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六皇子云峥沈落雁》 第1262章 血衣军逞凶 娄冲 新建的北大营中，秦七虎悠哉悠哉的躺在营帐中，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这帮傻鸟！ 还派人劝降？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信心。 想着想着，被甲胄硌得有点不舒服的秦七虎又翻个身，心中一阵不爽。 既然这帮傻鸟这么有信心，怎么不往前压呢？ 再往前压一点啊！ 只要敌军敢再往前压两里，他立即就率部出击。 “唉……” 秦七虎唉声叹气。 其实有时候想想，率领轻骑也挺好的。 至少，跑得快嘛！ 血衣军是厉害，可他娘的全是重甲骑兵啊！ 敌军距离他们太远，等他们冲过去了，还得换马才能投入战斗。 可他们这次为了当诱饵，全他娘的是一人一马，好多战马都留在娄冲城中。 敌军要是距离他们太远，等他们冲过去，这战力就大打折扣了啊！ 他可不只是想击败敌军，而是想让敌军全军覆没。 就在秦七虎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成突然毫无征兆的掀开帘子走进来。 秦七虎猛然一个激灵，一把抓起狼牙棒，正欲动手，才发现是李成。 “你他娘的……” “秦将军，敌军前压五里，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两里了！” 还没等秦七虎说完，李成就急匆匆的汇报。 “哈哈！” 秦七虎转怒为喜，抬起爪子拍在李成的肩膀上，“你他娘的真是个小可爱！” “……” 李成一脸黑线。 秦七虎浑不在意，满脸激动地大吼：“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他还说等敌军再进两里就进攻呢！ 没想到敌军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还敢前压五里？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老子憋了这么多天的怒火！ 秦七虎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手中的狼牙棒“刷刷”的舞了几下，差点扫到跟在身旁的李成。 就在秦七虎他们点兵的时候，乙支武已经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压到距离他们的大营不到两里的位置，封住了他们突围的路线。 这一万五千人里面，有着七千精兵，还有八千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伪劣甲胄的青壮。 为了给敌军施压，他命令五千精兵打头阵，让敌军误以为他们这一万五千人马都是甲胄俱全的精兵。 另外的两千精兵负责殿后，负责迷惑娄冲城那边的敌军。 如今，他们封住了这边的出口，而峡口城那边的大军封住了另外的一条路。 敌军北大营的这两千人马，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两千骑兵……” 想着营中的两千骑兵，乙支武就有些兴奋。 黎朝缺少战马，整个黎朝，就启明城和高权手中有着精锐骑兵。 但就算两个地方的骑兵加起来，也就一万出头而已。 若是敌军投降，敌军这两千人的战马可就要全部归他所有了！ 这不仅仅是大功一件，还可以让他的部队更加强大！ 乙支武越想越兴奋，马上叫来传令兵：“传令下去，所有人向敌军喊话，告诉敌军，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本将饶他们不死！” “是！” 传令兵立即将乙支武的命令传达下去。 “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很快，众人便放声大喊起来。 一开始，他们的声音还有些凌乱。 很快，大家找到了节奏，开始齐声大喊起来。 一万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简直可谓是惊天动地。 “噔噔……” 就在众人齐声大吼的时候，他们耳边隐约响起什么声音。 不过，大喊中的众人浑然没有在意，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个别情绪激动的，甚至都快喊得缺氧了。 喊着喊着，众人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那“噔噔”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隐隐已经有跟他们一万多人的声音抗衡的趋势。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抖动起来。 仿佛，一场地震就要来临一般。 阵前的乙支武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分明是骑兵的动静！ 而且，这动静绝对不是两千骑兵能闹出来的！ 这是大量的骑兵！ 该死！ 敌军不是只有两千骑兵吗？ 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骑兵来？ 乙支武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疑惑，但却顾不得多想，只有放声大吼。 “结阵！结阵！” “快！全部展开防御！快！” 乙支武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又命令传令兵赶紧打结防御阵的旗语。 就在传令兵打旗语的时候，大量的骑兵已经冲向他们。 这一刻，乙支武终于看清了敌军的骑兵的状况。 人马俱披甲！ 那些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阵阵寒光。 即使如今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热起来了，乙支武却感觉身体无比寒冷。 重甲骑兵！ 那分明是敌军的重甲骑兵！ 该死！ 敌军竟然在这临时的大营中隐藏了这么多重甲骑兵？ 被骗了！ 他们被敌军骗了！ 那些从北大营逃出的民夫，肯定是敌军故意放走的！ 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 乙支武看穿了一切。 但，已经太晚了！ 他们往前压得太多了！ 敌军已经冲过来了，他们根本来不及结阵对抗敌军的重甲骑兵。 看着越来越近的重甲骑兵，敌军的喊声骤然停止。 好多黎朝士卒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重甲骑兵，都傻傻的张大嘴巴，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杀！” “冲过去，干死他们！” “杀啊！” 在秦七虎的带领下，血衣军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而在血衣军左右后翼，却是轻骑兵。 依稀间，乙支武只看到一道钢铁洪流冲入他们的阵中。 “死！” 秦七虎身先士卒，狼牙棒横扫出去，几个被吓傻的黎朝士卒直接被拍飞。 直到此刻，乙支武手下的大军才终于反应过来，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慌乱的接战。 然而，在血衣军强大的攻势下，仓促迎战的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只是一瞬间，血衣军就已经杀入了他们阵中。 一片骑突枪挺立，好多黎朝的士卒还没碰到他们的人和马，就已经被骑突枪捅了个对穿。 有些挨得比较近的两个人，甚至一起被捅穿。 “快跑！” “逃啊！” “救命啊！” 在血衣军强大的攻势下，敌军的士气瞬间溃散，纷纷哭爹喊娘的叫喊起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血衣军后面，两千轻骑直接展开游射，疯狂的收割着逃跑的士卒的性命…… hh 第1263章 秋山君的绝望 在血衣军的杀戮下，战场上的敌军越来越少。 好些被强征入伍的敌军青壮全都蹲下投降。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些运气不好的人直接被战马给踩死。 就在两次杀穿敌军的秦七虎打算掉头去攻击峡口方向的敌军的时候，王器所部也从娄冲方向杀出。 原本的步卒，现在也变成了骑兵。 而他们的战马，自然是血衣军的战马。 眼见王器带人杀了过来，秦七虎立即冲过去，“快快，把马还给我们！这边交给你们了，我们还要杀去一个方向……” “不是，我……” 王器无语。 合着，他们就是来给血衣军送还战马的呗？ “别啰嗦了，赶紧的！” 秦七虎大吼一声，直接把王器从马上拽下来，“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啊！帮我换马甲啊！” “你他娘的真是大爷！” 王器无语，赶紧命令士卒全部下马，帮血衣军的人换马甲。 “仗义！” 待换好马甲，秦七虎的爪子重重落在王器身上，“攻峡口的时候，我就不跟你抢了！” 说着，秦七虎也不管王器那微动的嘴巴，迅速集合换好马甲的血衣军。 王八犊子！ 王器好气又好笑的冲着秦七虎的背影暗骂一句，又痛骂黎朝的领军将军。 有病！ 往前压这么多，生怕不会被血衣军突袭是吧？ 害得他们跑来只能吃点残汤剩菜了。 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后，王器又命身边的人吹响进攻号角：“全体进攻！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着，王器率先冲向敌军。 他娘的！ 喝汤就喝汤吧！ 总比汤都没得喝要好。 赶紧把这边的残兵解决了，还能冲去血衣军另一个方向跟着喝口汤。 说不定，等消灭了那边的敌军，还能再找血衣军借点战马，快速突袭峡口城。 再磨蹭下去，汤都没他们的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器迅速率军杀向敌军的残军…… …… 鹿邑府。 秋山君最近显得有些无聊。 守城的事，还有一万多临时征召的青壮担着。 另外，城中也在紧急制作篾甲和打造武器。 他此前囤积的武器根本不够武装那么多临时征召的青壮。 现在，鹿邑府的铜铁制品几乎都被拿来打造武器了。 连他府上的铜香炉都被送去打造武器了。 这人啊，一旦闲起来就会胡思乱想。 对秋山君来说，这是危机，但也是机会。 如今，敌军大军压境，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扩军，根本不用管王述会不会猜忌他。 他甚至想着，找机会吞掉乙支武手中的兵马。 再吞掉白山道那边临时拼凑出来的大军。 如此，他的实力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加强。 谁想动他，都先问问他手中的大军答应与否。 正当秋山君幻想着到处吞并兵马的时候，幕僚匆匆跑进来，脸上一片悲愤。 “殿下，刚得到消息，申崇率领手下兵马向敌军投降了！” 申崇……投降了？ 投降？ 申崇怎么会投降？ “胡说八道！” 秋山君不相信，“申崇忠心耿耿，敌军又奈何不了他们，他最多再坚持一两天，我们就大获全胜了，他怎么会投降？” “殿下！” 幕僚陡然加重声音，“这消息千真万确！探子回报，申崇他们已经被敌军押送着往鹿邑府来了！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赶到来到鹿邑府！” 什么？ 秋山君脸色剧变，猛然一把揪住幕僚的衣口，满脸狰狞的低吼：“你……再说一次！” “申崇率部投降了！”幕僚痛苦的闭上眼睛，哀嚎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亲卫骑快马前去探查！” 听着幕僚的话，秋山君只觉得身体一阵发软。 脑海中不断回响起幕僚的声音。 申崇率部投降了！ 他们派去的诱饵，终究还是被敌军吃掉了！ 而且，申崇是投降！ 他甚至都没有给敌军造成任何损伤！ 这个混蛋！ 他怎么会投降啊！ 他为什么不坚守？ 秋山君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申崇率领的，可是他手下仅存的精兵啊！ 他把所有的精兵，都白白送给敌人了！ 他的两万精兵啊！ 这才多长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那些连基础的战阵都没训练过的青壮。 而且，好些人甚至连篾甲都没有！ “噗……” 秋山君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终究还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死过去。 “殿下！” 幕僚大叫一声，慌乱的跑上前去…… …… 当秋山君再次醒来的时候，榻前围满了人。 “殿下！” 看到秋山君醒来，众人纷纷神色复杂地呼唤。 秋山君虚弱地瞥众人一眼，脸上再次露出悲愤之色。 过了好久，秋山君才虚弱地开口：“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幕僚小声回答：“殿下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么？ 秋山君神色黯然，无精打采地问：“申崇那奸贼是不是已经来到城外了？” “是……” 幕僚小心翼翼地看秋山君一眼，欲又止。 见幕僚不说，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还有人悄悄地拉幕僚一下。 秋山君注意到众人的异样，无力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幕僚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殿下，我们……投降吧……” 随着幕僚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人也纷纷跟着点头。 投降？ 秋山君扫视众人，那苍白的脸上瞬间燃起怒火，咬牙低吼道：“你们……都想投降？” 秋山君很愤怒。 他坐拥两万精兵啊！ 却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过就落得这幅田地，这叫他如何甘心啊？ “殿下，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幕僚脸上一片沮丧，“一个时辰前，乙支武所部的溃兵带回消息，乙支武所部中计，遭到敌军重甲骑兵突袭，乙支武所部，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 秋山君猛然惊叫，下意识地要坐起来。 但他刚一用力，身体就无力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秋山君的胸口一阵阵的绞痛，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捂自己的胸口，但那无力的手还没触碰到胸口，脸上便露出一阵痛苦之色。 “噗……” 秋山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双目死死地往外凸着…… hh 第1264章 父子齐归天 启明城。 “高权为何还不出兵？” “他还在等什么？”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会上的王述大发雷霆。 此前说的是，高权两天之内出兵。 然而，这都三天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收到高权出兵的消息。 这样的结果，让本就暴戾的王述变得更加暴戾。 王述现在都在怀疑，高权是不是已经叛变了。 要不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去怀疑高权，很可能会葬送整个黎朝，他已经派人前往虎口押解高权回来了。 面对高权的怒火，群臣又是心慌又是迷茫。 他们也不知道高权为何迟迟不出兵。 就算高权不出兵，也可以派人报信，说明不出兵的理由啊！ 虎口距离启明城也不过两百里出头的样子。 派快马回来传信，半天多点时间就能赶到。 高权能忙得连派个人回来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虎口城那边，肯定是出状况了！ “报……”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绵长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众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宫卫带着一个传讯兵小跑进来。 “拜见陛下……” 传讯兵一进来，就匆匆跪倒在地，并迅速取下背上的竹筒双手托举。 王述身边的太监赶紧上前取来竹筒，并从中取出一封信转呈王述。 王述迫不及待的打开信。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王述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尚庆道全部失守！ 驰援隆庆府的一万三千水师大军全军覆没。 玄龟、熊津相继遭到敌军骑兵快速突袭。 驰援合济的四千援军被围困…… 越看到后面，王述的呼吸越是急促。 “啊……” 王述发出一声极度暴戾的咆哮，脸上一片扭曲。 群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跪下高呼“陛下息怒”，王述手中的信突然掉落，整个人也瘫坐在御坐上不断抽搐。 “陛下！” 太监慌乱的大叫，“御医，快传御医……” 群臣也乱成一片，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陛下如此暴怒。 “噗……” 就在此时，王述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继秋山君之后，王述正式宣告加入血箭门。 王述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下去了。 但朝会还得继续。 大君王敕匆匆拿起沾染着王述喷出的鲜血的那封信。 只是扫了一眼，王敕的呼吸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王敕强忍喷血的冲动，将手中的信交给兵部判书李宪。 “念！” 王敕只说了一个字，就赶紧冲太监招手，让太监扶着自己坐下。 李宪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的捏着信纸，“臣高权……禀报陛下……” 李宪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他每念出一句完整的话，群臣的心就跟着往下跌落几分。 高权还解释，他前两天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一些消息。 但他不敢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假，又派人去确认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这些消息。 信的最后，高权还说，从鱼津支援过去的四千援军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 但他现在不能贸然出兵，否则敌军很可能趁机夺取虎口城。 一旦虎口丢失，黎朝就彻底没希望了。 另外，高权建议王述立即命乙支武和白山道的兵马退守鹿邑府，一定要扼守住京畿道西面的门户，以免敌军从西边突入京畿道。 当李宪念完，群臣的心已经跌到谷底。 尚庆道全部失守？ 熊津水师全军覆没！ 鱼津的水师支援的人马很可能也保不住了！ 所有的消息，全都是坏消息！ 而且，这些全都是高权确认过的消息！ 难怪高权迟迟不出兵。 原来，高权是在确认这些方面的消息。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废物，全都是废物！这才多长时间，整个尚庆道就全部陷落了？” “大君，赶紧下令让乙支武他们撤回鹿邑府吧……” 有人愤怒咆哮，有人茫然询问，也有人紧急出谋划策。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随着尚庆道全部失守，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李宪此前的计划也宣告彻底失败。 现在不是他们能不能把敌军压回鹿安道的问题了。 现在是他们能不能保住京畿道的问题了！ “报……” 就在此时，外面再次传来急促而绵长的声音。 很快，又一个传讯兵被领进来。 “启禀大君，乙支武所部全军覆没，秋山君急火攻心而亡，鹿邑府人心惶惶，秋山君手下幕僚率众开城献降……” 随着传讯兵的话音响起，原本慌乱的群臣更加慌乱。 王敕直接瘫坐在那里，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鹿邑府也落入敌军的手中了？ 而沃原几乎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 那岂不是说，京畿道西边的屏障的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了？ 敌军一旦占领了鹿邑府和沃原，马上就能威胁到京畿道了。 万安城那点人马，怎么挡住敌军的大军？ 关键是，秋山君死了！ 想把秋山君交给云铮去平息云铮的怒火，换取云铮退兵，也不可能了！ “报……” 还没王敕缓过劲来，又有传讯兵的声音响起。 再次听到传讯兵的声音，迷茫和恐惧中的群臣多少都有些麻木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不好的消息。 “启禀大军，白山道援军被敌军击溃，敌军快速突袭峡口城，峡口城兵力空虚，峡口城失守……” 传讯兵气喘吁吁的汇报，又有些茫然的看着殿内群臣。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军和诸位大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关心这个传讯兵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接连收到这么多的坏消息，早已让众人被打击得麻木了。 尚庆道失守、鹿安道失守。 白山道、平煦道、大安道全都兵力空虚。 如果敌军继续突袭，全面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偌大的黎朝，好像只有一个京畿道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但他们就算是把各路的援军和启明城的禁卫算上，甚至把皇宫的宫卫都算上，整个京畿道的披甲之士恐怕也只能勉强凑够三万之数！ 但现在，虎口方向的敌军虎视眈眈，西边门户大开。 就凭这么点兵力，真的能守住京畿道吗？ 就算暂时能守住，又能守多久？ 这一刻，不少人的脑海中都突然冒出两个字。 投降！ hh 第1265章 胜利在望 “别怪大哥，实在是你挡了我的路啊！” “所以你去死吧！” 齐海在一片黑暗中猛然惊醒，双目圆瞪。 本能的想起身，却发现四肢被麻绳捆缚。 撕裂的痛楚从脑子里爆开，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嘶…穿越了！ 大乾王朝，临泉县，还是个历史上未曾记载的朝代。 前世齐海，顶尖的金牌卧底，却被至亲出卖害得惨死！ 原身齐海，屡次落榜的读书人，有个在虎头寨当老大的孪生哥哥齐云。 然而齐云不甘落草为寇，竟与县令密谋交易，用虎头寨所有弟兄的性命投诚从而换取一官半职。 齐海发现了大哥的秘密，大哥怕计划败露，转手就把他骗到荒山洞穴中毒死。 记忆融合的瞬间。 悲愤填满胸膛！ ‘骨肉至亲在他们眼里，难道都是可以为了利益，随意牺牲的吗？！’ 齐海心底无声怒吼。 被捆缚在身后的双手，悄悄摸索着，摸到一薄片状石块，紧紧握在手中，悄悄磨起绳子。 这一世，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允许任何人宰割！ “嗯？还有气？” 轻疑声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噼啪…噼啪…” 火把燃烧，给黑暗的洞穴中，带来了忽明忽暗的光亮。 借着朦胧的火光，齐海看到了一张…与他不差分毫的脸。 孪生哥哥，齐云！ 此时的哥哥，再也没有记忆中的宽厚仁义，藏在阴影下的双眼满是狰狞。 “哥，你真的要杀我？”齐海挣扎道，“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齐云声音中没有一丝恻隐。 “亲弟弟又怎样？比得过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吗？” “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安心去死吧！” 他低吼一声，挥起匕首向齐海心脏刺去。 匕首泛起的森森寒光里，齐云瞳孔猛缩。 他看到齐海瞬间桎梏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抡起石块狠狠砸向了自己的脑袋！ 脑袋遭到重击，齐云被砸晕。 齐海一把抢过匕首，狠狠刺穿齐云脖颈。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颊。 没有反胃、没有惶恐、没有不安…… 只有莫名的畅快！！ “哥，还是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齐海又给齐云补了两刀，确定齐云彻底断气了，才松了口气。 多亏齐云只是个普通山匪，根本不会高深武功，只会些普通的拳脚功夫。 自己才能靠着这具还不太适应的身体，凭借前世的杀人技巧，绝地反杀。 平稳住呼吸后，齐海开始处理齐云的尸体。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死人也不一定能保守秘密，只有尸骨无存才能！” 前世的职业生涯，让他对这种毁尸灭迹的事，格外的轻车熟路。 许久之后。 齐海换上了大哥的衣服，从狭窄的山洞中走出。 他从后山溜进山寨。 走在青石小道上，齐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真好！ 齐海的身份是万万不能用了，县令的眼线不知渗透多少，更不知还有没有背后的阴谋在齐海身上。 从今天开始，一定要谨记…… 我就是虎头山的大当家，齐云！ 至于歹毒大哥跟县令的合作，那完全就是一条末路。 如今大乾王朝建朝已过三百年，正处于王朝末期，国家动荡，民变四起。 朝廷皇子夺嫡，阉党乱政，做官都人人自危。 草根出身，又有把柄落在县令手中，凭什么能站稳脚跟？ 真去了衙门，估计活不过三天，就得被县令卖了。 与其整日惶惶度日。 不如做一个山贼王！ 乱世将临，我兵强马壮，割据一方，朝廷也得向自己低头！ 多娶几房山寨夫人，无拘无束，逍遥快活，才不枉重活一世！ 看着夜色下寂静的山寨，齐云整理了下衣衫。 眼下要做的，是不露出破绽。 顺利取代大哥，接掌山寨！ 按照记忆，齐云一路走回寨主的小院。 刚进小院，齐云就见卧房还有昏暗灯光。 是嫂子！ 她还没睡。 大嫂任思思，三年前被大哥抢上山来，跟大哥做了夫妻。 齐云脚步放轻了些，来到里屋门前，顺着门缝正欲望去，却见房门推开，一位俏佳人走出了房门，露出甜美笑容。 “夫君，你回来啦。” 任思思样貌极美，好似画中走出的人儿，尤其一双凤眸勾人心魄。 她此时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裙，那饱满巍峨的胸怀，呼之欲出。 人美，腰细，腿长，还有……大！ 即便以齐云挑剔的眼光来看，嫂子也足以称得上人间极品！ 歹毒大哥，艳福不浅。 齐云眸光闪动。 嫂子就是我替代歹毒大哥，接掌山寨的第一关。 “夫君，你进来，我为你打洗脚水。” 任思思催促着齐云进屋，再次折返而归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任思思俯身，给齐云褪去鞋袜。 齐云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将主动权交给了任思思。 双脚泡在热水里，毛孔舒服的张开。 这具身体的疲劳感，减轻了不少。 “嘶——” 齐云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夫君，水温合适吗？” 任思思捧着齐云的双脚放在了盆里，轻声细语地询问。 “合适。” 得到齐云肯定的回应，任思思白嫩如玉的手这才轻抚上了他的脚背，来回按摩着。 嫂子的手，很滑，很软。 任思思身上的淡淡芳香萦绕在齐云鼻尖，惹得他心里痒痒。 “夫君，我伺候你更衣。” 任思思低声开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了齐云的肩膀上。 齐云身子绷紧，看着任思思的眼神，火热起来。 此前歹毒大哥经常在弟兄们面前，炫耀自己和大嫂之间的床帏之事！ 尤其是针对自己的持久，以及嫂子的妩媚风情。 齐云看着此时听话体贴的任思思，难以想象如此美人儿放纵的模样。 不过…… 他喜欢！ 齐云单手搂住任思思纤细的腰肢，一吻而下。 任思思只能被动的接受，甚至呼吸都不知如何转换。 齐云正疑惑大嫂的生疏。 任思思绝色的俏脸落下一滴泪珠，旋即眼神闪过一道冷芒。 突然。 她摸出一把剪刀，向齐云心脏狠狠戳去！ 齐云心头警兆骤起。 抬眼便看见锋利的刀尖！ 糟糕。 嫂子，要杀夫…… 继续hh 第1266章 战场之外 平集 伽遥已经迫降了那四千人马。 当他们回头再往平集进军的时候，敌军此前抢占平集的人马快速撤回虎口城龟缩。 伽遥收到了云铮通过白隼传来的消息。 捏着手中的纸条，伽遥不禁摇头一笑。 这个混蛋啊！ 还真是阴险！ 什么阴招都被他想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再添把火吧！ 如此想着，伽遥立即吩咐其其格：“命庞进酒速速前来听命！” “是！” 不多时，庞进酒前来听命。 “你率领三千轻骑杀入大安道！” “记住了，大城别碰，遇到小城镇，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去挑软柿子捏！” “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杀多少敌人或者攻下多少城池，而是给大安道的各城制造恐慌，争取将更多大安道的人赶往京畿道逃命！” “给你们一天时间弄干粮，后面的补给，自己想办法！” “另外，散播高权派人跟我们展开密谈的消息，别太明显了……” 伽遥长话短说，迅速下达命令。 “是！” 庞进酒马上领命，眼中隐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此前他奉命突袭尚合，此后一直都在守着尚合，好几战都没参加，错过了很多立功的机会。 现在终于有立功的机会了，他当然兴奋。 别看大安道那么大的地盘，现在几乎是无兵可用。 三千精骑，足以在大安道肆虐了。 待庞进酒领命而去，伽遥又默默的思索起来。 如今，云铮给他们的五个炸药包都还没用。 如果不顾伤亡强行进攻的话，以炸药包炸开虎口的城墙，以她手中的兵力，倒是有很大的机会攻下虎口。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没必要硬攻了! 还是先留着吧！ 说不定后面还能用上！ 正当伽遥低头思索的时候，一股恶心感突然传来。 伽遥赶紧将脑袋扭去一边干呕。 然而，她干呕了几口，也没呕出什么来。 但干呕这几下，却让她舒服了不少。 伽遥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伽遥才缓缓站起来，默默的走向窗口，呼吸着窗口的新鲜空气，冷艳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柔美…… …… 启明城。 昏迷了几天的王述终究还是没能醒来。 随着王述驾崩的消息传开，本就阴云密布的启明城再笼罩上一层阴霾。 在王述没死之前，很多人都在盼着王述早点死，尤其是那些饱受折磨的宫女和妃嫔。 但当王述真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很多人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秋山君被活活气死。 王述也基本算是被活活气死的。 他们先后被气死，似乎在预示着这个王朝的衰亡。 王敕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黎朝的新皇帝，但却没心思给王述治丧，只是将这个事全权交给了刚升任太后的张太后。 他甚至都没有举行像样的登基大典，只是走了个简单的登基流程。 他现在要面临的是战与降的问题。 要说战，自敌军入侵以来，他们损兵折将，未获一胜。 哪怕，是一场小胜！ 如今，黎朝至上而下，都没有太多的斗志可。 可要是说降，王敕又不甘心。 他要是拼了命，还能凑出三万戴甲之士，再狠一狠心，把京畿道的青壮全部强征了，还能征召十万青壮协助守城！ 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敌军的能战之兵撑死也就七八万而已。 他们完全还有着一战之力啊！ 只需要一场大胜，他们就能扭转战局。 最重要的一点是，黎朝战神高权还没有出手！ 他对高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高权这位战神能创造奇迹。 毕竟，没谁想坐上皇位就成为亡国之君。 他也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他最大的对手秋山君也被活活气死了。 只要击败了敌军，他就可以放手治理黎朝。 只要给他们五年的时间，他们还能弄出一支大军，防止敌军再次进犯。 然而眼下，朝中已经有不少投降的声音了。 虽然敌军还没有攻入京畿道，但朝中已经人心惶惶。 再加上先皇驾崩，满朝沮丧。 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拼死一搏是否还有机会。 若是胜了，自然一切都好。 若是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 战？ 还是降？ 简单的问题，却让王敕陷入无比的挣扎。 “陛下，崔大人求见。” 在王敕挣扎不已的时候，太监前来禀报。 王敕疲惫不堪，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只是轻轻点头。 太监会意，躬身退下。 很快，崔敬道被带进来。 “拜见……” 还没等崔敬道跪下去，王敕就无力的开口：“免了吧！” “谢陛下。” “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 王敕一看崔敬道的脸色，就知道没啥好事。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坏消息都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崔敬道神色黯然，回道：“禀陛下，刚收到消息，敌军的一大股骑兵已经进入京畿道……” 王敕脸色微变，又问：“然后呢？万安失守了？”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意外。 鹿安道那边的惨败之后，这就成了必然。 现在，他只关心万安能不能守住，虎口有没有被敌军攻破。 “还没有。” 崔敬道回答：“敌军是轻骑加上重甲骑兵，就在万安周围活动，如今万安城内人心惶惶，周围的百姓纷纷往启明城逃来……”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器本该是怒火中烧。 但现在，他却硬是没有半点脾气。 “敌军大概多少人？” 王敕无力的问。 崔敬道：“加起来应该有六七千人，重甲骑兵和轻骑各占一半的样子。” “……” 王敕微微张嘴，久久无。 最终，千万语都化作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敌军人数少，就让万安的守军择机伏击敌军，给敌军一点教训，免得敌军如此肆无忌惮。 结果，这么多重甲骑兵和轻骑，怎么伏击？ 万安倒是有一万五千人马防守。 不过，披甲士不过几千而已。 这点兵力，敌军不攻城，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还伏击个什么？ 见王敕有些六神无主，崔敬道又进：“臣以为，陛下当召集群臣商讨对策，若是让敌军继续这么横行无忌，万安的守军恐怕迟早会投降于敌军……” 王敕稍稍沉吟，疲惫地点点头…… hh 第1267章 狠 几天后，云铮在鹿邑府整编了一万五千的归义军，并率领大部队进驻无人防守的沃原。 这一万五千人，都是经过严格的挑选的。 所有士卒的家眷都在鹿邑府或者他们所占领的城池。 这一万五千人，被云铮分成了三部。 其中两部六千人，一部三千人。 三千人的那一部，是给纥石烈准备的。 等纥石烈带人赶到，就把这三千人马跟纥石烈手中的三千人马混编。 六千人的两部，分别交给申崇和早先的降将高延统领。 不过，这一万五千人现在都只是在接受重新的整训，既没有武器，也没有甲胄。 云铮还从自己的亲卫军中派出了一些人协助他们进行整训。 而献城有功的柳相赫，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这样的结果，让柳相赫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柳大人，王爷有请。” 就在柳相赫郁闷不已的时候，云铮的亲卫军前来请人。 柳相赫收起郁闷的心情，跟着亲卫军前往。 他们现在都住在秋山君原来的府邸中，柳相赫很快就在正殿见到了云铮。 此刻，云铮正在跟刚赶来的王器闲聊。 “见过王爷。” 柳相赫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 云铮呵呵一笑，又让柳相赫入座。 “本王介绍一下，这位是本王帐下大将王器王将军，这位就是本王刚给你提过的柳相赫柳大人……” 云铮给两人相互介绍。 “见过王将军！” “见过柳大人。” 两人相互行礼打招呼。 “好了，好了！” 云铮抬手止住两人，“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 “是。” 两人点头，同时露出笑容。 “王器刚率部从峡口城赶过来。” 云铮笑着跟柳相赫说：“他手下本来是有一万精锐步卒的，此前攻下峡口城有些伤亡，他又留了三千多人镇守峡口，此次只带来五千兵马……” 听着云铮的话，柳相赫不禁暗暗疑惑。 他给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云铮详细的跟柳相赫介绍完王器所部的情况，这才说：“本王打算让你给王器当参将，你觉得如何？” “遵命！” 柳相赫不假思索的答应。 现在的他，没得选择。 “知道本王为何让你给王器当参将吗？” 云铮一脸笑意的询问。 “这……” 柳相赫想了想，轻轻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云铮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充当的就是幕僚或者军师的角色，当个参将倒也不是不行。 但要是让他跟着大军冲锋陷阵，那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云铮微笑，“待战事结束，本王会命他率部镇守黎朝！” 让王器率部镇守黎朝？ 柳相赫心中一动。 难道，云铮是要让他跟王器搭配？ 亦或是…… 突然之间，柳相赫想到一种可能。 但这实在太过夸张，他都不敢想下去。 可即使如此，他的呼吸还是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行了，多余的话本王就先不说了。” 云铮也没有跟柳相赫明说，岔开话题道：“本王打算从王器所部挑选一千人跟归义军那的三千人进行一场简单的演武较量。” “这个事本王就不直接掺和了，你跟王器、申崇、高延商量一下该怎么弄！” “胜者赏，败者罚！” “如何赏罚，也由你们四个来拟定！” 嗯？ 听着云铮的话，柳相赫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难道，真的是像自己猜测的那般？ “是！” 短暂的思索后，柳相赫领命。 “那行，你们两个先去聊聊吧！多熟悉一下没坏处！” “是！” 两人起身领命，相邀往外走去。 他们刚离开，妙音就款款走进来。 “真决定让王器领兵镇守黎朝？” 妙音一脸笑意的询问。 云铮点头一笑，“目前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太合适的人选！反正，他和庞进酒都要先领兵镇守黎朝，如果有合适的人，再另说。” 留人镇守黎朝，这是必然的。 但他们只需要确保他们的核心利益即可。 如果黎朝要内乱，就先让其内乱一阵。 必要的时候，再由他们的人率军平叛。 目前，就只有王器和庞进酒最合适。 不过，论战功的话，肯定是王器的战功更多。 也许，他会从这两人中挑选一个留下来。 也许，这两个人都会留下来。 最终选择让谁留下，还得根据后续的情况来决定。 “唉……” 妙音轻轻一叹，“这打下一个地方倒是容易，要让这里安稳起来是真难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云铮这些天有多累。 很多人都只是在看眼前的事，但云铮已经看到战事结束后的事了。 “谁说不是呢？” 云铮也跟着叹息一声，“先这样吧！等纥石烈到了，如果黎朝还不派人跟咱们谈投降事宜，咱们就该强攻万安城了！” “万安？” 妙音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万安还需要强攻吗？ 云铮点头一笑，“不打万安，还能打哪里？” 妙音稍稍沉默，又问：“纥石烈和申崇他们，是进攻万安的主力？” “嗯！” 云铮再次点头，又看向妙音，“你不会觉得我太狠了点？” 既然妙音猜到他会让纥石烈他们当主力了，肯定也猜到他的目的了。 “想什么呢！” 妙音嗔怪，“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降卒没有退路，也可以减小我们自己的伤亡。” 要说狠，云铮这一手确实挺狠的。 他手中明明有着炸药包，可以炸开万安的城墙或者城门，从而尽可能的减小伤亡。 但云铮却不用炸药包，而是拿降卒的命去填。 对于黎朝那些降卒来说，确实挺狠的。 但对于他们自己人来说，这或许就叫仁慈吧！ 同时，消耗一些黎朝的兵力，对他们也有好处。 有些东西，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也不同。 “唉！” 云铮无奈一叹，“还是希望黎朝早点投降吧！他们投降了，他们好过，我们也好过一点！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但愿吧！” 妙音轻轻点头，心中又默默的叹息起来。 但愿黎朝不要负隅顽抗了吧！ 就像云铮所说，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 hh 第1268章 高权之怒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镇国将军府，镇国公之子陆尘，纨绔无度，酒后失德，擅闯皇宫禁地，有辱皇家颜面！” “现敕封陆尘为副护军参领，明日前往北境战场历练，不得有误，钦此！” … 大齐帝国。 京都，镇国将军府。 随着御前太监总管郑怀恩宣读圣旨的声音落下，整个将军府众人大惊失色！ 将军夫人柳映雪更是面泛担忧。 看着旁边被两名禁军架在中间，昏昏沉沉的陆尘，上前问道：“郑总管，这件事还有转机吗？” 郑怀恩叹息道：“夫人，陛下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就凭世子刚才擅闯皇宫禁地，就足以问斩了！” “镇国公刚殉国不久，若世子再这般纨绔，陛下恐怕也不好处理，已经有不少官员弹劾世子了。” “陛下许诺，只要世子能在北境战场立功，朝廷会给予封赏，甚至镇国将军的称号也可以赐予世子！” 闻，柳映雪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酒后失德？擅闯禁地？ 呵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打压镇国将军府的借口罢了。 郑怀恩离开后，柳映雪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看着旁边发呆的陆尘，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陆尘从未习练兵法，从未上过战场，甚至无法踏入武道，目前连一品武者都不是。 让他去前线，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建功封赏，不过是大齐皇帝的口头承诺和缓兵之计而已。 此时。 陆尘并没有太过在意圣旨的内容，而是内心苦涩一笑，暗道：“好吧，我果然是穿越了！” 就在刚刚宣读圣旨的时候，陆尘穿越到将军府世子的身上，并熟知了原主的记忆。 原本，前身作为镇国将军府世子，身份极为显赫。 奈何天生经脉逆行，导致无法修炼，终生不能踏入武道，成为朝堂以及整个京都的笑柄。 刚才更是被人陷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皇宫禁地，被皇帝抓住了把柄。 若不是担心北境那些对镇国将军忠心耿耿的武将领头造反，恐怕早就将原主的脑袋砍下了。 如今让自己前往战场，无非就是想凭借镇国将军府世子的身份稳定军心，将自己培养成傀儡，从而收回兵权。 “呵呵，这狗皇帝不是什么好人啊！” 陆尘暗自喃语。 没有踏入武道的凡人，贸然前往战场，无疑是死路一条，这天崩开局，还怎么玩？ 叮 巅峰领主系统激活中…… 就在陆尘凝重万分之时，脑中突然响起一阵机械声，反应过来后，兴奋的大笑。 “哈哈哈！” “老子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穿越必备的系统怎么可能没有呢？” 巅峰领主系统激活成功！ 物资商城开通！ 宿主每秒增加一点积分（可升级），积分可用于兑换物资！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奖励宿主：10点属性，10万点积分！请注意查收！ 陆尘回味着系统的消息，看着商城右上角不断跳动的‘积分+1’的字眼，迫不及待的打量起来。 物资商城的界面很简单，只有三个区域。 武者死士区… 粮草食物区… 武道属性区… 所谓武者死士，说白了就是士兵，只不过对陆尘百分百忠诚，完全不用担心对方叛变。 而且。 最初始的一品死士，只需要一点积分就可以兑换。 一天12个时辰，总计86400秒！ 也就是说，只需要一天的时间，陆尘便可以轻松拥有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军队！ 卧焯！ 陆尘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有了这系统，区区北境战场又算得了什么？ 关键是，这系统还能升级，说不定后期一秒都能涨100、1000点积分呢。 可惜现在不知道触发升级的前提是什么，不过哪怕如此，也相当逆天了！ “统子，老子爱死你了！” 宿主，请自重！ “……” 陆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将目光看向物资商城的粮草食物区，陆尘的眼睛都放光了！ 10点积分可以兑换一担粮食。 在这个古兵器战争时代，粮草代表的就是实力，是能够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不但能够维持军队的战斗力，更是能支持战争的持续进行。 只有拥有足够的粮草，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将军队的战力发挥到最大的程度。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年轻力壮的士兵，充足富裕的粮草，系统，你这是在逼老子造反啊！” 陆尘苦笑喃语道。 停顿半息，陆尘看向最后的武道属性区，疑惑的问道：“统子，这个武道属性是什么意思？” 属性面板已生成，宿主可自行查看！ 陆尘脑中意念微动，一道半透明的水幕浮现眼前。 宿主：陆尘 境界：无 体质：3 力量：1 精神：2 可用属性点：10 看完自己的属性面板，陆尘无奈至极，简直垃圾到了极点。 不过，他也明白了武道属性区代表的含义。 利用积分兑换属性点，增强自身，从而踏入武道，这对陆尘来说充满了诱惑。 任何时期，只有自身实力强大了，才能够让那些宵小臣服。 只不过，10000点积分才能够兑换一点属性，想要成为镇国将军那般的九品高手，任重而道远啊！ “尘儿，你没事吧？” 就在陆尘愁眉苦脸的时候，柳映雪缓步上前，姣好面容充满了担忧。 陆尘时而大笑，时而忧愁的样子，让她很是心疼。 在她看来。 陆尘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受到刺激了，再加上对未知战场的恐惧。 她相公刚刚陨落不足半月，她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再出事了！ “尘儿，你放心，娘就算是违旨抗命，也绝不会让你去送死！” “娘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趁着夜色，你一会就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面对柳映雪的担忧。 陆尘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拥有巅峰领主系统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危机四伏的北境战场了，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就算是皇帝也要跪求自己别造反！ 更何况。 现在他就算想走，恐怕也无法轻易的离开京都。 镇国将军府乃至京都的各大城门肯定都被无数眼线盯着，只要自己敢怯战逃离，皇帝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娘，我没事。” 陆尘安抚道：“不就是上阵杀敌吗？小事一桩！” “可是……” 柳映雪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陆尘抬手打断：“娘，我还有事，现出去一趟。” 对于北境战场，陆尘已经完全没有恐惧，甚至带有一丝期待，只不过走之前，有些恩怨还是要解决一下的。 刚才自己被人陷害，稀里糊涂的出现在皇宫禁地的这笔账，怎么能不算一下呢！？ 继续hh 第1270章 意外之喜 启明城。 王敕的脸色极度难看。 他前几天就听说关于高权的流了。 他本来是不想怀疑高权的。 为此，他还专门派人持符节前往虎口赏赐高权。 当然，他此举也是想看看高权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 眼下，已经过去几天时间了。 他派去的人却杳无音信，而虎口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哪怕他再想信任高权，现在也不得不怀疑那些传到底是流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高权真有不臣之心，再过几天，就算他想举国投降，恐怕也没机会了。 怎么办？ 现在是要继续等消息，还是要派人前去跟敌军谈判投降事宜？ 王敕心慌意乱，脑中胀痛不已。 他曾对皇位梦寐以求。 然而，当真正坐上皇位，他才知道，这个位置是那么的烫屁股。 如果他站在秋山君的位置上，他恐怕早就向敌军投降了。 但他现在是黎朝的皇帝。 虽然他无数次的想过向敌军投降，但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高权这个黎朝第一名将，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 但如今，这颗救命稻草似乎靠不住了。 心底那个投降的声音，几乎过一会就会出现一次。 而且，越来越强烈。 “陛下，崔大人等人到了。” 就在王敕惶惶不安的时候，太监前来禀报。 “带他们进来！” 王敕深吸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迷茫无助，努力的维持着皇帝的威严。 很快，崔敬道和李宪等五个重臣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来。 简单的行礼之后，王敕给他们赐座，让他们坐着说话。 形势危急，王敕也不跟他们绕弯子了，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觉得，高权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吗？” 听着王敕的问题，五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紧接着，却又是浓浓的无奈。 谁都知道，如果王敕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击败敌军的希望，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猜忌高权。 但虎口那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王敕想不猜忌高权都难。 而且，他们又何尝没有怀疑过高权呢？ “陛下，如果高将军真有不臣之心，现在恐怕应该是已经往启明城进军了……” 良久，李宪委婉的提醒王敕。 虽然李宪也有些怀疑高权，但他也愿意选择相信高权一次。 王敕眼睛微眯，冷冷的问：“万一，他只是还没跟敌军谈妥条件呢？” “这……” 李宪微微张嘴，顿时哑口无。 王敕的一句话，已经让他明白，王敕已经非常怀疑高权了。 甚至有可能已经认定高权有不臣之心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能说什么？ 眼下这个情况，谁又敢保证高权没有不臣之心？ 崔敬道稍稍思索，建议道：“陛下可先派人前去跟沃原的敌军谈判！” “投降吗？” 王敕心有不甘的问。 “算是拖延时间吧！” 崔敬道满脸苦涩，“能拖几天是几天，如果几天以后，虎口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或许……” 后面的话，崔敬道没有再说。 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几天后还是没有消息从虎口传来，就可以确定高权真有不臣之心。 到时候，他们就应该真正的向敌军投降了。 王敕沉默。 其余几人也跟着沉默。 或许，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过了好久，王敕下定决心，抬眼看向崔敬道：“既然如此，那就你亲自带人前去谈判吧！” “……” 崔敬道微微张嘴，过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说：“微臣遵旨。” …… 沃原。 云铮和妙音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王器所部的一千精锐跟申崇他们从那一万五千归义军中挑选出来的三千劲卒进行对垒。 今天比试完了休整一天。 明天就该向万安发起进攻了。 他们的比试很简单。 双方全部穿戴甲胄，但没有武器和盾牌，直接展开对攻。 被夺头盔者，视为阵亡，自动退出战斗。 申崇他们挑选的三千人，都是申崇手下的劲卒。 不是没有比这些人更强的人，只是因为这些人都曾在一起接受操练，彼此更加熟悉，配合更加默契。 然而，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王器所部的精锐。 云铮可没有跟柳相赫吹牛。 单论步卒的话，王器所部的步卒绝对是他帐下最精锐的步卒。 这些士卒可都是从残酷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百战精兵，不但配合默契，光是那气势就已经压了归义军的三千人一头。 大战刚一开始，王器所部就展现出强大的进攻实力。 他们进退有度，彼此协防，攻守兼备。 敌军的头盔一个个地被摘掉，一个个地退出战斗。 “好像已经没悬念了。” 妙音侧脸看向云铮。 “本来就没悬念！” 云铮微笑，“如果王器他们输了，我可饶他们不得！” 他此举就是为了向敌军展示己方部队的实力，让敌军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从而震慑敌军。 要是王器他们输了，他岂不是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么？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亲卫军突然跑来，附在云铮耳边低语。 “好，本王知道了！让他们先等一会儿。” 云铮颔首微笑，示意亲卫军退下。 “怎么了？” 妙音低声询问：“看你这样子，是有好消息传来啊？” 云铮点头一笑：“幽灵十八骑抓到了高权的儿子，幽九派了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来沃原了。” 高权的儿子？ 妙音陡然瞪大眼睛。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妙音可是知道，云铮只是想切断虎口跟启明城之间的联系而已。 他可从没想过能抓到高权的儿子。 “当然算！” 云铮脸上挂满笑容，“先看他们比试吧！等看完他们的比试，咱们去见见这位！” 虽然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但云铮肯定还是要看完的。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没在比试上面了。 高权的儿子！ 他本来就想让黎朝那位新帝猜忌高权，如今高权的儿子落在了他们手中，他得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高权的儿子利用起来。 利用好了，或许可以坐实高权有不臣之心这个事。 云铮的眼睛还盯着演武场，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hh 第1271章 计划之外 演武结束。 王器所部以四百来人“阵亡”的代价全歼归义军。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 双方的士气、训练水平包括兵员战斗素养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归义军“阵亡”超过千人的时候，那些参加演武的士卒已经失去了斗志。 云铮现场宣布对王器所部的奖赏，每人赏三个月的饷银外加三斤鲜肉。 而归义军的三千人，每人只赏一斤鲜肉。 可就算只是一斤鲜肉，还是听得好些归义军的士卒哈喇子直流。 不过，赏是云铮额外赏的，此前申崇等人拟定的处罚，还是要执行的。 云铮没有去管这些事。 将剩下的事情交给王器他们几个后，云铮便带着妙音离开演武场。 很快，云铮就见到了被押送回来的高涌。 “他受伤了？” 云铮询问负责押送高涌回来的幽七。 幽七回答：“就一点轻伤，袖箭只穿过甲胄入肉一丁点，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云铮放下心来，又问：“你们那边怎么样？” “无一人受伤！” 幽七骄傲的回答。 “很好！” 云铮点头一笑，“行吧，你先带人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本王跟他聊完以后再召你前来！” “是！” 幽七领命。 云铮和妙音上下打量着高涌。 高涌也上下打量云铮。 “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 良久，高涌恨恨不已的大骂。 妙音抬手欲收拾高涌，却被云铮拦住。 云铮不以为意的看着高涌，“不会玩阴谋诡计的人，只配沦为阶下囚。” 高涌脸上一僵，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想用这种阴谋诡计赢下战争，你是做梦！” 云铮丝毫没将高涌的话放在心上，淡淡笑道：“如果你们早从虎口出兵，我们恐怕还真就赢不了！可惜，你爹也不过是一个无胆将军而已，你们已经没任何机会了！” “放屁！” 高涌不服。 “还不服？” 云铮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本王不怕实话告诉你，本王已经悄悄的将平集的主力都调来这边了！” “平集那边，现在只有三千人马在迷惑你爹而已！两日后，本王就会大举进攻万安！” “一旦本王夺取了万安，直接挥兵杀向启明城！” “等你爹反应过来的时候，启明城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 “两日后攻城，本王也会带你前线看看，让你见识一下本王麾下大军的真实实力……” 云铮一脸得意的跟高涌说着自己的计划。 高涌听在心里，却是震惊无比。 平集只有三千敌军？ 敌军的主力已经调往这边了？ 该死！ 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都在干什么？ 高涌那惊愕的模样让云铮很满意。 云铮淡淡的看着高涌，“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不会投降了，是吧？” “宁死不降！” 高涌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行吧！” 云铮也懒得啰嗦了，直接叫来亲卫军，“先把他关进大牢，让他冷静冷静！交代下去，别为难他。” 亲卫军领命，立即将高涌押下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 妙音不解的询问云铮，“你不会是想找机会让高涌逃走，好让他将这个假消息告诉高权吧？”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 云铮不但没有抽调平集的兵力，还在往平集增兵。 她严重怀疑，云铮想把高涌放走。 一旦高涌将这个消息带给高权，高权很可能会出城求战。 到时候，云铮就能一举歼灭高权所部？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云铮摇头一笑，“我只不过是想给高涌一点希望，免得他自尽了！” “另外，咱们两天后攻城的时候，让他多露露脸！” “如果他在咱们这边的消息传回黎朝国都，高权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顿时恍然大悟。 “你可真阴险！” 妙音笑看云铮，“对了，黄河是什么河？黎朝有叫黄河的河么？” “这个……”云铮瞬间语塞，干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娘的！ 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 又是这话！ 妙音琼鼻轻哼。 这混蛋，老是在不经意间冒出一些古怪的话出来。 也不知道他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的。 “对了，高权肯定还会派人继续跟他们的朝廷联系，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云铮说着，又吩咐妙音，“明日沃原大军全体开拔，你吩咐下去，今天就把那些奖赏发下去！” 他本来还想让今天演武的那些人休整一天的。 但眼下看来，他们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幽灵十八骑把高涌捉到了，肯定要将其利用起来才是。 “好！” 妙音立即前去办云铮交代的事。 之后，云铮又叫来幽七，详细地向他们了解了情况。 幽九也料到高权肯定会再派人前往黎朝国都，并认为敌军有可能会走小路，所以让幽一带部分人继续在官道那边伏击，他则率领另外一部分人前往虎口东侧的一条小路附近伏击。 另外，秦七虎已经率部围困了仁德城。 秦七虎他们也没有进攻，就是围着仁德城，没事儿的时候就佯装攻城或者夜袭，给仁德城的守军制造压力。 同时，秦七虎也往虎口方向派出大量斥候，以免虎口方向的敌军悄悄绕过来对他们展开偷袭。 目前，仁德城的守军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能闭城而守。 听秦七虎那意思，仁德城的守军应该是要熬不住了。 给敌军施压之余，秦七虎还派人到仁德周围的村镇打秋风，以保证他们那些人马的基本补给。 听着幽七的回报，云铮不禁暗暗点头。 秦七虎现在还是学会用脑子打仗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秦七虎留下来镇守黎朝。 了解完情况，云铮便让幽七继续去休息，明天在大军开拔之前，他们先于大军出发，前去探查万安城周围的情况，为大军后天的攻城做好准备。 待幽七离开，云铮又坐在那里仔细的思索起来。 高涌肯定是利用起来的。 但具体的细节，还要再完善一下。 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然而，想了一阵，云铮又兀自摇头一笑。 这个事，光看他这边还不行！ 还得看高权后面派出的人能否顺利赶回黎朝国都。 如果王敕得知高涌是被他们的人抓了，也可能不会怀疑高权。 他娘的！ 失算了啊！ 早知道幽灵十八骑能抓住高权的儿子，他们前两天就应该直接进攻万安城的…… hh 第1272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第二天一早，沃原的大军便开拔。 正当云铮也准备率领亲卫军跟着大军往万安进发的时候，前军的王器突然派人送回消息。 黎朝新帝王敕遣使前来！ 得知这个消息，云铮不禁大喜过望。 来得好啊！ 来得太及时了！ 几乎一瞬间，云铮脑海中就出现数个利用高涌的办法。 “命令大军继续开赴万安！” 云铮迅速下达命令，又叫来暂代亲卫军统领的林季，开始详细的交代。 林季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立即前去准备。 不多时，林季便来到关押的高涌的大牢，不由分说的将高涌带出大牢。 “高将军，王爷对你们父子俩颇为欣赏，要我说啊，反正黎朝气数已尽，你就降了吧！” “王爷说了，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将来王爷可以让你父亲成为黎朝新王！” “到时候，荣华富贵和权力，你都唾手可得……” 路上，林季又劝说起高涌来。 高涌沉默，心中却在暗暗盘算要不要诈降。 如今，他想要脱身，诈降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但云铮这么阴险狡诈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中他的诈降之计。 得想个办法，让云铮相信自己是真心投降，让云铮给予自己一定的自由。 这样，自己才能顺利脱身，将平集的真实状况告诉父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高涌轻哼一声，似乎有些意动。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林季淡淡一笑，又问：“你知道王爷为何要让你观摩我军如何攻下万安么？” “不就是想炫耀军力么？”高涌轻哼。 林季点头一笑，“确实是炫耀军力！确切的说，是要让你见识一下我大乾的攻城武器的威力……” 说着，林季又极其夸张的跟高涌描述起炸药的威力来。 听着林季的描述，高涌却是极其不屑。 地动山摇？ 世间哪有这样的武器？ “王爷就知道你肯定不信。” 林季笑笑，“所以，才专门让你随军观摩一下！你可以等看过那种武器的威力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投降！” 嗯？ 林季心中疑惑。 他们这么有信心的么？ 难道，他们手中真有这样的武器？ “好啊！” 高涌顺势答应，“我倒是要看看，这武器到底有多厉害！” “你会看到的！” 林季微笑，“王爷已经命人给你准备好了早膳，等你吃饱喝足了，就随军出发吧！” 早膳么？ 高涌喉头微动。 别说，他还真是饿得慌！ 也好！ 先吃饱喝足，看看他们那种武器的威力，再假装被吓到，从而顺理成章的投降，再想办法脱身！ 打定主意，高涌也不再多说。 很快，高涌被带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早膳已经准备好。 说是早膳，却全都是硬菜。 那阵阵肉香味，让高涌不由得咽口水。 “先简单的吃点吧！” 林季淡淡一笑，“两军交战，刀剑无，等一下我拿一套甲胄给你换上！” 高涌随口答应，并不在乎。 不一会儿，崔敬道等人也被人领进云铮临时的帅府。 云铮的亲卫军披甲执锐，每个人身上仿佛都散发着杀气。 即使崔敬道不是很懂军事，也知道这些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光是他们身上这一套甲胄的花费，恐怕就要够上百人吃上一年。 关键是，这样的甲胄在大乾军中似乎很普遍。 此前他看大乾的前军那几千人，好像也都是穿戴类似的甲胄。 也难怪黎朝的军队屡战屡败。 黎朝的甲胄跟大乾的甲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连启明城的禁卫军，都没有制作如此精良的甲胄，更不要说其他部队了。 “这边！” 一个亲卫军在前方替崔敬道等人引路。 亲卫军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反正就是比较冷淡，并没有给予他们使者应有的待遇。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崔敬道心中虽有不满，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在亲卫军的带领下，几人向高涌和林季所在的房间走来。 房间，吃饱的高涌已经换上了一套大乾士卒的甲胄，林季还在跟高涌闲聊，一点点的拖着时间。 “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林季会意，马上跟高涌说：“走吧，该出发了！” 说着，林季便带着高涌往门口走去。 高涌也没多想，跟着林季来到门口。 林季还贴心的为高涌打开房门。 高涌刚走出门口，就正好碰到从门口经过崔敬道等人。 高涌陡然愣住，崔敬道等人也跟着一愣。 高涌作为高权的儿子，他们还是认识的。 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高涌。 “快点！磨蹭什么呢！” 亲卫军不耐烦的催促崔敬道等人。 崔敬道反应过来，往前走之际，又下意识的往屋里瞥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些吃剩下的硬菜。 与此同时，林季客气的问：“高大人，怎么了？” 高大人？ 高涌猛然扭头看向林季。 突然之间，高涌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高涌正欲冲出去叫住已经从门口走过的崔敬道等人，林季的掌刀猛然落在高涌的脖子处。 高涌闷哼一声，往地上栽倒。 林季早有准备，马上将高涌扶住。 另一边，北亲卫军带领着往后院走去的崔敬道的脸色极度难看。 高涌！ 高涌竟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高涌的日子明显过得很好。 还穿上了大乾的甲胄！ 高权真要叛变吗？ 高涌是前来跟云铮谈条件的？ 一瞬间，崔敬道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高权迟迟不跟朝廷联络，朝廷派去的人也杳无音信。 而今，高权的儿子又出现在这里，并受到礼遇。 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恐怕都要怀疑高权要叛变吧？ 高权！ 一想到高权极有可能要叛变，崔敬道心中就慌乱起来。 很快，亲卫军带着他们来到后院。 还没进入后院，他们就听到一阵男女的笑闹声。 “启禀王爷，黎朝使者带到。” 亲卫向云铮禀报。 “带进来吧！” 云铮轻轻挥手，妙音也赶紧从云铮的怀中离开。 当亲卫军带着崔敬道等人走进来，云铮又冲妙音轻轻挥手。 “妾身告退。” 妙音微微施礼，娇媚的看云铮一眼，这才缓缓退下。 看着斜躺在那里的云铮，再看看云铮接见他们的地方，崔敬道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怠慢。 他们是黎朝的使者！ 云铮竟然在后院接见他们？ 而且，在他们进来之前，云铮竟然还跟宠妾在后院玩耍？ 这何止是怠慢？ 这简直就是蔑视！ hh 第1273章 王敕的为难 小使崔敬道，见过王爷！” 崔敬道强压心中的怒火，弯腰行礼。 崔敬道身后几人也跟着弯腰行礼。 “连个礼都不会行，还来当使者？” 云铮慵懒的看向崔敬道。 崔敬道：“王爷非是大乾皇帝，小使……” “本王确实不是大乾皇帝。” 云铮打断崔敬道的话，“本王只是胜利者而已！” 胜利者？ 崔敬道脸上微微一僵，“王爷连万安都还没有攻破，何来胜利者之说？” “万安么？” 云铮不屑一笑，“这样吧，本王也懒得跟你聊了，你们这就回万安吧！等本王攻下万安的时候，如果你们还活着，本王再接见你们！送客！” 说着，云铮便直接挥手让亲卫军送客。 “走吧！” 亲卫军直接上前，很不客气开始赶人。 “且慢！” 崔敬道心中一慌，连忙说：“小使是代表我黎朝皇帝前来跟王爷议和的！”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王敕的交代，也不想去拖延时间了。 他只想赶紧得到云铮议和的条件，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好向王敕汇报自己刚发现的情况。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高权跟云铮谈妥了，搞不好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议和？” 云铮嗤笑，“在本王这里，没有议和，只有投降！” 只有投降么？ 崔敬道心中暗暗发苦，又试探着问：“若是我朝投降，王爷将如何待我朝？”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黎朝改为黎国，向我大乾称臣纳贡并遣送质子！王敕接受我朝册封，降格为王！另外，我朝需在黎国驻军，待黎国逐渐稳定下来，我朝再视情况撤军！” 听着云铮的话，崔敬道不禁暗暗思索。 云铮这条件，其实也不算苛刻。 称臣纳贡，遣送质子，都是正常的。 不过，这驻军一项，倒是有点让他们为难。 但眼下他们情况危急，这个事也由不得他们。 崔敬道思索片刻，再次开口：“敢问王爷，这纳贡数量……” 云铮漫不经心的说：“这具体的本王也还没仔细想，先初拟十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物品！” 十万两黄金？ 崔敬道脸色剧变。 好大的胃口！ 每年纳贡十万两黄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物品，黎朝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崔敬道面露难色：“王爷，这纳贡实在太多了，我朝实在无力承担……” “那就看你们表现吧！” 云铮淡淡道：“我大乾素来仁义，只要你们安安心心的当我大乾的藩属国，我大乾也不会亏待你们，更不会将你们逼死！行了，就这样吧！” 云铮说着，再次向亲卫军挥手。 亲卫军再次上前，准备将几人带走。 崔敬道稍稍犹豫，行礼告退。 既然云铮说了不会逼死他们，那就是说纳贡的数量还可以再谈。 但眼下连云铮都没拟出纳贡的物品清单出来，他们也没太多好谈的。 他得赶紧赶回去向王敕汇报情况。 “等等！” 云铮突然叫住崔敬道：“本王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你们没有答复，你们再想投降，本王可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三天！ 这可真是要命啊！ 他们从启明城快马加鞭的赶来，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一来一去，就是两天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商量是否要向云铮投降。 “小使……记住了！” 崔敬道硬着头皮答应。 随着崔敬道等人退下，云铮立即叫来亲卫军：“传令进攻万安的各部，立即加快行军速度！” 崔敬道觉得三天时间太少了。 但云铮觉得三天时间太多了。 三天时间，可以发生很多变故。 万一高权派人到达了启明城，而王敕又选择相信高权，他的逼降计划有可能会泡汤。 必要的时候，他得添把火，让王敕和黎朝群臣彻底放弃幻想！ “是！” 亲卫军马上领命而去。 …… 离开了沃原城，崔敬道等人一路疾驰，还没天黑就赶到了万安城。 崔敬道顾不得休息，匆匆写了一封信，命一个护卫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往启明城赶，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回启明城。 哪怕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王敕多一点时间跟群臣商讨，都是好的。 而他，则暂时留在万安，等待启明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看敌军的架势，好像还要强攻万安城。 他留在万安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鼓励士气。 护卫昼夜不停的往启明城赶，每到一个军驿，都要更换马匹。 如此疾驰之下，还没天亮，护卫就赶到了启明城，并顺利的将崔敬道的那封信交给了几乎一夜未眠的王敕。 看到信上的内容，王敕瞬间脸色大变。 高涌！ 高涌竟然在沃原城？ 高权真的叛变了？ 该死的高权！ 他怎么敢如此？ 王敕怒火冲天，脸上一片阴沉。 “你亲眼看到高涌了？” 王敕满脸寒霜地看向回来送信的护卫。 “是！” 护卫肯定地回答：“高涌还穿着大乾的甲胄，跟大乾的人相处得似乎挺融洽，大乾的人还称他为高大人……” 大乾的甲胄！ 相处融洽！ 高大人！ 护卫的话于王敕来说，犹如烈日灼心。 护卫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印证崔敬道的猜测。 高涌是代表高权去跟云铮谈条件的！ 王敕心中悲愤交加，恨不得将高权碎尸万段。 除了启明城的禁卫军，黎朝最精锐的大军都交给高权了！ 此前，哪怕有一些流，他都派人前往虎口封赏高权。 然而，高权却跟敌军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这让他如何不悲愤啊！ 王敕努力的压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问护卫：“敌军在沃原那边有多少兵力？” “不清楚。” 护卫小心翼翼的回道：“小人初步估计，应该不止三万，敌军正在往万安进军，大军绵延几十里……” 听着护卫的回答，王敕充满悲愤的那颗心又紧张起来。 按理说，万安应该是能守住的。 就算守不住，只要所有将士上下一心，至少也可以撑个一两个月时间。 可是，敌军的攻城能力似乎很强。 如果等万安落入敌军之手，再向敌军投降，云铮的条件恐怕又要变了！ 王敕轻轻挥手，示意护卫退下，闭目沉思起来…… hh 第1274章 王敕的魄力 愭朝会的时候，王敕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王敕身心俱疲，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让人当朝将崔敬道的信念出来。 随着这封信的内容被念出来，朝堂上顿时炸了窝。 “我就说过，高权肯定有投敌叛变之心！” “该死的高权，简直是罪大恶极！”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办吧！” “陛下，咱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啊……”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若是云铮再改条件，我黎朝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啊！” “是啊，陛下……” 这个时候，群臣都无法再保持沉默。 绝大多数的臣子，都苦口婆心地劝说王敕投降。 少数几个大臣还不愿意投降，但他们的声音直接被那些投降的声音淹没。 对于很多人来说，向大乾称臣纳贡，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云铮的条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称臣纳贡，黎朝至少还在，还不至于灭国。 无非就是王敕自降为王。 王也好，皇帝也罢，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王敕终究还是黎朝的统治者。 而他们，也可以继续当他们的大臣，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至于纳贡嘛，无非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反正，这些贱民也过惯了苦日子。 但若是云铮攻破了他们的国都，或者让高权变成黎朝的新君，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就算他们还能活着，也不一定能继续享受锦衣玉食。 如今的黎朝，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与其负隅顽抗，还不如干脆地投降。 这样，王敕也不用每天这么不安和焦躁了。 王敕身心俱疲的坐在御座上，偶尔抬起眼皮扫视一番群臣。 满朝的大臣，几乎都在劝他投降。 甚至连他自己，其实偏向于投降。 除了投降之外，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 “启禀陛下，高将军派人前来报信！” 就在此时，一个宫卫急匆匆的进来汇报。 高将军？ 高权？ 随着宫卫的话音响起，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大殿门口。 王敕愣了一下，匆匆道：“带进来！” 很快，高权派回的传讯兵被带了进来。 传讯兵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的衣衫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脑袋上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看就没少受罪。 “拜见陛下！” 王敕冷眼看着传讯兵，咬牙低吼：“说，高权让你送什么消息回来？虎口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传讯兵不敢怠慢，连忙气喘吁吁的将高权的请求以及虎口城那边的情况告诉王敕，还将高权此前派高涌回启明城的事一并告知。 听完传讯兵的话，群臣顿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王敕眉头一拧，马上问：“你可看见过前往虎口封赏高权的圣使？” “没有。” 传讯兵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么？ 王敕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如果高涌真的是被人抓去沃原的，那岂不是说他派去封赏高权的人也遭到了敌军的伏击？ 可高涌若真是被抓去的，为何还能跟云铮手下的人相处融洽？ 亦或是，这个传讯兵只是高权派回来麻痹自己的？ “那你是怎么赶回来的？” 王敕盯着传讯兵询问。 “回陛下，小人走的水路。” “就你一个人？” “小人一行六人。” “那还有的人呢？被敌军伏击了？” “不是，我们一行人到汨江的时候船翻了，小人跟其他人失散了。” 船翻了？ 王敕暗暗思索。 前几天汨江上游下了一场暴雨。 汨江水流湍急打翻小船，似乎也解释得过去。 沉思一阵后，王敕开口：“来人，先带他下去休息！” “陛下！” 传讯兵磕头，哀嚎道：“高将军请求陛下允许虎口守军退守碓首，以卫国都！前线形势危急，求陛下恩准！” “朕知道了！” 王敕轻轻挥手，宫卫立即将传讯兵带出。 “陛下，高将军没有叛变，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望陛下尽快派人从水路赶往虎口，准高将军所请！” “是啊，陛下！若碓首被敌军占领，不但高将军所部会被前后夹击，连启明城都会受到威胁……” 传讯兵刚被带走，几个此前反对投降的大臣就匆匆开始进。 高权没有叛变！ 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刚才那人所是真是假尚且不得而知，万一高权只是往启明城进军或者是要帮敌军占领碓首，朝廷又该怎么办？” “刚才那人不是说高权派了四路人马回来么？为什么就他们赶到了？难不成其他人都遭到敌军的伏击了？” “若敌军都能到处伏击高权派出的人马，碓首又如何能保住？” “是啊，陛下！此事还需慎重啊……” 很快，又有大臣质疑起来。 四路人马回来请旨，每一路人马都是六七个人，结果，却只有这一个人赶回了启明城，这想想也值得怀疑啊！ 王敕本来已经有点相信高权没有叛变了，但听这几个人一说，马上又开始怀疑起来。 “你等奸佞，分明是在诬陷高将军！” “何为诬陷？我等的怀疑难道没道理？” “就是，我等也只是为陛下考虑而已！” “放屁！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 “若这是高权的诡计，你们承担得了责任吗？” 在王敕低眉思索的时候，朝堂上已经吵了起来。 投降派和抵抗派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投降派终究人多势众，迅速占据上风。 “都给朕闭嘴！” 王敕被吵得头昏脑涨，陡然发出一声暴喝。 伴随着这一声暴喝，朝堂上总算是安静下来。 王敕怒视群臣，稍稍思索，又叫来宫卫副统领。 “随朕来！” 王敕黑着脸，带着副统领走向后殿。 来到后殿，王敕立即掏出一面金牌交给副统领，沉声吩咐：“你立即从宫卫中挑选五十名好手随你一同前往虎口，若是高权没有叛变，便准其所请！” “若高权已经叛变，择机诛杀高权，夺回军权，并率军撤回弘德城！” 如今，高权叛变这个事扑朔迷离，他也无法下定论。 他只能做好两手准备。 副统领领命，迅速带着金牌离开…… hh 第1275章 正面攻城 两天后，作为先锋的王器率领的五千重步兵率先赶到万安城外。 后续的部队也在陆陆续续到达。 云铮原本是想让归义军的那些人马去当攻城的炮灰的。 但如今，黎朝已经有了降意，再拿那些人去当炮灰就没必要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再添一把火，让王敕彻底放弃抵抗的念头。 下午点的时候，云铮也率领申崇所部到达。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王器所部已经从周围砍伐树木制作了一些简单的长梯。 不过，像投石车之类的，他们一时半会肯定制作不出来。 而且，云铮也没让他们造投石车。 一路急行军而来，申崇所部的六千士卒也累得够呛。 云铮叫来申崇，“命令你部士卒，抓紧时间休息，然后就跟着去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不过，做个样子就行了，不用玩命的打造攻城器械……” “啊？” 申崇愕然，满脸疑惑的看着云铮，“做个样子？我们……不打造攻城器械吗？” 申琮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没有攻城器械，怎么攻城？ 难不成就靠那些长梯去攻城？ 万安城可是京畿道的门户啊！ 万安不但有着高大的城墙，还有一条将近四五丈宽的护城河。 即使城门口放吊桥那段护城河比较窄，也有两丈宽。 就凭王器所部弄出的那些简易长梯去攻城？ 那得拿多少人命去填啊！ 恐怕他们的尸体都填满护城河了，连城墙都上不去吧？ “等把攻城器械打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云铮淡然一笑，“本王手中有着专门工程的武器，区区一个万安，还不在话下！” 专门攻城的武器？ 申琮抬眼四顾。 然而，除了那些简陋的长梯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攻城利器。 冲车、楼车、投石车之类的大型工程器械，影子都没有！ “别看了！” 云铮抬手止住申崇，“本王只问你一句话，若是本王命人破开城门，你可敢率部带头攻城？” 申崇稍稍犹豫，咬牙道：“末将愿以人头担保，只要能破开城门，末将必率部拿下先登之功！” 他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他本来就是降将，他的家眷都在鹿邑府。 而且，秋山君王詹已死，就算他想找机会反叛，却连个效忠的对象的没有。 秋山君跟新帝王敕是什么关系，他最是清楚。 就算他反叛再向王敕投降，十有八九都没有好下场。 再说了，王敕都已经派遣使者来找云铮议和了，说明王敕都有了投降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跟着云铮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话听着提气！” 云铮满意一笑，“若是破不开城门，就算你部不动一兵一卒，本王都不会怪罪于你！” “多谢王爷！” 申崇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虽然他手中只有六千兵马，但万安的守军现在绝对比他们更慌。 只要城门告破，万安的守军必然士气大跌。 光是凭借他手中的六千人马，就有可能攻下万安城。 而且，他们攻城，其他部队也不可能看戏。 只要万安的城门告破，放下吊桥，万安就已经算是被他们攻陷了。 云铮满意一笑，带上申崇来到他手下的六千士卒休息的地方。 见云铮过来，原本散乱的坐在地上的士卒纷纷站起。 “都坐下！” 云铮抬手往下压了压，大声道：“本王刚才跟申将军说了，这先登之功，要给你们！” “攻城略地，没有不死人的！” “本王不能保证你们都活着！” “但本王可以保证，绝不亏待你们！” “凡阵亡者，本王会按照你们原本抚恤的三倍给予抚恤！” “先登者，赏百金！赐良田百亩！” 三倍抚恤？ 赏百金？ 听到云铮的话，前排的士卒顿时双眼放光。 “多谢王爷！”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短暂的失神后，前排的士卒纷纷跟着大喊起来。 隔得远点的士卒虽然听不到云铮说的什么，但光是看前面的士卒那么兴奋，也猜到肯定有好事降临到他们头上。 一时间，后排的士卒也跟着大喊起来。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那声音连万安城的守军都能听到。 城头上的崔敬道眉头紧皱，心中十分不安。 敌军士气高涨，但他们却士气低迷。 这万安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敌军应该不会进攻。 云铮带兵杀来万安城，是在给他们施压。 “吩咐下去，所有守城士卒严加戒备，当心敌军趁夜爬上城墙！” 崔敬道吩咐一声，便离开了城头。 云铮在激励完申崇所部的士气后，又往王器所部那边赶去。 他心中明白，这个时候，采取困敌之策才是最好的办法。 亦或是，自导自演一出临阵叛变的戏码，诱使敌军出城进攻。 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跟敌军去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他规定的时间之内，应该是等不到黎朝投降了。 他必须要正儿八经的攻下一座大城，要让王敕和黎朝这些大臣知道，他们不是只会玩阴谋诡计，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攻城，他们那国都，一点都不安全！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下定决心投降。 让敌军见识一下他们的炸药的威力，也能震慑这些降卒。 很快，云铮和妙音来到王器这边。 “有信心吗？” 云铮开门见山的询问王器。 “有！” 王器挺直身板，“别说有炸药包，就算没有，末将也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中午之前攻破敌军的城门！” 炸药包？ 柳相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这是个什么东西？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万安还有瓮城，你们打开外城城门后，敌军必然陷入短暂的慌乱，你们务必抓住这个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瓮城的城门！” “末将明白！” 王器重重点头。 万安城的情况，他早就向柳相赫了解清楚了。 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布置。 一定可以以最小的伤亡拿下万安城！ “行，那你们先忙着！本王去巡视其他各部！” 云铮吩咐两人一句，便带人离开。 “王将军，这炸药包是什么东西？” 云铮刚走，柳相赫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容我卖个关子。” 王器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hh 第1276章 万安城破 黎明之前是人最困顿的时候。 这个时候，守了一夜城的士卒大多都疲惫不堪，困意满满。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敌军若是要攻城，肯定是大举进攻。 那么多人进攻的动静，再小心都不可能掩盖得了。 此时，城墙上的火把也熄灭了好多。 本身就照得不是太亮的城墙周围，又多出了很多阴暗的地方。 随着王器一声令下，五十名士卒悄悄的进入护城河。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羊皮袋。 羊皮袋被吹鼓起来，不但可以保护羊皮袋里面的炸药包不被河水浸湿，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浮力，让他们即使带着重盾，也能渡河。 护城河不是很宽，但他们还是极其小心，生怕弄出一丝动静。 就那么几丈宽的河面，他们却硬是花了一刻多钟才顺利渡河。 悄悄的翻出护城河后，众人沿着城墙周围黑暗的地方，迅速往城门口的位置靠近。 这个时候，他们的重盾就派上用场了。 万一敌军发现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完全可以靠着重盾的掩护，迅速冲到城门下面。 一行人格外小心，不断沿着阴暗的地方往城门口挪动。 此刻，城门楼上面的火把也熄得差不多了，城门口的位置有大片阴暗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贸然冲向城墙，而是先躲在阴暗的地方观察。 确定没人往城楼下面看，两个士卒这才迅速从阴暗处往城门楼下方冲去，其他人或持重盾或持弩箭，以策应他们的行动。 好在，两人的动作很快，城墙上打瞌睡的士卒并未注意到他们，让他们顺利的来到城门的门洞下面。 这个位置，正好是城墙上的士卒的视野盲区，只要城墙的上的士卒不从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往下面看，基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随着他们就位，另一头的申崇也率领五百名劲卒扛着梯子悄悄的抵近护城河的这一头。 只等那几个人炸开了城门，他们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控制住城门，并将吊桥放下，方便后续大军渡过护城河。 城门下方，一个士卒将炸药包安好，另一个士卒迅速取出火折子，将炸药包的引线点燃。 两人不敢继续在门洞处停留，快速来到门洞外面。 “谁？” 城墙上的一个士卒骤然发现城下多了两条黑影，立即大喝。 随着这个士卒的大喝声，他身边的那些昏昏欲睡的守城士卒猛然惊醒。 正当众人探出脑袋往城墙下面看去的时候，一片红光骤然迸发。 “轰！” 与此同时，城门洞里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 在这声巨响之下，那坚固的城门轰然碎裂，连整个城门楼都跟着一阵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护城河对岸的申崇更是死死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这……这……” 申崇傻傻的看着城门口，甚至都忘了下达过河的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河！” 直到王器的一声暴喝声响起，申崇这才如梦初醒。 “快，放长梯！” 申琮浑身颤抖的大吼。 在申崇所部士卒放下长梯并迅速通过长梯到达护城河对岸的时候，之前的几十名士卒已经趁着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冲向瓮城的城门。 直到此时，城墙上的黎朝士卒这才反应过来。 “敌袭！” “放箭！”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冲入城中！” “快，放箭……” 城墙上的士卒乱成一团。 “杀！” 申崇放声大吼，挥刀杀向瓮城，后面的士卒纷纷通过长梯过河。 有些人还没过河就倒在敌军的乱箭之下，有些人在冲到城门口的时候被城墙上落下的大石头砸倒在地。 但更多的人却已经随着申崇杀向瓮城，后面的士卒还在源源不断的过河。 “轰！” 就在他们杀向瓮城的时候，里面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即使敌军正源源不断地往城内杀来，守城的士卒却再次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呆立当场。 “杀！” 申崇放声大吼，双目都变得赤红起来。 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同胞了。 他只知道，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跟对了人！ 云铮手中有着如此恐怖的武器，别说区区一个万安城，就算是启明城也根本架不住这种武器的进攻。 黎朝根本不可能是云铮的对手！ “嗖……” 一支乱箭射中了申崇的肩膀。 申崇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带着身后的士卒迅速往前冲。 “杀！” “杀啊！” 顺利的通过瓮城后，申崇立即率部往城门楼杀去。 此刻的申崇他们仿佛天神下凡。 而黎朝的士卒眼睁睁的看着两道城门被攻破，士气大跌之下，战力迅速下降。 随着申崇他们不断往前冲，不少人都弃械逃跑，或者干脆直接投降。 申崇率领身后的大军不断冲杀，终于来到第一道城门的城门楼上。 “快，放吊桥！” “拦住他们！” “快……” 申崇一边率部抵抗不断冲向他们的守军，一边指挥士卒去放吊桥。 随着士卒开始操纵绞盘，沉重的吊桥缓缓地放下。 “嘟……” 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杀！” 早已集结起来的大军士气高涨，纷纷通过吊桥冲杀过去。 “敌军杀进来了！” “快跑！” “快跑啊……” 眼见吊桥放下，守军的士气再次大跌。 到了这一刻，谁都知道，万安城守不住了。 现在不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 听着城内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崔敬道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 万安城失守了！ 偌大的城池，如此完备的防御措施，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敌军攻破了？ “大人，快走！敌军已经杀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护卫牵来马匹，冲着崔敬道大喊。 崔敬道猛然一个激灵，赶紧骑上马，往东门方向狂奔。 此时，天色已经亮起。 西边城墙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王器所部的精锐大军也已经杀入城中，配合申崇所部清剿残敌，但更多的士卒还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吊桥冲向城内。 云铮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万安城，脸上一片平静。 这一战之后，黎朝应该会认真考虑投降的事了吧？ 在云铮身边不远处，高涌呆呆的看着不断涌入城内的大军，脸上一片惊恐…… hh 第1277章 投降的决定 什么？” 刚被人叫醒的王敕大声惊叫，一屁股瘫坐在榻上。 他还没等到宫卫副统领带回来的消息，却先等到了万安城那边的消息。 万安失守了！ 敌军仅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攻破了万安城！ 王敕傻傻的坐在那里，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甚至都忘了召崔敬道进来。 半个时辰啊！ 那可是万安城啊！ 敌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攻破万安城啊！ 万安城的城墙难道是纸糊的么？ 万安城的守军都是木偶吗？ 万安城一失，敌军的兵锋就能直指启明城了啊！ 王敕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在他看来，哪怕敌军再厉害，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付出惨重的伤亡，根本不可能攻破万安城。 内应！ 肯定是有内应！ 不然，敌军绝不可能做到！ “混蛋！” “该死的混蛋！” “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王敕满脸凶光，愤怒的抓起一个茶杯砸得粉碎。 无尽的怒火让王敕几乎快要燃烧起来，他的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他终于明白秋山君为何会被活活气死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差点被气死呢？ 他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此前的秋山君好多少。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王敕才想起，崔敬道还在外面候着。 “立即带崔敬道前来！” 王敕咬牙切齿的低吼。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叛变投敌了！ 在等待崔敬道被带来的时候，王敕又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万安城破，敌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而现在，已经过了云铮给他们规定的三天时间了。 现在再想向云铮投降，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怎么办？ 高权那边还没有消息。 万安城却已经丢失了。 一旦启明城被敌军攻破，黎朝就真要灭国了啊！ 投降！ 现在的黎朝，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 纵然高权没有叛变，纵然高权是黎朝第一名将，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王敕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脸上滑落。 原来，这个位置真的没有那么好坐。 有那么一瞬间，王敕很想放声大哭。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嚎啕大哭的冲动。 只因，他是黎朝的皇帝。 他要哭也只能躲起来悄悄的哭，不能嚎啕大哭。 待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王敕赶紧胡乱的抹去脸痕，借着揉脑袋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臣崔敬……” “免了！” 王敕疲惫不堪的挥挥手，咬牙低吼：“是谁打开了城门放敌军入城？” “没……没谁……” 崔敬道也有些恍惚，有气无力的回答：“是敌军从西面攻破了城门……” “你觉得朕是傻子吗？” 王敕放开揉脑袋的手，满脸寒霜的看向崔敬道：“若没有内应给敌军打开城门，敌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破万安？” “真的……没有！” 崔敬道无力的摇摇头，“臣那时候没有在城墙上，但城听到了两声巨响，后来臣出城的时候遇到几个溃兵，他们说敌军有雷神相助，是雷神帮敌军轰开了城门……” 崔敬道说着，又仔细的给王敕描述着自己所听到的两声巨响。 那两声巨响，比天雷降临还要响亮。 他一开始都以为是打雷了。 直到遇到那些溃兵，他才从那些溃兵嘴里听说了天雷轰开城门的事。 而且，不止一个士卒这么说，很多溃兵都这么说。 一想到敌军有雷神相助，那些守城的士卒哪里还有士气可。 最后，崔敬道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没有说谎，若是王敕不信，可以派人往万安方向抓些溃兵审问。 万安城破，应该有不少的人趁乱逃出了万安。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敕不由傻傻的张大嘴巴。 雷神相助？ 敌军有雷神相助？ 难道，真的是天亡黎朝吗？ 王敕浑身发软，身体不断颤抖。 没希望了！ 黎朝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陛下，降了吧！” 崔敬道跪在地上，哀嚎道：“敌军很快就会杀来启明城，咱们守不住的！再不投降，咱们真的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万安城破之前，崔敬道其实也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 但随着万安城破，他的那点侥幸心理彻底消失了。 黎朝跟大乾，根本没法打！ 从开战到现在，黎朝根本没有打过一场胜仗。 确切的说，是连一场像样的战斗没有。 而敌军却是秋风扫落叶之势，不断地攻城掠地。 别说敌军有雷神相助，就算没有，他们也根本没有再战之力了。 没士气了！ 连战连败，不断丢失城池，己方士卒不断向敌军投降，哪里还有士气可。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打退敌军的问题了。 而是黎朝会不会灭亡的问题。 投降的话，黎朝至少还可以保留国号。 但若是被云铮攻破了启明城，黎朝将彻底烟消云散。 听着崔敬道的话，王敕也一片恍惚。 降了吧！ 降了吧…… 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响起。 哪怕他努力的想要驱散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却越来越响亮。 良久，王敕艰难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吩咐门口的太监，“急召……群臣议事！” 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王敕的所有力气。 哪怕他心中有再多不甘，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这一刻，王敕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意。 早知如此，他们就在云铮规定的时间内投降了！ 那样的话，黎朝还能少付出一些代价。 如今，万安城破再去投降，那就不是投降了。 那是……乞降！ 王敕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却又在心中大骂高权。 狗屁战神！ 狗屁黎朝第一名将！ 黎朝都要亡国了，他都没有率部跟敌军打一场！ 哪怕他跟敌军打一场，哪怕他早日失败，早日打破自己的幻想，自己如今也不用沦落到乞降的地步啊！ 王敕很想把高权叫到自己面前，狠狠地给高权两拳。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王敕无力的挥挥手，身体更加疲惫。 他好想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从他登基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甚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不过，跟群臣商谈完投降的事情后，他应该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当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那么惶恐不安了…… hh 第1278章 抗旨 虎口城。 高权站在城楼上，目光冷厉的看向远处。 那个方向，正是敌军大营所在的位置，距离虎口城不过七八里。 他早已派人探查过了，敌军的大营的位置很好，左右侧都有山，虽然不是什么大山，但却可以提供一些地利，大营的不远处，就是汨江支流的一条小河，水源问题也不需要担心。 昨天，敌军似乎又往这边征兵了。 如今，敌军在这边的人马少说都要两三万人。 而且，敌军还有大量的骑兵。 敌军的骑兵数量，远在他们之上。 而且，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仁德城的守军开城献降。 仁德城已经落入敌军之手！ 现在，他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而且有着大量的骑兵。 他们贸然往碓首撤退，他们的骑兵倒是好说，但步卒必然遭到敌军的骑兵突袭。 可若是不撤退，碓首恐怕很快就要落入敌军之手了。 腹背受敌！ 这一刻，高权后悔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不应该等王敕的命令的！ 现在，他倒是得到王敕的允许了。 可是，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 如果他早几天趁着正面的敌军还没压上来之前往碓首撤退，他们现在已经安全的撤到碓首了，他也不需要这么为难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步卒死守虎口城，而他率领骑兵退守碓首，拱卫国都。 可是，他这个主帅一撤，必然会影响虎口守军的士气。 一念之差，就让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高权努力的思索着，想以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然而，思来想去，除了分兵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倒是想率部出城与敌军展开决战，但他又不敢。 出城决战，就算胜了恐怕也是惨胜。 黎朝已经没有多少像样的部队了。 如果他这边再损失惨重，后面的仗就不用打了。 他想获胜！ 但获胜的前提是要尽可能地己方的伤亡！ 至少要让己方还有再战之力。 如此，才能继续与敌军周旋。 就在高权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士卒急匆匆的跑来，“启禀将军，圣使到达，请将军速速前去接旨！” “圣使？” 高权眉头一拧，心中暗暗疑惑。 陛下不是才派了人从水路过来么？ 那些人昨天晚上才趁夜出城返回启明城复命。 他们不可能走官道，现在应该都还没有回到启明城吧？ 陛下怎么又派圣使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高权还是快速前去接旨。 等高权赶到的时候，副将已经带着几人在那里等着了。 “高权听旨！” 太监扯着尖嗓，待高权跪下，这才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陛下有旨，令高权率领所部士卒向大乾军队投降……” 高权猛然抬起头，满脸呆滞的看着太监，心中一片愤怒。 后面的内容，他已经听不见了。 投降！ 陛下竟然命令他们向敌军投降？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将军，领旨吧！” 太监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到高权面前。 直到此刻，高权才艰难的回过神来。 “臣等欲死战，陛下何故投降？！” 高权没有领旨，双目喷火地质问传旨太监。 投降？ 他们为什么要投降？ 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啊！ 他们只是暂时陷入了困境而已！ 迎着高权那吃人般的目光，太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高将军，万安城已经被敌军攻破了，如今，敌军已经兵临国都了……” “什么？” 听着太监的话，高权和身后的几个将领忍不住惊叫出声。 万安城已经被……攻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权咬牙怒吼：“万安城有五六千守军，还有那么多青壮协助守城，万安城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攻破？” 别的地方太不清楚。 但万安的情况，他确实十分清楚。 万安的守军，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从平煦道那边撤回来的！ 那些都是真正的精兵！ 那么多精兵守城，敌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破万安城？ 传旨太监轻轻一叹：“奴婢听说，敌军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万安城，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敌军有雷神相助！高将军，我们败了，你还是赶紧领旨吧……” 听着传旨太监的话，高权和几个将领再次陷入呆滞。 敌军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万安？ 还雷神相助？ 荒唐！ 这听起来就荒唐！ 高权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传旨太监：“说！你是不是被敌军收买了？在假传圣旨！” “高权！” 太监脸色一变，怒喝道：“圣旨就在这里！圣旨真假，你难道分辨不出来？” 与此同时，太监随行的护卫立即拔刀，似乎想将高权拿下。 “锃……” 高权周围的士卒亦纷纷拔刀，冷冷的盯着那些护卫。 霎时间，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那就是你们与朝中奸佞合伙发起了宫变，向敌军投降了！” 高权根本没看圣旨，脸上一片铁青，“说，你是从哪条线路过来的？” 迎着高权的目光，太监心中不禁发怵。 他带的这些护卫，吓唬一下其他人还行，想吓唬高权，门儿都没有。 高权可是手握重兵。 只要高权一声令下，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卒就会把他们剁成肉酱。 “把刀收起来！” 太监冲护卫抬抬手，又黑脸回答高权的问题：“本使自然是从皇城到虎口的官道过来的！” “哼，你果然投降了敌军！” 高权冷哼：“敌军早就在官道设下了埋伏，本将派的人都没能通过官道回到启明城，你们这么点人，凭什么能通过官道？” “我们遇到那些人了！” 太监脸色稍微缓和，“那些人得知我们是来传旨命你率部投降的以后，才放了我们！我们一行还有十几个人，已经被他们截杀或扣押了！你若不信，可以问他们！” 说着，太监又指了指随同前来的护卫。 他们确实遇到幽灵十八骑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叫幽灵十八骑。 他们只知道，那些人神出鬼没，身手极其矫健。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一群护卫纷纷点头，证实传旨太监的话。 高权冷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下一刻，高权从太监手中夺过圣旨，一把将太监推开。 看着手中的圣旨的内容，高权脸上一片愤怒。 然而，领旨无数的他明白，这份圣旨，是真的！ “来人！” 高权一把丢开圣旨，杀气腾腾的指向太监和他的护卫。 “把他们押下去！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hh 第1279章 看破 公主敌军在城头打出了白旗！” 大营中，其其格兴奋的向伽遥汇报。 “白旗？” 伽遥眼睛微眯，猛然站起身来，“走，出去看看！” 说着，伽遥迅速往外走去。 她倒是得到了云铮那边传来的消息，也知道云铮已经攻破万安城了。 云铮也判断黎朝应该是要投降了。 不过，判断归判断，只要敌军没有正式投降，这一战都不算是结束。 很快，伽遥带人离开大营来到距离虎口城大概三里的小土坡上。 伽遥拿起千里眼往虎口城看去。 虎口城的城楼上，一面白色的粗布旗异常显眼。 城墙上的守军也在有序的往城墙下面撤退。 在伽遥的注视下，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前面的吊桥也缓缓放下。 紧接着一骑快马从城内奔出，马背上的人还拿着一面迎风飘扬的白旗。 “去两个人，把那人带过来！” 伽遥吩咐身边的亲卫。 两个亲卫立即领命而去。 很快，两人便跟举着白旗的骑兵会合，迅速带着那人往伽遥这边而来。 来到伽遥面人，来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倒是从那些溃兵和流民那边得到消息，知道敌军这一路大军的主帅是北桓公主伽遥。 然而，真见到伽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跟那个横扫尚庆道的北桓公主联系起来。 这样美丽的女人，不应该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么？ 残酷的战场，不适合这种美丽的女子。 “看够了吗？要不要凑近点，本公主让你看个够？” 就在这人看得出神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来人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感受到伽遥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来人猛然一个激灵，赶紧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公主！” 伽遥冷哼：“本公主不喜欢跟人绕弯子，说出你的来意！” 来人甩开脑海中的杂念，正色道：“小人奉命前来送上降书，请公主接受我部投降……” 说着，来人从身上拿出一封信。 其其格立即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信递给伽遥。 伽遥接过信打开。 这是高权的亲笔信。 内容很简单。 就是说他们已经收到朝廷的圣旨，高权已经领旨，他还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将于明日一早正式开城投降，恳请伽遥善待他们的降卒云云。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 伽遥收起信，“回去告诉高权，投降之前，所有士卒必须放下武器出城，任何人不得穿戴甲胄！若有违抗，本公主便视他为诈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是！” 来人答应，“小人告退！” 说罢，来人向伽遥行礼告退。 目送来人远去，伽遥也招呼上其其格等人往大营走去。 “你说，高权真的会投降吗？” 路上，伽遥突然询问其其格。 其其格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公主觉得，高权是在诈降？” “感觉是！” 伽遥轻轻点头，“高权身为黎朝第一名将，从头到尾都没跟我们打过一场，还被云铮用计狠狠地阴乐一次，你觉得他会甘心么？” 名将都有名将的骄傲。 他们对黎朝用兵以来，高权可以说是最窝囊的将领了。 从头到尾，都窝在虎口城内。 作为防守方来说，高权的策略肯定是没错的。 明明兵力不占优势，还贸然出城进攻，那纯粹是找死。 但粗略没错并不代表高权会甘心。 换成她是高权，仗打成这样，她肯定也不甘心。 他都还没有出战，黎朝皇帝就要投降了。 高权会甘心就怪了！ 其其格偏着脑袋想了想，脸上骤然露出一丝明悟之色，“他们今晚会夜袭我军大营？” “只能说有可能。” 伽遥颔首微笑，“我已经提出开城投降的条件了，他若是不甘心，只能在今晚发起夜袭。” 就她给高权提出的那些条件，若是高权全部照做，那可就真没有一点希望了。 只要他们卸下甲胄放下武器走出虎口城，他们有再多的人马都是送死的。 反正，如果他是高权，他肯定会在今晚发起夜袭。 赢了或许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输了，就全军覆没。 他觉得，高权作为黎朝第一名将，应该是不愿意如此窝囊的投降的。 “公主之有理。” 其其格认同的点点头，“看来，咱们今晚要做好防备了！” “嗯，外松内紧。” 伽遥微笑。 两人回到大营，伽遥立即命人招来各个大小将领。 伽遥先是给他们说了高权投降的事，而后吩咐众人杀鸡宰羊，给所有士卒庆功。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做给敌军看的。 吃饱喝足了，不是让他们倒头就睡的，而是为今晚的大战做准备。 所有人都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要庆功，要么等打完今晚这一仗，要么等敌军真正投降！ 同时，伽遥命所有将领吩咐下去，所有士卒都欢呼起来。 要让敌军听到他们的欢呼声，让敌军以为他们已经得意忘形了。 如果敌军不来夜袭，自然是好事。 如果敌军敢来，就要让敌军有来无回！ 之后，伽遥又命令一天前刚率领五千步卒支援过来的韦见山于天黑之后率部前往距离大营右前方两里左右的小山附近设伏。 如果敌军真敢发起夜袭，待他们与敌军接战，韦见山立即率部从后方杀出，断敌后路。 “是！” 韦见山领命。 “除了韦见山所部，所有士卒不得离营，敢有违抗者，斩！” 伽遥杀气凛然的下令。 他们军中也有一些黎朝降卒。 那些降卒大多都干一些辅兵干的事，只有极少数人被混编到军中。 对于这些降卒，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她担心黎朝降卒给敌军通风报信。 “是！” 诸将齐齐领命。 之后，伽遥又做出了详细布置，这才命诸将前去准备。 “等等！” 突然，伽遥又开口：“沈宽留下！” 沈宽马上止步。 待其余他退下，伽遥这才吩咐沈宽：“你派几十个人带上炸药包，在大营西侧的山中埋伏，若敌军敢来，你们就点燃炸药包，狠狠地炸他们！” “这个……” 沈宽干笑，“伽遥夫人，那山又不大，敌军进攻的路线又不是峡谷，这五个炸药包应该炸不死多少敌军的……” 这玩意儿的威力，还真没有伽遥想的那么大。 要是敌军要通过什么山谷之类的地方，那这炸药包肯定是大杀器。 但就这么硬炸的话，真不见得能炸死多少人。 嗯，挺浪费的！ “不需要炸死他们多少人！” 伽遥摇头道：“只需要让他们产生恐惧，引起他们的混乱就好！他们越乱，我们趁乱杀出的时候伤亡才会越小！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增加太多的伤亡！” 原来如此！ 沈宽反应过来，马上大声领命，“是！” hh 第1280章 相互看破 高权站在虎口城楼上。 他派去送降书的人已经把伽遥话的带给他了。 那人还特意给他描绘了伽遥的容貌。 在那人嘴里，伽遥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伽遥美不美，高权并不关心。 他只关心两点。 第一，伽遥的身份。 他已经从各个方面打听清楚了。 伽遥不但是北桓的公主，也是云铮的女人。 如果能擒住伽遥，或许有很大的机会逼迫云铮退兵。 第二，伽遥的智谋。 伽遥已经警告过他了。 很显然，伽遥也在提防他玩诈降的伎俩。 他当然不可能命人卸下甲胄、放下武器走出虎口投降。 没有武器甲胄，他们走出城去，就是送死的。 他现在必须要思考，伽遥是否已经看穿他的意图了。 如果伽遥提防着他们发起夜袭，他们贸然出击，面对敌军的优势兵力，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手下的士卒是百战精兵，伽遥手下的士卒何尝不是百战精兵？ 高权默默的思索着，心中不断权衡。 “喔……喔……” 就在此时，敌军大营方向传来阵阵欢呼声。 似乎，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即使他们隔得远远的，也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高权眼睛微眯，目光冷厉的盯着敌军大营所在的方向。 “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副将迅速爬上城门楼来到高权身边。 “将军，那是敌军的大营方向传来的欢呼声！” 副将有些激动的说：“敌军好像在提前庆祝胜利！” 提前庆祝胜利！ 他们要的就是敌军放松警惕！ 唯有如此，他们方有机会抓住伽遥。 如今，是否击败敌军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他们的损失有多惨重，只要他们能抓住伽遥，他们就有机会逼迫敌军退兵。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确实像是在提前庆祝胜利！” 高权微微颔首，“不过，这也可能是敌军的陷阱！” “陷阱？” 副将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将军的意思是，伽遥已经看穿将军的意图了？” “有可能。” 高权颔首道：“伽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整个尚庆道，证明她绝非平庸之辈，而且，她的心思应该非常缜密才是，她既然在防止我们诈降，极有可能故意弄出这些动静，让我们以为她真的疏于防患，从而发起夜袭……” 听着高权的话，副将不禁陷入沉思。 高权所，确实有道理。 倘若真不幸被高权猜中了，他们贸然夜袭，不但无法抓住伽遥，恐怕还会自投罗网。 这一下子，副将心中的激动就消失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副将忧心忡忡地问。 高权沉思片刻，马上吩咐：“晚点你派两个人出城前往敌营，向伽遥询问高涌是否落在他们手中了，查探敌军营中的情况！” “是！” 副将领命而去。 …… 临近黄昏的时候，高权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两人详细的向高权汇报了敌营的情况。 他们去的时候，敌营正在杀鸡宰羊，所有士卒都笑容满面，确实是在提前庆祝胜利。 另外，伽遥也肯定的告诉他们，高涌在云铮手中，而且活得好好的。 “下去吧！” 高权轻轻挥手。 两个士卒快速退下。 “看来，伽遥确实猜到了我们会夜袭了！” 高权轻轻一叹。 “何以见得？” 副将不解的询问。 敌军提前庆祝胜利，杀鸡宰羊不是很正常的么？ 如果他要提前庆祝胜利，也会同样如此吧？ 高权：“一个连续诈开隆庆府和合济城的城门的人，心思之缜密，绝非寻常！” “她肯定不会相信我们会轻易投降！” “她现在越是做得像那么回事，就越是可疑！” 听着高权的话，副将不由得皱眉。 高权这逻辑，他有些不太理解。 不过，他跟随高权多年，既然高权怀疑，他还是选择相信高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副将脸上带着几分愁容。 今晚也发起夜袭，到了明天就谈投降的事了。 如果他们明天不按伽遥的要求投降，伽遥肯定知道他们在诈降。 如此一来，伽遥只会更加谨慎，他们的希望也会更加渺茫。 “既然伽遥猜到我们的意图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高权眼中寒芒闪动。 与此同时，伽遥也在跟几个将领聊刚才的事。 伽遥判断，高权已经怀疑自己猜到他的意图了。 今晚的夜袭，有可能不会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来。 “夫人为何有此判断？” 韦见山不明所以地问。 “高涌！” 伽遥正色道：“他派人来问高涌是否在我们手中，就是来看我们营中的情况的……” 高权若是不怀疑，派人来看个什么劲？ 既然高权产生怀疑了，那就很可能不会发起夜袭了。 看来，自己有些低估高权了。 这个被黎朝人奉为战神的名将，确实有点东西。 “如果敌军不袭营，还能怎么办呢？” 其其格一边询问，一边努力的思索着。 她在想，如果她是高权，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做。 伽遥也同样站在高权的角度在思索。 很快，她就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留下步卒继续死守虎口城，派出骑兵驰援碓首，继续抵抗下去。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高权这么做，可以暂时阻挡他们的脚步，但根本阻挡不了多长时间。 高权想的，肯定是要力挽狂澜，而不是做毫无意义的抗争。 第二，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派一些人马出城，择地潜伏起来，而正面则派人佯装投降，在他们前去受降的时候突然杀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继续发起夜袭，让他们误以为敌军中计了，两军交战起来，立即诈败而逃，吸引他们前去追击，从而将他们引入相应的埋伏圈。 后两种猜测的可能性会大点。 但后面两种猜测都各有利弊。 伽遥也只是猜测，根本不可能知道高权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伽遥就和诸将详细的探讨起来。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第三种猜测的可能性更高。 伽遥对原有的布置做出一些调整之后，又命人增派大量斥候。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以逸待劳，而且还占据兵力优势，他们断无畏惧的道理…… hh 第1281章 袭营 子时伽遥收到了斥候送回的消息。 敌军打开了虎口城的西门，从大量的敌军从西门涌出，并在虎口城西南三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周围集结。 “再探！” 伽遥下令，闭目沉思。 虎口城西南的小山？ 难不成，敌军想从那边绕出去，直扑仁德城，继而攻击万安城。 或者，以部分兵力牵制仁德的秦七虎所部，以骑兵展开突袭，直扑抵近的启明城的云铮所部，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云铮来达到反败为胜的目的？ 默默的思索一阵，伽遥又猛然摇头。 不可能！ 先不说高权敢不敢这么干，就算高权敢，那也得先过秦七虎那一关。 真当重甲骑兵是吃素的呢？ 就算他们过了秦七虎那一关，也还得有那个实力于大军之中抓到云铮才行。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终究还是被云铮打得没信心了，一到揣摩不清敌军的意图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敌军的目标应该还是他们！ 在那边集结完毕再扑过来，撑死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伽遥轻轻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去胡思乱想，相信自己的判断。 “公主，要不你先歇息一阵吧！” 其其格心疼的看着伽遥，“若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叫醒你。” “不用。” 伽遥轻轻摆手，又问：“各部士卒的情况如何？” 其其格：“除了派出去的队伍，其他各部都是轮流休息，甲不离身。” “那就好。” 伽遥微微颔首，“你不用管我，下去……” 伽遥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股恶心感又传来。 伽遥拼命的想要忍住恶心的感觉，但还是没能忍住，赶紧扭过头去干呕两下。 其其格自然注意到伽遥的异样，马上上前扶住伽遥，满是担心的问：“公主，你怎么了？” “小声点！” 伽遥瞪其其格一眼，再次干呕。 这一次，其其格看得格外清楚。 看着伽遥干呕的伽遥，其其格更是担心，公主不会是染病了吧？ 想着想着，其其格眼皮突然一跳，旋即满脸震惊的看向伽遥。 怀……怀孕？ 她记得，她嫂子前两年怀孕的时候，就经常像公主这样干呕的！ 那时候，她嫂子有时候连东西都吃不了，就只能喝点油茶，甚至连油茶都喝不下。 一念及此，其其格赶紧伸手，轻轻地替伽遥拍着后背。 连续干呕了一阵，伽遥总算是缓过劲来，并指了指旁边的水囊。 其其格赶紧拿起水囊打开递给伽遥。 伽遥的水囊里面装的都是加了少量盐的盐水，连续喝了几口，伽遥这才舒服了一些。 “公主，你……怀孕了？” 其其格压低声音，试探着问。 “应该是。” 伽遥轻轻点头，“这个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任何人！” “啊？” 其其格愕然，“连王爷也不告诉吗？” “告诉他也是等打完这一仗再说！难不成你让我现在临阵脱逃？” 伽遥瞪其其格一眼，又低声道：“这个事尤其不能让沈宽知道，听到了吗？” “哦……” 其其格低声回应，“公主，那你可千万别领军出战了，你就在大营就好了，别再跟着大军往前冲了，万一动了胎气……” “我知道了。” 伽遥打断其其格，“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万一敌军突袭大营，难不成我还坐在营中等敌军杀过来啊？行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虽然伽遥如此说，但其其格还是不放心。 这下，其其格哪里都不去了，就守在伽遥的大帐中，还再三让伽遥休息。 最后甚至直接威胁伽遥，伽遥要是不休息，她就把伽遥怀孕的事告诉沈宽。 伽遥无奈，只能躺在那里小眯一阵，但却坚持不卸甲。 伽遥本来是不想睡的，脑海里面一直在想事情，但孕期的她比较容易犯困，不一会儿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其其格守在伽遥身边，看着睡得香甜的伽遥，心中不禁一阵心疼。 打完这一仗以后，希望公主能不再操心北桓的事，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伽遥这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斥候再次送回消息，其其格才将伽遥叫醒。 虽然她不忍叫醒睡得正香的伽遥，但有消息传回，她不得不叫醒伽遥。 “敌军开始往这边进军了？” 伽遥迅速摆脱困意，马上询问斥候，“有听到敌军的骑兵的动静么？” “没有。” 斥候摇头回答。 伽遥：“再探！一旦有敌军骑兵的动向，立即汇报！” “是！” 斥候立即领命而去。 伽遥低眉，默默的思索着。 敌军的骑兵没有动静，这确实有些反常。 如果敌军要突袭他们的大营的话，绝对不可能只派城中的步卒前来。 敌军的骑兵肯定在马蹄上裹上了布，悄悄出了城。 现在，能威胁到他们的，只有敌军的骑兵。 “公主，你就别担心了。” 其其格宽慰：“咱们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咱们手中都是精兵，根本不用怕敌军！”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伽遥轻轻摇头，“仗打到这个份上，要尽量减小伤亡！敌军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我们不能！” 自开战以来，北桓那一万精骑还是伤亡了一千三百多人。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想再被敌人狠狠地咬一口。 她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而是大胜！ 自她领兵突袭尚庆道以来，她自认为还是打得不错的。 她想来一场完美的收官。 这一次，伽遥没有再睡。 之前小眯了一阵，她的困意也消失了很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伽遥几次走出大帐，查看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出现一丝鱼肚白。 “轰！”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士卒一个激灵。 伽遥猛然站起来，大喝：“传令：各部出击！” 她知道，这是沈宽派去的人点燃了炸药包。 敌军杀过来了！ “嘟……” 很快，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大营。 听到号角声，各部立即按照之前计划快速出击。 伽遥也迅速冲出营帐，翻身骑上亲卫牵来的战马…… hh 第1282章 高权之狠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正在往伽遥的大营进军的黎朝士卒吓了一大跳。 剧烈的爆炸倒是没有炸死太多的人，但却将所有士卒震慑住。 慌乱之中，不少士卒都开始逃窜。 “噔噔……” 就在此时，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震耳欲聋。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大乾和北桓的精锐骑兵犹如冷面杀神一般冲过来。 “撤！” “敌军有埋伏！” “快撤！” 面对大量的骑兵，这些黎朝的士卒纷纷开始后撤。 但他们哪里跑得过骑兵，很快，大量骑兵杀入敌阵，疯狂的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远处的高权也听到了那声巨大的爆炸声。 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关于云铮的传说。 云铮有雷神相助！ 不过很快，高权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雷神，都是骗人的！ 这肯定是一种不为人知的武器！ 云铮就是靠着这种武器，才迅速的攻破了万安城！ 高权深吸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副将：“你们该动了！” “是！” 副将领命，神色复杂的看向高权：“将军……保重！” 他知道，高权要亲自来当这第二个诱饵。 也只有这个诱饵，才能骗得敌军全部杀过来！ 他们这一别，应该就是永别了。 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万八千的精兵加上一万多的青壮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但只要他们抓住了伽遥，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能抓到伽遥，哪怕他们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 高权轻轻挥手，示意副将赶紧行动。 副将退后一步，向高权躬身行礼，双目泛红的看着已经有了老态的高权，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吼道：“黎山铁骑，出发！” 很快，副将率领三千最精锐的铁骑往南方而去。 他们要绕到远处的那片山谷中藏起来，等敌军的大军去追杀高权率领的第二个诱饵的时候，他们便寻找机会，直取敌军的帅旗！ 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伽遥！ 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将伽遥押回虎口城，他们就胜利了！ 看着远去的大军，高权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这三千黎山铁骑能成功吧！ 为了这一战，他可是狠心的用了两万多人当诱饵啊！ 如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无法抓住伽遥，那他就算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也将永远受到后世子孙的唾沫。 “呼……” 高权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旋即大吼：“整军，备战！” “是！” 亲兵统领放声大吼。 很快高权骑上战马，拿上自己的大刀，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一股溃兵丢盔弃甲的往他们这边逃跑而来。 这一万多人，几乎全都是临时征召的青壮，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面对敌军的追杀，只有不到两千人逃了过来。 得到消息的高权痛苦的闭上眼睛。 下一刻，高权猛然睁开泛红的眼睛，放声大吼：“全军出击！”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 随着进攻的命令下达，高权所部的一万五千人尽数杀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黎朝士卒纷纷嘶吼着冲向追击溃兵的敌军。 很快，伽遥就得到了前方的前线的情况。 得知敌军的精锐部队全部杀了出来，伽遥眼中顿时闪动兴奋的光芒：“命令度根，率领所部骑兵从敌军的左翼发起突袭！命令韦见山，率部切断敌军往城内溃逃的道路！” 高权绕来绕去，果然还是选择了诱敌深入之策。 下完命令，伽遥也迅速领着其其格和沈宽率领的亲卫军往前沿靠拢。 其其格担心的看了伽遥一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与此同时，高权率领的一万五千精兵正跟伽遥所部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一开始，他们还能杀得有来有回。 然而，随着度根率领的几千精骑从左翼杀出，高权所部顿时陷入巨大的劣势。 他们的阵型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还有骑兵不断进行游射，疯狂的收割黎朝士卒的性命。 看着一个个的士卒不断倒下，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高权脸上不住抽动。 有那么一刻，他都想让这些士卒放下武器向敌军投降。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大的伤亡。 就算全军覆没，他们也必须要把这最后一步走完！ 不然，这些士卒全都白牺牲了！ 高权握紧手中的大刀，一道劈开射向自己的箭矢，咬牙大吼：“撤退！快，撤退！”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响起。 早就军心不稳的黎朝士卒连忙跟着逃跑。 然而，那些骑兵还好，那些步卒却根本逃无可逃。 好些步卒还没冲出多远，就被追上来的骑兵斩杀。 最终，高权仅带着残军退出战场，疯狂的往虎口城中逃去。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来人，向公主汇报，我部已击溃敌军，正在往虎口城方向追击敌军溃兵！” 度根兴奋的大吼着，马上率领所部骑兵对高权展开追击！ 那是敌军的帅旗！ 斩将、夺旗、先登！ 只要干掉高权，这三件大功他就能独领两件！ 敌军已经溃逃了，根本没有多少再战之力。 绝不能放走了这滔天大功！ 得到度根的命令，传讯兵迅速赶去向伽遥汇报。 很快，伽遥收到了前沿传来的战况汇报。 伽遥心中大定。 前方还有韦见山率领的大军在围堵，后面还有度根率领的精骑在追击，高权已经跑不了！ 他们跟高权僵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杀！” “杀啊！” 正当伽遥松一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启禀公主，敌军的一队骑兵正往我部袭来，大约两三千人！” 与此同时，一个斥候策马疾驰前来汇报。 伽遥心中一凛，眼中寒芒大作。 陷阱！ 这一队骑兵的目标是她！ 自己料到了高权会以一部分人为诱饵诱使他们追击，但却没料到连高权本身都是诱饵！ 好个高权！ 好个黎朝第一名将！ 果然够狠！ 竟然直接拿两三万大军当诱饵，连他这个主帅都来充当诱饵！ 她明白了。 高权这分明是想抓住她，迫使云铮退兵！ “快！掩护伽遥夫人撤退！” “命令度根，立即率部回援！” 沈宽猛然一个激灵，直接越过伽遥下达命令…… hh 第1283章 敌军玩命 冲过去！活捉伽遥！” “冲啊！” “别让两万多兄弟的血白流！” “冲！给我冲！” 高权的副将双目血红，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率领三千黎山铁骑不顾一切的冲向伽遥。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等了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一刻么？ 这一刻，副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抓住伽遥！ 逼迫敌军退兵！ 黎朝已经陷入绝境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翻盘方式！ “其其格，带上你的人，保护伽遥夫人！” “其余人，随我掩护！” 沈宽大吼，同时率领亲卫军迅速展开。 “咱们冲过去，敌军不是咱们的对手！” 其其格大声回应，眼中充斥着战意。 “废什么话？” 沈宽猛然扭头怒视其其格，“你知道敌军战力如何吗？你要拿伽遥夫人的安危跟敌军赌？” 他们确实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但敌军三倍于他们。 而且，敌军拿那么多人当诱饵，甚至连敌军的主帅都出来当诱饵了！ 敌军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股伏兵身上。 这股伏兵必然也是敌军最强的力量！ 他们可以冲杀过去，抱着必死之心与敌军来一场硬碰硬的厮杀。 但他们不能赌。 谁都知道伽遥落在敌军手中的后果。 他们本来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其他部队回援过来，这点骑兵根本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去赌己方能全歼敌军，纯粹是脑袋有病！ 迎着沈宽那充满怒火的目光，其其格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声。 他知道公主是什么情况么？ 万一他们全速撤退的时候动了胎气，他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撤！” 伽遥当机立断，迅速调转马头。 沈宽说得对。 他们这个时候不能去赌。 一旦她落在敌军手中，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随着伽遥的命令下达，亲卫军迅速掩护伽遥开始撤退。 “噔噔……”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敌军仿佛发了疯一般，嗷嗷叫着往他们这边冲来。 “放箭！” 沈宽大吼，迅速取下弓箭，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弯弓搭箭。 “嗖！” 箭矢破空而去，但却射偏了些许，只射中了一个敌军的肩膀，并未命中敌军的要害。 然而，中箭的敌军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依旧发出疯狂的喊杀声，双目死死的盯着随同伽遥一起撤退的帅旗。 不过下一刻，一片箭雨就覆盖了下来。 冲在最面前的几十名黎山铁骑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黎山铁骑也对沈宽率领的亲卫军展开反击。 同样是一片箭雨还以颜色。 “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跟呼啸而过的风声混杂在一起。 在箭雨的覆盖下，十几名吊在后面的亲卫军掉落马下，还有数人中箭，但却不顾自身的伤势对敌军展开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箭矢不断射向彼此，不断有双方的人员掉落马下。 追逐战不断持续，双方的距离也逐渐拉进到二十丈左右。 随着距离拉进，双方的准头也提升了很多，伤亡也越来越大，连沈宽的背上都中了一箭，好在他里面还穿了一层锁甲，箭矢并未射得太深。 “沈统领，我没箭了！” 就在沈宽再次弯弓搭箭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士卒大喊。 “我也没箭了！” “我也没了……” 很快，就有数人发现他们箭袋里面的三十支箭矢已经射空了。 沈宽迅速射出一箭，再向箭袋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箭矢也已经射空了。 该死！ 看着越来的近的敌军，沈宽把弓箭一挂，猛然拔刀，杀气腾腾的大吼：“去两个人，让其其格掩护伽遥夫人先走！其余人，随我留下，分段阻击敌军……”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分段阻击敌军。 敌军的目标是伽遥夫人。 如果他们一窝蜂冲上去，敌军必然会留下少量人马抱着必死之心跟他们缠斗，从而让大部队继续追击伽遥夫人。 说着，沈宽又命令一个小将率领三四百人杀向敌军。 而他，则迅速往伽遥那边靠拢。 “杀！” 三四百名亲卫军迅速调转马头，嘶吼着冲向敌军。 很快，三四百人便迅速杀入敌阵。 然而，敌军根本不跟他们过多纠缠，一波冲击之后，敌军留下少部分人马跟他们缠斗，大部队则继续往前冲去。 沈宽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在心中大骂。 敌军这摆明了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伽遥夫人！ 敌军根本不需要管跟他们缠斗在一起的那些人，哪怕那些人全部战死，只要能拖住他们的人马片刻，那些人就算是死得有价值了。 “再去两百人！出战！” 沈宽也发了狠，放声大吼。 果然是这一套！ 既然敌军要玩命，他们也玩命！ 随着沈宽的命令下达，两百骑迅速调转马头杀向敌军。 再次命令两百人冲向敌军。 前方，伽遥在其其格等人的护送下不断往前。 “律……” 疾驰间，伽遥猛然勒停战马。 其其格见状，立即策马来到伽遥身边：“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路了！” 伽遥抬眼看向前方。 其其格愣了一下，猛然往前方看去。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们前方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 河流看上去并不是很宽，撑死也就不到五十丈。 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该死！敌军肯定是故意把我们往这边逼的！” 其其格银牙紧咬，“公主，我换上你的甲胄，你先找地方藏起来，我替你引开敌军！” 敌军肯定分不清她们两个到底谁是伽遥。 只要她换上伽遥的甲胄，敌军肯定以为她就是伽遥。 “来不及了！” 伽遥轻轻摇头，脸上却异常平静，“敌军已经压过来了，这个时候，敌军的士气在顶峰，敌军哪怕拼着全军覆没，也要抓到我！” 敌军付出的伤亡是他们无数倍。 就为了这一刻！ 这时候的敌军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虽然她的亲卫也是精锐，但胜负之手，确实不太好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其其格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的询问。 伽遥没有回答其其格的问题，只是微笑询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领军吗？” hh 第1284章 决绝 “公主……” 其其格急得满头大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她现在只想保证伽遥的安全，哪有心思听伽遥说这些啊！ “其实，我是想战死沙场的！像真正的狼王一样战死。” 伽遥喃喃自语，又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我没想到敌军这么不经打，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隔着甲胄，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 可是，就算如此，她依然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但……又像是来得刚是时候。 “公主，你……” 其其格猛然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伽遥。 伽遥目光灼灼的看着其其格，“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让这么多人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敌军手中了。” “待敌军攻来，我利用敌军想活捉我的心理帮你们引开部分敌军，你们就迅速突围！” “我掉进这河中，敌军就失去了目标，他们的士气会迅速衰落，你们要突围应该很容易……” 伽遥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笑得格外灿烂。 也许，这就是天意！ 她当然知道，沈宽他们肯定已经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追兵。 面对剩下的这些追兵，如果她的亲卫军拼死掩护她突围，她有很大的几率突围。 可她不想突围了！ 她想让更多的人活着，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听着伽遥的话，其其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战马上掉落下去。 “公主，不可以！” 其其格拼命摇头，失声痛哭：“我们一定可以保护公主杀出重围！”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啊！ 现在，怎么能让公主反过来保护他们啊？ “你听着，我不是在求死，反而是在求生！倘若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算我活着，也是活在自己精心的伪装之下的人。” 伽遥脸上一片坚定：“你一定要活着，替我告诉云铮，伽遥骗了他！” “这一次，我遵从上苍的安排，把自己交给上苍！” “如果我能活着，如果我能放过自己，我一定回到他身边，永远做他的扎扎！” “告诉他，不要悲伤！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他……” 说话间，伽遥迅速调转马头，同时取下自己的长弓。 “准备，迎敌！” 伽遥大吼一声，策马冲向敌军。 “杀！” 伽遥身边的亲卫也迅速跟着冲向敌军。 其其格如梦初醒，连忙调转马头追上去。 很快，将近千名敌军冲破了沈宽他们的分段阻击，将伽遥他们围堵在河湾。 领军的副将已经被沈宽率部拦截，生死不知。 现在，这近千人马由一名小将率领。 面对冲在前面的伽遥，小将猛然抬起手，放声大吼：“别放箭！抓活的！” 将伽遥射杀，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是要抓住一个活着的伽遥。 然而，伽遥却没管这么多。 冲到射程范围，伽遥立即取出三支箭矢。 “嗖……” 三箭齐发，中间那支箭，直取领军小将。 小将脸色一变，赶紧伏低身体。 “嗖……” 箭矢几乎贴着他的身体飞过，若非他反应快，肯定已经中箭了。 然而，另外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两支箭精准的命中两人。 在中箭的两人掉落马下的瞬间，伽遥再次三箭齐发。 在三支箭矢射出的瞬间，伽遥迅速调转马头跑向一边，冲着其其格大吼：“其其格！我引开他们，你马上带人冲出去，别做无谓的牺牲！” “抓住她！”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小将猛然一指伽遥，一马当先的冲向伽遥。 在小将的带领下，近千人直冲伽遥而去。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伽遥。 只要有一个人抓到伽遥，他们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就在他们冲向伽遥的时候，伽遥的亲卫也迅速冲过去拦截冲向伽遥的敌军。 “杀！” 双方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但伽遥他们的人数占据劣势。 很快就有人冲破了亲卫的拦截，不顾一切的冲向伽遥。 伽遥侧身，再次抓起三支箭。 “嗖……” 三箭破空，两个敌军掉落马下。 但敌军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根本不考虑己方的伤亡。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接着追。 短暂的追逐中，伽遥来到了水流湍急的河边。 “驾！” 伽遥没有一丝犹豫，策马跃入河中。 在战马坠落的瞬间，伽遥一脚踏在战马背上，纵身而起。 下一刻，三支箭矢犹如流星一般射向敌军。 “其其格！带他们冲出去！突袭！全军突袭！” 伽遥遥望其其格所在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身体急速坠落，“扑通”一声跌入奔腾的河流中。 “公主！” 其其格猛然回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另外一边，被敌军缠住的沈宽等人还在跟敌军展开激战。 一方是拼死要拖住他们，一方是只想快速解决掉这些敌军。 正当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一队骑兵策马疾驰而来。 骑兵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看着狂奔而来的这群人，沈宽差点哭出声来。 幽灵十八骑！ 幽灵十八骑到了！ 刷！ 浑身浴血的沈宽一刀斩断一个敌军的手臂，却又被一个悍不畏死的敌军从战马上扑下去。 那人不顾身体被沈宽的刀洞穿，死死的抱着沈宽。 另一个跌落马下的黎山铁骑立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满脸狰狞的往沈宽的脑袋上刺去。 “铛……” 关键的时候，一把刀挡开了敌军的刀锋，及时保住了沈宽的性命。 马背上的骑士拉动战马立起来，再狠狠地踩在敌军的肚子上。 噗…… 敌军喷出一口鲜血。 幽九迅速跳下战马，想要将沈宽扶起来。 “别管我！快去保护伽遥夫人！他们就在前面！快去啊！” 沈宽吃力的推开抱住自己的尸体，双目血红的大吼。 “自己小心！” 幽九丢下一句话，迅速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幽灵十八骑立即往前方冲杀而去。 很快，幽九率领幽灵十八骑见到了带人突围而出的其其格。 幽九一边命人前去截杀追杀他们的追兵，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伽遥的的身影。 然而，一番扫视，却也没有发现伽遥的影子。 “伽遥夫人呢？” 幽九迅速来到其其格面前，目光冰冷的喝问。 “公主……” 其其格只是微微张嘴，眼泪便再次汹涌而出…… 第1285章 套路王敕 启明城外。 浑浑噩噩的王敕率领黎朝的文武百官到城外投降。 王敕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黎朝的国玺递到云铮面前。 国玺很轻。 但又很重。 压得王敕的手不断地颤抖，仿佛随时都要托举不住这一尊国玺。 “罪臣王敕，率我朝百官，恳请王爷接受我朝投降……” 王敕声音颤抖的说着，心中又是悲愤又是恐惧。 他们比云铮规定的投降时间晚了好几天。 他不知道云铮是否会借此发难。 他也不知道云铮会如此处置他。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他的命运，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柳相赫迅速上前，从王敕手中接过国玺，恭敬的送到云铮手中。 云铮拿起国玺，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将国玺交给身边的亲卫。 云铮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本王代表大乾及本王的父皇，接受你们投降！” “谢王爷！” 众人齐齐谢恩，不少人心中的大石头都跟着落地。 只要云铮接受他们投降就好。 这一刻，不少人都在心中暗骂王敕。 早投降多好！ 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要投降？ 搞得他们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云铮不肯接受黎朝投降，非要将黎朝灭国。 “都起来吧！” 云铮轻轻挥手。 众人再次齐齐谢恩，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王敕的腿有些软，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还是旁边的太监上前搀扶，他才艰难的爬起。 直到此刻，王敕终于可以抬起眼睛去看这个让他陷入梦魇的靖北王。 云铮看上去似乎比他都还要年轻一些。 云铮的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傲慢，甚至都看不到太多的喜悦。 他的脸上，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 对，就是稳重！ 亦或是，自信！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黎王，随本王入城吧！” 云铮微笑，抬手相邀。 黎王！ 云铮的一个称呼，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朝再也没有皇帝！ 只有黎王！ 以后，也没有黎朝了。 只有黎国！ “是、是……” 王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手虚引：“王爷，请！” “请！” 云铮回应，又翻身上马，同时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命令王器所部，收缴所有降卒的武器甲胄，所有降卒全部归营！敢有擅离者，斩！” “是！” 传令兵领命，迅速前去给正在率部接管城防的王器传令。 在王敕和百官的带领下，云铮来到了黎朝的皇宫。 黎朝的皇宫，跟大乾的皇宫自然没得比。 云铮估摸着，这黎朝的皇宫应该连大乾皇宫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进入皇宫，宫中的嫔妃奴仆跪了一地。 所有人都跪伏于地，额头轻触地面，生怕云铮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云铮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人，只是随意的打量着黎朝的皇宫。 由于王述暴毙，黎朝还在国丧期间，皇宫里的灵幡和白布那些都还在。 抬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花花的。 这些东西，似乎在给王述送葬。 也像是在给黎朝送葬。 最终，他们来到了黎朝皇宫的议政殿。 不过，云铮只是在殿外看了一眼，并未进入殿内。 云铮回过头来看向王敕：“黎王，随本王走走吧！” 王敕心中一凛，却有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应是。 云铮带着王敕走在前面，妙音带着数名亲卫军跟在后面。 走出一段距离，云铮这才笑着看向王敕，“说实话，你的运气挺好的。” 王敕闻言，脸上顿时忍不住抽动起来。 运气好？ 自己还叫运气好？ 自己坐上皇位还不到一个时间，就被他从皇位上赶下来了，成了黎朝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这也叫运气好？ 他这分明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王敕强忍大骂云铮的冲动，使劲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所言甚是，小王还能活着，已是极大的幸运。”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本王也不是在消遣你。” 云铮摇头一笑，“说实话，本王最初是想让秋山君来当黎王的，结果，秋山君气血攻心暴毙而亡，现在，也只有你能当这个黎王了。” “是、是……” 王敕努力赔笑，心中却暗暗疑惑。 他不知道云铮给他说这个干什么。 但云铮既然说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云铮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微笑道：“其实，对本王和大乾来说，你们谁当黎王都是一样的，本王不会赖着不走，也不会过多的干涉你们的内政。” “自古以来，你国都是我中原王朝的藩属国，这一点你们要记清楚。” “只要你们恪守藩属国的本分，大乾和本王都不会为难你们！” 王敕听在耳里，心中已然明白。 这是云铮的警告。 谁当黎王，都是一样的！ 云铮可以让自己当黎王，也可以让其他的人来当这个黎王！ 如果他不听话，云铮就换个听话的人上来！ 王敕忍气吞声：“请王爷放心，我们定当恪守本份，绝不敢再有半分僭越。” “那就好。” 云铮微微颔首，“回头，本王会派人跟你们谈谈朝贡事宜，本王也不是说要问你们要多少东西，只是本王出征之前，父皇下旨，若是你国承认是我中原王朝的藩属国，那就把这几百年欠下朝贡还了……”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王敕猛然止步。 几百年的朝贡？ 还了？ 他说得倒是轻松。 这可是几百年的朝贡啊！ 这怎么还？ 把皇宫里的地砖挖起来卖了，也不够还的啊！ 他知道云铮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云铮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王爷，这……这……” 王敕声音发颤，支支吾吾半天，才哀嚎道：“我们，还不起啊！” “又不是让你们一年两年就还完。”云铮摇头笑道：“这个可以慢慢还嘛！” “而且，也不是非要让你们把这几百年的朝贡全部还完！” “父皇也就一时兴起，随口那么一说！但我朝有句话叫做君无戏言。” “开始的时候，你们肯定要多朝贡一点东西，让本王在父皇那边有个交代。” “不瞒你说，本王其实也在跟本王那三皇兄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听着云铮的话，身后的妙音不禁暗暗诽谤。 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背黑锅的时候，倒是没有忘了他父皇…… 第1286章 老六吐血 跟王敕他们谈具体朝贡数量的事，云铮并没有参与。 他只负责起个头。 后面就交给柳相赫、王器及纥石烈三人去谈了。 得知云铮的安排，妙音又没少骂这个坏家伙。 他这是要把柳相赫和纥石烈彻底绑在他这艘船上。 晚上，云铮就在黎国的王宫休息。 云铮斜靠在那里，心中莫名有些心悸的感觉。 “宫卫都换了吧？” 云铮突然毫无征兆的询问妙音一句。 “早就换了啊！” 妙音抬眼，疑惑的看向云铮，“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他们进入王宫之前，王宫的所有宫卫都换成了他的亲卫军。 王宫原来的宫卫全部被解除武装跟原启明城的守军一起被送入城中的大营了。 现在，大营都被他们的骑兵看守着。 “就是感觉有点不安。” 云铮微微皱眉，“我总感觉哪里出问题了……” 第六感！ 或者说，直觉。 云铮本来是不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的。 但他前世在军事学院的时候，他们的很多老师都告诉他们，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尤其是在战场上。 听说，很多久经沙场的人都会有这种直觉。 很多时候，这种直觉可以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而自他领军以来，这种直觉也确实出现过。 但今天的这种直觉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不安？” 妙音诧异的看云铮一眼，旋即起身。 很快，妙音打开房门，吩咐在门外值守的亲卫军：“殿下感觉有些不安，立即命人加强戒备，仔细排查，任何陌生人不得接近！” “是！” 亲卫军领命。 妙音重新合上房门来到云铮身边，“我已命人加强戒备和排查了，你也累了这么些天了，先安心的睡个好觉吧！” 即使攻下了万安城，云铮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那些将领只需要去想如何攻城略地，而他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哪怕王敕已经率领百官投降了，他的事都还没完。 或者说，他的事才刚刚开始。 “嗯！” 云铮轻轻点头，“我先眯一下，若有情况，立即叫醒我。” 说着，云铮缓缓闭上眼睛。 “好！” 妙音轻轻点头，有些心疼的看云铮一眼，心中默默一叹。 她还是喜欢云铮色眯眯的时候的模样。 云铮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却并未睡着。 那种心悸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整个王宫都是他们的人，王敕想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根本不可能。 那这心悸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云铮的右眼皮不断地跳动着，让云铮心中更是不安。 想着想着，云铮心中突然一凛。 伽遥！ 他们这边应该不可能出问题。 难道，是伽遥那边出问题了？ 王敕不是都派人前去给高权传旨了吗？ 难道高权还要抗旨？ 想到这里，云铮猛然睁开眼睛，犹如触电一般坐起来。 妙音被云铮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匆匆询问：“你怎么了？” 云铮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立即吩咐妙音：“马上命人去问一下王敕，他派去向高权传旨的人回来了没有！”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瞬间明白了云铮的意思。 他是担心伽遥那边出事了！ 正当妙音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亲卫军的声音：“启禀殿下，幽一携其其格紧急求见！” 幽一！ 其其格！ 云铮心中猛然一凛。 伽遥！ 肯定是伽遥那边出事了！ 否则，其其格不会跟着幽一紧急求见的！ 霎时间，云铮的手心开始冒汗，甚至都忘了回应。 妙音斜瞥云铮一眼，快速起身，将房门打开。 门外，幽一和狼狈不堪的其其格站在那里。 看着两人的模样，妙音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快进来！” 妙音赶紧让两人进来。 这时候，云铮也穿好鞋子从里屋走出来。 看着云铮，其其格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伽遥她……怎么了？” 云铮声音颤抖。 哪怕其其格他们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已经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幽一微微张嘴，正欲行礼，却被妙音阻止。 “别搞这些虚礼了！快说，是不是伽遥出事了？” 妙音满脸焦急。 幽一微微张嘴，低头道：“伽遥夫人不愿看到将士们为保护她而白白牺牲，也不愿落入敌军之手，舍身投河，生死不知……” 随着幽一的话音落下，云铮的身体顿时一晃。 “云铮！” 妙音一个箭步冲到云铮身边，一把将其扶住，又匆匆询问幽一：“派人找了吗？” 幽一赶紧回答：“幽九正带人沿河搜寻，另外还有五千将士也在搜寻……” “云铮，你别担心！” 妙音扶着云铮坐下，安慰道：“有这么多人在搜寻，肯定能找到伽遥的！” 云铮没有说话，只是努力的吸气，借此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 过了好久，云铮才缓缓开口，满脸寒霜的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一低眉回答：“高权诈降，欲连夜突袭我军大营，伽遥夫人识破高权的诡计后，高权以自身和两万多人为诱饵，吸引我们全部人马前去围攻他们……” 幽九简单的跟云铮说着事情的具体经过。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其其格身上，“伽遥夫人有话让她带给殿下，所以属下便将其一并带回……” 云铮的目光骤然落在其其格身上，咬牙低吼：“伽遥让你带什么话？” 其其格闭目流下两行浊泪，泣不成声的说：“公主说，她骗了王爷，她实在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这一次，她听从上苍的安排，把自己交给上苍，如果她能活着，她一定……” 说到后面，其其格已经哭成泪人。 听着其其格的话，云铮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伽遥在狼神山的异样。 他知道了！ 那个时候，伽遥肯定是有寻死的意图的！ 莫名之间，他又想到了离开草原的时候不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时候，不都其实已经提醒他了！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听出不都的言外之意！ 这一刻，他明白伽遥为何要单独领军了！ 从一开始，伽遥就是抱着死在战场上的决心的！ 过往种种，不断从云铮脑海中浮现。 云铮死死握住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下一刻，云铮双目赤红地站起身来，杀气腾腾地咆哮：“把高权……噗……” 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铮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狗头保命，作者从不写死女主，何况伽遥妹子还是第一女主） 第1287章 庆幸 当云铮醒来的时候，妙音正趴在床沿边上熟睡。 看着妙音那泛红的眼圈，云铮心中涌起一股歉意，缓缓伸出手。 正当他的手要落在妙音的脸颊的上的时候，妙音猛然醒转过来。 “你……醒了？” 妙音一把捉住云铮的手，眼睛瞬间湿润。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铮歉意，紧紧的握住妙音的柔荑。 “别说傻话。” 妙音柔声安慰：“别担心，我已经仔细的问过了，那条河虽然水流湍急，但伽遥坠河之前没有受任何伤，她武艺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云铮勉强一笑，“我气的不是她，是我自己……” 他觉得，是自己太大意了。 伽遥其实早就有异样了，他却沉浸在伽遥刻意编织出的温柔乡中，没有去想伽遥的异样。 如果他早察觉到伽遥的异样，或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这不能怪你。” 妙音轻轻摇头，“伽遥演得太好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过去！你忘了吗，她当初向你投降的时候，还故意装失忆，那时候，你对她有着那么多的怀疑，都被她骗了过去……” 伽遥确实演得太好了。 就像她自己曾经说的那样，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云铮看不出一点异样。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云铮轻轻叹息一声，久久无语。 妙音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云铮注意到她的异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宽重伤，估计要养好长时间。” 妙音回道：“他率领的亲卫军直接战死两百多人，还有三百多人受了重伤，活着的几乎个个带伤，但敌军的伤亡是他们的三倍……” 算了！ 先暂时不把伽遥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吧！ 等他先缓过劲来再说。 云铮心中一紧：“这么大的伤亡吗？” 他的亲卫军的精锐程度虽然不及血衣军和幽灵十八骑，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啊！ 这一战，竟然就伤亡了这么多人？ 妙音轻叹一声，回道：“敌军是黎山铁骑，全都是跟着高权多次征战幸存下来的精锐，而且，敌军为了抓住伽遥，各个都悍不畏死……” 说实话，沈宽他们的伤亡还算是比较小了。 主要是敌军一心想活捉伽遥，也没心思跟他们纠缠。 后来，伽遥主动投河，让敌军失去了目标，敌军的士气骤然下降，再加上他们的援军也到了，这才让沈宽他们的得以喘口气。 若是敌军全都抱着必死之心，跟他们死战到底，他们的伤亡会更大。 要知道，他们可是拦截住了双倍的敌军。 他们以一千人对两千人，还让敌军的伤亡是他们的三倍，他们没有辱没亲卫军的名号，也没有给云铮丢人。 听着妙音的话，云铮再次神色黯然。 没想到，王敕都投降了，他们还被高权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高权也真够狠的。 为了活捉伽遥，连他自己都充当了诱饵。 “高权……还活着吗？” 云铮声音冰冷的询问。 妙音轻轻摇头：“高权于兵败之际自刎，得知伽遥坠河，沈宽一怒之下命人将一万三千多俘虏尽数坑杀……” 说起这个事，妙音也不住叹息。 在她看来，沈宽这么干，确实有些不太好。 就算他要杀那些俘虏，也可以换个方式。 譬如，将这个事汇报给云铮，请云铮逼迫王敕下旨诛杀那些抗旨不遵的兵马。 这样，大家的怒火发泄了，还能打击王敕的威信。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但她也理解沈宽。 自沈宽成为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以来，亲卫军重未有过这么大的伤亡。 而且，伽遥还投河了。 盛怒之下的沈宽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情有可原。 沈宽是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他下令，其他人也不好违抗。 况且，估计很多人也有同样的心思。 当然，也不排除沈宽有帮云铮背黑锅的想法。 沈宽跟在云铮身边那么长时间，云铮对伽遥的感情，他最是清楚。 也许，他认为云铮盛怒之下也会诛杀那些俘虏，才想着由他来下达这样的命令，免得破坏云铮的名声。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只有等见到沈宽才知道。 云铮没有多说，只是询问妙音：“派医师过去了么？” 妙音轻轻点头：“我已经命人连夜派一百名医师赶过去了。他们也抓了一些当地的医师在帮着伤员进行治疗，只是，阵亡将士的遗骨无法带回朔北安葬了……” 如果是冬天，他们还能将那些阵亡将士的遗骨运回朔北安葬。 但这个时节，肯定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云铮稍稍思索，“所有阵亡将士就地安葬，命人在虎口修建一座大乾忠烈祠！” “好！” 妙音答应下来，“对了，得知你吐血昏迷，王器他们都跑过来探望，被我打发走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以安军心？” “暂时不用。” 云铮摇头道：“你吩咐下去，命他们各司其职，尽快跟王敕敲定朝贡物品的数量！” “虎口及尚庆道全部兵马，暂由庞进酒节制！” “告诉庞进酒，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伽遥，那就……别找了……” 别找了？ 妙音猛然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云铮。 他舍得他的扎扎小姐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云铮轻轻拍拍妙音的手，轻声叹息：“我相信她还活着！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她，那就说明她暂时不想出现，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他怀疑，伽遥可能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只是，伽遥太善于隐藏了。 此前，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回想伽遥的种种反常，大概就能看出一二。 “既然你这么说了，有个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了。” 妙音盯着云铮的眼睛，正色道：“你昏迷之后，其其格告诉我，伽遥……怀孕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孕在身，伽遥恐怕就不是投河，而是跟敌军死战到底了……” 伽遥怀孕了？ 云铮脸色猛然一变。 是他们在娄冲的时候怀上的？ 突然之间，云铮很是庆幸。 庆幸自己在娄冲的时候没有抵住伽遥的诱惑。 否则，现在收到的就是伽遥的死讯了。 沉默良久，云铮满脸疲惫的闭上眼睛：“就照我刚才交代的吩咐下去吧……” 第1288章 真纥归附 转眼之间，几天时间已经过去。 虎口那边的人从伽遥坠河的地方开始搜寻，一直搜寻到那条河的尽头，他们连伽遥的战马都找到了，却没有找到伽遥。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单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整天，不吃不喝。 没有人知道云铮这一天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云铮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云铮走出房间的时候，熟悉云铮的人都能感觉到云铮变了。 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又没人说得上来。 连妙音这个枕边人都说不出来。 “你……没事吧？” 妙音上前，关切询问。 “没事。” 云铮轻轻摇头，脸上竟然还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云铮的笑容，妙音更觉诡异。 “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说。” 妙音温柔地握住云铮的手，“我们本就是一体，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 “放心吧，我没事。” 云铮拍拍妙音白皙的手背，“没找到伽遥是好事！没找到，总比找到她的尸体强……” 没找到伽遥，那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他相信伽遥还活着。 他和伽遥曾经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都能活着，更何况那区区一条河呢？ 如果伽遥需要一个人静静，那就让她一个人静下来。 “嗯。” 妙音轻轻点头，柔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相信，伽遥一定活着。” 云铮勉强一笑，转而询问：“王器他们跟王敕谈好了吗？” “你先吃点东西吧！” 妙音关切道：“我等下叫他们来向你汇报。” “好！” 云铮轻轻点头，“你陪我一起吃吧！你应该也没怎么吃东西吧？” 妙音轻咬薄唇，赶紧让人给端来吃食，陪云铮吃饭。 云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她心中担心得要命，根本没多少食欲。 现在看到云铮吃东西，她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妙音陪着云铮慢慢的吃着，还不时接受云铮的投喂。 饭后，王器、纥石烈和柳相赫一起前来向云铮汇报他们跟王敕的商谈结果。 黎国前三年每年向大乾朝贡战马一千匹，名贵人参五十颗，美人五十名。 再加上其他零零总总的一些贡品加起来，相当于每年朝贡二十万两黄金。 三年之后，每年朝贡价值五万两黄金的物品。 所有物品，直接朝贡到朔北，再有云铮转送大乾朝廷。 王敕立其嫡长子为世子，并派其到朔北“游学”。 黎国将尚庆道和鹿安道租借给大乾二十年。 二十年后，大乾归还两地。 另外，为了维持黎国的稳定，大乾将派三万人马驻守黎国。 而黎国的常备军也不得超过三万，若有特殊情况需要征兵，必须获得大乾的允许。 相应的，大乾需确保黎国的安全，若有外敌入侵，需帮助黎国抵御外敌。 “总体上就是这些了。” 王器回道：“另外还有一些比较细的地方，还要进一步商谈。” “做得不错。” 云铮赞许的看三人一眼，“这三万人马，就由王器统领！柳相赫负责鹿安道和尚庆道的各项管理事宜！回头本王会向朝廷请旨，给予你们正式的官职！” “多谢王爷！” 两人齐齐起身行礼。 云铮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说：“另外，你们后期要在丹水修建一座永久性的大桥！桥面至少要有两丈宽！” “是！” 三人齐齐答应。 他们都明白云铮的目的。 有了永久性的大桥，就能加强真纥跟黎国之间的联系。 “那就先这样吧！” 云铮面色沉静：“本王暂时不会班师，你们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本王沟通！” 云铮的话音刚落下，纥石烈便站起来，“小人有事相求。” “说。” 云铮微笑。 纥石烈躬身道：“我真纥各部皆有感于大乾的强大，皆钦服王爷的天威！真纥请求彻底归顺大乾，我真纥各部子民，愿永世为大乾子民！” 彻底归服？ 云铮微微诧异。 纥石烈突然提出这个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云铮就明白了。 如今，黎国基本已经算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而他，不但是靖北王，还兼着北桓的大昭日王。 真纥要兵马没兵马，要粮食没粮食，夹在这中间，肯定非常难受。 如此，还不如主动归附。 这样，假如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大乾也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这也算是一种生存之道吧！ “好！” 云铮爽快答应，“待本王奏请朝廷以后，再给予你和各部首领封赏！” 常言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免费的加班。 既然真纥主动归附，他肯定是要给与纥石烈重赏的。 “多谢王爷！” 纥石烈躬身行礼。 他确实没办法了。 真纥这种小部族，夹在中间，实在太难受了。 与其在夹缝中求生，不如彻底成为大乾的一员。 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真纥人的繁衍生息，也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 就像王器所说，打不过就加入！ 之后，云铮又跟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前去忙各自的事。 待三人离去，云铮又低眉沉思起来。 “真纥主动归服，你怎么好像一点不高兴？” 妙音疑惑的看向云铮。 “没什么好高兴的。” 云铮轻轻摇头，“这盘子越大，事情越多！” 他现在实际管辖的地盘，都已经是大乾的两倍不止了。 这么大的地盘，注定事情会非常多。 这跟他的享乐精神不符。 “这倒也是。” 妙音无奈一笑，“其实，你就管着一个朔北，咱们不受谁的气，也不怕谁来招惹咱们，那才是最好的。” 这么大的地盘，不说别的，就说云铮巡视一圈下来，至少都要一年的时间。 “谁说不是呢？” 云铮兀自苦笑，“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又有得忙了……” 既然真纥彻底归服，他肯定需要对真纥进行一些相应的调整和安排。 以后，可能还需要在真纥择地修建港口。 要不然，想来真纥一趟，麻烦得要死。 “要不，把这些交给你父皇去头疼吧？” 妙音建议道：“他应该很乐意为这些事头疼吧？” 文帝不是喜欢开疆拓土么？ 他这儿子给他打下了这么多领土，他就算头疼也是痛并快乐着吧？ “就算甩给他，我也得做些安排啊！” 云铮笑笑，“这些地方的情况他又不了解，我啥事儿都甩给他，他回头多半就回我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 妙音哑然，旋即娇笑起来。 别说，文帝还真能干出这事…… 第1289章 冷血无情？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果然忙碌起来。 不止真纥，黎国这边，他也需要做些安排。 毕竟，鹿安道和尚庆道已经租借给他们了。 二十年之内，这两个地方的实际管辖权都在他们这里。 如何用人，如何去同化黎朝的人，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可能还需要考虑从关内迁移人口来黎朝和真纥。 仗打完了。 但治理这些地方可比打下这些地方难多了。 这两天，各部士卒的伤亡也统计出来了。 此战，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 最初的五万人马，直接阵亡加上因伤病不治而亡的士卒约六千人。 其中的两千四百多人，都是虎口那一战损失的。 这个结果，让云铮心中极度不舒服。 若是高权领旨投降，他们会少死很多人。 就算沈宽不坑杀虎口的降卒，他也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为此，云铮还让王敕下旨将高涌以及几个劝王敕不要投降的大臣及其家眷一起斩首示众。 “启禀殿下，海兰朵求见！” 这天，正大云铮在屋里写东西的时候，林季突然来报。 云铮手上微顿，头也不抬地回道：“告诉她，本王正忙着。” 说罢，云铮继续书写。 他从一开始就对海兰朵没好感。 现在依然如此。 “要不，我去见见她吧！” 妙音瞥云铮一眼，“真纥刚彻底归附，太冷着她也不太好。” 云铮停笔。 过了片刻，云铮缓缓抬起头来，“你说，我要不要派人杀了她，再嫁祸给黎国的人？” 什么？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妙音脸色陡然一变。 云铮竟然对海兰朵动杀心了？ 妙音呆呆地看着云铮。 突然之间，她明白云铮到底是变在哪里了。 云铮变得更冷静了！ 或者说，更冷漠了！ 放在以前，云铮就算是烦海兰朵，只要海兰朵不作死，他最多也就想办法收拾一下海兰朵，肯定不会直接对海兰朵动杀心。 伽遥好像将云铮身上的人情味带走了。 妙音微微张嘴，神色复杂的看着云铮：“夫君，我好怕……” “你怕什么？” 云铮起身来到妙音身边，温柔地将妙音拥在怀中。 妙音抬起脸颊，眼中带着几分恐惧：“我怕你变成一位真正的帝王，怕你变得冷血无情，怕你再也不是我们姐妹心中的那个色胚……” 她是真的怕。 她宁愿云铮永远都只是一个拥兵自重的藩王。 她害怕云铮变成冷血无情的帝王。 她也怕云铮因为伽遥的事而产生心魔。 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云铮的笑容，而不是他成天不苟言笑。 云铮稍稍沉默，又问：“是因为我对海兰朵动了杀心么？” “嗯。” 妙音轻轻点头，“如果放在以前，你肯定不会对海兰朵动杀心……” 云铮轻声一叹，正色道：“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不杀了她，我怕她以后会在这边弄出一些事来。” 突然之间，云铮有些明白文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了。 羊，就是羊！ 牧羊人是要保证羊群扩大，而不是保证每只羊都活着！ 有些人，无分对错，无分是否该死。 当你需要这个人死的时候，他就是该死的人。 如果这个人活着有更大的价值，只要他不触碰到底线，他就不该死。 “我知道。” 妙音抬手轻抚云铮的脸颊，“但若是以前，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杀心，不是吗？我知道我不该有妇人之仁，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得冷漠无情，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也会支持你……” 要处理海兰朵，甚至都不需要云铮出马，她都有很多办法可以让海兰朵掀不起风浪。 以云铮的手腕，绝对可以将海兰朵拿捏得死死的。 感受着妙音的柔情和恐惧，云铮心中不禁默默一叹。 也许，伽遥这事以后，他确实变得冷漠无情了些。 但站在他的角度，杀了海兰朵并嫁祸给黎国的人，更有利于掌控真纥和黎国。 “罢了！”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握住妙音有些发凉的手掌，“我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她吧！