里做贡献了，我们会记住她的……” “老孙，你家儿子是不是也得了乌鸦病，快拉出来啊！” 一瞬间，大乌鸦没了声音，只剩刀尖进出的声音和贪婪咀嚼的声音，还有小男孩奄奄一息的反抗声。 旁边作为他哥哥的玩家面色极其难看，但还是努力抑制着身体的不适：“我们……我们快走吧。” “你不想救他么？” 顾森然淡淡开口。 刚刚被他们抢了阵营牌的几个已经趁乱溜了。 “我疯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他哥哥，我和他一点关系都——” 男人的后半句话被顾森然瞪了回去。 这时候，陆淮过来拉了拉顾森然：“顾森然，我知道你不忍，但这里是论文世界，他们都只是npc，这些都是会发生的，我们还是——” “我没有不忍。”顾森然转头看过去，“我只是讨厌被人算计。” “你去哪！” 陆淮手里一空，顾森然头也不回地喊着：“你们先回去找鹿云姐，不用管我，我会带着解药回去。” 顾森然一边往前走，一边掏出竹笛吹奏了起来。 “嘎嘎——” 天边传来几声乌鸦叫。 顾森然刚要加快吹奏的速度，嘴边忽而一轻，笛子被人拿走了。 顾森然抬头，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很平静，却很好看。 “乌鸦人。”顾森然勾了勾嘴角，语气略带戏谑，“是你创造的吧，祝师大人？” “你还要救她？” “我要能从乌鸦人变回人的方法。” 顾森然从刚才就感觉这里很奇怪。 上一次进论文世界，里面的图书馆，时空是混乱的，不同时间在一栋建筑里同时存在。 而这里，明显和最开始看到的桃源村发展情况不同，是否也是因为时间不同呢？ 虽然暂且不知转换方式，但面前这个男人衣着一直没变过，证明他肯定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个不同的时间线。 在这个时间线里，因为不知名的灾害，村里几乎颗粒无收。 但杨家阿嫂家里却有菜。 而现在她变成了乌鸦人，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和谁做了什么交易。 至于村民嘴里那个乌鸦病，应该和顾森然知道的能产生桃子的乌鸦病还不太一样，不然村民们早就把他们杀了换桃子吃了。 是面前这个人，让乌鸦人可以产生桃子。 在上一个论文里，他是审核员001。 在这个论文里，他却是重要npc。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人绑了。 想到这里，顾森然措不及防对他发动攻击，结果右手刚打出去就被人轻易按住，左手也被钳住，而罪魁祸首还在对他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是人吗？” 顾森然有点后悔以前没多举点铁了。 “饥荒年代，人自相食，不是很正常吗？” 此时大乌鸦人已经被他们分食殆尽，不管是桃子还是肉。 村长颤颤巍巍地跪到祝师面前：“祝师大人，我们……我们想活着！” “是啊，救救我们吧……”村民们也跟着哀求道。 顾森然无意间瞥见那一坨残骸，胃里不禁泛起恶心。 “方法，当然有。”顾森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不过你要，和我玩个游戏。” 顾森然：？ 此时的弹幕： “又亲了？” “前面的你什么眼神！等等，为什么是又？” “是能播的游戏吗？” 再次来到神庙的时候，顾森然吃了一惊。 神庙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和顾森然印象中的传统寺庙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上一次看到的那些违和的地方。 虽然有些破旧，但能看得出来，最开始修建的时候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请。” 祝师手里拿着那把玉笛，倒显得自己从系统商店里买的那个笛子很廉价。 门轻易就打开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石桌旁坐着两个石像。 顾森然往屋里看了一眼，没有满屋的可怖神像，只有几个很常见的神像。 顾森然好像看见了财神爷的神像。 “你等会。” 顾森然同学非常虔诚的对着财神爷拜了三拜，嘴里还念念有词：“财神爷，保佑我发大财，走大运，您要是跟月老关系好，也可以帮我讨个好看的女朋友，要大眼睛白皮肤，最好是会撒娇的柔弱小白兔……”。 等顾森然做完一系列离谱操作，转头对上了一双幽幽的眼睛。 “变态。” 顾森然：？ 此时的弹幕： “变态。” “变态。” “变态。” “打破队形，大变态。” “啊啊啊啊啊然然看我！我是小白兔！我最喜欢吃麻辣兔头了！” 祝师没再分他一个眼神，转身坐到了石桌旁。 神像没有动。 顾森然犹犹豫豫的坐到了他的对面，两边的石像突然转头盯住了他。 顾森然现在兜里就剩一块二了，哪还有钱买酒菜。 顾森然捏了捏口袋，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俩石像，生怕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对面的男人轻轻敲了敲桌面，石像立刻恢复了原样。 与此同时，桌上的硬币开始转动。 又是两正两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祝师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顾森然。 “不选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祝师把手放下，就在这时，两边的石像突然抬起手直逼顾森然的脖子。 “真心话！” 在坚硬的石头手掌距离自己的脖子只有一毫米的时候，顾森然嘴比大脑率先反应喊了出来。 下一秒，石像回到了原位置。 祝师抬起眼睛看着顾森然，眼睛里藏着笑意，似乎在思考怎么把顾森然的真心挖出来。 “天上有几个月亮？” “？” 顾森然脑子里原本已经预设好了各种可能发生的危机情况以及应对措施，结果被对面一句天上有几个月亮整蒙了。 顾森然张了张嘴，两个神像立刻看向他，好像他一说错就会把他的脖子扭断。 这哪是真心话，这是脑筋急转弯吧？ 顾森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经常看一本很弱智的脑筋急转弯，还装模作样的出题给小伙伴猜。 对面的人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森然抬了抬头：“天上没有月亮。” 这是白天。 那本脑筋急转弯里最弱智的题就是这个，偏偏顾森然每次都能拿它骗到人，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祝师又敲了敲桌子，硬币重新转动。 还是两正两反。 顾森然：…… 石像又看了过来。 “大冒险。” 不知道为什么，顾森然总感觉这个祝师好像对他没有恶意，带他来这里，比起弄死他，好像更像是带他来……熟悉副本机制？ 毕竟上次和神像玩真心话大冒险被顾森然用技能逃脱了。 祝师思考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花丛：“编个花环吧。” “……” 顾森然沉默着起身，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脱离石凳了，不过石像没有跟着他，而是一直坐在石凳上死死盯着他。 看来石像和玩家一样，一旦游戏开始不能脱离石凳，但如果是大冒险的需要，玩家可以脱离石凳。 那如果是两个串通好的人玩，就不会是死局。 顾森然这样想着，手里已经拿好了编花环的材料。 顾森然小时候倒是经常编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他小时候住在实验室里，那里除了仪器还是仪器，冷冰冰的，更别提什么小孩子玩的玩具了。 唯一能玩的，就是那些花啊草啊，还有下雨之后的泥坑。 顾森然就喜欢拿那些花草编东西玩。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亦或是花环之类的，他都很擅长。 顾森然编完，瞥了一眼身后，发现祝师正垂着眸子想事情。 此时还是白天，阳光洒下来，倒显得那些石像没那么恐怖了。 顾森然摩挲了一下刚编好的花环，笑着走了过去：“祝师大人，女神，不会就是您吧？” 不等对面反应，顾森然将花环轻轻戴在他头上，然后慢慢俯身，与他对视。 对面的人安静地看着他，密长的睫毛几乎要忽闪到他脸上。 “好看吗？” 祝师轻声开口，顾森然闻到他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淡淡的雪松香。 很熟悉。 自己好像前不久刚闻到过一样。 突然间，神像猛然伸过手想要钳制住顾森然，顾森然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石桌倒去，却在趴倒在石桌上的同时被人攥住了手腕。 石像的动作停住了。 顾森然了然的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坐了回去，然后对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很好看。” 硬币重新开始转动。 全反。 顾森然听到对面的人轻轻笑了一下：“我选真心话。” 顾森然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敲起了桌面，结果没敲两下就被那两个石像死死盯住。 顾森然：…… 这都不让我敲，小气。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浅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好看：“告诉我。” 顾森然向前俯身：“你的名字。” 在对方张嘴前，顾森然抢先提醒道：“这可是真心话哦。” 虽然不知道这些神像到底是不是听他指挥，但顾森然觉得，他应该不会大于系统的机制。 所有修改师和npc，都不能违抗副本机制。 “好吧。”对面调整了一下花环的位置，“我叫秦稚。” 顾森然皱了皱眉，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 没搜索到。 那为什么…… 咕噜噜—— 硬币又开始转了。 还是全反。 “大冒险。”秦稚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顾森然会怎么为难他。 于是接下来两局，顾森然同学让这位村民嘴里大名鼎鼎的祝师，把寺庙里外打扫了一遍。 等到秦稚把大扫把放回角落，顾森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最后一次了。”秦稚淡然的坐了回去，“你就不怕，我还是选大冒险？” “无所谓呗，选真心话就让你告诉我乌鸦人变回人的方法，选大冒险就直接让你把他们变回人，条条大路通罗马嘛。”