你放心，我不会活成我自己讨厌的样子，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心中的色胚。” “嗯。” 妙音轻轻点头，吻上云铮的唇。 唇分，云铮又轻拍一下妙音的翘臀，“那你去跟她聊聊吧！你可以委婉的告诉她，我对她没兴趣，如果她听不懂，那就别说了。” “好！” 妙音从云铮的怀里坐起来，再次在云铮脸上轻轻一啄，这才款款走出房间。 看着妙音的背影，云铮不禁暗暗自责。 这些天，妙音已经为他担心太多了。 他实在不该让妙音继续担心，也不应该让妙音心生恐惧。 他不应该因自己的失落而影响妙音他们。 只是，他现在是真没心思去跟海兰朵拉扯。 要不…… 把海兰朵送给父皇为妃？ 让父皇将其软禁在深宫？ 这样，既给足了纥石烈面子，也防患于未然？ 默默思索一阵，云铮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头，先跟纥石烈聊聊，看看他有些什么想法再说吧！ …… 皇宫中的文帝突然打个冷颤。 文帝拢了拢衣服，心中暗暗疑惑。 这都才开始入秋呢，怎么就感觉到一股凉意？ 不会是老六那逆子又在算计自己吧？ 算算时间，那逆子出征黎朝也快四个月了吧？ 这马上就要八月份了。 再有一个多月时间，黎朝那边应该就冷起来了吧？ 那逆子肯定是想在天气变冷之前结束对黎朝的战事的。 以那逆子的本事，应该也能做到这一点。 那逆子要是把黎朝打下来了，恐怕又想让自己派官员去那边了。 搞不好，那逆子还想让自己帮他出谋划策，将黎朝彻底变成大乾的领土呢！ 反正，那逆子攻下一地，肯定是会惦记自己的！ 他已经摸清云铮的脉络了。 这逆子遇到麻烦事，要么就坑老三，要么就坑朝廷和自己。 就是不知道黎朝那边的战事到底进行到哪个程度了。 正当文帝暗暗盘算的时候，穆顺前来禀报：“圣上，太子求见。” 文帝收回思绪，冲穆顺微微点头。 很快，穆顺带着云厉走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 云厉恭敬行礼。 “行了，坐吧！” 文帝微微抬手。 “谢父皇。” 云厉走到一边坐下，微笑道：“父皇，再有一段时间中秋就到了，今年西渠向我朝称臣纳贡，您看这中秋宴要不要办得盛大点？” “这事儿你看着办就行了。” 文帝摆摆手，笑呵呵的说：“不过，办归办，别太铺张浪费了！朕前几天跟你母后去你舅父家里的时候，你舅父还说朝廷今年的开支太大了，年底都不知道有没有节余……” 云厉点头做恭顺状，“儿臣明白！朝廷今年的开支确实挺大的。” 他要整军备战老六，这开支能不大么？ 要不是去年抄家所得甚巨，朝廷恐怕都入不敷出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朝廷的武举办得挺成功的。 通过武举，也发现了一些很有潜力的年轻将领。 加以培养，那些将领将来必能有所建树！ “你这几年进步也挺大的，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文帝微笑，突然又话锋一转：“对了，朝廷有没有老六那逆子的消息？他跟黎朝打得怎么样了？” 第1290章 文帝的担忧 说起云铮对黎朝用兵的事，云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继而露出凝重之色。 “没有。” 云厉轻轻摇头，“现在没有任何黎朝那边的消息传来，不过，前几天，朔北好像发生了大事，对进出北麓关的人都严加盘查，好像还出现过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儿臣估计，有可能是因为前线出了什么状况……” 黎朝那边的情况，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 截止目前，也没有任何关于对黎朝的战事的消息传回来。 他派到朔北的细作，也只能根据朔北的一些动作来分析前线的状况。 “那你可得派人多多打听！如果真的是他在黎朝那边吃了败仗，对朝廷来说，可是好消息啊……” 文帝面露笑容，心中却暗暗担心。 那逆子不会在黎朝那边吃了败仗吧？ 关键是，黎朝距离他们的后方太远了。 一旦前方吃了败仗，后方无法及时增援。 一场败仗，就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儿臣会命人好生打听的。”云厉轻轻点头，“对了，可有人跟父皇说过西渠那边的事？” “怎么没说过？” 文帝微笑，“朕前几天跟你母后去你舅父府上的时候，还跟他聊过这个事，不过，那时候也没太多具体的消息传回来，朕和你舅父也没聊太多……” 西渠发生了严重的叛乱。 据说是一个叫萨迦的小部族趁着西渠出兵围剿浑谷部的叛军的时候发起叛乱，而后，萨迦周围的一个小部族也响应了。 现在，西渠好像是跟叛军打得挺厉害的。 但具体的战况那些，他们都不是很清楚。 “儿臣正是要跟父皇说这些个事。”云厉说着，便从袖口取出一份奏疏呈给文帝，“这是钦普派人紧急送到朝廷的奏疏……” 这份奏疏，云厉也是才收到不久。 这个事情有点大，他都没来得及跟朝中官员讨论，就来找文帝了。 文帝接过奏疏，仔细的查看起来。 奏疏的内容倒不是不多。 西渠内乱不止，除了萨迦和浑谷燃起了战火，西渠北边也遭到大量盗匪的侵扰。 现如今，西渠已经无力彻底镇压叛乱，西渠恳请大乾出兵协助西渠镇压叛乱，愿意将浑谷部的领地送给大乾作为酬谢。 看着奏疏上的内容，文帝不禁低眉沉思。 这份奏疏的字面上的内容很少，但内容着实不少。 西渠北边遭遇盗匪侵扰，这倒应该是真的。 十有八九是那逆子派的人到西渠进行劫掠。 浑谷的叛军，肯定也是那那逆子在背后支持。 但萨迦叛乱，倒是不太好说。 文帝沉思一阵，又吩咐穆顺：“拿西渠地图来！” 穆顺领命，马上命人将西渠的地图拿来。 很快，小太监拿来西渠的地图，穆顺赶紧带着地图在文帝面前展开。 这是一份比较老的地图，地图也不详细，只是大致地标准出了西渠各部的位置，以及几条重要的贸易通道。 很快，文帝就在云厉的指引下找到了萨迦的位置。 萨迦就挨着西北都护府的锯齿岭！ 如果钦普没有撒谎的话，萨迦的叛乱，肯定也跟那逆子脱不了干系！ 这逆子到底在干什么？ 那边还跟黎朝打着，这边还不断给西渠添堵？ 他就不怕将西渠逼急了，西渠直接进攻西北都护府？ 到时候，两线作战，就朔北和西北都护府的财政状况，承担得起这么大的花销么？ 这逆子的步子迈得太大了些了啊！ 片刻之后，文帝抬头看向云厉，“你先给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儿臣现在也很为难。” 云厉学聪明了，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唉声叹气道：“一方面，儿臣希望能开疆拓土；但另一方面，儿臣又担心我们被西渠利用了，成为西渠的棋子……” “这倒是。” 文帝微微颔首，“朕也有这方面的担心！还有一点，就算西渠真将浑谷部割让给我们，我们很可能会被浑谷部不断的叛乱消耗大量的兵力和财力，老六那逆子肯定不会让朝廷安安心心的在浑谷站稳脚跟……”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顿时陷入沉思。 这一点，他匆忙之间倒是没有考虑到。 如今文帝这么一提醒，他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弊端了。 朝廷大军进驻浑谷，浑谷必然会发生大规模的叛乱！ 一方面是因为浑谷部短时间内不会认同大乾的统治，一方面是因为老六那狗东西肯定会在暗中支持叛军。 这么一来，朝廷必然要在浑谷部投入大量的兵力和财力。 从这一点来说，这肯定跟朝廷现在的养精蓄锐之策相违背。 老六那狗东西暗中支持叛军消耗朝廷的兵力，什么事儿都往浑谷部的叛军身上赖，朝廷甚至连给他扣帽子都做不到！ 如此一想，云厉心中顿时开始打起退堂鼓来。 见云厉也面露难色，文帝顺势说：“此事肯定需要慎重，回头你先跟四个辅政大臣聊聊，再在朝会的时候跟诸位大臣一起讨论一下吧！” “儿臣遵命。” 云厉无奈回答。 之后，父子俩又简单地聊了一阵，云厉便起身告辞。 待云厉离去，文帝又开始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文帝询问穆顺：“内务府府库还有多少银子？” “大概三百万两。” 穆顺回答。 才三百万两么？ 文帝眉头紧皱。 这点银子对那逆子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且，那逆子最缺的应该不是银子，而是粮草和军需。 文帝再次低眉沉思。 过了一会儿，文帝吩咐穆顺：“派两个人，秘密前往朔方，询问前线战事情况！问问沈家丫头，需要朝廷这边支援些什么！” 对黎朝这一战，可是极其重要的。 眼下还能作战的时间不多了！ 就算此战不能取胜，也不能动摇朔北的根基。 否则，一旦西渠不顾一切的对西北都护府用兵，很可能会给那逆子造成大麻烦。 “老奴这就去办！” 穆顺赶紧退下。 文帝轻叹一声，又在心中暗骂云铮。 对黎朝用兵就安心对付黎朝，非要一边打着黎朝，一边招惹西渠。 也是这逆子不在跟前，否则，他非得狠狠地抽这逆子两巴掌不可！ 双线作战的巨大消耗，他承担得起么？ 一口就想吃个大胖子，哪那么容易？ 第1291章 准备班师 黎国，启明城。 黎国向大乾称臣纳贡的所有细节都已经谈妥。 云铮也准备班师了。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不打算走陆路，打算走海路。 这样会快一点，顺道也提前熟悉一下海上的环境。 他已经收到消息，赵留良已经率部赶到熊津。 水师这次全程打酱油，赵留良现在正郁闷着呢！ 好在熊津缴获的战船颇多，抚慰了赵留良受伤的心灵。 不过，在班师之前，云铮还要去虎口城一趟。 今天是他在黎国王宫呆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就要去虎口了。 而后，从虎口出发，经隆庆府、玄龟一线，到达熊津。 这些天，云铮很少离开房间，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面思索黎国和真纥的后续事宜。 现在多想想，布置得周密些，将来就能少很多麻烦，也能少死很多人。 今天，云铮难得走出房间，在妙音的陪同下，在黎国王宫的“御花园”里走走。 妙音挽着云铮的手，心中却不时叹息。 如今的云铮，身上多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很多时候，云铮的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只是为了笑而笑。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云铮最近太忙了，还是因为伽遥的事。 亦或是，两者都有。 “殿下，纥石烈和海兰朵到了！” 这时候，林季前来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 云铮吩咐一声，拉着妙音到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下。 很快，林季将纥石烈和海兰朵带进来。 见到云铮，海兰朵顿时两眼冒出星星。 这是她来到启明城这些天第一次见到云铮。 此前，她想见云铮，云铮要么是在忙，要么就是在休息。 反正就是各种理由。 简单的行礼之后，云铮邀请两人坐下，主动开口道：“本王明天就要去虎口那边了，临行之前想跟你们聊聊，看看你们这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要求？ 纥石烈默默思索。 犹豫片刻，纥石烈咬牙道：“小人希望以后还能继续率领真纥各部替王爷和大乾效力。” 他说得很委婉。 但云铮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继续统治真纥！ “你有这份心，本王自当满足。” 云铮微笑，“不过，本王也把话先给你说明！” “既然真纥纳入我大乾的版图了，本王肯定是往真纥派些官员的！” “明说吧，本王不怕你们反叛，也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蠢事，但本王怕你们遭不起灾害。” “朝廷派驻一些官员，可以帮助真纥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自给自足。” “同时，朝廷的官员也会教化真纥族人，教更多的人识字，教你们制作更多的工具。” “真纥这片土地其实很富饶，只是你们祖祖辈辈一直没有发掘你们的土地的潜力……” 云铮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往真纥派遣官员，这是必然的。 他不可能收了真纥的领土就放任不管。 不往真纥派些人，他哪知道真纥到底在干什么？ “多谢王爷！” 纥石烈连忙谢恩，也算是同意了云铮的做法。 “谢就不必了，这都是应该的。” 云铮微微抬手，“本王丑话说在前面，本王可以给你权势和财富，但你得替本王把这片土地治理好了！不然，本王可得拿你问罪！” “是、是……” 纥石烈满脸堆笑的答应。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云铮又问。 听着云铮的问题，海兰朵连忙悄悄的轻踢纥石烈一下，示意纥石烈赶紧说他的事。 纥石烈瞥了一眼身边的海兰朵，终究还是开口：“海兰朵一直跟我说，她很仰慕大乾的文化，不知王爷可否带海兰朵前往朔北，让她学习大乾的文化……” 听着纥石烈的话，云铮顿时斜眼看向妙音。 妙音不是说她已经跟海兰朵说过自己对她没兴趣了么？ 难道，是妙音说得太委婉了，海兰朵没有听懂？ 迎着云铮的目光，妙音不由一阵无奈。 她确实跟海兰朵说过的啊！ 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海兰朵竟然还没听懂吗？ 这一刻，她都在怀疑是海兰朵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 云铮装作听不懂纥石烈的言外之意，微笑道：“本王不是要往真纥派遣官员么？海兰朵若是仰慕大乾的文化，完全可以跟着本王派遣过来的官员学习，何必背井离乡呢？” 云铮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但海兰朵却真以为云铮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眼见纥石烈不说话了，海兰朵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直白地说：“海兰朵仰慕大乾的文化，更仰慕王爷！我想……陪在王爷身边，想成为王爷的女人！” 云铮稍稍沉默，直接询问海兰朵：“你应该听你父亲说过伽遥的事吧？” “嗯。” 海兰朵轻轻点头。 “伽遥出了这个事，本王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云铮叹息一声，正色道：“本王已经决定了，在找到伽遥之前，不再对除妙音她们几个之外的女子动情，你应该找个良人嫁了，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 好吧！ 他承认海兰朵的理解能力确实有些问题。 亦或是，她有些迷之自信。 自己这么说，总够直白了吧！ “王爷……” 海兰朵脸色微变，又含情脉脉的看着云铮，“我知道伽遥姐姐出事之后你很难过，海兰朵愿意等，愿意陪在王爷身边，直到王爷接纳我……” “你何必呢？” 云铮轻轻摇头，“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你就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 海兰朵还欲再说，纥石烈却猛然扭头瞪过来。 海兰朵不甘的纥石烈一眼，悻悻的闭上嘴巴，又冲云铮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妙音，你陪海兰朵聊聊吧！” 云铮站起身来，又看向纥石烈，“你陪本王走走吧！” 纥石烈连忙答应，跟着云铮走向一边。 云铮背负着双手，带着纥石烈来到不远处的鱼池边上。 “本王知道，你们都想通过联姻来加强跟本王的关系，但这大可不必！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替本王治理好这片土地，比什么联姻都强！” 云铮认真的跟纥石烈说。 “是、是……” 纥石烈连连点头。 “你主动归附，本王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云铮微笑，“朝廷那边的赏赐，本王现在也还不知道！本王就先赏你一千两黄金吧！” 一千两黄金？ 纥石烈双眼放光，激动道：“多谢王爷赏赐……” 第1292章 都是英雄 夜里，云铮跟王器促膝长谈一番。 王器的妻儿都在朔北，这两年，只有先委屈王器了。 待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以后，他会再重新做些安排。 留下驻守黎国的士卒，可以跟黎国女子通婚，但他再三提醒王器，黎国再怎么乱都可以，他们的军队绝对不能乱！ 这是他们在黎国安身立命的根本！ 另外，水师的整训也要同步进行。 但大乾的士卒至少要占到水师的一半以上。 另外，该挑动黎国的内斗就挑动，该安插自己人就安插自己人。 总之，决不能让黎国朝中上下变成铁板一块。 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要将黎国彻底纳入大乾的版图。 只不过，是采用更温和的方式而已。 两人差不多聊到三更天，才把该聊的事情聊完。 第二天，云铮在王敕和黎国一众大臣的恭送下离开启明城。 两天后的黄昏，云铮率部赶到了虎口城。 得到消息的秦七虎已经提前赶到虎口城了。 “贤弟……” 秦七虎本想说点宽慰的话，但奈何自己的嘴实在太笨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云铮。 “放心吧，我没事儿！” 云铮冲秦七虎咧嘴一笑，“伽遥肯定还活着，只是暂时躲着我而已。” “对，对！” 秦七虎连连点头。 云铮拍拍秦七虎的肩膀，“行了，咱们晚点再聊，我先去看看沈宽他们！” “我也去！” 秦七虎马上开口，又自责的说：“拿下仁德城以后，我他娘的就应该直接从小路突袭虎口，要是血衣军在，谅高权那老王八蛋也掀不起浪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铮摇头一笑，“伽遥都已经看穿高权的计策了，并且做出了周密的布置，但谁能想到高权会那么狠？” 拿两万多人加他这个主帅当诱饵。 这不但需要魄力，也需要足够疯狂。 但不得不说，高权的计策确实很精妙。 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伽遥，应该是高权在那个时候唯一的翻盘点了。 一路跟秦七虎闲聊着，云铮他们来到了伤兵营。 这些伤兵有中箭的，也有刀枪之伤，还有人是被战马踩踏的伤。 在这里养伤的，都是重伤员。 几乎所有人身上的伤都不止一处。 现在还能活着的，基本都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就是休养的时间长短的问题。 见到云铮和妙音前来探望，不少伤兵都面露惭愧之色，纷纷低下脑袋。 “都低着头干什么？” 云铮看着眼前的伤兵，大声道：“都把头给本王抬起来！你们打了胜仗，理应抬头挺胸！本王此番前来，也是要给你们庆功！” 他们确实打了胜仗。 而且还是大胜仗！ 谁都不能因为伽遥坠河而否定他们的功劳。 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阵亡的人，都是英雄！ 他们，理应享受属于英雄的荣耀！ 听着云铮的话，面前的一群伤兵这才抬起头来。 “多谢殿下！” 伤兵们的眼中重新有了神光。 “是本王和大乾应该感谢你们！” 云铮高声道：“后世子孙，将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的子孙，也都将以你们为荣！”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更多的人抬起头来。 之后，云铮又随机找了些伤兵询问了他们的伙食状况后，这才前去找沈宽。 见到云铮的那一刻，沈宽也跟此前的那些伤兵一样惭愧低头。 “末将护主不力，请殿下降罪！” 沈宽死死地埋着脑袋，似乎是无颜面对云铮。 “少他娘的说这些屁话！” 云铮瞪沈宽一眼，“你们这一仗打得很好！伽遥坠河，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和所有人都要给本王抬起头来！” 沈宽艰难的抬起头来，只是看了云铮和妙音一眼，便再次低下头。 云铮走到沈宽身边蹲下，直接把他的脑袋掰起来，又查看他的伤势。 沈宽身上光是刀枪之伤就有四处，还有两处箭伤。 若非他这个亲卫军统领穿着两层甲，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别有心理负担，好好养伤！” 云铮瞪沈宽一眼，又说：“你这次也当休息一阵子，等你伤好了，就留在这边领军。” 沈宽脸上一哀，又试探着说：“末将还能给殿下当亲卫吗？哪怕让末将当个小卒都成。” “放你娘的屁！” 云铮的脸色陡然垮下来，“你在本王身边那么长时间白呆了？还当个小卒？你丢得起这个人，本王还丢不起！你给本王听到了，要是你统领不好拨给你的一万兵马，你别说当小卒，你连给本王提鞋，本王都嫌你蠢！” 沈宽浑身一颤，眼圈泛红地大吼：“末将遵命！” 沈宽用力过猛，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又疼得微微呲牙。 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知道，殿下这是在提拔他。 他们没有保护好伽遥夫人，殿下不但没有追究，还提拔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敢动？ 啪！ 云铮轻轻一巴掌拍在沈宽的脑袋上，“你要震聋本王的耳朵不成？” 沈宽微微咧嘴，不好意思的笑笑，但眼中却闪动着泪花。 云铮笑看沈宽一眼，又接着说：“亲卫军中的那些重伤员，凡是伤愈以后还能再上战场的，全部留给你！” “他们可以是你的亲兵，也可以是你手下的大小将领！” “本王已经交代王器了，等你伤愈以后，你就着手在熊津整训水师！” “具体的，王器会告诉你！” “将来进攻羽国，你们要是支棱不起来，本王把你们全部丢进海里喂鱼！” 沈宽闻言，立即重重点头。 作为云铮的亲卫军统领，他当然知道云铮有多想打羽国。 整训水师，为进攻羽国做准备，不仅仅是功劳的问题，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甚至，名留青史！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 云铮拍拍沈宽的手，“以后自己领军了，要多动脑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一下王器他们，也要跟他们多交流！” “是！” 沈宽领命。 “对了，你自己在黎国找媳妇。” 云铮微笑：“你要为本王的民族融合之策起个表率作用！一年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媳妇，本王可就给你赐婚了，到时候你别嫌丑！” 沈宽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第1293章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当天晚上，云铮在虎口给伽遥率领的这一路大军庆功。 能参加的，酒肉管饱。 因负伤或者驻守其他地方不能参加的人，在论功行赏的基础上多发一个月饷银。 第二天，云铮睡了个懒觉。 直到大中午，他方才起床。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云铮便带着亲卫军赶到伽遥坠河的地方。 得知云铮要去那里，妙音也坚持陪他一起去。 云铮拗不过妙音，只能带上她一起。 虽然现在距离那一战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激战的痕迹还在。 地上到处都能看到殷红的血迹。 还能看到不少折断的箭杆。 还有少量甲胄上掉落的甲片以及箭头，应该是打扫战场不彻底遗漏下来的。 云铮翻身下马，缓缓走到河边。 这些天都没有下雨，相比于之前，河中的水流没有那么湍急了。 云铮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入水中。 “扑通……” 石头入水，发出沉闷的声音，证明这条河还是比较深的。 其实，在此之前，幽灵十八骑已经探查过了。 伽遥坠河的地方的水深至少在三丈以上。 这对云铮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伽遥坠河的时候是穿着甲胄的，水太深的话…… 妙音忧心忡忡的看云铮一眼，又挥手示意亲卫军退远些。 待亲卫军退开，妙音这才来到云铮身后，温柔的抱着云铮，“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我哭什么？我相信伽遥一定活着！” 云铮握住妙音的手，微笑道：“我和她都不是好人，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妙音轻轻点头，又将脸颊贴在云铮的后背上，喃喃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倦战争，要是以后再也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她是真的厌倦了战争。 有战争，就难免有悲欢离合。 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或许还感受不到。 但当自己身边的人也经历了悲欢离合，就能切身感受到了。 “只有天下间没有人了，才能没有战争。” 云铮的目光落在翻滚的水面上，“文字开启了文明,而战争使文明统一。所谓天下太平，不过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战争……” 妙音蹙眉。 她好像听懂了云铮的话，但又没有全懂。 但她感觉，云铮对战争的态度好像变了。 她记得，云铮曾经跟她说过：战争没有胜者，区别只在于谁败得更惨而已！哪怕百战百胜的将军，都是败者。 沉默良久，妙音岔开话题：“快到中秋了吧？” “应该快了吧？” 云铮有些不太确定，“我没刻意去记日期。” 也许，是没有刻意去记。 也许，是不想去记。 去年中秋，他喝得酩酊大醉，还跟伽遥说了一堆醉话。 他以为打开了伽遥的心灵枷锁，但他终究太想当然了。 那一场醉，或许让伽遥看到了北桓的方向，让伽遥在北桓的国事上不再那么执着。 但，北桓公主是北桓公主。 伽遥是伽遥。 而扎扎，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 中秋，从未改变。 但过中秋的人，却在改变。 昔日的欢声笑语，换成了今日的怅然若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概，便是如此！ “快了。” 妙音给出肯定的答案，“中秋之前，咱们肯定是没法赶回朔方了，咱们在虎口这边跟将士们一起过完中秋再回，好吗？” 云铮转过身来，将妙音搂在怀中，“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多找找伽遥吧？” “也算吧！” 妙音倒也没有否认，“另外，很多将士这一两年恐怕都要长期驻守黎国，连回去看看都做不到，咱们陪他们过个中秋，也算是慰劳他们吧！” 慰劳么？ 云铮低眉沉思。 也许，把他们的家人迁移到这边来，才算是真正的慰劳吧？ “好！听你的。” 云铮轻抚妙音的秀发，与她交颈相拥，柔声道：“咱们要个孩子吧！” “不要！” 妙音不假思索的拒绝。 云铮稍稍跟妙音分开，温柔的盯着妙音：“你也看到了，对黎朝这一战，我压根儿就没往前冲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现在，需要他亲自提刀冲阵的时候已经极少了。 以后，只会更少。 他也想有一个属于他和妙音的孩子。 他知道，妙音也同样喜欢孩子。 “你都没明媒正娶我，我凭什么要跟你生孩子？” 妙音琼鼻轻哼，扬起脸颊，俏皮道：“我就要等你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了我，才给你生孩子！要不然，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啊？” “好！” 云铮重重点头，“回到朔方，我就跟章虚还是鼓捣那玩意儿！” “你有时间才怪！” 妙音白他一眼，“你回到朔方，恐怕就得张罗着怎么坑你父皇和三哥了！” 这又是真纥又是黎国的。 朔北的官员哪够？ 既然不够，那肯定要向朝廷伸手啊！ “这个……” 云铮尴尬一笑，“别说，好像还真是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那玩意儿弄出来！反正嘛，我就是提供一些思路，最终不还是章虚去做么？” “好啊！” 妙音眨眨眼，“那我就等着你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嗯。” 云铮微笑点头。 这个事，确实得提上日程了。 妙音松开云铮，突然问：“你要不要吼两嗓子？” “啊？” 云铮不解，“吼什么？” “看我的！” 妙音从云铮怀中离开，走到河岸边上，将两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放声大叫。 “伽遥！” “伽遥……” 妙音放声大喊着。 她的声音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云铮的心。 云铮明白了妙音的心思，当下学着妙音的样子，放声大吼。 “伽遥！” “伽遥……” 随着云铮的声音响起，妙音的声音嘎然而止。 但云铮还在一遍一遍的呼喊着，用尽所有力气。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郁积在心中的所有愁绪和思念一并喊出来。 “伽遥……” 云铮还在一遍遍的呼喊着，仿佛不知道疲倦。 直到他的声音开始沙哑，他都没有停下。 他的声音，不断在空中回荡着。 云铮多想得到伽遥的回应。 但无论他怎么呼喊，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嗓子疼得冒烟，云铮才停下来。 举目远眺。 日落跌入昭昭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第1294章 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你 在伽遥坠河的地方发泄一通后，云铮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回到虎口城，云铮便开始进行安排。 除了留守尚庆道和鹿安道的人马之外，其余人马都要准备班师。 驻守黎国的三万大军中，其实只有一万八千人马是大乾的部队，剩下的一万两千人，都是新整编的归义军。 不过，当初云铮在鹿邑府那边整编归义军的时候只想着拿那些人去当炮灰，没有考虑到后面的一些事情。 后续肯定还需要对归义军重新进行整编。 但这都是王器和沈宽他们的事情了。 之后，云铮又写好战报，命人走陆路以最快的速度将战报送回皇城。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也没有闲着，又带人在尚庆道道东边勘察。 他倒不是为了寻找伽遥，而是为了了解这边的地形和气候之类。 尚庆道和鹿安道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肯定是要好好发展一下的。 他还是想按照朔北的思路，让尚庆道的每个主要城池都有自己的支柱产业。 尚庆道的这些主要城池，都要修建相应的学堂。 不过，这些学堂肯定是以教授经史子集上的内容为主。 云铮打算，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去探望一下高士贞。 把高士贞丢到黎国这边来，他那把老骨头怕是经不住折腾。 但可以让高士贞推荐几个合适的人。 还有此前被高士贞带去请愿的那些士子，都可以弄到真纥及黎国这边来。 不知不觉间，中秋节已经到来，王器、纥阿苏等人也于前几日赶到虎口城，跟着王器一起到来的，还有黎国今年的朝贡以及黎王世子。 中秋当天，云铮他们在虎口城跟大军一起欢庆中秋佳节。 一场盛大的欢庆宴之后，纥阿苏带着一身酒气找到云铮，“王爷，卑职能跟你聊聊吗？” 云铮看了带着少许醉意的纥阿苏一眼，起身道：“去一边聊吧！” 很快，云铮带着纥阿苏来到大营的角落。 云铮也不讲究，直接带着纥阿苏席地而坐。 “你想跟本王聊什么？” 云铮主动开口询问。 纥阿苏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咬牙道：“我……卑职想要十条战船！” 战船？ 云铮稍稍沉默，淡淡询问：“这是伽遥交代你的吗？” “不是！” 纥阿苏轻轻摇头，“公主只是让卑职率部突袭熊津，她告诉卑职，王爷需要战船，让卑职一定要尽量多俘获战船……” 说着，纥阿苏将伽遥派他突袭熊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听着纥阿苏的话，云铮不禁在心中默默叹息。 那个时候，伽遥应该是抱着战死沙场的心思在跟纥阿苏交代遗言吧？ 只是纥阿苏没听出来，而他又不在伽遥身边。 直到那个时候，她都还在为北桓的将来操心和谋划。 作为北桓的监国公主，她无疑是极其尽职尽责的。 过了一阵，云铮重新开口：“本王现在一条战船都不会给你们！” 纥阿苏脸色一边，正要据理力争，云铮却冷眼瞪过去，“现在给你们战船有什么用？” “你们会开战船吗？” “你们懂海上那些事吗？” “你们连个航线图都看不懂，去送死吗？” “那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你以为像你骑个马在草原上乱跑那么容易？” 面对云铮连珠炮一般的问题，纥阿苏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些事，他此前还真是没想过。 现在想想，这个事好像真不是有战船就行的。 不说其他的，就如何驾驶战船，他们都一窍不通。 就他们现在这样，给他们一百条战船，他们都只有葬身在茫茫大海里面喂鱼。 “你们先回去休整。” 云铮的语气缓和下来，“来年开春以后，你亲自率领三千人到朔北，本王会命人对你们进行整训！等你们整训好了，本王送更大的战船给你们！” 黎朝的那种鲸齿船，云铮还没见到。 不过，他此前也听人大致的跟他描述过。 在他看来，鲸齿船太小，不太适合远航。 既然要给他们战船，让他们到海外寻找建国的地方，那就给点大船。 总不能去个几千人，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吧？ 纥阿苏明白了云铮的用意，缓缓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将右拳置于胸口：“卑职谢王爷大恩！” “别跟本王来这一套！” 云铮轻轻挥手示意纥阿苏站起，“来的时候，带上不都，本王有些事想要问他！” “是！” 纥阿苏领命。 云铮：“此战你功劳甚巨，本王封你为谷蠡王，后续的文书等本王回到朔方再……” “恳请王爷收回成命！” 纥阿苏正色道：“卑职无意当谷蠡王，卑职只想率部出海，完成公主交代的事！” 云铮低眉，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云铮才重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遵从你的意愿吧！明日你带两万两黄金走！下面的人怎么封赏和抚恤，本王也懒得操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云铮缓缓起身离开。 他不需要担心纥阿苏会私吞那些黄金。 他连谷蠡王都不想当，私吞那些黄金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云铮带着秦七虎和妙音离开虎口城，并命庞进酒率领班师的部队带着黎王世子走陆路返回朔北。 而北桓剩下的七千多人马，除了伤员和其其格之外，全部由纥阿苏和度根率领，返回北桓。 其其格不顾云铮的劝说，坚持要留下来寻找伽遥。 用其其格的话说，她是伽遥的亲卫军统领，伽遥下落不明，她没脸回北桓。 出了虎口城大七八里，云铮又情不自禁的看向那条河流所在的方向。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伽遥。 亦或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依稀间，他仿佛看到了伽遥骑着一头体型硕大的白狼，站在远处的山上跟他挥手告别。 她的脸上，还带着狡黠而灵动的笑容。 那片山明明离他们很远，但他却看得格外清晰。 似乎，伽遥就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伽遥催动身下的白狼快速奔跑，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当他再看过去，那边除了一片起伏的山峦，什么都没有。 云铮长长地吐口一口浊气，扭头之际，又看到迎风飘扬的旗帜。 旗帜上，似乎再次出现伽遥的面孔。 “若有长风绕旗，便是我在想你……” 依稀间，云铮耳畔又响起伽遥的声音。 那声音婉转轻柔。 最终，随风飘散，了无痕迹。 “驾！” 云铮回过神来，猛然一夹马腹，催动着战马狂奔而出…… 第1295章 打秋风？ “呕……” 海上，秦七虎吐得稀里哗啦的。 一向牛逼哄哄的秦七虎，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秦七猫。 不止秦七虎，包括妙音以及亲卫军好些人，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好多人感觉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不知道是因为适应性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晕船呕吐。 恰好，云铮就是其中之一。 云铮只是有些轻微的眩晕，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还能在战船上四处转悠。 “我再……也不坐船了……” 秦七虎吐无可吐，无力的瘫在那里跟云铮吐槽。 云铮幸灾乐祸看着秦七虎，“你不是吹牛说你不会晕船吗？” “我……” 秦七虎现在是有苦难言。 他娘的，他以前也坐过船啊！ 不过，那些船都是在江河里面航行。 他哪知道海上的船跟江河里面的船的差别这么大啊！ 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跟来凑热闹。 他骑着马放肆的撒欢，偶尔说不定还能打打猎，难道不比在海上受这罪舒服？ 都说好奇害死猫，果然不假！ 去他姥姥的战船！ 破烂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秦七虎在心中大倒苦水。 “行啦，别发牢骚了，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云铮笑看秦七虎一眼，“你缓缓吧，我去看看妙音，她今天已经好些了，你也争取尽快适应。” 秦七虎无力的看云铮一眼，话都懒得多说。 他娘的！ 骂归骂，还是得尽快适应啊！ 什么以后再也不坐船之类的话，都是屁话。 不坐船，怎么打羽国？ 总不能看别人打得火热，自己在家躺尸吧？ 自己可是大乾第二猛将，打羽国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秦七虎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但刚站起来，一股眩晕感就袭来。 秦七虎重新躺下。 算了！ 先躺尸吧！ 他就不相信了，还能把自己吐死不成？ 另一边，云铮已经来到妙音所住的船舱。 相比于上午，妙音的气色已经有所好转。 “怎么样？” 云铮走过去将妙音扶起来，又在床边坐下。 “吐了这么多天，应该快适应了。” 妙音轻晃脑袋，微微噘嘴，露出一副不忿的模样，“凭什么你不晕船？” “我也晕啊！” 云铮哈哈一笑，“只是没你们这么严重罢了！” 也许，这就叫天赋异禀吧！ 妙音瘪瘪嘴，又问：“秦七虎怎么样？” “他好像是晕得最严重的那一批人。”云铮微笑，“他那么嘴硬的人，都说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也得亏他们坐的还是大乾的大型宝船。 这种船更大更稳，晃得没那么厉害。 要是让他们坐黎朝的那些鲸齿船，估计更要命。 “扶我到外面走走吧！” 妙音靠在云铮身上，“这成天呆在船舱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行吧！” 云铮点头一笑，贴心的扶着妙音站起来。 在云铮的搀扶下，两人来到了宝船的甲板上。 他们的宝船被楼船、马船那些牢牢地护在中间。 除了朔北水师的战船外，云铮还从熊津征调了八艘黎朝的大小战船。 其中的三艘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鲸齿船。 其实，这就是一种类似于龟船的战船。 不过，因为黎国也没有火药和火炮，这种鲸齿船的设计更偏向于碰撞和用弓箭进行射击，也可以向敌军战船投掷简易燃烧弹。 鲸齿船前方是一根经过特殊处理的硬木，这种硬木在碰撞的时候很容易戳穿敌军的战船。 而船顶的封顶结构，可以有效地阻止敌军登船。 云铮之所以要带些龟船回去，就是要交给船舶司的那些工匠进行研究，希望他们能借鉴黎国这些战船的设计，为他打造出更好的战船。 战船嘛，不一定非得越大越好。 简单实用才是王道。 妙音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身子还是有些乏力，需要云铮一直搀扶。 带着腥气的海风铺面而来，吹乱了妙音的秀发，但却让她舒服了些。 “咱们是不是快靠近北桓的海岸了？” 妙音举目远眺，向询问询问。 云铮微微点头：“上午听赵留良说，应该快了。” “争取早点回到朔北吧！” 妙音展颜一笑，“我现在只想脚踏实地。” 云铮再次微笑：“我昨天才问过赵留良，最多再有二十多天，应该就能回到朔北了。” 二十多天？ 妙音心中暗暗发苦。 还要这么久啊？ “我现在才发现，水师才是最辛苦的。” 妙音轻声叹息，“这海上要啥没啥，要是遇到大风大浪，只有听天由命……” 想想最早出海的那些人。 三条宝船，一千七百来人，就回来了六十来号人。 何止是惨烈啊！ “其实，这都还不算什么。” 云铮正色道：“这只是在近海，要是到了远海，更加危险！而且，现在天气转凉，咱们也不至于被各种病症折磨……” 水师的危险和困难，远比他们想象的多。 “噔噔……”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留良疾步而来：“启禀殿下，左翼哨船打旗语，有来路不明的船只接近，有可能是海盗！” 说着，赵留良将手中的千里眼递给云铮。 云铮一手扶着妙音，一手拿着千里眼观察。 云铮顺着赵留良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他们船队的左翼发现了几艘来路不明的战船。 远远看去，那几艘船似乎并不大。 对方也不接近，就在他们的左翼游弋，有可能是在监视他们的动向。 “你看得出这是哪国的船只吗？” 云铮放下千里眼，询问赵留良。 “看不出来。” 赵留良轻轻摇头，“不过，能在附近海域活动的，十有八九是羽国的海盗！” 羽国？ 听着赵留良的话，云铮眼中顿时寒芒闪动。 他娘的！ 这帮鸟人不会是想来他们这打秋风吧？ 云铮稍稍思索，马上下令：“给哨船打旗语，严密监视敌船的动向，派一艘鲸齿船到前方探路！如果确定有敌军袭击，你负责指挥作战！” 海战，他是真不熟悉。 这些天，他倒是向赵留良请教了一些。 不过，都是些基础的战船操纵知识。 至于具体的海战经验，赵留良自己都没有，更别说向他传授了。 “是！” 赵留良大声领命…… 第1296章 海上遭遇 将妙音送回船舱后，云铮重新来到甲板上。 一艘鲸齿船已经冲到了前方，开始查探前方的情况。 云铮再次拿起千里眼往周围的海上扫视一圈后，又问赵留良：“这附近有没有比较方便设伏的地方？” “这个……” 赵留良有些惭愧，“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缺乏实战经验啊！ 哪里方便设伏，哪里不方便，他也不是很明白。 别看他挂着个水师都督的头衔，对于海战，他其实也只是个半吊子水。 “……” 云铮无语的看赵留良一眼，但也没有责备他，转而询问：“那这附近有没有暗礁较多，或者有暗流之类的地方？” “暗流倒是没有。” 赵留良摇头，“不过，再往前就是此前王妃说过的在真纥弄港口的地方，那一片暗礁比较多……” 暗礁么？ 云铮沉思片刻，又问：“你觉得，如果真有敌军要袭击我们，有可能想把我们往暗礁密布的地方逼？” “肯定有这个可能！” 赵留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的这些小船还好，但大船吃水比较深，一旦被逼入暗礁较多的区域，极有可能触礁，如此，我们的大船几乎就废了……” 听着赵留良的话，云铮不禁埋头沉思。 他们的战船也不是很多。 如果敌军是大股部队的话，应该直接就杀过来了吧？ 现在，敌军还在鬼鬼祟祟的，应该是没多少战船，很可能是想搞偷袭。 就在此时，传讯兵大声汇报：“启禀殿下，左舷哨船报告，敌军三艘战船，开始向他们逼近！” 云铮马上重新举起千里眼往左舷看去。 那三艘敌船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通过千里眼看去，看不到敌船太明显的动作。 不过，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敌船跟他们左舷哨船的位置稍微拉近了些。 云铮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索敌军的意图。 敌军是要试探他们的实力，还是准备进攻了？ 他娘的！ 这海战他是真不怎么懂啊！ 思忖片刻，云铮立即命令：“来人！去拿两个炸药包过来！” “是！” 没晕船的亲卫军迅速领命而去。 转身之际，云铮又吩咐赵留良：“给右边的小船打旗语，命其迅速向我船靠拢！” 赵留良领命，马上命人开始打旗语。 不多时，亲卫军就拿来两个炸药包。 云铮将炸药包交给赵留良，“等小船过来了，让小船把炸药包给左舷哨船送去，一旦敌军靠近，直接点燃炸药包射向敌船！” “是！” 赵留良领命，又问云铮：“殿下是想吓退敌船？” “嗯。” 云铮轻轻点头，“本王不懂海战，你也是个半吊子水，船上还有那么多人吐得站都站不稳，能不跟敌军硬碰，就尽量避免！” “等咱们把水师弄好了，再慢慢收拾他们！” 别看他们船队还像模像样的，其实吧，能作战的基本也就赵留良率领的一千五百人。 要是把桨手、帆兵之类的杂兵除开，能作战的，恐怕连一千人都不到。 这种情况下，跟敌军来场正儿八经的较量，太吃亏了。 “末将明白了！” 赵留良惭愧道：“末将一定好好研习海战战法，尽早让水师形成战力！” “这事儿确实得抓紧了。” 云铮微微颔首：“这次从黎国那里带了些战船回来，你们以后也可以搞一些小规模的对抗训练！很多东西，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其他的战法，他还可以教赵留良。 但这海战，他确实没资格去教。 影响海战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他觉得，要搞懂海战，还是要先搞懂水文、天气这些东西的变化规律。 很快，接到命令的小船靠过来。 赵留良命人将两个炸药包送到小船上，并将云铮的话交代下去。 此后，两人就一直留意着左舷敌船的动向。 左舷敌船在靠近一段距离后又不再靠近。 感觉，敌军是在挑衅他们。 云铮气得牙痒痒，又拿敌军没办法。 这要是在陆地上，能让敌军这么嚣张么？ 正当两人留意左舷动静的时候，传讯兵再报：“启禀殿下，前方哨船汇报，在我们左前方发现七艘敌船！敌船正加速往我们驶来……” 赵留良心中一凛，沉声道：“应该被殿下猜中了！敌军就是想把我们逼入那片暗礁区！” “行！他们有种！”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命令前方各船让开航路，我船往打头阵！” “殿下不可！” 赵留良脸色剧变，赶紧阻止云铮：“殿下和妙音夫人都在船上，万一敌军袭击，恐伤及殿下和妙音夫人！末将请命，亲率两艘楼船在前面迎战敌军！” 云铮稍稍思索，点头道：“好！最后那个炸药包也给你！只要敌船敢靠近，就点燃炸药射向敌船！” “是！” 赵留良大声领命，马上开始打旗语，让一艘小船前来送自己到楼船上去。 待小船靠近，赵留良立即抱着炸药包登上小船。 云铮举起千里眼，快速扫视整个海面的情况。 心中不断骂娘。 这帮王八蛋可真会挑时候。 回去以后，就把大炮搬上战船！ 就算没多少炮弹，只要能威慑敌军就行。 再有类似的情况，也不用这么麻烦。 在云铮的注视下，赵留良迅速坐着小船赶往他们前面的一艘楼船，并沿着船上的人放下的软梯爬上船。 不多时，前方的船只让开航道，赵留良亲帅两艘楼船冲到舰队的最前方。 眼见敌方战船还在接近，赵留良立即下令，“升黑旗！向敌军发出警告！” “升黑旗！” 传讯兵放声大吼。 听到命令的旗手立即将原本的旗帜拉下来，换上一面黑旗。 随着旗手的拉动，黑旗迅速升上桅杆。 在海风的吹拂下，一面黑旗迎风招展。 黑色，代表着死亡。 升起黑旗，警告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白了。 然而，敌船不但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地往他们这边靠近。 “盾牌手就位！” “弓箭就位！” “跳荡兵就位……” 随着黑旗的升起，两艘楼船的战兵迅速就位。 赵留良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敌船，大喝：“命令右舷鲸齿船，准备撞击敌船！” 第1297章 第一场海战 在赵留良的注视下，敌船越来越近。 此刻的赵留良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信，他这个水师都督，还是第一次在海面上跟敌军交战。 要说他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但对他和水师来说，这也是建功的机会。 云铮花大把银子养着水师，水师总得有点战绩吧？ 除了水师，朔北和西北都护府还有哪只部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树要皮，人要脸。 水师的脸面，不是靠别人给，是要靠自己挣！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很快，双方都进入对方的射程。 赵留良也终于看清了敌船上是些什么人。 敌船上近半数的人没有甲胄，那些人脑袋上留着怪异的发型，明明秃了一块，中间却又留个小发髻。 看上去就不伦不类的。 “瞄准！” 赵留良看向操纵床弩的士卒。 他们的炸药包已经绑在床弩的箭矢上了。 不过，赵留良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操作，根本不知道绑了炸药包的箭矢能射多远。 关键是，他手中只有一个炸药包！ 若是这炸药包没有落在敌船上，他们吓退敌军的计划就要彻底破产了。 到时候，可就真的只有跟敌军硬碰硬了。 所以，虽然敌船早已进入床弩的射程，赵留良还是迟迟没有下达放箭的命令。 他必须确保这炸药包能落在敌船上。 “放箭！” 很快，双方都进入了各自弓箭手的射程。 随着敌方将领的和赵留良的一声令下，两艘楼船上的弓箭手立即开始放箭， 而敌方的弓箭手显然更有经验，直接将点燃的箭矢射向他们的船帆。 很快，赵留良所在楼船的船帆被点燃。 赵留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继续等待敌船靠近。 别说，敌军还真给他上了一课。 把船帆引燃了，他们就只有随波逐流了。 从现在的风向来看，他们的战船很可能随着波浪漂到那片暗礁密布的区域。 双方的弓箭手相互对射，双方也各有优势。 他们这边的士卒因为有甲胄和盾牌手的保护，敌军的箭矢不容易落在弓箭手身上。 但敌军有着人数的优势，一轮箭雨下来，哪怕他们的弓箭手被保护得再严密，都有中箭的。 当双方的战船的距离进入二十丈的范围，敌军便开始向他们的战船射出钩爪。 “点火！放床弩！” 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赵留良终于下达了命令。 “呲呲……” 炸药包的引线迅速被点燃。 床弩手迅速瞄准敌船进行抛射。 赵留良顾不得其他战况，死死地盯着绑着炸药包的弩箭，生怕弩箭直接落在海中。 “咚……” 抛射的弩箭落在了敌军的甲板上。 面对赵留良他们抛射到己方船只上的玩意儿，敌军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有几个腰间挂着细刀的秃瓢上前查看。 似乎，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在几人凑近的一瞬间，一片火光突然亮起。 “轰！” 下一刻，甲板上的炸药包发出剧烈的爆炸。 靠近的几个敌军直接被灼热的气浪掀飞。 木屑四溅，火光冲天。 敌军的船只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四分五裂，但也被炸出数道裂口，海水立即开始往船中倒灌。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让敌军全都愣住。所有人人都傻傻的看着被炸的敌船。仿佛见了鬼一般。 “轰！”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另一边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这一声爆炸声离这边比较远，听起来倒是没有刚才那剧烈的爆炸声那么可怕。 但谁都知道，那是骚扰左舷的人那边传来的动静。 “放箭！” 趁着敌军失神的时候，赵留良放声大吼。 “嗖嗖……” 大乾弓箭手纷纷开弓放箭。 “啊……” 还没回过神的敌军现在就是活靶子。 一轮箭雨下去，敌方战船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直到此刻，帅船上的敌将才如梦初醒。 “调转船头！撤退！” “快撤退！” 敌将放声大吼， “呜……呜……” 随着敌将的命令下达，他身边的几个传讯兵纷纷吹响手中的巨大海螺。 “调转船头！” “撤退！” “快！撤退……” 听到撤退命令的敌船上纷纷响起嘈杂的声音。 敌船迅速调整风帆，船舱底部的桨手也卖力的踩动旋桨，开始跟他们拉开距离。 眼见敌军开始撤退，赵留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身旁的传讯兵突然指向云铮所在的宝船，“都督，你看！” 赵留良顺着传讯兵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才发现，宝船上已经升起了三面绿旗。 在朔北水师中，这是追击的命令！ 追击？ 敌军人数众多，他们贸然追击，恐怕要吃亏啊？ 赵留良正欲命人打旗语向云铮确认命令，却又突然反应过来。 “殿下这是要让我们虚张声势！把敌军赶远点！” 赵留良恍然大悟，立即下令：“命令各船，立即对敌军展开追击！” 敌军现在是被他们吓到了。 要是他们不追击，等敌军缓过劲来，很可能会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战力。 果然还是殿下考虑得更加周全。 明白了云铮的意图后，赵留良一边命人将伤员扶下去，一边命人装模作样的追击。 不过，他所在的这艘楼船的船帆被烧掉了大部分，他现在想追也没得追，只能让人赶紧救火，以免战船都被大火烧毁。 眼见他们开始追击，敌军撤退更快。 敌军的船只比他们的战船小不少，溜得也贼快。 不多时，敌军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迅速向他们左后方逃遁而去。 只有那两艘被炸的敌船根本没法跑。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在的船只往下沉，船上的敌人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救命啊！” “救命……” 还有人哭爹喊娘的向大乾的舰队求救。 这可是在茫茫的大海上。 他们的战船沉没已经是必然，若是没人施救，他们能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不多时，云铮下达命令，命各船停止追击。 “快，往那条船靠近！” “把船上喘气的全部给我带下来！” “敢有反抗者，直接丢海里喂鱼！” 直到此时，赵留良才命己方战船靠过去抓俘虏…… 第1298章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两艘敌船，所有喘气的加起来只有七十多人。 其中，还是二十多个重伤的。 那些伤员云铮他们根本没管。 赵留良命人挂上备用风帆后，押了几个灰头土脸的敌军重新登上宝船向云铮复命。 “咱们伤亡如何？” 云铮第一时间询问伤亡状况。 “末将这边战死十九人，还有十七人受了重伤，左舷那边的伤亡还没来得及统计……” 赵留良汇报道。 在他看来，这个战损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吧！ 不过，这场战斗也谈不上胜利。 要不是云铮的亲卫军携带着炸药包，这一战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 跟敌军比起来，他们还是缺乏实战经验。 “命人抓紧时间抢救伤员！” 云铮吩咐一句，又命人将俘虏押下去分开审讯。 他们审讯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将几个人的双脚绑起来丢入海中，拖着他们在海中跑。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审讯，赵留良前来汇报审讯结果。 这群人确实是羽国的人。 但他们并不是什么海盗，而是羽国一位名叫真田武的领主的手下。 羽国虽然不大，但却有大大小小的十来个领主。 这些领主相当于羽国的诸侯，他们虽然名义上承认羽国国主的统治，实际上却各自为政。 强大的领主甚至能够左右国主，把国主变成吉祥物，就跟中原王朝的权臣差不多。 这些领主也会相互攻伐，吞并对方的人马和地盘。 几个月前，真田武被另一个大领主击败，只能带着残部在海上游弋，不时搞搞偷袭、劫掠之类的事。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惹怒了很多领主。 如今，羽国几乎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现在的他们，盘踞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 但小岛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养活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也干一些海盗的勾当。 真田武率部袭击他们，主要就是为了他们的战船和船上的物资。 云铮默默思索一番，询问：“他们手下有多少人马？” “大概两千人马。” 赵留良回答：“他们这次带了一千一百人左右，那个岛上还留了几百人。” 云铮：“去年偷袭煜州的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没有！” 赵留良回答：“他们都说那个事是源长政干的……” 正是因为去年从大乾劫掠了大量的物资和财富，源长政的实力才得以暴涨，连续击败羽国的好几个领主，一举成为羽国最强大的领主。 而击败真田武的人，也正是源长政。 源长政么？ 云铮记住了这个名字。 “去问问他们，他们几个里面，谁跟真田武最熟悉！” 云铮再次吩咐赵留良。 “末将刚才已经问清楚了。” 赵留良回道：“里面有个叫大岛的人，是真田武的妻弟，在真田武被击败后，一直跟着真田武到处逃亡。” 云铮：“去把那个叫大岛的给本王带来！” 赵留良领命，很快便将大岛带到云铮面前。 大岛一过来就赶紧乖乖的跪好。 “知道本王是谁吗？” 云铮目光凌厉的盯着大岛，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几乎压得大岛直不起腰。 大岛慌乱的摇摇头，然后又猛然点头。 “到底知不知道？” 云铮声音骤冷。 “知……知道。” 大岛伏低身体，“阁下是大乾的皇子。” “然后呢？” 云铮追问。 大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只听那些人再三称呼云铮为殿下，再看他们有这么强大的舰队，故而猜测云铮是大乾的皇子。 至于其他的，他完全不知道啊！ 云铮淡淡的瞥大岛一眼，吩咐赵留良：“告诉他，本王是谁！” “听好了！” 赵留良盯着大岛：“殿下是我大乾的六皇子，是圣上亲封的靖北王兼朔北节度使兼辅国大将军，同时也是北桓的大昭日王，代行北桓大单于之权……” 云铮这一连串的名号听得大岛有些懵逼。 大岛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傻傻的看着两人。 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一大堆名号的含金量。 “你记住本王叫云铮就可以了！” 云铮冷眼看着大岛：“本王会命人给你们一条小船，放你们回去！替本王告诉真田武，若想找源长政复仇，就到朔北来找本王！他如果不知道本王的实力如何，可以先派人到真纥、黎国、北桓和大乾的任意地方打听打听！”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赵留良和云铮身边的亲卫军都惊讶的看向云铮。 殿下竟然要放了他们？ 还给他们船？ 他们还以为，殿下要把这些该死的羽国人扒皮抽筋呢！ 他们没想到，大岛也同样没想到。 大岛同样震惊的看着云铮，“殿下……真要放了我们？” “在本王眼里，你们不过是蝼蚁而已，放与不放，都无所谓！” 云铮轻蔑一笑，“你最好把本王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真田武，算了，看你这样也记不住那么多话，本王还是写封信，让你替本王带给真田武吧！” 说着，云铮返回船舱。 不多时，云铮带着一封信走出来。 云铮将信递给大岛，并吩咐赵留良：“连他一起，放十一个人！给他们一条小船，外加一个月的补给！” “殿下，真放啊？” 赵留良压低声音询问。 “当然！” 云铮轻轻点头，“行了，赶紧去办吧！” “是！” 赵留良领命。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幸福来得太突然，大岛顿时不断磕头谢恩。 “行啦，去吧！” 云铮轻轻挥手，“告诉真田武，本王不是在求他，是在给他机会！他若要拒绝，在拒绝之前，先派人打听一下本王的实力，对他没坏处！” “是、是……” 大岛连连点头，紧紧的将那封信拽在手中。 很快，赵留良便带人将大岛送上一条小船，并从楼船上弄了几个轻伤的俘虏一并交给大岛。 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小船从他们的舰队中离开，身旁的亲卫军忍不住开口：“殿下，就这么放了他们，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云铮扭头看向亲卫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杀个十来个海盗有什么意义？” “咱们要挖掘他们的价值，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让他们带着咱们的大军杀入羽国！” “灭其国，屠其人！” 第1299章 你啊，太年轻了…… 不一会儿，赵留良再次来到宝船上。 “你不会也想不明白吧？” 见赵留良欲言又止，云铮主动询问。 “不不……” 赵留良摇头，“末将明白殿下的用意，末将也跟那些将士解释过了，大家虽然有些不乐意，但都理解。” 云铮疑惑，“那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赵留良不好意思的笑笑，“末将是想问，敌军那些伤兵，要不要……” 说着，赵留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俘虏的人里面，除了放走的那些人之外，还有二十来个受伤的。 其中，还有十来个是伤得比较重的。 赵留良不想留着那些人浪费药材和饮食。 “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云铮瞪赵留良一眼，“他们有人受伤了，我们统一救治，没救治回来，这难道不合理吗？” “末将明白了！” 赵留良重重点头，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云铮笑笑，这才带着赵留良来到舰艏坐下，正色道：“跟敌军小碰一番，有什么感想？” “末将惭愧。” 赵留良轻叹道：“敌军还只是一帮残兵败将，战法却比我们灵活得多！若非这次以炸药包吓退了敌军，咱们未必能打得过敌军……” 想着此前的一战，赵留良就心有余悸。 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水师，但对海上作战，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先不说阵型之类的，光是最简单烧船帆这个事，他之前都没有想到。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弓箭对射、登上敌船作战、战船对撞这些方面。 也是敌军没有炸药包。 要是敌军有炸药包，败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嗯，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好。” 云铮满意一笑，“本王也一样，对这海战两眼一抹黑，打起来连很多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事后，云铮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完全可以先诈降。 等敌军战船靠近了，再点燃炸药包丢到敌军战船上，一举吓退敌军。 这样的话，他们的伤亡应该会小很多。 只是，敌军骤然袭击，他自己不懂海战，心里也没底，根本就没想到那里去。 “好像……还真是可以这么做。” 赵留良眼前一亮，又跟云铮说：“末将想把那些健全的俘虏编入水师，让他们帮着末将训练水师，末将应该也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一些海战的战法。” “嗯，本王正想跟你说这个事。” 云铮满意一笑，“跟他们学，不但要学习战法，还要学习观察水文情况这些知识！敌军的战船那么小，却能从羽国开到这附近，说明敌军对海上的天气、水文情况、航线等等，都比咱们掌握得多……”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不是战船不行。 而是他们对海上的各种知识掌握得不够，从而太过于依赖于战船的性能。 “末将明白！” 赵留良重重点头，“末将会先学习，等学有所成，再将这些东西整理成册！” “这个好！” 云铮微微颔首，又拍拍赵留良的肩膀：“告诉所有士卒，咱们要的，不是杀几个羽国人泄愤，而是要真正做到将羽国亡国灭种！” “是！” 赵留良欣然领命，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 杀几个羽国人泄愤有什么意义？ 学习敌人的东西，让敌人帮自己强大，自己再去打败敌人，难道不是更好么？ “另外，咱们自己的东西，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 云铮又叮嘱，“只能咱们学他们的东西，不能让他们学咱们的东西！谁敢泄密，别怪本王无情！” …… 皇城。 云铮所派的传讯兵一路插着三面红旗跑回来。 没有人知道战报的内容。 但所有人都知道，六殿下又打胜仗了。 而且很多人都猜到，云铮是在黎朝那边打了胜仗。 云铮的战报都没送到皇城，沿途就有各种各样的传言。 有人说，云铮已经击败了黎朝，将黎朝灭国。 也有人说，云铮兵锋所指，黎朝军队望风而降，黎朝皇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乖乖投降。 还有人说，云铮得天神相助，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一夜之间，连破敌军十八座城…… 类似的传言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说起来却像是自己亲历了对黎朝这一战一样。 很多听的人明明知道说的人在乱编，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回头还添油加醋的说给其他人听。 这股风从朔北一路刮到皇城。 “你们说，六殿下又在哪里打胜仗了？” “废话，肯定是黎朝那边啊！” “我估计啊，黎朝从上到下都被六殿下吓尿了。” “那可不，六殿下亲自领兵，那是给黎朝面子！都这样了，他们还不投降，那就是不给六殿下面子了！” 看着传讯兵策马狂奔跑进皇城的城门，城墙上的几个士卒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哥几个，你们说，六殿下这么厉害，万一六殿下打到皇城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刚入伍不到半年的士卒凑上来询问几个老油条。 听着他的问题，几人纷纷犹如看白痴一样看向他。 “不是……” 这人不解，满脸堆笑道：“哥几个这是什么意思？” “你啊，太年轻了……” 一个老兵油子拍拍他的肩膀，缓缓过头去。 其余人笑看新兵一眼，纷纷跟着转头，心中却暗暗好笑。 笨蛋！ 这他娘的还需要问么？ 怎么办？ 他说怎么办？ 他们只是吃皇粮的。 活着，继续吃皇粮！ 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至于谁他娘的当皇帝，关他们什么事？ 有些东西，他们这些老兵早就心照不宣了。 也只有这种新兵会傻乎乎地问。 朝堂上，云厉正准备散朝。 忽然，一名宫卫快步跑入：“启禀太子殿下，六殿下派人送来捷报！” 捷报？ 云厉脸上狠狠一抽，屁股重新落回座位。 “把人带进来！” 云厉不动声色的开口。 很快，传讯兵被带入大殿。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 传讯兵一进来就行礼。 云厉淡淡的扫视传讯兵一眼，“把捷报呈上来！” 传讯兵再次行礼，正色道：“六殿下命小人务必将捷报送到圣上手中，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第1300章 不应该是老三头疼么？ 云厉的脸色很难看。 哪怕他极力忍耐，脸上的怒火还是压制不住。 怎么个意思？ 一份捷报，自己这个监国太子还不配看？ 去他姥姥的王八蛋！ 老六那狗东西成天打自己的脸。 现在，一个蝼蚁一般的传讯兵也敢当朝打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命人将这个传讯兵拖出殿外斩首。 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绝不能这么干。 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要这么干了，老六那狗东西必然跟他呲牙。 “大胆！” 云厉身边的传话太监陡然垮下来脸来，怒喝：“太子殿下奉圣命监国，难道太子殿下还不能……” “住嘴！” 云厉低喝一声打断太监，骤然收起脸上的怒火，吩咐另一个太监：“马上去请父皇临朝！” 太监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传话太监不解的看向云厉，不知他为何喝止自己。 云厉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然明了。 那狗东西是不是在命人打他的脸，他倒是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狗东西是想看看父皇是否还活着，活着看看父皇是否被自己软禁了。 对！ 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若是父皇不临朝，这狗东西估计很快又要闹一出“清君侧”的戏码了。 到时候，清的可就是自己这个监国太子了！ 狗东西啊狗东西，还真是阴险得很！ 见云厉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群臣不禁暗暗佩服。 云厉确实越来越有帝王之相了。 这种事，他竟然都没有动怒。 可见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连得很不错。 云厉收敛怒意，一脸平静的询问传讯兵：“是对黎朝战事的捷报吗？” “是！” 传讯兵老实回答。 “呵呵，看来我朝今年是大喜之年啊！” 云厉笑呵呵的扫视群臣，“西渠刚称臣纳贡，黎朝那边又传来捷报，此乃天佑大乾！” 天佑大乾？ 群臣稍稍一愣，继而纷纷点头附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如今我朝国力鼎盛，四夷臣服，此乃上苍降下的福祉……” “天佑大乾，天佑大乾啊……” 群臣笑呵呵的附和着。 天佑大乾，那就是上苍之功，非是云铮之功！ 不得不说，云厉这一手还是玩得挺漂亮的。 届时论功行赏，那也是先祭天以谢上苍之恩。 至于封赏云铮，十有八九也是口头上的封赏。 朝廷对于云铮，已经赏无可赏了。 现在，大家也只知道云铮在黎朝那边打了胜仗，至于具体的战果，谁都不知道，他们也没法讨论，只能在殿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刻意营造出喜庆的氛围。 一刻多钟以后，文帝才在太监的搀扶下临朝。 “参见圣上！” 随着文帝临朝，群臣纷纷行礼。 “诸位爱卿免礼……咳咳……” 文帝轻咳一声，目光又落在传讯兵身上，“把战报呈上来！” 传讯兵连忙取下身上的厚布包打开，双手托举。 穆顺上前接过来，转呈文帝。 “这战报……这么长？” 文帝看着这厚厚的一沓东西，疑惑询问。 传讯兵恭敬回答：“回圣上，这里面不但有六殿下的战报，还有黎国降表以及真纥的归附书……” 黎国降表？ 真纥的归附书？ 听着传讯兵的话，群臣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不但黎朝投降了，连真纥也请求归附大乾？ “朕知道了！来人，先带他下去休息！” 文帝微笑，缓缓拿起黎国降表，又吩咐穆顺：“把战报念给诸位爱卿听！” “遵旨！” 穆顺打开战报，高声念出：“儿臣云铮奏报父皇：儿臣于四月初一率领三十万大军出兵黎朝……” 穆顺才念了一句，文帝和众人的脸色便变得古怪。 文帝抬手欲将手中的降表砸在地上，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三十万大军？ 骗鬼呢！ 满朝文武都知道，云铮此时出兵黎朝，可战之兵绝对不会超过十万。 哪怕把运粮的民夫都算上，也绝不可能有三十万大军，甚至连二十万都没有！ 他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呢？ 真要是三十万大军跑这么远作战，光是粮草辎重的运输都要提前半年的时间，还别说其他了！ 众人估计，云铮要么是在炫耀军力，要么就是准备虚报战损了！ 这都是云铮的老套路了，大家都门清。 众人没有猜错。 云铮确实又是在虚报战损。 当听到穆顺念出“战死十二万”的时候，文帝直接抬眼制止穆顺，“别管战损这些，直接念战果……” 逆子！ 每次的战报动辄战死十几万人。 真这么打，朔北和西北都护府的青壮早就被他打光了！ 穆顺干咳一声，这才跳过战损，直接念战果。 此战，云铮率部歼灭黎朝六万大军，俘虏七万余人，黎朝水师于兵败之际烧毁全部战船。 黎朝皇帝王述气血攻心而亡，新帝王敕率领百官投降，恳请自降为王，向大乾称臣，并将鹿安道和尚庆道租借给大乾二十年。 另，真纥大首领纥石烈有感于大乾天威，主动归附，真纥六百里土地，尽归大乾。 云铮恳请文帝赏赐纥石烈及此战的有功之臣，并派官员前去管理两地，教化两地百姓。 同时，恳请朝廷拨款修建从朔北到真纥的驰道，以加强朝廷对新得之地的掌控。 战报后面，云铮简单的附了一份简单的名单。 名单上都是有大功劳的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犹如云铮一贯的套路，通篇只提战损和战果，完全不提缴获之类。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战报，总结起来，就六个字。 要人！ 要赏！ 要钱！ 可即便如此，群臣还是震惊得面面相觑。 租借？ 这还真是个新词。 不过，这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割地求和么？ 黎朝就六道之地。 竟然直接租借了两道之地给大乾？ 还租借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这两地还能是黎朝的土地么？ 哦，不，现在应该叫黎国了！ 文帝面色平静的看完黎国的降表，又开始看真纥的归降书。 此刻的文帝又是高兴，又是头疼。 开疆拓土，哪能不高兴呢？ 可问题是，给这两地派官员，着实有点麻烦啊！ 先不说朝中还有没有这么多官员派过去，就算有，也没人愿意去啊！ 可是，这毕竟是新得之地啊！ 朝廷不派官员，好像也说不过去啊！ 想着想着，文帝又突然一愣。 呵！ 自己头疼个什么啊！ 不应该是老三头疼么？ 如此想着，文帝将降表和归附书递给云厉，轻声叹息：“太子，你也看看吧！” 第1301章 封禅？ 朝会结束。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些人已经返回各自衙门处理事务了，有些人却被云厉叫去太子府吃午饭。 谁都知道，他们父子的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如果可能的话，没人想吃这顿饭。 太子府上，云厉坐于主位。 其余官员按照品级分坐在两侧。 云厉：“诸位都是朝中重臣，都说说吧，真纥和黎国的事以及老六的奏请，该怎么处理？” 面对云厉的询问，十来个重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亦或是，都在等着其他人先开口。 还有人在心中暗暗诽谤。 说是用膳，这膳食都还没上，就开始说事。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一空了。 现在，好些人都觉得肚子饿。 “舅父，你先说说吧！” 最终，云厉还是将目光落在徐实甫身上。 现在不在朝堂上，他唤徐实甫一声“舅父”也无所谓。 不过徐实甫却知道，这声“舅父”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徐实甫稍稍沉默，干脆道：“反正，户部没银子！” 徐实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要钱没有。 要命也不给！ 至于其他的，那就大家一起商量，不能每次都是自己来当这个出头鸟。 “吏部也没有可派的官员！” 唐术机智的顺着徐实甫的话说下去。 “……” 云厉脸上微微抽动，“那就是什么都不给，让他自己看着办是吧？” 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和做，却是两码事。 没银子，或许还能搪塞一下。 但不派官员，实在说不过去。 他现在没把真纥的土地当成大乾的土地。 但只要老六那东西一天没造反，一天没有自立，真纥名义上都是大乾的土地。 这是归附！ 不是称臣！ 哪怕做个样子，都要象征性的派几个官员过去。 要不然，那狗东西到处宣扬真纥都主动归附了，朝廷却连一个官员都不派，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唐术干笑，“当初在往西北都护府派遣官员一事上，臣就犯了错误，如今臣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啊！” “孤知道你为难，也知道没人愿意去！” 云厉眉头紧皱：“可朝廷总得做个样子，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吧？” “这……” 唐术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真不是他推脱啊！ 西北都护府的前车之鉴都摆在那里。 谁还愿意去真纥啊？ “要臣说，这事儿其实一点都不麻烦！” 萧万仇不以为然道：“朝廷随便找几个人封个官派往真纥就行了！反正朝廷也没指望他们能干点什么。” “对对……” “裕国公，还是你这脑子好使！” “就应该这样！” “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萧万仇的建议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反正，派谁去都是一样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派两个无才无德的人去。 听着群臣的话，云厉不由在心中暗骂这群饭桶。 就没人说把老二或者老五封到真纥去吗？ 就算不能给老六添堵，好歹也将他们撵出皇城！ 今年老二和老五倒是被解除足禁了，而且也没再给他添堵了，但不把这两人撵出皇城，他始终不放心。 指不定，他们两个还在密谋更大的阴谋呢！ 他现在只想安心对付云铮，完全没心思搭理那两个兄弟。 不过，这个事不能由他来说。 他来说，就成了蓄意打压谋害兄弟了。 要群臣提出来，他实在没办法了，“被迫”答应群臣的请求。 这样，他在文帝那里也有个交代。 “罢了！此事先暂且不议。” 云厉抬手制止群臣，“如今，老六得了真纥之地，黎国虽说是称臣纳贡了，但实际都是向他称臣纳贡！如此以来，他的兵锋更加强盛，你们说说，朝廷该怎么办？” 听着云厉的问题，群臣再次沉默。 遏制云铮！ 在朝廷，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但每次讨论这个话题，基本都是无疾而终。 就算偶尔有人提出一点办法，也是无功而返。 如今，云铮可谓是真正的雄踞北方了！ 周围的国家，除了一个乱象频发的西渠，一个孤悬海外的羽国，都被云铮打得俯首称臣了。 朝廷虽然在不断扩军，但压力却越来越大。 唐术沉默一阵，开口道：“臣窃以为，现在再谈如何遏制云铮，根本没有意义！朝廷已经无法遏制他了。” “如今，很快就要入冬了，云铮应该也快班师了。” “此次攻打黎国，云铮的战损虽然不详，但花费肯定也颇多！” “云铮应该不会在冬季用兵，但很可能会在冬季找些别的事情干……” 后面的话，唐术没有明说。 但云厉群臣都听出来了。 找别的事干？ 无非就是给朝廷和云厉这个监国太子添堵！ 现在压根儿就不是他们如何去遏制云铮的问题。 是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云铮的刁难。 朝廷现在的处境极其尴尬。 恨云铮，但又不敢跟云铮开战。 不想给云铮任何东西，但又不受不住云铮的威胁。 云厉派了很多人在关内诋毁云铮，破坏云铮的名声，但再怎么诋毁，都无法否定云铮的功绩。 这种状况之下，朝廷跟云铮的关系非常微妙。 双方目前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们都想打破平衡，但在不断试探，但都不敢轻易动手。 云铮或许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 而朝廷则是在积蓄力量。 云厉和群臣头疼不已的时候，寝宫中的文帝也在发愁。 “就没有一份关于黎……国的详细地图吗？” 文帝愁眉不展的询问穆顺。 “这个……真没有。” 穆顺无奈，“黎国脱离中原王朝的掌控已经几百年了，离咱们又这么远，实在没有详细的地图，就这份地图，都是先皇尚在的时候命人根据古籍的记载所绘制的……” 听着穆顺的话，文帝也是一阵无奈。 他不能去黎国看看，连地图都没得看？ “这逆子也真不懂事！” 文帝又抱怨起来，“黎国都称臣了，他也不知道送份地图回来？怎么着，还想朕赏他几百万两银子换地图？” 听着文帝的抱怨，穆顺却是笑而不语。 文帝就差把炫耀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嘴里一口一个逆子的骂着，这心里却念得很。 文帝兀自骂了云铮一阵，突然又抬头询问穆顺：“你觉得，朕还能不能去一趟莒州啊？” 穆顺脸上狠狠一抽，愕然的看向文帝。 片刻后，穆顺笑呵呵的说：“如今我朝疆域胜过历朝历代，圣上文治武功，皆超过历朝帝王，老奴以为，圣上当于慕州稷山封禅，以求上苍福佑大乾万世……” 第1302章 早干嘛去了 晚膳过后，文帝特意招来徐皇后陪自己散步。 今年文帝的身体好转了不少，但徐皇后还是习惯性的搀扶着文帝。 文帝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徐皇后聊着，但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圣上有心事吗？” 徐皇后柔声询问。 “唉……” 文帝轻轻一叹，却不多说。 徐皇后温柔一笑，“圣上有什么心事，不妨跟臣妾说说，别憋在自个儿心里。” “算了！” 文帝轻轻摇头，拍拍徐皇后的手，“你陪散散心就好……” 文帝越是不说，徐皇后就越想知道。 最好是弄清文帝在愁个什么，如果有可能对他们不利，他们就要早做打算。 “圣上就跟臣妾说说吧。” 徐皇后担心道：“臣妾无能，不能替圣上分忧，但臣妾愿意听圣上倾诉，有些事儿，说出来了，心里可能就好受些了……” 文帝稍稍沉默，旋即幽幽开口。 “朕下午小憩的时候，梦到先帝了，先帝斥责朕无能，让大乾陷入如今的境地……” 文帝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原来圣上是为这事儿而烦忧啊！” 徐皇后恍然大悟，宽慰道：“这梦里跟现实都是相反的，先帝在梦里斥责圣上，实际上是在夸赞圣上呢！” 穆顺闻言，也连连跟着点头。 “行了，你就别宽慰朕了。” 文帝摆摆手，“朕把大乾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夸赞的？若是先帝还在，恐怕都不允朕将来入太庙……” “圣上这是哪里话？” 徐皇后再次宽慰：“如今我大乾疆域远胜历朝历代，圣上的功绩，远胜历朝帝王……” “什么疆域不疆域的。” 文帝摇头，满脸苦涩：“这偌大的疆域，有多少是属于朝廷的？老六这逆子掌控的疆域都是朝廷的数倍了，朕还有什么功绩可言？” 文帝愁容满面，又指了指前方的亭子。 徐皇后赶紧扶着文帝走向亭子。 来到亭子里，文帝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臣妾恳请圣上恕罪。” 徐皇后缓缓跪下。 “皇后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文帝连忙伸手去扶徐皇后，穆顺也赶紧搀扶。 徐皇后被扶起，欠身施礼道：“圣上刚才所言，臣妾不敢苟同。” “就这？” 文帝哑然失笑。 徐皇后正色道：“臣之功，何尝不是君之功？子之功，又何尝不是父之功？” “老六乃是圣上之臣，之子！他的身体发肤，皆受之于圣上，他的功劳，自然也是圣上的功劳！” “而且，若无圣上与朝廷的支持与退让，大乾又岂有今日的疆域？” “普天之下，谁敢说圣上没有开疆拓土之功？” “圣上文治武功俱胜历朝帝王，便是于稷山封禅也绰绰有余……” 徐皇后还在不断劝慰文帝。 穆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说着说着，徐皇后就发现文帝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朕有资格于稷山封禅么？” 文帝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徐皇后和穆顺。 听着文帝的话，徐皇后的眼皮陡然一跳。 不会吧？ 圣上不会真动了封禅的念头吧？ 按理说，只要云铮没有自立，他打下偌大的疆域，确实也算是文帝的功劳。 就凭大乾如今的疆域，文帝绝对有资格封禅。 历朝帝王，于国力鼎盛或天下太平的时候封禅，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文帝的身体才好转，突然又跑这么远，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啊！ 可是，文帝都这么问了。 而且，这封禅的话还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她总不能说文帝不够资格封禅吧？ “圣上当然有资格封禅！” 徐皇后硬着头皮说：“若圣上都没有资格封禅，又有哪个帝王有资格封禅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穆顺马上跟头附和。 “真的么？” 文帝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朕若是能于稷山封禅，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应该有脸去见先皇吧？” 穆顺：“先皇定会以圣上为傲！” 文帝沉默，久久不语。 徐皇后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端端的，提什么封禅啊！ 过了好久，文帝才吩咐穆顺：“立即传太子前来！” 穆顺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离去。 等穆顺赶到太子府的时候，云厉正忙着批阅奏疏。 得知文帝召见自己，云厉立即向穆顺打听：“穆公公，父皇召见孤，是为了真纥跟黎国那边的事忧心么？” “应该不是。” 穆顺摇头，低声道：“老奴估计，圣上怕是动了封禅之心啊！” 封……封禅？ 云厉心中狠狠一抽。 稷山可是在慕州啊！ 父皇的身体才好转，经得住这么折腾么？ “父皇怎么会突然动封禅之心？” 云厉气急，“是谁在不顾父皇的身体状况谄媚蛊惑父皇？” “这……” 穆顺微窒，过了好半天才苦哈哈的说：“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 是……是母后？ 云厉脸上不住抽动。 他还想把谄媚的人扒皮抽筋呢！ 结果，这个人就是他母后？ 这叫他怎么说？ “不是……” 云厉满心烦乱，“好端端的，母后怎么会提封禅这个事？她难道不知道父皇大病初愈么？” 穆顺：“圣上今日梦到先帝，心绪不佳，便召皇后娘娘陪圣上散心。” “娘娘本来是宽慰圣上的，但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封禅的事。” “老奴不敢打断娘娘，只能拼命给娘娘使眼色，可……可娘娘一直没看见啊……” 穆顺说着，也是一脸焦急。 云厉听在耳里，血压不断飙升。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提什么不好，非提封禅！ 封禅稷山，可谓是帝王最高的荣誉之一。 哪个帝王能拒绝封禅的诱惑？ 尤其是到了晚年的帝王。 她这一提，父皇能不动封禅的心思么？ 以前，他是有骂娘的冲动。 现在，他是真想骂娘！ 有那么一瞬间，云厉都想倒反天罡，把徐皇后拖到面前狠狠地扇几巴掌。 带着对徐皇后强大的怨念，云厉来到亭子里。 看到云厉前来，徐皇后也疯狂地给云厉使眼色，明显是在示意云厉劝阻文帝。 云厉气得要死。 劝阻？ 这可是封禅！ 这叫他怎么劝阻？ 难不成，他说父皇没资格封禅？ 至于什么身体不好之类的，在封禅这种事面前，都是小事！ 现在知道急了？ 早干嘛去了？ 第1303章 父子局 随着云厉的到来，文帝示意徐皇后和穆顺退下。 “坐！” 文帝指了指座位，示意云厉坐下。 “谢父皇。” 云厉坐下，如坐针毡。 “你觉得，朕有资格封禅么？” 文帝开门见山：“你也别有顾忌，实话实说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云厉心中暗暗叫苦。 就算文帝没资格去封禅，他也不能说啊！ 况且，只要老六一天没有自立，他打下的土地，就是大乾的土地。 按照大乾如今的疆域，文帝确实有资格去封禅。 云厉硬着头皮说：“父皇文治武功皆胜过历朝帝王，自然是有资格封禅的，但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 “这倒是无所谓。” 文帝不以为意的笑笑，“这身体好有身体好的走法，身体差有身体差的走法，无非就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反正，现在有你操持着国事，朕也放心。” 果然！ 云厉心中叫苦连天，又在心里暗骂徐皇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皇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他敢肯定，一旦父皇想封禅的消息传出去，朝中很多急着谄媚的大臣都会蛊惑父皇前往稷山封禅。 “此事非同小可，还望父皇慎重。” 云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文帝了。 他感觉，文帝现在就是铁了心想要封禅。 到了文帝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他都不屑一顾了。 可封禅这个事对文帝的诱惑太大了！ 古往今来，于稷山封禅的帝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朕知道。” 文帝微微颔首，“封禅之事确实非同小可，朕虽有这个心，但也得仔细斟酌！” “若是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都觉得朕没资格封禅，朕肯定不能去！” “朕可不愿意因封禅一事而成为后世的笑柄。”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父皇要封禅，哪个朝臣敢说他没资格封禅？ 至于天下百姓，现在都觉得大乾强盛无比，估计还巴不得父皇去封禅，彰显大乾天威，为大乾祈福。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啊！ “行了，此事朕会再斟酌的。” 文帝也不纠结于这个事，转而询问：“关于真纥跟黎国那边的事，你跟诸位大臣聊出头绪了么？” “这……” 说起这个事，云厉顿时头疼起来。 聊出什么头绪啊！ 除了随便封几个官丢去真纥和黎国那边，根本没有聊出实际性的东西。 把老二或者老五丢过去这种话，他又不能说。 “不会一点都没讨论出来吧？” 文帝皱眉询问。 “确实没讨论出好的办法。” 云厉头疼道：“现在朝廷无人可派，而且也没人愿意去真纥那种地方，裕国公建议，随便找几个人封官丢去真纥即可，反正派谁去，真纥都是在六弟的掌控中。” 文帝想了想，点头道：“这办法虽然浑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这逆子率部让真纥主动归附并让黎国上表称臣，朝廷不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云厉本就就够头疼的了。 被文帝这一说，顿时更加头疼。 道理，他明白！ 在他们有意的散播下，老六出兵黎朝的事可谓是闹得天下皆知。 如今，老六打败黎朝，让其俯首称臣，朝廷要是不赏，全天下的百姓都会为那狗东西叫屈。 哪怕意思一下，也得拿点稍微实际的东西出来。 可问题是，如今朝廷对云铮是赏无可赏了！ 那狗东西的女儿都被封为郡主了，他的生母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被追封为贵妃。 朝廷还要怎么封赏他？ “封赏之事，务必慎重。” 文帝吩咐道：“还是那句话，既要彰显朝廷恩德，又不能给太多实质性的东西！” 云厉脸上微微抽动，久久无言。 既要这样，又要那样…… 那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啊！ 他倒是很赞同文帝的意见。 可是，让他来操作这个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后，文帝跟云厉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基本都是让云厉头疼的事。 云厉感觉，文帝就是存心的。 自己不让他去封禅，他就让自己不自在。 对，肯定是这样！ 这应该还只是开始！ 后面，文帝肯定会变着花样的折腾他！ 把自己折腾得受不住了，自己恐怕就要主动请他去封禅了！ 就为了封禅这个破事，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云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回到太子府，他只感觉脑袋里面一团乱。 他现在是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老六给自己添堵，父皇现在也给自己添堵！ 关键是，这罪魁祸首还是他的母后！ 他现在是有气都没地方撒！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这太子，当得太累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 而且，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云厉不高兴，文帝也不高兴。 他想去封禅，一方面是想跟云铮面谈一番，将接下来的事好好的安排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尽量不引起动乱。 另外，他也确实想去封禅。 封禅这个事对他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如果能在驾崩之前前往稷山封禅，他也满足了。 文帝默默沉思一阵，立即吩咐穆顺：“吩咐太史令，明日朝会向老三进言，要求开始修史……” “另外，告诉唐术，他可以跟老三说，朕去封禅，花了银子，朝廷就有借口不给老六太多封赏了！” “还有，让唐术说，朕若是封禅，可以叫上老六一起，一方面是可以以此等荣耀作为对老六的赏赐，还可以找机会羁押老六……” 文帝为了封禅一事，也是煞费苦心。 其实，他可以等等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突然倒下。 提前去把这个事办了，他也了却一桩心事。 “老奴这就去办！” 穆顺连忙告退。 文帝低眉，继续沉思。 现在如果对门阀和氏族动最后重的一刀，会不会造成大乾内乱，从而让西渠获得喘息之机？ 嗯…… 这个事倒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最好跟那逆子当面聊聊，看他有多大的把握！ 如果他没有把握，那就等解决了西渠再说后面的事…… 第1304章 修史？ 翌日，朝会。 文帝没有临朝。 朝会还是跟以往一样，由云厉主持。 朝会的内容，还是围绕着封赏和派遣官员前往真纥及租借的黎朝领土展开讨论。 说到派遣官员，群臣都赞成萧万仇的昏招。 反正朝廷派去的官员也是摆设，还不如随便找两个人封了官丢给云铮。 这样，至少不需要担心给云铮送贤才。 既然群臣都赞同，云厉自然也没意见。 接下来，就是讨论封赏的事了。 说起封赏的事，群臣都头疼起来。 赏无可赏，但又不能不封赏。 就在群臣都在为封赏的事发愁的时候，太史令典肃出列：“太子殿下，臣有奏！” 典肃？ 云厉疑惑。 他一个太史令有什么事要奏？ 像太史令这种官员，大多数时候，在朝堂上都是属于透明人。 大事，他们插不上嘴。 小事，他们不需要插嘴。 云厉：“你有何事要奏？” 典肃躬身上奏：“如今我朝国力鼎盛，疆域远胜历朝历代，微臣以为，我朝当及时修史。” 修史？ 云厉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思索。 很快，云厉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云厉眼中悄然闪过一道寒芒。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把典肃杖毙于朝堂。 修史？ 修他姥姥的史！ 就算要修史，那也是击败老六以后的事。 这个时候修史，是他妈的给谁修史呢？ 这他娘的是给老六那狗东西正名！ 他这史书一修出来，后世皆知老六这狗东西为大乾开疆拓土，让大乾的疆域超越历朝历代。 估计，这混蛋还想单独给老六立传呢！ 想明白这一点，云厉立即拒绝：“如今朝廷财政紧张，实在没有银子再拿去修史了！此事待朝廷财政宽裕了再说吧！” 典肃再奏：“微臣以为，修史之事，势在必行！” 势在必行？ 云厉眼睛微眯：“何以见得？” 典肃回答：“现在修史，是将这些领土彻底纳入我朝，让后世之人有据可考！另外，也是记录圣上的丰功伟绩，流传于后世……” 丰功伟绩？ 谁的丰功伟绩？ 他怕是想记录老六那狗东西的丰功伟绩吧？ 现在让他修史，那纯粹是在恶心自己！ 不过，典肃的理由太充分了。 于公，这是让后世有据可考。 于私，这是让父皇名留千古的事！ 他要拒绝修史，那不成不孝了吗？ “太史令所言甚是，恳请殿下准太史令所奏！” “我朝如今正是鼎盛的时候，当修史以传千古！” “圣上文治武攻皆为历代帝王之最，此时修史，必当让圣上流芳百世，为后世诸君之楷模……” “臣附议……” 随着典肃给出修史的理由，不少朝臣都开始进言。 云厉听在耳里，气在心里。 混蛋！ 这帮混蛋！ 老六给自己添堵！ 父皇给自己添堵！ 他们也给自己添堵！ 他们…… 嗯？ 不对！ 云厉正在心中大骂，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修史的事了？ 自己都明确的说朝廷没银子给他修史了，典肃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干什么？ 想着想着，云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不是典肃想修史！ 是父皇想修史！ 确切地说，是父皇想去封禅！ 自己要是不同意他去封禅，他就拿这事儿来给自己添堵，就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好大喜功！ 越老越好大喜功！ 自己还不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 他一点都不领情！ 为了封禅，无所不用其极！ 云厉心中气得要命，但又不好发作，只是抬手制止附议的群臣：“此事容后再议！今日还是先商讨如何封赏那些有功之人吧！” 典肃还欲再说，云厉却狠狠一眼瞪过去。 典肃微微一顿，躬身退回自己的位置。 之后，云厉和群臣继续讨论封赏事宜。 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个合理的封赏方案。 主要是，云厉不想给实际性的好处，但又不想落得个有功不赏之名。 最终，云厉疲惫地宣布退朝，并让四个辅政大臣跟他到太子府接着议事。 来到太子府，云厉就直接跟他们说了文帝想要封禅的事，同时也将典肃闹这一出的目的分析出来。 “殿下分析得有道理。” 徐实甫点头：“看样子，圣上的封禅之心很坚决！” 不得不说，云厉的进步确实很大。 放在以前，云厉绝对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坐上这个位置，终究还是锻炼人的！ 萧万仇苦笑：“历朝帝王，皆以能在稷山封禅为殊荣，圣上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这身体，若是前去封禅，怕是未必经得住折腾啊……” “是啊！” 顾修赞同道：“圣上前去封禅，万一出了事，云铮恐怕就要直接举兵谋反了！” 文帝有封禅之心，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到了文帝这个时候，估计也就这么点追求了。 可他们担心的还是文帝的身体。 “唐大人，你在想什么？” 见唐术不说话，云厉主动开口询问。 唐术回过神来，“臣在想，圣上前往稷山封禅，未必是坏事！或许，还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哦？” 云厉饶有兴致地问：“唐大人有何高见？” 唐术：“圣上封禅稷山，朝廷花费肯定不小！” “朝廷的银子都让圣上封禅花了，朝廷没银子赏赐云铮他们了，这不就堵住幽幽众口了么？” “到时候，朝廷没银子修史，也很合理吧？” “倘若圣上命云铮随同前往稷山封禅，这等殊荣，本身不就是对云铮的赏赐么？” “倘若圣上能趁机将云铮羁押，那就更好了！” 听着唐术的话，云厉眼前顿时一亮。 别说，唐术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啊！ 只不过，想趁机羁押那狗东西，恐怕不现实啊！ 如果那狗东西真随同封禅，肯定会带大量的亲卫军！ 他至今可都忘不了那狗东西的重甲骑兵呢！ 万一羁押失败了，那狗东西一呲牙，朝廷恐怕又要拿钱粮去平息那狗东西的怒火。 “唐大人所言，确实有道理。” 徐实甫颔首，“不过，臣还是担心圣上的身体！” “这倒是。”唐术认同的点点头，“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圣上铁了心要封禅稷山，我们如何劝阻？倘若我们阻止不了，或可顺势而为。” 被唐术一问，几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劝阻？ 怎么劝阻？ 不能说文帝没资格封禅，那就是只有全部死谏了…… 第1305章 回到朔北 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后，云铮他们终于回到了朔北的新津。 踩上坚实的土地，好些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秦七虎跺跺脚下的土地，感慨万千。 听着秦七虎的话，不少人都跟着点头赞同。 航行到后期，虽然绝大多数的人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但成天飘荡在海上，终究还是没有踩着坚实的地面来得踏实舒坦。 “行了，别感慨了！” 云铮笑看秦七虎一眼，“你还要不要吃东西？” “要要……” 一说起吃东西，秦七虎顿时来了劲。 他可太要了！ 在海上吃了那么久的干菜和海鱼，他现在看到青菜都想抱着亲两口。 得趁着现在还能找到青菜，赶紧犒劳一下自己。 再过一段时间，朔北可就很难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走吧，先回营。” 云铮招呼上秦七虎他们，又吩咐赵留良，“你先把这些个羽国人安顿下去。” “是！” 赵留良迅速行动起来。 这些羽国人，既是他们的俘虏，也是他们的师傅。 这一路走下来，他们确实从这些羽国人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特别是如何判断水文情况，如何查看海上的天气这些，他们还从这些羽国人那里学会制作一种简单却实用的工具，可以用来探查海底是细沙海底还是礁石海底，亦或是其他。 看到了这些羽国俘虏的价值，赵留良肯定是要继续压榨他们的价值的。 到时候，还能让这些羽国俘虏协助他们绘制更加详细的航海图。 跟赵留良分开后，他们来到了水师大营。 到了水师大营的第一件事，就让人给他们弄饭菜。 今天先吃好睡好！ 明天再跟水师的大小将领讨论一下这次出海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 跟着水师走了这么一遭，云铮也发现了很多问题。 有些问题，他已经有解决方案，但有些却暂时没有，只能集思广益。 毕竟，他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懂。 休息之际，云铮又吩咐林季：“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你跑一趟，让沫阳马场调集一些马匹给我们！” 此行他们的马匹并未跟着走海路。 那么多的战马，走海路的话，不说草料那些如何解决，光是装都装不下。 以后对羽国发起登陆作战，肯定也是需要携带战马的。 战马的运送和提前适应海上环境，也是他们以后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季领命：“末将现在就去沫阳马场！” “不急。” 云铮止住林季：“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先好好休息一晚吧！对了，去把水师副将邓秀叫来。” “是！” 他们坐下休息了不到一刻钟，林季就带着水师副将赶来。 “末将邓秀，参见……” “行了，不来这些虚礼。” 云铮止住邓秀，“本王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这几个月，朔北有没有什么大事？” 算起来，他们离开都快半年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也没朔北这边的消息。 也不知道朔北今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当然，风平浪静、安安稳稳，那是最好的。 邓秀想了想，回道：“好像没听说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进行了大规模的换防，水师不需要换防，所以也没接到换防的命令。” “换防？” 妙音蹙眉，侧脸看向云铮。 云铮离开朔方之前，应该没有交代过换防的事吧？ 云铮心中也暗暗疑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除了换防，就没有其他大事了吗？”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 邓秀不好意思的笑笑，“末将大多时间都在水师大营，也没怎么到处走动，确实不太清楚。” “行吧！那就不为难你了。”云铮微笑，“那你先下去忙吧！晚点饭菜弄好，一起来吃！” “多谢殿下！末将告退！” 邓秀行礼退下。 “你交代过换防的事？” 邓秀刚走，秦七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没有。” 云铮轻轻摇头。 他前年往阜州调兵的时候才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换防，哪这么快又换防？ “那就怪了！” 妙音眉头紧皱，“没有你的命令，又没有战事发生，怎么会突然进行大规模的换防？” 云铮不在朔北，即使内阁想要调兵换防，也需要叶紫和沈落雁同意。 如果不是大事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进行大规模换防啊！ 除非…… 想着想着，妙音心中突然一凛。 不会是谁趁着云铮不在朔北夺权了吧？ 王府的人被软禁起来了？ 不过很快，妙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云铮在军中的威望，谁想夺权都要问问军中那些将军同意不同意。 云铮稍稍思索，马上写一份手令交给林季：“让水师派人前往天湖，令天湖郡守连夜赶来水师大营！” “是！” 林季立即领命而去。 云铮现在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现在胡乱猜测也没有意义。 只有先问问天湖的郡守，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内幕。 反正，朔北进行大规模换防，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说，不会是你四哥在搞事吧？” 秦七虎心直口快地询问。 “应该不是吧？” 云铮皱眉道：“老四想搞事，那也得有搞事的实力才行啊！除非，他能让内阁的人全部听命于他，并将落雁她们全部关押起来！” “唔……也是！” 秦七虎点点头，歪着个脑袋在那里想。 除了云霆之外，还有谁可能在朔北搞事？ “那估计就是你三哥派人在搞事！” 秦七虎马上又给出了新的判断，“我估计，他想趁着你率大军出征的时候让朔北乱起来！” “这倒是有可能。” 云铮点头。 别人或许还不好说，但老三绝对是想搞事的。 对老三来说，朔北越乱，对他越有好处。 “会不会是西北都护府或者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这时候，妙音又猜测起来。 “有可能吧！” 云铮止住两人，“算了，都别瞎猜了！先等天湖郡守过来再说吧！” 现在他们是两眼一抹黑，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状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朔北发生了比较大的内乱。 要不然，水师这边就算没收到任何命令，应该也会听到一些风声。 反正，天湖离水师大营也不是很远。 先等等看吧！ 第1306章 换防缘由 半夜，接到命令的天湖郡守急匆匆的赶到水师大营。 得到消息的云铮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接见了天湖郡守。 然而，面对云铮的询问，天湖郡守却无法回答。 换防的命令，是由内阁拟定并由沈落雁签发的。 至于到底为何会大规模换防，天湖郡守也不清楚。 不过，朔北并没有发生什么乱事，除了突然换防这个事，一切都很正常。 朔北今年虽然有些干旱，但因为水渠的大量修建和翻水车的大量投入，让朔北成功地度过了干旱天气。 今年粮食的亩产比去年稍微有些下降，但朔北的总体粮食产量应该是提高的。 就天湖这边，预估总体粮食产量都要比去年高两成。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地薯的大量种植。 跟天湖郡守聊完，云铮和妙音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 连天湖郡守都不知道内幕，只能说明有些事被内阁和王府封锁了消息。 至于他们为何会封锁消息，那就值得推敲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朔方出了什么事。 有可能还是王府里面出了事！ 云铮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府的人遇刺了！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命人先快马加鞭赶回朔方，弄清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直留在水师大营这边跟水师的大小将领商讨水师的各项事宜。 另外，水师也必须扩军。 云铮计划的是，将水师扩充到九千人。 他们的水师不但要熟悉海战，还要熟悉陆战。 将来对羽国用兵，水师也不是把大军送到羽国就在海上看热闹的。 同时，云铮还召见了船舶司的几个负责人，让他们对宝船进行改进，要在宝船上留下炮口、炮弹舱等等。 现在火炮还未搬上战船，云铮也没法说得太详细，只提供了一些大致的思路和想法。 具体的，要等火炮的成品送到水师之后再说。 把火炮搬上战船，说起来倒是容易，但实际弄起来，肯定会面临诸多的问题。 这些，都只有慢慢去解决。 火器工坊都成立好几年了，现在弄出舰炮应该不成问题。 也不需要打得太远，能在一里之外杀伤敌船，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百丈之外，也可以接受。 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只不过，没有硝石矿，炮弹数量终究是个问题。 现在，也只有先把炮弹弄出来，让人先靠着有限的炮弹熟悉舰炮，一边派人继续探寻硝石矿了。 四天后，沫阳马场送来的战马也已经到了。 他们离开水师大营还不到十里，前方的斥候匆匆回来禀报：“启禀殿下，紫夫人带人前来迎接殿下！秦夫人也来了。” 叶紫？ 云铮微微诧异。 自己这不都快回朔方了么？ 她怎么还跑这么远折腾一趟？ 不过很快，云铮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叶紫从回朔方询问情况的亲卫军那里得知了伽遥的事情，大概是想来安慰一下自己吧！ “驾！” 得知叶紫带人前来迎接，云铮他们立即策马往前。 很快，他们就看到叶紫带领的队伍。 秦七虎的夫人还带着秦家的老大跟着一起来了。 秦家老大虽然虽然才十岁，但骑在马上也是有模有样的。 看到他们过来，众人纷纷下马。 云铮上前，也不管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了，一把抱住叶紫，与她耳鬓厮磨，“怎么还这么远跑一趟？” “想你了。” 叶紫温柔一笑，也紧紧地抱着云铮。 简单的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那边的秦七虎也抱着自己的夫人，满脸惊喜地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不知道你们凯旋了么？” 李氏抿嘴一笑，“紫夫人要来迎接殿下，就叫我们一块儿跟着来。” “原来是这样啊！” 秦七虎哈哈一笑，又轻轻一拳砸在秦家老大的胸口上：“臭小子，才半年不见，长壮实了不少啊！” 秦家老大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我要赶紧长大，以后好像爹一样上阵杀敌！” “好好！” 秦七虎大笑，“以后，你就是大乾第三猛将了！” 听着秦七虎的话，众人不由得一阵无语。 合着大乾前三的猛将都被老秦家占完了呗？ “行了，咱们不听他吹牛，咱们去一边说。” 云铮拉着叶紫和妙音走去一边。 三人来到一边坐下，妙音和叶紫一左一右的靠在云铮身边。 叶紫有些担心的看着云铮，“伽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她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你也别……” “嗯，我知道！” 云铮点头一笑，“你就别担心我了，这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释怀了。” 叶紫展颜一笑，不再多说。 她可是听回朔方的亲卫军说了云铮吐血的事。 她心中明白，这个事，云铮没那么容易释怀。 云铮是不想让她们担心，将很多东西埋在心中了。 “对了，这换防是怎么回事？” 云铮不再跟叶紫继续这个话题，岔开话题询问。 “这说起来就复杂了……” 叶紫苦笑，缓缓说出原因。 先是西渠派出大量的奸细到西北都护府散播谣言，说云铮他们在黎朝吃了败仗，连云铮都战死了。 那些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云铮战死的过程，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西渠这是想通过造谣云铮的死讯引起西北都护府的动乱，从而减轻西渠的压力，可这些谣言还是在西北都护府引起了一些骚乱。 同时，他们又接到密报，说北摩陀有可能跟北方蛮族的勾结起来了，有可能会雁回山大营兵力空虚攻占白水河以北的大乾土地。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是敌军的诡计，但那时候的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叶紫和沈落雁在跟内阁商量后，决定派后方各城的精锐跟雁回山大营的部分后备军进行换防。 如此，不管是西北都护府那边有情况，还是北摩陀那边有情况，他们都可以从容应对。 后来果然证实，这就是西渠和楼翌的诡计。 敌人就是想让他们派兵去打北摩陀，进而引发蒙多所统治的东鬼方以及北桓这些势力纷纷因担心被灭而发起叛乱。 如此，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意思是西渠跟楼翌联合起来了？” 妙音诧异。 叶紫轻轻点头，“还是脱欢探亲返程途中路过北摩陀的时候，用计揪出来了北摩陀内部几个跟楼翌勾结的人，并带着祖鲁一起到朔方向我们说明情况，我们才知道楼翌和西渠已经联合起来了……” 原来如此！ 他们想在西渠搞事情。 西渠也想在他们这边搞事情。 大家都千方百计的想让对方陷入内乱。 “西渠那边的情况如何？” 云铮又询问起来。 第1307章 再临火器工坊 在叶紫的述说下，云铮也得知了西渠那边的情况。 西渠现在挺乱的。 一方面是因为萨迦王贡达赞已经联合临近的悉波部正式跟西渠开战。 开战初期，他们在俞世忠等人的帮助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但后来随着西渠大军的压境，再加上他们的粮草不是很充足，他们也被迫由进攻转为了防守。 双方多次交战，俞世忠率军占了不少便宜，但在敌军的猛攻下，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现在，双方逐渐僵持住了，俞世忠从霍崮所部抽调了六千人马接受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因为西渠派了大量人马去镇压萨迦和悉波部，导致浑谷部那边的叛军趁机扩大。 除了由他们的人主导的那支叛军外，浑谷部还出现了三股叛军，其中的一股叛军跟他们主导的那股叛军的关系比较密切。 如今，浑谷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西渠的北边，也出现了一些小规模的叛乱，但北边的那些叛乱对西渠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难怪西渠要派人散播那些谣言。” 妙音一脸笑意的看着云铮，“我估计，西渠那位新王是真的希望你战死在黎国那边。” 西渠现在的乱象，完全可以说是云铮造成的。 钦普和素赞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是云铮在搞鬼。 他们恐怕早已对云铮恨之入骨了。 云铮笑笑，摸着下巴说：“看样子，西渠这位新王真的有些不简单啊！” “怎么说？” 两女同时好奇询问。 西渠都这么乱了，西渠这位新王还不简单？ 云铮正色道：“你们仔细想想，西渠发生叛乱的地方，是不是全部是有我们的人参与的地方？” “对。” 妙音轻轻点头，“可这说明什么？”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云铮微笑，“西渠都这么乱了，那些没我们的人参与的地方竟然没有发生叛乱，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钦普这个人不简单么？” 西渠跟别的国家不同。 他们才从部族联盟转变为大统一的国家。 而且，还在短时间内经历了王权的更迭。 这种情况下，有人带头发起叛乱了，其他的部族没有纷纷趁势而起，说明钦普对西渠的掌控力很强！ 而且，其他的那些部族里面，应该有很多部族是认可钦普的统治的。 对于才上位不久的钦普来说，能做到这一点，还能跟俞世忠率领的部队僵持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这么一说，这个钦普好像确实不简单啊！” 叶紫恍然大悟，“看样子，要彻底让西渠臣服，应该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啊！” 此前，她还想着，西渠都乱成这样了，一旦等他们正式对西渠动手的时候，基本就是痛打落水狗了。 现在看来，她好像想得太简单了。 “应该是吧。” 云铮微笑，“不过，容不容易，也就那样了！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反正顺路，也去火器工坊看看。 如今距离虎蹲炮被弄出来都已经快两年了。 这么长时间，积累了那么多经验的火器工坊应该弄出更大口径的火炮了吧？ …… 一天半后，云铮他们来到火器工坊。 将亲卫军留在外围后，云铮带着叶紫他们几个人进入了火器工坊。 知道要来火器工坊，秦七虎特意没带妻儿。 在火器工坊负责人岳昇的带领下，几人进入火器工坊参观。 火器工坊经过几年的发展，规模扩大了不少，在各项技术上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如今，火器工坊最大可以铸造口径近三寸的火炮。 火器工坊这边就陈列了两门目前铸造的最大火炮。 一门是纯铁的，另一门是铜胎铁管。 听着岳昇的介绍，看着这里陈列的这些武器，三人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火器工坊不声不响的就弄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们一直以为，火器工坊就做做炸药包或者虎蹲炮之类的小家伙呢！ 秦七虎将脑袋探近炮口，仔细的往里面瞧，还拿自己的拳头在那比划，似乎想看自己的拳头能否塞进去。 “别塞了，当心把脑袋塞进去取不出来。” 云铮叫住秦七虎。 “怎么可能，塞得进去肯定取得出来。” 秦七虎不以为意，一脸稀奇。 云铮淡淡一笑，心中暗暗思忖，哪天要是把灯泡捣鼓出来了，或许可以让秦七虎往嘴里塞试试。 “这两门炮最大射程大概多少？” 云铮询问岳昇。 “大概一百五十丈。” 岳昇回道：“不过，超过一百丈，应该就不太准了。” 那就是有效射程一百丈？ 这有效射程可不是差点意思，而是差了很多啊！ 他还以为，这炮的有效射程怎么着也应该超过一里呢！ 是火药的问题，还是铸炮工艺的问题？ 云铮想了想，又指着炮尾询问：“能不能把这加长，再开个洞，从这里装填炮弹和火药？” 云铮主要还是想把炮安上战船。 他所想的，差不多就是弗朗机炮那个样子。 这海上作战嘛，肯定是后填装为主，不可能开炮之前还要人探出半个身子到船外装填炮弹和火药。 “肯定没问题。” 岳昇信心满满的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这里开个洞的话，密封性肯定会大打折扣，这射程可能就更近了……” “最好能把有效射程做到一百丈以上吧！” 云铮吩咐：“你们目前的人可以分成几组，一组继续研究更大口径的炮的铸造工艺，另一组就研究本王刚才说的这种炮，另外再分一组人专门研究改进鸟铳。” “是！” 岳昇领命，又苦哈哈地看着云铮，“不过殿下，我们这里的这火药连经常测试都不够啊……” 别看火器工坊现在好像很有规模，其实都是虚的。 火药不够！ 就现在铸造的这两门最大的炮，都只测试了两炮！ 云铮问个简单的射程问题，他还能答上来。 但云铮要是问得太深，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拿炮弹来说，他们发射的炮弹都是实心炮弹。 云铮跟他们提过的开花弹，他们倒也弄出来。 但因为缺乏足够的火药进行不断地测试调整，结果不是很理想。 很多东西，都是要不断测试并改进的。 这火药不够，他们有时候根本没法测试。 “你跟本王说这个也没用。” 云铮无奈，“本王最多派人去关内人多的地方购买材料，再命人到处探矿！你先将就着试吧……” 第1308章 赏赐 云铮在火器工坊呆了半天，跟岳昇和几个大师傅讨论了一些技术上的东西。 说实话，如今的火器工坊弄出来各种玩意儿，他也没多少改进思路可提了。 他再提的改进思路，以目前的技术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 离开火器工坊之前，云铮又宣布对火器工坊全员进行赏赐，以表彰他们铸造出大口径火炮的功绩。 在定北休息一夜后，他们继续往朔方赶去。 沈落雁再有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要临盆了，云铮也想早点赶回朔方，多陪陪沈落雁。 回去的时候，他们一路听秦七虎跟自家儿子吹嘘他们在黎国打仗有多么多么厉害，倒也不觉得无聊。 在秦七虎嘴里，跟黎国的这一战，感觉他一个人就砍翻了几万敌军似的。 就在他们距离朔方不到三十里的时候，从朔方派出的传讯兵跟他们迎头碰上。 “启禀殿下，朝廷派来圣使到朔方传旨！” 传讯兵急匆匆的汇报。 “圣使？” 云铮微微皱眉，“那个圣使叫什么名字？” “是穆公公。” 传讯兵回答。 穆顺？ 云铮微微诧异。 穆顺跑来朔北传旨，应该是父皇的圣旨吧？ 这是要给自己封官还是奖赏？ 亦或是，其他的事？ 短暂的思索后，云铮立即吩咐传讯兵：“回去告诉穆公公，本王稍后就到，让他稍等。” “是！” 传讯兵领命，调转马头往回跑。 “你说，朝廷是不是要封赏你？” 秦七虎笑眯眯的凑过来，“你这又是让黎朝称臣纳贡，又是将真纥收入我大乾的版图，朝廷再怎么着也应该有些赏赐吧？” 这么大的功劳，不管云厉有多恨云铮，只要云铮不公然造反，朝廷都不可能不封赏。 “别指望什么封赏了。” 云铮微笑道：“就算有封赏，估计也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先回去再说吧！” “也是。” 秦七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你现在这位置，除了给你虚头巴脑的封赏，估计也没其他的东西好封赏了。” 之后，他们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 进城的时候，他们又赢得了很多百姓的欢呼声。 他们回到王府，王府的人都跑出来迎接。 穆顺也跟在队伍中。 见到云铮，穆顺不但没有圣使的谱，还主动向云铮行礼：“老奴见过王爷！” “穆公公太客气了。” 云铮呵呵一笑，顾不得跟家里人挨着挨着的打招呼，又跟穆顺说：“烦请穆公公稍等，本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上污秽不堪，当先沐浴更衣，以示……” “不必、不必。” 穆顺呵呵一笑，“殿下身上的汗水，皆是为国征战而流，何来污秽之说？还请王爷先听旨吧！” 说话间，穆顺又悄悄的给云铮使个眼色。 云铮会意。 穆顺的意思是，随行的队伍里有老三的人！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听旨了。” 云铮笑笑，“不过，本王此番征战，腿疾复发，不能下跪听旨，还请穆公公回头替本王向父皇解释一二！” “殿下不必如此。” 穆顺不动声色的笑笑，接过随从双手奉上的圣旨，“圣上交代，王爷劳苦功高，为示恩宠，王府诸人，皆不必下跪听旨。” “是么？那就烦请穆公公回皇城以后替本王谢过父皇。” 云铮微笑，带着众人听旨。 “好说，好说。” 穆顺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将圣旨展开：“圣上有旨：六子云铮，力克黎国，收真纥，功劳甚巨！追封沈南征为骧国公，封沈南征遗孀尹珂为一品诰命夫人……” 穆顺高声宣读圣旨。 众人听在耳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但战死多年的沈南征再次被追封，连沈落雁的两个哥哥也再被追封，卫霜也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连沈念慈都被封了怀玉县主，食邑阜州雎平郡怀玉县。 相比起来，对沈念慈的封赏应该算是最实际的。 真就是云铮的功劳太大，他自己这边已经完全没得封了，就开始往沈家这边封赏了？ 这些封赏，十有八九是出自云厉之手。 “另，朕将于十二月二十日于慕州稽山封禅，为表彰六子云铮及沈南征之功绩，特赐……” 封禅！ 这一下，众人都被惊到了。 文帝要于慕州稽山封禅？ 云铮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索。 这老货的身体能吃得消么？ “六殿下、诸位，快快领旨吧！” 穆顺的声音在云铮耳边响起，并将圣旨送到云铮手中。 “儿臣领旨谢恩。” 云铮接过圣旨。 “妾身领旨谢恩！” 众人反应过来，这才纷纷跟着领旨。 他们刚领完圣旨，穆顺又拍拍手。 得到穆顺的示意，一个太监又奉上一份圣旨，还有几个人抬着两口大箱子上前。 还有一份圣旨？ 这箱子里，装的是金银珠宝吗？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穆顺微笑着将另外一份圣旨奉到云铮手中，“此乃圣上给真纥的圣旨，圣上命六殿下派人作为朝廷圣使前往真纥宣旨，另，派往真州、纥州、鹿安道、尚庆道四地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穆顺的话，云铮不由得诧异。 还真派官员了啊！ 这么爽快的吗？ 真州、纥州。 意思是直接将真纥拆分成两州之地了？ “本王知道了。” 云铮淡淡回应，目光又落在那两口箱子上，“这箱子里装的不会是给纥石烈等人的赏赐吧？父皇这有点厚此薄彼啊！” 云铮虽然没有发作，但看上去却很是不满。 “殿下误会了。” 穆顺摇头一笑，“这是圣上赏赐给沈夫人等人的冕服，另一口箱子里面装的是给纥石烈及受封的各部首领的官服及印信之类……”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又皮笑肉不笑地说：“此战旨在为将来进攻羽国做准备，本王手下将士也死伤无数，那些有功的将士，朝廷没有封赏吗？”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穆顺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殿下莫急，老奴相信，朝廷绝对不会亏待有功将士！至于具体的封赏，等殿下在稽山见着圣上的时候，或可当面询问圣上。” 听着穆顺的话，随行人员不禁暗暗佩服。 穆顺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维护了朝廷的体面，也成功的把云铮的问题转给文帝。 云铮再有气，总不能把文帝打一顿吧？ 第1309章 文帝的交代 穆顺传完旨本来就要离开的，但在云铮的“威胁”下被迫留下来暂住一晚。 趁着沐浴更衣的时候，云铮又看起另外一份圣旨的内容来。 真纥被分为真州和纥州，靠近北桓的一端为真州，靠近黎国一端为纥州。 纥石烈被封为宁远侯，授正三品归德大将军，总领真、纥两州军务。 朝廷会派遣官员任真州刺史和纥州刺史。 这相当于纥石烈执掌军权，朝廷执掌治理之权。 这怎么看都像是云厉的馊主意。 估计，老三还指望着有军权的纥石烈给自己添点麻烦呢！ 另外，朝廷还往鹿安道增派一名宣抚使，执掌鹿安道的全部军政要务。 王器被封为尚庆道安抚使，执掌尚庆道军政要务。 柳相赫只被封为丹东侯，食邑鹿邑府，但没有被授予相应的官职。 朝廷令黎国每三年必须遣使前往大乾皇城觐见……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封赏啊！” 妙音看着圣旨的内容，都不由得跟着吐槽。 “当然是针对咱们夫君的啊！” 跟着一起沐浴的叶紫嫣然一笑。 沈落雁挺着个大肚子，认同的点点头，“这些肯定都是出自老三和他那些亲信之手！” 沈落雁倒是没跟着一起沐浴。 不过，他们这么久没见了，云铮刚回来就要接旨，搞得她跟云铮说体己的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趁着他们三个沐浴的时候说说话，缓解相思之苦。 反正，她们三个都跟云铮大被同眠过，也没啥好害羞的。 本来，云铮是想叫辛笙一起的。 不过，辛笙脸皮薄，以还要安排府上的事务为由拒绝了。 “管他的。”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反正不管朝廷派的什么官来，到了这边，都先扒了官府再说！” 他给老三添堵，老三肯定也想给他添堵啊！ 不能只许他坑老三，不许老三反击啊！ 至于朝廷派去的官员，能用就用，用不了就先去挖矿改造一下。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沈落雁和叶紫同时展颜一笑。 这算是云铮的惯有手段了！ 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云铮随意一笑，目光又落在沈落雁的肚子上，“看来，这次还是不需要我给孩子取名啊！” 在文帝封禅之前，沈落雁肯定已经卸货了。 到时候，孩子是男士女都知道了，正好让文帝帮孩子把名取了。 他都懒得自己去给孩子想名字了。 “你可真行。” 沈落雁笑看云铮，“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一个孩子的名都不给取。” “没办法，谁叫父皇每次都赶上了呢？” 云铮哈哈一笑，心中却又默默一叹。 其实，应该是四个孩子的！ 唉…… …… 晚上，云铮在王府设宴款待穆顺。 宴席结束后，云铮和穆顺终于有机会单独聊聊了。 “父皇的身体经得住这么折腾么？” 云铮有些担心的询问穆顺。 “殿下不必担心。” 穆顺微笑道：“圣上今年几乎不过问朝政，一直在安心的调养身体，圣上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而且，圣上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稽山的路上了……” 文帝此次是打算慢慢去稽山。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会太辛劳。 而且，此次封禅，徐皇后也是随行的。 徐皇后也担心文帝的身体，不会让队伍走得太快。 “那就好。” 既然穆顺都这么说了，云铮也放下心来。 穆顺微笑，又说：“圣上特意交代老奴跟殿下说两件事，圣上叮嘱殿下务必上心。” 两件事？ 云铮好奇，“穆公公请说。” 穆顺：“第一件事，是让殿下命人绘制一份归附我大乾的这些地方的详细地图。” “圣上说，他此生是没机会去真、纥两州及黎国那些地方看看了，只能看看我大乾现有的疆域的地图。” “如此，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圣上也能跟先帝和列祖列宗描绘一下我大乾如今的疆域……” 穆顺八岁入宫。 他从十三岁开始就跟在文帝身边。 他知道，文帝其实一直都有一块心病。 文帝是踩着好几个兄弟的鲜血坐上皇位的。 文帝曾说过，若他此生能以文治武攻带领大乾走向兴盛，在后世或者还能落个好名声。 倘若在九泉之下见到那些被他所杀的兄弟，他也能挺直腰板地说，朕没有辜负这皇位！ 若是他此生碌碌无为，甚至是让大乾走向衰落，他必然成为后世史书上的昏君。 那样的话，若在九泉之下见到那些兄弟，他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对于疆域一事，文帝向来看得极重。 “行，没问题！” 云铮爽快答应，“本王会尽量弄出详细的地图。” 穆顺点点头，接着说：“第二件事，圣上交代，若殿下明年就要对羽国用兵，有些事，就趁着圣上此番封禅稽山的时候做了。” 嗯？ 父皇这是要让自己趁他封禅之际“策反”朝廷的水师？ 不过，他确实没打算明年对羽国用兵啊！ 对羽国用兵，必须一蹴而就！ 不动则已，动起来就是亡国灭种之战！ 这样的大战，肯定是要准备充分的。 而且，他自己对海战不熟悉，心里终究不是特别有底。 所以，他想把火炮搬上战船。 战术不够，那就科技来凑！ 跟羽国这一战，必须要非常非常谨慎。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水师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旦失败把家底败光了，要好多年才能缓过劲来。 在缓过劲来之前，他们会一直遭到羽国的袭扰。 所以，云铮是不会给羽国任何机会的。 “本王明白了。” 云铮微笑，“本王这边还需要准备，暂时不会对羽国用兵，不过，本王也会提前做些安排！” 穆顺微笑：“老奴一定将殿下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圣上。” 说完了正事，两人便闲聊起来。 不出所料，关于给云铮他们的这些赏赐，基本都是云厉和徐实甫他们弄出来的。 本来，这些封赏是没沈念慈的份的。 不过，连云厉自己都觉得这些封赏确实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才将沈念慈封为怀玉县主。 云铮倒也不在意，转而问：“父皇此番决定封禅，朝中的阻力应该不小吧？” 穆顺点头一笑：“确实有些阻力，不过，都被圣上一一化解了……” 说着，穆顺便跟云铮细说文帝是如何化解那些阻力的。 听完穆顺的述说，云铮不由得哈哈大笑…… 第1310章 温馨 这一晚，穆顺跟云铮聊了很多。 云铮也从穆顺那里了解很多皇城的事。 第二天，穆顺一早就离开了朔方。 在穆顺离开的时候，云铮还送了一辆朔北的新式马车给他。 当然，说是送给他的，其实是送给文帝的。 有这新式马车，文帝前往稷山的途中应该会舒服些。 云铮他们也没有远送，就象征性的把穆顺送出王府就算完事。 叶紫微笑上前，“走吧！我把这半年多时间的文书拿给你简单的过目一下。” “你就不心疼我一下啊？”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叶紫，“我这才打完仗回来，又要被成堆的文书包围啊？” 叶紫抿嘴一笑，“这不是想着让你详细的了解一下这半年多的政务状况么？” “让我先过几天舒坦日子再说吧！” 云铮摇头道：“我现在只想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温柔乡里，看着孩子们在那玩闹……” 这半年多时间的各种文书，他肯定是要看看的。 虽然他不需要特别操心各地的政务，但也需要大致的了解各地的情况。 若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也要进行一些调整。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老实说，跟黎国这一战，打得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这一战打下来，他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战都疲惫。 他现在只想休息！ 只想暂时当个闲散王爷。 亦或是，当一个夫君、父亲或者普通朋友。 “行吧！行吧！” 叶紫温柔一笑，“那就先让落雁她们陪你吧！我先去把那些文书整理一下，到时候挑重要的给你看。” “别啦！” 云铮拉住叶紫，“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咱们今天先在府里休息休息，明天叫上秦七虎章虚他们，让他们带上自家孩子，趁着还没冷下来，咱们去郊外转转……” 算算时间，这一年好像不知不觉又要过完了。 他从元宵以后就开始巡视朔北，昨天才刚回来。 这一出去，就是九个月时间。 再过段时间，又得去慕州那边。 这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时间陪着家里的人，也该拿些时间给家里人和身边的朋友了。 “好啊！” 叶紫嫣然笑道：“那你去跟苍儿和锦儿说说吧！要是知道你要带他们出去撒欢，他们肯定缠着你这个父王……” “嗯！” 云铮微笑着走向云苍，一把将正准备去滚铁圈的云苍捉住。 “父王……” 云苍瘪瘪嘴，眼巴巴的望着一旁的铁圈。 显然，他更情愿去玩自己的玩具。 云铮蹲下来，轻轻的揉着云苍的脑袋，“父王明天带你们去郊外玩，好不好？” “好啊！” 云苍瞬间来了精神，“父王要带苍儿去打猎吗？” 打猎？ 云铮笑问儿子：“你会打猎吗？” “当然会啊！” 云苍小脸露出几分骄傲之色，“我和章正前些日子才捉了两只野鸽子……” 说起捉鸽子的事，云苍立即绘声绘色的跟云铮描绘起当时的场景来。 云苍正说得起劲，沈落雁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在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敲，“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章伯父叫人驯养的信鸽！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信鸽？” 云铮哑然失笑。 “可不是么？” 沈落雁头疼的看儿子一眼，“章虚弄了几对比较好的信鸽，本来是想驯养好，方便阜州跟朔北这边传递一些消息的……” 结果，章虚才将信鸽拿回来几天，就被云苍和章正给盯上了。 章正野那小家伙也挺厉害，愣是把他家的蚊帐给剪了做了个简单的陷阱，跟着云苍拿食物把鸽子引进陷阱里。 得亏他们发现得及时，要不然那两只信鸽的毛都要被你俩拔光了……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云苍，旋即哈哈大笑。 这帮小屁孩，还真是到了人嫌狗不理的年纪。 大笑间，云铮又招呼云锦过来，将云锦抱在怀中，笑眯眯的询问：“锦儿有没有跟着哥哥他们做坏事啊？” “没有啊！”云锦偏着小脑袋，“锦儿最乖了。” “才怪！” 叶紫马上揭穿云锦，“后院鱼池的那些鱼，都快被你祸害光了！” 云锦微微噘嘴，“是娘跟锦儿说，掉进水里会被淹死的，锦儿是不想看着鱼儿被淹死，所以才把鱼儿救上来的……” 听着云锦的话，云铮脸上不禁微微抽动。 好有道理的样子！ “哈哈……” 云铮终于忍不住大笑，旋即一手抱着云锦，一手抱着云苍，“走，父王教你们钓鱼！” 说着，云铮抱着两个孩子走向后院。 叶紫她们几个默默的相视一眼，而后微笑跟上。 看得出来，伽遥那个事对云铮的影响很大。 虽然云铮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但他的一言一行跟以前都有些变化了。 归根结底，应该还是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吧！ …… 第二天，云铮他们来到朔方城郊。 本来应该在学堂上学的沈念慈他们也都请了假，跟着一起来郊外游玩。 这帮孩子从十来岁的到两三岁的都有，他们哪次凑在一起，都是疯玩。 不过，神念慈、乞颜和秦家老大、老二都已经算是大孩子了，跟那帮小屁孩逐渐玩不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到了郊外，基本都是玩骑马、射箭、投壶游戏这些。 有人照看这帮孩子，他们也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安心地弄那些食材进行烧烤。 有人在洗菜，有人生火烧炭，有人切肉…… 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忙活，倒也惬意。 本来，这些事是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的。 但他们大概是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更有意思，都在跟着忙碌。 云铮、章虚和秦七虎三个人在那挖炭火坑。 云铮瞥了一眼正跟着沈落雁他们一起往木签上串肉的庞柔，又笑着询问章虚：“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庞柔过门？” 在章虚把他代写的那首曲子送给明月后，明月也答应章虚纳妾了。 但章虚还没有正式娶庞柔过门。 “这不是在等殿下凯旋么？” 章虚嘿嘿一笑，“我都跟老庞说好了，只要殿下凯旋了，我随时都可以……” “还叫老庞啊？” 云铮笑瞪章虚，“那是你岳丈！” “啊……这……” 章虚干笑，打个哈哈道：“这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来……” 云铮笑笑，又说：“时间你们定吧！反正在我去慕州之前都成。” “好！” 章虚爽快答应，“回头我就跟老庞……哦，不，是跟我那岳丈商量一下，把这个事定下来……” 云铮轻轻点头，眼角的余光又落在妙音身上。 “对了，回头我跟你说个东西，咱们一起看看怎么弄……” “啥东西？”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事咱们悄悄进行，一定要保密。” “好！” 第1311章 再见纪冉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的生活很是规律。 上午，他就跟章虚和章虚的几个助手凑在一起。 几个躲在章虚府中，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下午的时候，云铮一般都陪着沈落雁她们散散步、下下棋，或者陪两个孩子玩，在玩闹中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知识。 偶尔，云铮也会考校一下沈念慈和乞颜的学业。 期间，云铮还派人通知祖鲁和蒙多，让他们将各项事务安排好，届时，跟自己一起前往稷山。 另外，云铮也派人给阜州的脱欢送去信，让他带着纪冉来一趟朔方。 离开了战场，云铮的生活似乎回归了平淡。 随着云铮的归来，王府中的欢声笑语也比往常多了些。 这天，云铮正拉着沈落雁在王府瞎转悠，府里的人来报，脱欢和纪冉已经到了。 当云铮来到正厅，脱欢和纪冉赶紧行礼。 “坐吧！” 云铮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目光又落在纪冉身上，“你这瘦了不少啊！是不是狱卒克扣你的伙食了？” 纪冉廋了，头上的白发也多了。 不过，他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是精神，不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没有，没有。” 纪冉连连摇头，“回王爷，罪民是因为时常在监牢中思念妻儿，所以日渐消瘦……” 算起来，他在监牢已经呆了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他在监牢中的日子还算是充实。 至于伙食这些，虽然谈不上极其丰盛，但也算是很有油水了。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日渐消瘦。 云铮微笑，又问纪冉：“在狱中呆了一年时间，有没有什么感悟啊？” 纪冉神色微黯，感慨道：“最大的感悟是自由可贵。” “没有其他的感悟了吗？” 云铮面色平静的问。 “有。” 纪冉老实回答：“罪民时常在狱中自省，每每思及过往，心中都充满悔恨！倘若殿下到阜州之时，罪民便向殿下坦诚交代一切，罪民今日或许是另一番光景……” 纪冉详细的说着自己在狱中的感悟，云铮听着，却不是很满意。 纪冉并没有说到他特别想听的点子上。 “功名利禄之外，尚有本心！” “罪民昔日为功名利禄所累，浑然忘了自己年轻时的抱负……” 纪冉继续说着。 听到这里，云铮总算是微微颔首。 本心！ 这才是他最想听的东西。 “好了！” 云铮抬手制止纪冉，又说：“本王此前在狱中见你的时候跟你说，若有心得之类，都可写下来，你写了吗？” “倒是写了一些。”纪冉说着，赶紧解开包袱，从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恭敬的呈给云铮。 云铮接过来，随意的翻看着。 上面写的是纪冉看了各种书籍之后的心得感悟。 还有些结合自己的经历对所谓的圣人之道做出的一些解析。 这小册子上多有涂改之处。 显然，纪冉写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来人！” 云铮合上小册子，叫来一个下人，“去账房取一百两银子过来！” 说话间，云铮又将小册子还给纪冉。 很快，下人便送来一百两银子。 云铮指了指纪冉，示意下人将银子交给纪冉。 纪冉诚惶诚恐，不明所以的看着云铮，迟迟不敢接银子。 “拿着吧！” 云铮轻轻挥手，“本王会命人带你去回去见你的妻儿，这么久没见了，你不得给妻儿买点东西？” 什么？ 纪冉浑身一颤，猛然跪下叩首：“罪民叩谢王爷！” “起来吧！” 云铮抬眼看向纪冉，吩咐道：“回去以后多陪陪妻儿，但也别忘了将你这小册子上的东西重新整理一下！半个月后，重新拿给本王看！” “罪民遵命！” 纪冉缓缓站起来，眼睛湿润。 “行了，走吧！” 云铮轻轻挥手，又吩咐亲卫军带纪冉回去。 纪冉怀中激动的心情，千恩万谢的离开。 “纪冉在狱中的表现如何？” 直到此时，云铮才询问脱欢。 “挺好的。” 脱欢微笑，“老朽三月底离开阜州，七月底的时候才回到阜州，这期间阜州的政务其实大多都是他在处理……” 纪冉虽在狱中，但送到泾阳府的所有文书都要先经过既然的批阅。 纪冉批阅了，才交给脱欢安排接替他处理阜州政务的人。 相比起来，脱欢安排的人倒像是傀儡了。 纪冉在狱中，尚且能将阜州的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确实不易。 云铮微笑，又问：“蒙多那边怎么样？” “多谢殿下关心，一切安好。”脱欢微笑，“就是蒙多这孩子有些不知轻重，想要立国称王，被老朽给阻止了。” “你为何要阻止？” 云铮微笑询问。 脱欢回道：“蒙多治下，百姓不过几十万人，他凭什么立国？” 云铮轻笑，“古往今来，几十万人立国者也多得是啊！”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所言，倒也是事实，不过老朽是有私心的。” “哦？什么私心？” 云铮来了兴致。 脱欢收敛笑容，正色道：“他就算是立国，那也只能是大乾的藩属国，还得向大乾纳贡，就他治下这点人，哪有那么多东西可纳贡？” “与其如此，还不如维持现状，待殿下将来统一天下，殿下自会封赏于他。” “老朽相信，老朽和蒙多都用心替殿下做事，殿下将来定然不会亏待他……” 在这些事情上，脱欢看得很明白。 这天下，迟早都是云铮的。 等大乾完成大统一之后，藩属国其实是最难受的。 大乾强大了，那些藩属国的百姓自然都想当大乾的百姓。 蒙多当一个藩属国的小王，恐怕还不如当云铮的臣子舒服。 “你倒是坦诚。” 云铮满脸笑意的看着脱欢，“过段时间，他也会来朔北！到时候本王会跟他聊聊，如果他非要立国，本王也不会阻止！” “蒙多要来？” 脱欢诧异。 “嗯。” 云铮轻轻点头，“父皇要于稷山封禅，本王想带上他和祖鲁一起去！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但看你自己的意思。” 脱欢连忙回道：“能随行封禅，是老朽莫大的荣幸！” “那你就一起去！” 云铮点头一笑，又问：“北方蛮族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1312章 老三……真是个人才 说起北方蛮族，脱欢顿时露出不屑的笑容。 其实，北方蛮族那边也没啥大情况。 北方蛮族前年冬天的时候遭受了重创，后来又因为争权夺利而内耗。 据可靠消息，楼翌基本掌控了北方蛮族的大权，只是其内部还有少量对楼翌不服的部落在反抗着。 但那些部落，应该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现在的北方蛮族，其实极其虚弱，他们大部份的人马都已经后撤到更偏远寒冷的地方去了。 只有少数人还在靠近北桓和鬼方领地附近的地方偷偷摸摸的活动着。 就北方蛮族那点人马，如果光明正大的跟他们交战，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大的浪花来。 别说云铮了，连蒙多都能轻易击败北方蛮族。 其实，楼翌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楼翌根本没敢组织大军进攻。 但楼翌这个人还是有些狡猾的。 他们没法组织大军进攻，楼翌就想从他们内部下手。 楼翌秘密联系的北摩陀的那几个人，其实都是以前楼翌还是大月国王子的时候跟他有所接触的人。 楼翌知道那几个人想要取代祖鲁，就帮那几个人出谋划策，想要借云铮的手杀掉祖鲁，让那几个人中上位。 这样，楼翌就相当于在朔北前沿安插了一颗钉子。 而且，云铮若是杀掉祖鲁，说不定还会引起北桓和蒙多的担忧，让他们担心自己步入祖鲁的后尘，从而开始反抗云铮，最终跟楼翌组成联盟。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北方蛮族获得新的机遇，还能给云铮造成麻烦，甚至导致整个北方陷入一片混乱。 当然，后面的这些并不是脱欢从北摩陀那几个奸细的口中问出来的，而是他自己的判断。 云铮摸着下巴，轻轻点头。 脱欢的判断还是很有道理的。 楼翌现在组织多少兵力来进攻北桓、北摩陀或者东鬼方，确实不现实。 但楼翌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继续做大。 所以，只要是有给自己添乱的机会，楼翌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换做他是楼翌，肯定也做同样的选择。 “这个楼翌还是有点本事的。” 云铮微笑，“还是得找个机会干掉他！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就蹦跶出来咬我们一口。” 不用想也知道，楼翌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的。 他跟楼翌之间也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他也没想过要让楼翌为己所用。 这样的人，还是杀了比较实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脱欢点头一笑，回道：“殿下或许可以把这个事交给幽灵十八骑去做。” “我前两天还真这么想过。” 云铮呷一口茶，微笑道：“不过我后来又想，让幽灵十八骑去暗杀一个楼翌，有些大材小用了！这事儿我回头再安排吧！” 脱欢微笑，也不多言。 “对了，赤延那边如何？” 云铮又问：“西渠没跟他联系么？”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脱欢轻轻摇头，“目前来看，赤延倒是挺安分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当然，也可能是他不敢有大动作……” 赤延统治的西鬼方现在是在夹缝中求生。 赤延有没有动作，取决于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赤延安于现状，只想明哲保身，过几天安生的日子，那他应该不会倒向西渠。 毕竟，云铮的战绩在那摆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云铮和西渠之间孰强孰弱。 赤延只要不反叛，还能继续当他的西鬼方王。 但如果赤延想重现鬼方的荣耀，或者夺回在蒙多手中的地盘，亦或是想找云铮报仇，那他只有倒向西渠。 至于赤延到底是怎么想的，脱欢也不知道。 云铮稍稍思索，又问脱欢：“那本王若派人通知赤延，让他也随本王前往稷山，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个试探赤延的好机会！如果赤延心里没鬼，他应该会来！但他若是找借口推诿，殿下恐怕就得派人暗中多多查探了。”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云铮微微颔首，“那本王回头就派人通知他吧！” 解决西渠之前，他肯定是要把这些内部的问题先解决掉的，免得对西渠大举用兵的时候被背刺。 之后，云铮又跟脱欢了解阜州今年的情况。 朔北这边的旱情没有影响到阜州。 阜州今年整体上还算是风调雨顺吧！ 在阜州屯田的士卒也开垦出不少荒地，但那些荒地要养出来，估计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阜州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去年增长了四成，达到了阜州有记录以来的粮食产量最多的一年。 不过，脱欢报给朝廷的粮商产量，直接减去近半。 毕竟，朝廷只免了他们去年的税，今年的税收该怎么上交还是得怎么上交。 阜州还有几万大军摆在那里。 朝廷又不给他们那几万大军粮饷，他只能在税收方面做点文章以补充粮饷。 “对了，殿下知道新任珉州刺史是谁吗？” 说话间，脱欢又突然询问。 “这个，本王还真是没关心。” 云铮轻轻摇头，“是谁？”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的老熟人！” 老熟人？ 云铮微微一愣，旋即一脸愕然，“不会是孙季吧？” 要是老三让孙季当珉州刺史，自己高低得想办法问袁琮要点谢礼。 “不不……” 脱欢连忙摇头，不再卖关子，“是周道恭！” “啊？” 云铮再次愕然。 周道恭？ 云铮脸上一抽一抽的。 这着实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老三竟然让周道恭当珉州刺史？ 老三不会是想着让周道恭在珉州整训精兵，到时候跟赵汲率部对阜州展开夹击吧？ 嗯，老三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毕竟，在老三看来，他跟周道恭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这敢情好啊！ 看样子，老三真要把钱粮官当到底了！ 指不定，老三还想趁着自己前往慕州的机会让周道恭和赵汲合力将自己拿下呢！ “老三……真是个人才！” 云铮兀自摇头一笑，又吩咐脱欢：“行了，本王先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本王要跟内阁的人聊些事，你也一起参加！” “是！” 脱欢欣然答应…… 第1313章 一言难尽 第二天，云铮带着脱欢和叶紫来到署衙。 一整天，他们都呆在署衙听取内阁官员的汇报，之后又跟内阁官员初步拟定了明年的一些计划。 如今的朔北和西北都护府已经彻底摆脱缺粮的困境，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口的困境。 朔北和西北都护府这么大的面积，所有在籍人口加起来都还不到五百万。 这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云铮在朔北的发展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能享受到这些投入带来的好处的人口却极其有限。 用陈布的话说，这就好他们挖一口井，本来这口井可以供五十个人喝水，但现在只有五个人在用这口井。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投入其实很划不来。 内阁认为，朔北应该暂停各项基础设施的修建，将重点放在发展民生上面。 同时，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 当然，不管他们的政策再好，除非从别的地方迁移人口来朔北和西北都护府，否则，短时间内都无法解决人口的问题。 这人毕竟不是庄稼，不是一年半年就长成的。 另外，陈布再次提到了裁军一事。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针对西北都护府那边。 整个西北都护府的人口不过一百多万，但那边各种杂兵加上北府军、归义军，已经将近二十万。 这是个极其夸张的数字。 陈布认为，他们有必要裁撤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队，让更多的人回归到耕种、放牧之类的事上去，而不是占据着大量的人口，去进行一些浩大的工程。 不过，陈布的裁军建议再次遭到云铮的当场否决。 陈布看的是现在，而云铮看的是将来。 西北都护府的兵马确实太多，但很大一部分其实都只是相当于挂着归义军名号的田兵。 西北都护府那边是建设兵团的雏形，以后很可能会彻底转变为建设兵团。 现在维持着这么规模庞大的部队，就是要维持住这个框架。 他也需要时间去验证这条路是否是最符合西北都护府的发展道路。 有些东西，不是一年两年能看出来的。 对于云铮的坚持，陈布和内阁的人都有些无奈。 之后，云铮又提到修建从集庆到真、纥两州的驰道的事。 “殿下，这肯定不行啊！” “这么远的驰道，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而且没多大的意义。” “修建驰道，还不如在真州择地修建港口！” “殿下，您可不能脑袋发热啊……” 云铮这个想法一出来，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包括叶紫都反对。 为了修建从狼牙山口到灵州那边的驰道，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了，要是再修一条更远的驰道，那简直是要命。 而且，草原上本来就地势开阔，根本用不着这样的驰道。 “本王就是随口一说，又没说马上就要动工修建。” 云铮止住众人，“要想彻底掌控真、纥两州和黎朝那边的土地，这条驰道是必须要有的！不过，这事儿可以以后再说……” 说不定多年以后，他们把蒸汽机和火车都弄出来了，那时候就不要驰道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想确实太早了点。 见云铮没有坚持要修建这条新构想的驰道，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明年是否要对西渠用兵？” 这时候，陈布又主动开口询问。 云铮抬眼微笑，“有人问你了？” “不不……” 陈布摇头一笑，“内阁这边不是要拟定明年的详细规划么？如果殿下要对西渠用兵的话，内阁拟定详细计划的时候，必然要将用兵一事考虑进去。”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可以适当的考虑进去，不过，还是以民生为主！” 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明年是否要对西渠用兵，也没法给陈布确切的答案。 对西渠用兵，既要考虑他们这边的情况，又要考虑西渠的情况。 而且，还要看关内的情况。 现在说用兵的事，为时尚早。 “下官明白了。” 陈布心中已经有了数，不再多问。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云铮询问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这都聊了一天了，该问的该聊的，好像都差不多了。 “行！那就这样吧！” 云铮疲惫的站起来，“在本王前往慕州之前，内阁将明年的详细规划拟出来。” “是！” 众人齐齐领命。 云铮伸个懒腰，又看向陈布，“听说你前两个月刚得了个儿子？” “是的。” 说起儿子，陈布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陈布也四十来岁了。 他这基本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云铮微笑，“此前本王没吃上你家的满月酒，今晚就去你家蹭吃蹭喝，如何？” “这是下官的荣幸！” 陈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行，那咱们就一起去你家。” 云铮招呼上众人。 说起要去陈布家蹭吃蹭喝，众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陈布自然也欢迎之至，连忙跟着跟着云铮离开署衙。 等他们走出署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赶紧回府，通知夫人带着府上的人迎接殿下和紫夫人。” 陈布一出门就吩咐小厮。 “等等！” 云铮叫住正欲离去的小厮，又跟陈布说，“不用通知了，就这么去吧！” “是！” 陈布领命。 陈布家离署衙不远，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来到陈布府上。 “妾身陈姚氏，恭迎殿下、恭迎紫夫人。” 直到他们入府，陈布的妻子姚氏才匆匆抱着孩子跑出来迎接。 “免礼！” 云铮轻轻抬手，又微笑上前。 看着在陈姚氏怀中睡得正香的男婴，又从袖兜里拿出一块金锁。 “殿下，使不得！” 陈布赶紧上前，“孩子满月的时候，王妃和诸位夫人都送了……” “她们送的是她们送的，本王送的是本王送的。” 云铮打断陈布，将金锁塞到男婴的包衣中。 “多谢殿下！” 陈布感激不已，躬身行礼。 “行啦！” 云铮止住陈布，又问：“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 陈布看儿子一眼，回道：“孩子叫陈管，管事的管。” 陈……管？ 云铮嘴角微微抽动。 好好一孩子，怎么取个这破名字？ “殿下觉得这名字不好？” 陈布看出云铮的异样，试探着询问。 云铮拍拍陈布的肩膀，“要不，叫陈牧吧？陈管这名字挺欠……嗯……挺一言难尽的……” “多谢殿下赐名！” 陈布大喜…… 第1314章 背刺 十月初八，章虚纳妾。 章虚并没有大操大办，也不可能大操大办。 一方面是因为纳妾跟迎娶正妻还是要区分开的。 另一方面，也因为章虚的父母都不在朔北。 他父母尚在却不露面，按照大乾的叫法，这叫礼不全。 这种情况下，大操大办，反而不好。 而且，章虚也怕搞得太隆重会影响到自己在皇城的家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跟庞陆山说好，只是简单的办一下，就邀请些熟人赴宴就可以了。 庞陆山也理解章虚的难处，倒也没什么意见。 前来观礼赴宴的人确实不多。 所有人加起来，都没凑齐十桌人。 不过，能前来观礼赴宴的，都是朔北举足轻重的人物。 章虚在朔北也没什么长辈，便让沈夫人以伯母的身份接受章虚和庞柔敬茶。 纳妾之礼比迎娶正妻的礼仪确实少了很多。 甚至，妾室进门的时候都是从侧门入。 正当云铮跟着众人观礼的时候，林季快步来到云铮身边，附在云铮耳边低语，并将一份奏报交给云铮。 云铮打开奏报，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示意林季退下。 看着云铮的脸色，叶紫、沈落雁等人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云铮轻轻摇头并回以微笑，示意她们别担心。 直到章虚和庞柔礼成，大家开始入席，沈落雁才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云铮回道：“俞世忠那边吃了败仗……” 独孤策派人从西北都护府那边传回紧急消息。 西渠想在正式入冬之前彻底击败萨迦的部队，于十一天前以十万大军对俞世忠率领的两万多大军展开猛烈的进攻。 双方激战正酣，悉波部突然背叛盟约，并以一万大军偷袭俞世忠所部。 俞世忠苦战三天，率领不到四千残部突围。 独孤策收到消息后，紧急命令傅天衍和霍崮率领一万兵马驰援俞世忠。 加上此前在萨迦后方秘密整训的六千士卒，如今的萨迦也只有两万人马左右。 独孤策判断，素赞和悉波部肯定还会大举进攻萨迦，很可能想要一举消灭萨迦，然后将大军压到锯齿岭，跟他们形成对峙。 如此，西渠才有精力去对付浑谷部的叛军。 所以，独孤策又命左任紧急征调了一万五千人马开赴锯齿岭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策已经派人给俞世忠传信，胜败乃兵家常事。 实在不行，就率部撤回锯齿岭固守。 眼下，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 “俞世忠有事吗？” 沈落雁担心的问。 俞世忠可是云铮的爱将。 要是俞世忠出事了，云铮必然会陷入悲痛中。 “独孤策没说。” 云铮轻轻摇头，“既然他没特意说，那就说明俞世忠本人没有大碍。” “那就好。” 沈落雁放下心来，又恨恨不已地骂：“该死的悉波部，竟敢背弃盟约！咱们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她不知道此战的具体经过，但不用猜也知道，俞世忠他们的败退跟悉波部的背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俞世忠也是跟着云铮一路打过来的，此前从未吃过败仗。 俞世忠的领军能力自然不需要怀疑。 若非悉波部背叛，俞世忠就算不敌素赞率领的十万大军，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这笔账，咱们肯定是要跟悉波部清算的！” 云铮微微颔首，眼中寒芒闪动。 沈落雁稍稍沉吟，又问：“你要不要给俞世忠写封信？” “不用。” 云铮轻轻摇头，“独孤策的安排就挺好的！就算我给俞世忠写信，最多也就安慰他一下，并跟独孤策一样，让他实在不行就退守锯齿岭……” 他现在给俞世忠写信，确实没多大的意义。 前方的具体战况和敌军的兵力分布及兵力配置这些，他都不清楚。 自己两眼一抹黑的乱指挥，不但帮不了俞世忠，说不定还会害了他。 这个时候，包括独孤策都不能去乱指挥。 俞世忠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吃亏也只是暂时的。 只要独孤策给他提供相应的支援，相信俞世忠很快就能稳住局面。 而且，正面被四倍于己的兵马围攻，还遭到盟友的背刺，俞世忠还能率领几千残部突围而出，本就说明了他的能力。 换个人去，搞不好就全军覆没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章虚快步过来，低声道：“殿下若是有紧急的事就先去忙你的正事吧！反正咱们挨得这么近，随时都能……” “你赶我走是吧？” 云铮笑看章虚。 “没有，没有……” 章虚连连摆手，“我这不是怕耽误殿下的正事么？” “没事。”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一点小状况，不影响什么。” “那就行！” 章虚呵呵一笑，“那殿下今天可一定要吃好喝好！” “放心，我还跟你客气啊？” 云铮笑笑，“行了，不用管我们，多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 章虚点点头，这才前去招呼其他客人。 待章虚离去，云铮又默默地思索起来。 “可能我还真要去写封信……” 云铮突然开口，“你们先吃着，我去章虚的书房！” 说着，云铮迅速起身离席。 “我去帮你磨墨吧！” 妙音也跟着站起来。 “好！” 云铮对章虚府上很熟，轻车熟路的来到章虚的书房。 云铮沉思片刻，待妙音替他磨好墨，他迅速开始动笔。 他不需要给俞世忠写信，但有必要提醒一下独孤策。 提防着赤延那边！ 不管如何，梭迈城那边必须有足够的兵力镇守。 不然，如果赤延正跟西渠勾结起来了，很可能趁着梭迈城兵力空虚的时候直接突袭梭迈，将西北都护府的北大门打开。 盖上自己的印信后，云铮迅速将信装起来。 “你觉得赤延有这个胆子吗？” 妙音蹙眉询问。 “不知道。” 云铮轻轻摇头，“西渠连楼翌都想到了，应该不可能不派人跟赤延联系！不管赤延有没有那个胆子，咱们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人心隔肚皮。 赤延是怎么想的，只有赤延自己知道。 他们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来到外面，云铮将信交给林季。 “立即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独孤策手中！” “是！” 第1315章 俞世忠的自信 布克山位于萨迦王城西南十五里。 在西渠众多的大山中，布克山完全不起眼。 但现在，这却是钦普率领的大军的扎营地。 他们对外宣称，此战是由素赞挂帅。 其实，真正挂帅的钦普这个西渠大论王。 此前一战，钦普并不认为自己胜利了。 在那种情况下，敌军竟然还突围了，而且还给他们和悉波部造成了八千多的伤亡。 在他看来，此前一战，是他们败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埋在心中，肯定是不可能跟全体将士去说的。 全军都因为这场胜利而士气高涨，他非所败了，那不成泼冷水了么？ 钦普站在布克山的半山腰，远眺着不远处的萨迦王城。 萨迦王城说是王城，其实也就是一座有着夯土城墙和一条小护城河的小城。 只要钦普愿意，他明天就可以率领大军攻城。 只要攻下了萨迦王城，萨迦就大势已去了。 此后，他们的大军就可以依托萨迦王城跟云铮手下的大军形成对峙局面。 然而，真正兵逼萨迦王城的时候，钦普却犹豫了。 现在这个时候，这边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 如果十天之内攻不下萨迦王城，他们很可能会因为寒冷的天气而损失惨重。 这是任何一个领军的将领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可是，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攻下萨迦王城，云铮必然会派兵支援萨迦。 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来进攻萨迦王城，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钦普犹豫不决的时候，悉波王噶伦也率部赶到，并第一时间来见钦普。 “见过大王！” 噶伦恭敬的向这个跟他小儿子的年纪差不多的西渠新王行礼。 “不必多礼！” 钦普点头微笑，转而看向萨迦王城，“你觉得，咱们多久能攻下萨迦王城？” 噶伦不假思索的回道：“贡达赞手中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而且城中粮草不足！以大王所率领雄兵，最多三日，定可攻破眼前这座城！” 最多三日么？ 钦普心中冷哼一声。 他说得倒是容易！ 敌军若真是那么不堪一击，还能在那种情况下突围而出？ “你知道这城中有多少人马么？” 钦普再问。 噶伦笑呵呵地说：“贡达赞几乎将所有的兵马都交给了他这女婿，这城中留守的人马最多两千人！算上俞世忠突围的残部，应该不超过七千人马！” 此前悉波部跟萨迦部结盟，噶伦也了解到很多贡达赞这边的情况。 他也知道，俞世忠这个所谓的大乾名将是贡达赞的女婿。 现在的贡达赞和俞世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你确定？” 钦普扭头询问。 “这个……” 噶伦微微一顿，有些不确定的说：“这都是下臣的猜测，具体的，下臣也不是很清楚……” 他其实是比较确定的。 但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萨迦王城距离锯齿岭还不到一百五十里。 他们一路追击而来，说不定锯齿岭那边已经派援军进驻了萨迦城呢？ 他可是听说，大乾的骑兵多得很。 一百五十里的距离，骑兵一天之内就能支援到。 虽然他们的探子并未探到敌军的援军支援过来的消息，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钦普稍稍思索，吩咐道：“明天我们先展开试探性进攻！先探探他们的虚实！” “是！” 噶伦领命。 钦普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本王说到做到！只要攻下这座城，本王不但会兑现承诺你的赏赐，还会将萨迦部一半的地盘划给你！” “多谢大王！” 噶伦激动不已，连忙谢恩。 …… 城中。 率部退回萨迦王城休养了几天，俞世忠身上的伤也好了些。 不过，此前的突围战打得太艰难了。 他身上有好几处伤。 虽然因为甲胄的保护没有伤及要害，但短时间内肯定无法痊愈。 即便如此，俞世忠还是登上并不高大的城墙，以千里眼观察敌军的情况。 贡达赞也在城头上。 见俞世忠放下千里眼，不禁担心的问：“咱们这点人，守得住么？” 其实，他们城中有着一万两千多人。 在俞世忠突围而出的时候，俞世忠就紧急命令秘密整训的六千人马进驻了这座城。 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十万大军啊！ 他们这城墙和护城河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心里也没底。 而且，城中的弓箭储备不足。 如果敌军猛攻，他真担心他们扛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建议直接放弃王城，撤到锯齿岭。 “父王且放心，我有绝对的的把握可以守住！” 俞世忠并未因为此前的败仗而气馁，脸上带着浓浓的自信。 “真的？” 贡达赞惊喜的看着女婿。 俞世忠来到萨迦也有半年时间了。 他对俞世忠也比较了解了。 俞世忠可不是说大话的人。 俞世忠说出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守住这座城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当然是真的！” 俞世忠信心满满，“我不怕他们来攻，就怕他们不敢攻！父王命人继续打造抛石机即可！” 十万大军又如何？ 他们背后不是没有援军。 傅天衍和霍崮率领的一万援军随时都可以支援过来。 只不过，是他自己让傅天衍他们暂时别支援过来的。 左任率领的一万五千援军应该也赶到锯齿岭了。 这么算下来，他们还有两万五千援军。 只要敌军敢强攻，他就陪敌军慢慢耗！ 他要让敌军投入兵力攻城，持续扩大敌军的损失，让敌军攻不下城，但又不甘心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兵力。 耗到天气更冷的时候，久攻不下的敌军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到时候，锯齿岭的兵马再杀过来，说不定有机会吃掉这十万大军！ 他判断，这十万大军应该是钦普手中的核心力量。 只要把这股敌军吃掉了，钦普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压制西渠各部了。 到时候，西渠各部恐怕要纷纷发起叛乱了。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西渠基本就离彻底败亡不远了！ “好！我相信你！” 面对信心满满的俞世忠，贡达赞心中的压力小了很多。 俞世忠的名声虽然没有云铮的名声那么响亮，但在北府军和归义军中也是响当当的存在，而且还是深受云铮器重的大将。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俞世忠！ 第1316章 耗 第二天，钦普和噶伦开始对萨迦王城展开试探性进攻。 首轮攻势，他们只派了四千人作为先锋。 萨迦王城的护城河也就一丈多宽一点，深度还不到一丈。 这种护城河，很容易就会被填平。 俞世忠站在城头，目光冷厉地看着敌军。 果然是要填平护城河么？ 填吧，填吧！ 反正这护城河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正好他们的抛石机可以派上用场了。 虽然那些简易的抛石机的射程很近，但砸到去填护城河的那些人足够了！ 敌军的准备也很充分，有人持盾以防御从城墙上射来的箭矢，也有抱着石头或者扛着混合了野草的沙袋。 这四千人只要冲过去，很快就可以填平这条护城河。 “俞将军，敌军快接近护城河了！” 同样负伤的唐昭俞世忠身边提醒。 “放近点再说！” 俞世忠头也不回的说着，又吩咐唐昭：“再次派人传令卢兴，没有我的命令，他手下那六千人绝不能动！违令者，斩！” “是！” 唐昭领命，马上派人前去给卢兴传令。 不多时，敌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护城河边缘。 在盾牌的掩护下，那些人开始将石头沙袋一股脑的往护城河里填。 “抛石机，准备！” “放！” 随着俞世忠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抛石机立即开始向敌军抛射石头。 “砰、砰……” 一块块三、四十来斤的石头从天而降，径直砸入人群。 饶是敌军手持盾牌，在这些石头的轰击下也根本扛不住。 不少人手中的铁皮木质盾牌被砸得稀巴烂，连举盾的士卒都被砸死。 还有些石头砸在了那些没有盾牌保护的士卒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敌军原本有序的队形也迅速陷入混乱。 “填！” “给我填！” “块！冲上去！” “放箭！” 敌军的将军不断嘶吼，根本不管那些士卒的死活。 这个时候，他们也管不了。 他们追击而来，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打造攻城器械，这时候只有拿人命去填。 好在这条护城河并不宽，只要能抗住从天而降的石头的攻击，最多两刻钟就可以将这条护城河的这一段填平，继而为后续大军开辟攻城通道。 “嗖嗖嗖……” 敌军也集中对城楼所在的位置发起箭雨攻击。 虽然城楼上的士卒有着城垛和盾牌的保护，还是不断有人中箭。 俞世忠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只是命人继续砸城下的敌军。 “填！快填！” 顶着不断落下的石头，敌军还在不断去填护城河。 一些落下的石头也成了他们填护城河的材料。 “将军，换火油罐吧！” 小将提醒俞世忠，“咱们这样成了给敌军送填河的石头了！” 别看他们砸得起劲，估计敌军这会儿也高兴呢！ 都不用跑去别的地方搬石头了，就着他们砸过去的石头马上就能拿来填护城河。 “我就是要给他们送石头！” 俞世忠脸上露出狐狸的般的笑容，“不把护城河填起来，他们怎么抵近攻城？” “啊？” 小将不明所以的看着俞世忠。 他故意的？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俞世忠呵呵一笑，“行了，本将心里有数，继续砸就是了！” 小将不解的看俞世忠一眼，也不再多言。 守城士卒砸下去的石头确实给敌军提供了一些便利。 就着他们砸下去的石头，敌军填护城河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后，敌军终于填平一段护城河。 “杀！” “杀啊！” 随着护城河被填出一条通道，敌军顿时士气高涨。 在敌将的命令下，大批士卒抬着简易的梯子嗷嗷叫着往城墙下冲来！ “停止抛射石头！” 俞世忠立即下令，“准备火油，撑杆！枪兵出战！盾牌手上前掩护！” 随着俞世忠的命令下达，守城士卒立即有条不紊的展开防守。 虽然萨迦王城的城墙还不到三丈高，但敌军想要爬上城墙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守军看到梯子，立即以撑杆将梯子掀翻，顺着梯子往上爬的敌军纷纷摔倒，运气好的屁事都没有，运气不好的，直接摔伤甚至摔死。 还有人直接往人多的地方倒下火油，将点燃的火把从城墙上丢下去。 顷刻之间，城墙下方陷入一片火海。 “啊……” “救命啊！” “扑通……” 陷入火海中的敌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人带着满身的火焰跳入护城河。 “铛铛铛……” 正当攻守战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敌军后方突然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 “撤退！” “快，撤退！” 听到收兵的命令，敌军纷纷开始撤退。 与此同时，敌军后方的一群弓箭手压上前，一方面是为了阻止守城士卒出城袭击他们撤退的士卒，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被填出的通道，以免他们刚刚撤退，守城的士卒就打开城门跑出来，将已经填出的通道弄开。 看着敌军的举动，城头上的俞世忠不由得暗暗点头。 敌军的主将倒是考虑得挺周全，竟然还知道派弓箭手压上来。 他本来是想这等敌军撤退就派人去把护城河的道路掘开的。 现在，这个想法只有泡汤了。 不过，敌军如此，也向他释放了一个信号。 敌军还会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眼见敌军开始撤退，俞世忠身边的小将再次忍不住询问：“将军，要不要命人放箭？” “咱们本来就没多少弓箭，别浪费在敌军的伤兵身上！” 俞世忠瞪小将一眼，“传令下去，把敌军射来的箭矢全部收集起来！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敌军很快就会再次进攻！” 他们现在完全没必要要这些伤兵的命。 将这些伤兵留给敌军，可以成为敌军的累赘。 “是！” 小将立即领命而去。 随着攻城士卒的撤退，这场攻城战暂时告一段落。 敌军的大部分伤兵都被撤退的人马带走了。 但还有少部分伤得比较重的伤兵留在城下。 敌军不管那些伤兵，俞世忠自然也不可能那么仁慈。 城下那些伤兵，只有自生自灭了…… 第1317章 目的 很快，钦普叫来负责攻城的将领，询问守军的情况。 将领也将自己看到的尽数汇报给钦普。 守城的士卒大多都带着伤，应该是此前突围而出的那股敌军被拉上城墙了。 另外，敌军应该是没有多少箭矢的。 他们攻城的整个过程中，敌军都没有放箭。 很明显，敌军也看出他们只是试探性的进攻，舍不得用宝贵的箭矢。 还有，负责守城的敌将似乎不是很聪明。 明明有火油罐，却不知道点燃火油罐抛向他们，非要用石头去砸他们填河的士卒。 虽然这也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亡，但也让他们借着敌军砸下来的石头快速地在护城河中填出一条道路来。 听着将领的汇报，钦普不禁暗暗思索起来。 敌军没有多少箭矢，他倒也看出来了。 至于敌将是否聪明，他倒不得而知。 但敌将的防守是做得很不错的。 如果不是他及时下令停止攻城，这四千人就算全军覆没，估计都没有一个人能爬上敌军的城墙，更不要攻下城池了。 而且，敌军新败，士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低落。 眼下，他需要思索要不要展开全面的进攻。 攻吧，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点担心。 他倒不是怕攻不下这座城。 只是怕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攻下这座城。 也怕这场攻城战拖得太久，等天气更加寒冷的时候对他们不利。 不攻吧，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成功在护城河中填出一条通道。 这时候要说不攻城，别说其他人了，他自己都不甘心。 不攻城，他们十万大军追来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就跑来瞎转悠？ “大王，咱们进攻吧！” 噶伦跃跃欲试，“敌军不过是一帮残兵败将在守城，而且连箭矢都不足！咱们趁着士气高昂，定能一鼓作气攻下这座城！” 听着噶伦的话，其余诸将也纷纷开始劝说。 “是啊！大王，咱们继续进攻吧！” “末将愿率部为攻城先锋！末将保证，一天之内攻下敌城！” “咱们轮番进攻，不给敌军任何喘息之机！最多一天，敌军必然扛不住……” 诸将又是劝说又是请战。 听着诸将的话，钦普顿时皱起眉头。 骄兵必败！ 这些人，不过是靠着噶伦反水而打赢了敌军，一个个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感觉，他们比云铮还这个公认的天下第一名将还厉害！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攻城，肯定要吃大亏！ “都给本王闭嘴！” 钦普陡然垮下脸来，怒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还是觉得敌军全都是废物？敌军要是真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还能突围而出吗？” 听着钦普的怒斥声，诸将这才纷纷闭嘴。 训斥众人几句后，钦普的脸色稍稍缓和，沉声道：“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为将之道！轻视敌军，就是在轻视自己！” “是！” 诸将纷纷行礼。 钦普稍稍沉默，迅速下令：“今日先停止进攻，守好填出的通道即可！” “从今天夜里到后天天亮之前，派人轮番佯攻，让敌军不得安宁！” “后日黎明时分，由札多和噶伦各率一万人马从南面和西面同时攻城！” 钦普最终还是决定攻城。 他必须要攻城！ 不然他们率领大军杀来根本没有意义。 “是！” 得到钦普的命令，众将纷纷领命。 “札多、噶伦！” “在！” “你们率领各部好好休息，让士卒吃饱喝足！后日黎明必须一举拿下这座城！” “遵命！” “本王准备了一千头牦牛和三千两黄金！你们两部，谁先入城，这赏赐就是他的！” “是！” 札多和噶伦同时大声领命，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都对钦普的赏赐志在必得。 …… “杀！” “杀啊！” 随着夜幕降临，敌军开始了佯攻。 城外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搞得城头的守军根本没法休息，精神处于高度紧绷，随时都担心敌军变佯攻为真攻。 俞世忠淡淡的往城外瞥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容。 疲敌之策！ 这都是殿下玩剩下的！ 相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们，实在太天真了！ “传令卢兴，立即率部跟城头的守军换防！” “命令守军，将城头的火把灭一半！” 俞世忠当机立断。 “是！” 传讯兵迅速前去传令。 唐昭佩服的看着俞世忠，“俞将军早就料到敌军有这一招，所以才不让卢将军率部登城？” “卢兴所部才这么点作用？” 俞世忠摇头一笑，“你小子在军事学院白呆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在拍我的马屁？” “这个……” 唐昭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末将在拍将军的马屁……” “这还差不多！” 俞世忠笑瞪唐昭一眼，“要是你就看出这么个东西，你小子连回军事学院回炉重造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俞世忠又开始考校唐昭，让他分析自己这么布置的用意。 唐昭也是军事学院早期的几个优秀学员之一。 他才不相信，这小子就看出这么点东西呢！ 唐昭闻言，马上开始分析俞世忠的用意。 第一，让敌军误以为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在守城，从而毫无顾忌的展开攻击，好给敌军造成更大的伤亡。 第二，让守城的士卒知道，他们还有后备力量！如此，守城的士卒就不会在敌军的猛攻下陷入绝望。 第三，就是他刚才所说，在敌军佯攻的时候可以有人换防，从而让守城的士卒得以休息，以免被敌军搞得疲惫不堪。 目前，唐昭也就看出这么多。 再多的，他确实没看出来了。 “嗯，难怪你能被殿下选中送到这边来。” 俞世忠赞许的看唐昭一眼，“好好努力吧！你小子是在殿下那里挂了名的，将来让你领军镇守一方，也不是没可能！” 唐昭和李骏都是殿下亲自选派送来这边的人。 可惜，李骏的运气不好，在此前一战中战死了。 “末将还得跟俞将军多学！” 唐昭谦虚的说。 “行啦，别拍马屁了。” 俞世忠笑笑，“虽然这马屁听起来挺舒服的，但我更愿意看到你独当一面！别让别人说殿下看人的眼光不准！” “是！” 唐昭猛然挺直身板…… 第1318章 借箭 连续一天一夜，敌军昼夜不停的骚扰、佯攻。 偶尔敌军还往城头射一轮箭，给他们制造更大的压力，让他们摸不清敌军什么时候会真正开始攻城。 不过，敌军也不傻，每次最多就射一千来支箭。 敌军肯定也看出他们缺少箭矢，不愿意给他们送更多的箭。 敌军持续的佯攻和骚扰确实给守军带来了一些麻烦。 敌军成千上万人闹出的动静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哪怕轮流休息的士卒都堵着耳朵，还是会被吵到。 不过，俞世忠他们也仅仅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他们每天都是夜晚换上卢兴率领的六千人马，而白天则让那些残兵败将继续守城，还故意让守城的士卒做出疲惫不堪的模样。 包括俞世忠自己，也是跟卢兴换班。 虽然俞世忠和卢兴领军作战的经验都很丰富，但他们也无法判断敌军到底会再什么时候展开真正的攻城。 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确保守城士卒保持战斗力，不被敌军的疲敌之策拖垮。 夜晚，卢兴再次率部换防。 他们的人身上也包扎着一些带血的布条，用以迷惑敌军。 卢兴还带人往城墙上搬来一些用杂草捆扎而成的草人。 这些草人身上裹着一层衣服，脑袋上还戴着皮兜帽。 放置阴暗处，看上去就跟协助守城的居民差不多。 有这些草人协防，他们的士卒也能在敌军骚然的间隙小眯一下。 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俞世忠凑过来，看着卢兴带来的草人，夸赞道：“手艺不错啊！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卢兴哈哈一笑，“要是穿上甲胄就更像了！”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可没那么多甲胄穿在这些草人身上。”俞世忠摇头一笑。 他们的士卒虽然是轮番休息，但休息的时候都是穿着甲胄的。 他们现在没这么多甲胄浪费在草人身上。 “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啊！咱们要不要干一票？” 卢兴咂吧咂吧嘴巴，挤眉弄眼的询问俞世忠。 “你他娘的还以为你率领的是血衣军呢？” 俞世忠笑骂：“咱们现在率领这些人马，出城去干一票，很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干一票？ 他也想干一票！ 要是血衣军在，他才不受这鸟气。 可现在，他们率领的都是萨迦和归义军的人马。 别说跟血衣军比了，哪怕是跟北府军比起来，这些人的战斗力都要低上一个档次。 他们现在没有出城干一票的资本。 “不是出城！” 卢兴坏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趁着敌军佯攻的时候少量放箭，再把这些草人推出去让敌军射！” “嗯哼？” 俞世忠眼前骤然一亮，“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干！” “那万一敌军射来的是火箭呢？”唐昭出言提醒。 “无所谓！” 俞世忠不以为意的笑道：“要是敌军看出我们是拿草人在守城，说不定还能让敌军以为我们的兵力极其匮乏，从而提前发动进攻。” 反正，敌军看穿与否，对他们都有利。 不过，得好好的布置一下这些草人。 他们射十只箭出去，让敌军射个二十支箭回来，他们才有得赚。 要不然，他们就是在浪费宝贵的箭矢了！ 简单的商量一番后，他们便开始布置起来。 布置完毕，俞世忠将后续的事交给卢兴，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卢兴也是跟着一路打过来的，卢兴的能力，他不需要担心。 后半夜的时候，卢兴又让人灭掉了一些火把。 待敌军再次佯攻的时候，卢兴立即命人开始放箭。 “嗖嗖……” 他们的几百人刚射出去几百支箭，敌军就立即展开还击。 霎时间，一片箭雨对着阴影中的草人射过来。 卢兴身边的一个稻草人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啊……” 躲在城垛后的卢兴还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旁边的士卒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个屁！赶紧叫！” 卢兴瞪几人一眼，再次惨叫起来，并将草人放倒。 看着草人身上的箭矢，卢兴心中大喜。 有搞头！ 这生意，稳赚不赔！ 这一刻，卢兴只想大喊：让箭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而，卢兴的愿望并未实现。 几轮箭雨之后，敌军就停止了射击。 卢兴赶紧命人将草人身上的箭矢拔下来，又把草人立起来，打算等着敌军佯攻的时候再次放箭吸引敌军还击。 …… “命令佯攻的部队，适当还击即可，不必浪费箭矢！” 钦普收到佯攻部队被攻击的消息后，立即下令。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给敌军送太多的箭矢。 否则，那些箭矢都会成为敌军的守城利器。 待传令兵离去，钦普又闭目沉思起来。 从佯攻部队那边传回的消息来看，他们佯攻的效果不错，敌军确实被他们搞得疲惫不堪。 敌军开始以箭矢反击，明显是被他们折腾得有些受不住了。 要不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他都想多折腾几天。 等敌军全都疲惫不已的时候，他们再攻城，伤亡会小很多。 “唉……” 闭目沉思一阵后，钦普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都是噶伦那混蛋害的！ 要是那混蛋早点答应跟他里应外合，他们早就击溃正面的敌军了，哪会拖到这个尴尬的时间段。 哪怕再早个半个月，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进退两难。 但愿黎明时分的攻击能顺利些吧！ 否则，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撤军了。 钦普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眼睛。 他本来是可以休息的。 但黎明就要开始攻城了，他现在实在睡不着。 原本，他以为以十万大军进攻这座城，他会信心满满的。 但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俞世忠率部在那种情况下突围了。 一个能在那种情况下率部突围的将军，绝对没那么好对付。 “呼……” 钦普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油灯来到挂在营帐中的地图前面，心中暗暗思索。 他已经从大乾朝廷那边得到确切的消息，云铮已经击败了黎朝。 不出意外，云铮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渠了。 也不知道鬼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鬼方能给云铮造成一些麻烦，让西北都护府乱起来，他们或许还能滞缓云铮进攻西渠的脚步，抓紧时间平息内部的叛乱。 如果鬼方那边指望不上了，明年的西渠恐怕不会好过…… 第1319章 死战 “嘟……” 随着黎明的到来，低沉而悠长的牛角号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噔噔”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抬眼看去，大队骑兵策马狂奔，向着他们的城池疾驰而来。 马蹄卷起地上的尘土，将周围全部笼罩，再加上现在天刚蒙蒙亮，光线也不是很好，让城墙上的卢兴根本看不到敌军的骑兵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看敌军这架势，有点像是要正式攻城了啊！ “擂鼓！全体戒备！把草人全部给我立起来！” 卢兴迅速下达命令，同时命令传讯兵，“立即通知俞将军，敌军好像准备正式攻城了！” 在卢兴开始备战的时候，敌军的骑兵迅速靠近。 在距离城墙还有六十丈左右的时候，敌军的骑兵纷纷弯弓搭箭，借着骑兵冲击的速度往城墙上放箭。 “嗖嗖……” 漫天的箭雨倾泻而下，虽然好些都落在被有意放在缺口处的那些草人身上，但还有少量箭矢落在了城墙上的守军身上。 看着漫天的箭雨，卢兴心中顿时一凛。 这绝对是正式进攻的前奏！ 敌军明显是想借着骑兵的速度让箭矢射得更远，先以箭雨吃掉他们部分兵力，再发起全面进攻！ 他还以为敌军还要多折腾他们几天的。 没想到敌军竟然这么快就发起全面进攻了！ 来得好！ 他倒要看看，敌军能不能攻下他们的城池！ 敌军的骑兵不断以箭矢对城墙上的守军发起进攻，好些草人身上的箭都快插不下了。 但敌军的箭雨攻击也给他们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 数轮箭雨的覆盖后，敌军的骑兵迅速撤离战场。 “杀！” “杀啊！” 与此同时，一片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大批敌军的步卒通过在护城河中填出的道路冲向城池，密密麻麻的，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抛！” 随着一个小将的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抛石车开始发威。 一块块的大石头从天而降，带着死亡的气息砸进人群中。 面对如此密集的敌军，每一块石头都会砸死砸伤敌人。 敌军的弓箭兵也迅速展开反击，专挑操纵抛石机的那些人射。 哪怕是有着盾牌的保护，还是有不少操纵抛石机的士卒死在敌军的箭雨之下。 卢兴目光冷厉的巡视着整个战场，隐隐还有些兴奋。 敌军投入这么多人攻城，可以让他们杀个尽兴！ 敌军的伤亡越大，攻不下他们的城池的时候就越是不甘心！ 敌军越是不甘心，越是继续进攻，伤亡就会越大！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很快，大量的敌军冲到城墙下，一排排的梯子被搭上城墙，不断有持盾的士卒顺着梯子往上爬，又被守军以石头砸下去，还有人攀爬的梯子被掀翻，从梯子上跌落下来。 而守城的士卒只要稍微探头，就有下方的弓箭手射箭过来。 有人胸口中箭，有人喉咙中箭…… “砸火油罐！” 看着敌军越来越多，卢兴迅速下达命令。 “嘭……嘭……” 一个个点燃的火油罐被砸下去。 很快，城墙下方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 “救命啊……” 火海之中不断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性味和烤肉的味道。 明明是很香的味道，却让人作呕。 面对灼热的火海，攻城的士卒纷纷慌不择路的逃跑。 “铛铛铛……” 与此同时，敌军后方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很快，攻城的部队留下两三千具尸体后纷纷撤退。 “等火熄灭，立即组织进攻！” 钦普亲临前线，目光冷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城池。 他倒要看看，敌军到底有多少火油！ 只要把敌军的火油耗光了，看敌军又如何防御！ 城墙上，卢兴迅速命人打扫战场，将伤员抬下城墙救治。 俞世忠也带着部队前来换防。 趁着浓烟滚滚，敌军看不清他们的状况，他们可以抓紧时间换防。 俞世忠来到卢兴身边，隔着浓烟远远的看了一眼，微笑道：“看来，敌军是想把我们的火油耗光啊！” “肯定啊！” 卢兴呵呵一笑，“他们的目标已经快要达成了……” 他们确实没有多少火油了。 他们不可能一直以火油阻挡敌军的进攻。 很快，他们就要开始真正的守城了。 “让他们来攻吧！” 俞世忠眼中寒芒闪动，“你先率部下去休息，需要换防或支援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另外，多准备些干草，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如果要在白天换防，就要在周围燃起浓烟，让敌军根本看不到他们换防的动作，继续傻傻的进攻。 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消耗敌军的兵力。 “好！你自己注意点！” 卢兴也不啰嗦，迅速撤下城墙。 趁着大火还没熄灭，俞世忠也迅速组织人手布置防御，等待迎接敌军的下一波攻势。 半个时辰后，城墙周围的大火几乎全部熄灭。 不出所料，敌军再次展开进攻。 看着悍不畏死的冲向城池的敌军，俞世忠不禁双目赤红的大吼：“告诉所有人，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地杀！” 此前被盟友背刺，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 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 他俞世忠也是要脸的！ 他领着岳父东拼西凑弄出来的两三万人马，最后却死得只剩下几千人，他这脸上也挂不住。 这一次，一定要让敌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随着敌军再次进攻，新一轮的攻防战迅速打响。 这一次，俞世忠他们没有多少火油了，俞世忠也没让人用。 他们肯定要留点火油以备不时之需的。 没有了燃烧的火海，敌军的攻势也变得更加凶猛，大片敌军越过护城河，直接对南门和西门展开猛烈的攻击。 俞世忠在盾牌兵的保护下，沉着的指挥着。 他不知道守城的士卒会有多少人活着。 但他知道，敌军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另一边，钦普也发了狠。 随着第二轮的攻击被挡住，立即发起第三轮的进攻。 他们必须要一鼓作气的杀入城中。 既然全面进攻了，就不能给敌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现在，双方就是拼一口气！ 谁先泄了这口气，谁就输了…… 第1320章 及时止损 惨烈的攻城战还在持续。 敌军刚投入的五千人还在奋力攻城，后面的五千人又准备好了。 要是前面的五千人损伤过半，后面的人会立即补上去。 钦普就是要以这种高压的势态，让守军毫无喘息之机。 事实证明，钦普的策略还是奏效了。 在他们不断的猛攻下，守军几次都差点扛不住。 他们的人几次登上城墙，却又被打下来。 眼前的城池，仿佛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不断吞噬着攻守双方的士卒的性命。 不过，再怎么样，守城方都要占便宜一些。 惨战从黎明打到下午，西渠前后已经投入了一万五千人攻城。 死伤已经过万。 在敌军的猛攻下，俞世忠他们这边也不是很好过。 他们的很多人本来就是带伤上阵，面对敌军这种高强度的进攻，随时时间的推移，守军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虽然开始的两次是俞世忠命人故意放少量敌军登上城墙的，但第三次确实是敌军硬靠着人海战术和不要命的狠劲杀上来的。 俞世忠本来还想坚持到天黑的再跟卢兴换防的，但眼看这么下去要坏菜了，立即命人开始倾倒为数不多的火油，同时将之前的草人全部拆散点燃，制造更多的浓烟。 随着火势渐起，敌军的攻势暂时被压住。 趁着这个机会，俞世忠和卢兴所部快速换防。 卢兴登上城楼便迅速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各将密切注意我的旗号，双旗交叉，立即放少量敌军上城！” 这是他和俞世忠早就商量好的。 就是要让敌军看到希望！ 敌军才会不断的投入兵力攻城，他们才能消耗敌军的兵力！ 随着卢兴的命令传达下去，刚换上来的士卒迅速做好准备。 等火势逐渐减弱，敌军果然再次发起猛攻。 惨烈的攻城战再次打响，敌军再次潮水般的涌向城池。 “放箭！” 卢兴迅速下达命令。 敌军往城墙上射了那么多箭，现在他们也不用再抠抠搜搜的了。 先给敌军来几轮箭雨再说！ 随着卢兴的命令，一片箭雨倾泻而下。 还在往城墙这边冲的敌军大片大片的倒下。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但在钦普的命令下，敌军依然不顾一切的发起猛攻。 这一战，又从下午打到黄昏。 期间，西渠大军又两次压上城墙，但又全部被压了下去。 “怎么回事？” “怎么又被压下来了？” 钦普满脸铁青的盯着远处，愤怒低吼。 五次啊！ 他们的人五次登上城墙，全都被压了下来！ 他五次都满怀希望，却又五次失望！ 札多和噶伦的两万人马已经全部投进去攻城了！ 两万人啊！ 两万人都快打光了，竟然拿不下这座由残兵败将镇守的城池。 敌军都是铁打的吗？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疲倦？ 他们的意志难道不会被击垮？ 面对钦普的怒吼，身边诸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当看到他们的人第一次登上城墙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中午之前就能攻下这座城池。 后来，他们又以为下午就能攻破这座城池，但又失望了。 如今，天色已经快要完全暗下来了。 他们却依然没有攻破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 “大王，让他们撤下吧！” 良久，钦普身边一个将领开口，“他们伤亡太大了，士气严重受挫，再攻下去，也是白白送死！末将愿率本部人马接替他们攻城！” 连续攻击受挫，伤亡又这么大，攻城部队已经没多少士气了。 要不是后方有钦普派出的精锐督战，那些士卒恐怕早就慌不择路地往回跑了。 钦普紧紧地握住拳头，远远的看一眼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满脸不甘地低吼：“鸣金收兵！” “铛铛铛……” 随着钦普的命令下达，后方很快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接到命令的攻城部队如蒙大赦，纷纷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回逃。 在他们逃跑的时候卢兴又命人放箭，趁势收割敌军的性命。 与此同时，临时征调的民夫也开始往城墙上送吃喝。 吃的就是一种以草籽和元麦混合磨成粉而制作的馕饼，味道着实不怎样，但却可以填饱肚子。 至于喝的，就是加了盐和黄姜的野菜汤。 一桶汤里面，连菜叶都没几根。 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敌军很快会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卢兴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个囊饼啃起来。 这时候，休息了一阵的俞世忠也登上城墙来到卢兴身边，“今晚敌军的攻势可能会更猛烈，我会率部就在城下等着，随时支援你们。” “不用。” 卢兴咽下干巴的馕饼，咧嘴笑道：“你们好好休息，黎明的时候再跟我们换防！不过，你要抽调五百没受伤的人马给我当后备军！” 五百人并不算多。 但关键的时候，这五百人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有后备军在，万一有突发情况，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 俞世忠重重点头。 战场的另外一边，噶伦和札多满脸悲愤的跪在钦普面前请罪。 他们加起来两万人马，把还在喘气的都全部算上，也只剩下不到六千人。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他们无颜面对钦普。 “起来吧！” 钦普满是疲惫地看两人一眼，“此战之罪，不在你们，而在本王！咱们中计了！” “中计？” 两人猛然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钦普。 “这城中绝对不止那些残兵败将！” 钦普脸上露出一丝戾气，恨恨不已地说：“敌军肯定趁着浓烟滚滚的时候撤换了守城的人马……” 在他们再次被打退的时候，钦普也想了很多。 钦普绝不相信几千残兵败将被熬了一天两夜之后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还能数次打退他们的进攻。 但若是敌军城中还藏着大量的人马，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不难想到，他们的人之所以能登上城墙，很可能是敌军故意为之。 而敌军的目的，自然就是给他们希望，不断消耗他们的兵力。 一旦他们的兵力被耗到一定程度了，敌军很可能会出城求战！ 到时候，士气大跌的他们很可能被敌军一举吃掉！ 听着钦普的分析，众将不由得面面相觑。 真的是这样吗？ 良久，钦普缓缓站起来，又是不甘又是疲惫地说：“传令下去，今夜派五千人马佯攻敌军，其余人马，连夜撤退！” “撤……撤退？” 众将呆若木鸡。 这就撤退了？ 那他们攻城的那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钦普怒视众将，大喝道：“不撤退，难道继续跟敌军耗吗？敌军据城而守，自然是耗得起，可我们耗得起吗？” 及时止损！ 否则，他们剩下的人马都要危险了！ 第1321章 云捷 朔方。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王府的平静。 “恭喜王爷，王妃顺利生产，母女平安！” 产婆抱着被包衣裹得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女婴跑出来向云铮报喜。 沈落雁这是生第二胎，比生第一胎的时候顺利多了。 从羊水破裂到正式生产，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绝对算得上是神速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云铮高兴不已，“赏！来人，看赏！” 吩咐一声，快速冲进产房。 刚刚生产的沈落雁还有些虚弱，不过，这次的分娩非常顺利，沈落雁的精神还不错。 云铮上前，紧紧地握住沈落雁有些发凉的手，又抬袖替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夫君，咱们的女儿呢？” 沈落雁虚弱的问。 “这呢，这呢！” 产婆抱着孩子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笑眯眯的说：“王爷心疼王妃，连这么漂亮的女儿都没来不及抱一下，就来看王妃了……” 产婆说着，又将孩子送到云铮手中。 云铮从产婆手中接过女儿，心中暗暗点头。 嗯，挺会说话的！ 不多看赏个二十两银子，好像都说不过去。 沈落雁稍稍支起身来，看着自己跟云铮的女儿，脸上一片母性的光辉。 “赶紧躺着！” 云铮将孩子放在沈落雁身边，又扶着她缓缓躺回去。 沈落雁重新躺下，将包衣中的女儿搂在怀中喂奶，又跟云铮说：“要不，你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云铮这一来一去，怎么着都得两三个月时间。 等他带着文帝给孩子取的名字回到朔方，至少都是年后了！ 这么长时间，这孩子总不能没个名吧？ “要不，就叫二丫吧！” 云铮咧嘴一笑。 “……”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顿时一阵无语。 叶紫更是在心中疯狂吐槽。 此前他还吐槽陈布的儿子的名字不好呢！ 他给自己的闺女取的名字，还不如陈布儿子早先那名字。 沈落雁也是嗔怨地看着云铮，“你就不怕你她长大后找你麻烦啊？” “逗你的！” 云铮哈哈一笑，“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叫……” “启禀殿下，西北都护府送来急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林季的声音。 云铮的话音戛然而止。 西北都护府的急报？ 是鬼方那边出了状况，还是萨迦那边的消息？ 最近这些天，独孤策的汇报频繁了很多。 前几天，他才接到独孤策传来的消息，说俞世忠拒绝了霍崮所部的支援，命霍崮所部就在锯齿岭待命。 独孤策在信中也说了俞世忠的考量。 其实，就算独孤策不说，他也明白俞世忠的用意。 俞世忠的胆子很大，想法也很好。 虽然他知道俞世忠敢这么干肯定是有把握的，但他还是担心俞世忠会玩脱。 万一敌军就是头铁，不顾伤亡和后果，一味的展开猛攻，就算他在萨迦王城，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守得住。 “我去拿！” 云铮正欲起身，妙音已经往外走去。 很快，妙音拿着急报走进来。 云铮接过来，迅速打开查看。 这是俞世忠的战报。 由独孤策转呈。 很快，云铮脸上露出笑容。 钦普在付出一万五千多的伤亡后率部撤退了！ 俞世忠他们也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从敌军的重伤员口中得知，此次率领大军与他们交战的不是素赞，而是钦普！ 这算是一份捷报。 但却未以捷报的方式送来。 云铮明白俞世忠的想法。 虽然他们成功的守住了萨迦王城并给敌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此战并未达到俞世忠的目标。 所以，在俞世忠看来，这只能算是战报，而非捷报。 此战，俞世忠心中肯定也有很多遗憾。 要是俞世忠的终极目标达成了，西渠基本就算是废了。 可惜，钦普还是很理智的，懂得及时止损。 云铮将战报递给叶紫，又满脸笑容的跟沈落雁说：“咱们的女儿就叫云捷吧！捷报的捷！” 本来，他是取好了另外一个名字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还是眼下这个名字更合适。 捷报的捷！ 听着云铮的话，就算其他人还没看这份急报，也猜到其内容。 “云捷……” 沈落雁低声呢喃，又诧异地问：“你不是要让父皇给孩子取名字么？” “我那说着玩的。” 云铮摇头一笑，“父皇那么多事，哪能成天就让他给孩子取名呢？” “也是！” 沈落雁轻轻点头，又低头看一眼正在吃奶的女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云捷……嗯，好名字，好听又有意义！” “你这个当爹的倒是会取名字。” 叶紫看望战报抬起头来，打趣道：“不过啊，还好这是捷报，要是这是坏消息，咱们捷儿的名字可能就没这么好听了。” 听着叶紫的话，众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沈落雁顺利诞下女儿且母女平安，俞世忠那边又传来捷报。 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云铮跟着一笑，又在沈落雁的额头轻轻一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俞世忠写封信，晚点再来看你和咱们的女儿。” 虽然钦普的大军撤退了，但俞世忠他们终究还是损失惨重。 随着寒冬降临，钦普应该不会再率军进攻了。 趁着休战的时间，他得去做些安排。 离开房间后，云铮迅速来到书房。 云铮一边磨墨一边思索。 当墨磨好，他也想得差不多了，立即开始动笔。 此番贡达赞手中的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俞世忠还是要帮助贡达赞重新招募一只大军，钦普撤退之前留下的那些尸体身上的甲胄，修补之后正好可以用起来。 至于粮草，暂时先由西北都护府提供。 待开春以后，他们就要想办法解决一些粮草了。 这一点，就算他不提，俞世忠肯定也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被悉波部背刺，俞世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开春以后，第一个灭的就是悉波部！ 到时候，悉波部的粮食、牛羊那些，都是他们的！ 将给俞世忠的信写好以后，云铮又给独孤策写了一封信。 赤延应该早已收到他派人送去的信了。 但赤延现在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赤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独孤策需尽快弄清鬼方那边的状况。 如此，他好决定是否要直接覆灭西鬼方…… 第1322章 重用 趁着云捷出生，云铮还命人发布了赦免令。 不管是哪个势力的奸细，只要在云捷满月之前主动到官府自首，均可赦免罪行，过期不候。 这条赦免令才发布不到三天，就有几个云厉派到朔北的奸细悄悄到朔方的署衙自首。 云铮击败黎国并将真纥纳入大乾领土的消息已经在朔北传开了。 部分云厉派来的奸细早就有“弃暗投明”的心思了。 只是他们以前不知道自首后会不会被追责，根本不敢自首。 如今云铮以喜得爱女的由头发布赦免令，也让他们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边化身为奶爸，一边等待独孤策那边的消息。 然而，他还没等到独孤策那边的消息，倒是先把朝廷派往真州、纥州以及租借两地的官员等了来。 在这些所谓的官员到来之前，云铮还收到一封密信。 虽然穆顺此前已经跟他说过这些官员的情况，但真看到这些官员的时候，云铮还是差点被气笑。 他娘的！ 真的是演都不想演了！ 这六个人，哪怕是穿着官服，也没有一点官样。 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看就是出身贫寒的人。 当然，他们这唯唯诺诺的模样也可能是装出来的。 如果说他问朝廷要官员是故意给老三添堵，那老三派这些官员来，就是在恶心他了。 他仿佛看到老三站在他面前得意的笑：你不是要官员吗？孤给你官员就是了！这些官员，你满意吗？ 一见到云铮，六人直接干脆利落地跪下。 “小人此前只不过是个狱卒，莫名其妙就被封了这么大的官，小人不会做官，也不想做官，只求王爷饶小人性命。” “小人本是杂役，父母双亡，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封了这么大的官，求王爷给小人一条活路……” “小人就是往宫中送木炭的，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穿上官服……” 六个人全都跪在地上求饶，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们的经历，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他们全都是稀里糊涂的被封了官。 而且，这品级还不低！ 最差的官位都是从四品下。 这本应该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但现在却好像是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这身官服，谁爱要谁要！ 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 “是么？” 云铮似笑非笑的看着六人，“可是，据本王所知，你们里面好像有两个人是老三派来朔北的奸细啊！本王给你们机会，自己站出来，本王就不追究了！若是非要让本王来揪，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听着云铮的话，六人脸色陡然一变。 “王爷，小人绝不是奸细啊！” “小人这样也不像是能做奸细的人啊！” “求王爷明察……” 反应过来的六人纷纷磕头，声泪俱下地求饶。 “行了，行了！” 云铮抬手止住六人，“本王就是诈一下你们而已，瞧把你们吓得！” 罢了！ 都给他们机会，他们却不珍惜。 别的人他倒是不确定，但那个叫李四的狱卒，可是太子府内监的狱卒。 这个事，严礼在给他的密信中写得明明白白的。 他相信，以严礼的地位，没必要去害一个跟他没半毛钱关系的狱卒。 这个狱卒十有八九就是老三派来的奸细。 估计，老三是想着，自己不至于去为难这些苦命人。 “谢……谢王爷。” 六人惶恐不安的谢恩。 “本王看你们也不像是当官的料！” 云铮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官服脱下来吧！本王也不为难你们！” 六人如蒙大赦，一边谢恩一边胡乱的脱下身上的官服，连官靴都脱了下来。 “来人！” 云铮叫来一个亲卫军，“先把他们带下去，找点杂役的衣裳给他们换上。” “是！” 亲卫军领命，立即将六人带走。 之后，云铮又命人去把纪冉叫来王府。 不到两刻钟，纪冉就急匆匆的赶到王府。 “罪民见过……” 纪冉刚要下跪行礼，却被云铮止住。 云铮淡淡一笑，又指着被挂起来的几件官服问纪冉，“你觉得，这里面哪套官服适合你？” 官服？ 纪冉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几套官服。 纪冉以前可是阜州刺史，对官服自然再熟悉不过。 他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最差的官服都是从四品下的官员的官服。 而级别最高的官服，是正四品官服，也是他以前的官位的官服。 看着这六套官服，纪冉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虽然他已经猜到云铮会重新启用自己，但没想到云铮竟然会让他自己挑官。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纪冉目光坚定的说：“罪民要正四品官服！” “原因。” 云铮简单直接的问。 纪冉缓缓跪下，正色道：“罪民本是戴罪之身，本是该死之人！” “王爷不但饶恕罪民的罪行，还妥善安置罪民的家眷！” “王爷的大恩大德，罪民无以为报，只能竭尽全力替王爷做事！” “罪民挑选的官位越高，才能替王爷和大乾做更多的事！” “而且，罪民也自信自己可以胜任正四品的官位！” 纪冉说着，又叩谢云铮。 “起来吧！” 云铮微微抬手，“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真、纥两州刺史！你要把两州治理好，教化两州各部百姓，让他们真正成为我大乾的百姓！” 两州刺史！ 纪冉再次被云铮的话震惊到了。 真、纥两州，都交给他了？ “罪民叩谢王爷！” 刚刚站起的纪冉“嘭”的一声跪下，“罪民将竭尽全力，定不负王爷信任！” “该改称下官了！” 云铮再次示意纪冉起来，又吩咐道：“两州距朔方太远了，将你的妻儿也带过去吧！” 妻儿也带过去？ 王爷给他这么大的权力，竟然不留下他的妻儿在朔方当人质？ 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纪冉的眼睛陡然湿润一片，躬身道：“此去真、纥两州太远，下官不愿妻儿跟着下官受苦，恳请将他们留在朔方！” “不用如此。” 云铮自然看出纪冉的用意，淡淡道：“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如今静妃一党早已土崩瓦解，本王相信你不会再干糊涂事！当然，你应该也知道，本王根本不怕你干糊涂事！” 纪冉犹豫片刻，重重点头…… 第1323章 再见高士贞 两天后，云铮带着妙音来到牧马草原上。 本来，他早就该来牧马草原上走一遭的。 不过，此前为了等待沈落雁生产，他一直没能出行。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十来个毡房。 这些毡房有大有小。 毡房聚集在一起，外围还用木头做了一圈篱笆。 这里，就是牧马草原上的三个学堂之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学堂，高士贞既担任这三个学堂的学政，也在这个学堂授课。 云铮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个学堂的情况。 这里平时大概有一百来名学生，都是几年前从北桓迁移而来的。 不过，这些学生的年纪大小不一，大的都有十岁了，小的才五六岁。 本来，草原上这些学堂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学生的。 因为在很多牧民的心中，七八岁甚至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后来，云铮规定学堂每天免费给孩子提供两顿饭，学堂的学生才逐渐多了起来，如今也算是小有规模了。 云铮没让人惊动学堂里的人，带着妙音缓缓走到一个巨大的毡房外面。 毡房里传来一阵孩童的声音。 “君子之得，非外物之丰盈，乃内心之充盈。” “得之于道，则心有所依，行有所止；得之于德，则身有所正，人有所敬。是以君子不以求得为念，而以修身为本……” 云铮和妙音就在毡房外静静地听着。 待学堂的孩子背诵完毕，里面又传来高士贞的声音。 “故曰：君子有得，非金玉满堂之谓也，乃道德仁义之充实于心。心有所得，则行有所成，身有所立，名有所传……” “谢夫子教诲……” 里面再次响起孩童的声音。 听着毡房里传来的声音，云铮不禁轻轻点头。 嗯，让高士贞来牧马草原可真算是来对了地方。 如此想着，云铮又给妙音使个眼色，带着妙音从毡房离开，转而在学堂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学堂的伙房。 伙房也是一间毡房。 他们进来的时候，伙房的伙夫正在给这些孩子弄午餐。 得知来的人是云铮和妙音，四个伙夫赶紧停下手中的事向他们行礼。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随便看看！” 云铮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又凑到伙房的粮缸前。 打开一个粮缸，里面还有小半缸粟米。 云铮伸手抓起一把粟米查看，感觉质量还不错。 至少没有发霉，也没有掺杂砂石在里面。 之后，云铮又接连打开几个粮缸。 每个粮缸里面多少都还有些粮食。 不过，这些粮食基本都是粗粮，只有一个粮缸里面装的麸麦面。 虽然这不是白面，但在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粮食了。 “这些孩子每天的两餐是怎么定的？” 云铮询问伙房的伙夫。 伙夫不敢隐瞒，连忙详细道来。 他们有特制的测量工具。 这些孩子每人每顿配额一杯粗粮或者半杯麸麦面粉，当然，麸麦面粉可不是每顿都有的，每个月只有十顿可以吃到麸麦面粉，平时还是以粗粮为主。 另外，就是地薯。 如今朔北最多的就是地薯。 这些地薯或煮或蒸，因为有甜味，都很受那些孩子的喜欢。 还有，这些孩子每顿都可以喝到羊肉或者羊骨汤。 不过，这汤就真的只是汤，偶尔有些碎肉沫在里面。 至于他们平时吃的菜，基本就是素菜，每个月可以吃到一顿肉。 但有时候会有牧民往学堂里面送羊来，这些孩子则可以改善伙食。 反正，这些孩子吃什么，学堂里的其他人就吃什么。 包括高士贞这个学政，也不搞特殊化，最多偶尔有几口牧民自酿的马奶酒。 听完伙夫的话，云铮不禁暗暗点头。 这些孩子的伙食肯定算不上好，但填饱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他没太大的本事，只能做到这一步。 但他也问心无愧。 再怎么着，也比那些给孩子吃腐肉的人渣强。 之后，云铮又检查了一下锅里正在煮着的饭，这才离开伙房。 云铮突然有些后悔。 他应该带云苍和云锦一起来的，也让他们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免得他们成天还觉得肉不好吃。 “派人去附近的部落买十头羊来！” 出了门，云铮就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塞给林季。 林季马上领命而去。 “你要给这些孩子改善伙食？” 妙音笑问云铮。 “我这个王爷来一趟，总得给他们带点好处才行。” 云铮笑笑，转而来到高士贞的毡房里面。 高士贞这个学政还是有单独的毡房的。 毡房里面倒是没有太多的器具，但却有着不少的字画之类。 这些字画，都是高士贞平时自娱自乐所作。 “不得不说，高士贞这个大儒还是有些本事的。” 云铮感慨道。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手字，就能秒杀无数人。 高士贞的字迹非常工整，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跟高士贞的字比起来，云铮觉得自己的字就跟鸡刨的一样。 妙音莞尔，“别人好歹也是大儒，肯定得有点东西啊！就他这些字画，如果流传到后世，估计价值不菲。”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实，抛开我跟高士贞的个人恩怨来看，高士贞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高士贞确实是在用心的教授这些孩子。 而且，高士贞也没有在这学堂搞特殊化。 这不比他前世那些衣冠楚楚的禽兽校长强上百倍啊？ “你不会是想启用高士贞吧？” 妙音诧异的看向云铮。 她知道，云铮以前可是非常瞧不上高士贞的。 “启用倒不至于。” 云铮摇头道：“不过，可以让他做更多的事！他就当个学政兼教书先生，确实还是有些屈才的！” “你打算让高士贞做什么？”妙音好奇。 “目前还没具体想好。” 云铮微笑，“不过，应该主要还是治学方面的事。” 让高士贞做其他的事，他还真是不放心。 但让高士贞来治学，应该还是不错的。 之后，两人就在高士贞的毡房等待。 差不多等了两刻钟左右，授课完毕的高士贞才回到毡房。 高士贞听人说了云铮和妙音过来了，见到云铮和妙音，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稍稍有些失神。 待回过神来，高士贞便要下跪行礼，但却被云铮止住，“你如今是学政，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不必行跪礼。” “多谢王爷。” 高士贞躬身…… 第1324章 高士贞的作用 如今的高士贞没有了昔日的傲慢和架子。 但也可以看出，高士贞比几年前老了不少。 “坐吧！” 云铮抬手指了指毡房的小木凳。 “谢王爷赐座。” 高士贞致谢，缓缓坐下。 云铮的目光落在高士贞身上，微笑道：“本王刚才在毡房外面听你授课了，你教得挺不错的。” 高士贞勉强一笑，“王爷不说老朽所授皆是无用的学问就好。” “不管什么学问，都是有用的，只是用的地方不一样而已。”云铮保持微笑，又问：“你也在这教授学问有几年时间了，有没有什么感悟？” 感悟？ 被云铮这一问，高士贞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说什么特别的感悟，他还真没有。 但要说一点感悟都没有，那又不可能。 沉默片刻，高士贞缓缓开口：“老朽没有太多的感悟，只是觉得，这心比以前宽了不少，也不再去想着名利了，就想着把这些孩子教好，他们将来若是学有所成，能以所学造福这片草原，便是老朽的功德……” 高士贞现在确实不再看重名利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都把云铮得罪死了，云铮若是不想给他名利，他再怎么去争，也争不到名利。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潜心教授这些孩子，几乎每天都跟这些孩子在一起，又身处这片苍茫的草原，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嗯，这就挺好！” 云铮满意的点点头，“你本来就不是争名逐利的料，你一味的去追求名利，最终就是被名利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也许吧。” 高士贞淡然一笑，又问：“听说王爷又为我朝开疆拓土了？” 云铮点头一笑，“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 “草原上已经传遍了。”高士贞回道：“虽然老朽至今依然不认同王爷的品行，但王爷确实是我大乾的英雄。” 品行么？ 云铮哑然失笑，妙音也跟着一笑。 高士贞这份固执，倒是没有改变。 但他不知道，云铮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也做不了君子。 而且，高士贞认不认同他的品行，也不重要。 云铮并未在意高士贞的话，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本王此次来找你，一方面是来看看你这几年的成果。” “另一方面，也是想跟你聊聊，让你从当初跟着请愿的那些人里面，给本王推荐几个学问还不错、品行也得到你的认可的人。” “本王打算派他们前往我大乾的新得之地，去教化当地的百姓……” 听着云铮的话，高士贞不由得一愣。 让他推荐人？ 他推荐的人，云铮真的会用吗？ 云铮不是把那些跟他一起请愿的士子说得一无是处吗？ “老朽推荐的人，王爷真的会用吗？” 高士贞最终还是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当然会用，而且会重用。” 云铮微笑，“这世间的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你给本王推荐的人，肯定不是治世之才，但用以治学或者教化那些蛮夷，应该还是不错的！” 高士贞稍稍沉默，继而询问：“王爷是想用他们来行愚民之策，对吗？” 妙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高士贞竟然都看出来了？ “你可以说是愚民之策。” 云铮倒也不否认，“但也可以说，本王是要他们向那些蛮夷教授我大乾的礼仪、文化，让他们真正融入大乾并成为大乾的百姓！总不能让他们虽归附却又不认同大乾，将来又举兵反叛大乾吧？” “这……倒是！” 高士贞认同的点点头，“不过，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王爷若是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知道我大乾的仁德，他们自然就心向大乾了。” “……” 云铮嘴角微抽，心中暗暗苦笑。 得亏他没让自家那老货听到他这话。 不然，那老货估计想抽他两巴掌。 啥都没弄好，就让那些人吃饱穿暖？ 他们吃饱穿暖了，好跳起来跟大乾呲牙？ 这他娘的不扯淡么？ “行啦，你还是别跟本王说你的治国理论了。” 云铮摇头一笑，“你想的是仁道，本王想的是王道！你还是给本王推荐人选吧！” “治国，不就是当行仁道么？”高士贞反问。 不是…… 这他娘的是杠精转世么？ 非要在这个破事儿上面跟自己杠是吧？ 云铮心中无力的吐槽的几句，正色道：“本王又不是皇帝，治国的事，不是本王操心的！本王只想让那些地方安定下来而已！连安定都做不到，谈何治理？” 云铮实在不想跟高士贞去辩论什么。 他们的想法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再辩论也辩论不出结果来，只是浪费口舌跟时间而已。 高士贞本来还想再跟云铮辩论，但他刚有开口的迹象，就被云铮制止了。 最后，云铮干脆直接拿出一张纸放在高士贞面前，让他在上面写下他觉得合适的人的名字即可。 高士贞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在纸上写下十多个名字，并重新开口：“这只是老朽觉得合适的，至于是否合适，还要王爷自己甄别。” “好！” 云铮长舒一口气，“咱们就别讨论治国之道了，你要想讨论，可以跟本王讨论一下治学之道。” 云铮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士贞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再跟云铮讨论治国之道了。 之后，高士贞又跟云铮探讨起治学之道来。 相比于高士贞的治国之道，云铮倒觉得他的治学之道确实不错。 在治学之事上，高士贞是没有辱没大儒这个称号的。 他们这一聊，就聊到了午饭的时间。 云铮缓缓站起身来，微笑道：“这样，你利用空闲的时间，把你的治学之道以及平生所学整理出来，本王会命人编纂成册，传于后世！” “真……真的？” 高士贞瞬间激动起来。 虽然他如今不争名利了，但有著书立说的机会，他肯定还是不想放过的。 “当然是真的。” 云铮点头一笑，“本王虽然不认同你的治国之道，但你的学问和治学之道，本王还是认可的！” 嗯，编纂成册了，就送去黎国那些地方吧！ 正好，那些地方的百姓需要接受大乾文化的熏陶…… 第1325章 真田武请罪 回到朔方的几天后，云铮又收到一个好消息。 真田武到新津了！ 而且，真田武还跟他们玩了一手自缚请罪的把戏！ 接到新津传来的消息，云铮立即命人将真田武送到定北，他也紧急带着章虚赶往定北。 他们中午出发，一直跑到半夜才赶到定北。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带着章虚赶往火器工坊。 “最近有新炮筑出来吗？” 来到火器工坊，云铮便匆匆向岳昇询问。 “殿下和章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岳昇笑呵呵的回答：“我们正准备铸造四寸炮……” “有把握吗？” 章虚马上询问。 “这个……” 岳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只是在尝试，没什么把握……” 这不都是一步步的试出来的么？ 上次云铮和叶紫他们离开以后，这边就开始准备铸造四寸炮。 此前一直都是在做准备工作。 他们专门看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开始铸炮，也是想问老天爷借几分运气。 要是有把握，他们何须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那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来！” 云铮吩咐道：“不管能不能成，都没事！别有压力！” 四寸炮不行，就弄一门三寸炮去给真田武展示一下吧！ 再不行，就找到地方提前埋上炸药包，计算好时间点燃，将其伪装成炮弹爆炸的样子。 反正，真田武也不懂这些。 能唬住真田武，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就行！ 他们要登录羽国作战，有个了解羽国情况的人为他们卖命，肯定更好些。 “是！” 岳昇领命，马上开始命人准备铸炮。 云铮也是第一次现场观看这些匠人铸造真正的大炮，兴致也颇高，当下跟着章虚一起观看这些匠人的铸炮过程。 这次也是岳昇他们的第一次尝试，所以他们也是浇铸铜炮。 这也是他们的一贯做法。 要是连铜炮都浇筑不出来，就更别说铁炮了。 这些天的准备，他们已经将几个模具全部准备好，只需要将铜融化再进行浇筑就可以。 他们准备的模具有三种。 一种是对开的模具，相当于将铜炮从中间剖开成均等的两部分，这种方便打磨炮膛，等把炮膛打磨好以后，再用铁箍将其一点点的箍紧。 这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同样，这样浇筑出来的炮基本就是废铜烂铁。 浇铸这种炮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留样和方便查看浇铸效果。 另外两种一种是他们最早使用的泥模浇筑法，一种是云铮提过一嘴由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失蜡法。 三门炮都要在今天浇筑完成，最后再根据成品来判断哪种方法更合适，同时也总结经验教训，为下次浇筑做准备。 下午的时候，三门炮都完成了浇筑。 但还需要慢慢冷却以后才能看到最终的成品。 云铮和章虚也懒得跑去定北了，就在火器工坊这边暂住一晚。 同时，也抓紧时间弄了几颗开花弹出来。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三门炮都完成了冷却。 成品的外观其实都还过得去，就是炮身和炮膛不光滑。 用泥模浇筑的那门铜炮不但炮膛内甚至还有比较大的坑洼，炮身明显有不怎么协调的地方，应该是浇筑过程中泥模有些变形导致的。 这种炮，连打磨出来测试都不需要，可以直接宣布浇筑失败。 另外那两门炮的打磨和后续加工都需要时间，云铮肯定是等不到他们将成品打磨出来的时候了。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打磨炮膛的？” 这时候，章虚又询问起岳昇来。 “都是靠人打磨啊！” 岳昇回道：“就跟以前打磨火铳内膛一样啊！” 章虚想了想，问道：“能不能做个架子把炮固定上去？然后弄个风车带动架子上的炮转动起来，再往炮膛里面加铁砂，把口子堵住……” “这……” 岳昇在脑海里按照章虚的描述想了想，旋即猛然一拍脑袋：“还是章大人这脑袋好使！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打磨呢？” “你觉得可行？” 章虚笑眯眯的询问。 “肯定可行！” 岳昇笃定道：“不过，具体的肯定还要多试几次。” 这么打磨可以节省很大的人力。 而且，那炮转起来靠铁砂打磨，打磨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比人慢慢去打磨要光滑、均匀得多。 不过，想法是想法，实际是实际。 章虚这个方法肯定是可行的，具体用起来，应该还要改进。 但章虚无疑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我就知道，带你来火器工坊，肯定不会白来！” 云铮满脸笑意的看向章虚，“这样，你先在这边跟他们商量一下怎么把你的想法实现，我先回定北，等离开的时候，我派人来叫你。” 他带章虚来这边的目的就是想让章虚给火器工坊提供一些改进的思路。 目前看来，章虚这脑袋瓜确实灵活。 他都没想到的方法，却被章虚想到了。 术业有专攻，果然不假！ “好！” 章虚爽快答应。 之后，他们简单的拿了一颗开花弹进行测试。 效果其实还行，就是射程确实很有限。 这跟炮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主要还是炮的问题。 最终，云铮和章虚带着一门三寸炮离开。 经过一夜的思考，云铮也不打算弄炸药包伪装成炮弹爆炸了。 就这门炮，只要发射的时候不炸膛，足以镇住真田武这个土鳖了。 没必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隔天上午，真田武就被带到了定北。 云铮直接在定北的军营中接见真田武。 跟着真田武一起来的，还有之前被云铮放走的大岛。 走进军营，看到军营士卒身上的甲胄，再看看那一匹匹壮硕的战马，真田武和大岛不由得暗暗羡慕。 要是他们手中有这些甲胄和武器，再招募一批人，定能杀回羽国复仇！ 最终，他们在校场见到了云铮。 此刻，云铮正准备试炮。 虽然羽国也没有火药，但云铮觉得这炮还是有必要保密的。 哪怕连个基本的形状，他都不想被真田武他们看了去。 所以，他命人在炮身上加了个木匣子，这样，真田武他们只能看到炮口，根本看不到炮的具体形状。 “小人拜见靖北王殿下！” 见到云铮，真田武和大岛赶紧跪下行礼…… 第1326章 震慑真田武 “抬起头来！” 云铮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真田武身上。 真田武没有穿戴甲胄，也没有佩戴武器。 当然，也不是像他倒新津的时候那样自缚着。 听到云铮的话，两人缓缓抬起头来。 真田武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因为忧思过重，看上去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真田武德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就是真田武？” 云铮淡淡询问。 “是！” 真田武跪在地上，以手撑地，惶恐不安的说：“小人此前不知道那是王爷率领的舰队，冒犯了王爷天威，恳请王爷饶恕小人的罪行……” 在收到云铮让大岛带给他的话后，他在犹豫一番后，专门上岸去真纥打听了一下云铮的大名。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差点没把他吓死。 加在云铮身上的光环太多了。 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云铮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战绩和强大的实力。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也得亏是在海上跟云铮他们遭遇的，要是在陆地上，他们那点人马，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甚至，连套都没地方套！ 也是在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来见云铮。 只要抱住这颗大树，什么狗屁源长政，根本不在话下。 而且，云铮是大乾的皇子！ 而源长政去年率领大军偷袭了大乾，可以说是大乾的死敌。 他和云铮，有着共同的敌人！ “不知者无罪。” 云铮淡淡一笑，“行了，都起来吧！” “谢王爷！” 两人诚惶诚恐的爬起来，不敢直视云铮的眼睛。 云铮淡淡地瞥两人一眼，微笑道：“本王正在测试新武器，具体的事，咱们等会儿再聊。” “是！” 两人连忙答应，心中却暗暗好奇。 新武器？ 什么武器？ 眼前这个木盒子吗？ 这算是什么新武器？ 云铮示意两人稍稍往后站，自己也往后移动一些，大喊：“准备！” 随着云铮的喊声响起，一个士卒立即拿着火把来到早已装填完毕的大炮后。 在大炮的前方，是一片林立的木桩，里面还拴着几只羊。 “点火！” 云铮再次下令。 士卒立即点燃引线。 “嗤嗤……” 引线开始燃烧。 真田武和大岛不明所以，伸长脖子看在那看。 “轰！” 下一刻，木盒子传来一声巨响，一阵浓烟弥漫开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出去。 就在炮弹砸在那片木桩中间的时候，炮弹猛然炸开。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片火光的笼罩下，到处都是烟尘和木屑。 待烟尘散去，那片木桩已经是狼藉一片。 真田武和大岛傻傻的看着远处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云铮所说的新武器吗？ 这是让他们船毁人亡的那种武器吗？ 只是，这好像比之前的那种武器打得远啊！ 要是在海上，隔着百丈就能打到敌船！ 真田武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这种武器的妙用。 只需要这种武器进攻一次，一艘战船就没有了！ 要是云铮在一条战船上多配上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一艘战船就能击败几十艘他们的战船？ 要是拿这种武器去攻城，没几座城经得住攻击吧？ “走，看看去！” 在两人还陷入巨大的震惊中的时候，云铮举步往爆炸区走去。 真田武和大岛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云铮的亲卫军拉了他们一下，并示意他们跟上云铮，两人这才如梦初醒的跟上去。 当他们跟着云铮来到爆炸区，两人心中更是震惊。 地上那些木桩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直接变成了木渣。 其中的一只羊更是变成了一堆碎肉。 另外的几只羊也全都倒地不起，一边抽搐一边发出痛苦的叫声。 若是将这些木桩换成是人，这种武器攻击一次，恐怕就要倒下一大片吧？ “唉……” 看着眼前的情况，云铮却摇头叹息，“还是差点意思啊！” “啊？”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和大岛不由得傻眼。 这……这还叫差点意思？ 这么厉害的武器，云铮还不满意？ “没什么好惊讶的，确实差点意思。” 云铮扭头看向傻傻张大嘴巴的两人，“本王需要的是，一炮下去，方圆五丈之内，没有任何活物！” 云铮欺负两人不懂炮，直接开始瞎吹。 两人听在耳里，脑袋里面却是“嗡嗡”作响。 方圆五丈的范围，没有任何活物？ 要是云铮手中真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天下间谁人能敌得过他？ “走吧！” 云铮也不多说，转身之际，又吩咐士卒：“把这几只羊宰了，拿条羊腿给本王烤好送来！” “是！” 很快，云铮带着魂不守舍的两人来到房间里坐下。 “知道本王为何要给你们看这个东西吗？” 云铮面色沉静的询问两人。 “知……知道。” 真田武艰难的点点头，“王爷想让我们看到王爷的实力。” “看来，你不够聪明。” 云铮摇头一笑，“本王的实力，还需要露给你看么？” “这……” 真田武面露尴尬之色，“小人愚钝，不知王爷有何用意？” 云铮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云铮的实力，确实不需要再展示给他看了。 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云铮的实力有多恐怖。 “本王是想告诉你，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云铮笑笑，满是感慨的说：“本王此前出征黎国，本王嫌这武器还不够成熟，就没将其搬上战船，想着等更成熟以后再搬上战船！” “否则，就凭你们那几条破船，连靠近本王的舰队的机会都没有！” 云铮的言语中充满了轻蔑。 但真田武和大岛都没法反驳。 刚才他们已经见识过那种武器的威力了。 要是云铮此前就把那种武器搬上战船，他们确实没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这么一想，真田武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还挺好的。 “王爷说得是。” 真田武赔笑道：“也是上苍眷顾，才让小人有机会遇到王爷……” “对对……” 大岛连忙点头附和。 第1327章 收服 听着真田武的话，云铮不禁暗笑。 瞧瞧，这真田武还是挺会说话的嘛！ “遇到你们，也算是缘分吧！” 云铮微笑，“本王本来还想着，等本王手中的这些武器更成熟了，就去找源长政那混蛋替我大乾百姓复仇，没想到，没遇到源长政，倒是遇到你们了。” “源长政确实是个混蛋！” 说起源长政，真田武身上陡然散发戾气，“源长政在我羽国肆意妄为，连国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此贼不除，我羽国永远不得安宁！” 云铮闻言，心中暗暗不屑。 屁的羽国不得安宁！ 说得他真田武好像是个大忠臣似的。 “本王不喜欢跟人绕弯子。” 云铮收敛笑容，正色道：“本王直说吧，本王一定会灭了源长政，甚至包括你们羽国的国主！” “但本王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孤悬海外的羽国！” “所以，本王将来需要一个人来替本王管理羽国！” “对本王来说，让谁替本王管理羽国都是一样的！” “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这个人必须足够听话，不会对本王的命令阳奉阴违，更不会在本王背后捅刀子！”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顿时暗暗激动起来。 云铮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云铮选中了他！ 但同样，云铮也对他提出了要求！ 如果他做不到，云铮随时都可以换人！ 虽然真田武在来之前就猜到云铮有扶持他的意思，但现在听到云铮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被源长政赶出了自己的领地，又被羽国那些领主所不容。 现在的他，太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了！ 放眼天下间，没有比云铮更强大的靠山了！ 这是他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真田武强压心中的激动，猛然跪下：“小人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力！恳请王爷给小人一个机会！” 说着，真田武以头抵地，做恭顺状。 真田武都跪下了，大岛也赶紧跟着跪下。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但也希望你珍惜！本王向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本王对于叛徒，绝不手软！” 真田武激动得浑身颤抖，“小人对天立誓，此生绝不背叛王爷！若有违背，就让小人葬身鱼口，尸骨无存！” “行！本王相信你！” 云铮微微颔首，“都起来吧！” “多谢王爷！” 两人恭恭敬敬的站起来。 直到云铮示意他们坐下，他们才重新坐下。 云铮稍稍思索，又跟真田武说：“本王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你们看的那种武器更加成熟、威力更大！” “这样，本王先任命你朔北水师副都督，帮助本王操练水师！” “你可以把你的那些人全部带来，本王会给他们提供粮饷。” “你若是不愿意，那就……” “愿意，小人愿意！小人的人马和战船，都是王爷的！” 云铮的话还没说完，真田武就连连点头。 他们在那贫瘠的荒岛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有时候甚至连水都不够，现在云铮愿意收留他们，他哪能不愿意呢？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那些人要是没有一个像样的落脚点，用不了几年时间，他们就会走向灭亡。 只要他能当上羽国的国主，他要什么没有？ 懂事！ 云铮暗暗赞许，又说：“另外，本王还需要去到羽国那边的详细航海图！如果你没有，那就率舰队出海，绘制详细的航海图！” “有！” 真田武连忙说：“小人身上就有一份详细的航海图！小人愿意献给王爷，以弥补小人犯下的过错。” 说着，真田武立即从身上掏出那份航海图，恭敬的呈给云铮。 这是一份画在羊皮上的航海图。 这也是他身上最宝贵的财富。 这份航海图的价值，比他手中所有战船加起来的价值都要高。 若是没有这份详细的航海图，就凭他手中的那些破船，根本不可能到达那么多地方。 云铮接过航海图仔细的看了看，脸上再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很好！” 云铮抬眼看向真田武，“本王保证，绝不会亏待你！你得到的，将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多谢王爷！” 真田武再次激动谢恩。 这一刻，真田武似乎看到国主的位置在向他招手。 之后，云铮又跟两人聊起羽国的情况。 真田武被击败前好歹也是个领主，对羽国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羽国的那些领主，从拥兵几千到几万不等。 因为羽国多山且国土面积相对比较小，导致很多领主都有水师，经常通过水师偷袭敌军后方，或者运送兵力。 所以，羽国这些领主的海战战法也比较成熟。 而且，羽国的造船技术相对比较发达。 真田武手中这些战船其实只能算是中小型战船。 羽国的大型战船比云铮他们的宝船小不了太多。 当然，也不是每个领主都有大型战船的。 只有实力强大的领主才有大型战船，但他们的大型战船并不多。 一方面是因为大型战船制造难度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羽国那点地方，确实用不了太多大型战船。 很多地方，甚至还不方便大型战船通过。 那些中小型战船反而更加实用，随便找个靠海且没有太多暗礁的地方就能进行登陆。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亲卫军将烤好的羊腿端进来，并带来两坛章公醉。 “你们此番前来也幸苦了，尝尝我大乾的美酒！” 云铮向两人发出邀请，“这可是真正的美酒，就一坛，就要两百两银子！” 说着，云铮拍开封泥。 霎时间，一股醉人的酒香扑面而来。 光是闻着那酒香，真田武和大岛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们在那荒岛上，连水都不见得够喝，更不要说这种极品美酒了。 云铮亲自给两人倒上一碗酒，搞得两人诚惶诚恐，连连谢恩。 “先尝尝！” 云铮呵呵一笑，又提醒道：“这酒可烈了，你们可得喝慢点，千万别一口喝光了。” 在云铮的邀请下，两人赶紧端着碗喝上一口。 “咳咳……” 下一刻，两人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第1328章 伽遥的消息 真田武和大岛都没有喝过这种香醇的烈酒。 很快，两人就喝醉了。 趁着这个机会，云铮也问了他们不少的问题。 一番询问下来，云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真田武可以用。 但，不能留！ 有了答案之后，云铮便不再多问，命人将两人抬去另外的房间休息，还安排了人暗中监视两人。 真田武和大岛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再次简单的跟两人聊了一番之后，云铮便派人将两人送去新津，并写了一份手令命人带给赵留良。 之后，云铮再次赶去火器工坊，并将炮还回去。 当他来到的时候，章虚已经跟岳昇等人将自动打磨装置的模型做好了。 按照模型，章虚的想法完全可以实现。 不过，最终结果肯定是要弄出成品并试过才知道。 除了这个模型之外，章虚还做出了利用风力进行自动锻打的锻打设备的模型。 两者的原理其实都差不多。 只是，章虚弄出的自动锻打设备不太好控制，不能像云铮所知的动力锤那般随心所欲的控制力道和锻打频率之类。 但，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这个模型在这里，后续弄出成品了，可以不断的进行改进。 很多东西的研究，不都是一点点的改进出来的么？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一步到位的事？ 而且，这玩意儿要是真弄出来了，可以多锻打很多熟铁，到时候再用熟铁浇铸火炮，这火炮的耐用性应该是可以大大提升的。 再次将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交代岳昇一次后，云铮带着章虚离开了火器工坊。 “殿下，那傻鸟被唬住了没？” 两人刚上路，章虚就笑嘻嘻的询问云铮。 “肯定被唬住了啊！” 云铮哈哈一笑，“我还将他们灌醉询问了一番，短时间内，他应该会安安心心替我做事……” 至于长时间，那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那就好。” 章虚放下心来，又兴致勃勃地说：“等将来出兵羽国的时候，我也跟去凑个热闹！” “就算我不能上阵杀敌，开两炮干死几个羽国人也好。” “将来去老爷子陵墓前祭拜的时候，我也可以跟老爷子吹吹牛……” 云铮哑然失笑，爽快地答应下来。 …… 接下来的日子，云铮倒是逐渐闲了下来。 从黎朝班师的队伍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两天后，云铮又收到了沈宽从黎国那边紧急传回的消息。 其其格在带人寻找伽遥的时候在平集东侧的茫茫大山中遇到几个采药人。 那几个采药人在山中遭遇了一头猛虎，就在他们即将命丧虎口的时候，两支羽箭激射而出，将那头猛虎射伤。 其其格特意问了那几个采药人，那两支羽箭几乎是同时命中那只老虎的。 其其格和沈宽都怀疑是伽遥在暗中放箭救了那几个采药人。 其其格已经带人深入山中寻找伽遥了，沈宽也命人对那片群山展开密集的搜索，势要找到伽遥。 在沉思了一天之后，云铮给沈宽回信。 他命沈宽立即撤回搜山的人马。 此后，任何人不得再刻意搜寻伽遥的下落。 看着云铮将信封起来，在一旁帮他磨墨的辛笙不禁满脸疑惑的询问：“夫君不想找到伽遥姐姐吗？” “想，但没必要。” 云铮拉过辛笙坐在自己的腿上，幽幽道：“伽遥之所以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因为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果她还活着，我们的人越是找她，她的压力就越大，就越是会到处躲藏。”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自己好好的静一静……” 如果伽遥始终过不了她自己心里那一关，就算找到她甚至把她送到自己的身边，那又怎么样？ 她终究还是不开心，终究还是强颜欢笑，却在心中不断的折磨她自己。 如果伽遥还活着，她愿意给伽遥时间，也愿意等！ 倘若伽遥此生都不再出现，他也接受这个结果。 每个人都是需要承担自己所做的事带来的结果的。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后悔当初杀了呼羯。 同样，他也不后悔爱上伽遥。 没有什么造化弄人。 这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 辛笙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温柔地搂着云铮的脖子，“不管夫君做什么选择，笙儿永远站在夫君这边！” 云铮微笑，打趣道：“就算我做丧尽天良的事，你也站在我这边啊？” “嗯！” 辛笙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笙儿相信夫君永远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就算做了，肯定也是一时糊涂或者被奸人蛊惑了！” 听着辛笙的话，云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她倒是会替自己开脱！ 跟辛笙在书房里说笑一阵后，云铮来到外面，命人把这封信给沈宽送过去。 正当云铮准备前去看看沈落雁的时候，叶紫拿着一封信携带一股香风而来。 “独孤策急报！” 叶紫急匆匆的说着，并将手中的信交给云铮。 云铮接过叶紫递来的信，迅速打开查看。 嗯？ 西鬼方内乱？ 赤延忙着平息内部叛乱，实在没法跟云铮去稷山，赤延还派人到梭迈向镇守梭迈的冯玉求援。 目前，冯玉已经证实西鬼方确实存在叛乱。 而且，动静还挺大的。 不过，冯玉担心这有可能是圈套，没有贸然出兵。 独孤策结合云铮此前的提醒，也怀疑赤延已经跟西渠勾结了，想要骗冯玉出兵再伏击冯玉所部。 所以，独孤策命冯玉先静观其变，等弄清真实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将信交给叶紫后，云铮又沉思起来。 内乱么？ 这确实是个推脱的好借口！ 独孤策的怀疑也很有道理。 看来，赤延还是不太安分啊！ “你真觉得赤延有这个胆子？” 叶紫看完信以后收起来，轻启檀口询问。 “不知道。” 云铮摇头一笑，“也许赤延想的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就像脱欢所说，赤延不是一个有很大的能力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有野心。 如果他是赤延，他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啊！ 就算赤延真跟西渠勾结起来了，他也能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 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赤延。 要是赤延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别过日子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的人，也不配过日子！ 看吧！ 如果证实赤延确实跟西渠勾结了，在对西渠用兵之前，先把他给解决了！ 西鬼方不是内乱么？ 大乾身为宗主国，出兵替他们平息内乱，这应该很合理吧？ 第1329章 嘴欠 丙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 啊呸！ 差不多十月底的时候，朔北才零星地开始飘雪。 直到十一月初八这天，朔北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雪。 这场迟到的大雪也让云铮和陈布他们松了一口气。 所谓瑞雪兆丰年。 朔北这个地方，要是一整个冬天都没一场大雪，那他们就该着急了。 好在，这场大雪虽迟但到。 希望，后面也会有大雪。 用过了早膳，云铮又去陪了沈落雁和二女儿一会儿。 之后，云铮才带着叶紫、妙音和两个还没进入学堂的孩子出了门。 这场雪，这俩小屁孩可比他们还盼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云铮送给他们的小雪橇闹得。 这一直不下大雪，他们的新玩具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 等他们赶到城郊的雪地上的时候，秦七虎和章虚他们已经提前好久到了。 两家的孩子正玩得飞起。 有人坐在马拉雪橇上，有人撑着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小雪橇在那尝试滑雪，但看螃蟹一样的样子也知道他们还没学会滑雪。 秦家老大还骑着马在雪地上撒欢。 “不是……” 云铮诧异的看向秦七虎，“你家孩子不去学堂啊？” 沈念慈和乞颜可是一早就去学堂了。 他还以为秦七虎就带着他家的八征八战出来玩呢！ 结果，这货把他家的孩子全部带来了。 “去学堂哪有出来玩重要？” 秦七虎咧嘴一笑，浑不在意。 云铮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云苍和云锦已经踩上了小雪橇。 不过，他俩也跟螃蟹一样在雪地上走着。 没走几步，年纪稍小的云锦就摔倒在雪地中。 但她却不哭不闹，在雪地中挣扎几下便重新站起来。 最后，他们去到章正和秦家老三正在玩的小坡前。 云铮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到雪坡前教两个孩子玩滑雪。 他也不指望孩子马上就学会滑雪，就让他们蹲在雪橇上，顺着小坡慢慢的滑下去。 等他们逐渐掌握了平衡，就可以站起来往下滑了。 看着云铮在那耐心的教孩子们玩滑雪，秦七虎不禁凑到正在跟明月说话的妙音身边。 “弟妹，你有没有发现，贤弟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秦七虎咂吧着嘴巴询问妙音，脸上露出几许担心之色。 “哪不对劲了？” 妙音微笑询问。 “这……” 秦七虎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他今年好像特别喜欢陪这帮孩子玩……” “这也叫不对劲吗？” 妙音不以为意，“他今年才过了元宵就开始巡视朔北，一年都没怎么陪孩子，现在有空了，陪孩子玩玩，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不是……我……” 秦七虎微微一顿，再瞥云铮一眼，压低声音说：“伽遥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孩子么？我是担心他……” “你就别担心了！” 妙音打断秦七虎，“他没什么事！而且，沈宽从黎国那边送信回来了，伽遥射伤了一头猛虎，救了几个采药人……” 她当然早就发现云铮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但她发现了，云铮的几个女人还有沈夫人、卫霜这些人都发现了。 不过她们都选择什么都不说。 云铮不需要她们去安慰那么多。 而且，云铮现在的改变并不是往坏的方向改变。 他只不过更在意家人，更愿意多花时间陪伴家人。 或许是因为他在伽遥和伽遥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有遗憾，故而不想再在他们任何人身上留下遗憾。 就像云铮所说，人都是会成长的。 云铮经历了这么多事，肯定也会成长。 更懂得陪伴家人，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真的？” 秦七虎面露惊喜之色。 在得到妙音肯定的答复后，秦七虎这才放下心来。 云铮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阵，就让几个孩子自己去掌握要领了，他凑过来跟秦七虎和章虚吹牛打屁。 闲聊一阵，云铮又向章虚询问起马车的事来。 “殿下放心，我前几天就改好了！” 章虚笑呵呵地说：“我已经试过了，现在的马车肯定比以前的舒服很多！” 云铮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他们可是要全家出动。 包括沈夫人、卫霜、沈念慈，都要前往稷山。 她们是以功臣的遗孀和孩子身份随行。 虽然他们动身的时候沈落雁肯定已经出了月子，但她毕竟才生产不久，而且云捷也还小。 如此一来，这马车的舒适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殿下，我就不用去了吧？” 这时候，章虚又苦哈哈的跟云铮说：“圣上也没点名让我去啊！” “你不想见你爹啊？” 云铮回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得到确切的消息，父皇此番封禅，你爹和荣国公都会随行的。” 章虚倒是不用跟着去稷山。 不过，他可以到雎平嘛！ 到时候，他想个办法，让章虚跟他老子见一面。 “我这些天想了想，我现在见着我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章虚不好意思地笑笑，“与其如此，还不如等我们回皇城的时候再说！反正我爹又不像我爷爷年纪那么大，随时都会两脚一蹬……” “你他娘的也不怕你爹听着这话抽死你。” 云铮笑瞪章虚。 这货，还真是啥话都敢说。 得亏他老子没听见。 要是他老子听见了，说不定就会被气得两脚一蹬呢！ “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 章虚咧嘴一笑，又认真的说：“我是真不想去！我就想找个机会，挺直腰板、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知道我没给老章家丢脸！” 听着章虚的话，云铮不禁陷入沉默。 “真决定了？” 云铮再次跟章虚确认。 “嗯！” 章虚重重点头，“有这么折腾一圈的工夫，我还不如多去火器工坊转转，争取早点把炮搬上战船！” “其实我也不想去。” 秦七虎接过话茬，咧嘴笑道：“等贤弟你哪天坐上皇位去稷山封禅的时候，我一定……” 秦七虎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七虎稍稍一愣，猛然想起自家老子的叮嘱，赶紧闭上嘴巴干笑…… 第1330章 平淡 一帮孩子玩到下午，云铮他们才开始返回城内。 回去的时候，云铮他们又顺道去学堂接沈念慈和乞颜。 正好，云铮也去看看朔方的新式学堂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等他们来到学堂的时候，学堂都还没有放学。 云铮走进学堂，抬眼四顾。 学堂不算很大，就是个稍微大一点的四合院的样子。 整个学堂目前有三个班级。 这些班级不是根据孩子的年纪大小来分的，而是根据这些孩子受教育的水平来进行划分的。 学堂里面的夫子也不是很多，听叶紫说，也就六个夫子。 而澜画是其中唯一的女夫子。 因为澜画性格温顺，也是最受这些学生喜欢的夫子。 吴青阳和另外一个夫子主要负责教授数理，其余的四个夫子都教授国学，澜画偶尔还会教这些学生音律和作画。 学堂里面男学生和女学生都有，但还是男学生居多。 如今的学堂也不再是只有功勋子弟，也有一些以前念过私塾的百姓的孩子。 不过，新式学堂这边不会招收不识字的孩子。 主要是学堂的规模本就有限，确实接收不了那么多孩子。 云铮来到叶紫口中的高级班的教室外。 教室内，吴青阳正在教这些孩子珠算，教室里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云铮稍稍探头，就透过窗口看到了沈念慈和乞颜。 两人正在埋头拨弄算盘，浑然没有注意到教室外的云铮。 云铮也没打扰他们，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去看别的教室。 中级班的学生倒是还好，就是初级班的学生感觉不太认真。 当然，这也跟初级班的部分学生的年纪较小有关。 云铮甚至在里面看到两个看上去比云苍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默默了看了一阵后，云铮就退到一边，心中却在暗暗盘算，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把他肚子里那点化学和物理的知识整理出来。 这两门知识，才是真正进步的阶梯。 数学，反而是辅助。 正当云铮暗暗盘算的时候，澜画踩着积雪而来。 “见过王爷，见过紫夫人、妙音夫人……” 澜画上前，欠身行礼。 澜画的脸颊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冻的。 “不用多礼。” 云铮冲澜画微微一笑，“你没上课也在学堂呆着啊？” 澜画抿嘴一笑，“我等着跟表哥一起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 云铮笑笑，“我听紫儿说，你爹娘四月份就到朔北这边了，他们在朔北呆得还习惯吗？” “刚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了。” 澜画回道：“说起来还得感谢紫夫人，我爹娘刚到这边，紫夫人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这有什么。” 叶紫微笑，“你爹现在也是官府的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也是应该的。” 澜画的父亲以前也是慕州那边一个县的县丞。 但她父亲不太懂得官场的生存之道，都快四十了，还是个县丞。 后来，他父亲就辞官从商了。 不过，他父亲的生意头脑好像还行，几年下来，亏亏赚赚，虽然没积攒到太大的家业，但相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也算是富足之家了。 了解了她爹的情况后，叶紫就让陈布跟她爹聊了一番。 陈布觉得她爹还是很有真才实学的。 最后，叶紫让她爹任朔方通判，为正六品的官员。 她爹自任通判以来，各项事务都还是处理得挺好的。 叶紫估摸着，在朔北官员不足的情况下，她爹只要通过了内阁年底的官员考核，明年应该就能升官了。 澜画感激的看叶紫一眼，又说：“说起我爹为官这个事，他还时常感慨呢！” “感慨什么？” 云铮饶有兴致地询问。 澜画：“我爹说，他二十八岁中举，当了十来年的官，也就当了个八品官，没想到才到朔北，就当了六品官，早知如此，他就该早几年来朔北。” 说起这个事，澜画也挺感慨的。 如果早几年来朔北，也许，她早几年就认识云铮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现在来也不晚。” 云铮呵呵一笑：“只要她有真才实学，还怕升不了官么？谁要是敢因为他不懂得官场的生存之道而刻意打压他，你带他来王府找本王告状！” “好啊！” 澜画娇笑一声，“若是王爷改日有空，也可以到我们家里坐坐，我爹其实一直挺想见见王爷的。” 云铮颔首微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见着。” “铛铛铛……”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学堂里响起了敲击铁瓦的声音。 这也表示着放学的时间到了。 当敲击铁瓦的声音结束，大大小小的孩子也纷纷涌出来。 云铮他们很是显眼，沈念慈和乞颜一出教室就看到了他们。 “姑丈……” “姑母……” 两个孩子一边呼唤着，一边往云铮他们这边跑来。 吴青阳也看到了他们，连忙快速走过来跟他们行礼打招呼。 简单的跟他们聊了几句后，云铮他们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学堂。 沈念慈还向自己的同学炫耀自己的王爷姑丈，却被叶紫在头上轻轻一敲。 沈念慈缩缩脖子，不敢再炫耀。 目送云铮他们离去，吴青阳又好奇地询问澜画：“你刚才跟王爷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澜画轻笑，旋即又懊恼地一拍脑袋，“我这一聊就聊忘记了，都忘了向王爷请教还难着表哥的那道数理题了。” “就你还向王爷请教那数理题？” 吴青阳笑看澜画，“就算王爷给你讲解了，你能听懂么？” 什么请教数理题。 她学问倒是不错，就是不是学数理的料子。 自己平时跟她讲解数理题的时候，她都昏昏欲睡。 她呀，就是想跟王爷多呆！ 被吴青阳无情地揭穿，澜画顿时俏脸一红，又情不自禁地往学堂的门口看上一眼。 只是，云铮他们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学堂门口，哪里还有云铮他们的身影。 看着澜画的眼神，吴青阳心中不禁无奈一叹。 他都想劝澜画别把心思花在云铮身上了，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可惜，他心中清楚，他这表妹肯定听不进去…… 第1331章 浑身都是心眼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下旬。 云铮他们也正式动身前往慕州了。 经过深思熟虑后，秦七虎最终也决定不随同前去。 用秦七虎的话说，他是笨嘴笨舌的人，这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万一人多的时候他这笨嘴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那就坏事了。 秦七虎理由都编好了。 他现在正率部镇守真、纥两州，根本没在朔北。 秦七虎一再坚持，云铮也不好再劝，只能由着他去。 此次，蒙多、祖鲁和乞颜这个名义上的北桓大单于全都随行。 如今他们在阜州还有着大量的兵力，云铮倒是没有再以血衣军当亲卫军了。 不过，他这次可是带着全家老小的，还是得谨慎些。 所以，他又给蒙多、祖鲁和乞颜各安排了五百亲卫。 他们都是各部的首领，带五百亲卫，也很合理嘛！ 另外，他提前命屈峙往雎平抽调了五千精骑让雎平的兵力达到一万。 同时，他又命人密切注意阜州周围朝廷大军的动向。 确保朝廷大军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收到消息。 一路上，云铮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得益于章虚再次改进的几辆马车，加上他们在马车中放了厚厚的褥子，沈落雁母女倒也没什么不适。 十二月初九的时候，他们才赶到雎平怀玉县。 怀玉县如今可是沈念慈的食邑。 过了怀玉县，就正式进入慕州了。 “见过殿下、王妃及诸位夫人……” 魏瑜和周密带人于县城外迎接他们。 “免礼！” 云铮微笑，“行了，先入城吧！” “是！” 众人领命，重新翻身上马。 入城的时候，云铮又来到周密和魏瑜身边，“朝廷大军可有异动？” “没有。” 魏瑜回答：“慕州周围的朝廷大军都按兵不动，末将已经派人前往慕州多次查探，慕州目前有着六千驻军，另外还有五千随行保护圣上兵马……” 阜州周围各州的兵马都在他们的密切注视下。 莒州和宜州更是他们重点监控的方向。 “那就好。” 云铮颔首微笑，又问周密：“垚西的士卒训练得如何了？” 周密信心满满的回答：“回殿下，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殿下一声令下，马上就能杀向战场，撕碎一切敌人！” 算起来，他们已经整训了两年时间了！ 哪怕他们还要兼顾屯田，两年时间，也足够整训出一支精兵了！ 更何况，那些士卒本来就是精兵。 周密自信，无论是垚西的大军还是阜州其他地方的大军，绝不逊色于北府军和归义军的任何一支部队。 当然，他们跟血衣军和云铮的亲卫军肯定是没法比的。 “嗯，不错！” 云铮满意的看周密一眼，“等着吧，很快就有你们立功的机会了！但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你们上的时候你们支棱不起来，本王必斩你们祭旗！” “是！” 周密和魏瑜同时大声领命，心中暗暗高兴。 他娘的！ 总算是要轮到他们表现了！ 这成天看着别的将领立功，他们羡慕得都快流口水了。 如今，阜州大军从上到下可都指望着立功呢！ 一番闲聊，他们来到县衙。 云铮翻身下马，又跟卫霜说：“嫂子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念慈去县城转转，让念慈看看她的食邑。” “算了吧！” 卫霜抿嘴一笑，“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在县衙休息吧！” 这食邑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无论是卫霜还是沈夫人，都没在意这所谓的食邑。 这食邑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少给朝廷交一个县城的税收。 “行吧！那你们就先去休息吧！” 云铮也不劝说，带着众人进入县衙。 剩下的路程，最多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完。 这一路虽然他们走得挺慢的，但也挺折腾的。 云铮打算先在怀玉县休整两天，再慢慢赶去稷山。 反正，他们只需要在文帝定下的封禅日期前一两天赶到稷山就可以了。 夜里，云铮他们刚吃完东西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林季就匆匆跑来附在云铮耳边低语。 云铮立即吩咐：“把他带到县衙后堂来！” “是！” 很快，一个人被带到云铮面前。 云铮见过此人。 去年文帝派到他这边等审讯孟若望的结果的，就是此人。 来人也不多说，向云铮行礼之后便立即送上一份书信。 云铮打开信查看，旋即摇头苦笑。 这老货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行了，本王知道了！” 云铮收起信，又吩咐林季，“你亲自送他出城！” 林季领命，马上带着来人离开。 云铮默默的思索一番，又命人将沈落雁她们叫来。 “咱们得再提前往稷山那边赶了。” 云铮说着，便将文帝的亲笔信交给几个人看。 看完文帝的信，几女也是无奈一笑。 “你这个父皇啊，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妙音感慨不已，“什么事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听着妙音的话，别说沈落雁和叶紫了，连辛笙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文帝在信中说，他会在封禅前五天宣布，要在封禅之前到大慈寺斋戒三天，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文帝让云铮在他到大慈寺斋戒之前赶到大慈寺。 她们都明白，文帝此举就是要甩开随行的人员，单独跟云铮聊。 至于文帝要跟云铮聊些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咱们明天休息一天就动身吧！” 云铮无奈一笑，“等差不多赶到稷山的时候，我再前往大慈寺。” “这样最好。” 叶紫轻轻点头，“后日动身的时候，你就别骑马了！” “这沿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留意我们的动向，你要是快到稷山的时候才消失不见，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若只带少量的人单独前往，我们又不放心。” 过了怀玉县，那可就不属于云铮的势力范围了。 谁知道云厉会不会暗中派人对云铮下手呢？ 虽然她们都知道文帝对云铮的态度，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铮轻轻点头，“行了，你们知道这个事就行了，不要声张！具体怎么来干这个事才能尽可能的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咱们路上再慢慢商量！” 第1332章 大忽悠 离开怀玉县，云铮便坐上了马车。 他有时候在沈落雁的马车中，有时候又在叶紫她们的马车中。 给外人的错觉是，云铮怕被刺杀，玩的是狡兔三窟的伎俩。 其实，云铮是在轮番陪自己女人和孩子。 一路上，他们的行进速度也不快，马车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很多百姓都想一睹这位名震天下的王爷的风采。 可惜，云铮很少露面，就偶尔从马车中探出头，跟那些夹道欢迎的百姓打个招呼，证明他就在队伍中。 “兵者，诡道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用兵打仗是变化无常、出其不意的，需要运用智谋和策略来取得胜利……” “从前,有一只聪明的狐狸,它看见一只乌鸦抱着一块奶酪飞到树上,便对乌鸦说：你的羽毛真美丽,声音一定也很动听……”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奉承……” 云铮每天都会在马车里面教授云苍和云锦知识。 不过，教云苍的，主要还是以兵法那些为主。 而教云锦的，就是以一些小故事来告诉她一些道理，寓教于乐。 有时候，云铮也会将沈念慈和乞颜叫到自己所坐的马车中，也教他们一些东西，或者考校他们一番，看看他们学习如何。 不知不觉间，他们他们已经接近稷山了。 稷山位于稷山郡的西南。 而大慈寺就在稷山往西十二里左右。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稷山，亲卫军也变得谨慎起来。 他们出发之前，都会往四面八方派出斥候，尤其是在过一些比较容易被伏击的地方的时候，更是会严密的查探一番。 “殿下，再往前二十里左右，就到蔡县了！” 马车旁，林季前来汇报。 “传令下去！今晚就在蔡县休息，明日再动身！” 云铮吩咐，并从马车的窗口递出一块腰牌。 林季领命而去，又马上叫来一个小统领，将云铮的腰牌交给他。 “马上带着你部人马先行前往蔡县，告诉蔡县县令，不必迎接，只需为殿下和我们安排好食宿即可！” “是！” 小统领接过腰牌，带上五百精骑，快速赶往蔡县。 “明天黎明就动身吗？” 马车中，妙音询问云铮。 “嗯。” 云铮微笑，“明天黎明出城，到了城外，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我们迅速跟大部队脱离，再跟马帮的人会合，前往大慈寺。” 此行，他肯定是不可能带太多的人的。 就带上一百个亲卫军伪装成马帮的护卫。 等到了大慈寺附近，他们再脱离马帮的队伍。 而他们外围的安全，也由马帮的人马负责。 妙音本来是不想见文帝的。 但因为放心不下云铮，最终还是决定女扮男装，随同前往大慈寺。 “好吧！” 妙音轻轻点头，又埋怨道：“也不知道你那父皇到底要跟你聊什么大事，非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尽折腾人……” 在妙音看来，文帝若是想单独跟云铮聊聊，封禅之前或者封禅结束后，都可以找个理由跟云铮聊，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文帝倒是轻松，动动嘴皮子就把事给办了。 可他们就折腾了！ 他们一方面要掩人耳目，一方面又要尽可能地确保云铮的安全。 这一番安排下来，确实挺折腾人的。 妙音甚至都怀疑，文帝是不是真想趁机把云铮给拿下。 “可能是他身边有太多老三的耳目吧！” 云铮淡然一笑，“老三都监国两三年了，不可能没发展出自己的耳目！估计父皇现在也分不清他身边到底有多少老三的耳目……” 老实说，这事儿确实挺折腾人的。 但他也理解文帝。 文帝此番前来稷山封禅，随行人员肯定是一大堆。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可能判断出这么多人里面有多少老三的人。 人多眼杂，谨慎点也没坏处。 否则，一旦闹出乱子来，那可是大乱子！ …… 稷山郡。 文帝和随行的人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了。 稷山郡的一个豪族主动献出自家的大宅作为文帝临时的行宫。 这两天，礼部和稷山郡本地的官员基本都忙着为封禅做准备，而文帝则在稷山郡休息，偶尔也会带着徐皇后出去走走。 几天休息下来，一路折腾而来的文帝也缓过劲来了。 今天，文帝正跟徐皇后在临时行宫散步，徐实甫匆匆而来。 文帝见状，立即示意穆顺和徐皇后退下。 待徐实甫行礼完毕，文帝立即带着徐实甫走向一边。 “那逆子到哪里了？” 文帝主动开口询问。 徐实甫：“回圣上，刚接到消息，六殿下他们已经到达蔡县，不过，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恐怕还得两三日才能赶到稷山郡……” 从云铮他们进入慕州，徐实甫这边就不断收到消息。 对于云铮他们的动向，徐实甫了解得十分清楚。 文帝停下脚步，又问：“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 徐实甫心中就不住泛苦，犹豫片刻，还是劝说：“羁押六殿下一事，还请圣上再多多斟酌！” “微臣收到消息，六殿下连坐哪辆马车都不确定，明显是在提防着我们。” “而且，据可靠消息，他还往雎平抽调了五千精骑……” 种种迹象表明，云铮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再说了，云铮这么狡诈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万全之策？ 此行，他的全家老小可都跟着啊！ 只要云铮不是傻子，都会提防着被朝廷给一锅端了。 他们成功羁押云铮及其家眷的可能性不到两成！ 甚至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但他们一旦动手了，那可真是要逼得云铮直接举兵造反啊！ 到那时候，就不是云铮他们被一锅端了！ 而是他们这些人被一锅端了！ “你是太子的娘舅，也是他最倚仗的重臣，你得替太子考虑。” 文帝回头看向徐实甫，“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朕不想归天以后，你们都下来给朕陪葬！你明白么？” 徐实甫：“微臣明白，可……” “封禅之前，朕会到大慈寺斋戒三天，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文帝打断徐实甫的话，“这三天，是专门留给你们的！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出了事，不还有朕给你兜着么？” 第1333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斋戒！ 随着文帝的话音落下，徐实甫差点就要开骂了。 高啊！ 真高啊！ 他真不愧是皇帝啊！ 斋戒？ 他倒是以斋戒之名成功的脱身了！ 到时候，成功的羁押了云铮及其家眷，那是他运筹帷幄！ 一旦羁押失败，那就是自己自作主张！ 为了平息云铮的怒火，自己铁定会被卖得彻彻底底的！ 他给自己兜着？ 说得倒是好听！ 可他能兜得住么？ 现如今，他除了云铮的父皇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什么能拿来压云铮的？ 真出了事，他这个父皇的身份十有八九都不管用！ 他这身份真有那么管用，当初在阜州四方郡的时候，云厉还会被云铮那狗东西坑得那么惨么？ 一旦让他来承担罪责，最轻最轻的，就是把他贬为庶民。 但他估计，贬为庶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把他交给云铮，任由云铮发落！ 甚至是，整个徐家，都要给他陪葬！ 文帝和云厉这对父子，没一个好东西！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云厉成天想方设法地从他身上掏银子。 文帝为了帮云厉铲除威胁，明知道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要让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去羁押云铮及其家眷！ 把自己逼急了，自己就病给他们看！ “你是不是觉得，一旦出了事，朕保不住你？” 见徐实甫久久不说话，文帝开口询问。 呵！ 你自己也知道啊？ 徐实甫在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又挤出一丝笑容，恭维道：“圣上乃是一国之君，圣上想保谁，肯定能保住……” “老徐……” 文帝轻轻一叹：“老三和朝廷的处境，你和朕比谁都清楚。” “如今，老六至少手握五六十万百战精兵！就算老三整备出百万大军，你觉得等朕归天以后，他又有多少胜算？” “若是朕和你都不帮太子谋划，还指望谁替太子谋划？” “有些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该做都得做！” “朝中那些大臣，或许还有退路，可你和朕有退路吗？” “你一退，就是满门尽诛的下场！” “朕一退，就是兄弟相残、江山易主，连朕死后都要得个恶谥，在后世史书上，朕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昏君！” “可此事若是办成了，你就是我朝的第一功臣，福荫子孙1” “而朕，也可以安心地度过余生……” 文帝语重心长地徐实甫说着，似乎铁了心要趁机羁押云铮及其家眷。 徐实甫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叫苦连天。 他知道文帝这是在给他挖坑。、 如果是别的坑，只要影响不太大，他跳就跳吧！ 可这个坑太大了！ 跳下去，十有八九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徐实甫再次陷入沉默。 他要想想，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 良久，徐实甫轻轻一叹，试探道：“圣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文帝轻轻挥手，兀自走到前面的连廊处坐下。 徐实甫跟着走过来，面向文帝躬身，“臣以为，此时羁押六殿下及其家眷，实为下策！” “朕也知道是下策。” 文帝轻叹，微微抬眼，“可你和满朝文武有上策和中策吗？” “臣确实没有上策。” 徐实甫面露惭愧之色，“不过，臣以为，圣上以前的策略，其实就是中策！” “对于六殿下，朝廷还是应当避免与其正面冲突，徐徐图之！” “六殿下掌控着这么大的地盘，任何一场天灾人祸都可能让这些地方陷入内乱！” “朝廷需要养精蓄锐，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 徐实甫认真劝谏，只求文帝打消这个念头。 如果实在无法打消这个念头，那就把这个事推给其他人！ 反正，他是不会去干这个事的。 文帝是云铮的老子，就算云铮对文帝有再多的不满，只要他还有理智，他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君父！ 但轮到他这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云铮想杀的人里面，绝对有他！ 他不能给云铮这个机会！ “此一时，彼一时！” 文帝摇头道：“以前朕的身子骨还行，拖一拖、等一等，倒也无所谓！但如今，朕的身体每况愈下，朕怕等不到朔北内乱的时候……” 徐实甫微顿，差点当着文帝的面爆粗口。 他就非要走这一步臭棋吗？ 魔怔了！ 徐实甫心中气得要死，又说：“如果圣上坚持要羁押六殿下及其家眷，臣建议，让秦六敢率军来做这个事！微臣不懂领军，也不会……” “这个事，秦六敢这种大老粗做不了。” 文帝打断徐实甫的话，否决道：“此事必须由心思缜密的人去做，争取做到万无一失！而且，朕不怎么相信秦六敢……” 徐实甫心中一惊，震惊的看着文帝。 他连秦六敢都不信任了？ 他已经猜忌到这个地步了吗？ 徐实甫马上进言：“圣上，虽然臣跟秦六敢不合，但臣以为，秦六敢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忘了秦七虎……” 文帝轻轻一叹，“如果秦六敢带人羁押了老六及其家眷，你觉得，他的那些部下会放过秦七虎吗？如果你是秦六敢，你不会为这颗独苗考虑吗？” “这……” 徐实甫脸上抽动，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感觉，文帝就是铁了心要让他来干这个事。 “朕明天就会宣布斋戒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先去休息了……” 说着，文帝迈开脚步。 就在徐实甫失神的时候，一块金牌从文帝的袖口掉出来，发出“叮铛”声响。 那声音明明很大，但文帝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金牌，徐实甫脸上再次抽动起来，久久无言。 呵！ 他把一切都考虑好了！ 金牌都“掉”出来了！ 出了事，那就彻彻底底是自己的事了！ 徐实甫心中愤恨不已，连忙捡起地上的金牌，快步追上文帝，“圣上刚才不小心把金牌掉出来了……” 说着，徐实甫恭敬的呈上金牌。 看着徐实甫呈来的金牌，文帝脸上骤然垮下来。 “你……” 文帝目光冷厉的瞪徐实甫一眼，金牌也不拿，直接拂袖而去…… 第1334章 大慈寺 一天后，云铮他们顺利到达大慈寺。 一行人打算以香客的身份进入大慈寺。 他们刚到大慈寺门口，就看到一个小沙弥正在清扫落叶。 小沙弥看了他们一眼，简单的做了个双手合十之礼，便继续清扫落叶。 然而，妙音却敏锐的注意到，小沙弥在偷偷打量他们，于是悄悄的拉了云铮一下，冲还在清扫落叶的小沙弥努努嘴。 就在云铮看过去的时候，小沙弥却缓缓迎上来，双手合十，“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嗯？ 云铮诧异的看小沙弥一眼。 他都刻意的装扮了一番，把自己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了，这小沙弥竟然还认出了他？ 这小沙弥什么来头？ 亦或是，他们的行踪被掌握了？ “那就有劳小师傅了。” 云铮声音粗犷，又悄悄给妙音和随行人员使个眼色。 妙音和随行人员纷纷警惕起来。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他们迅速来到大慈寺后山禅房。 “这几间禅房，都是留给几位施主的。” 小沙弥指着面前的四间禅房，“寺里禅房有限，只能暂时委屈诸位施主了。” “小师傅怎么认得我们？” 云铮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心中骤然警惕起来。 小沙弥微笑：“小人是圣上身边的人，提前二十天就到了大慈寺。” 提前二十天？ 云铮和妙音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你又如何识得本王呢？” 云铮再问。 “王爷这番装扮，小人哪里识得。” 小沙弥也不装了，微笑道：“小人是看出了这位乃是女扮男装，再看王爷这些护卫都不像是普通人，所以猜到了王爷的身份。” 听着小沙弥的话，云铮再次惊讶。 这老货身边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他们都这么伪装了，竟然被猜出身份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云铮轻轻挥手。 “是。” 小沙弥领命，转身离去。 当他转过身，他又变成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沙弥。 云铮让随行的护卫人员轮流到另外三间禅房里休息，其他护卫人员以香客的身份分散到寺中，同时交代：“这寺庙里肯定还有不少跟刚才那人一样的人，你们暗中观察，争取把他们都揪出来！” 这是考验他们的眼力的好机会。 同时，也可以看看这寺庙里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的人。 交代完以后，云铮跟妙音进入中间那间禅房。 “你父皇身边的这些人，跟幽灵十八骑有得一拼啊！” 刚进入房间，妙音就由衷地感慨起来。 云铮淡然一笑，“如果皇帝手中没有一批隐匿于黑暗中的力量，这个皇帝要么是心大，要么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哪个帝王不多疑？ 更何况还是文帝这种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坐上皇位的人。 而皇帝在暗中训练的人，肯定都有极其完善的训练方法。 而且，这些人必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妙音哑然失笑，又蹙眉道：“我怎么感觉你父皇这次要跟你聊的是很大的事啊？他这谨慎得有点太夸张了些……” 在她看来，文帝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的。 太过谨慎，她想不怀疑都难。 “确实太过谨慎了。” 云铮颔首道：“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他可能要动老三了……” 去年的时候，父皇就有过动老三的念头的。 不过后来他的身体逐渐好转，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了动老三的事，他不知道文帝还有什么事需要如此谨慎。 动老三么？ 妙音想了想，轻轻点头。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个事。 想着想着，妙音又神色一黯。 如果云铮入主太子府，她作为云铮的侧妃，想避免跟文帝见面，都不太好避免。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刺杀文帝的心思了，但见着文帝，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 当天夜里，亲卫军敲开了云铮的房门。 “启禀殿下，王妃命人送来紧急消息！” 说着，亲卫军将一封信呈给云铮。 云铮立即将信拆开，就着禅房的烛火查看起来。 看着看着，云铮心中顿时一凛。 沈落雁收到文帝派人送去的密信。 文帝命徐实甫趁着他在大慈寺斋戒的时候羁押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别真被徐实甫羁押了。 沈落雁已经命人赶回怀玉县命令周密和魏瑜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并密切留意朝廷大军的动向。 云铮沉思一阵，立即让妙音给自己磨墨。 与此同时，云铮也拿出一张信纸。 很快，云铮写好一封信，并让亲卫军连夜送到沈落雁手中。 “你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妙音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担心。 虽然文帝派人给云铮通风报信了，但万一徐实甫真的铤而走险，难免不会伤到那些孩子啊！ “他这是在做两手准备。” 云铮轻轻一叹：“看来，他还没确定是否真要动老三啊！” 妙音不明所以，“这又怎么说？” 云铮解释：“让徐实甫羁押我们，就是在变相的安抚老三，让老三知道，他还是站在老三那边的……” 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动老三了，就没必要这么干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那老货对徐实甫的试探。 如果徐实甫察觉到他想动老三了，有可能会选择铤而走险。 但正常情况下，徐实甫是肯定不敢动手的。 真当他们那四千多骑兵是吃干饭的啊？ 徐实甫能不能羁押他们还两说，但只要徐实甫敢动手，徐实甫肯定是没法活着回到皇城的。 就算徐实甫再为老三考虑，也不可能拿他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父皇的心眼真多！” 妙音无力地吐槽：“他就不怕玩脱了！” 她以前觉得云铮的心眼多。 跟文帝比起来，云铮的心眼还真算不上多！ 当皇帝把自己都给当魔怔了！ “玩脱倒不至于。” 云铮微笑，“放心吧！只要朝廷不出动大军，落雁他们那边那四千多骑兵足以护卫他们的安全！” 看来，这次得跟这老货好好聊聊了！ 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确实有必要动老三，那就动吧！ 第1335章 祭奠亡魂？ 第二天上午，大批的御前侍卫涌入大慈寺。 大慈寺被清场，连很多大慈寺原本的僧人都被清了出去，只有主持和少量地位较高的僧人得以留在寺中。 当然，云铮他们肯定是不在清理之列的。 直到黄昏的时候，文帝的銮驾才得以进入大慈寺。 云铮已经在后山禅房入门处等候。 “儿臣恭迎父皇。” “恭迎圣上！” 见着文帝，云铮赶紧带着亲卫行礼。 文帝抬眼瞥了众人一眼，旋即微微颔首，“起来吧！” “谢父皇（圣上）。” 众人纷纷站起来。 “你的人都留在这里，你随朕来！” 文帝吩咐一声，便往他的禅房走去。 云铮跟着文帝来到禅房门口，文帝又吩咐周岱：“五十步外戒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周岱领命。 待文帝和云铮进了禅房，周岱立即替他们关上房门，并迅速带人去五十步外展开戒备。 “嘭！” 房门刚关上，文帝就一脚踢在云铮屁股上。 “……” 云铮一脸黑线，“父皇，你这一脚踢得有点没由头啊！” 这老货是习惯了是吧？ 这好端端的，就给自己来一脚？ “你以为朕不知道妙音跟你在一起？” 文帝鼓起个眼睛瞪着云铮，“她好歹也是你名正言顺的侧妃吧？就算她对朕心存芥蒂，不想见朕，都不出来行个礼？” “得，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再踹我一脚吧！” 云铮说着，直接撅起屁股，做好被踹的准备。 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哪怕妙音出来行个礼再退回禅房，也说得过去。 不过，他也不想为难妙音。 “……” 文帝脸上微微抽动，没好气的问：“你觉得朕为什么踹你？” 云铮干笑，“父皇这不是怪妙音没来行礼么？” 文顿闻言，终究还是再踹云铮一脚。 “朕还不至于非要她行礼！” 踹完云铮，文帝这才没好气的训斥：“宠也要有个度！” 在文帝看来，妙音是否给她行礼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这个事情上可以看出云铮太宠着妙音了，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儿臣明白了。” 云铮笑笑，也不解释。 “希望你明白吧！” 文帝再瞪云铮一眼，这才走到里面点坐下，也让云铮坐下，并问：“伽遥找到了没？” 云铮跟穆顺说过伽遥的事。 穆顺自然也跟文帝说了这事。 云铮回答：“有点消息了，但儿臣没让人再找。” “哦？为什么不找了？” 文帝瞬间来了兴趣。 这可不像是这逆子的脾性啊！ 云铮也不隐瞒，将自己不找伽遥的原因告诉文帝。 听完云铮的话，文帝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他还以为这逆子经过伽遥这事以后大彻大悟了呢！ 敢情，这逆子还是想着儿女情长那点事！ “朕早就让秦六敢那老匹夫跟你说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文帝轻叹：“不管伽遥怎么样，朕都不希望她影响到你！” “儿臣明白。” 云铮微笑，“不管伽遥如何，儿臣都会把儿臣该做的事做完！” 这还差不多！ 文帝微微颔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文帝点到即止，“行了，好好跟朕说说你们对黎国这一战的经过吧！” 对于云铮发到朝廷的战报，文帝现在基本都不信了。 一份战报，能有两成内容是真的，估计就不错了。 他没有亲临前线本就是一种遗憾了，要是连这一战的具体经过都不知道，那就更加遗憾了。 云铮：“儿臣先把地图拿过来，照着地图给父皇说吧？” 他也没想到文帝以来就要跟他谈这些，地图都还放在禅房里呢！ “对对！地图！” 文帝眼中露出殷切的神色，“赶紧去把地图送来！” 云铮起身，快速离开禅房。 不多时，云铮就带着一份地图回到禅房。 文帝迫不及待，直接起身跟着云铮一起展开地图。 这是一份很大的地图。 地图长约七尺，宽约五尺。 不但有着大乾的领土，还有东西鬼方、北摩陀、北桓等等地方。 所有地方都尽可能的详细，黎国的地图更是详细到每一座小城。 文帝看着眼前的地图，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虽然他知道大乾如今的疆域非常广阔，但以前只有个大概，眼下才真正知道如今的大乾的疆域到底有多宽广。 “好啊！好啊……” 文帝的嘴唇有些哆嗦，眼睛也有些湿润。 当初云铮擅夺北府军的军权的时候，他只想投资一个朔北给云铮，让这逆子彻底将北桓击败。 没想到，当初的退让竟然给大乾换来这么大片的领土。 这逆子说要让大乾周围无大国，无强国！ 他真的做到了！ 难怪古往今来的雄主都想着开疆拓土。 这么大片的领土，就算不能亲自踏足，哪怕就是看看地图，也会让人心中无比豪迈、无比满足！ 看着看着，文帝的目光又落在羽国上。 只是一瞬间，文帝眼中就爆发浓烈的杀机。 这股突然的杀机将云铮吓了一跳，暗道这老货在抽什么风。 直到看到文帝的目光落在羽国的地图上，他才反应过来。 这老货可是差点就被羽国活活气死了。 要是这老货再年轻个七八岁，他估计都想亲自率军踏平羽国！ “不对啊！” 文帝突然抬起头来，满是疑惑的看向云铮，“你从哪弄到羽国的地图的？而且还这么详细？” 这羽国的地图的详细程度，都快赶上黎国了。 难不成，他还悄悄派人跑去羽国绘制了羽国的详细地图？ “这是一个羽国人进献给儿臣的。” 云铮微笑道：“儿臣班师的时候走的是海路，途中遭遇了羽国的舰队的袭击，儿臣抓了一些羽国人以后……” “等等！” 文帝突然打断云铮，“你是说，你手中有羽国的人？” 云铮点头：“嗯，有！而且还不少。” 得到云铮肯定的答复，文帝眼中顿时杀机必现。 “回头派人送几个羽国人到皇城！” “朕要拿他们的狗头祭奠煜州三郡亡魂！” 文帝脸上一片凶狠之色，就跟要吃人似的…… 第1336章 先动谁？ 看着文帝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云铮不禁一笑。 这老货，真记仇！ “父皇乃一国之君，杀几个小蟊贼不是自降身份么？” 云铮微笑道：“他们留在儿臣手中更有用处……” 说着，云铮又跟文帝说起真田武投降于他的事来。 听着云铮的话，文帝不由得两眼放光。 “你觉得，你多久能彻底覆灭羽国？” 文帝连对黎国那一战的详情都不关心了，双目炯炯地盯着云铮。 “应该还要几年时间吧？” 云铮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还要几年时间？” 文帝的目光瞬间黯淡不少，马上问：“你是不是缺战船？” 本来，他都不指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云铮覆灭羽国了。 可如今，云铮攻下了黎国，而且还有羽国人为他卖命。 这瞬间就让他看到了覆灭羽国的希望。 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羽国覆灭，实在一大快事！ “缺战船是一方面的原因吧！” 云铮回道：“主要是儿臣所部水师都不擅海战，需要时间来操练士卒！” “另外，儿臣想把炮搬上战船！” “将来不管是海战还是登陆羽国，那些炮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动则已，动则亡国灭种！” 云铮丝毫不掩饰自己屠灭羽国之心。 他要做的，是毕其功于一役！ 这种大仗，不准备充分肯定是不行的。 得知云铮的想法，文帝不禁再次沉思起来。 毕其功于一役！ 确实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 “行吧！那朕就不要你送那些贼人到皇城了。” 文帝不再纠结这个事，“打仗的事，朕不过问！对羽国的战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了！给朕说说你们打黎国的详细过程吧！” 文帝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 云铮也不啰嗦，指着黎朝的地图，将大小各战详细的讲解给文帝。 包括伽遥率领的那一路人马的大小各战，全部说出来。 说完这些，云铮的嘴都要干了。 举目四顾，才发现禅房里连杯水都没有。 文帝意识到云铮在找水，当下不耐烦的挥挥手：“自己去叫人送茶水过来！朕再好好看看……” 说着，文帝也不搭理云铮，就手指着地图，仔细的回味这一战。 这逆子可真行！ 区区五万人马，就把黎国打得彻底投降了。 伽遥这丫头也是厉害，短时间内连拔数城，把敌军打得都找不到北。 要是最后那一战，没有那事，那就更完美了。 文帝暗暗感慨之际，云铮已经叫人送来了茶水，先给文帝倒上一杯，自己才在“咕咚、咕咚”地猛灌几口茶水。 文帝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看着地图，在脑海中想象此战的场景。 最后，文帝的目光逐渐落到西渠。 云铮手中的西渠地图倒是不比朝廷那边的西渠地图详细多少，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有些出入，但整体上都差不多。 过了一阵，文帝又指着蒙鹘的地盘问：“蒙鹘不是也成为我大乾的藩属国了吗？真纥都知道主动献土归附，蒙鹘怎么没动静？” “父皇还想将蒙鹘也纳入我大乾的版图啊？”云铮笑问。 “废话！” 文帝微微抬眼，“你难道不想？” “想，但不是时候！” 云铮摇头道：“蒙鹘的条件比真纥更加恶劣，而且紧挨着北方蛮族的领地，现在把蒙鹘纳入我朝版图，儿臣觉得意义不大！” “这倒也是！” 文帝微微颔首，“等你把真州、纥州彻底安定下来，再图蒙鹘吧！反正，蒙鹘这种小地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之后，文帝又问起北桓、北摩陀和鬼方那边的情况。 听文帝的意思，他是想把这些地方全部纳入大乾的版图。 不得不说，文帝很贪心。 感觉，在文帝眼里，这地图上的所有土地都是大乾的领土了。 直到云铮跟他说完这几个地方的情况，文帝又询问西渠那边有没有最新的情况。 云铮：“前段时间，俞世忠率部跟钦普率领的大军对峙的时候，遭到悉波部背叛，损失了一些人马……” 云铮将那边的近况一股脑的告诉文帝。 从俞世忠他们被背刺，一直到钦普撤军的事，包括西渠跟楼翌的那些小伎俩，都没有隐瞒。 听完云铮的话，文帝不由得陷入沉思。 照老六这么说，钦普这小子不简单啊！ 这样的人，必须尽早解决！ 否则，将来就是个后患！ 默默的思索一阵后，文帝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觉得，是应该先动西渠，还是应该先动你三哥？” 文帝说着，缓缓端起茶水，但目光却停留在云铮身上。 云铮心中一叹。 果然是这事！ “儿臣现在不知道。” 云铮轻轻摇头，“儿臣想先知道父皇的顾虑在哪里，毕竟，儿臣对朝廷这边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 文帝：“朕觉得，不管是先动谁，都有好处和坏处……” 先动云厉，云铮就可以接管朝廷所有的兵马，继而派出一路人马从燎州那边进攻西渠，朝廷可以保障他的后勤补给。 要是再加上另外的两路人马，灭掉西渠，应该不难。 但是，老三现在还没有把那些门阀和士族清理干净，老三的事还没有做完。 而若是先动西渠的话，动老三的事肯定就得延后。 但随着老三监国的时间越来越长，动老三的时间越晚，将来动老三的时候就会牵连更广！ 而且，随着老三监国日久，文帝也担心老三会脱离掌控。 另外，这个事拖得太久，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万一他哪天突然暴毙，好好的一个大乾，可就真要陷入内战了。 所以，文帝自己是偏向于先动老三的。 在他看来，目前确实不是动老三的最佳时机。 但已经具备动老三的条件了！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在动老三的时候，尽量不出现动乱，不给西渠任何可乘之机！ 如果要尽快动老三，这个冬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如此，就算有小的动乱，等到天气转暖的时候，应该也平息了。 到时候，朝廷就可以全力支持云铮覆灭西渠。 还有一点，文帝想的是，如果现在就动老三，来年开春的时候，西渠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有可能会选择不战而降！ 倘若能达到这个目的，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把西渠解决掉了，云铮就能安安心心地开启覆灭羽国的大战了！ 听着文帝的话，云铮也不禁思索起来…… 第1337章 定了 先动老三还是先动西渠？ 这对云铮来说，也是个问题。 先动老三的话，确实可以给覆灭西渠带来巨大的好处。 甚至真有可能像文帝说的那般，西渠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选择乖乖投降。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先动老三，肯定是最好的。 可要是真的先动老三，他又怕自己被那一座城给束缚住。 云铮不断地思索着。 “你给朕说说，你的顾虑又是什么？” 见云铮久久不说话，文帝又开口询问。 “儿臣其实也没太大的顾虑，儿臣就是……” 云铮瞥了文帝一眼，这才接着说：“儿臣其实就是胸无大志……” 不出云铮所料，他的话音刚落下，文帝就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文帝的眼神很凶残。 似乎，下一刻就要拿杯子砸过来。 “父皇息怒。” 云铮赶紧止住文帝，“其实，父皇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你上次离开朔北之前，儿臣所提的建议的。” 听着云铮的话，文帝的脸上又抽动起来。 逆子！ 都两年了！ 他还没打消他那该死的念头！ 看着云铮这张脸，文帝是越看越想抽。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尽生出一帮混账玩意儿出来！ 想当皇帝的，没那个本事坐稳皇位。 有本事坐稳皇位的，又不想坐皇位。 上次没被羽国贼寇气死，迟早被这帮混账玩意儿气死！ 文帝强忍抽这逆子一顿的冲动，目光凌厉地询问：“也就是说，你也偏向于先动你三哥，是吧？” 云铮咧嘴一笑：“如果父皇还可以掌控局面，现在动三哥还是以后动他，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少跟朕打马虎眼！” 文帝没好气地瞪过来，“这是国家大事，你以为是儿戏？朕需要的，是确切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文帝真想狠狠抽这逆子几巴掌。 这种大事，他也敢嘻嘻哈哈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事处理不好会有多大的影响？ 要处理这个事，要看自己这个皇帝，也要看他。 只有他们父子俩配合好，才能尽量将废太子的影响降到最低。 大乾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他可不想因为废太子一事葬送了眼前这大好的局面。 云铮不好意思的笑笑，旋即正色道：“先动三哥，肯定更好！不过，儿臣以为，直接废太子，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父皇可有想过，在正式废除三哥的太子之位前，先一步步的剪除他的党羽？” “废话！” 文帝轻哼：“朕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当什么皇帝？但以为，如今再慢慢剪除他的党羽的可能性有多大？你真以为他的那些幕僚都是草包？” 文帝从不认为老三及其幕僚都是草包。 要不然，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还需要绕那么大的弯子么？ 他现在再去慢慢剪除老三的党羽，老三那些党羽必然会反应过来。 这样一来，反而更乱！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趁着老三及其党羽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直接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 这种时候，越是磨磨蹭蹭的，越是不好。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再次思索。 “朕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别跟朕耍你那些小心思！” 文帝根本不给云铮继续思索的机会。 “父皇请问。” 云铮微笑。 文帝：“倘若朕在废太子时候，关内出现了动乱，你有没有把握可以迅速平息动乱，并且不伤及国本！” “有把握！” 云铮正色回答。 “有几成把握？” 文帝再问。 “十成！” 云铮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十成的把握？ 文帝眼睛微眯。 云铮的答案，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既然这逆子有十成的把握，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记住你的话！” 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一片坚定，“朕给你两个月时间准备！二月底，朕会正式废太子！争取在一个月以内将此事彻底平息！” “好！” 云铮重重点头，转而又说：“父皇还是考虑一下儿臣此前的建议吧！” “以后再说！” 文帝没好气的瞪云铮一眼，厉声道：“竖起你的耳朵给朕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小心思都给朕丢去一边！把你三哥这个事解决好了，咱们再谈其他的事！” 当文帝下定决心动老三的时候，废太子一事，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其他所有的事都要靠边站！ “好！” 云铮认真答应，心中暗喜。 只要这货没有把话说绝，此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 那就全力开始准备吧！ 开春之前把这个事解决了，开春之后就能放开手脚干正事了！ “行了，你可以滚了！” 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朕看着你就来气！” “儿臣告退！” 云铮马上站起来。 “等等！” 文帝叫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溜的云铮，又指了指地图，“把这东西拿走，朕拿着这么个玩意儿，容易被人怀疑！” “是！” 云铮领命，马上将地图卷起来，心中暗道，这老货可真谨慎。 连这么小细节，他都考虑到了。 他娘的！ 自己可是说了有十成把握的！ 既然决定要干这个事了，就必须要干好！ 只有把这个的影响降到最低，才不枉他们演了几年的戏！ 很快，云铮带着地图离开文帝的禅房。 云铮回到他和妙音的禅房，妙音诧异询问：“这就聊完了？” “当然聊完了。” 云铮点头一笑，“本来也没多少事可聊。” “那个事，定下来了？” 妙音再次询问。 云铮轻轻点头，“定下来了！我得着手准备了！”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心中一跳。 真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接下来，怕是少不得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吧？ 在妙音失神的时候，云铮又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等把这个事弄完了，我一定替你家人平反！让他们沉冤得雪……” 妙音微微张嘴，又紧紧的搂着云铮，“我知道你一直都记着这个事的……” 云铮不说话，就这么搂着妙音。 妙音付出了那么多，自己能给她的，终究有限。 唯有余生的长情，可以回报她…… 第1338章 怂了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云铮就带着人离开了大慈寺。 之后，他们一路追赶，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跟沈落雁他们会合。 此时，他们距离稷山已经没有多远了。 云铮他们这么快赶回来，显然出乎沈落雁等人的预料。 云铮倒是没有跟他们多说，打算晚上再跟他们细说。 当天夜里，他们进入了稷山郡的三水县。 山水县的县衙，成了他们临时的落脚处。 接近稷山，他们也变得更加警惕。 连吃食都是由他们随行的人员准备。 饭后，云铮将自己的几个女人以及沈夫人和卫霜叫到一起，并命人严密戒备，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见云铮如此谨慎，众人都明白，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霎时间，众人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一眼，正色道：“父皇已经决定，在二月底着手废太子事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全力准备了！” 废太子！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众人都不由得瞪大眼睛。 哪怕众人心中多少都猜到了文帝是为这个事密会云铮的，但当她们真的从云铮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她们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回过神来的沈夫人才开口询问：“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云铮：“第一，秘密调兵入关，以应对突发情况！” “第二，严查朔北内部官员，只要是值得怀疑的，先找理由羁押再说！” “第三，密切注意各国的动静，防止任何人趁火打劫！” “我暂时就想到这三点，你们若想到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可以说出来！” “父皇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将这个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也纷纷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叶紫率先开口：“我倒是没有想到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这秘密调兵入关，恐怕不太现实吧？” “是啊！” 沈落雁也跟着附和，“朝廷不知道往朔北派了多少细作，时间有限，大军再怎么隐藏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入关内啊！” 如果时间充裕，他们倒是可以分批次慢慢往阜州调兵。 可眼下，时间太仓促了。 云铮既然要调兵入关，那至少也得两万人马以上吧？ 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想要瞒过云厉的眼线，确实不太现实。 云铮闻言，不由得一愣。 别说，这好像还真是个问题！ 这一路他都在考虑哪些地方需要注意，都没去想这个事。 现在被叶紫和沈落雁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想要悄悄的进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确实有些不太现实。 “这事儿可以以换防的名义进行！” 沈夫人建议道：“以休整的名义将朔北的精锐调入阜州，调出去的时候，就调些田兵出关！” 妙音：“我们几个月前才进行了大规模的换防，现在又换防，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应该不会。” 沈夫人回道：“此前是朔北各地换防，这次是跟阜州换防，名义上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先暂定以换防的名义来进行这个事。”云铮当机立断，“实在不行，我就主动去招惹老三，然后光明正大的调兵入关！” 很快，这个事就定下来了。 之后，云铮又跟他们商量一番，尽可能的布置周密。 聊完之后，云铮又一脸严肃的跟他们说：“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谁要是问起，就让他来问我！” 要把老三从太子之位上撵下去很容易。 但若是想要尽可能地降低影响，他们就必须谨慎再谨慎。 此前，云铮本来都还打算跟脱欢聊聊这个事的。 但细细的思索一番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脱欢确实值得信任。 但他毕竟是鬼方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让大乾内乱起来，从而给蒙多争取机会。 这个时候，他宁愿有点小人之心，也不愿意去冒任何风险。 一旦老三知道了父皇的想法，必然会拼死一搏。 到时候，死的人可就是数以万计了！ 众人知道这个事的重要性，纷纷郑重点头。 …… 第二天，云铮他们直接就在三水县住下了。 反正文帝还得在大慈寺斋戒，他们也不急。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做一些安排。 另外，也派人多往稷山方向探查。 他们需要做个警惕的样子，让徐实甫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提防着被一锅端的，从而让徐实甫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们也确实有必要这么做。 拖家带口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时候要是在阴沟里翻船了，那可是闹笑话，而是要命！ 三水县离稷山郡本来就不远。 随着云铮派出大量的斥候，徐实甫很快就收到了相应的消息。 这个结果，也在徐实甫的预料之中。 换做是他是云铮，他也会如此谨慎。 从人数上来说，他们可以调动的兵马是云铮的两倍以上。 不过，倘若真打起来，败的必然是他们这一方！ 四五千骑兵要是都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击，那这四五千骑兵就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而一旦这几千骑兵挡住他们两三天的时间，云铮囤积于雎平那边的人马必然快速支援而来。 到时候，他徐实甫就是替罪羊了！ 得到消息后，徐实甫果断带着金牌前去求见徐皇后。 待见着自家妹妹，徐实甫立即双手奉上金牌，“微臣刚才来见娘娘的时候，在行宫的草丛中捡到这块金牌，请娘娘替圣上保管好。” “啊？” 徐皇后愕然的看着徐实甫。 他在行宫的草丛中捡到这块金牌？ 这也能捡到？ 行宫这么多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这金牌就没有被其他人捡到？ 这假得也太离谱了些吧？ 徐皇后疑惑的看了徐实甫一眼，旋即示意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退下，这才满是疑惑地询问徐实甫：“兄长，这金牌是怎么回事？” “唉……” 徐实甫轻叹一声，这才把文帝交代他的事告诉徐皇后。 “圣上这安排不是挺好的么？”徐皇后正色道：“朝廷和厉儿的处境，你比谁都清楚，这确实是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 徐实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也不住地起伏起来…… 第1339章 徐皇后的不满 过了好久，徐实甫终于把那一肚子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娘娘觉得，朝廷这点人马能在四五千骑兵的掩护下将云铮他们一举擒拿吗？” 徐实甫的语气很生硬。 但，这已经是他强行忍耐的结果了。 如果自家这妹妹不是皇后，他早就劈头盖脸的骂起来了。 还羁押云铮一家老小？ 他们敢动，被羁押恐怕就是他们兄妹了！ 徐皇后稍稍沉默，又有些不甘的问：“兄长以为，一点机会都没有吗？连试试都不行吗？” “微臣病了！要不，娘娘试试？正好，圣上的金牌也在娘娘这。” 徐实甫终究还是忍不住怼起徐皇后来。 牛马都没这么用的！ 徐皇后脸上微僵，旋即推脱一笑：“本宫不过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事……” 徐实甫不咸不淡地说：“微臣也只是一介文士，也不通军事。” “兄长何必生气呢？本宫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徐皇后笑笑，“如果兄长以为没有一点机会的话，那就别冒这个险吧！这金牌，本宫先收起来，回头本宫替兄长去圣上那里说。” 这还差不多！ 徐实甫的脸色总算是好转了些。 但凡徐皇后再多说一句，他马上就会病倒。 “多谢娘娘。” 徐实甫起身，躬身行礼。 “这里没外人，兄长不必如此。” 徐皇后示意徐实甫坐下，又忧心忡忡地说：“如今云铮这贼子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兄长觉得，太子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事已至此，娘娘再担心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实甫摇头叹息，“娘娘还是多多关心圣上的圣体吧！” 这个事，云厉和他们这些朝臣已经不知道讨论了多少回了。 哪一次讨论出有效的办法来了？ 他们想了那么多办法去遏制云铮，结果还不是这样？ 只能说，云铮这狗东西太能打了。 但凡换个其他的人，像他这么穷兵黩武，只要大败一场，很可能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徐皇后轻轻一叹，又问：“圣上封禅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文帝前往大慈寺之前，可是让她督办此事的。 要是文帝从大慈寺回来，各项事务都还没准备好，文帝必然会大发雷霆。 万一把圣上气病了，又是麻烦事。 “已经基本准备妥当。” 徐实甫回答：“剩下的就是一些零散的事了，在圣上封禅之前，都可以准备好。” “那就好。” 徐皇后轻轻点头，“对了，云铮那贼子到哪里了？” “他们已经到了三水县，距离我们不过五十里。”徐实甫回道：“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来郡城的打算，目前正在三水县休整！而且，往三水县周围派出大量斥候……” 五十里么？ 这倒是挺近的！ 徐皇后想了想，又试探着问：“若是本宫派人拿着圣上的金牌去见云铮，令他带着一家老小来赴给他庆功的庆功宴，兄长觉得，他会来吗？” 徐皇后终究还是不死心的。 不把云铮解决了，他们都睡不踏实。 “如果娘娘是云铮，娘娘会来吗？” 徐实甫反问，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 圣上自己都去大慈寺了！ 她还在这里折腾个什么？ 她非要让他们都死在这里才甘心吗？ 亦或是，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再让朝廷给他钱粮和军需，再壮大云铮的实力？ 她那儿子吃了一次闷头大亏，她也觉得好玩，也想要尝尝这大亏的味道如何？ 顷刻之间，徐实甫已经在心中狂怼徐皇后几十句。 徐皇后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徐皇后微笑道：“不管他来不来，咱们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嘛！如果成了自然最好，如果没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给他安上个居功自傲、抗旨的罪名！” 徐实甫无力一叹，无力道：“娘娘要试就试吧！不过，臣反正是再三劝过娘娘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娘娘自己跟圣上和太子解释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这妹妹不折腾点事出来，不给云铮一点借题发挥的机会，她是不会甘心的。 既然劝不住，那就别劝了。 劝多了，她还以为自己胆小怯懦。 让她自己吃点亏，她就知道“痛”字该怎么写了。 “试都不能试吗？” 徐皇后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兄长就这么怕云铮？改天云铮要是举兵谋反了，兄长是不是要第一个举旗投降？” 徐皇后对徐实甫很不满。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之后！ 他三番五次的拿话噎自己就算了，自己跟他商量点事，他连基本的谋划都没有，就这不行那不行的。 自己又不是不讲理，他们兄妹好生谋划一番，若是实在不行，她肯定也不会非要这么干啊！ 他连谋划都没有，就想着明哲保身！ 他是太子的亲娘舅，他能明哲保身么？ “臣有时候还真是想投降！” 徐实甫也被气到了，“可惜啊，臣是太子的娘舅！当初云铮在皇城的时候，臣也没少帮太子对付他，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你……” 徐皇后气急，愤怒的瞪着徐实甫。 他这是什么态度？ “咳咳……” 迎着徐皇后的目光，徐实甫突然就开始咳嗽起来。 徐皇后脸上一僵，已经猜到徐实甫要干什么。 果然，徐实甫下一刻就一边咳嗽一边躬身：“臣今日操劳过度，不幸感染了风寒，臣想休养几天，望娘娘恩准……” “要不，本宫命太医给兄长瞧瞧？” 徐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 一股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 圣上去大慈寺斋戒了，他眼里就没自己这个皇后了？ “微臣不敢劳烦太医。” 徐实甫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微臣这病容易传染，万一传染到太医身上，继而再由太医传染到娘娘和圣上身上，微臣可万死难辞其咎！” “微臣不能多呆，以免传染娘娘，微臣告退！” 说罢，徐实甫直接躬身行礼，也不管徐皇后同意与否，咳嗽着退下。 看着徐实甫离开的背影，徐皇后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他这是在将自己的军！ 居功自傲！ 他们成天说云铮居功自傲。 她这个兄长，何尝不是居功自傲？ 反了！ 一个个的，都反了！ 徐皇后着实被徐实甫气着了。 她觉得，徐实甫太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了。 不但不跟她好好说话，还处处挤兑她。 自己说他两句，他就耍脾气称病。 徐皇后重重的喘息着，心中又是憋屈又是窝火。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徐皇后终究还是没有动用文帝那道金牌。 她心中清楚，若是连徐实甫都不支持她干这个事，她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随着逐渐冷静下来，徐皇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 不过，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就没错吗？ 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妹。 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 非得顶撞自己，让自己难堪？ 徐皇后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也拉不下脸去给徐实甫道歉，但还是派随行的太医前去给徐实甫“医治”。 这也算是变相的服软吧！ 第1340章 开始上强度 两天后，云铮才带着队伍，慢悠悠的赶到的稷山郡。 得知云铮他们赶来，徐皇后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派礼部左侍郎卢承带着几名官员和随从出城迎接。 “下官礼部左侍郎卢承，恭迎王爷、王妃及诸位夫人！” 卢承恭恭敬敬地向云铮行礼。 云铮上下打量着卢承：“本王看卢大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卢承脸上微僵，赔笑道：“王爷好记性，王爷与伽遥公主在四方郡大婚之际，下官也随同太子殿下出城迎接过王爷……” 那时候的卢承，还不是礼部左侍郎。 不过，他也是亲眼目睹了云铮当众暴打崔文敬的。 眼下云铮的势力比起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不敢学当初的崔文敬。 看看崔文敬的下场吧！ 坟头的草都有半丈高了！ 虽然崔文敬的死跟云铮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也不敢去招惹云铮。 要不然，过两年，就是他坟头的草长出半丈高了。 “难怪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呢！” 云铮呵呵一笑，又问：“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来迎接本王？” 卢承赶紧赔笑：“回王爷，圣上后天便要于稷山封禅，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其他大人实在抽不开身来，所以……” “不、不！” 云铮打断卢承的话，“本王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不带兵马来迎接本王？这可是将本王和本王的家眷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 卢承脸色一变，使劲的挤出一个笑容，“王爷说笑了，王爷乃是我大乾最大的功臣，谁敢动王爷，下官和诸位同僚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 “卢大人说得是。” “王爷切莫听信谗言……” 其余人纷纷跟着附和，目光不由自主的从云铮身后的大军身上扫过。 云铮此行所携带的兵马肯定超过了他应有的亲卫军的数量。 然而，就算如此，这些人却没人敢说云铮的不是。 是否越制，不该由他们来质问。 要质问，也该是圣上或者随行的其他大员来质问。 他们只是来奉命前来迎接云铮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招惹云铮，云铮总不至于找他们这些小官的麻烦吧？ 云铮要找麻烦，也应该是去找徐实甫的麻烦才是。 “是么？” 云铮似笑非笑的扫向众人，“可本王怎么感觉，父皇想把本王和本王的家眷一网打尽呢？不会是父皇听信了某些小人的谗言吧？” 谗言？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眼皮顿时一跳。 清君侧？ 云铮不会还想再干一次这个事吧？ 几乎在一瞬间，众人就想到了徐实甫。 云铮上次搞的清君侧那一出，可就直接点名了徐实甫的。 这一次，徐实甫就在眼前了！ 云铮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徐实甫吧？ 别说，好像还真有可能。 徐实甫作为太子最忠实的拥趸，云铮肯定是想铲除的。 看来，徐实甫这次要倒霉了！ “王爷说笑了。” 卢承再次赔笑，“圣上此番封禅，也是对王爷的功绩的认可，圣上英明神武，应该不会干这种事的……” 反正他是维护了圣上的！ 至于圣上是否是被徐实甫蛊惑了，那就看云铮怎么想了。 卢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封禅期间，一定要跟徐实甫划清界限。 免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这次封禅，多半是要出点事情的。 反正，他们这些小官员跟着看热闹就行了，任何时候都不要站队，也不要跟着去掺和，不然，出了无法收场的事，他们必然是最先被卖的！ "好吧！那本王就暂且相信你们。" 云铮微笑，“行了，先入城吧！我们这一路车马劳顿，需要好好休息！” “是、是！” 卢承连连点头，“下官已经为王爷和诸位安排好了住处。” “嗯。” 云铮点头一笑，又问：“那本王这些亲卫该如何安排呢？” 终于还是来了！ 卢承心中一跳，知道最大的麻烦事来了。 卢承心中发苦，小心翼翼地说：“这稷山郡城的营区有限，光是安排羽林卫都快安排不下了，实在没法再安排这么多骑兵，还请王爷携三百亲卫入城，其余的人马，暂且留在城外……” 卢承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脖子有些发凉。 卢承的声音戛然而止，慌乱地躲避云铮的眼神。 “看来，本王真是来闯龙潭虎穴的啊！” 云铮收敛眼中的寒芒，“卢大人，你说说，本王为大乾出生入死，怎么就老是有奸佞小人想要谋害本王呢？他们就这么容不下本王么？” 卢承不敢接话，也不能接话。 他一接话，搞不好就要触上云铮的霉头。 这时候，啥话都别说，装傻充愣才是最佳选择。 卢承苦哈哈的看着云铮，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模样。 云铮要找麻烦，就去找徐实甫的麻烦吧！ 千万别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可禁不住云铮的折腾。 “算了！” 云铮轻轻一叹，“本王也不为难你了！此事肯定也不是你一个礼部左侍郎能够做主的！” “多谢王爷体谅。” 卢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别说，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六殿下还是挺讲道理的。 云铮稍稍沉吟，又问：“本王来稷山的路上听人说，父皇好像去大慈寺了？” “是！” 卢承老实回道：“圣上决定在封禅之前前往大慈寺斋戒三日，以示对上苍的敬畏。” “父皇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云铮又问。 卢承闻言，眼皮陡然一跳。 他问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带兵去把圣上抓起来？ 兵谏？ 顷刻之间，卢承变得紧张起来。 “下官不太清楚。” 卢承小心翼翼地回道：“圣上的安全，由荣国公和周统领负责！此乃绝密之事，下官不敢也不能多问。” 云铮稍稍沉默，又问：“那现在是谁在城内主持事务？” “是皇后娘娘和徐大人。” 卢承回答，心中更是疑惑。 六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卢承的话，云铮再次沉思起来。 卢承和随行的几个小官员悄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浓浓的疑惑之色。 “难怪！” 云铮恍然大悟，“看来，他们是想趁着父皇不在对付本王啊！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本王是病猫呢？” 卢承心中暗叫不妙，不敢接话。 “来人！” 云铮低喝：“传令庞进酒，立即率领两万精骑进驻北麓关，随时听候本王调遣！” “是！” 传令兵大声领命…… 第1341章 将来再赏！ “你说什么？” 收到卢承派人送回的消息，徐皇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调两万精骑进驻北麓关，他想干什么？” “谁允许他调兵的？” “他私自调兵，这是谋反！” 徐皇后气急败坏，跟在文帝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听着徐皇后的话，徐实甫不禁直翻白眼，“娘娘可别忘了，云铮是朔北节度使，执掌朔北一应军政要务！北麓关，也属于朔北！” 云铮往北麓关调兵，需要谁的允许吗？ 就算圣上在这里，也没办法说他的不是。 再说了，云铮这逆贼往关内调兵还少吗？ 朝廷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只要云铮的大军不越过阜州，朝廷都懒得过问了。 就算过问，云铮张嘴也能编出一堆理由，甚至都不需要编理由。 现在，只要他不直接举兵造反，朝廷都能容忍。 她不是要羁押云铮及其家眷吗？ 她还没动手，云铮就开始找理由发难了。 要是她真敢动手，朝廷不拿个几百万两银子再加几百万担粮食，根本摆不平这个事。 指不定，云铮就等着他们动手好向朝廷伸手呢！ 就像唐术所说。 这大冬天的，云铮又打不了仗，总得找点事干吧？ “本宫……” 徐皇后被气得说出话来。 但又不得不承认，徐实甫说的是事实。 “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徐皇后才勉强压下怒火，转而询问徐实甫：“兄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徐实甫无奈一叹：“云铮连城都不肯入，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我们，别耍花招！不然，就算我们把他们包围了，北麓关那两万骑兵杀过来，咱们就等着被一锅端吧！” 徐实甫现在都懒得去操这些心了。 太累了！ 他现在只求云铮别来招惹他们，被给他们添乱，让他安心的享受一下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然，等云铮哪天真举兵谋反了，他还没有享受够，还没把银子花出去，那些银子就要全部落到云铮的手中了。 朝廷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朝廷。 凭什么他们都盯着自己？ “本宫没说要羁押云铮他们。” 徐皇后语气一软，“本宫的意思是，云铮都调兵入北麓关了，是不是又想向朝廷伸手了？咱们要不要提前做点准备？” “他养着几十万大军，连年征战，不向朝廷伸手，去哪弄军需？” 徐实甫满是疲惫地叹息：“就算我们不招惹他，他都要想方设法地挑事，回头再让朝廷给他军需！这都是他一贯的伎俩了！” “我们怎么样都没用，要看圣上和太子那里！” “这种事，目前已经轮不到你我操心了……”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云铮就是抓住了朝廷不敢战的心态，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云铮肯定是对朝廷这次的封赏极其不满的。 他们想安抚云铮，那就必须要拿钱粮出来。 可这个钱粮，他们拿得出来么？ 能拿得出来，也不能给啊！ 只有圣上安抚云铮，有可能不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 所以，如何安抚云铮，那是圣上的事，轮不到他们操心！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 徐皇后蹙眉询问。 “娘娘想云铮进城给你添堵吗？” 徐实甫反问。 徐皇后哑然，旋即轻轻摇头。 “那不就对了么？” 徐实甫：“反正我们也没法羁押他们，他们不入城给我们添堵，我们还好过一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徐皇后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 城外。 云铮他们已经暂时安顿下来了。 因为原计划的营帐不够，所有他们只能稍微挤一挤。 不过，他们这些兵马，还是没人敢饿着的。 卢承得到徐皇后的允许，从城内调来不少的补给。 不过，云铮根本不放心，直接命卢承带着五百人进城购买粮食。 美其名曰，朝廷也不宽裕，补给问题，他们自己解决。 虽然云铮确实谨慎得有些过分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毕竟，谁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呢？ 晚上，云铮又将脱欢、蒙多和祖鲁叫到一起。 至于乞颜这个小屁孩，就没必要叫了。 他这个大昭日王就暂时帮乞颜做主了。 “等见着父皇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向父皇和朝廷讨要封赏。” 云铮开门见山的跟他们说。 “殿下，这……方便吗？” 蒙多试探着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铮微笑，“你们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见到本王的父皇，你们先别管他给不给，你们先要！你们不开口，难道还等着他主动开口？” 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了！ 反正他也知道，那老货是肯定不会给的。 他们都开口讨赏，徐实甫和随行的官员必然认为是他是想变个花样向朝廷讨要赏赐，到时候就会想着怎么去拒绝这些人讨赏了，而不会往其他的方面想。 开个口嘛，又不需要什么成本！ “多谢殿下！” 三人连忙道谢。 “别……” 云铮抬手止住他们，“本王只是给你们这么一说，能不能讨到赏赐，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三人连连点头，马上开始想着该如何讨赏了。 云铮站起来，“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脱欢，随本王来！” 脱欢领命，马上跟着云铮走出营帐。 来到外面，云铮带着脱欢走到一边，“彻底归附大乾的事，你们可要想好了，本王绝不逼你们父子！” “我们早就想好了！”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们唯有彻底归附，方能过上好日子！当然，如果后世子孙叛出大乾，那时候我们也作古了，也管不了那些了。” 脱欢在云铮手下做事很久了，也清楚云铮的脾气。 他倒也不担心云铮听到这些会生气。 而且，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云铮自己也说，天下大势，久分必合，合久必分。 他们这一代甚至是下一代的人都不在了，后世子孙要如何，又岂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难不成他们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阻止？ “这倒是！” 云铮点头一笑，“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要是我云家的后世子孙守不住这份家业，那是他们自己没出息，怪不得别人叛乱！” “殿下倒是想得开。” 脱欢点头呵呵一笑。 云铮：“如果你们决定了，那就等见着父皇的时候跟他说这个事，趁机讨赏！不过，你们也别逼得太过，若是他不赏，本王将来再赏！” 既然这老货要封禅，自己也给他来点锦上添花的事吧！ 让他高兴高兴！ 听着云铮的话，脱欢眼前一亮，瞬间明悟。 他将来再赏！ 帝王之心！ 云铮终究还是要坐上皇位的！ “老朽明白了！” 脱欢点点头，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第1342章 留不留后，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午后。 文帝即将从大慈寺回来。 徐皇后率领群臣于城外迎接文帝，云铮他们自然也免不得要跟去走个过场。 众人默契的分成两拨人。 云铮他们是一拨人，徐皇后率领的群臣是另外一拨。 本来双方相安无事，但随着云铮带着蒙多、祖鲁和乞颜走向徐皇后，徐皇后身后的一众大臣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本王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几位。” 云铮笑呵呵的跟徐皇后说。 本王？ 徐皇后和身边的一众大臣纷纷皱起眉头。 云铮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在徐皇后面前自称“本王”？ 徐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差点当场发作。 但想着云铮手中的兵马，徐皇后最终还是强行咽下这口气，只是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群臣。 她不方便发作，但云铮太过无礼，当由其他官员替她出面斥责云铮。 然而，别说其他臣子了，连徐实甫都闭口不言。 仿佛，就像是没听到云铮这极其无礼的话一般。 一群胆小如鼠之徒！ 徐皇后心中怒骂群臣，又故作平静的笑笑，“不急，等你父皇到了再介绍也不迟。” 她现在也奈何不了云铮。 只能想着，尽量少跟云铮说话。 以她对云铮的了解，云铮十有八九是故意来挑事的。 朝廷的封赏让云铮不满，云铮就要给他们添堵。 估计，还想变着花样从朝廷骗点钱粮呢！ “无妨，本王等会儿再给父皇介绍一次就好了。”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马上开始给徐皇后介绍，“这位是西鬼方的首领蒙多，这是北摩陀的……” 云铮挨着挨着给她介绍三人。 三人也简单的向徐皇后行礼。 得知三人的身份，徐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示威！ 云铮这是当众向她和朝廷示威！ 云铮的潜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西鬼方、北摩陀、北桓，现在，全都听他的！ 朝廷动他一个试试！ “原来是三位贵客！” 徐皇后努力的压住心中的怒火，强行挤出笑容，摆出皇后的姿态，“老六，你这孩子也真是，三位贵客随行，你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我大乾身为宗主国，岂能失了礼数？” 徐皇后心中虽然愤怒无比，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一国之母的气度和修养。 她心中清楚，这时候跟云铮在这里吵闹，自降身份不说，稍不留意就会让云铮抓住机会借题发挥。 云铮越是想挑事，她就越是不给云铮挑事的机会。 徐实甫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点头。 自己这妹妹倒也不算蠢。 目前来说，还是应对得很不错的。 “他们不讲究这些。” 云铮呵呵一笑，转而跟徐皇后说：“本王听说，好像有人想趁这个机会对本王不利，不知娘娘可知此事？” “没有的事！” 徐皇后想也不想的否认，“你可是我大乾的大功臣，也是我大乾最能征善战的将军，谁会对你不利？” “这个可不好说。” 云铮轻轻摇头，“朝中总有贱人想谋害本王，本王……” “放肆！” 云铮一句话还没说完，徐皇后突然破防。 贱人！ 云铮不对她行大礼，态度傲慢的在她面前以“本王”自称，她都可以忍。 但云铮当众骂她“贱人”，她是真忍不了！ 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后！ 被人指着鼻子当众辱骂，她如何能忍？ “娘娘怎么了？” 云铮茫然的看着徐皇后，“娘娘……你不会是在说本王放肆吧？本王没冒犯娘娘吧？” “你……” 徐皇后脸上一僵，银牙紧咬。 “嗯？” 云铮突然皱起眉头，目光凌厉的逼视着徐皇后，“难不成，那个想对本王不利的贱人就是……娘娘？” 和之前想比，云铮这次骂得更加直接。 就差直接指着徐皇后的鼻子大骂她这个贱人了。 徐皇后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喷火的盯着云铮。 “咳咳……” 徐实甫轻咳两声，笑呵呵的说：“王爷切莫误会，依下官之见，娘娘是说想对王爷不利的人，实在太放肆了！” 徐实甫收回之前的话。 他这个妹妹，还是有点蠢。 云铮摆明了就是来挑事的！ 寒冬到了，云铮不打仗了，又准备向朝廷伸手了。 这几乎已经成了云铮的日常了！ 他们现在不敢跟云铮开战，该忍的时候就要忍，千万不能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你不能当众说出来。 一旦徐皇后当众承认她想对云铮及其家眷不利，就等于直接跳进了云铮给他们挖的坑中。 到时候，朝廷又要损失钱粮和军资了。 “徐大人，你还没死啊？” 云铮故作惊讶的看向徐实甫。 靠！ 这老狐狸，又坏自己的好事！ 他本来还想着，只等徐皇后承认这个事，马上就顺理成章的将北麓关的两万精骑调到莒州前沿。 这样，别人只会认为他又要跟朝廷呲牙了，而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王爷说笑了。” 徐实甫面露微笑，“下官这身子倒也还算健朗，再撑个几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云铮一愣，旋即一拍自己的脑袋，满脸歉意的说：“徐大人，实在抱歉，是本王记错了！” “本王想起来了，本王听说的是令郎徐允成死了，不是你死了！” “本王常年在外征战，尽想着打仗的事，好多事都记岔了……” 听着云铮的话，徐实甫猛然握紧拳头。 悉心培养的大儿子被刺身亡，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云铮当众提起这个事，无疑是在他的伤口撒盐。 “徐大人，你没事吧？”‘ 云铮“关切”地看着徐实甫，似乎有些担心。 看着幸灾乐祸的云铮，徐实甫不禁恨得牙痒痒。 但徐实甫终究还是忍住了爆发的冲动。 他清楚的知道，他敢在云铮面前爆发，他就是下一个崔文敬。 “都过去的事了，下官已经缓过来了。” 徐实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允成的事，确是下官心中之痛！不过好在允成还算是平平安安长大了，而且还留了个后……” 徐实甫说着，目光又瞥向不远处的云苍和云锦。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云铮自然也明白徐实甫的意思。 不过，云铮并未动怒，只是微微撇嘴，兀自嘟囔：“反正你们全家迟早一起完蛋，留不留后，又有什么区别？” 第1343章 童言无忌 云铮的声音并不大。 不过，徐实甫、徐皇后和前排的几个官员还是听得十分清晰的。 听着云铮的话，徐实甫心中不禁一凛。 狗东西！ 装都不装了是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对方获胜之后，自家会是什么结局，但云铮当众就说出来了，简直是太嚣张了！ 徐实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努力的压制心中的怒火。 看着徐实甫的表情，云铮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歉意的说：“徐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本王没什么城府，很多时候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有得罪，还请徐大人多多包涵。” 老不死的！ 还敢跟本王斗嘴？ “王爷说笑了。” 徐实甫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若论城府，放眼这天下间，恐怕没有比王爷城府更深的人了！” “徐大人高看本王了。” 云铮呵呵一笑，又开始向蒙多他们三个介绍，“徐大人是我朝靖国公，也是户部尚书，还是当朝国舅……” “徐大人，幸会、幸会！” 蒙多和祖鲁以大乾的礼仪向徐实甫拱拱手。 他们都是各部的首领，也不需要向徐实甫行礼。 按道理来说，还应该是徐实甫向他们行躬身之礼才是。 “幸会！” 徐实甫也拱拱手。 “姑丈。” 乞颜轻轻拉云铮一下，好奇的打量徐实甫一眼，又向云铮询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活该断子绝孙的大贪官、大奸臣啊？” “……” 随着乞颜的话音落下，一众官员纷纷低头。 人群中，还不时发出阵阵轻咳的声音。 徐实甫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腾”的一下窜起来。 狗东西！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 这话，肯定是他教乞颜说的！ 他带着这三个人来给他们介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徐实甫很想给乞颜两巴掌。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乞颜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乞颜是个孩子。 “瞎说什么大实话！” 云铮轻拍乞颜的脑袋，又冲徐实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徐大人，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 徐实甫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目光落在乞颜身上，“小单于，你年纪还小，哪分得出忠奸啊！真正的奸臣，往往都以忠臣和功臣自居！” 说着，徐实甫的目光又落在云铮身上。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乞颜偏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就像是徐大人这样的人吗？” “……” 徐实甫拳头一紧，憋了好半天，才轻轻一叹，意味深长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世道，人心险恶！” “对你好的人，往往都是对你有所图谋的人！” “而你所认为的敌人，很多时候却是你最可靠的朋友！” “有些事啊，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徐实甫确实被恶心到了。 他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 论行军打仗，他肯定不如云铮。 但若论到耍嘴皮子，他自信不输于云铮。 云铮恶心了他，他也要恶心回去！ 反正，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想要弄死自己。 针锋相对，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是像泼皮无赖那般就行。 “徐大人，这话可别乱说。” 云铮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徐实甫，“照i这意思，你对太子好，难道也是有所图谋？难不成，你要图谋我大乾江山？” “下官确实有所图谋。” 徐实甫不以为意的笑笑，“下官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和太子，所图谋的，乃是身后之名！毕竟，谁不想流芳百世呢？” 这奸贼，还想给自己扣谋反的帽子？ 他以为他是谁？ 手中有些兵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世间种种，又岂是他能完全掌握的？ “这倒是。”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这世间不乏欺世盗名之徒。” 徐实甫：“谁说不是呢？” 两人都看着彼此。 很显然，两人都在骂对方欺世盗名。 “噔噔……” 正当两人唇枪舌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紧接着，一骑快马径直来到徐皇后和云铮面前，“启禀皇后娘娘、六殿下，圣上銮驾进入两里范围内！” 徐皇后微微颔首，马上吩咐身边的人：“传令所有人准备接驾！” “是！” 随着文帝即将到达，云铮和徐实甫之间唇枪舌剑暂时结束。 徐皇后当仁不让的走到最前面。 其次便是云铮及其家眷。 “殿下，这个徐实甫应该贪了不少银子吧？” 蒙多故意不压声音询问云铮。 “肯定不少。” 云铮轻轻点头，“不过没关系，本王迟早让他这些银子有命拿没命花！” 云铮也故意不压自己的声音。 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徐实甫的耳朵，听得徐实甫牙痒不已。 沈落雁她们斜瞥云铮一眼，露出几许嗔怪之色。 这混蛋为了气徐实甫，也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徐实甫这老王八蛋也真能忍。 即使这样都没有发作。 这要是换成其他官员，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之后，双方都不再说话。 不多时，文帝的銮驾进入他们的视线。 随着文帝的銮驾停下，众人齐齐跪拜。 “恭迎圣上（父皇）！” 当太监将踩蹬搬过去，文帝在穆顺的搀扶下，从銮驾上走下来。 “平身！” 文帝抬手。 “谢圣上（父皇）！” 在众人起身之际，文帝来到徐皇后面前，轻轻的拍着徐皇后的手，“这些天，所有事都交给你盯着，辛苦了！” “圣上这是哪里话。” 徐皇后嫣然一笑，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圣上此番封禅，臣妾能替圣上操持一些事务，臣妾心里也高兴得紧……” “嗯嗯！” 文帝再次拍拍徐皇后的手，又拉着徐皇后来到云铮他们面前，只是淡淡地瞥了云铮一眼，目光便落在三个孩子身上。 “快，给皇爷爷磕头行礼！” 沈落雁见状，连忙吩咐云苍和云锦。 两个孩子也不懂那么多，沈落雁叫他们行礼，他们就行礼。 “好好！起来吧！” 文帝呵呵一笑，目光又落在云捷身上，明知故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云铮无语的瞥文帝一眼，回道：“启禀父皇，这是儿臣与落雁的女儿，才出生两个月左右，唤作云捷。” “哦，是么？” 文帝似笑非笑的盯着云铮，“这孩子才出生两个月，你就带过来，不会是又想让朕封她个郡主当当吧？” “谢父皇恩典！” 云铮马上借坡下驴。 第1344章 锦上添花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脸上顿时一抽一抽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文帝就是随口一问，他竟然就谢恩了？ 照他这意思，文帝若是问他是不是想当皇帝，他岂不是也要认为文帝是在传位给他？ 文帝老脸也是一抽一抽的，心中暗骂这不要脸的玩意儿。 “朕可没说要封捷儿为郡主，你谢什么恩典？” 文帝不咸不淡的瞥了云铮一眼，“朕若是说，你要让你替朕封禅，你是不是也要马上谢恩？” 云铮干笑，顿时不说话了。 “给朕看看这孩子。” 文帝又从沈落雁手中接过云捷抱在怀里逗弄。 云捷早已被吵醒，但却没有哭。 在文帝的逗弄下，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一点都认生。” 文帝呵呵一笑，又将云捷给徐皇后看，“皇后你看，捷儿多懂事，这么多人，她也不哭不闹！” “是啊！” 徐皇后笑吟吟的点头，“这孩子长得好看又这么懂事，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便宜谁家的小子呢！” 此刻，徐皇后掐死云捷的心都有了。 但脸上还是要露出笑容。 文帝轻抚云捷的小脸，忍不住感慨：“他爹若是有捷儿一半这么懂事，朕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徐皇后笑笑，眼角的余光瞥向云铮。 云铮脸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已经明显有不满之色。 看到云铮不高兴，徐皇后就高兴了！ 还得是圣上啊！ 借着夸孩子就把这个飞扬跋扈的混蛋当众教训一番。 关键是，云铮还没脾气。 刚才云铮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怎么嚣张不起来了？ 文帝小小的逗弄云捷一番，又问云铮：“秦七虎呢？朕不是点名了要他也随行么？” 说着，文帝又抬眼四顾。 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秦七虎的影子。 云铮：“秦大哥在对黎国一战中受了伤，目前还在休养中，实在无法前来，他还托儿臣给父皇陪个不是。” “受伤了？” 文帝半信半疑，“重不重？” 云铮：“还好，就是需要休养半年以上。” “伤得这么重？” 文帝微微皱眉，又吩咐云铮，“回头你跟朕和荣国公好好说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是！” 云铮领命。 文帝将云捷还给沈落雁，旋即将目光落在妙音身上。 妙音毫不躲闪的直视文帝。 她凭什么要躲闪？ 她不欠文帝的！ 文帝笑笑，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云铮一眼，却不多言。 他还以为封禅的时候妙音也不会露面呢！ 这逆子，总算还有点分寸。 很快，文帝的目光又落在蒙多他们身上。 “这几位是？” 文帝疑惑地问云铮。 “见过圣上！” 蒙多、脱欢和祖鲁马上躬身行礼，又自我介绍。 弄清他们的身份，文帝脸上顿时布满笑容，“朕此番封禅，有你们随行，也是朕的福气！” “圣上言重了。” 蒙多和祖鲁几乎同时跪拜下去。 文帝和群臣正不明所以得时候，旁人已经将两个样东西送到他们手中。 两人各自捧着一份册子和一尊大印托举起来。 “下臣蒙多，深感大乾天威，下臣愿献上领地，归附大乾，成为大乾的子民！” “下臣祖鲁，愿将北摩陀所有领地尽数献与大乾……” 两人高声说着，洪亮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霎时间，群臣瞬间震惊一片。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并入大乾！ 继真纥之后，东鬼方和北摩陀也要并入大乾了？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两个地方其实都是挺云铮的命令，并且早先也向大乾称臣了。 可称臣和并入大乾，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别说是群臣了，连文帝都愣住了。 他和云铮在大慈寺密聊的时候，云铮可没跟他说过这个事啊！ 这逆子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么？ 这逆子，还是有心的！ 他肯定是故意让这两人当众向自己这个皇帝献土归附的。 这算是把开疆拓土的功劳让给他了！ 让他真正有脸封禅！ “恭喜圣上！圣上天威所至，四方归服！” 徐实甫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大叫。 “恭喜圣上……” 反应过来的群臣也纷纷跟着道喜。 文帝封禅前夕，东鬼方和北摩陀献土归附，这绝对是极其振奋人心的事，也预示着大乾将统领四方、泽被天下！ 此两地彻底归附大乾，让文帝成为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这时候就别去管这些地方是谁打下来的来了。 只要是文帝在位的时候打下来的领土，那都是文帝的功劳！ 臣子之功，本就是帝王之功！ 还是穆顺懂事，赶紧从两人手中接过降表，恭敬的呈给文帝，并故意碰了碰失态的文帝。 文帝回过神来，连忙接过归附书。 只是简单的瞥一眼，文帝便上前扶起两人，“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既然两位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朕断无拒绝之理！” “朕接受两位爱卿的归附！” “即日起，蒙多爱卿所辖领地暂改为归州，祖鲁爱卿所辖领地暂改为义州！” “两位爱卿先随朕封禅，待朕封禅结束，再重赏两位爱卿……” 文帝脸上挂满笑容。 即使文帝刻意掩饰，众人也可以看出此刻的文帝非常激动。 不过，所有人都能理解文帝的激动。 在他封禅之前，祖鲁和蒙多献土归附，哪个皇帝能不高兴呢？ 听着文帝的话，徐实甫顿觉不妙。 然而，文帝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谢圣上！” 两人马上谢恩。 文帝心中高兴，又吩咐穆顺：“立即命人于城中备下宴席，值此大喜，朕要好好款待两位爱卿，同时也犒劳诸位爱卿！近来诸位都辛苦了！” “谢圣上！” 群臣纷纷躬身。 “老六！” 文帝呼唤一声。 “儿臣在。” 云铮微微躬身。 “朕知道，两位爱卿献土归附，也有你的功劳！” 文帝呵呵一笑，“朕先把这份功劳给你记着，回头等朝廷将归州和义州进行详细的划分以后，再封捷儿为郡主，并在义州择一郡之地封给捷儿作为食邑！” “……” 云铮脸上微微抽动，硬着头皮开口：“谢父皇！” 看着云铮那吃瘪的模样，徐皇后不禁暗暗发笑。 他不是想封她女儿为郡主么？ 这下，满意了吧？ 第1345章 监视 晚上，文帝大宴群臣。 “朕中那逆子的诡计了！” 晚宴之后，文帝懊恼的跟徐实甫和秦六敢抱怨着。 “圣上怎么中计了？” 秦六敢不解，满是疑惑地问。 文帝满脸懊悔：“那逆子故意让蒙多和祖鲁在那个时候献土归附，就是想让朕头脑一热就大肆赏赐他们！到时候，那些赏赐肯定全都到他那去了！” 徐实甫无语。 呵呵！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现在反应过来有什么用？ 君无戏言！ 话都当众说出去了，这要是不赏赐，那不成当众食言了么？ “这……” 秦六敢微微皱眉，又看向徐实甫，“是这样吗？” 徐实甫轻轻点头，“微臣估计，六殿下还有后手！” “朕也想到了。” 文帝轻轻点头，懊恼叹息：“朕被这逆子算计了啊！” 秦六敢不明所以，“圣上，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你都一把年纪了，这脑袋怎么一点都不见长？” 文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解释道：“朕当众答应要重赏蒙多和祖鲁，若是朕不兑现，蒙多和祖鲁必生叛乱！到时，天下人就要说朕言而无信害得他们叛乱了……” 叛乱？ 他们凭什么叛乱？ 秦六敢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圣上的意思是，六殿下会故意纵容他们叛乱，打击圣上的名声和朝廷的威信？” “你还不算笨！” 文帝轻轻点头。 徐实甫也跟着点头附和。 他也是这么想的。 打击文帝和朝廷的威信，对云铮的好处可就大了去了。 云铮算计得好啊！ 现在，文帝当众把话说出去了。 不管文帝是否重赏蒙多和祖鲁，都对云铮有利了！ 当然，这一点，他也是后面才想到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文帝当众说要重赏蒙多和祖鲁有些不太合适，没有想到后面的弯弯道道。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秦六敢立即鼓起个眼睛瞪向徐实甫：“你怎么不阻止圣上？” 徐实甫微窒，反问：“那你怎么不阻止呢？” “废话！我哪懂这些弯弯道道？” 秦六敢理直气壮道：“这不就是你们这些文臣应该干的事吗？我他娘的能想到这些，还要你们这些文臣干什么？” “你……” 徐实甫怒视秦六敢，双目喷火。 徐实甫和秦六敢想来不对付。 这么多年了，丝毫未变。 迎着徐实甫的目光，秦六敢立即回瞪过去。 两人都鼓着个牛眼瞪着对方，似乎想看谁的眼睛更大。 “咳咳……” 文帝轻咳一声止住两人，又瞪向秦六敢，“朕已经够烦了，你别在这里给朕添乱了！” “微臣告退。” 秦六敢马上站起来，再瞪徐实甫一眼，这才离开。 徐实甫回瞪秦六敢一眼，也想跟着告退。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又有头疼的事要丢给自己了。 可文帝没让他走，他又不能走。 文帝揉揉脑袋，一脸愁容。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出所料，文帝向徐实甫问策。 “这个……” 徐实甫心中发苦，“这都是六殿下精心设计的圈套，这一时半会的，微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好好想想吧！” 文帝唉声叹气：“封禅结束之后，就得说赏赐的事了！” “你抓紧时间想想该怎么封赏他们！” “反正要让封赏看起来很重，但又没有太多实际的东西。” 徐实甫脸上微抽，久久无言。 果然！ 有功劳就是文帝的！ 一有头疼的事，就是他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文帝又不让他给实际的东西，又要让封赏看起来很重？ 这不纯粹是为难人吗？ 哪怕就是封祖鲁和蒙多为王，也有没有太大的意义啊！ 他们归附之前本来就是相当于是王！ 再封个王，那就是个虚名。 这封赏，能重到哪里去？ 想要重赏，肯定是要拿出真金白银出来的！ 这一刻，徐实甫很想大吼一声：毁灭吧！我累了！ 再这么下去，云铮还没打到皇城，他的那些银子都还没怎么花，估计他就被活活累死了。 嗯，还有气死！ 见徐实甫不语，文帝又轻拍他的肩膀：“这次是朕思虑不周，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中了那逆子的诡计！你多多幸苦一下吧！” “微臣……遵旨！” 徐实甫极其不情愿的答应，心中早已骂翻了天。 “唉……” 文帝无力一叹：“若是你此前听朕的话，直接将老六他们羁押起来，哪里有这些事啊！” “……” 徐实甫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合着，到头来反倒是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说得自己好像能羁押云铮他们却又不动手似的！ 果然，皇帝都是没错的！ 错的都是臣子！ “微臣有罪！请圣上降罪！” 徐实甫缓缓起身跪下，认真请罪。 “快快起来！” 文帝赶紧将徐实甫扶起，“朕没怪你，朕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朕也知道，这逆子这么狡猾谨慎，想羁押他们，实在太难了……” 文帝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徐实甫不接话，就跟着叹息。 “朕乏了。” 文帝拍拍徐实甫的手，“明日还要登上稷山封禅，朕得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微臣告退！” 徐实甫使劲挤出一个笑容。 休息？ 他倒是想休息！ 可文帝把这么大的难题丢给他，叫他怎么休息？ 回去以后，他还得想破脑袋！ 今夜，多半是个无眠之夜！ 待徐实甫离开后，文帝却并未回房休息，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穆顺不好打扰，只是叫人端来炭火盆放在文帝周围，免得文帝被冷着。 而他自己，则恭敬的立在一边。 待有夜风从其他方向吹来，他便换个位置，替文帝挡着风。 文帝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入定一般。 过了好久，文帝眼中骤然爆发一阵寒芒，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沉声吩咐：“交代下去，凡徐氏一族之人，全部秘密监视起来！” “包括皇后娘娘吗？” 穆顺低声询问。 “包括！” 文帝回应一声，迈步往屋里走去…… 第1346章 徐实甫病倒 第二天，文帝于稷山封禅。 文帝率领随行人员沿着长长的台阶而上。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文帝听从群臣的建议，先乘坐抬椅到达登顶稷山之前的最后一个平台。 到了那里以后，再步行登顶稷山。 徐实甫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 才爬到半山腰的位置，徐实甫就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那似乎永远走不完的台阶，徐实甫感觉自己的老命似乎随时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了！ 徐实甫也想被人抬着。 但这种事，他也只能想想了。 徐实甫紧咬牙关，跟着众人不断往上。 终于，他们登上了稷山。 此刻，徐实甫的额头已经汗珠密布。 寒风呼啸而过，徐实甫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山顶祭坛周围早已插满亮黄的旗帜。 在寒风的吹拂下，一片旗帜飘扬，庄重而肃穆。 待时辰到，鼓乐齐鸣。 “笃……” 随行礼官奉上金册玉牒?。 文帝手捧金册玉牒，缓缓跪下，高声宣读：“维岁次丙戌，大乾文帝云启，谨以清酌庶羞，祭告于稷岳之神。” “自古帝王，功成道备，必封稷山，以告成功。” “朕自承天命，抚临亿兆，夙夜匪懈，以图治功……” 文帝高声宣读着，云铮脑海中却出现另一副画面。 那是他在狼神山祭天的画面。 那一幕幕，犹如幻灯片一般从脑海中划过…… 想着想着想着，云铮突然一个激灵，赶紧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妙音看到了云铮的动作，心中已然明白云铮在想什么。 愿是两两相望。 而非两两相忘…… 片刻之后，妙音的目光从云铮身上移开，又落在文帝身上。 文帝还在高声宣读祭文。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恨文帝了。 大概是经历了太多，大概是如今的心境已经不同。 再见文帝的时候，她虽有些不舒服，但已然可以正视文帝了。 自古封禅于稷山的帝王，寥寥可数。 她也在心中问，文帝有资格封禅吗？ 应该是有的吧！ 云铮之功，何尝不是他这个皇帝之功。 没有他暗中的支持，没有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纵使云铮有通天之能，恐怕也无法再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打下这大片疆域。 或许，正如文帝所言，他是一个父亲，但首先是一个皇帝。 作为皇帝，文帝有失察的地方。 但他肯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的。 甚至，能算一个优秀的皇帝。 有些事，自己此生大概是永远放不下的。 但或许，自己应该跟自己和解。 渐渐地，妙音的目光从冷漠变得平淡。 而此时，文帝也已经宣读完祭文。 文帝起身，虔诚地将金册玉牒放入祭坛中间的凹陷处。 “封！” 礼官高声宣告，鼓乐再起。 文帝从旁人手中接过铲子，并从土堆中铲来一铲土将金册玉牒覆盖…… …… 下山的时候，徐实甫是被人背下山的。 徐实甫本来就累得够呛，登上稷山的途中浑身冒汗，到了山顶又被山顶的寒风吹了好久。 冷热相激之下，徐实甫直接病倒了。 看着被背下山的徐实甫，云铮不禁暗笑。 还好父皇听了群臣的劝说，没有从山脚下开始登山。 要不然，他还没爬到稷山之巅，恐怕就要被人抬下去了。 回去以后，文帝赶紧让太医替徐实甫诊治。 待太医诊治完毕，文帝唉声叹气的做到徐实甫的病床前，又拍拍徐实甫的手：“都是朕之过，害得你……” “圣上言重了，咳咳……” 徐实甫闷咳两声，萎靡不振的说：“是臣的身子不争气……” “唉……” 文帝再次叹息，幽幽感慨：“咱们，真的老了！想当年咱们初次见面，你是何等意气风发，这转眼之间，已经几十年了……” 徐实甫闻言，脑袋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他和文帝初见的场面。 那时的他，初行冠礼。 那时的文帝，还是那个成天想着驰骋沙场的皇子。 转眼之间，几十年已经过去了。 文帝登上了皇位，而他也位极人臣。 “咳咳……” 徐实甫再次忍不住咳嗽。 这一阵咳嗽，也将徐实甫从回忆中拉回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和皇后就不打扰你了。”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关于给蒙多和祖鲁的封赏，你就别操心了，朕等一下命穆顺前去告知他们，朕担心你的病情，晚些时候再……” “臣已经想好了……” 徐实甫疲惫不堪的说：“圣上可封蒙多为信义侯，授归州刺史兼征虏大将军，食邑三万户，赏万金…… 祖鲁封安远侯，授义州刺史兼虎威大将军，食邑两万户…… 这样的封赏，已经是徐实甫能想到的最好的封赏方案了。 尽量减少实际的封赏，使劲的给食邑。 反正，朝廷也不指望能收到那边的税收。 听上去，还是让他们以侯爵之身份享受国公才有资格获得的食邑。 而且，就算是一般的国公，都没有这待遇。 这就叫天恩浩荡！ 但实际的赏赐，其实只有那万两黄金，外加一些袍服授印之类。 不过，这两万两黄金怎么着都得给。 没办法！ 大部分的东西可以是空的，但总得有点实际的。 一点实际的都没有，连徐实甫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可是献土归附啊！ 