顾森然点了点桌子上的硬币。 没错，他用道具了。 在刚刚他趴倒在石桌上的时候，他用身体挡住了秦稚的视线，悄悄把桌上的硬币换掉了。 一枚是最开始从那个发阵营牌的npc那里得的普通道具，还有三个是从小男孩那里骗来的。 一个能用一次，可以控制桌上所有硬币的正反。 顾森然用一次问了对面人的名字，一次试着把硬币抛成石像的位置，结果石像的次数被算到了秦稚头上，不知是特定还是通用。 硬币重新转动，还是四个反面。 “大冒险。” “跟我走吧，祝师大人。” 秦稚没有动，而是重新在石桌上摆了四个硬币。 因为道具的消耗，刚刚四个硬币已经消失了。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拿了两瓶酒水出来，两个石像面前各放了一瓶。 做完这些后，才缓缓起身。 顾森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这寺庙一眼。 最后还是没有往后面去。 算了，还是先回去救人，也不知道陆淮他们怎么样了，秦稚在这里，顾森然随时可以绑着他过来。 虽然自己好像打不过他…… 顾森然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发现两边的人数都折损了大半，但黑方还是比红方少。 顾森然正思考着怎样让自己一方顺利通关，垂着的那只手却突然被人握住。 转头，发现他们走到了一条小路上，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秦稚还是笑眯眯的，语气却软软的：“我害怕。” 顾森然：……？ 害怕你大爷。 顾森然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是杨家阿嫂的住处，顾森然想起自己之前让陆淮他们先回去找鹿云姐，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 一到门口，就发现有两拨人……啊不，三拨人，正在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顾森然在门口刹住了车，却还是被陆淮看到了。 “顾森然！你快——” 结果他看到顾森然和秦稚牵在一起的手呛住了：“你说的要解药……你把他睡了？” 顾森然：？ 22、桃源村（八） 陆淮一直觉得顾森然和这个奇怪的论文修改系统有着极高的配适性。 第一次找他，也不过是教训那个不成器的表弟之余，顺手碰碰运气。 结果没想到被他碰到个宝贝。 按照顾森然给的思路，陆淮他们在论文里拿到了想要的道具，还意外地获得了mvp。 打那以后，陆淮不止一次想拉顾森然入局，但迟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毕竟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任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b级论文里看到了顾森然，还是以npc的形式。 然后自己被他耍了。 虽然很生气，但要拉他入伙的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后面的配合也让他越来越坚定这个想法。 直到后来回到杨家阿嫂家，看到了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你们和他认识？” 乔鹿云坐在破旧的木桌子对面，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顾森然和乔鹿云是什么关系，但陆淮还是本能的戒备起来：“哦，一个阵营的而已，谈不上认识。” 结果乔鹿云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轻蔑与讽刺：“一个阵营？你见过他的阵营牌了？“ 陆淮：…… 他妈的好像没有！ 陆淮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对顾森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哪怕他们在现实中也并不能称得上熟稔，更别提在论文里了。 而且遇到他之后自己原本的任务路线好像就变了，队友接二连三的牺牲，唯一活下来的队友还有自己也受了伤，现在在走的任务更是和最开始自己接到npc的任务完全不一样。 最可怕的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甚至还真的想等顾森然拿着解药回来，然后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这里，最忌的就是被别人带了节奏。 因为不同的修改师会被分配不同的身份，任务也不一样，谁也说不清双方的目的是否一致。 更何况是这种分阵营的本里，陆淮甚至没想过去确认顾森然的阵营牌，就把他划到了自己这一边。 见对面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乔鹿云冷笑一声：“你觉得，这个时候，他去干什么了？” 陆淮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语气生硬道：“你又是谁？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乔鹿云坦然地亮出了自己的阵营牌。 还有另一个纸条样的东西。 陆淮眼睛一亮：“是批注？这个论文的？” “你们进这个本，也是冲那个道具来的吧？”乔鹿云把纸条放到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们的人数已经比对方少接近一半了，马上就会被列为针对对象。” 话音刚落，陆淮眼前就出现一行红色的字。 【警告！检测到黑方人数少于红方人数的二分之一，黑方成员成为论文针对对象，五秒后将公开所有黑方队员坐标，请红方队员通过本队内鬼查询。】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口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村民。 陆淮看了乔鹿云一眼，两人火光电石之间对了一下眼神，乔鹿云假装柔弱扶着腰走了出去。 “我都看到了，杨阿嫂家里藏着吃的！” 领头的青年穿着全是补丁的布衣，手上扛着把破烂斧头，指着屋里喊着：“她绝对和神做了交易，她欺骗我们！” “快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能抢的……” 一行人闹哄哄的走进院子，被挺着大肚子的乔鹿云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 许是觉得她毫无威胁，带头的青年放下了斧头，饶有兴致的走过去：“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饿了？” 乔鹿云虽然穿着一身黑，身上带着的金属饰品也格外非主流，但不妨碍她本身长相条件的优秀。 见乔鹿云不说话，青年更来劲了，抬起手就要往脸上摸，结果下一秒，被对面一脸柔弱表情的女人一把掰断了手指。 “啊！！！” 杀猪般的叫声在不大的院子里蔓延开，乔鹿云还嫌不过瘾，抬手又把他整个手腕掰断。 “啊啊啊！！” 又是一阵尖叫。 连刚探出身来的陆淮也不禁缩了一下：“女人真可怕。” “队长，你说，她那肚子，是真的假的啊？”肖勇低声问道。 陆淮撇了撇嘴，摇摇头：“不知道，但大概率是假的。” 就在青年大声喊着要身后的村民都快上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陆淮抬头，眼神一滞。 只见对面的人身后也跟着一队人，其中还有那几个被他们抢了阵营牌的人。 “哟，玩着呢？” 为首的人戴着个黑墨镜，脖子上手腕上戴满檀木珠子串，深v领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着看不清形状的纹身，一股上个世纪香港古惑仔的气质。 他咧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虽然穿搭很一言难尽，但挡不住人家有个好皮囊，一米八几的个子和完美比例的身材愣是把这一身谁穿谁丑的衣服穿出了别样的美感。 “佛龙？” 肖勇听到陆淮的话一激灵：“真是佛龙？” “……这么土的衣服，也就他了。”陆淮揉了揉眉心，“看来传言是真的，那个道具，真的在这个本里。” 弹幕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是佛龙！！！” “佛龙这种级别的大佬都来打这个b级本，难道那个道具真的在这里？” “什么道具？前几天论坛上那个？那不是发帖人瞎编的吗？系统会允许这种道具的存在？” “等着夜黑风高，我一定要潜进佛龙的衣柜看看到底还有多少突破我审美下限的衣服。” “丑的衣服他很多，丑的这么牛逼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被叫做佛龙的男人迈步到乔鹿云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陆淮，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吧，就是讲义气，看不得兄弟受委屈。” 他摆摆手，刚才被抢了阵营牌的几人立刻凶神恶煞的上前。 “按照我们的规矩呢，你们拿了我兄弟的阵营牌，就是想要他们的命。”佛龙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不过我知道，你们不是真心的，所以，你们就一人给我条胳膊好了。”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身后拿着农具的村民：“把他们砍了，桃子和肉归你们，胳膊归我。” 话语刚落，后面的村民立刻躁动起来，眼里又是一片猩红，好像中了邪药一般。 “我看谁敢上前！” 陆淮忍着身体不适，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顾森然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 陆淮本想让顾森然来帮忙，结果看到他带回来的人的那一刻直接被呛住了。 顾森然没想到自己离开一会就这么热闹。 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发现有个穿的土不拉几的古惑仔半摘着墨镜朝自己走来：“哟哟哟，这小哥哥没见过啊……” 顾森然看到他抬眼看向自己身后的人笑了一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想要你的眼睛。”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乌鸦叫。 