按理说，都该给蒙多和祖鲁封王的。 但他们要真敢这么封，云铮必然要跳起来呲牙。 云铮绝不允许他的领地还有第二个王或者节度使的存在！ 听着徐实甫的话，文帝止不住的点头，满脸感慨。 “爱卿真乃大才！若朝中皆是爱卿这种能替朕和太子分忧解难的大臣，纵然老六举兵，朝廷又有何惧？” 听着文帝的夸赞，徐实甫总算是好受了些。 之后，文帝再次叮嘱徐实甫好好休息，这才带着徐皇后离开。 “穆顺！” 走出房门，文帝低呼。 “圣上有何吩咐？” 穆顺躬身。 文帝：“徐爱卿年纪大了，你去叮嘱太医，莫用猛药，当以温和调养为主，若是敢徐爱卿的身体，朕非要了他们的脑袋不可……” “是！” 穆顺马上领命而去。 “唉……” 文帝再次叹息，满脸愁容。 “圣上切莫烦忧。” 徐皇后宽慰：“兄长只是感染了风寒，应该不碍事的……” “朕老了，他也老了。” 文帝感慨万千，“慢慢的，朝中好些大臣也都老了！如今老三虽进步巨大，但朕最担心的还是他啊……” 徐皇后沉默。 文帝担心，她又何尝不担心？ 只是，云铮已经完全无法制衡了。 他们再担心，除了坐等云铮所掌管的地方发生内乱之外，根本找不到解决这个心腹大患的办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文帝轻轻一叹，缓缓往前走去…… 第1347章 影帝父子 一大早，云铮便前来向文帝请辞。 “儿臣见过父皇！” 云铮的脸色不太好，只是向文帝微微躬身行礼。 甚至提都没提徐皇后。 仿佛，就跟没看见徐皇后似的。 狂妄！ 徐皇后心中怒吼。 云铮这是在挑衅圣上！ 只因圣上给蒙多和祖鲁的封赏让他很不满意！ 让他算计再次落空了！ 要不是因为文帝是他父皇，他恐怕连躬身行礼都直接免了。 徐皇后以眼角的余光打量文帝。 原本文帝脸上还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笑容，此刻却已经装不下去了。 “朕能封禅，都是靠你的开疆拓土之功！” 片刻之后，文帝脸上重新挤出笑容，“今日，朕再赐你一项特权！以后，无论何时何地见着朕，都不用行跪拜之礼。” “谢父皇！” 云铮坦然接受。 文帝淡淡一笑，又问：“你为何事而来？” 云铮：“儿臣刚收到消息，北方蛮族于寒冬之际对我朝展开进攻，儿臣必须得马上带着蒙多他们回到朔北主持战事，儿臣特意前来请辞！” “北方蛮族？” 文帝微微皱眉，“你手握百万雄兵，北方蛮族还敢进攻？” 百万雄兵？ 云铮心中暗暗无语。 你怎么不说雄兵千万呢？ 损人也没这么损的啊！ “父皇太看得起儿臣了。” 云铮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儿臣连番征战，手中大军死伤惨重，如今儿臣手中兵力还不到十万，蛮族此番进攻，儿臣夜不能寐……” 听着云铮的话，徐皇后脸上顿时一抽一抽的。 有那么一瞬间，徐皇后都想脱下鞋子往云铮脸上拍。 他手中兵力还不到十万？ 光是一个阜州都快有十万大军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打住！” 文帝直接打断云铮，“朕本来还想着，好多年都没跟你在一起过个年了，趁着这次跟你们一起过个年！既然你有要事，那就先回吧！国事要紧！” “多谢父皇！” 云铮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 文帝叫住云铮，“此次一别，你我父子今生恐怕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临行前，朕想跟你说几句话。” “儿臣洗耳恭听。” 云铮淡淡的说。 文帝也不管云铮的态度如何，正色道：“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 “是啊！”云铮认同的点点头，兀自叹息：“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昔日种什么因，今日便得什么果！” “确实如此。” 文帝也认同点头，“就比如朕，朕踩着那么多兄弟的鲜血坐上了皇位，如今，朕的儿子们，好像也要如此了！这应该就是因果吧！” 云铮低眉，沉默不语。 不过，徐皇后相信云铮肯定听懂了文帝的言外之意。 毕竟，连她都听懂了。 云铮这么狡诈的人，没理由听不懂。 文帝看云铮一眼，又接着说：“如今，你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倘若你哪天走到朕这一步，你就知道朕有多么为难了……”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云铮似有不耐烦，“父皇还有其他叮嘱吗？没有的话，儿臣就告退了！” “还有！” 文帝再次开口：“朔北连年征战，百姓必然苦不堪言！跟北方蛮族打完了，就停下来，好好休养生息吧！别再给百姓增加负担了。” “是啊！” 徐皇后终于开口，“这些年打下来，大乾的疆域虽然扩大不少，但连年征战下来，苦的还是天下老百姓……” 让他休养生息，也是在给太子和朝廷争取时间。 “嗯。” 云铮简单的回应一声，却不多说。 “行了，朕也没其他吩咐了，你先回吧！” 文帝似乎也不想再跟云铮多说了，无力的挥挥手。 “儿臣告退！” 很快，云铮离开。 当云铮从他们眼前消失，文帝的脸色骤然垮下来。 那模样虽不凶狠，但却戾气十足。 “圣上息怒！” 徐皇后赶紧劝说文帝，“他本就是个目无君父的狂徒，圣上何必跟他置气？为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文帝轻轻点头，但戾气还是没有消散，呼吸更加沉重。 徐皇后赶紧抬手帮文帝捋气。 文帝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绪。 足足过了一刻钟，文帝的呼吸才逐渐平缓下来。 “来人！传周岱！” 文帝突然睁开眼睛。 周岱本就是御前侍卫统领，他所在的地方离文帝并不远，很快就赶来了。 “你亲自从军中挑选一百个人派出去，待蒙多和祖鲁跟老六他们的大军分开后，择机刺杀蒙多和祖鲁……” 文帝目光冷厉地吩咐。 “是！” 周岱立即领命。 “等等！” 文帝叫住正欲离去的周岱，“你给朕听好了！这一百人，不但身手要好，还要绝对可信！敢有泄露者，以谋反罪论处！” “是！” 周岱不敢大意，马上领命离开。 徐皇后：“圣上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些事，徐皇后虽然懂得不是太多，但也看出文帝的目的了。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那些刺客落在云铮的手中了，让云铮知道文帝暗中派人干这些事，这狗东西必然又要跟朝廷呲牙。 到时候，太子怕是又要变成他的钱粮官了！ 现在，只要云铮一呲牙，朝中是个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朕必须冒这个险！” 文帝脸上出现几许戾气，“如今，朝廷想要稳住局面，必须让那些地方乱起来！” “若蒙多和祖鲁刚献土归降就被刺杀，两地必乱！” “这虽是险中求胜之举，但也值得一试！” 徐皇后轻轻一叹，不再多说。 如今，文帝和满朝文武都没办法了。 也只能靠着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想办法给云铮制造麻烦了。 …… 云铮带着所有人离开。 他们想在新年之前回到泾阳府。 本来他们是想回四方郡的王府的，但眼下的事务很多，云铮在泾阳府这边，方便对各地的兵马进行调动，若莒州等地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离开了稷山郡，他们就有意加快了速度。 不过，他们拖家带口的，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启禀殿下，后方有人射来一封密信！” 马车外传来林季的声音。 云铮撩开帘子接过以小竹筒装着的密信。 打开密信查看，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这老货是有多强的表演欲啊！ 会有一百人打着刺杀祖鲁和蒙多的旗号进入朔北，秘密投奔他。 这是提前给他通气，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那老货在麻痹徐实甫和老三的那些人。 为了降低老三他们的警惕，为了尽可能的将即将发生的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他也真够煞费苦心的…… 第1348章 爱是相互成全 不知不觉间，新年又到了。 云铮他们今年就在泾阳府过新年了。 虽然今年的新年也很热闹，但云铮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在他们过年的时候，云铮也得到消息，文帝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绥州。 文帝他们肯定是没法回皇城过年了。 应该是要绥州跟着赵汲等重臣在一起过年了。 新年刚过，云铮便忙碌起来。 既然决定要动老三了，他也得准备充分。 就像文帝所说，要是动老三的时候出了大乱子，还是他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到头来折腾的还是自己。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好好准备。 大年初三，云铮在署衙的后堂陪着几个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沈落雁她们几个坐在亭子里围炉煮茶。 看着他们在那玩得兴起，几女都是一笑。 从去年开始，云铮确实变了一些。 他更愿意花时间陪孩子们，也更愿意陪她享受平静的生活。 就在大家享受这难得的温馨的时候，林季快步而来。 “殿下，朔方送来沈宽将军的信件！” 听着林季的话，正扮演老鹰的云铮停下来。 辛笙见状，赶紧起身顶上去，“夫君，你去忙吧！孩子们玩得正高兴，我接着陪孩子们玩。” “好！那你先陪他们玩着。” 云铮轻轻点头，接过林季呈上的信坐到沈落雁她们身边。 看着云铮，沈落雁、叶紫和妙音不禁默默的相视一眼。 但愿不是黎国那边出事了吧！ 文帝要开始着手废除太子了，今年西渠那边肯定也不会太平，要是黎国那边也出事了，压在云铮身上的事务可就多了。 就在三女暗暗担心的时候，云铮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不是坏事！ 看到云铮脸上的笑容，三女同时松了一口气。 “其其格失踪了……” 云铮将沈宽的信交给她们看。 “啊？” 三女同时愣了一下。 其其格失踪了，云铮还…… “她找到伽遥了？” 还是妙音最先反应过来。 “对哦！” 沈落雁也跟着反应过来，“其其格失踪，肯定是找到伽遥了！她现在应该就跟伽遥在一起！” 叶紫放下信，也跟着点头。 沈宽这封信的内容很少。 就其其格失踪这么个事。 另外，沈宽也按照云铮的命令，停止搜寻伽遥。 如果其其格不是出现了意外的话，肯定是找到伽遥了。 沈宽应该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才特意给云铮写了这封信。 “她应该是跟伽遥在一起的。” 云铮轻轻点头，“或许，不是她找到了伽遥，而是伽遥找到了她！” 伽遥找到了其其格？ “孩子！” 叶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伽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她是担心生孩子的时候出什么状况，才找到其其格？” 算起来的话，伽遥怀孕应该有六个月左右了。 这个时候，伽遥的孕肚应该已经很大了。 不管她的武艺如何，她挺着个大肚子，干什么事都不方便。 如此，她找到其其格，应该也能理解了！ “嗯。” 云铮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妙音：“若有其其格在她身边，你就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虽然云铮并未在她们面前表现出太多对伽遥的担心和思念。 但她们心中都明白，云铮肯定是担心和思念伽遥的。 只是，云铮刻意的隐藏了这些，将其埋在自己心中。 沈宽的这封信，来得挺及时的。 这也算是他们在新的一年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云铮微笑，又看向沈落雁：“回头你把你的武艺拾起来吧！” “啊？” 沈落雁不明所以的看着云铮。 他们不是在聊伽遥的事么？ 怎么突然扯到她头上了？ 云铮抓起沈落雁的手，“将来对西渠用兵，你也随军出战吧！” 听着云铮的话，三女同时诧异的看向他。 云铮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还主动要求沈落雁随军出战？ “你不想随军出战吗？” 云铮笑问沈落雁。 “想啊！” 沈落雁不假思索的点头，“不过，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想了！现在有了孩子，离开孩子太久，心中总是牵绊着孩子。” 她当然还是希望能上战场。 不过，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现在让她上战场她也乐意，让她在家里照应孩子或者帮着叶紫分担各项事务，她也乐意。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她都高兴。 “你怎么突然想着让落雁重新上战场？” 叶紫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云铮。 按照云铮的性格，伽遥就是在战场上出事的，他应该不愿意再让沈落雁跟着他到战场上去才是啊！ 云铮现在这想法，她完全看不懂了。 “其实，自从伽遥出事以后，我悟了很多东西。” 云铮微笑，“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而压抑自己的天性和喜好，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挺好的……”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手一样。 就这么轻轻的握着，或许是一种甜蜜。 但两个人都死死的握住对方的手，两个人都会吃力且难受。 离开皇城以后，他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 他身边的人在成长变化，他自己也在成长变化。 时至今日，他的心境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放开，并不一定是坏事。 他更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开心，看到她们去实现她们的价值。 爱，是相互成全！ 听着云铮的话，三女不禁讶然。 云铮好像真的变了。 或者说，他的心境好像更加平和了。 沈落雁默默的思索一番，微笑道：“我的武艺也没完全落下，我也不是非要去战场不可！” “其实，你在前线领军征战，我们帮你稳定后方，也挺好的。” “看情况吧！如果我到时候想去战场了，我就去，如果到时候我没这个想法，那我就留在后方就好了。” 价值么？ 她这个王妃帮着云铮稳定后方，不也是价值么？ 云铮能放下一些东西，她又何尝不能放下呢？ “嗯。” 云铮轻轻点头，“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沈落雁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第1349章 迁都的想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 云铮知道，今年肯定没多少陪伴家人的时间，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他也尽量多陪陪家里人。 有的时候，也跟脱欢聊聊政务方面的事。 虽说要多陪家人，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政务。 今日，脱欢又找到云铮，跟他聊开春后的事。 “殿下可有想过迁都的事？” 聊着聊着，脱欢突然询问。 “迁都？” 云铮眼睛微眯，“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脱欢坦诚道：“殿下将来必然是要一统天下的！老朽以为，大乾皇城的位置，以后恐怕不太适合当做国都了……” 大乾如今的地盘实在太大了。 而大乾皇城的位置，又距离北方太远。 云铮将来一统天下之后，若不迁都，不利于对北方的掌控。 如果云铮有迁都的心思，或许现在就要开始做相应的准备了。 云铮稍稍沉默，旋即询问：“倘若迁都，你觉得哪里最合适？” “泾阳府！” 脱欢不假思索的回答。 “理由！” 云铮面色平静的盯着脱欢。 脱欢微笑：“第一，以大乾目前的版图来说，泾阳府在中间位置，而且还有北麓关作为屏障，适合作为国都！” “第二，泾阳府距离珉州也不远，将来可以在珉州修建港口出海，进一步加强对北方和黎国等地的掌控！” “第三，迁都泾阳府，可以更好的发展阜州、珉州、凉州等地，包括北方，也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脱欢细细的跟云铮说着迁都泾阳府的可行性和好处。 在他看来，泾阳府是作为国都的不二选地。 如果确定迁都泾阳府，现在就可以开始大力投入建设了。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开挖运河，既能方便灌溉和运输，也可以将其作为将来国都的屏障之一。 脱欢的理由很充分。 云铮也不住点头。 其实，云铮早就想过迁都的事了。 要加强对北方的掌控，迁都势在必行。 而且，云铮此前也想过迁都泾阳府。 但思来想去，他觉得在莒州修建新都可能更好。 无他，主要是给后世之君留条后路。 要是迁都泾阳府，连一点缓冲地带都没有，一旦北麓关被敌人攻破，敌人很快就能兵临大乾国都！ 要是迁都莒州那边，还能多点缓冲的地方。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没那个本事守住江山，被人夺了江山也别怪谁，但他总还是得为子孙后代考虑一下。 子孙后代要是战死殉国，那或许还好点。 万一被抓去当留学生，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有就是，莒州毗邻漓江。 只需要开挖一条运河连接到漓江，就能获得出海口。 这可以减少很多的工程量。 另外，雄鸡岭横亘于莒州西南，也是一道天然屏障。 和莒州相比起来，泾阳府的屏障确实太少了些。 如今，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云铮也不再跟脱欢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听完云铮的话，脱欢也陷入思索中。 如果考虑安全性的话，在莒州择地修建新都，肯定更好。 但就是对北方的掌控力会稍稍弱一点。 不过，也弱不了太多。 基本算是无伤大雅吧！ “殿下言之有理，一国之都，还是当以安全为主。” 脱欢轻轻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坏笑：“殿下要不要趁着冬天没事干，直接进兵莒州，先把莒州拿下来，好尽快开始修建国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大冬天的，关外不适合用兵。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先拿了莒州再说。 只要他们占领了莒州，珉州、慕州甚至是凉州，都可以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进一步压缩朝廷的生存空间。 云铮轻轻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那老货都准备在二月底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了。 他还往莒州进兵干什么？ 不过，这话他不能给脱欢说。 熬吧！ 再熬一熬就好了！ 不过…… 嗯，脱欢有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给老三上强度吧！ 让老三把心思都花在如何对付自己身上。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继续给老三施加压力，让老三以为自己又准备问他要钱粮了！ 对，就这么办！ 再有两天就是元宵了！ 元宵之后，就可以开始干这事了。 老三人还是为大乾干过一些实事的，马上就要面临人生的打击了。 好歹也兄弟先让他安心过个元宵吧！ 就在云铮暗暗思索的时候，叶紫突然快步走来。 “西北都护府传来紧急消息！” 叶紫说着，将手中的急信递给云铮。 云铮立即将信拆开，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眼中便寒芒闪烁。 “看看吧！” 片刻之后，云铮收敛眼中寒芒，将信递给脱欢。 脱欢接过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脱欢不禁摇头苦笑：“赤延这……唉！”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冯玉已经确定，赤延跟西渠和北方蛮族勾结起来了。 脱欢作为鬼方旧臣，看到这封信，难免有些唏嘘。 赤延这是在找死啊！ 而且，北方蛮族现在还是在楼翌的掌控之下。 楼翌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楼翌行军打仗的本事不太好说，但捅盟友刀子的事可没少干。 天下大势已经极其明朗了，赤延竟然还跟楼翌和西渠暗中结盟。 他都不知道该说赤延是有理想的君主，还是该说赤延是不识时务。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云铮询问脱欢。 脱欢想了想，回道：“若是可能的话，还是恳请殿下留赤延一命，或者……罢了！全凭殿下的意思吧！” 他本来还想恳请云铮给赤延留下骨血的。 但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如果可能的话，本王会命人将赤延押到泾阳府，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云铮说完，直接起身前往书房。 既然赤延要找死，那就别怪他了！ 冯玉也闲了两年了，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嗯，还有独孤策的儿子。 他可是允诺过独孤策，将来要让独孤信接替冯玉镇守梭迈城的！ 独孤策的位置实在不好再提了！ 也该让独孤信去立功了！ 如此想着，云铮开始动笔…… 第1350章 麻木了 元宵刚过，云铮就动起来了。 云铮调五千精骑和五千精锐步卒到珉州和阜州交界的前沿。 紧接着，云铮又从北麓关抽调一万精骑进驻阜州与莒州交界的八洞镇，另外调集一万精骑到垚西。 阜州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赵汲的眼睛。 赵汲第一时间将阜州的动静上报朝廷，同时严令各部加强戒备的同时要严格约束手下的兵马，只要云铮没有主动进攻，切不可与之爆发冲突。 “裴将军，赵帅这命令……是什么意思？” 接到赵汲的命令，莒州防线的大小将领都有些懵。 又要加强戒备，又不能跟阜州军起冲突？ 这听起来就有点矛盾的感觉啊！ “还能有什么意思？” 裴茂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这大冬天的，阜州那位祖宗闲着没事干，估计又准备挑事，然后找由头向朝廷要钱粮了……” 对于云铮的套路，很多人都摸清了。 云铮连年征战，缺钱少粮是必然的。 云铮现在就是天气暖和的时候打仗，天气寒冷的时候就给朝廷添堵，想办法从朝廷手中弄出钱粮来。 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再拿朝廷的钱粮去打仗。 待天气转冷，又向朝廷要钱粮。 如此反复！ 赵汲令他们严格约束手下兵马，不跟阜州军起冲突，不就是不想给云铮借题发挥的机会么？ “唉……” 副将无力轻叹：“这位祖宗可真要命，我们明明什么事都没干，这出了事，恐怕还得被牵连。” “你就偷着乐吧！” 裴茂斜瞥副将一眼：“得亏圣上此前到稷山封禅了，要不然，他年前恐怕就开始干这个事了！” “要真是那样，咱们连过年都不得安生。” “现在好歹也过了元宵了，也算是过了个踏实年……” 可不是要偷着乐么？ 不管怎么样，这冬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再怎么着，总比入冬就开始被折腾要强得多吧？ 副将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你说，六殿下会不会是故意等到元宵之后再调兵的？” 副将突然询问裴茂。 “应该是故意的。”裴茂点头，“我们要过年，六殿下自己和他手下的那些兵马不也要过年么？” “这么说，六殿下还挺讲究的？” 副将有些哭笑不得。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当将军当到他们这个份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裴茂闻言，也不由得暗暗苦笑。 讲究么？ 云铮倒是挺讲究的。 虽说他动不动就跟朝廷呲牙，但从没对朝廷的兵马下过黑手，挑事归挑事，但只要朝廷满足他的胃口，他也给朝廷面子。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事了。” 裴茂轻轻摇头，吩咐副将：“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严格约束各部士卒！尤其是卢林大营的兵马，不管阜州军再怎么挑衅，只要他们没有直接进攻，都不得招惹阜州军！” “是！” 副将马上领命前去传达命令。 “唉……” 副将一走，裴茂又满脸愁容地叹息。 接下来，估计又睡不好觉了！ 不过，相比于朝中那位监国太子来说，他们可要幸运多了。 等这边的消息传到皇城，太子怕是要气得骂娘。 如此一想，裴茂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 皇城。 云厉昨天才接到消息，文帝他们已经过了宜州，正在往登州赶，再有半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回到皇城了。 文帝此番封禅，去的时候是走绥州、莒州、慕州这条线。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慕州、宜州、登州这条线。 这样一来，文帝基本也算是去祁江以北的几个州巡视了一圈，有助于稳定军心和民心。 因为文帝这番举动，云厉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今天朝会刚进行到一半，云厉就收到了赵汲的急报。 阜州兵马大规模异动！ 云铮好像还从北麓关抽调了大量精兵进入阜州。 赵汲也没说云铮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比较委婉的提醒云厉，云铮可能是对朝廷的封赏不满，又准备给朝廷添堵了。 言外之意就是，云铮又想问朝廷要钱粮了。 看着赵汲的急报，云厉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好了很多。 这要搁以前，他看到赵汲的急报，肯定已经暴跳如雷了。 但现在，他竟然只是有一点愤怒外加头疼。 完全没有怒火冲天的感觉。 麻木了！ 云厉知道，自己不是脾气变好了，是已经麻木了！ 唐术他们的担心，终究还是成为现实了！ 这狗东西，果然还是要向朝廷伸手。 “把赵大将军的急报念给诸位大人听听吧！” 云厉疲惫的揉揉眼睛，将急报递给身旁的严礼。 严礼双手接过急报，大声念：“臣赵汲急报太子殿下……” 随着严礼的高声宣读，群臣也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云厉麻木了。 群臣也已经麻木了。 甚至有人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了。 这玩意儿不听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来说，这急报听不听都无所谓。 反正，就算太子问策，也轮不到他们插嘴。 这都是朝中那些重臣的事，跟他们好像没太大的关系。 果然，严礼刚刚念完，云厉便无力的挥挥手：“四品及以上官员留下，其余人，退朝吧！” “是！” 群臣领命。 四品以下的官员面无表情的退下，心中却有些庆幸。 其实，有时候官位不高也不是坏事。 他们可以美滋滋回到各自的衙门，还能补个觉。 朝中这些重臣，这中午饭都未必能吃上。 和他们相反，留下来的官员却暗暗叫苦。 又来了！ 又来了！ 这好像成了每个冬天都绕不开的事！ 有些人甚至在心中暗想，云铮早点打到皇城来算了。 等云铮一入皇城，他们就干脆利落的投降，省得成天被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 “行了，都别苦着脸了！” 云厉抬眼看向群臣，又将目光落在唐术他们三个人身上，“你们三位辅政大臣先跟诸位大人商量一下对策，有个大致对策了，再来向孤汇报……” 第1351章 水师叛变 随着云厉的话音落下，唐术三人顿时面露苦色。 云厉现在也学聪明了。 不直接听群臣吵吵了。 先让他们去跟朝中这些要员商量。 唉！ 命苦啊！ 他们这几个辅政大臣，看似风光无限，背后的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虽然在心中抱怨，但三人还是不得不跟群臣商量。 “小声点商量！别吵着孤想事情！” 云厉吩咐一句，便闭上眼睛靠在那里。 他这眼睛一闭，仿佛就看到云铮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依稀间，他看到云铮向他伸出手。 “三哥，给钱，给粮！” 他似乎还听到了云铮的声音。 云厉赶紧轻晃自己的脑袋，将脑海中那道该死的影子赶走。 旋即，又轻声叹息。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争来这太子之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那狗东西当钱粮官吗？ 为了受那狗东西的气吗？ 每当那狗东西给他和朝廷添堵的时候，他都在想，这位置谁爱坐就让谁来坐。 但不得不承认，那狗东西消停的时候，这个位置坐着还是很舒服的。 他很享受那种大权在握、人人敬畏的感觉。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啊！ 哪怕他心中明白，现在的云铮已经无法制衡了，就算自己整备百万大军，一旦打起来，自己也没有太多胜算。 如今，云铮再次闹出幺蛾子来，他也在思索，该如何应对。 但思来想去，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除非，满足那狗东西的胃口！ 可问题是，他不想养虎为患啊！ 如此一来，这个问题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死结。 在云厉暗暗思索的时候，唐术他们也在低声跟群臣商量。 萧万仇的意思就一个：打！ 自从被文帝敲打过之后，只要云铮那边有动静，萧万仇永远就是这个态度。 他是兵部尚书，他不管能不能打，该不该打。 他只管该怎么调兵遣将，怎么才能打赢。 至于应对之策之类，萧万仇统统不管。 “裕国公，你就别添乱了！” 顾修头疼的看向萧万仇：“这打是肯定不能打的，圣上前年只是敲打你，也没说要治你的罪，你这是何必呢？” 群臣闻言，纷纷跟着点头。 朝廷能打得过六殿下么？ 还嚷嚷着打？ 他偶尔表表忠心就可以了！ 老这样就没意思了！ “不不！” 萧万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兵部只谋战，至于打还是不打，那是殿下和诸位同僚的事！” “兵部必须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若是要战，各部便能按照计划迅速出兵迎战！” “若是不战，这也是在锻炼兵部的官员，好为将来做准备！” 萧万仇的理由非常充分，众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得得！” 唐术无奈，“那你自己跟兵部的几个人去一边商量吧！别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了！” 萧万仇点点头，立即招呼上兵部的几个官员到一边谋战。 众人无语的看他们一眼，继续商量对策。 “说白了，六殿下是又想向朝廷伸手了。” “咱们再商量，都没有意义！这不还得看太子殿下么？” “对啊！现在六殿下只是在调兵，也没说要干什么，咱们在这商量来商量去的，这不浪费时间么？” “我说，会不会是圣上他们在封禅的时候招惹了六殿下？”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圣上招惹六殿下？圣上撑死也就训斥六殿下几句，要招惹也是靖国公或荣国公招惹了六殿下……” “对对，吴大人言之有理……” 众人商量着商量着，就开始跑偏了。 他们连云铮的目的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商量对策？ 倒不如先想想，云铮为何要这么干。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云铮这么干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但他们同样也知道，云铮每次向朝廷伸手，都会找个正当理由。 “报……”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长长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商量的群臣立即看向大殿门口。 云厉也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过去。 他娘的！ 该不会又是赵汲那边的急报吧？ 老六这狗东西，不会真要跟朝廷开战了吧？ 莫名之间，云厉心中开始担心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并不想跟老六开战。 主要是……打不过！ 很快，一个背插三面橙色旗帜的传讯兵在宫卫的护送下快速进入大殿。 “启禀太子殿下，沅州刺史急报！” 传讯兵说着，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呈上。 “沅州急报？” “沅州出什么事了？” “好端端的，沅州能出什么事？” 群臣议论纷纷，脑袋有些发懵。 云厉也同样疑惑，心中莫名担心起来。 严礼连忙小跑上前，接过急报转呈云厉。 云厉站起来，快速将急报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厉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那捏着信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脸上更是一片狰狞。 仿佛，要吃人一般。 看着云厉的表情，群臣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出大事了！ 看云厉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连阜州军异动，太子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的表情。 那只能说明，这是比阜州军异动更大的事。 下一刻，云厉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 “御医！快，传御医！” 严礼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慌乱大喊。 “噗！” 严礼的话音刚刚落下，云厉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的往旁边倒去。 “太子殿下！” 严礼惊叫，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云厉，再次慌乱大喊：“快！传御医！” 严礼顾不得现在还是朝会，直接背起云厉往殿外跑。 “快去帮着严公公送太子回府！” 顾修大吼着吩咐殿外宫卫，整个朝堂，直接乱成一锅粥。 萧万仇现在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的了，连忙冲到御案前，拿起那份还沾着云厉的鲜血的急报。 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萧万仇的脸色便变得无比凝重。 “裕国公，怎么了？” 众人紧张的看着萧万仇。 这下，怕是天塌般的大事啊！ 萧万仇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众人传阅，缓缓闭上眼睛：“虎津、酉津水师集体叛变，于元宵之际携家眷、战船、军资开赴朔北……” 第1352章 乱了，全乱了 云厉彻底病倒了！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太子妃和太子府的一众女人全都哭成了泪人。 群臣等候在云厉的病房外面，有些六神无主。 唐术已经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云厉病倒的消息，同时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给返程途中的文帝报信。 而萧万仇则直接越权命令皇城六卫加强戒备，同时撤换皇城六卫十余将，由他亲自接管羽林卫和左右骁骑卫，同时命薛彻暂时执掌拱卫皇城的左右屯卫，又命徐允恭接管神武军。 如今，云厉病重，文帝和徐皇后都还在返程途中。 顾修已经慌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更别说支棱起来了。 现在，只有靠唐术和萧万仇这两个辅政大臣。 “唐大人，这下可怎么办啊？” 宋必先凑到唐术身边，满脸担心的询问。 “我哪知道？” 唐术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办？ 他也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 而且，他现在也是懵逼的。 两地水师说得倒是好听，他们非是叛变，只是要率部前往朔北，请六殿下带领他们出征羽国，为煜州百姓复仇。 可对太子和朝廷来说，这不是叛变又是什么？ 云厉为了打造水师花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他们再清楚不过。 如今，云厉重金打造的水师，他自己连看都没看到一眼，就直接开赴朔北投奔六殿下了，他能不气得吐血么？ 但问题是，他现在也根本不清楚是两地水师将领自作主张，还是文帝命两地的水师开赴朔北的。 亦或是，两地水师被六殿下策反了？ 懵的！ 他们现在全都是懵的。 就在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的时候，严礼又急匆匆的跑来，“唐大人，煜州急报……” “煜……煜州？” 唐术脸上狠狠一抽。 犹豫片刻，唐术快速拆开急报。 果然！ 唐术缓缓闭上眼睛，将急报交给宋必先，“给诸位大人看看吧！切记不可声张！谁敢将此消息告诉太子，立斩！” 宋必先眼皮一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该不会是高林港那边…… 很快，宋必先的猜想被证实。 高林港的水师也集体叛变！ 同样是携带家眷、战船和军资开赴朔北。 甚至连理由都是一样的！ 不是叛变，只是要请六殿下率领他们替煜州百姓报仇！ 水师全部叛变！ 只需要云铮一声令下，朔北水师就能直接杀入南方，甚至是沿着祁江逆流而上，兵锋直指皇城！ 水师尽失的朝廷根本没有任何阻拦之力！ “刘大人！” 唐术突然睁开眼睛，叫来一个吏部官员，低声吩咐：“立即将高林港水师叛变的消息告诉裕国公，请兵部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是！” 刘大人领命，匆匆离去。 之后，唐术又将顾修叫来。 将高林港水师叛变的消息告诉顾修。 顾修本就六神无主，再得知这个消息，直接两眼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顾大人！” 唐术一把扶住顾修，面色凝重的看着彻底慌了神的顾修，“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老夫……老夫……” 顾修支支吾吾，浑身颤抖，憋了好久才悲愤哀嚎：“老夫痛心疾首啊！朝廷何曾亏待他们啊！他们怎能如此啊！” 这一点，顾修可以摸着良心说。 朝廷绝对没有亏待那些士卒，尤其是水师！ 朝廷在水师身上花了大把银子，无论是云厉还是他们，都在不遗余力的支持水师的发展。 为此，文帝甚至不惜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行骗！ 就为了从西渠身上薅点银子拿给水师打造战船！ 结果呢？ 水师的战船倒是打造得有些规模了，水师人员经过几年的训练也算是初步成军了。 结果呢？ 水师刚成型，三地水师就全部叛变了！ 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为云铮做了嫁衣。 这叫他如何不悲愤啊！ 顾修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连唐术听着都觉得难受。 “顾大人，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啊！” 唐术劝说：“现在，圣上还在返程的途中，太子殿下又病倒，我们一定要稳住人心，切不可再节外生枝啊！” “对，对……” 顾修胡乱的抹去眼泪，哆哆嗦嗦自语：“要稳住人心，一定要稳住……人心，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顾修这话，既像是在给旁人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唐术拍拍顾修的手，又赶紧命人扶顾修下去休息一下。 看着六神无主的这些大臣，唐术只觉无比头疼。 有那么一瞬间，唐术都想直接摆烂了。 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后，唐术又吩咐群臣：“诸位大人都先回去各司其职吧！我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诸位！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全家老小想想！” 说到后面，唐术的眼神都变得冰冷起来。 “是！” 众人领命，纷纷告退。 他们都明白唐术的意思。 谁要是敢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动摇了人心，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三地水师全部叛变！ 朝廷的局势越来越不乐观。 或许，他们该考虑后路了！ 再不考虑后路，恐怕就来不及了！ 目送众人离去，唐术唉声叹气的坐下，不时往房间里面张望。 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好决断。 就在唐术埋头苦思的时候，房门打开，顾怜月快步来到唐术面前，“太子醒了，急召唐大人、裕国公和我爹……” “好好！” 唐术如释重负，又试探着问：“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唐术一问起，顾怜月便开始抹眼泪。 唐术心中一突，连忙叫人去通知萧万仇，自己先行去见云厉。 来到云厉的房间，唐术便看到满脸悲愤的躺在床上的云厉。 云厉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明明才三十多岁，却像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 看着云厉这模样，唐术心中不禁暗暗担心。 现在情况不明，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微臣唐术，见过太子殿下！” 唐术躬身行礼。 “免……礼！” 云厉虚弱不堪的看过来，又问：“裕国公和顾大人呢？” 唐术：“裕国公担心宫中有变，亲自坐镇羽林卫营中，微臣已经叫人去通知裕国公了，顾大人身体稍有不适在休息，太子妃已经命人前去通传了……” 云厉缓缓闭上眼睛：“那就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第1353章 气疯了 在等待顾修和萧万仇的时候，唐术又不住宽慰云厉。 但云厉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顾修也赶来，也跟着唐术一起安慰云厉。 可惜，云厉却一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没心思听他们的劝说，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直到萧万仇急匆匆的赶来，云厉这才睁开眼睛。 云厉看了萧万仇一眼，眼中骤然爆发浓烈的杀机：“限兵部三日之内制定进攻阜州的方案！敢有怠慢者，斩！” 轰！ 随着云厉的话音落下，三人都恍若遭到雷击，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厉。 进攻阜州！ 疯了！ 太子肯定是被气疯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进攻阜州啊！ 他难道要自寻死路吗？ “怎么，没听见孤的话？” 云厉冷眼看向萧万仇。 面对云厉那冰冷的目光，即使久经沙场的萧万仇也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一刻，萧万仇确定，云厉真的被气疯了！ “是！” 萧万仇躬身领命，“微臣马上召集兵部同僚，制定进攻的方案！不过，进攻阜州一事，还请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 萧万仇提醒云厉一句，立即躬身欲退。 “等等！” 云厉叫住萧万仇。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萧万仇作恭顺状。 云厉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令高林港水师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虎津、酉津两地水师，绝不能让他们开着战船赶到朔北！” 萧万仇闻言，顿时支支吾吾，又悄悄的看向顾修和唐术。 这可真是为难他了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 云厉皱眉询问，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动。 看着三人的神色，他猛然意识到，三人有事瞒着自己。 “说，你们有什么事瞒着孤？” 云厉立即黑脸追问。 面对云厉的追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犹豫半天，还是唐术支支吾吾的开口：“臣等确实有事瞒着太子殿下，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还请太子殿下莫要追问了。” “是啊！” 顾修马上跟着劝说：“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要紧啊！” 保重身体？ 云厉愣在那里。 怎么，听他们这意思，一旦他们把瞒着自己的事说出来，自己很可能会活活气死？ 自己都已经气得吐血了！ 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 想着想着，云厉心中突然一凛。 紧接着，云厉的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自己一说高林港的水师，他们就支支吾吾的！ 难道…… “高林港的水师……也……叛变了？” 云厉声音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太子殿下息怒！” 顾修连忙宽慰，又冲着守在一旁的太医令大叫：“快过来！” 太医令连忙上前，神色慌乱的劝说：“太子殿下息怒，容微臣……” “滚！” 云厉骤然发出一声暴喝，原本惨白的脸颊突然憋得通红，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 太医令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磕头：“求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殿下息怒！” 唐术三人和另外几个御医也跟着跪下。 此刻，唐术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本来都不打算把这个事告诉云厉的。 可云厉好死不死的，非得自己提这么一嘴。 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噗……” 云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太子殿下！” 霎时间，屋里又乱作一团。 唐术三人急得额头冒汗，但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几个御医全上阵，有人给云厉急救，有人替他号脉，还有人掏出银针，随时做好为云厉吊命的准备。 顾怜月跑进来，看到再次吐血昏迷的云厉，顿时又哭成泪人。 “别哭了！” 顾修心烦意乱的大吼一声，“把府上的人管好，谁敢乱说话，杀！” 云厉的情况不容乐观，顾修也终于展现出狠辣的一面。 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出去。 否则，皇城那些皇子很可能会生出乱子来！ 顾怜月被老父亲一声暴喝吓得不轻，赶紧胡乱抹去眼泪退出去。 “太子妃稍等！” 萧万仇叫住顾怜月，沉声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烦请太子妃下令，命微臣调集兵马，暂时保护诸位皇子和后宫嫔妃的安全！” 听着萧万仇的话，顾怜月脸色骤然一变。 保护那些人的安全？ 这是要把那些人全部软禁起来，以免生乱？ “这……这行吗？” 顾怜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慌乱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就算要下令，不也应该由后宫的贵妃下令吗？ 她虽然是太子妃，但…… “行！怎么不行？” 顾修声音骤冷：“太子昏迷之前命你暂时替他操持各项事务，现在，你就是监国太子妃！” 是的，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子病危的事，未必能瞒住多久。 只有将那些皇子嫔妃全部软禁起来，方能确保不生乱子。 顾怜月稍稍沉默，努力稳住心神：“萧万仇听令，令你立即派兵保护诸位皇子和后宫嫔妃的安全，若他们有恙，唯你是问！” “微臣领命！” 萧万仇迅速领命而去。 “裕国公，宫里宫外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这时候，顾修又向萧万仇躬身行礼。 “顾大人，使不得！” 萧万仇向顾修回礼：“这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之后，萧万仇快速离去。 顾怜月稳住心神后，也赶紧退出去。 云厉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她必须确保太子府先不要乱！ 在几个御医手忙脚乱的抢救下，云厉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不过，云厉暂时还未苏醒。 “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顾修连忙询问。 太医令面色凝重的看向唐术和顾修：“太子殿下气血攻心，情况非常不妙，万万不能再受刺激！” “恳请顾大人和唐大人准我等用药，暂时让太子殿下昏睡几日！” “必须让太子殿下先静养几天，不然，若再急火攻心，恐怕……” 后面的话，太医令没有再说。 但顾修和唐术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厉若再受刺激，恐怕要小命不保了！ 顾修稍稍沉默，咬牙道：“那就先用药，让太子殿下静养几日！”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水师的事对云厉的刺激太大了！ 不让他缓缓，他恐怕真要被活活气死了…… 第1354章 各自打算 “什么？” 回皇城的路上，文帝接到了从皇城传来的急报。 三地水师，全部开着战船投奔老六去了？ 老三被气得两次吐血，情况极其危急。 非常时期，三个辅政大臣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非常手段。 如今，整个皇城内外都已经戒严了。 看着信上的内容，文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徐皇后急得眼泪汪汪的，恨不得马上回皇城。 “穆顺！” 文帝低吼一声。 “老奴在！” “拟旨：非常时期，准顾修、唐术、萧万仇三人便宜行事，敢有生乱者，可先斩后奏！” 文帝说完，又令马车停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马车。 徐皇后刚要跟着走下马车，却被文帝抬手阻拦。 在周岱的搀扶下，文帝来到官道旁的空地上，背对众人站立。 周岱见状，又赶紧命人搬来小凳，扶着文帝坐下。 御前侍卫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替文帝挡风，也保护文帝的安全。 文帝静静地坐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 他绝对没有命令水师现在投奔老六，老六肯定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去策反水师。 如此，就只能是水师将领自作主张了！ 而且，三地水师同时投奔老六，显然他们已经暗中通过气。 虽然他本就是打算把水师留给云铮的，但水师这些将领的举动，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一股杀意。 良久，文帝终究还是忍住了杀意。 他心中明白，水师将领有此决定，一方面是因为老六的兵锋确实太过强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传下的祖训。 水师想“弃暗投明”，也是真正想为煜州三郡百姓报仇。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该如何处理老三。 站在一个皇帝的位置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趁着老三病重，开始清除老三的势力，并以让他调养身体为由，让自己的亲信执掌朝政。 等自己回到皇城以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就可以着手废太子的事了。 如果从全局考虑，还应该给老三一个自尽的机会。 但站在一个父亲的位置上，他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知道，老三害死了他苦心培养多年的太子以及一众贤臣。 按理说，他应该让老三偿命的。 但死的人已经死了，再绝情的父亲，也不愿意再死一个儿子。 而且，老三自坐上太子之位以来，除了有一些小心思之外，也算是兢兢业业。 他于大乾，还是有功劳的！ 其实，他早就给老三安排好后路的。 只等着废除老三的太子之位，就用上这条退路。 可是，他现在又担心了。 当老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或许，他安排的后路根本用不上。 这一刻，文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之中。 他的身份，也不断在帝王和父亲之间来回转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文帝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先皇临终前的一幕。 也是到那时候，先皇才告诉他，其实，很多事情先皇都知道。 但先皇也没有办法。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父亲，我终于明白了，您当年有多难……” 文帝在心中默默说着，眼角滑落两行浑浊的泪水。 过了好久，文帝猛然睁开眼睛，原本犹豫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罢了！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了！ 那就尽量做个好皇帝吧！ 自己已经对不起兄弟和儿孙了。 不能再对不起这天下百姓了！ “呼……” 文帝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 …… 泾阳府。 收到水师前来投奔自己的消息的云铮也有些懵逼。 这是个什么情况？ 父皇都决定要在二月底废太子了，肯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命水师前来投奔自己啊！ 自己也没去策反水师啊！ 所以，这是三地水师自作主张？ 靠！ 要不要完玩得这么大啊！ 三地水师一下子全跑过来了，新津恐怕容不下那么多战船吧？ 这……这他娘的不是没事瞎添乱么？ 可别人都来投奔了，他总不能把别人撵回去吧？ 你大爷！ 云铮心中一阵无语，又开始思索，该如何安置前来投奔的三地水师。 就算现在重新扩建港口，也来不及了啊！ 算了！ 先让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暂时将战船停靠下来，再派人给他们送些补给过去。 打定主意，云铮立即回到书房，给陈布写信。 云铮刚把信写完，叶紫便拿着一封皇城传来的密信找来，“这是严礼命人送来的信。” 严礼？ 他这时候给自己传信，是皇城出来什么事吗？ 云铮接过信打开。 看到信上的内容，云铮不禁无奈一笑。 “老三好像要不行了……” 云铮将信递给叶紫。 严礼在信中说，因为三地水师同时开赴朔北的事，老三被气得吐血，已经昏迷几天了。 不过，老三的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现在都是由御医和太子妃等人守在云厉身边，哪怕是他这样的近侍，也根本见不到云厉。 他之所以判断老三要不行了，是因为几次见到太子妃躲在一边偷偷抹泪。 因为老三的事情，皇城现在是暗流汹涌，连最小的十一皇子都被萧万仇派兵严密的“保护”起来。 信的最后，严礼还劝云铮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他就没必要背个谋反的名声了。 只等老三撒手人寰，朝中群臣肯定会建议文帝立他为太子的。 到时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坐上太子之位了。 看完严礼的密信，叶紫不禁莞尔一笑：“这严礼考虑得倒是挺周全啊！” 可惜，他不知道，云铮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造反。 都这个时候了，云铮还造个什么反？ “唉……” 云铮轻叹：“以前想弄死老三，现在突然听说老三要不行了，这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鳄鱼的眼泪。 “那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 叶紫微笑：“或者说，你已经没把他当对手了。” 是这样的么？ 云铮暗暗思索。 也许吧！ 不过，老三被气死也好！ 老三死了，也算是替妙音的家人报了仇了。 也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就这样吧！ 第1355章 老三觉醒了 昏迷了四天后，云厉终于醒来。 其实，云厉这四天也不完全是昏迷状态。 很多时候，他都是迷迷糊糊的。 就像是睡觉时那种将醒未醒的状态。 他甚至还听到过一众妃嫔哭泣的声音。 休养了四天，云厉的气色也明显好转。 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醒来就可以到处走走。 得知云厉醒来，三个辅政大臣匆匆赶来。 看着在顾怜月的搀扶下缓慢活动身体的云厉，唐术和萧万仇不由得默默的相视一眼，心中暗暗感慨。 年轻，真好啊！ 换做他们被气得连吐两次血，现在别说到处走动了，能坐起来就算是老天爷开恩了。 “参见太子殿下。” 三人匆匆上前行礼。 “免礼。” 云厉轻轻抬手，又吩咐：“到屋里说吧！孤这身体刚刚好转一些，还是得稍微注意些，不能久吹冷风。” “是！” 三人立即跟着云厉往屋里走去。 来到屋里，顾怜月扶着云厉在软榻上坐下，又命人给三个辅政大臣上茶水，还给云厉端来炭火暖身子。 “太子殿下，这是兵部拟定的进攻阜州方案。” 萧万仇上前，将手中的奏疏呈给云厉。 “收着吧，留在兵部归档。” 云厉看都懒得看一眼，“孤知道，现在不是进攻阜州的时候，孤当时只是被气糊涂了……”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云厉的心态似乎平和了很多。 这一幕，看得顾修暗暗欣慰。 但唐术和萧万仇却暗暗担心。 他们都已经接到文帝的密信了。 太子现在又好起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对了，父皇他们到哪里了？” 短暂的沉默后，云厉又询问。 顾修回答：“圣上他们得知了太子殿下病倒的事，已经加快行程，再有四五天，应该就能赶回皇城。” 云厉：“那就派人给父皇送消息，说孤已经好转，请父皇不必担心，莫要太赶，当以保重圣体为主。” “是！” 顾修领命。 云厉微微抬眼，又询问萧万仇：“老六那边可有其他动静？” “暂时没有。” 萧万仇回答：“微臣和兵部同僚分析，阜州军大规模异动，有可能是跟三地水师叛变的事有关，或许是为了策应三地水师……” “嗯，这倒是有可能。” 云厉微微颔首：“回头命令赵汲，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放弃慕州和珉州，沿莒州到漓江一线布防！” 听着云厉的话，萧万仇三人顿时眼皮一跳。 放弃慕州和珉州？ 经历了三地水师叛变的事，太子的心突然这么宽了吗？ 他以前可是不同意放弃这两州之地的。 “殿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萧万仇试探着询问。 “没什么好考虑的。” 云厉轻轻摇头，“如今三地水师全部叛变，老六的兵锋随时都可能指向南方，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死守着慕州和珉州了……” 再守着那两州，他们的兵力就太分散了。 现在，朝廷的局势已经极其危急了。 他们要确保莒州的安全。 现在这个时候，该收紧拳头了。 “是！” 萧万仇不再多言。 云厉微抬眼皮，又问萧万仇：“孤听太子妃说，你把孤的那些兄弟和后宫的嫔妃都保护起来了？” “是。” “这个事，做得不错。” 云厉赞许的看萧万仇一眼：“虽然老六兵锋正盛，但朝中有裕国公这样的忠臣，孤也倍感欣慰。” 萧万仇谦逊道：“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分而已。” 云厉颔首微笑，又问三人：“这几日，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被云厉这一问，三人顿时陷入沉默。 嗯？ 云厉微微皱眉。 看他们这表情，朝中好像还有不好的事发生啊！ “说吧！” 云厉唉声叹气：“孤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也放宽了很多，能让孤动怒的事，恐怕已经不多了……” 云厉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动怒。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在他昏迷的这几年，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面对云厉的询问，唐术和萧万仇都看向顾修。 很显然，两人都想让顾修来说这个事。 顾修在心中暗骂两人一句，犹豫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圣上来了旨意，命唐大人暂代殿下处理朝政，由微臣和裕国公辅助，并严令我等不得以朝中事务烦扰殿下，让殿下好好休养……” 什么？ 听着顾修的话，云厉脸色微变，旋即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不肯跟自己说朝中的事务呢！ 原来是因为父皇来了圣旨！ 云厉皱眉，抬眼扫视三人，“意思是，孤现在想问问朝中的大事都不成了，是吧？” “殿下息怒。” 唐术连忙躬身行礼：“殿下乃是太子，想知道朝中的大事，臣等岂敢不允？只是，有些可能会让殿下动怒的事，恳请殿下莫要多问，以保重身体为主。” “是啊！” 顾修也跟着劝说：“殿下此前情况堪忧，臣等都吓得不轻，相信圣上和皇后娘娘也是担心不已，还请殿下先好好休养，莫再为国操劳！” 萧万仇苦哈哈的看着云厉：“殿下，臣等也是奉旨办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等，万一殿下有个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圣上也定然不会放过臣等的。” 云厉沉默。 过来片刻，云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行了，孤没怪你们。” 云厉呵呵一笑，“孤知道，你们和父皇，都是为了孤好！既然父皇下旨了，朝中近来的事务，就拜托三位大人了。” “殿下言重了。” 唐术如释重负的笑笑：“为殿下和朝廷分忧，是臣等的本分！还请殿下好好休息，臣等若拿不定主意的事，恐怕还得麻烦殿下替臣等拿个主意。” “不用，不用！” 云厉摆摆手，微笑道：“父皇再有几日也回来了，你们有拿不定主意的事，请父皇决断就好！” “孤这身子，确实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了！”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们就先去忙吧！别耽误了朝中的大事。” 听着云厉的话，三人默默的相视一眼，又躬身告退。 待三人离去，云厉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第1356章 父子对局 顾怜月走进来，被满脸寒意的云厉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 顾怜月满脸担心的看着云厉，“朝中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云厉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顾怜月。 不好的事？ 岂止是不好的事！ 顾怜月被云厉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她使劲的回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自己明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啊！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触怒了云厉？ 就在顾怜月被吓得快要跪地求饶的时候，云厉突然开口：“在孤昏迷之后，朝中各部官员，可有什么变动？” 官员的变动？ 顾怜月想了想，摇头道：“各部官员倒是没什么变动，不过裕国公将军中的将领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换……” “调换？” 云厉皱眉，“怎么个调换法？” 顾怜月：“譬如，将原是左右骁骑卫的将领调换到左右屯卫，又将羽林军跟神武军的一些将领进行调换，而他直接统领左右骁骑卫和羽林卫，薛彻统领左右屯卫，另让徐允恭暂时统领神武军……” 孤怜月说着，心中又暗暗疑惑。 萧万仇这么安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太子此前病重，萧万仇为了防止朝中出现乱局，肯定是要对一些军中的将领进行调换的。 如此，一旦某个将领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未必能调动所部兵马。 这也是为了皇城和太子府的安危考虑啊！ 听着顾怜月的话，云厉也低眉思索起来。 萧万仇这么做，确实没任何问题。 而且，萧万仇还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 徐允恭作为徐实甫的儿子，自然是他的亲信。 萧万仇的所有布置，甚至包括他让顾怜月命令他保护那些皇子和后宫嫔妃，都是在为自己考虑。 按理说，他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萧万仇的。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吗？ 嗯…… 等等！ 想着想着，云厉心中突然一凛。 神武军！ 萧万仇为何要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 而不是让徐允恭统领羽林卫或者其他各部？ 想着想着，云厉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神武军早些年是由秦七虎统领！ 再后来，是由萧定武统领！ 在萧定武调往云州之后，便是由原来的神武军副将统领！ 神武军甚至可以说是萧万仇的嫡系部队！ 就算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只要萧万仇不点头，徐允恭绝对无法调动神武军的一兵一卒！ 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见云厉神色不对劲，顾怜月顿时又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明白云厉到底是怎么了。 她感觉，云厉自从醒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云厉轻轻摆手，又问：“有没有舅父的消息？之前不是说他病倒了吗？他的身体有没有好转起来？” 他早就收到消息，徐实甫在文帝封禅当天病倒了。 这也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徐实甫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顾怜月轻轻摇头：“这个倒不太清楚，父皇和母后派人送信回来，都是关心殿下的病情的，没有说舅父的情况。” 这样么？ 云厉低眉，再次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云厉又吩咐顾怜月：“派人到皇城放出消息，就说孤被老六派人下毒暗算了，差点性命不保！前几日朝中的混乱，皆是因此而起！” 顾怜月微微一愣，旋即满脸佩服：“还是殿下足智多谋！如此，不但可以打击云铮的名声，还可顺理成章将保护那些皇子和嫔妃的事圆过来，以免落人口实。” 不得不说，云厉这一手确实很高明。 就算云厉不是她的夫君，她也要夸赞两句。 云厉没心思听顾怜月的奉承，又交代：“回头跟你爹说一声，让他今晚到府上来坐坐！” “是！” …… 因为云厉病危，文帝他们返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原本他们要半个月才能赶回皇城，结果才八天时间就回到了皇城。 经过几天的休养，云厉的身体状况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好转，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 不过，云厉很有孝心。 得知文帝他们会在今天返回皇城，即使身体状况不好，云厉还是带着群臣到皇城外迎接文帝的归来。 为了云厉的身体考虑，群臣建议云厉在马车中坐着，以免被寒风所侵。 云厉推拒一番后，拗不过群臣，还是坐上了马车。 临近午时，云厉接到消息，文帝他们一行人距此已经不到五里了。 直到此时，云厉这才在顾怜月的搀扶下走出马车。 “殿下不如再在马车中坐一会儿吧！” 唐术看着病恹恹的云厉建议：“等圣上他们再近点，殿下再从马车上下来也不迟。” 听着唐术的话，群臣也纷纷附和。 “没事，没事……” 云厉虚弱一笑：“孤休养了几日，身体已经大为好转，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咳咳……” 说着，云厉又轻轻咳嗽起来。 看着云厉这副模样，群臣不由得暗暗感慨，太子殿下还是很有孝心的。 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非要亲自前来迎接圣上。 这份孝心，属实难得啊！ 顾怜月轻轻地替云厉拍着后背，满脸心疼。 不多时，远处出现一片旗帜。 看到随风飘扬的旗帜，众人都知道，前往稷山封禅的文帝一行人回来了。 众人迅速排好，等着迎着文帝。 很快，文帝的车辇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往这边而来。 最终，在距离他们十丈左右的位置停下。 “臣等恭迎圣上、皇后娘娘！”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 众人齐刷刷的行礼。 文帝在徐皇后的搀扶下走下来，示意众人免礼，又来到被顾怜月搀扶着云厉的面前。 “都病成了这样了，怎么还亲自跑来迎接？” 文帝略带责备的看着云厉，脸上却是一片心疼。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没有大碍……” 云厉故作轻松的笑笑，“父皇和母后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的时间，儿臣思念父皇和母后，所以……咳咳……” 说着，云厉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啊！” 文帝拍拍云厉的手，不住叹息…… 第1357章 都觉醒了 文帝回到了皇城。 因云厉身体状况欠佳，文帝宣布重新临朝。 对此，云厉也没有意见，还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没能当好这个监国太子。 文帝宽慰云厉两句，又让云厉回太子府去休息。 然而，云厉得知徐实甫病重，还是决定去徐府探望徐实甫一番。 对此，文帝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他保重身体。 黄昏的时候，云厉拖着病躯来到徐府探望徐实甫，还特意命人提前到徐府通知徐实甫，不必迎接。 云厉来到徐实甫的房间，徐实甫正躺在病床上。 徐实甫本就病重，这一路又车马劳顿，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太多，还是病恹恹的。 “微臣身体抱恙，未能迎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徐实甫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满脸愧疚。 “舅父别这么说。” 云厉摆摆手，又吩咐徐夫人，“快扶舅父躺下……” 在徐夫人的搀扶下，徐实甫重新躺下。 看着病恹恹的彼此，两人都是不住的叹息。 云厉在顾怜月的搀扶下来到徐实甫的病床前坐下，又无力的挥挥手：“行了，大家都先出去吧！孤陪舅父说说话！有什么吩咐，孤会叫你们的！” 在云厉的吩咐下，房间里的人都快速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徐实甫却突然坐了起来。 云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徐实甫也在装病！ “殿下靠近些。” 徐实甫压低声音。 云厉轻轻点头，将身体往前挪动一点。 徐实甫再次压低声音，满脸担心的看着云厉：“圣上恐怕要对你动手了！” “嗯？” 云厉眼皮一跳，“舅父也看出来了？” 徐实甫一愣，诧异道：“殿下也看出来？” 云厉轻轻点头，“其实，孤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现在也在装病！” 听着云厉的话，徐实甫顿时一脸惊讶。 云厉也是在装病？ 这么说，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短暂的惊愕后，徐实甫连忙低声询问：“殿下是什么时候看出圣上要对你动手的？” 云厉眼中寒芒闪动，沉声道：“就是前几天……” 他刚醒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三地水师，为何能同时叛变？ 他不相信三地的水师将领暗中密谋同时叛变，他却浑然不知。 他也不相信，云铮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同时策反三地水师。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三地水师是收到了文帝的密旨！ 想到这一点，他就开始怀疑起来了。 当他得知文帝让唐术暂掌朝政的时候，他就更加怀疑了。 他已经监国这么长时间了！ 然而，文帝随便一道圣旨，就让他这个监国太子成了摆设。 这说明，文帝从未失去对朝堂的掌控！ 文帝一方面不问朝政，一方面又掌控着朝堂，还给三地水师下密旨，让他们同时前去投靠老六那狗东西！ 这他妈明显就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不，不是冤大头！ 是牛马！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云铮做嫁衣！ 当他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文帝对他动手的时候！ 而当他想明白萧万仇为何让徐允恭统领神武军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确定文帝要对他动手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决定装病麻痹文帝。 现在，只有这么做，才能降低文帝对他戒心。 也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活得更久！ 刚刚又听到徐实甫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他对文帝已经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文帝要卸磨杀驴了！ 不管他装病与否，文帝都要对他动手了！ 听着云厉的话，徐实甫不禁欣慰感慨：“殿下的才智，臣不及也！” 这几年，云厉确实成长了很多很多。 放在以前，云厉绝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的。 云厉想到的这些，甚至连他都没有完全想到。 放在以前，徐实甫的夸赞或许会让云厉小小的骄傲一下。 但现在，云厉已经完全没有骄傲的心思了。 “舅父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此事的？” 云厉好奇的询问徐实甫。 “封禅结束返程的时候。” 徐实甫幽幽一叹。 “嗯？” 云厉惊讶，“舅父那时候就察觉到了？” “对！” 徐实甫轻轻点头：“臣那时候病倒了，圣上就没给臣操劳各项事务，让臣有时间得以好好的想想……” 那些天，他一直在想，面对兵锋强盛的云铮，云厉和朝廷要如何才能破局，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思来想去，他都看不到任何战胜云铮的希望。 直到有一天，他把云厉和朝廷分开，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云厉是云厉，朝廷是朝廷！ 云厉根本代表不了朝廷！ 云厉想觅得一线生机，很难！ 但朝廷想要寻得一线生机，却非常简单！ 只需要文帝立云铮为太子，朝廷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文帝不想让大乾陷入内战，只有让云铮接替皇位！ 当他想明白这些，他就开始倒推文帝的种种举动。 那时候，他逐渐明白，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云铮铺路！ 或者是，文帝是让云铮在外征战，利用云厉稳定后方，让朝廷不会出现大的动乱，可以不断的给云铮提供军需和钱粮。 也是那个时候，他逐渐明白，无论是他还是云厉，都只是棋子！ 他们的任务，就是帮云铮扫除登基的障碍！ 而萧万仇和唐术，自始至终都是文帝的人。 听完徐实甫的话，云厉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舅父比孤想得透彻！若非三地水师同时叛变，孤现在恐怕都还被傻傻的蒙在鼓里！” “唉……” 徐实甫叹息：“咱们现在明白得有些晚了……” 云厉苦涩一笑，又叹息：“若舅父察觉到父皇的心思的时候，就派人把这些告诉孤，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臣不敢啊！” 徐实甫摇头苦笑：“臣是看着圣上如何一步步坐上皇位的！” “圣上的心思之缜密，超乎我们的想象！” “臣担心身边有圣上的眼线，贸然给殿下传消息，恐怕会适得其反……” 徐实甫曾经是文帝的亲信。 当年的文帝，跟现在的云铮何其相似。 当年那些皇子中，几乎没人看好文帝，就像曾经没人看好云铮。 但文帝却击败了所有人，坐上了皇位。 若非心思缜密，文帝又岂能做到这一点？ 他心中明白，一旦他给云厉传消息被文帝发现了，他根本无法活着回到皇城！ 而云厉，很可能会被直接被拿下！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1358章 谁比谁狠？ 听着徐实甫的话，云厉不禁陷入沉默。 是啊！ 父皇的心思何其缜密啊！ 自己被他当傻子一样骗了几年，还对他感恩戴德。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唐术和萧万仇，但这两人都通过各种手段打消了他的怀疑。 他甚至一度用唐术去掣肘徐实甫。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好蠢。 他被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浑然不觉。 若是他早点察觉到文帝的意图，趁着文帝巡视西北都护府或者前往稷山封禅的时候，他直接掌控朝廷，或许，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啪！ 云厉毫无征兆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徐实甫愣了一下，连忙劝慰：“事到如今，殿下再后悔也没用！” “而且，圣上的手段太厉害了，非是我们可比！”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制定对策。” “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现在，文帝将水师都给云铮送去了！ 而且，文帝还重新临朝了！ 这已经是跟他们摊牌的前兆了！ 他们再不抗争，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孤知道。” 云厉轻轻点头：“孤已经密令顾修联系我们的人，只等跟舅父商量好详细的对策，就直接发起政变，诛杀萧万仇、唐术等人，软禁父皇！” 萧万仇和唐术，必须死！ 萧万仇是兵部尚书，他不死，兵权就无法集中到自己手中。 唐术是吏部尚书。 唐术不死，他那些门生故吏就会一直跟着他摇旗呐喊！ 徐实甫眼中寒芒闪动，“殿下有没有想过，直接……” 后面的话，徐实甫没说。 但云厉却明白他的意思。 “父皇只能软禁，不能死！” 云厉轻轻摇头，又跟徐实甫分析缘由。 不管文帝是怎么死的，哪怕文帝就是自己病死的，只要文帝的死讯传出，云铮绝对会大举进攻。 现在的他们，根本打不过云铮。 而且，只有云铮举兵，朝廷这边肯定会有大量的人马不战而降。 到时候，他们就是个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殿下觉得，朝廷可以瞒住圣上的死讯吗？” 徐实甫低声询问。 “瞒住？如何瞒住？” 云厉眉头紧皱：“朝中这么多大臣，皇宫里面那么多人，父皇只要稍有不测，消息就会传出去！” “对啊，瞒不住。” 徐实甫叹息：“既然瞒不住圣上的死讯，又岂能瞒住圣上被殿下软禁的消息？一旦圣上被软禁的消息传出，云铮就是真正的清君侧了……” 软禁当朝皇帝！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到时候，他们恐怕更加被动。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送文帝归天！ 对外宣称文帝是病死的。 反正，满朝文武都知道文帝的身体不好。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彻底掌控朝廷，增加些许胜算。 听着徐实甫的话，云厉不禁陷入沉思。 直接送父皇归天么？ 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无论文帝被软禁还是直接归天，终究都是瞒不住的！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云厉默默的思忖一阵，沉声问：“唐术和萧万仇谋反，杀害了父皇？或者，得知他们谋反，父皇气血攻心而亡？” “对！” 徐实甫重重点头：“如此，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诛杀唐术和萧万仇一党的人，彻底掌控朝廷！” 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他们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不能再磨磨蹭蹭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如今的羽林卫和左右骁骑卫都掌握在萧万仇手中，虽然允恭统领着神武军，却无法调动一兵一卒配合我们啊……” 云厉犯愁。 送他们全部上路，说起来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要是做起来，那可就难了。 搞不好，他们还没动手，就被诛杀了。 “皇城六卫，包括左右屯卫，都指望不上！” 徐实甫面色凝重，“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可能也就太子的左右率卫和那些秘密训练的死士了！不过，臣担心太子的左右率卫都有圣上的人！” 以前，他们也没少往皇城六卫安插自己人。 然而，萧万仇直接将除神武军之外的五卫将领进行调换。 现在造成了兵不认将，将调不动兵的局面。 他们所有的布置，都被萧万仇简单的一招给瓦解了。 既然文帝是在利用太子，在太子左右卫率中安插眼线，也完全可能。 而且，以他对文帝的了解，文帝几乎一定会这么干。 “还有袁琮父子！” 云厉沉声道：“袁琮父子跟老六是死仇，老六登基，他们必然被清算！对，还有周道恭！” “袁琮父子倒是可以指望，不过周道恭暂时不要指望。”徐实甫正色道：“周道恭是要配合赵汲，牵制阜州的兵马！” 包括赵汲，现在都不能动。 赵汲所部大军，是用来稳定皇城的局势的！ 如果事不可为，赵汲也是他们的后路之一。 在文帝死之前，都没必要用赵汲。 一旦文帝归天，皇城六卫肯定会出乱子。 那时候，才是赵汲出马的时候。 如果他们的行动失败了，那就只有想办法逃去绥州找赵汲，带着赵汲所部的兵马逃去西渠，跟西渠联手对抗云铮和文帝！ 现在若是想动用赵汲的大军，文帝很可能会提前洞悉他们的意图。 云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思索着。 他当然知道这个事的风险有多大。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哪怕风险再大，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全力以赴。 静静地思索了好久，云厉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一片冰冷。 “父皇于稷山封了禅，过些天应该也会在皇城的祭坛祭天，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咱们到时候直接动手，舅父以为如何？” 在皇宫动手，他没有多少的把握。 他根本不知道文帝在皇宫藏了多少人。 一旦他们不能快速杀掉文帝，羽林卫很快就能赶来。 在祭天的时候突然动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文帝归天，那就是萧万仇和唐术想要一举将他们父子一起杀害，他在亲信拼死的保护下保住了性命并反杀了唐、萧二人！ “殿下别忘了秦六敢！” 徐实甫眼中寒芒闪动，“他们祭天之时，便是诛杀秦六敢之时！” 秦六敢绝对是文帝的死忠！ 秦六敢不死，就算他们将文帝和唐、萧二人全部干掉，秦六敢也会不顾一切的率领大军将他们全部诛杀。 “对！” 云厉重重点头，眼中杀机毕现：“还有云州的萧定武！” 第1359章 察觉 泾阳府。 云铮再次收到一封密信。 这是周道恭派人送来的。 “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云铮放下手中的信，有些不明所以。 周道恭在信中说，他前些天才接到命令，让他们准备撤离珉州。 然而，就在昨天，云厉又派人送来手令，命令周道恭暂时不撤离珉州，继续在珉州练兵。 一旦云铮率领大军进攻莒州，立即从珉州出兵，攻击云铮的后方。 对于这前后矛盾的命令，周道恭现在也弄不清情况。 所以，周道恭来信询问云铮的意见，顺道也问问云铮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好根据云铮的真实意图来决断。 叶紫蹙眉，“三地水师集体前来朔北，云厉想集中力量防守莒州到漓江这一线，命令周道恭撤出珉州倒是可以理解，可云厉这手令，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难不成，云厉真的要跟他们开战？ 不至于吧？ 现在三地水师都前往朔北了，云厉还主动求战？ 难不成，云厉被气昏头了，想要放手一搏？ 就算云厉想这么干，也得文帝同意才行啊！ 而文帝，自然是不可能同意云厉这么干的。 “确实！” 云铮颔首：“很明显，老三是想珉州的兵马威胁我们的后方，让我们有所顾忌，不敢全力进攻莒州，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正常情况下，老三绝对应该是将周道恭所部调回莒州，跟莒州的兵马会合，组成一道强大的防线。 再不济，也给莒州增加一些后备力量。 难不成，老三认为他这次真的要举兵了？ 也只有如此，老三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布置。 “云厉这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吧？” 沈落雁将熟睡的云捷放入木质婴儿车里，扭头看过来，“珉州那三万兵马的情况，云厉难道不知道？” 珉州的兵马都是去年才募集的。 三万兵马，甲胄俱全者不足一万。 这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听着沈落雁的话，云铮他们都认同的点点头。 老三并不知道周道恭早就投靠云铮了。 让周道恭撤离珉州，是防守之举。 让周道恭继续率部驻守珉州，却是更偏向于进攻。 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似乎显示着云厉内心的矛盾。 前后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老三的态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想着想着，云铮心中突然一凛。 两道命令的变化，就是在父皇回到皇城之后出现的！ “你们说，老三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 云铮抬起头，面色凝重。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三女的脸色陡然一变。 老三察觉到什么了么？ 三女纷纷思索。 倘若老三真察觉到什么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必要的时候，老三肯定会直接篡位！ 甚至是…… “有可能！” 妙音重重点头：“云厉肯定知道，一旦他篡位，你必然会率领大军长驱直入！而珉州的兵马，就是为了牵制我们的部分力量！必要的时候，可能还会对我们的后方发起突袭！” 云厉不知道周道恭已经投靠了他们。 倘若，云厉将周道恭当成自己的亲信，倘若他真的要篡位，那他这命令突然的改变，就完全合乎情理了！ “难道是父皇露出什么破绽，被云厉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了？” 叶紫思忖，自言自语。 文帝那么谨慎的人，能露出什么破绽？ “水师！” 云铮眼睛微眯：“对老三来说，三地水师同时叛变，恐怕是不可思议的事，搞不好，老三怀疑是父皇密令三地水师开赴朔北的！” “还有个问题！” 沈落雁反应过来，“周道恭此前接到的命令是来自于哪里的命令？” 此前的命令？ 云铮稍稍思索，瞬间明白沈落雁的意思，“你怀疑，此前是兵部的命令？” “对！” 沈落雁颔首：“如果此前是兵部的命令，而后变成了老三的手令！那几乎可以断定，老三开始谋划篡位了！” “还有赵汲！”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老三一旦篡位，就必须要靠赵汲手中的大军挡住我们！如果赵汲没有投靠他，他恐怕没有篡位的底气吧？” 老三不是傻子。 他肯定明白，如果没有人帮他挡住阜州的兵马，他篡位就是在找死。 如果赵汲还是忠于父皇的，老三敢篡位，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马，赵汲就能轻松的把老三搞定。 倘若赵汲再投靠自己，老三恐怕连哭都没地方哭。 老三敢篡位，肯定就是断定赵汲不会投靠自己！ 只要把这个逻辑理清楚了，就不难看出，赵汲是老三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沈落雁骤然担心起来，“咱们得赶紧派人提醒父皇，以防不测！” 叶紫认同的点点头：“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管老三篡位这个事是真的还是他们猜错了，都有必要提醒文帝。 云厉监国了这么长时间，势力必然不小。 万一不幸被他们猜中了，而文帝又没有任何防备，恐怕会被老三成功篡位！ 一旦到那个时候，大乾就不可避免要陷入内战了！ 提醒父皇么？ 云铮低眉思索。 他倒是可以提醒文帝。 不过，如果老三铁了心要篡位，很可能会让赵汲封锁莒州和绥州。 甚至，连皇城的言路，都有可能被老三派人切断了。 搞不好，他给朝廷送奏疏，根本无法到达文帝的手中！ 奏疏这条路，恐怕不好走！ 与其送奏疏，还不如派人给秦六敢和萧万仇送信。 对！ 就是这样！ 除了派人悄悄往皇城送信之外，还要弄出点动静来！ 很多东西，他和文帝都已经商量好了。 只要他这边弄出点反常的举动，以文帝的智慧，肯定会察觉到异常。 “来人！” 云铮猛然站起身来，身上涌出一股暴戾之气。 “传令庞进酒，立即率部围困莒州卢林大营的兵马！” “传令魏瑜、周密，立即往慕州慕州固原进兵，做出切断莒州和慕州的联系的姿态！” “传令屈峙，立即并出垚西，摆出进攻凉州的姿态！” “派人联系周道恭，令他所部兵马不得轻举妄动，敢有不遵号令者，立斩！” “林季，立即整备亲卫军……” 第1360章 无助 莒州，广陵。 “什么？你再说一遍？！” 接到消息的裴茂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传讯兵硬着头皮，大声道：“启禀将军，阜州军以两万精骑围困卢林大营！目前，我部已经跟卢林大营失去联系！” 再次听到传讯兵带回的消息，裴茂的身体不由得轻轻一晃。 两万精骑啊！ 云铮可真看得起他们啊！ 就围困个卢林大营，就出动两万精骑！ 云铮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云铮真的要举兵谋反了吗？ 裴茂心中紧张不已，明明大冬天的，手心却开始冒汗。 他承认，自己确实怕云铮。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放眼整个朝廷，不怕云铮的将军，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甚至可以说，就没有一个不怕云铮的将军。 云铮的战绩摆在那里，谁要跟人吹牛，说自己不怕云铮，先想想云铮的战绩，再想想自己的战绩。 良久，裴茂稳住心神，大喝：“立即将消息汇报给赵帅！来人，擂鼓，升帐！” 怕归怕，但该干的事还是要干。 “咚咚咚……” 随着裴茂的命令下达，城中骤然响起震天的鼓声。 就在各部将领往裴茂的这边的汇聚的时候，又一个传讯兵匆匆跑进来：“启禀将军，阜州军约一万五千人马突然出雎平进逼固原，武将军判断，阜州军意图切断莒州和慕州的联系……” 什么？ 裴茂脸色剧变。 该死！ 雎平的兵马也动了？ 裴茂不等诸将到齐，迅速来到地图前。 看着面前的地图，裴茂心中更是紧张。 固原在广陵东侧，不但可以威胁到广陵，还能威胁临江！ 情况不妙！ 云铮好像真的准备夺取莒州了！ 一旦莒州丢失，慕州和珉州必然保不住！ 只要云铮占领了莒州，就能兵逼绥州！ 下一步，就是杀穿绥州，兵逼皇城！ 此前，他们都以为云铮又是要挑事，又想找借口向朝廷要钱粮和军需。 但云铮却给他们来了个虚虚实实！ 他不知道卢林大营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估计，此刻的卢林大营的士卒，很多应该都在考虑投降的事情了。 而一旦卢林大营那一万五千人马向云铮投降，他们马上就会成为云铮进攻莒州的力量！ 莒州，危矣！ 裴茂心中慌乱不已，又赶紧命人将消息汇报给绥州的赵汲，并请赵汲发兵支援。 一刻钟后，诸将纷纷到来。 裴茂长话短说，简单的跟他们说明的情况。 得知眼下的情况，诸将纷纷慌乱起来。 莒州原本有七万人马，此前赵汲判断云铮只是想问朝廷要好处，不会真的进攻莒州，故而没给他们派援军。 结果，这仗刚开始打，云铮就以迅雷之势围困了卢林大营。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损失了一万五千人马。 剩下的五万五千人马，主要分布于三个地方。 临江一万五千人马，广陵东北侧的前卫营有一万五千人马，其余人马，都在广陵城周围，负责拱卫广陵，还有少量人马在坪山那边，负责守卫坪山的矿场和军械制作工坊。 虽然云铮的兵力不如他们，但谁都明白，跟云铮交战，双方的实力根本无法用兵力差距来衡量。 或许现在，他们的兵力还占据优势。 等到明天或者后天，他们的兵力就陷入绝对劣势了！ “将军，赶紧命前卫营的兵马撤回来吧！” “放屁？这时候怎么撤？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我都能想到，趁着前卫营撤回广陵的时候以骑兵快速突袭他们，你觉得云铮会想不到？” “撤肯定不能撤，要我说，直接命前卫营的兵马进攻雎平，逼迫威逼固原的那一万五千人马回防！” “你确定是逼他们回防，而不是给他们送战功？就那一万人马，还没进入雎平的地界，敌军的骑兵就杀过来了！” “撤又不能撤，攻又不能攻，难道就地固守，等着被围困？” “围困事小，就怕一旦被围困，他们就会就地投降……” 众将七嘴八舌的说着。 能前来议事的将军，多少都还是有点水平的。 只要一看地图，就能看明白眼前的危局。 前卫营的一万步卒想要有所作为，可能性太小了！ 从云铮出兵的方向就可以看出，云铮压根儿就没把前卫营那一万人马放在眼里。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前卫营的人马就地固守。 当然，固守的前提是，那一万人马不会向云铮投降。 但这一点，他们谁都不敢保证。 三地水师投奔云铮的事，他们虽然了解得不是很多，但终究还是有所耳闻的。 三地水师隔得那么远，都开着战船跑去投奔云铮了。 而前卫营距离阜州那么近，鬼知道前卫营的将领是不是早就跟云铮勾结在一起了？ 裴茂本就心烦意乱，听他们这一说，更是烦躁不安。 “来人！” 裴茂当机立断，“立即持本将军令前往前卫营，命令前卫营，就地展开防守！” 撤和攻，都要面临被敌军骑兵突袭的风险。 固守，是唯一的选择。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投降，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令箭交给传讯兵后，裴茂又立即命令诸将：“城外所有兵马，立即进入城中！各部派人加强巡逻，安抚军心，一旦发现有投降意图者，立斩！” 裴茂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 他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靠着这点人马可以打退云铮的进攻的地步。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待援！ 这个时候，不犯致命的错误，就是最大的功劳！ 至于如何击退云铮，那是赵汲该考虑的事。 副将担心的看向裴茂：“将军，城外的兵马若是全部收回来，云铮恐怕很快就会兵临广陵城下了……” “难道我们不把城外的兵马收回来，云铮就不会兵临城下？” 裴茂反问副将：“你觉得城外的人马能挡得住云铮手下的百战精兵？还是你觉得云铮的兵马太少，想给他送点兵马？” 副将语塞，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行了！” 裴茂现在也没心思跟副将废话，转而看向诸将：“执行命令！” “是！” 见裴茂心意已决，诸将也只能领命。 虽然他们也觉得裴茂实在太怂了，但想想他们的对手的身份，他们也能理解裴茂的决定。 换成是他们，估计还不如裴茂…… 第1361章 望风而降 当云铮来到卢林大营的时候，卢林大营的士卒已经投降了。 他们投降得非常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卢林大营的粮草，也成了云铮的他们的粮草。 “庞进酒！” “末将在！” “立即率领你部骑兵跟本王走！” “是！” “沈落雁！” “末将在！” “你与李秀留守卢林大营，整编卢林大营的兵马！” “是！” 稍作停歇之后，云铮立即率领亲卫军和庞进酒所部离开。 此行，所有人都只携带少量的豆料和干粮。 没有后勤补给，也不需要后勤补给。 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有城池，立即令城中的人开城投降。 只要进入城中，什么补给都有。 他要趁着赵汲还没反应过来，直接绕过广陵，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位于绥州和广陵之间的坪山郡。 一方面是要切断赵汲支援广陵的路线，另一方面也是要威胁绥州，让赵汲所部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广陵怎么办，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不在他的考虑中。 “驾！” 云铮率领亲卫军跟着庞进酒所部的主力快速行军。 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就能赶到坪山。 “启禀殿下，前军来报，新桐县县令携县中官员开城迎接我部入城，前军已经进驻新桐县！” 急行军中，庞进酒派人来报。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传令大军，立即到新桐县休息！严令各部，入城以后，不得惊扰百姓，待人马休整完成，立即离开！” 这个结果，跟云铮预想的差不多。 而他之所以敢不携带任何后勤补给快速行军，也是基于此。 现在对他们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两刻钟后，云铮率领主力部队进入新桐县暂时休息。 等云铮他们赶到的时候，新桐县令已经命人给他们准备好人马的补给，云铮也再次命令各部人马不得惊扰百姓。 “见过王爷！” 新桐县令和师爷在亲卫军的带领下来到云铮面前。 “不必多礼。” 云铮摆摆手，“本王得到密报，太子欲谋朝篡位！本王此举，非是谋反，只是为了保护父皇！告诉城中百姓，不必惊慌，本王所部休整片刻，就会立即离开！” “是、是……” 县令和师爷连连点头，心中却毫不在意。 不管云铮是谋反还是勤王，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就新桐县这百十个衙役，难道还能阻挡云铮的大军？ 这种时候，开城慢了，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行了，你先去安抚百姓吧！” 云铮挥挥手，“你们自己记个账，待事情了结，本王所部的消耗，会按数目全部给你们补充过来！” “不用，不用……” 师爷连连摆手，赔笑道：“王爷兴仁义之师，能为王爷所部提供粮草和补给，也是下官和新桐百姓的荣幸……” “行啦！” 云铮摇头道：“本王只是赶时间，不是缺这点粮草！这两万多人的吃喝拉撒，你肯定是动用了县城的仓库储备，本王该补就给你们补！” “这……” 县令干笑，旋即躬身行礼：“那就多谢王爷了。” 云铮轻轻点头，再次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见云铮没空跟他们啰嗦，两人也麻利的告退。 “这位王爷还是个讲究人啊！” 师爷低声跟县令说。 “讲究个屁！” 县令没好气的瞪师爷一眼，“他倒是讲究了，可咱们的账该怎么平？” 他哪需要云铮讲究啊！ 他巴不得云铮一点都不讲究。 到时候，库粮、库银跟账目对不上，正好说是给云铮的大军了。 这本来是个很完美的事，云铮这一讲究，他的算盘就完全落空了。 他娘的！ 听说这位王爷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啊！ 一旦他占领了莒州，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核查各郡县的账目。 一旦对不上，自己这小命怕是要不保啊！ “大人，现在就别想着平账了！” 师爷压低声音，“你我可是在王爷面前露过脸的人，咱们自己把窟窿给填上，等王爷坐了皇位，你想升官还不容易吗？” 听着师爷的话，县令顿时一愣。 “对啊！” 县令一拍脑袋：“咱们可是帮助过王爷的大军，这多少也算是从龙之功吧？只要这窟窿填上了，就算他将来不给我升官，应该也不会换掉我吧？” 新皇登基，那还不得大肆撤换官员啊！ 升官的事，暂时别想。 将来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算是不错了！ 一念及此，县令立即下定决心，得赶紧把窟窿填上。 先保住官位，再想升官的事！ 云铮根本不知道这位县令的心思，趁着休整的时候，又将庞进酒叫来。 “殿下有何吩咐？” 庞进酒来到云铮面前。 云铮：“等休整完成之后，还是派三千人为前军，为大军寻找休整过夜的地方！不过，再往前，就必须加派斥候进行探查了！” 他也不知道裴茂会不会派人阻击他们。 但小心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他们不是要打内战，只是要弄出足够大的动静来提醒文帝。 能避免的伤亡，就要尽量避免。 “殿下放心，末将省得！” 庞进酒微笑：“末将估计，裴茂应该会选择固守广陵，避免跟我们正面交锋！” “不管他如何选择，该注意都要注意！” 云铮瞪庞进酒一眼，“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敌，当心阴沟里翻船！” “是！” 庞进酒立即端正姿态。 “行了，你下去安排吧！” 云铮轻轻挥手，“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整喂马，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 庞进酒领命，迅速离去。 看着庞进酒离去的背影，云铮不禁摇头。 骄兵悍将！ 这帮混蛋胜仗打得太多了，现在看谁都是土鸡瓦狗。 等把老三的这个事处理好了，得好好的敲打敲打这帮混蛋！ 胜不骄，败不馁！ 必须让他们牢牢的记住这六个字！ 待兵马休整半个时辰后，他们立即离开新桐县，再次展开急行军。 夜幕降临之前，在前军的压力下，又一个县城开城迎接他们入城。 云铮命人在县城稍事休整，同时派出大量斥候连夜探查广陵方向的兵马的动静…… 第1362章 憋屈 深夜，广陵城。 裴茂和几个高级将领坐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浓浓的无奈。 他们派出的斥候带回了云铮所部的最新动向。 从对方打出的旗帜来看，这次是由云铮亲自领军。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云铮大军所过之处，各城纷纷开城献降。 云铮所部后面根本没有押送粮草的部队，但却根本不缺粮草。 目前，云铮率领的大军距离广陵已经不到六十里，就在隶属于广陵的一个县城进行休整。 快一点的话，云铮明天一早就兵临广陵城下了。 就算慢一点，他们明天中午应该也到了。 眼下，他们已经完全没心思去唾骂那些开城献降的官员了。 而且，这也怪不了那些官员。 那些城里面要么是一些衙役，要么就是几百郡兵。 总不能指望那些官员靠着这点人马挡住云铮的大军吧？ “咱们恐怕是等不到赵帅的援军了……” 裴茂面色凝重的看向几个将军，不住叹息。 云铮亲率两万骑兵杀过来了。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卢林大营的兵马，不出意料的投降了。 虽然他们早就猜到卢林大营的兵马会投降，但也没想到，那些兵马竟然投降得这么快。 估计，他们刚被围困，就开始着手准备投降了。 随着卢林大营的兵马投降，估计前卫营那一万人也离投降不远了。 “这仗打得，真他娘的憋屈！” 一个从四品的将军满脸郁闷的抱怨。 听着他的话，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点头。 可不憋屈么？ 打又打不赢，守还得担心部下开城投降。 也得亏不是外族打进来。 要是外族打进来，是这么个结果，他们这些人都可以自尽了。 “行啦，别抱怨了！” 裴茂止住说话的将领，又询问几人：“各部士卒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 副将面色凝重，“听说云铮打过来了，军中已经心惶惶，各部士卒都没什么士气可言，如果云铮率部围困广陵日久，军中很可能出现哗变……” 哗变！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裴茂手心发凉。 “这么严重么？” 裴茂眉头紧皱，愤然道：“云铮这可是举兵造反！这些人食君之禄，难道就不知道忠君之事吗？” “忠君之事，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又一个将领叹息：“末将此前找了两个都尉简单的聊了聊，在他们眼中，云铮就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尚且如此想，何况下面那些普通士卒？” 其实，军中的大部分将领还是忠于朝廷的。 就像裴茂所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问题是，他们面对的从无败绩的云铮。 他们这些人打仗，考虑的都是一城一地。 而云铮打仗，却是动辄灭国！ 未战先怯！ 这种情况下，叫那些普通士卒如何提起士气？ 别说那些士卒了，就他们这里这几个将领，又有多少士气可言？ 他们谁敢站出来说，一定能率部击败云铮？ 裴茂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叹息。 “裴将军，你可有想过，跟云铮在阵前聊聊？” 这时候，副将突然试探着询问。 “跟他聊？” 裴茂眼中骤然露出一道寒芒，“怎么着，你是想让本将跟他聊聊投降于他以后，问他要给本将什么好处？” “不不……” 副将连连摆手：“末将的意思是，将军可问问他，为何举兵谋反！” “废话！” 裴茂没好气的看向副将。 这还需要问么？ 云铮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完全压制朝廷了！ 朝廷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他谋反，不是为了坐皇位，难道是为了打仗好玩？ 被裴茂一说，副将顿时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裴茂完全没有投降的心思。 他虽然有这个心，但也不敢再多说。 再说的话，裴茂恐怕要斩了他。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裴茂冷眼看向副将，旋即扫视几人，“你们都给本将听好了，不管他云铮有多大的功劳，也不管他有多厉害，本将绝不会向叛贼投降！谁敢有投降的念头，休怪本将不讲情面！” 裴茂严厉的警告几个将领。 他知道自己不是云铮的对手，但他也不会投降。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的！ 打不过云铮，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他要让云铮知道，朝廷不是没有忠臣，不是都跟他一样的叛贼！ 迎着裴茂冰冷的目光，几人顿时低下头。 “报！赵帅军令！” 就在气氛压抑无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裴茂亲兵统领的声音。 “进来！” 裴茂立即站起来。 很快，房门打开。 亲兵统领带着一个传令兵走进来。 传令兵拿出赵汲的令箭：“本帅已增派七万援军前来广陵支援，最多十日即可到达！命裴茂所部务必守住广陵，广陵若失，莒州各将，皆斩！” “末将领命！” 裴茂大声领命，又问传讯兵：“赵帅可还有其他交代？” “有！” 传令兵立即拿出一封信：“这是赵帅的亲笔信，赵帅命小人务必将这封信亲自送到裴将军手中。” 裴茂连忙接过信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裴茂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赵汲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垚西方面的敌军有进攻凉州的意图。 赵汲判断，云铮这次是真的要举兵谋反了。 赵汲已经将情况汇报给朝廷并拟定了平叛计划，只等朝廷那边同意赵汲的计划，赵汲立即派重兵进攻垚西。 只要击破垚西的敌军，云铮必然会率部回援。 所以，他们必须要守住广陵，用广陵来牵制云铮的精锐骑兵。 另外，赵汲还紧急往临江增派两万人马，以加强临江的防御。 不过，赵汲手中的精锐骑兵要拿去突袭垚西的敌军，所以，无论是增援广陵还是临江的兵马，都是步卒。 这样一来，支援的速度就会稍微有些慢。 赵汲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在援军到达之前，必须守住广陵。 同时，赵汲还要求他们择地势险峻之地阻击云铮所部骑兵，不求能战胜云铮所部精锐骑兵，只求滞缓其突袭速度。 赵汲还安慰了一下他。 说云铮虽能征善战，但终究不是神。 只要不是神，就能被击败！ 只要他们上下一心，一定能击败云铮这逆贼。 最后，赵汲还特别提醒，一定要保证士气，提防有人投敌献城。 显然，赵汲也知道，面临云铮的大军压境，他们会军心不稳。 只是，赵汲的援军要十日才能到达！ 而明天，云铮就兵临广陵城下了！ 这十日，该怎么守啊！ 他们的军心，撑得住十天么？ 第1364章 占领坪山 赵克清楚，光靠他们这两千人马，肯定不可能守得住坪山。 要想求得一线生机，阻止云铮的大军的步伐，必须动员全城的百姓协助守城！ 能喘气的，都来守城！ 云铮兵多将广，那他就用人海战术拖死云铮！ 听着赵克的话，郡司马不由得在心中打鼓。 他本来还想劝劝赵克，但犹豫片刻，还是领命而去。 赵克没有闲着，马上又命人去将军械库的武器全部搬上城墙。 到时候，将那些武器全部分发给协助守城的百姓。 赵克心中清楚，只要他们挡住了云铮的第一波攻势，打破了云铮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些士卒和百姓就会逐渐打消对云铮的畏惧心理，而云铮所部的士气也会快速下降。 不管有多艰难，第一口气都不能松了。 “兄弟，你说他们这到底是谁谋反啊？” 搬运军械的时候，一个士卒低声向同伴询问。 “这谁知道啊？” 同伴忧心忡忡的说：“甭管谁谋反，现在倒霉的都是咱们！这只是王爷的前军，他后面还有二十万大军……” 别说云铮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了，光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骑兵就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铮本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他手中还掌握着大乾最精锐的部队。 跟云铮打，怎么想都是以卵击石。 “我觉得王爷应该不会谋反吧？” 士卒左右四顾一眼，又低声说：“王爷真要谋反，哪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两万人马直接一轮箭雨下来，城上这些人还有多少能活着的？” “是啊！” 同伴轻轻点头，低声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找准时机，该投降就投降，可别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云铮说了，谁要是跟着赵克负隅顽抗，城破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可不认为他们这点人马能守住坪山。 云铮现在不命人攻城，是在给他们机会！ 两人低声说着，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士卒，也在低声议论。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面对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坪山肯定是守不住的！ 赵克是赵汲的族弟，他必须得拼。 可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啊！ 他们跟赵汲又没有啥关系。 他们何必拿自己九族的性命去陪着赵克玩命？ 谁当皇帝不是当？ 一个多时辰后，郡司马前来向赵克复命。 “什么？没有百姓愿意协助守城？” 赵克脸色剧变，愤怒大骂：“鼠目寸光！这群鼠目寸光的贱民！他们难道以为，云铮攻破了坪山，他们就能活命？” 赵克心中那个气啊！ 他本来还想着用人海战术拖住云铮，或者崩掉云铮的牙。 结果，满城百姓竟无人愿意协助守城？ 没有百姓的协助，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坪山？ 不等云铮后续的大军赶来，坪山恐怕就被攻破了。 “唉……” 郡司马无奈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怪不了那些百姓。 云铮的威望和名声在那里，连他们都觉得坪山肯定守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 明知必败，谁愿意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们不协助守城，城破的时候，云铮还不会为难他们。 而且，阜州在云铮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很多百姓甚至早就盼着云铮打来莒州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百姓不愿意协助守城，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就去抓壮丁！” 赵克脸色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敢有抗拒者，立斩！” “大人不可！” 郡司马连忙劝阻：“大人若是如此，必然激起民变！” 赵克气急，怒吼道：“不这么干，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赵克心中也明白，如果强抓壮丁，确实很可能激起民变。 可问题是，不让那些胆小如鼠的百姓协助守城，就他们这两千人，恐怕连敌人的一轮攻击都扛不住。 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克，郡司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着说：“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开城投降吧？” 开城投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赵克主动开城，云铮或许还会饶他一命。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 赵克的目光陡然冰冷起来，“你想投降于叛贼？” “大人……” 迎着赵克的目光，郡司马心中有些发怵。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将带着一队士卒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赵克，其中一个小将立即抬手一指：“捉拿赵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小将的命令下达，他们身后的士卒直扑赵克而来。 赵克脸色剧变，放声大吼：“大胆，你们想……” 刷！ 赵克的话还没说完，郡司马突然拔出腰刀架在赵克的脖子上。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那赏金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落到自己手中！ 再不济，也能分一杯羹啊！ “你……” 赵克难以置信的看着郡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莫再负隅顽抗！” 郡司马声音渐冷：“城中这两千兄弟，没人愿意陪你送死！” “逆贼！你们都是逆贼！” 赵克勃然大怒的咆哮：“你们这群逆贼，一定不得好死！后世史书之上，你们必然留下千古骂名！” “后世史书，不会记载我们这些小人物。”郡司马摇头：“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求苟活于世，不沦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 “对！” 领兵而来的小将上前，沉声道：“王爷为我大乾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我相信，叛贼不是王爷，而是你们！” 说话间，另一外小将直接命人将赵克绑起来。 他还特意吩咐士卒将赵克的嘴巴堵住，省得他叽叽歪歪的。 郡司马思索片刻，笑呵呵的跟两人说：“两位，就算是我们三人共同擒住赵克的，如何？” “不不……” 一个小将摇头一笑：“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擒住赵克这个逆贼的！” 郡司马一愣，旋即猛然点头：“对对，是我们大家一起擒住的！我们对王爷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投靠的机会！” 弃暗投明和卖主求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两个小将相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第1364章 占领坪山 赵克清楚，光靠他们这两千人马，肯定不可能守得住坪山。 要想求得一线生机，阻止云铮的大军的步伐，必须动员全城的百姓协助守城！ 能喘气的，都来守城！ 云铮兵多将广，那他就用人海战术拖死云铮！ 听着赵克的话，郡司马不由得在心中打鼓。 他本来还想劝劝赵克，但犹豫片刻，还是领命而去。 赵克没有闲着，马上又命人去将军械库的武器全部搬上城墙。 到时候，将那些武器全部分发给协助守城的百姓。 赵克心中清楚，只要他们挡住了云铮的第一波攻势，打破了云铮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些士卒和百姓就会逐渐打消对云铮的畏惧心理，而云铮所部的士气也会快速下降。 不管有多艰难，第一口气都不能松了。 “兄弟，你说他们这到底是谁谋反啊？” 搬运军械的时候，一个士卒低声向同伴询问。 “这谁知道啊？” 同伴忧心忡忡的说：“甭管谁谋反，现在倒霉的都是咱们！这只是王爷的前军，他后面还有二十万大军……” 别说云铮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了，光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骑兵就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铮本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他手中还掌握着大乾最精锐的部队。 跟云铮打，怎么想都是以卵击石。 “我觉得王爷应该不会谋反吧？” 士卒左右四顾一眼，又低声说：“王爷真要谋反，哪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两万人马直接一轮箭雨下来，城上这些人还有多少能活着的？” “是啊！” 同伴轻轻点头，低声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找准时机，该投降就投降，可别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云铮说了，谁要是跟着赵克负隅顽抗，城破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可不认为他们这点人马能守住坪山。 云铮现在不命人攻城，是在给他们机会！ 两人低声说着，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士卒，也在低声议论。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面对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坪山肯定是守不住的！ 赵克是赵汲的族弟，他必须得拼。 可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啊！ 他们跟赵汲又没有啥关系。 他们何必拿自己九族的性命去陪着赵克玩命？ 谁当皇帝不是当？ 一个多时辰后，郡司马前来向赵克复命。 “什么？没有百姓愿意协助守城？” 赵克脸色剧变，愤怒大骂：“鼠目寸光！这群鼠目寸光的贱民！他们难道以为，云铮攻破了坪山，他们就能活命？” 赵克心中那个气啊！ 他本来还想着用人海战术拖住云铮，或者崩掉云铮的牙。 结果，满城百姓竟无人愿意协助守城？ 没有百姓的协助，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坪山？ 不等云铮后续的大军赶来，坪山恐怕就被攻破了。 “唉……” 郡司马无奈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怪不了那些百姓。 云铮的威望和名声在那里，连他们都觉得坪山肯定守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 明知必败，谁愿意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们不协助守城，城破的时候，云铮还不会为难他们。 而且，阜州在云铮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很多百姓甚至早就盼着云铮打来莒州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百姓不愿意协助守城，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就去抓壮丁！” 赵克脸色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敢有抗拒者，立斩！” “大人不可！” 郡司马连忙劝阻：“大人若是如此，必然激起民变！” 赵克气急，怒吼道：“不这么干，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赵克心中也明白，如果强抓壮丁，确实很可能激起民变。 可问题是，不让那些胆小如鼠的百姓协助守城，就他们这两千人，恐怕连敌人的一轮攻击都扛不住。 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克，郡司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着说：“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开城投降吧？” 开城投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赵克主动开城，云铮或许还会饶他一命。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 赵克的目光陡然冰冷起来，“你想投降于叛贼？” “大人……” 迎着赵克的目光，郡司马心中有些发怵。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将带着一队士卒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到赵克，其中一个小将立即抬手一指：“捉拿赵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小将的命令下达，他们身后的士卒直扑赵克而来。 赵克脸色剧变，放声大吼：“大胆，你们想……” 刷！ 赵克的话还没说完，郡司马突然拔出腰刀架在赵克的脖子上。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那赏金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落到自己手中！ 再不济，也能分一杯羹啊！ “你……” 赵克难以置信的看着郡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莫再负隅顽抗！” 郡司马声音渐冷：“城中这两千兄弟，没人愿意陪你送死！” “逆贼！你们都是逆贼！” 赵克勃然大怒的咆哮：“你们这群逆贼，一定不得好死！后世史书之上，你们必然留下千古骂名！” “后世史书，不会记载我们这些小人物。”郡司马摇头：“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求苟活于世，不沦为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牺牲品！” “对！” 领兵而来的小将上前，沉声道：“王爷为我大乾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我相信，叛贼不是王爷，而是你们！” 说话间，另一外小将直接命人将赵克绑起来。 他还特意吩咐士卒将赵克的嘴巴堵住，省得他叽叽歪歪的。 郡司马思索片刻，笑呵呵的跟两人说：“两位，就算是我们三人共同擒住赵克的，如何？” “不不……” 一个小将摇头一笑：“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擒住赵克这个逆贼的！” 郡司马一愣，旋即猛然点头：“对对，是我们大家一起擒住的！我们对王爷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投靠的机会！” 弃暗投明和卖主求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两个小将相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第1365章 赵汲头疼 坪山失守！ 随着坪山失守的消息传递到广陵，广陵的大小将领都乱了方寸。 坪山失守，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坪山这么快就失守了。 赵克可是赵汲的族弟啊！ 随着坪山失守，广陵的位置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广陵倒是还有充足的兵马，可是，云铮根本不在广陵浪费时间！ 云铮直接占据坪山，就等于是切断赵汲的支援广陵的路线。 如今的广陵，南有云铮亲自率领的精锐骑兵，北有阜州的精兵和卢林大营的降卒，东有从雎平方向杀过来的阜州军。 他们已经被三面合围了！ 赵汲的援军也无法到达广陵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广陵的大小将领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他们现在才知道，他们的防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仗未打，他们却陷入了绝境。 这他娘的打的叫什么仗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广陵城中有着充足的粮草。 他们在城中固守半年以上是没问题的。 当然，也只能固守。 出城迎战这种话，他们现在提都不敢提。 不是他们怯战，而是他们没有任何士气可言。 这个时候谁他娘的要说出城迎战，十有八九是想引兵去投奔云铮。 就算有人请战，裴茂也不敢放人。 与此同时，赵汲也接到了坪山失守的消息。 “砰！” 赵汲愤怒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脸上一片铁青。 坪山失守，广陵危矣！ 他派往广陵的援军，已经无法到达了。 愤怒的发泄一番后，赵汲又无力的闭上眼睛。 军心！ 民心！ 这两点，云铮都占了。 自己手握雄兵，却根本奈何不了云铮。 赵汲深吸一口气，无奈的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增援临江和广陵的兵马立即撤回武阳郡！” 听到赵汲的命令，旁边的参将不由得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问：“赵帅，咱们就这么放弃了莒州了？” “不然呢？” 赵汲抬眼看向参将，“你能奈何得了坪山的精锐骑兵吗？” 被赵汲一问，参将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坪山那大股骑兵的具体情况，只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那股骑兵大概有两万人，而且是由云铮亲自率领。 不过，虽然他们对这两万骑兵的了解有限，却也可以猜到一些。 这两万骑兵必然是云铮手中的精锐。 这两万骑兵，必然是参加过北方大小各战留下来的精锐。 两万这样的精锐骑兵，在不缺补给的情况下，足以让云铮在关内的任何地方横行无忌了。 他们若是继续派兵支援，援军必然会被云铮的精骑击破。 到时候，那些援军就地投降，马上就成云铮的兵马了！ 固守！ 现在好像确实只有固守武阳，不让云铮的兵马杀入绥州。 赵汲肯定也不想放弃莒州，但却不得不放弃。 若不放弃莒州，他们的整条防线很可能会全线崩溃。 “赵帅，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虽然明白这些，参将还是有些不甘，“咱们若是放弃莒州，莒州所有的兵马都很可能会投降于云铮啊！到时候，云铮必然更加兵强马壮。” “云铮什么时候不是兵强马壮？” 赵汲反问参将：“不然，你以为云铮凭什么横扫整个北方？” 难道，莒州的兵马不投降于云铮，云铮就不兵强马壮了？ 这只是开始！ 如果云铮愿意，他相信云铮随时可以从关外抽调十几万人马来。 以云铮的本事，十几万援军外加阜州本有的十万大军，足以发动一场灭国之战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援军，就凭阜州的兵马就足以发起灭国之战了！ “可……” 参将还欲再说，却被赵汲抬手制止。 “走吧！” 赵汲站起身来，“随本帅前往武阳！” “什么？” 参将脸色一变，“赵帅要亲自前往武阳坐镇？” “嗯！” 赵汲重重点头，“武阳是绥州的门户之地，武阳绝不容有失！本帅此番前去，主要是为了安抚军心，以免武阳的兵马开城投降，当然，若是能麻痹云铮，那就更好了……” 赵汲说着，径直往外走去。 麻痹云铮？ 参将疑惑，马上追上赵汲，“赵帅想如何麻痹云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汲轻轻摇头，“你先派人将坪山失守的消息送往皇城，另外，告诉圣上，赵汲当以死报国，云铮想攻破阜州，除非从赵汲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汲目光坚定，紧紧的握住拳头。 都是为将者，有些东西，云铮看得明白，他也自然能看得明白。 朝廷的军力跟云铮的军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别看朝廷有着几十万大军，但好多都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士卒。 而且，云铮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朝廷的兵马的士气大幅下跌。 种种原因叠加，让朝廷空有兵力的优势，但战力却远远不及云铮。 他知道，朝廷击败云铮的希望非常渺茫。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倘若朝廷必败无疑，他便先于朝廷而死！ 赵汲率领亲卫和少部分人马，一路策马疾驰，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武阳。 “敌军最新动向如何？” 赵汲刚到，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武阳守将何壁。 何壁回答：“根据末将派出的斥候探查，敌军占领坪山以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末将猜测，敌军是在等待跟后续大军会合！” 跟后续大军会合？ 赵汲眼睛微眯。 云铮需要跟后续大军会合吗？ 短暂的思索后，赵汲又问：“敌军可有派人袭击我们回撤的援军？” 何壁摇头：“目前还没有收到相应的消息！” 嗯？ 听着何壁的汇报，赵汲心中更是疑惑。 没道理啊！ 自己都能想到的东西，云铮难道想不到？ 从云铮的种种反常之举可以看出，云铮似乎并不想兵进绥州，只是想将他们的援军逼退，从而彻底占据莒州？ 难道，云铮此次突然出兵，是想吞掉莒州的兵马？ 先占领莒州，再吞掉珉州和慕州么？ 亦或是，像他当初占领珉州一样，以莒州的领土和兵马威胁朝廷，让朝廷用钱粮和军需来换取他从莒州撤兵？ 赵汲低眉沉思，不断分析云铮的意图…… 第1366章 云厉的不安 皇城。 虽然云厉这几天一直在太子府“养病”，但云铮举兵谋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云厉的耳朵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向云厉，让他坐立不安。 他都猜到文帝是要传位给云铮了，自然不相信云铮会真的举兵谋反。 但事实却是，云铮真就这么做了！ 云铮明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兵谋反？ 这不纯粹是脑袋有病么？ 虽然他每天都在诅咒云铮，每天都在心中骂云铮是狗东西。 但他绝不认为云铮的脑袋有病。 如果云铮的脑袋有病，那他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了！ 如此，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报信！ 那狗东西多半是猜到自己要对文帝下手了！ 他在以这种方式给文帝报信！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一点，云厉更加慌乱。 他都能看出的东西，父皇肯定也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父皇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要谋反了！ 说不定，父皇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羁押自己了！ 他们想在文帝祭天的时候动手，已经不可能了！ 真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该死！ 老六这狗东西远在阜州，怎么猜出自己要谋反的？ 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不可能！ 连父皇都没有察觉到，他凭什么察觉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一片慌乱。 然而很快，云厉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再去想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先下手为强！ 趁着父皇还没有发难，他要先下手！ 唯有如此，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能再等下去了！ 孤才是真命天子！ 孤绝不会坐以待毙！ 云厉下定决心，立即开始思索对策。 父皇既然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肯定会派人秘密监视太子府和自己的那些亲信的。 他现在连想要跟他的那些人取得联络，恐怕都做不到了！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云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此前都已经布置好了！ 他们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可云铮突然举兵，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下，他已经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了。 “不能乱，冷静！冷静！” 云厉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贸然动手！ 现在仓促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父皇还没有下令羁押自己，那就说明，他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父皇等待的时间，就是他反败为胜的机会！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尽量麻痹父皇，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得以重新调整计划，争取一举拿下父皇！ 只要父皇在自己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对！ 就是这样！ “呼……” 云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绪。 古往今来，唯有处乱不惊者，方能成就大事！ 父皇当年也曾陷入绝境，不也是靠着处乱不惊，一步步的谋划，最后实现逆风翻盘的么？ 他都能做到，自己凭什么做不到？ 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云厉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来人，立即传太子妃前来！” 云厉冲着门外的侍从吩咐一声，自己则走到软榻上坐下。 很快，顾怜月赶过来。 云厉示意顾怜月坐下，沉声道：“父皇现在肯定已经洞悉我们的意图了，我们的计划，必须改变了！” “什么？” 顾怜月慌乱起来，瞬间六神无主。 云厉要对文帝下手的事，她前些天就知道了。 虽然她不想这么干，但她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不管前方的路再危险，他们都要去闯。 否则，他们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慌什么？” 云厉训斥顾怜月：“咱们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慌又有什么用？” “妾身……妾身……” 顾怜月确实慌，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慌！天还没塌下来！” 云厉瞪顾怜月一眼，沉声道：“孤叫你来，是要跟你商量对策的，不是看你在这里惶惶不安的！” 云厉脸上一片镇定，心中却无力的叹息一声。 要不是担心自己其他的那些亲信都被父皇监视起来了，他何需跟顾怜月商量？ 遇到一点事就慌成这样，还想坐皇后的位置？ 顾怜月怯生生的看了云厉一眼，努力稳住心神，“殿下……有何对策？” 云厉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孤倒是有些对策，但在此之前，咱们必须麻痹父皇，绝不能让他率先对咱们动手！” 麻痹文帝？ 既然文帝都洞悉他们的意图了，他们如何麻痹文帝？ 顾怜月绞尽脑汁的思索，想着想着，突然开口：“要不，殿下继续装病，假装命悬一线，让父皇以为你时日无多，从而不忍直接对你动手？” 云厉想了想，轻轻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既然他都决定动我了，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心软！” 文帝也许会心软。 但也有可能识破他装病的计策。 光是这一点，还不够！ 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只要能拖住文帝，让文帝迟一点对他下手，他就能从绝境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顾怜月闻言，再次思索起来。 云厉也同样在思索。 想着想着，云厉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顾怜月身上。 若太子妃暴毙，自己再次气血攻心，命悬一线，应该可以瞒过那老狐狸吧？ 就算瞒不过那他，他怎么着也会给自己几天时间治丧吧？ 而自己，则可趁着治丧的机会，跟那些前来吊唁的亲信谋划提前动手的计划！ 很快，云厉又将眼角的余光收回。 现在动了顾怜月，顾家那边有可能生出乱子来。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文帝看穿是他派人杀了顾怜月的。 一旦文帝看穿了这一点，不但麻痹不了文帝，恐怕还会适得其反，惹得他立即对自己动手！ 不行！ 这么干的风险太大了！ 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赌那狠心的老东西的善良！ “殿下觉得，圣上是否知道前太子的事跟你有关了？” 就在此时，顾怜月突然询问。 云厉稍稍一愣，旋即笃定的说：“他肯定知道了！他此前多次前往朔北，老六那狗东西肯定把血书的内容告诉他了！他之所以对我这么狠心，恐怕也跟老大的事有关！” 顾怜月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低声道：“妾身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麻痹父皇，但咱们或许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第136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完顾怜月的话，云厉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好！很好！” 云厉重重点头：“就这么办！虽然这条后路未必有用，但多这么一条后路，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反正，这么干又不需要多少人力。 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都是值得的。 “那妾身回头就吩咐下去？” 顾怜月询问。 “嗯！” 云厉答应：“尽快吩咐下去，不过，此事务必小心，切不可走漏了风声！现在这府上，谁忠谁奸，咱们谁都不知道。” 虽然要做这个事很简单。 但不能让文帝知道了！ 一旦文帝知道了，他们这就是在逼文帝提前对他们动手了。 所以，云厉格外谨慎。 “妾身明白！” 顾怜月正色道。 太子府里府外，恐怕都有文帝的眼线。 他们要干这个事，必须避开文帝的眼线。 而且，这个事只能交给他们秘密训练的死士去干。 “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云厉当机立断，沉思片刻，又冷冷的说：“明日一早，你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告诉母后，央金该自尽了！” 不好动顾怜月，那就动央金吧！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央金。 但这个时候，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他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央金？ “什么？” 顾怜月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着云厉。 云厉决定对央金动手，确实出乎顾怜月的预料。 想想云厉曾经对央金有多宠爱，再想想他现在的狠心，顾怜月不得不担心，自己迟早也会跟央金一个下场。 “别这么看着孤。” 云厉轻叹：“孤也不想动她，但现在不得不动她了！她是西渠的公主，她自尽了，朝廷怎么着都要大肆治丧！而且，央金一死，父皇就得考虑西渠那边的反应了……” 央金的死，是在给他们争取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听着云厉的话，顾怜月顿时陷入沉默。 道理她都懂。 但她心中还是免不得担心。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现在担心这些，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他们自己。 如果他们都被文帝诛杀了，她再去想那些，有什么用？ 顾怜月稍稍思索，又担心的问：“可殿下有没有想过，万一圣上看出是母后逼央金自尽的，或者，圣上直接怀疑到你头上，你该怎么办？” “他没机会怀疑到我头上！” 云厉轻轻摇头，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嗯？” 顾怜月不解，“殿下哪来的信心？” 云厉眼中寒芒闪动：“因为，央金是被他逼死的！” 顾怜月蹙眉。 他这是要反诬文帝？ 可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迎着顾怜月的目光，云厉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或许，孤该跟父皇好好谈谈了！” “谈？” 顾怜月眼皮一跳：“难道，殿下打算跟圣上摊开了说？” “对！” 云厉重重点头，“现在这个时候，摊不摊开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还能更好的麻痹他……” 都到了这一步了。 他说他不谋反，文帝信吗？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个无脑莽夫！ 让这老东西以为，自己已经认输了，已经放弃反抗了，就等着他赐死，从而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不定，自己还能先气死他！ 他以为他能掌控一切，自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纵然自己有万般劣势，但终究还是有优势的！ 自己，是他的儿子！ 他虽是帝王，但也是个父亲！ 听着云厉的计划，顾怜月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顾怜月才缓缓开口：“如今，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破局了！” 云厉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他耍了自己这么久！ 自己也该耍他一次了！ 他以为，只有他会演么？ 形势危急，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 第二天，文帝临朝主持朝会。 朝会上，群臣讨论的都是云铮举兵谋反的事。 兵部紧急制定出平叛的计划，当朝讨论。 不过，兵部的平叛计划受到了很多大臣的质疑。 “赵汲拿什么跟叛军打？你们兵部是怎么想的？” “叛军的实力，兵部难道不清楚？兵部这计划，分明是要葬送朝廷的大军！” “对！现在三地水师刚刚叛变，朝廷大军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此时与叛军硬碰硬，实在不智！”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应该弄清六殿下为何突然举兵，而不是贸然跟六殿下交战。” “臣恳请圣上命兵部重新拟定计划……” 群臣纷纷进言。 更多的人还是偏向于放弃祁江以北的领土，命赵汲率领大军撤回祁江以南，依托祁江天险进行防御，还能拱卫皇城。 而且，一旦云铮率领水师突袭南方，朝廷也有足够的兵马抽调到南方进行防御。 平叛，很多大臣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他们也不认为赵汲有那个实力平叛。 赵汲率领的大军跟云铮打起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 赵汲是帅才，不假！ 但云铮是什么？ 云铮是培养帅才的人！ 与其白白葬送绥州和凉州的兵马，还不如让两地的兵马全部撤回到祁江以南。 朝廷跟云铮划江而治。 朝廷防御的范围越小，守住的机会才越大。 半壁江山，总好过直接改朝换代吧？ 就在群臣激烈讨论的时候，一个太监神色慌张的跑来：“启禀圣上，太子婉嫔悬梁自尽了……” 随着太监的话音响起，朝堂上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太子婉嫔悬梁自尽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自尽了？ 难不成，她觉得朝廷必败无疑，先死为敬？ 文帝低眉，脸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之后，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诸位爱卿继续讨论！另外，老六此番进兵莒州，是否是叛乱，还有待确认，别急着下定论！最好先弄清他举兵的缘由！” 说完，文帝才在穆顺的搀扶下离开朝堂。 离开朝堂，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央金自尽？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她是自尽，还是被逼自尽？ 亦或是，有人将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1368章 圣上请称太子！ 央金自尽了。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文帝去看了央金最后一眼，便命人以太子侧妃之礼替央金治丧。 文帝刚回到寝宫，穆顺便来通报，说太子来了。 不多时，病殃殃的云厉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来。 云厉进来，也不行礼，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文帝。 文帝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云厉：“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云厉满脸悲愤的盯着文帝，“你杀了央金，还问我怎么了？” 迎着云厉悲愤的目光，文帝突然有些懵。 自己杀了央金？ 他还以为是老三命人杀了央金呢！ 结果，老三却以为是他杀了央金？ 就在文帝暗暗疑惑的时候，云厉再次满脸悲愤的质问：“央金已经被你软禁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难道，你真要把我和我身边的人斩尽杀绝吗？” 云厉似乎被气疯了。 连一声“父皇”都不再叫了。 “你这是病糊涂了？” 文帝微微抬眼，“朕何时要将你和你身边的人斩尽杀绝了？” 文帝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厉身上。 斩尽杀绝！ 他果然看出自己要动他了。 这么说，他也看出老六举兵的真正的目的了？ 他今天来，是要跟自己彻底挑明了么？ “父皇！” 云厉陡然提高声音，放声大吼：“我不是傻子！你还要把我当傻子耍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不是太子了！” 他果然什么都看明白了。 他们父子，终究还是提前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说，你什么都明白了？” 文帝面色沉静，并未因为云厉的无礼而愤怒。 相反，他心中还有一丝欣慰。 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缘由的欣慰。 “我不是傻子！” 云厉双目喷火：“从你让我安心养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是你的棋子，只是老六那畜生上位的垫脚石！” 看着气急败坏的云厉，穆顺想要上前拉住他，却被文帝以眼神制止。 “那是你六弟！” 文帝正色强调。 “不！” 云厉愤怒大吼：“他就是畜生！是你跟一个卑贱的宫女生出的贱种！” 云厉火力全开，犹如泼皮无赖一般破口大骂。 只是，一句话刚骂完，云厉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云厉又咳出一口鲜血。 “太子！” 穆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咳嗽不停地云厉。 “滚！” 云厉一把推开穆顺，胡乱的抹去嘴角的血迹，努力的挺直身板。 似乎是在维持着他这个太子的最后威仪。 文帝于心不忍，轻声叹息：“老三……” “圣上请称太子！” 云厉怒目圆睁，放声咆哮。 这一刻的云厉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改曾经在文帝面前的恭顺，将自己内心的所有愤怒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圣上！ 太子…… 文帝骤然握紧拳头。 这一刻，没有父子，只有君臣了么？ 或许，是的！ 当他决定动老三的时候，他们之间或许就只剩下了君臣关系了。 他们之间，不再有父子的情分。 只有君臣的博弈。 “太子……” 文帝妥协，又吩咐穆顺：“给太子搬个软榻过来！” “用不着！” 云厉咬牙低吼：“从我今天走进这里开始，我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我就是要当面问问你，你为何对我如此之狠，为何如此偏袒那个贱种？” “为什么？” 文帝也陡然提高声音：“那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谋害你大哥？” 听着文帝的话，云厉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你踩着你那些兄弟的尸体坐上太子之位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 云厉满脸不屑的反问文帝，同时也在文帝的心中捅上一刀。 他对自己如此之狠，自己为何不能对他狠？ 文帝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也无从回答。 或许，他问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权力本身就动人心。 自己就是踩着兄弟的尸体坐上皇位的。 自己的儿子想要效仿自己，又需要什么理由吗？ “朕换个问题。” 文帝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谋反？或者说，你想……怎么杀朕？” 文帝双目死死的盯着云厉。 虽然他们父子已经摊牌了，虽然他已经决定要废黜云厉了，但看到云厉现在的模样，他还是有些痛心。 既为自己心痛，也为自己这个儿子心痛。 云厉冷笑：“不是我要谋反，是唐术和萧万仇要谋反，他们要在圣上祭天的时候对圣上下手，好向老六那个贱种邀功！我只是诛杀反贼而已……” 云厉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听着云厉的计划，文帝不禁满脸苦涩的点点头。 不错！ 没有白白监国这么长时间。 这个儿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比起老二和老五他们，他确实更有帝王之相。 如果没有老六，如果他不是那么狠辣，或许，他确实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文帝轻声叹息，又问：“既然你都计划好了，为何不等到那个时候？”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让我能等到那个时候？” 云厉凄然一笑：“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老六这个贱种会突然举兵，以此来给你通风报信！圣上，你能不能告诉我，老六是怎么知道我要动手的？” 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反正都已经摊开了说了，问一问也无妨。 他不相信老六那狗东西能掐会算。 他也不认为自己比那狗东西笨。 “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文帝满脸疲惫的轻轻摇头：“这或许就是你和朕都不如他的地方……” “我不如他？我哪里不如他？” 云厉再次爆发，又是不服又是不忿：“古往今来，哪一朝都不缺良将！” “一国之君不是要会打仗，而是要知人善用！” “他除了会打仗，会玩点阴谋诡计，他还会什么？” “论治国，我难道不及他？他开疆拓土，难道没有我的功劳？” “我监国三年，三年了！” “我难道还不够勤政？国事上，我可有过大过？” “三年，难道还不能让你看到我的才能？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将来能治理好大乾吗？” 第1369章 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云厉火力全开，冲着文帝疯狂输出。 他突然有些感慨。 不用唯唯诺诺的跟文帝说话，不用装出恭顺的模样，竟然这么舒服。 原来，自己也可以放肆的！ 不！ 他这不是放肆！ 他只是在做自己！ 做戏也好，发泄也罢！ 这些问题，确确实实都是他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在猜到文帝要动他的太子之位的时候，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些问题。 但这些问题，终究没有任何答案。 或许，在他这里，根本不会有答案。 真正的答案，只有问眼前这位皇帝！ 面对火力全开的云厉，文帝并没有生气，只是面色平静的反问：“你真觉得你六弟的治国之才不如你？” “他当然不如我！” 云厉刚要继续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咳嗽了，赶紧捂住胸口咳嗽几声，露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然而，云厉的表演显然是多余的。 现在的文帝，根本没注意这些东西。 看着至今都还不服的云厉，文帝不禁反问：“你派去朔北的人，难道没给你朔北是什么样子？他们难道没告诉你，朔北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的？” “安居乐业？” 云厉脸上写满不屑：“若没有我给他的钱粮，朔北的百姓还能安居乐业？要不是你一次次的帮他，朔北早就民不聊生了！” 穷兵黩武！ 云铮只会穷兵黩武！ 朔北没有民不聊生，不是他云铮的功劳！ 而是自己的功劳！ 若没有文帝的帮助，云铮别说开疆拓土了，他当初强夺北府军的军权后，朔北会不会因为缺少钱粮而内乱都是未知数！ 云铮所有的功绩，都是靠着他和朝廷的帮助才有的！ 就算他这个太子没有开疆拓土，没有上阵杀敌，后世的史书上，也应该记下他为云铮开僵拓图所做的贡献。 “你这话，对了一半！” 文帝倒是没有全盘否定云厉的说法，正色道：“若没有你和朕的帮助，朔北确实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但还不至于民不聊生！你于朝廷，确实有功，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大。” 时至今日，文帝依然不否认云厉的功劳。 云厉治国的表现，他也都看在眼里。 “是啊！” 云厉点头嗤笑：“最大的功劳，不是你这个皇帝的吗？你在幕后掌控一切，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怜我还天真的以为你真的会传位于我，被你骗得团团转！” 文帝轻轻摇头：“朕确实想过传位于你！可是，朕清楚的知道，朕不能传位于你！” “为什么？” 云厉不甘反问。 文帝面色严肃，掷地有声：“朕若传位于你，大乾必然陷入内乱，还有你那些兄弟，必然命丧你手！” “就因为这？” 云厉咬牙低吼。 “这难道还不够吗？” 文帝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无论是站在皇帝的位置，还是站在一个父亲的位置，朕都不能传位于你！” “是么？” 云厉惨然的哼笑两声，又直勾勾的盯着文帝：“那你就敢肯定，老六登基以后，不会杀光你的儿子？” 他承认，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老六就是好东西？ 文帝现在看到的，只是老六伪善的一面。 等那狗东西坐稳皇位了，就会对他们这些兄弟大肆举起屠刀。 到时候，他们都会给文帝陪葬！ 听着云厉的话，文帝不禁摇头苦笑：“可能你还不知道，老六根本没想过当皇帝！” “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没人招惹他，可以让他尽情的纵情声色犬马！” “是朕非要逼他来当这个皇帝！” 什么？ 云厉难以置信的看着文帝。 老六根本没想过当皇帝？ 这世间，还有人不想当皇帝？ 骗人的！ 他肯定是在骗自己！ 然而，云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必要骗自己吗？ “哈……哈哈……” 云厉突然毫无征兆的笑起来。 但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够控制的流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啊！ 自己拼了命的想坐上皇位，但最终却变成了乱臣贼子。 那个贱种根本没想过当皇帝，父皇却要逼着他来当皇帝。 人生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咳咳……” 笑着笑着，云铮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没咳几下，便再次咳出一口鲜血。 文帝看在眼里，马上吩咐穆顺：“传太医！” “别假惺惺了！” 云厉抬起头来，满脸凄凉地看着文帝：“你要赐毒酒也好，要赐三尺白绫也罢，我都受着！你已经杀了央金了，再把太子府的所有人杀光，又有何不可？” 文帝身体一颤，咬牙道：“朕没有命人杀央金！” “对，你没杀，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云厉嘲讽：“你这个皇帝，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就像静妃一样，你是皇帝，是圣人，你怎么可能会杀她呢？她分明是畏罪自尽的啊！” 云厉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现在，怎么往文帝身上捅刀子更痛，那就怎么来。 他越是无所顾忌，文帝越是会认为他已经放弃反抗了。 既能往文帝心中捅刀子，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当云厉提到静妃的时候，文帝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 穆顺赶紧上前替文帝顺气，又冲殿外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文帝无力的挥挥手，咬牙低吼：“让他滚！” “不用你叫！” 云厉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往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云厉又突然站定。 “父亲！儿子最后叫你一声父亲！” 云厉深吸一口气，声音悲凉：“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说罢，云厉这才脚步轻浮的往外走去。 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一般。 看着云厉离去的背影，文帝缓缓闭上眼睛。 两行浊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离开文帝的寝宫，云厉立即将嘴里那东西给弄出来。 那是小血包的残留。 其中的一个，已经被他不小心咽下去了。 回到太子府，云厉立即吩咐府里的人在府上挂上白布等治丧的东西，还命人给多搬些棺材来，给他的妃子和儿女，每人准备一口棺材。 仿佛，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就等着文帝下旨将他赐死…… 第1370章 薛彻传旨 绥州，武阳郡。 赵汲再次逐字逐句的将手中的密信看一遍，这才将密信焚烧。 看着化为灰烬的密信，赵汲脸上写满疑惑。 唐术、萧万仇密谋向云铮投降。 皇城六卫已经全部落入萧万仇的掌控，圣上和太子都被软禁了起来。 这封密信，都是太子的亲信九死一生才送出来的。 云厉令他立即率兵渡过祁江勤王！ 谋反！ 唐术和萧万仇竟然也倒向云铮，跟着谋反了？ 这样的结果，让赵汲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赵汲曾在朝中跟唐术和萧万仇同朝为官多年。 虽然他们之间也有政见不合的时候，但对于唐术和萧万仇的人品，赵汲还是比较认可的。 这两人已经是辅政大臣了！ 他们不应该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吗？ 云铮刚举兵谋反，他们就倒向云铮了？ 还是说，他们从很早开始就是云铮的人，只不过现在才暴露出来而已？ 亦或是，他们认定朝廷必败，想向云铮邀功讨赏？ 他们几乎都已经位极人臣了啊！ 就算云铮坐上了皇位，还能怎么封赏他们？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云铮坐上皇位之后，首先杀的就是他们这种卖主求荣的人？ 赵汲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原本，他已经向朝廷呈报了平叛计划的。 他昨天还在想，只等圣旨一到，他就立即派兵奇袭垚西。 一旦击破垚西，凉州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杀入阜州。 而后，派出部分兵力联合珉州和慕州的大军，阻挡来自朔北的援军。 再由一路大军杀向泾阳府，威胁云铮的家眷。 到时候，云铮担心家眷被擒，必然从坪山撤军回援。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正面的大军就能迅速出击，与其余各部的兵马一起，将云铮统领的两万精骑围困于莒州，则机将其消灭。 这是击败云铮的唯一机会！ 也只有这么干，才有可能将云铮这个叛贼抓住。 但云厉的密信，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现在必须要思考率兵勤王的事了！ 可问题是，一旦他率兵渡江勤王，就等于放弃了祁江以北的所有州郡！ 云铮得到祁江以北的土地，力量只会更加庞大。 而朝廷，经历此番内乱，力量只会更弱。 就算平息了内乱，朝廷恐怕也只是苟延残喘了。 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圣上和太子被叛贼软禁，他手握重兵，怎么能不率兵勤王？ 沉思一阵，赵汲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芒。 正面派兵牵制麻痹云铮，让云铮不敢轻举妄动，他亲自率领十万人马渡过祁江勤王！ 只要快速击败叛军，他还能迅速回援绥州，阻挡云铮的大军的步伐。 对，就这么办！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汲猛然站起身来。 正当他要命人擂鼓聚将的时候，一个亲兵匆匆跑来汇报：“启禀赵帅，刚得到消息，朝廷圣使已进入武阳，请赵帅做好接旨准备！” 圣旨？ 赵汲微微一愣。 圣上和太子都被软禁了，哪来的圣旨？ 假传圣旨么？ 哼！ 假传圣旨到了我赵汲的头上！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前来假传圣旨！ “赵武！” 赵汲眼中寒芒闪动，大喝一声。 “末将在！” 门外的亲兵统领赵武立即跑进来。 “率领亲兵在帅府埋伏起来！” 赵汲目光冷厉地吩咐：“只要本帅抬手，立即杀出，不管什么狗屁圣使，统统给本帅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赵武大声领命。 他既是赵汲的亲兵统领，也相当于赵汲的半个义子。 对于赵汲的命令，他都会无条件的执行。 很快，赵武便率领赵汲的亲卫埋伏起来。 不多时，朝廷圣使抵达。 薛彻？ 看到走进来的薛彻，赵汲不由得一愣。 前来传旨的圣使，竟然是薛彻？ 薛彻也跟唐术他们站在了一起了？ 满朝文武，都已经倒向云铮了？ “赵老弟，好久不见！” 在赵汲愣神的工夫，薛彻已经来到赵汲面前。 “是啊，好久不见！” 赵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慨万千，“皇城一别，已经四、五年了！没想到，咱们今天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是啊！四、五年了！” 薛彻也是满脸感慨，“四、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的大乾，也与几年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汲轻轻点头，又正色道：“薛大人既是圣使，还是先传旨吧！” “对对！” 薛彻如梦初醒，立即拿出圣旨：“赵汲听旨！” 赵汲心中虽然有着万般疑惑，但还是跪下听旨。 薛彻展开圣旨，大声念道：“圣上有旨：着赵汲立即回皇城述职，所部兵马，暂由薛彻统领……” 薛彻大声宣读圣旨，赵汲眼中却是寒芒闪动。 让自己回皇城述职？ 回皇城好被他们这些叛贼羁押吗？ 这分明是假传圣旨，想要解除自己的兵权！ 这满朝文武，果真都倒向了云铮这个逆贼！ 薛彻的圣旨还没有念完，赵汲猛然站起身来。 “来人！” 赵汲大喝一声。 下一刻，埋伏在帅府的亲卫纷纷冲出。 房顶上，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弩箭已经对准了薛彻一行人。 随行人员见状，立即拔刀护在薛彻周围。 “赵汲，你要谋反？” 薛彻脸色剧变，冷冷的看着赵汲。 “放屁！” 赵汲难得的爆粗口，满脸寒霜的看着薛彻：“分明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谋反！薛彻，枉你深受皇恩，竟敢勾结唐术、萧万仇两人行此谋逆之举！” “放你娘的屁！” 薛彻勃然大怒：“圣旨在此，你还敢……” “圣旨？” 赵汲冷冷的打断薛彻的话：“圣上和太子都被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乱臣贼子软禁起来了，哪来的圣旨？你分明是在假传圣旨！” 软禁？ 薛彻愣愣的的看着赵汲。 太子倒是相当于被软禁起来。 可圣上何时被软禁起来了？ 他娘的！ 赵汲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还是说，真如圣上猜测的那般，赵汲已经倒向太子了？ 薛彻冷冷的看着赵汲，黑脸喝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成了太子的人？” 赵汲稍有心虚，但却大声的回答：“我赵汲是朝廷的人！太子是圣上钦定的储君，你要非说我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圣上猜得没错。” 薛彻满脸失望的叹息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说我假传圣旨，但你总识得圣上的笔迹吧？这是圣上的亲笔信，自己看看吧！” 说着，薛彻将手中的信递给赵汲…… 第1371章 赵汲的决定 薛彻对赵汲很失望。 他来之前，文帝跟他说，赵汲有可能已经成了太子的人了，他还不相信。 他觉得，赵汲这样的人，只可能忠于朝廷和圣上，不会忠于其他任何人。 那个时候，他在心中替赵汲鸣不平。 他还当面询问文帝，为何会怀疑赵汲。 而文帝的答案也很简单。 直觉！ 文帝觉得，太子既然想谋反，总得有谋反的资本才是。 萧万仇都已经将皇城六卫的领军将军进行了轮换，他还亲自执掌羽林卫。 这种情况下，太子凭什么谋反？ 就算太子把他们都杀了，太子又如何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云州的萧定武杀向皇城，太子拿什么抵挡？ 总不能靠袁琮和袁珪这两个饭桶吧？ 而且，云铮没有没有直接给他上奏疏提醒太子要谋反，显然也是担心奏疏根本无法送达他的手中。 云铮应该也怀疑赵汲成了太子的人。 太子监国这几年，大乾的各个领军大将都在不断地轮换，唯有赵汲不但没有轮换，权力还越来越大，所部所获得的军需补充也是最多的。 文帝以前只是觉得云厉想用赵汲抵挡云铮率军南下，也没有多想。 但结合云铮举兵和太子意图谋反的事，他就不得不怀疑赵汲了。 所以，在他前来传旨之前，文帝给了他一封信。 文帝交代了，如果赵汲领旨，那就不用把那封信给赵汲。 但赵汲若是抗旨不遵，那就把那封信交给赵汲。 即使在策马进入武阳的时候，他依然认为他用不上文帝给他的这封信。 然而，赵汲的表现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想不明白，赵汲为何会倒向太子。 赵汲应该向他自己说的那般，只忠于朝廷，忠于大乾！ 他这个武夫都知道不能让大乾陷入内战，赵汲这个儒将为何不知道？ 如今大乾的疆域达到了亘古未有的地步。 只要皇位顺利交接，安心治理个十来年，大乾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盛世，难道他就不想看看吗？ 赵汲没有多说，只是命人先将薛彻等人包围起来，这才让亲卫从薛彻手中拿过那封信转呈给自己。 “怎么着，你怕我劫持你？” 薛彻瞬间明白了赵汲的顾虑。 “我乃一文士，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 赵汲也不否认，接过文帝的信拆开。 笔迹确实是文帝的笔迹。 文帝也没跟他说太多，只是告诉他，只要他不挑起大乾的内战，文帝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管他跟太子之间有什么密谋，文帝都既往不咎。 而且，文帝还保证，这个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看着信上的内容，赵汲心中早已一片凌乱。 他确实是倒向了太子。 但他从未想过要谋反。 他的心中，依然装着朝廷和大乾。 但眼下，他领军在外，完全不知道朝中的真实情况。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该相信太子，还是该相信薛彻。 至于这封信，也不知道是文帝自愿写的，还是被人逼迫。 这一刻，赵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云铮和太子，到底是谁在谋反？ “太子监国几年了，圣上早已对他完全放权，他有必要谋反吗？” 赵汲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彻，“你确定这是圣上自愿写的信？而不是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威胁圣上写的？” “赵汲啊赵汲，你这脑袋是读书读傻了吗？” 薛彻又气又急：“六殿下若真要谋反，还会止步于坪山吗？六殿下是察觉到太子要谋反，又担心他的奏疏无法送达皇城，不得已才用这种办法提醒圣上！” “我老实告诉你吧，圣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传位给太子！” “圣上之所以让太子监国，是为了让太子替六殿下扫清登基的障碍！” “圣上乃古往今来第一明君，他比谁都清楚，这江山只有交给六殿下，才不会让我大乾陷入内乱，才能让大乾迎来真正的盛世……” 气愤之余，薛彻心中又有些欣慰。 不管怎么说，赵汲还是心念着圣上和朝廷的。 他或许只是暂时被蒙蔽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这场内战，还是有避免的可能的！ 事到如今，薛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将文帝的那些打算全部告诉赵汲，包括他配合文帝演的那些戏，全都一股脑的告诉赵汲。 他只希望赵汲能醒悟，别再这么固执。 说到最后，薛彻又痛心疾首的说：“赵老弟，你忘了我朝曾经被北桓大败的屈辱了吗？” “你忘了我们几个抱头痛哭的时候了吗？” “我朝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难道你真想葬送这大好局面吗？” “难道，你想成为大乾的罪人？” 薛彻努力的劝说着赵汲。 他不知道赵汲为何会成为太子的人，他也不想去过问。 他只希望赵汲能悬崖勒马，及时醒悟。 真要是打起来了，赵汲铁定不是云铮的对手。 但却会有无数的将士白白送命。 薛彻不想打内战，从云铮强夺北府军的军权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态度。 现在，他依然是这个态度！ 他希望，赵汲也是同样的态度。 听着薛彻的话，赵汲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棋子？ 太子的作用，就是为六殿下登基扫除障碍？ 这一刻，赵汲彻底迷茫了。 他不相信堂堂监国太子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薛彻说的那些，似乎又有些道理。 赵汲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赵汲闭上眼睛，努力的思索着。 过了好久，赵汲猛然睁开眼睛，终于下定决心。 “薛大人，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谋反！” “但我赵汲绝对不是乱臣贼子！” “我会把你们全部扣押，同时按兵不动！” “倘若你所言是真的，赵汲再向你磕头赔罪！” “但现在，赵汲绝不会把军权交给你！” “你最好不要负隅顽抗，否则，休怪赵某直接将你们以假传圣旨论处！” 赵汲的态度非常坚决。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既然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静观其变！ 倘若是云铮谋反，哪怕不是云铮的对手，他也要让云铮付出代价。 倘若是太子谋反，他听凭朝廷发落！ 但现在，谁都别想拿走他手中的兵权！ “好！” 出乎赵汲的预料，薛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按兵不动，相信六殿下也不会贸然进攻！只要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亡，我当几天阶下囚又何妨？”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当阶下囚了…… 第1372章 约见 坪山郡。 云铮已经接到消息，支援莒州的援军已经撤退了。 目前，赵汲在绥州武阳囤积了大量兵马。 对于赵汲的反应，云铮并不意外。 赵汲若是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明，他也不配统领二三十万大军了。 不过，云铮并未掉以轻心。 他刚进入坪山就派人给垚西的屈峙下达命令，命令屈峙随时留意赵汲所部的动向，当心赵汲命人对他们那边展开偷袭。 赵汲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一味防守的将领。 要不然，当年赵汲也不会成为挂帅出征北桓的人选了。 对于赵汲这位儒将，云铮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他这边，他倒是能控制局势。 就是不知道皇城那边怎么样了。 “云铮，赵汲遣使者前来！” 就在云铮为皇城的情况而担忧的时候，妙音突然快速走进来。 赵汲？ 云铮一愣。 赵汲这个时候遣使前来干什么？ 难不成，赵汲要投降？ 回过神来，云铮立即吩咐：“让人带进来吧！对了，让人把赵克也带过来！” “好！” 妙音马上领命而去。 很快，赵汲派来的使者被带到云铮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汲的亲兵统领，赵武。 “见过王爷！” 赵武躬身向云铮行礼。 “免礼！” 云铮微笑，“你是谁？” 赵武回答：“末将乃是赵帅的亲兵统领，赵武！” “亲兵统领？” 云铮微微诧异，“赵汲派你来当使者，难道不怕本王杀了你？” “王爷不会。” 赵武微笑：“对于王爷来说，末将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杀了末将，对王爷也没任何好处。” 对于这一点，赵武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管云铮是逆贼还是忠臣，他好歹也是个王爷。 堂堂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不至于连这点格局都没有。 杀了他，对云铮来说，太掉价了。 “不愧是赵汲的亲兵统领，一点都不糊涂。” 云铮赞许的点点头，也不再废话，“说吧，赵汲派你前来干什么？” “赵帅派末将前来给王爷送信。” 赵武拿出一封信，“赵帅请王爷看完信后回信一封，由末将带回！若是可能的话，赵帅还希望能跟王爷在十里坡见面详谈！” “本王先看看信再说。” 云铮心中暗暗诧异，接过妙音转呈的信打开。 赵汲这封信的内容很少。 赵汲只是告诉云铮，他会严格约束各部，按兵不动，也请云铮严格约束各部！ 若是云铮敢继续往绥州或者凉州进兵，赵汲必予以坚决还击。 另外，赵汲还警告云铮，倘若他敢行谋逆之举，赵汲不惜战至一兵一卒！ 在信的最后，赵汲也表达了想跟云铮面谈的意思。 看完赵汲的信，云铮不禁暗暗疑惑。 按照赵汲这意思，赵汲好像也没完全倒向老三啊！ 赵汲所做，分明就是一个忠于朝廷的将军应该做的事啊！ 亦或是，赵汲是在麻痹自己，实际却另有图谋？ 就在云铮暗暗思索的时候，被关押了几天的赵克也被带了进来。 “七爷？” 看到赵克的赵武不由得以愣，转而惊喜的问：“你没死？” 赵克在族中排行老七。 赵武习惯性的称他为“七爷”。 “……” 赵克脸上微微抽动，没好气的问：“你就这么想我死？” “不不……” 赵武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小的是没想到王爷竟然没要七爷的性命。” “我一个破郡守，有什么好杀的？” 赵克自嘲一笑。 这是云铮的原话。 他一开始也以为云铮会杀了他。 毕竟，云铮围城的时候就已经花了银子买他的脑袋。 而且，在云铮率部围城的时候，他还站在城楼上大骂了云铮一番。 但当他被绑着送到云铮面前的时候，云铮却没有杀他。 他问云铮为何不杀他，云铮就是拿这句话回应他的。 郡守，在普通百姓眼中，应该已经算是大官了。 但在云铮眼里，还真就啥也不是。 用云铮的话说，郡守这玩意儿，比河里的王八都多，一抓一大把。 “行了，你们也见过面了。” 云铮抬眼看向赵武：“本王就懒得给赵汲回信了，你回去告诉赵汲，明日午时，本王在十里坡等着他！有什么话，当面再聊！” “是！” 赵武答应，又疑惑的问：“王爷把七爷带来，只是让末将看看？” “不然呢？难道本王还要让你们叙叙旧？” 云铮好笑道：“回去告诉赵汲，本王没杀赵克！本王之所以不杀赵克，不是因为他是赵汲的族弟，而是因为赵克还算是尽忠职守！当然，赵克也是个蠢货！” 听着云铮的话，赵克脸上顿时一抽一抽。 这不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么？ 不，他比这还要直接。 他直接就点名道姓骂自己是蠢货了！ “多谢王爷！” 赵武再次向云铮行礼，又转身向赵克行礼：“七爷，保重！” 说完，赵武迅速离开。 云铮都明说只是让他看看赵克了，他也不能要求更多。 现在还是赶紧赶回去，将七爷活着的消息告诉赵帅，同时，也将云铮的话带给赵帅。 “说你蠢你还不服？” 云铮挑眉看向赵克，“还想强抓百姓帮着守城？百姓要不是自愿守城，登上城墙，你也不怕他们直接反过来对你们下手？你这不是蠢是什么？” “……” 赵克语塞，哼哧半天才不服的说：“若你不是大乾的皇子，就算只有两千人马，我也一定能……” “别吹牛了！” 云铮直接打断赵克，“本王要不是大乾的皇子，还跟你磨叽半天？行了，把他待带下去吧！” 云铮懒得再跟赵克这个工具人多说，直接冲亲卫挥挥手。 待赵克被带走，妙音立即询问：“你真要去见赵汲？” “当然要见！” 云铮颔首一笑，“放心吧，去十里坡之前，我肯定会派人严密探查周围的情况的，肯定不会给他埋伏我的机会！” “我倒不是但心这个。” 妙音轻轻摇头，“我是担心这是赵汲的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么？ 云铮摸摸下巴。 嗯，妙音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也有着同样的怀疑。 搞不好，赵汲是想在正面跟他虚以为蛇，实际却派兵突袭垚西。 嗯，目前情况不明，还是要提醒一下屈峙。 对于赵汲这个儒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1373章 再见赵汲 第二天，云铮提前来到距离坪山郡城约五十里的十里坡。 在他赶到之前，亲卫军已经派出大量人马前往周围展开探查，确保赵汲不会在周围安排伏兵伏击云铮。 云铮支上茶台，旁边的简易炉子上还烧着一壶水。 妙音坐在云铮身边，跟云铮静静的等待赵汲的到来。 “如果赵汲带的人马少，咱们可不可以直接拿下赵汲？” 妙音突然询问云铮。 只要拿下赵汲，绥州的大军就会失去主心骨，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轻视赵汲。” 云铮轻轻摇头：“约我见面，是赵汲主动提出来的！你觉得赵汲难道会想不到我们有可能会拿下他吗？” 妙音稍稍一想，明悟道：“你觉得，赵汲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应该是的！” 云铮正色道：“如果我是赵汲，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提前做好布置，一旦我被拿下，所有人立即按计划进行。” 说实话，要拿下赵汲，应该不难。 哪怕赵汲带个一万大军前来，他这三千亲卫军都可以杀入其中拿下赵汲。 问题是，拿下赵汲之后该怎么办？ 一旦他们拿下赵汲，搞不好一场大战就无法避免了。 他们现在不是要击败赵汲统率的大军，而是要在免战的前提下让赵汲所部的大军不敢轻举妄动。 他从一开始就在避免打内战，现在更没必要去引发内战了。 老三这个事，肯定是要死一大批人的。 但他们还是可以尽量减小伤亡的。 要是他们打得热火朝天的，西渠就该高兴了。 “那还是算了吧！” 妙音马上打消自己的念头，“赵汲应该确实会考虑到这一点。” 云铮端起茶杯抿一口热茶，兀自思忖：“也不知道赵汲有没有收到圣旨，或者是老三给他的密信之类……” “按理说，圣旨应该是有的。” 妙音脑袋微偏，“你父皇肯定也不希望赵汲率部跟你开战，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给赵汲下旨，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甚至是直接将真相告诉他。” “不正常的情况呢？”云铮扭头询问。 妙音微顿，娇嗔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啊？” 这个，还需要问自己么？ 不正常的情况，只可能有一点！ 那就是文帝已经被云厉给控制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乾的内战恐怕就无法避免了。 不过，妙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文帝就是一只老狐狸。 文帝手下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 而且，军权还在文帝信任的萧万仇的手中，还有秦六敢这些只忠于文帝的人。 云铮甚至还通过直接举兵的方式提醒文帝。 这种情况下，文帝要是都还能被云厉控制，他也对不起他这老狐狸的名号了。 “但愿，不会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吧！” 云铮轻轻一叹，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 老三毕竟监国了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老三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呢？ 