然后天突然阴了下了，刮起了风。 在呼啸的狂风和乌鸦的叫声中，打更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黑回家哎——风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院子里的村民突然齐齐扔掉了手里的农具，全都面色哀愁的跪了下来。 嘴里还不断嘟哝着什么求神保佑不要怪罪之类的话。 顾森然发现他们的眼睛更红了。 红的要滴出血来。 顾森然戳了戳身后的人：“祝师大人，这种情况……” 后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跑吧。” 顾森然：？ 几乎是一瞬间，顾森然看准了逃跑路线，飞也似地冲进了屋子里。 “快快快！关门关门！” 就在他要把木门合上的前一秒，门被一双手扒住了，手腕上的纹身图案极其猎奇。 只见那个古惑仔笑着，他的身后，那个脑袋皱巴巴光秃秃的黑色庞然大物已经开始了啃食。 “小哥哥，我也想进去。”他笑着，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我当你的小狗好不好？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行。”顾森然点点头。 古惑仔笑得更灿烂了：“我就知道你——” 砰—— 趁他手上松力，顾森然直接把门大力关上。 门外立刻传来撕裂和尖叫的声音。 陆淮在旁边小声说道：“嘶，其实吧，你最好还是别得罪他……” “那你出去和他说？” “你这个门关的好啊！”陆淮又缩了回去，“那个……” “有事说。”顾森然跑的还有些喘。 “鹿云姐还在外面……” “……” 顾森然转头看向秦稚：“你弄出来的？” 秦稚摇摇头：“如你所想，副本机制。” 然后又一副莫名其妙委屈的表情，低下头，眼尾甚至有些红：“我就是个推剧情的npc，没人疼，没人爱……” 顾森然：…… 真的够了，这个世界癫癫的。 顾森然转身，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顾森然也确实猜到了，那个由很多乌鸦人合成的外形极其恶心的大乌鸦人应该是副本机制的一部分。 因为在目前的时间线里，乌鸦人刚被祝师搞出来，还被那群不知中了什么蛊的村民分食殆尽了，更别提这个融合而成的大乌鸦人了。 而副本的机制应该是通用的，不管在哪个时空里。 比如之前他们应该一直处于正常的表世界，刚刚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切换成了里世界。 上一次切换，顾森然猜测可能是因为转头的神像，或者是门外的打更人，又或者是其他修改师做了什么。 这次他更倾向于打更人。 咚咚咚—— 面前的门突然传来敲击声。 “咚咚咚，小哥哥开门呀，我是你可爱的小狗狗呀。” 顾森然听出来是那个古惑仔，在以一种渗人的语调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下一秒，顾森然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拎了一把，离开了木门，与此同时，尖锐的刀尖从刚才顾森然趴着的地方刺穿出来。 “怎么了小哥哥，不要你的小狗狗了吗？” 门外的人开始癫狂地发笑。 顾森然拽住秦稚刚要收回去的手腕：“你告诉我，那些村民怎么了？” “……” 门外，佛龙一边癫笑着一边拿刀砍门。 他的身后，伤痕累累的大乌鸦不断掉落着桃子，红着眼睛的村民蹲在地上疯狂啃食。 下一刀刚举起准备落下，木门开了。 顾森然看到对面举着刀的人笑得更灿烂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真难听。” 顾森然飞快从他身边闪过，找到了跌坐在角落里的鹿云姐，她的脸上都是血痕。 “别看……”乔鹿云的眼睛也开始变得猩红，她大喘着气努力挤出一句话，然后把顾森然往旁边一推，自己拿起已经断掉的短刀抵住了佛龙的攻击。 “嘶——” 已经断了刃的刀明显无法抵抗住佛龙的攻击，鹿云姐的胳膊被震碎了一般耷拉到身侧。 顾森然一个扫腿想要把佛龙撂倒，结果却被抓住了脚腕。 对面的人笑嘻嘻的，墨镜上还有檀木珠子上溅满了血：“小哥哥，你的小狗狗来找你了哦。” 轰隆隆—— 天上阴云密布，已经完全变成了黑天，并开始落雨。 “啊啊啊——！！” 地上的村民开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上次下雨，是为了加速转化成乌鸦人。 这雨似乎让原本已经被砍的奄奄一息的大乌鸦人重新活了过来，吼了一声甩开了趴在他身上啃咬的村民。 地上打滚的村民显得十分痛苦，却迟迟没有发生异变。 突然，一个村民抬起头，视线直逼顾森然。 顾森然一个转身避开视线，却没避开佛龙。 佛龙一刀砍过来，顾森然胳膊上一阵刺痛，弯腰躲避的瞬间从地上拾了个桃子猛塞到对方嘴里。 “呸！”佛龙往地上一吐，“你以为，这样能——” 砰—— 话还没说完，大乌鸦人一翅膀把他拍到了对面的墙上，土墙直接被砸出裂缝来。 顾森然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了。 而另一边，陆淮他们已经把鹿云姐扶进去了。 秦稚就这样站在暴雨的屋檐中，手里把玩着两把笛子，淡淡地看着狼狈的顾森然。 “咳咳……” 佛龙啐了一口血，抬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爽了小哥哥，太爽了！” 一边喊着一边再次拿刀袭来。 尼玛，他是怪物吧！ “好难受……神啊，救救我吧……” 趴在顾森然脚边的一个村民抱住了他的腿。 顾森然弯腰躲过佛龙的一击，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 顾森然突然想起上次在雨中拿自己的身体做了个赌注，但现在还不是冒险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毕竟，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顾森然只能隐隐约约确认，大乌鸦人在他和这个疯子面前，应该会优先攻击这个外人。 果然，顾森然趴下之后，大乌鸦人又一个扫翅，这次佛龙也提前有了预备，借着他的翅膀奔到了他的背上。 下一秒，佛龙像疯了一样一刀一刀地刺着大乌鸦人的脊背：“我让你打扰我和小哥哥，让你打扰我和小哥哥……” 顾森然：…… 脊背发凉啊家人们。 顾森然拨开村民，站过去：“喂！” 佛龙停住，歪着头看向他。 大乌鸦人嚎叫一声，向下跌去，与此同时，顾森然虚晃了一下，佛龙以为他要攻击自己，立刻举起刀向他刺来，结果顾森然出人意料的往另一个方向钻，恍惚间摸走了佛龙的墨镜。 墨镜后面，纯黑的瞳仁散发着单纯的恶意。 顾森然打了个哆嗦，往后一滑，同时用力拍了一把大乌鸦人的屁股，大乌鸦人立刻大叫一声，煽动翅膀飞了起来。 就在顾森然以为可以稍微喘一下气的时候，佛龙的短刀刷的一下朝他掷来。 还来！有完没完！ 啪—— 没有躲避，身着汉元素衣着的男人随意抬手用笛子挥开了全是血迹的刀。 秦稚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原本精美的淡色仙鹤刺绣变得殷红起来。 被带到高空的佛龙吹了个口哨，似乎在向他们招手：“小哥哥，收好了，你的小狗狗会回来拿的哦！” 顾森然一阵恶心。 秦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顾森然！” 听到陆淮喊自己，顾森然也没力气去管秦稚了，气呼呼地来到陆淮面前：“那个疯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23、桃源村（九） 外面已经开始打雷了。 雨越下越大，比上一次他们在寺庙里遇到的要大得多。 门外全是呜咽的人声，顾森然甚至觉得下一秒就会有僵尸冲进来，于是开始默默在心里规划逃跑路线。 与外面嘈杂声音形成对比的，是屋里诡异的沉默。 陆淮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地上甩头发的顾森然，叹了口气：“他确实是个疯子。” “我们都叫他佛龙，因为他的公会叫佛龙门，也因为他总是戴雕刻着佛和龙的檀木珠子。” “佛龙？”顾森然眯了眯眼，“好土的名字。” “……是这样，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精致的土。”陆淮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听说佛龙小时候是靠和狗抢吃的活下来的，最开始有不少人拿着个嘲笑过他。”陆淮接着说，“然后……” “那个人就死了？”顾森然找了个矮凳坐下，似乎在认真听故事。 结果陆淮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不止，他真的在那个人耳边学狗叫，然后把那个人吊到了狗窝里，折磨了一个月，最后那个人连一根完整的手指头都没留下。” 顾森然点点头：“被狗吃了？” “被他吃了。” “……” 轰隆隆—— 窗外很配合地打了个雷。 顾森然皱着眉，眼神放空。 陆淮以为他被吓到了，慢慢挪过去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吓傻了？” 顾森然瞥了他一眼：“没有，我好像梦到过。” “嗯？” 顾森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一个小孩和几只野狗对着吼，我把狗赶走了，结果小孩把我咬了。” “……” 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一直在一旁垂着眼睛玩笛子的秦稚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视线重新落回顾森然的脸上。 “所以刚才是怎么回事？红方的来捣乱了？”顾森然嘟哝了两句后换了个话题。 “你没收到消息吗？我们被列为针对对象了，所有红方成员都可以通过内鬼来查询我们的详细位置，看样子佛龙应该是红方那边的队长……”陆淮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顾森然，你的阵营牌呢？” 顾森然没着急动作，反而对着鹿云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以为你会先问这里为什么有红方的人。” 顾森然记得鹿云姐的阵营牌是红色的，在一片灰蒙蒙的天气下格外显眼。 结果不料陆淮只是笑笑：“哦你没看仔细吧，她是红色的，但是红方的卧底。” “嗯？” 顾森然刚准备去摸阵营牌的手顿住了。 不远处刚处理完伤口的鹿云姐脸色苍白，但还是利索地掏出了她的阵营牌向顾森然他们展示了两秒。 “看吧，她的牌上没有数字，是红方的卧底，也就是咱这边的人。”说着又掏出自己的阵营牌，顾森然清楚地看到上面刻着红色的数字七，“你牌上是几？