按理说，老三手中肯定应该有一股连徐实甫这种亲信都不知道的秘密力量的。 而这股秘密力量，很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就在此时，前方哨探来报，赵汲已经率领人马赶到。 赵汲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五百骑左右，其后方暂时没有发现大军活动的迹象。 “看来，赵汲确实是早有安排。” 妙音微笑，缓缓起身。 赵汲只带这点人，要说赵汲没有安排好他被擒住之后的事，狗都不信。 云铮点头一笑，又拽妙音：“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吧！” “你俩谈事，我还是稍微回避一下吧！” 妙音莞尔：“如果是其他人，我就守在你旁边了。” 赵汲不过一儒将。 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赵汲趁机反擒云铮。 云铮要是连赵汲都打不过，以后休想爬上她的床！ 这练功都白练了，还练个什么劲？ “不用回避！” 云铮拽着妙音不放，“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侧妃，有什么好回避的？” 说着，云铮又强行拽着妙音坐下。 妙音无奈，只得挨着他坐下。 不多时，赵汲赶到。 在距离云铮他们还有百丈的时候，赵汲便抬手制止了随行的亲兵，只带着赵武和少数几个人策马上前，然后在进入五丈范围之后，又示意赵武等几人停下，独自策马来到茶台前。 “见过王爷，见过妙音夫人。” 赵汲翻身下马，不卑不亢的向两人行礼。 “赵将军不必多礼！” 云铮微微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下聊吧！” 赵汲入座，也不需要云铮请，自己从旁边的炉子上提起水壶，给自己茶。 “敢问王爷，为何兴兵谋逆？” 赵汲放回水壶，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 云铮微笑：“你觉得，本王这算是谋逆吗？” “难道不算？” 赵汲反问，微微抬眼。 “应该不算吧！” 云铮微笑，“本王如果告诉你，自本王进入莒州以来，本王及本王所部，未杀一人，你信吗？” 未杀一人？ 赵汲惊讶的看着云铮。 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赵汲又轻轻点头：“信！当然信！” “据末将所知，王爷大军所过之处，各城皆不战而降！” “这种情况下，王爷所部不杀一人，倒也合理！” “不过，未杀一人，并不代表王爷这不是谋逆！” 赵汲有自己的是非观。 谋逆与否，并不是以云铮是否杀了人来论定的。 云铮兴兵进犯莒州，就算一人未杀，也是谋逆！ 倘若把手握重兵的云铮换成其他将领，别说兴兵进犯了，光是擅自调动兵马，就有可能被安上谋反的罪名。 “本王根本不需要谋逆！” 云铮摇头一笑，“老实说，本王若是想谋逆，就赵将军手中的这些兵马，还不够本王打的！” 赵汲眼睛微眯，“王爷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本王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云铮兀自一笑，“赵将军，现在不是你该问本王为何谋逆，而是本王应该问你，是否要跟着太子谋逆！” “末将绝无谋逆之心！” 赵汲面色严肃，掷地有声：“而且，末将也不会蠢到谋逆的地步！” 第1376章 又见面了 自打跟文帝摊牌以后，云厉已经摆烂了好几天了。 这几天，云厉不但给央金办了丧事，还给他自己以及他的所有家眷一起办了丧事。 甚至连每天睡觉，他都睡在自己的那口棺材里面。 即使徐实甫和太子一党的多人被下狱或者诛杀，云厉也没有任何异动。 文帝对徐实甫等人的行动可谓是雷霆之势，哪怕徐实甫他们已经提前洞悉了文帝的意图，也来不及反应。 徐氏一族的人，除了被软禁的徐皇后之后，全部被捕。 徐实甫提前送出皇城的两个孙子，竟然在监牢中跟他见面了。 他的两个孙子，比他还先到监牢中。 也是在那个时候，徐实甫才明白，徐家所有的人，早已在文帝的秘密监视之下了。 在徐实甫满门被下狱的第二天，宜州的袁琮、袁珪父子以勤王的名义发起叛乱，占领了登州西北的隆济郡，文帝已经下旨命吴笃率军平叛。 不管外面如何，云厉都不闻不问。 仿佛，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就等着文帝将他赐死了。 文帝也得知了太子府的情况，几番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对云厉动了恻隐之心。 虎毒不食子！ 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文帝思索良久，叫来穆顺：“今晚派人秘密送老三及其家眷出城，告诉老三，朕早就命人在祁江边上给他准备好了船只和粮食，让他收拾细软，带着家眷离开大乾去海外，永远不要再踏足大乾的领土！” 说完，文帝缓缓闭上眼睛。 终究还不忍心啊！ 不给老三一条生路，他的那些儿女，都没有生路！ 这就算是自己骗了他几年的补偿吧！ 穆顺领命，又试探着问：“圣上要去看看太子他们吗？” “不去了。” 文帝轻轻摇头，“他不是说了，此间再无父子，黄泉亦不相见！” 都这个时候了，他没必要再去看了。 再去看，恐怕也是一番争吵。 到头来，老三恐怕还说他猫哭耗子呢！ 既然都已经猜到再见的场景了，又何须再见呢？ 父子就此缘尽，也好！ 今生不见！ 今生……不欠！ “老奴这就去交代下去！” 穆顺担心的看文帝一眼，缓缓退下。 …… 夜里，文帝站在寝宫门口，遥望太子府的方向。 其实，他还是想去看云厉最后一眼的。 可是，一想到父子再见的场景，他心中就莫名害怕。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了。 “唉……” 文帝轻轻叹息一声，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皇帝当到最后，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或许就是坐上皇位的代价吧！ 这些天，他一次次的问自己，倘若可以重新来过，他还会争夺皇位吗？ 但他每次询问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还会！ 古往今来，夺嫡都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 那时候的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倘若他不夺嫡，他不反抗，也许他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机会都没有。 有的事，就是这样。 明明心里痛恨，但却别无选择。 正当文帝感慨万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怎么回事？” 文帝皱眉，立即吩咐周岱：“派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岱正欲领命，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启禀圣上，太庙失火，宫里的人正在全力救火！” 什么？ 太庙失火了？ 文帝只感觉一阵气血直往脑门上冲。 那可是拜访先祖牌位的太庙啊！ 稳住心神后，文帝又焦急询问：“火势如何？” “火势有点大。” 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宫里已经去了很多人救火了，应该很快就会将大火扑灭……” 火势……有点大？ 文帝眼睛微眯，立即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太庙向来守备森严，怎么会失火？ 如果只是零星的小火还好说，但火势稍大，肯定就有问题了。 纵火！ 有人故意纵火！ 现在这个时候，最有可能纵火的人，只有老三的人！ 几乎在瞬间，文帝就想到一种可能。 派人在太庙纵火，引得羽林卫得人马前去救火，再派精锐力量趁乱杀向自己的寝宫！ 谋反！ 老三要谋反！ “来人！” 文帝满脸寒霜：“传令羽林卫，做好……” 文帝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御前侍卫匆匆跑来：“启禀圣上，太子左右率卫部分人马趁夜攻打禁宫，太子亲率死士杀向圣上寝宫！韩副统领正率御前侍卫抵挡，但还是有一股人马趁乱杀过来了！” 果然！ 文帝眼中寒芒闪动，身上骤然迸发滔天杀机。 他明白了！ 老三这些天的样子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老三从未想过束手就擒！ 他完美的利用了自己的恻隐之心，让自己没有急着去动他，却在暗中谋划叛乱的事！ “好！好啊！不愧是朕的儿子！” 文帝紧紧的握住拳头，脸上布满寒霜。 逆子！ 谋反就算了，竟然还敢派人纵火焚烧太庙！ 周岱迅速拔刀护在文帝面前，“请圣上先到内宫暂避！” “不用！” 文帝断然拒绝，“朕就在这里等着！朕倒是要看看，朕这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传令下去，凡参与叛乱的太子卫率人马，一个不留！” “圣上，这……这太危险了！” 周岱焦急，疯狂给穆顺使眼色。 然而，穆顺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文帝不以为意，“朕当年被人暗杀的时候，可比这危险多了！穆顺，去给朕搬个椅子来！” “是！” 穆顺躬身领命，马上去寝宫里搬椅子。 周岱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下去传令。 很快，穆顺搬来椅子，扶着文帝坐下。 周岱劝不了文帝，只能命令部分御前侍卫持重盾挡在文帝面前。 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又吩咐：“让开点，别挡着朕的视线。” 周岱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命挡在文帝面前的那些持盾侍卫稍稍放开一道缝隙，让文帝可以看到外面。 不多时，身披鎏金宝甲的云厉很快就率领一百多名还身披孝衣的死士杀了过来。 而他们的孝衣之下，却是制作精良的甲胄。 见文帝身边只有三四十个御前侍卫，云厉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这些死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其中还有几个实力极其强横的存在。 面对区区几十个御前侍卫，根本不在话下！ 他装了这么些天，总算是没有白装。 “父皇，咱们又见面了！” 云厉隔着御前侍卫露出的那道缝隙看向文帝，脸上挂满笑容…… 第1378章 因果报应？ 在影卫和御前侍卫的联合绞杀下，云厉的死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不过，他们也给御前侍卫和影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尤其以其中的三个死士最是厉害。 三人的实力明显比其他死士的实力高出一大截。 而且，三人配合极好，能攻能守。 这三人是云厉手下最厉害的死士，也是他花重金养出来的。 这三人中随便一人放在江湖上，都是顶级的高手。 对于这三个人的实力，云厉非常有信心。 这些死士，是他秘密训练着应对将来的云铮起兵杀向皇城的。 但现在只有提前让这些死士露面了。 在其余死士的掩护下，三人杀出影卫和御前侍卫的包围圈，直奔文帝而去。 只要擒住文帝，他们就赢了！ 三人不顾一切的杀向文帝。 此刻，文帝身边只剩下周岱和穆顺。 “找死！” 周岱暴喝一声，挥刀杀上前。 “缠住他！” 领头的死士立即命令另外两人缠住周岱。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一左一右的向周岱展开猛攻。 趁着周岱分身乏术的机会，领头的死士闪电般的扑向文帝。 就在他距离文帝不到一丈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花。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捉刀的手腕被擒住，反手一送，他的刀锋便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去。 死士脖子上鲜血喷涌，眼中充满惊恐和不甘，身体却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穆……穆顺？” 云厉终于看清了杀掉他手下死士统领的人的身份。 云厉满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 他一直都以为，穆顺只是文帝身边的一条狗。 没想到，这条阉狗竟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高手。 难怪父皇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条阉狗！ 原来，这条阉狗才是父皇身边最后的保障！ 别说是自己，连母后都不知道这条阉狗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自己手下最强的死士，只是一个回合便死在他手中。 放眼整个深宫，恐怕都找不到比这条阉狗更强的人了！ “阉狗，你隐藏得好深！” 云厉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射向穆顺，恨不得将穆顺碎尸万段。 若非这条阉狗，他肯定已经擒住文帝了！ 恨！ 他好恨啊！ 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就是这条阉狗，让他功败垂成！ 穆顺没有说话，迅速退回文帝身边，躬身而立。 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周岱已经斩杀一个死士。 面对周岱的猛攻，剩下的那个死士也独木难支。 而其他的死士在御前侍卫和影卫的绞杀下，已经所剩无几。 大势已去！ “走！快走！” 云厉当机立断，连忙带着护在身边的几个死士逃跑。 刚跑几步，云厉又回头看向文帝，狞笑道：“老东西，就算你棋高一着又如何？老九和王皇后都在我手中！你想让我死，我就让他们给我陪葬！” 说完，云厉迅速带人逃跑。 文帝有底牌，他难道就没有底牌吗？ 这一局，他输了！ 但他还没有彻底失败！ 听着云厉的话，文帝猛然睁开眼睛。 那深邃眸子犹如万载寒冰，冰冷得有些可怕。 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逆子啊！ 王皇后！ 老九！ 他们一个在慈安寺削发为尼，一个在守皇陵。 他被老三麻痹了，以为老三已经放弃抵抗了，根本没想到老三会对他们两个下手。 要说文帝最亏欠的人，必然是王皇后了。 夫妻几十年，他对王皇后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可是，王皇后的独子，他的太子，却因为他的失察而死。 他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将王皇后送入慈安寺为尼。 老三必然也知道他对王皇后有所亏欠，这才趁自己不备，派人秘密潜入慈安寺，将王皇后抓在了手中。 而老九，是他和静妃的孩子。 在立云厉为太子之前，老九是他除了前太子之外最偏爱的一个孩子。 在老六强夺北府军的军权后，他甚至一度都想传位给老九的！ 一念之仁啊！ 自己的一念之仁，终究还是酿成了今日的苦酒。 “周岱！” 文帝坐在那里，满脸寒霜的低吼：“你立即亲率一队人马，前去捉拿这个逆子！凡太子府之人，敢有反抗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是！” 周岱大声领命，又小心翼翼地问：“万一乱军以王皇后和九殿下的性命相威胁，末将……该如何处理？” “尽量保全！” 文帝声音冰冷，缓缓闭上眼睛，“若不能保全，就告诉他们，朕……对不住他们！他们怨朕恨朕，朕都无话可说！若有来生，朕给他们当牛做马……” “末将……遵旨！” 周岱担心的看文帝一眼，又给穆顺使个眼色，这才连忙带人前去追击。 他心中明白，文帝这是铁了心不放走云厉了！ 云厉已经彻底越过了文帝的底线，也带走了文帝对他最后的仁慈。 现在，哪怕是云厉的儿女敢于反抗，都只有死路一条。 “传令下去，封禁宫门及城门！” 文帝颤抖的握紧拳头，声音冰冷刺骨：“再令秦六敢，凡他手中那份名单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是！” 穆顺领命，马上命人前去传令。 交代完之后，穆顺又躬身上前：“圣上，老奴扶您回寝宫休息吧！” “不用！” 文帝轻轻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朕就坐在这里，看他们能奈朕何？” 穆顺微微张嘴，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再劝，只是命人去端些火盆过来。 文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帝脸上的寒霜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回忆之色。 莫名之间，文帝又想到了他被立为太子前夕的那个血色之夜。 那一夜，宫中的乱局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夜，他就像现在这般，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府上。 而他的府外，却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他就那么坐了一夜。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他踩着满地的鲜血走进了同样满地鲜血的皇宫。 这世间，终究是有因果报应的…… 第1379章 老了…… 云厉在几个死士的掩护下，趁乱逃回太子府。 看着狼狈不堪的逃回来的云厉，云厉的那些女人都明白，云厉终究还是没能斗过文帝这只老狐狸。 “快！进密道！” 云厉顾不得府上的人细说整个过程，满脸慌乱的招呼众人。 从他监国开始，他就秘密在太子府内修建了密道。 他原本是想着，倘若云铮将来举兵，倘若朝廷大军败于云铮之手，他就与朝廷共存亡，但要通过这条密道将自己的儿女送出去。 等儿女将来长大了，好为他复仇。 没想到，他自己却先用上了这条密道。 但现在，他不想死！ 他还要活着！ 他要报复文帝和云铮！ 他要让他们知道辜负自己后果！ 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云厉的招呼下，所有人都跟着往密道跑去。 看着眼前的太子府，云厉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马上命令身边的人：“去，带几个人放火把这里烧了！” 他要把这太子府变成一片灰烬！ 绝不留给老六那个贱种！ 而且，太子府的大火，还可以给他们争取更多逃离的时间。 在手下的人纵火的时候，云厉已经先一步带着家眷进入密道。 “快，快点！” 正当云厉焦急的催促后面的人赶紧进入密道的时候，耳边传来杀戮的声音。 “太子，周岱带人杀过来了！我们的人挡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太子率卫慌乱前来汇报。 这么快？ 云厉心中开始发慌。 “这个老东西！非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吗？” 云厉怒火升腾，又焦急大吼：“快，放下断路石！” “殿下，不可！” 身边的人连忙提醒云厉：“良嫔她们和两位……”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厉怒吼：“要是让人追进来，咱们都得死！还愣着干什么？快放下断路石！”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自己的那些妾室？ 现在能逃走多少是多少，逃不走的，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在云厉不断地催促下，手下只能缓缓放下断路石。 此时，云厉的两个嫔妃正带着一对儿女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正在缓缓放下的断路石。 “太子，等等我们……” “等等我们啊！” “爹，爹……” 两个嫔妃和两个孩子不断哭喊。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云厉心中一紧。 外面那两个，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心疼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走！” 云厉不再听外面传来的哭喊声，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断路石重重落下。 身后的哭喊声，也彻底被阻隔…… …… 天亮的时候，皇城的骚乱逐渐平息。 这一夜，除了太庙之外，皇宫还有多处起火。 皇宫外面，也有好多民宅和街道也遭到云厉的人蓄意纵火。 大火制造了大量的骚乱并吸引了很多的兵力，也让云厉他们得以成功逃脱。 “没抓到？” 文帝目光冷厉的看向回来复命的御前侍卫。 “是。” 御前侍卫低下脑袋：“据太子良嫔交代，那条密道是太子从监国开始就秘密修建的，本来是准备留着等六殿下将来起兵的时候作为后路的……” 那条密道直接从太子府通到皇宫外面的一个隐蔽角落。 在皇宫外面，也有一条可以直接出城的隐蔽密道。 所以，即使文帝下令封禁了皇城和皇宫，云厉他们还是得以顺利的逃出城。 目前，周岱正在率领人马追击。 萧万仇也紧急抽调了两千骑兵参与追击。 弄清缘由侯，文帝倒是没有怪周岱办事不力。 连他都不知道老三竟然在太子府修建了密道，周岱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只能说，老三没有白白监国。 这逆子还是有些小心机，懂得未雨绸缪。 文帝深吸一口气，又问：“老九和王皇后呢？” “都被太子带走了。” 御前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根本不敢去看文帝的眼睛。 “他们往哪里逃了？” 文帝再问。 “应该是往登州隆济去了！” 登州？ 不应该是绥州么？ 文帝眉头微皱。 他还以为，老三会直接渡过祁江去找赵汲呢！ 去登州，那就是去找袁琮和袁珪父子了。 这父子俩，才是老三真正的死忠。 他们早就把老六得罪死了，想不成为老三的死忠也不行。 只是，文帝有些不明白，老三为何去找袁珪和袁琮父子，而不是去找赵汲？ 赵汲手握重兵，无论是才智还是威望，都远在袁琮之上。 老三想要逃命或者发起大规模的叛乱，不应该是去找赵汲吗？ 是老三觉得赵汲不完全可靠，还是另有原因？ 文帝默默的思索一番，又问：“太子那两个妾室和他们的孩子，现在何处？” 御前侍卫：“目前暂时被关押在内监，有一位小殿下受了点伤……” 受了点伤么？ 文帝低眉，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按理说，他应该将老三的两个妾室和孩子全部赐死的。 此前他被怒火支配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冷静下来之后，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他承认，他老了。 狠不下那个心了！ 那两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才七岁，他们能懂什么？ 终究还是自己的孙子啊！ “穆顺！” 文帝轻声呼唤。 “老奴在。” 穆顺躬身来到文帝面前。 “你亲自去内监走一趟。” 文帝轻轻一叹，“告诉老三那两个妾室，朕会替她们照顾两个孩子！吩咐下去，那两个孩子已经跟他们的母亲一起葬身火海了……” “是！” 穆顺领命。 那两个孩子可以活。 但云厉的两个妾室，断无生路。 待穆顺离开后，文帝示意御前侍卫退下。 良久文帝缓缓起身来到案几前，思索一阵后，文帝往砚台中倒入几滴水，兀自拿起一块御墨缓缓的在砚台中磨着，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当文帝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御墨竟然已经被墨去一小半。 “唉……” 文帝满是疲惫地叹息一声，缓缓展开一张空白圣旨，开始提笔…… 第1380章 全是奸细…… 云厉带着不到五百人渡过了祁江。 回望身后，云厉眼中一片寒冷。 老东西！ 你等着！ 咱们的帐还没算完！ 云厉在心中恶狠狠的说着，立即带队往隆济赶去。 云厉知道身后还有大量的追兵，不敢走大路，一直带人沿着小路走。 即使天黑，云厉也不敢停歇，只求尽快赶到隆济。 只有赶到隆济，他们才能获得片刻喘息之机。 为此，云厉还派两个亲信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隆济，命袁琮派人走小路来接应他们，以防他们被身后的追兵追上。 正当他们拼命往隆济赶去的时候，云厉派出去的哨探策马跑回汇报：“殿下，前方有一队人马往我们这边来了！” 云厉脸色剧变，连忙问：“有多少人？” 哨探回道：“天太黑，看不清楚，初步判断，应该不超过三百人。” 不超过三百人？ 云厉心中一凛，立即命令手下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吩咐：“去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有可能是袁琮他们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是！” 哨探迅速领命而去。 不到一刻钟，哨探就带着几个人跑回来。 “殿下，殿下……” 还隔着百丈左右，云厉就听到了袁珪的声音。 “呼……” 云厉长舒一口气，命人解除戒备。 果然是袁琮派人来接应他们了！ 这一刻，云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袁琮和袁珪父子蠢是蠢了点，但可靠啊！ 不像那些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混蛋，只会见风使舵！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在那些人身上，最终最靠得住的，除了太子左右率卫里面的亲信和他的那些死士，就属袁琮和袁珪父子了。 所以啊，用人还是得用笨的人啊！ 就在云厉暗暗感慨的时候，袁珪已经跑了过来。 借着周围的火把，云厉看清了袁珪。 看着看着，云厉就皱起了眉头。 袁珪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就算他急着赶来接应自己，应该也不会这么狼狈啊？ “殿下……” 袁珪跌跌撞撞的跑到云厉面前，“嘭”的一声跪下。 云厉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呼吸急促的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袁珪满脸悲戚的哀嚎：“殿下，隆济丢了！我爹也落入叛军之手了，我拼了命才带着两百多人逃了出来……” 听着袁珪的话，云厉顿时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嘭！ 愤怒的云厉一脚踹在袁珪身上，愤怒咆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隆济怎么会丢了？” 袁珪被踹翻在地，放声哀嚎：“军中全都是奸细啊！昨天夜里，云铮那畜生派到军中的奸细聚拢大批乱军，突然发起袭击，我们没有任何防备……” 袁珪双目泛红，不住的哀嚎。 “废物！全都是废物！” 云厉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让那些奸细混进去的？你们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吗？” “不是……” 袁珪抬起头来，又是悲愤又是委屈：“那些都是殿下送来的人啊……” 袁珪是真的委屈。 这关他们屁事啊！ 那些人，都是通过去年的武举进入军中的。 云厉一直将那些人当亲信培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也是昨晚才知道，那些人哪是云厉的亲信啊，分明是云铮派到军中的奸细！ 是云厉亲手将那些奸细送到他们的军中，还让他爹好好栽培的。 要不是云厉的吩咐，他爹哪会让那些人统领那么多兵马啊！ 不是他们坑了云厉，是云厉坑了他们啊！ 听着袁珪的话，云厉差点原地气疯。 去年武举选出的那些人，也是老六的人？ 畜生！ 这个畜生啊！ 他怎么无孔不入啊！ “殿下，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怜月神色惊慌的询问云厉，脸上一片惨白。 “我哪知道？” 云厉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胸中气血不断翻涌。 好在云厉也算是被练出来了，这才没有再次吐血。 看着被气昏头的云厉，谯彦先赶紧劝说：“殿下，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对策吧！” 对策？ 云厉怒极反笑。 他现在能想到什么对策？ 他原本是想着，到了隆济之后，一方面抓紧时间整备兵马，对抗朝廷的兵马，另一方面派人联络赵汲，先明确赵汲的态度，再看要不要投奔赵汲。 他被文帝和云铮联合起来骗了那么久，现在用人之前都会先怀疑一下。 而且，他给赵汲送去密信那么久，赵汲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他非常担心赵汲只是表面上为他效力，实际却是跟老六他们一伙的。 那样的话，一旦投奔赵汲，他就成了自投罗网了。 如今，隆济丢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现在的他们，还能去哪里？ 突然之间，云厉心中生出一股走投无路的感觉。 他一次次的计划，全都被破坏了！ 连他这最后的全身而退之计，都被老六那个贱种破坏了。 恨啊！ 他好恨啊！ 冷静！ 一定要冷静！ 自己还没有到绝境！ 悲愤之余，云厉又不断的给跟自己说。 就在此时，顾怜月突然狠狠不已的说：“殿下，咱们可以联络那些对朝廷不满的门阀和氏族，然后……” “别天真了！” 云厉打断顾怜月的话，“咱们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以那个老东西的脾性，肯定会将打击门阀和氏族的事全部推到孤头上！那些门阀和氏族肯定恨不得把孤撕成碎片，哪会替孤卖命啊……” 听着云厉的话，顾怜月神色一哀，瞬间无言。 她现在才明白文帝对他们有多狠。 文帝把他们的所有后路都断了！ 现在，他们只是一颗没用的弃子而已。 “那……周道恭呢？” 谯彦先提醒。 “去他姥姥的周道恭！” 云厉破口大骂：“周道恭那王八蛋，多半早就投靠老六了！就算他没有投靠老六，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靠不住了！” 云厉严重怀疑，当初在四方郡的时候，周道恭就暗中投靠了云铮。 那时候给老六那狗东西报信的，要么是文帝，要么是周道恭！ 搞不好，周道恭后来差点被射死，都是苦肉计。 其目的，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 退一万步说，就算周道恭没有投靠云铮，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 连袁琮军中都有那么多老六的人，更何况紧挨着阜州的周道恭？ 云厉越想越气，心中极度不甘，紧紧的握住拳头，努力的思索着接下来该走的路。 进山！ 对，进山！ 云厉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脑海里不断思索着。 在他们西北方向不远处，就是茫茫大山。 现在他们只有兵分两路！ 一路人马引开追兵，一路人马进山！ 只要顺利的进入那片茫茫大山中，哪怕派个十万人，也未必能找到他们！ 只要风声过了，他们就可以乔装打扮，想办法离开大乾去西渠！ 对，就是要去西渠！ 如今，大乾周边只有西渠有可能收留他们！ 他掌握着大乾的很多秘密，西渠肯定会收留他的！ 如今，赵汲多半也指望不上了。 只有投靠西渠，他才有复仇的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是他们和大乾先对不起自己的，那就别说自己对不起大乾！ 这一刻，云厉仿佛疯魔一般，一心只想着复仇。 就算无法复仇，哪怕是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让他们疼一下，他也能尝到报复的快感。 如此想着，云厉的目光又落在顾怜月身上。 眼见云厉看向自己，顾怜月心中莫名发怵。 “爱妃！咱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云厉抬手，轻抚顾怜月的脸颊：“咱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只能兵分两路了，能不能活着，就看咱们的造化了……” 第1381章 要回皇城了 深夜，睡梦中的云铮和妙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启禀殿下，皇城来人！” 门外响起亲卫军的声音。 皇城来人？ 云铮猛然坐起来。 “把他带到书房，本王马上就到！” 吩咐一声之后，云铮立即开始穿衣服。 他娘的！ 总算是等到皇城那边的消息了。 希望，不要是坏消息吧！ 他前天就收到了袁琮和袁珪父子叛乱的消息。 对于袁琮和袁珪的叛乱，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给这对父子十万雄兵，他们也成不了事。 更何况，暗二他们还有好几个人在袁琮手下任职，他相信袁琮父子肯定是掀不起浪花的。 最终，还是要看老三那边。 他总觉得，老三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换成他是老三，他肯定也不会甘心。 就是不知道，老三监国这么长时间，到底在暗中积蓄了多少力量。 这些力量，才是这场巨大的风波的核心力量。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云厉是否被拿下了。” 妙音也坐起来，快速的穿着衣服。 “好！” 云铮轻轻点头，自顾自的穿衣。 不多时，云铮和妙音来到书房。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替文帝给云铮送密信的影卫。 “见过六殿下，见过妙音夫人！” 影卫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云厉邀请影卫坐下，“皇城的情况如何？” 影卫回答：“太子纵火焚烧太庙，起兵谋反……” 影卫长话短说，简单的跟云铮述说了云厉谋反的整个过程。 如今，文帝已经就云厉谋反一事下了罪己昭，并且发布圣旨，全天下通缉云厉，凡捉拿云厉及谯彦先等一干叛党者，无论死活，皆有重赏。 听完影卫的述说，云铮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结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老三跑掉了！ 所幸，老三的计谋没有成功。 要是真让老三把父皇擒住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得不说，老三还是挺厉害啊！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竟然还差点擒住父皇。 就算最后失败了，竟然还是让他逃走了。 不过，这混蛋也真够丧心病狂的。 不但烧太庙，还抓了王皇后和老九。 他这是死都要往父皇的心窝子里捅两刀啊！ “父皇的身体状况如何？” 云铮有些担心的问。 “圣上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御医都是随时跟在身边的，不过殿下放心，目前看来，圣上的身体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 云铮稍稍放下心来，又问：“父皇可有让你带信？” “有！” 影卫连忙掏出一封信递给云铮。 云铮接过来打开。 文帝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他提防赵汲跟云厉勾结在一起。 一旦赵汲跟云厉勾结，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叛乱，尽量减小伤亡，同时还要提防西渠趁火打劫。 待赵汲这边的事情弄完了，他们就该回皇城了。 现在，赵汲是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文帝最怕的是赵汲率领手中的大军跟云铮打起来。 真要是那样的话，无论他们谁胜谁败，大乾都会元气大伤，甚至会影响到覆灭西渠的大计。 云铮收起信，又跟影卫说：“这样，你风尘仆仆的赶来，先去休息一下，本王给父皇回一信封，你替本王带回去。” “是！” 影卫领命。 很快，云铮让人带影卫下去休息。 “唉……” 云铮轻轻一叹，歉意的看向妙音：“老三逃走了，没法让你……” “行啦！” 妙音打断云铮，“就算他没逃走，你父皇还能让我亲手斩了老三啊？” “徐实甫全家不是都被下狱了么？” “你给你父皇说说，先别要他们的脑袋，等我们回到皇城，我想亲手杀了徐实甫，或者，当着徐实甫的面杀了他儿子……” 这一路走来，妙音也看开了很多事。 她心中清楚，就算云厉被抓住了，也只有文帝可以杀云厉。 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 不过，眼下云厉逃跑了，这倒是个机会。 现在文帝下旨通缉云厉等人，而且是死活不论。 如果云厉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她倒是有机会手刃云厉。 但她也不必执着于非要手刃云厉。 既然云厉跑了，这笔账就记在徐实甫身上吧！ 几年前的云厉，肯定是没有那个脑子去构陷前太子的。 徐实甫必然是真正的主谋！ 这么一算，找徐实甫算账，也算是合情合理。 看着善解人意的妙音，云铮不禁重重点头：“好，没问题！我这就把这个事写进去！” 让妙音杀徐实甫，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不太方便，杀了徐实甫以后，也可以对外宣称他是自尽的。 反正，徐实甫这条老狗确实该杀。 妙音莞尔一笑，又替云铮磨墨。 “你说，回皇城以后，咱们住哪里呢？” 妙音一边磨墨一边笑吟吟的询问云铮，“你回去以后不住宫里好像不太合适，但我要是跟你住宫里，估计还有人怕我刺杀你父皇呢！” “应该不住皇宫吧？” 云铮微笑，“老三不是一把火把太子府给烧了么？短时间内，太子府应该无法修缮完成吧？至于刺杀这个事，现在应该没人担心了吧？” 他相信妙音不会再想着刺杀文帝了。 而且，回皇城以后，他也得跟文帝聊聊迁都的事了。 以大乾现在的领土，迁都是必然。 他相信，文帝应该也能看到迁都的好处。 就是这迁都的位置，不知道他们父子是否会想到一块儿去。 妙音莞尔：“若真是不用住在皇宫，云厉倒是干了一件好事。” “别说，还真是。” 云铮点头一笑，“其实，我也不想住皇宫，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太多了，哪有咱们住在自己的小家里面逍遥自在啊！” 妙音抿嘴一笑。 谁说不是呢？ 她们几个这些年跟云铮打闹惯了，也习惯了那种打打闹闹过日子的方式。 这要是在宫里，她们跟云铮打打闹闹的，估计有人得说她们没礼数了。 但愿，回到皇城以后，他们还是能过他们的小日子吧！ 希望，那繁华的皇城不会成为禁锢他们的囚笼…… 第1382章 大智慧 三天后，秦六敢亲率从神武军抽调的一千精骑赶到武阳。 得知秦六敢赶来，赵汲匆匆出府迎接。 秦六敢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来到赵汲面前。 “见过……” 嘭！ 赵汲刚要行礼，秦六敢就一脚踹了过来。 赵汲本就是儒将，哪里躲得过秦六敢这一脚。 赵汲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好在秦六敢还是有分寸的，这一脚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他只是被踹得有些疼，并没有受伤。 “锃！” 眼见赵汲被踹倒，身后亲兵纷纷拔刀护在赵汲身边。 “还敢在老子面前拔刀？” 秦六敢目光冷厉的扫视赵武等人。 “收刀！” 赵汲低吼一声，在一个亲兵的搀扶下站起来。 得到赵汲的命令，一众亲兵这才不甘收刀，但他们都死死的盯着秦六敢，要是秦六敢再动赵汲，他们会立即出手阻止。 秦六敢根本没把赵汲的亲兵放在眼里，直接取过一份圣旨砸在赵汲身上：“老子懒得念了！自己好好看看！” 赵汲赶紧捧起圣旨展开。 其实，就算不看圣旨，他也大致猜到了圣旨的内容。 当秦六敢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了。 然而，刚看了个开头，赵汲就脸色诡异的抬起头来。 “咋地，你他娘的不识字？” 秦六敢很是不爽的瞪着赵汲。 “我……” 赵汲脸上微抽，“这是给六殿下的圣旨！” “啥？我看看！” 秦六敢一把抢过圣旨。 粗略一扫，秦六敢顿时满脸尴尬，赶紧将这份圣旨收起来，又黑脸看向身后的人：“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吗？拿个圣旨都能拿错？” “……” 身后的人一阵无语，心中暗骂老流氓。 从头到尾，圣旨都在他手中，关他们什么事？ 秦六敢鼓起牛眼瞪了那人一眼，这才重新拿出一份圣旨，这次还特意看了一下，这才将圣旨递给赵汲。 在赵汲展开圣旨查看的时候，秦六敢还不忘回头教训身后的人：“下次办事认真点！他娘的，搞得老子的情绪都没有了！” 身后的人使劲挤出一个笑容，连连点头，心中再次大骂这老流氓。 良久，赵汲将手中的圣旨卷起来，缓缓跪下，高声道：“罪臣赵汲，领旨谢恩！” 这一次，赵汲终于不再怀疑圣旨的真实性。 无他！ 只因，前来传旨的人是秦六敢。 他可以不信薛彻，但秦六敢对文帝的忠心，却不需要怀疑。 听着赵汲的话，秦六敢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他娘的领旨了！” 秦六敢鼓起个眼睛瞪着赵汲，“你要是敢抗旨，老子和身后这一千人马，就是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秦六敢虽然嘴里骂着赵汲，但却上前把赵汲扶起来。 赵汲捧着圣旨低头，满脸惭愧：“罪臣差点酿成大祸，有愧圣上……” “别说这些屁话！” 秦六敢打断赵汲，“薛彻他们呢？你把他们弄死了？” “没有！” 赵汲连忙摇头：“我此前怀疑他们是假传圣旨，暂时将他们扣押下来了！我这就命人将他们……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他们吧！” 既然是自己把他们关进去的，就该自己去把他们请出来。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秦六敢开口。 “好！” 赵汲点头，立即让赵武在前面带路。 “你真是老三的人？” 前往监牢的路上，秦六敢又直言不讳的询问赵汲。 “我赵汲一直都是朝廷的人！” 赵汲极其坚定，满脸苦涩：“只是，我……唉！” 事到如今，赵汲也不再隐瞒，将他被胁迫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告诉秦六敢。 “就这？” 听完赵汲的话，秦六敢顿时一脸黑线，“我说赵汲，亏你他娘的还是个儒将，怎么会这么蠢？” 赵汲脸上微微涨红，苦笑道：“我确实挺蠢的，如果我当初就向圣上坦白这个事，恐怕也不会……” “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六敢摇头，无语道：“你就不知道把这个事往六殿下身上推？一切都是六殿下为了得到粮食在背后搞鬼，你儿子只是失察而已！” “啊？” 赵汲骤然停下脚步，愕然的看着秦六敢。 还能……这样？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可以这么说！ 这么看来，自己好像真的挺蠢的。 “啊个屁！” 秦六敢大大咧咧的搂住赵汲的肩膀，“我实话告诉你，以前军中那些将领，我他娘的最讨厌的就是你！” “为……为什么？” 赵汲不解。 即使到现在，赵汲也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忠臣。 军中那么多将领，他凭什么最讨厌自己？ “因为你他娘的成天说这个有勇无谋，那个有勇无谋，搞得朝中那么多大将，好像就只有你有脑子似的！” 秦六敢撇撇嘴，旋即咧嘴一笑：“不过，我他娘的以后不讨厌你了！闹了半天，你他娘的才是最有勇无谋的那个，哈哈……” 说到后面，秦六敢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大笑不止的秦六敢，赵汲也不由得笑了一下。 “其实，朝中那些领兵将领里面，我以前最讨厌的也是你。” 赵汲笑着说。 “为啥？” 秦六敢的笑声骤然停下。 “因为，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就是最有勇无谋的那个人，还成天以大乾第一猛将自居，仗着圣上的信任，在朝中横行霸道。” 赵汲笑笑，旋即正色道：“不过，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不是有勇无谋，是大智若愚！我不及也……” “这话我爱听！” 秦六敢再次哈哈大笑：“以后谁再敢说我秦六敢有勇无谋，我就说你这个儒将都说我大智若愚，看谁还有话说！” 赵汲笑笑，心中却暗暗感慨。 论排兵布阵，他自信自己强于秦六敢。 但恐怕也就在这事儿上面能强过秦六敢。 其他各方面，自己真的远逊于秦六敢。 “如果圣上早让你来传旨，或许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赵汲轻轻一叹。 “想什么呢！” 秦六敢哼哧一声，又轻声叹息：“前几天，皇城暗流汹涌，袁琮父子还进兵登州谋反，为了皇城的安危，圣上把左右屯卫都交给我了！圣上本来也想着，薛彻传旨，应该足够了，谁他娘的知道你连薛彻都不信任？” “这……” 赵汲尴尬一笑，也跟着叹息：“那时候情况复杂，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局势，我也不敢轻信于人啊！” “也是！那种时候，谨慎点总是好事！” 秦六敢点点头，又拍拍赵汲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没酿成大祸就好！你也别想那么多，朝中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想闲着，恐怕不不可能！” 第1383章 赵汲的震惊 坪山郡。2 云铮接到前哨的汇报，秦六敢和赵汲一起来坪山了。 出于对老流氓的尊重，云铮亲自带着妙音出城迎接。1 如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他和秦六敢也不用再演戏了。 “荣国公，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云铮好奇的询问秦六敢。 “先入城再说吧！” 秦六敢呵呵一笑，“对了，赶紧让七虎那混账玩意儿带着家眷滚回来，我他娘的可想死我那几个孙子孙女了！”1 “没问题！” 云铮哈哈一笑：“我等下就派人前去给他传令！” 云铮说笑着，带着秦六敢他们入城。 来到郡衙中，秦六敢直接掏出圣旨递给云铮，“自己看看吧！” 云铮无语。 这老流氓，传旨这么随意的么？ 云铮展开圣旨查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算算时间，他们离开皇城已经快五年了。1 该回皇城了！ 不过，在回皇城之前，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他们回皇城了，北方不能乱！ “儿臣领旨！” 云铮说完，直接收起圣旨，又扭头看向赵汲“赵将军，现在相信本王的话了吧？”1 “末将惭愧！” 赵汲站起身来，又将一份圣旨递给云铮。 “啊？” 云铮有些懵逼。 怎么个情况？ 赵汲也给自己传旨？ 赵汲：“这是圣上派荣国公给末将传的旨意，殿下先看看再说吧！”1 “哦？” 云铮微微诧异，伸手接过圣旨。 父皇给赵汲的圣旨，他为何要给自己看？1 难不成，这圣旨还跟自己有关？ 随着圣旨展开，云铮瞬间明悟。 赵汲的军权暂由薛彻接管，赵汲被削爵罢官，直接变成白丁一个。 但赵氏族人，只要没参与谋反的，都可免于责罚。 文帝让赵汲来找自己，是用是杀，全凭自己决断。 “来人，传庞进酒立即前来！” 云铮说着，又将圣旨还给赵汲。 “你们打算何时动身回皇城？” 直到此时，秦六敢才询问云铮。 “至少得等个三五天吧！” 云铮正色道：“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尽快吧！” 秦六敢轻轻一叹：“老三这事儿，对圣上打击不小，你们早日回皇城，对圣上来说，也是个安慰。” “我明白！” 云铮轻轻点头，又问秦六敢：“老三被抓到了吗？” “这个畜生，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 说起老三，秦六敢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老三原本是想跑去隆济那边找袁琮和袁珪父子的，但因为云铮安排的那些人拿回了隆济并且捉住了袁琮，老三不得不临时更改策略。3 老三他们兵分三路，一路由顾怜月带着两个孩子和三百人马押送着王皇后，走小路往祁江边上而去，妄图袭击祁江边上的码头，抢夺商船沿江而下，趁着水师都投奔云铮了，从高林港那边出海，远遁海外。4 而老三则押送着老九，带着几百人马逃进登州西北的茫茫大山。1 另外，老三派了两个死士保护着他的嫡长子隐藏起来。2 周岱率领的追兵被顾怜月那路人马吸引了注意力，于半道截住了顾怜月他们。 顾怜月本想拉着王皇后一起赴死，好在跟着老三他们一起出逃的严礼拼命替王皇后挡下一刀。2 严礼重伤，性命垂危。2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严礼早就投靠云铮了。 顾怜月走投无路之下自尽而亡，两个孩子也在混乱中一死一伤。4 眼下，登州的吴笃和隆济的兵马正进山搜捕老三。 但那片大山太大了，想在茫茫大山中抓到老三，估计有点难。4 至于老三的嫡长子被两个死士带去了哪里，别说周岱他们了，连顾怜月那路人马都不知道。 他们就几个人，只要逃出搜捕范围，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短时间内应该都无法找到他们。 听完秦六敢骂骂咧咧的述说，云铮不由轻轻一叹。 老三现在学聪明了。1 他的嫡长子，就是火种！ 哪怕他们全部被抓住，只要他的嫡长子没有没抓住，将来也可以成为祸乱大乾的火种。4 老三现在肯定是铆足劲要报复他们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站在太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复仇者。 大乾越乱，他肯定越高兴。 就在云铮暗暗感慨的时候，接到通知的庞进酒赶了过来。 庞进酒一来就挨着挨着跟他们行礼。 “行了，别多礼了。”1 云铮止住庞进酒，又指着赵汲向庞进酒询问：“这位你应该认得吧？” “当然认得。” 庞进酒连忙点头：“赵帅乃是我朝唯一一位儒将，末将若是连赵帅都不认识，那就白在军中呆这么多年了。”1 “别别……” 赵汲连连摇头，“赵某现在无官无爵，当不得这称呼。” “啊？” 庞进酒微微诧异，又向云铮投去询问的目光。 “无爵是事实，无官你就别想了！” 云铮笑看赵汲一眼，声音陡然一变：“赵汲听令！”1 赵汲微微一愣，猛然站起身来。1 云铮也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即日起，本王任命你为左路元帅，以庞进酒、屈峙两人为副帅，节制阜州、莒州、珉州、慕州四州兵马，从中挑选十万劲卒，做好出征西渠的准备！军中凡有抗命不遵者，准你便宜行事！”5 什么？1 听到云铮的话，赵汲不由得呆住。 左路元帅！ 他原本以为，云铮最多就让他统领一两万兵马镇守一方，万万没想到，云铮竟然任命他为左路元帅！1 “怎么，没听清本王的命令？”1 云铮抬眼看向赵汲。 听着云铮的询问声，赵汲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大声道：“末将领命！末将叩谢王爷大恩！”1 说着，赵汲便要跪下。 云铮扶住赵汲，正色道：“别谢本王！你最好给本王拿出真本事来，否则，本王直接让你这个儒将去喂马！”4 “是！” 赵汲大声领命。 云铮重新坐下，又吩咐赵汲：“广陵、临江两地你那些旧部，你自己去劝降！另外，魏瑜、周密二人，你看着安排，本王可是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率部上战场立功的！还有周道恭……嗯，算了，本王先跟他聊聊再说！” “周道恭？” 赵汲一愣，“他……已经投降了？” “什么叫投降？” 云铮笑看赵汲一眼，“他很早以前就是本王的人了！”2 什么？1 赵汲震惊的看着云铮，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1384章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云铮没有跟赵汲多说，直接让庞进酒带着赵汲去军中转转。 “你直接就给赵汲这么大的权力？” 随着赵汲离开，秦六敢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云铮。 他倒是猜到云铮会重用赵汲，但却没想到，云铮竟然直接就给了赵汲这么大的权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云铮微笑道：“父皇把赵汲丢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用赵汲么？” 文帝把赵汲削爵罢官，就是在给赵汲将功赎罪的机会。 罚归罚，罚完了又让赵汲有机会把爵位那些给挣回来、2 这也是在变相的帮他收服赵汲。 虽然云铮对赵汲了解得不是很多，但赵汲此前能节制那么多兵马，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2 而且，重用赵汲也有些政治上的目的。2 “你小子可真有魄力！” 秦六敢由衷的赞叹一句，又笑呵呵的说：“大乾周边好像也没多少地方可打了，回头你给你父皇说说，让我在入土之前也去打一仗！” 秦六敢还是想去战场上发挥一下余热的。 虽然，大乾如今兵多将广，不需要他们这些老将再去发挥余热了，但要是能在死之前再上一次战场，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云铮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还是自己去跟父皇说吧！对了，南边三藩还没有主动归附吗？”1 云铮可不想跟这老流氓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岔开话题。 秦六敢成功被转移视线，又跟云铮说起南边三藩的情况来。 云铮此前跟文帝说的那个对付南边三藩的办法，只成功了一半。 归根结底，还是大乾的钱粮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一方面要支援云铮，一方面又要支撑云厉整备出的大军，朝廷的粮食还没有多到可以使劲的往三藩卖的地步。 三藩虽然从大乾购入了不少的粮食，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耕种。 不过，三藩还是有好多地方的人被大乾的廉价粮食吸引，他们放弃了耕种，以挖玉石、伐木、采集香料等事情为主。1 目前，三藩从事耕种的人口大大缩减，那些人通过非耕种的方式赚够了银子以后，又购买了不少从大乾流入的奢侈品，过上了让人羡慕的日子。4 而那些羡慕他们的日子的人，也转身投入到挖玉石等事情中，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目前，三藩的奢靡风气正在蔓延，已经开始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年前的时候，玉南国那边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叛乱，但很快就被镇压。 但秦六敢相信，这只是开始。 很快，三藩内部就会爆发更多的矛盾。 等他们从事耕种的人更少了，大乾突然断了他们的粮，他们内部积攒的矛盾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将三藩并入大乾的领土的时候了。 当然，大乾想彻底掌控三藩，也没那么容易。 那些地方山高林密、瘴气环绕、毒虫遍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运兵和运粮的道路问题。7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暂时考虑不到那里去。 弄清三藩的情况，云铮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让三藩尽快归附。 三藩的土地上，有着丰富的资源。3 最重要的是，那边气候炎热，如果把土地开垦出来，把持续耕种土地的那些难题解决了，三藩极有可能成为大乾最大的粮仓。1 有了足够多且丰富的粮食，人口才能快速增长，从而加快民族融合的过程。 之后，他们又说起云厉的事来。1 如今，老三谋反的风波还在持续中。 这次动乱，让朝中的很多大臣丧了命，军中的更是死了很多将领，其中的不少都是秦六敢亲自带人诛杀的。1 如今，文帝基本上帮着云铮把军队清理干净了。 就算还有极少数藏得太深没有被挖出来的人，也掀不起浪花了。 说到后面，秦六敢又郑重的说：“你小子神通广大，还是得想办法把老三和他那儿子找出来！他们终究还是个隐患。” “你这就有点高看我了。” 云铮哭笑不得：“如果他们铁了心躲起来，想要找到，应该很难！反正，尽量找吧！能找到肯定是最好的！”1 “嗯！” 秦六敢轻轻点头，又压低声音：“如果找到老三和他那儿子，你自己悄悄处理了就好了，别让你父皇知道……”2 “我明白。” 云铮轻轻点头。 他知道秦六敢的担心所在。 虽然老三直接谋反，虽然父皇也有处死老三的心，但要是老三真被抓回去处死了，他肯定还是会难受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就算罪大恶极被处死，一个正常的父亲，应该也不会拍手称快。 “行了，我的差事办完了，我该回皇城复命了！”2 秦六敢站起身来。 “这就走啊？” 云铮挽留，“好歹休息一夜再走。” 这老流氓也太赶了。3 搞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了！” 秦六敢摆摆手，“我得赶紧回皇城复命，圣上现在最担心就是赵汲这边！反正，你抓紧时间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了，尽快回皇城吧！”2 再次叮嘱云铮一句后，秦六敢谢绝了他们的挽留，快速带人离开。2 要不是为了让赵汲这事儿，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城。3 一世人，两兄弟！ 哪怕他宽慰不了文帝，陪在文帝身边跟他说说话，都是好的。 送走秦六敢后，云铮快速带着妙音来到书房。2 妙音替他磨墨，他则在那里思索。 当妙音替他磨好墨以后，他便开始写信。 云铮一连写了四封信，本来想马上让人将这些信送出去，但又怕自己还没有考虑周全，便决定今晚再仔细想想，明天再派人把这些信送出去。1 “这就要回皇城了么？” 走出书房，妙音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该回了……”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皇城还有很多烂摊子需要收拾，咱们也得回去帮帮忙，争取早日让皇城恢复安宁……” 妙音轻轻点头，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1385章 再见周道恭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一直坪山安排各项事务，顺道等自己的家眷。 虽然已经送出去四封信了，但云铮还是觉得不够。 每天都会有信从坪山这边送出。 这几天，赵汲亲自前去临海和广陵，将临海和广陵的人马也收拢了。 赵汲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整备兵马，从这林林总总的二十万大军中挑选出十万劲卒，全部带去凉州那边展开训练，让他们逐渐适应高原作战。1 在云铮的规划中，裁军是必然的。 但他暂时不会裁军，无需投入作战的兵马，暂时还是以屯田为主。3 以后如果合适的话，这些兵马和他们的家眷就会直接转入西渠等地，按照建设兵团的形式进行发展，也进一步加速民族融合。3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暂时考虑不到那么远。3 五天后，叶紫他们一行人轻装出行来到坪山。1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云铮好久没见的周道恭。 再次见到云铮，周道恭心中无比庆幸。1 这一路跟着叶紫他们一起来坪山，他也从叶紫他们嘴里了解到一些文帝和云铮之间的一些事。 他很庆幸自己选对了路。 要是跟着云厉一条道走到黑，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铮跟家里人挨着个挨个打了招呼，又抱着年纪最小的云捷逗弄一番，这才带着周道恭往偏院走去。 “这次，你是有大功的！”1 云铮邀请周道恭在连廊坐下，“要不是你的那封信，本王也不会想到老三要直接谋反！”1 “王爷言重了。” 周道恭也是一脸庆幸，“末将本来只是想请王爷帮末将拿个主意，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给王爷报了信！这也是王爷聪明绝顶才能看出异样，末将不敢贪功！”1 “嗯，马屁拍得不错，下次别拍了！”8 云铮笑看周道恭一眼，“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是你的，本王也不会强塞给你！本王会向父皇奏明此事，至于怎么赏赐，就看父皇那边了。” “多谢王爷！” 云铮都这么说了，周道恭也不再推拒。 虽然那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总算是没有白受罪。 不过，这功确实立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个事，竟然立了大功。 果然啊！1 跟对人才是最重要的！5 他娘的，就这事儿，都可以跟自己的儿子吹一辈子了。4 云铮：“本王任赵汲为左路军元帅的事，你知道了吧？” 周道恭点点头：“末将听紫夫人他们说过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云铮微笑询问。 想法？ 周道恭一愣，旋即连连摇头：“赵帅才智过人，让他当左路军元帅，末将心服口服，绝不会有任何想法！” “……” 云铮脸上微抽，直接被周道恭的话干懵了。2 察觉到云铮的异样，周道恭也有些懵，又连忙说：“这是末将的真心话！末将若是敢有半句谎言，就让末将……”1 “打住！” 云铮抬手止住准备赌咒发誓的周道恭，哭笑不得的说：“本王是想问你，你是想镇守一方，还是想跟赵汲一样，去战场上建功！” “啊？” 周道恭愕然，转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2 原来王爷是这个意思啊！ 他娘的！ 他就说嘛，让赵汲当左路军元帅，自己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真要不服，也是王爷手下的屈峙、庞进酒这些人不服，哪里轮得到他。 周道恭尴尬地看了云铮半天，这才脸色涨红地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末将愿意到战场上立功！”2 “确定么？” 云铮微微抬眼，“以你这次的功劳，本王估计父皇会对你有重赏，但战场之上却是刀剑无眼，万一你都还没享受一下封赏就死在战场上了，那可就划不来了。”1 “就算如此，末将也愿意到战场上立功！” 周道恭毫不动摇：“末将既是武将，自当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纵然战死沙场，末将也绝不后悔！” “很好！”1 云铮满意的看着周道恭：“明日，你便去赵汲帐下听用！本王会修书一封，你一并带给赵汲！” 听着云铮的话，周道恭猛然反应过来。 云铮刚才是在考验自己！ 自己这算是通过考验了？ “末将领命！” 周道恭中气十足，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明白，云铮让他给赵汲带去的那封信，应该是关于怎么安排他的。1 云铮手下兵多将广，也不知道他能混个什么位置。 不过，既然是云铮特意关照的，想来应该不会差。 跟周道恭聊完之后，云铮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此刻，一家人正聚在一起热聊，聊的基本都是皇城的那些破事。 得知老三既没有被抓住也没死，大家都挺遗憾的。 虽然云厉是这场争斗的失败者，但对于云厉，他们都不会掉以轻心。 在监国太子的位置上历练了这么久的人，一旦有机会，肯定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1 老三这种人，只有被终生圈禁或者死了，才是最安全的。7 云铮走过来，“今晚都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就得动身往皇城赶了。” 这次，没有时间给刚赶到坪山的众人休整。 他们要尽快赶回皇城。 “好！” 大家纷纷点头。 他们已经从妙音口中了解到一些皇城的情况。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耽搁太久。 “对了，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个事。” 妙音抬眼看向云铮，“你不是让纥阿苏在开春以后带人去新津那边么，还说要跟不都聊聊，现在回皇城了，要不要让不都来一趟皇城？” “我已经派人给伦台送信了。” 云铮回道：“开春后，伦台会携不都到皇城觐见，到时候再聊吧！纥阿苏就暂时带着他们的人马在新津接受训练！”1 正当云铮说着的时候，林季前来禀报，“殿下，三地水师主将到了！”1 终于到了！ 云铮差点以为这三个人赶不过来呢！ “带他们进来！” 云铮吩咐一声，回头跟沈落雁她们说：“你们先去别处聊吧！我要见见这三个阴差阳错惹出大事的混蛋！”8 说罢，云铮叫人去院里把正跟云锦躲猫猫的云苍拉进来…… 第1386章 赏与罚 很快，林季带着三地水师主将走进来。1 “虎津水师刘风，参见王爷！” “酉津水师范雄……”1 “高林港水师姚宝驹……”3 三人一进来就自报家门并向云铮行礼。 云铮上下打量三人。 三人的年纪都不算大，应该也就四十左右。 看上去，也挺强壮的。 嗯，这就好办了！ “来人！” 云铮低喝，抬手指向三人：“卸去他们的甲胄，每人杖责四十军棍！”1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三人脸色剧变。 他们刚见到云铮，云铮一句话不说，就要杖责他们四十军棍？ 范雄回过神来，满脸不忿：“末将诚心投靠，一心想为煜州百姓报仇，王爷为何……” “五十军棍！” 还没等范雄说完，云铮就直接加码。 范雄：“王爷，末将……” “六十军棍！”2 云铮再次加码，目光冷厉的盯着三人。 范雄还欲再说，一旁的姚宝驹却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巴，同时开口：“末将甘愿受罚！”2 说话间，姚宝驹还疯狂的给刘风使眼色。 “末将亦愿受罚！” 刘风回过神来，连忙跟着开口。 “很好！” 云铮轻轻点头，冲林季轻轻挥手。 林季立即带着几个亲卫军上前，直接扒去他们的甲胄，将三人带到院外，按在长凳上开始杖责。 嘭！ 嘭！ 军杖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三人身上。 虽然亲卫军控制着力道，但这一军杖一军杖的打下来的滋味也不好受。 三人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父王，你为什么要罚他们啊？他们是做了错事吗？” 云苍偏着脑袋，不解的询问云铮。 在云苍的眼中，只有做了错事才会被罚的。 “有些事，并不是单纯以对错来衡量的。” 云铮轻抚云苍的脑袋，“因为他们做的事引起发了严重的后果，差点给朝廷带来巨大的灾难，理应受罚！而有的时候，受罚也并非坏事。”1 “啊？” 云苍挠挠脑袋，瘪嘴道：“父王说得好深奥，苍儿不懂。”3 “等苍儿长大以后就懂了。” 云铮微笑。 他也不指望才这么点大的云苍能懂这些。 只要云苍能够记得这个事就好。 有些东西，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哦。” 云苍吸吸鼻子，踮起脚尖往外看。 外面的三人还在接受杖责。 三人倒也还算硬气，哪怕背上已经被打出血痕了，却咬牙硬扛着。1 既不求饶，也不发出惨叫声。 在云苍的注视下，刻意放水的六十军杖终于打完。 即便亲卫军放水都放到东海去了，三人也被打得皮开肉绽。1 “带进来！” 云铮吩咐亲卫军。 “是！” 很快，亲卫军将三人架进来。 背上的疼痛让三人的脸上有些扭曲。 三人额头疼得全是汗，纷纷耷拉着脑袋，就像是被霜打蔫了茄子一般。 “知道本王为什么罚你们吗？” 云铮淡淡的询问三人。 姚宝驹艰难的点点头，虚弱的回答：“我等虽是立功心切，但率部叛逃却是不争的事实，理应……受罚！”2 “你们两个呢？” 云铮又问刘风和范雄。 “姚将军……说得对！”3 两人虚弱不堪，声音发颤的说。 “说对了一半！” 云铮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父皇从未想过要传位给老三，他本是打算在这个月月底之前废太子……”2 云铮将剩下的一半原因告诉三人。 虽然老三谋反的事并不是完全由他们造成的，但他们的举动，却让老三醒悟了过来，间接的给这个事增加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1 如果不是周道恭的那封信，搞不好大乾真要陷入内乱了。 听完云铮的话，三人脸上一片震惊。 他们三个的举动，竟然引发了这么多事？ 连太子谋反都是他们间接造成的？ 待回过神来，姚宝驹满脸感激的看向云铮：“多谢……殿下！”1 “哦？” 云铮饶有兴致的看向姚宝驹，“本王刚赏了你们六十军棍，怎么还谢本王呢？” 姚宝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末将知道，殿下是在帮我们……”1 这六十军棍打在身上确实疼。 但只是皮肉之苦，并未伤到筋骨。 关键是，云铮罚了他们，文帝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他们的过失了。 如果等文帝追究，恐怕就不是这种放水的军棍了。 云厉谋反，文帝现在肯定正在气头上。 盛怒之下，文帝甚至有可能会要他们的脑袋。 这么算下来，这六十军棍真的不算什么。 最多就是小小的惩戒一番。 云铮满意的看姚宝驹一眼，“行了，既然已经罚了你们了，此事就此揭过，先好好养伤吧！”4 “等你们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去新津那边，该怎么安排你们，本王已经交代下去了！”1 “既然你们想为煜州百姓报仇，将来进攻羽国，肯定少不了你们！” “另外，本王已命人在天湖给你们三人各安排了一座宅子安顿家眷，再赏赐你们每人两万两银子！”4 听着云铮的话，三人再次一愣。 待回过神来，三人连忙谢恩。 云铮抬眼扫视三人，正色道：“去了新津以后，该学的就好好学！海外不止一个羽国，重洋之外，还有很多你我都没听过的国家！”3 “是！” 三人领命，心中却暗暗高兴。 重洋之外，还有很多国家。 也就是说，将来还有很多可以让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2 云铮也不多说，吩咐亲卫军：“带他们下去休息，去请城里的名医过来给他们瞧瞧。” 亲卫军领命，扶着三人离开。 三人来到房间，便在房间里趴着，等着医师过来给他们治疗。 “你记着，你他娘的欠我们一人二十军杖！” 姚宝驹呲牙咧嘴的跟趴在中间的范雄说。 本来四十军杖就完事的，这混蛋非得乱说话。 要不是自己及时捂住他的嘴，恐怕要被加到上百军棍。 “对！” 刘风也跟着点头，“若是我俩哪天要挨军棍，你他娘的就替我俩各受二十军棍！”1 “我……” 范雄心中大骂自己几句，又苦哈哈的看两人一眼，“我哪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弯弯道道啊！” “下次学机灵点，别他娘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1 姚宝驹语重心长的说：“咱们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只挨六十军棍，简直就是祖宗显灵……”10 范雄面露尴尬之色，重重点头…… 第1387章 衣锦还乡 十天后。 一路风尘仆仆，云铮他们终于快要到达皇城。1 离皇城越近，众人心中越是感慨。 他们在地广人稀的关外呆得太久了，如今抵近繁华的皇城，看着车水马龙的场景，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所过之处，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1 很多百姓都想一睹这位古往今来最能打仗也是最会打仗的皇子的风采。3 这一路走来，云铮他们也听到不少关于老三谋反的流言。 有人说，老三之所以谋反，是因为他诬陷前太子谋反的事被揭发了。 也有人说，老三暗通西渠，想要联合西渠一起对付云铮，因事情败露，激怒了文帝，所以才走上了谋反之路。 还有传言说，其实根本不是老三要谋反，只是因为云铮势大，文帝为了不让大乾陷入内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得不给老三安上谋反的罪名，好顺理成章的立云铮为太子。2 关于老三的去向，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老三已经被秘密处死了，也有人说，老三乘船出海了，还有人说老三逃亡西渠……4 老三谋反一事，成了大乾朝最具热点的新闻，也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3 不过，随着老三谋反的事传遍开，哪怕文帝还没有宣布另立太子，所有人都知道，文帝这一朝，将迎来第三位太子。4 而这位太子，有且只有一个人选！1 云铮！ 别说那些士绅，就算是贩夫走卒也知道，云铮会是新的太子。 而且，云铮绝对会成为有史以来地位最稳固的太子。2 谁想动云铮，先问问云铮手下的百万大军。3 是的，百万大军！ 民间传言，云铮手握百万大军，更有一些人夸张的说，云铮手下掌握着三百万大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云铮初听这些传言的时候，都差点被吓尿。6 还三百万大军？ 那些好事者是真不知道三百万大军需要多少钱粮来养啊！4 “启禀殿下，朝廷派人前来通知，二皇子率领诸位皇子、公主和朝中大臣，出皇城二十里迎接！”4 正当云铮他们往皇城赶去的时候，前方的亲卫军赶来汇报。 老二他们？ 云铮微微诧异。 父皇让老二他们率领群臣前来迎接自己，明显是想让自己跟老二他们加深一下兄弟感情啊！1 或者说，是让老二他们向自己示好。 得知老二他们出城这么远来迎接，云铮也下令大部队加快速度。 差不多两刻钟后，云铮远远的看到了前方的人群。 亲卫军迅速散开，让开中间的道路。 “驾！” 云铮带着沈落雁等人，策马往对面赶去。 “恭喜六弟凯旋！”2 看到云铮他们抵近，二皇子率先高呼。 “恭喜六弟（六哥）凯旋！” “恭喜六殿下凯旋！” 紧接着，众人纷纷跟着高呼起来。 听着众人的高呼声，云铮不禁哑然失笑。 凯旋！ 这明显是父皇授意他们这么说的啊！ 他们前来迎接，非是因为朝廷刻意讨好他，而是因为他打了胜仗。 这也算是在维护朝廷的体面吧！ 当然，也是为了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 云铮翻身下马，来到二皇子面前，向二皇子和众人拱拱手：“多谢二哥和诸位兄弟姐妹以及诸位大人不辞辛劳前来迎接！” 说话间，云铮又抬眼扫视群臣。 离开皇城五年，朝中这些大臣之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熟面孔了。 他能叫得出名字的大臣，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六弟这里是哪里话。” 二皇子哈哈一笑，“六弟在外征战五年，为我大乾立下不世之功，跟六弟这五年的辛劳来说，我们这点辛劳算得了什么？”2 随着二皇子开口，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对对，二哥说得是。”1 “六哥在朔北这种苦寒之地一呆就是五年，每每想着我们在皇城这个安乐窝享受锦衣玉食，我们都汗颜得紧……” “昔年六弟抬棺奔赴朔北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盼着这一天。”2 “六哥，这五年真是辛苦你和诸位嫂子了……” 一群皇子和公主纷纷热络的上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和五年前相比，如今的皇子公主再看云铮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澈。14 他们之间所有的不快，都被刻意的忽略了。 至少，在远处那些观望的百姓眼中，他们之间是无比的和谐。 “是啊！一别五年，再见到诸位兄弟姐妹，真好！” 云铮也跟着感慨。 这种时候，哪怕演戏也得演啊！ 他总不能一回来就跟歪嘴龙王一样吧？12 有些体面，还是得维持一下的。 “好了，好了！” 二皇子握住云铮的手，“等回到皇城，咱们再慢慢叙旧！咱们还是赶回皇城吧！父皇可是早就盼着你们归来了！”1 “好好！” 云铮点点头。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启程往皇城而去。 那些个公主和几个皇子的正妃在征得云铮他们的同意后，纷纷进入几辆马车，跟沈落雁他们热聊，一个劲的夸云苍聪明，夸云锦和云捷好看。 连带着沈念慈和乞颜都被狠狠地夸了一番。7 云铮跟几个皇子骑上马，在亲卫军和羽林卫的保护下，走在队伍前方。 二皇子跟在云铮身边，诚恳道：“以前的事，还请六弟别往心里去！二哥现在不想争了，也没那个本事去争了，以后就想当个安乐王爷……”5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五皇子跟着附和，“如今大乾这江山，就算让给我，我也掌控不住！大乾这广阔的疆域，只有六弟能掌控得住！”3 八皇子：“六哥，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做个很多错事，还请六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1 五年不见，老八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6 他再看向云铮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敬畏。 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敬畏。 “瞧你们说得。” 云铮笑看几个兄弟，又忍不住感慨，“这五年，朝廷也经历了很多事，咱们也都各有成长，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以后咱们好好当兄弟就成！等四哥从朔北那边回来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1 “老四也要回来了？” 二皇子诧异。 “他肯定要回来啊！” 云铮微笑，“他也离开皇城这么长时间了，父皇肯定也想他们。” “那敢情好！” 二皇子哈哈一笑，“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咱们兄弟几个能再坐在一起喝杯酒，当是人生一大快事！”5 听着二皇子的话，几人纷纷点头…… 第1388章 旧地 回到皇城，云铮他们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7 云铮他们要先回府邸沐浴更衣，洗去一路的风尘，然后进宫觐见。1 云铮在皇城是有两座府邸的。 一座是云铮当初在皇城的时候所住的府邸，另外一座是云铮在朔北建功后，朝廷按照标准的王爷府邸的规制给他修建的府邸。2 不过很可惜，朝廷给他修建的府邸，在云厉谋反的当晚被一把大火烧成了断壁残垣。6 云铮倒是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座府邸，但却连看都机会没看上一眼。 好在被妙音他们纵火烧掉大半的那座府邸后来修缮完成了。1 他们现在还是暂住这座府邸。 在他们回来之前，文帝已经安排人将这座府邸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并命穆顺亲自从宫中挑选了一些奴仆送到府上。1 “六弟，那我们就先送到这里，等你们觐见了父皇以后，咱们再叙！” 二皇子等人将他们一路送到府邸门口。 “好！” 云铮爽快答应。 待众人离开以后，云铮他们才进入府邸。 府上安排不了那么多亲卫军，只能让林季带着两百亲卫军跟随。1 看着眼前的府邸，云铮和妙音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当初云铮觉得这辈子应该是用不上这座府邸了，烧的时候，他不但不心疼，还高兴得很。1 没想到，时隔五年，他们却再次回到这座府邸。2 这世间的事啊，有时候真的是说不清。1 感慨之余，云铮又吩咐众人：“都先沐浴更衣吧！等从宫中回来，咱们再一起在这府中好好走走！” 虽然他并没有在这座府邸里面住太久，但现在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当初从这里离开，现在又回到这里，也挺好的！ 虽是故地重游，却非物是人非，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2 之后，众人纷纷前去沐浴更衣。 云铮没有让婢女伺候，跟着妙音和辛笙一起洗鸳鸯浴。2 给他们准备沐浴的婢女没想到他们会三个人一起沐浴，所以也没提前准备大的浴桶。 她们三个人挤在这浴桶中，稍微有些拥挤。 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夫君，我……有点怕。” 辛笙靠在云铮的臂弯中，稍有慌色。 “怕什么？” 云铮轻捏辛笙的脸蛋，“咱们前段时间不是才见过父皇吗？” “这……不一样。” 辛笙面露怯色，“那时候妾身都没机会跟圣上说话，自然是不怕的，但现在要去觐见圣上了，妾身……” “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1 妙音笑看辛笙，“你别当他是皇帝，就当他是你公公就行了！放心，他爹现在可宝贝着他呢，不会嫌你出身低微的！”1 妙音知道辛笙在怕什么。 她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出身低微，怕文帝嫌弃她的出身。 这真要论出身，她恐怕还不及辛笙。 虽然她以前是清倌人，但终究是在青楼待过的人。 而且，她们这几个姐妹里面，除了沈落雁和伽遥，谁又有太好的出身？4 这个时候了，就别谈什么出身了。 “妙音说得对。” 云铮微笑，“真要论出身，跟我那些个兄弟比起来，我的出身也不怎么样，我也从没觉得低人一等啊！” “嗯……” 辛笙轻轻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紧张。 云铮笑笑，又将妙音拥入臂弯，“你也别想那么多，有些事……” “行啦！” 妙音抬起湿漉漉的手掌捂住云铮的嘴，释然道：“我虽然对你父皇心存芥蒂，但我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你要让我有多尊敬他，我肯定做不到，但正视他还是没问题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叫我自己不争气，爱上他的混蛋儿子呢？”2 如今，妙音的心态也有了很多改变。 人这辈子，多少都会妥协的。 或是向自己妥协，或是向别人妥协。2 跟云铮这几年相处下来，她也明白了道理。 这世间除了恨之外，还有爱！1 这是个最简单的道理，但很多人却终生都不明白。3 “其实吧，有时候当个混蛋也挺好的！” 云铮轻轻一笑，却将妙音搂得更紧了。 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出来，他心里记着就好。 “对！” 妙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娇笑道：“若你哪天不是混蛋了，我们几姐妹就该担心了！”8 …… 沐浴更衣完毕之后，他们前往皇宫觐见。1 皇宫中还能看到不少失火的痕迹，很多地方都还在修缮。 才经历了宫变不久，宫中的守卫似乎也比以前更严了。 除了这些之外，这座皇宫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但，似乎又有着很多的改变。 正当他们往文帝的寝宫去的时候，一个带队巡逻的小将看到了他们，立即加快脚步往这边而来。 待其靠近，云铮一眼就认出了这位。 “萧济安！” 云铮率先跟来人打招呼。 这不是萧万仇的小儿子么？ 他跟萧济安并不熟悉，就去裕国公府的时候跟其见过两次。 那时候的萧济安都没进入军中呢！ 萧济安上前，躬身道：“见过六殿下，见过王妃及诸位夫人……” “不必多礼。” 云铮呵呵一笑，又问萧济安，“你现在统领着羽林卫？” “殿下可别抬举我了。” 萧济安连连摇头，“我就是个都尉而已，今天正好是我当值巡逻。”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又问：“你大哥还在云州那边吗？” “还在。” 萧济安点点头，“不过，他早就不想呆在云州了，尤其是听说殿下要回皇城了，更是在云州呆不住，他说……”1 萧济安正说着，突然又一拍脑袋：“我差点忘记殿下要去觐见圣上了，殿下先忙，等殿下有空了，我和我爹再登门拜访。”2 “好！” 云铮点头一笑，带着众人往深宫而去。 看着远去的云铮他们，萧济安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明朗得不能再明朗了。 只要六殿下开口，他们兄弟这事儿应该能成吧？ 他娘的，大乾周边的大小各国都快被六殿下横扫一空了。 再不争取一下，恐怕就没杀敌建功的机会了啊！3 嗯！ 回头得好好跟六殿下说说这个事。 如今的大乾可谓是将星如云。5 这以后，没上过战场的人，想在军中立足，恐怕有点难…… 第1389章 觐见 来到文帝的寝宫，穆顺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了。8 云铮和穆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3 在穆顺的带领下，他们进入寝宫。 才两个月不见，文帝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很多。 一眼看去，他头上半数的头发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2 云铮心中默默一叹，带着众人缓缓跪下：“儿臣……” “行啦，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行礼的。”1 文帝制止他们，又冲云苍和云锦招招手，“苍儿、锦儿，快过来让皇爷爷抱抱！这才没多久不见，感觉你们两个小家伙又长高了……”3 文帝满脸慈祥的看着两个孩子。 但两个孩子有些认生，只是盯着文帝看，却没有上前。 还是云铮和沈落雁拉着两个孩子上前，两个孩子才被文帝一左一右的搂在怀中。 文帝看看这个，又看摸摸那个的小脸，脸上挂满笑容。 面对这两个孩子，文帝似乎不再是皇帝，只是一位慈祥的老人。1 或许是被文帝的慈祥感染，亦或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渐渐地，两个孩子也没那么认生了。 “皇爷爷，你有好多白头发啊！” 云苍仰着脑袋看着文帝头上的白发，小手还不安分，看这架势，似乎是想帮文帝拔白头发，看得沈落雁立即投去母老虎之视。2 在沈落雁的目光的威慑下，云苍那不安分的小手总算是放了下来。 “皇爷爷老了，这白头发自然就多了。”1 文帝抬手轻抚云苍的脑袋，又抓起云苍的小手：“苍儿晚上要不要留下来陪皇爷爷，帮皇爷爷数数，看看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苍儿不用数也知道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云苍扬起脸颊，信心满满的说。 “锦儿也知道。” 云锦不甘落后。 “啊？” 文帝微微诧异，饶有兴致的问：“那你们给皇爷爷说说，皇爷爷头上有多少白头发？” 云苍：“就跟黑头发一样多。” 云锦：“就跟皇爷爷的胡子一样多。” 听着两个孩子的回答，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开怀大笑，又不住的轻抚两个孩子的脑袋。 大笑之余，文帝又问两个孩子：“这是谁教你们的？” “是父王说的。” 云苍抢先回答，又炫耀似的说：“皇爷爷，苍儿给你讲个故事。”1 “哦？” 文帝抱起云苍坐在自己的腿上，“苍儿要给皇爷爷讲什么故事？”1 云苍扬起脑袋，学着云铮的给他们讲故事的口吻，开始给文帝讲阿凡提数胡子的故事。1 云锦也奶声奶气的在旁边帮腔。 当两个孩子争抢般的讲完故事，文帝再次开怀大笑。 文帝越看这两个孩子越是喜欢，又冲云铮他们说：“这样，先让穆顺带你们去外面坐坐，朕先跟朕的两个乖孙说说话……”1 听着文帝的话，众人不由无奈一笑，躬身告退。 来到外面，云铮又向穆顺问起文帝的身体状况。 穆顺往内宫看了一眼，回道：“圣上近来一直都在调养，每天也都坚持打养生拳，圣上说，他得尽量多撑两年，争取能看到羽国覆灭……”2 云厉的事对文帝的打击确实不小。1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文帝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扛住了这次的打击。 最近这段时间，朝政基本都是由唐术在帮着处理。 对于现在的文帝来说，他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多撑几年。 朝廷的大局已经定了，也不可能再有改变。 文帝自己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撑不到真正的盛世到来的那一天。1 但他努力的撑下去，才有机会撑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天。 听着穆顺的话，众人不禁一阵唏嘘。 妙音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云铮：“回头，我替……父皇瞧瞧吧！” 父皇！ 这是妙音第一次称文帝为父皇。 以前，她都是以各种称呼代替。 在云铮面前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父皇”。 云铮扭头，满脸柔情的看向妙音，重重点头：“好！” 穆顺以眼角的余光打量妙音一眼，欲言又止。 妙音察觉到了穆顺的神色，也猜到了穆顺的担心，正色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蠢到谋害圣上的地步。” 穆顺低眉微笑：“老奴相信妙音夫人，也相信六殿下。” “对了，穆公公，严礼怎么样了？” 云铮主动岔开话题。 “救过来了。”2 穆顺回道：“他这次伤得比较重，至少得调养半年以上！不过殿下放心，圣上吩咐了，给严礼用药，宫中的御药都可以用……”1 对于王皇后，文帝有着太多的亏欠。 但有些亏欠，此生注定无法弥补。 严礼拼了命救下王皇后，文帝自然不会亏待严礼。 说起王皇后，穆顺也是一阵唏嘘。 虽然王皇后被严礼救了，但她却拒绝见文帝，只是托周岱给文帝带句话：人死不能复生，破镜永难再圆，黄泉路上，都莫回头。1 众人闻言，也跟着一阵唏嘘。 “那……有九殿下的消息了吗？” 这时候，叶紫又低声询问。 “没有。” 穆顺轻轻摇头，“那片山太大了，搜寻的人在搜寻的过程中还遭到了偷袭，损失上百号人，圣上得知消息后，下令停止搜寻，只是命人在周围各城暗中活动……”2 “嗯，这样也好。” 云铮颔首道：“山高林密的，贸然搜寻，确实很容易遭到伏击，还不如在周围各城安排暗探暗中查探！以老三的性格，不可能一直躲在山中。”1 穆顺点头：“是的，圣上也是这么想的。”1 之后，他们就跟穆顺在外面闲聊着，穆顺也跟他们说了一下朝中目前的情况。 云厉谋反之后，朝中官员经历了一次大清洗。 如今，户部尚书、刑部尚书、文华阁大学士的位置全都是空缺。1 另外各部和皇城六卫都还有一些重要的位置都空缺着。1 现在，朝中的很多官员都是身兼两职甚至是多职。 为此，文帝决定增开恩科，于三月底举行春闱，九月底举行秋闱。 不过，听文帝那意思，春闱和秋闱的题都要交给云铮来出，而且，应该还需要云铮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朝中任职。2 他们在外面聊着，而内宫里，却不时传来文帝开怀大笑的声音。 听起来，文帝似乎跟两个小家伙聊得很高兴…… 第1390章 用人之道 文帝拉着两个孩子聊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接见众人。 简单的跟他们聊了一阵，文帝便让其他人先带孩子去外面玩耍，将云铮留在寝宫。 “穆顺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朝中的情况的了吧？” 文帝靠在椅子上，面色沉静的询问云铮。 云铮：“说了一些，不过应该不全面，回头儿臣会好好了解一下的。” “嗯，多了解一下也好。” 文帝微微颔首，“目前朝中很多位置空缺着，于公于私，你都必须要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朝廷任职。” “儿臣明白！” 云铮正色道：“儿臣动身回皇城之前，已经给陈布去了一封信，儿臣得知道朝廷缺些什么官员，才好抽调人回来。”1 就算文帝不说这个事，云铮肯定也会这么干。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方面，自己在朝廷得有属于自己的亲信官员。 另一方面，也是要平衡朝堂的势力。 而且，跟他累死累活的干了这么多年的那些人，也需要得到奖赏。2 从朔北抽调官员回来，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朝廷，都是好事。 “具体缺哪些官员，唐术回头会告诉你。” 文帝说着，又抬眼盯着云铮：“朕想恢复三丞制，你以为如何？”5 三丞制？1 云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静地思索着。 所谓三丞制，是左右丞相和御史中丞。 这是前朝就设立的制度。 大乾立国以后，也是采用三丞制。 直到先帝在位的中后期，才由先帝将其废除。 废除的具体原因，云铮也不是很清楚。 但肯定是跟先帝在位中后期的夺嫡之争有关。 三丞制，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左右丞相的存在，可以大大的减轻皇帝的负担，而御史中丞与左右丞相平级，既可以监察百官，也可以一定程度的制衡左右丞相。 坏处是，左右丞相的权力过大，很容易在朝堂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 当然，具体是好是坏，很大程度还是取决于皇帝本人。 云铮默默的思索一阵，并未回答文帝的问题，转而询问文帝：“父皇对朔北的内阁制，应该多少都知道一些吧？”3 “嗯。” 文帝稍稍思忖，“你想在朝廷实行内阁制？” 云铮微微点头：“儿臣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儿臣的目光不及父皇，所以，还是想听听父皇的意见。”1 他这倒不是在拍文帝的马屁。 论行军打仗，他肯定敢牛逼哄哄的说，他可以吊打文帝。1 但要是论及政治智慧，他肯定远远不及文帝。 文帝稍稍思索，回道：“对你来说，无论内阁制还是三丞制，其实都差不多！但你既要为后世之君考虑，也得考虑朝廷官员和朔北官员的派系问题……”5 文帝也在朔北呆过一段时间。 虽然他在朔北的时候没有过问朔北的事务，但也对云铮在朔北实行的内阁制有一定的了解。 云铮在朔北实行的内阁制，跟宰相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叶紫，其实就相当于是朔北的宰相，她有着完全的决断权，甚至包括军权！ 而内阁，只是叶紫的问政咨询机构。 她的权力比三丞制的丞相更加大。 但因为云铮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叶紫，所以很多问题并不需要去担心，自然而然也被忽略了。 但倘若内阁的权力压过了叶紫，那就成问题了。5 说到底，无论是内阁制还是三丞制，并没有完全的孰优孰劣之说，其主要还是取决于当权者的信任和支持程度。 文帝之所以考虑三丞制，一方面是减轻自身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朝廷官员和朔北官员之间形成一种平衡。 “那就三丞制吧！” 云铮释然一笑。 什么制度，最后不还是取决于人么？ “行，那就三丞制吧！”1 文帝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三丞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唐术任左丞相，脱欢任右丞相，至于这御史中丞，就由朝廷现任御史大夫担任，或者，儿臣把朔北的监察院院长调回来也行！”2 “你不考虑陈布吗？” 文帝微笑，“陈布可是为朔北做个大贡献的，单论贡献来说，陈布的贡献恐怕比脱欢更大，而且，陈布出身微寒，可能更适合当右丞相。” “父皇还要考校儿臣啊？” 云铮笑看文帝，“父皇难道看不出儿臣任用脱欢的用意？” 脱欢有个天然的优势。 外族！3 想要实行民族大融合的策略，就必须要任用一些外族的官员。3 而且，论能力的话，脱欢也不逊于陈布。1 当然，陈布也有优势。 年龄！ 陈布才四十多岁，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布无论是接唐术的班还是脱欢的班，都可以！ 现在的陈布，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朝廷历练，也确实不适合坐上右丞相的位置。 文帝赞许的看云铮一眼。 看来，云铮是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了。 如此，他也不需要再多说了。 “那就脱欢吧！” 文帝一锤定音，又问：“陈布任户部尚书，你以为如何？” “他可以胜任！” 云铮轻轻点头。 “你觉得，唐术要不要兼任吏部尚书？” 文帝又问。 “这肯定没问题。” 云铮微笑：“唐大人还是值得信任的，只要他自己能忙得过来就行！” 正常情况下，唐术既然当了左丞相了，就不能兼任吏部尚书了。 不然，很可能导致唐术在朝中的势力急剧膨胀。 但唐术也不年轻了，干不了多少年了。 只要他活着，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压制唐术的权力。 现在没必要为了压制唐术的权力而免去其吏部尚书的职位。 “好吧！那就让他兼任着吧！” 文帝满意一笑，又问：“你有没有让吴道回皇城来？” “父皇想让吴道任文华阁大学士？”云铮瞬间明白了文帝的用意。3 随着老三谋反失败，顾氏一族也遭到清算。 如今，这文华阁大学士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朕倒是想用高士贞，可你会同意吗？”2 文帝笑瞪云铮一眼，又一脸八卦的问：“朕还听说，你跟吴道的外甥女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1 “啊？” 云铮一脸黑线，“父皇听谁说的？这绝对是造谣！”12 他都不知道自己跟澜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文帝从哪知道的？ 谁他娘的成天没事就造这些谣啊？ 第1391章 带着儿子去上朝 当天晚上，文帝本来是要设宴给云铮他们接风洗尘的。1 然而，不知道这对父子在聊些什么。 这接风宴都快开始了，文帝才派人通穆顺带着沈落雁他们去赴宴，并让穆顺告知群臣，他有事要跟云铮聊，今晚就不现身了。 至于那主位，就由沈落雁和云苍坐。2 文帝突然的通知，搞得群臣一头雾水。 文帝要跟云铮长谈，倒是可以理解。 可他让沈落雁和云苍坐主位，是什么意思？6 接风宴之后，沈落雁他们就先行回府了。 子时过半了，云铮才回到府上。2 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了，但沈落雁他们还没有入睡，都在府上等着云铮。 “你可算是回来了！”1 沈落雁上前，又问云铮：“吃过东西了吗？” “在父皇的寝宫跟他一起用过膳了。”云铮打着呵欠，满脸疲惫。 他娘的，真累啊！ 一路赶回来，就沐浴更衣了一番，又跑去跟文帝聊到现在，搞得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叶紫好奇，“这都回皇城了，你们父子什么时候不能聊，怎么这么紧赶着聊？” “唉，别提了！” 云铮揉揉太阳穴，“跟他这一聊，把我都聊怕了……” 这一番长谈，他才真正知道文帝的可怕。 朝中很多官员的性命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 确切的说，是穆顺救了他们的命！ 要不是穆顺再三恳求，就朝中现在这些官员，估计都还要死三成以上！2 他娘的！ 皇帝的阴暗面，太多了！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两个脚印？” 就在云铮暗暗感慨的时候，辛笙突然询问。 “脚印？” 被辛笙一提醒，沈落雁她们赶紧往云铮身上身上看去。 直到此时，她们才注意到，云铮的屁股上还真有两个脚印。2 “不会是你父皇踹的吧？”1 妙音一脸戏谑的看着云铮。 现在，除了文帝之外，估计也没人敢踹云铮了。 “可不是被他踹的么？” 云铮无奈一笑，“要不是他这身子骨不怎么样，估计就不是踹两脚的事了……” “他还能踹你，看来他这身子骨也差不到哪去啊！”妙音笑笑，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踹你呢？”2 云铮眨眨眼，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们明天就知道了。”5 一看云铮这模样，四女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算了！ 懒得问了！ 反正是睡觉就知道的事，就让他卖关子吧！3 ……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带着云苍前往朝堂。2 云苍从来没起来得这么早过，在马车上又趴在云铮怀中呼呼大睡。 看着熟睡的儿子，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一路上，云苍睡得很香。 直到他们走下马车，云苍都还在睡。 云铮抱起儿子，让他躺在自己的怀中继续睡。 直到来到大殿外，云苍都还在呼呼大睡。 看着云铮抱着个孩子来上朝，群臣不禁一脸黑线。1 这可是朝堂啊！ 大乾开国以来，抱着孩子上朝的，也就这一位了吧？3 “见过六殿下！” “六殿下，世子还在睡呢？” “昨儿个都没机会跟六殿下好好说话，待六殿下得空，老朽可得到府上拜访一下六殿下。” “待六殿下有空了，下官还想向六殿下请教一下兵法……”1 群臣热情的跟云铮打着招呼。 不管是朝中以前的官员，还是才调入朝中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热情。1 谁都知道，眼前这位六殿下，就算不马上继位，大概率也要监国了。 这位可不是云厉。 他可是手握重兵的。 他的地位无比的稳固，只要他不愿意，连文帝都别想动他。 “好说，好说……” 云铮跟众人打着哈哈，“改天有空了，本王挨个挨个去你们府上蹭饭，你们可别嫌本王饭量大……”1 “哈哈……” 听着云铮的话，群臣不禁大笑，不少人也松了一口气。 有些人虽然不是云厉那一党的人，但在云厉当权的时候，他们可没少跟着朝臣大骂云铮，也没少帮着出主意针对云铮。 怕就怕云铮记仇啊！2 不过，既然你云铮都这么说了，说明他们应该不会再被云铮清算了吧！ 文帝放过他们，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 只有云铮放过他们，他们才算是真正平稳落地。 在众人的笑声中，云苍被吵醒。 云苍揉揉惺忪的睡眼，四处打量：“父王，这是哪里啊？”1 “这是朝堂。” 云铮拍拍云苍的后背，“这就是皇爷爷上朝的地方，你等下就能见着皇爷爷了。” “哦。” 云苍不懂什么叫上朝，也完全不关心这个，又趴在云铮身上赖困。1 云铮由他趴着，等这孩子回回魂。 这时候，刚赶到的章衡又走了过来。1 看着章衡，不少朝臣都在暗暗羡慕。 章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啊！1 章虚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却成了云铮的至交好友。 昔年因为章虚二次离开皇城去了朔北，还“被迫”替云铮做事，云厉直接将章家的人踢出了朝堂，就给了个闲职。 如今，云厉已经沦为反贼，而云铮却势如中天。 不出意外的话，章家要飞黄腾达了！ 章家也是走运啊！ 昔年章槐是文帝的恩师，保了章家二十多年。 如今章虚又是云铮的至交好友，只要章家人脑袋不抽风，再富贵个几十年肯定不成问题！1 不过，要说这朝中最有眼光的人，章家还要靠后站。 最有眼光的，非秦六敢莫属！2 秦六敢跟文帝的关系就不必多说了，这老东西，早早就把他儿子送去了朔北。 虽然云铮在送给朝廷的战报中鲜少提及秦七虎，但不用想也知道，秦七虎肯定在朔北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娘的！ 秦家的祖坟才是最冒青烟的！7 “见过六殿下、见过世子。” 章衡上前给云铮和云苍行礼。 “本王与章虚乃是至交好友，章大人不必多礼。” 云铮摆摆手，又轻拍云苍一下，“这是章正的爷爷，快叫章爷爷。”1 “章爷爷好。” 云苍无精打采的跟章衡问好。 “世子折煞下官了。” 章衡连呼使不得，群臣听在耳中，却是羡慕不已。 “没事。” 云铮微笑，“苍儿在朔北的时候经常跟章正一起玩闹，等章正他们回来以后，他俩还能一起念书。”2 章衡惊喜，“他们也要回来了？” 他本来是想问问云铮，章虚他们会不会回皇城的。 没想到，他还没问，云铮就给他答案了。 “快了。” 云铮微笑道：“最多半个月，他们就会赶回皇城。” 得到确切的答案，章衡顿时高兴不已。 “上……朝……” 就在此时，他们耳边响起上朝的声音。 云铮把云苍放下来，拉着云苍的手往大殿走去。1 群臣纷纷跟在他们身后…… 第1392章 君无戏言 朝堂上，好些天没有露面的文帝再次临朝。5 看着坐在御座上的文帝，不少朝臣都心有余悸。 虽然他们没有被云厉谋反的事波及，但文帝这一系列手段却让很多才入朝中为官不久的官员看到了文帝的可怕。 不说那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光是文帝可以轻松瓦解监国三年的云厉的势力这一点，就足以表明文帝的可怕。1 文帝不临朝，却从未失去对朝堂的掌控。 云厉这个监国太子，只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由此，可见文帝的权术之可怕。 待群臣列队站好，文帝又笑眯眯地冲云苍招招手，“苍儿，快来皇爷爷这里。”2 云苍昨天才在文帝身边呆过，这会儿自然不会认生。1 他也不知道朝堂之上到底是什么场合，听文帝叫他，便从云铮身边离开，小跑着文帝的御座那里跑去。 穆顺担心云苍摔倒，还在台阶旁护着。5 很快，云苍爬上台阶，来到文帝的御座旁边。 “来，上来坐！”2 文帝往御座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 看着文帝的举动，群臣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个情况？ 那可是御座啊！ 连云厉这个监国太子，可都没有坐过那个位置啊！2 文帝当着群臣的面让云苍坐他的御座，肯定不只是简单的宠爱啊！2 难道…… 突然之间，群臣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哪怕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印证他们的猜测，他们还是被吓得不轻。2 御座对云苍来说，稍微有点高。 但文帝也不帮忙，就让云苍自己往御座上爬。 好在云苍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还是比较壮。 折腾了几下之后，云苍便顺利的爬上了御座，挨着文帝坐着。1 他还轻轻的动了动，似乎是在试这御座舒不舒服。 文帝笑看云苍一眼，又冲穆顺使个眼色。 “朝会……始！” 穆顺高呼。 “臣等拜见圣上！” 群臣纷纷行礼，唯有云铮站在那里不动。 群臣侧目看向云铮，心中已然明悟。 很显然，云铮和文帝昨天就商量过这些事。 而且，云苍坐在那御座上，云铮这个当爹的再跪拜，肯定不好。2 “众卿平身。” “谢圣上！” 群臣缓缓站起来。1 文帝抬眼扫视群臣，面色逐渐严肃：“五年前，朕就是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老六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所谓君无戏言，今日，朕还是这句话，老六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5 “穆顺，宣旨！” 文帝没有给群臣进言的机会，直接命穆顺宣旨。 穆顺躬身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圣上有旨：即日起，立六子云铮嫡长子云苍为皇太孙，是为储君！封六子云铮为辅政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32 穆顺高声宣读着圣旨。 虽然不少朝臣已经通过文帝的一系列举动猜到这个结果了，但随着穆顺念出圣旨的那一刻，群臣还是震惊不已。 跳过云铮！ 直接立云苍为储君！ 云铮只是为云苍保驾护航的！ 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一朝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云苍根本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听圣旨里面提到了自己，也不管穆顺还在宣旨，便奶声奶气的询问文帝：“皇爷爷，什么是储君啊？” 文帝拍拍御座，低声回答云苍：“就是将来坐这个位子的人。” “将来？” 云苍偏着脑袋，满脸不解。1 自己现在不就坐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是将来？ “先别说话。” 文帝宠溺的轻拍云苍一下，低声道：“回头让你父王跟你说吧！” “哦。” 云苍噘噘嘴，这才安分下来。 穆顺还在念着圣旨。 朝廷重新启用三丞制。 封唐术为左丞相兼吏部尚书。 封脱欢为右丞相。1 封粱伦臣为御史中丞。1 封吴道为文华阁大学士兼国子监祭酒。1 封陈布为户部尚书，在陈布回皇城之前，户部的事由云铮暂管。 封章衡为侍从学士兼国子监司业……1 武将方面，萧万仇改任刑部尚书兼新设的军机参事一职，在执掌刑部的同时，也相当于是云铮这个兵马大元帅的副手。2 薛彻重掌兵部并兼任左屯卫大将军，在薛彻回朝之前，其事务暂由萧万仇掌管。 秦六敢为羽林卫大将军，但依然不能参议朝政。5 曾经率部驻守于阜州八洞镇的李秀为右屯卫大将军。 左右骁骑卫大将军也是一个朝廷的武将，一个朔北的武将。 而神武军的则暂时由云铮统领。 这一番封下来，皇城六卫的统领等于是全部换成了文帝和云铮的亲信。2 当穆顺念完圣旨，这一切都定下来了。 这摆明了就是文帝和云铮提前商量好的，根本没想给群臣进言的机会。 如今，圣旨宣读完毕，群臣就算想进言，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行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4 文帝拉着云苍站起来，又跟云铮说：“朕先让朕的皇太孙陪朕打打拳，剩下的事，朝中的事务，就由你和诸位爱卿商量着来吧！”’ 文帝似乎只是露面宣布自己的决定，并没有过问朝政的打算。 他说完之后，便带着蹦蹦跳跳的云苍离开。 直到文帝离开，群臣都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 “行了，都醒醒。” 云铮走到御座下方的位置上坐下，“本王刚回皇城，对朝中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今日先不谈政事，六部官员先说说六部的情况吧！唐大人，你现在可是左丞相，就由你先说吧！” “啊？” 唐术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的看向云铮，“殿下，臣……哦不，下官这脑子现在有点乱，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3 唐术确实是懵的。 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左丞相了？ 这事儿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这明显就是云铮和文帝昨晚才商量出来的。 “无妨。” 云铮微笑：“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本王今天是跟大家了解情况，大家畅所欲言。” “那……那下官就先说吧！” 唐术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说：“目前，各部的官员都急缺，户部和刑部尤为严重……” 随着唐术开口，群臣也纷纷开始说起各部的情况。 云铮本来是想了解情况的，但到了后面，这朝会就变成了诉苦大会。 一些身兼多职的官员更是叫苦不迭。1 听到最后，连云铮自己都开始叫苦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老的不管事，小的管不了事。3 这一摊子事，还得落在自己头上。3 “行啦，诸位就别诉苦了。”1 云铮无语的看着众人：“你们身兼多职，本王还身兼多职呢！要不，本王来跟诸位换换？”12 群臣微顿，瞬间不说话了…… 第1393章 十项决定 大致的了解了朝中的情况后，云铮当下颁布十项决定。1 第一，新设司农司，由大司农负责掌管，原本属于工部和户部的一些涉农事务全部交由司农司。4 大司农与六部尚书平级。1 司农司的首要任务就是在大乾境内推广地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并负责培育更加优良的种子。3 第二，各州设州学府，各郡县设郡县学府，各学府每两年进行选拔考核，通过者可进入更高一级学府学习进修，最优者可入国子监。1 第三，设立大乾技术研究院，章虚任技研院执事，负责研究革新各种新技术，技研院归云铮直接管辖，任何部门不得干涉。4 第四，新设大乾军事学院，云铮任院长，萧万仇任副院长。4 第五，大力发展医学，各州府的学府包括国子监，都要增设医科，选良医教授医术。2 第六，迁都，命工部于莒州广陵修建新都，并开凿运河连通漓江。11 第七，在慕州、珉州、莒州、绥州四地同时推行摊丁入亩的新税制，争取三年之内，在全国实施新税制。1 第八，实行精兵策略，将大乾的常备军控制在六十万以内，裁撤下来的军队转为屯卫，为后续的人口大迁移事宜做好准备。 第九，修改朝廷律法，废除部分严苛刑法，非罪大恶极者，无需斩首，改为劳改；但对贪腐等罪行实行连坐制，贪腐到一定数额，全家受罚。23 第十，增加一次恩科，分春闱和秋闱两场。2 说完这六项决定后，云铮这才群臣就这十项决定展开具体讨论。5 群臣也第一次见识到云铮雷厉风行的一面。 众人一直在朝堂上讨论到中午，云铮才宣布退朝，并让萧万仇、唐术、宋必先、粱伦臣、谢朗、章衡六人留在宫中用膳。2 “各位，咱们先定个约定，咱们闲扯或者谈正事都行，都别诉苦。” 等人送上膳食的时候，云铮先提前给几人打预防针，“本王也知道，这十项决定要钱、要粮要人，但这十项决定，必须实施下去！”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他们确实打算跟云铮诉苦来着。 但云铮这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了。 唐术稍稍沉默，还是开口道：“殿下这十项决定，下官是坚决赞同的！不过，既然殿下也知道钱粮这些都是问题，下官以为，这十项决定还是应该分个先后主次。” “对对！” 粱伦臣赞同道：“如今云厉谋反的风波还未完全散去，下官以为，不能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以免再生乱事。”3 听着粱伦臣的话，其余的人都纷纷跟着点头赞同。 大家都明白，云铮这十项决定是为了大乾好。 但一下子同时实施这么多新举措，先不说钱粮够不够的问题，就是把朝中这些大臣一个掰成两个用，他们也忙不过来啊！ “嗯，这个倒是。” 云铮也认同的点点头，“本王也想过这个问题，本王想的是，现在不能马上实施的，就先做准备工作。” “要是这样的话，下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唐术呵呵一笑，其他几人也跟着放下心来。 云铮倒是有雄才伟略。 但他们担心云铮太过急功近利。 云铮笑笑，又问唐术：“朝廷官员紧缺，你怎么没从各州郡挑选合适的官员入朝为官？” 唐术微笑回答：“下官倒是已经草拟了一份名单，不过，下官也还在斟酌，暂时还没确定下来，下官回头先呈报给殿下，殿下先简单过目一下……” 云铮闻言，心中不由暗笑。 唐术也是个人精啊！ 他不信唐术还没把名单定下来。 说白了，唐术就是等着把这份名单呈报给自己。 一方面是给自己面子，一方面也是减小自己对他的猜忌。 “行吧，那你回头派人把名单送到本王府上。” 云铮也不揭穿他，又笑着跟几人说：“在各个官员到任之前，大家肯定都有得忙，大家都先坚持一下，等忙完这一阵，本王请大家喝酒！”3 再忙再累，现在都只有先顶着。 他自己都在顶，凭啥要让这些官员闲着？ 谁他娘的不想享受呢？ 云铮都这么说了，众人除了笑着答应，还能怎么办？ 顶着吧！ 朝廷这几年也是各种事情不断，他们能逃过几轮清洗，已经不错了。 几轮清洗下来，还能得到朝廷重用的人，除了站对了位置之外，也还有一定的运气傍身。 有些运气不好的，啥事没干，也没有胡乱站队，都莫名其妙的遭了殃。 但愿这位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王爷掌政以后，朝廷再无动乱吧！1 “对了，殿下，徐实甫等人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萧万仇又突然询问。 他现在变成刑部尚书了，得考虑刑部的事情了。 云铮：“徐实甫他们该如何处理，本王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狱中的部分人可以送到莒州去，这修建新都和开凿运河，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能不斩首的人，就尽量不斩首。 多个犯人去劳改，就可以少让一个百姓服徭役。1 动辄斩首，实在太不人道了！ 嗯，对，就是不人道！5 至于徐实甫及其家眷该怎么处理，不是看他，而是看妙音。1 等把朝廷的事情捋顺了，就该为当初为老大他们平反了。2 “下官明白了。” 萧万仇呵呵一笑，又试探着说：“要不殿下给圣上说说，这刑部尚书交给别人来当，下官也一把年纪了，这有生之年，还想再统兵上战场啊……” 得！ 又一个想统兵上战场的人！ 云铮无奈一笑，“统兵上战场，暂时轮不到你们这些老将了，你们打了半辈子仗，也该享享清福，让朝中这些年轻将领锻炼锻炼了。”3 萧万仇闻言，倒也不失望，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云铮：“那殿下觉得定武和济安怎么样？他俩都还年轻，正好该锻炼锻炼。”7 “……” 云铮脸上微抽，哭笑不得的看着萧万仇，“裕国公，你这是给我下套呢？” “不敢，不敢！” 萧万仇哈哈大笑：“下官就是想让他们两个到战场上锻炼锻炼……” 第1394章 坑儿子 差不多到天黑的时候，云铮才带着云苍离开皇宫。1 回去的路上，云铮还问云苍这一天跟着文帝干了些什么。 结果却得知，文帝给云苍讲了很多故事。1 但文帝说的故事稍微有些复杂，云苍根本记不住，只能勉强说个大概。 云苍不明白那些故事的深意，但云铮却明白。 帝王之术！ 文帝是在通过这些故事向云苍传授帝王之术。 现在的云苍肯定无法理解，但等他有个十来岁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些故事，应该就能明白一些东西了。1 “唉……” 云铮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这老货也真是的。 这么屁大点孩子，教什么帝王之术？1 就算他教了，孩子也理解不了啊！ 直到夜幕降临，云铮父子才回到府上。 “见过王爷、见过皇太孙……”1 他们刚到府上，府里的下人就满心欢喜的给他们行礼。 云铮成为辅政王兼兵马大元帅，云苍这储君的地位自然是无比稳固，他们现在可是等于在给现在真正意义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当下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免礼！”1 云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带着云苍进入府中。 一路人遇到下人，都对云苍改称皇太孙。 不用想也知道，云苍被定为未来储君的消息已经传到府上了。 搞不好，宫中都来人报过喜了。 当云铮和云苍父子走进来，沈落雁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满是无奈的看着云铮。2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云铮笑看几女，“为夫这么晚才回来，你们也不嘘寒问暖一下？” “嗯，夫君幸苦了。”1 沈落雁嗔怪的看云铮一眼，又有些哭笑不得，“真就这么定了啊？这会不会太儿戏了点？”1 云苍这就被定为储君了？1 虽然有云铮给云苍保驾护航，但云苍现在不过是个小屁孩，基本什么都不懂，能看出什么啊？1 这储君哪能这么随意呢？ 万一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不适合当皇帝，那既是误国误民，也是在害他自己啊！ 而且，从云苍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孩子明显是更有军事天赋。2 搞不好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也跟他爹一样，就想当个马上将军，或者就想成天享受，压根儿不想当皇帝。8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云铮咧嘴一笑：“父皇都当朝下旨了，随后还会昭告天下，怎么叫儿戏呢？”1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落雁嗔怪，“我是说，苍儿还这么小，这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啊？”3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呗！”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你是不知道，父皇今天就开始教他权谋之类的东西了，这就是已经开始培养他了……” 她当然知道沈落雁在担心什么。 不过，沈落雁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要是他自己不能把儿子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帝，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2 反正嘛，他是没当皇帝的心思的。2 等以后把班子给儿子培养起来，他就该四处潇洒了。6 “所以，父皇昨晚就是为了这事儿踹的你，是吧？” 叶紫瞬间就明白了云铮昨晚身上的脚印的来由了。2 估计，文帝是想立他为太子，他死活不愿意当太子，这才惹得文帝踹了他两脚。 “差不多吧！” 云铮哈哈一笑，又摸摸云苍的脑袋：“父王以后可就要靠你保护了。”4 云苍还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当下不假思索的点头，还牛逼轰轰的挥舞着小拳头：“苍儿长大以后，一定好好保护父王！”1 “嗯，乖！” 云铮哈哈一笑，又得意的看几女一眼，“看，苍儿完全没有意见！”6 “……” 四女纷纷无语。 云苍现在懂个什么啊！ 他能有意见就怪了！ “你可真行！” 妙音忍俊不禁的调侃：“你坑敌人、坑爹、坑兄弟，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你也不怕你这儿子长大以后跟你呲牙。”6 沈落雁她们也一脸认同的点头。 要是云苍以后也不想当皇帝，估计是要倒反天罡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坑儿子的。 云铮完全不在意。 等云苍长大以后，他都不知道跑去哪里潇洒了。 世界这么大，他也想去看看啊！1 搞不好，还能来个环球旅行啥的呢！5 调侃云铮一阵后，大家也才开始用膳。 云铮询问下才知道，在文帝当朝宣布圣旨后不到半个时辰，宫中就来人给沈落雁她们报喜了，好像还有人跑去沈府那边报喜了。 “对了，父皇让咱们过段时间搬去皇宫里面住……” 用膳的时候，云铮又突然跟四女说起这个事。 不过，他们不是住公主的太子府，而是住云铮曾经呆了好多年的碧波院。2 目前，碧波院正在扩建。 三个月之内应该就能扩建完成。1 本来，云铮是不想搬去宫中的住的。 但文帝跟他打苦情牌，说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就想他们离得近一点，没事还能看看孙子孙女，再抽时间教导一下云苍。 文帝打完苦情牌还不算完，还跟云铮说，等他们搬进宫里住了，就再破例一次，把辛笙也封成云铮的侧妃。1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不搬进宫的话，就别想他下旨给辛笙名分。 就为了这事儿，文帝跟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云铮虽然松口了，但还没有答应。 他也想听听四女的想法。 听着云铮的话，四女都陷入沉默。1 老实说，她们是不想搬进宫里住的。 她们跟云铮呆久了，受到云铮的影响，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而且，住到宫里，怎么都没有再宫外来得自在。 “如果夫君和三位姐姐不愿意住进宫里，笙儿可以不要名分。”2 辛笙最先表态。1 “住就住吧！” 妙音也接着表态，“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边，我都可以的！再说了，就算咱们住在宫外，父皇要来府上住几天，咱们还能撵他不成？” “这……倒是！” 叶紫和沈落雁相视一笑。 妙音说到点子上了。 文帝现在已经直接把朝政交给云铮处理了。 他想出宫住个几天，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文帝几番遭受打击，还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文帝对云铮和云苍寄予厚望，让他们在宫中有更多时间陪陪文帝，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沈落雁和叶紫马上答应…… 第1395章 和解 第二天的朝会结束后，云铮带着妙音去给文帝诊治。2 云铮也不知道妙音的医术到底能不能对文帝的病情有帮助，但试一试也好。 “你家人的事，朕记着的。” 文帝的目光落在妙音身上，“不过，这事儿不是朕下旨就算完事，需要刑部一点点的查证，将当年的事情真相还原出来……” 平反，也要做到有理有据！ 如此，才能让天下人更加信服。 妙音轻轻点头，又轻启朱唇：“儿臣现在称……父皇，总觉得有些别扭，如果父皇不介意的话，以后能否让儿臣以后称父……皇为圣上？” “可以。” 文帝爽朗一笑，“父皇也好，圣上也罢，你都是老六的侧妃，是朕的儿媳！” “多谢圣上！” 妙音长舒一口气。 有些事，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 或许，就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两人把话说开了，妙音便开始替文帝号脉。 说实话，文帝对妙音能治好自己的身体是不报任何希望的。 妙音的医术高明，宫中的御医难道医术差？ 不过，难得妙音主动提出要帮他诊治一下，他自然不会不领情。 妙音一边替文帝诊断病情，又一边询问文帝的饮食起居这些。 穆顺在旁边，一一回答。 差不多一刻钟后，妙音才完成诊断，并对文帝的身体状况有了个全面了解。 “如何？” 文帝微笑询问。 妙音微微抬眼：“圣上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文帝淡然一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朕不会怪罪！如今，这朝中的大局也已经定了，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哪怕命不久矣，也……” “这倒不至于。” 妙音轻轻摇头：“圣上的身体虽然比较虚弱，但还不算太坏，若能多加调养并放宽心，再撑个两年没太大的问题！但两年以后，儿臣就不知道了……” “哦？” 文帝诧异，“真的？” 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乎文帝的预料。 文帝一直以为，自己这身体最多也就再撑个一年左右。 对现在的他来说，一年和两年差别还是很大的。 别说多撑一年，哪怕多撑一个月，可能就能少带点遗憾离开。 “真的。” 妙音认真的点点头，“只要圣上不轻易动怒，时间可能更长！但若是经常动怒的话……” 后面的话，妙音没有再说。 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文帝现在这身体状况，若是经常动怒，随时都可能暴毙。1 “放心，朕现在心宽得很！” 文帝轻抚长须，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又跟云铮说：“听到了吧，朕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别成天拿朝廷的事来烦朕！” 这几年，他是什么大悲大喜都经历过了。 以他如今的心态，估计很难有让他动怒的事了。 “好好……” 云铮无语。 是让你休养，又不是让你躺平！ 有时候，多活动脑子，还能预防老年痴呆症不是？ 他想躺平，自己还想躺平呢！1 妙音给文帝开了方子，又教了文帝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让他在练习养生拳的时候配合呼吸吐纳进行。 这就是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倒不至于能神奇到让文帝成为什么高手的地步。2 但这可以更好的锻炼他的五脏六腑，有助于他的调养。 中午，文帝留云铮和妙音在宫里用膳，并跟云铮约定，每隔三天，带云苍和云锦进一次宫，让两个小家伙陪他这个皇爷爷说说话、钓钓鱼之类。 云铮知道文帝这是想调教云苍，也不好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反正他是不指望云苍能学到多少，他更偏向于自己教云苍。 如果两个孩子的陪伴能让文帝的心情好些，有助于他的休养，那就够了。 从文帝的寝宫离开后，云铮带着妙音直奔天牢而去。 在天牢中，他们见到了徐实甫。 此刻的徐实甫，再也没有了此前的贵气，看上去无比落寞。 不过，就算身处天牢之中，徐实甫也把自己打整得规规整整的。 连头发都没有凌乱。 看到云铮和妙音前来，靠在墙壁上的徐实甫只是微微抬眼，既没有痛骂云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老夫的命？” 徐实甫面色平静的询问云铮。 “你就这么想死？” 云铮微笑询问。 徐实甫不疾不徐的说：“老夫当然不想死，但老夫不会傻到认为只要向你求饶，你就会放过老夫及老夫的家眷的地步。” 从踏入天牢开始，徐实甫就没想过能活着。 他甚至都没想过能留个全尸。 无非是成王败寇而已！ 他绝不会向云铮摇尾乞怜。 “本王也不会认为你有这么天真。” 云铮淡然一笑，“不过，看着你这么淡定，本王还是有点不高兴！” “那敢情好。” 徐实甫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老夫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让权倾朝野的辅政王不高兴，老夫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那你就多高兴高兴。” 云铮也不动怒，转而看向妙音，“你想他怎么死？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亦或是……” “我突然不想他死了。” 妙音摇头一笑。 “嗯？” 云铮诧异的看向妙音，“为何？” 徐实甫也微微诧异。 事到如今，他还能活命不成？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妙音微笑道：“朝廷还缺大量修建新都的人手，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儿子，再让他去修建新都给我们住，不是更好吗？” “做梦！” 徐实甫终于开始有了情绪波动，“毒妇，老夫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自己怎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无所谓。” 妙音淡淡的回答：“你要想为你徐家保留一丝骨血，你就去修新都，若是连一丝骨血都不想保留，那就随便你吧！” 徐实甫眼睛微眯：“你以为老夫会这么天真？” 给徐家保留骨血？ 这怎么可能？ 换做是他，他绝对会斩尽杀绝。 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都不会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妙音淡然一笑，“听说，你那小孙子，才几个月大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跟你们一样灭绝人性呢？” 听着妙音的话，徐实甫顿时陷入沉默。 他当然想为徐家保留一丝骨血。 但他不相信云铮他们允许徐家保留一丝骨血。 “走吧！” 妙音扭头看向云铮，“现在的他，只是蝼蚁，没什么好看的！” 云铮轻轻点头，带着妙音离开。 刚走出几步，云铮又停下脚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清楚了，就跟狱卒说一声！” 说完，云铮不再停留。 走出天牢，云铮笑问妙音：“你觉得，能钓到鱼吗？” “能不能钓到鱼，都无所谓。”妙音莞尔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反正，我也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第1396章 钦普的绝望 在“援军”暂未赶回皇城之前，云铮成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云铮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大乾的消息也传到了西渠。 从得知云厉谋反的消息开始，钦普和素赞就猜到云铮很快就要入主大乾朝廷了。 可当真正确定这个消息之后，钦普和素赞还是陷入了慌乱。 以前，云铮只是执掌一个朔北一个西北都护府，就让西渠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现在，他们想象中的大乾内战并未出现，虽然大乾也因为云厉谋反的事而出现了小小的动乱，但根本不会伤及大乾的根基。 云铮虽然不是皇帝，但行的却是皇帝之权。 面对这样的大乾，西渠该怎么办？ 这一刻，钦普和素赞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钦普想重振西渠的雄风，想成为西渠的雄主。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对西渠极度不利了。 文帝和云铮的这一手，甚至可以说将西渠逼到了绝境。 投降？ 他们不甘心啊！ 迁移？ 他们又能往哪里迁移？又能带着多少人迁移？ 带着少部分人迁移，不就跟灭国差不多么？ 这不叫迁移，这就逃离！ 亦或是，放手一搏，于绝境中求生？ “大相，咱们要献土归降吗？” 良久，钦普主动提及这个他们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自从坐上王位以来，钦普第一次有了投降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无比的强烈。 这似乎成了他们现在唯一能选择的路了。 素赞轻轻一叹，满脸苦涩的问：“大王愿意当亡国之君吗？” “当然不愿意。” 钦普不假思索，又止不住的叹息：“可现在，我们好像已经看不到一丝希望了……” 他们以前最大的希望其实是大乾内乱。 此前听说云铮起兵的消息，他们还高兴得仰天长啸。 可还高兴几天，又得到了云厉谋反的消息，等于直接给他们泼了一盆冰水。 而如今，云铮成为辅政王兼兵马大元帅的消息，更是直接把他们按进了冰窟窿。 钦普知道，云铮绝不会允许西渠以大乾藩属国的方式存在。 要么献土归降，要么，被云铮打得灭国。 献土归降，他或许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少死很多人。 钦普倒不留恋荣华富贵，但如果能少死一些人，或许也是好的。 但一旦云铮对西渠发起灭国之战，西渠肯定死伤无数。 甚至，亡国灭种！ 这是钦普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真要是走到那一天，拼死抵抗的他们不会是西渠的英雄，而是变成西渠的罪人。 看着斗志全无的钦普，素赞心中也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大王可有想过以弱胜强？” 素赞再次询问钦普。 “当然想过。” 钦普无力的点点头，“如果是其他的人，本王就算没有绝对的信心以弱胜强，至少也觉得还有可能！可是，咱们的对手是云铮……” 千百年来，天下间不断上演着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故事。 钦普相信自己有以弱胜强的能力。 光是云铮帐下的俞世忠就那么难缠了，更何况未尝一败的云铮？ 以弱胜强，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西渠现在连内乱都还没有平息，还谈什么以弱胜强？ 素赞沉默一阵，正色道：“如果大王决定死战到底，老朽愿意追随大王，哪怕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若大王决定献土归降，老朽也支持大王。” 素赞将决定权交给了钦普。 他知道钦普的为难，也知道钦普的不甘心。 可现在，云铮的实力太强了！ 强得让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面对素赞抛回来的问题，钦普再次苦笑。 他们空有壮志，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投降？ 迁移？ 死战到底？ 三个选择，再次让钦普陷入挣扎。 良久，钦普再次问：“大相觉得，我们攻下猲罗并占领猲罗的土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力弱于云铮。 只是，他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 如果实在无力回天，或许可以试着迁移。 “应该不足四成吧！若是加上一些运气，或许可以到五成。” 素赞轻叹：“而且，就算我们占领猲罗也没太大的意义。” “为何？” 钦普皱眉询问。 素赞抬眼，“云铮占领西渠之后，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猲罗了！” 猲罗的两河平原的稻米可是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 以云铮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这块土地的巨大价值。 他们先跟猲罗打个两败俱伤，再让云铮把他们都收拾了，给云铮做嫁衣？ 这不纯粹是脑袋有病么？ “唉……” 听到素赞的话，钦普再次叹息，“该死的猲罗，鼠目寸光！他们以为云铮覆灭了西渠，就能放过猲罗吗？” 其实，钦普他们一直没有闲着。 他们也派人出使猲罗，希望跟猲罗结盟，请猲罗出兵相助或者资助一些军资。 但猲罗国王直接拒绝了他们结盟的请求。 猲罗以为云铮占领西渠后就会止步吗？ 天真！ 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素赞稍稍沉思，正色道：“如果大王不甘心的话，还可以再派人出使猲罗，并将大乾如今的情况告知猲罗国王！如果猲罗还是想置身事外，咱们或许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要么投降，要么……死战到底！ “行吧！再最后试试吧！” 钦普幽幽叹息：“那就让丹曲率领使团，尽快出使猲罗！” “如此甚好！” 素赞颔首，又宽慰钦普：“大王也别灰心丧气，事情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哪怕到了现在，老朽依然不信云铮不可战胜！”1 打不出去，那就固守！ 如果实在固守不住，再讨论投降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他们现在就彻底灰心丧气了，那西渠可就真是没有一丝希望了。 “本王明白了！” 钦普重重点头：“大相且先去跟丹曲交代一下，本王再静下来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钦普稍微有了一点斗志。 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就在此时，宫中内侍小跑而来，“启禀大王，罗布丹增送来急报！” 罗布丹增？ 钦普心中一紧。 难道，大乾要从凉州和燎州那边攻击他们了么？ 第1397章 再次出使 罗布丹增是驻守西渠东南的将领。 得知罗布丹增那边传来急报，钦普和素赞都变得紧张起来。 钦普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急报，心中暗暗祈祷。 上苍似乎听到了钦普的祈祷声，随着钦普将心打开，他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激动。 “好，好啊！” 激动之余，钦普又将手中的信交给素赞，同时努力的平复情绪。 片刻之后，素赞脸上也难以自已的露出激动之色。 云厉派人带着他的信物跟罗布丹增联系了！ 云厉想要他们派人帮助他来到西渠。1 云厉手中不但有着大量金银财宝，还有掌握着大乾的很多秘密，其中就包括他们梦寐以求的花纹钢锻造方法。1 这封信于他们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激动之余，素赞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被云铮坑怕了！ 他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云铮给他们设置的陷阱。 素赞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顾虑告诉激动不已的钦普。 素赞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激动不已的钦普身上。 钦普陡然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陷阱么？ 这倒是极有可能！ “大相是觉得，云铮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攻西渠？” 钦普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不是。” 素赞轻轻摇头，“如果大乾还是文帝当权，大乾想进攻西渠，倒是可能会讲究一个师出有名，但云铮可不像是讲究师出有名的人……” 如果云铮铁了心想进攻西渠，还需要理由么？ 西渠名义上是大乾的藩属国，实际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云铮如果想讲究个师出有名，直接让钦普到大乾皇城觐见，只要钦普不去，他马上就可以挥兵进攻西渠。 云铮何须绕这么大的弯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云铮直接挥兵进攻西渠，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周边的这些小国，难道还敢说一句大乾的不是？ 弱肉强食。 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大相言之有理。” 钦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问：“那大相觉得，如果这是云铮给我们设置的陷阱，他又有什么目的？” “这……” 素赞眉头紧皱，“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不过，云铮此人极度狡猾无耻，我们还是多想想比较好。” 钦普皱眉，脑海中不断地思索起来。 云铮想他们派出人马去接应云厉，再顺势伏击他们的人马？ 这……好像有点小家子气了。 伏击他们三五百个人，对云铮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云铮直接派兵杀入西渠，不是更简单直接？ 说难听点，云铮手中的军队随便在哪里搞点事，可能都比绕这么大的弯子去伏击他们三五百人要强。 亦或是，云铮想借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派人发起突袭，夺取他们在东南防线的防守重地？ 嗯，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倘若云铮真的要全面进攻西渠了，恐怕就不是一路大军了。 北部边境、萨迦方向、浑谷方向、东南方向，都是他的进攻方向。 甚至可以做到四路并进！ 一旦云铮这么干，他们东南方向的防线极有可能被人从背后突破。 这样的话，云铮给罗布丹增设置个陷阱，岂不是有些多余了？ 钦普的脑海中不断冒出新的想法，又不断否定。 良久，钦普轻轻的晃晃脑袋，皱眉说：“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 云铮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握百万雄兵！ 对于现在的云铮来说，想动西渠，根本不需要绕任何弯子。 想多了么？ 素赞想了想，苦笑：“或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吧！” 钦普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多时，钦普停下脚步，抬眼看向素赞：“如果把云厉接到王城来，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光是花纹钢的锻造方法，就能极大提高我们的军力！” “这倒是。” 素赞认同的点点头，突然又话锋一转，“但如果大王决定投降，把云厉接过来，反而是引火烧身。” “这……” 钦普面色凝重。 问题，又回到了他们之前的讨论的问题上。 钦普思索一阵，当机立断：“先派人出使猲罗吧！另外，再命罗布丹增派人接应云厉！倘若情况不妙，便把云厉交给大乾！” “如此甚好！” 素赞眼前一亮，“哪怕大王要迁移，如果带着花纹钢的锻造方法迁移，待我们寻找到合适的扎根之地，我们手中也可以多一样利器！” “对！” 钦普重重点头：“只要这不是陷阱，把云厉接来，我们至少可以多一些主动权！” 很快，钦普和素赞达成一致。 接！ 不过，就算他们觉得云铮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骗他们，他们还是异常谨慎。 面对狡诈无耻的云铮，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大王可派使团出使大乾！” 素赞献策：“咱们的使团一方面可以去到大乾皇城，了解更多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使团的掩护，悄悄派人去接应云厉！” “妙极！” 钦普脸上难得的露出笑脸，“咱们就以恭贺云铮的名义出使大乾，并派人送去礼物，或许，还能稍稍麻痹云铮。” “对！”素赞点头：“这也是向大乾示弱、示好！” 派人出使大乾，很有必要！ 虽然大乾不是新君登基，但基本也算是完成了权力交接。 西渠作为大乾名义上的藩属国，这个时候派人出使大乾，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钦普点点头，又问：“大相以为，派谁出使最为合适？” 素赞沉思片刻，起身说：“还是我去吧！”1 “这……” 钦普眼皮一跳，“这不合适吧？” 他只是问素赞，是真没想让素赞出使大乾啊！ 现在西渠的情况十分危急，他更愿意让素赞留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我去，可能会好点。” 素赞正色道：“我出使大乾，一方面算是给予大乾足够的尊重；另一方面，我去大乾皇城看看，跟云铮聊聊，或许有助于大王最终做出决定！” 钦普哑然。 沉默片刻，钦普缓缓走到素赞面前。 “请大相受我一拜！” 第1398章 武艺不能荒废 皇城。 放下手中的笔，云铮又想派人去问脱欢和陈布他们走到哪里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人来帮自己分担一下政务。 太他娘的累了！ 真让他这么干个一年，他估计自己得猝死。 唉！ 自己果然还是适合纵情声色犬马，没有当牛马的潜质。 “呼……”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将旁边的叶紫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云铮那张苦瓜脸，叶紫顿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是不是又要诉苦了？” “可不是么？” 云铮搂着叶紫的腰肢苦笑：“我现在就想苍儿明天就长大，然后我就可以直接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上皇了。”1 说话间，云铮的手又不老实的在叶紫的娇躯上游走。 他娘的！ 这些天实在太忙了。 都没太多的时间跟自己的女人亲热。 果然，自己还是喜欢荒淫的日子啊！ “我可不希望苍儿快点长大。” 叶紫任由云铮的大手作怪，娇笑道：“等苍儿长大了，我们也年老色衰了！到时候啊，你这个荒淫的太上皇就得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了！” “那怎么会？” 云铮在叶紫的红唇上轻轻一啄，“等你们年老色衰，我也成糟老头子了，就别去祸害那些小姑娘了。” 叶紫抿嘴一笑，调侃道：“不是你说的么，男人至死是少年？” “……” 云铮语塞，旋即恶狠狠的看着叶紫：“竟敢调侃本王！本王今天必须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说着，云铮一把将叶紫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干什么呢！” 叶紫娇嗔，轻轻拍打云铮的胸口：“还有这么多奏疏要批阅呢！” 这个混蛋！ 说一出是一出。 前一刻还一本正经的批阅奏疏，一转眼的工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管了！” 云铮态度坚决，“这些奏疏今天批完了，明天还有！本王就算要当牛马，也得换个战场当牛马！” 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 听着云铮的浑话，叶紫不禁微微脸红。 但，也就是微微脸红而已。 当云铮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又主动搂住云铮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看着云铮，呵气如兰的说：“让妾身好好慰劳夫君……” 说着，叶紫主动吻上云铮的唇。 自打回到皇城后，他们亲热的时间变少了很多。 此刻，两人心中都一片火热。 就在两人融入彼此的热情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云铮，城卫派人来报，脱欢大人他们已经入城了！” 门外传来妙音的声音。 听着妙音的声音，云铮和叶紫同时一顿。 待回过神来，云铮顿时一阵无语，“这帮混蛋，来得真不是时候！” “扑哧……” 看着云铮这副模样，叶紫忍不住娇笑起来。 “还敢笑？” 云铮凶叶紫一眼：“等着，本王还要接着教训你！” 说着，云铮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裳，快速冲到门口。 房门打开，妙音还没来得及开口来，就被云铮一把拉进了房间。 反手间，云铮又把房门关上。 “干嘛呢？跟做贼……” 妙音正说着，却注意到云铮衣衫不整，她再伸长脖子往房间里面看上一眼，顿时羞嗔：“大白天的，你……” “大白天怎么了？” 云铮理直气壮的打断妙音，“本王这是在自己家里，又没在别人家里！” 说着，云铮一把抱起妙音，直奔里面而去。 妙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也懒得挣扎了，只是轻轻的拍打云铮的胸口：“我们姐妹几个，迟早得被你羞死！” “本王不能为了政事而荒废了武艺！” 云铮一本正经，不顾叶紫和妙音那“鄙视”的目光，抱着妙音倒在大床上…… …… 脱欢等人在城卫的带领下来到王府。 他们又等了两刻钟左右，云铮才神清气爽的来到前厅。1 “本王忙着处理政事，让大家久等了。” 云铮笑呵呵的在主位上坐下。 听着云铮的话，沈落雁不禁暗骂这混蛋不要脸。 别人不知道云铮在忙着干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么？ 之前辛笙去叫他的时候，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言重了，殿下勤于政务，也是大乾百姓之福。” “右相所言极是。” 陈布和另外几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好了，都坐下吧！” 云铮笑着招呼几人坐下，又问：“秦七虎他们呢？是回他们自家了，还是还没赶到？” 陈布回答：“我们接到殿下的急信之后就赶紧往皇城赶了，他们跟章大人和吴大人一起，可能还要七八天才能赶到……” 陈布算是对云铮比较了解的了。 他知道，云铮肯定是被这些政务忙得焦头烂额，这才派人送信催他们赶紧来皇城。 他们的家眷都在后面的队伍中，跟秦七虎、吴道和章虚等人在一起。 而他们都先行一步，赶紧来皇城帮云铮处理政务。 “很好，很好！” 云铮连连点头：“朝中官员紧缺，本王成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你们这一到，倒是帮本王解决了燃眉之急！” “为殿下和朝廷分忧，是我们的本分。” 脱欢笑呵呵的说着，心中却感慨连连。 谁能想到，云厉这个监国太子只是为云铮铺路的？ 还好他们选对了！ 如今，云铮大权在握，云苍又是未来的皇帝。 他们这些跟着云铮一路走过来的人，肯定是会受到重用的。 云铮满意一笑，又问：“你们应该都清楚各自的位置了吧？” 几人点头。 他们在回来之前已经接到相应的文书了。 刚才在等云铮的时候，沈落雁又给他们说了一次。 云铮也不啰嗦，“那好，本王今晚在王府给你们接风，明天就各行其职！你们各自的府邸，本王已经提前给你们准备好了！” “多谢殿下！” 几人齐齐谢恩。 “行了，你们一路赶回来也累得够呛，你们先喝喝茶，好好休息一下。” 云铮站起来，“陈布，你随本王和王妃去院里走走！” “是！” 陈布领命，跟着云铮和沈落雁走出去…… 第1399章 陈布的想法 “没让你当右丞相，你可有什么想法？” 来到院中，云铮开门见山的询问陈布。 “没有。” 陈布不假思索的回答：“脱欢大人确实比下官更适合当右丞相！” “哦？” 云铮扭头看向陈布，“说说理由。” 陈布微笑，回道：“因为朝廷需要脱欢大人居于高位！就凭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听着陈布的话，云铮和沈落雁同时点头一笑。 看来，陈布也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既然陈布明白，那就不需要云铮再在这个事情上跟他多说了。 “先把户部管好吧！” 云铮微笑：“你前面那位，把户部管理得不错！” “最重要的是，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银子，都入了国库！” “唯一不好的就是，户部的官员比较紧缺，你得多多操劳。” 徐实甫贪归贪，但确实是有真才实学。 这一点，即使现在，云铮都不否认。 “那敢情好！” 陈布呵呵一笑：“户部就怕没银子，只要有银子，其他都是小问题！” 他们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有讨论徐实甫和云厉这些事的人。 关于查抄徐府的情况，陈布也是有些了解的。 徐实甫贪归贪，但没有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应该感谢徐实甫。 “你这话听着提气！” 云铮满意一笑，旋即收敛笑容：“你是在朔北呆过的老人，本王的规矩，相信你也知道，本王就不多说了！本王不希望有杀功臣的一天。”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 陈布笑呵呵的说：“下官若是缺银子了，就到王爷府上打秋风！” 对于云铮的规矩，陈布自然是心知肚明。 你没银子，可以向云铮伸手，但不能向国库伸手。 哪怕你跑到云铮面前让他赏你十万两银子，或者你看着他府上有值钱的物件，就厚着脸皮向他要，但千万别贪国库的银子。 哪怕是一两银子，都不要贪。 就像云铮所说，贪墨是会上瘾的。 这次贪墨一两银子，下次就可能贪墨十两银子。 最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当朝廷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后悔都晚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沈落雁微笑：“你也知道殿下不喜欢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户部这一摊子事就要靠你撑着了。” “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陈布正色道：“下官也是有几分傲气的人，下官执掌户部，怎么着也不能比徐实甫执掌户部的时候差，不能让人说殿下眼光差。” “对！” 云铮点头一笑，“刑部目前正在按本王的要求修改部分律法，本王已经跟刑部那边说过，你再执掌户部的同时，也要帮着刑部修改律法。” 陈布以前是朔北的大管家。 对于朔北的律法，陈布自然是无比熟悉。 有着陈布的加入，朔北的很多律法可以加入朝廷的律法中。 这以后，凡是大乾所属之地，都实行同样的律法。 后续包括文字、度量衡这些，都要完成彻底的统一。 云铮也会引入新的计量单位，逐步取代淘汰现有的度量衡。 “下官遵命！” 陈布欣然领命。 “对了，朔北的情况如何？” 这时候，沈落雁又询问起陈布来。 他们年前就已经离开朔北了。 虽然此前也了解过一些朔北的情况，但了解得也不是很详细。 如今陈布到来，他们自然是要问问的。 对于朔北，无论是沈落雁还是云铮，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那是他们呆了五年的地方。 那里，有着他们太多的回忆。 “朔北今年的情况有些不妙。” 说起朔北的情况，陈布顿时担忧起来：“今年入冬以来，朔北的雪量明显比往年少，下官和诸位同僚都担心朔北会出现旱灾……” 从年后开始，陈布他们就着手准备应对旱灾的预案了。 他们也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但一旦朔北出现大面积的旱灾，恐怕还是会给朔北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要你们做了准备就好。” 云铮也没有太过苛求，“等开春以后，本王会命人从海上往朔北运粮，先囤积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陈布轻轻点头，又说：“下官还吩咐过，一旦出现旱情的苗头，立即截断白水河，开春以后，也会深挖朔北的几个湖泊，争取多多存水……” 之后，他们就一直谈论朔北的事。 聊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回前厅。 …… 第二天朝会。 脱欢、陈布和从朔北抽调的官员全都进入朝堂。 云铮让脱欢和陈布等人向朝廷百官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直奔主题，正式开始今天的朝会。 如今，朝廷的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都已经齐备。 朝会上的云铮也轻松了很多。 云铮坐在那里，基本不怎么开口，让脱欢等人先跟群臣就一些事情展开讨论，既是让他们相互熟悉，也让朝中这些官员看到脱欢等人的本事。 他们大多都是身居高位的人。 想要在朝中站稳脚，光靠云铮的支持是不够的。 没有真才实学，就算云铮再支持他们，朝廷这些官员就算嘴上对他们服气，心里也不会不服气。 正当诸位官员如火如荼的讨论的时候，宫卫前来禀报，燎州和凉州前沿防线派人送回来紧急奏疏。 很快，云铮得到了传讯兵送回的奏疏。 云铮放下手中的奏疏，笑着跟群臣说：“西渠大相素赞，想要率领使团出使大乾。” 素赞出使大乾？ 听着云铮的话，群臣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素赞这个时候出使大乾，如果是来献土归降的，那就太好了。 虽说朝中的很多武将都想在对西渠用兵的时候立功，但如果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西渠，还是没人想要去战场上立功的。 “既然素赞想来，咱们断无拒绝的道理。” “如今这局势，如果西渠足够聪明的话，应该献土归降！” “素赞此人也是有大才的人，如果素赞能入朝为官，也是好事……” 群臣立即就这个事讨论起来。 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要是西渠再献土归降，大乾的版图会再次拓展。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西渠献土归降，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是对大乾还是西渠！ 第1400章 痛打落水狗 几天之后，皇城外。 两队人马在官道上交汇。 “徐实甫？” 得知官兵押解的那些人的身份，秦七虎和章虚顿时双眼放光。 “走走，痛打落水狗去！” 秦七虎瞬间来了兴致，这一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个好！” 章虚也是兴致勃勃的。 很快，两人来到押解犯人的队伍面前。 官兵押解的犯人很多。 除了徐实甫之外，还有不少曾经在皇城做官的人。 不过，这些人都披头散发的，还穿着同样的囚衣，他俩在人群中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披头散发的徐实甫。 徐实甫脖子上戴着枷锁，腿脚上都戴着镣铐。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双目都变得呆滞起来。 “徐老狗，你也有今天啊！” 秦七虎咧嘴大笑，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秦六敢一直跟徐实甫不对付，他作为秦六敢的独子，自然也看徐实甫极其不顺眼。 看着幸灾乐祸的秦七虎，徐实甫那呆滞的目光中露出几分恨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 徐实甫声音沙哑，冷眼看着秦七虎：“别高兴得太早了！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秦家的将来！” “老狗，都这个时候了还挑拨离间？” 秦七虎不屑的撇撇嘴：“你说你也是，贪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到头来，帮朝廷存了银子，还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你图个什么啊！” 听着秦七虎的话，徐实甫脸上顿时忍不住抽动起来。 秦七虎的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积累了一辈子的财富啊！ 他都没有好好享受，就全部入了国库。 哪怕他已经提前猜到文帝要对他们动手了，他也没办法及时把府上的银子转走。 积累一生的财富，最后却给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云铮做了嫁衣。 这让他心中如何不痛啊！ “这个我知道。” 章虚接过话茬，嘿嘿笑道：“有些人就喜欢银子！就比如说我，大把的银子放在那里，哪怕不花，就是看着，我心里也高兴。” “慢慢高兴吧！” 徐实甫恨恨不已的看着两人，“老夫先替你们去黄泉路上探路，将来到了黄泉路上，老夫给你们带路！” “嗯嗯。” 两人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全然没将徐实甫的话放在心上。1 “行了，行了，押走吧！” 秦七虎冲押解他们的官兵挥挥手，自言自语道：“这痛打落水狗，好像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章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没啥好高兴的。 要是他们此前在皇城，由他们亲自带人去徐府抓人，那才值得高兴。 回到队伍中以后，秦七虎继续率领大部队往前。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巍峨的皇城。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皇城，秦七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皇城，老子回来啦！” 秦七虎放声大吼。 章虚也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城，莫名之间，眼睛就变得湿润起来。 “老家伙，你孙子回来了，你孙子没给你和老章家丢脸，你孙子是堂堂正正的回到皇城的……” 听着秦七虎的大吼声，马车中的澜画撩起帘子，伸长脖子往外看。2 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皇城。 这就是皇城么？ 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宏伟。 “爹，咱们到皇城了。” 吴青阳骑着马来到吴道的马车旁边。 “老夫知道。” 吴道也撩开马车的帘子，但却没有往皇城张望，只是对儿子说：“到马车上来坐坐！” 吴青阳愣了一下，马上点头：“好！” 很快，吴青阳把马交给随行的护卫人员，爬进马车。 “前方是哪里？” 吴道询问吴青阳。 “啊？” 吴青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皇城吗？” 这老头怎么了？ 他刚才还说知道他们到皇城了。 这转眼的工夫又问这是哪里？ “不，这是一头巨兽！吃人的巨兽！” 吴道面色凝重，“无数人在这里，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刚才过去的徐实甫，曾经可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转眼之间，就沦为阶下囚了……” 吴道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 只有无尽的担忧。 很多人都会被皇城的繁华所迷惑，从而看不到这座宏伟的城池中隐藏得凶险。 他曾以为，自己终生也不会再踏足皇城了。 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又来到了皇城。 “爹，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吴青阳微笑：“几年前我来皇城时，也没觉得这皇城有这么可怕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进入权力的漩涡。” 吴道轻轻摇头，郑重的看着儿子：“不管咱们跟王爷有多熟悉，以后在皇城，王爷就是王爷……” 吴道其实是不想入朝为官的。 他更愿意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可云铮都言辞恳切的写信给他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现在想的是，暂时坐着文华阁大学士的位置，等朝中的情况稳定下来或者有更好的人选的时候，他就向云铮递上辞呈，潜心治学著书。 “爹，你不用这么担心。” 吴青阳明白父亲的意思，微笑道：“你看章阁老，他在朝中呆了一辈子，不也得以善终么？章家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么？” 也许，这皇城确实是吃人的巨兽。 但也得看这头巨兽吃的都是些什么人。 如果还是云厉监国，他肯定是不敢入皇城的。 但现在，朝廷的大事都是云铮说了算。 他相信，云铮不会对他们举起屠刀。 一个连皇位的诱惑都可以拒绝的人，肯定不是醉心于权力的人。 “世间种种，没人说得清。” 吴道轻轻摇头，“咱们父子，都不是当官料，想不被漩涡吞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进入这个漩涡，或者，及时离开这个漩涡！” 见父亲说得郑重，吴青阳郑重的点点头，“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在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入城的队伍继续前行。 吴道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的思索。 或许，自己应该去章公的坟墓前祭拜一番。 自己此生注定是做不了章公这样的人。 但愿，能像章公一样，不被权力的漩涡吞噬…… 第1401章 今生不欠，来生……不见！ 在章虚他们回皇城的第二天，云铮便跟着章家人和吴道他们一大家子人前往章槐的墓前祭拜。 同一时间，秦六敢带着秦七虎和秦家老二来到慈安寺。 禅房中，王皇后正盘膝坐在那里，轻轻的敲着木鱼。 “吱呀……” 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王皇后手中的木鱼棒稍停，然后继续敲击木鱼。 “老嫂子，兄弟来看你了……” 隔着一道门帘传来秦六敢的声音。 王皇后手中的木鱼棒再次停下，但只是稍稍停顿，便继续敲击。 再听到敲击木鱼的声音，秦六敢不禁神色黯然。 “老嫂子……” 秦六敢再次呼唤。 “施主走错地方了。” 里面的房间里终于传来王皇后的声音，但那敲击木鱼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也没有一丝凌乱。 “唉……” 秦六敢轻轻一叹，犹豫片刻，径直上前掀开门帘。 王皇后闭目盘坐，脸上一片平静。 秦六敢走上前，躬身道：“见过嫂子！” 王皇后依然紧闭双目，也不开口，就这么轻轻的敲击木鱼。 王皇后不开口，秦六敢就不直起身，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左右，秦六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嫂子，兄弟也一把年纪了，这腰都快废了，你就别为难兄弟了……” 王皇后闻言，眼睛裂开一道缝隙。 见秦六敢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终究还是开口：“贫尼当不得荣国公大礼，荣国公别为难自个儿了……” 秦六敢不但救过文帝的命，还救过他的命。 秦六敢身上的伤，有一处就是为保护她而留下的。 “多谢嫂子。” 秦六敢这才直起身来，又揉着自己的腰感慨：“兄弟是真老了……” 王皇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里绕弯子，你不是绕弯子的人。” 秦六敢咧嘴一笑：“兄弟第一次来这慈安寺，这寺里的神佛都认不全，兄弟也想去拜拜神佛，嫂子带兄弟去拜拜吧！” 听着秦六敢的话，王皇后不由得微微蹙眉。 但很快，王皇后脸上就恢复平静。 “那个人在外面，是么？” 王皇后似乎看穿了秦六敢的目的。 “兄弟敢当着佛祖的面发誓，他真没在！” 秦六敢竖起手，“若有半句虚言，你拿这木鱼棒敲死我，我都没怨言！” 王皇后微微抬眼。 真的么？ 这老匹夫，又在搞什么鬼？ 她不相信秦六敢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带他转转。 犹豫片刻，王皇后终于还是答应：“既然如此，贫尼就带荣国公去拜拜神佛，洗一洗身上的罪孽吧！” 说罢，王皇后收好木鱼，缓缓站起来。 秦六敢高兴不已，连连道谢。 很快，王皇后带着秦六敢离开禅房。 就在他们往前殿走去的时候，王皇后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七虎！ 在秦七虎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好像……也有些眼熟！ 王皇后心中突然一突，连忙加快脚步靠得更近一些，让自己能够更加清楚的看清那孩子的样貌。 最终，王皇后来到一座佛龛旁，将半个身子藏在佛龛后面，隔着不到五丈的距离，仔细的查看孩子的样貌。 看着看着，王皇后又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王皇后的眼睛开始泛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那真的是自己的孙子！ 他……竟然还活着？ 王皇后猛然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秦六敢，径直往地上跪去。 秦六敢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住王皇后：“嫂子，使不得！” “我是替贤儿跪。” 王皇后双目湿润，“谢谢你替贤儿保留一丝骨血！” “是大哥派人秘密把孩子送到我府上养着的。”秦六敢轻轻摇头：“大哥说，你可以不见他，但应该见见这孩子……” 是他么？ 王皇后身体微颤，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王皇后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微颤：“替我转告他，这辈子，就这样吧！今生不欠，来生……不见！” …… 深山中。 云厉接到了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 西渠已经答应派人接应他们了！ 不过，西渠也知道这个事有很大的风险，还需要好好谋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得到这个消息，云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到了西渠，他就能够看到一丝丝复仇的希望。 当然，他心中也明白，西渠想要击败云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每当想到自己被文帝和云铮联合起来欺骗，像个傻子一样为国操劳，他心中就恨意滔天。 他可以死！ 但，大乾也别想好过！ 他都已经谋反了，叛国又有何妨？ 如果有人可以把他和大乾一起埋葬，他会欣然赴死！ 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复！ 不择手段的报复！ 所有辜负自己的人，背叛自己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们越是不想大乾乱，他就越要让大乾乱起来！ “殿下，小人回来的途中还打探到一个消息。” 来人接着汇报：“听说，靖国公被押送莒州广陵劳役，在广陵修建新都！” 嗯？ 听着来人的汇报，云厉那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老六那狗东西，竟然没有处死舅父？ 劳役么？ 这狗东西是想要慢慢的折磨舅父么？ 如此想着，云厉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有没有办法去把舅父救出来？ 现在，他们都是跟云铮仇深似海的人，如果有舅父的聪明才智辅助，他们想要报复云铮和大乾，希望应该会更大一些。 不过…… 他身边就这么点人，想要救出徐实甫，简直可谓是难如登天。 稍不注意，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除非有万全之策，否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亦或是，让西渠去干这个事？ 顷刻之间，云厉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不过，很多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云厉否决了。 然而，想着想着，云厉突然一个激灵。 他明白了！ 老六这个畜生，又想阴自己！1 他连徐实甫都不杀，其他人自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杀。 说不定，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个畜生，是想用徐实甫这个事，策反自己身边的人！ 他就知道，这个畜生不杀徐实甫肯定没安好心！ 云厉在心中破口大骂，立即压低声音吩咐来人：“这个消息严格保密，不能向其他任何人提起！” “是！” 第1402章 滑轮 接下来的时间，朝中的各项事务都逐渐进入正轨。 与此同时，云铮也开始变得懒惰起来，不再每日参加朝会，基本都是隔两三天参加一次朝会。1 朝堂上的事情，基本都是由唐术和脱欢在处理，云铮只负责把关。 用他的话来说，他要逐渐让朝堂习惯他不在的日子。 哪怕他出门打个两三年的仗，朝廷也能正常运转。 虽然云铮的理由十分充足，但云铮身边的女人都知道，他这是在一步步的为远离朝堂做准备。3 无论是现在的皇城还是未来的新都，都不会成为束缚云铮的地方。 在吴道他们赶到以后，各地还有官员陆续往皇城赶，连西北都护府那边都有官员冒着寒冷往皇城赶来。 云铮将大乾军事学院设立在猫耳山那边。 他曾经就在那边操练府兵。 不过，这只是临时的地方，真正的大乾军事学院在新都那边。 目前，工部已经将新都设计出来了。 宋必先和工部的几个官员带着图纸来到云铮府上。 云铮拿起那些图纸查看，宋必先负责在旁边讲解。 新都很大，比现在的皇城都还要大一半。 原来的广陵城被纳入新都，但只是相当于新都的一小部分。 新都的皇宫就在现在的广陵南侧…… “军事学院和技研院在哪里？” 云铮盯着图纸询问。 “这……” 宋必先微顿，有些尴尬的说：“下官和工部同僚没有设计这两个地方，打算将新都的整体结构确定下来，再择地修建……” “这两个地方现在就要加进去！” 云铮放下图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另外，技研院必须要考虑到保密性和安全性，而且，至少占地千亩以上！” “啊？” 几人傻眼的看着云铮。 千亩？ 一个技研院，就要占地上千亩？ 国子监才多大？ 迎着几人惊愕的目光，云铮不禁暗暗摇头。 虽然他们都是工部的人，但对各项技术还是不够重视啊！ 看样子，自己有必要将那些真正的能工巧匠的地位再提高一些。 要让顶级工匠的地位不低于四品官员。 先树立一个典型起来，再慢慢扭转这些人的思想，让他们逐渐意识到科学技术的重要性。 “你们给本王听好了！” 云铮面色严肃的看着几人，“对于技研院，一定要重视起来！一项新的技术，也许能胜过百万雄兵！” 几人惊骇，难以置信的看着云铮。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知道云铮对技研院很重视，但却没想到云铮竟然重视到这个程度。 胜过百万雄兵！ 简单的几个字，已经说明了技研院超然的地位。 “下官回去就立即着手修改图纸！” 宋必先站起来，一脸郑重。 云铮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不重视技研院，还把这技研院当成一个小工部，那就纯属脑袋缺根弦了。 “好！” 云铮也站起来，又吩咐宋必先：“目前，现在工部腾出个地方，从每个匠种中挑选三个能工巧匠，年纪不超过四十，最好是读过书的人。” “这……” 宋必先面露难色，“回殿下，工部的能工巧匠倒是不少，但读过书的人，还真不多，好多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 稍微有点学问的人，都不会当工匠。 就拿工部的那些铁匠来说，让他们打铁，他们个顶个的厉害。 但你跟他们比学问，估计皇太孙的学问都比他们高得多。 “那就专门派人教他们读书识字！” 云铮正色道：“每天拿一个时辰教他们读书识字，告诉他们，本王到时候会亲自考核他们，学得好的，本王还有重赏！” 教人读书识字还有赏？ 几人有些凌乱。 云铮的这一系列举动，有点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云铮对技研院和工匠的重视。 宋必先回过神来，连忙大声应是。 “殿下，殿下……”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章虚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章虚拖着已经瘦了不少的身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样东西。 章虚简单的跟宋必先他们打了招呼，立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云铮，“殿下你看看，我把这些东西都做出来了！” “这么快？” 云铮微微诧异，连忙接过章虚递来的物件。 这是几个滑轮。 小是小了点，但打磨得还不错。 “殿下，这是干什么用的？” 宋必先好奇询问。 “此物可是有大用的！” 云铮满脸笑容，“走，我这就演示给你们看！” 在云铮的带领下，他们迅速来到院外。 云铮亲自动手，将几个滑轮组装起来，还在下面挂了个篮子，然后命人从院里搬来一块差不多五十斤的石头装进篮子。 别说宋必先他们几个了，连章虚都是一脸好奇。 云铮只是让他弄这玩意儿出来。 至于这玩意儿弄出来是干什么的，他却是完全不知道。 待一切准备完毕，云铮笑问宋必先：“宋大人觉得，这块石头有多重？” “嗯，差不多应该有个五十来斤吧？”宋必先估算。 “你把这块石头试试！” 云铮指了指穿过滑轮组的绳子。 宋必先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他还用上了两只手，生怕自己单手的力气不够。 然而，刚一上手，宋必先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怎么会这么轻！” 宋必先惊讶的看向云铮，连忙放开一只手，就这么单手拉绳子。 他只是一只手，便轻而易举的吊起了篮子里的石头。 “就是这么轻！” 云铮微笑：“这东西叫滑轮，按照一定的方法将几个滑轮组装起来，可以大大的节省力气！甚至连一个小孩都能轻易吊起百斤重物！”1 “什么？” 章虚惊呼一声，连忙凑到宋必先面前，“宋大人，让我试试！” “好好！” 宋必先连忙让开，又满是激动的看向云铮：“若大量制作此物用于修建新都，必然能够大大的节省的人力！” “对！” 云铮点头一笑：“本王叫章虚弄出滑轮来，就是用于修建新都的！” 宋必先恍然大悟，满脸佩服的看着云铮。 原来，殿下早就想到这些了。 殿下掌权，乃是大乾之福啊！ 第1403章 城楼之上 几天后，素赞以最快的速度率领西渠使团赶到大乾皇城。 这是素赞第二次出使大乾皇城。 然而，他现在却和第一次出使大乾皇城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过了大乾的不少地方。 虽然大乾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但大乾境内却没有任何乱象。 大乾的权力完成了平稳交接，西渠根本没有趁火打劫的机会。 看着繁华热闹的大乾皇城，饶是心智坚定的素赞，也有些绝望。 他太能理解钦普的绝望和不甘了。 钦普也算得上雄才大略了。 如果能给钦普几十年的时间，西渠在他的治理下，定然会变得强大。 可惜，他不幸的遇到天纵奇才的云铮。 一个云铮，横压一代雄主！ 迄今为止，除了已经变成云铮侧妃的伽遥，没有任何云铮的敌人在他手下讨到过便宜。2 关键是，大乾的这位皇帝也没有老糊涂。 他以极大的魄力避免了大乾发生内乱。 面对这样的大乾，谁能不绝望呢？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还听说了，大乾要迁都了！ 大乾的新都，好像是在莒州那边。 素赞早已将大乾的地图了然于胸。 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大乾迁都莒州的目的。 这是要加强对北方和周边地区的掌控！ 西渠，自然也算在周边地区里面！ 别说西渠现在不是真心俯首称臣，就算西渠是真心俯首称臣，大乾也一定想彻底吞并西渠！ 正当素赞忧心忡忡的时候，一骑快马突然奔向他们这边。 很快，来人在他们的队伍前勒停战马：“王爷请西渠大相到城楼一叙，西渠使团其余人，先到驿馆休息！” 城楼？ 素赞下意识的看向内城的城楼。 云铮就在城楼上等着自己吗？ 都不等自己率领使团觐见了大乾皇帝，就要跟自己一叙么？ 想来，云铮应该是要劝自己投降吧？ 素赞轻轻一叹，马上策马上前：“老朽就是素赞，请带我去见王爷！” “大相请跟我来！” 说着，那人便在前面带路。 素赞的随从本来想跟上，但却被素赞抬手阻止。 这是大乾的皇城！ 云铮若是想要他的命，他们跟不跟着，又有什么区别？ 在那人的带领下，素赞来到内城的城楼上。 此刻，云铮已经在等着了。 旁边，还有座椅。 桌子上还摆放着美酒佳肴。 素赞稍稍整理一下衣衫，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大相不必多礼。” 云铮呵呵一笑，“大相，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素赞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两年不见，王爷风采更胜往昔！” 素赞倒不是在拍云铮的马屁。 如今的云铮，不知道是位高权重的缘故，还是因为年龄渐长，身上多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加尊贵。1 哪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这么往那里一站，恐怕都没几人敢造次。 天潢贵胄，不外如此！ “大相却是老了不少。” 云铮微笑，又抬手邀请素赞坐下。 素赞走到桌前坐下，苦笑道：“所谓岁月不饶人，老朽本是风烛残年之人，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 “你这就没意思了。” 云铮笑看素赞，“咱们这连一杯酒都还没喝上，你就聊什么死活的问题，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要请你喝一杯毒酒呢！” 素赞脸上微抽，赔笑道：“王爷说笑了，老朽没别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每每见到王爷，老朽都觉得老朽真的老了……” 素赞说着，又不住叹息。 可不是老了么？ 他们那一辈的英雄豪杰，太多已经被岁月埋葬了。 如今这天下，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这大世之争，也是他们之间的角逐。 而云铮，毫无疑问是一个胜利者，并且极有可能是最后的胜者。 或者说，唯一的胜者！ “行啦，别感慨了，你要真服老，就不会出现在本王面前了。” 云铮淡然一笑，拿起酒壶给素赞倒上一杯酒，自顾自的说：“这要搁以前，我怎么着都得让你先喝几杯，把你灌得晕头转向的。” “……” 素赞哑然失笑，“王爷还真是个……妙人。” 对，就是妙人！ 阴险的时候，比狼还要阴险。 正经的时候，犹如谦谦君子。1 贵而不傲，强而不骄。 这样的人，太难对付了。 云铮端起酒杯，满脸笑意的打趣：“得亏你没说本王是个鸟人，要不然，本王非得把你从这城楼上丢下去。” “鸟……人？” 素赞不解。 云铮解释：“我三哥和楼翌这样的人，就是鸟人。” 说着，云铮又跟素赞碰杯。 素赞愣了片刻，旋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问：“那在王爷心中，钦普大王算不算是你所说的……鸟人？” “暂时不算！” 云铮喝干杯中的酒放下酒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本王也希望他以后也不会成为鸟人。” 素赞抄起酒杯替云铮和自己倒酒，心中却暗暗苦笑。 云铮的意思很明白了！ 鸟人，或许可以理解成敌人！ 他不希望西渠成为他的敌人！ 如他所料的那般，云铮这是要劝西渠投降。 可云铮并不知道，钦普和他都想过投降的事。 只是，他们都不甘心。 古往今来，王朝无数。 哪怕面对强敌，又有几个王朝甘心崩塌？ 纵使敌人再强，也有无数人想要于绝境中谋求生机。 素赞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一阵，转而询问云铮：“王爷难道不想知道老朽此次出使大乾的目的么？” 云铮微笑：“本王猜测，你是想麻痹本王，给西渠争取一些时间，好尽快完成你们的布置。” 果然狡猾！ 素赞心中一叹，脸上却不动声色：“难道王爷就没想过西渠有可能主动献土归降吗？” “想过，但不敢抱希望。” 云铮正色道：“如果钦普是一位明主的话，本王大概可以猜到他的一些想法，也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哦？” 素赞来了兴致，“王爷请说。” 云铮并没有急着说，而是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之际，云铮这才缓缓开口：“如果他是一位明主的话，他应该是不想让西渠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可能也想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但他应该也有自己的野心，也想率领西渠大军取得胜利。” “所以，他应该会很不甘心！” “换做是本王，本王也同样不会甘心……” 第1404章 酒钱 素赞静静地听着云铮的话。 但他的心中，早已一片震惊。 云铮似乎已经完全将钦普看穿了。 他的猜测，完全属实！ 钦普和西渠在他面前，好像没有任何遮掩。 就像一个不着一物的美人一般。 但反观他们，却完全猜不到云铮的心思，也无从猜测。 震惊之余，素赞心中再次涌起浓浓的无力感。 面对这样的云铮，这样的大乾，西渠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献土归降，或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最好的选择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甘心，还心存侥幸。 没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谁都觉得胜负未定。 倘若钦普是个昏君或者胸无大志的人，或许他真会献土归降。 但可惜，钦普也是有着野心和抱负的人。 而且，钦普也有着雄才大略。 只是比不过云铮而已。 过了好久，素赞才满脸佩服的开口：“王爷之智，老朽佩服！” “这么说，我猜对了？” 云铮笑问。 “是的。” 素赞点头，无奈叹息：“钦普大王现在确实很挣扎，他心中清楚，如果大乾陷入内乱，西渠或许还有机会。” “可现在的情况，西渠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而且，不论是老朽还是大王，都深知王爷虎威。” “以王爷的本事，一旦大乾跟西渠开战，西渠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每日都在挣扎，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老朽也多次劝说他，但却没有任何作用，唉……” 说到最后，素赞又不住的叹息。 云铮听在耳里，却暗暗撇嘴。 我信你个鬼！ 这个糟老头子是真的坏得很！1 要说素赞劝钦普跟大乾死战到底，他倒是相信。 但要说素赞劝钦普投降或者想开点之类的话，他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看来，他们这次出使大乾，真的是来麻痹自己的。 他娘的！ 都这样了，还不献土归降？ 真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看来，不跟西渠好好打一仗是不行了！ 云铮微笑：“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王跟钦普大王是一样的人，所以本王理解他，也可以多给他一点时间。” 不就是演戏么？ 说得谁不会似的。 萧定武他们不是要请战么？ 嗯，或许可以开始准备了。 “或许王爷与大王之间就叫英雄惜英雄吧！” 素赞端起酒杯：“老朽敬王爷一杯！” “英雄惜英雄，这话本王爱听！” 云铮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跟素赞碰杯。 两人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素赞还忍不住赞叹：“好酒”。 “可不是好酒么？” 云铮笑眯眯的说：“这可是本王从父皇的寝宫里偷出来，酿制这种酒，需要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还要陈放五年以上方可饮用……” 说着，云铮便开始跟素赞吹嘘这酒有多么多么珍贵，多么多么难以酿制，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之类。 素赞一开始还认真的听。 但听着听着，素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王爷不会是要老朽付酒钱吧？” 素赞突然警惕的看着云铮。 他怎么感觉云铮又想从他这里坑银子了呢？ 他都相当于大乾的皇帝了，还要这么坑人吗？ 素赞承认，自己被云铮坑怕了。 