不同的数字好像会给不同的任务……” 顾森然：…… 弹幕乐疯了： “救命啊啊啊啊顾森然汗流浃背了。” “没想到吧烙铁，你刚刚送你自己阵营里最强的人上了天，还帮敌方阵营转化了自己阵营的人，精彩，实在精彩。” “这卧底卧的哈哈哈哈。” “顾森然：哈哈，真被自己蠢笑了！” “前面的你为什么能发语音。” “等等，黑方卧底在这里，那他们怎么定位到黑方位置的？” “有佛龙在还需要通过卧底定位？” 顾森然赶紧把刚掏出来的阵营牌藏到身后：“哦，你刚说的那个什么消息，卧底收不到是吧？” “对啊，但只有卧底才知道双方人数还有具体定位，好在我们提前把乔鹿云找到了，不然和红方对上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了。”陆淮愣了愣，“看你的反应……你不是因为乔鹿云是卧底才一直和她一起行动的？” 陆淮紧紧盯着顾森然的脸，企图在里面找出一丝破绽。 “那卧底要是被对面的给转化了呢？”顾森然一边转移着话题，一边迅速从系统商店换了根细针来，在背后扎破了手指，往阵营牌上一抹。 “关小黑屋，直到结束，得到和败的那一方一样的惩罚。”陆淮看顾森然的眼神越来越充满狐疑。 “小黑屋？” “你的阵营牌呢？”陆淮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已经异化的身体配上略微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眼见对方就要压过来抢，顾森然先他一步举起了阵营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一”，颜色格外鲜红。 陆淮的视线缓和了下来。 结果一旁的肖勇疑惑道：“不对啊，我记得陈斌是一来着……” “啊，你们不知道吗？数字会变的。”顾森然故作轻松的把阵营牌收了回去，“我原本是十几来着，后来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变成一了，或许是后续会用到吧。” 陆淮思考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毕竟数字和剧情角色挂钩，如果必要角色挂了就得有非必要的去补充。” “可是陈斌拿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肖勇又嘟哝了起来。 “对了，还是先帮你们解除乌鸦病吧，不然你们也会变成乌鸦人的。”顾森然赶紧转移话题。 “哦对，需要怎么做” 顾森然转头，才发现秦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盯着自己，见他转过头来，秦稚只是笑笑，然后走向陆淮和肖勇：“很简单。” 秦稚一抬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利器直接往陆淮大腿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看得顾森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唔——”陆淮刚想反击，就被秦稚反握住了手腕。 动作强硬且干脆利落，和他文质彬彬的气质完全不符。 下一秒，从那个大刀口里掉出来两个鸦桃。 秦稚也不犹豫，反握小刀往自己掌心一划，新鲜的血液滴落到桃子上，原本粉白水嫩的桃子瞬间变成了红色。 陆淮倒吸一口凉气。 秦稚直接丢给他：“吃了。” 然后转身又对肖勇举起刀。 “哎哎哎哎！我自己来！”肖勇赶紧往旁边一滚。 顾森然啧声道：“看上去好疼。” 秦稚回头看向他：“理论上来说，你的血也可以。” “嗯？” 秦稚说完就拿着刀朝顾森然走去。 “等等等等等等——” 吓得顾森然连连往后退。 最后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他才被迫直视秦稚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 结果秦稚低下头，摊开自己有些血肉模糊的掌心：“好疼。” 顾森然：？ 大哥，你刚才砍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怕疼。 “那……我来？” 反正刚才已经扎了一下了，再划一下正好盖住那一点痕迹。 另一边肖勇已经划破自己的手臂取出一个鸦桃，陆淮闭着眼睛把那血红的桃子咽了下去，身上的黑色羽毛肉眼可见的在消失。 顾森然拿过刀，却转身架到了秦稚的脖子上：“别动。” “趁着大冒险没结束，不介意我再问几个问题吧？” 顾森然感觉前面的人笑了一下：“随意。” “外面那些村民，最后会怎么样？” 在刚才出门之前，顾森然就觉得这些村民格外的不对劲，眼睛猩红的像被下了蛊。 所以他问秦稚，那些村民怎么了。 秦稚只回了他一句，不要和他们对视。 后来他跑出去救鹿云姐，发现鹿云姐的眼睛也变得猩红，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让他不要看。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狼狈而不要看，估计就是在告诫顾森然不要看村民。 但他又不确定，因为他们之前不止和一个村民对视过，也并无大恙。 那么问题，大概还是出在这场雨上。 