当然，也可以说被大乾坑怕了。 云铮跟文帝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包括云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父子三个，一个比一个阴险！ “这酒，真的很贵。” 云铮一本正经的看着素赞。 “……” 素赞脸上微微抽动，哭笑不得：“王爷，要不你看老朽身上那块肉合适，你直接割一块去，就当是老朽的酒钱了，如何？” 素赞很想骂娘。 甚至，直接端起桌上的菜扣在云铮脸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啊！ “哈哈……” 云铮被素赞的话逗笑，大笑道：“大相，有你这么耍流氓的么？” 素赞闻言，心中不禁气血翻涌。 耍流氓？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耍流氓？ 到底是他在耍流氓，还是自己在耍流氓？ “老朽说的是实话。” 素赞强忍怒喷云铮的冲动，“老朽身上金银财宝什么都没有，王爷真要酒钱，老朽只能以肉抵债了。” “别别！” 云铮恶寒：“你这话说得，好像本王馋你的身子似的。” “……” 素赞老脸再次忍不住的抽动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就不应该跟云铮多说话！ 他真怀疑，云铮想活活气死自己。 看着素赞这模样，云铮再次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云铮这才收敛笑容，摆摆手道：“跟你开玩笑的，王再吝啬也不至于还要你付酒钱！大相啊，你这个人就是没幽默感。” 幽默感？ 素赞心中默默的问候云铮的祖宗十八代。 他倒是想有幽默感。 如果大乾和西渠的位置对调，他保证比云铮更有幽默感。 “老朽年纪大了，经不住吓，王爷就别老吓唬老朽了。” 素赞干笑，这才端起酒杯重新喝酒。 “什么吓唬不吓唬的，不过是玩笑而已。” 云铮随意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大相以肉抵债，本王肯定不乐意，但你若以身抵债，本王倒是乐意！我大乾如今不缺武将，但缺治世之才！” 素赞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又自嘲一笑：“老朽也算治世之才吗？” “当然算！” 云铮正色道：“对于大相的才智，本王还是很欣赏的！” 素赞摇头一笑，幽幽叹息：“老朽这点所谓的才智，跟王爷的才智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这是素赞发自肺腑的话。 他曾经也认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 然而，当云铮崛起于北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点所谓的才智，真的算不得什么。 云铮之才，远在他之上。 “你这么说，本王会飘的。” 云铮笑笑，又问：“大相可知我大乾如今的右相是谁？” “当然知道。” 素赞轻轻点头，“老朽明白王爷的意思，倘若哪天钦普大王想通了，决定献土归降，若王爷不弃，老朽自当到王爷身边听用！老朽也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为西渠子民多争取一些东西……” 第1405章 星辰大海 素赞也是明白人。 云铮任用脱欢为右相的目的，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当然，他也相信，脱欢肯定是有这个本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抛开他们各自的立场，他也认为云铮重用脱欢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云铮想要让归服于大乾的国家真心归服，也必须这么做。 “既然大相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多说什么了，来，喝酒！” 云铮笑笑，再次举杯相邀。 接下来，两人也不再谈论归服之类的事。 借着这个机会，素赞也向云铮请教他的施政之道。 说是请教，其实就是刺探。 云铮虽然明白，但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十项决定告诉素赞。 这些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要素赞有这个心思，很快就会打听到。 不过，他也只说了个大概，并未说得太详细。 听完云铮的十项决定，素赞更是忧心。 强军、强民、强国！ 这就是云铮这十项决定的根本目的。 只要这些决定认真的落实下去，有着广袤领土和充足兵员的大乾将会变得无比强盛。 难啊！ 真难！ 西渠，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这种被无尽绝望包围的感觉并不好受。 “王爷之才，老朽佩服万分！” 素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端起酒杯喝酒。 不过，他现在多少都有喝闷酒的意思。 素赞确实很想来一场大醉。 所谓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了，可以睡个安稳觉。 只是，他的理智又在不断提醒他，他不能喝醉。 云铮笑笑，起身走到一边，背负着双手看向远方。 嗯？ 素赞瞥云铮一眼，心中暗暗疑惑。 云铮这是在干什么？ 装深沉？ 还是，另有深意？ 素赞默默思索片刻，也起身来到云铮身旁，“王爷在看什么？” 云铮抬手指向热闹喧嚣的街道：“大相觉得，大乾这皇城如何？” 素赞心中暗暗疑惑，老实回答：“这是老朽见过的最繁华的地方。” “不！” 云铮摇头：“这是囚笼。” 囚笼？ 素赞微微皱眉。 云铮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王爷会认为这是囚笼吧？” 素赞顺着云铮的话说下去。 既然不知道云铮到底想说什么，那就先顺着说。 这样，至少不会说错话、会错意。 云铮兀自摇头一笑，又从袖兜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素赞，“大相不妨看看这个。” 素赞接过来，缓缓展开。 地图？ 这是竟然是一份地图？ 很快，素赞就在地图上找到了大乾和西渠的位置。 跟整个地图比起来，连大乾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不要说西渠了。 云铮目视前方，却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素赞。 看到素赞一脸震惊，云铮心中不禁一笑。 其实，这地图是假的！ 这是他根据他前世的地图再结合这个世界已知的地图编出来的世界地图。 不过，他觉得，就算是编出来的，整体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大乾和西渠之外，绝对还有大片的土地。 “西渠和大乾之外，还有这么大的地方？” 素赞着实被震惊到了。 他一直以为，大乾的领土已经很广袤了。 没想到，大乾竟然都只占了这么丁点的地方。 “这个世界比你我想象的大得多。” 云铮抬眼远眺，“权势这个东西啊，最是容易让人迷醉！本王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要醉心于权势！世界这么大，此生不去看看，是莫大的遗憾！” 世界这么大么？ 素赞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地图，又满是疑惑的询问云铮：“王爷是从哪里得到这份地图的？” “从北桓手中。” 云铮回道：“昔年有几个远渡重洋而来的人阴差阳错来到北桓，他们身上携带了一份地图，这是结合他们携带的地图和本王所知的地图所作……” 说着，云铮又开始编故事。 当然，这也不算是编故事。 这只能说润色！ 把那几个从海外到北桓的人的故事加以润色。 听完云铮的故事，素赞不由得暗暗吃惊。 已经有人远渡重洋来到他们这片天地了？ 而他们，对外面的天地却还一无所知？ “呼……” 素赞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被王爷这么一说，老朽突然也好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不做这笼中之鸟。” “所以啊，就算这皇位脱手可得，本王也不想坐这皇位。” 云铮微笑：“本王就想着，哪天天下太平了，本王直接带上一支大军，前往海外的世界转转，说不定还能找些风情各异的异域美人暖床……” 素赞老脸一抽，哭笑不得的看向云铮：“王爷这想法……果真有趣。” 他不知道云铮是怎么做到收放自如的。 前一息，云铮还一本正经。 后一息，他就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这是实话。” 云铮一本正经道：“男人最大的乐趣，不就是金钱、权势和美人吗？金钱和权势，本王想要就能要，可这各式各样的美人……” 说着，云铮冲素赞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看着云铮脸上的笑容，素赞不禁哑然失笑。 这话虽然直白，但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如果老朽也像王爷这么年轻，老朽恐怕也想尝尝异域美人的滋味啊！” 素赞哈哈大笑着，但心中却充满苦涩。 这一刻，素赞再次感觉自己真的老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云铮笑笑，重新走到桌前坐下，脸上的笑容再次收敛：“回头大相回了西渠，也可以替本王给钦普大王带句话。” “王爷请说。” 素赞也走过来，并将地图还给云铮。 云铮微笑：“这片天地太小了，他若有兴趣，我可以带他去看看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 素赞默默的思索云铮的话。 劝降！ 归根结底，云铮还是想劝降西渠。 “老朽一定将王爷话一字不落的带给大王！” 素赞郑重地说。 “行，那咱们就不谈这些了。” 云铮收起地图，“咱们接着喝酒吧！” 之后，云铮果然不再跟素赞谈论国事，而是跟他聊起海外的各种奇事。 素赞问起来，就是北桓那里听到的。 他说的这些奇事都很新奇，而且完全没有混乱的地方。 素赞感觉，这不像是云铮杜撰出来的…… 第1406章 找理由 跟素赞喝了一顿酒后，云铮便命人将素赞送回驿馆了。 云铮也不知道自己跟素赞说的是否有用。 只能说，希望有用吧！ 他倒是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打下西渠。 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打仗，终究是要增加很多消耗的。 双方有那个钱粮，凑到一起，拿来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岂不是更好？ 云铮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皇宫，并命人召萧万仇、唐术、脱欢等人议事，还特意让萧万仇带上前两天才回皇城述职的萧定武。 云铮在宫中等了一阵，众人才陆陆续续赶来。 待人到齐，云铮示意众人坐下，直奔主题：“本王刚跟素赞聊了一阵，本王估计，西渠现在投降的念头不是很强，还是得跟西渠还是得打一仗才行！” 还得打？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各异。 几个文官都面露无奈之色。 但武将集团的人却是各个两眼放光。 “那就打！”2 萧万仇率先表态：“只有把西渠打痛了，他们才会甘心！不战则已，一战便要打得西渠失去反抗之心！” “对对！” 才回来没几天的薛彻马上附和：“西渠这几年可没少搞小动作，就算他们畏惧我大乾的威势，不正儿八经的打一场，他们肯定还心存侥幸！” 萧定武倒是没说话。 但他那点头如捣蒜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打！ 往冒烟的打！2 这对萧定武来说，可是个机会啊！ 这一战没机会打，下一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虽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肯定是好的，但身为武将，谁不想到战场上建功立业呢？ “如果确实有必要打，那就尽快把西渠解决了。” 唐术说：“如今朝廷的很多新政都在逐步实施，把西渠解决了，朝廷就能安安稳稳的发展了。” 出兵，唐术倒是赞同。 不过，反正迟早都是要出兵的，还不如早一点。 早点将西渠也纳入大乾的领土，到时候推行新政就直接一步到位了！ 也免得再磨磨蹭蹭的。 “既然要打，那还是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粱伦臣进言：“毕竟，西渠是咱们名义上的藩属国，上国攻伐下国，不能无刑而伐之。” 粱伦臣这一说，脱欢和陈布等人也纷纷点头。 打归打，但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终究还是讲究师出有名的！ “这倒是。” 云铮微微颔首：“大家都想想，找个什么理由合适？”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埋头苦思，开始找出兵的理由。 “要不咱们故意激怒西渠使团，然后以西渠使团无理为由伐之？” “西渠也不傻，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打破牙齿他们也得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怎么可能冒犯我大乾天威？” “那就让钦普前来皇城觐见，他若不来，就是对我大乾不敬，伐之！” “这一来一去，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而且，西渠都派使团来了，咱们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点？” “是啊，虽说是随便找个理由，但终究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此刻，他们也体会着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以往都是在想打不打的问题。 而现在，他们想的却是要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讨伐西渠。 就是这理由好像确实不太好找。 “要不，让焦麓去招惹西渠，只要有屁大的冲突，那就是西渠无端攻伐我大乾的藩属国……” 这时候，脱欢突然开口。 “嗯？” 听着脱欢的话，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这个理由……好像不错啊！ “那万一西渠忍了，怎么办？” 陈布询问。 “应该忍不了吧？” 萧万仇轻抚长须，“要是西渠忍了，那就直接让焦麓的兵马长驱直入，看西渠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倒是可以。”薛彻表示赞同。 “咱们还要做两手准备。” 云铮正色道：“最好是能多备一个理由，一个理由拿来麻痹素赞，一个理由拿来跟西渠开战！” “麻痹素赞？” 众人不解。 云铮笑看众人：“西渠现在肯定是不想跟我们开战的！” “但我们得有了理由，让西渠以为我们要跟他们开战，然后又给好处给我们，从而避免战争！” “而当他们以为成功的避免了战争的时候，我们再以另外的理由突然开战，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说！”1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六殿下啊！ 就算执掌了大乾的大权，也没忘记老本行啊！ 这是要连吃带拿还要扇主人家一巴掌啊！ 陈布灵机一动：“圣上立下皇太孙，西渠身为我大乾的藩属国，却并未上表恭贺，这就是无礼啊！” “啊？” 听着陈布的话，众人顿时傻眼。 这……太牵强了点吧？ 是立皇太孙！ 又不是新帝登基！ “先定这个吧！” 云铮颔首道：“回头你们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理由！” 很快，这个事就被定下来了。 接下来，云铮又开始跟他们讨论出兵的事。 云铮的意思是，由他亲自率领一路大军出南焦麓，而后快速杀入西渠境内，与另外三路大军一起，对西渠发动灭国之战！ “殿下，万万不可！” “圣上已经不过问国事，殿下再率部出征，这朝中大事如何决断？” “是啊，殿下还是留在朝中主持大局吧！” “如今正是安定人心的时候，殿下岂能轻易离开皇城？” 云铮刚说出自己的想法，众人就开始阻止。 他们也知道云铮在朝廷待不住。 可这不是他能不能待住的问题啊！ 现在，朝中必须要有人主持大局啊！ 总不能有什么事还要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去前线，让云铮决断吧？ 云铮抬手止住众人，又跟脱欢和唐术说：“你们两个左右丞相是干什么的？” “父皇虽不过问朝政，但有需要他拿主意的事的时候，他还能不拿主意么？” “本王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本王就是要让朝廷习惯不需要本王拿主意。” “现在不习惯，将来本王出征羽国的时候，又怎么办？” 出征羽国，他必然是要亲自挂帅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能让朝廷离了他就不能正常运转了！4 他从前些天就开始就不再每天上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407章 定策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不由得一阵无奈。1 云铮和云厉，还真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典型。 云铮是希望朝廷的任何事都不需要麻烦他，只要朝中没有奸佞作祟，只要这朝廷是按照他定下的大方向在走就行了。 而云厉却是想将所有的大权都握在手中。 要不是分身乏术，云厉肯定希望凡事都亲力亲为。 “行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云铮不再给众人劝说的机会，“而且，本王也有必要去焦麓那边走走！” “焦麓那边有可能有对大乾有大用的东西。” “本王也不是说一定要亲自带兵打得西渠彻底投降，只要大局定了，本王肯定就会回朝，让其余各路大军收拾残局……” 云铮先给他们吃颗定心丸，免得他们再劝说。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满脸无奈。 他们心中明白，既然云铮决定了，他们肯定是劝说不了的。 “那殿下打算从那里抽调兵力进入焦麓？” 萧万仇询问。 云铮不假思索的回道：“从绥州抽调两万精兵，再从云州抽调两万，外加焦麓的一万大军，共计五万人马！”1 得！ 他连这都想好了。 这就是早有预谋的！ 萧定武满脸堆笑，试探着问：“殿下，那末将是不是可以……” “要不然叫你来干嘛？” 云铮笑看萧定武：“南方闷热潮湿，等从绥州抽调的两万人马一到，你立即率领他们赶去跟云州抽调的人马汇合，迅速进入焦麓，别拖到湿热的时候。” “是！” 萧定武猛然站起来，大声领命。 他娘的！ 可算是轮到自己了！ 云铮示意萧定武坐下，又吩咐：“提前派人通知焦麓，让他们也准备好兵马！如果焦麓王不听命行事，那就顺手连焦麓一起解决了。” “末将明白了！” 萧定武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云铮微笑，又吩咐陈布：“户部这边，要保证粮草供应！西北都护府那边需要特别留意，要提前将粮草运送过去！” “是！” 陈布领命。 “从焦麓出兵的事，务必保密！” 云铮提醒众人：“目前，绥州和凉州一线的兵马太多了，得抽调几万人马布置到南方，那两万精兵，就跟他们一起抽调，以掩人耳目！” “是！” 薛彻领命。 “好了，本王就没什么说的了！” 云铮站起来：“你们讨论一下明日朝会的事，跟西渠使团这边的接洽事宜，就右唐大人负责！本王先跟萧定武出去走走。” 不等众人多说，云铮立即撒丫子开溜。 看着逃跑似的离开的云铮，众人不由苦笑。 遇到云铮这样的辅政王，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云铮敢于放手，让他们可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可云铮放手放得太厉害了点，好多本该是云铮处理的事，都压到了他们头上。 他们这些老臣，年纪都不小了。 成天这么累，他们也担心自己这身子骨扛不住啊！ 外面，云铮带着萧定武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你这几年也是统兵几万的大将，有没有什么心得？” 云铮笑问萧定武。 萧定武点头一笑：“有道是有一点，但末将可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 “这怎么叫卖弄呢？” 云铮笑笑，“你就当我在考校你吧！” “好吧！” 萧定武也不磨叽，“末将要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指正。” “好！” 很快，萧定武便跟云铮说起自己这几年的领兵心得。 不过，因为萧定武没有领兵参加多少实战，说的大多都是操练士卒的心得，还有些进兵、退兵的心得。 云铮听在耳里，心中却暗暗摇头。 听萧定武说这些，就可以明显看出，萧定武已经有些落伍了。 或者说，实战的经验还是不足。 萧定武所说的这些，很多都有点空。 但要说没用吧，倒也不至于。 只能说，不是很贴合实际战场，缺少一些应变之道。 不说俞世忠那些人了，就算他让秦七虎来说，都会比萧定武说得好。 很明显，朝廷的武将的作战理念已经被朔北武将拉开了。 待萧定武说完，云铮这才缓缓开口：“老实说，你这不像是统兵五万的大将说的东西，但你这几年一直领兵驻守云州，也可以理解。” “末将明白。” 萧定武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末将才想参加对西渠这一战！哪怕把兵书刻在心中，有时候都不如在战场上打一仗领悟的多。” 云铮想了想，吩咐：“秦七虎这些天不是没事儿干么？你多去找找他聊聊。” “不是让你向他请教兵法，而是让他跟你说说他这些年经历的大小各战。” “以你的悟性，等你跟他聊完了，应该会所有悟。” 就萧定武应该是典型的理论派。 这跟他爹是萧万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秦七虎则是实战派的代表。 要让秦七虎讲什么理论，他估计讲不出来。 但真刀真枪的拖到战场上干一架，秦七虎的实力就展现出来了。 “好！” 萧定武马上点头答应，“对了殿下，我弟应该也跟你提过想到战场上历练一番的事吧？” “确实提过。” 云铮点头一笑，“你想让他这次也随军参战？” “嗯。” 萧定武正色道：“不瞒殿下，末将和济安早就谈过这些事，我们领兵，都是靠着父辈余荫！不练点真本事出来，以后怕是不好在军中立足。” “这倒是。” 云铮轻笑：“这样吧，回头我安排个人接替他的职务，你去找秦七虎的时候，把他一起叫上！” “多谢殿下！” 萧定武心中大定。 这对他们兄弟两个来说，是机会。 这次机会若是抓不住，以后的机会恐怕就越来越少了。 两人聊了一阵，云铮便让萧定武先去忙，他则前去见文帝。 当云铮来到文帝的寝宫的时候，文帝正带着云苍跟他一起练养生拳。 云苍屁大个孩子，竟然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看着这一老一小，云铮脸上难以自抑的露出笑容，心中却不住感慨。 有时候，上有老，下有小，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若是这样的画面能再持续个十几年甚至更久，那就好了…… 第1408章 西渠无礼，臣请伐之 隔天，朝会。 文帝再次临朝，接受西渠使团的觐见。 “宣西渠使团觐见！” 随着穆顺的高呼，宫卫再次重复穆顺的话。 很快，素赞率领的西渠使团缓步而入。 素赞进入大殿，抬眼四顾，却不见云铮的踪影。 素赞心中暗暗疑惑。 云铮这是什么意思？ 要对自己避而不见吗？ 没理由啊！ 他们昨天才在一起喝过酒的啊！ 云铮有必要对他避而不见么？ 既然没有这个必要，那云铮为何没出现在大乾的朝堂上？ 他是有什么事？ 还是故意为之？ 顷刻之间，素赞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没少在云铮手中吃亏。 如今云铮又掌握着大乾的实际权力，云铮的一举一动，他都需要揣测。 片刻之后，素赞强行压下脑海中那些念头，率领西渠使团跪拜。 “西渠大相素赞斜西渠使团，叩见圣上。”1 素赞恭恭敬敬的行跪拜大礼，使团成员也纷纷跟着行。 “平身！” 文帝呵呵一笑，轻轻抬手，目光却落在素赞身后的人所捧的盒子上。 这盒子不大。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如今大乾势强，西渠进献的礼物，应该不会差吧？ 莫名之间，文帝又想到昨天跟云铮聊的那些。 这逆子，尽出些馊主意。 皇太孙这事儿，连他都觉得牵强。 要找理由，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啊！ 目前，西渠使团礼仪方面倒是挑不出毛病来。 嗯，如果这礼物差了，倒是可以拿来做点文章。 “谢圣上。” 素赞率领使团众人站起，又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盒子，躬身托举：“素赞代我王向圣上进献礼物，祝圣上福寿万年！” 文帝呵呵一笑：“大论王有心了。” 穆顺立即走下台阶，从素赞手中接过盒子打开。 确定盒子里里外外都没有任何问题后，穆顺这才将盒子送到文帝面前。 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文帝不禁皱起眉头。 就一颗鸡蛋大小的圆润珠子和一卷经文？ 见文帝似有不悦之色，素赞赶紧开口解释：“这是钦普大王亲自去寺庙里祈来的象髓珠，这经卷也是大王亲手抄写，以佑圣上安康！” 文帝也没说话，只是拿起经卷展开。 随意的瞥了一眼后，文帝便放下经卷，拿起那颗象髓珠。 象髓珠没什么特别的，有点像是羊脂白玉所做的珠子，但却没那么重。 文帝拿在手里，没有任何感觉。 “你可知何为欺君之罪？” 文帝随意的放下象髓珠，目光冷厉的看着素赞。 素赞心头一跳，连忙躬身：“素赞断不敢欺瞒圣上！” 文帝微微皱眉，示意穆顺附耳过来。 文帝在穆顺耳边交代几句后，穆顺连忙小跑着离开。 看着他们的举动，素赞心中暗叫不妙。 文帝这是要找茬啊！ 唐术和脱欢默默的相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轻轻点头。 不多时，穆顺便拿着一份奏疏小跑来到文帝身边。 文帝展开奏疏，将奏疏和经卷上的字迹做对比，一眼就看出，两者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你确定这经卷乃是钦普亲手抄写？” 文帝抬眼看向素赞，语气中多了一丝怒气。 遭了！ 素赞已经猜到，文帝手中的奏疏是钦普送来大乾皇城的奏疏。 他刚才是在做字迹对比！ 这经卷确实不是钦普亲手所抄。 经卷这么长，钦普成天忙着处理各种政务，哪有心思抄写经卷啊！ 这下有点麻烦了啊！ 素赞低眉沉思片刻，恭敬回答：“此经卷确实是钦普大王亲手抄写。” “你当朕是好骗的吗？” 文帝冲穆顺使个眼色，“拿下去，让他们好好比对！” “是！” 穆顺领命，连忙拿着经卷和奏疏来到素赞面前展开，让素赞对比。 唐术和脱欢也凑上前来。 只是一眼就看出两者的笔迹完全不一样。 “大胆素赞，竟敢欺君？” 唐术勃然大怒。 素赞心中暗骂一声，马上向文帝躬身解释：“圣上息怒，此经卷确实是钦普大王亲手抄写，至于这奏疏，乃是大王身边的近侍代笔，故而两者的笔迹才全然不同！”1 现在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总不能承认这经卷不是钦普亲手抄写吧？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 文帝怒气更重。 这本来就是这个理由的事。 到底是不是钦普亲手抄写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者的笔迹不一样。 这理由不就来了么？ 唐术怒视素赞，大喝道：“西渠乃是我朝藩属，如今觐见，竟然如此敷衍，还敢当众欺君，难道是欺我大乾无人！” 脱欢附和，怒道：“西渠此举，分明是不将圣上和大乾放在眼里！” 随着唐术和脱欢带头，群臣纷纷当朝怒斥西渠使团。 “圣上立下皇太孙，西渠作为藩属国，本应上表恭贺皇太孙，但却迟迟没有上表！如今又朝欺君，着实可恨！” “当年我朝与北桓在朔北激战之时，西渠就想趁火打劫，这么多年过去了，西渠还是贼心不死！” “圣上，西渠只是表面臣服于我大乾，实际却是狼子野心……” 群臣火力全开，甚至连好多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 素赞心中暗暗焦急，连忙解释：“素赞绝不敢欺瞒圣上，此经卷真是钦普大王亲自抄写，此乃素赞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此刻，素赞在心中破口大骂。 这帮混蛋！ 分明就是故意找茬，这就是为出兵西渠找借口！ “事到如今，还敢欺君？” 萧万仇怒斥素赞，向文帝躬身：“圣上，西渠无礼，臣请伐之！” “臣附议！” 薛彻当即表态。 “臣附议！” “臣亦附议……” “当朝欺君，若是不伐，我大乾天威何在？” “不严惩西渠，其他藩属国必纷纷效仿！” “请圣上下旨，命六殿下领兵讨伐西渠！” 霎时间，朝堂上群臣激愤，纷纷奏请文帝讨伐西渠。 “圣上息怒！” 素赞连忙跪下叩首：“这都是误会！我西渠绝不敢冒犯大乾天威……” “咳咳……” 文帝以拳抵嘴轻咳两声，再穆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朕身体不适，今日休朝，明日再议，咳咳……” 第1409章 演戏都不会演 王府。 云铮斜靠在躺椅上逗弄着云捷，妙音在那叫云锦抚琴。1 门外，云苍却在那教上门来看望孩子的沈夫人打养生拳。 是的，云苍教沈夫人。 小家伙从文帝那里学了养生拳，喜欢显摆，非要教沈夫人。 沈夫人宠溺孩子，自然也不会拒绝。 云铮伸长脖子往门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又低头逗弄云捷，并向妙音说：“随便教教就行了，锦儿还这么小，抚什么琴啊！” “又不是我要教的，是锦儿自己想学啊！”妙音抬眼一笑，又轻抚云锦的脑袋，“是锦儿想学抚琴，对吧？” “嗯嗯。” 云铮轻轻点头：“姨娘抚琴的时候好好看，锦儿也想像姨娘一样。”5 听着云锦的话，妙音顿时开怀大笑，“你这丫头，嘴真甜！你都这么说了，姨娘不教你都不行了！” 说着，妙音又冲云铮眨眼一笑。 似乎在说，看吧，是你女儿自己要学的。 云铮笑笑，也不再多说。 算了！ 随她吧！ 正当此时，叶紫快步走来：“夫君，素赞求见。” “素赞？” 云铮诧异，“素赞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朝堂上觐见父皇么？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他这是分不清大王小王？” “谁知道呢？” 叶紫走过来，从云铮手中接过云捷，“你去见见他吧！听下人说，素赞好像挺着急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是么？ 云铮来了兴致。 挺急的？ 难道是为了朝贡的事来的？ 带着心中的疑惑，云铮快速往外正厅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辛笙便领着一个太监走过来。 “奴婢见过六殿下。” 太监匆忙行礼。 “何事？” 云铮询问。 太监连忙回答：“回殿下，穆公公命奴婢前来向殿下禀报：西渠使团无礼，当朝欺君，圣上被气病了……” “啊？” 云铮一愣。 父皇被气病了？ 不会吧？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西渠使团不跳起来指着文帝的鼻子大骂，文帝应该都不会生气吧？ 若西渠使团真这么干了，素赞还能跑来求见自己？ 嗯…… 不出所料的话，这老货应该是在装病！ 对，多半是这样！ 估计是演给素赞看的！ 这都是这老货的常规操作了。 “行了，本王知道了。” 云铮轻轻挥手。 太监告退。 很快，云铮来到正厅。 沈落雁正帮着招呼素赞，不过，素赞却是坐立不安。 见云铮过来，素赞赶紧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大相不必多礼。” 云铮抬手微笑，又吩咐沈落雁：“你先去看看几个孩子吧，本王陪大相聊聊！” 沈落雁抿嘴一笑，冲云铮微微施礼：“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跟素赞说了一句“失陪”之后，沈落雁便离开了。 云铮坐下，又邀请素赞入座，转而一脸疑惑的问：“大相，本王刚才听宫里的人禀报，说你们把我父皇气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素赞连忙详细的解释，并赌咒发誓的说，那经卷绝对是钦普亲手抄写。 云铮听在耳里，心中一阵无语。 好嘛！ 他们昨天还在商量着要找什么理由，结果，素赞今天就送上门了。 早知如此，他们昨天还商量个什么啊！ “大相，咱们都不是傻子。”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素赞，“虽然本王没见过那经卷，但本王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那肯定不是钦普亲手抄写的啊！” “你觉得他有那个闲工夫？” “哪怕你说那是你们西渠的那个高僧写的，也比说是钦普抄写的好啊！” 被云铮这一说，素赞顿时暗暗叫苦，但依然坚定的说，那是钦普亲手抄写。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不承认。 “你们这真是没事找事。” 云铮满脸无语：“我父皇这个年纪，正是好大喜功的时候！” “此前他就让我领兵攻打西渠，但本王是想让西渠主动归附，不再兴刀兵，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他给劝住了。” “结果，你们一来就搞出这事，这不纯粹是给他发难的借口么？” 说着，云铮又头疼的揉揉脑袋。 看着云铮的模样，素赞不由在心中大骂。 装！ 接着装！ 他才不相信云铮不想打西渠呢！ 他现在是想确定，大乾是在给他们施压，还是真想对西渠动手。 如果只是施压，尚且还好说。 如果大乾真的决定动手了，就有点麻烦了。 他要给西渠争取时间啊！ 就算他们把花纹钢的锻造方法拿到手，也需要时间去打造武器啊！ 素赞稳住心神，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云铮：“西渠绝无冒犯大乾天威的意思，此事还请王爷从中斡旋。” 云铮没有表态，转而问：“朝堂上就没有大臣劝阻吗？” “没有。” 素赞摇头：“所有大臣都奏请圣上讨伐西渠。” “嗯？” 云铮微微皱眉，心中暗骂。 一帮混蛋！ 演戏都不会演！ 全都主战，素赞想给点好处让他说和，都不知道给谁。 好歹得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站出来打圆场啊！ 看着云铮陷入沉思，素赞心中又疑惑起来。 云铮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云铮和文帝父子还在明争暗斗？1 云铮怀疑他从朔北带来的官员倒向文帝了？ 没理由啊！ 云铮已经手握大权，他的儿子也被立为皇太孙了，他们父子还有什么好明争暗斗的？ 云铮这混蛋，又在搞什么鬼？ 片刻之后，云铮突然开口：“来人，令脱欢、陈布立即前来王府！” “是！” 府里的人立即领命而去。 “先稍等一会儿吧！” 云铮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又宽慰素赞：“这个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本王不想打，那就一定打不起来！不过，本王还是想问大相一个问题。” “王爷请问。” 素赞恭顺，心中暗暗思索。 云铮已经明确表态了。 只要他不想打，就一定打不起来！ 云铮这是在暗示自己拿点好处出来？ 云铮目光灼灼的看着素赞：“本王也不瞒你，本王是想先安心发展几年，一步步吃掉西渠，最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朝的好战情绪很重！” “本王需要考虑的是，到底是一蹴而就，还是慢慢来！” “所以，本王需要你告诉本王，你们西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410章 明演 素赞端起茶杯喝茶。1 脑海里面却在飞速运转。 云铮这也有给他施压之嫌。 看来，云铮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好处啊！ 又想从西渠身上割肉了！ 素赞基本确定了云铮的意图，当下咽下茶水并放下茶杯，“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老朽也不瞒王爷了！” “西渠肯定是不想跟大乾开战的，这一点，相信王爷也不会怀疑。” “不过，钦普大王确实有些不甘心，包括老朽，多少也有些不甘心。” “老朽也希望王爷能够理解，给西渠一点时间……” 素赞说着，又不住叹息。 云铮听在耳里，心中却是一阵无奈。 得！ 看来这一战果然还是无法避免啊！ 缓兵之计！ 他现在怎么可能让西渠的缓兵之计成功？ 不过，既然素赞想虚与委蛇，自己就奉陪到底。 正好，也可以问西渠要点好处不是？ 好处和西渠的地盘，我都要！ 还能麻痹西渠，方便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们时间。” 云铮轻轻点头，“但你应该知道本王在担心什么。” “老朽明白。” 素赞正色道：“王爷是担心给了我们时间，到头来还是要一战，对吗？” “对。” 云铮轻声一叹：“我朝现在的好战情绪太重了，本王可以压住朝廷的好战情绪，但是，如果本王现在压住了，到时候还是要一战，本王又该如何给满朝文武交代？” 无耻之徒！ 素赞心中愤然大骂！ 交代？ 交代个屁！ 云铮还需要给满朝文武交代吗？ 分明就是想找借口要好处！ 这个无耻之徒，都掌握着大乾最大的权力了，还是贪得无厌！ 素赞沉思片刻，唉声叹气地说：“老朽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爷的问题，就算老朽回答了，王爷估计也不会相信！请王爷给老朽一点时间想想，老朽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好吧！” 云铮点头一笑，也不再纠结这个事。 差不多就行了。 再说就过了。 之后，两人都不再谈论这个事，转而聊起乱七八糟的琐事。 他们聊了一阵，陈布和脱欢同时赶来。 云铮当着素赞的面询问两人：“满朝文武奏请父皇讨伐西渠，你们一个右相，一个户部尚书，为何不劝？” “这……” 脱欢苦笑，“殿下，这没法劝啊！西渠当朝欺君，满朝文武都群情激奋，我们若是劝阻，岂不是成了奸佞了？” “是啊！” 陈布也跟着解释：“这以前在朔北，我们是看谁不顺眼就打谁，这回到朝廷任职了，就畏畏缩缩，这岂不是落人口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手下的人都是些无胆匪类……” “我……” 云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似乎被两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素赞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云铮跟他手下的人联合起来坑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随他们演吧！ 看他们演到什么时候！ 他都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要好处么？ 他早该有觉悟，只要遇到云铮，肯定是要被他拔毛的！ 云铮不拔毛，他那老子也会这么干！ 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算了，本王懒得说你们！” 云铮哼哧了半天，无力的摆摆手，“你们跟大相当面聊聊吧！明日朝会，本王希望你们两个站出来劝阻父皇！” “这……”脱欢为难道：“殿下，圣上都被气病了，我们哪敢劝啊！” “是啊！” 陈布跟着点头，“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啊！” 陈布说着，又露出一脸苦相。 好像这个事情很难似的。 素赞已经明白了。 云铮让他们跟自己聊，实际就是跟自己要好处！ 云铮掌握了大权以后，还是开始要脸了！ 知道他直接要不合适，就让他手下的人来要！ “不知道就跟大相商量一下！” 云铮瞪两人一眼，厉声道：“你们给本王听着，任何时候，朝堂上都不能只有求战的声音！” “哪怕你们也一心想要求战，该忍住时候，也要忍住！” “一口锅就这么干烧，迟早都会被烧坏！” “该往里面加水的时候，你们必须给本王往里面加水！” 云铮的声音很严厉，完全看不出演戏的痕迹。 脱欢和陈布愣了愣，连忙点头答应。 见两人答应，云铮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们跟大相去回廊那边聊吧！中午都留下来用膳！” “是！” 两人领命，这才带着素赞往回廊而去。 目送他们离去，云铮不由得伸个懒腰。 他娘的，跟素赞在这里绕来绕去的，真是麻烦。 还是躺在那里享受生活最舒服啊！ 云铮来到内院，就见沈落雁他们几个坐在那里跟沈夫人闲聊，云苍和云锦已经跑到院子里玩起来了。 “跟素赞聊完了？” 沈落雁笑看云铮。 云铮点头一笑，“我都懒得聊了，让陈布和脱欢跟他在回廊那边聊。” “遇到你们这帮人，素赞也是倒了血霉。”妙音忍俊不禁的吐槽，其他人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云铮耸耸肩，“他们要是主动献土归降，哪有这些事啊！” 他也不想绕来绕去的啊！ 可西渠这架势，就是非要打一仗才肯服气。 既然要打，那就肯定要做准备了。 “献土归降，哪有那么容易啊！” 叶紫摇头一笑：“这世间总有人想着以弱胜强，不到那一步的时候，没那么容易做出决定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 云铮晃晃脑袋，“你们先聊着，我去书房里面想点事儿！对了，吩咐府上的人，中午多准备几道菜。” 沈落雁白他一眼，“这事儿还要你操心啊！行了，我们会安排好的，你去忙吧！用膳的时候再叫你。” 云铮点点头，起身往书房走去。 既然决定要对西渠用兵了，西北都护府那边也该动了！ 算算时间，童罡领兵镇守兴安堡都已经三年多了！ 该让他们动起来了！ 再不动，他们恐怕都要忘记该怎么打仗了！ 还有俞世忠那边，也该全面的动起来了！ 去年他吃了亏，今年得让他报一箭之仇啊！ 第1411章 素赞头疼 在王府用完午膳后，素赞回到驿馆。 “大相，怎么样了？云铮怎么说？” 素赞刚进门，副使就满是焦急的询问。 “急什么！天塌不下来！” 素赞瞪副使一眼，这才缓缓说：“这就是云铮的诡计！说到底，他就是想从我们这里要好处！” “啊？” 副使愕然。 要好处？ 云铮都代行皇帝之权了，他还要向西渠要好处？ 这……这也太没品了吧？ 素赞兀自摇头一笑，又恨恨不已的说：“你不了解云铮，这个人极度狡诈，极度无耻！他不会放过任何捞好处的机会！” “那他想要什么好处？”副使皱眉。 西渠现在能给云铮什么好处？ 金银财宝，还是美人？ “云铮这无耻之徒想要的好处多了去了！” 素赞低声唾骂，“金银财宝、土地粮食，只要是能对大乾有用的，能削弱西渠的东西，他都想要！” 这就是个此消彼长的道理！ 也许，如今的云铮不缺这些东西。 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在乎的是，可以通过索要好处，削弱西渠。 当西渠足够粮草不足，军饷不足，百姓与当权者的矛盾加剧的时候，就是云铮对西渠动手的时候。 云铮不是不想对西渠用兵。 他只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西渠！ 不断地在西渠内部制造矛盾，让西渠陷入内乱，都是在削弱西渠。 听着素赞的话，副使顿时眉头紧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可以给云铮了啊……” “是啊！这也是我头疼的问题。” 素赞轻叹一声，抬手揉揉自己的脑袋。 西渠的困境，他比谁都清楚。 别看西渠张嘴就是几十万大军，其实西渠的日子很难过。 这几十万大军半数以上都是奴隶军。 这些奴隶军的战斗力很有限，但还得养着。 要不然西渠跟大乾全面开战的时候，很可能面临无兵可用的局面。 这几十万大军的消耗，是极其庞大的。 这还只是平时，若是到战时，消耗更大。 西渠内部现在也是一团乱。 萨迦和浑谷的叛军，都还没有解决。 随着天气转暖，新一轮的攻伐恐怕又要开始了。 西渠也在不断扩军，但武器和甲胄都非常紧缺。 目前唯一可以保证的，估计也只有粮草了。 这还要得益于桑杰这些年通过跟猲罗的贸易囤积了大量粮食。 若不是有这些粮食撑着，西渠内部恐怕早就四处起火了。 现在是因为钦普掌握着重要的粮食资源，很多部族就算是想叛乱，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他们叛乱，所以不得不依附于钦普。 副使想了想，试探着说：“如果云铮不想马上跟我们开战的话，我们就算不给他什么好处，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你觉得可能吗？” 素赞抬眼看向副使，“现在是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下！如果我们不给云铮这个台阶，那不等于是逼着云铮跟我们开战么？” 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 面子上的一些东西，该做还是得做。 他们现在不想马上跟大乾开战，就算明知云铮是在威胁他们，他们也必须要接受云铮的威胁。 无论是战是和，西渠都需要时间。 他也希望通过示弱进一步麻痹云铮，让云铮继续施行一步步削弱西渠的策略，从而给西渠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接受云铮的威胁，就是在示弱！ 这好处，肯定是要给的。 想在他头疼的是，需要给什么好处。 而他们，又能给什么好处给出去。 这好处既要说得过去，又不能让西渠太过肉疼。 这，才是最头疼的！ 听着素赞的话，副使也开始头疼起来。 他感觉，现在给什么东西出去，他都会肉疼啊！ 除非，把庙里那些佛像送给大乾，那他倒是不肉疼。 可惜，云铮肯定是不要这些东西的。 唉！ 到底该给什么好处出去呢？ 副使和素赞埋头苦思。 要给好处，不难。 但要让他们自己不那么肉疼，那就有点难了！ “要不，就给天降珠和绿松石，亦或是法器之类的东西吧？” 良久，副使开口建议。 “这个……恐怕不行。” 素赞轻轻摇头：“云铮是个很讲究实际的人，他想要的肯定是要有实际用途的，譬如钱粮矿藏这些……” 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连他都瞧不上，更何况是云铮？ 真给那些东西出去，就是在敷衍了。 副使想了想，眼前突然一亮：“要不，咱们从云厉那里得到花纹钢的锻造方法后，再把云厉送给大乾！这份厚礼，应该不错吧？”2 听着副使的话，素赞的眼睛也跟着一亮。 不过很快，他眼中的神色就黯淡下去了。 “这个办法倒是好。” 素赞轻叹，面露忧色：“可我担心，一旦大乾得知我们得到了花纹钢的锻造方法，更不会给我们时间去锻造武器提升军力了……” “这……” 副使哑然。 大相这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他是云铮，肯定不会等到西渠的军力提高了再跟西渠打。 唉！ 难啊！ 真难！ 默默的思索一阵后，副使满脸苦涩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有给钱粮或者牲畜了……” 实际的东西，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矿藏？ 西渠本来就缺少矿藏打造武器和甲胄，哪还能给出去呢？ 素赞默默的思索一番，苦笑道：“好像，也只有这么给了……” “那大相以为，给多少合适？” 副使极其不情愿的询问。 他是真不想给！ 大不了，就跟大乾死战到底。 败了，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明知道这是坑还要往下跳，甚至连跳坑都要跳得瞻前顾后的，这实在太憋屈了。 西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素赞低眉沉思一阵，叹息道：“给两千头牦牛外加五十万两银子，另外再加一些只有咱们西渠有的珍贵药材吧……” “这么多？”1 副使瞪大眼睛，满脸不情愿。 听着副使的话，素赞不禁苦笑连连。 多？ 他也觉得挺多的。 不过，在云铮眼里，这恐怕叫少得可怜！ 如果这些东西能满足云铮的胃口，他就谢天谢天了…… PS： 本来想编个理由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卡文了，需要梳理一下思路，暂时两更，抱歉…… 第1412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第二天朝会。 素赞再次率领西渠使团觐见文帝。 今日，云铮出现在朝堂上了。 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也病殃殃的。 走完觐见流程后，文帝又提起昨天的事。 “算了，老六昨完劝了朕一晚上，朕年纪大了，也不想再大兴刀兵。” 文帝的目光落在素赞身上，“朕就不治你们的欺君治罪了，这样吧，回去让钦普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亲自给朕抄写经卷，此事就揭过了。” 听着文帝的话，素赞和西渠一众使者的脸上顿时止不住抽动起来。 让钦普到大乾皇城抄写经卷？ 这不纯粹是为难人吗？ 钦普真入了大乾皇城，想回去，恐怕就难了！ 难不成，文帝还想让钦普这个西渠大论王亲自到大乾当质子？ 古往今来，也没有一国之君亲自当质子的事啊！2 见西渠众人不语，唐术立即阴阳怪气地问：“怎么，圣上都格外开恩了，西渠还不愿意？你们不会是当我大乾不敢讨伐西渠吧？” “不不……” 素赞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能到皇城替圣上抄写经卷祈福，是我王的荣幸！只是……” “只是什么？” 文帝面露不悦之色。 素赞躬身道：“只是西渠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钦普大王实在没这个时间，还请圣上见谅。” 文帝眼睛微眯，愠怒道：“他有时间欺君，有时间亲自率部攻打萨迦，没时间来给朕抄写经卷？” “圣上息怒。” 素赞心中暗骂文帝，又开始赔罪：“西渠愿献上牦牛两千头、白银五十万两以及各种珍惜的药材，以向圣上赔罪！” “欺君之罪，这点东西就想糊弄过去？”萧万仇冷眼看向素赞：“大相可知，依我大乾律法，欺君之罪，当斩首示众！” 听着萧万仇的话，素赞心中却是极其不屑。 真要斩首，先把云铮斩首了再说！ 这大乾犯下欺君之罪最多的，不就是坐在那里的云铮吗？ “萧大人此言差矣。” 素赞摇头道：“西渠绝无欺君行径，西渠所献之物，乃是为钦普大王不能亲自前来皇城给圣上抄写经卷一事赔罪！” 素赞一口咬死。 反正就是没有欺君！ 这些东西，也不是为欺君之行赔罪。 现在不把这个事咬死，回头大乾又拿这破事做文章，他懒得纠缠。 “哼，好一张利嘴！” 萧万仇黑着脸，马上又向文帝进言：“圣上一再给西渠机会，他们却是到现在都不肯为欺君之罪赔罪，着实可恨！臣请伐之！” “臣亦请圣上伐之！” 薛彻也跟着跳出来。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一时间，朝中的好些个老臣再次奏请文帝征伐西渠。 素赞听在耳里，只想大骂一声：伐你老母！ 一帮混蛋！ 伐个屁伐！ 云铮没有开口，他们跳上天又有什么用？ 要不是西渠畏惧云铮以及他手下的精锐大军，就凭大乾朝廷这些军队，西渠还真就未必不敢全力一战！ 绕来绕去，不就是觉得西渠给的东西太少了吗？ 还有云铮这王八蛋也是，坐在那里却不开口。 明显也是觉得他们给的好处太少了。 这满朝文武和云铮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诸位大人，请听本官一言。” 这时候，脱欢终于站出来：“西渠是我朝的藩属国，西渠与我朝的关系，就如同父子一般！” “西渠此次确实有过，但本官以为，我朝当行仁义，给西渠一次机会！” “大家都是当爹的人，这儿子犯错了，要教训，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脱欢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虽然他听起来是在帮西渠说话，但素赞听在耳里，却极其刺耳。 父子？ 他们也好意思谈父子关系？ 哪有当爹的人处心积虑想弄死自己的儿子的？ 随着脱欢开口，陈布和部分文官集团的人也开始进言。 说是要去给西渠一次机会。 实际嘛，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是想要好处而已！ “行了，都别吵了！” 直到此时，云铮终于开口制止众人，又跟素赞说：“本王说过，本王希望西渠主动归附，本王也愿意给西渠时间！” “但此次确实是你们无礼在先！” “这样吧！你说的那些东西不变，再加五千头羊和一百万两银子！” “回头送到凉州边军那边即可！” 果然！ 贪心不足蛇吞象！ 素赞心中暗骂，为难的说：“王爷，西渠土地贫瘠又内乱不止，实在……” “行啦！” 云铮打断素赞：“西渠的情况本王难道不清楚？” “你们少打一次仗，什么都在里面了！” “这些牛羊和银子之类，本王都给你们留着！” “将来西渠若主动归附，本王不但会将这些东西赏给你们，还会奏请父皇，给你们额外的重赏，亏不了你们！” “若你们没有归附之心，父皇命本王亲率大军杀入西渠，你们觉得你们损失的又岂止是这么点东西？” “你们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目光得放长远一点……” 云铮“循循善诱”，给素赞做着思想工作。 听着云铮的话，素赞心中又是大骂又是佩服。 这就是云铮！ 足够狡诈，也足够聪明！ 简单的一番话，直接把自己的嘴堵住了。 唉！ 文帝有个好儿子啊！ 若非有这个儿子帮他撑腰，他岂能如此硬气？ “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依王爷的意思。” 素赞打消讨价还价的念头，躬身道：“老朽回到西渠，一定会跟钦普大王好好聊聊！也请圣上和诸位相信西渠的诚意！” “行吧！那就这样吧！” 文帝缓缓站起来，又警告素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素赞恭顺回道。 “朕得去休息了。” 文帝说着，又看向云铮：“老六，朝会就由你主持了！晚上还是要设宴款待西渠使团，莫让人说我朝招待不周。” “儿臣遵命！” 云铮领命。 文帝摆摆手，在穆顺的搀扶下离开。 “恭送圣上（父皇）！” 众人齐齐行礼。 离开朝堂，文帝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第1413章 诺言不好实现 晚上，云铮代替文帝在万寿宫设宴款待西渠使团。 素赞是见识到了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在他给足了好处以后，云铮和大乾的这些大臣都变得热情起来，一群人拉着他们推杯换盏，甚至是称兄道弟。 素赞在心里将这帮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趁着这个机会，又向云铮提出了一些想法。 他希望西渠和大乾能够展开全面的贸易和文化交流。 另外，他也希望云铮命令萨迦和浑谷那边的西渠叛军别再给西渠添乱。 现在由叛军占领的那些土地，就由叛军占领，西渠也不再对叛军进行围剿，让叛军也得意休养生息。 虽然素赞自己也知道云铮答应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试试。 就算云铮不答应，至少也可以让云铮看到西渠的无力感，从而进一步麻痹云铮。 云铮想了想，回道：“萨迦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萨迦去年也损失惨重，他们肯定也不想再打了！可浑谷那边，本王真命令不了。” “不会吧？” 素赞满脸苦涩：“王爷，老朽是诚心……” “你先听本王说完。” 云铮打断素赞，“最初的时候，本王确实帮助过浑谷的叛军，但本王最初只是想给你们添乱，那边的人马，不归本王调遣……” 云铮也“诚恳”的跟素赞说着。 不管素赞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这样么？” 素赞半信半疑的看云铮一眼，见云铮死不承认，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冒昧的问一下，王爷是否对猲罗有想法？” “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铮警惕的看向素赞。 “王爷放心，老朽不是没有恶意。” 素赞呵呵一笑，“老朽是想说，倘若王爷对猲罗有想法，倘若我西渠献土归降，王爷可否准我西渠王族迁移到猲罗，封一片肥沃的土地给我们？” “如果真有那一天，这个肯定没问题！” 云铮爽朗一笑，“明天你跟唐大人他们聊聊，西渠这边有什么归降的条件，尽管提！只要不太过分，本王相信，父皇都会满足西渠！” 云铮说着，心中却暗暗疑惑。 素赞该不会是想祸水东引，让他们去打猲罗吧？ “行，听王爷的！” 素赞也不再多说，再次跟云铮推杯换盏。 “回头咱们如果达成初步协定了，本王希望你尽快跟钦普好好聊聊。” 云铮放下酒杯，又说：“你们越快归降，我相信你们能得到的好处也会越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 素赞稍稍思索，轻轻摇头：“老朽不知。” 云铮笑笑，又问：“你应该听说过羽国袭击我朝煜州的事吧？” “略有耳闻。” 素赞微笑：“听说，圣上为此还昭告天下，让大乾的后世之君都要以覆灭羽国为己任。” “对。” 云铮轻轻点头，又压低声音：“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也没多少时间了！如果能亲眼看到羽国覆灭，他也没有遗憾了，你明白么？” 听着云铮的话，素赞顿时恍然大悟。 云铮的意思是，西渠早点投降，大乾就可以全力准备覆灭羽国的大战。 文帝的想看到羽国覆灭，西渠早点投降，也相当于是帮他完成愿望，西渠所能得到的好处，肯定也就更多。 素赞正色道：“老朽一定将王爷的话带给钦普大王。” “好！” 云铮笑笑，“咱们不谈这些了，来，喝酒！” 素赞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 第二天，云铮就把西渠使团推给唐术他们了。 接下来就是些虚与委蛇的事，他是实在不想掺和。 让唐术他们跟西渠使团慢慢去聊吧！ 云铮也没去参加朝会，一大早，云铮他们就兵分两路。 云铮带上妙音去找章虚和明月，沈落雁她们带着几个孩子去沈家。 为此，云铮还特意让人去国子监给乞颜告了一天假。 要说乞颜这娃也挺可怜的。 回到皇城后，乞颜白天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国子监那边念书。 如今乞颜年纪渐长，跟云苍和云锦也玩不到一块儿了，沈念慈又回到了沈家那边，他在王府连个玩伴都没有。 得知要去沈家找沈念慈玩，乞颜的脸都快笑开了花。 他们来到章府，章府的人全都跑出来迎接，搞得云铮都有些不自在。 所以，某些时候，位高权重也未必是好事。 敬畏太多，就少了几分真诚。 跟着章府的人聊了一阵后，云铮便单独跟章虚去章虚的书房。 “这玩意儿这么难弄？” 一进书房，云铮就询问起章虚来。 “确实难！” 章虚轻轻点头，“我要弄个小东西，倒是能飞起来，可这要是坐人上去，这就要弄得很大……” 章虚详细的跟云铮说着做热气球的难点。 要只是弄一盏灯在天上飞，这倒是不难。 但想坐人，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太多了。 现在是找不到太好的东西来让绸布不透气。 这玩意儿下面就是火，总不能弄桐油敷上去吧？ 如果用其他的东西来密封，绸布又会太重，导致热气球飞不起来。 现在章虚就是需要找到一种密封材料，敷上去以后，要保证绸布又轻又柔，而且还不怕灼热的气浪。 而且，这飞到天上了，高度倒是好控制，可这方向怎么控制？ 章虚还在朔北的时候就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但直到现在都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听着章虚的问题，云铮也在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思索。 但他实在想不起这热气球上有什么控制方向的装置。 在他的记忆中，这玩意儿好像就是一个拉环控制火大火小吧？ 靠！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云铮在心中默默吐槽一番，又说：“那就先不管方向的问题，先想办法解决密封的问题，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 大不了就放根长绳子，让人在地上拉？ “我现在就是找不到这东西。” 章虚苦哈哈的说：“要是能找到，我早就被把这玩意儿给做出来了！” 云铮想了想，拍板道：“技研院的人应该也挑选好了，明天咱们一起去技研院，跟那些人认识一下，顺道也集思广益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娘的！ 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麻烦！ 唉！ 再麻烦也得弄啊！ 谁叫这是自己许下的诺言呢？ 第1414章 奥德彪战车 山中。1 等待了多日的云厉等于等来了西渠的人。2 在伪装成猎户的人云厉的手下的带领下，索朗来到云厉面前。1 此刻的云厉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贵气。 他的衣衫都已经有些破损，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这些日子的东躲西藏，他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眼窝深陷，眼睛周围布满黑眼圈。 只要不是跟云厉很熟的人，恐怕都很难一眼认出他。 “见过太……三皇子殿下！” 虽然云厉已成丧家之犬，索朗还是按照素赞的交代，恭敬的向他行礼。 云厉也没心思关心索朗话里的转变，匆匆问：“都这么长时间了，西渠派来接应我们的人到哪里了？” 云厉一天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了。 这山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要不是知道山外到处都是危险，他早就离开这个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鬼地方了。 这段时间，云厉无比怀念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他也无比痛恨文帝和云铮。 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也后悔曾经兢兢业业的监国。 为了将各项政务处理好，他几乎是废寝忘食。 三年啊！ 三年都没有好好享受过啊！ 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这叫他如何不恨？ “殿下莫急。” 索朗宽慰道：“大相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 说着索朗将素赞的计划告诉云厉。 素赞是打算等他们出使完大乾以后，光明正大的带着云厉返回西渠。 到时候，云厉需要乔装打扮一番，带上几个亲信，伪装成西渠使团的护卫人员。 而相应的，西渠的护卫人员则会来离开队伍，跟留下来的那些云厉的下属一起，带着他们去跟另一路接应的人马会合。 最终，两路人马在西渠完成会合。 这样，那一路人马没有了云厉这个最明显的目标，也更加安全一些。 而云厉则能以最快的速度跟着素赞他们回到西渠，脱离苦海。 听完素赞的计划，云厉不禁皱眉思索起来。 素赞这个计划倒是不错。 他混在西渠使团的队伍中，稍微乔装打扮一番，都没人能认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可以平安到达西渠的。 不过，他身边本来就没多少人了。 要是就带几个人去到西渠，身边连差遣的人都没几个啊！ 到时候，他可就只有任由西渠拿捏了！ 然而，云厉很快又想开了。 就算他带上这两百多人去到西渠，难道就不被西渠拿捏么？ 这么点人，又能在西渠的地盘上掀起什么风浪？ 罢了！ 就这样吧！ 现在这情况，选择权已经不在他手中了。 只要能看到报仇的希望，只要能给大乾造成损失，哪怕他被软禁在西渠，也比躲在这山中要强！ “大相果然足智多谋！” 云厉夸赞一句，“那就依大相之计行事！” 说话的时候，云厉又在心中疯狂咆哮。 云铮！ 云启！1 你们给我等着！ 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 素赞跟唐术磨了两天嘴皮子，也认真的向大乾提出了很多的条件。 素赞这倒不是在演戏，而是确实有必要跟大乾谈这些。 倘若钦普最终还是决定献土归降，他们谈的这些就有用了。 这既是在麻痹云铮和大乾，也是做好两手准备。 “现在咱们已经基本达成一致了，我这就将西渠的各项条件呈给圣上过目，只要圣上那边没问题，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唐术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跟素赞磨了两天嘴皮子，他也累得够呛。 关键是，他心中明白，这些玩意儿基本都是废的。 可就算如此，为了骗过素赞，他也必须在很多条件上跟素赞反复拉扯。1 这种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那就有劳唐相了。” 素赞呵呵一笑，“希望这些东西能尽快确定下来，我们也能尽快返回西渠呈报给钦普大王，让钦普大王早做决断。” “好说，好说。” 唐术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那就请大相和诸位先回驿馆休息，有消息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大相！如果圣上那边还有其他的意见，我也会尽快跟大相再次商讨。” “好！” 素赞轻轻点头。 很快，唐术便命人送素赞他们回驿馆休息，而他则第一时间赶去王府。 文帝早就吩咐过了，不用给他过目。 当唐术来到王府的时候，云铮正跟沈落雁他们踢毽子玩，云苍和云锦正骑着唐术从没见过的小木车疯玩。1 唐术向云铮他们行礼之后，又好奇的问：“殿下，皇太孙他们坐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平衡车。” 云铮说着，又打趣道：“这也可以叫奥德彪战车。” “啊？” 唐术愕然。 奥德彪……战车？ 这应该是玩具吧？ 跟战车扯不上关系吧？ “你随便叫什么都行。” 云铮笑笑，“你要喜欢，改天本王让人送几辆到你府上，给你孙子玩。” “多谢殿下！” 唐术连忙道谢，“对了，殿下，这是下官跟西渠使团谈的一些归降条件请殿下过目。” 云铮接过来唐术递来的册子打开，仔细的查看起来。 虽说这是骗素赞的，但通过素赞提出的条件，应该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素赞所提的条件倒是挺多的。 涉及到西渠王室的安置以及大乾能给予的赏赐等方方面面的条件。 素赞的胃口稍微有些大，但倘若西渠真的主动献土归降，这些条件倒也还算是合理。 看完以后，云铮带着唐术往一边走去，又询问：“你怎么看？” 唐术回道：“下官以为，通过这些条件可以看出，西渠应该确实有考虑过投降的事，但没有下决心。”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云铮微微颔首：“既然他们无法下决心，那咱们就帮他们下决心！” 只要吃掉西渠十几二十万大军，西渠应该就能下定决心了。 他们不死心，自己就帮他们死心！ 唐术呵呵一笑，又问：“殿下看这些条件有没有还需要更改的？” “不用修改了，就这样吧！” 云铮不以为意，“本来就是相互麻痹的东西，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第1415章 捷报又到 随着大乾跟西渠谈好归降的条件，西渠使团离开皇城的日子也到了。 云铮亲自前来相送，搞得素赞都有几分受宠若惊。 云铮骑在马上跟素赞说：“本王知道，大相也是一心为民的人！” “大相回头若是有时间，可以亲自去西北都护府和大乾新设的归州、义州等地看看！” “倘若西渠并入大乾，本王不敢保证他们过得有多好，但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比以前过得差！” “只要并入大乾，他们都是大乾的子民！” 虽然这也是在做戏，但这些却是云铮的真心话。 要说让西渠那些百姓顿顿有酒有肉，那纯粹是吹牛的话。 但要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武器，安心的发展几年，无论是大乾还是西渠，肯定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 “这点老朽都是相信。” 素赞正色道：“王爷不但能征善战，也是治世之才！老朽相信，在王爷的治理下，大乾必然会一片繁荣！” 云铮摇头一笑，“这天下，非是本王一人能治理好的！本王希望，有朝一日大相能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帮着本王一起治理这天下！” 听着云铮的话，素赞知道，云铮这是在给他许官了。 “能得王爷赏识，是老朽的荣幸。” 素赞微笑着，心中却在叹息。 治理这天下，就算了吧！ 倘若钦普大王真的决定将西渠并入大乾，他宁愿余生长伴青灯。 “大相过谦了。” 云铮微笑，“说实话，能坑到本王的人不多，但大相却是坑了本王好几次！这一点，本王是服气的！” “啊？” 素赞一愣，旋即哈哈一笑：“王爷说错了吧？明明是王爷坑了老朽。” 云铮摇头一笑，“大相可别忘了，在锯齿岭的时候，大相就坑过本王一次！而后，趁着本王跟蛮族交战的时候，西渠各部得以统一，这也算是坑了本王啊！” 这……也算吗？ 素赞心中暗暗苦笑。 他们这就叫坑云铮了？ 那云铮坑他们的那些，又该怎么说？ 想着想着，素赞突然想起一个事，连忙说：“老朽有一事，一直都想当面问问王爷。” 云铮：“大相请问。” 素赞稍稍沉默，又目光灼灼的盯着云铮：“王爷当初送给桑杰大王的美酒，到底有没有下毒？”1 这个问题，困扰了素赞很久。 要说云铮下毒了吧，其他人喝了都没事。 可要说云铮没下毒，桑杰的眼睛怎么会瞎？ “本王绝没有给桑杰大王下毒。” 云铮一本正经的说：“本王估计，桑杰大王的眼睛之所以会瞎，多半还是因为饮酒过度导致的！再好的酒，也莫要贪杯啊！” 他本来就没给桑杰下毒。 那酒自带甲醛，关他什么事？2 要怪就怪桑杰不懂得与人分享吧！ 他要跟人分享，估计除了头疼之外，也屁事没有。 再说了，桑杰还为这事儿派人刺杀他了。 就算桑杰做个鬼，他们也抵平了。 谁都别怨谁！ “也许，确实是贪杯导致的吧！” 素赞轻轻一叹。 之后，两人都不再谈这些扯皮的事。 云铮一路跟素赞聊着，将他们往皇城之外送去。 “捷报！捷报……” 就在他们出了内城的城门的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捷报？ 听着这声音，别说素赞了，连云铮都跟着愣了一下。 哪里打仗了？ 哪来的捷报？ 云铮回过神来，立即吩咐身边的亲卫军：“去，把送捷报的人带过来！” 亲卫军领命，迅速策马离开。 很快，亲卫军带着背插三面红色小旗的传讯兵来到云铮面前。 “哪里的捷报？” 没等来人行礼，云铮便匆匆询问。 “回殿下，是西北都护府冯玉、独孤信将军的捷报！” 传讯兵说着，立即取下背上的包袱，从中取出捷报呈给云铮。 “冯玉、独孤信？” 云铮猛然反应过来。 他们不会是攻下西鬼方了吧？ 这么快的吗？ 这关内都才开春，关外应该都还冷着。 他还以为，冯玉和独孤信要等到五月份左右才会向西鬼方发起进攻呢！ 这速度，着实快点让他都有些意外啊！ 云铮接过捷报，迅速打开查看，旋即露出笑容，又将捷报递给素赞：“大相也看看吧！” 素赞哑然，“这……方便吗？”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云铮微笑，“就算本王不给大相看，大相回到西渠，应该也能收到相应的消息！” “好吧！” 素赞说着，接过捷报查看起来。 和云铮的表情相反，看着捷报的内容，素赞却是苦笑连连。 赤延，完了！ 天下再也没有西鬼方了！ 大乾都还没有出兵，西鬼方的几个将领便发起叛乱，赤延被杀。 而后，忠于赤延的几个将领跟叛军打成一团。 冯玉和独孤信得到消息，不顾严寒的天气，迅速出兵，彻底平息了西鬼方的内乱。 如今，西鬼方已经全部纳入大乾的版图！ 西渠的盟友，又少了一个！ “王爷手下的将军，果然个个都能征善战！” 素赞感慨一声，将捷报送还给云铮。 对云铮来说，这是好消息。 但对西渠来说，这无疑是个坏消息。 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对赤延报太大的希望，但也想到赤延这么不堪。 他都怀疑，云铮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让人将捷报送来的。 其目的，就是要进一步瓦解西渠的抵抗之心。 不过，他想错了。 云铮还真不是故意的。 云铮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事会这么快。 “非是他们能征善战，而是西鬼方的那些将领看得清局势。” 云铮微微一笑：“本王绝不希望这样的事出现在西渠。” “老朽明白。” 素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些人看得清局势，老朽肯定也看得清！王爷不想看到的局面，也是老朽不想看到的。” “嗯！” 云铮颔首微笑：“希望本王下次跟大相见面，不会太久！” 说完，云铮又命人先带传讯兵去休息。 之后，云铮继续送西渠使团出城。 分别之际，云铮还送了一件披风给素赞。1 美其名曰，这是沈落雁这个王妃亲手缝制的…… 第1416章 远走西渠 离开了大乾皇城，素赞一路上都忍不住的叹息。6 西渠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如果猲罗还是目光短浅，他都不知道西渠该怎么办。 光靠西渠自己的力量，别说跟大乾掰掰手腕了，能在短时间内将境内的几处大火扑灭就算是很不错了。 有一句话，他是没有骗云铮的。 这天下的局势，他确实看得很清楚。 但看得清楚和主动献土归降，又是两码事。 这世间，多的是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人。 如今，西渠在各方面都处于全面的劣势。 唯有的优势，是西渠人已经习惯了那片高原的气候，对高原上的地形更加熟悉，可以依托地形优势展开防御。 但云铮打过的硬仗何其之多。 多少人在面对云铮的时候有着地形优势，最后还不是以惨败收尾？ “大相，咱们现在该怎么啊？” 副使忧心忡忡的询问素赞，心中也是担心不已。 “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么办？” 素赞满脸苦涩，“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别想那么多，这个时候想得越多越是烦乱。” 听着素赞的话，副使不由苦笑连连。 连充满智慧的大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么？ 犹豫半天，副使又试探着问：“属下能问一个问题吗？” 素赞扭头看向副使，“你是不是想问，本相有想过献土归降的事吗？” 副使微微一僵，艰难的点点头。 是的，他确实是想问这个问题。 抛开家国情怀的话，如今这种局面下，献土归降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事，不是你我该操心的。” 素赞目光凌厉的盯着副使，“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好了，剩下的事，大王自有决断！” 副使哑然，心中默默一叹。 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西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若是西渠也有云铮这种天纵奇才之辈，那该多好啊！ 此后，素赞不再跟副使讨论这些事，只是催促队伍加快速度。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过了祁江。 一过了祁江，素赞就命人换上了大乾的衣服脱离队伍。 之后，素赞命人稍微放慢了速度，沿途又在两个驿馆小小的休息一阵。 黄昏之际，素赞一行人终于跟云厉在官道附近的小树林会合。 见到素赞，云厉差点激动得哭出声来。 “见过大相！” 云厉没有再摆太子的谱，主动向素赞行礼。 “殿下，使不得。” 素赞连忙止住云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殿下速速更衣，等到了安全之地，咱们再好好聊。” “好、好！” 云厉连连点头，连忙招呼袁珪和另外几个人换衣服。 很快，几人便换上素赞的护卫的衣服，并乔装一番。 如此，一眼看去，几人就跟西渠的人一模一样。 做好一切，众人快速出发。 一路上，云厉也尽量不靠近素赞，就安心的混在他们的队伍中，目光却不住的巡看眼前的一山一土。 这片土地的主宰，本应是他啊！ 如今，他却要背井离乡，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惶逃离。 这一去，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眼前这片山河了。 不甘！ 悲愤！ 留恋！ 对未来的迷茫……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云厉心中，最终在他脸上以痛苦之色呈现出来。 袁珪跟在云厉身边，时不时留意云厉的神色。 当他看到云厉脸上那无尽的痛苦之色，连忙凑上前安慰：“殿下……” “闭嘴！” 袁珪刚出说两个字，云厉便狠狠一眼瞪过来：“你想死，别连累我们！从现在开始，我叫巴桑！” 这个蠢货！ 这个时候还称自己为“殿下”，是生怕死得不够快吗？ 虽说他们身边都是自己人，但袁珪必须改口过来！ 不然，过关隘或者通过城池的时候，这混蛋突然来这么一句，他们恐怕就要全部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蠢货都吃了这么多亏了，还不知道谨慎点！ 要不是看在袁珪忠心耿耿且武艺还不错的份上，他真想早点送这个蠢货上路，免得这蠢货给他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 袁珪猛然一个激灵，连连称是。 “说吧，你想说什么？” 直到此时，云厉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末……我是想说，咱们还没有输，只要咱们振作起来，咱们一定还有机会……” 袁珪苍白无力的安慰着云厉。 “行了，行了。” 云厉止住袁珪，“管好你自己吧！尤其是你这张嘴，当心祸从口出！” 云厉懒得听袁珪的安慰， 他现在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他们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什么安慰的话，在他听来，都是自欺欺人。 除非，他们哪天能给云铮和大乾以重创，他才会真正高兴。 袁珪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的骑着马走向一边，却在心中暗骂云厉。 都这逼样了，还跟自己摆谱？ 哼！ 要不是自己也实在无路可走，自己才不会跟着他呢！ 该死的云铮！ 都是该死的云铮害的！ 想着想着，袁珪又在心中大骂云铮。 他现在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现在，云铮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管怎么样，他都只有跟着云厉和素赞一条道走到黑了。 素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刻意放慢速度，跟云厉并肩而行，“巴桑，那花纹钢的锻造方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云厉冲素赞微微摇头，“等到了西渠，我自然会把东西给你！大相放心吧，这种时候，我没必要骗大相。” “是我小人之心了。” 素赞呵呵一笑，“大王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府邸，你也放心，西渠绝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 既然云厉都这么说了，素赞也给云厉吃颗定心丸。 云厉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此后，素赞也不再跟云厉多说，吩咐大家加快速度，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西渠境内。 他们在大乾境内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在素赞的吩咐下，队伍迅速加快速度。 云厉回过头，往皇城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猛然一夹马腹。 “驾！” 伴随着一声大喝，云厉跟着队伍策马疾驰…… 第1417章 激动 随着西渠使团离开，云铮也开始为新一轮的战争做准备。 但在开启新一轮的战争之前，云铮还要见一个人。 不都！ 这个时间，朔北那边的冰雪也应该开始消融了。 不都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皇城的路上了吧？ 他倒是希望不都他们快一些。 见过了不都他们之后，他就该动身前往焦麓了。 为此，云铮还派人往北桓那边赶去，看看不都他们是否已经动身了。 在等待北桓使团的同时，云铮和章虚也将大乾技研院的架子全部搭起来了，还从朔北那边抽调了火器专家回来。 云铮把大多数的政务都交给了唐术和脱欢，他只负责把关。 更多的时候，云铮都跟章虚泡在工部的临时技研院中，云铮负责理论指导，章虚负责将云铮的那些理论以最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 吴青阳也被调入了技研院，主要负责教授这些工匠文化知识。 另外，他自己也可以跟着学一些东西。 在技研院中，云铮也提出了米、厘米这些概念，并制作出相应的标尺。 “这水车和风车上的零件，能用铁和铜制作的，就用铁和铜来制作……” 技研院中，云铮跟一群工匠确定了风车和水车的改进方案之后，又进一步吩咐。 蒸汽机和电是遥遥无期的东西，他现在暂时指望不上。 能指望的，就是风车和水车。 这些都是加快生产效率的东西，只要能做好，也是有大用处的。 正当云铮跟他们细说的时候，外面的守卫快步而来：“启禀殿下，紫夫人有急事要见殿下，就在门外候着！” 叶紫？ 云铮一愣，又看向守卫：“直接带她进来就行了，还把她挡在外面？” “不是小人不让紫夫人进来，是紫夫人自己不进来。”守卫连忙解释：“紫夫人说，殿下既然定下非技研院之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她也不能破坏。” “好吧！” 云铮无奈一笑，连忙往外走去。 很快，云铮来到外面，就见叶紫站在门口等着。 云铮还没开口，叶紫就拿着一封信上前，“西北都护府传来紧急消息，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回来的，我怕是紧急军情，就直接送过来了……” 紧急消息？ 又出什么事了？ 云铮暗暗疑惑，顾不得跟叶紫多说，赶紧将那封信打开。 然而，当看到信上的内容，云铮却猛然瞪大眼睛。 “哇哈哈……”1 下一刻，云铮突然一把抱起叶紫，一边转圈一边放声大笑。 听着云铮的大笑声，章虚他们都跑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云铮跟个傻子一样抱着叶紫转圈，兴奋得不行。 “别转了，我快晕了……” 叶紫俏脸发红，轻轻的捶打云铮的胸口。 云铮闻言，这才抱着叶紫停下，又旁若无人的在叶紫的唇上猛亲一口。 “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紫脸上更红，轻拧他一把。 这家伙也真是的！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一点都不害臊！ “本王这是高兴！哈哈……” 云铮兴奋不已，就差直接跳起来翻几个跟头了。 “什么好消息啊，让你兴奋成这样？” 叶紫疑惑。 云铮回到皇城以后，因为要时不时的上朝，还要经常跟那些大臣商讨事情，比在朔北的时候稳重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么孟浪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好的消息，竟然让云铮高兴成这样。 “对啊，殿下，到底是什么好消息，也让我们高兴高兴啊！” 章虚也凑上前来，脸上写满好奇。 “你看看吧！自己看就行了。” 云铮将信交给章虚，又附在叶紫耳边低语。 很快，叶紫和章虚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殿下，这……这……” 章虚激动不已，说话都不利索了，捏着信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硝石矿！2 西北都护府的人在西鬼方境内发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硝石矿！ 不过，独孤策现在也不完全确定那是不是大型硝石矿，还在命人进一步探查。 另外，独孤策也请云铮派一些相应的人员协助勘察。 除了云铮之外，没人比章虚更加懂得一座大型硝石矿的意义。1 只要有了硝石矿，火药将不再是限制他们的因素。 以后，火器工坊的那帮人就可以可劲的造了！ 而且，修建新都，开凿运河这些，都能用到火药！ “先别激动！” 云铮止住激动不已的章虚，“这还需要进一步勘察！而且，就算勘察出来了，也还需要进一步提纯，咱们不能高兴得太早，对，就是不能高兴得太早……” 听着云铮的话，叶紫不禁娇笑连连。 这家伙，还叫章虚部激动？ 他是没看到他自己刚才那激动样！ 不过，这也确实应该激动！ 想着云铮他们靠着那点墙硝过日子的时候，叶紫脸上也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们都是跟着云铮一步步走过来的人。 如今看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如何不高兴。 “对对，先不激动！” 章虚深吸几口气，又咧嘴一笑，“如果这是真的，我他娘的以后也能到战场上抖抖威风了啊！” 突然之间，章虚就开始幻想起自己守在火炮前指哪打哪的场景。 想着想着，章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行了，你们先忙！我得回府给独孤策写封急信。” 云铮压下心中的激动，吩咐他们一句，便要带着叶紫离开。 “殿下，等等！” 章虚叫住云铮，又赶紧把手中的信还给云铮。 还说他不高兴？ 这信都忘了拿回去了、 “对、对。” 云铮接过信，又吩咐章虚：“此事先保密！” “好！” 章虚重重点头。 跟他们打个招呼以后，云铮便跟着叶紫离开。 坐上马上，心情大好的云铮又抱着叶紫一顿猛亲。 “别亲了。” 叶紫轻轻推开云铮，又靠在云铮的怀里，媚眼如丝的低语：“再亲下去，妾身都要被你惹起火来了……” 迎着叶紫那充满魅惑的目光，云铮心中顿时狼嚎起来。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府，抱着心爱的紫儿好好疼爱一番！ 下一刻，云铮紧紧的将叶紫搂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第1418章 礼数不周？ 硝石矿的消息让云铮的心情格外的好。 要不是皇城事情多，他都想亲自杀去西鬼方那边，现场勘验硝石矿。 哦，不！ 那不应该叫西鬼方了！ 那叫大乾定州！ 云铮以最快的速度给独孤策回了信。1 独孤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云铮一律满足。 他只有一个要求。 要独孤策用最短的时间确定那是否是储量丰富的硝石矿。 只要确定了，云铮就准备派人前去开采提纯硝石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足够的硝，弄出足够多的火药。 有了火药，火器工坊那边才能展开更多的测试，验证并提升武器的威力。 想着火器工坊，云铮又暗暗打定主意，要将火器工坊搬到莒州那边。 紧临莒州的雄鸡岭，就是建设火器工坊的好地方。 莫名之间，云铮的脑海里就多了很多构想，而且越来越完善。 哪怕还搂着叶紫的娇躯，他都难得的变得老实了。 “还在想硝石矿的事？” 叶紫支起脑袋，任由春光乍泄，笑吟吟地询问云铮。 “嗯。” 云铮回过神来，拉着叶紫趴在自己的胸口，“我在想，把火器工坊搬到莒州的雄鸡岭那边，这样既有保密性，未来离新都也比较近，我还能随时过去看看。” “这个简单啊！” 叶紫抿嘴一笑，“反正那边不是有很多人在修建新都么？顺道也可以派人去雄鸡岭那边寻找一下合适的地方修建火器工坊！” “这个……没这么简单。”云铮轻轻摇头，“算了，回头我还是让岳昇亲自跑一趟吧！等跟西渠这一战结束，我也过去那边看看，顺道去都建新都……” 这个事没那么简单。 这火器工坊很快就得改成火器局。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什么小作坊了，而是一个庞大的机构。 这个机构需要涉及到很多的部门，也需要很大的地盘。 这块地盘不但要具有一定的隐蔽性，最好还要有湍急的水流经过，亦或是常年伴随大风，以便架设水车和风车，提高效率和精度。 要说未来火器局的构想，云铮能说上一天一夜。 这可是能影响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大事，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你还要现在打西渠啊？” 叶紫诧异。 “为什么不现在打？” 云铮不明所以的问。 这都是已经定好了的事，各项准备工作都开始了。 “这不是发现硝石矿了吗？” 叶紫微笑：“我以为，你会等弄出大量火药和火器的时候，再进攻西渠，这样，一战打下来，应该会少一些伤亡吧？” 叶紫知道，云铮是个将伤亡比看得很重的人。 如果有减小伤亡的办法，他通常都会尽量减小伤亡。 “这个不会更改！” 云铮正色道：“就算那的确是大型的硝石矿，从开采到精炼，再到制成火药，以及大量用于实战，至少都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一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西渠肯定也在寻找别的机会。 多给西渠一年准备的时间，就算将火器大量运用到战场上，伤亡也未必就比他们出其不意的展开进攻要小。 他虽然重视火器，但火器也不是万能的。 重视跟完全依赖，那是两码事。 “好吧！” 见云铮没有改变决定的想法，叶紫也不再多说，拍拍云铮的胸膛道：“赶紧起来吧！等下要是谁进来了，又得笑话我们了……” 她可是打着帮云铮磨墨的旗号跟着云铮来书房的。 “好好。” 云铮笑笑，也跟着坐起来。 待两人穿好衣服，云铮又重新坐到书案前，开始对火器局进行规划。1 叶紫也不打扰云铮，就在旁边帮他磨墨。 看着云铮奋笔疾书的模样，叶紫眼中满是柔情。 “咚咚……” 云铮才写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叶紫见云铮写得认真，便赶紧前去开门。 “夫君、紫儿姐，父皇驾临府上……”1 房门还没打开，外面就传来辛笙的声音。 云铮猛然抬起头。 父皇来了？ 他突然跑到府上来干什么？ 有什么事叫人给他们传个信，他们去宫里就行啊！ 虽然疑惑，云铮还是快速起身。 往外走去的时候，云铮又回头看一眼已经被叶紫整理好的床铺，同时向叶紫竖起大拇指。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 要是那老货到府上了，他俩还在床上亲热，那就有些尴尬了。 叶紫嗔怪的看他一眼，快速打开房门。 “父皇有没有说什么事啊？” 叶紫向门口的辛笙询问。 “没有。” 辛笙轻轻摇头。 那就怪了！ 叶紫和云铮默默的相视一眼，快速往前厅走去。 当他们来到前厅，文帝却在前院跟云苍和云锦玩耍，穆顺和沈落雁他们站在一边。 看到穆顺，云铮立即投去询问的目光。 然而，穆顺却只是笑而不语。 云铮疑惑的看穆顺一眼，又带着叶紫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驾到，有失远迎，还请……” “行了！” 文帝打断云铮，又跟云苍和云锦说：“你们先自己玩吧！皇爷爷有点事，等会儿再陪你们玩。” 两个孩子乖巧的点点头，自顾自的玩起来。 文帝回过头来，示意云铮到正厅坐下说话。 “听说，你今天遇到天大的喜事了？” 文帝笑着询问云铮。 “啊？” 云铮愕然的看着文帝，哭笑不得道：“父皇该不会是为这事儿来的吧？” “你当朕闲得慌呢？” 文帝笑瞪云铮一眼，“朕是刚到你府上就听落雁说你好像遇到什么大喜事了，都没来得及跟她们说，就跑去书房里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云铮打个哈哈：“确实有一件大喜事，不过，还需要最终确定一下！儿臣忙着去给独孤策回信，还没来得及跟落雁她们说。” 独孤策？ 文帝骤然停下脚步，满是期待的问：“他们不会是让西渠吃了什么大亏吧？” “……” 云铮闻言，顿时一阵无语。 这老货，想什么呢！ 他是真巴不得西渠赶紧投降啊！ “不是，不是。” 云铮摇头一笑，“等一下儿臣单独跟父皇聊聊这个事！” “好吧！” 得到否定的答案，文帝的眼睛都没那么亮了。 云铮无奈一笑，又问文帝：“父皇怎么突然跑到儿臣这边来？” 文帝呵呵一笑：“这碧波院都前两天都已经建好了，也没见你们这边有什么动静，朕想着，应是朕的礼数不周，你们才没动静！这不，朕今天就专程来请你们么？” 第1419章 远忧 听着文帝这阴阳怪气的话，云铮差点亮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这真是阴阳界的高手！ 还礼数不周？ 还上门来请他们？ 这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儿臣有罪。” 云铮苦哈哈的看文帝一眼，解释道：“儿臣知道碧波院弄好了，主要是儿臣最近在跟章虚捣鼓一些东西，想着是在宫外方便点，就想把那东西弄出头绪了，再搬进宫里。” “少跟朕扯这些。” 文帝瞪云铮一眼，“宫里有什么不方便的？章虚要进宫，或者你要出宫，谁还会拦着你们不成？” “真不方便啊！” 云铮无语，又给文帝解释。 碧波院虽然不属于后宫，但也是在宫里。 在宫外，章虚想找自己，或者自己想找章虚，骑个马就过去了。 但在宫里，他们总不能策马狂奔吧？ 还有一点，云铮没说。 他和章虚想在宫里做热气球实验，多半是要引起乱子的。 要是因为热气球把宫里搞得鸡飞狗跳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文帝想了想，好奇的问：“你成天不处理政事，又跟章虚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父皇，天地良心！” 云铮心中直呼冤枉，“儿臣虽没有每天上朝，但政事可都是在处理的！这点轻重，儿臣还是有的。” 玩归玩，闹归闹，政事上面还是不能开玩笑。 泡妞的事和政事，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的。 “别跟朕岔开话题。” 文帝盯着云铮，饶有兴致的问：“你们到底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这个……” 云铮干笑，“儿臣先保密，等弄出个大概了，儿臣一定带父皇去看看！” 唉！ 这事儿还真需要保密。 主要是，他还是有点浪漫情怀的。 他也想给自己的女人一个惊喜。 “既然你要保密，朕也懒得追问了。” 文帝摆摆手，又问：“王爷，朕都来请你们了，你们还不入宫去住？” “……” 云铮脸上微微抽动，赶紧凑上前：“儿臣有罪行了吧？父皇再给儿臣三天时间，儿臣再安排一些事，肯定进宫去住！儿臣不是不想进宫去住，是真的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他们早就说好的事，他还能反悔不成？ “最好是！” 文帝瞪他一眼，“朕有时候真想把你这逆子吊起来抽！别人想进宫里住都没机会，你倒好，还要朕亲自来请！” “要不，父皇踹我两脚出出气？”云铮打个哈哈。 “朕懒得踹你！” 文帝站起来，“陪朕走走，跟朕说说你的大喜事！穆顺，你不用跟着了。” “是！” 穆顺躬身领命。 云铮疑惑的看文帝一眼，跟着文帝往后花园走去。 这老货明显是有事想单独跟自己聊啊！ 文帝背负双手，缓缓前行。 走出一段距离，文帝这才开口：“朕也没有重新立后的打算了，但这后宫的事务，还得有个人管着，你觉得，让落雁或者叶紫来管着，如何？” “啊？” 云铮陡然止步，一脸惊愕的看着文帝，“父皇，这不合适啊！” 这老货怎么想的啊！ 后宫那些嫔妃，按辈分都是沈落雁和叶紫的长辈啊！ 这哪有晚辈去管长辈的道理啊！ “废话，朕难道不知道不合适？” 文帝瞪云铮一眼，“你不是聪明得很么？难道看不出朕的用意？” 用意？ 云铮一愣，马上思索起来。 这事儿，还能有什么用意？ 片刻之后，云铮试探着询问：“父皇该不会是担心她们明争暗斗吧？” “她们还斗什么斗？” 文帝淡淡的回答：“朕都放权给你了，她们还有什么好斗的？” 不是这个么？ 那又是什么用意？ 云铮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文帝这昏招，他是着实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 父皇已经在考虑身后之事了？ 见云铮似乎不明白，文帝这才幽幽的说：“朕百年之后，也不用她们殉葬了！但苍儿年纪尚小，也不可能立后！但这后宫的事，总得有个人管着，让其他的人来管，你能放心，朕都不放心！” 要是云铮愿意继承皇位，他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 可这逆子死活不愿意当皇帝，他能怎么办？ 云铮心中无奈一笑。 果然啊！ 唉！ 父皇还是考虑得周全啊！ “那就让紫儿管吧！落雁管不了这些琐事。” 云铮稍稍一想，又说：“不过，儿臣建议，父皇先从后宫的嫔妃中挑选一个人暂管后宫事务，紫儿就相当于是她的副手，也相当于跟着学习一下。” “嗯，这倒是可以。” 文帝微微颔首，“后宫的争斗，不比朝堂的争斗弱，虽然你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但你得替苍儿考虑。” 云铮微微躬身：“多谢父皇指点，儿臣明白了。” 这一点，确实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若不是文帝今天跟他说这些，他完全意识不到这些问题。1 “你明白就行了。” 文帝不再多说，这才问：“让你高兴得找不着北的事是什么事？” 云铮不再隐瞒，将硝石矿的事情告诉文帝。 怕文帝不明白这硝石矿的重要性，云铮还特意跟他说了硝石矿的作用，并将火器工坊现在弄出的那些新武器告诉文帝。 听完云铮的话，文帝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逆子这么高兴呢！ “有了你说的那些火炮，打羽国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 文帝满是期待的询问。 “肯定！” 云铮重重点头：“只要有足够的火药和火炮，儿臣可以用火炮把羽国的土地犁一遍！就羽国那些战船，在火炮面前，就跟纸糊的差不多！”1 “这个好！” 文帝目露凶光，“那就抓紧时间弄这个，朕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羽国覆灭，可就全指望你了！” “嗯！” 云铮郑重答应。 这个愿望，他怎么都要帮这老货实现。 “对了，有老三和老九的消息吗？” 这时候，文帝又突然询问。 “没有。” 云铮轻轻摇头。 他和妙音本来是个有个计划。 可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消息传来，估计那计划是失败了。 “唉……” 文帝叹息，“算了，朕也懒得再问这些事了，有消息了，你告诉朕就行！” “好！” 云铮答应…… 第1420章 再见不都 三天后，云铮他们正式搬入碧波院。 对于云铮来说，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如今的碧波院比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大了两倍不止。 碧波院的规模虽不及太子府，但在宫中也算是很大的宫殿了。 “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云铮带着妻妾走进翻新过的老院，又指着水塘旁边的亭子，“我以前就经常坐在那里发呆……” “你怕是坐在那里琢磨着怎么阴人吧？” 沈落雁和妙音异口同声地娇笑。 云铮哈哈一笑，心中却暗暗感慨。 他还真不是坐在那里琢磨着怎么阴人。 以前那位，就是坐在那里求得片刻的安宁。 若是被人欺负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哭泣。 这碧波院里面，少有他留下欢声笑语的地方。 带着他们在老院里面转了一圈后，众人又去扩建的那些地方看了看，算是熟悉一下环境。 在熟悉环境的同时，云铮也跟她们商量着在哪些地方增加暗卫。 虽说这是在宫中，但安全问题还是不容忽视。 将增设暗卫的点确定后，云铮便决定从亲卫军中挑选一百名劲卒直接转成暗卫，作为他这碧波院隐秘防线。 在他们搬入碧波院的第三天，云铮接到消息，北桓使团已经来到皇城。 当天下午，云铮便带着乞颜前往安置北桓使团的驿馆。 “见过王爷！” 见到云铮，北桓使团众人纷纷行礼。 如今，云铮是大乾的辅政王，也是北桓的大昭日王。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直接以“王爷”代替了。 行礼完毕，伦台的目光就落在了乞颜身上。 不知不觉间，乞颜已经从他身边离开四年了。 乞颜看到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 显然，几年的分别之后，乞颜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了。 而他，其实也不怎么能认出乞颜。 这倒不是因为乞颜的容貌改变了多少，而是气质的改变。 如今的乞颜，身穿大乾华服，头上是大乾的发髻，除了容貌上还保留着少许北桓王族的特征之外，身上已经看不到北桓的影子。 如果不特别仔细看的话，乞颜完全就是个大乾少年。 “这就是你爹。” 云铮指着伦台跟乞颜说。 乞颜好奇的打量着伦台，过了好半天，才有些生硬的行礼：“孩儿……见过爹爹。” 他所行之礼，也是大乾的礼仪。 “好！好！” 伦台激动不已，抬手去摸乞颜的脑袋，乞颜却下意识的躲开。 伦台的手僵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尴尬。 云铮抬手轻抚乞颜的脑袋，又跟伦台说：“你们父子几年没见了，乞颜有些认生，你们熟悉一下就好了。” “我……明白的。” 伦台使劲的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失落。 “行了，你们父子好好聊聊吧！” 云铮拍拍乞颜的后背，又看向老态更显的不都：“不都大人，随本王走走吧！” “是！” 不都领命，跟着云铮往驿馆外面走去。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 似乎，在想着该从哪里说起。 过了好久，云铮才问：“当初你在草原上送别我们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伽遥有轻生的念头，所以，才隐晦的提醒本王？” “是！” 不都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王爷了……” 说着，不都将他在狼神山救下伽遥的事和盘托出。 包括他安慰伽遥的那些话，都一并告诉云铮。 听完不都的话，云铮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整个画面。 这一想，他就不由得出神了。 “王爷……有公主的消息吗？” 直到不都主动开口询问，云铮才回过神来。 “有一些，但也基本等于没有。” 云铮说着，又把自己所知的伽遥的消息告诉不都。 得知云铮并未派人大肆寻找伽遥，不都缓缓退后两步，向云铮躬身行礼：“多谢王爷！” “你谢本王干嘛？” 云铮摇头一叹，“算起来，应是本王谢你才对！若非你及时阻止，也许，本王和伽遥已经天人两隔了。” 不都重重的叹息一声，“我是看着伽遥公主长大的，她从小就很倔强，也很好强，她过不了的是她自己的那一关……” “本王明白，所以，本王才不让人找她。” 云铮轻轻点头，“算了，咱们不谈她了，让她静静吧！” 说着，云铮又岔开话题，向不都询问纥阿苏那边的情况。 不都连忙将纥阿苏那边的情况告诉云铮。 在他们出发的时候，纥阿苏也带着两千人马赶往新津。 不过，纥阿苏他们人多一些，比他们的速度要慢一些，但这会儿肯定已经到了新津港口那边了。 他们也跟纥阿苏商量好了。 等纥阿苏他们那些人熟悉了战船和海上作战的一些东西以后，就由纥阿苏率领那些人前去为北桓寻找新的土地。 一旦找到合适的土地，北桓就会着手准备在海外建国的事。 “还是决定去海外么？” 云铮正色询问。 “嗯。” 不都重重点头，“我们也知道，我们去了海外，也未必比在草原上过得好！但我们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北桓逐渐消失……” 家国情怀，大乾人有，北桓人当然也有。 如今的大乾太过强大了，北桓紧挨着大乾，消亡是迟早的事。 他们不敢跟大乾再战，也不愿意看着北桓消失。 去海外重建北桓，或许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行吧！本王尊重你们的决定。” 云铮也不劝说，“另外，今天秋天以后，本王有可能会在莒州新都那边进行一场军事演练，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来看看！等你们看完以后，再做最后的决定也不迟！”3 军事演练？ 不都疑惑。 好端端的，云铮举行军事演练干什么？ 大乾周边，还有哪个国家需要他组织军事演练来震慑么？ “好！” 虽然心中疑惑，不都还是答应下来。 “行了，那本王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本王就不去打扰伦台他们父子了，你告诉伦台，你们在皇城的这段时间，乞颜就留在你们这边吧！” “多谢王爷！” 不都再次行礼，犹豫片刻，又疑惑的问：“王爷不怕我们教乞颜一些不该教的东西么？” “不怕！”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至于原因，最快几个月内你们就会明白……” 说罢，云铮也不再跟不都多聊，兀自离开…… 第1421章 伦台父子 驿馆的房间中，伦台和乞颜父子对面而坐。 乞颜虽然认了伦台这个爹爹，但跟他还是生疏。 伦台看着子的儿子，本来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在大乾，有人欺负你吗？”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有些无力的询问。 “有！” 乞颜揉揉鼻子。 “谁欺负你？” 伦台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虽说他儿子是寄人篱下，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乞颜气呼呼的说：“沈念慈！”1 “啊？” 伦台一愣。 沈念慈？ 就是沈家那个小丫头？ 难道，这丫头以欺负乞颜为乐，替她父亲和爷爷报仇？ 乞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老子那狐疑的目光，气鼓鼓的说：“沈念慈成天欺负我，坐小火车的时候，她老是耍赖……”1 说着，乞颜就开始细数神念慈的“罪行”。 什么坐小火车的时候耍赖，荡秋千的时候老是让他推，背书的时候笑他笨，拿胭脂往他脸上涂…… 听着乞颜的话，伦台脸上不由得微微抽动。 他当是什么呢！ 合着就是玩闹的时候占了他的便宜。 “我不是说这个！” 伦台有些无语的打断乞颜，“阿爹是问你，有没有人打你、骂你或者是成天故意刁难你？” 乞颜点点头：“沈奶奶就打过我，可疼了……” 伦台脸色一变，黑脸问：“她为什么打你？打你哪里了？” 沈夫人是通过虐待乞颜替她的儿子和丈夫报仇么？1 “我学习不认真的时候，她就打我手心……” 乞颜说着，又伸出自己的手掌告状：“有一次，我和沈念慈骂了夫子，沈奶奶把我们的手心打得疼了好久……” “……” 伦台脸上再次抽动。 这……好像确实该打！ 别说是在大乾，哪怕是在北桓，辱骂先生这种事，都得被打。 就打个手心，还真不算什么。 他现在都还记得，他像乞颜这么大的时候，因为对恩师无礼，不但被狠狠的揍了一顿，还被罚给恩师喂了半年的马。 之后，伦台又问了乞颜很多他在大乾生活的琐事。 乞颜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番询问下来，伦台心中不免生出惭愧之色。 看来，伽遥说的都是真的。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通过乞颜所说的这些，他完全看不到乞颜有被欺负或虐待的时候。 相反，乞颜在大乾过得很好。 要说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乞颜被大乾的文化影响得太深了。 他所学的，都是大乾那套迂腐的东西。 看似很有学问，实则很多都是无用的东西。 至少，在草原上并不适用。 等乞颜年满十六回到草原上的时候，大乾的那些东西恐怕早就融入他的骨子里面了。 而他，也会全面的认同大乾的那些东西。 乞颜本该是草原上的头狼，却被培养成了一只羊。 他心中明白，这就是云铮要让乞颜当质子的根本目的。 他想教乞颜一些草原上弱肉强食的规则，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教起。 “咚咚……”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殿下，是我。” 不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伦台开口，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很快，不都推门而入。 “王爷呢？” 伦台询问不都。 “王爷已经离开了。” 不都回道：“王爷说，我们在大乾这段时间，小单于就留在我们这边。” 伦台微微诧异，还没开口询问，乞颜却站了起来，急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你们送我回去，快送我回去……” 突然之间，乞颜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还彬彬有礼，转眼之间就开始撒泼。 仿佛，云铮这一走，就带走了他的所有安全感一般。 亦或是，在他心中，云铮才是他的亲人，而伦台他们只是陌生人。 “回去干什么？” 伦台皱眉，陡然提高声音：“我才是你阿爹！” “我不管，我就要回去，我就要回去……” 乞颜蛮不讲理的大叫着。 伦台脸上狠狠一抽，抬手欲打。 不都见状，赶紧抢先一步上前拦住伦台，安慰道：“殿下，小单于这都几年时间没跟你在一起了，难免有些生疏，过两天就好了！你这一打，小单于就更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了……” 不都也很无奈。 按理说，乞颜应该跟他们更亲近的。 可惜，乞颜才五岁就被送到云铮手中当质子。 在乞颜逐渐开始懂事的这几年，他一直都是跟着云铮他们生活的。 说到底，乞颜也只是个孩子。 他哪里懂得那么多家国的东西。 在不都的劝说下，伦台总算是压住了一巴掌扇上去的冲动。 不都劝住了伦台，又轻声细语的跟乞颜说：“小单于，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等下我们带你去街上买好吃的，好不好？” 在好吃的东西的诱惑下，乞颜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 让人带乞颜去外面玩耍之后，不都拉着怒气未消的伦台在房间里坐下。 “殿下，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真没必要跟小单于生气，他当初被送到朔北当质子，也是迫不得已……” 不都耐心地劝说伦台，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我知道！” 伦台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气，“我就是看不得他这样！就他这样，以后如何统领北桓？他不带着北桓并入大乾就不错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一天不可避免的会到来。 可是，伦台依然不希望他自己的儿子主动去干这个事。 被动融合和主动并入，那是两码事。 虽然，这有点自欺欺人，但他们从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事到如今，再去想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不都轻轻摇头，“鬼方、北摩陀、真纥都已经并入了大乾，北桓之所以还没有并入大乾，不是因为云铮做不到，而是他念着跟伽遥公主的情分！” 伦台哑然。 “唉……” 过了好久，伦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又何尝不明白，并入大乾以后，北桓的子民会过得更好。 他也明白，这一天到来的时间会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快。 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天到来。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去做什么。 这种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不都宽慰伦台一阵，又跟他说起云铮说的那些东西。 听完不都的话，伦台不禁暗暗疑惑。 军事演练？ 云铮弄这个干什么？1 PS： 三章已补！五更的时候叫人家作者大大，两更的时候叫人家狗作者，读者太现实了…… 第1422章 文帝的释然 第二天，伦台率领北桓使团入宫觐见文帝。 和几年前班布率使团来大乾的时候完全不同，伦台他们前来，各项礼节都非常的到位。 伦台还向文帝进献了两匹宝马和一对白隼。 文帝坐在御座上，面色平静的看着北桓使团。 如果是几年前，文帝绝对无法如此平静。 但如今，北桓已经被大乾彻底击败，连他的儿子都已经成了北桓的大昭日王，再面对北桓使团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没有波澜。 即使想到曾经惨败于北桓之手，他也能够坦然视之了。 多年以来，大乾将士死于北桓之手者不少，而北桓死于大乾将士手中的人亦是不少。 如果说两国有恩怨，那应该也算是扯平了。 战为战时，和为和时！ 况且，如今的北桓，对大乾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他也相信，云铮的民族融合之策一定能够成功。 届时，将不再有北桓与大乾之分。 目之所及，皆是大乾领土。 良久，文帝缓缓开口：“尔等所赠之礼，朕甚是喜欢！” “朕会命人将呼羯大单于及你两位兄长的人头回赠于你！” “愿北桓与大乾再无兵戈之争，愿两国百姓共享天下太平！” 什么？ 听着文帝的话，北桓使团众人纷纷一颤。 云铮诧异的看文帝一眼。 父皇怎么突然想到把呼羯他们的人头送回？ 这是给自己做顺水人情么？ 待回过神来，不都率先跪下，激动高呼：“臣叩谢圣上天恩！” 说着，不都重重叩首。 “叩谢圣上天恩！” 反应过来之后，众人纷纷下跪叩首。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他们的人头留在大乾和回到北桓，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1 这确实可以说是天恩浩荡了。 “诸位请起。” 文帝微微抬手，感慨道：“朕与呼羯大单于虽曾是敌人，但也承认，他乃是草原上的一代雄主！愿他魂归故里，以佑草原！”1 “谢圣上！” 众人齐齐致谢，这才缓缓站起来。 不都眼含热泪，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好了。” 文帝缓缓站起身来，“朕近年一直身体抱恙，朕得去休息了！你们与老六和诸位大臣好好聊聊吧！” 说着，文帝便在众人的恭送声被穆顺搀扶着离开。 离开朝堂，文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又问穆顺：“你觉得朕做得对吗？” “圣上当然做得对。” 穆顺恭顺回答：“六殿下已经替圣上和那些将士们报了昔年的大仇，北桓迟早也会并入大乾！圣上此举，定能让北桓更易归心！” 听着穆顺的话，文帝不禁颔首微笑。 片刻之后，文帝又轻轻一叹，“那么多将士拼了性命才把那几颗人头带回，现在要还给他们，朕还怪舍不得的……” “……” 穆顺脸上微抽，低眉不语。2 晚上，云铮又代文帝设宴款待北桓使团。 晚宴结束之后，云铮去到文帝的寝宫。 文帝并未休息，还在练习妙音所授的呼吸吐纳之法。2 看得出来，文帝确实是想再多撑几年。 云铮也没有打扰，直到文帝练完，这才近前。 “朕把呼羯他们的人头送还，你不高兴了？” 文帝微笑询问云铮。 “怎么会。” 云铮摇头一笑，“呼羯也算是儿臣的岳丈了，父皇把他的人头送还，儿臣怎么会不高兴呢？” 文帝笑问：“那你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云铮回答：“儿臣就是想问问，父皇怎么突然想到把他们的人头送回？儿臣还以为，父皇会……一直留着那几颗人头呢！” 文帝抬眼一笑：“你以为朕会把那几颗人头带入陵寝陪葬是吧？” 云铮干笑。 他确实是这个意思来着。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啊！ 这老货的理解能力倒是顶级。 “朕就知道，你这逆子嘴里憋不出什么好话！” 文帝笑瞪云铮，“朕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格局？几颗人头，朕早就看腻了，还留在手中招人恨？是土地重要，还是人头重要，朕还是分得清的！” 有时候他是真想抽这逆子。 他不相信这逆子看不出自己把人头送还的目的。 但这逆子还大晚上的跑来问，显然是在怀疑自己的格局！ “父皇英明！” 云铮赶紧送上马屁，“儿臣不是怀疑父皇的格局，儿臣是怕父皇送还回去了又后悔，所以来确认一下。” “滚蛋！” 文帝没好气的瞪着云铮：“朕还没老糊涂！反正，人头朕已经送还了，将来北桓的土地不能并入大乾，那就是你自己没出息了！” 说完，文帝直接把云铮撵走。 …… 三天后，北桓使团离开大乾皇城。 临走之前，云铮还给了伦台一封信，让伦台带着这封信去朔方。 分别之际，云铮又叮嘱伦台：“到了朔方以后，你们可以停留个一两天时间，拿到土豆的种子不算完，要学会种才行！” “伦台明白！多谢王爷！” 伦台重重点头，“乞颜就拜托王爷了。” 说话间，伦台又恋恋不舍的看乞颜一眼。 几天相处下来，乞颜跟他倒是亲近了些。 可这刚亲近一些，又要面临分别了。 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放心吧！” 云铮郑重道：“本王不会亏待乞颜！你们回了北桓以后，没事就派兵去蛮族的领地转转，别让蛮族过得太安逸了。” “是！” 伦台领命。 “行了，出发吧！” 云铮轻轻挥手，“等有机会，本王还会到草原上转转的！本王是大乾的王爷，也是北桓的大昭日王！” “王爷珍重！” 伦台向云铮行握拳之礼，再次恋恋不舍的看乞颜一眼，旋即猛然转头，迅速翻身上马。 “王爷珍重！” 不都和其余人纷纷行礼，也快速翻身上马。 伦台本想再回头看上儿子一眼，但犹豫片刻，还是强行忍住冲动。 他怕这一看就舍不得离开了！ “驾！” 伦台一夹马腹，战马快速冲出。 “阿爹！！！” 依稀间，伦台似乎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呼唤声。 伦台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向身后。 只见云铮已经将乞颜抱起。 乞颜正冲着远去的他们挥手。 霎时间，伦台眼中一片湿润…… 第1423章 再游安昌河 随着北桓使团离开，云铮离开皇城的日子也近了。 将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云铮也开始着手准备出发事宜。 不过，他们对外宣称的是云铮是代文帝南巡，巡查南方各州的政务。 确定了动身的日子后，云铮带着一家老小出宫游玩。 大家成天呆在宫里，其实真的挺无趣的。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游玩的好时候。 说来惭愧，云铮虽然在皇城呆了很长时间，但他还真没在皇城好好游玩过，带着众人出宫游玩，他却跟云苍和云锦差不多。 看这也稀奇，看那也稀奇。 “朕上次坐在这画舫上游玩时，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吧？” 文帝坐在画舫上，透过窗户看着感受着安昌河两岸的市井气息，脸上露出几许回忆之色，心中却又感慨不已。 十多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人和事太多了。 十多年前陪着他游玩的人，大多都不在了。 再次坐上这画舫，早已物是人非。 “是十二年前。” 秦六敢确定的回答。 “十二年前么？” 文帝诧异的看着秦六敢，“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当然记得清楚啊！” 秦六敢鼓起眼睛，指着画舫前端，满脸不忿地说：“当年我就是站在那个位置，大冬天的，天上还飘着雪，你一脚就把我踹到这河里面去了！” 文帝微微一愣，旋即开怀大笑：“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了，朕是因为什么事儿把你踹进这河中的？” “还不是因为吟诗作对的事？” 秦六敢撇嘴道：“一帮人都在那吟诗作对，轮到我的时候，我就说……” “朕想起来了！” 秦六敢还没说完，文帝就哈哈大笑起来，又跟满脸笑容的问云铮他们：“你们猜这老匹夫吟了一首什么诗？” 众人纷纷摇头。 十多年前，他们这里有几个人能有资格陪文帝游玩啊？ 他们要是知道，那就有鬼了！ 文帝小小的卖了个关子，这才大笑着说：“这老匹夫吟的诗好像是：漫天大雪飞，群臣捉乌龟……” “不是，不是！”秦六敢马上纠正：“是漫天大雪飞，一眼天地悲，群臣在吟诗，老头抓乌龟！然后你就一脚把我踹进河里，让我去抓乌龟……”1 “……” 听着秦六敢的话，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 秦六敢扬起脑袋，一脸骄傲的说：“我这叫以诗劝谏，懂吧？” “屁的劝谏！” 文帝笑骂秦六敢：“你分明是看到河边有个老头在抓乌龟，一时兴起才吟的你那破诗！” “什么叫破诗？” 秦六敢不乐意了，“圣上难道不觉得我这诗颇有振聋发聩之感吗？” 文帝大笑：“你那就是肚子里没墨水……” 听着文帝在这里跟秦六敢争辩，众人都不由得笑起来。 云铮好笑之余，又暗暗点头。 别说，秦六敢这诗虽连打油诗都算不上，但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 颇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意思。 搞不好，秦六敢还真有以诗劝谏的意思呢！ 文帝跟秦六敢争辩一番，又扭头看向云铮：“对了，老六，你当初不是靠着吟诗倒逼朕让你去朔北么？不如，今天也赋诗一首？” “啊……这……” 云铮干笑，“儿臣哪会吟诗啊！儿臣那都是抄的！父皇就别为难儿臣了。” 云铮说的是实话。 然而，文帝却是不信。 “抄的？” 文帝笑看云铮，“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藏拙是吧？” 抄的？ 抄谁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听过那些诗呢？ 都这时候了，这逆子还不老实！ 云铮摇头：“不是藏拙，儿臣真的是抄的别人的诗，儿臣……” 云铮正说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叫好的声音。 文帝也被这声音吸引，往画舫外面看去。 声音是从距离他们大概百丈开外的一艘画舫上传来的。 那艘画舫停靠在岸边，画舫和岸上都挤满了人，看上去很是热闹。 文帝好奇的看了一眼，又吩咐穆顺：“叫人把画舫靠过去一些，咱们也凑凑热闹！” “是！” 穆顺领命。 在穆顺的吩咐下，画舫迅速靠过去。 护在两边的画舫也跟着一起靠过去。 直到他们靠近一些，才发现画舫上还挂着一面旗帜。 旗帜上书：澜月诗社。1 “哟，好像是诗社的人在作诗啊！” 文帝呵呵一笑，往外张望。 沈落雁碰碰云铮，冲着热闹的画舫那边努努嘴，露出促狭的笑容。 妙音、叶紫和辛笙也纷纷看向云铮。 文帝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 云铮讪笑，“就是看到一个熟人。” “熟人？” 文帝微微诧异，旋即笑道：“既是熟人，不妨叫上画舫来坐坐。” “不了，不了。” 云铮立即摇头：“他们应该是在举办诗社的活动，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嗯？” 看着云铮的模样，文帝顿时更加好奇，马上询问秦七虎：“老六说的熟人，你认识么？” “这个……” 秦七虎有些支吾。 啪！ 还没等秦七虎想好该怎么说，秦六敢的巴掌就落在他的脑门上。 “孽畜，圣上问你话呢！”1 秦六敢凶神恶煞的瞪着秦七虎。 秦七虎挨了一巴掌，顿时老实巴交的回答：“认识，那个穿青衣的女子是吴阁老的外甥女，澜画……” 说着，秦七虎又抬手指向澜画。 “澜画？” 文帝立即顺着秦七虎手指的方向看去，终于在人群中看到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澜画。 虽然他现在看不清澜画的脸庞，但大致一看也知道这定然是个美人。 片刻之后，文帝回过头来，一脸笑意的看向云铮：“你躲着她干什么？怎么着，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怎么会！” 云铮无语：“儿臣只是跟她熟识而已。”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还能做啥对不起澜画的事？ 这老货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那些的八卦。 “朕今天还非得见见她。” 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又吩咐穆顺，“叫人将澜画带到这画舫上来，对了，再叮嘱一下，别吓着她！” “是！” 穆顺领命。 文帝笑看云铮一眼，又跟众人说：“你们刚回皇城那晚，朕还说要给他和澜画赐婚，你们猜，这逆子是怎么说的？” 第1424章 不折腾了 文帝确实是想给云铮和澜画赐婚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此前听人说过一些关于云铮的八卦，他一度以为云铮跟澜画真有点什么关系。 但主要的，还是因为澜画的舅父是吴道！ 对于文帝来说，联姻是比较有效的手段。 吴道如今是文华阁大学士。 给云铮和澜画赐婚，就等于是将吴道跟云铮绑起来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用起吴道来，也更加放心。 云铮不是太子，也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他倒是不需要去考虑太多朝廷的平衡和制衡之道。 他需要考虑的是，让更多的人心向云苍这个未来的皇帝，一心替云苍这个未来的皇帝办事。 这样一来，他肯定也更放心一些。 不过，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云铮果断拒绝了。 他那晚踹云铮的两脚，一脚是因为云铮不坐皇位的事，另外一脚，就是因为澜画这个事。 除了云铮和文帝，现场自然没人知道他和云铮聊了些什么。 不过，文帝既然要卖关子，大家也只能配合的猜一下。 “儿臣猜测，他是说他对澜画没什么想法。” “我估计，六殿下是说他跟澜画不合适。” “儿臣猜测……” 众人胡乱猜测，配合着文帝。 “都猜错了！” 文帝摇头，笑瞪云铮说：“这逆子说，与其给他和澜画赐婚，还不如给苍儿和吴青阳的小女儿赐婚！或者，指望章虚和明月再生个女儿，将来嫁给苍儿！你们说说，他这话是不是欠抽？” 听着文帝的话，众人纷纷无语的看向云铮。 沈落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暗暗诽谤，他这是坑儿子上瘾了啊！ 他也不怕儿子将来长大了，整日倒反天罡。 迎着众人的目光，云铮不由讪笑。 他就是跟文帝开个玩笑而已，哪能真撺掇文帝这么干呢？ 他当然知道文帝想给他和澜画赐婚的缘由。 而且，章衡是他预定的下一任文华阁大学士。 所以，他才那么说了一句，跟文帝开个玩笑，也让文帝打消这个念头。 他个人是不推崇联姻这种事的。 当然，他也不那么反对。 这主要还要看云苍自己。 等这孩子将来长大了，若想娶吴青阳的女儿，他也不会反对。 就在众人暗暗好笑的时候，穆顺派去的人已经带着澜画乘坐一条小船靠过来，守在外面的侍卫将澜画拉上船来。 澜画登上画舫，心中紧张不已。 接她过来的人已经告诉她了，是文帝要见她。 她来皇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文帝。 这叫她如何能不紧张？ 带着满心的忐忑，澜画跟着侍卫进入画舫内部。 虽然她以前从未见过文帝，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谁是文帝。 “民女澜画，拜见圣上……” 澜画紧张的跪下，给文帝行礼，脑袋都不敢抬。 “平身！” 文帝呵呵一笑，待澜画谢恩站起来，又提醒道：“你爹也在朝中为官，你当以臣女自称才是。” 澜画咬唇，施礼道：“臣女谢圣上教诲。” “什么教诲不教诲的。” 文帝呵呵一笑，又盯着澜画，“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澜画闻言，更是紧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随着澜画抬起头来，一张精致而大气的脸庞映入文帝的眼帘。 “确实是个美人！” 文帝颔首微笑，心中却暗暗叹息。 唉！ 这样的美人，这逆子竟然无动于衷。 他都不知道该说这逆子不沉迷于女色，还是该说这逆子不解风情。 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十岁，指不定都会对澜画动心。 想来，这逆子对澜画丝毫不动心，还是跟伽遥的事有关吧？ 不沉迷于女色，对治国者来说，倒是好事。 不过，若他是因为伽遥的事而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那就未必是好事了！1 被文帝这一夸，澜画脸上不禁泛红，又赶紧低下头去。 “别紧张。” 云铮冲澜画微微一笑：“父皇就是听说吴阁老是你舅父，今儿个正好看到你了，就叫你过来见一面。” 澜画轻轻点头，努力想让自己大方一些，但还是拘谨得很。 毕竟，她面对的可是大乾的皇帝。 文帝瞥了一眼诗社的旗帜，笑问澜画：“这诗社不会是你牵头办的吧？” 澜画。 澜月诗社。 这很难让文帝不将两者结合起来。 澜画紧张道：“回圣上，诗社非是臣女牵头所办，是澜憬和颜知月所创办，故而叫澜月诗社！只因澜憬是臣女同族兄长，臣女才入了诗社。” “原来如此！” 文帝恍然大悟地笑笑，“行了，看你这么拘谨，朕也不难为你了！老六，既然她跟你们熟识，你们便跟她聊聊吧！朕跟这老匹夫下下棋！” “圣上，别老揪着臣下棋啊！”1 秦六敢苦哈哈的说：“臣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啊？” “废话，朕当然清楚！”文帝一脸笑意，“朕就跟你下棋不需要动脑子都能赢，为什么不跟你下棋呢？”1 “你要这么说，臣就不乐意了！” 秦六敢捏捏手：“臣今日还非得将你杀个片甲不留不可！” “来来！” 文帝哈哈一笑，又催促穆顺：“上棋盘！” 看着跟文帝有说有笑的秦六敢，澜画不禁讶然。 这位又是谁啊？ 还敢当面说要把文帝杀个片甲不留？ 云铮笑笑，又招呼上众人：“咱们别打扰父皇和荣国公下棋了，到外面聊吧！” 众人点头，连忙跟着云铮往外面走去。 待他们离开，秦六敢这才笑看文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这么多心干嘛？你还怕老六娶不到媳妇不成？” “你懂个屁！” 文帝笑瞪秦六敢，“也是看你一把年纪了，要不然朕还得把你踹进这河里去！” 秦六敢咧嘴一笑，“要不，我再让你踹进这河里，回头你给老六说说，让我也到战场上杀几圈？” “得了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个什么？” 文帝直接拒绝，语重心长地说：“你好好统领羽林卫，把这皇宫保护好了，老六在外征战，才更加放心！” 秦六敢无奈，只得打消上战场的念头。 他娘的！ 这辈子想再上战场，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话说回来。 轮不到他们这些老家伙上战场，何尝不是一大幸事呢？ 第1425章 没想法 来到画舫下层，澜画倒是没那么拘谨了。 云铮倒是知道澜画一家人都跟着吴道他们到了皇城。 不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澜画。 叶紫和辛笙在外面教一帮孩子折纸船，云铮他们坐在靠窗的边缘。 “你们在皇城还住得习惯吗？” 这似乎是永恒不变的开场白。 主要是云铮实在不知道跟澜画聊些什么。 如果是吴青阳在这里，他倒是应该能跟吴青阳聊得来。 澜画莞尔一笑，“要是我们在皇城都住不习惯，这天下间估计也没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瞧你这话说得，我在皇城就住不习惯。” 云铮打趣，又笑问：“你爹现在也在户部任职，他有没有在家里喊累？” “倒是喊过累，不过啊，他也乐在其中。” 澜画抿嘴一笑，“我爹前些天还感慨，他那几年生意没有白做，如今在户部为官，还能用得上他做生意的时候学到的东西……” 她倒也没有去打听她爹成天在户部干些什么。 不过，她也听她爹说过。 在云厉谋反的事过后，户部遭到了大清洗。 如今户部官员紧缺。 她爹现在是一个人兼着两个人差事，确实挺累的。 但她爹也说，当个无欲无求的官，可比做生意容易多了。 “没事儿你可以教教你爹数理啊！” 云铮微笑，“那些数理的学问用在户部，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光是统计核算这一项，就能节省大量精力。” “多谢殿下建议，回头我跟我爹说说。” 澜画微笑。 随着澜画一句话落下，大家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云铮确实不知道该跟澜画聊些什么。 如果他对澜画有意，倒是可以调侃一下澜画，活跃一下气氛。 但他现在对澜画完全没有任何想法，这莫名其妙去调侃她，或者跟她开些不合适的玩笑，容易引起澜画的误会。 “对了，你们这诗社今天是在举办什么活动么？” 见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沈落雁重新找起话题来。 “嗯。” 澜画轻轻点头：“每月十五和月底时，诗社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作诗……” 澜月诗社是有固定的活动时间的。 平时的时候，诗社的一些人也会聚在一起吟诗作对。 不过，澜画只有在每月十五和月底才会参加诗社活动。 而且，这其实也是澜画第二次参加诗社的活动。 她本来是不想加入诗社的，可澜憬再三相邀，她拒绝了两次之后实在不好再拒绝，这才入了诗社。 今日诗社活动，便是以“春”字为题作诗。 “此前引得满堂喝彩的诗，不会是你所作吧？” 妙音微笑询问。 澜画谦虚一笑，“倒也不是引得满堂喝彩，只因诗社里的女子本来就比较少，只要所作的诗不是太差，基本都会喝彩。” 听着澜画的话，妙音又顺势问起她所作的诗的内容来。 澜画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所作的诗念出来。 春风拂堤绿柳梢…… 听着澜画在那里念诗，云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妙音身上。 莫名之间，他又想起了他与妙音初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妙音还出题，以沙场征战为主题作诗。 他靠着抄袭和东拼西凑作了几首诗，成功的引起了妙音的注意。 再后来，才有了妙音邀他登上花船的事。 妙音心有灵犀一般看向云铮。 两人的目光碰撞间，同时露出一丝笑意。 那时的他们，何曾想过能够走到今天？ 缘之一字，果然是妙不可言。 “好诗，好诗！” 待澜画念完，沈落雁也忍不住跟着喝彩。 云铮和妙音没有听到后面的内容，无从评判好坏，只能跟着喝彩。 “其实，你们这诗社可以增加一些内容。” 云铮笑笑，又跟澜画说：“这吟诗作对，时间一久，或许会有些单调，你们可以弄些算术题，或是去探寻一些自然现象……”1 其实，云铮个人是不太喜欢去附庸风雅的。 这些诗社的人，应该都是有些学问的人。 有学问，要是再从实际出发，去弄些实际的东西，应该会更有意义。 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的浅见。 他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他的喜好去做。 他的脸还没那么大。 就比如，他好色，偏偏有个人劝他不要好色，他也觉得是废话啊！ 听着云铮的话，澜画神色微黯，又轻轻点头：“多谢殿下指教。”1 “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云铮摇头一笑，“只要是于国于民无害的事，大家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做，没有谁对谁错一说，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嗯。” 澜画保持着笑容，心中却失落万分。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自己作诗是才华的体现。 在云铮这里，自己却只是无病呻吟。 自己，终究还是入不得他的眼啊！ “行了，你们聊吧！我跟秦大哥去转转，我看他也挺无聊的。” 云铮说着，又站起身来，叫上秦七虎跟他去船尾。 待会儿到了人少的地方，还能钓钓鱼啥的。 “你真对澜画没啥想法啊？” 来到船尾，秦七虎压低声音询问。 “废话。” 云铮白他一眼，“我要对她有想法，还能被父皇踹一脚？” “你成天说自己好色，也没见你有多好色嘛！” 秦七虎咧嘴一笑，又问：“确定后天就动身了？” “这还能有假？” 云铮微笑，“你要是想留在皇城陪妻儿，也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去，反正这次……” “这怎么行？” 云铮的话还没说完，秦七虎就不乐意了：“这可是灭国之战，哪能少得了我？等咱们把周边的国家都灭了，我就能拍着胸脯给我家那些小子说：大乾的所有灭国之战，你老子我都打过！” 想着在自家儿子面前牛逼哄哄的模样，秦七虎就咧嘴笑起来。 听着秦七虎的话，云铮不禁哑然失笑。 别说，截至目前为止，秦七虎好像确实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大战。 这事儿，确实是可以跟自己的儿孙吹一辈子的事。 “那你明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后天就动身，尽快赶到焦麓！” 云铮目光灼灼地说：“打完西渠，咱们一起去看新都建得怎么样了！” “好！” 秦七虎重重点头…… 第1426章 正式出兵 两天后，云铮带着秦七虎和妙音离开皇城。 本来，他是想让沈落雁也随军参战的。 但沈落雁说，现在她在战场上帮不到云铮任何忙了，她留在皇城的作用反而更大一些。 而且，云捷还小，她也不想撇下孩子。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一心只到战场上纵横驰骋的沈落雁了。 她是王妃，也是皇太孙的生母。1 她也有她的责任。 离别前夕，云铮化作不死小强，将自己的四个女人挨个挨个疼爱一番，搞得他骑马出皇城的时候都有点虚。3 大乾的四万精兵已经由萧定武兄弟俩率领开赴了焦麓。 凉州那边，赵汲也已经率领整编的十万精锐准备换防。 只等他这边对西渠发起突袭，赵汲那边就会马上展开进攻。 只等灭国之战开启，萨迦的俞世忠和兴安堡方向，都会展开进攻。 云铮已经下了死命令，此战之后，再无西渠！ 云铮此行，只带上了他的亲卫军。 另外，还带了几个从朔北那边加急送回的炸药包。 他也不指望这几个炸药包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有备无患。 再不济，吓唬一下敌军，加快敌军投降的进程也是好的。 此行，他们需要经颍州、叙州入焦麓。 这沿途的城池都可以补给休息，云铮计划在十天之内跟萧定武他们兄弟俩率领的四万大军会合。 “贤弟，你打算让我统兵多少？” 路上，秦七虎嬉皮笑脸地向云铮询问。 现在，他也不统领血衣军了，身边就几十个亲兵。 虽然他们都已经出发了，他连他在军中的位置都还不知道。 “你想统兵多少？” 云铮笑问秦七虎。 “怎么着也不能比萧定武少吧？” 秦七虎咧嘴一笑，“萧定武现在可是我徒弟，这当师傅的，哪有比当徒弟的统兵少的道理啊！” “啊？” 妙音诧异，“萧定武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 萧定武拜秦七虎为师？ 这听起来就觉得挺扯的。 云铮也好奇的看过去。 是他让萧定武去找秦七虎的。 不过，他是让萧定武去找秦七虎了解这些年的战例。 他可没让萧定武拜秦七虎为师啊！ 说起这事儿，秦七虎脸上顿时露出狡猾的笑容：“他们兄弟俩还想到我这里白嫖战例，我怎么可能答应？” 云铮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所以，你就让萧定武拜你为师了？” “对！” 秦七虎嘿嘿一笑，鼻孔朝天地说：“让萧定武拜我为师，那是看得起他！萧济安想拜我为师，我都没答应呢！” 看着秦七虎这副牛逼哄哄的模样，云铮和妙音顿时一阵无语。 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竟然用这事儿逼着萧定武拜他为师。 他也不怕萧定武哪天欺师灭祖。 弄清事情的始末后，云铮又告诉秦七虎：“那你这个师傅这次可能真要比你的徒弟统兵少了。” “啊？” 秦七虎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不是……贤弟，你别坑我啊！我才收了徒弟，你就让我在徒弟面前丢份啊？” 云铮白他一眼：“你是要统领一万骑兵还是要统领两万步兵？” 嗯？ 秦七虎微微一愣，马上说：“我肯定是统领骑兵啊！萧定武又没有统领骑兵奔袭的经验，这事儿肯定是当师傅的来啊！” “这不就结了？” 云铮笑道：“我们的四万人马，分成三部！你统领一万精骑，我统领一万步卒居中调度，萧定武统领两万步卒！” “这样啊？” 秦七虎恍然大悟，旋即又一脸坏笑的建议：“要不，你统领两万步卒居中调度，给萧定武一万人马就行了。” 虽说他统领的是骑兵，但他还是不想徒弟统兵比他多啊！ “这话说着玩笑就行了。” 云铮正色道：“这三万步卒和一万骑兵都是从绥州和云州抽调的，虽然训练有素，但大多都没有在战场上拼杀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秦七虎微愣，旋即一拍脑袋：“他娘的，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嗯，是我太孟浪了，还是贤弟考虑得周全！” 这一下，秦七虎也收起了玩笑之色。 他们率领北府军的将士到处征战习惯了。 根本没有考虑到这四万精兵的实际情况。 训练有素的精兵和百战精兵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不多给萧定武点人马，啃起硬骨头来的时候，恐怕要崩掉萧定武的牙。 萧定武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徒弟吃亏啊！ “还有你也是一样。” 云铮提醒秦七虎：“你所统领的这一万骑兵，都是从绥州那边抽调回来的，没打过什么硬仗，打起来的时候，你得考虑到这一点！” “嗯！” 秦七虎重重点头：“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先带他们挑软柿子捏捏，让他们先见见血！” 说起正事的时候，秦七虎也没有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变得郑重起来。 虽然他们都对这一战有着必胜的信心，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对！” 云铮颔首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兴安堡那边是谁在领军？” 这时候，秦七虎又询问云铮。 萨迦方向不用说，肯定是俞世忠领军。 凉州那边是赵汲。 现在，就兴安堡那边不太确定了。 “童罡和邓保！” 云铮回道：“邓保为主将，童罡为副将。” “啊？” 秦七虎诧异，“不是老独孤挂帅啊？” 他还以为那边是独孤策亲自领军呢！ 云铮摇头一笑：“有邓保和童罡就行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独孤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硝石矿！ 这段时间，独孤策那边也没有传回消息。 也不知道那硝石矿的事情确定没有。 别他娘的白高兴一场就蛋疼了。 “也是！” 秦七虎咂吧咂吧嘴巴，旋即又一脸坏笑地问：“咱们这次要不要顺手把焦麓也给收了？” 云铮回以坏笑：“那就得看赵烈懂不懂事了。” 听着云铮的话，秦七虎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心中却又暗暗激动。 要是焦麓带头归附，玉南和南诏多半也会跟着归附。 要是他们再把西渠给打下来…… 一战定四国！ 他娘的，想想都激动啊！ 第1427章 到达焦麓 云铮原计划是在十天之内跟萧定武他们会合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边各种崎岖的山路。 十天过去，他们才刚刚进入焦麓境内。 初步估计，还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跟萧定武在焦麓西北会合。 虽然现在才五月份，但焦麓这边已经有热起来的迹象了。 进入焦麓以后，地势更是崎岖险峻。 这边到处山高林密，潮湿闷热。 好些所谓的官道都是从密林之间穿过。 就这条路，都还是萧定武他们率军过来的时候开辟过一次的。 好些地方都整修过，道路两旁那些茂盛的草木都被砍过一次。 要不然，这道路会更加难走。 他们刚进入焦麓不到两天时间，亲卫军中就有人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伤，好在妙音和的及时救治，才保住了性命，但整个人却非常虚弱。 “这是什么鬼地方……” 行军的路上，秦七虎一把一把的甩汗。 他的身上，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焦麓，要说热也不是很热。 但莫名其妙的，就是热得人心里发慌。 闷热！ 就是闷热！ “所以啊，父皇这么多年都不打南边三藩是有道理的。” 云铮抹一把汗水，“还不说各种毒虫之类，光是这鬼天气就要命了！” 这还是才五月份。 如果六七月份来这边，面对这恶劣的自然条件，估计非战斗减员都得过半。 “我现在才觉得，还是朔北好！” 妙音捋一捋湿漉漉的头发，“这要是在朔北，现在都还有人穿棉衣呢！” 秦七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是的！ 到了焦麓才知道朔北的好啊！ 冷嘛，还能穿厚实一点，或者烤火取暖。 可这热起来，着实太难受了。 穿得再少，总不能把身上的皮给扒下来吧？ “行了，这天气再闷热，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云铮无奈一笑，“抓紧时间跟萧定武他们会合吧！那几个带路的不是说那边的天气没这么热么？” 焦麓虽然不大，但境内的温差也很大。 别看这边现在闷热得慌，他们的西北边线那边，却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前方的亲卫军来报：“殿下，带路的人刚才说，距离咱们大概十里左右，有一个大水潭！” 亲卫军两眼放光，明显是等着云铮下命令，让大家去水潭里面凉快凉快。 “好！” 云铮也正热得慌，立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向水潭靠拢！另外，先行派人跟着带路的人去查探水潭周围的情况！” “是！” 传令兵迅速前去传令。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他们的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看得出来，大家都想赶紧过去凉快凉快。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达水潭这边。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云铮才命人先去水潭里面打水，并将战马牵去喂水，并严令任何人不得脱下甲胄。 趁着休息的时候，云铮又叫人将那几个带路的人叫过来。 “见过王爷。” 几人一过来就向云铮行礼。 “免礼！” 云铮摆摆手，又问：“这附近有没有你们说的那种伤口冒白浆的树？” 橡胶树！ 云铮刚见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就这个事问过他们了。 他也从这几个人口子得到肯定的答案。 焦麓确实有云铮所说的这种树。 但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没见到过这种树。 云铮现在是想确定他们所说的树跟自己所说的橡胶树是不是一样的。 毕竟，伤口会冒白浆的树好像也不止橡胶树。1 “这里应该没有。” 其中一人回道：“那种树好像只有在更南边的地方才有……” 听着这人的话，云铮不由得暗暗失望。 看来，还是只有让赵烈派人搜集一些那些白浆送到西北边线。 “行了，那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 打定主意，云铮也不再多问。 待几人离开，云铮又在心中暗暗盘算。 回头还是得派人对焦麓这边进行全方面的调查。 主要是看看焦麓有哪些他们能用得上的资源。 若是焦麓归附了，还得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这边修路、垦荒。 这边的气候虽然折腾人，但弄好了的话，这边绝对是妥妥的粮仓啊！ 不知不觉间，云铮又在脑海里面规划起来。 不过，想归想，要把这些想法实现，恐怕没那么容易。 嗯，要是从西渠获得大量的俘虏，倒是可以让那些俘虏来干这个事。 西渠不是奴隶军多么？ 那些奴隶，简直是干这个事的不二人选！ 到时候，再给那些奴隶承诺，取消他们的奴籍，再把开垦出来的土地分他们一些，那些奴隶应该会很有干劲吧？1 对，就这么办！ …… 两天后，云铮他们终于走完了焦麓境内最难走的一段路。 而焦麓王赵烈也率领一众大臣出王城一百多里，到云铮他们必经的大成郡迎接云铮他们。 大成郡，说是个郡城，其实还不如大乾境内的县城。 城墙嘛，倒也有，但云铮估摸着，这城墙也就能抵御一下野兽的袭击。 不！ 连野兽都挡不住。 就虎豹这种玩意儿，估计一跳一爬就直接入了城。 “小王赵烈，恭迎王爷、妙音夫人！” 赵烈带着一大群人出城迎接他们，直接向云铮行跪拜大礼。 这时候就甭管什么越不越制了。 “诸位请起！” 云铮呵呵一笑，下马上前。 “谢王爷。” 众人在赵烈的带领下站起来。 不少人看向云铮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虽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云铮，但云铮的大名他们还是听过的。 这位可是快要把大乾周边的国家打光了的狠人！ 面对这位，没有任何敢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云铮也是第一次见到赵烈。 赵烈看起来有些消瘦，云铮都怀疑，这家伙是纵欲过度，还是因为焦麓这边的气候原因。 再或者，是为国操劳过度？ 反正，穷应该是穷不到赵烈身上的。 “有劳焦麓王率领诸位这么远前来迎接。” 云铮露出和善的笑容。 “能前来迎接王爷和妙音夫人，是小王和大家的荣幸。” 赵烈将姿态放得很低，脸上堆满笑容：“小王已经命人备好美酒佳肴，请王爷和妙音夫人入城。” “你这太客气了。” 云铮呵呵一笑，“本王第一次来焦麓，这一路走来，也是感慨颇多啊！这样，咱们先入城，等下好好聊聊！” “是！” 赵烈微微躬身，抬手虚引：“王爷、妙音夫人，请！” 第1428章 卷起来 赵烈说是备上了美酒佳肴，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肯定算是极其丰盛了。 但对于云铮和赵烈的身份来说，这接风宴稍显寒碜。 好在云铮常年带兵打仗，也没有去讲究这些。 接风宴上，赵烈本来是要让云铮和妙音坐上位的。 但云铮却叫赵烈与他同坐，还让赵烈坐在自己的左边，搞得赵烈都有些受宠若惊。 云铮举起酒杯，高声道：“本王是带兵打仗的人，不太会说那些客套话！多余的话，本王就不说了！多谢诸位不远百里相迎，请诸君与本王满饮此杯！” “王爷，请！” 众人纷纷双手捧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铮也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唉……” 放下酒杯之际，云铮突然又叹息一声。 他这一声叹息，顿时让众人紧张起来。 赵烈心中也是紧张不已，试探着询问：“王爷何故叹息？” “本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云铮再次叹息：“焦麓为我大乾之藩属国，本王这一路走来，所过之地却大多都是些贫苦之地！是大乾这个宗主国没做好啊！” “王爷言重了。” 赵烈赶紧赔笑：“小王惭愧，是小王没有治理好焦麓。” “不不！” 云铮轻轻摇头：“确实是大乾没有做好！在本王看来，焦麓其实是一块宝地，只是我大乾没有派人帮你教化百姓、教授各项技艺，让你们坐着这块宝地，境内的百姓却还是如此的贫苦……” 听着云铮在这里检讨，赵烈和焦麓群臣不由得暗暗疑惑。 他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要给焦麓什么好处？ “夫君不必叹息。” 妙音宽慰：“这要怪也是怪云厉，他监国几年，只知收取焦麓的朝贡，却不知焦麓百姓的疾苦！” “殿下不必烦忧。” 秦七虎跟着劝说：“焦麓虽然环境恶劣，但再怎么都比朔北好！殿下都能让朔北百姓安居乐业，将来一定能让焦麓的百姓也安居乐业！”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赵烈更是暗暗皱眉。 云铮这是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云厉，他到焦麓来当好人么？ 不过，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他还有心思管焦麓的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怎么着，他要替自己治理焦麓不成？ 想着想着，赵烈心中突然一跳。 替自己治理焦麓？ 难道，云铮是想直接将焦麓并入大乾？ 云铮是在委婉的提醒自己，该将焦麓并入大乾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烈心中顿时开始慌乱起来。 他也知道大乾如今国力鼎盛，云铮又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 而且，大乾已经有四万人马开赴焦麓西北边线了。 只要云铮一声令下，四万人马随时都可以轻易覆灭焦麓。 不！ 根本不需要那四万人马！ 就云铮带着他的亲卫军，估计都能轻而易举的覆灭焦麓。 他前段时间还听说，这位王爷好像只带了几千人就轻而易举的击溃了云厉手下的几十万大军。 还有人说这位王爷去年好像就带了几千人就连灭真纥、黎朝。 关于云铮的传言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传言大多都是从往来焦麓的那些客商口中传出来的。 反正，在那些客商嘴里，这位王爷每战都是以少胜多，经常以极低的代价覆灭敌国。 虽然他也怕云铮，但是他还是不太愿意将焦麓并入大乾的。 现在的焦麓却是贫苦了些，但贫苦不到他身上啊！ 他当他的焦麓王，这片土地还是他说了算。 他也可以继续享受锦衣玉食、大权在握的日子。 但要是将焦麓并入大乾，锦衣玉食倒是应该能保证，但云铮能给他多少权力，他就不知道了。 “焦麓王，焦麓王……” 这时候，云铮的声音突然在赵烈的耳边响起。 “啊？” 赵烈如梦初醒，茫然地看向云铮：“王爷有何吩咐？” 云铮微笑，“本王说，待过段时间，本王从大乾派一些相应的技术人员前来焦麓，教你们开垦荒地、修建水渠、打造适合焦麓的农具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 赵烈连连点头：“多谢王爷！多谢……” “不必客气，都是应该的。” 云铮摆摆手，“你真要谢，应该谢南诏王和玉南王世子。” “啊？” 赵烈不明所以，“这又是为何？” 云铮笑着解释：“本王忙于军务和政务，其实也没想到这些事，前些天，本王跟南诏王和玉南王世子郊游的时候，他们恳请本王派人去帮助南诏和玉南，本王才意识到这个事。” 郊游？ 赵烈眼皮微跳，敏锐的捕捉到云铮话里的关键信息。 云铮跟南诏王和玉南王世子一起郊游！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对他来说，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这说明云铮跟玉南王和南诏王世子非常熟悉！ 倘若将来玉南王和南诏王世子继位以后将玉南和南诏并入大乾，焦麓不但处境艰难，地位也会非常尴尬。 哪怕他那时候再将焦麓并入大乾，恐怕也得不到多少赏赐吧？ “还是他们的目光长远啊！” 赵烈满脸堆笑的回一句，“若王爷能派人到焦麓帮助我等，定是焦麓百姓之福！小王代焦麓百姓谢过王爷！” 赵烈嘴上说着，心中却在胡思乱想。 如果云铮有心吞并焦麓，焦麓肯定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或许，先与南诏和玉南并入大乾，自己还能得到更多的饿封赏。 “你太客气了。” 云铮呵呵一笑：“焦麓是大乾的藩属国，大乾不仅仅是要保护焦麓，也应让焦麓的百姓安居乐业！” “王爷仁义！” 赵烈说着，又端起酒杯：“小王敬王爷一杯！” “好好！” 云铮也端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云铮又向赵烈询问起南麓的情况来，还当面承诺，若是他能帮着解决的，一定尽力帮着解决。 赵烈心中烦乱异常，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说等他回头整理一下，再一并告诉云铮。 云铮也没多说，继续跟赵烈喝酒。 希望赵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让他们三个藩属国自己去卷吧！ 谁先献土归降，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封赏！ 第1429章 赵烈的挣扎 晚上，云铮他们就在大成郡休息。 在休息之前，云铮还跟赵烈聊了一阵。 主要是向赵烈了解焦麓境内的各种作物和资源的情况。 他打算先向赵烈了解一番，回头再找个焦麓这边有投降倾向的大臣了解一下。 经过跟赵烈的一番了解，云铮也大致了解了焦麓这边的农作物的情况。 这边的农作物主要以稻米、粟米和树薯。 根据赵烈的描述，云铮估计这树薯应该就是木薯。 而种植最多的，还是稻米。 稻米分为水稻和旱稻两种。 而且，这两种稻米基本都能做到一年两熟。 另外，这边还种植了不少的甘蔗。 但因为生产技术落后的原因，焦麓的很多作物的产量都很低。 这几年焦麓靠着跟大乾的贸易获得了很多粮食，焦麓百姓的日子倒是要稍微好过一些了，但依然还有很多人吃不饱。 之后，云铮又跟赵烈说了那种树的事，赵烈也答应立即派人收集那些树上的白浆，尽快送到西北边线那边给云铮过目。 送走了赵烈，云铮不由得在心中暗骂。 他娘的！ 这纯粹是坐在金山上哭穷！ 一年两熟的作物就不说了，木薯这种随便扔个地方都能长的作物，也可谓是宝贝。 还有甘蔗，这可是制糖的重要原料啊！ 就这，要是好好开发，将来不成粮仓都不行。 了解完这些，也更加坚定了云铮要将三藩收入囊中的想法。 嗯，回头得收买几个焦麓的大臣。 如果赵烈不懂事，就让他们给赵烈吹吹风。 三藩这种地方，他是真不想硬打。 在三藩打仗，非战斗减员绝对远比战斗减员多得多。 而且三藩多年以来一直是大乾的藩属国，三藩的百姓也还是比较认同大乾的。 相对来说，用柔和的手段收服三藩才是上上之策。 强攻，那是最不得已的办法！ 跟云铮分开后，赵烈便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 然而，回房后的赵烈却是惴惴不安。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阵后，赵烈又命人叫来焦麓的丞相韩安，并将自己的担心告诉韩安，想听听韩安的意思。 韩安既是焦麓的丞相，也是他的恩师。 当初郭嗣叛乱的时候，就是韩安带着他出逃，而后又帮他招兵买马。 在郭嗣的叛乱被平定后，他就封韩安为丞相，帮助他治理焦麓。 “大王所虑甚是。” 韩安叹息，“如今大乾势强，西渠覆灭，也是迟早的事！一旦大乾扫清北边和西边的威胁以后，就该轮到我们三个藩属国了……” 焦麓虽然地处偏远，但对于这天下大势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乾北边已经彻底被云铮肃清。 如今的西渠，也是内忧外患。 云铮亲自领兵征讨西渠，西渠几乎可以说是必败无疑。 这天下就这么大点地方。 大乾把北边和西边都肃清了，不打三藩的主意，又打哪里的主意？ 赵烈沉默。 过了片刻，赵烈试探着问：“丞相以为，我们若是跟大乾开战，可有一丝胜算？”1 赵烈还是有点不甘的。 他还是更愿意当一个藩属国的国王。 “既然大王在问这个问题，想来大王自己心中应该明白吧？” 韩安没有直接回答赵烈。 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胜算？ 哪来的胜算？ 焦麓前几年才经历了严重的内乱，还是大乾出兵，才帮焦麓平定了叛乱。 如今的焦麓，举国全国之力，撑死也就凑出五万大军。 而且，这五万大军能有一半带甲之士就算不错了，剩下的，其实就是凑人数的，也可以说是帮着运送粮草辎重的。 就这点人马，去哪里找胜算？ 甚至，都不要云铮亲自领兵。 大乾随便派个将领过来，就能覆灭焦麓。 相比于大乾，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了解地形，适应了焦麓这边的气候。 但兵多将广的大乾用人海战术都能堆死他们！ 况且，他们的旁边还有南诏。 南诏的气候也跟焦麓差不多。 南诏人也同样适应了这边的气候。 如果他是云铮，他直接许以南诏好处，或者从南诏征兵，以南诏为主力进攻焦麓，或许会轻松很多。 相对于大乾来说，焦麓不过是很小一块地方。 焦麓想跟如今的大乾对抗，无异于螳臂挡车。 “所以，丞相认为，本王应该主动归附大乾？” 赵烈抬头看向韩安。 “是！” 韩安夜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的说：“其实，还有一个情况，大王没有考虑到。” “什么情况？” 赵烈皱眉询问。 “内乱！”’ 韩安眉头紧皱：“如今，连大王都在想着是否要将焦麓并入大乾，朝中这些大臣，难道没有人会想这些事？” 听着韩安的话，赵烈心中猛然一突。 是啊！ 这是他刚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不用怀疑，焦麓肯定有大臣想要将焦麓并入大乾。 而且，这样的大臣还不少！ 一旦大乾真的要对焦麓用兵的时候，那些人恐怕都会迫不及待的背叛焦麓，好向大乾邀功请赏。 甚至，连他这个焦麓王的身家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一旦焦麓陷入内乱，不需要大乾怎么出手，他们就必败无疑。 赵烈心中发苦，抬起写满愁容的脸颊，“恩师，我们只有并入大乾这一条路了吗？” 这一刻，他不是在以焦麓王的身份询问丞相。 只是一个学生在向恩师请教。 “大势不可逆……” 韩安轻声叹息：“大王先于南诏和玉南归附大乾，还能获得更多的封赏，可若是等到云铮对焦麓用兵的时候……” 后面的话，韩安没有再说。 但赵烈却明白他的意思。 一旦等到那个时候，他和王室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边是主动将焦麓并入大乾，获得高官厚禄。 一边是等着大乾出兵攻陷焦麓，他和王室的人彻底灰飞烟灭。 在他面前，好像只有这么两条路了。 “唉……” 赵烈满脸疲惫的叹息一声，“多谢恩师指点，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得选择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唉……” 韩安重重的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 事到如今，除了主动并入大乾，还能怎么办？ 第1430章 焦麓归附 第二天，云铮还在跟妙音用早膳，亲卫军就前来汇报，赵烈求见。 赵烈求见？ 云铮心中暗暗思索。 赵烈昨晚想通了？ 还是，为别的事而来？ 自己是要起身去迎接一下，还是把身份端起来？ 沉思片刻，云铮吩咐亲卫军：“带他进来！” 先端着吧！ 该端着的时候还要端着的。 “你说，赵烈会不会是想通了？” 妙音一脸笑意的询问云铮。 “希望如此吧！” 云铮微笑，“只要焦麓主动归附，玉南和南诏应该也快了。” 他相信，三藩的国王都清楚眼下的大势。 当然，他们肯定也都会心有不甘。 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三藩里面，其实就缺一个带头的。 只要有人带头了，另外的人就想得通了。 妙音莞尔：“要是这次真能一战灭四国，你可真要名流千古了！” “我还真没想过这玩意儿。”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只管这一世，不管后世！哪怕后世的史书上把我写成古今第一人渣，我都无所谓！” 他没有文帝他们那么看重身后之名。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身后之名。 人死如灯灭！ 做好这一世即可。 后世如何评说，那是后世的事。3 听着云铮的话，妙音再次娇笑。 也得亏他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如果是在他父皇面前说的，他身上怕是又要多一个脚印了。 就在妙音胡思乱想的时候，亲卫军带着赵烈走进来。 赵烈上前，恭敬行礼：“见过……” “免礼，免礼！” 云铮抬手阻止赵烈，笑呵呵的说：“这里没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王爷。” 赵烈使劲挤出一个笑容。 “用过早膳没有？” 云铮又问赵烈，“若是你还没用过早膳，咱们就一起用早膳。” “多谢王爷，小王已经用过早膳了！” 赵烈保持着笑容，“小王有点事想跟王爷聊聊，昨天听说王爷今天一早就要动身，所以就一早赶来了，打扰了王爷和妙音夫人用膳，实在罪过。” “没事，没事！” 云铮说着，又邀请赵烈坐下，“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本王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说话间，云铮心中又隐隐期待的起来。 赵烈这么早跑来，希望是好事吧！ 赵烈赔笑：“要不，等殿下和妙音夫人用完早膳再说？” “没事，直接说就是了。” 云铮摆摆手。 “焦麓王，你有话就直说吧！”妙音也跟着附和，“王爷是个急性子，你有话不说，他恐怕也没用早膳的胃口。” “对对！” 云铮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小王就直说了。” 赵烈稍稍停顿，这才正色道：“王爷虽初来焦麓，但却关爱我焦麓百姓，也处处为焦麓的将来考虑。” “小王深感王爷之仁义，也相信王爷一定能带领焦麓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小王愿将焦麓并入大乾，让焦麓百姓沐浴大乾天恩！” 说着，赵烈又缓缓跪下，高声道：“恳请王爷成全……” 好消息！ 果然是好消息！ 听着赵烈的话，云铮和妙音同时陷入激动之中。 云铮昨晚的那番话没有白说啊！ 不过，当着赵烈的额面，两人都努力的压制心中的激动。 “焦麓王，快快请起！” 云铮赶紧将赵烈扶起来，“焦麓王有此心，本王断然不能拒绝！不过，此事焦麓的各位大臣有意见吗？” “没有。” 赵烈想也不想地说：“王爷的仁义，我等都看在眼里！唯有王爷和大乾能够让焦麓百姓安居乐业！将焦麓并入大乾，乃是小王和焦麓百姓之福！” 赵烈满脸诚恳的说着，努力的压制心中的不甘。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就别不甘心了。 主动归附，总好过大乾的兵锋指向焦麓的时候再归附吧？ “能有你这样的大王，也是焦麓百姓之福啊！” 云铮感慨，又紧紧的握住赵烈的手，“你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和大乾绝不会亏待于你和焦麓百姓！” “多谢王爷。” 赵烈满脸感激，心中有隐隐有些期待。 自己主动归附，也不知道云铮会给自己怎样的封赏。 “这都是应该的！” 云铮呵呵一笑，稍稍思索片刻，又说：“这样，本王会修书一封送往皇城！另外，也请你派人前去皇城一趟，向父皇上表归附！” 文帝还健在。 虽然他们把这事敲定了，但也需要赵烈派人去走个流程。 这也算是给那老货送点开疆拓土的功劳吧！ “小王遵命！” 赵烈连忙答应。 云铮：“你这边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先跟本王提一提！只要能满足的，本王一定修书给父皇，请父皇尽量满足！” 焦麓主动归附，肯定是要给予重赏的。 不过，先探探赵烈想要什么再说！ 要赏就要投其所好。 不然，重赏了他，他还不满意，那就有点扯淡了。 “小王别无所求，只求能为大乾效力！” 赵烈以退为进。 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自己开口去要赏赐啊！ 在他看来，刚归附就要赏赐，并非明智之举。 见赵烈不肯说，云铮又低眉沉思起来。 赵烈想要荣华富贵，他倒是可以满足。 可这军权，他是不愿意给赵烈的。 就算给，也不可能给太大的军权。 默默思索一阵后，云铮开口道：“这样，本王先允诺你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以及黄金万两！其他的封赏，就需要父皇做主了！” “多谢王爷！” 赵烈连忙谢恩。 世袭罔替的侯爵和黄金万两，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国公之位，他就不敢想了。 而且，也不能想！ 大乾的国公，可全都是要留在大乾皇城的！ 他可不愿意去大乾的皇城。 官职，文帝肯定也是会给的。 现在就是看会不会给予他比较重要的官职了。 “唉！此次确实不赶巧。” 云铮轻叹：“本王还要前往西北边线，确实不能多逗留！待西渠事毕，本王一定与你好好的喝几杯！” “王爷大事要紧！” 赵烈呵呵一笑：“待王爷凯旋，我们再把酒言欢！” 云铮重重点头：“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第1431章 逆徒 赵烈的选择让云铮很高兴。 焦麓已经给南诏和玉南打了样了。 如今，压力给到了南诏和玉南。 等赵烈派人去了皇城上表归附，等这个消息传开了，就该看南诏和玉南的表现了。 在写好一封信命人送回皇城后，云铮他们也重新开始动身。 一路上，秦七虎比云铮还要兴奋，嘴里一个劲的念叨“一战灭四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将三藩和西渠全部纳入大乾版图了呢！ 经过两天的行军，云铮他们终于跟萧定武率领的大军在焦麓西北边线会合。 目前，萧定武他们还没有入驻焦麓西北重镇嵝平，在距离嵝平大大概二十里的一个大山谷之中扎营。 得知云铮他们赶到，萧定武立即带着萧济安和另外两个将领出营迎接。 “末将参见殿下，参见妙音夫人！” 几人齐齐向云铮和妙音行礼。 “免礼！” 云铮微笑，“行了，先入营再说！” “是！” 萧定武退到一边，“殿下、妙音夫人，请！” 云铮和妙音刚往前两步，秦七虎就鼓起个牛眼瞪着萧定武：“逆徒，不请为师？”1 “……” 萧定武脸上微抽，哼哧了半天，这才硬着头皮说：“恩师，请！” “这还差不多！” 秦七虎满意一笑，抬手就要往萧定武脑袋上摸去。 萧定武马上躲开，压低声音道：“你他娘的别太过分了！” 这个混蛋！ 还真把自己当他的徒弟了啊？ 他娘的！ 遇到秦七虎这混蛋，也是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 “哟呵，还敢在为师面前骂娘？” 秦七虎轻轻扭动脖子，“你他娘的欠练是吧？” “我……” 萧定武脸上狠狠一抽，顿时不说话了。 他还真不是秦七虎的对手。 秦七虎这牲口的力气太大了！ 云铮回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瞪秦七虎一眼，“行了，还有正事呢！说完了正事，你俩想怎么练怎么练！” “对对！先说正事！” 秦七虎咧嘴一笑，又凑到萧定武身边，一脸得意的说：“你师傅我在来的路上已经顺手灭了一国了，怎么样，羡慕不？” “不吹牛能……” 萧定武下意识的要吐槽秦七虎，但话说到一半，却又愣住。 沉思片刻，萧定武满脸惊喜地问：“焦麓已经主动归附了？” “什么叫主动归附？” 秦七虎咧嘴道：“是我们三个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恩威并施……” 说着，秦七虎又开始跟萧定武吹嘘起来。 不过，这货还没吹得太离谱。 至少把主要的功劳给了云铮，他和妙音是配合云铮。 听着秦七虎的话，萧定武不禁暗暗羡慕。 虽然他也知道秦七虎这混蛋肯定吹牛了，但哪怕他只是站在旁边看了看，那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啊！ 不得不说，秦七虎这混蛋的运气是真的好啊！ 就跟着六殿下来跟他们会合，就能参与到焦麓归附的大事中。 或许，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 萧定武在心中暗暗诽谤着。 很快，众人进入中军大帐。 云铮并未急着命人敲响聚将鼓，而是先向萧定武他们了解嵝平那边的情况。 萧定武不敢怠慢，立即将那边的情况如实告知。 目前，嵝平有着一万人马。 这一万人马，应该是焦麓这边除了禁卫军之外最精锐的部队了。 当然，说是精锐，其实只能算是甲胄俱全而已。 他们的甲胄普遍都是皮甲，而且，不是大乾的那种皮甲。 那一万人的皮甲就是两层皮革而已，皮革外面根本没有铁片，身上甲胄带铁的，都是在军中有具体的职务的。 他们的盾牌都是木盾或者以藤条编织的藤盾。 他们的武器普遍以木柄长矛为主。 不过，他们这一万人里面也有一支真正的精兵。 这是一支约五百人左右的小部队，这帮人极擅攀爬，动作非常敏捷，无论是上树还是上墙，都如履平地。 镇守嵝平的主将叫曾光，在焦麓这边，也算是名将了。 前几年萧万仇率军帮助赵烈平叛的时候，跟曾光打过不少交道。 萧万仇对曾光的印象还不错，认为曾光也勉强算是个将才。 在到达这边以后，萧定武就听从云铮的吩咐跟曾光长谈了一番。 曾光也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挑衅西渠，但西渠守将比较能忍，愣是没有出兵攻击。 不得已之下，萧定武祭出了云铮教他的杀招。 昨天，曾光按照萧定武的吩咐派人跟西渠交涉，说他们这边有人引兵叛逃西渠，让西渠那边交出叛军头目。6 目前，曾光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西渠在这边有多少人马？” 云铮询问。 “三万！” 萧定武回答：“不过，这三万人里面，一半都是奴隶军！而且，这三万人也相当于是在屯田，一边耕种放牧，一边守卫边境……” “才这么点人？还有一半的奴隶军？” 秦七虎瞬间两眼放光地看向云铮：“正好，拿他们来让这些士卒见血！” 此前，他和云铮都想好了。 先找软柿子捏捏，让那些没在战场上搏杀过的士卒见见血。 这不就是现成的软柿子么？ “这一战，恐怕没你想得那么轻松。” 说着，萧定武又来到沙盘前跟他们细说硭次城周围的地形。 硭次城是位于一片河谷之中。 这条河谷位于嵝平上游，是进入西渠境内最最重要的通道。 如果他们的大军想要进入西渠，必须攻克硭次城。 但硭次城所在的河谷是个葫芦地形，前面窄，中间稍微宽，后面突然收紧，硭次城就在收紧的位置。 而硭次城前面的葫芦口，也有人结寨防守，大概有这四千兵力。 他们要攻陷了前面的营寨，才能进攻地势更加险峻的硭次城。 而硭次城又是以河谷中冲刷下来各种石头堆砌，将近两丈高的城墙，也能给进攻的部队带来不小的麻烦。 虽说他们有着很多的优势，但要攻下占据地利的硭次城，也不太容易。 萧定武说完，众人都凑到沙盘面前。 云铮的目光从嵝平一直延伸，最终落在硭次城上面。 他们从嵝平进攻，就相当于是一路从低处往高处打。 从沙盘上来看，硭次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看来，想捏软柿子，也得动点脑筋才行啊！ 第1432章 练兵的心思 秦七虎盯着沙盘看了一阵，又问：“有没有路可以绕到硭次背后去？” “有肯定有。” 萧定武回道：“虽然那边地势险峻，但人要绕过去还是很容易的，可和战马和粮草这些运不过去啊！” “那你他娘的这不是废话么？” 秦七虎一脸无语。 萧定武嘿嘿一笑，心中暗暗诽谤。1 你他娘的也知道这是废话啊！ 那么容易绕过去，西渠还不得重兵防守啊？ 西渠只丢这么点人防守硭次，肯定有其道理啊！ 要是能绕过去，他还跟他们分析地形干什么啊！ “前面营寨这四千人马也有一半的奴隶军？” 云铮询问。 “也有奴隶军，但应该没有一半。” 萧定武回答：“曾光判断，前面营寨这四千人马里面，估计只有三成左右的奴隶军。” 三成左右，也不少了！ 云铮默默思索一阵，微笑道：“咱们发起突然袭击，拿下前面的营寨倒是不难！关键还是要拿下硭次才行！对了，前面营寨离硭次大概多远？” “四十里左右吧！” 萧定武回答。 四十里？ 听着萧定武的话，云铮他们都开始思索起来。 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从硭次支援过来，差不多就是一天时间。1 这个时间，绝对足够他们拿下前面的营寨了。 秦七虎想了想，立即向云铮建议：“咱们可以让曾光率部攻击前面的营寨，等敌军派人去求援军之后，咱们的人立即投入战斗，快速拿下前方营寨，等硭次的援军赶来的时候，再以轻骑突袭他们的援军！” 云铮微笑，抬眼看向萧定武他们：“你们觉得秦将军这计策如何？” 几人知道云铮这是在考校他们，当下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还是萧定武最先开口：“此计肯定是可行的！但是，咱们必须要先派出部分人马绕过营寨到他们跟硭次之间进行埋伏……” 他们要确保第一次前去求援的人马能够过去。 而等他们的投入战斗以后，就不能让任何敌军回去报信了。 不然，一旦硭次的敌军得到大乾也出兵的消息，多半不会派援军过来。 “对！” 萧济安点头附和：“拿下前面营寨肯定不难，难的是只放第一拨求援的人过去！” 营寨跟硭次之间的地形还是相对开阔的。 他们总不能派一大群人从中间直接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络吧？ 但派的人少了，这么开阔的地势，谁知道第二拨、第三拨报信的敌军会从哪个位置跑回去报信。 一旦敌军多派些人分几路跑回去送消息，他们派去拦截的人很难将其全部拦截。 听着萧定武兄弟俩的分析，另外两人也跟着点头。 秦七虎这个计策，要说可行，肯定是可行的。 但多少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这种地形下，要将后面所有回去的报信的人都拦住，确实不太现实。 硭次和前方营寨之间又没有必须经过的隘口之类。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云铮微微颔首，又问：“那你们有没有什么计策？别怕说错，现在咱们只是初步的探讨，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事。” “末将此前倒是想过一点。” 萧定武再次开口：“末将想的是，先让曾光派出部分人马引诱营寨的人出营攻击，咱们再以优势兵力迅速夺取营寨。” “咱们有着大量的骑兵，应该有可能不让敌军一人逃脱！” “而后，咱们再伪装成西渠的兵马，趁机夺取硭次的城门……” 萧定武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想法在云铮眼里行不行，也不怕丢了颜面。 他都拜秦七虎为师了，哪里还需要在乎这些颜面啊！ 云铮也不急着说萧定武德想法的好与坏，转而询问萧济安，“你呢？你就没什么想法？” “确实没有。” 萧济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末将的想法跟我大哥差不多。” 云铮笑笑，又看向另外两人。 但两人显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夺取前方的营寨，确实很容易。 别说云铮来指挥了，就算他们来指挥，凭着他们的兵力优势和突然袭击的优势，也能轻而易举的夺取前方的营寨。 但要夺取有着大量人马镇守的硭次，就不太容易了。 若是还想以极小的伤亡夺取硭次，那就更难了！ “你有没有什么计策？” 云铮又看向妙音。 妙音莞尔：“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可没心思去操心这个。” 她倒是有计策，而且肯定比萧定武和秦七虎的计策好。 她只不过懒得说而已。 也算是给萧定武他们这些朝廷的武将留点颜面吧！ 云铮当然不信妙音没有计策。 妙音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再怎么着也学了不少的东西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妙音的想法，当下也不再追问，转而询问萧定武：“你可有亲自带人去敌军营寨周围勘察过地形？” “勘察过！” 萧定武回答：“营寨前面的的地势倒是开阔，只是营寨所处的位置稍微有些狭窄，以我们的军力，强攻应该都很容易攻下来，只是伤亡可能会稍微有点大！所以，末将偏向于先引诱一部分人主动出击！” “嗯，知道减小伤亡，是好事。” 云铮赞许的点点头，又一脸笑意的询问几人：“我说，你们难道就没考虑过战场之外的东西？” 战场之外的东西？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顿时一愣。 “殿下是说，劝降敌将？或者，离间敌将？”1 还是秦七虎最先反应过来。 他这几年的仗也不是白打的。 对于云铮的作战风格，更是了解。 “对！” 云铮微笑，“现在我们本来就有着绝对的优势，西渠内部也不是很稳，战场之外可以做的文章还是很多的！” 听着云铮的话，几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哦！ 如今，大乾可是占据绝对的优势的！ 若是许以高官厚禄就能让敌将投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云铮笑笑，又接着询问萧定武：“西渠的守将是谁？他是西渠哪个部族的人？他们部族跟钦普的关系如何？” “这……” 萧定武哑然，旋即露出惭愧之色：“末将只知道西渠的守将叫普旺，其他的，末将……还未曾了解……” 第1433章 欺师灭祖？ 萧定武没有去了解普旺的具体背景。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曾光也没了解过这些吗？” 云铮又问萧定武。 “末将惭愧。” 萧定武低下头：“末将不知道曾光是否了解这些，是末将未曾向曾光了解过这些，末将……轻敌了……” 说着，萧定武将自己轻敌的缘由说出来。 他想当然的以为，有着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在，管他是谁在守着硭次，哪怕钦普亲自率军镇守，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想过破敌之策，却没想过战场之外的东西。 若非云铮询问，他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得知萧定武所想，云铮不由暗暗苦笑。 他娘的！ 他们真以为是跟着来捡功劳的啊！ 亦或是，他们把自己想得太神了。 “先给你记二十军杖，打完这一仗再罚！” 云铮面色平静地说。 “末将领罚！” 萧定武挺直身板：“末将这就亲自前往嵝山，向曾光了解敌将情况！” 萧定武很惭愧。 了解敌将的情况，应该算是基本的常识。 但他却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你就别折腾了。” 云铮摇头道：“马上派人前往嵝平，令曾光立即赶来！” “是！” 萧定武领命，立即出帐。 待派完人以后，萧定武重新回到帐内。 云铮又吩咐：“行了，既然现在不清楚敌将的情况，就把军中五品及以上的将领全部叫过来，一起探讨如何以最小的损失夺取硭次！”1 “你们自行讨论，本王先不参与。” “大家都可以当本王不……算了，本王还是到帐外转转吧！” 说罢，云铮便往帐外走去。 他想让这些人当他不存在，但这些将领做不到啊！ 让他们先敞开讨论一下再说吧！ 见云铮和妙音离开，帐内的萧定武顿时脸色涨红。 “还愣着干嘛，还不叫人擂鼓聚将？” 秦七虎提醒萧定武。 萧定武回过神来，赶紧命人擂鼓聚将。 下完命令，萧定武又有些不安的询问秦七虎：“殿下这是……对我失望了吗？” 秦七虎咧嘴一笑：“叫声恩师，我就告诉你！” “……” 萧定武无语，哼哧道：“恩师！恩师大爷！恩师祖宗……” 他娘的！ 自己这是跟这混蛋说正事呢！ “我说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啊？” 秦七虎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萧定武，“殿下是怕他在这里，我们没法放开了讨论！” “还对你失望？失望你大爷！” “就这么个破事就对你失望了，我他娘的以前还在战场上跟殿下吵过架呢，那我是不是该掉脑袋？” 怎么想的啊！ 不就是轻敌么？ 北府军的将领，犯过轻敌的毛病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因为轻敌而被杖责的，萧定武倒是第一人。 只是，北府军那些将领轻敌，那是在战略和战法上轻敌。 萧定武这轻敌稍微有那么点离谱了。 就知道个敌军将领的名字有毛用啊！ 敌军将领的名字叫阿猫阿狗都行，只要他们乐意，直接把敌军将领叫小杂毛都行！ 关键是要弄清敌军将领的作战风格、底细这些。 这些才是对作战有用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啊！” 萧定武尴尬一笑，“这次确实是我太过轻敌了……” “你他娘的不是轻敌，是觉得胜券在握，根本没把这一战当回事！” 秦七虎瞪萧定武一眼，“为师今日就传授你兵法第一招，你可以笑敌人是傻子，但不能真把敌人当傻子！” 秦七虎还是了解云铮的。 如果萧定武只是普通的轻敌，云铮何须给他记二十军杖？ 这军杖打的不是他轻敌，而是他没把这一战当回事。 也确实该给他长长记性。 “多谢恩师指点！” 萧定武站定，躬身向秦七虎行礼。 这一次，他确实是诚心行礼。 秦七虎这不是什么兵法，但却也跟兵法一样重要。 甚至比兵法还要重要。 “行了，你他娘的别寒碜我了。” 秦七虎笑骂一句，又郑重的说：“甭管这一仗是不是胜券在握，都他娘的好好打！你别把殿下当成主帅，把你自己当成主帅！” “嗯！” 萧定武重重点头。 …… 云铮带着妙音来到外面，漫无目的的在营区转悠。 “你这一来就给萧定武记二十军杖，有没有欺师灭祖之嫌啊？” 妙音一脸笑意的打趣云铮。 她可是知道，云铮在皇城的时候，萧定武还教过他兵法呢！ “就算是欺师灭祖也得打啊！”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不给他点教训，他不长记性！现在怎么轻敌或者犯错都不要紧，到了战场上就不能这样了。” 战场之上，动辄关乎上万人的生死。 要是在战场上出了问题，可就不是杖责了。 “这倒是。” 妙音深以为然，“本来咱们这一路人马都算是几路人马里面最弱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也别这么说，不然挺打击人的。” 云铮摇头一笑，“咱们这一路人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拉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一两次，他们就是真正的精兵了！” 大乾这四万人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除了临战经验不足之外，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 妙音莞尔，又好奇的询问：“如果指望不上策反或者离间敌将之类的，你打算怎么打？” “你觉得应该怎么打？” 云铮笑看妙音：“别跟我说你没破敌之策，不然我会说你笨！” “别老揪着我问啊！” 妙音微微噘嘴，又指了指跟着旁边护卫的林季，“这不是有人让你问么？他要是答不上来，也给他记二十军杖！” 林季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自己这算是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了吗？ “别说！还真该问问你！” 云铮的目光落在林季身上，“说说你的破敌之策！” 林季微顿，回道：“先不取前方营寨，设计让敌军往前方营寨增兵，而后将前方营寨的人调出来打！” 他们的根本目的是要夺取硭次。 想要以较小的代价夺取硭次，要么就突然袭击，要么就想办法将硭次的敌军多调一点到前方营寨打掉！ 不能让敌军集中兵力固守硭次。 “哦？” 云铮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要诱使敌军往前方营寨增兵倒是容易，如何把敌军调出来打？” 林季回答：“诈败！” 云铮脸上骤然露出笑容，转而吩咐林季：“你也去跟他们一起讨论吧！” “是！” 第1434章 准备进攻 直到黄昏的时候，曾光才匆匆赶到营中。 见到云铮的第一时间，曾光就赶紧给云铮行跪拜大礼，却被云铮阻止。 “你也是朝廷命官，无需向本王行此大礼！” 云铮微笑，又示意曾光入座。 “多谢王爷！” 曾光快速入座。 “你镇守嵝平这么长时间，可知晓普旺的底细？” “知道。” 曾光赶紧将普旺的底细一股脑的说出来。 普旺是发羌部的人。 西渠的西羌、发羌、隆羌三部非常亲密。 也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 普旺是发羌部的大将，前些年郭嗣勾结漠西诸部作乱的时候，普旺就曾随军跟浑谷名将贾思八一起入侵焦麓。 后来，桑杰统一漠西诸部建立西渠，普旺便奉命镇守硭次城。 普旺的正妻就是发羌王族的一位公主。 所以，普旺基本也算是发羌王族的人。 几年前曾光曾率军跟普旺两度交手。 第一次是在普旺随同贾思八进军的时候，率领赵烈临时征召的八千勇士与普旺率领的五千人马展开激战。 应为仓促迎战和士卒装备差距较大，他惨败于普旺之手。 第二次是萧万仇率军进入焦麓平叛，那时候的漠西诸部因为云铮突袭浑谷而紧急撤军，他奉萧万仇之命率领一万人马与叛军一部交战，但却意外遭遇了撤退不及时的普旺所部。 因普旺无心恋战，他勉强算是扳回了一城。 在他镇守嵝平这几年，他与普旺所部也发生过一些小的摩擦，但双方都很克制，并未大打出手。 直到钦普继位以后，他们之间才变得相安无事。 在曾光看来，普旺也算是一员有用有谋的良将。 “这个普旺有没有什么缺点？” 云铮又问曾光，“比如，是否贪财好色？” 缺点？ 曾光想了想，“贪财好色倒是没怎么听说，末将只是听他们那边的俘虏说过，这个普旺好像比较喜欢喝酒……” “喝酒？” 云铮来了兴趣，“他喜欢到什么程度？” 喜欢喝酒，这个就好办了啊！ 他们随行可是带了不少用以消毒的酒精的！ 这玩意儿给普旺整两壶下肚，不信喝不死他！ 曾光回答：“据说，普旺行军打仗，身上必带酒囊，他的亲兵也随身携带酒囊，以便他随时都有酒可饮……” 他还从那些俘虏口中得知，普旺曾经还应饮酒误事被鞭笞过。 若非因为普旺的正妻是发羌王族的人，普旺很可能被斩首。 在那事以后，普旺倒是稍有收敛，但依然每日都要饮酒。 只要普旺一天不饮酒，他就浑身不舒坦，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脾气也会变得非常暴烈。1 听完曾光的话，云铮不禁暗暗思索起来。 发羌跟西羌部同穿一条裤子，想要直接招降普旺，目前好像不太现实。 但普旺好酒这个毛病，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云铮想了想，又问：“此前让你挑事，普旺那边回复你了吗？” “回复了。” 曾光回道：“普旺除了一口咬定没有什么叛军之外，没有其他的答复。” “行，本王知道了。” 云铮点头一笑，吩咐道：“你一路赶来应该也累了，先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本王若是有事再叫你！” “是！” 曾光领命退下。 待曾光离开，云铮便低眉思索起来。 “要不要试试以美酒和高官厚禄引诱普旺投降？” 妙音笑吟吟地说：“只要普旺投降，咱们保证他顿顿都有美酒相伴。” “可以倒是可以。” 云铮思忖道：“但我个人觉得不是太靠谱，如果在普旺心中，家国大义大于美酒，他肯定不可能因此而投降！咱们贸然派人去与之谈判，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好酒的人多了去了！ 秦七虎也好酒啊！ 谁又能用美酒和高官厚禄引诱秦七虎叛国投降呢？ 桑杰把眼睛都喝瞎了，也没见他跑去大乾求酒啊！ “嗯，这倒是。” 妙音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反正云铮是已经有比较完善的计划的。 现在就看能不能根据普旺的缺点，将原有的计划进一步完善。 让云铮慢慢想吧！ 这是他擅长的事。 …… 第二天一早，云铮便召集诸将，包括曾光。 云铮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昨天，大家已经把计划讨论得差不多了，本王想了一下，目前先按照昨天大家讨论出来的计划进行！萧定武，你先把昨天大家讨论出来的计划再跟大家确认一遍！” “是！” 萧定武领命，马上开始细说昨天讨论出来的计划。 首先，由曾光率领九千人马以讨要焦麓叛军的名义进逼敌军前方营寨，先展开试探性进攻，而后诈败而走。 一旦敌军营寨的人马出营追击曾光所部，他们的伏兵立即掩杀过去…… 萧定武详细的说着他们的计划，曾光也认真的听着。 曾光心中明白，云铮让萧定武细说计划，是说给他听的。 他们这些人，肯定都已经将这个计划了然于胸了。 待萧定武说完，云铮才开口：“本王再补充一点！” “曾光，本王会给你一坛好酒，你命人送给普旺，并修书一封给他，继续索要叛军头目，并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你这叫先礼后兵！” “若他拒不交出叛军，后果自负！” 曾光稍稍思索，立即领命。 云铮又提醒曾光：“你们进兵以后，敌军必派斥候探查，你要想办法给敌军的斥候敌军透露一点消息，要让敌军知道，焦麓有人想要夺权并将焦麓并入大乾，这就是叛军！