而佛龙好像肆无忌惮的，所以顾森然摸走了他的墨镜，现在戴上除了视线更暗了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 “神不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救。” “说人话。” “别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打断npc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却转瞬间又没了声音，只剩下噼里啪啦的落雨声。 又是诡异的安静。 “神永远不会明白人间疾苦。” 秦稚将玉笛举到嘴边，吹奏起来。 正是顾森然第一次听到的那个曲子，但比顾森然那破竹笛吹出来的要好听万倍。 伴随着这笛音，几只乌鸦突然从顾森然身体里冒出来，直冲门外。 顾森然的身体就和不受控制一样，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好像那即将冲出门的乌鸦真的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孩子，而他的孩子们要去面临比飞蛾扑火更危险的局面。 他伸出手想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门被撞开，顾森然看到，院子里聚满了乌鸦身体人类头颅的乌鸦人，他们伸着细长的脖子，努力去叼刚飞出去的乌鸦。 可是……乌鸦人不应该是敬重乌鸦的么？ 这时顾森然才发现，戴上墨镜之后，就看不到乌鸦人猩红的眼睛了。 “啊！” 门口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破布麻衣，手上提着的篮子在看到院子里景象的那一刻跌落在地上，篮子里的桃子散了满地。 院子里的乌鸦人回头盯着女孩，女孩慌张恐惧的面孔在下一秒就变得呆滞起来，双眼开始发红。 可没等女孩变异成乌鸦人，院子里那群体型比女孩庞大得多的乌鸦人就煽动翅膀一哄而上，女孩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让顾森然想到了杨家阿嫂的小儿子。 “看到了吧，他们是怪物。”秦稚温润的声音萦绕在顾森然耳边，“神不能看到这样的人间，把他们交给我……” 顾森然毫不犹豫往后一个肘击，却被人握住了胳膊：“你还是要选他们。” 肯定句，带着一丝愤怒的肯定句。 顾森然回头，与语气中的情感不同的是，秦稚眼睛里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 就好像，他的眼睛，只是用来观察记录，不会反应任何情感。 “用乌鸦引我出去？” 顾森然扫过屋里熊熊燃烧的火盆，又看了看院子里四散的干柴和花草。 雨还在下。 刚飞出去的几只乌鸦因为翅膀沾了雨水，逐渐有些飞不动，被一个乌鸦人叼到了嘴里。 几乎是一瞬间，顾森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另一个还没异化完全的乌鸦人大力撞开了那个啃食乌鸦的乌鸦人，乌鸦瞬间被甩了出去。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乌鸦……是女神座下神鸟，不能亵渎！” 与此同时，顾森然耳边出现了系统的声音：【检测到论文修改涉及核心主旨，奖励隐藏道具线索一则，请及时查看。】 可那个乌鸦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异化完成失去了理智，直接冲过去也要啃咬那个乌鸦。 顾森然急切地抬起手，另外几个乌鸦低飞过来把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乌鸦拖到了屋檐下。 顾森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你不想我选他们？”顾森然转过身直视着秦稚，眼里噙着笑，“那我选你好不好？” 秦稚眼光闪了一下，顾森然瞅准时机一抬手，浑身湿透的乌鸦唰的飞扑到了秦稚脸上，他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没有伤害乌鸦。 “肖勇！打火盆！” 肖勇几乎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手里立刻幻化出鞭子把面前的火盆往院子里打去。 院子里立刻发出乌鸦人凄惨地嚎叫声，刺的人耳朵疼。 顾森然怕撑不到跑走，还把上次从系统商店兑换多的蜡烛统统扔了出去，然后飞也似的窜到已经坏掉的木头窗户前，跳出去没了踪影。 乔鹿云离窗户最近，立刻反应过来也翻了出去。 反而是陆淮和肖勇愣了两秒。 秦稚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站在门口，身后是逐渐被雨水浇灭的火。 陆淮和秦稚对上了视线，秦稚潭水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毫无生气的自己。 陆淮赶紧连滚带爬的扛起肖勇就跳窗跑走。 秦稚默默看着已经完全坏掉的木头窗子，轻轻弯腰抱起刚刚被自己挥落的乌鸦，一下一下的为它顺起了羽毛。 眼前明明已经快要熄掉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火势之大，直冲云天，仿佛真的是某个人在发泄怒火一般。 “你们到底，凭什么，能被他选择。” 他垂下眸子，好看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火光。 “哈，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