明白吗？” “这……” 曾光稍稍犹豫，“王爷，恕末将愚钝，这该怎么透露给敌军的斥候？” 云铮无语，马上开口：“林季！” “末将在！” 林季出列。 云铮吩咐：“曾将军等一下回嵝平的时候，你代本王送送他！” “是！” 林季领命，心中却明白云铮的用意。 这是要让他教曾光该怎么去做这个事。 “行了！先按照这个计划来！中途若是有变，各部都要随机应变！” 云铮站起来，气势陡变，厉声道：“此战关系重大，各部都给本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敢有懈怠者，定严惩不贷！” “是！” 第1435章 先礼后兵 硭次城。 普旺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 焦麓的曾光最近很嚣张。 还敢问他们要焦麓的叛军？ 他连叛军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交叛军出去？ 别说没有叛军，就算有，他也不会交给曾光！ 曾光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曾光小胜他那一场，也是因为他无心恋战。 要不然，他定能再败曾光一次！ 怎么着，曾光以为在自己手下小胜了一场，他就很了不起了？ 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要不是西渠面临着大乾的威胁，钦普一再严令各部不得擅开战端，他早就率兵夺取嵝平砍下曾光的狗头了！ 该死的曾光！ 普旺心情很是不好，又抓起酒囊往嘴里灌入一口酒。 一口酒下肚，普旺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但晃着有些空荡的酒囊，普旺的心情又不怎么好了。 钦普继任以后，虽然没有直接下达禁酒令，但却严令西渠各部珍惜粮食，减少酿酒。 西渠的很多酿酒坊都关停了。 而他们这些前线将军的酒水供给也越来越少了，普通士卒更是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喝上一口酒。 前些日子随同补给一起送来的酒，早就被他喝光了。 他现在喝的酒，都是派人去百里之外的大城买的。 周边那些小地方，根本就买不到酒。 但现在能买到的酒也很少了，而且酒价奇高无比。 这点酒喝完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酒。 而下次的补给，还得等到六月份。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没酒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熬。 想着即将面临无酒可饮得日子，普旺的心情又变得烦躁起来，又在心中大骂曾光，借此发泄烦躁的情绪。 正当普旺骂骂咧咧的时候，外面传来亲兵的声音：“启禀将军，敌将曾光让前方营寨的人给将军送来一封信和一坛酒！” 听到前面的话，普旺直接问候曾光的祖宗十八代。 但得知曾光竟然还送来一坛酒，普旺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大半。 “送进来！” 普旺黑着脸，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高兴。 曾光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没酒可喝了，就送酒来了？ 这倒是个孝顺的儿子啊！ 很快亲兵抱着一坛酒走进来。 将酒坛子放下以后，亲兵又连忙送上一封信。 普旺立即拿过信拆开。 又是索要逃到他们这边的叛军头目！ 曾光还在信中说，那个叛军头目是大乾皇帝点名要的人，西渠留着这个人，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西渠因此惹怒了大乾，对西渠没有好处。 最后，曾光还直言不讳的说，他这是先礼后兵。 看完曾光的信，普旺不由得冷笑。 呵，好个曾光。 手下败将，还敢在自己面前猖狂？ 他以为就凭他手中那点人马，能掀起什么浪花？ 普旺只是粗略的瞥了一眼曾光送来的信，就直接将信丢在一边，目光落在了那一坛子酒上。 这一坛酒倒是不多。 应该也就五六斤的样子。 “本将的儿子还是不懂事啊！” 普旺笑呵呵地语：“要送就多送几坛来，就送这么点酒孝顺他爹？” 普旺一边自言自语，又将酒坛子打开，心中暗暗想着。 曾光既然说了这是美酒，想来应该不差吧？ 虽说这儿子确实不太孝顺，但也聊胜于无啊！ 随着酒坛子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连普旺的亲兵都猛吸了几口空气。 “好酒！” 哪怕还没有喝，普旺也知道这绝对是真正的美酒。 不过，普旺也不傻。 曾光派人送来的酒，谁知道有没有下毒？ 他就算再好好酒，也不至于傻乎乎的喝这种连有毒没毒都不清楚的酒。 “去，带个奴隶来！” 普旺立即吩咐亲兵。 喝这酒之前，他得让奴隶先尝尝。 确认这酒没毒了，他才能喝。 很快，亲兵带来一个奴隶。 普旺懒得废话，直接倒了小半碗酒，让奴隶喝下去。 奴隶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将酒喝下去。 “咳咳……” 随着小半碗酒下肚，奴隶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巴也死死的张大着，使劲的呼吸新鲜的空气。 有毒？ 普旺脸色一变，心中顿时大骂曾光。 这个该死的混蛋！ 果然是没安好心！ 然而，曾光很快又发现了不对。 这奴隶只是咳嗽和难受，既没有吐血，也没有说哪里疼。 这有点像是喝到烈酒的反应啊！ 难道，这酒很烈？ 普旺疑惑，马上黑脸询问难受至极的奴隶：“这酒如何？” “烈，好烈……哈哧……哈哧……” 奴隶一边回答，一边不断地“哈哧”着，脸上丝毫没有喝酒的享受表情，分明就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烈？ 普旺又是疑惑又是好奇。 得多烈的酒才能让这个奴隶难受至此啊？ 不过，虽然普旺好奇，也没有马上喝这酒。 静静地等待了一刻钟左右后，见奴隶逐渐缓过劲来并有些喝醉的迹象，普旺这才倒了巴碗底的一点酒喝下。 “咳咳……” 随着一小口酒下肚，就算普旺这个老酒鬼，也被呛得咳嗽一声。 普旺瞬间明白了！ 烈酒！ 这绝对是极烈的美酒！ 自己只喝一小口就呛得咳嗽，也难怪这个奴隶会如此。 “带下去！” 普旺冲着亲兵挥挥手。 亲兵领命，立即将还在难受中的奴隶带走。 看着眼前的烈酒，普旺的喉头不断翻滚。 好酒啊！ 这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喝到的最好的酒！ 如此美酒，难怪曾光只送一小坛过来！ 先不说曾光手中的这种美酒多不多，就算多，他肯定也不舍得多送啊！ 如此美酒，要是放在他这里，他是断然不会送人的。 深吸了几口气以后，普旺才感觉舒坦了一些。 但就是这一小口酒，就让他的肚子里暖洋洋的。 “好儿子！” 普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赶紧将酒坛子封起来。 默默的思索一阵，普旺又走到案几前，开始提笔给曾光回信。 看在这坛美酒的份上，就给曾光回一封信吧！ 普旺再次在心中明确的说他根本没有收留焦麓叛军，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并委婉的警告曾光别没事找事，自己根本不怕他。 写完之后，普旺又拿起信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普旺又叫来一个亲兵，命亲兵将这封信送给前方营寨守将，命其派人将这封信送给曾光…… 第1436章 上钩 两天后。 普旺刚享受完美酒就收到前方营寨传来的消息。 嵝平的曾光所部异动。 约有近万焦麓兵马出城，正往他们的前哨营寨进军。 得到这个消息，普旺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曾光！ 这个混蛋，还真敢动？ 该死的曾光！ 普旺眼中寒芒闪动，怒喝：“来人！” 很快，一个亲兵跑进来。 普旺大喝：“传令敕勒杰，立即整备所部兵马，随时听候本将调遣！令贡巴扎立即前来见我！” “是！” 传令兵立即下去传令。 很快，接到命令的贡巴扎赶来见普旺。 贡巴扎是普旺的大儿子，十六岁就进入军中。 经过七八年的磨炼，成了普旺的左膀右臂。 普旺长话短说，将眼下的情况告诉贡巴扎。 “该死的曾光，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贡巴扎勃然大怒，“我们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哪来的叛军头目？还是大乾皇帝点名要的人？” “曾光不过是在借大乾的势而已！” 普旺不以为然，“他想拿大乾来吓唬我们！” 吓唬他们么？ 贡巴扎微微皱眉，疑惑道：“曾光为何这么想要这个人？甚至不惜以进兵来威胁我们？” 普旺轻轻摇头，“这个暂时不清楚！我得亲自到前哨营寨去看看！” 贡巴扎惊讶：“父亲要亲自去？” “嗯。” 普旺轻轻点头：“大王早就严令各部不得擅开战端，如今大乾势强，我们的敌人是大乾！如果能避免跟焦麓开战，还是要尽量避免！” 普旺虽然好酒，但还不糊涂。 跟焦麓开战，对目前的西渠没有任何好处。 虽说他没有将曾光放在眼里，但能不开展是最好的。1 当然，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他也想跟曾光面谈一下，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个叛军头目真的是大乾皇帝点名要的人，他们还是得解释一下。 没必要因为误会去触怒大乾。 “要不要将此事汇报给大王？” 贡巴扎又问。 普旺想了想，又问：“你觉得是现在汇报合适，还是等我前往前哨营寨弄清了情况再汇报合适？” 敌军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急匆匆的回报，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此去前哨营寨也不远，等他弄清大致的情况了再向大王汇报也不迟。 不过，倘若曾光真要进攻，不汇报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贡巴扎想了想，“还是现在汇报吧！虽说事情现在还没弄清，但这万一出了事，父亲就成了瞒而不报了！” 普旺沉思片刻，点头道：“行！那你就如实向大王汇报！另外，务必告诉大王，我们绝没有收容西渠叛军头目！”1 “是！” 贡巴扎领命。 之后，普旺又交代贡巴扎一些事情，并令贡巴扎替他镇守硭次。 一个时辰后，普旺率领敕勒杰所部的一万人马赶往前哨营寨。 这一万人马里面有六千精兵，剩下的就是奴隶军了。 一路上，普旺也在思索，曾光到底是想干什么？ 南麓境内又有人叛乱了么？ …… 嵝平。 云铮昨天就赶到了嵝平。 他们的斥候也早已放出去了。 现在就是就要看硭次那边会派多少人马前来支援。 如果就派个两三千人，那就有些蛋疼了。 云铮和妙音站在嵝平城头远眺。 妙音顺着云铮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遮挡视线的山丘。 “我说，你看什么呢？” 妙音不明所以地询问。 这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他还看得津津有味？ 云铮收回目光，微笑道：“我在看有没有斥候回来汇报消息！” “啊？” 妙音讶然，又打趣道：“你这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啊！” 她是跟在云铮身边最久的人。 她随同云铮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战斗。 除了有限的几次，她还真没见云铮如此迫切的等待斥候带回消息。 “别紧张，我就是想快点拿下硭次。” 云铮笑笑，“只有拿下硭次，我们这边才能打开进军西渠的大门！咱们既然要打西渠，那就不能给西渠反应的时间……” 他们的计策也不是无懈可击。 如果敌将够聪明，可能会怀疑到是他们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倘若普旺将这些汇报到西渠王城，以素赞的智谋，多半也能猜到。 虽说西渠现在再派兵支援，肯定是来不及的。 但只要钦普派人快速给钦普传令，让他放弃所有出动出击的机会，就固守到底，对他们来说，就是麻烦了。1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在与时间赛跑啊！ “就算咱们的计划不成功，要拿下硭次，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妙音微笑，“咱们不是还带了几个炸药么？” “拿下硭次肯定不难。” 云铮正色道：“我是不想让那些都还没上战场见过血的人，一来就打硬仗！想先让他们捏捏软柿子，让他们适应战场。” 要拿下硭次，肯定不难。 他们这几万人马平推过去，就算没有炸药包，也能强攻下硭次城。 区别在于伤亡的大与小而已。 那些士卒把他奉若神明，都想的是以极低的代价拿下硭次。 伤亡太大，没经过战场洗礼的部队的士气会迅速下降，他们再发现自己也没他们想的那么神，士气又会再降一些。 搞到最后，整个部队都没士气，他还得想办法提升士气。 “你这也想得太多了吧？” 妙音哭笑不得，“好歹也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士气哪那么容易下降？” “不是你想的那样。”1 云铮摇头：“你想啊，假如你以为谁要送一万两银子给你，结果别人只送了一百两银子给你，你心里会不会有落差？” 那些将士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所有人都以为，跟着他打仗，就是秋风扫落叶。 每一仗，都能以极小的伤亡重创敌军。 期望太高，就容易失望！ 失望过后，就是士气下降！ “这……” 妙音哑然。 正当两人说着的时候，一骑快马出现在云铮的视线中。 看到快马的一瞬间，云铮心中顿时期待起来。 不多时，快马入城。 很快，亲卫军便前来汇报，斥候带回了消息。 云铮立即命人将斥候带来。 “启禀殿下，约一万左右的敌军出硭往敌军营寨支援而来！” 斥候迅速汇报消息。 “很好，再探！” 云铮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 一万左右的敌军？ 要是把敌军这一万援军连同营寨的四千人马全部吃掉，硭次就只剩下一万六千人镇守了。 再除掉一部分战力偏低的奴隶军，估计也就一万人左右。 到时候，哪怕敌军不投降，强攻硭次的伤亡也会小得多！ 两场仗打下来，这几万人马应该就能适应战场了！ 第1437章 无形脑补最致命 前哨营寨。 普旺已经亲率一万大军赶到。 在他率部支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到前哨营寨派人送来的消息。 曾光已经率部对前哨营寨发起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双方各损失了几十人后，敌军就暂时撤退了。2 得知消息的普旺大为光火，立即命令部队加速行进。 在赶到前哨营寨后，普旺第一时间向营寨守将询问情况。 目前，曾光所部在距离他们大概五里山脚下扎营。 今晚，敌军很可能对他们展开夜袭。 另外，他们的探子还探查到，焦麓内部确实发生了叛乱。 好像是有人想要夺取王位并将焦麓并入大乾。 而曾光所在寻找的叛军头目，很可能是大乾派到焦麓这边的人。 听完营寨守将的话，普旺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真有叛军头目么？1 正因为那个叛军头目是大乾的人，所以，大乾皇帝才点名要这个人？ 这个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啊！ 沉思片刻，普旺又询问：“消息可靠吗？” “可靠！” 营寨守将回答：“这是我们的探子潜入到敌军营地的水源附近，从敌军的那些打水的士卒口中得知的！之后，他们继续潜伏，又听见好些前来打水的敌军在谈这个事。” 普旺闻言，再次思索起来。 叛军头目！ 他们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哪来的叛军头目？ 曾光凭什么一口咬定叛军头目逃到了他们这边呢？ 难道…… 想着想着，普旺突然一个激灵。 该不会是那叛军头目已经被他们杀了，他们没法给大乾的皇帝交差了，所以就诬赖他们，说他们收留了叛军头目？ 这是要往西渠身上泼脏水？ 把大乾皇帝的怒火转移到西渠头上？ 对！ 很有可能是这样！ 该死的曾光！ 难怪他敢向他们展开攻击！ 他不是真的要索要叛军头目，而是必须进攻！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把叛军头目的事赖到西渠身上！ 毕竟，他们为了抓叛军头目，都不惜跟西渠开战了，大乾皇帝还有不信的理由么？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曾光竟然如此阴险？ 不行！ 此事涉及到大乾，必须得赶紧向大王汇报此事！ 普旺顾不得多想，立即叫人拿来纸笔，赶紧写信汇报此事。 待写好信以后，普旺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回西渠王城，而后命令：“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加强戒备，所有人皆不得脱下甲胄，提防敌军夜袭！增派斥候，严密注视敌军的一举一动！” 普旺认真起来了。 这时候，他可不敢懈怠。 若是出了事，就算他的正妻是王族的人，他也有可能脑袋不保。 “是！” 很快，普旺的命令被传达下去。 随着普旺的命令下达，一股紧张的气氛顿时在营寨中弥漫开来。 此刻的普旺也是紧张不已。 这倒不是因为曾光有可能对他们发起夜袭。 而是因为大乾！ 万一大乾就认定了叛军头目在西渠这边，西渠既交不出去人，又不想承受大乾皇帝的怒火，那又该怎么办？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替死鬼！ 拿他去当替死鬼！ 将叛军头目的事全部赖在他身上。 交不出叛军头目，就把他交给大乾！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普旺就在心中问候曾光的祖宗十八代。 明明是这个混蛋干出来的好事，却要自己来承担后果？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率兵杀向曾光的大营。 抓到曾光这个混蛋，先狠狠地抽他几巴掌，再把他交给大乾皇帝！ 不过，想着他们这一万人马一路急行军赶来，士卒已经很疲惫了，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看吧！ 看曾光今晚会不会来袭营！ 只要他敢来，自己定叫他有来无回！ 普旺暗暗下定决心，顺手解下酒囊，往嘴里灌入一口酒。 “嘶……好酒！” 一口酒下肚，普旺不由得赞叹一声，旋即又忍不住再喝一口。 嗯，这酒是曾光那个混蛋送来的。 自己就当是在喝他的血了！ 如此想着，普旺心中总算是稍稍好受了些。 晚上，普旺吃了些东西，但却一直没有入睡。 一方面是因为他睡不着，二来也是担心曾光夜袭他们的营寨。 普旺就这么一直熬着。 差不多快要天亮的时候，普旺终于有了困意。 正当他打算小眯一会儿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亲兵入帐汇报：“启禀将军，探子传来消息，曾光所部开始往我部进军，意图偷袭我部！” 听着亲兵的话，普旺不由冷哼一声。 曾光这混蛋果然是要发起夜袭！ 不过，不是在晚上，而是在黎明时分！ 这确实是个突然袭击的好时间！ 可惜，自己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命令所有士卒都不得脱下甲胄。 只要曾光敢率部杀来，他们可以迅速展开反击。 “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普旺迅速下达命令，拿起自己的弯刀就往外走。 为了应对曾光的夜袭，他也是甲不离身。 很快，营寨的人马就做好迎战的准备。 “杀！” 与此同时，营寨外面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大批焦麓士卒喊杀着杀向他们的营寨。 随着敌军靠近，营寨守将立即下达命令：“放箭！” “嗖嗖……” 霎时间，一片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焦麓士卒。 冲在最前面的焦麓士卒立即举盾抵挡，但还是有不少的人中箭。 “不好，敌军有埋伏！” “撤退！” “快撤退！” 看着这一片箭雨，焦麓士卒顿时慌成一片，纷纷往后逃遁。 “铛铛铛……”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也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焦麓士卒更是纷纷开始后撤。 一些人甚至丢下武器和盾牌，连他们的大旗都倒了一地。 借着朦胧的亮光，看到狼狈撤退的敌军，本就有心抓住曾光的普旺立即下令：“传令下去，留下一千人守营！其余人，随本将追击敌军！” 普旺死死地握住紧手中的弯刀，心中狂吼。 曾光！ 看你这个阴险小人往哪里逃！ 本将定要活捉你！ “杀！” 伴随着一声大吼，普旺立即率领大军冲出营寨，追杀敌军溃败的敌军…… 第1438章 活捉 “追！给我追！” “活捉曾光！” “杀啊！” 普旺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率领大军不断追击。 这一刻，普旺完全没去想敌军会不会有伏兵，他只想抓住曾光。 把曾光交给大乾！ 这个阴险小人，还想害他？ 做梦！ 在普旺的率领下，西渠大军纷纷对焦麓溃兵展开追击。 “将军，咱们不能追得太深了，当心敌军诈败埋伏！” 这时候，敕勒杰策马来到普旺身边提醒。 “埋伏？敌军拿什么埋伏？” 普旺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地上，“他们连武器、盾牌这些都丢了，拿什么来埋伏？你见谁是这么诈败的？” 这一路，那些溃兵的武器、盾牌之类的散落一地。 敌军完全就是不顾一切的逃跑。 诈败是要进退有序的撤退，就算要丢武器甲胄之类，也不会一路丢。 谁诈败把所有的武器之类的都丢了诈败？ 真这么干，那不是诈败，而是送死了！ 面对普旺的反问，敕勒杰顿时无言以对。 虽然他觉得敌军撤退得太快了，有诈败的嫌疑。 但他确实没有见过这么诈败的。 这一路丢弃的武器、盾牌之类，少说都有三四千人的装备。 本来敌军就没有多少人马，还丢下这么多装备，确实不像是诈败。 “别废话了，立即率部追击！” 普旺恶狠狠地说：“传令下去，务必活捉曾光！” “是！” 敕勒杰领命，迅速策马跑开。 在普旺的命令下，他们的大军一追就追出了好几里地。 突然，大地开始颤抖，他们的耳边也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恍如雷声一般。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不少追击的西渠士卒都下意识的停下来。 普旺也放慢战马的速度，心中暗暗疑惑。 这是……大队骑兵的动静吗？ 焦麓哪来的大队骑兵？ 难道，是焦麓的象兵？ 他倒是知道，焦麓有少量的象兵。 那可以说是焦麓最精锐的部队。 可这也不对啊！ 焦麓的象兵怎么可能跑到这边来？ 他们这虽然还没有进入真正的高原，但已经接近高原了。 大象这种体型巨大的生物跑到高原上来，别说随军作战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桑杰曾经就从猲罗购入了二十头大象。 结果，那些大象还没到西羌部，就全死在路上了。 从此以后，桑杰就断了组建象兵的念头。 就在普旺还在疑惑的时候，大队的骑兵已经冲了过来。 “杀！” 秦七虎手持狼牙棒，率领骑兵冲杀而来。 一狼牙棒下去，直接将一个敌军爆头。 对黎国一战之后，秦七虎已经闲了很久了。 此刻再上战场，秦七虎只觉得无比兴奋。 在秦七虎率领大队骑兵掩杀的时候，普旺也终于看清了这些骑兵的装束。 大乾铁骑！ 这是大乾的骑兵！ 中计了！ 焦麓已经投降于大乾了！ 这是大乾针对他们的陷阱！ 难怪焦麓那些士卒随意的丢弃武器！ 他们本来就是诱饵！ 根本不需要他们作战！ 跟西渠交战的，是大乾！ “撤退！快，撤退！” 普旺脸色剧变，声嘶力竭的大吼，又赶紧命人鸣金收兵。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西渠这边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的时候，大乾的骑兵已经杀穿了他们的队伍。 这些精锐的骑兵完全没有恋战，直奔他们的营寨而去。 夺取营寨！ 这些骑兵是要去突袭他们的营寨。 “完了！一切都完了……” 普旺满脸悲愤，甚至都忘了逃跑。 他们的营寨只留了一千人镇守。 面对大乾这些如狼似虎的精骑，那一千人恐怕连反应都来不及！ 营寨一丢，他们的后路就被切断了！ 就在普旺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方再次响起喊杀声。 萧定武和另外一个步军将领率领的步卒也冲杀了过来。 他们，才是掩杀这些西渠追兵的主力！ 秦七虎所率领的骑兵，只是为了夺取营寨，争取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 “杀！” “都给老子杀！” “手快有，手慢无！”1 萧定武骑在战马上，兴奋的大吼着，并不断以手中的长枪收割敌军的性命。 练兵！ 是的，他们根本不是与敌军死战，只是在练兵！ 用云铮的话说，没到战场上搏杀过的部队，训练得再好，都不算精锐！ 精锐，是要拿出战绩来的！ 没有战绩，只能算是训练有素！ 面对萧定武他们率领的三万大军，已经被骑兵突袭过一轮的敌军根本没有太多的反抗之力，不少人都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云铮还没有得到己方的伤亡汇报，但心中已经大致有底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都还能伤亡个几千人，那他直接原地将部队解散，都他娘的在焦麓这边开荒修路算了。 “现在心安了吧？” 妙音跟云铮在后面压阵。 云铮的亲卫军并未参战，也用不着他们参战。 “嗯，该安心了！” 云铮微笑，“要是秦七虎那边不放走敌军一人，那就更安心了！” 妙音微笑：“他们本来就是突然袭击，还是大队的骑兵，应该能够做到。” “看吧！” 云铮微笑，“若是营寨中无一人逃脱，夺取硭次，会更加轻松。” 不管怎么说，这进攻西渠的第一战还打得不错。 虽然很多人因为没到战场上拼杀过，临阵经验不足，导致进攻的时候稍微有些混乱，掩杀的时候也没那么干净利落，但也无伤大雅了。 终归还是见了血。 后面再多打几场，就可以把这些兵马练出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就可以底气十足的跟人说，他们就是精锐！ 就在云铮准备从小山坡上走下去的时候，萧济安策马冲来。 萧济安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也不知道有没有他自己的。 “受伤没？” 云铮笑问萧济安。 “就擦破了点皮，算不得伤。” 萧济安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又躬身道：“启禀殿下，萧定武将军谴末将来报，他已率部活捉普旺，请殿下发落！” “普旺？” 云铮和妙音同时惊讶的叫出声来。 是普旺亲自领兵来支援的？ “好！很好！” 云铮大喜：“命令萧定武，立即派人将普旺押送前方营寨！” 第1439章 降 当云铮赶到前方营寨的时候，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秦七虎也第一时间前来汇报，初步判断，敌军营寨之中应该是无人逃脱。 不过，秦七虎还是按照云铮事先的要求，派出了五十名精骑换上西渠士卒的衣服和甲胄，分成五队往硭次城所在的方向展开搜寻。 另外，他们在敌军的营寨中发现了一些粮食。 通过审讯俘虏得知，这是营寨中的四千士卒一个月的口粮。 在营寨和硭次之间的河谷中，原本是放养着五百多头牦牛和一千多只羊。 不过，在上个月的时候，大多数的牦牛和羊都被钦普派人赶走了，目前只有少量的牛羊，基本处于放养的状态。 在营寨后方的河谷两侧，有不少用以屯田的土地。 对于这个结果，云铮还算是满意。 就在秦七虎向云铮汇报的时候，萧定武已经派人将普旺押送过来了。 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普旺，云铮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没想到普旺竟然会亲自领兵前来支援。 他甚至都以为，普旺会直接喝酒精喝死。 “西渠是大乾的藩属国，王爷身为上国之王爷，为何攻伐我西渠？” 一见到云铮，普旺就满脸愤怒的质问。 “什么叫无故攻伐？” 云铮淡淡道：“焦麓乃是我大乾的藩属国，你们收容焦麓叛军头目，不但拒不交出叛军头目，还攻击前来索要叛军头目的曾光所部……” “无耻！” 普旺大怒，双目喷火的看向云铮：“这分明就是你们的借口！” 狗屁的叛军头目！ 还他们攻击曾光所部？ 分明是曾光先动手的！ 编理由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 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偷袭！ 见普旺还敢骂云铮，林季马上就准备给普旺一点教训，但却被云铮阻止了。 “行了，本王懒得跟你废话了，你就说降不降吧！” 云铮开门见山的询问普旺。 普旺怒视云铮，大吼：“我绝不会向你这种卑鄙小人投降！” “所以说啊，你们西渠就该打！” 云铮无奈地摇摇头：“西渠身为我大乾的藩属国，西渠的将军本就是我大乾的臣子，结果，你们却丝毫没有身为臣子的觉悟，这样的藩属国，就该教训！” “强词夺理！” 普旺眼中充斥着怒火。 “你确定不投降么？” 云铮微笑，“本王实话告诉你吧！本王此次就是要彻底征服西渠！” “你应该明白，西渠没有一丝胜算！西渠的臣子，都会成为我大乾的臣子！” “你现在投降，本王还会重赏于你，让你有喝不完的美酒！” “但你要是不投降，等本王征服西渠以后，你和你的妻儿，就只能沦为奴隶了！” 听着云铮的话，原本还怒气冲天的普旺立即陷入沉默。 看着普旺的反应，云铮心中一喜。 有戏！ 要是能招降普旺，从而兵不血刃的拿下硭次城，那就太好了。 普旺确实动摇了！ 倒不是因为云铮承诺的喝不完的美酒。 而是他也看不到西渠有获胜的希望。 如今的大乾太过强大。 强大到让人颤栗。 大乾和云铮都还没有正式出兵，光是凭借浑谷和萨迦的叛军就已经让西渠陷入乱象，而钦普到现在都还将平定。 如今云铮又正式对西渠用兵了！ 面对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和他手下的精兵强将，西渠如何招架？ 现在投降，是功劳，还能得到赏赐。 以后再想投降，就得看云铮的心情好坏了。 他清楚的知道奴隶有多么悲惨。 他绝不希望自己和妻儿沦为奴隶。 如此一想，普旺就更加动摇了。 见普旺似有意动，云铮马上说：“你有什么顾虑，大可告诉本王！本王能帮你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顾虑么？ 普旺确实有些顾虑。 犹豫片刻，普旺缓缓开口：“我的妻儿还在贡布城，倘若我率部投降，父王为了给钦普大王交代，很可能会把我的妻儿交给钦普大王处置。” 普旺两儿一女，除了在军中的贡巴扎之外，还有一儿一女在贡布城。 云铮想了想，又问：“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顾虑？” 普旺本想问问云铮打算如何赏赐自己，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当下摇头：“没有了。” 就这么简单么？ 云铮笑笑，正色道：“只要你投降，你的顾虑，本王会替你解决！” “真……真的？” 普旺躲闪着云铮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如何解决？” “这还不简单么？” 云铮微笑：“你率部抵抗到底，最后全军覆没……” 说着，云铮又跟普旺说起详细的计划来。 只要普旺投降，他就派一万人随同普旺前往硭次城。 他们这一万人只需要封锁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城，谁又知道普旺投降的事呢？ 亦或是，普旺修书一封，命硭次那边再派援军过来，他们预先设伏，再次将硭次来的援军打掉，再进行之前的一步。 如果普旺还是不放心，还可以将开城献降的事安到其他人头上。 除此之外，也还有办法。 普旺率部投降，然后与他们一起兵围贡布。 在他们的大军的威胁下，发羌王族应该是不敢动他的妻儿的。 总之，办法多得是！ 不过，云铮也没把话说得太满。 若是钦普就认定了是普旺开城献降的，就非要弄死他的妻儿，而发羌王族又没有任何迟疑的把他的妻儿交出去，那就不是云铮管得了的事了。 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飞去贡布城里救出普旺的妻儿啊！ 听完云铮的话，普旺再次陷入沉默，不断在心中权衡得失。 如今，他已经落在云铮手中。 云铮以轻骑快速突袭营寨，营寨中多半没人来得及跑去硭次报信。 就算有，凭贡巴扎手中的那点兵力，多半也守不住硭次。 现在不投降，一旦硭次被攻破，他和贡巴扎恐怕都要身首异处。 贡布城的妻儿能否保住，他也不清楚。 现在，能保住多少是多少吧！ 思索良久，普旺缓缓跪下：“末将愿降！” “好！将军快快请起！” 云铮大喜，又连忙令人给普旺松绑。 普旺站起来，马上说：“末将这就修书一封，让硭次的贡巴扎做好迎接王爷所部大军入城的准备！” 云铮稍稍迟疑，又问：“这个人可靠吗？” 普旺回答：“他是末将的大儿子。”1 啊？ 云铮微微诧异，心中忧虑尽去…… 第1440章 甩手掌柜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云铮还是决定命林季和萧济安率领五千精兵跟随普旺一起回硭次城，秦七虎则率领骑兵跟在他们后方十里左右。 一旦那五千人顺利入城，秦七虎立即率领骑兵大军入城。 虽说贡巴扎是普旺的儿子，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别他娘的贡巴扎搞个大义灭亲把他们坑了，那就成阴沟里翻船了。 在没有拿下硭次之前，还是谨慎为妙。 在等待打扫战场的人把衣服甲胄那些送来的时候，云铮又跟普旺闲聊。 “对了，曾光给你的酒就别喝了。” 云铮提醒普旺。 之前他是想用酒精喝死普旺的。 现在普旺都投降了，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听着云铮的话，普旺眼皮陡然一跳：“那酒……有毒？” “也不能说有毒吧！” 云铮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酒精，只能换个方式说：“你就当那酒太烈了，稍微多喝一点，就会喝死人。” 原来如此！ 普旺心中大定，马上说：“末将明白！王爷放心，末将往那酒里掺了很多水，这样就没事了！” “掺水？” 妙音讶然。 这就是普旺没喝死的原因？ 他娘的！ 普旺还挺机智啊！ 她还以为普旺这个酒鬼会傻乎乎的抱坛吹呢！ “嗯。” 普旺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末将手中没酒了，末将就想着，往酒里掺些水，不但能让酒多一点，喝起来还没那么烈……” 其实，他是不太想往酒里掺水的。 本来是美酒，这一掺水，这酒就差了很多。 可是，一想到没酒可饮得日子，他还是决定掺水。 酒差一点，总比没酒可饮要好吧？ 听完普旺的话，云铮和妙音顿时哭笑不得。 这也行？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不得不说，普旺的命是真的大啊！ 愣是把他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云铮本想劝普旺少喝酒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才承诺他美酒管够，转个头就劝他少喝酒。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舍不得请他喝酒呢！ 先拿下硭次城再说吧！ 以后，再让普旺少喝酒吧！ 军中不得饮酒这条规矩，暂时就不把普旺算在里面了。 …… 下午点的时候，萧定武和曾光前来汇报。 他们已经把战场打扫干净。 此战，算上秦七虎所部骑兵的俘虏，他们一共俘虏八千多人，杀敌将近六千。 而他们这边，阵亡九百多人，重伤四百余人。 其中大部分的伤亡都来自于曾光所部。 他们诈败的时候，不可避免会产生伤亡。 即使将曾光所部的伤亡算在里面，他们这一战也算是大获全胜。 对于这个战果，云铮还算是满意。 之后，云铮留下萧定武，又命曾光从俘虏中挑选人马补充到他所部。 “这一战打下来是什么感觉？” 云铮笑问萧定武。 “痛快！” 萧定武的兴奋劲还没有退去，“若是每一战斗能这么打，就咱们这几万人马，恐怕就可以覆灭西渠！” 云铮微微抬眼，“除了痛快之外，没别的感觉？” “有！” 萧定武正色道：“通过这一战也可以看出，操练是操练，实战是实战！” “我们的士卒虽然训练有素，但临阵经验不足，进攻起来，会有些混乱！” “这种情况，打顺风仗可能还好，但若是打起逆风仗，恐怕会伤亡惨重……” 萧定武虽然也在领军冲杀，但还是没有忘记将军的本分。 他也在时刻留意战场的情况。 他们的一些问题，也在这一战中凸显了出来。 而且，这一仗打得太顺了，肯定还有问题没有凸显出来。 听着萧定武的话，云铮不禁满意一笑，又问：“你觉得自己的布置有没有问题？” 萧定武回答：“末将自己感觉布置方面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就是在战场上临时应变有些不及时。” “对！” 云铮颔首道：“你的布置确实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哪怕让我亲自布置，也未必能比你做得好，这也是你的优势所在！” 萧定武毕竟为将多年。 他老子还是萧万仇。 就算耳濡目染，在兵法上的造诣也不会太低。 临场应变，靠的就是实战经验。 而萧定武欠缺的也是实战经验。 实战经验，不是谁能教的。 多打几仗，这经验就慢慢累积起来了。 “多谢殿下！” 萧定武松了一口气。 “普旺已经投降，咱们此前定好的计划，现在都得重新更改了。” 云铮笑笑，接着说：“没有什么计策是一定能成功的！” “再完美的计策，也会出现变数！” “而为将者要做的，就是临时应变，随时根据战场的形势调整计策和对敌策略，争取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战场局势不会永远按照我们的预想走。” “有的时候，你根本无法苛求太多，只能想着如何才能获取胜利……” 云铮耐心的跟萧定武说着，萧定武也认真的听着。 他知道，云铮这是教他。 这虽然不是兵法，但却也是很有用的东西。 “多谢殿下指点！” 待云铮说完，萧定武立即躬身致谢。 “没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就是经验之谈而已。” 云铮摇头一笑：“在兵法上面，我估计整个大乾都没几个人能教得了你！但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能把你所学的兵法灵活的运用到战场上，你将来必定也是我大乾的名将！” “是！” 萧定武猛然挺直身板。 “行了，你安排一下营中的事务吧！” 云铮摆摆手，“重伤员都送回嵝平，再安排一些轻伤员照料！还有，俘虏如何跟我们的人马进行配置，还要调集多少粮草过来，都由你来定，定好以后呈报给我就可以了！” “末将遵命！” 萧定武大声领命。 他心中明白，这是云铮在锻炼他。 这都是在给他机会，帮他成长。 待萧定武离去之后，云铮舒服地伸个懒腰，扭头冲妙音一笑：“当甩手掌柜的感觉真好！” 妙音撇撇嘴，“等你哪天真能当甩手掌柜再说吧！” 他要当甩手掌柜，就不需要从皇城跑到这边来了！ 云铮微笑，信心满满地说：“这一天应该不会很远！” 第1441章 压力大 西渠王城。 钦普已经接到了贡巴扎派人送往王城的军情急报。 钦普第一时间命人召素赞前来议事。 看完钦普递过来的军情急报，素赞的眉头瞬间拧到一块儿去了。 叛军头目？ 焦麓竟然向普旺索要叛军头目？ 为此，甚至不惜向往他们这边进兵？ 焦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就凭焦麓那点兵马，也敢跟西渠呲牙？ “此事必有蹊跷！” 素赞低眉沉思，“若是没人给焦麓撑腰，焦麓肯定不敢招惹我们！” 焦麓算什么东西？ 若非焦麓是大乾的藩属国，他们早就覆灭焦麓了！ 焦麓几年前才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本来焦麓就没有多少兵马，经过叛乱之后，焦麓的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现在的焦麓，倾举国之力，估计也就能凑出三、四万带甲之士。 这么点兵力，凭什么敢如此强势的对待西渠？ 钦普微微颔首，又忧心忡忡地说：“本王现在担心的是，曾光所说的叛军头目，会不会是云厉？” 硭次那边送来的剧情急报只说了曾光索要叛军头目，但却没说这叛军头目叫什么名字，甚至没说这到底是焦麓的叛军头目，还是大乾的叛军头目。 如果是焦麓的叛军头目，那还好说。 但万一这个叛军头目是指云厉，那就有点麻烦了。 “云厉么？” 素赞低眉沉思一阵，摇头道：“应该不是云厉，如果云铮得知云厉在我们手中，何须曾光向我们索要云厉？” 要索要，那该是燎州那边的赵汲向他们索要才是！ 什么时候轮得到曾光来干这个事？ “大相言之有理！” 钦普轻轻点头，稍稍思索片刻，又问：“会不会是云铮得到假消息，以为云厉通过焦麓逃到了我们这边？” “这……” 素赞一时无言。 本来素赞还坚信自己的判断的。 但钦普这么一说，搞得素赞都有些动摇了。 难道，云厉为了吸引云铮的注意力，还派人假扮他逃亡焦麓？ 嗯，倒也有这个可能！ 不过，云厉可从没跟他们说过这个事啊！ 素赞现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当下建议：“不如大王派人将云厉叫来，咱们一问便知！” “好！” 钦普说着，立即命人去叫云厉前来。 在等待云厉前来的时候，素赞和钦普也没闲着。 两人一直在分析那边的军情急报是怎么回事。 素赞甚至怀疑，是云铮授意曾光没事找事，就是想引起西渠和焦麓之间的冲突，而后他好打着调停或者其他的名义进兵西渠。 从他跟云铮多次的接触来看，云铮绝对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而且，他们刚把答应给大乾的赔偿送到燎州那边。 那边刚把东西给出去，这边就出了这种事？ 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难道，云铮要对西渠用兵了？” 听着素赞的分析，钦普的脸色更加凝重。 一想到大乾会从多路对西渠展开进攻，钦普心中就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如今，赤延覆灭，西鬼方那片富饶的盆地，尽数落入大乾之手。 蛮族的楼翌只能小打小闹，根本无法给大乾造成多大的麻烦。 而猲罗那些蠢货，目光短浅，只知道享受眼前的安宁，哪怕他们派去的使者再三跟猲罗国王陈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那头肥猪都不为所动，反而还以为他们对猲罗有企图，还往库拉尔山口增兵。 现在的西渠，就是孤立无援的局面！ 如果云铮对西渠发起全面进攻，西渠该如何抵挡啊？ “有可能！” 素赞也面色凝重，“云铮肯定是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的！当然，这也可能是云铮在给我们施压，逼迫我们献土归降！” 目前，他们得到的消息太少了。 只有硭次那边的一封信。 而且，这封信也没将情况说得太明白。 估计，普旺现在都是懵的。 他们的猜测很多，但却根本无法判断出确切的答案。 “唉……” 钦普重重地叹息一声，又问素赞：“武器打造得如何了？” “目前进展还算比较顺利。” 素赞回答道：“以花纹钢锻造的首批武器已经锻造出来了，只是这花纹钢的锻造速度太慢了，而且那些铁匠现在还不太熟悉，首批武器里面有很多的残次品……” 首批的一千把武器里面，残次品超过一半。 其实，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让那些工匠熟练的掌握了花纹钢的锻造方法再开始进一步锻造武器的。 但大乾给到他们的压力太大了，钦普急于求成，直接就命令那些工匠开始锻造武器。 别人是事半功倍，他们现在是事倍功半。 钦普稍稍沉默，马上吩咐：“那就召集更多的铁匠，还有，多派奴隶，抓紧时间采矿炼铁！一定要尽快锻炼出更多新武器出来！” “大王，你有点操之过急了。” 素赞劝说：“所谓欲速则不达，大王越是操之过急，越是容易……” “我知道！” 钦普打断素赞的话，“我也想慢慢来，可云铮不会给我们这多时间！” 钦普脸上露出浓浓的无奈。 他当然知道操之过急会有很多弊端。 但他现在必须将所有的资源都往武备上倾斜。 否则，真等云铮对他们用兵的时候，他们想操之过急都来不及了。 素赞沉默，旋即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说的没错，钦普说的也没有错。 他明白，现在的钦普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能过尽快提升西渠的军力。 犹豫片刻，素赞终究还是建议：“大王，你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出去打打猎、散散心吧！哪怕大醉一场或者找几个女人声色犬马几天，都行……” 素赞很担心钦普。 钦普的压力太大了。 如果钦普一直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如果发生什么突然的情况，他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决断。 钦普需要释放压力，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钦普没有回答素赞的问题，只是不住的叹息。 他何尝不想打打猎、喝喝酒或者纵情声色犬马？ 可是，他现在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啊！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献土归降的事。 可心中的不甘却一次次的阻断了他的念头。 奇迹！ 他心中总有一个声音。 云铮都能创造奇迹，他凭什么不能创造奇迹？ 第1442章 我有一计 不多时，云厉来到王宫。 云厉到了西渠之后过得还算是不错。 钦普给他安排了一座大宅，还送了两个美人给他。 一日三餐虽然不算很丰盛，但每天都有酒有肉。 虽然这跟他在皇城当监国太子的时候没法比，但以他现在的处境，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唯一让他不悦的是，钦普没有给他任何权力。 连袁珪这种蠢材都被授予了军职，而他却是没有任何官职。 这对一直醉心于权力的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 “见过大王、大相！” 云厉一进来就给钦普和素赞行礼。 “殿下不必多礼。” 钦普收敛烦忧之色，挤出一丝笑容，又让云厉坐下说话。 虽然云厉现在是丧家之犬，但钦普还是以“殿下”称呼云厉。 这也算是给足了云厉面子吧！ 之后，钦普又象征性的问了问云厉最近过得如何，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之类，便开始进入主题，询问云厉是否派人伪装成他逃亡焦麓。 “没有！” 云厉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最开始根本不知道云铮那狗贼在袁琮父子的军中安插了那么多奸细，只想着去找袁琮父子，没想过往焦麓逃……” 他是要复仇！ 逃去焦麓能干什么？ 西渠现在都被老六那狗贼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更何况焦麓？ 他敢逃去焦麓，除非一直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否则，只要一出现，只要被焦麓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必然绑了他送去皇城邀功。 没有么？ 如果云厉没有这么干过，那这叛军头目应该就不是云厉了吧？ 素赞和钦普思索一阵，又将硭次那边的事告诉云厉，还把他们的一些怀疑和分析一并告知，想请云厉帮他们分析分析。 毕竟，云厉比他们更加了解云铮。 听完两人的话，云厉马上无比笃定地说：“这绝对是云铮那狗贼在暗中操纵！你们不了解这狗贼，但我了解！” “这狗贼绝对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多半是想挑起焦麓跟西渠之间的冲突，而后找理由进兵西渠！” “搞不好，这狗贼现在已经从焦麓那边往西渠进兵了！” “硭次很可能危险了，你们当尽快往硭次增兵……” 说起云铮，云厉的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太了解云铮了！ 这就是云铮惯用的伎俩！ 先随便找个理由，嘴里是仁义道德，实际干的全都是男盗女娼的事！ 他被云铮坑了无数次，对于云铮的伎俩再熟悉不过。 云铮绝对不会放过西渠的，也绝对会往西渠进兵！ 听完云厉的话，钦普和素赞更是忧心。 对于云厉的话，他们还是比较相信的。 放眼整个西渠，应该都没人比他更了解云铮。 硭次，危矣！ 搞不好就跟云厉说的那般，云铮已经往硭次进兵了！ 可是，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调去硭次啊！ 他们的主力都放在燎州、浑谷和萨迦一线。 云铮想进攻西渠，有着太多的进攻方向，他们以前根本就没想过云铮可能会从焦麓进攻西渠。 而且，现在就算有兵力往硭次抽调，恐怕也来不及了。 可硭次是西渠东南方向的门户啊！ 一旦硭次丢失，云铮就可以率领大军杀入西渠腹地，甚至有可能对在东边布防的罗布丹增所部造成巨大的威胁！ 不！ 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 如果云铮选择从焦麓进兵，必然就是冲着罗布丹增所部去的！ 云铮想与燎州大军对罗布丹增所部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再不济，也是要切断罗布丹增所部的补给线！ 想到这里，钦普和素赞顿时坐立不安。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钦普最近的压力本来就非常大，一想到硭次丢失的后果，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无形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钦普努力稳住心神，马上跟云厉说：“殿下，我和大相还有要事商讨，就先不陪你了！” 云厉哪里不明白钦普的意图，当下摇头：“大王不必回避着我，如今我与西渠是一条船上的人！” “论才智我可能不如大王，但论对云铮这狗贼的了解，绝对远在大王和大相之上！” “我愿意帮大王出谋划策，共同对抗云铮这狗贼！” 云厉十分诚恳。 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要让西渠认识到他的重要性！ 也想参与到对抗云铮的事情中。 哪怕他的计策能给云铮造成一点麻烦，他都会高兴。 他低声下气的跑到西渠来，不就是为了报复么？ 听着云厉的话，钦普立即向素赞投去询问的目光。 素赞微微低眉，示意钦普答应。 是的！ 他们没必要回避云厉。 云厉总不可能是大乾派到西渠的奸细吧？ 云厉确实比他们更加了解云铮。 让云厉跟着一起出谋划策，应该还是有用的。 “既然殿下有此心，我们岂能寒了殿下的心？” 钦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匆匆询问素赞：“命令发羌王立即征召大军，驰援硭次！大相以为如何？” 素赞想了想，叹息道：“可行倒是可行，不过，发羌王能征召多少人马？” 钦普微顿，神色黯然。 是啊！ 发羌的主力都已经被调往罗布丹增所部了！ 现在的发羌的兵力也极其空虚。 发羌王紧急征抽调千人支援过去，有什么用？ 征召更多的人过去，别说甲胄了，连武器都凑不出来！ 就算是奴隶军，也不能赤手空拳去跟敌军拼杀吧？ 而且，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钦普再次思索，又说：“从东边抽调一万五千人马赶往硭次，再命发羌王出兵五千！如此，有着两万的援军进驻硭次，依托地利，应该有可能守住吧？” 现在，最近的援军可能只有这两个方向的援军了。 只有先守住硭次，才有机会拼凑出更多的兵力调往硭次。 “这倒是可以！罗布丹增所部十五万大军，抽调一万五千，影响应该不大。” 素赞赞同：“不过，眼下应该立即派人前去给普旺传令，命他死守硭次，只能固守，无论敌军如何挑衅，都不能出城与敌军交战！” “对！” 钦普反应过来，立即叫人前去传令。 就在此时，听了一阵的云厉突然开口。 “我有一计，或可击败云铮！” 第1443章 云厉的妙计 嗯？ 听着云厉的话，素赞和钦普同时一愣。3 他有击败云铮的计策？ 真的假的？ 老实说，无论是素赞还是钦普，都对云厉的话抱着极大的怀疑。 云厉在云铮手下好像从来没有讨到便宜吧？ 他监国三年，都被云铮给赶出大乾了！ 他还有击败云铮的计策？ 迎着两人的目光，云厉心中顿时火起。 他们这是在怀疑自己啊！ 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有击败云铮的计策？ 要不是那老东西一而再的在暗中帮老六那狗东西，他怎么可能次次都在云铮的手下吃亏？ 他分明是被云铮和文帝联合起来骗了！ 连文帝都投敌了，而他以前又那么信任文帝，他怎么可能不吃亏？ 不是他没有云铮聪明，也不是他没有云铮那么有手腕。 他只是太信任文帝了！ 他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云厉在心中疯狂的怒吼着。 哪怕过去这么久，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云铮和文帝联合欺骗，他就怒火冲天。 素赞察觉到云厉的不快，赶紧说：“殿下有何妙策？” 不管有没有用，先说来听听！ 有用最好，没用也无妨。 若是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新的思路，也可以。 云厉心有不满，本来还想卖个关子，让他们给自己道个歉再说。 但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稍稍缓和心绪之后，云厉才目光冷厉地说：“命罗布丹增主动求战！” “什么？” 听着云厉的话，钦普和素赞同时惊叫一声。 疯了吧他？ 这时候，西渠不依托地利和城池进行固守，还主动出击？ 他是嫌西渠败得不够快吗？ 他替云铮做了几年的嫁衣，还想再给云铮做嫁衣？ 怎么想的啊！ 哪怕他们知道云厉不可能是奸细，现在都不得不怀疑云厉是奸细。 他们都怀疑，云厉想搞垮西渠向云铮邀功乞怜！ “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是吧？” 云厉淡淡的看着两人。 “这个，倒是……没有。” 素赞尴尬回应：“只是殿下这想法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 “确实大胆！” 云厉并不否认，又解释道：“虽然老六是个畜生，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畜生确实很会领军作战！” “如今这狗贼已经率先发难，他事先肯定已经做了周密的布置！” “如今，你们再一味的固守，完全就是按照他的预想在走，就算现在不落败，迟早也会落败！” “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打破他的原有的布置，杀他个措手不及……” 云厉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云铮挑衅朝廷的时候一再忍让。 他自己没有足够的魄力，又被唐术、萧万仇这些人联合起来诓骗，一次次的向云铮妥协，一次次的帮助云铮壮大。 倘若在云铮第一次挑衅朝廷的时候，他就力排众议，命令赵汲进攻阜州，也许他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再不济，他也可以早点看清文帝和萧万仇他们这些人的嘴脸。 可如今，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今的钦普和素赞，跟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前怕狼，后怕虎！1 到头来，明明有机会打赢的战争，却因为他们的犹豫不决错失了机会。 听着云厉的话，素赞和钦普不由得陷入思索之中。 云厉的想法确实很疯狂！ 但仔细想想，云厉的计策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云厉所提的只能算是个想法，根本算不得计策。 主动出击倒是容易，但如何主动出击，往哪里打，如果击破敌军，都是问题！ 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就贸然出击，那就真成了送死了！ “殿下所言，确实有道理！” 素赞收起对云厉的轻视之心，“不过，主动出击，肯定也需要谋划，不能贸然选择主动出击！不知殿下可有具体的进攻策略或方向？” “当然有！” 云厉眼中寒芒闪动，沉声道：“派一股精兵顺祁江而下，他们不需要携带多少补给，直接杀入叙州、颍州等地，以战养战！兵锋直指大乾皇城！” 随着云厉的话音落下，两人再次被惊到。 顺祁江而下？ 说得倒是容易，可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西渠动不动就能顺着祁江而下，早就打到大乾皇城了！ 祁江上游本来就水流湍急，到处都是暗涌和悬崖瀑布。 而且，西渠士卒本就水性差。 派个两万精兵顺着祁江而下，能活下来五千人，就算是不错了。 这他娘的哪是破敌之策啊！ 这分明就是送死啊！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能有这么一股精兵能想办法进入叙州、颍州，倒确实有可能给大乾造成一定的威胁，从而迫使大乾退兵！ 见他们不说话，云厉又开始说：“叙州、颍州等地的兵马的情况，我清楚得很！这些地方的兵马不但装备较差，而且操练不足，可谓是不堪一击……” 大乾的精兵基本都布置在祁江以北以及皇城周围。 而南方的部队虽然人数在那里，但缺乏操练，且以屯田为主。 他以前补充装备，也是优先给赵汲所部补充。 叙州、颍州、陇州、儋州这些地方的兵马，一年到头都没新装备补充。 一旦他们的精兵杀入这些地方，大乾必然陷入一片混乱。 到时候，那些因被他打压而对朝廷不满的门阀、氏族很可能纷纷揭竿而起！ 一旦达到这个目的，云铮到处扑火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再进攻西渠？ 听着云厉的分析，两人再次思索起来。 这个事，肯定没有云厉想得这么容易。 说难听点，就算大乾南方到处起火，光是浑谷和萨迦方向的敌军，就能把西渠搅得天翻地覆！ 真到那个时候了，可别指望云铮对西渠手下留情。 以云铮的性格，朔北和西北都护府的精兵杀入西渠以后，屠城几乎是必然！ 这种事，云铮又不是没有干过！ 云厉想的只是报复，而他们要考虑的可就多了！2 钦普思索一阵，微笑道：“殿下的计策确有可行之处，不过，此事还得进一步讨论和安排！多谢殿下为西渠献策！” 钦普说着，心中也在思索。 或许，自己应该亲自到东边领军！ 相比于罗布丹增，他更相信自己！ 第1444章 退守？ 当天夜里，钦普又接到普旺派人送来的消息。 曾光已经率部向硭次的前哨营寨发起试探性进攻。 普旺还做出了相应的判断，认为曾光杀了所谓的叛军头目，现在大乾向曾光要人，曾光交不出来，就想以这种方式将账赖到西渠身上。 看着普旺送来的消息，钦普不禁有些茫然。 此前，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云铮要动西渠的前奏。 但普旺送来的消息，又让他陷入疑惑之中。 普旺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云铮肯定是想吞并焦麓的。 如果不想直接用兵的话，那就派人到焦麓制造内乱。 待他派去的人夺取了焦麓的权力，自然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焦麓。 如果他是云铮的话，若是焦麓拒不归附大乾，他应该也会这么干。 现在，钦普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此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还是普旺的判断是正确的。 无奈之下，钦普又只得深夜派人赶往素赞的府邸，让素赞前来议事。 素赞无精打采的来到钦普的寝殿，疲态尽显。 “大王深夜召老臣前来，所为何时？” 素赞满是疲惫的询问。 可怜素赞都将近六十岁了，本就因为云铮要对西渠用兵的事烦忧不已，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着，结果刚睡下不久，就被钦普派人叫来了。 他现在很想睡觉。 但钦普召他前来议事，他也不能不来啊！ “打扰大相休息了。” 钦普歉意的看素赞一眼，又将普旺送来的急报递给素赞。 看完这份急报，素赞也陷入了茫然。 “这……” 素赞眉头紧皱，困意全无。 他们此前的判断有理。 普旺的判断也有道理啊！ 而且，普旺还得到确切的消息，焦麓内部确实发生了叛乱。 这完全就像是云铮的手段啊！ 难道，焦麓王赵烈也跟他们一样，虽知大乾强大，但依然心有不甘，不想直接献土归降？ 素赞绞尽脑汁的思索。 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与钦普晚上用膳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就采取云厉的策略，主动出击，打乱云铮的布置，于乱中寻找获胜的时机。 但普旺这份急报，却让他犹豫起来了。 万一普旺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却主动进攻大乾，就算云铮想用怀柔之策吞并西渠，恐怕都不行了。 到时候，他们就要承受云铮的怒火了。 如今，他们刚刚得到花纹钢的锻造方法，如果能不跟大乾开战，他们还是不想跟大乾开战的。 他们也想多点时间积蓄力量啊！ 一个判断出错，整个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王怎么看？” 良久，素赞主动询问钦普。 虽然，他知道钦普现在也跟他一样，不知道该相信他们此前的判断，还是该相信普旺的判断。 “这就是我请大相来的原因。” 钦普头疼的揉揉脑袋：“我们和普旺的判断都有道理，我现在也不知道哪个判断是对的！此事，恐怕需要进一步确认。” 素赞想了想，点头道：“此事确实需要慎重对待！这样吧，天亮以后，老臣亲自去硭次一趟吧！” 既然都不好判断，那就只有先看看情况再说了。 “还是派其他人去吧！” 钦普轻叹：“大相年迈，不宜再长途奔波啊！” “还是我去吧！”素赞轻轻摇头，“其他人去，我不放心！我把于勃论带上，争取尽快弄清焦麓那边的情况。”1 于勃论是素赞的长子。 在其次子病亡以后，他就只有于勃论这么一个儿子了。 “于勃论？” 钦普疑惑，“大相为何要带上于勃论？” 钦普承认，他有小人之心了。 素赞现在就于勃论这么一个儿子了。 若是素赞带着于勃论向大乾投降怎么办？ 虽然他也知道他不该怀疑素赞，但他现在的压力太大了。 人的压力一大，就容易胡思乱想。 “老臣近来时常感到疲惫不堪，老臣这身体怕是要撑不住了。” 素赞轻轻叹息，“老臣想多教教于勃论，倘若老臣哪天一命呜呼了，还能让于勃论继续替大王和西渠效力。” 听着素赞的话，钦普心中顿时一颤。 继而是无尽的羞愧。 素赞为了西渠呕心沥血，哪怕他当初主动提出让素赞取代桑杰，素赞都拒绝了。 这样忠心耿耿的大臣，自己怎能怀疑？ 钦普缓缓起身，走到素赞面前跪下。 “大王，你这是做什么？” 素赞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去扶钦普。 然而，钦普却抬手制止素赞：“我刚才怀疑大相要带着于勃论投敌，听大相一言，钦普羞愧难当，请大相受我一拜！” 说着，钦普便恭恭敬敬的向素赞行跪拜大礼。 素赞微微失神，连忙扶起钦普：“老臣明白，大王非是怀疑老臣，只是如今的局势对西渠太不利了，大王难免会胡思乱想。” “多谢大相！” 钦普感激，又扶着素赞坐下，“请大相保重身体，此事，派于勃论前往即可，大相不宜再长途奔波劳累。” “还是老臣亲自去吧！” 素赞再次摇头拒绝，“老臣要亲自去弄清情况，才能放心！若大王心中有所顾虑，那老臣便让于勃论……” “不！” 钦普摇头，“我相信大相！我只是担心大相的身体！若大相执意要带于勃论一起前往硭次，我不再阻拦！” “多谢大王信任。” 素赞感激道：“老臣可死，但绝不会背叛大王和西渠！” 钦普点点头，心中不住叹息。 唉！ 偌大的西渠，能替自己分忧解难的人，却少之又少啊！ 钦普叹息一阵，又跟素赞说：“虽然硭次那边情况有变，但也还要增派兵力，万一我们此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再调兵支援硭次，有可能会来不及。” “大王所言甚是！” 素赞赞同道：“还是按照此前的计划，增派两万兵力过去，如此，硭次有着五万人镇守，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可以依托地利多守一段时间！” “对！” 钦普点点头，又说：“大相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就别来回折腾了，就在宫里歇息吧！” “多谢大王！” 素赞感激，又说：“老朽想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主动出击的风险太大了！最稳妥的办法是放弃格玛河以东的所有土地，收缩兵力……” 格玛河，就是祁江在西渠境内的河段。 在西渠，这不叫祁江，叫格玛河。 钦普闻言，顿时陷入沉默…… 第1445章 奴隶军 硭次。 云铮已经率部顺利进驻了硭次。 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贡巴扎提前的布置，也没有让人跑出硭次送信。 对于这个结果，云铮非常满意。 他们悄无声息的夺取了硭次，他们手中的主动权就更多了！ 夺取硭次的第一时间，云铮就派人穿过大山前往燎州给赵汲传令，命令赵汲正式展开进攻！ 同时，云铮派出大量斥候往罗布丹增所部以及贡布城的方向展开探查。 如果钦普和素赞只是认为焦麓要搞事情，要派援军支援过来，最有可能就是从贡布城和东边派兵支援。 现在，钦普和素赞肯定还不知道硭次被他们占领的消息。 只要有援军过来，那就是他们练兵的好机会！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妙音斜靠在椅子上，悠闲的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松弛感拉满。1 “还能怎么走？” 云铮慢悠悠地回答：“要么往西渠王城进军，要么跟赵汲所部夹击罗布丹增那十几万大军！” 现在其实就是明牌了。 接下来就是四路大军齐动！ 不！ 是五路！ 冯玉和独孤信也没有闲着。 “那你想往哪里打？” 妙音又问。 “现在还不确定。” 云铮轻轻摇头：“先看后续的情况吧！” 正常情况下，他肯定应该跟赵汲所部对敌军展开前后夹击。 但浑谷那边还有他们的一路大军。 前后夹击的事，可以交给浑谷方向的大军去干。 当然，也可以让浑谷方向的大军跟俞世忠所部会合，直取西渠王城。 所以，他现在也还没有下决定。 得根据具体的战况来。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林季快步而来：“启禀殿下，我们的斥候抓到了从西渠王城赶来给普旺下令的人！并从他身上搜出了钦普的手令！” “哦？” 云铮脸上一喜，“拿过来！” 林季马上将手令呈给云铮。 云铮打开一看，顿时忍不住叹息：“钦普和素赞还是很聪明的！” 说着，云铮又将手令交给妙音看。 看清手令的内容，妙音也不由得点头。 “还真被你猜中了。” 妙音扭头看向云铮：“他们果然猜到你要对西渠动手了！还好咱们的速度够快，不然就得强攻硭次了！” “是啊！”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素赞和钦普，还是不能小觑啊！” 妙音轻拢秀发，又问：“这下，应该有点麻烦了吧？” “确实有点麻烦。” 云铮轻轻点头，“钦普派人前来传达命令，这人一旦不回去，钦普他们肯会猜到硭次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 他刚才暗暗高兴，觉得他们占领硭次的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到钦普耳中。 结果，一份手令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旦钦普得知硭次落入他们手中，钦普肯定不会再往这边派援军了。 没有援军过来，挑软柿子练兵的想法就要破灭了。 “有没有可能招降前来传令的人？” 妙音微笑，“只要招降了前来传令的人，他给钦普他们送回假消息，钦普他们一样不知道硭次丢失的事！而且，咱们还可以在钦普身边安插细作。” “可以试试吧！但我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云铮说着，马上问林季：“他们把人押回来了吗？” 试试吧！ 能招降传令的人，肯定是最好的。 随便让被招降的人送点假消息回去，就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 不过，前来传令的人，肯定是钦普的亲信。 这种人想要招降，有一定的难度！ “传令的人还在押送的路上。”林季回答：“斥候怕耽误时间，就先把这份手令送了回来！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把人押送回来。” “等人押送回来以后，立即带来见本王！” 云铮倒也不急，“另外，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与其谈论普旺父子投降的事！将其带回的时候，把他的眼睛蒙住！” “是！” 林季领命退下。 云铮坐在那里，又开始思索起来。 要怎么样才有可能招降前来传令的人呢？ 然而，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 想招降，倒是容易！ 但这人心隔肚皮啊！ 鬼知道对方是真降还是假降？ 他们既然不想硭次被占的消息传回去，必然是要放对方回去的。 一旦对方假意投降，回去就把他们给卖了，他们能怎么办？ 而且，他还有点担心。 万一此人察觉出异样，猜到是普旺投降了，自己若是再放了他，搞不好会害了普旺的家眷。 既然普旺已经投降了，他也不能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想着想着，云铮又看向妙音。 “别看我！” 妙音娇笑，“这涉及坑人的事，你擅长，我可不擅长。” “……” 云铮一脸黑线。 坑人？ 要是坑人都能把人坑降，那可就好了。 他倒是有点办法，但依然不敢保证对方是真心投降！ “试试吧，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云铮也懒得再想了。 不能什么好事都被自己占了。 妙音点头一笑。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走吧，去看看萧济安那边的情况！” 云铮站起来，带上妙音离开房间。 很快，他们来到了萧济安所部的营区。 云铮故意不让守卫将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萧济安，带着妙音和几个亲卫军走进营区。 目前，萧济安手下一共有六千人马。 其中半数都是从那些奴隶军中挑选出来的奴隶。 “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奴隶，现在，你们都不是奴隶了！” “你们可以获得军功，可以获得升迁和赏赐！” “我大乾什么都不多，就是土地多！只有有功者，都能分到土地！” “在我大乾，凡功勋之士的土地，至少都可以免税三年以上……” 云铮他们到来的时候，萧济安正按照云铮的要求，在给这些奴隶做思想教育工作。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听着萧济安的话，这些刚摆脱奴籍的士卒纷纷欢呼起来。 对于奴隶来说，很多赏赐都是他们看不到的。 但土地，却是他们可以看到的。 这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他们以前没有战事的时候也会耕种或者放牧，但无论是耕种的土地还是放牧的牛羊，都不属于他们。 无论他们如何努力耕种和放牧，他们都只能得到很少的口粮。 他们都幻想过拥有自己的土地和牛羊。 但那只是幻想！ 而今天，他们的幻想却变成了现实。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奴隶根本不信萧济安的话。 在他们看来，土地是只有老爷们才能拥有的！ 没有哪个老爷会舍得分出土地来给他们。 第1446章 手把手的教 听着这些奴隶的欢呼声，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他娘的，动辄万岁？ 也得亏自己现在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不然，光是这一通乱喊，估计都能被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 “这些话是你教萧济安说的？” 妙音低声询问云铮。 “差不多吧！” 云铮微笑，“我只给他提供了点思路，还是看他个人发挥！” “那你觉得他发挥得如何？”妙音又问。 “还行吧！” 云铮笑笑，“算是正常发挥，像那么回事。” 确实只能算是正常发挥。 虽然萧济安把这些奴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但情绪上还差点意思！ 正当两人低语的时候，萧济安却注意到了两人。 萧济安连忙止住还在不断欢呼的奴隶们，快步跑到云铮面前，“殿下要不要跟他们说两句？” “好！” 云铮爽快答应，旋即快速走向临时的点将台。 “你们可能还有很多人不认识本王，本王就是云铮！” 云铮简单的自我介绍一番，高声道：“萧将军所言，就是本王所言！” “看到大家的士气这么高昂，本王很是欣慰！” “不过，战场之上，可不是士气高昂就能打胜仗的！” “战场之上，是要拿出真本事出来的！” 说着，云铮从旁边的士卒手中拿过长枪，大声道：“凡有能将此枪投出十丈者，赏肉两斤！”2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这些奴隶顿时两眼放光。 这么个玩意儿投出十丈，就赏肉两斤？ 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两斤肉啊！ 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要知道，他们以前只有在立了大功的时候才能被赏赐一点肉。 而且，最多也就是小孩拳头大的一块肉。 两斤肉？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没人敢试吗？”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要是这都不敢试，也配到战场上立功？” 在云铮的目光的扫视下，众人还是无动于衷。 不是不敢试，而是不相信天下间有这样的好事。 见无人愿试，云铮不禁失望，当下就准备离开。 “王爷，小人愿试！” 终于，还是有个奴隶主动站出来。2 “好！” 云铮停住脚步，冲旁边的士卒挥挥手，“把这杆枪给他！林季，派人去给本王赶五十只羊过来！” “是！” “萧济安！” “末将在！” “你负责监督！凡投掷超过十丈者，站到一边，准备领赏！ “是！” 萧济安再次领命，又低声跟云铮说：“殿下，十丈也太容易了吧？” 要投掷个二十丈，可能还有点难度。 区区十丈，只要不是太弱的人，都能超过吧？ “废话！本来就要容易！” 云铮瞪萧济安一眼，“立信，懂吗？” 立信？ 萧济安微愣，旋即露出明悟之色。 不多时，林季就将五十只羊赶了过来。 而此时，已经有将近一百人将那杆长枪投掷超过十丈，站在一边等着领赏。 见林季真的把羊赶了过来，不少人都开始流口水。 “还愣着干什么？” 云铮来到那近百人面前，“还不赶紧宰羊？还” 听着云铮的话，一群人顿时呼吸急促。 那羊还活蹦乱跳的，仿佛就已经变成了美味的羊肉。 他们已经在脑海中幻想着抱着大块羊肉啃食的画面了。 眼见这些人只盯着肥羊流口水，却不敢上前，云铮直接走过去，一脚踢在前面一个奴隶的屁股上，“还要本王亲手帮你们宰了羊，再把肉送到你们嘴里？” 被云铮踢了一脚，奴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拿着武器试探着上前。 见云铮没有阻止，这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等！” 就在这人准备一刀斩杀一头羊的时候，另一个奴隶却出声阻止：“血！找个东西把血羊血装起来！” “哦，对对！” 这人反应过来，连忙冲阻止的说：“你赶紧去找东西装血……” 羊血，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在以前，羊血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奢侈的食物。 哪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呢？ 有了两人开口，众人纷纷反应过来，有的上前准备帮着按羊，有的跟着去找装羊血的东西，还有的人已经磨刀霍霍。 云铮见状，这才重新回到妙音身边。 “王爷，你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可真厉害啊！” 妙音压低声音，笑吟吟的调侃云铮。 “什么叫收买人心？” 云铮抬手拍在妙音的臀上，“这叫人无信不立！” 屁股骤然遇袭，妙音顿时羞恼，手肘稍稍往后，轻轻一肘撞在云铮的胸口，羞嗔道：“作死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混蛋！ 这么多看着呢！ “习惯，习惯！” 云铮打个哈哈，又派人将萧济安叫过来，吩咐道：“这几十只羊肯定不够，待会儿你带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赶牛或者赶羊过来宰杀！” “嗯嗯！” 萧济安连连答应，又问：“殿下，这又有什么讲究？” 他知道，云铮让这些奴隶亲自去赶牛羊来宰杀，肯定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想不出这么个事能有什么作用。 云铮摇头一笑，“没什么讲究，就是让他们多点参与感！” 参与感？ 萧济安想了想，“那末将亲自带着他们去赶牛羊！” “嗯，总算是开窍了！”云铮点头一笑。 他还以为萧济安想不到这一层呢！ 萧济安恍然大悟，顿时咧嘴一笑。 云铮笑笑，又问：“这些刚编入你部的奴隶都有肉吃，你部的其他士卒却没有肉吃，又该怎么办？” “这……” 萧济安想了想，正色道：“末将斗胆，替所部将士向殿下讨点赏银！” 云铮嘴角一翘，笑问道：“你想让你部士卒拿银子从奴隶手中买肉？” “是！” 萧济安咧嘴一笑。 “这也是个办法。” 云铮微笑，“回头，本王会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不过，你可以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拿银子买来的肉，跟别人主动分享的肉，是不一样！” 主动分享？ 萧济安面露思索之色。 “多谢殿下指点，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济安诚恳感谢。 他明白了，云铮是想借机将他手中的士卒拧成一股绳。 “行了！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云铮也不多说，带着妙音离开…… 第1447章 进攻贡布 黄昏的时候，那个前来给普旺传令的人被带到了硭次。 因为云铮事先吩咐过，这人被带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睛的。 云铮先让人将那人关入地牢之中，这才吩咐林季：“去问问斥候，他们押送此人回来的途中，是否跟他提过普旺投降的事？” “末将已经问过了。” 林季苦哈哈地说：“几个斥候在抓他们的时候，没有像殿下这般考虑周全，他们一时口快，把这个事说出去了……” “……” 云铮脸上微微抽动，心中突然有一万头羊驼奔过。 亏得他还在想如何劝降这个人呢！ 那些斥候都把这个事说出去了，他现在哪能轻易放人？ 万一这人假意投降，回头就把普旺给卖了，普旺的家眷就危险了。 得！ 这下省心了！ 不用再想如何劝降这个人了。 看着云铮这副模样，林季顿时怒气冲冲地说：“那几个混蛋坏了殿下的大事，末将这就去收拾那几个混蛋！” 说着，林季就要去调头去收拾人。 “站住！” 云铮叫住林季，“算了！回头警告一下那些斥候，抓到敌军的人，不要多嘴！他们只带耳朵和眼睛，不带嘴巴！” 那几个人就是斥候而已。 他们哪里能考虑到那么多东西？ 有时候，没必要对下面的人太过苛责。 毕竟，他事先也没有交代那些斥候不得多嘴。 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吧！ 以后那些斥候就不能再乱说话了。 “是！” 林季领命。 云铮本来是打算去招降那个人的，但现在不用麻烦了。 算了，今晚睡个好觉吧！ 云铮也懒得多想了，示意林季退下。 至于那个人，先关着吧！ 看看后面有没有用处吧！ 如果实在没用处，该杀就杀！ 罢了！ 既然玩不了阴的，那就来硬的吧！ 成天在硭次呆着也不是个事。 反正贡布城距离硭次也就三百来里。 现在的贡布城里根本没有多少兵力。 先拿下贡布，把他们这颗钉子钉在西渠的骨头上！ 想到这里，云铮立即命人召集诸将议事。 “咚咚咚……” 随着聚将鼓的声音响起，硭次的一众将领纷纷来到云铮的营房中。 待诸将到齐，云铮立即开门见山地说：“本王已经决定了，进攻贡布！现在，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除了普旺父子之外的将领都变得兴奋起来。 贡布可是发羌王城！ 只要他们占领了贡布，就等于直接切断了西渠东边防线的大军的补给线！ 一旦他们的目标达成，西渠东边防线那十几万大军几乎就成了他们赵汲所部的囊中之物。 而一旦西渠东边防线的十多万大军损失殆尽，钦普恐怕就要认真地考虑投降的事情了。 “殿下，我们贸然进攻贡布，会不会太冒险了啊？” 普旺面色凝重的询问云铮。 “怎么个冒险法？” 云铮笑问普旺。 普旺犹豫片刻，正色道：“咱们兵力有限，若是不能快速拿下贡布，罗布丹增所部必然回援，钦普也会派重兵对我们进行围剿。” “倘若敌军知道是殿下亲自领军，肯定想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殿下！” “到时候，我们很可能会陷入敌军的重兵合围之中……” 普旺说着自己的意见，也在暗暗观察云铮的脸色。 好在，云铮脸上没有异样之色，他才敢继续说下去。 这几天下来，他也跟大乾的将领一样，习惯了称云铮为“殿下”。 似乎，这样不会让他显得跟大家格格不入。 听着普旺的分析，不少人都跟着点头。 普旺有一点倒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去了。 一旦敌军得知是云铮亲自在这边领兵，且手上只有这么点兵力，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捉住云铮。 对于西渠来说，只要捉住云铮，他们就获得胜利了。 是要分散兵力跟大乾的几路大军同时开战，还是要集中兵力围困云铮，相信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当咱们几路大军是吃素的？” 秦七虎不乐意了，“恐怕还没等他们合围过来，咱们几路大军同时出击，他们连自个儿都顾不上，还想合围我们？做梦呢！” “末将以为，咱们还是要小心点。” 萧定武正色道：“虽说咱们有几路大军，但咱们不能低估了敌军想要抓住殿下的决心！对于西渠来说，跟我们几路大军同时开战的胜算肯定比击败我们这一路人马的胜算要小得多。” 擒贼先擒王！ 这话虽然有点不合适，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他是钦普的话，他肯定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云铮。 这对西渠来说，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这个不用担心！” 云铮自信一笑，“西渠还没这个本事抓住我！本王叫你们来，不是讨论该不该进攻贡布，而是如何进攻贡布！” 听着云铮的话，不少人都抬眼看向妙音。 显然，他们是希望妙音能够劝住云铮。 “别看我！” 妙音摇头，没好气的看向众人：“既然殿下已经定下了进攻方向，你们就不应该想着否决殿下定下的进攻方向！而是该想如何进攻！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懂的道理，你们这些将军不懂？” 听着妙音的话，刚才看向她的那些人纷纷低头不语。 看着众人的表现，云铮心中不由暗暗苦笑。 唉！ 这就是朝廷军队跟北府军和归义军的区别啊！ 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指挥起来，终究没那么顺手。5 当然，他也知道大家都是好意。 但他要的不是好意，而是执行力！ “既然殿下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打贡布！” 萧定武抬起头来，沉声道：“不过，末将以为，就算要打贡布，也要派出一路人马盯着罗布丹增所部，以提防那边的敌军渡过祁江上游，直接杀向硭次，切断我们的后路……” 萧定武细说着自己的想法。 “末将赞同萧将军所言。” “殿下，可否佯攻罗布丹增所部，待贡布派兵支援，咱们立即掉头攻打贡布方向的援军，继而一举夺取贡布？” “普旺将军，你可知道贡布城中现在大概有多少兵力？” “据我所知，应该不到一万人马！不过，要是他们凑一凑的话，应该能凑出三万人马。” “这么多？” “我说的三万，是把贡布城中那些贵族的奴隶都算上了，这些奴隶若上战场，肯定是没有甲胄的，若是匆忙的话，恐怕都只有拿农具当武器……” “哦，这样啊！那确实不多……” 有了萧定武带头，这场战前军事会议总算是回到正轨上…… 第1448章 借兵 一个时辰后，云铮与诸将商量好进攻贡布的方案。 大军先携带粮草和少量辎重往贡布的方向进军。 待进入贡布百里范围，便以萧秦七虎骑兵为先锋，以最快的速度突袭到贡布，将贡布包围起来，阻断其求援的可能。 萧定武所部的两万步卒一分为二，一路人马作为他们的右翼，盯住罗布丹增所部所在的方向，另一部作为攻城的主力部队。 曾光率领已经补充完整的一万人马为左路军。 云铮率领亲卫军和五千步卒作为中军。 萧济安所部的六千人马留守硭次，负责看守和整编俘虏。 怕萧济安经验不足，云铮还从自己的亲卫军中抽调两个小统领协助他。 必要的时候，萧济安要率领所部人马和那些俘虏为前面的大军提供粮草保障，需要他们支援的时候，不管他们整编得如何，都必须压上去。 普旺担任萧定武的副将，其子贡巴扎担任秦七虎所部的副将。 所有部队先休整两天，抓紧时间制作干粮。 他们需要快速突进，不能携带太多的粮草。 但只要打下了贡布城，粮草什么的都不是事。 定下进攻的策略后，云铮便让诸将下去准备。 “是不是有骂娘的冲动？” 待众人离去，妙音不禁笑吟吟的询问云铮。 “还好吧！” 云铮淡然一笑，“他们这毕竟是第一次跟我打仗，不了解我的作风、习惯，也是正常的！多打几仗就好了！” 目前来说，他对手中这支大军整体还算是满意。 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不过，都无伤大雅。 他至少不需要担心谁会跟他玩抗命这一招。 其实，这也怪他自己。 若他直接下达命令，根本不会有这些小插曲。 是他自己想锻炼这些将领，定策之前都会让他们彼此之间先商讨，自己跟着提出一些想法并负责把关。 既然想锻炼大家，就得接受一开始这些毛病。 这些将领什么都毛病都没有，还需要他锻炼么？ “你倒是看得挺开。” 妙音莞尔，又问：“真不再等等了？” “等什么？” 云铮笑问。 “你说呢？” 妙音嗔怪：“你就这么放弃挑软柿子的机会了啊？” 他们若是再多等几天，也许会等到西渠派来的援军，先把敌军的援军打掉，既锻炼的部队，也给了敌军一个下马威。 “贡布不就是软柿子么？” 云铮不以为意，牛逼哄哄的说：“在本王眼里，他们都是软柿子！” 据普旺所说，整个贡布也就不到一万人马。 至于那些奴隶，云铮直接忽略不计了。 这不是软柿子，又是什么？ “啧啧……” 妙音一脸笑意，“也不知道谁前两天整天想着打西渠的援军。” “咳咳……” 云铮干咳两声，亮出自己的巴掌，一脸坏笑的盯着妙音，“又想尝本王的家法了是吧？” 看着云铮这副流氓样，妙音不但不躲，反而贴上云铮的身体，一脸妩媚的看着云铮，“夫君，妾身错了还不行么？” 听着她这腻腻的声音，云铮不由得在心中大呼一声“妖精”。1 …… 素赞父子并未带太多的随从。 不过三天半的时间，素赞父子就风尘仆仆地赶到贡布城。 发羌王在贡布城热情的款待了素赞父子。 趁着这个机会，素赞也向发羌王询问那五千援军准备得如何了。 素赞打算直接带着五千援军前往硭次。 提起这个事，发羌王立即开始叫苦：“大相，非是我发羌不愿意出兵，我们实在是没有多少兵力了啊！” 他手中现在这八千兵力，是守卫贡布的！ 而且，这八千兵力不止是城守部队，还包含他的亲卫队和他这小王宫的宫卫！ 这可是他的老巢啊！ 留个八千人马守卫，应该不过分吧？ 为了支援东边的防线，他手中的兵马已经被抽调了很多了。 这要是再抽调五千人马走，他的亲卫队都得去守城了！ “老朽知道大王的难处。” 素赞轻叹道：“可是，如今形势危急，咱们必须要守住硭次，否则，一旦敌军夺取硭次杀过来，敌军就要如入无人之境了啊！到时候，大王把这点兵马握在手中，又有什么意思？” “这……” 发羌王哑口无言，但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对钦普已经够支持了。 但再怎么支持钦普，他总得给自己手上留点人马吧？ 他总不能把所有的兵马都交给钦普吧？ 不然，万一钦普要对他不利，他岂不是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素赞说的也有道理啊！ 万一敌军夺取了硭次打过来，发羌首当其冲！ 如果真是大乾要动手了，就他手中这点兵马，守城都够呛，只能掩护着他往西渠王城逃了。 “要不然，我给大相两千人马，再让城中的贵族献上五千奴隶，给大相凑七千人马？” 犹豫半天，发羌王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这……” 素赞想了想，“这样吧！大王给我三千人马加两千奴隶！不过，得给这两千奴隶配上武器！” 五千奴隶有什么用？ 硭次的奴隶军还不够多吗？ 多五千奴隶军和少五千奴隶军，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多个三千有甲的部队，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些人马都是发羌王守卫王城的人马，他们身上的甲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发羌王思索半天，终究还是无奈的答应：“行吧，那就听大相的！大相，这可是小王手中最后一点兵马了……” “多谢大王！” 素赞躬身行礼：“大王放心，这些兵马还是大王的兵马，没谁可以吞掉你的人马！连守卫硭次的普旺都是你的女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1 素赞给发羌王吃一颗定心丸，心中不住叹息。 西渠的兵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现在，别说各个部族的王城了，连西渠王城都只有一万多兵马。 随便一场失败，都是在消耗西渠的有生力量。 而随便一场失败，都可能导致西渠的部族向敌军投降。 “是、是！” 发羌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明日中午之前，这五千人马一定交到大相手中！” “那就有劳大王了。” 素赞心中长舒一口气，又说：“如果有干粮的话，麻烦多给他们准备些干粮！老朽这一去，是要急行军……” 发羌王嘴唇微动，犹豫半天，还是满脸无奈的应承下来…… 第1449章 预感 第二天中午，素赞都没来得及在贡布城中用午膳，便匆匆带着五千人马往硭次赶去。 五千人，全都是步卒。 出了贡布城，素赞立即命令这些人马加快速度，同时吩咐自己的儿子：“为父先赶往硭次，你率领这些人马一路急行军，尽快赶到硭次！” “父亲不跟我们一起？” 于勃论诧异的看着素赞。 “硭次那边情况不明，我得先赶去硭次！” 素赞面色凝重道：“我此前是担心我们走了，发羌王就不发兵了，所以给发羌王说要带着兵马一起走……” 他当然清楚发羌的情况。 但该问发羌要兵马的时候还是得要。 而且，要把兵马拿在手中，他才能彻底放心。 不然，发羌王给他来个阳奉阴违，那就麻烦了。 这，也是素赞给自己的儿子上的一堂课。 “原来如此！” 于勃论恍然大悟：“请父亲放心，我一定率领这五千人马日夜兼程往硭次赶，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硭次！也请父亲一路保重身体，莫要太赶！” “嗯，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素赞拍拍儿子的肩膀，带上十多个护卫，迅速跟大部队分开。 看着远去的素赞的背影，于勃论脸上挂满愁容。 莫名之间，他有些不安。 一开始，他还没弄清这不安的缘由。 随着素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恍然大悟。 他的不安来源于对父亲的身体的担心。 他知道的，父亲出使大乾归来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很多时候，他都是强撑着。 如今父亲又要风尘仆仆的赶去硭次，他不知道父亲的身体能否撑得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父亲这一去，就是他们父子间的永别。 虽然他知道这样咒自己的父亲不好，但那种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驾！” 突然，于勃论猛然一夹马腹，冲着父亲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驾！” 于勃论不断抽打战马，想让战马跑得更快一些。 终于，于勃论再次看到了素赞他们的背影。 “父亲！父亲！” 于勃论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放声大喊。 空旷的高原上，于勃论的声音传得很远。 然而，素赞他们的马蹄声却掩盖了他的呼唤声。 全速奔跑一段距离后，于勃论的战马的速度开始下降。 素赞他们一行人的背影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父亲！” 于勃论放声大吼。 然而，素赞他们依然还是没有停下。 就在于勃论怅然若失的时候，前方的素赞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突然勒停战马，回头往身后看去。 这一看之下，素赞便看到远处那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隔得很远，但他依然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儿子。 这孩子怎么追来了？ 素赞疑惑，冲着远处的儿子招手。 眼见素赞他们停下，于勃论立即催动战马向他们靠近。 终于，于勃论来到素赞面前不远处。 “父亲！” 于勃论大喊一声，眼圈莫名发红。 呼喊间，于勃论又快速翻身下马，跑到素赞的战马前。 “怎么了？” 素赞不明所以的看着于勃论。 于勃论没有回答，只是“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父亲磕头。 看着于勃论的举动，素赞更是疑惑，连忙翻身下马，将于勃论扶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于勃论摇头，使劲的挤出一个笑脸，“我只是想提醒父亲保重身体！父亲切勿赶得太匆忙，一路该休息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渴了就喝水……” 于勃论很啰嗦。 仿佛是在叮嘱一个孩子一般。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是父亲，谁是儿子。 “好了，好了！” 素赞再次拍拍儿子的肩膀，“为父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事还要你叮嘱啊？放心吧，此去不过三百多里，为父这身子还没这么弱！” 他们去大乾的时候，来去几千里，他都没大碍。 这点距离，又算得了什么？ “嗯！” 于勃论重重点头，又退后一步，再次向素赞行礼：“父亲一路保重！” “好！” 素赞呵呵一笑，又冲他挥挥手：“行了，赶紧回去吧！还有几千人马等着你呢！莫要误了大事！” “嗯！” 于勃论点头，不舍的看父亲一眼，缓缓走向自己的战马。 下一刻，父子两人同时翻身上马。 素赞冲儿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再次轻轻挥手，示意他回去。 “父亲保重！” 于勃论再啰嗦一句，缓缓调转马头。 素赞也跟着调转马头。 父子俩各自往前二十多丈，却又突然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向对方。 父子俩再次向对方挥挥手，而后同时催动战马。 “驾！” 两个声音响起，两人的战马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 苍茫的高原上，一小队作西渠士卒装扮的大乾斥候正在藏在一个小山坳中休息。 另一个人趴在山坳的上方，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头儿，你说殿下为什么非要打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一个斥候躺在地上喘息着，随口向身边的小头目询问。 他们现在已经算是正式进入高原了。 虽然他们这些斥候的身体素质都很不错，但也有了轻微的高原反应。 别说是人了，连他们的战马都有些不太适应。 山坳里的青草不少，以往只要他们停下来休息，这些战马都会啃食青草，但现在，这些战马似乎没有任何食欲。 在斥候看来，这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不如西北都护府和北桓那边。 真不知道云铮为何非要打这么个地方。 “你管那么多干嘛？” 小头目王举没好气的瞪问话的人一眼，训斥道：“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殿下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鸟不拉屎怎么了？鸟不拉屎还不是有这么人在这里活着？”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 那人干笑一声，正欲接着说话，趴在山坳上方的斥候突然低呼。 “头儿，有情况！” 听着山坳上的斥候的声音，王举立即示意身边几人噤声，同时快速往山坳上跑去。 来到山坳上，王举的伏低身体在同伴身边趴着，“什么情况？” “你看那边！” 同伴抬手往不远处的那片草地。 王举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小队骑兵正在疾驰。 “好像是往咱们这边来的！” 王举眼皮一跳，“应该是敌军的探子！” 同伴轻轻点头，压低声音问：“咱们要不要去抓个人问问敌军的情况？” “废话！” 王举轻哼一声，马上招呼另外三个人：“你们去前面那狭口附近埋伏！敌军人数比咱们多，先射死几个再说，留下活口就行……” 第1450章 斥候立功 素赞带着十多个护卫，一路往硭次急赶。 一路上，素赞都在思索着西渠的破局之策。 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倘若大乾真的对西渠发起全面的进攻，西渠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他离开王城前一晚跟钦普商讨好的对策。 放弃格玛河另一端包括浑谷在内的土地，收缩兵力，扼守住几个方便渡河的地方，同时调集重兵抵御萨迦方向的敌军。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将在浑谷那边围剿叛军的几万部队和罗布丹增所部的十几万大军全部撤回来。 这可是将近二十万大军啊！ 哪怕拿十万大军去扼守那些方便渡河的地方，也可以多出十万兵力补充到萨迦防线那边。 如此，哪怕云铮有再大的本事，想拿下西渠，也没那么容易。 但若是他们舍不得放弃那些土地，他们在格玛河东岸的大军就有可能被全歼！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人地皆失了！ 该放弃的时候就要放弃！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现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风险实在太大了。 他们把那些土地拱手让给大乾，到时候还可以鼓动民乱，用云铮对付浑谷的方式来对付大乾，让大乾成天忙着灭火，没那么多精力征讨西渠。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可以通过袭击敌军的粮道等方式对付敌军。 这也是在给西渠争取时间！ 总之，退守有着太多太多的好处。 而一味的固守跟大乾硬碰硬，他们在大乾多路人马的打击下，有极大的可能以惨败告终。 “唉……” 素赞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一片愁容。 放弃土地，谁都不愿意。 但眼下，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嗖嗖……” 就在素赞忧心忡忡的时候，三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 面对突然袭来的利箭，两个护卫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射落马下，还有一个护卫肩膀中间，发出一声痛呼。 所幸素赞被护卫护在中间，没有中箭。 “有埋伏！保护大相撤退！” 惊醒过来的护卫队长大吼一声，迅速贴近素赞身边。 与此同时，又有几支羽箭破空袭来。 这一次，有了防备的护卫迅速挥刀将射来的羽箭拨开。 三支羽箭，只有一支射中了他们的人，而且没有伤及要害。 “撤退！” “快撤退！” 护卫队长一边大吼着，一边掩护着素赞往后撤退。 素赞抬眼四顾，很快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三个人！ 敌军只有三个人！ 这是……敌军的斥候！ 想到这一点，素赞脸色剧变。 该死！ 敌军的斥候竟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硭次已经失守？ 硭次可是有着三万人马防守！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敌军攻破了？ 就算敌军以重兵猛攻，三万人马镇守的要地，怎么着都能有人逃出城，向后方传递硭次遇袭的消息！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如此，就只有一个情况了！ 普旺率部向敌军投降了！ 唯有如此，硭次城中才没有一人逃脱！ 而普旺肯定是不可能向焦麓的曾光投降的。 曾光还不配！ 大乾！ 肯定是大乾的兵马从焦麓那边杀过来了！ 他们最初的判断没错！ 是普旺给他们的假消息扰乱了他们的视线！ 敌军就是想用这样的手段袭击他们增援硭次的兵马！ 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太像云铮的手段了！ 云铮！ 搞不好，是云铮亲率大军袭击了硭次！ 一想到这里，素赞顿时怒火中烧，心中疯狂咆哮。 该死的普旺！ 老夫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就在素赞怒火冲天的时候，又是两支利箭破空而来。 噗！ 一个护卫胸口中箭，直接从战马身上滚落。 另一支箭射到了一个护卫的战马身上，吃痛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不受控制的往前乱跑。 “驾！” 后方的两个斥候迅速冲出，意欲拦截他们的去路。 素赞的护卫立即弯弓搭箭，数支箭矢射向两个斥候。 两人几乎同时往后一倒，躲过了羽箭的袭击，快速冲向素赞他们，在前方埋伏的三个人也已经骑上战马冲了过来。 “头儿，中间那个人是西渠大相素赞！” 三人一边冲向素赞和他的护卫，一边冲着拦截的两人大喊。 他们刚才可是清晰的听到素赞的护卫大喊“保护大相”。 这可是西渠大相啊！ 要是活捉西渠大相，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此刻，面对人数是他们两倍的敌军，几个斥候不但没有任何害怕，反而无比的兴奋。 活捉素赞！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眼见敌军从前后对他们展开包夹，素赞的护卫队长当机立断，大吼道：“你们几个，立即掩护大相撤退！其余人随我留下断后！” “是！” 五个护卫立即掩护着素赞往一边逃跑，护卫队长直接带上断后的人迎着杀过来的敌军冲过去。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能在云铮的大军中当斥候的人，身手都非常矫健。 但素赞这个西渠大相的护卫队又岂是吃素的？ 双方一碰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展开厮杀。 王举一刀将一个护卫劈落马下，但胸口也被另外一个护卫砍了一刀。 这一刀直接砍破他身上的皮甲，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 “头儿！” 眼见王举受伤，包夹而来的三个人顿时担心的大叫一声。 “别他妈废话！赶紧把这几个人解决掉！” 王举大吼一声，浑然不顾胸口的伤，立即策马杀向另外一个护卫。 “杀！” 素赞的护卫队长杀气腾腾的大吼一声，挡开另一人的攻击，直奔王举杀去。 今天，他们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这里！ 眼见护卫队长杀向自己，王举也立即杀向对方。 “铛铛铛……” 双方不断挥刀相拼。 但王举毕竟受了伤，很快就落于下风。 几番拼杀之下，他手上一个乏力，手中的刀便被打掉。 在护卫队长一刀向王举的瞬间，他一个矮身躲过致命的一刀，旋即纵身一扑，直接扑向对方，将对方从战马上扑落。 “死！” 在两人倒地的瞬间，护卫队长一刀捅穿王举的胸膛。 然而，王举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眼见手边没有武器，猛然张嘴咬向对方的喉咙…… 第1451章 功？过？ 云铮昨天就已经往贡布城所在的方向进军。 在大军出发之前，大量的斥候已经被派了出去。 前往贡布的途中，还会经过数个小城镇。 听普旺说，这些小城镇基本都没部队驻守。 就算有部队，也是当地的权贵的私人武装，最多也就几百人。 面对他们的大军，这些小城镇根本没有任何一战之力。 而这些小城镇也没有任何战略意义可言，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占领这些小城镇，将其当做临时的补给点就可以。 一路上，云铮也在思索。 算算时间，派去给赵汲传令的人应该到了吧？ 最近这几天，赵汲就应该率部对罗布丹增所部展开攻击了。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罗布丹增所部的大军应该是西渠最精锐的部队了，而且也是人数最多的部队。 只要击溃了罗布丹增所部，西渠的败局就定了。 赵汲这个儒将，也该让自己看到他的本事了。 要是赵汲不能击败罗布丹增所部，或者是惨胜，他非得让赵汲去喂马不可！ 嗯，还有庞进酒和屈峙！ 这两个人可是一路杀过来的。 尤其是庞进酒，他以前在俞世忠手下当副将，后来又接替了俞世忠的位置，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斗，他几乎都没有缺席过。 这要是还支棱不起来，也去喂马！ 胡思乱想之际，云铮又想到了赵烈昨天派人送来的那一段树木和从那种树木上搜集到的白浆。 赵烈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可惜，那根本不是他想要找的天然橡胶。 这个结果，让云铮稍稍有些失望。 回头得派人去南诏和玉南再找找橡胶树。 若是三藩这边都找不到橡胶树，恐怕就只有去海外找了。 “驾！驾！” 就在云铮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骑快马突然疾驰而来。 哨骑近前，立即翻身下马。 “启禀殿下，我方斥候抓到西渠大相素赞！” 哨骑大口喘气。 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因为缺氧的缘故。 “什么？” 云铮和妙音同时惊叫一声。 他们的斥候抓到素赞了？ 短暂的失神后，云铮连忙询问：“他们人在哪里？” 哨骑立即回答：“正在前方紧急救治！” “快，带路！” 云铮立即吩咐。 在哨骑的带领下，云铮和妙音往前狂奔而去。 来到前面的大军中，一群人正围在一起。 看到云铮和妙音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殿下，你快看这是谁！” 秦七虎扯着个大嗓门，兴奋的跟云铮说。 “我看到了！” 云铮回他一句，目光落在素赞和浑身是血的斥候身上。 素赞也受伤昏迷过去了，押送素赞回来的斥候浑身是血，光是能看到的伤就有两处，肩膀上的伤比较严重，手臂上也有一处刀伤。 “殿下……” 看到云铮，押送素赞回来的斥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云铮拦住。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云铮蹲下，又询问斥候：“你们是在哪里抓到素赞的？” “就在距离大军大概三十里左右的地方……” 斥候虚弱的回答。 抓到素赞，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甚至，不敢正视云铮。 云铮看了看斥候的伤口，又问：“你们一队应该是五个人吧？还有的人呢？都……战死了么？” “嗯。” 说起其他的人，斥候脸上的神色更加黯然：“素赞的护卫身手很厉害，我们五个人，拼了命才抓住了素赞……” 这只是一场规模极小的战斗。 然而，却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虽然他们率先发起偷袭，先射杀了敌军几个人，但敌军依然有着人数优势，而且身手也十分矫健。 他们五个人，以战死四人的代价抓住了在逃跑的时候中了一箭的素赞。 “本王定会给你们记大功！” 云铮点头，郑重承诺。 或是经历的杀戮太多了，得知五人一队的斥候队战死四人，云铮心中除了惋惜之外，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2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麻木了还是习惯了。 一听云铮的话，斥候顿时面露惭愧之色：“小人有罪，不敢邀功……” 听着斥候的话，云铮和周围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你们拼死抓到素赞，这明明是大功，怎么还有罪了？” 秦七虎不明所以地问。 斥候小心翼翼的看云铮一眼，羞愧道：“有个人逃掉了，是素赞让他们逃回去报信的，素赞好像跟他们说：普旺投降，硭次失守……” 说到后来，斥候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那个人逃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事了。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受了伤，根本无力再斩杀那个护卫，他都是以素赞的性命威胁，才迫使素赞那个护卫才不敢动他。 而素赞也让那个护卫别管他，让他赶紧回去报信。 他也不知道素赞的护卫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以后会有多大后果，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 搞不好，会坏了云铮的大计。 听着斥候的话，云铮顿时陷入沉默。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要说他们这是多大的罪，倒也不至于。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马往贡布进军，不可能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 只能说，素赞命人送回去的消息，会让他们暴露的时间稍微提前一点。 只不过，对普旺来说，这绝对是个天大的坏事。 他的家眷，很可能会因此而陷入险境。 沉思片刻，云铮立即低喝：“秦七虎！” “末将在！” “立即率领你部人马为先锋，往贡布方向展开突袭！沿途若遇阻拦，准你便宜行事！你部粮草，自行解决！” “是！” “传令萧定武、曾光，立即率部急行军，往贡布方向靠拢！” “是！” “告诉萧济安，我军夺取硭次的消息已经泄露，敌军有可能会夺取硭次！令他务必守好硭次！硭次若丢，斩！” “是！” 随着云铮的命令下达，秦七虎和传令兵迅速离开。 “行了，你先好好养伤！” 云铮再次看向惭愧不已的斥候，“不管怎么样，你们以五个人抓到西渠大相都是大功！本王说给你们记大功，就一定会给你们记大功！” “多谢……殿下！” 斥候忍痛抬起头…… 第1452章 求死 素赞所中的一箭没有伤到要害。1 那是在斥候队追击素赞的时候射出的一箭。 医师费了一番工夫后，素赞终于醒过来。 当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云铮那张脸颊。 看到云铮，素赞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有无尽的苦涩。 云铮！ 果然是云铮亲自领军进攻西渠。 云铮还是一如既往地卑鄙。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他精准的找到了西渠防御的薄弱点，并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硭次。 西渠危矣！ “大相，咱们又见面了！” 云铮面色平静的看着素赞，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 “是啊，又见面了！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见面……” 素赞虚弱不堪，声音也很细微。 似乎，像是在喃喃自语。 云铮微微颔首：“本王也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见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素赞抬起浑浊的眼睛盯着云铮，眼眸中闪动着怒火：“王爷出尔反尔，无端攻伐西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什么叫无端攻伐？” 云铮摇头：“西渠收容南麓叛军头目，南麓跟西渠多次交涉，西渠拒不交出叛军头目，还出兵攻打前去讨要说法的曾光所部！南麓是我大乾的藩属国，西渠如此行径，我大乾岂能坐视不理？” 看着云铮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素赞不由微微失神。 如果不是他了解云铮的脾性，他怕是会以为云铮说的是真的。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概就是如此吧？ “相比于王爷的韬略，老朽更佩服王爷的脸皮！” 素赞脸上露出几分惨然的笑容，“王爷领兵征战，完全不需要穿戴甲胄，就王爷这脸皮的厚度，刀兵砍上来都会崩出个缺口……” 他见过很多厚颜无耻的人。 但云铮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都不知道云铮怎么能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 “大相过奖了！” 云铮微笑，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怒意。 素赞哑然。 沉默片刻，素赞脸上又露出自嘲之色，幽幽的问：“老朽此前去大乾皇城的时候，王爷是在麻痹老朽吧？” “大相何尝不是在麻痹本王呢？” 云铮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说多了，也没有意义。 “王爷好手段，咳咳……” 素赞咳嗽两声，佩服道：“不但让我西渠心甘情愿的给了你好处，还能麻痹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你会以怀柔之策对付西渠，而你却从焦麓出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们是敌人，但并不妨碍素赞对云铮的佩服。 不得不说，云铮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他们成功的被云铮麻痹了，直接忽略了焦麓这个方向。 如今，云铮轻而易举的取得了焦麓，直接让西渠陷入巨大的危机中。 此子之阴险狡诈，世间无出其右者！ 在素赞这里，“阴险狡诈”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个褒义词。 为帅者，本就应该阴险狡诈！ 他也想像云铮一般阴险狡诈，只可惜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 云铮笑笑，又面色平静地问：“如果本王向大相询问西渠大军的布置，大相应该不会说吧？” 素赞轻轻一叹：“既然王爷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好吧！” 云铮也不为难他，“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大相了！本王会命人将大相送往硭次休养，大相就好好在硭次养伤吧！” 说着，云铮便站起来。 “王爷留步！” 素赞叫住云铮：“老朽怕是撑不到明天了，老朽临终之前，也想跟王爷多说说话！如果可以，老朽还想再跟王爷喝两杯！” 云铮止步，似笑非笑的看向素赞，“大相是想把本王拖住，让本王慢点向贡布进军，对吗？” “也有点这意思吧！不过老朽相信王爷不会被老朽拖住。” 出乎云铮的意料，素赞并没有否认自己那点小心思，“老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西渠以后如何，老朽也操心不到了！” “老朽一生所佩服的人没有几个，王爷绝对是其中之一。” “老朽想跟王爷抛开彼此的立场，像忘年之交那般聊聊……”1 素赞脸上很是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哀怨，也没有不甘。 只是有着些许的落寞。 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跟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 “大相当好好休养。” 云铮摇头道：“本王还指着大相养好伤，为了本王效力呢！” “老朽……没机会了。” 素赞轻微摇头，叹息道：“就算有机会，老朽也不可能为王爷效力，还请王爷看在咱们多次共饮得份上，成全老朽……” 听着素赞的话，云铮顿时陷入沉默。 素赞的答案，他并不意外。 “大相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云铮做着最后的努力，“本王虽然多次欺骗大相，但有一点，本王绝没有欺骗于你！本王一定会让西渠的百姓过得比现在好！” “虽然王爷卑鄙无耻，但在这个事上，老朽相信王爷。” 素赞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老朽也相信，无论老朽是否为王爷效力，王爷都会做到这一点！不过，老朽确实累了，恳请王爷成全……” 迎着素赞那浑浊的目光，云铮不由得默默叹息。 这老头心意已决啊！ 也许，在他被俘的那一刻，他就抱着必死之心了吧？ 沉默良久，云铮询问：“大相还能站起来么？” “可能有点难，但老朽应该还能撑一撑。” 素赞呵呵一笑，“老朽是身上中箭，不是腿上中箭。” “好！” 云铮轻轻点头，又冲帐外喊：“来人！” 帐外的林季快步而入。 云铮立即吩咐林季：“给本王兑点酒水，再拿两个……算了，直接拿两个酒囊吧！” “是！” 林季领命。 待林季退出帐外，云铮便上前搀扶素赞。 素赞虽然虚弱，但在云铮的搀扶下，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云铮刚扶着素赞走出大帐，妙音就闻讯而来。 “你们这是……” 妙音疑惑的看着云铮。 他又是叫林季兑酒，又是扶起素赞，他这是要干什么？ 素赞那箭伤虽不致命，但也伤得不轻。 他这么折腾一番，素赞这把老骨头，怕是…… 想着想着，妙音心中一凛。 难道……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云铮冲妙音轻轻摇头，扶着素赞往不远处的山包上走去…… 第1453章 素赞之殇 山包不算高。 但对于现在的素赞来说，终究还是太过吃力。 最后，云铮发扬了一下尊老爱幼的精神，直接将素赞背上山包。 “能让王爷背上一程，也是老朽莫大的荣幸啊……” 素赞靠着山包上一块风化的石头，脸上挂满笑容。 云铮微笑，“本王与大相虽立场不同，但也佩服大相！” 云铮确实挺佩服素赞的。 即使站在敌人角度，也不影响他对素赞的佩服。 “能当王爷一句佩服，老朽死而无憾。” 素赞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老朽只恨自己年迈，不能在战场上与王爷争锋！” “咱们已经在别的战场上交过手了。” 云铮摇头道：“你赢过我，我也赢过你。” “这么说，好像也是。” 素赞爽朗一笑。 不知道是心境不同了还是回光返照，素赞现在看上去，比刚醒来那会儿要精神得多。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林季送来两个酒囊。 云铮替素赞打开酒囊递给他，自己也打开酒囊，挨着素赞坐下，跟他手中的酒囊轻轻一碰，这才往嘴里灌上一口。 素赞有些费力的将酒囊往嘴边送。 “老头，要不要我帮你？” 云铮扭头看过去。 “喝酒的事，哪需要人帮？” 素赞轻笑，打趣道：“王爷可别跟老朽搞得像是喝交杯酒一般。” “得，那你受累点。” 云铮兀自摇头一笑，“你可别恶心我了，我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跟你一个糟老头子喝什么交杯酒啊！” 这一刻，他们似乎不是敌人，只是忘年之交。 素赞爽朗一笑，“老朽也不想跟你喝交杯酒啊！” 说话间，还是吃力的将酒囊送到嘴边小抿一口，一脸满足之色。 放下酒囊之际，素赞又说：“老朽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还请王爷为老朽解惑。” “说就是了！” 云铮微笑，“你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我还能拒绝不成？” 素赞笑笑，开口询问：“大乾已经占据着大片肥沃的土地了，西渠对大乾也没威胁了，王爷为何还执意要占领土地贫瘠的西渠呢？” “没有为什么。” 云铮摇头，正色道：“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都逃不过弱肉强食的规则！” “西渠现在对大乾确实没有威胁，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威胁。” “我看不到以后，只能看到现在！” “我不当皇帝，但我得为后世之君考虑啊！” “我帮我那儿子把大的威胁都铲除了，我才能舒舒服服的当太上皇啊！” 听着云铮的话，素赞不由哑然。 好像，确实是自己多想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 倘若他站在云铮的位置，他肯定也会想尽办法覆灭西渠。 “看来，是老朽着相了。” 素赞兀自一笑，“对了，王爷手中那毁天灭地的武器，到底叫什么？” “那叫炸药，也叫火药。” 云铮坦诚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以前我手中根本没有多少火药，吓唬你一次，就把我的火药库存清空了，我本来想吓唬得你们投降的，哪知道你们这么禁得住吓，都见过火药的威力了，竟然还不投降……” 说起这事儿，云铮也是苦笑不已。 面对自己的热武器，他们也没能歌善舞啊！ 不得不说，西渠确实挺犟的。 “以前没有很多，意思是现在很多？” 素赞脸上骤然露出担心之色。 云铮轻轻点头：“很快就会很多了，而且，会又更好的发射方式，一里之外，足以摧毁城池！” 一里之外摧毁城池？ 素赞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没什么好震惊的。” 云铮淡淡道：“当这种武器发展到巅峰，别说一里，几千里之外，都能轻而易举的摧毁城池，只需要一枚炮弹下去，就可以让方圆百里之内化为焦土，寸草不生！” “……” 听着云铮的话，素赞不由得傻傻的张大嘴巴。 他很想笑云铮在吹牛。 但都这个时候了，云铮还有必要在自己面前吹牛么？ 世间，真有这样的武器吗？ 这种武器一出来，以后还怎么打仗？ 素赞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 但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云铮说的都是真的。 莫名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传遍素赞全身。 他们还在费尽心思的弄花纹钢。 而云铮却已经在弄那些毁天灭地的武器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那王爷为何不等这种武器弄出来了，再威胁西渠？” 素赞回过神来，又疑惑的看着云铮，“倘若王爷让人见识一下这武器的厉害之处，天下之间恐怕没人敢与大乾交战吧？” “这个……” 云铮哑然失笑，哼哧了半天才说：“真把那种武器弄出来，估计，得等到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后去了……” “啊？” 素赞愕然，过了好久，才更加好奇的问：“王爷怎么会知道知道几百年甚至千年以后的东西？” 云铮笑笑，问道：“我要说我说是从千年以后穿越时空来的，你信吗？”1 “不信！” 素赞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不就结了？” 云铮无奈一笑，又往嘴里灌入一口酒。 素赞也再次费力的往嘴里灌入一口酒。 这一次，比之前那一口要大得多。 “咳咳……” 烈酒入腹，素赞又不由得咳嗽起来。 云铮本想劝他悠着点，但想想还是算了。 都是将死之人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王爷给老朽看的地图，是真的吗？” 待缓过劲来，素赞又询问云铮。 “半真半假吧！” 云铮也不再隐瞒，“虽然那地图的很大一部分是我臆想出来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海外确实有着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我也没骗你，我确实想去海外转转，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 这样么？ 素赞抬眼远眺，眼中露出希冀之色。 “要不，等老朽死了，王爷把老朽的人头砍下来，他日出海之际，也带上老朽的人头，让老朽也去海外看看？” 素赞收回目光，转而半开玩笑的跟云铮说。 “你还不如让我把你的骨灰洒在大海里，让你以另一种方式遨游世界。” “嗯，王爷这想法，倒是挺妙的！那就麻烦王爷了。” “我还是把你的遗体还给西渠吧！让你葬在你心心念念的这片土地上……” “这片土地守到头，终是一场空啊！” “你这也算是开悟了，你还死吗？” “就算人不死，心也死了，死与活，又有什么区别？” 第1454章 恭送大相！ 云铮和素赞随意的聊着。 这里没有了大乾的王爷和西渠的大相。 只有两个惺惺相惜的人。 随着黄昏临近，素赞的气色也越来越差。 “噗……” 素赞喷出一口和着酒水的鲜血，身体往地上歪倒，手中的酒囊也跟着掉落在地，还未喝完的酒从酒囊里面洒落出来。 云铮一把扶住素赞，让他重新靠在身后的石头上。 “多谢王爷……咳咳……” 素赞气息微弱，无力的看向云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能与王爷……长谈一番，老朽……死而无……憾……” 云铮正色道：“此生能识得大相，亦是云铮的荣幸！” 素赞笑笑，目光落在那圆盘一般的夕阳之上。 夕阳逐渐西沉，恍若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素赞。 云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为素赞送别。 渐渐地，素赞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然而，素赞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夕阳之上。 直到，他的目光开始涣散。 在夕阳落下的前一刻，素赞用尽最后的力气，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酒囊，将酒囊抱在怀中，旋即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素赞双手放开，手中的酒囊从怀中掉落。 云铮将手指伸到素赞的鼻尖，旋即缓缓站起来，冲着素赞的遗体躬身行礼：“恭送大相！”2 在远处护卫云铮的亲卫军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跟着行礼。 “恭送大相！” 他们送别的，不是他们的敌人。 只是一位为国操劳一生的贤者。 云铮从素赞身上拿起酒囊，缓缓直起身体，“来人！将这酒囊装满！” “是！” 小跑而来的亲卫军立即拿着酒囊去装酒。 之后，云铮又命人将素赞的遗体抬到山包之下。 待亲卫军将装满酒水的酒囊送来，云铮将酒囊挂在素赞的遗体身上。 “将西渠大相素赞的遗体送往秦七虎所部，令秦七虎将素赞的遗体交给发羌王，让发羌王派人将素赞遗体送回西渠王城，我部人马，不得阻拦！” “是！” 将素赞的事安排好以后，云铮回到大帐之中。 片刻之后，妙音撩开大帐的帘子走进来。 “你这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妙音走过去，挨着云铮坐下。 “没有。” 云铮摇头一笑，“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妙音宽慰道。 “我知道。” 云铮冲妙音露出一个笑容，“你别安慰我，搞得我好像受了多大的打击似的！我要能被素赞之死影响心态，我还是别领军了，回家抱孩子算了！” 哪有妙音想得那么严重。 只不过是送别一个惺惺相惜的对手，有些感慨而已。 素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一位让人佩服的贤臣。 这样的人死去，值得感慨！ “好吧！那是我想多了。” 妙音莞尔一笑，“不过话说回来，素赞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嗯。” 云铮轻轻点头，“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咱们就得加快速度了！不能跟萧定武所部隔得太远。” “好。” 妙音点头，随之放下心来。 嗯，他还在想着战事。 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自己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 秦七虎率领一万骑兵往贡布所在的方向急行军。 他们除了干粮和少量战马精料之外，没有携带任何补给。 他可是跟着云铮一路打过来的。 云铮都准他便宜行事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夜里，秦七虎直接率部突袭了一个西渠的小城。 说是小城，其实就是一个聚居地而已。 连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哪算得上城池？ 秦七虎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亲兵，又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只管吃喝，不得滥杀百姓！从百姓手中取粮食以后，给他们打个欠条，告诉他们，战事结束之后，所欠粮食，会一一给他们补齐！”1 “啊？” 亲兵傻眼的看着秦七虎，“将军，还……还打欠条啊？” 秦七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啪！” 秦七虎一巴掌扇在亲兵的脑袋上，鼓起个牛眼训斥亲兵：“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咱们现在又不是缺粮，只是没携带粮草而已！现在打个欠条，以后少很多麻烦事，懂吗？” “额，不懂……” 亲兵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 秦七虎脸上微抽，旋即一脚踢向亲兵的屁股，“算了，算了！本将军跟你这种笨蛋解释不清楚！滚去传令吧！” “是！” 亲兵赶紧领命跑开，心中缺暗犯嘀咕。 这货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要搁以前，他不连吃带拿就算不错了，还打欠条？ 这他娘的不是扯淡吗？ 看着跑远的亲兵，秦七虎不禁撇撇嘴，暗骂一声笨蛋。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这他娘的以后都是自己人，现在烧杀抢掠，以后治理起来就麻烦了啊！ 六殿下都能拿两斤肉立信，自己怎么就不能拿欠条立信？ “嗯，我果然聪明！”1 秦七虎咧嘴夸赞自己一句，又暗暗嘟囔：“这西渠要是没同意就好了……” 他娘的！ 西渠统一了，灭了西渠也就是灭一国而已。 但要是西渠没统一，那就是灭十多国啊！1 虽说打的是同样一片地方，但这灭国数量可是天差地别啊！ 将来跟自己的子孙说自己率兵一战灭了十几国，想想子孙那崇拜的目光，就觉得浑身舒坦。 秦七虎正美滋滋的想着，一个斥候突然来报，“启禀将军，我们于前方三十里探查之时，发现大量敌军活动的踪迹！” “嗯？” 秦七虎瞬间来了精神，“见着敌军了吗？” “没有！” 斥候摇头：“周围都探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敌军！” 没有发现敌军的身影，只发现了敌军活动的痕迹？ 秦七虎偏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 素赞身后还有大量人马！ 在素赞的护卫回去报信后，那些人马要么撤退了，要么就是躲起来想要伏击他们！ “传令下去，今夜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得卸甲，以防敌军偷袭！” 秦七虎命人传令之后，又吩咐：“明日增派五队斥候，扩大探查范围，无论是否发现敌军，务必每隔一个时辰派人返回汇报！” “是！” 第1455章 遗体 第二天中午，秦七虎正率部往贡布城进攻的时候，一小队云铮的亲卫军追上了他们，并将素赞的遗体交给他们。 看到素赞的遗体，连秦七虎也不由得感慨一阵。 这老头，嗯…… 可惜了！ 秦七虎暗自感慨一番，马上命令大军加速往贡布城方向靠拢，随着距离贡布城越来越近，秦七虎也变得谨慎起来，又增加了好几路斥候，往贡布的各个方向展开探查。 这期间，他们的斥候也从西渠那些百姓嘴里得知，此前确实有一路人马在往硭次的方向进军，但昨天下午的时候，那些人马又慌不折路地跑回了贡布。 得知这个结果，秦七虎心中更是遗憾。 他娘的，要是素赞的护卫全军覆没就好了。 他们可是骑兵！ 等敌军支援硭次的步卒派出的探子发现他们的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 他娘的！ 要这么算的话，那几个拼了命抓到素赞的斥候好像还真他娘的坏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素赞这一死，也可以打击敌军的军心。 所以，他们好像还是有功？ 秦七虎掰着指头在那里算了半天账，也没把这比账算明白，只得大声叫来传讯兵：“立即向殿下汇报，我部将于今日申时之前围困贡布，另，命令萧定武所部立即汇报动向，随时与我部保持联络！” 待传讯兵离去，秦七虎立即率领大军继续往贡布靠拢。 …… 贡布城内。 得知普旺叛变，硭次失守，连素赞都被敌军俘虏的消息，发羌王不禁方寸大乱。 在近臣的提醒下，发羌王才命人将普旺的家眷羁押起来，并紧急召集发羌的贵族和大臣商议对策。 不过，发羌王并没有杀害普旺的家眷。 愤怒归愤怒，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普旺的正妻就本就是他的女儿。 杀了普旺的家眷，对现在的发羌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留着他们，或许还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然而，一天多时间已经过去了。 除了死守硭次城之外，他们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现在西渠腹地的兵力实在太空虚了！ 连贡布都只有这么点兵力，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 现在，他们根本不谈怎么才能击退敌军，只谈该如何才能守住贡布。 “报……”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个侍卫匆匆来报：“启禀大王，探子传来消息，敌军先头部队大概一万骑兵距离贡布已经不足二十里！” 听着侍卫的话，众人瞬间惊慌起来。 “一万骑兵？”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光是先头部队都是一万骑兵，这后面恐怕至少还有五六万大军啊！” “这一万骑兵肯定不是来攻城的，应该是为了围困贡布，并攻击我们的援军！” “大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他们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得到硭次失守的消息后，于勃论就赶紧率领那五千援军日夜兼程跑回贡布。 要是那五千人马再跑得慢一点点，恐怕就成为敌军骑兵的刀下亡魂了。 “慌什么！” 就在众人慌乱不堪的时候，双目泛红的于勃论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在于勃论的这一声大吼之下，众人陡然住嘴，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敌军先头部队不过一万骑兵，难道他们还敢攻城不成？” 于勃论站起来，怒视众人：“钦普大王已经命罗布丹增和在浑谷围剿叛军的大军撤回来了，他们的先头部队最迟两天之内就会过江！” “等他们的大军一到，就算敌军有五六万人马杀过来，又有何惧？”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守住贡布！确保贡布不会在我们的大军撤回来之前丢失！” “敌军的先头部队刚杀过来，发羌上下九彻底乱了方寸。” “等敌军的后续大军杀到，你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吓死在这城里？” 父亲被敌军俘虏，且还中了箭，他本来就已经悲痛万分了。 如今再看到发羌这些人的窝囊样，他如何能不愤怒？ “放肆！” 听着于勃论这不中听的话，顿时有发羌贵族坐不住了，“于勃论，我们在此跟大王议事，何时轮到你来撒野了？”有人开口，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 “你当你是谁，还敢教训我们？” “你乃大相独子，大相难道没教过你基本的礼仪？” “念你心忧你父安危，今日暂且不与你计较！” 众人对于勃论那不中听的话很是不满。 于勃论只是素赞的儿子，不是素赞！ 他还没有素赞那个威信。 就于勃论，还想教训他们？ 不知天高地厚！ 迎着众人那嘲讽的目光，于勃论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拳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冲过去给这些无胆小人一拳。 “都给本王住嘴！” 发羌王及时阻止吵成一团的众人，“本王是召你们前来议事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谁再敢造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随着发羌王开口，吵闹的众人总算是安静下来。 不过，不少人看向于勃论的目光还是充满轻蔑。 如果是素赞当众训斥他们，他们自然是无话可说。 可于勃论想训斥他们，还不够格！ 镇住众人后，发羌王再次开口：“继续商讨对策！” 在发羌王的主持下，众人再次商议起来。 然而，商议来商议去，却也没有商议出有效的对策。 现在他们连从硭次杀过来的敌军到底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这叫他们怎么商量对策？ 期间，不少人都想劝发羌王投降算了。 但见众人都没提这一茬，也没谁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 发羌王无奈，只得让人先固守贡布城，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与敌军接战。 发羌王刚把事情安排下去不久，殿外的侍卫又匆匆跑进来，“启禀大王，敌军派人送回大相遗体！让我们派人去城外领回大相遗体！” 遗体？ 听着侍卫的话，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于勃论猛然站起来，双目死死地盯着侍卫，声音颤抖。 “你……再说一遍？” 第1456章 云……云铮？ 于勃论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出城迎回父亲的遗体。 于勃论带着两个人来到城外，只看到一个拿着狼牙棒的敌将骑在高头大马上。 在他面前，放着一具尸体。 尸体下面还垫着一块布。 于勃论翻身下马，缓缓往前走来，他身后的两个人则警惕的盯着秦七虎，生怕秦七虎突然对于博伦发起袭击。 “看什么看？” 秦七虎恶狠狠的瞪着于博伦身后的两人，“爷要是想动手，就你们两个，还不够爷活动身子骨！” 两人不说话，只是更加谨慎。 终于，于勃论来到素赞的遗体面前。 看清素赞的脸颊，于勃论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父亲！” 于勃论一声悲呼，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他前几日的预感是真的。 那一别，真的成了他们父子的永别！ 嗯？ 秦七虎诧异的看向于勃论，“你是素赞的儿子？” 于勃论抬起头，满目凶光的看着秦七虎，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迎着于勃论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秦七虎脸上顿时一黑，“你他娘的有病啊？老子好心把你爹的遗体送回来，你不谢老子，还敢凶老子？你再凶一个试试？” 秦七虎很不爽。 这货有病吧？ 他可是听云铮的亲卫军说了，素赞是自己求死。 临死之前，还跟云铮在一个小山包上喝了一顿酒。 而且，还是云铮亲自把素赞背上山包的！ 这他妈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好吧？ 听着秦七虎这充满挑衅的话，于勃论顿时死死的握住拳头。 过了好久，于博论终于还是松开拳头，满脸悲愤的低下头，仔细查看素赞的遗体。 除了那一处箭伤之外，素赞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应该是掉落战马的时候摔到的。 除了这些伤痕，再也没有其他的伤痕。 这说明素赞在死前并未遭受酷刑。 很快，于博论的目光又落在挂在素赞身上的酒囊上。 那不是西渠的酒囊。 于勃论拿起酒囊轻轻的掂了掂。 酒囊有些重量，里面要么装满了水，要么装满了酒。 秦七虎瞥了于勃论一眼，这才说：“念素赞是一位贤臣，你可以派人将你父遗体送回西渠王城，我部绝不阻拦！” 于勃论微微抬眼，又问：“家父，是怎么……去世的？” “你可以当他是大彻大悟之后喝死的！” 秦七虎淡淡道：“他拒不投降，一心求死！是我大乾的辅政王亲自将有伤在身的他背到山包上，陪他在山包上喝了一会儿酒！这酒囊里的酒，是送给他陪葬的！” 辅政王？ 云铮！ 于勃论猛然抬起挂满眼泪的脸颊。 硭次这边，是云铮亲自领军？ 云铮还亲自背着父亲到山包上喝酒？ 这……可能吗？ 然而，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云铮应该确实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云铮的评价非常高。 他清楚的记得，父亲跟他说过，云铮虽阴险狡诈，但不失英雄本色。 他们虽是敌人，但他也佩服云铮。 以父亲的性格，若是一心求死，应该确实会在临死之际跟云铮喝几杯。 过了好久，于博论缓缓站起来身来，冲着秦七虎躬身行礼：“烦请将军代我谢过王爷！但我也会继承家父遗志，与他死战到底！” “随你！” 秦七虎不以为意，“你也替本将给发羌王带个话，普旺已经战死，他儿子贡巴扎被俘以后降于我军！若敢杀害普旺家眷，城破之日，发羌王族，鸡犬不留！” 说罢，秦七虎懒得再跟于勃论啰嗦，迅速打马而去。 然而，刚跑出一段距离，秦七虎突然取下长弓，快速弯弓搭箭。 “嗖……” 箭矢破空而去。 “公子小心！” 于勃论身后的护卫大吼，迅速冲上前。 然而，箭矢却并未射中于博伦，直接钉在他脚边。 “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这次饶你不死！下次再敢凶老子，老子的箭可不长眼睛！” 秦七虎大吼一声，这才策马离去。 看着远去的秦七虎，于勃论眼中寒芒闪动，杀意汹涌。 但过了片刻，他又冲着远去的秦七虎微微躬身。 此人确实可以杀了他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还贴心地在父亲的遗体下垫一块布。 就冲这一点，他就应该向这人致谢。 但，倘若战场相见，他依然会跟这人拼个你死我活。 目送秦七虎远去后，于勃论弯腰抱起父亲的遗体，也不上马，就这么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贡布城中走去。 城头上，发羌王带着一众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外的骑兵。 骑兵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证明这些都是精锐骑兵。 上万精锐骑兵！ 而他们的后面，还有敌军的大军。 他们现在想逃离贡布城，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他们敢出城，他们就是敌军的盘中餐。 “大王，咱们……守得住吗？” 发羌王身边的近臣低声询问，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面对近臣的询问，发羌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好久，发羌王才沉重的叹息一声，“先看看再说吧！走吧，都随本王去迎接大相入城……” 听着发羌王的话，近臣心中一喜。 听大王这意思，他也有投降之心啊！ 只是，大王现在还有顾虑。 或者说，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只要大王也想过投降的事，那就好办了。 怕就怕他要跟敌军死战到底！ 在发羌王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走下城头，来到城门口。 当于勃论抱着素赞的遗体入城，发羌王率领众人缓缓跪下，高呼：“恭迎大相！” “恭迎大相！” 众人齐声呼喊，跪伏于地。 这里的很多人都对于勃论不满。 但对于素赞，很多人还是非常佩服的。 昔年发羌陷入困境的时候，素赞也曾向他们伸出过援手。 素赞，当得起他们这一拜。 于勃论抱着素赞的遗体来到众人面前，先是向众人躬身致谢，这才跟发羌王说：“请大王借一步说话。” 发羌王微愣，立即站起来，跟着于博伦走去一边。 于博伦低声将秦七虎托他转告的话告诉发羌王，又说：“我从敌将口中得知，从硭次进兵的敌军是由云铮亲自统领……” “云……云铮？” 发羌王猛然一颤，一股难言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 第1457章 罗布丹增的抉择 罗布丹增昨天前就接到了退守的命令。 刚接到钦普的命令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情愿。 他们就这么撤了，就等于将大片的土地拱手让人了。 虽然大乾势强，他也不想不战而退啊！ 只是，碍于钦普的命令，就算他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撤退。 罗布丹增来到一处高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地势。 “多好的防御之地啊！” 罗布丹增说着，又不住叹息，“咱们这可是有着十几万大军，还占据着地利，凭什么就守不住呢？” 听着罗布丹增的话，跟在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叹息。 几年之前，他们的兵锋还直指大乾，还想着让大乾割让凉州和燎州。 然而，才几年的光景，他们明明有着一战之力，明明可以守住，却不得不放弃大片的大片的土地，不战而退。 对于为将者来说，这是巨大的耻辱！ “将军，要不再给钦普大王修书一封争取一下吧？” 这时候，身后的一个西渠将领有些不甘地说：“咱们就这么撤退了，咱们这几年守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啊！将军，再争取一下吧！咱们才送了那么多牛羊和银子给大乾，这说撤退就撤退，这样的话，咱们还送那些东西干什么？” “钦普大王可能也只是一时糊涂，我等愿向大王立下军令状，若是守不住，我等任由大王处置！” “我也愿意立下军令状！” “还有我……” 一时间，罗布丹增身后的几个将领纷纷开口。 不想撤退！ 他们都不想撤退！ 他们有信心能守住。 纵使大乾势强，他们依托地利，也一定能守住。 只要让大乾大败一场，大乾接下来的几年都未必敢再向西渠发动进攻。 听着几人的劝说，罗布丹增也产生了动摇。 要不，再试着争取一下？ “报……” 就在此时，一个传讯兵策马策马疾驰而来。 传讯兵的声音拉得老长。 来到高地下方，传讯兵迅速翻身下马，着急忙慌地往高地上跑，嘴里还高喊着：“急报！发羌王急报……” 发羌王急报？ 听着传讯兵的话，高地上的几人不由微微皱眉。 发羌王又来添什么乱？ 他们不是才往硭次方向增派了一万五千兵马么？ 怎么着，难道发羌王嫌一万五千兵马太少了？ 在几人暗暗疑惑的时候，传讯兵费力的爬上高地，气喘吁吁地来到罗布丹增面前，“硭次失守……” 说着，传讯兵赶紧掏出怀中的羊皮卷递给罗布丹增。 罗布丹增脸色剧变，慌忙接过羊皮卷展开、 其余几人也纷纷焦急的围拢过去。 看到羊皮卷上的内容，几人心中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普旺投降！ 硭次失守！ 素赞被俘！ 每一行字，都是坏消息！ 该死的普旺，他竟敢投降敌军？ “混蛋！我一定要将普旺这个混蛋碎尸万段！” 罗布丹增气急败坏的大吼，浑身杀机涌动。 硭次失守了！ 敌军的大军很快就会兵临贡布城下！ 一旦贡布失守，他们的补给线随时都会被切断！ 到时候，对岸这二十万大军就成了敌军的囊中之物了！ 要是他们这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了，西渠可就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撤退！ 必须撤退！ 这个时候，不能去赌他们派多少人马回援就能击败那一路敌军。 一旦赌输了，一切都完了！ “来人！” 罗布丹增脸上充斥着戾气，大吼道：“传令下去，各部立即准备撤退事宜！传令悉摩多，立即率领所部人马驰援贡布！” “是！” 传令兵不敢怠慢，立即前去传令。 “回营！” 罗布丹增顾不得多说，迅速带领几个将领回营商讨撤退事宜。 回到营中，罗布丹增立即召集诸将。 现在，也没谁说还要争取一下不撤军的事了。 他们现在只需要商讨一个问题！ 如何撤军！ 他们若是贸然撤退，敌军必然压上来。 待他们的大军半渡的时候，直接从后方发起突袭。 那时候，他们就只有哭的份了。 众人从下午商量到晚上，最后定下撤退之计。 明进暗退！ 先摆出进攻的势态，让敌军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不敢轻举妄动。 在敌军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悄悄的撤兵。 只要他们撤到河对岸去，就可以派少部分兵马依托天险守住几个方便渡河的要地，让追击的敌军根本无法渡河。 而他们的主力，就可以增援贡布，择机击败进攻贡布的敌军。 第二天一早，罗布丹增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 “报，急报……” 正当罗布丹增尽可能进行周密的布置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急报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罗布丹增心中猛然一跳。 虽然他还没见到传讯兵，但他已经有股不详的预感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再来什么坏消息了啊！ 很快，传讯兵冲进来，“发羌王急报！敌军先头部队约一万骑兵已经抵近贡布，请将军速速派兵回援贡布！” “什么？” 罗布丹增猛然站起身来。 好快的速度！ 敌军已经抵近贡布了！ 传讯兵从贡布跑过来，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的贡布，很可能已经被敌军围困了！ 哪怕贡布那边还有最新的消息，恐怕也传不出来了！ 该死！ 敌军怎么会这么快？ 罗布丹增呼吸急促，脸上一片悲愤。 普旺！ 都是普旺害的！ 要不是普旺投降于敌军，让敌军占领了硭次，他们怎么会面临如此困境？ 这一刻，罗布丹增只想率领大军抓到普旺，将普旺碎尸万段。 “呼，呼……” 罗布丹增深呼吸几口，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 敌军的先头部队只是一万骑兵！ 正常情况下，这一万骑兵应该是不敢进攻贡布的。 贡布应该还在发羌王手中！ 只要贡布没有丢失，情况就不算很糟糕。 撤退！ 当务之急，是他们的人马安全的撤退！ 不能给正面的敌军压上来拖住他们的机会！ 对！ 就是这样！ 努力的稳住心神后，罗布丹增立即开始下令…… 第1458章 赵汲的行动 燎州前沿。 赵汲率领的十万大军早已准备就绪。 只需要赵汲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就会向罗布丹增所部发起全面进攻。 在他们的后方，是原来驻燎州、凉州的部队，也算是赵汲的旧部。 不过现在，这十万大军只有一个任务，保证前面大军的粮草供应。 面对这样的结果，后方的十万大军唯有苦笑。 他们曾是防备西渠的主力军。 但现在，他们却变成了押送粮草的部队。 就快跟民夫差不多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任何脾气。 没办法，谁叫前面那十万大军是真正的百战精兵呢？ 赵汲前天就已经接到了云铮命他发起进攻的命令，但赵汲却一直按兵不动，只是派出大量斥候留意罗布丹增所部的动向。 赵汲的选择引起了军中很多将领的不满。 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将领跑来找赵汲请战了。 今天，又有好几个将军跑来请战。 其中就包括周密和魏瑜。 这两人本来应该在五十里之外的营中领军，但现在却直接跑到中军这边来了。 他们这一来，中军中的很多将领也跟着一起来找赵汲请战。 “赵帅，这都两天了，还不进攻吗？” “殿下已经下令进攻，赵帅为何按兵不动？” “赵帅难道不知，殿下现在只率领五万人马孤军深入，一旦敌军调集重兵将殿下他们合围，我等都万死难辞其咎！” “若是赵帅怯战，大可让屈帅和庞帅统领我等！” “赵帅莫不是故意按兵不动，想让殿下陷入险境？” “……” 说到最后，众人的措辞也越来越激烈。 看他们这架势，若是赵汲再不率部进攻，他们就要发动兵谏了。 然而，赵汲既不生气，也不解释。 仿佛就像是没听到他们说的一般。 “都给我闭嘴！” 屈峙一声怒喝镇住诸将，“你们想干什么？何时进攻，赵帅自有决断！” 周密气急，怒道：“屈帅，殿下待你恩重如山，你难道想看到殿下陷入险境？” 屈峙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来到周密面前。 下一刻，屈峙突然抬脚。 嘭！ 屈峙重重的一脚将周密踹翻在地 转身之际，庞进酒顺势一脚将魏瑜踹倒。 屈峙突然的爆发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们擅自丢下所部兵马，还敢来中军聚众闹事，当真以为我斩不得你们？” 屈峙勃然大怒，双目如刀的扫视两人：“别以为你们是殿下身边的老人，就可以肆意妄为！这是军中，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行了！” 赵汲终于开口，抬眼看向屈峙：“屈峙，命你立即前往周密、魏瑜所部，接管他们的兵权！来人，将周密、魏瑜……” “赵帅，等等！” 屈峙没好气的瞪两人一眼，又替两人求情，“他们也是担心殿下的安危，一时有些乱了方寸！不如先给他们记下五十军杖，待此战结束，再做处罚。” 这两人也算是他的旧部了。 虽然他也恨不得暴揍这两个冒冒失失的混蛋，但该求情的时候还是要求情。 这两人早几年就想立功了。 现在把他们的军权剥夺了，他们就没立功的机会了。 赵汲稍稍沉默。 过了片刻，赵汲还是点头答应：“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先给他们记着！” “多谢赵帅！” 屈峙致谢，又狠狠的瞪两人一眼：“还不快谢过赵帅？” 迎着屈峙的目光，两人不由得心中发憷。 犹豫片刻，两人还是爬起来向赵汲行礼：“谢……赵帅！” 屈峙和庞进酒的态度已经让他们嗅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两人都是跟着殿下一路打过来的老人，他们对殿下的忠心应该不需要怀疑。 赵汲按兵不动，连他们都没有说话，那只能说明他们也认可赵汲按兵不动的缘由。 “马上给本帅滚回去！” 赵汲骤然爆发，满脸寒霜的大喝：“再敢触犯军规，就算殿下站在这里，本帅也要拿你们的人头祭旗！” “是！” 两人不敢多言，马上领命离开。 撵走了周密和魏瑜这两个带头的人，赵汲又满脸寒霜的扫视其余将领：“每个人暂记五十军杖，战后再罚！” 众人齐齐应是，马上退出中军大帐。 目送众人退出，赵汲不禁轻声一叹。 唉！ 这帮骄兵悍将，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得亏有庞进酒和屈峙这两个副帅，要不然他怕是镇不住这些骄兵悍将。 也难怪殿下不直接让两人领军，反而在他身边听用。 估计，殿下就是留着他们帮自己镇住这帮骄兵悍将的。 叹息之余，赵汲又吩咐屈峙：“去送送你那两个旧部吧！” “不用了！” 屈峙摇头道：“他们是关心则乱，没想那么多！这么一闹之后，应该能想明白。” “确实。” 庞进酒微微颔首，又问赵汲：“赵帅为何不直接跟大家说明原因？” 其实，他和屈峙都明白赵汲的想法的。 一旦殿下率部进攻贡布，罗布丹增所部必定回援，甚至全线撤退都有可能！ 等罗布丹增所部想动的时候，才是他们进攻的时候。 赵汲是想让罗布丹增所部撤又撤不走，不撤又不行！ 越是如此，敌军就越是会慌乱出错。 而他们，则可以抓住机会给予敌军重创。 “跟他们说明有什么用？ 赵汲皱起眉头，“本帅必须要让下面的将军无条件的服从命令！不然，本帅此后每下一道命令都还要跟下面的将军解释，这仗还怎么打？” 他确实可以解释。 但他不能去解释。 这次解释了，下次呢？ 他所率领的大军，几乎都是云铮的嫡系部队。 他以前跟云铮有些不愉快，又是直接被云铮提到左路元帅的位置上的。 稍微有点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们恐怕都会以为自己要害殿下。 一旦两军正式接战，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 每一道命令都要反复跟他们解释，贻误了战机怎么办？ 听着赵汲的话，两人不禁无奈一笑。 确实！ 赵汲虽然被任命为左路元帅，但对军中的很多人来说，他还是个外来者。 军中的很多将领，并没有认可赵汲这位左路元帅。 “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个长长的声音。 很快，一个斥候冲入帐内，“启禀赵帅，罗布丹增所部似有集结兵力向我军发起进攻的迹象！” 进攻？ 赵汲眼睛微眯。 怕是想撤退到江对岸去吧？ 短暂的时候后，赵汲立即下令：“来人！擂鼓！” 第1459章 遭遇 “报……” 行军途中，斥候快速前来汇报。 “启禀殿下，从扎罗山谷渡河的一万多敌军突然调转方向，往贡布方向而去！” 得到斥候送回的消息，云铮立即命人将地图拿过来。 很快，云铮便明白了敌军的意图。 敌军肯定已经收到硭次失守的消息了。 敌军这是要放弃驰援硭次的念头，转而驰援贡布。 很显然，在敌军眼中，贡布比硭次重要得多。 没追求！ 都不想着夺回硭次，将他们关在西渠境内，慢慢吃掉他们。 云铮心中默默吐槽一句，马上叫来传令兵：“将敌军调转方向驰援贡布的消息告诉萧定武！” “命令萧定武，从他所部分出部分人马为诱饵，做出拦截这股敌军的势态，令其主力尽快与秦七虎所部会合，夺取贡布！” “告诉萧定武，本王将亲率中军击溃这股敌军，保证他们侧翼安全！” 待传令兵领命而去，云铮马上命令他统率的中军调转方向，往贡布东南方向靠近，并命斥候严密探查那股敌军的动向。 “赵汲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妙音跟着云铮行军，有些不安地询问云铮。 按理说，云铮派去给赵汲传令的人应该早就到了赵汲所部。 这个时候，赵汲应该已经对敌军发起了进攻才是。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格玛河对岸好像并没有闹出大的动静。 这就不得不让妙音担心起来了。 “搞不好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只是我们没收到消息而已。” 云铮随意一笑，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他把军权给了赵汲，就应该相信赵汲。 而且，还有屈峙和庞进酒两人作为副帅，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算赵汲他们现在还没有向敌军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可能也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们跟赵汲所部隔得这么远，不了解那边的情况，他也不可能远程指挥赵汲所部的十万大军。 “你还真是心大！” 妙音笑瞪云铮一眼，“咱们现在可是孤军深入！你就不怕赵汲抗命不遵，不进攻罗布丹增所部，就率领十万大军看戏吗？” 说她小人之心也好，说她没格局也罢。 反正她是没有云铮那么信任赵汲的。 他们现在孤军深入，万一赵汲那边选择看戏，让罗布丹增所部全部向他们这边靠拢过来，他们可就有被敌军重兵合围的风险了。 她没有云铮考虑得那么全面，她只关心自己的男人的安全。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云铮淡淡一笑，“再说了，不是还有庞进酒和屈峙吗？先看看情况再说，别胡乱怀疑！” 他相信赵汲不会看戏。 赵汲想看戏，也得那十万大军答应才行。 而且，他就不信赵汲不想立功，不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赵汲是儒将，考虑得可能比一般人更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妙音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白云铮一眼。 在他们进军的途中，不断有斥候前来汇报消息。 目前，已经可以确定那一股敌军就是要驰援贡布。 黄昏的时候，云铮又接到萧定武派人送来的消息。 萧定武已经分出三千兵力往索拉山口进军，做出在索拉山口阻击侧翼这股敌军的势态，同时将于两日内跟秦七虎所部会合。 云铮拿来地图看了看，暗暗点头。 萧定武的布置还是不错的。 索拉山口地势险要，适合打阻击战。 就算没有他率领的中军去替他们解决侧翼的威胁，这三千人发挥好的话，也可以在索拉山口挡住侧翼的一万多敌军。 不过，萧定武他们必须要尽快攻占贡布才行。 秦七虎的先头部队往贡布进军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敌军那边了。 罗布丹增肯定还会派出其他人马驰援贡布。 如果不能尽快拿下贡布，贡布将会成为绞肉机，不断吞噬双方的兵力。 他可不想把一场突袭战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嗯，他们也得尽快解决了这一万多敌军，赶紧压过去！ 后续肯定还有敌军不断往贡布汇聚，虽然他的中军没多少人马，但跟大部队会合后，也是一股生力军啊！ 而且，他们会合后，他居中调度也更加方便。 如果需要围点打援，指挥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一念及此，云铮立即下令：“传令下去，丢弃所有营帐和辎重，沿途收集可用材料制作火把，今晚连夜行军！” 待传令兵下去传令，妙音不禁蹙眉看向云铮：“这也太赶了吧？这周围根本没有大规模的聚居地，营帐都丢了，咱们晚上恐怕就要挨冻了啊！” 别看现在都已经五月下旬了，夜里还是凉飕飕的。 搞不好明天就有好些人会病倒。 “支援贡布的兵马会越来越多，咱们必须尽快吃掉这一万多人马！” 云铮正色道：“今晚冻着了就一起挤一挤、抗一抗，只要击溃了那一万多人马，咱们想要的物资应该都有了！” “好吧！” 妙音轻轻点头，又提醒：“咱们得多派斥候，密切注意这股敌军的动静，千万别等咱们人马俱疲的时候，让这股人马绕过来袭击咱们。” “嗯！” 在云铮的命令下，所有人马都行动起来。 他们的辎重和营帐都沿途丢弃，减轻队伍的负担，只为了加速行军。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部队立即点燃火把连夜行军。 一路上，众人几乎都没有停歇。 好在此前准备了干粮，可以及时补充体力。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前方哨探发现了一个有一条浅浅的溪流的山谷，云铮终于命令大军在山谷中停下来休息。 众人都没有营帐可住，只有挤在一起报团取暖。 云铮和妙音也挤在一起，屁股下面坐着干草，靠着身后的一块石头将就着眯一会儿。 一阵夜风吹来，两人都将彼此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一夜并不好熬，两人其实都没这么睡着。 天色刚蒙蒙亮，云铮就妙音就睁开眼睛。 此时，好多人都已经醒来。 云铮的亲卫军已经开始喂马，将为数不多的精料喂给战马，或者牵着战马去山谷中的溪流旁边喂水。 云铮立即吩咐所有人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抓紧时间吃点干粮补充体力，把水囊灌满，做好继续奔袭的准备。 不久后，大军再次出发。 他们出发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斥候匆匆策马来报。 “报！” “启禀殿下，敌军今日突然改变方向，正往我部西南方向进军……” 第1460章 狐狸精变成母老虎了！ 得到斥候的汇报，云铮不禁微微诧异。 敌军突然改变行军方向？ 西南方向？ 还没等云铮吩咐，林季已经拿着地图凑了上来。 云铮的目光不断在地图上移动。 很快，云铮便判断出了敌军的意图。 “敌军肯定已经发现了萧定武分出去的那三千人马，敌军不想耽误时间跟那三千人死磕，这次是想从阿达河谷这边绕到那三千人的侧翼！” 云铮眼睛微眯，脑海里面快速转动起来。 很显然，敌将也意识到那那三千人所处的位置易守难攻。 他们就一万多人，如果硬拼的话，就算能打掉那三千人马，他们肯定也会损失惨重，从而失去支援贡布的意义。 绕去他们的侧翼，撑死多花两天的时间。 在敌将看来，这肯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么说，咱们可以提前赶过去，在阿达河谷伏击敌军？” 妙音笑吟吟地询问云铮。 “嗯！” 云铮点头，“咱们距离阿达河谷不过四十里，今天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到，到时候正好以逸待劳，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方伏击敌军！” 说着，云铮立即下令，命令大军改变行进方向，往阿达河谷附近进军。 同时云铮又命令斥候继续探查敌军的动向，尽量避免跟敌军的探子遭遇，以免让敌军猜出他们的意图。 “殿下，往那个方向，水草就比较丰美了，肯定会有不少的牧民，万一咱们遇到牧民，该怎么办？” 林季试探着问。 林季这个问题，倒是把云铮问倒了。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肯定是直接杀了，不留任何后患，以免他们给敌军通风报信，让敌军洞悉他们的意图。 可如今，他们要征服这片高原，肯定还是要采取一些怀柔之策的。 杀得太多，以后恐怕会…… 沉思一阵后，云铮眼中寒芒骤起，沉声吩咐：“杀！” 随着一个杀字出口，云铮身上那股铁血之气再次迸发。 算了！ 好人留着征服西渠以后再做！ 现在既然是战时，那就按照战时的法则来！ 他们连营帐和辎重都没有带，不能去冒这个险！ 他首先要为这七八千马负责！ “是！” 林季领命。 很快，大军再次出发。 这一路并不算好走。 才到中午，就有人来报，后面有几十个士卒病倒了，浑身瘫软，根本无法走动。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不禁一阵无奈。 长时间的行军，而且昨夜还是在野外露营，再加上高原反应，终于还是有人扛不住了。 “林季！” “末将在！” “分几十匹马给病倒的人！另外，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马，交替骑马！别心疼战马，先就着人来！” “是！” 林季迅速领命而去。 经过一天的急行军，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阿达河谷附近。 这个时间，比云铮预想中要稍微长一些。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西林地区除了几条古道之外，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很多地方都因大山的阻拦不得不绕行。 而且高原上氧气稀薄，本就不利于急行军。 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附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要是他们没有丢弃那些辎重和营帐，肯定不可能赶到。 一天的行军下来，大军中有多了几十个病员。 连云铮的亲卫军中都有几个人病倒了。 云铮第一时间命令部队开始休整，同时让人将他们从那些牧民手中抢夺的营帐支起来，让那些病员有个安顿的地方。 这一夜，注定又是难熬的一夜。 一夜熬过去，军中的病号又增加了两百来人。 对于这个结果，云铮也是无奈。 这也不能去怪这些士卒平时操练不够。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高原上氧气稀薄。 也得亏他们挑选的都是身体健壮的精兵，此前还在硭次那边适应了几天，不然这么行军下来，估计要倒下一半的人。 早上，云铮吃了些干粮，就开始布置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云铮终于得到消息，敌军已经往阿达河原这边靠过来了，距离他们大概也就十来里。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心中长舒一口气。 他们可是连营帐和辎重那些都丢弃了！ 要是敌军不来，他们的损失找谁要去？ 云铮深吸一口气，立即下令：“林季，你亲率两千五百人，到我们东南方向进行埋伏！一旦敌军进入河谷之中，立即率部杀出！” 林季一愣，连忙说：“末将带一千人就好了！” 亲卫军就三千人马。 他就带走两千五百人，殿下身边岂不是只有五百人了？ “别废话！” 云铮瞪林季一眼，“本王身边有几百人就够了，你的任务是堵住河谷下方的口子，不能让敌军逃出去！万一敌军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就要靠你们把敌军赶入河谷！若是完不成任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末将得令！” 林季不敢再多说，匆匆前去点兵。 之后，云铮又叫来几个人，将他们从在附近放牧的牧民那里掠夺的牛羊赶入河谷之中，并令几人伪装成牧民。 上次在黎国那边作战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到牧民要在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这一点，让黎国的将领看出了异样。 虽然最后还是获胜了，但这也是一个教训。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待云铮将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妙音立即拉着云铮走向一边：“你身边就这么点人了，你要还敢带着亲卫军冲锋陷阵，可别怪我把你打晕了带走！” “额……没这么严重吧？” 云铮不好意思的笑笑，“敌军远道而来，咱们以逸待劳，还是打伏击……” “别跟我扯这些！” 妙音凶巴巴的打断云铮，“你想亲自领兵冲锋陷阵，除非是我们被敌军重兵包围，不得不突围！其他时候，想都别想！” 得！ 狐狸精变成母老虎了！ 云铮苦哈哈的看妙音一眼，又问：“咱们离开皇城之前，落雁她们几个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妙音轻哼一声，“打黎国的时候怎么打的，你就怎么打！别动不动就亲自领兵冲锋陷阵，你是兵马大元帅，不是血衣军统领！” 打黎朝国的时候，云铮就没有领命冲杀过，只管指挥调度。 她也希望以后每一场战斗如此！ “行吧，行吧！” 云铮搂住妙音的腰肢，满是无奈的叹息：“谁叫我打不过你呢？唉，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练功啊！” 嘭！ 妙音抬手，轻轻肘击云铮的胸口，却惹来云铮的一阵坏笑…… 第1461章 河谷之战 “快，跟上！” “后面的人，跟上！” “快点！” 一万五千西渠大军正在往阿达河谷急速行军。 贡布的形势非常危急。 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贡布丢失的后果。 所以，哪怕是以一万五千人马对付敌军的两三千人马，杜悉多也不愿意率部进攻，选择从阿达河谷绕到敌军的侧翼。 杜悉多一边催促着大军加速行军，一边埋头苦思。 他们这一万五千人马杀过去了，能给敌军造成多大的威胁。 敌军既然敢往贡布进兵，兵力肯定不在少数。 他们这一万五千人若是直接杀到敌军侧翼，一旦敌军掩杀过来，他们恐怕招架不住。 袭击敌军的粮道么？ 可他们现在对硭次方向的敌军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敌军到底有多少兵力。 贸然袭击粮道，稍不注意，恐怕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思来想去，杜悉多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 最后，他还是决定杀过去以后先跟罗布丹增派出的回援部队会合！ 两军会合以后，再根据情况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将军，前方就是阿达河谷了！” 这时候，副将来到跟前，指向出现在视线尽头的阿达河谷。 如今天气转暖，河谷因为地势较低，河谷中间还有溪流，河谷里面也长满了丰美的水草，看上去绿油油的。 抬眼看去，还能在河谷之中看到牛羊，当是附近的部族在此放牧。 蓝天、白云、草地、溪流、牛羊…… 即使是武夫，也感受到这画卷之美。 杜悉多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由衷赞叹：“好地方啊！”1 “确实是个好地方。” 副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咱们决不能让这样的好地方被大乾占了去！” “嗯。” 杜悉多回应一声，心中却极其没底。 这就跟喊口号一样。 喊出来倒是容易。 但想要实现，却是难上加难。 如今硭次被敌军占领，让本就处于劣势的西渠又失去了先机。 面对敌军多路大军的进攻，西渠该如何抵御？ 在心中叹息一阵后，杜悉多又命令副将：“传令下去，大军快速通过河谷，今晚就在河谷上游择地扎营！对了，再去抓哥百十只羊，给兄弟们开开荤！” “这……” 副将为难，“将军，钦普大王早有命令，各部不得随意掠夺……” “什么叫随意掠夺？” 杜悉若没好气的看向副将，“如今大敌当前，咱们所部人马士气低迷，本将抓点羊杀了，犒赏士卒，提振士气，难道不对？” 副将哑口无言，只能领命。 虽然他也知道杜悉多是嘴馋了。 但杜悉多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 面对强敌，他们这一万五千大军的士气确实有些低迷。 最迟三天之内，他们可能就要跟敌军接战了。 也确实需要干点什么来提振士气。 不把士气提上来，一旦陷入困境，这些士卒恐怕就要纷纷投降。 算了！ 不就是百十只羊吗？ 只要能提振士气，这也不算什么。 就算钦普大王知道了，也不好怪罪他们。 而且，接下来应该就是惨战了。 搞不好，他们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想这么多干什么！ 如此想着，副将顿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直接命一队士卒前面征两百只羊。 对他们这一万五千人马来说，两百只羊真不算多。 想靠吃羊肉吃饱，肯定是不可能的！ 得知今晚要吃羊肉，前去征羊的士卒顿时来了精神，一路急行军的疲劳感也瞬间消失不见。 很快，一群士卒来到几个聚在一起张望他们的大军的牧民面前，气势汹汹地说：“我们要从你们这里征两百羊，马上把你们的羊赶到一起让我们挑！” “这……这……” 几个牧民面面相觑，满脸不安。 他们是真不安啊！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事啊！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怕说错一句话，就破坏了整个计划。 嘭！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领头的士卒一脚将其中一人踹倒，满脸凶光的低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赶羊？” 几人怯生生的看了这群士卒一眼，连忙去赶羊。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 说得越多，越是容易暴露。 见几个牧民屁都不敢放，一群士卒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几个人不是牧民，压根就不会赶羊，折腾了好一阵，才把一群羊赶过去。 所幸这些士卒只当他们是被吓到了或者不太愿意赶羊过来，并未怀疑。 一群士卒将羊群中的羔羊和大着肚子的母羊赶出羊群后，直接将剩下的羊全部带走，绝对超过了两百只。 “咱们是不是得哭一下？” 待那群士卒稍稍走远，一个伪装成牧民的大乾士卒低声询问另外的人。 “嗯……那就哭一下吧！” 几人一合计，立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那群士卒却是哈哈大笑，只想着今晚可以大口吃肉，完全没把他们的哭声当回事。 待他们向副将复命，得知他们赶了三百多只羊回来，副将本想训斥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 征两百只羊和征三百多只羊有什么区别呢？ 管他的！ 今晚先好好吃一顿羊肉再说！ 看着这些肥羊，副将现在也满脑子都是冒油的烤羊肉，浑然忘记他们派出的探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汇报情况了。 很快，大军正式进入阿达河谷。 看着他们这股大军，河谷中的牧民早就跑到边上躲起来了。 正当所有士卒都想羊肉想得流口水的时候，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突然竖起。 “杀！杀！” 还没等太多人注意到旗帜的存在，他们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突然出现在喊杀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埋伏！” “撤退！快，撤退！” 杜悉多反应过来，立即放声大吼。 他身边的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吹响撤退的号角，漫天的箭雨就已经落下。 噗！ 一支利箭穿透了传令兵的身体，传令兵直接从马背上掉了下去。1 “撤退！快撤退！” 杜悉多以刀拨开两支袭来的羽箭，还在放声大吼。 “杀！” 就在此时，他们的后方也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第1462章 战场之上，别当君子 夕阳西下。 一场血战也跟着落下帷幕。 这虽然是一场以不足万人对战一万五千大军的战斗，但在云铮精密的布置下，也并没有出现任何悬念。 大乾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结束了这场战斗。 云铮没机会率兵冲杀，只能站在河谷上方看热闹。 “看什么看？搞得我好像在害你似的！” 迎着云铮投来的幽怨目光，妙音顿时不满。 云铮哈哈一笑，自顾自地说：“看来，我以后也要当个儒将了。” 估计，他以后都没机会率兵冲杀了。 “瞧你这样！” 妙音撇撇嘴，很快又换上一张笑脸：“咱们今晚也可以开开荤了！” “哦？” 云铮压低声音，坏笑：“开什么荤？” 妙音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顿时羞恼的瞪云铮一眼。 这混蛋！ 真是口无遮拦！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跟在军中是给她暖床的呢！ 看着妙音这副模样，心情大好的云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嗯！ 确实该开开荤了！ 这些牦牛和骡马倒是可以留着，帮着驮些兀自什么的。 这些羊就没必要留着了！ 今晚可以吃烤全羊了！ 打了胜仗的云铮心情大好，立即叫来一个亲卫军：“告诉大家，咱们今晚吃肉！就当是给大家庆功了！” “是！” 亲卫军大吼一声，立即跑去传话。 不需要云铮的吩咐，士卒自动分成四拨人。 一拨人负责打扫战场，一拨人去宰羊和受了重伤的战马，还有人去附近收集柴火，另外的人负责将从敌军那里缴获的营帐支起来。 今晚，总算是不用再露宿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林季前来汇报战果和战损。 敌军的一万五千大军伤亡七千多，除了少量的人趁乱逃跑，余者都被俘虏。 而大乾也付出了将近七百的伤亡。3 得知己方的伤亡情况，云铮不禁轻轻一叹。 相对于战果来说，他们的伤亡其实算是很小了。 但他们的伤亡可以更小的。 主要是最后他直接命令伏击的士卒冲下去跟敌军厮杀，想让这些士卒多见见血，从而达到练兵的目的。 光靠埋伏放冷箭的部队，注定是打不了硬仗的。 “敌军的重伤员还是按老规矩办？” 林季又询问云铮。 “废话！” 云铮瞪林季一眼，又吩咐：“明日一早，将俘虏和缴获的物资以及我们的伤病员全部交给步卒押送，咱们先赶往贡布那边！吩咐押送的人，做得干净点！” “是！” 林季领命。 …… 第二天一早，云铮只率领亲卫军赶往贡布。 经过一天的行军，他们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跟围困贡布的大军会合。 得知云铮赶来，正在商议明日攻城策略的诸将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在萧定武的率领下迅速出营迎接。 他们刚走出大帐没多远，就看到了已经带着妙音入营的云铮。 还没等众人行礼，云铮便抬手阻止：“战场之就别讲究这些了，先进大帐再说！” “是！” 众人领命，簇拥着云铮和妙音走向大帐。 “殿下怎么来得这么快？” 萧定武好奇地询问云铮。 “我只带了亲卫军过来！” 云铮微笑，“后面的部队在押送俘虏和物资。” “俘虏？” 萧定武一愣，惊喜道：“殿下已率部击溃敌军那一路援军了？” “废话！没击溃他们，我们怎么会跑来这里？”云铮笑笑，“那股敌军自作聪明，被我们埋伏了，还给我们送了不少物资。” 听着云铮的话，诸将不由得着一脸震惊。 这……这就打完了？ 这也太快了吧？ 怎么感觉敌军就跟纸糊的似的？ 按照萧定武此前的判断，云铮他们估计都要明天的时候才能跟那股敌军接战的。 结果，云铮不但消灭了那股敌军，还在今天赶到了他这边。 说这是秋风扫落叶也毫不为过啊！ 看着云铮的脸色，萧定武就算不问也知道这肯定又是一场大胜。 这他娘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云铮坐下，立即询问：“你们是在商量明日的破城之计？” “是！” 萧定武点头。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一人，又问：“秦七虎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商议？” “没有！” 萧定武摇头道：“秦将军率部驻守在东门那边，跟敌军的另一路援军对峙。” “对峙？” 云铮诧异，“秦七虎没有主动率部进攻？” 这可不符合秦七虎的性格啊！ “没有！” 萧定武回道：“敌军在一片狭窄之地扎营，不利于骑兵展开，秦将军想等敌军耗不住了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转而问：“那你们商量出破城之策了吗？” “有一些方向，但还没有定下来。” 萧定武说着，便将他们商定的方案汇报给云铮。 目前，他们是两个方案。 第一，继续围困贡布，持续给发羌王施压，迫使发羌王开城投降。 第二，用云铮给他们的炸药包炸开敌军的一段城墙，联合曾光所部，直接对贡布城发起全面的进攻。 他们现在也还没确定是用哪个方案，所以也没派人向云铮汇报。 “你们派人冲城中的发羌王喊话了吗？” 云铮又问。 “还没有。” 萧定武摇摇头。 云铮想了想，微笑道：“本王明日亲自带人去向发羌王喊话，给他们三天时间开城投降，三天之后，若拒不开城，本王就召唤天雷，让贡布城变成一片焦土！” 天雷？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殿下，这么喊，行吗？” 萧定武试探着问。 云铮哈哈一笑，“西渠这边不是传言本王会召唤天雷助战么？那咱们就拿这个事吓唬吓唬他们嘛！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还有这事？” 萧定武哑然失笑，马上又说：“末将以为，给敌军三天时间投降，实在太多了点，不如，就给敌军一天时间投降，殿下以为如何？”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实诚呢？” 云铮笑看萧定武，“咱们说给他们三天时间，难道就真要给三天时间吗？” 嗯？ 萧定武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殿下是想麻痹敌军？让敌军放松戒备？” “对！” 云铮点头一笑，又正色道：“战场之上，咱们都别当君子！信誉这些，等打完了仗再说！” 萧定武点点头，向云铮投去感激的目光。 云铮这真是手把手的在教他们打仗啊！ 第1463章 当不了君子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带着亲卫军来到贡布城外。1 他们还特意多打了几面帅旗。 帅旗上那大大的“云”字格外显眼。 “喊吧！” 云铮吩咐下去。 “是！” 林季领命，马上跑去队伍前面，放声大吼：“都他娘给我使劲喊，喊整齐点……” 在林季起了个头以后，亲卫军立即开始放声大喊。 “发羌王，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乃是大乾辅政王云铮，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投降，三天后若是拒不投降，本王必将召唤天雷助战……” 在众人的齐声大喊之下，无数声音汇聚成一条洪流，汇入城内的男女老少耳中。 发羌王站在城头，远远的看着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上的“云”字，心中充满恐惧。 云铮！ 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将的王爷，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的战神。 动辄灭国！ 死在他手中的王侯将相不知凡几。 他真的亲自率领大军杀来了！ 虽然敌军的兵力并不算特别多，但只要主帅是云铮，哪怕敌军只有一千人，他们也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况且，云铮还会召唤天雷助战！ 这个事，早就在西渠传得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云铮是如何召唤天雷的，但也听过各种神乎其神的传闻。 有人说，云铮当年召唤天雷，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大月重兵防守的龟背城。 还有人说，云铮曾召唤天雷轰死了北方蛮族的蛮王。 更有传言，云铮是九天雷神转世…… 虽然他们也对很多传言抱着怀疑的态度，但那些传言却是越传越神。 不少人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发羌王不知道贡布城内的这些大臣有多少人相信这些传言。 但看守城那些士卒脸上的恐惧之色，就可以猜到一些。 面对这位动辄灭国的大乾王爷，还未开战，他们的士气已经开始疯狂下降。 出城迎击这种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哪怕是跟云铮有着杀父之仇的于勃论都不敢有这个想法。 守！ 还是降！ 这是他们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 降倒是容易。 只要他说投降，相信没有多少人反对。 但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太愿意投降的。 毕竟，西渠还有几十万大军，都还没有好好打，他就投降？ 这怎么想也有点不甘心啊！ 而且，他心中多少还有点家国情怀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支持钦普，手上只留这么点兵力。 但若是不投降，万一贡布被云铮攻破了，他可就要从一部之王变成阶下囚了。 另外，他还担心自己若是不投降的话，那些想投降的贵族会要他的命！ 对于部分贵族来说，谁来统治西渠都无所谓。 只要能保证他们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 这一刻，发羌王心中疯狂做着天人交战。 于勃论看出了发羌王的挣扎，立即上前，沉声道：“大王可先回王宫休息，这城防之事，交于我即可！只要于勃论不死，定不会让敌军攻破贡布！” “于勃论，你可别说大话！” 一个发羌贵族冷哼：“你先看看敌军帅旗上的字，再问问自己有几斤几两！” “就是！” 另一人马上附和：“云铮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草原明珠伽遥、大月王子楼翌、鬼方王、仇池的郁泰，这些哪个不是豪杰，结果呢？别说击败云铮了，有谁在云铮手上讨到过一点便宜吗？” “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另一人出声想帮，“于勃论他本可以逃回王城，但却留下来帮我们镇守贡布，你们怎能如此对他？” 一听这人的话，其他人顿时不乐意了。 “我们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于勃论勇气可嘉，但能否守住贡布，又岂是他说了算？” “你就是未战先怯，想向云铮投降，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是为了大王考虑！” “我看你是为了自己考虑才是！” “……” 很快，城头上的众人吵成一团。 有人直接主张开城献降，也有人主张死守到底。 不过，投降派还是占据了多数。 双方越吵越激烈，从最初的人身攻击上升到简单的肢体冲突。 听着众人的争吵声，发羌王只觉头大无比。 “够了！别吵了！” 眼见双方就要在城头上打起来了，发羌王不由得发出一声怒吼：“敌军就在城外，你们却在这里大打出手，不怕敌军看笑话吗？” 发羌王那个气啊！ 云铮光是派人在城外喊话，他们内部就乱成这样了。 要是云铮正式开始进攻，他们又该怎么办？ 军心不稳，士气低迷！ 虽然他们把奴隶军算上还能勉强拼凑出三万人马守城，可眼下这情况，别说三万人马了，就算十万人马，恐怕都不好守。 在发羌王的怒吼下，双方终于闭嘴。 不过，双方却是谁都看谁不顺眼。 冲突虽然被制止了，但他们之间的隔阂却已经形成。 发羌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于勃论，这城防之事暂时交给你！其余人，随本王回宫商量对策！”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先守着吧！ 云铮不是给了他们三天时间考虑么？ 是守是降，尽快定下来吧！ 再这么下去，他都担心敌军还未攻城，他们就先内乱了。 留下于勃论负责守城后，发羌王率领众人离开。 云铮收起千里眼，同时命令亲卫军停止喊话。 通过千里眼，他将敌军城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嗯，看来发羌内部很混乱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多给发羌王一点时间。 能直接劝降，自然是最好的。 正当云铮带着亲卫军回营的时候，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很快，骑士来到云铮面前，迅速翻身下马：“启禀王爷，曾将军急报！” 林季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快速接过急报，转呈云铮。 当云铮看到曾光发来的急报，不禁摇头一笑：“看来，咱们还真得提前对贡布发起攻击了！” 他娘的！ 自己想当一次君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了？” 妙音蹙眉询问。 云铮回道：“曾光急报，西渠王城方向有一股约三万人马的援军正往贡布支援而来！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估计三日之内就会跟曾光所部遭遇！” 第1464章 打白旗，快…… 回到大营，云铮立即召集诸将，将曾光的急报交给他们。 “那咱们明日拂晓便对贡布发起进攻！” 明白了情况，萧定武当机立断。 他们必须尽快拿下贡布。 否则，一旦西渠王城那边的援军赶来，他们很可能会陷入劣势。 只要在敌军的援军到达之前拿下贡布，他们就可以转攻为守，而秦七虎手中那一万精锐骑兵也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可以！” 云铮颔首，“另外，你再想想你们的进攻方案是否可以完善一下！从现在开始，秦七虎那一万人马，也听你调遣！” 秦七虎那一路人马？ 萧定武一愣，旋即埋头思索。 他心中明白，云铮提到秦七虎那一路人马，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秦七虎那一路人马还在跟过河的另一路援军对峙着，他们要攻城，调动秦七虎那一路人马干什么？ 他手中还有将近两万人马。 曾光所部也还有一万人马。 应该用不着拿精锐骑兵去攻城吧？ 只要秦七虎盯住敌军过河的援军，不让那股援军在他们攻城的时候对他们展开突袭，不就好了么？ 萧定武努力的思索着，渐渐的，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殿下是想趁机将敌军的那股援军一起打掉？” 下一刻，萧定武猛然抬起头来。 “对！” 云铮点头一笑，“未必要将其全歼，能引出来一部分先吃掉也好！反正秦七虎的骑兵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他找点事干！” 要不说萧定武是将门之后呢？ 这反应还是挺快的。 这货的理论知识绝对是远远够用的。 多点实战的经验，将来定是一员大将。 “末将明白了！” 萧定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马上命人去请秦七虎前来议事。 他娘的！ 总算是给自己逮到机会了！ 秦七虎可是自己的恩师啊！ 调遣自己的恩师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不多时，秦七虎赶到。 得知自己要听萧定武的调遣，秦七虎先往萧定武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才欣然接受这个结果。 他知道云铮是在锻炼萧定武，他听萧定武调遣也无所谓。 只要有仗可打就行！ 接下来，秦七虎和萧定武等人便在那里商量具体的方案。 云铮也不说话，就负责旁听。 …… 发羌王跟一群贵族讨论到深夜，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 是战是降，他们内部始终没有统一的声音。 发羌王内心也十分挣扎，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想着也还有两天时间可以继续讨论，发羌王又将一众贵族赶走，只想求得片刻的安静。 如今，发羌王有点鸵鸟心态。 仿佛，只要他不去面对这个事，就没什么事一样。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 以前桑杰统领西渠的时候，他就跟着桑杰走。 后来，钦普统领西渠，他又跟着钦普走。 他们三羌都是一体的，从以前还是漠西诸部的时候，他们就抱团取暖。 哪怕他没多大的能力，发羌也过得很是滋润。 现在，他们被围困于贡布，无法跟钦普取得联系，他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主心骨一样，他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弱点彻底暴露无遗。 心情郁闷之下，发羌王特意叫了三个妃子来给自己跳舞解闷。 只是，虽然两个妃子的舞姿很美，发羌王却无心欣赏，莫名其妙的，又会想到那个让他头疼郁闷的问题。 “爱妃觉得，咱们到底是该降还是该战？” 解闷失败，发羌王又忍不住询问陪自己喝酒的妃子。 妃子手中一颤，差点将杯中的酒水洒出来。 沉默片刻，妃子主动靠近发羌王，柔声道：“妾身不过是个女人，哪懂这些东西啊！反正，妾身都听大王的！” 其实，她是觉得应该投降的。 发羌王本就是不是雄主，这乱世争锋，不是他的强项。 替钦普做事和替云铮做事，又有多大的区别？ 投降于云铮，他就算不能继续当发羌王，至少也能享一世富贵。 可要是死守贡布，一旦城破，他就只有沦为阶下囚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发羌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敢乱说。 听着妃子的话，发羌王本就烦躁的心绪更加烦躁。 “行了，行了，都退下吧！” 发羌王烦躁的挥挥手，赶走三个妃子，又独自坐在那里喝闷酒。 有的时候，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发羌王的鸵鸟心态再次发作，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他现在只求一醉，让自己能够安心睡个好觉。 连续十几杯酒下肚，发羌王终于顶不住了。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见状，赶紧将发羌王搀回寝宫休息。 回到寝宫，发羌王倒头就睡。 很快，寝宫里就响起了发羌王的鼾声。 发羌王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轰！” 突然，一声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发羌王。 发羌王猛然坐起，满脸慌乱的大叫：“来人！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匆匆跑进来。 “大王有何吩咐？” 侍卫小心翼翼地询问。 发羌王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慌乱询问：“哪里打雷了？是不是云铮召唤天雷攻城了？” “啊？” 侍卫愣了一下，茫然道：“没有打雷啊？” 发羌王闻言，顿时大怒：“这么大的声音，你们听不见？” “大王，真的没有打雷。” 侍卫再次回答，并小心翼翼地问：“大王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听着侍卫的话，发羌王顿时愣住。 之后，发羌王又叫了几个宫女进来询问。 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没有打雷！ 甚至，都没有稍微大点的响声。 “呼……” 发羌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胡乱的抹去额头的汗珠。 看来，自己是真的做噩梦了。 都是云铮害的！ 要不是云铮，自己怎么会如此寝食难安？ 这一刻，发羌王忍不住在心中问候云铮的祖宗十八代。 然而，骂过之后，发羌王却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鸵鸟心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必须尽快有个决定！ 再这么下去，云铮还没攻城，他恐怕就要被自己吓死了。 或许，确实该跟云铮谈谈了！ 发羌王揉揉自己的脑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明天再跟那些人商量一下，看看派谁去跟云铮谈判吧！ 嗯，那些主战的人，也该趁机扣押了！ “轰！” 就在发羌王思索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发羌王一愣，自己是幻听了吗？ 或者…… 发羌王脸色剧变，旋即猛然站起，连外衣都顾不得披上，满脸慌乱的往外跑：“快！命人打白旗！快……” 第1465章 攻城 “杀！” “杀啊……” 随着夯土城墙被炸出一道口子，大乾士卒争先恐后的杀入城中。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不断响起。 直到差不多一千人马冲入城内，被剧烈的爆炸声震惊得头皮发麻的发羌部士卒才艰难的反应过来，匆匆组织防御。 趁着发羌部士卒乱成一团的时候，曾光手下那五百劲卒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迅速以爪钩爬上城楼，悍不畏死的扑向城楼上的敌军。 “别乱！都别乱！” 于勃论从睡梦中惊醒，连甲胄都来不及披全，就匆匆拿起武器登上城楼。1 然而，此刻的城楼上早已是一片混乱。 “跑啊！快跑！” “敌军会召唤天雷助战，我们打不过的……” “滚开，别挡着我的路……” “别挤，别挤……” 本就士气低迷的发羌部士卒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彻底乱成一片，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好多士卒都在趁乱逃跑。 这些人一逃跑，立即引起了连锁反应。 更多的人也丢下武器，不顾一切的逃跑。 以前是只听说云铮会召唤天雷助战，今儿个是真见识到了。 那么厚实的夯土城墙，一道天雷下去就塌了。 这叫他们还如何守城？ 根本守不住！ 逃！ 很多现在想的都是逃命，不想去打这场必败的仗。 趁着这个机会，曾光所部五百劲卒迅速杀到城门口，将厚重的城门打开。 “冲！” “冲啊！” 随着城门被打开，曾光一马当先的率领士卒冲向城门口。 “杀啊！” 在曾光身后，大量士卒跟随曾光往城里冲去。 另一边萧定武也已经随着大部队从炸开的缺口处冲进去。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萧定武放声大吼着，他身边的亲兵也纷纷跟着大吼。 在他们的吼声中，不断有西渠士卒丢下武器蹲在一边。 对于这些放下武器的士卒，萧定武他们也没有大开杀戒。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涌入城中，这场攻城战基本没有悬念。 “殿下，这帮人是属乌龟的啊！这城中都杀成这样了，他们竟然还不动？” 另一边的战场，秦七虎有些郁闷的凑到云铮身边。 他们都已经制造出骑兵主力也去攻城的假象了，敌军的这股援军竟然还能坐得住，他们难道就怕贡布城直接被攻破吗？ 还是说，他们觉得贡布那点人能守得住？ “你问我也没用啊！” 云铮两手一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下好套了，敌军不上当，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用什么计策，敌军都会上当的啊！ 敌军不上当，他们也只有干看着。 他可不想拿这些精锐骑兵往地形狭小的地方进攻，沦为敌军的弓箭手的活靶子。 “要不，我率部去城里冲杀一番？” 秦七虎有些心痒的问。 “去吧，去吧！” 云铮无所谓的笑笑，“你战场抗命，萧定武斩你的时候，我可不会阻拦！” “这个……” 秦七虎干笑，“算了，我还是守住后方吧！” 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后方，万一敌军的这一路援军要突袭他们的后方，秦七虎所部的骑兵主力就能重创这股敌军。 现在，这股敌军龟缩不出，他们也只能继续守着。 不然，万一他刚率领主力杀入城内，那股敌军就杀出来了，那就坏菜了。 “等着吧！” 云铮微笑，“等咱们占领了贡布，咱们就等于是钉在敌军要害上的钉子，你以为敌军不想拔除我们？你还怕没你的仗打？”1 到时候，西渠的主力恐怕都要往贡布或者西渠王城汇聚。 格玛河对岸的罗布丹增所部，肯定也会拼命的回援。 而且，西渠王城方向不是还有三万左右的援军杀过来了么？ 不怕没仗打！ 就怕仗打得太多了！ “也对！” 秦七虎咧嘴一笑，又咂吧咂吧嘴巴说：“我这个当恩师的，还是得发扬一下精神，好歹也给自己的徒弟让点功劳嘛！” “要点脸！” 云铮和妙音同时看过来。 …… 贡布援军大营。 “将军，敌军都在进攻贡布了，咱们就这么看着？” 副将满脸不甘地质问着噶斯麦，眼中还带着些许怒火。 “不看着，又能怎么样？” 噶斯麦紧握拳头，“你都能想到去突袭敌军的后方，你以为云铮想不到？敌军的主帅是云铮！你以为那一万精骑真去攻城了？” 打，怎么打？ 根本没法打！ 只要他们敢突袭敌军后方，那一万精骑绝对会掉过头来猛攻他们。 别以为那敌军的大部都去攻城去了。 那是精锐骑兵，攻城也轮不到他们打主力！ 如果是其他人领军，倒是有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但现在敌军的主帅是名震天下的云铮。 云铮绝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也不会留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云铮不但想攻下贡布，还想把他们也吃掉！ 提起云铮，副将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可……可敌军这么猛攻，万一贡布丢了，怎么办？” “贡布肯定守不住了。” 噶斯麦轻轻摇头，“你以为，我们前去袭扰敌军后方，贡布就能守住吗？” 还丢了怎么办？ 根本就不可能守住！ 云铮若是没有把握，根本不可能命人攻城。 “不是……” 副将脸上狠狠一抽，“那……我我们支援过来干什么？贡布这一丢，我们的后路和补给线就被切断了啊！”1 贡布的位置就决定了，这是个必争之地。 可这样的必争之地，他们争都不争一下？ 就在这里看戏？ 噶斯麦幽幽一叹，沉声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守着这里，为罗布丹增将军所部的主力大军留下渡过格玛河的近路，让他们可以尽快跟我们会合！” “只有等我们的主力集结过来了，才能进攻贡布！” “现在去支援贡布，不但是让我们的人送死，还会让敌军抢占渡河要地……” 支援贡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敢动，敌军那一万精锐骑兵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若是他们被击溃了，这个最近的渡河点就要被敌军抢占了。 到时候，罗布丹增所部的主力想要渡过格玛河进攻贡布，需要绕很长的路。 而他们绕路的时间，敌军的大军恐怕早就追上来了。 眼下，他们不是要支援贡布，而是要为后面的主力守住这条重要通道！ 现在，肯定还有其他大军往贡布汇聚。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是他们攻城，敌军守城了…… 第1466章 长远考虑 这场攻城战并未持续太久。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本来西渠士卒就无心恋战，而后发羌王和一众发羌贵族亲自扛着白旗投降，让少量还有抵抗之心的士卒也彻底失去了抵抗之心。 打到最后，大乾和焦麓的士卒也不杀敌了，反而去帮着维持秩序了。 而秦七虎他们，也一直没有等到龟缩的援军突袭他们的后方。 对于这样的结果，云铮和秦七虎都很无奈。 这种情况下，那一路援军竟然都还是选择龟缩不出，连云铮都不得不怀疑，对方是属乌龟的。 “走吧！先入城再说！” 云铮冲秦七虎无奈一笑，招呼他入城。 “龟缩的人见多了，这么龟缩的，还真他娘的第一次见！” 秦七虎吐槽一句，带着满心的郁闷跟着云铮离开。 很快，云铮他们入城。 发羌王也带着一种发羌贵族前来迎接。 “恭迎王爷……” 发羌王带头跪下，伏低身体，以最高的礼仪迎接。 “诸位免礼。” 云铮上前，满是歉意的向发羌王说：“本王原本是打算给大王三天时间考虑投降的事的，奈何西渠王城派了几万人马杀过来，本王不能让大军腹背受敌，不得不提前攻城，还请大王和诸位莫要怪本王失信于你们……” “不不，都是小王的错。” 发羌王努力的挤出笑脸，赔笑道：“是小王听信了于勃论的谗言，没有第一时间投降，让两国士卒白白遭受损失……” 如今，这贡布城都已经破了。 大乾的大军已经杀入了贡布，他们都是砧板上的肉。 再去说云铮言而无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不如乖乖认错，把这个事推给于勃论，希望云铮别追究他的责任。 听着发羌王的话，云铮不由暗暗点头。 嗯，倒是懂事，也会说话。 要是昨天就开城投降该多好。 如此想着，云铮又问：“于勃论是谁，人在哪里？” 发羌王连忙说：“于勃论是素赞之子，已经被小王派人关押起来了，准备交给王爷发落！” 素赞之子？ 云铮微微诧异。 他倒是真想见见这位呢！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入城再说吧！” 云铮呵呵一笑，“诸位放心，本王会严格约束各部士卒，也不会为难你们！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本王绝不会亏待大家。” “多谢王爷！” 众人齐齐谢恩，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跟着落地。 不管怎么样，只要云铮不跟他们算账就好。 嗯……目前来说，这位名震天下的王爷似乎还不错，至少没有对他们大开杀戒，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盛气凌人。 “对了，普旺的家眷可有损伤？” 入城的时候，云铮又询问发羌王。 “没有，没有。” 发羌王连连摇头，又指着身后的队伍说：“他们就在后面……” 决定投降之后，他就让人将普旺的家眷释放了。 他也非常庆幸前几天得知硭次失守的消息时，没有听从那些人谏言，将普旺的家眷全部杀掉。 要不然，现在可就麻烦了。 “那就好！” 云铮微笑，跟着他们前往发羌王宫。 来到王宫，云铮让秦七虎和萧定武等人先跟发羌的那些贵族聊，他则带着发羌王来到一边，向发羌王了解贡布城的情况。 贡布虽然是发羌部的王城，实际人口却只有八万多人。 贡布的主要人口就是发羌部的贵族及其家眷和奴隶。 另外，还有一些士卒和士卒的家眷。 贡布城内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百姓，这些所谓的百姓，基本都是各个贵族的奴隶，负责帮各个贵族耕种或者放牧。 与其说贡布是发羌的王城，倒不如说这是各个贵族的享乐之城。 另外，贡布城内的粮食也并不算多，基本上也就够云铮所部大军吃上两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发羌王知道的。 发羌王也说了，那些贵族手上肯定还囤积着很多的粮食。 如果把所有贵族的粮食都收缴了，肯定够他们的大军吃上半年。 之后，云铮又跟他了解了一下各个贵族之间的情况。 发羌大大小小的贵族加起来几十个家族，这些贵族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发羌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大致的了解了贡布的情况后，云铮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既然他们的奴隶多，那就先从奴隶下手吧！ 下午点的时候，此战的战损情况统计出来了。 虽然发羌王他们很快就投降了，但萧定武和曾光所部的伤亡加起来还是有近千人，不过，主要的伤亡还是来自于曾光所部。 了解完伤亡情况，云铮又问萧定武：“你们跟发羌那些贵族聊得如何？” “聊得挺好的。” 萧定武满脸笑容的回答：“他们现在都怕我们对他们动刀子，都在极力讨好我们，好几个人都说要安排他们的女儿来服侍我……” “是么？” 云铮给萧定武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没有！” 萧定武想也不想的摇头，“末将现在只想建功立业，不想……” “停停！” 云铮止住萧定武，“本王巴不得你有想法！让我大乾的将军迎娶这些贵族的女儿，对我们将来治理西渠是有好处的。” 通婚是最简单有效的民族融合方式。 也是有效维持稳定的办法。 “这个……” 萧定武干笑，“其实，如果有合适的，也不是不行……” “行吧，那你们自己看着办！” 云铮笑笑，但马上又严肃的说：“但你他娘给我听清楚了，睡了就要娶！这话你也转告其他将领！” “是！” 萧定武立即收敛笑容。 “对了，回头我打算取消他们的奴隶制，所有贵族，只允许保留十到五十人的仆从！但每献出一百担粮食，可以多保留一个仆从……” 云铮又开始跟萧定武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还有贵族手中的土地，也要重新进行分配。 既然贡布的主要人口都是奴隶，只要让那些奴隶站在他们这一边，再将军队控制住，这些贵族就掀不起风浪了。 以后，再慢慢削弱这些贵族，争取将贵族的数量减少八成！ “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定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末将这就去找些发羌贵族聊聊，等殿下宣布这些事的时候，有人会带头支持！” “嗯！” 云铮点头一笑，“那就去办吧！本王今晚会在王宫宴请他们，到时候就会把这个事给提出来。” 第1467章 不养闲人 稍晚的时候，云铮命人将于勃论押送过来。 见到云铮，于勃论眼中瞬间充斥仇恨的火焰。 云铮正欲开口，双手被缚的于勃论又退后一步，向云铮躬身行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勃论这一套操作，搞得云铮有些懵。 于勃论抬起头来，“我先谢过王爷命人将家父的遗体送回！” “原来如此。” 云铮恍然大悟的笑笑，“你这谢过之后，是不是就准备破口大骂了？” “王爷果然聪明！” 于勃论坦诚的承认，“我先谢过王爷，免得我激怒王爷被王爷问斩的时候连谢过王爷的机会都没有！” “嗯，倒是个讲究人。” 云铮颔首微笑，“行了，你也谢过本王了，可以开骂了！” 说着，云铮还做出邀请的手势。 于勃论愣了一下，旋即破口大骂：“你这个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 于勃论火力全开，对着云铮破口大骂。 反观云铮，却是一脸平淡，还慢悠悠的喝着酥油茶，不是咂咂嘴，似乎在细细的品尝这酥油茶的味道。 嗯，他还是喝不习惯这玩意儿。 不过，细品之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莫名之间，云铮就想到了一个词：纵享丝滑。 嗯，就是丝滑。 他娘的，这些玩意儿应该都长在海外吧？ 以后还是得出海多转转，争取把这些玩意儿都找到。 于勃论骂了很久。 骂到后面，于勃论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但云铮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看着一脸淡然的云铮，于勃论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酝酿了半天的一拳打在别人身上，别人却不痛不痒，只是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哎，怎么不接着骂了？” 云铮微笑着看向于勃论，“是不是口渴了？要不，本王也让人给你上一杯酥油茶？” “……” 于勃论脸上一抽一抽的，久久无言。 过了好久，于勃论才满脸沮丧的说：“虽然王爷确实卑鄙无耻，但王爷这份心性，着实让人佩服！我也骂完了，请王爷给我个痛快吧！” “这就骂完了？” 云铮摇头一笑，“你这也不行啊！词穷，你太词穷了！你应该再加一些，比如我要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云铮不但没有丝毫怒意，还反过来教于勃论该怎么骂。 于勃论听在耳里，心中却是一片郁闷。 打不过云铮，连骂都骂不过！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王爷，停下吧！” 于勃论主动开口叫停了云铮，心中不住叹息。 “你这不好学啊！” 云铮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跟你父亲比起来，还差得太远！” “确实！” 于勃论并不否认。 他比起父亲来说，确实差太远了。 无论是从心智还是智慧上。 “你父亲临死之前，本王跟他聊了很长时间。” 云铮收敛脸上的笑容，“虽然本王跟你父亲是敌人，但也很佩服他！你想不想知道本王跟你父亲聊了些什么？” 于勃论皱眉，疑惑的看着云铮。 片刻之后，于勃论淡淡的问：“王爷不会是想说，家父让我向你投降吧？” 云铮闻言，不禁一脸黑线，“你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你之前骂本王的所有的话加起来的杀伤力都更大！” “啊？” 于勃论不明所以。 “本王觉得，你是在侮辱本王的智慧！” 云铮微笑，“你真觉得，本王会说这么蠢的话？” 于勃论微微一顿，瞬间哑口无言。 这……好像确实蠢了点。 他知道，父亲是肯定不会让自己投降于云铮的。 这么说，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侮辱云铮的智慧的意思了。 于勃论深吸一口气，询问：“不知家父跟王爷聊了些什么？” 他确实想知道云铮和父亲聊了些什么。 他本就没想过能活着，死之前，跟云铮了解一下这些东西也好。 云铮命人给于勃论拿来一个羊皮垫子，让于勃论坐下，这才将自己跟素赞所聊的那些东西告诉于勃论。 不过，向他是穿越时空而来这些话，他倒是没说。 云铮说了好久。 直到嘴巴都有些干了，这才说完。 听完云铮的话，于勃论不禁陷入沉默。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倒是确实有可能跟云铮谈这些的。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云铮跟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自己投降吗？ 就在于勃论暗暗疑惑的时候，云铮再次开口：“你想不想代替你父亲去看看海外的世界？” “王爷这是在劝降么？” 于勃论抬眼看向云铮。 “你可以理解成劝降。” 云铮微笑，“不过，老实说，本王手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本王没必要费尽心思的劝降你。” “那王爷是何意？”于勃论不解。 云铮正色道：“本王与你父亲，也是惺惺相惜，本王希望，你能替你父亲完成遗愿！当然，你若一心求死，本王也会全你忠直之名！” 遗愿么？ 于勃论低眉沉思。 何止是父亲的遗愿。 自己又何尝不想去看看海外的世界呢？ 沉思良久，于勃论面色严肃的说：“我不会替王爷做事，但王爷若是愿意留我一命，我愿替家父完成遗愿！” “行！” 云铮爽快答应，“本王手下也不缺你一个做事的人！不过，本王手下也不养闲人，你不替本王做事可以，但你得自己养活自己。” “……” 于勃论哑然，旋即苦笑：“王爷可真吝啬。” 还得自己养活自己？ 意思是自己还要去放牧或者耕种？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就像是奴隶似的？ 他是素赞之子，从小就过着富足的日子。 耕种放牧这些，他是真不擅长啊！ “这不叫吝啬，这叫不吃亏。” 云铮摇头笑道：“换个角度来说，本王这也是为你保留尊严。” “尊严？” 于勃论不解。 这怎么又跟尊严扯上关系了呢？ 云铮一本正经的说：“你不做事，本王还给你锦衣玉食，那不成施舍了么？你乃西渠大相之子，岂能接受本王的施舍？” “这……” 于勃论嘴巴微张，想也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第1468章 ；罗布丹增的狠辣 格玛河对岸。 罗布丹增的日子很不好过。 他们想要撤退，但敌军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们。 此前他还想以一万人马阻击敌军，让主力部队尽快渡过格玛河去支援贡布。 但那一万人马在敌军的猛攻之下，很快就溃败。 他们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人马，现在又率领大军重新跟赵汲所部对峙起来。 双方继续对峙后，赵汲也不进攻了。 但只要他们大军往后一退，赵汲就会前压。 现在，他是进退两难。 如果现在想要退回格玛河对岸，至少得留下三四万部队阻击赵汲所部。 可他心中明白，如果将这三、四万人马留下打阻击，就等于是在让这些人马送死。 他手中的人马调出去三万多，之前又战损了近万。 现在，他手中现在总共也只剩下十万出头的人马了。 再拿三、四万甲胄俱全的部队去送死，就算他率部到达了格玛河对岸，他手中的这些人马还能有多少战力可言？ 万一这三、四万人马没有挡住赵汲的猛攻，他们还会被缠上。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了。 “该死的赵汲！着实可恨！” 罗布丹增愁容满面，又在营中大骂赵汲。 他知道，赵汲就是故意拖着他们，让他们进退不得。 等到贡布被攻破，他们粮道被截断，到时候，他们就会不战自溃！ 赵汲这个王八蛋，也是个难缠的阴险之人！ “报……”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又长又急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罗布丹增心中顿时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浑谷那边的人马战败了，还是贡布那边出事了？ 嗯，应该浑谷那边的人马战败了吧？ 如今，大乾从兴安堡出兵四万，再加上浑谷的叛军，在浑谷清剿叛军的那几万人马肯定不是对手。 而他们的左翼又被赵汲派兵抢占了。 现在浑谷那几万人马几乎不可能再跟他们会合了。 至于从格玛河上游择地渡河，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虽然上游也有渡河的地方，但他们想渡河支援贡布，也得敌军给给他们渡河的机会才行啊！ 就在罗布丹增暗暗思索的时候，侍卫带着传讯兵进来。 “启禀将军，贡布失守……” 说着传讯兵送上一份由噶斯麦所写的急报。 “什么？” 罗布丹增脸色剧变，一把抢过急报，满脸寒霜的打开。 看着急报上的内容，罗布丹增的胸口剧烈起伏。 云铮亲率大军进攻贡布，不到半天的工夫，贡布便落入敌军之手。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 罗布丹增将急报撕个稀巴烂，满脸愤怒的咆哮。 贡布可是发羌王城！ 怎么着也能拼凑出两、三人马守城。2 然而，不到半天的工夫，贡布就失守了。 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哪怕三万人站在城墙上拿石头砸，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失守啊！ 贡布失守，现在反倒是成了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粮道被断了！ 如果走其他路线运粮，不知道得耽误多少时间，而且云铮肯定也会派兵袭击押粮队，粮食基本不可能运送到他们这边！ 愤怒的发泄一通怒火后，罗布丹增马上命人召集诸将议事。 很快，营中的主要将领到齐。 至于那些隔得远的，也等不到他们了。 罗布丹增长话短说，将贡布失守的消息告诉众人。 “什么？” “贡布失守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 “这帮废物是干什么的？不到半天，就被敌军攻破了贡布？” “唉，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敌军主帅是云铮！贡布那些守军只要知道是他领军进攻，还未开战，士气便先下降几成……” 一众将领陷入慌乱，又破口大骂的，也有理性分析的。 但所有人脸上都是慌乱和忧愁。 都是领军的人，谁不知道贡布对他们的重要性啊？ 贡布可以说是他们这十万大军的命脉！ 危险了！ 他们这下是真的危险了！ “将军，咱们当速速撤回格玛河对岸，跟噶斯麦所部会合，夺回贡布！” 这时候，副将提出建议。 “撤，怎么撤？” 罗布丹增头疼无比，“咱们现在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咱们贸然撤退，赵汲必然率军追击！到时候，咱们这十万人马，又有多少能过河？”1 “可我们若是不撤，那就是在等死！” 副将急道：“咱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夺回贡布！咱们现在没得选择！” 继续跟赵汲对峙下去，一旦他们的粮草耗尽，他们还怎么打？ 他当然知道，现在全线撤退，他们的损失会很大，但若是不撤退，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不，还有选择！” 罗布丹增紧握拳头，浑身杀气冲天：“本将欲率领所有大军，与赵汲所部决一死战，诸位以为如何？”1 什么？ 听到罗布丹增的话，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他要跟赵汲所部决一死战？ 此前一战，他们可是见识过赵汲所部的战力的。 他们一万的阻击部队，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击溃，逼得他们后撤的大军不得不紧急停下，再次跟赵汲所部展开对峙。 这种情况下，罗布丹增竟然还想跟赵汲决一死战？ 迎着众人的目光，罗布丹增满脸寒霜的说：“如今，我们只有背水一战了！一味的撤退，不但有可能撤不走，还很可能全军覆没！若是击溃赵汲所部，咱们还能直取大乾燎州，迫使云铮退兵！” “这……” 听着罗布丹增的话，诸将不由得面面相觑。 罗布丹增的想法倒是不错。 可他们现在有这个实力吗？ “我知道诸位的顾虑！” 罗布丹增抬眼扫视众人，“敌军是精锐，我们难道不是精锐？咱们的兵力不弱于赵汲，只要我们全力进攻，未必没有击溃赵汲的可能……” 罗布丹增不断地鼓舞士气。 他必须鼓舞士气！ 他当然不可能跟赵汲死战到底。 但他需要几万人马抱着必死之心与赵汲所部死战到底！1 不能让阻击赵汲所部的人马认为自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 不然，这几万人马不但有可能达不到阻击的效果，还可能跟此前那一万人马一样，刚跟敌军接战就全面溃败。 他也不想这么做，但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 用几万人的牺牲，掩护主力大军撤回格玛河对岸！1 如果他们能集中所有力量攻破贡布，活捉云铮，他们还有希望！3 罗布丹增紧握拳头，目光又落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 孩子，为父……对不住你们了！ 为父也是为了西渠。 希望你们别怪为父心狠…… 第1469章 俞世忠的行动 萨迦方向。 “启禀将军，敌军全线溃败，我部正在追击敌军残军！” 俞世忠收到了前线大军的汇报。 “很好！” 俞世忠眼中寒芒闪动，问道：“噶伦那个混蛋呢？抓到没有？” 对于噶伦，他可是恨之入骨。 去年要不是噶伦率领悉波部的人马突然偷袭他们，他们就算战败，也不至于损失那么严重。 原本此战的首要目标是要击溃防备他们的四万敌军。 但前些天，那四万敌军直接撤退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其他几路的大军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敌军不得不撤走这四万人马，集中更多的力量应付更大的威胁。 随着那四万人马撤走，他们的首战目标就换成了吞并悉波部，并活捉噶伦这个混蛋！ 他们要砍下噶伦的狗头祭旗。 “没有。” 前来报信的士卒回答：“噶伦率领不到五百人马逃走了。” “这混蛋倒是跑得快！” 俞世忠心中一阵不爽，马上下令：“命令霍崮，尽快清剿悉波部残敌，凡有不降者，一律斩杀！命令霍卢兴、左任，立即率部往西渠王城方向进军，为后续大军搜集粮草！” “是！” 传令兵立即领命而去。 “俞帅，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待传令兵离去，唐昭才小声询问。 如今，唐昭被俞世忠调到身边当参将，也是有意培养唐昭。 他跟了俞世忠这么久，自然明白俞世忠所说的搜集粮草是什么意思。 搜集，就是搜刮！ 或者说，劫掠！ 以战养战！ 放在以前，这么干倒是没什么。 但此战，他们是要彻底征服西渠。 把西渠百姓手中的粮食都劫掠光了，到时候西渠恐怕又要跟此前的西北都护府一样，大量饿死人。 将来治理西渠的时候，恐怕会有些麻烦。 “没什么不好的！” 俞世忠决然的摇摇头：“只要他们不投降，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治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把西渠打下来再说！” “而且，此战咱们的主力是骑兵，没那么多时间等后面的粮草跟上！” “如果西渠早点投降，大不了拿后面的粮草去赈灾……” 俞世忠本就有心培养唐昭，也耐心的跟他陈说着利弊。 别看他们有五万人马，如果加上萨迦这边的运粮队，差不多有八万人马，但真正的主力是这两万五千骑兵。 骑兵要是还等着后面的粮草，那还打个什么？ 越早结束对西渠的战事，对他们越是有利。 俞世忠是跟云铮转战多地的人，对骑兵的运用也继承了云铮的那一套闪击思路。 既然是骑兵，就别去管什么粮草的事。 打到哪，吃到哪！ 骑兵若是被粮草限制住了，那是主帅自己没本事。 听着俞世忠的话，唐昭不禁露出明悟之色，“多谢俞帅，末将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别啰嗦了！” 俞世忠挥挥手，“立即整备兵马，准备跟卢兴和左任会合！后面的事，就交给霍崮他们！” “是！” 唐昭立即领命而去。 看着唐昭的背影，俞世忠不禁摇头一笑。 这小子，跟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啊！ 这一仗打完，这小子差不多也能独当一面了。 黄昏的时候，俞世忠就率部跟卢兴和左任的人马在一处长满青草的山谷中会合，他们赶到的时候，卢兴和左任已经给他们的人马准备好了粮草。 “见过俞帅！” 见到俞世忠，卢兴和左任立即上前行礼。 如今，左任是卢兴的副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左任以前都是统领步卒，统领骑兵的经验不足，不能让他一来就独领一部骑兵。 他让左任给卢兴当副将，也是让左任积累战功。 毕竟，他们是先锋部队，更容易获得战功。 “你们两个王八蛋就别恶心我了。” 俞世忠笑瞪两人一眼。 他们这帮人都是云铮最早的班底。 他是因为运气好，被云铮调到身边亲自调教了一段时间，而后大小各战都没怎么落下，积累了大量战功的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如果把他换成左任或者卢兴，他们一样会取得自己现在的成就。 “没办法，谁叫殿下点名让你挂帅呢？” 两人哈哈一笑。 “行了，先别扯淡了！” 俞世忠笑笑，又问：“斥候找到那四万人马了吗？” “找到了！” 卢兴回答：“那四万人马已经撤到雅隆部境内的尕朵山附近，明显是依托尕朵山周围的有利地形对我部展开阻击，防止我们杀向西渠王城。” 卢兴说着，又将手中地图展开。 俞世忠迅速在卢兴手中的地图上找到尕朵山的位置。 “尕朵山距离西渠王城应该也就不到七百里吧？” 俞世忠询问。 “这个还真不知道。” 卢兴回道：“这地图不是很准确，我们抓的那些舌头也说不清尕朵山距离西渠王城的具体距离，有说七百里左右的，也有说八百里左右的……” “那就按八百里算！” 俞世忠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兀自笑道：“咱们是骑兵，还能让他们阻击了？大不了咱们往贡布那边绕，看是他们急还是咱们急！” 反正，他就没打算携带粮草！ 只要他们不担心押粮队被袭击，他们这两万五千骑兵，杀到哪吃到哪！ 想怎么绕就怎么绕！ “报……” 就在此时，他们耳边传来传讯兵的声音。 很快，一个传讯兵策马疾驰而来：“启禀俞帅，我部在追击噶伦之际，意外碰到冯玉、独孤信将军所部斥候……” 冯玉和独孤信已经率军从原来的西鬼方那边杀入西渠。 此前，那边遭到很多“马匪”的袭扰，两个西渠的小部族都损失惨重，他们一杀到，那两个小部族就投降了。 目前，冯玉和独孤信也在率部往西渠王城的方向进攻。 “呵，他们这动作挺快啊！” 听着传讯兵带来的消息，俞世忠不由得微微惊讶，旋即下令。 “命令霍崮，立即往冯玉、独孤信所部靠拢，告诉冯玉、独孤信，我部将绕过尕朵山往贡布方向进军，尕朵山的敌军就交给他们了……” 第1470章 值得尊敬的敌人 西渠王城。 随着大乾的进攻号角吹响，每天都有无数的消息传到钦普手中。 但截止目前，钦普没有收到一个好消息。 大乾五路大军同时对西渠展开进攻。 短短几天时间，北部各部全部落入敌军之手。 这个结果对钦普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既然他选择了收缩兵力，就要接受这个结果。 但贡布失守，却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原本以为贡布至少可以撑个十天左右。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贡布失守，直接导致格玛河对岸的大军受到巨大的威胁。 格玛河对岸的大军，可是西渠最主要的两股力量之一啊！ 虽然西渠动辄号称五六十万大军，但真正的主力部队有多少，他最是清楚。 如今，除了格玛河对岸的大军，就只有此前防备萨迦部的那四万人马以及拱卫王城的四万人马是真正的主力部队了。 为了驰援贡布，拱卫王城的四万人马，他已经派出去三万了。 剩下的这一万人马，已经是王城的最后的力量了。 如今，敌军的两路大军差不多十万人马往王城这边攻过来，如果尕朵山那四万人马挡不住这十万大军，王城就要被敌军包围了！ 可是，指望那四万人马挡住敌军的百战精兵，好像不太现实。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钦普急得团团转，心中无比后悔。 他应该听从素赞的建议，直接撤回格玛河对岸的大军的！ 如果那时候就这么做，现在也不会面临如此困境。 无尽的悔恨犹如潮水般袭来，几乎将钦普吞噬。 “大相……” 钦普眼中流出悔恨的泪水。 如果大相还在，那该多好啊！ 至少，有个人能替自己分忧。 现在，王城这些贵族各怀鬼胎，他根本指望不上那些贵族。 如果没有他和手中的一万大军坐镇王城，王城早就乱了！ 悔恨之余，那个该死的投降念头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现在，西渠除了投降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投降么？ 钦普不断思索，脑海中那投降的念头也越来越强。 “滚！” 突然，钦普毫无征兆的发出一声怒吼，将伺候在一旁的侍女吓了一跳。 待回过神来，侍女赶紧跪下来伏低身体，满脸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退下！” 钦普大手一挥，将侍女全部赶走。 “是！” 侍女惶恐不安，赶紧退下。 随着侍女退下，钦普猛然握紧拳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良久，钦普眼中精芒闪动，脸上一片坚定。 不投降！ 不能就这么投降！ 赌！ 他要跟云铮来一场豪赌！ 他要倾尽所有，抛开一切顾虑，放手与云铮一战！ 哪怕战死，他也死而无憾！ 若侥幸胜了，西渠就能重新获得机会！ 哪怕跟云铮同归于尽，他的名字也必将随着云铮的名字流传千古！ “来人！” 钦普满脸寒霜的低吼一声，“命令德钦莫措，放弃尕朵山，立即率部往贡布方向进军，并与本王所部会合！” 放弃王城！ 再将王城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尽数斩杀，收拢他们的力量！ 他要率领所有力量进攻贡布！ 无论胜与败，他都接受！ 这一刻，钦普的眼神无比坚定。 这一刻，他不再是西渠的大论王！ 他只是一个想与云铮在战场争锋的将军！ 此生不与云铮一战，何其遗憾？ …… 尕朵山东部。 有了冯玉和孤独信那一路大军的消息后，俞世忠彻底打消顾虑，放弃进攻尕朵山，选择直接绕行。 突袭！ 不断地突袭！ 俞世忠的策略就是以快速的突袭打乱敌军的所有布署。 敌军现在要么就分兵来阻击他们，要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骑兵横行无忌。 两天时间，俞世忠以战养战，率部突袭三百多里，袭击多个西渠聚居地。 面对他们的铁骑，那些零散分布的聚居地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不过，俞世忠还是有所收敛，只管劫掠物资补充军需，只要那些聚居地的西渠百姓不抵抗，他们就不会开杀戒。 “启禀俞帅，前方河谷的敌军已被我部剿灭！我部伤亡五十余人。” 正当俞世忠继续进军的时候，卢兴派人前来汇报。 “五十余人？” 俞世忠的脸色骤然垮下，“你们怎么打的？敌军不过千余人，连甲胄都没有，他们还能伤亡五十余人？” 这伤亡其实很小。 但敌军的情况，卢兴他们此前已经汇报过了。 敌军那千余人，根本算不上是军队。 那多半是附近的居民临时组织起来的部队！ 要不然就是某个贵族率领的奴隶军。 卢兴他们可是有一万精骑！ 打这样的部队，都还伤亡五十余人，这就让他有点无法接受了。 传讯兵低头，面色凝重：“俞帅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嗯？ 俞世忠诧异的看传讯兵一眼，立即脱离大部队，跟着传讯兵赶往卢兴和左任所部。 很快，俞世忠来到卢兴所部。 在他们的带领下，俞世忠来到已经结束战斗的战场。 “见过俞帅！” 卢兴和左任行礼。 “怎么回事？” 俞世忠皱眉询问。 左任指着前方的战场，面色凝重：“敌军千余人，面对我部一万精骑的突袭，无一人临阵逃脱，全都抱着必死之心冲向我部，有人身中数箭，依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冲向我们……” 听着左任的话，俞世忠心中顿时一跳。 虽然他没有看到此前一战，但他的脑海中已经想象出那副画面。 千余没有任何甲胄的人，只拿着简陋的武器，抱着必死之心，悍不畏死的冲向他们的铁骑……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 俞世忠翻身下马，冲着前方那一片尸体鞠躬，“替他们收敛尸骨，就地掩埋！命令我部士卒，不得从他们的埋骨地上踏过！” 下完命令，俞世忠兀自走向那千余具尸体。 很快，俞世忠便被一具尸体吸引。 俞世忠蹲下，将扑倒在地的尸体翻转过来。 果然是个女子！ 这个女子很年轻，可能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镰刀。 三支箭矢迎面穿透了她的胸膛。 “这帮人里面有不少女子。” 左任跟在俞世忠身后，“其中，还有四五十岁的妇人……” 这场战斗并不算什么。 但这场战斗却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冲击。 也许，这些人根本没想过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他们只是想证明西渠人的勇气。 俞世忠心中一叹，又抬头看向左任，“怎么，你于心不忍了？” “没有。” 左任摇头，“末将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归感慨，别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俞世忠厉声警告左任：“现在是我们杀进来了，你才有机会感慨！” “倘若是西渠大军杀入我大乾腹地，你连感慨的机会都没有！” “战场之上，你可以尊敬你的敌人，但不能同情他们！” “只要他们拿起武器，哪怕他们都是孩子，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给我记住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1471章 俞世忠的疑惑 经过一夜的休整后，俞世忠继续率部往贡布方向挺进。 今天，俞世忠率领的人马成为了先锋。 他们要负责为后面的部队扫清障碍并准备粮草。 这样，才不会拉低他们的整体行军速度。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斥候来报：“有一股约五千人的骑兵出现在我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 俞世忠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地图。 西北方向来的人马，应该就是尕朵山方向的敌军吧？ 敌军的斥候应该也探出了他们的位置，而且也知道他们的大概兵力。 他们两万五千精骑，敌军竟然只派五千人马来？ 不出意外的话，敌军肯定不会主动进攻。 就是想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 这一招，他们当初进攻北桓的时候，伽遥夫人就已经用过了！ 这些人还拿来用么？ “再探！” 俞世忠吩咐一句，又叫来传令兵，“立即将刚才的消息告诉后军！命令后军，加速往我部靠拢！” “是！” 传令兵迅速领命而去。 传令兵刚离开，俞世忠却又突然皱起眉头。 “不对啊！” 俞世忠低眉沉思。 “俞帅，哪里不对？” 唐昭疑惑的问。 “敌军派五千骑兵盯着我们干什么？” 俞世忠皱眉，自言自语。 啊？ 唐昭不解，“这五千骑兵足以对我们展开无休止的袭扰吧？”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俞世忠轻轻摇头：“真想袭扰的话，五千骑兵也太多了点！尕朵山那四万人马里面也就五六千骑兵，就为了袭扰我们，就派这么多人？” 在俞世忠看来，要袭扰，应该像伽遥当初那般。 差不多就是一千骑兵。 就这一千骑兵，还要分成数小股。 他们的目标越小，越能避开斥候的查探，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他们。 就算不能给他们造成伤亡，也要放几支箭让他们感受到威胁。 等你去追的时候，他们掉头就跑。 这才是正确的袭扰方式。 总共就五六千骑兵，还派五千人来袭扰他们？ 一个袭扰而已，没必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留着更多的人马去应付冯玉他们，不是更好么？ 亦或是，尕朵山的敌军还不知道冯玉已经率部杀进来了？ 不可能吧！ 他们的人马都能碰到冯玉所部的斥候，冯玉他们那一部这么大的目标，尕朵山的敌军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杀过来了啊！ 听着俞世忠的分析，唐昭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敌军该不会是想以五千骑兵击破我们这两万五千精骑吧？” 唐昭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这两万五千骑兵可不是花架子。 这都是正儿八经的一路杀过来的精骑。 敌军想用五千精骑击破他们，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不对劲！” 俞世忠现在也不知道敌军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敏锐的意识到，敌军这五千骑兵出现得有些诡异。 不过，他一时半会又无法判断出敌军的真实意图。 俞世忠绞尽脑汁的思索一阵，却还是想不出来，于是转头询问唐昭：“如果你是敌军的主将，什么情况下，你会派出这五千骑兵来盯着咱们？” 唐昭稍稍思索，回道：“保护侧翼安全！防止敌军绕到我部侧面，对我部发起突然袭击！” “你小子的是不是傻？” 俞世忠瞪唐昭一眼，“只要敌军的主将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我们是在往贡布方向绕！我们都绕了两、三天了，现在又往他们侧翼绕？我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要往尕朵山敌军的侧翼绕，早干嘛去了？ 再说了，那五千骑兵要保护侧翼的安全，不知道在尕朵山附近保护？ 非得跑这么远来掩护侧翼安全？ 留这么大的空档给他们穿插？ 要是敌军主将这么派人掩护的话，此人必然是草包！ 听着俞世忠的话，唐昭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 好像，还真是这样！ 敌军这五千骑兵的动向，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两人一边思索，一边等待后军赶上来。 不多时，后军赶到。 俞世忠马上又叫卢兴和左任过来探讨眼前的诡异情况。 几人围坐在一起，各自说着自己的猜测。 不过，他们猜来猜去，都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 “等等！” 正当几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左任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万一尕朵山的敌军已经开始撤退了呢？” “撤退？” 俞世忠皱眉，“他们也应该是往……” 说到这里，俞世忠突然愣住。 下一刻，俞世忠猛然一拍脑袋：“贡布！如果老左的猜测是对的，敌军多半是在往贡布方向撤退！”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这个位置遭遇敌军的五千骑兵。 而这五千骑兵，也不是为了袭扰他们，就是为了保护大军的侧翼！ 不然，若是让他们这两万五千骑兵从侧翼杀向正在撤往贡布方向的主力大军，那股敌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支援贡布！” 唐昭惊道：“敌军这是要放弃北边防线，集中全部力量支援贡布吗？” “不可能！” 卢兴马上否定，“贡布再重要，也不至于让人彻底放弃北边的防线！一旦他们放开防线，冯玉所部必然长驱直入，直取西渠王城！”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俞世忠眼中闪动精芒：“若贡布已经被殿下率部攻占了，敌军很可能集中全部的兵力围困贡布……” 随着俞世忠的话音落下，几人的眼皮顿时一跳。 以殿下的本事，完全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陷贡布。 敌军围困贡布，自然是为了捉住云铮！ 对于西渠来说，只要抓住云铮，这一战他们就彻底胜利了！ 哪怕冯玉率部攻陷了西渠王城，只要云铮落入敌军之手，大乾就算是败了！ 放手一搏！ 玩命！ 想到这里，几人顿时不淡定了。 这种情况下，钦普完全有可能这么选择。 而且，这应该也是西渠获胜的唯一希望了！ 俞世忠猛然站起身来，“唐昭，令你立即率领我部五千人马为先锋，威胁敌军骑兵部队！记住，多派斥候往各个方向查探，当心中计！” “是！” “卢兴、左任，令你二人率领所部稍事休整，而后立即跟上唐昭所部！” “是！” “我亲自率领一万人马，往北边迂回，看看能否遭遇敌军主力部队！” “我们三部之间务必保持联络，一旦确定敌军主力的动向，立即汇报！若有作战机会，各部自行决断！” 第1472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第二天上午，已经跟唐昭所部会合卢兴他们再次开始逼近敌军的五千骑兵。 昨天，他们虽然压了上来，但却没有跟敌军进行全面的交战。 他们发起了两次试探性的进攻，敌军却是且战且退。 双方闹出的动静倒是不小，但却都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亡。 经过昨夜的商量后，卢兴他们改变了策略。 卢兴和左任率领一万骑兵全面前压，唐昭率领五千精骑威胁敌军的右后方。 这一招果然奏效。 面对唐昭的威胁，敌军不得不分兵提防右后方。 如此一来，敌军正面的人马就更少了。 “都这个时候了，敌军竟然还不退！” 卢兴眼中寒芒闪动，“看来，咱们的猜测是对的！” “嗯！” 左任眼中战意勃勃，沉声道：“你率领主力吸引他们注意力，我率领两千人马，从前面那座小山后面绕过去突袭他们的侧翼！尽快将正面的敌军解决掉！” “好！” 卢兴当机立断。 很快，卢兴便率领八千大军继续前压。 左任则率领两千人马从另一个方向进攻。 面对卢兴率领的八千精骑的不断前压，敌军终于不再撤退，迅速摆开突击的阵型，似乎是打算跟他们在眼前的这片坡地上展开决战。 “嘟……嘟嘟……” 随着进攻的号角声吹响，卢兴迅速率领八千精骑杀向敌军。 敌军现在是在一个小山坡上，多少还是占据地利的。 不过，这里地势相对开阔，这点地形上的优势，并不能阻挡卢兴进攻的决心。 “杀！” “杀啊！” 八千精骑放声怒吼，催动胯下的战马杀向敌军。 当冲到一半，左右两边的士卒迅速展开，弯弓搭箭。 “杀！” 伴随着一声怒吼，敌军在一个手持双刀的将领的率领下，悍不畏死的对他们展开凡冲锋。 卢兴瞳孔一缩，心中已然明白。 敌军这是抱着必死之心在阻击他们！ 敌军肯定是要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几轮箭雨的覆盖之后，双方犹如两股洪流碰撞在一起。 卢兴迅速带人杀入敌军阵中，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不断挑动。 一个个的敌军被卢兴挑落马下，敌将也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双刀砍杀。 卢兴盯住了敌将，立即策马杀向敌将。 敌将似乎也盯住了他，快速向他杀来。 双方死死的盯着对方，终于，双方接近。 铛铛铛…… 敌将的实力不弱，在战马交错而过的瞬间，两人手中的武器不断碰撞。 一轮冲击之后，双方互换了位置。 只是一轮冲击，西渠骑兵就少了一半，而大乾骑兵也有不小的伤亡。 浓烈的血腥弥漫开来。 受伤士卒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错在一起。 “杀！”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双方调转马头，再次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搏杀。 与此同时，早已绕到侧翼的左任率军杀出。 “让这些该死的大乾人看看我西渠勇士的厉害！” 西渠将领挥动手中的弯刀，双目血红的大吼：“勇士们，随我杀！” 话音一落，西渠将领再次催动胯下的战马，悍不畏死的冲出去。 在他身后，西渠骑兵发出阵阵喊杀声，随他一起冲向数倍于他们的大乾骑兵。 都是勇士啊！ 他们已经好久没遇到这么悍不畏死的敌人了。 卢兴心中感慨一声，挺起手中长枪，杀气腾腾的大吼：“杀！” …… 下午点的时候，俞世忠收到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卢兴他们几乎全歼了敌军的五千骑兵。 而他们，也付出了八百多的伤亡。2 而卢兴他们也从少量的俘虏口中问出了一些东西，证实了他们此前的猜测。 钦普真的要玩命了！ 据说，钦普已经将西渠王城的贵族屠戮殆尽，将所有贵族手中的奴隶和人马都收归己用，整合出一支将近五万人左右的大军杀向贡布。 西渠王城现在很可能连一兵一卒都没有！ 坏消息是，从尕朵山撤回的敌军主力部队已经渡过了玉泉河，并且将玉泉河上的那座石桥全部拆掉！ 那五千骑兵用他们的性命给主力部队争取到了渡河并捣毁桥梁的时间。 如今，他们再想要往贡布进军，首先要想的就是如何渡过玉泉河。 但如今的西渠正是冰雪全面消融的丰水期。 很多不止玉泉河，很多河流都水流湍急。1 而且，这些河流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峡谷地段。 想重新找到适合渡河的地方，恐怕很不容易。 他们若是一味的绕，恐怕就要耽误很长时间。 当然，如果他们放弃战马，就只是人过河，倒是会容易一些。 但没有战马，等他们靠着两条腿跑到贡布，估计那边的大战都已经结束了。 这下，真的是有点麻烦了！ 黄昏的时候，俞世忠率部重新跟卢兴他们会合。 几人再见，脸上都是一片愁容。 “都想想吧，现在该怎么弄？” 俞世忠完全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心中又暗暗后悔。 若是他们早点猜到钦普要玩命了，直接截断从尕朵山撤回的那些人马，他们现在根本不需要面对这些难题。 “多派人沿河寻找，这么长的河，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适合渡河的地方！” 卢兴也是愁容满面，“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只有绕了。” “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担心。” 左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贡布可是殿下亲自领军！殿下的本事，我们还不清楚么？而且还有赵帅和童罡他们那两路人马，钦普想抓住殿下，几乎不可能！” “话是这么说，可钦普是在玩命！” 俞世忠沉声道：“他连西渠王城都不要了，这完全是不顾一切了！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及时支援到，总归是好的！” 云铮的本事，他们自然不需要怀疑。 但钦普既然敢玩命，那就说明钦普至少是觉得这个事是有一点点希望的。 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钦普还玩什么命？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把钦普那一点点的希望都掐掉。 只要钦普看不到一点希望了，这场战争就该结束了。 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不管是对大乾还是对西渠，都是好事。 俞世忠默默思索一阵，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第1473章 跑路 格玛河对岸。 赵汲所部也刚刚打完一场胜仗。 他们用一天的时间，将敌军前沿的三万人马全部吃掉，并将意图绕后焚烧他们的粮草五千敌军全部吃掉。 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但当赵汲得到斥候送回的消息时，心中却猛然一沉。 敌军的主力大军正在加速后撤！ 诱饵！ 赵汲第一时间判断出罗布丹增的意图。 无论是前沿的三万人马，还是那五千意图焚烧他们的粮草的人马，都是罗布丹增抛出来的诱饵，只为了拖延时间，给他们的主力大军争取渡河的时间。 西渠如今的情况，三万多披甲士，他说送就送了！ 甚至，连罗布丹增的两个儿子都在其中！ 够狠！ 够果决！ 当然，也让人足够佩服！ “他们这是要去围攻贡布啊！” 屈峙眼睛微眯，进一步判断出罗布丹增这么做的目的。 他们已经从被俘的敌将口中得知，云铮几天前就已经攻下了贡布。 能让罗布丹增以三万多披甲士为诱饵的，也只有活捉云铮这一个诱惑了。 “肯定是！” 赵汲淡淡一笑，“不过，罗布丹增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屈峙颔首微笑：“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支援殿下啊！贡布这一战，应该就是咱们跟西渠的决战了！” 和俞世忠他们那些人一样，屈峙虽然也从不怀疑云铮的领军能力，但该支援还是得支援。 他们是要征服西渠，不是要将西渠亡国灭种。 只要他们在贡布分出胜负，接下来应该就是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了。 以他们的军力，面对那些小规模的敌人，完全可以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 “支援肯定是要支援的，但也得接着打，不能让他们太顺利的渡河！” 赵汲稍稍沉思，马上命令屈峙：“你立即亲率一万骑兵，前去协助邓保和童罡围剿残敌，尽快……” 说到这里，赵汲突然顿住。 再次思索一阵后，赵汲重新下令：“清剿残敌的事，就交给邓保他们了！你率部赶往格玛河上游，寻找渡河的地方！并将起扼守住！粮草问题，自行解决！” 邓保和童罡那一路大军已经快要把那几万敌军打残了。 屈峙就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现在，将上游的渡河位置扼守住，才是最重要的。 “是！” 屈峙立即领命而去。 “来人！” 待屈峙离去，赵汲又立即叫来传令兵：“命令魏瑜、周密二人，立即率部追击撤退的敌军！告诉他们，若让敌军舒舒服服的渡河，本帅就让他们不舒服！” “是！” 传令兵领命。 下完命令，赵汲又走到地图前面思索起来。 贡布！ 没想到啊，一个贡布的丢失，却让敌军陷入疯狂。 论领军作战，自己不如六殿下，论战略目光，自己也不及他啊！ 就在赵汲暗暗叹息的时候，亲兵统领赵武突然跑进来：“启禀赵帅，皇城急报！” 皇城急报？3 赵汲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皇城怎么会有急报传来？ 难道…… 赵汲心中猛然一跳，连忙命亲兵将送急报的人带进来。 没等那人行礼，赵汲便命他赶紧将急报拿出来。 很快，赵汲几乎抢似的从来人手中夺过急报，迅速打开。 看着急报上的内容，赵汲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4 “赵武！” “末将在！” “你立即找到屈峙，将这封信交给他！告诉屈峙，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到殿下手中！” …… 在各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的时候，贡布城中的云铮却显得很悠闲。 他已经得各路敌军的动向了，也知道有大量的敌军在往贡布城汇聚。 当然，他也知道，敌军这是想给他来一招“擒贼先擒王”。 对此，云铮却丝毫不慌。 他现在也是手握将近八万大军的人。 当然，其中还有不少是他们收编的奴隶军。 真正的披甲士，也就五万多人。 不过，对云铮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敌军想进攻贡布，那就来吧！ 正好，也免得他们成天想着怎么把敌军的主力给引诱出来打。 “我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啊？” 妙音斜靠在软榻上，一脸笑意的询问云铮。 “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铮摇头一笑，“我都不知道该说敌军是想抓我想疯了，还是该说他们傻……” 他真不知道敌军是怎么想的。 就算他们来二十万披甲士，就算他们攻破了贡布，那又怎样？ 他们不会以为，以自己手中的兵马，不能掩护自己安全撤离贡布吧？ 自己都撤离贡布了，他们倾尽全力攻下贡布，又能怎么样？ “应该说，是你太招人恨了。” 妙音莞尔，“再说了，倘若贡布真被攻破，你会丢下大军不管，独自逃命？” “废话，肯定会啊！” 云铮哈哈一笑，“只要我在，敌军就会有强烈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的猛攻贡布，但一旦我跑了，敌军就失去战略目标了……嗯？” 说着说着，云铮心中突然一动。 眼见云铮不说话，就一双贼眼在那转来转去的，妙音立即噤声。 她知道，云铮估计是又想到什么坑人的办法了。 片刻之后，云铮一脸坏笑的看向妙音：“你说，我要是带着秦七虎所部的骑兵离开贡布返回硭次，钦普得知这个消息了，会不会吐血？” “……” 妙音俏脸微抽，“你这个主帅临阵脱逃，不怕影响军心啊？” “什么叫临阵脱逃？” 云铮不满道：“焦麓发生叛乱，本王需要率领骑兵快速赶往焦麓平叛，不行吗？” 再说了，他是临阵脱逃的人吗？ 他带着亲卫军和秦七虎那一万骑兵，可以干更多的事。 他们就在这里守城，能有多大的作用？ 与其如此，还不是趁着敌军没有合围过来，先跳出贡布。 等敌军合围贡布的时候，他们时不时跳出来咬敌军两口，让敌军又恨他们，又拿他们没有办法，还能影响敌军的士气。 这怎么算都是好事啊！ 妙音哑然失笑，又问：“你想回硭次就回硭次啊？你当敌军摆在贡布东北方向三十里开外的那一万多骑兵是拿来看的啊？” 根据他们的判断，那一万多精骑是罗布丹曾所部已经渡过格玛河的精锐骑兵。 罗布丹增派出一万多精骑渡河驻守在那里，摆明了就是要切断硭次跟贡布之间的联系。 一旦那股敌军察觉到云铮要离开贡布返回硭次，他们拼了性命也得拦截他们啊！ “本王若是真想回硭次，就凭那一万多骑兵，也想拦截本王？” 云铮不屑一笑，旋即大声命令：“来人，立即命秦七虎、萧定武、曾光等人前来议事！” 第1474章 罗布丹增的决定 中午过后，贡布城中的斥候一队接一队的离开，往四面八方展开探查。 与此同时，城中的很多士卒也忙碌起来，抓紧时间制做干粮。 第二天黎明，大队骑兵冲出贡布，直奔贡布以西的三万敌军而去。 这股敌军是从西渠王城方向支援过来的。 原本这股敌军在前几天就应该到达贡布的。 但随着贡布被攻陷，这股敌军也停止往贡布进军，选择在距离贡布大概三十里之外的一处地势险要之地安营扎寨。 秦七虎这几天一直想打这股敌军的主意，但这股敌军一直选择固守，根本不给秦七虎的骑兵展开突袭的机会。 随着大乾这大队骑兵展开行动，已经率领一部分人马渡过格玛河并跟噶斯麦所部会合的罗布丹增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确定敌军打的是云铮的帅旗？” 得到探子带回的消息，罗布丹增立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确定！” 探子笃定道：“云铮的亲卫军的装束跟其他骑兵都不一样，小人看得清清楚楚！” 得到探子肯定的回答，罗布丹增顿时开始思索起来。 云铮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想打拉姆措那三万人马的主意？ 他此前也收到过消息，贡布城的一股骑兵两次出城，想要寻找机会进攻拉姆措那三万人马，但都无功而返。 云铮已经想到了吃掉拉姆措那三万人马的办法了？ 对于拉姆措那三万人马的实力，罗布丹增还是非常清楚的。 这三万人马里面差不多一半都是奴隶军。 虽然这些奴隶军比其他的奴隶军的战力应该会强上一些，但奴隶军就是奴隶军，战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如果硬打的话，以云铮的亲卫军和那股精骑的实力，肯定可以吃掉拉姆措那三万人马。 但同样的，云铮他们肯定也会承受巨大的损失。 而根据他的了解，云铮与敌交战，向来不喜欢硬碰硬。 此人最擅长的是那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而且，以大乾和西渠目前的态势，云铮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跟他们硬碰硬啊！ 肯定不是要硬碰硬！ 罗布丹增迅速确定了这一点，并接着思索。 他本来是打算等到明天或者后天，等更多的人马撤回到格玛河对岸，派人扼守住渡河的地方，阻击赵汲所部渡河，并联合拉姆措所部，对贡布发起猛攻。 但现在，云铮却突然率领精骑往拉姆措那边去了。 这就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 罗布丹增迅速召集几个将领，与他们商量对策。 “云铮肯定不会选择跟拉姆措所部硬碰硬！” 噶斯迈给出了同样的判断，“云铮阴险狡诈且诡计多端，多半是想到了攻破拉姆措所部的诡计！” 另一个将领微微皱眉，“可是，拉姆措所部的布置应该没多大问题吧？云铮能想到什么诡计？”1 虽然云铮他们占据了贡布城，但他们还是派人跟拉姆措所部取得了联系，也知道了拉姆措的防御布置。 按照拉姆措的布置，云铮他们那一万多骑兵若是想击败拉姆措所部，不付出个五千以上的伤亡，应该不可能。 对他们来说，以五千精锐骑兵的伤亡换取击败拉姆措所部，都只能算是勉强能接受的结果，更何况是云铮？ 面对这人的询问，嘎斯迈不禁摇头苦笑：“如果我们能猜出云铮的诡计，我们个个都是云铮了。” 那是云铮！ 他那天下第一名将的名号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云铮的想法，又岂是他们能揣度的？ “大战当前，别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罗布丹增抬手止住嘎斯迈，“云铮亲率亲卫军出击，必然是有把握吃掉拉姆措手中那三万人马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支援拉姆措所部，或者，提前进攻贡布，迫使云铮回援？” 说着，罗布丹增又跟几人分析眼下的局势。 他已经从拉姆措那边得到消息，钦普大王已经彻底放弃了王城，亲率大军杀了过来，打算跟云铮决一死战。 钦普那五万人马里面只有不到一万五千的披甲士。 而且，还是强行收拢各个贵族的人马临时整编出来的。 他们那五万人马的整体战力，不会比拉姆措那三万人马强太多。 如果拉姆措那股人马被云铮轻而易举的吃掉，正在率部往贡布赶的钦普所部也同样有被吃掉的风险。 钦普为了跟云铮决战，连西渠王城都放弃了！ 一旦钦普大王落在云铮手中，就算尕朵山那边的几万披甲士以及其他各部都杀过来了，就算他们攻下了贡布，又有什么意义？ 听着罗布丹曾的分析，几个将领也面露忧色。 仗打到这个时候，就是一个王见王的局面了。 谁俘虏了对方的王，谁就能获胜！ 这就是一场豪赌！ “那就提前对贡布发起进攻，迫使云铮回援！” 嘎斯迈率先对罗布丹增的想法表示赞同。 一听嘎斯迈的话，一旁的将领立即皱眉：“咱们现在还不到六万人马，贸然进攻贡布，恐怕不智……” 如果再等两天，他们至少还有两万人马可以渡过格玛河。 而其他往贡布汇聚的大军也能距离贡布更近。 到时候再进攻，把握会大一些。 “六万人马还不够吗？” 另一个将领气急败坏的吼起来：“云铮带着那么点人就敢进攻贡布，咱们已经有六万人马了，后面几天还会有大量人马赶到，这还不敢打？”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对方立即反驳：“万一我们我们进攻贡布不力，反而损失，连渡河的地方都守不住，被赵汲率领大军杀过来，怎么办？” 他不是怕进攻贡布，而是怕屁股后面的赵汲率领的大军！ 一旦赵汲的大部队过了格玛河，接下里的仗就不用打了！ 听着他的话，刚才的将领顿时不说话了。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那就佯攻吧！” 罗布丹增迅速做出决断。 “光是佯攻可能还不够。” 嘎斯迈建议：“咱们恐怕还得派出一股骑兵去牵制云铮，否则，万一云铮看穿了咱们的佯攻计划，咱们的佯攻部队可就危险了……” 罗布丹增不说话，继续低眉沉思…… 第1475章 计中计？ “启禀殿下，罗布丹增所部异动，似乎打算进攻贡布！” 随着罗布丹增所部开始动起来，云铮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佯攻！ 云铮，马上判断出罗布丹增的意图。 罗布丹增的目的，就是迫使他们回援。 虽说敌军要玩命，但也不是这个时候就开始玩命。 好歹也要等更多的部队抵近了再玩命了。 玩命不等于是像莽夫一样送命！ 罗布丹增能统领十几万大军跟赵汲对峙，肯定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罗布丹增。 这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点。 自己就带这么点人马，刚离开贡布，他就想迫使自己回援。 思索间，云铮又问：“贡布东北方向的那股骑兵有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 斥候回答。 “再探！” 云铮吩咐：“一旦那股骑兵动起来，马上前来汇报！” “是！” 斥候马上领命离开。 秦七虎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大军，又试探着问：“殿下，咱们要不要试着真把这股敌军吃掉？” 秦七虎的话刚问出口，就察觉到一股极其不友善的目光射来。 他一扭头，就对上了妙音那刀子般的目光。 秦七虎顿时干笑，避开妙音的目光。 云铮笑笑，也不没有回答秦七虎的问题。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吃掉敌军这三万人。 不过，他也怕蹦着自己的牙。 这又不是突围战，这么拼干什么？ 他们不断往敌军的大营赶去。 敌军也不断派出探子探查他们的动向。 敌军的探子和他们的斥候几次遭遇，虽然简单的交手，但基本没什么损伤，双方基本都是打个照面再互射两箭就各自退开。 在距离敌军的大营还有十多里的时候，云铮命令部队停下休整，他则带着秦七虎和妙音登上附近的一处高地。 从林季手中接过千里眼后，云铮便开始观察敌军的布置。 见云铮看得认真，妙音又狠狠的瞪秦七虎一眼。 她感觉，云铮好像也被秦七虎说得对这股敌军动了想法。 要不然，云铮何须这么仔细的查看敌军的布置？ 迎着妙音的目光，秦七虎再次干笑，心中却暗暗吐槽。 凶你男人去啊！ 凶我干嘛？ 他要没这个心，自己哪能劝得了他啊！ 云铮看了一阵，又将千里眼交给秦七虎。 秦七虎接过来，一边查看一边分析：“以骑兵突袭的话，在敌军有准备的情况下，确实不好打！把他们打完了，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小。” 这一点，秦七虎还是拎得清的。 敌军依水扎营，从他们这里看，敌军是在低处。 但要是他们到了敌军阵前，敌军就是在高处了。 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利于骑兵突袭。 要打的话，肯定还是要将敌军引出来打。 但看敌军的架势，就是一副龟缩固守的姿态。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要吃掉这三万人，倒也不难。” 云铮有些遗憾，“行了，先放过他们吧！按原计划进行！” 秦七虎领命，马上往山下走去。 在他往山坡下走去的时候，一个斥候往山坡上跑来。 “启禀殿下，敌军的骑兵动了！” 斥候汇报：“东北方向的那股骑兵进入到贡布东南方向，还有一股人数约六七千的人骑兵往贡布西北进军，两股骑兵都在向我军逼近！” “哦？” 云铮微微诧异。 东北方向那股骑兵会动，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另外一股骑兵也动起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啊！ 这两个方向，是在威胁他们的左右翼啊！ 罗布丹增不会是想凭借这两股骑兵外加正面这三万人马，把他们给包饺子了吧？ “敌军这是什么情况，这既像是想切断我们回援贡布的路线，又像是想要包夹我们啊！” 妙音蹙眉，心中也暗暗疑惑。 敌军不会真要进攻贡布吧？ 虽说他们不怕敌军进攻贡布，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担心有其他方向的敌军已经杀过来了，但他们却还不知道。 云铮思索片刻，回道：“不知道敌军是不是想跟我们玩个计中计。” “计中计？” 妙音不明所以。 云铮解释：“敌军有可能是想合围我们，迫使我们在贡布的大军出城支援我们，而后他们再以骑兵突袭我们的援军。” “这……应该不太现实吧？”妙音暗暗怀疑。 把云铮的亲卫军算上，他们也有一万多的骑兵。 就算敌军的两股骑兵加起来有两万人马，又怎么样？ 就算敌军把他们合围了，他们想突围，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先看看再说吧！” 云铮抛开脑海中那些念头，“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把东北方向那股敌军骑兵给调出来，我们的基本目标已经达成了！” 现在情况不明，没必要去胡思乱想。 只要他们随时留意敌军的动静，别被敌军给阴了就好。 不多时，秦七虎便率领五千人马对正面的敌军展开骂战。 “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我们都打到你们家来了，你们都不敢出来一战，你们的祖宗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懦弱，肯定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你们这帮废物，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 “就你们这群废物，吃屎都吃不到热的……” “你们要是实在不敢打，就出来给你爹磕头认错，你爹饶你们狗命……” 秦七虎扯个大嗓门，带着五千人对着敌军展开破口大骂。 反正就是怎么难听怎么来，怎么诛心怎么骂。 听着不断钻入耳朵的骂声，拉姆措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知道敌军是故意激怒他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打击他们的士气。 但他还是被气到了。 正当拉姆措想要组织人手骂回去的时候，外面的骂声却突然止住，很快，拉姆措就得到消息，敌军已经撤走了。 得知连骂回去的机会都没有，拉姆措顿时恨得牙痒痒。 在秦七虎率部回撤的时候，斥候再次带回消息。 他们身后的两股骑兵已经呈倒“八”字展开，正在加速向他们逼近。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不由得摇头一笑。 这不是故意留了个缺口么？ 看来，敌军还是想将他们逼回贡布啊！ 嗯？ 不对！ 笑着笑着，云铮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芒。 “西南方向的敌军骑兵，大概有多少人？” 云铮突然询问斥候。 第1476章 失传已久的绝学 面对云铮的询问，斥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斥候才开口：“敌军已经展开，万马奔腾，尘土飞扬，我们不好判断敌军的人数。” 妙音察觉到异样，立即询问云铮：“怎么，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云铮双眸微沉：“你不觉得敌军展开得太早了些么？” 展开得太早了些？ 妙音蹙眉，暗暗思索。 敌军好像确实展开得太早了些！ 倘若敌军想要展开，完全可以等到跟他们的距离差不多十里的时候再展开。 如果不是云铮提到这一点，他都不会注意到。 敌军这么快展开，是想干什么？ 想着想着，妙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你觉得敌军是在隐藏人马？” “对！” 云铮颔首道：“敌军多半藏了一股伏兵，一旦我们真往贡布方向撤退，那股伏兵就会杀出来拦住我们的去路，而后，两翼的人马迅速合围过来，说不定连咱们正面这三万人马也会前压到地势险要的地方……” 被云铮一说，妙音瞬间明悟，“敌军还真是想吃掉我们啊？” 云铮嘴角微翘，“敌军未必是想吃掉我们，也许只是想占点便宜！” 罗布丹增也不是傻子。 他肯定也知道，如果自己手上这一万多人马一心突围的话，就凭这两股骑兵，肯定不可能困得住自己。 罗布丹增多半是想着能赚就赚一点。 哪怕只是小赚，甚至是跟他们打个平手，也能提振士气。 “看来，你是不打算安安稳稳的往硭次撤退了啊！” 看着云铮的神色，妙音已经猜到云铮又准备开始阴人了。 用云铮的话说，敌军都已经亮剑了，他没理由不接招。 “他们想赚，我也想赚！” 云铮颔首微笑，“看来，我必须要用出失传已久的绝学了！” “啊？” 妙音疑惑。 这混蛋，又想搞什么鬼？ 还失传已久的绝学？ 云铮冲妙音眨眨眼，又吩咐亲卫军：“立即命秦七虎前来听令！” 看着跑开的亲卫军，妙音不由得一阵无奈。 她就知道，这混蛋只要带兵出来了，肯定要搞点事情！ 罢了！ 反正他们也有一万多人马，而且，他们的骑兵更加精锐，拥有更好的武器和甲胄，他们凭什么不敢跟敌军一战？ 这要都不敢跟敌军一战，估计所有的将士都会认为云铮大权在握后变得畏畏缩缩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亲自率部冲杀的云铮了。 很快，秦七虎便跟着亲卫军一起赶来。 “殿下，听说敌军的骑兵已经包夹过来了？” 秦七虎一到，就眼热的询问云铮。 他的眼中那浓浓的战意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 妙音了解云铮，他也同样了解云铮。 敌军都包夹过来了，云铮不可能让敌军太好过。 “嗯。” 云铮轻轻点头，立即命令：“你率领七千人马，在马尾上绑上树枝，往贡布方向进军，并分出一千人马假装往我们左翼展开进攻，我率领其他人马突袭包围过去的敌军……” 时间紧迫，云铮也不跟他废话，迅速布置起来。 他们想全歼敌军的骑兵，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从敌军身上撕下一块肉，还是没有问题的！ …… 贡布西南，朗杰率领七千人马吊在前方已经展开的五千人马身后。 虽然罗布丹增的计划看似很完美，但朗杰还是有些不安。 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云铮，他心中就莫名发怵。 他绝不认为自己太怂了。 主要是云铮诡计多端，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一想到有可能在云铮身上讨到便宜，他又有些兴奋。 能在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手中讨到便宜，甚至是击败云铮，绝对是可以吹一辈子的事。 此刻的朗杰的心情很是矛盾。 又是不安，又是兴奋。 又想跟云铮交战，又怕跟云铮交战。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朗杰很是不自在。 “报……” 就在朗杰试着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一骑探马疾驰而来。 很快，探子策马来到朗杰面前，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将军，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往贡布方向撤退，一路往贺丹将军所部进军！” 嗯？ 听着探子的汇报，朗杰不由得皱起眉头。 云铮该不会是想吃掉贺丹所部吧？ 嗯，倒是有可能！ 贺丹所部只有八千人马。 如果他是云铮，肯定也选择攻击贺丹所部。 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谁都明白。 以云铮的性格，乖乖退回贡布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如此想着，朗杰马上询问：“这两路人马兵力如何分配的？” “这个……不太清楚！” 探子小心翼翼的回答：“敌军的两路人马都在快速行军，身后扬起大片尘土，我等无法判断敌军的兵力分配……” 无法判断？ 这就有点麻烦了啊！ 朗杰眉头紧皱，马上又问：“云铮的帅旗在哪一部？” 探子回答：“好像是往贡布进军的那一路人马中，不过周围到处都是尘土，敌军的斥候也在不断探查，我等无法靠得太近，看得不是很清楚……” 听着探子的话，朗杰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火气，“废物”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心中明白，这种情况下，想看清敌军的帅旗，确实很难。 就算他亲自跑去查探，结果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朗杰强行压下怒火，又在心中默默思索。 云铮到底是在哪一路人马之中呢？ 很快，朗杰就释然了。 帅旗在那一路，并不是很重要！ 既然云铮想吃掉贺丹那一路人马，其主力肯定是在那一路人马之中。 也就是说，往贡布撤退的人马应该不会很多！ 嗯，让已经展开的前军去支援贺丹所部，自己率领这八千人马去捏软柿子！ 等把撤往贡布方向的敌军击溃，再突袭过去，再与其他部队夹击攻击贺丹所部的人马！ 嗯，不对！ 敌军的主力去袭击贺丹所部了！ 就算自己驰援贺丹所部，面对敌军的主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如与前军前后夹击撤往贡布的敌军！ 既然要捏软柿子，那就捏到底！ 至于贺丹所部，他们该撤退就撤退，没必要跟敌军硬碰硬！ 打不过，总可以跑吧？ 而且，攻击撤往贡布的敌军，也可以避免这股敌军突然往西进军，去拦截贺丹所部的后路！ 对，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朗杰当下不再迟疑，迅速下达命令：“命令前军，立即从敌军身后发起突袭，与我部夹击撤往贡布那一路敌军……” 第1477章 包饺子 “启禀殿下，右翼敌军突然调转方向，往秦将军所部方向进军！” 云铮很快就得到了敌军右翼前军的动向。 “很好！” 云铮心中大定，立即命令林季：“传令下去，立即对敌军展开突袭！” “是！” 林季迅速前去传令。 很快，他们的大军开始动起来。 此时，秦七虎正在率部往贡布方向撤退。 一路上，秦七虎不断命人查探身后的情况。 万一敌军没有包夹过来，那就只有率部掉头回去包夹敌军了！ 还是希望敌军包夹过来吧！ 省得麻烦！ “报……” 在秦七虎暗暗祈祷的时候，又有斥候前来汇报消息：“禀将军，敌军大队骑兵从我们身后掩杀过来！人数不清……” 人数不清么？ 他娘的，万一殿下的判断错了，他们这么掉头回去，遇到的就是敌军的主力了。 不管了！ 相信殿下的判断不会有错！ 先捏软柿子！ 如果那两路敌军靠过来，再掉头去打！ 想到这里，秦七虎没有丝毫迟疑，大声命令：“传令下去，立即调转方向！对后方敌军展开突袭！增派斥候，严密留意贡布方向敌军情况……” 随着秦七虎的命令下达，大军迅速调转方向，快速往后方展开突袭。 秦七虎所部的异动迅速被身后的敌军探查到。 得知这股大乾骑兵率部往他们这边来了，索南次仁在暗暗疑惑的时候，又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种情况下，敌军不往贡布逃，为何还会往他们这边突袭？ 难不成，敌军的斥候已经探查到了他们的伏兵的位置？ 敌军这是要对他们发起反突袭吗？ 他们的伏兵，这么容易就被敌军探查到了？ 还是说，敌军早就料到他们会安排一股大军截击他们？ 如果敌军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计划，敌军为何还要兵分两路？ 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索南次仁的脑海中出现。 想着想着，索南次仁心中突然猛然一跳。 云铮！ 敌军的主帅是云铮！ 云铮何其狡猾，肯定已经看穿他们的计谋了！ 这帮该死的混蛋！ 跟谁玩计谋不好，偏偏要去跟云铮玩计谋？ 他们玩计谋能玩得过云铮，西渠何至陷入如此困境？ 这一刻，索南次仁只想骂娘。 然而，他却顾不得愤怒，匆匆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往东边撤退，快！” 后面肯定有敌军点的大军对他们进行包夹！ 西边前去袭击贺丹所部的人马，肯定也会包夹过来！ 东边！ 只有往东边跑！ 只有这样才能跳出敌军的包围圈，尽快跟朗杰率领的八千人马会合！ 索南次仁慌乱不堪，匆匆率领大军往东边转移。 至于跟敌军接战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敌军洞悉了他们计划，给他们来了个反包围。 拿这五千人马去拼，怎么可能拼得过？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减少损失！ 就在索南次仁率部撤退到东边的一条长谷的时候，前方的探子满脸慌乱的跑回来汇报：“将军，敌军大队骑兵正往我部杀来！” “敌军有多少人马？” 索南次仁匆匆询问。 探子惊慌回答：“很多，看不清……” 该死！ 索南次仁在心中破口大骂。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他们已经被敌军彻底包围了！ 这边除了谷地就是高山。 穿插都没法穿插！ 朗杰误我！ 索南次仁在心中怒吼，旋即放声大吼：“传令下去，对敌军展开正面突袭！让敌军看看我西渠男儿的勇气！” 现在这个时候，不投降就只有死战了！ 让他投降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 但愿，不要全军覆没吧！ 索南次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武器，旋即振臂高呼：“西渠的儿郎们，随我杀！” “杀！” 伴随着一声声怒吼，索南次仁率部展开突袭。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远远地，索南次仁就听到大乾骑兵整齐的大吼声。 几千人的吼声甚至压过了马蹄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山谷中不断回荡。 “降者不杀……” 几千人的吼声传入西渠士卒的耳中，震得他们耳朵发麻，心生恐惧。 在大乾士卒不断地大吼声中，不少士卒都产生了动摇。 渐渐地，有人策马离开了突袭的队伍，往山谷的一边跑去。 有人带头，更多的士卒被影响，跟着往一边逃跑。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逃跑，突袭的队伍也逐渐陷入混乱。 “别乱！都别乱！” “我西渠男儿，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冲过去，给我冲……” “畏战者，死！” 索南次仁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努力的想要稳住溃散的军心，至少让他们有一战之力。 但军心一旦溃散，根本不是他几句话就能重新凝聚起来。 哪怕他弯弓射杀两个溃逃的士卒，依然无法挽救岌岌可危的军心。 “把那个王八蛋给本王干掉！” “林季，你他娘的吃干饭的？” 云铮手持千里眼，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1 很不幸，他再次被妙音剥夺了率部冲杀的权力。 不能领军冲杀，他就只能在这里远程指挥。 然而，他这点声音早就被下方的声音掩盖了。 无论是敌军还是己方部队，都听不到他的说的话。 云铮又命人打旗语，向下方的部队下达斩将的命令。 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云铮，妙音不由一阵无奈。 他都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在绝对的优势下，哪有兵马大元帅亲自率军冲杀的？ 唉！ 下次若是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他去战场上冲杀吧！ 自己老这么摁着他也不是个事。 老让他这么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病来。 就在妙音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敌军的后方出现大片烟尘。 随着身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滚滚袭来，陷入前后包夹的敌军更是混乱。 “秦七虎率部杀过来了！” 妙音提醒云铮。 “嗯。” 云铮轻轻点头，又扭头看向妙音，“走吧，准备去接收俘虏！他娘的，这帮王八蛋，都被咱们包饺子了，竟然还想负隅顽抗……” 第1478章 撤 当朗杰收到向贡布回撤的敌军突然调转方向的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股敌军突然调转方向，不是如他早先预料的那般是去跟另一路人马包夹贺丹所部，而是直奔着他的前军去了！ 还没等朗杰缓过劲来，又有探子来报：“将军，我们在敌军突袭的线路上发现大量树枝，那些树枝有着明显的拖动痕迹……” 树枝？ 拖动痕迹？ 朗杰陡然一愣。 拖动树枝干什么？ 下一刻，朗杰猛然反应过来。 敌军这是想通过拖动树枝制造大量骑兵奔袭的假象！ 遭了！ 中计了！ 朗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满脸焦急的大吼：“传令下去，全速突袭！快！” 前军危险了！ 敌军是想吃掉他们的前军！ 他现在必须全速突袭，争取跟前军一起夹击…… 想着想着，朗杰又缓缓闭上眼睛。 “站住！” 朗杰叫住正欲策马离开的传令兵：“传令，全军……撤退！” “什么？” 副将难以置信的看向朗杰，“将军，咱们就这么撤退了？不管前军了？” “管不了他们了。” 朗杰满脸苦涩的摇头，“云铮早已看穿了我们的计划，还反过来给我们设计了这么大一个陷阱！咱们再去管前军，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前军完了！ 他们现在突袭过去，估计前军已经被敌军吃掉了。 等敌军会合，马上就可以掉头攻击他们这八千人。 副将不甘心，咬牙道：“我们可以派人联络贺丹所部！集结我们两部的力量，完全有实力跟敌军一战！” 朗杰痛苦的闭上眼睛，“这话，你自己信么？” 正常情况下，别说还有贺丹那一部人马，就算只有他们这八千人马，都完全可以跟敌军一战。 但现在，他不敢打了。 原来，自己也跟那些普通士卒一样，只要对上云铮，就会未战先怯。 自己，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被朗杰一反问，副将顿时陷入沉默。 没信心！ 是的！ 朗杰没有信心，他也没有多少信心可言。 他们都还没有真正的跟敌军打一场，仿佛就已经被敌军打断了脊梁。 “将军，你怕死吗？” 就在这时候，副将突然询问。 “不怕！” 朗杰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我怕死得没有任何意义，怕带着我们的人白白牺牲，却对整个战局没有任何改变……” “我也不怕死！” 副将深吸一口气，“倘若所有人都跟我们一样，明明有一战之力，却因为畏惧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而不敢与之交战，我们为何要打这一仗？为何不早点投降？” 听着副将的话，朗杰顿时陷入沉默。 是啊！ 他们明明有一战之力啊！ 就因为敌军的主帅是云铮，他就不敢战了。 “所以，你还是想与敌军一战？” 朗杰目光深沉的看向副将。 “对！” 副将紧握拳头，目光深邃地说：“末将听说，云铮昔年前往朔北，就是想以他的死激励朔北的军心，让朔北的大乾将士重拾跟北桓作战的勇气！” 朗杰闻言，顿时微微一呆。 这个事，他其实也有听说过。 不过，事实证明，云铮不是去朔北送死的，而是去夺军权的！ 此刻，朗杰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是战，还是撤？ 良久，朗杰心中一横，杀气腾腾的大吼：“传令，全军突袭！立即快马加鞭联络贺丹所部，让贺丹与我部会合，斩杀云铮，立不世之功！” “是！” 传令兵迅速领命而去。 “今日，不是云铮死，就是我们亡！” 朗杰看副将一眼，抛却脑海中的所有恐惧。 这一刻，朗杰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拼了！ 大不了就一死！ 若是能以他们的战死唤起西渠将士与大乾交战的勇气，他们也死得其所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朗杰立即率领八千骑沿着秦七虎他们突袭的路线不断突袭。 与此同时，云铮他们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 本来敌军的军心已经崩溃，随着秦七虎率部杀入，敌军更是彻底失去反抗之心。 在林季率领亲卫军斩杀索南次仁之后，大部分的敌军选择了投降。 少数负隅顽抗的敌军被迅速清剿。 就在他们还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斥候匆匆来报，又一股敌军往他们这边杀来。 因为敌军全速突袭，他们也无法判断敌军的人数。 “来得好！” 秦七虎咧嘴一笑，浑身上下战意涌动：“咱们刚热了身，又有人来送死！” 说着，秦七虎还兴奋的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幻想着将敌军的主将一棒爆头。 云铮稍稍沉吟，立即下令：“传令下去，押上俘虏，带上我方伤员及战损人员的尸体，立即撤退！” “啊？撤……撤退？” 秦七虎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殿下，你……下错命令了吧？” 撤退？ 他们士气正是高昂的时候，敌军跑来送死，他们竟然撤退？ 这完全不像是云铮的作战风格啊？ “我没下错命令！立即撤退！” 云铮沉声道：“敌军现在就是憋着一口气，来找咱们玩命！这个时候，咱们没必要跟敌军硬拼！等他们这口气散了，咱们再慢慢跟他们打！”3 随着云铮的命令下达，众人迅速开始撤退。 云铮叫来林季，吩咐道：“找几个敌军的伤员，让他们给敌将传个话，本王还有要事要回硭次，今日暂且饶过他们！本王在硭次等着他，希望他率部前来硭次投降，本王定不吝高官厚禄！” “是！” 林季迅速领命而去。 秦七虎看了一眼战死的战马，赶紧命亲兵：“赶紧砍几个马腿带走！” 他娘的，就这么走了，这些战马身上的肉就全留给敌军了。 可惜了！ 带上战利品之后，秦七虎迅速跟着大部队撤退。 等朗杰带着大部队突袭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耳边还传来伤员的哀嚎声，以及受伤的战马的哀鸣声。 看着眼前的景象，朗杰脸上一片阴沉。 该死的云铮！ 把这些伤兵全部留给他们！ 这分明就是要让这些伤兵成为他们的累赘。 朗杰深吸一口气，沉声命令：“去找几个伤兵问问敌军的情况！” 第1479章 气死 “什么？” “你再说一遍？” 大营中，罗布丹增得到了索南次仁派人送回的消息。 迎着罗布丹增那想要吃人的目光，传讯兵顿时小心翼翼，将已经说过的消息再再重复一遍：“我部前军五千人中了云铮的诡计，大部分被敌军俘虏并带走，余或死或伤，五千人马损失殆尽！目前，云铮已经率部赶往硭次……” 听着传讯兵的话，罗布丹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损失五千精骑，已经让他肉疼不已了。 而云铮前往硭次的消息，更是犹如在他的胸口来了一锤重击。 其余将领也如遭雷击，傻傻的跪坐在那里，双目瞬间变得空洞起来。 这个时候，云铮估计已经距离硭次不远了！ 他们想要拦截也没机会了！ 而且，他们的主力骑兵几乎全部调了出去，也根本无力拦截云铮率领的人马。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云铮都不在贡布了，我们攻打贡布的意义何在？” “可我们已经倾尽所有了啊！” “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一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像是掉入深渊一般。 他们想过很多策略，讨论过很多攻城方案。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 云铮是可以离开贡布的！ 这是个最简单的问题，却被他们所有人忽略了。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身为天下第一名将的云铮会在贡布跟他们决一死战。 哪怕罗布丹增此前派朗杰那一万多人马去贡布东北方向驻守，也只是为了阻击有可能来自贡布的敌军援军。 他们所有人都把最简单的问题忽略了。 硭次！ 硭次…… 罗布丹增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嘴里也不断喃喃重复。 “哈哈……” 突然，罗布丹增放声大笑。 他不惜以三万五千披甲士为诱饵，连他的儿子都在其中，只为了让大军撤回格玛河对岸。 还留在格玛河对岸的士卒，还在遭受大乾精锐的猛攻，也是损失惨重。 最开始的时候，他手中可是握着十五万大军啊！ 十五万大军，这里支援一点，那里损失一点。 一场像样的大战都没打过，十五万大军就变成了残军！ 钦普大王不但放弃了其他的防线，更是连西渠王城都已经彻底放弃了！ 而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集中力量进攻贡布，活捉云铮，为他们在绝境中觅得一线获胜的希望。 而现在，云铮却跑去硭次了！ 只要云铮愿意，云铮随时都可以通过焦麓回到大乾。 云铮只用最朴实无华的一招，就断了他们所有的念想。 而他，甚至连云铮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这，何其可笑啊！ 随着云铮前往硭次，他们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他们仿佛就像是个傻子，被云铮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着罗布丹增这诡异的大笑声，几个将领纷纷侧目看过来，满脸担忧。 “硭次，硭次……” 罗布丹增一边大笑一边重复着那两个字。 然而，笑着笑着，罗布丹增的双眼就一片通红，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罗布丹增还在大笑，但呼吸却越来越艰难，沧桑的脸颊憋得一片通红。 他的笑声也变得无比凄凉与悲愤。 “将军……” 嘎斯迈担心的看向罗布丹增，想要劝慰，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噗……” 罗布丹增猛然喷出一道血箭，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5 “将军！” 众将慌乱大吼，齐齐冲向罗布丹增。 “咳咳……” 罗布丹增再次咳出两口鲜血，一把握住最先冲上来的嘎斯迈的手掌，呼吸急促的说：“将云铮前往硭次的消息告诉……钦普大王，告诉大王，我们……败了！投……投降吧，别再做无谓的……噗……”1 一句话还未说完，罗布丹增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罗布丹增的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旋即脖子一歪，气绝而亡。 “将军！” 众人失声痛哭，不断呼唤。 然而，罗布丹增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们…… …… 钦普还率领着大量的人马往贡布赶。 他们离开西渠王城的时候，杂七杂八的人马加起来，已经有五万之众。 这一路走来，又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 有些人甚至是自己带着粮食来的。 如今，钦普手中的人马已经达到七万之众。 在钦普一路的鼓动下，这七万人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攻下贡布，活捉云铮！ 钦普身为西渠的大论王，都已经抛弃一切去跟云铮决战了，他们这些西渠子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跟云铮一战呢？ 云铮不是大乾的皇帝，但却胜似皇帝！ 只要捉住了云铮，他们就能迫使大乾退兵！ 而所有人都坚信，他们这么多人，哪怕拿人命去填，也能攻下贡布。 就是在这样的信心的影响下，钦普手中这七万人的士气竟然出奇的高昂。 哪怕，他们只有简陋的武器。 哪怕，他们大多人身上都没有一片甲胄。 感受着这七万人马的士气，钦普心中也逐渐有了底气。 算上那些撤回来的部队，等他们到达贡布的时候，他手中至少有二十万大军！ 贡布根本没有高大的城墙。 他就不相信，二十万人拼了命的进攻，还攻不下小小的一个贡布！ “报……报……” 就在钦普率领大军加速往贡布赶去的时候，一个传讯兵策马疾驰而来，并在他人的带领下找到钦普。 看着狼狈不堪的传讯兵，钦普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启禀大王，前方急报！” 见到钦普，传讯兵立即恭敬的送上急报。 钦普的亲兵接过急报，快速转呈给钦普。 钦普再瞥传讯兵一眼，带着满心的忐忑打开急报。 当看到急报上的内容，钦普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五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云铮离开贡布返回硭次。 罗布丹增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简单的三个消息，却让钦普感觉自己头顶的天仿佛塌了。 钦普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歪，直接往马背上倒去。 “大王！” 亲兵慌乱的大吼一声，飞扑上前，一把将快要从战马上跌落的钦普扶住…… 第1480章 钦普的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钦普才幽幽醒转过来。 “大王！” 看到钦普醒过来，近侍连忙上前，同时匆匆叫人去禀报其他人。 钦普毕竟年轻，虽然因为一时的打击昏迷了，但醒来以后还是没有大碍。 只是，他的气色比此前差上不少，看上去非常萎靡。 “本王昏迷了多久？” 钦普神色萎靡的询问近侍。 近侍小声回答：“大王已经昏迷快一天了……” 都快一天了么？ 钦普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好快啊！ 不过，这一觉睡得是真舒坦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睡得这般舒坦过了。 感慨一番后，钦普又坐起来，吩咐近侍：“去叫大相过来……” 素赞死后，钦普也重新任命了大相。 这位大相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随素赞出使大乾的丹曲。 近侍低头：“小人已经让人去给大相传信了，大相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好。” 钦普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脸上不时露出苦涩的笑容。 自己还想与云铮争锋。 原来自己竟然差云铮这么多。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就在钦普闭目沉思的时候，丹曲匆匆带着几个人赶来。 “见过大王！” 几人一来，就向钦普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 钦普睁开无神的眼睛扫视几人一眼，满脸疲惫的吩咐：“大相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是！” 几人神色不安的看钦普一眼，躬身退下。 钦普揉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凳，示意丹曲坐下。 “谢大王。” 丹曲躬身致谢，这才缓缓坐下，又宽慰道：“大王不必忧虑，我们还……” “行了。” 钦普打断丹曲，苦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丹曲瞬间沉默。 是的！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他已经看过那封让钦普昏迷的急报了。 损失五千骑兵，甚至包括罗布丹增被活活气死，都不算太要命。 要命的是，云铮离开贡布前往硭次了。 而且，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 他们倾其所有想与云铮决一死战，但云铮根本不接招。 他们为此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哪怕他们攻下贡布，哪怕将贡布守军全歼，只要没捉到云铮，一切都是徒劳。 钦普吐出一口浊气，幽幽叹息：“本王一直觉得，自己不比云铮差，但今天才知道，本王实在差云铮太多了！这一战，咱们已经败了。” 从云铮离开贡布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 后面不管再怎么打，都是失败。 他的一时冲动，让这场本就没什么胜算的战争失去了最后一丝获胜的希望。 “大王……” 看着突然变得无比颓废的钦普，丹曲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或许，连他自己都需要人安慰，他又如何安慰钦普呢？ 这个时候，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能看清局势。 而后，就是越绝望。 “行了，你不必宽慰本王。” 钦普轻轻摇头，旋即如释重负的笑笑，“败了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少死很多人！虽然现在投降晚了点，好在不算太晚……” 当说出投降这两个字的时候，钦普突然感觉心中轻松了很多。 也许，他一直都是想投降的。 只是，他无法说服自己。 但如今的局势，已经让他完全不需要去说服自己了。 “投……投降？” 丹曲结巴，瞪大眼睛看着钦普。 真的到了投降的时候么？ 钦普苦涩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还能挣扎么？” 对于丹曲，钦普很少以“大相”相称。 大概是不太习惯。 亦或是，在他心中，唯有素赞才是真正的大相。 丹曲虽然给素赞当了多年副手，但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 丹曲欲言又止，终是无言。 钦普轻叹一声，又说：“本王修书一封，你亲自带去硭次，跟云铮谈谈吧！” 丹曲面色凝重的看着钦普，“大王真的决定好了么？我们现在撤兵迁徙，或许，还来得及。”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投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也担心钦普只是一时冲动，事后又为现在的冲动而后悔。 “来不及了！也没有迁徙的意义了！” 钦普摇头，“不管咱们迁徙到哪里，迟早还会再次遇到云铮！本王不会丢下西渠的子民逃命！本王心意已决！本王无能，没能守住西渠，只能让西渠少些牺牲……” “大王别这么说。” 丹曲连忙宽慰：“如今的局面，非是大王之过，只因云铮太狡诈！此子太过妖孽，无论是谁碰上他，都无力回天……” 这倒不是丹曲为了宽慰钦普而编的瞎话。 他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钦普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倘若不是遇到了云铮，钦普定能带领下去走向强盛。 只能说，钦普生不逢时。 所有与云铮同处这个时代的各族天骄，都生不逢时。 云铮的横空出世，是大乾之万幸，但却是大乾周边各族的不幸。 钦普勉强一笑，命人取来笔墨。 看着眼前的笔墨，钦普再次自嘲一笑。 这些笔墨都是大乾之物。 这还是素赞之前出使大乾的时候带回来的。 据说，这是大乾的文华阁大学士亲手赠予他的。 笔是好笔，墨也是好墨！ 可惜…… 唉！ 钦普再次长叹一声，待近侍磨好墨，这才开始提笔书写。 钦普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负担。 他提笔书写的时候，非常流畅。 除了偶尔蘸墨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很快，钦普便写好一封信，并拿出西渠国玺大印和自己的私印盖了上去。 待纸上的墨变干，钦普才命人将信装好并交给丹曲：“速速出发吧！” 丹曲接过信，有些愕然的看着钦普，“大王没有别的吩咐吗？” 自己跑这么远，就为了给云铮送信？ 没有其他任何的吩咐？ 哪怕让自己跟云铮谈谈投降的细节也好啊！ “不用吩咐。” 钦普摇头一笑，“等云铮看了信，他自己会跟你聊的！去吧！” “是！” 丹曲不再多言，领命告退。 当丹曲离开，钦普缓缓站起来，拒绝了近侍的搀扶走向外面。 帐外，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 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方天地的美景。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方天地竟然如此之美。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钦普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来人！” 钦普叫来传令兵：“传令各部，本王已决定向大乾投降！命令各部，立即放开所有防线！若与大乾军队遭遇，各部皆向大乾军队投降……” 第1481章 君子之约 云铮到了硭次，还给萧济安带来很多战马。 对此，萧济安自是非常高兴。 不过，当萧济安得知敌军正集结重兵于贡布的时候，萧济安顿时有些担心。 他本想向云铮请战，率部支援贡布，却被云铮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只能乖乖回去继续练兵。 云铮虽然回到了硭次，但也派出大量斥候打探贡布那边的动静。 一旦敌军大规模进攻贡布，他就可以再次率部出击。 这咬一口，那咬一口！ 让敌军根本无法集中力量进攻贡布。 等其他几路大军围拢过来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应该接近尾声了。 或者说，现在这个时候，这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 就看敌军还能坚持多久吧！ 不知不觉间，三天过去。 这天，云铮正躺在那里思索西渠未来的发展大计的时候，派出的斥候前来汇报。 他们跟西渠使团遭遇。 “西渠使团？” 妙音诧异，“他们有没有说来干什么？” “说了。” 斥候回道：“西渠使团是由西渠新任大相丹曲率领，不过，只有十几个人！他们说他们是奉钦普之命前来给殿下送信，还说钦普已经决定投降了……” 投降？ 妙音陡然瞪大眼睛，愕然的看向云铮。 他们就这么来了一手，西渠就投降了？1 这……有点不可思议吧？ 她一直以为，他们和西渠还要围绕着贡布打很久呢！ “行了，本王知道了。” 云铮微笑，又吩咐斥候：“既然对方是使团，那就不必刁难，让他们来！” 斥候领命，快速退出。 “你觉得西渠是真投降还是耍诈？” 妙音偏着脑袋询问。 “应该是真投降吧！” 云铮微笑道：“他们此前围攻贡布，无非就是想抓住我，现在我都不在贡布了，他们费尽心思的围攻贡布又有什么意义？” 不用想也知道，西渠为了围攻贡布，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的。 随着自己离开贡布回到硭次，他们此前所有的付出几乎都没有了意义。 如果钦普不想增加更多无谓的伤亡的话，也确实应该投降了。 “要是钦普真的决定投降就好了。” 妙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确实。”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西渠早点投降，咱们还能早点去新都那边看看，也不知道新都那边修建得怎么样了。” 仗打到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多少意义了。 双方坐下来和谈，钦普提提投降的条件，自己看看哪些能答应，哪些不能答应。 只要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希望钦普是真的决定投降，而不是玩什么诈降之类的吧！ 第二天，丹曲率领的西渠使团就赶到硭次。 他们说是使团，其实就是丹曲一个人带了十几个护卫。 云铮跟丹曲曾经在朔北见过。 此次再见，两人心中的滋味却是各不相同。 “丹曲见过王爷！” 丹曲躬身行礼，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云铮真的跑到硭次了！ 他都在怀疑，云铮是不是想引诱西渠大军进攻硭次。 “不必多礼。” 云铮微笑，“本王听说，钦普大王已经决定投降了，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是！” 丹曲回答，拿出钦普所写的信，“这是大王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 不需要云铮吩咐，林季就接过信转呈过来。 云铮稳定心神，迅速将信打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君子之约么？ 看来，钦普还是不甘心啊！ 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就跟他来一场君子之约吧！ 云铮抬起头来，又问：“钦普大王有没有让你带其他的话？” “没有。” 丹曲摇头，“大王说，王爷看过了这封信，只会与我说。” 云铮哑然。 钦普还真是相信自己啊！ 这搞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云铮稍稍思索，正色道：“你回去告诉钦普大王，本王明日便动身前往贡布！” “本王也想跟钦普大王来一场君子之约！” “本王若输，大乾所有力量全部退出西渠，二十年内，保证不向西渠进兵！” 听着云铮的话，丹曲不由得有些发懵。 君子之约？ 大王不是都决定投降了吗？ 这君子之约又是怎么回事？ 疑惑间，丹曲又问：“不知大王跟王爷的君子之约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过这封信？” 云铮诧异。 这封信可是连漆封都没有啊！ 丹曲竟然没看？ “没有。” 丹曲轻轻摇头，“这是钦普大王给王爷的信，我岂能擅自查看？” “原来如此。” 云铮赞许的看丹曲一眼，回道：“钦普大王想与本王在贡布城外来一场兵棋推演，他若败，西渠无条件投降！本王若败，则率军退出西渠。” “这……” 听着云铮的话，丹曲一时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之约吗？ 眼见丹曲似乎不明白，云铮再次开口：“算了，你们先稍稍歇息，本王给钦普大王回一封信，你们回去之时，帮本王带给钦普大王即可！” 云铮说着，又让林季先带丹曲他们下去休息，给他们准备点吃食。 丹曲他们刚走，妙音就急匆匆的询问：“你真去啊？你就不怕钦普只是想把你骗去贡布？” “他骗不了，也没必要骗了。” 云铮要有一笑，将那封信交给妙音看。 妙音马上接过信看起来。 看了一阵，妙音顿时恍然大悟。 在此之前，钦普会命令所有跟大乾接战或者即将接战的部队向大乾投降。 钦普此举，已然打消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钦普这心有点大吧？” 妙音放下信，有些难以置信，“他都让西渠的部队向我们投降了，就算你输了兵棋推演，他就不担心你不守信用码？” “所以，这叫君子之约啊！” 云铮微笑。 钦普这是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 当然，这个时候，钦普也不得不信任他。 “那你若是输了，你会遵守约定吗？” 妙音饶有兴致的问。 “我不会输！” 云铮信心十足的回答。 妙音讶然，旋即搂住云铮的脖子，笑吟吟的说：“我也相信，我的男人不会输！” 第1482章 黎国叛乱 第二天，云铮便率军往贡布进发。 就在他们往贡布进军的时候，几道久违的身影策马疾驰而来。 幽灵十八骑！ 看到幽灵十八骑的人，云铮不由得微微惊讶。 他们不是一直在配合邓保和童罡么？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就着云铮他们暗暗疑惑的时候，幽灵十八骑的人已经快速来到云铮面前。 “殿下，皇城急报！” 幽七顾不得行礼，匆匆将急报送到云铮手中。 皇城急报？ 听到这几个字，云铮心中猛然一跳。 这个时候由皇城那边送来急报，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云铮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文帝的身体出了问题。 短暂的失神后，云铮迅速打开急报。 看到急报的内容，云铮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一股强烈的杀意自云铮身上迸发，连他身旁的妙音和秦七虎都吓了一跳。 秦七虎侧过脸看向云铮，心中暗暗疑惑。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惹到他了？ 他都好久没在云铮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气了。 这次，恐怕又有不少人要人头落地吧？ “怎么了？” 妙音有些担心的询问云铮。 “黎国发生叛乱！” 云铮声音冰冷，将手中的信递给妙音。 看着信上的内容，妙音身上也跟着爆发浓烈的杀机。3 这是纪冉于半月之前派人紧急送往皇城的军情急报。 目前，鹿安道已经丢失，尚庆道还在沈宽他们手中。 不过，因为鹿安道丢失，纪冉联系沈宽他们有些不太方便，暂时不知道沈宽他们那边的具体情况。 纪冉急着往皇城传递消息，也没等把所有情况打探清楚再派人送信。 纪冉在信后面说，他会继续派人打探消息，一有消息，立即汇报。 虽然纪冉这封急报的内容很有限，但却让云铮非常愤怒。 他不需要知道黎国叛乱的缘由。 他只需要知道，黎国叛乱了！ 而且，既然鹿安道都丢失了，说明这场叛乱的规模非常大，战况多半非常激烈，大乾的损失应该也不少。 该死的王敕！ 竟然敢发起叛乱！ 他本来是想用怀柔之策慢慢吞并黎国的。 但黎国的叛乱却让他意识到，有时候，怀柔没用！ 要用铁血手段，让他们怕到骨子里，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既然黎朝自己要找死，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正好，三地水师投降过来还没什么事干！ 是时候让他们去干点事了！ 云铮收敛眼中的寒芒，又问幽七：“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浑谷那边渡河而来。” 幽七回道：“我们本来是在帮着扼守格玛河上游的渡河点，几天前，屈峙将军率部抵达那边的时候碰到了我们，便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急报送给殿下……” 拿到急报之后，幽九立即领命他带着几个人赶往贡布。 但当他们避开敌军的主力赶到贡布的时候，才知道云铮已经跑到硭次了。 所以，他们又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硭次。 “你们赶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得到其他的消息？” 云铮又问。 “有！” 幽七回答：“罗布丹增所部已经主动投降了，赵帅所部的先头部队已经渡过了格玛河，正在往贡布集结！邓保、童罡两位将军这个时间应该也已经率部渡河了！” 听着幽七的话，云铮的心情终于稍稍好转。 看样子，钦普说到做到，确实已经命令各部投降了。 不管怎么说，西渠这边的战事要结束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云铮稍稍沉吟，立即拿出令箭交给幽七：“你们立即赶去朔北，命令姚宝驹等三人立即率领所部水师外加五十万担粮食支援驻守黎朝的大军！令赵留良派出五百人马一同支援！” 姚宝驹他们毕竟不熟悉航线。 有赵留良派人随行，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是！” 幽七接过令箭。 “另外，幽灵十八骑全部赶往黎国！” 云铮再次吩咐。 “是！” 幽七简单的向云铮他们行了个礼，就迅速带人离去。 秦七虎恨得牙痒痒，气冲冲地说：“黎国这帮混蛋太不知好歹了，咱们去年就应该把黎国这帮混蛋斩尽杀绝！” “确实！”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要不，等西渠的战事结束了，咱们立即杀去黎国？” 秦七虎眼中闪动着凶光，只恨自己没有长翅膀。 不然，他马上就想飞去黎国，拿着自己的狼牙棒大开杀戒。 “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云铮摇头道：“我们现在离黎国那边太远了，他们现在送消息都要去皇城那边转一圈，后续应该还会有消息传来，等收到进一步的消息再说！” 愤怒归愤怒，但云铮还是选择相信王器和沈宽。 鹿安道丢失，肯定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的部队多半是遭到暗算了，要不然就是发生了其他突发的事。 要不然，以王器和沈宽的本领，怎么着也不至于让整个鹿安道全部丢失。 等后续有其他消息传来，他们再视情况，看看要不要亲自去黎朝一趟。 正常情况下来说，这个事是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的。 不能每次哪里有点战事，他都大老远的跑去，搞得离开了他，就打不了仗似的。 大乾现在可是有着很大将军想要立功呢！ 西渠这一战，好多人估计都还没打尽兴。 有些事，该让这些将军去做就让他们去做。 “你觉得，这个事会不会跟海兰朵有关？” 这时候，妙音突然询问。 “这……” 云铮无奈一笑，“我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哪里会知道这些啊！” “希望别跟她有关系吧！” 妙音眼中寒芒闪动，“若此事确定跟她有关，我一定去黎国，亲手宰了她！” 当初，云铮是打算直接取海兰朵的性命的。1 是她担心云铮太过狠辣，好心劝说，云铮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如果事实证明云铮当初取海兰朵的性命是对的，她一定会亲手宰了海兰朵。 “行了，别想这些了。” 云铮收敛心神，冲妙音微笑：“还是那句话，等后续的消息到了以后再说！放心，就算是王敕联合他所能联合的所有势力，他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嗯。” 妙音轻轻点头，眼中的寒光却没有丝毫消散。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想杀人了！ 她不是不会杀人，只是收了杀心而已…… 第1483章 相见 经过将近两天的行军后，云铮再次到达贡布。 这期间，他也不断收到来自各部的消息。 如今，赵汲和邓保所部的主力骑兵部队已经全部抵达贡布，并在贡布周围布防。 所有的降卒都被收缴了武器甲胄，等待接受进一步的整编。 云铮他们刚抵近贡布，诸将就纷纷前来迎接。 “钦普在哪里？” 云铮第一时间向诸将询问。 萧定武回道：“就在贡布往西七里左右的那个小山上，他只带了十多个护卫，末将派人送了些吃食和酒水过去！周边已经探查完毕，没有埋伏……” “做得好！” 云铮赞许的看萧定武一眼，“行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本王直接去见钦普，若是有关于黎国那边的消息，马上前来汇报！” “是！” 诸将领命。 跟众人分别后，云铮只带上秦七虎和妙音外加十来个亲卫赶往钦普所在的地方。 很快，云铮便看到了钦普所在的小山。 钦普他们就在山顶之上扎营，看着往山上赶来的云铮等人，原本坐在那里沉思的钦普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他们。 不多时，云铮他们登上山顶。 钦普并未向云铮行礼，只是上下打量云铮。 他从未见过云铮，只是听素赞跟他描述过云铮的样貌。 云铮的相貌倒是跟素赞所描述的差不多。 不过，他的气质却跟素赞所说相差甚大。 再素赞的描述中，云铮是个极度阴险、极度狡诈、极度无耻的人。 但现在的云铮给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云铮身穿鎏金宝甲，没有一般的将军那样魁梧的身材，身上也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反而有种儒雅的气质。 若非听过太多关于云铮的事，他怕是都以为眼前是一位谦谦君子。 钦普在上下打量云铮，云铮也在打量钦普。 他以为，钦普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有恨意的。 但他却并未从钦普身上感受到丝毫恨意。 不过，他能感受到钦普的傲气和不服。 钦普命令西渠大军投降了，但钦普本人应该并没有承认失败。 或许，这就是他非要跟自己来一场兵棋推演的原因吧！ “久闻王爷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良久，钦普率先文绉绉的开口。 “本王也久闻大王之名。” 云铮拱拱手，微笑道：“老实说，大王比本王想象中好看得多。” “好看？” 钦普讶然。 “对。” 云铮微笑，“本王原本以为大王是个满脸胡须的魁梧大汉，没想到大王竟然跟本王一样英俊潇洒。”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他不要脸。 虽然云铮确实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但也没这个自夸的啊！ 钦普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看来素赞大相说得没错，王爷果然是个厚颜无耻之徒！哈哈……” 钦普毫不避讳，放声大笑着。 不过，云铮也并未因为钦普的话而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本王与大王这样的人，谁不是厚颜无耻呢？” 钦普稍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之后，再次大笑起来。 确实，他们这样的人，若是连厚颜无耻都做不到，何谈其他？ 看得出来，云铮跟他是同一种人。 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反倒是犹如两个神交已久的朋友一般。 说笑一阵后，钦普抬手相邀，“王爷请坐！” “大王，请！” 云铮抬手虚引，示意钦普也入座。 两人几乎同时在铺了羊皮毯的地上坐下，又各自示意自己的护卫退开。 地面上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大沙盘。 沙盘上简单的勾勒出了格玛河对岸的简易地形图。 “此次输给王爷，小王心中是很不服气的。” 钦普抬眼看向云铮，“小王一直觉得，若论领军作战，小王应该不弱于王爷，就算有不敌王爷的时候，但一场大战之中，应该也能有取得局部的胜利！没能与王爷在战场上交锋，是小王此生最大的遗憾……” 钦普直言不讳的说着自己的不服。 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他也蛰伏了很久。 他也通过自己的蛰伏达到了自己的最终的目的。 但是，在达到目的之后，他就必须要直面云铮这个敌人了。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是一帆风顺，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种感觉，让钦普非常不舒服。 云铮笑笑，目光灼灼的问：“其实，你想的应该是，若非我无耻的偷袭硭次并快速夺取贡布，这一战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是吧？” 钦普稍稍沉默，旋即点头，“确实，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王爷才从我西渠这边连吃带拿，转头就会从焦麓发起偷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硭次这步棋，是云铮走得最妙的一步棋。 硭次的丢失，直接打开了西渠的大门。 而随着贡布的丢失，他们在其他防线所做的布置仿佛都变成了笑话。 对于这个事，钦普确实很不服。 倘若不是云铮偷袭硭次并快速夺取贡布，他相信，就算他们会败，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惨败。 云铮微笑，再问：“所以，你是想看看本王如何攻破你们正面的防线，对吗？” “对！” 钦普也不掩饰，“小王知道，萨迦和鬼方那边，还有大乾的两路大军，就算西渠正面守住了，只要北边守不住，最终也是难逃一败！” “但王爷乃天下第一名将，小王就占王爷一点便宜，只与王爷讨论正面防线，王爷以为如何？” 钦普倒也坦诚。 到了这个时候，坦不坦诚，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以！” 云铮微笑，“这样吧，我们两个先就此来一场推演！等我们推演完了以后，我再让赵汲陪你进行一次推演！” 钦普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云铮微笑，“我从未跟赵汲说过如何攻破你们正面的防线，我有我的办法，赵汲也有赵汲的办法！” 钦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云铮这是在告诉他，就算他不出手，只凭赵汲都能攻破他们正面的防线！ “好！” 钦普重重点头…… 第1484章 殉国？ 在云铮和钦普进行兵棋推演的时候，秦七虎和妙音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 “弟妹，殿下有没有跟你说过，咱们什么时候打羽国啊？” 秦七虎闲得无聊，便压低声音向妙音询问。 “你这次没打尽兴？” 妙音瞥秦七虎一眼。 “肯定啊！” 秦七虎咧嘴一笑，“我他娘的以为咱们这次怎么着也要在西渠搅他哥天翻地覆，没想到钦普这小子这么懂事。”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妙音无语，“早点结束战事还不好啊？” 秦七虎嘿嘿一笑，“早点结束战事肯定是好的，不过这没打尽兴也是事实！我就是想着，咱们打西渠没打尽兴，打羽国的时候就能放开手脚了。” 秦七虎可是知道，无论是云铮还是文帝，都对羽国恨之入骨。 打西渠的时候，在绝对的优势下，他们其实都有所收敛。 但等到进攻羽国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收敛。 那时候，肯定可以杀个痛快！ “先别想打羽国的事，还是多想想黎国的事吧！” 说起黎国的时候，妙音身上突然爆发一阵杀机。 “也是。” 秦七虎想了想，又问：“那殿下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到底要不要去黎国那边？趁着现在时间还早，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哪知道？” 妙音白秦七虎一眼，“这几天也没新的消息传来，不知道黎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云铮这边肯定也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再做决定！” “这样啊？” 秦七虎咂咂嘴，又咧嘴笑道：“其实，我最喜欢打黎国这样的地方。” “为什么？” 妙音有些不解。 秦七虎挤眉弄眼的说：“这种叛乱的地方，殿下肯定会下狠手，这样，杀起来才痛快啊！” “……” 妙音俏脸微微抽动，心中暗骂这个杀材。 不过话说回来，对付这些叛乱的地方，确实需要下狠手。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云铮和钦普的兵棋推演也在继续。 一开始，两人推演得很快。 但越到后面，他们推演的速度越慢。 钦普也从最初的从容淡定，变成了愁眉不展。 反观云铮，却依然还是一脸从容。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钦普已经很久没动了，也没有再说话，就像石化一般坐在那里。 秦七虎等得无聊了，又看向钦普的那些护卫，似乎在幻想着跟钦普的这些护卫现场打一架，给云铮他们助兴。 迎着秦七虎的目光，钦普的那些护卫顿时恶狠狠的瞪过来。 眼见他们还敢瞪自己，秦七虎立即鼓起个牛眼回瞪回去。 很快，林季也率领其他亲卫军加入这场无声的战斗。 双方都不说话，就这么鼓起个眼睛瞪着对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呢！ 看着瞪来瞪去的这帮人，妙音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无聊”。 正当双方瞪得眼睛发涩的时候，钦普缓缓站起来，向云铮躬身行礼：“王爷智谋无双！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大王的智谋，也让我佩服不已。” 云铮也站起来，“此次若非我突然偷袭，想打赢这一仗，着实要费些力气。” “王爷过谦了。” 钦普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如果只考虑正面战场的话，大乾想要打赢，确实要费点力气。 但在北边，还有大乾的两支大军杀过来。 配合这这两支大军，大乾要打赢这一战应该不难。 也许，从云铮执掌大乾的大权的时候，西渠就已经败了。 西渠曾经最大的获胜希望是指望大乾陷入内乱。 可惜，云铮和文帝演了一出大戏，将他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想到这里，钦普又突然一笑，“虽然小王输了，但我也恶心了王爷一下！” “啊？” 云铮不明所以的看着钦普，“此话何解？” 钦普：“王爷应该知道云厉吧？” 老三？ 云铮微微一愣，旋即明悟，“老三跑到西渠来了？” “对！” 钦普点头，“此前，大相出使大乾回来的途中，将他们一并带回了西渠！” 听着钦普的话，云铮不由得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素赞确实有些手段啊！ 素赞出使大乾的时候，他们在骗素赞，素赞又何尝不是在骗他们呢？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被素赞小阴了一把吧？ 这老头啊！ 确实是个人物！ 云铮感慨之余，又立即询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小王率部离开王城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逃命去了。” 钦普一脸笑意的看着云铮，“此番向贡布进军，小王是抱着必死之心！小王想的是，哪怕小王战死，哪怕西渠覆灭，依然还有人与大乾为敌……” 说出这话的时候，钦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确实败了。 但可以利用云厉小小的恶心云铮一下。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云厉不可能给云铮造成太大的威胁。 但现在的云厉就是狮子身上的跳蚤。 任凭这只跳蚤怎么蹦跶都不能给狮子造成大的损伤，但却可以让这头狮子身上痒得不自在。 这也算是他的报复吧！ 老实说，云铮确实被钦普小小的恶心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恶心了一下而已。 “你跟我说这个，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云铮笑问。 “不劳王爷动手。” 钦普脸上保持着笑容，“小王此前没想过能活着，现在依然没想过能活！” “你是想殉国？” 云铮眼睛微眯。 “殉国说得太大了点。” 钦普淡然一笑，“小王这只能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小王只恳请王爷将来善待西渠百姓，让西渠百姓丰衣足食！” 说着，钦普退后一步，向云铮深深鞠躬。 看着面前的钦普，云铮不由无奈一叹。 他娘的！ 这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么？ 沉默片刻，云铮微笑：“在你死之前，本王再问你一个问题，如何？” “当然可以！” 钦普微笑，“王爷尽管问便是，小王一定知无不答！”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们见过本王的九弟吗？” 云铮询问。 “没有。” 钦普摇头，“从大相在大乾见着云厉开始，就没见过那位！王爷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那个时候，对云厉来说，带着你们那九弟，只是个累赘……” 累赘？ 云铮低垂眼帘，心中轻轻一叹。 良久，云铮再次抬眼看向钦普，“你还是别死了！如果你实在想死，不妨再等几年，等看到本王治理西渠的成果了，你再放心的去死！” “这话……” 钦普脸上微微抽动，“王爷都是这么劝人的么？” “你都决定殉国了，本王还能怎么劝你？”云铮兀自摇头一笑，“像你这样的人，别人是劝不了你的，只有你自己去跟自己和解……” 自己跟自己和解么？ 钦普低眉，若有所思…… 第1485章 武将间的较量 钦普并没有自尽。 活着说，他没有马上自尽。 他还记得跟云铮的约定。 他还要跟赵汲进行一场兵棋推演。 他败给了云铮，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感觉，自己未必会赢赵汲，但至少有赢下赵汲的希望。 倘若他连赵汲都赢不了，那他自己都会在心中大赞自己及时投降的举动。 云铮跟钦普闲聊一阵之后，便带着钦普往贡布赶去。 当他们来到贡布的城门口，贡布城的大小将领和发羌的那些贵族都来迎接。 本来少数发羌贵族还因为被迫投降而有些无地自容，但如今看到钦普跟云铮在一起，他们心中那股愧疚也逐渐消散。 连钦普都投降了，说明西渠真的没有继续抗争的必要了。 晚上，云铮在发羌王宫设宴款待钦普以及西渠那些投降的将领。 宴席刚进行到一边，拉姆措突然站起来，有些傲慢的向云铮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大乾诸将，“敢问几天前率部在我部营外骂阵的将军是哪位？” “是你爷爷我，咋滴？” 秦七虎马上站起来，满脸不爽的看着拉姆措。 要不是考虑到西渠已经投降了，就凭这鸟人刚才向云铮行礼的态度，他就该一狼牙棒敲过去的。 “是你？” 拉姆措的目光陡然落在秦七虎身上，挑衅道：“今日王爷设宴款待我等，不如你我比斗一场，给王爷和大王助兴，如何？” 随着拉姆措的话音落下，一众大乾的将领顿时面面相觑。 连秦七虎自己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不敢？” 拉姆措倨傲的看着秦七虎，“要是你不敢，可再叫一人助战！” “啥玩意儿？” 秦七虎掏掏耳朵，咧嘴笑道：“你确定要跟爷爷我比斗？” 说着，秦七虎还轻轻的扭动脖子。 “就是你！”拉姆措满脸凶光的看着秦七虎，“敢不敢应战，给句痛快话，别跟个没长卵蛋的娘们儿一样！” 前几天被堵在营中骂，他心里那口气可还没出呢！ 今天，他就要借此机会，狠狠的杀杀大乾这些将军的威风！ 眼见拉姆措越来越放肆，钦普立即出声制止：“拉姆措，休得无礼！” “无妨！” 云铮摇头一笑，又跟拉姆措说：“本王准你重新挑选一人跟你比斗！不过，别挑赵汲将军，他是儒将，不是跟人近身搏杀的料。” 拉姆措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傲慢道：“王爷若是怕他不是我的对手，可以再替他挑一人助战！” “……” 云铮脸上微抽，扭头看向钦普，低声询问：“这位是西渠的猛将？” “对！” 钦普轻轻点头，“他叫拉姆措，以前是小王的亲军统领，也是西渠第一勇士！” “这样啊！那本王就放心了！” 云铮笑笑，给秦七虎使个眼色。 得到云铮的示意，秦七虎马上变得兴奋起来，“走走，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咱们去外面打！” 说着，秦七虎便往外走去。 “好！” 拉姆措立即跟上。 眼见有热闹可看，众人都跟着往外走去。 “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云铮邀请钦普。 “好！” 钦普答应，又跟云铮说：“拉姆措性情暴烈，下手可能会没有轻重，若是伤到王爷的爱将，还请王爷宽恕他的罪行。” “没事，没事。” 云铮哈哈一笑，“若是他伤到这位，本王不但不治他的罪，还重重有赏！” “嗯？” 钦普诧异，“看来，王爷对你这位爱将很有信心啊！” 云铮笑笑，又低声跟钦普说：“不得不说，拉姆措这眼光挺好的！一挑就挑到本王帐下最能打的将军。” 最能打的将军？ 钦普闻言，顿时也来了兴致。 很快，众人纷纷来到外面。 拉姆措和秦七虎也已经摆开了架势。 拉姆措所使的兵器是一把长柄斩马刀。 秦七虎一看，顿时大大咧咧的说：“你这兵器不行，爷爷给你个机会，重新换一样趁手的武器，最好是锤子或者狼牙棒之类……” “对付你，足够了！” 拉姆措完全没有换兵器的念头，“废话少说，赶紧动手！” “不领情是吧？” 秦七虎手中的狼牙棒一横，“来来来，正好爷爷手痒得很，今天就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话音一落，秦七虎不再啰嗦，直接挥动手中的狼牙棒杀向拉姆措。 来得好！ 拉姆措在心中大吼一声，马上跟着迎着秦七虎杀过去。 铛！ 两人的兵器猛然撞在一起。 下一刻，拉姆措的长柄大刀直接断成两截，拉姆措本人也被秦七虎那巨大的力量震得连退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就在拉姆措失神的瞬间，秦七虎的狼牙棒已经横扫过来。 拉姆措脸色剧变，立即拿起半截兵器格挡。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长柄大刀的木柄也直接断为两截。 秦七虎的狼牙棒往前一探，已经抵在了拉姆措的胸口。 好在秦七虎及时收住，不然这狼牙棒撞过去，肯定要将拉姆措撞飞。 “怎么样，爷爷就说你这破玩儿意不行吧？” 秦七虎收回狼牙棒，“赶紧再挑兵器，爷爷正想活动活动身子骨！” “等着！” 拉姆措不服的看了秦七虎一眼，马上又去挑兵器。 这一次，拉姆措学乖了，直接从其他人哪里接来一对金瓜大锤。 很快，两人再次激战起来。 两人的战斗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是直来直去的猛攻，更多的是力量的比拼，技巧方面的反而少。 “铛铛铛……” 两人手中的兵器不断碰撞。 换上合适的武器后，拉姆措确实有了跟秦七虎一战的实力。 眼见拉姆措接连扛住了自己的重击，秦七虎也越来越来兴奋，手中的狼牙棒不断挥出，浑身上下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激斗几十个回合后，拉姆措终于扛不住秦七虎饿猛攻，左手的金瓜锤掉落在地。 下一刻，秦七虎的狼牙棒直袭拉姆措的胸口。 仓促之下，拉姆措只能匆匆抬起右手，以金瓜锤挡住秦七虎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嘭……” 金瓜锤在狼牙棒的撞击下，狠狠的砸在拉姆措的胸口。 “噗……” 拉姆措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跟着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第1486章 得见青天 随着拉姆措倒地吐血，这场比斗也算是落下帷幕。 “服不服？” 秦七虎上前一步，盯着拉姆措问。 “不服！” 拉姆措咳出一口鲜血，眼中依然充满桀骜之色。 “嗯，像个带把的！” 秦七虎并未嘲讽拉姆措，反而露出欣赏之色，“爷给你时间养伤，养好了，咱们再打！爷非要把你打到服为止！” “好！” 拉姆措想也想的答应。 秦七虎咧嘴一笑，再次上前，向拉姆措伸出手。 拉姆措犹豫片刻，一把抓住秦七虎的手。 秦七虎稍稍用力，便将倒在地上拉姆措拉起来。 “不错，很久没人能跟爷打得这么痛快了！” 秦七虎在拉姆措的胸口轻锤一拳，大大咧咧的说：“你那破兵器不行，你拜我为师，我把我压箱底的一套棒法传授给你！” “放你姥姥的屁！” 拉姆措满脸不服，“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虽然拉姆措还是满脸不服，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好！我等着！” 秦七虎哈哈大笑，“你记住了，今天赢你的是大乾第二猛将，秦七虎！” 秦七虎？ 听着秦七虎的话，拉姆措不由得微微一愣。 “你就是斩杀呼羯单于的秦七虎？” 下一刻，拉姆措反应了过来。 一听拉姆措的话，秦七虎顿时眉开眼笑，“你也听过你爷爷的大名？” “我当然……” 拉姆措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冲着秦七虎大骂：“老子是你爷爷！” 看着后知后觉的拉姆措，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伴随着众人的笑声，现场的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些。 之后，大家回到屋内继续吃喝。 宴席过后，云铮简单的给赵汲和钦普相互介绍一番，便让钦普去跟赵汲聊去了。 至于钦普怎么跟赵汲兵棋推演，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 第二天一早，钦普便找到云铮。 “如何？” 云铮一脸笑意的问。 “我输了。” 钦普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我以前还是太自大了。” 败给云铮这个天下第一名将，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败给赵汲，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此前在萨迦那边的时候，他还跟俞世忠正儿八经的交过手。 虽然他们一开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在攻城的时候，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么算下来，他已经三次败于大乾的将军之手。 三次，都是不同的人。 “你不是自大，只是眼界太窄了。” 云铮摇头一笑，“你看到的只是西渠，可这天下间的能人何其之多？虽然很多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名将，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 “大相此前也跟我说过王爷手中那份地图。” 钦普抬眼看向云铮，“王爷，这天下真有这么大么？” 云铮轻轻点头，“这天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无论是大乾还是西渠，都只是这天下的一角而已！好多年前，就已经有海外的人跨越重洋去到北桓，而你我，却连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可悲吗？ 确实挺可悲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也是因为云铮！ 云铮的目光已经看向天下了，而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这片高原之上。 他苦守的这片高原，对云铮来说，只是他的征途中的一个点。 这或许才是最可悲的！ 钦普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又笑着询问：“王爷下一句是不是就该说，要带我去看星辰大海了？” “你要愿意，当然可以！你若不愿意，本王也不勉强。” 云铮淡然一笑，“其实，你的死活，对本王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本王之所以劝你活着，是因为你也是一个一心为西渠的人！” “本王想让你看看西渠的百姓会不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你所看到的是征服，而本王所看到的是融合！” “当你得见青天之后，你便会明白，跟大乾融合，是西渠的幸运……” 云铮目光深邃，脸上波澜不惊。 钦普静静的看着云铮。 突然之间，他发现云铮就像是一位勘破一切的智者一般。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很是荒谬，但他确实有这种感觉。 “我突然不想死了。” 钦普低垂眼帘，“也许，我真的应该跟王爷去看看星辰大海！” 突然之间，钦普就释然了。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到死都坐井观天。 倘若有生之年能见见云铮所说的青天，此生或许会少些遗憾。 “好啊！” 云铮回头微笑，“相信我，你将来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好！” 钦普重重点头，“那王爷打算如此安置我？” 既然不死了，有些东西肯定就要谈了。 虽然，他现在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 “具体的，我现在还没想好。” 云铮回道：“我目前的想法是，让你和西渠的一些有能力的贵族入朝为官，不过这肯定是要看你自己是否愿意。” “没问题。” 钦普微笑，“虽然我的才能不如王爷，但在大乾当个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希望王爷能给我安排一点闲差，俸禄又高，事又少那种。” “……” 云铮闻言，顿时一脸黑线，“西渠有这样的官吗？本王也想当。” “没有。” 钦普摇头，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看到钦普脸上的笑容，云铮也欣慰一笑。 看来，钦普是真的想开了。 总算是没有浪费自己的口舌。 云铮稍稍思索一阵，说道：“这样，本王尽快将西渠的一些改革方案拟定出来，你先看看这些改革方案，有什么意见你尽管提！” “好！” 钦普爽快的答应，“不过，在此之前，建议王爷先派兵赶往西渠王城，王城现在应该是一片混乱，把王城稳定下来，后面会少很多麻烦。” “嗯。” 云铮轻轻点头。 两人正说着，林季快步而来，“启禀殿下，俞世忠将军率部赶到！” “哦？” 云铮微微诧异，又看向钦普，“要不要随我去见见这位跟你在战场上正面交锋过的悍将？”1 “当然！” 钦普不假思索的点头…… 第1487章 对西渠的规划 很快，云铮见到了匆匆赶来的俞世忠。 “见过殿下！” 俞世忠行礼。 算起来，云铮和俞世忠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 此次再见，俞世忠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免礼。” 云铮抬手微笑，又指了指身边的钦普，“这位就是跟你有过交锋的大论王。” 钦普？ 俞世忠微微诧异，马上又向钦普行礼：“见过大王！” 虽然他跟钦普在战场上交锋过，但他们还真没打过照面。 没想到，自己刚到贡布竟然就遇到了这位。 “俞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钦普上下打量着俞世忠，“去年萨迦王城一战，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我也印象深刻！”俞世忠呵呵一笑，“不瞒大王，与大王一战，可是我这几年以来第一次吃败仗。” “俞将军说笑了。” 钦普摇头道：“俞将军可没败，是我们败了。” 俞世忠摇头一笑，“大王这话实在让我汗颜……” 两人客套的说着，钦普不禁暗暗赞许。 此人心性沉稳、举止有度，倒是有大将之风。 “行了，你俩就别客套了。” 云铮笑着打断两人，又问俞世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殿下，这还快啊？” 俞世忠笑笑，“本来，我们两天前就应该赶到的，因为西渠的一股精锐在往贡布集结的时候将一座重要的桥拆掉了，我们被迫绕行，耽搁点时间……” 绕行？ 钦普微微诧异。 俞世忠他们那一路大军的动向，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绕行的话，估计要多绕五、六百里以上。 他们这么快就绕行过来了？ “你们这绕行得有点快啊！” 钦普意味深长的看向俞世忠。 俞世忠笑笑，“此次我部所过之处，确实给西渠百姓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大王放心，我们只是从西渠百姓手中获取补给，没有大肆屠戮西渠百姓……” 一些麻烦么？ 虽然俞世忠说得轻松，但钦普心中明白，这所谓的一些麻烦，肯定是西渠百姓的血泪。 只是眼下他都已经投降了，也不想再去深究这些了。 既然他们要占领西渠，俞世忠他们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就让他们自己收拾吧！ 云铮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但也没有责备俞世忠。 反正，他也是要留俞世忠在西渠这边维护西渠的稳定的，后面的烂摊子，让他慢慢收拾吧！ 他需要什么，自己给他提供就好。 如此想着，云铮又跟俞世忠说：“本王打算留你率部镇守西域，并在西域组建生产建设兵团……”1 “西域？” 俞世忠诧异。 “对，以后，这边叫西域了。” 云铮轻轻点头，“你先休息一下，晚点咱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这西域应该如何划定各个区域，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也需要规划一下……” 既然已经将西渠打下来了，这里自然不能再叫西渠。 民族融合，肯定要抹去这些地方的百姓原有的国家印记。 “末将明白了！” 俞世忠重重点头。 …… 接下来的两天，云铮召集了数十人，一起商讨西域的治理方案。 其中有大乾的人，也有西渠的人。 首先，就是要彻底废除奴隶制，那些原本掌握在西域那些贵族手中的土地，他们只能留下少部分，其余的都要进行重新统计分配，那些贵族手中的部分特权被收回。 第二，将西域划分成四州一部。 四州分别为羌州、平州、盛州、宁州。 将原来的萨迦部和悉波部合并，还是叫萨迦。 这是云铮早就答应过萨迦王的事，他肯定不能过河拆桥。 第三，组建西域生产建设兵团，暂时以俞世忠为主，贺丹、萧定武、屈峙三人为副，赵汲、丹曲暂任西域左右按察使，负责监督各部。 整个兵团常备兵力十万，各种辅兵五十万。 但无论是常备兵力还是各种辅兵的首要任务都是开垦建设，首先要确保的就是自给自足，不向朝廷伸手。 现阶段，留在西渠的将领肯定是要以能打的为主，等进一步稳定了，再派擅长治理的官员前来接替部分位置。 第四，鼓励原西渠女子与大乾士卒进行通婚，凡西渠女子嫁给大乾士卒，都能获得包括粮食、土地、财物之类的奖励。 同样，大乾女子嫁给西渠的男子，也能获得相应的奖励。 但眼下这边没什么大乾女子，这个只有等到后续进行人口迁移再说。 第五，加速对西域各部进行整合，尽快确保西域全面平止兵戈。 大体上，就是这五点。 当然，这些只是一些大的方向，还有很多细则需要进一步完善。 包括律法、文字、度量衡这些，都要完成统一。 后面云铮肯定还要跟文帝和朝廷的官员商量，有更好的一些方案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这边。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西域这片土地稳定下来，加速民族融合。 将大的方向定下来以后，云铮又单独将俞世忠和赵汲叫到自己的房间。 “如今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后面就需要采取一些怀柔之策了，不过，你们要把握好这个度，做到恩威并施……” 云铮耐心的跟两人交代着，两人也认真的听着。 待云铮说完，俞世忠又试探着问：“殿下，猲罗那边，要不要……” “暂时别打猲罗的主意。” 云铮抬手止住俞世忠，“先把吃进肚子里的地盘消化掉再说，别他娘的贪多嚼不烂，到了最后到处起火！不过，你们可以加强跟猲罗的贸易和交流，另外，也可以从猲罗买入大量年轻女子……” 猲罗这块肉，他们肯定迟早是要吃的。 但不是现在！ 西域的情况非常复杂，比他们打下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复杂。 光是要让西域稳定下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人力和财力。 “末将明白了！” 俞世忠重重点头。 跟俞世忠说完，云铮又郑重的交代赵汲：“赵将军，你务必要当好这个按察使，不说做到绝对的公正，但至少不能让西渠那些百姓觉得咱们只一味的偏袒自己人，根本不把他们当自己人……” “末将明白的！” 赵汲郑重道：“末将定不负殿下和朝廷的重托！” “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云铮满意一笑，心中又暗暗思忖。 赵汲的爵位应该可以恢复了，俞世忠怎么着也应该封侯。 真按功劳算的话，俞世忠封个国公都够了！ 但俞世忠还这么年轻，现在封成国公，以后要是再立功，恐怕就要封王了。 还有屈峙他们那些，也都该封爵。 这些，自己回头提一提。 让朝中官员商定一下，尽快定下来吧！ 第1488章 怒 将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云铮也打算班师回朝了。 不过，他肯定不能跟随大军一起行动，只是带着亲卫军和钦普等人先行离开。 在他们动身的第二天，云铮终于再次收到从皇城那边转过来的军情急报。 云铮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查看。 看到急报上的内容，云铮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此前，黎国遭到黎朝东边的高钦族的攻击。 黎国去年刚遭到大乾的打击，今年又被高钦族攻击，自然无力抵挡。 一开始，王器并未出兵相助，他本意是想让高钦族多消耗一些黎国的兵力，但他高估了黎国的那些士卒的战斗力。 面对高钦族的猛攻，黎国的白山道和平煦道快速沦陷，连黎国的王都都受到高钦族大军的威胁。 面对王敕的再三求援，王器知道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亲自率领两万人马前去助战。 但王在器率部进攻敌军的时候，他们却遭到黎国的背刺，他们的粮草被从后方杀出的黎朝军队焚烧一空，并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 王器所部陷入重围，王器生死未卜。 敌军趁着鹿安道兵力空虚，一举夺取了鹿安道。 沈宽收到消息，黎国好像发生了政变，王敕好像被乱臣所杀，背刺大乾的事，多半是出自被高钦族收买的黎国的乱臣之手。 但这只是沈宽收到的消息，目前还未证实。 如今，沈宽手中还有三万多兵力，无力发起反击，只能死守尚庆道。 沈宽也在信中立下军令状，只要他一息尚存，绝不会让尚庆道落入敌军之手。 云铮紧紧的握住拳头，脸上一片冰冷。 高钦族！ 黎国乱臣！ 不报此仇，本王誓不为人！ 云铮抬起头，咬牙低吼：“传令庞进酒、卢兴！立即跟本王会合，此事十万火急，敢有懈怠者，斩！” “命令高郃，立即调拨一万劲卒赶往天湖听用！” “命令伦台，抽调一万精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纥州听用！” “命令：以周道恭为主将，周密、朗杰二人为副将，尽快整备出两万骑兵，并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定北，等候本王下一步命令……” 一道道的命令自云铮口中发出，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跟着下降了几分。 “是！” 传令兵快速领命离开，不敢有一刻耽搁。 熟悉云铮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真的动怒了。 这一次，黎国那边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 一天后，庞进酒、卢兴和童罡三人奉命来到云铮率领亲卫军休整的地方。 三人都没有率领部队，每个人都只带了十来个亲兵。 简单的行礼之后，云铮将沈宽派人送回的那封信交给三人，“先看看这封信吧！” 三人不敢怠慢，连忙凑在一起查看那封信。 看到信上的内容，三人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难怪给他们传令的传令兵提醒他们，殿下现在火气很大，让他们千万别耽搁。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云铮抬眼看向三人。 “报仇！” 庞进酒没有多余的话，简单的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卢兴眼中充满杀机，“不灭黎国，末将誓不回国！” 王器也算是云铮麾下的元老级人物了，从当初协助霍崮擒拿魏文忠，再到后面跟着云铮转战多地，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且，王器还是驻守黎国的大军的主帅。 王器这个主帅陷入重围，生死未卜！ 不灭黎国，大乾的脸往哪里搁？ 他们也要借一战让所有归附于大乾的势力都知道叛乱的下场！ “很好！” 云铮重重点点头，“多余的话，本王就不说了，怎么打，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让敌人血债血偿！” “是！” 两人齐齐领命。 “后续的援军，本王已经安排好了！”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沉声道：“援军要尽快到达黎国，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粮草，到了那边，若沈宽手中粮草不足，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说到后面，云铮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虽然云铮没有明说，但他们都明白云铮的意思。 若粮草不足，黎国人可以全部饿死！1 庞进酒稍稍沉吟，询问道：“不知殿下调派了多少援军？” “水师那边已经派了一万七千余人支援过去，本王又准备了四万人马！” 云铮回道：“一万步卒，三万骑兵！” 什么？ 听到云铮的话，两人都不由得一惊。 三万骑兵？ 这明显不止是要将黎国灭国啊！ 还有高钦族，也是要灭族啊！ 庞进酒眼中精芒闪动，“有这四万人马，我等一定将黎国和高钦族全部拿下！” “对！” 卢兴也跟着点头：“末将愿立军令状！” “别急着立军令状！” 云铮止住卢兴，“周道恭他们那两万骑兵，只是先给你们准备着的，现在用不上！” “啊？这……” 两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云铮转过身，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如今鹿安道失守，峻城肯定已经重新落入敌军之手！” “在没有重新夺回峻城之前，我们只能从海上进行增兵！” “这么多人，光是从海上送过去，都需要好长时间！” “北桓的一万骑兵，也不能完全算是援军，在重新打通峻城之前，那一万人马只是为了确保真州和纥州那边不要出什么问题！” “你们目前可以带走的援军，只有本王命高郃调往天湖的那一万人马！” “而且，就这一万人马，你们都无法一次带去黎国……” 姚宝驹他们应该已经率领水师出发了。 剩下的水师战船，根本无法一次性将一万人送往黎国。 要等三地水师将兵员送过去再折返回新津以后，才能将更多的兵员运送到黎国。 卢兴想了想，问道：“可否直接派大规模的骑兵进入纥州，重新夺回峻城，再……” “这个暂时别想了。” 云铮摇头，“敌军不是傻子，肯定会重兵防守峻城，阻止我们从纥州增派援军！” “这个时候想越过丹水再夺取峻城，难度太大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尚庆道那边杀过去，再夺取峻城！” “而且，咱们现在是仓促增派援军，集结太多的兵力在纥州，粮草也是个问题！” “所以，你们到了黎国以后，首先要想办法重新把峻城夺回来！” “只要夺回峻城，周道恭那两万精骑就能快速杀过去！” “在你们想办法夺取峻城的时候，本王也可以赶紧往纥州调集军粮……” 第1489章 皮痒了是吧？ 当天，庞进酒和卢兴就赶往天湖。 虽然他们现在能动用的兵马十分有限，但两人还是立下军令状。 不破敌军，愿提头来见！ 将黎国那边的战事安排好以后，云铮继续带人往皇城赶去。 在他们再次动身之前，他派人往皇城送了一封信，是关于俞世忠等有功将领的封赏事宜。 他们刚进入燎州境内，云铮便再次收到从皇城送来的消息。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黎国那边的消息，而是卫州那边的消息。 定州，就是原来的西鬼方。 随着西鬼方被灭，那边也成了大乾的定州。 定州的硝石矿已经得到最终确定。 那是一片富含硝石矿的区域。 具体储量，无法探明，但绝对很多。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硝石矿！ 总算是把这玩意儿找到了！ 虽然晚了点，但也不算太晚！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立即改变主意，决定赶往新都。 首先就是要亲自去确定未来的火器工坊的位置。 反正他们也要从绥州过，不如先去新都那边看看。 如果沈宽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或者他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可以减少信息传递的时间。 打定主意，云铮立即叫来钦普，“本王临时决定先去新都那边转转，你是想先去我大乾的皇城看看，还是跟本王前往新都，看看大乾未来的新都的样子？” “当然是去看新都！” 钦普想也不想的给出答案，“如今大乾的疆域无比宽广，我也想去看看大乾未来的新都到底是什么模样。” 云铮点头，“行，那咱们就一起去新都转转，再回皇城！” …… 黎国。 十天前，沈宽用计将靠着偷袭抢占了平集的一万敌军击溃，重新夺回了平集。 五天前，沈宽又率部挡住了敌军的疯狂反扑，并趁夜向敌军发起反攻，再次吃掉敌军五千多人马。 十天连打两场，沈宽也损失了四千多兵力。 之后，敌军就变得老实了，暂时没有打平集的主意了。 但沈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敌军很快就会再次发起进攻。 目前，沈宽亲自率领八千人马镇守平集。 另外，度阳也有一万人马镇守。 沈宽还在合济留下五千人马，而隆庆府只有两千人马，外加一些伤兵。 熊津那边，还有两千人马。 其他几个大城，就只有几百人马维持稳定。 这基本就是沈宽手中的所有部队了。 而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敌人的十来万大军。 这两天，沈宽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放弃平集、度阳等地，将所有的兵马都集中隆庆府一线。 只要隆庆府有个两三万人防守，敌军休想攻破隆庆府。 但沈宽又迟迟不好下决定。 撤退倒是容易，可问题是，他们并未在尚庆道囤积太多的粮草，此前因为要修建横跨丹水的大桥，动用的人力比较多，粮草主要囤积在鹿安道那边。 一旦撤退，他们便无法再从其他地方获得粮草补给。 他们现在粮草，只够维持这两万多人马一个多月左右的消耗。 若是撤退了，如果殿下又不能及时从海上支援粮草过来，他们很可能陷入断粮的绝境。 正是因为考虑到粮草的问题，沈宽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犹豫再三，沈宽还是将营中的几个将领召集到一起，跟他们商量。 “咱们撤退倒是容易，可一旦敌军压过来了，想打出去就难了啊！” “咱们不能只想着防守，咱们自从跟着殿下征战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这不是受气不受气的问题，现在敌强我弱，咱们应该集中力量进行防守！” “只要隆庆府和熊津不丢失，咱们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才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要我说，咱们就直接撤退，再把尚庆道所有黎国人手中的粮食都收缴了，把这些没粮食的人留给敌军，看敌军管不管他们……” 几个人都说着自己的意见。 这几人基本都是当初跟着沈宽在黎国这边养伤的亲卫军，现在都成为不大不小的将领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基本都给云铮当过亲卫军，也继承了云铮的作战风格。 哪怕他们现在处于劣势，他们还是在想着找机会去咬敌军两口。 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话，沈宽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不能再拖了！ 就像殿下所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就撤！” 沈宽下定决心，咬牙道：“各部撤退之前，尽可能搜刮粮草，哪怕带不走，也要烧掉！反正不能留给敌军！” “现在，商量一下，怎么在撤退的时候给敌军造成点损失！” “咱们虽然要撤退，也不能让敌军过得太舒服！” 不占便宜就算是吃亏！ 这也是沈宽从云铮那里学来的。 “咱们得想办法把敌军的骑兵吃掉！” 一个将领建议道：“我们一旦撤退，敌军肯定会派骑兵追击，咱们得想个办法，给敌军的骑兵设置一个陷阱！” “这个可以晚点再考虑。” 又一人建议，“咱们既然要撤退，首先是要保证咱们自己安全的撤退，其次再考虑给敌军设置陷阱！别颠倒了主次。” 沈宽轻轻点头。 这倒是！ 他们现在是要保存有生力量，为防守隆庆府和熊津保存实力。 若是连安然撤退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咬敌军一口？ 就在几人埋头苦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仔细一听，似乎还是……欢呼声？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屋里的几人都不由得一愣。 难道，援军到了？1 不会吧？ 援军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在他们的预计中，援军若是能在一个月内赶来，那就是奇迹了。 正当几人暗暗疑惑并准备走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门外也也响起欢呼声。 紧接着，他们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1 嘭！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将还在失神中的几人吓了一跳。 沈宽现在正是烦躁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敢踢他的房门。 沈宽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沈宽一拍桌子，满脸寒霜的站起来，怒吼道：“谁他妈……” 然而，他的话刚吼了一半，却被生生的咽了回去，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一般。 其余几个人也猛然瞪大眼睛，还有人使劲的揉自己的眼睛，似乎生怕看错。 “皮痒了是吧？” 下一刻，一个冷厉的声音在沈宽耳边响起…… 第1490章 接管军权 听着这个声音，沈宽终于艰难的回过神来。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然而，他们眼前的人的模样却没有丝毫改变。1 伽遥夫人！1 真的是伽遥夫人！ 虽然她穿着男装，但这里的每个人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而在伽遥的身后，却是沈宽的几个亲兵。 只不过，几人现在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宽。 仿佛，是在等着看好戏一般。 “末将沈宽，见过伽遥夫人！” 沈宽激动大吼，快步上前行礼，“末将失言，请夫人责罚！” “末将见过伽遥夫人！” 其余几人纷纷上前行礼。 “行了，别来这些虚礼！” 伽遥径直走进房间，“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还有敌军的情况！” 从沈宽身边走过的时候，伽遥还没好气的踹了沈宽一脚。1 “是！” 沈宽浑不在意，立马上前汇报，“目前，我部还有两万多人马，其中骑兵六千，剩下基本都是从水师转过来的步卒……” 沈宽详细的向伽遥汇报着。 包括他们的兵力和在各城的兵力布置情况。 说完这些，沈宽又来到地图前，跟伽遥说起敌军的情况。 目前，鹿安道的青义有着两万左右的敌军，距离平集大概三十里的小镇上有着一万五六的敌军驻守。 大安道的临海那边，敌军差不多有一万人马驻守，不过那股敌军应该比较弱。 另外，敌军正在往虎口和青义调集兵力。 估计，五、六天之内就会再次对他们发起正式进攻。 据他们审讯俘虏得知，高钦族此次出兵八万，打算一举吃下整个黎国。 不过，沈宽判断，高钦族这八万人马肯定是有很大的水分的，正儿八经的部队，有个四五万，应该就不错了。 另外，黎国叛军还有两万人马左右，现在肯定又增加了一些。 在击败了王器所部之后，敌军肯定又获得了一些武器甲胄，又能武装一部分部队。 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部队，就算敌军此前被他们吃掉了一些了人马，其总兵力肯定是超过十万的。 “敌军也不是很多啊！” 伽遥蹙眉，“别看他们动辄十万人马，其中能有六万披甲士就算不错了！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困难？” 沈宽曾经可是云铮的亲军统领。 他跟着云铮学了那么久，如果没有其他困难，却连这点状况都应付不了，那她就该怀疑沈宽跟在云铮身边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了。 “这个……” 沈宽不好意思的笑笑，“主要是我们手中的兵马还有不少都是黎国人，他们的战力和战斗意志都远不如我们大乾的士卒……” 这些黎国士卒，有些是去年的降卒，有些是后来征召的。 虽说这些士卒平时的训练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拉到战场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一旦打起逆风仗，这些士卒就不堪大用了。 如果手中这两万七、八的人马全都是大乾的士卒，他们早就打出去了。 “难怪！” 伽遥恍然大悟，又抬眼看向沈宽，厉声道：“这种情况下，你们不撤兵，还守着平集这些破地方干什么？连集中兵力防守重镇都不懂？” 沈宽连忙回答：“我们刚才就在商量撤兵的事……” 说着，沈宽又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伽遥。 听完沈宽的话，伽遥不禁轻轻点头。 嗯，考虑得倒是挺全面的。 总算是没有辱没云铮的亲卫军统领这个名号。 伽遥沉思一阵，又问：“那六千骑兵在哪里？” 沈宽回答：“我们这边有三千，另外三千被末将派到度阳那边了。” 伽遥站在地图前思索片刻，目光凌厉的看向沈宽，“现在，我以靖北王侧妃的名义，正式接管你手中的兵权，你有意见吗？” “这……” 沈宽稍稍犹豫，正色道：“若伽遥夫人要接管兵权率领我等击退敌军，末将自当交出兵权！但是，若伽遥夫人……” “没有但是！” 伽遥打断沈宽，“我不是来帮你们击溃敌军的，难道是看你们笑话的？” “是！” 得到伽遥肯定的答复，沈宽立即从房间的小柜子里拿出兵符，恭敬的送到伽遥手中，“从现在开始，末将所部全体将士，听从夫人调遣！” “很好！” 伽遥接过兵符。 沈宽退后一步，又说：“对了，伽遥夫人，殿下现在是辅政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世子殿下被册立为皇太孙，是为储君。” 云苍？ 伽遥惊讶。 这小家伙被立为储君了？ 云铮这混蛋竟然真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的不要？1 “行了，我知道了。” 伽遥没太多的心思去关心这些，立即下令：“命令度阳的三千骑兵立即赶往尚合！其余各部，立即准备撤往隆庆府，各城百姓，也尽快撤往隆庆府！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直接一把火烧掉！” “是！” 沈宽领命，立即派人前去各部传令。 伽遥看了一眼地图，又说：“晚点我会率领平集这三千骑兵赶往尚合，你们撤退到隆庆府以后，立即派遣水师从海上佯攻，做出登陆牙州的势态！” 沈宽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夫人不会是想夺取鹿安道吧？” “夺什么鹿安道？这么点兵力怎么夺？” 伽遥摇头，“咱们现在是要杀出去，彻底打乱敌军的布置，进而杀入白山道和平煦道……” 现在，敌军的主力肯定集中在鹿安道、京畿道甚至是大安道那边。 白山道和平煦道的兵力必然非常空虚。 这个时候，他们杀入敌军后方，可以给敌军制造很多麻烦。 尚合这六千骑兵，是为了偷袭敌军的追兵。 无论是度阳方向还是平集方向，尚合都可以兼顾到。 只要敌军敢在他们撤退的时候追击，她就立即率领骑兵展开突袭。 敌军多半会认为他们会全部撤往隆庆府，不会怀疑尚合还有一股精锐骑兵等着他们。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现在，他们只有杀出去，才能调动敌军，进而争取重新夺回峻城。 只要峻城回到他们手中，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沈宽稍稍沉吟，正色道：“此事太过危险，让末将统领这六千骑兵，夫人坐镇后方，指挥我部大军即可！” 伽遥夫人重新现身，他还准备给殿下报喜呢！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伽遥夫人去冒险？ “我比你更懂得怎么用骑兵！” 伽遥摇头，“你只管守好隆庆府和熊津，只要隆庆府和熊津不丢，这点敌军，蹦跶不了多久，只等我们的援军赶到，就是他们全军覆没的时候！” 第1491章 平集攻略 伽遥夫人要亲自率领那六千骑兵袭击敌军？ 沈宽面色凝重，“伽遥夫人，此事……” “就这么定了！” 伽遥打断沈宽，“你曾经好歹也是云铮的亲卫军统领，别婆婆妈妈的！” 沈宽再次摇头，态度坚决：“末将绝不能让夫人以身犯险！若夫人执意如此，末将只能把你绑了！” “你敢！” 伽遥冷眼扫向沈宽。 “为了夫人的安全，末将没什么不敢！” 沈宽沉声道：“末将知道夫人武艺超群，但我们这里几个人，都曾是殿下的亲卫军！我们一拥而上，夫人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说着，沈宽大手一挥。 “夫人，得罪了！” 几人躬身行礼，立即摆好进攻的姿态。 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人，伽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们这帮混蛋，倒是忠心耿耿！” 伽遥赞许的看几人一眼，旋即挑眉一笑，“不过，我早就防着你们这帮混蛋来这一招！你们若是敢绑我，云铮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儿子！” 殿下的儿子！ 随着伽遥将这个大杀器搬出来，沈宽等人顿时不敢动了。 他们都知道，伽遥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他们要真敢绑伽遥，殿下这辈子怕是真的见不到他和伽遥夫人的儿子了。1 “伽遥夫人，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沈宽瞬间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苦哈哈的看着伽遥。 “还考虑个屁！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考虑？” 伽遥没好气的瞪沈宽一眼，“你们以为我放着都还没断奶的儿子不管，是跑来跟你们废话的？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妙，你以为我想管你们这破事？” “这……” 沈宽稍稍犹豫，“那这样，末将让李固率领末将训练的三百陷阵先锋给夫人当亲卫！若夫人还不肯答应，就算夫人不让殿下与小殿下父子相见，末将也要绑了夫人！” “可以！” 伽遥点头。 见伽遥答应，沈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而又问：“夫人，小殿下可安好？” “废话！” 伽遥笑瞪沈宽，“其其格在照顾他，他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不不……” 沈宽干笑，“末将的意思是，小殿下这不是还没断奶么？要不要……” “放心，饿着谁都不会饿着他！” 伽遥打断沈宽的话，“你要是怕你们家小殿下饿着，就别在这里废话，赶紧把眼前这破事解决了！” “是！” 沈宽大声领命。 嗯，得赶紧给殿下送信回去！ 如果殿下也赶过来，凭殿下和伽遥夫人的本事，就算他们只有这么点人马，估计都能把敌军杀个落花流水！ …… 夜幕降临，一股大乾士卒“悄悄”出了平集。 但敌军的探子随时都在平集附近活动，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行动。 探子第一时间将他们发现的情况汇报给高钦族将军阿列克。 得到探子送回的消息，阿列克不禁冷哼一声。 又是这一招？ 此前他们因为大意，被敌军成功的夜袭了。 这一次，他断然不会再给敌军这样的机会！ “命令图特蒙，立即率部进入我部东南方向埋伏！” 阿列克迅速下达命令。 只要敌军再敢对他们发起夜袭，图特蒙所部就能快速穿插到敌军身后，截断敌军的退路！ 他要让这股敌军有来无回，洗刷此前两战的耻辱！ 下完命令之后，阿列克又命令各部保持警惕，防止敌军趁夜袭营。 做好一切准备后，阿列克便开始静待敌军的到来。 然而，等来等去，他也没有等到大乾士卒的进攻。 一开始，阿列克以为敌军会在后半夜发起突袭。 后来，他又认为敌军会在黎明的时候发起突袭。 但一直到天色放亮，敌军都没有对他们展开袭击。 直到此时，阿列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正当阿列克准备增派探子探查敌军的动向的时候，前方的探子却送回消息，敌军那股部队根本就不是大规模的部队，只是少量的披甲士带着几千平民。 如今，那股敌军已经往平集南部撤去。 收到前方的探子带回的消息，阿列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啊！！！” 阿列克放声怒吼，一拳将面前的小桌子砸得稀巴烂。 被骗了！ 他被敌军骗了！ 敌军根本没想过也对他们发起夜袭。 敌军只是为了扰乱他的视线，给敌军的主力部队争取撤退的时间！ 敌军要跑，怕他们追击，这才佯装对他们发起夜袭，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阿列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接连被敌军击败两次，已经让他丢尽了颜面。 今天，他又被敌军戏耍了！ 他感觉，自己这张脸正被敌军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不行！ 绝不能让敌军撤得太轻松！ 就这么让敌军轻松的撤走了，军中那些将领都会笑他无能！ 不行！ 绝不能让敌军如此轻易的撤走！ 阿列克怒火中烧，猛然站起身来，放声大吼：“命令谢尔敦，立即率领本部骑兵，追击敌军！” 听着阿列克的怒吼，旁人赶紧小心提醒：“将军，我军昨夜整晚备战，士卒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不宜追击敌军！” “没休息怎么了？” 阿列克不以为然，“我们没怎么休息，难道敌军就休息了？我们疲惫，敌军现在更疲惫，绝不能让敌军安然撤退！” 他们确实没有休息。 但敌军不但没有休息，还要仓惶撤退！ 这种情况下，他们没理由不追击敌军。 “这……” 旁人犹豫，再次劝说：“不如先让各部士卒简单的休息一阵，之后再命谢尔敦率领骑兵追击敌军也不迟！” “等什么等？” 阿列克怒斥：“再等下去，敌军就撤到合济了！” 说罢，阿列克不听旁人劝告，再次命令传令兵前去传令。 不过阿列克还是命人叮嘱谢尔敦，占点便宜即可，不要追击太深，以免遭到敌军的埋伏。 交代完后，阿列克又命人给青义那边的传讯，既然平集的敌军撤退了，度阳的敌军很可能也会开始撤退！ 敌军多半是要将所有主力撤到隆庆府，依托隆庆府的城墙进行固守！ 哼！ 敌军倒是认得清形势！ 可惜，就算他们撤退到隆庆府，他们也有办法对付敌军！ 如此想着，阿列克又命人前去传令。 趁着敌军撤离平集，他们要重新抢占平集并接着往前推进！ 如今的敌军，已经是瓮中之鳖。 只要他们三路大军合围过来，敌军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休想反败为胜！ 哼！ 大乾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黎国人吹嘘得那么厉害！ 不是大乾太强了！ 而是黎国这些军队太弱了！ 还有黎国人说的，大乾人会召唤天雷助战。 他们此前连王器都击败了，也没见大乾召唤天雷助战！ 大乾的厉害，都是黎国人吹出来的！ 他们只是想用大乾的厉害掩盖他们的无能！ 阿列克如此想着，立即起身往外走去，“传令各部，立即埋锅造饭！今晚，本将军今晚就要住在平集！” 第1492章 伽遥逞凶 尚合东北方向。 伽遥已经率领六千骑兵隐藏起来。 同时，伽遥也派出斥候，严密注视敌军的动向。 临近中午的时候，伽遥收到斥候带回的消息。 敌军的一股骑兵已经过了平集，正在往合济方向进军。 不出意外的话，敌军应该是去追击沈宽他们的。 “敌军的骑兵大概多少人？” 伽遥立即询问。 “至少四千人马以上！” 敌军正在快速行军，斥候也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四千人马以上么？ 伽遥低眉思索。 这点人倒是不算多！ 以她手中的六千骑兵，吃掉敌军这股骑兵倒是不难。 但她得考虑伤亡状况。 毕竟，这六千骑兵就是他们的家底了。 如果要大动的话，光吃掉敌军的几千骑兵，好像有点小家子气了！ 伽遥默默思索一阵，立即下令：“命令沈宽，率部寻找有利地形，在确保他所部安全的情况下，暂时拖住敌军的骑兵！增派斥候，探查敌军主力的动向！” 如果敌军的后军想要抢占平集，他们完全可以向吃掉敌军的后军。 待敌军的骑兵部队回援的时候，再设伏重创敌军的骑兵！ 如果达成这个目标，往京畿道方向的缺口就全部打开了。 后面再在京畿道这边做点文章，说不定还能再吃掉敌军部分兵力！ “是！” 传令兵迅速领命而去。 李固很快就判断出了伽遥的意图，在感慨于伽遥的胃口大的同时，又试探着问：“伽遥夫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没什么冒险的！” 伽遥轻轻摇头，“咱们先盯着敌军的后军，若敌军的后军不动，那咱们就率部突袭敌军的骑兵！只要沈宽那边不出意外，就没什么问题！” 沈宽手中还有着五千人马。 对于敌军的骑兵来说，他们这人马确实少了点。 但只要他们选择合适的地形进行防守，完全可以拖住敌军的骑兵。 一旦敌军的后军遭到袭击，敌军的骑兵部队必然回援。 而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在其他地方，她可能没有这么大的把握，但在平集，她有着十足的把握。 她去年可是率军在平集于高权对峙了很长时间。 对于平集周边的地形，她了如指掌！ 见伽遥心意已决，李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 也就是伽遥夫人，他们这里的其他人，还真没人敢这么干的。 毕竟，这六千骑兵是他们最后的家底了。 别说败了，哪怕只是惨胜，对他们来说，就算是失败。 唯有大获全胜，才划得来。 一个多时辰后，伽遥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个方向的斥候送回的消息。 敌军的骑兵已经抵近沈宽所部，沈宽率部于无名小山口拖延敌军。 而另一个方向，敌军的主力部队正在快速往平集进军。 收到斥候送回的消息，伽遥没有一丝犹豫，立即下令：“传令，全军随我展开突袭！增派斥候，严密留意敌军骑兵动向！” 随着命令下达，伽遥迅速率部往敌军后军所在的方向展开突袭。 …… 平集方向。 阿列克正率部往平集进军。 同时，阿列克也收到了前军骑兵派人送回的消息。 得知骑兵部队已经追上敌军，阿列克心中大定。 现在，他只需要骑兵拖住那股敌军即可！ 只等他们的主力部队追上去，就能将敌军围困于那座无名小山。 到时候，他们就能一举吃掉敌军的这股部队，一雪前耻！ 一想到一雪前耻的机会近在眼前，阿列克就兴奋不已，又命令大军加速往平集进军，今晚在平集休整一晚，明天再急行军一天，应该就能跟前方骑兵会合了。1 就在阿列克兴奋不已的时候，探子突然策马疾驰而来。 “禀将军，我部右翼出现大量敌军骑兵，正……” 探子的话还未说完，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突然传入阿列克耳中。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阿列克猛然一个激灵。 圈套！ 他猛然意识到，这是敌军的圈套！ “快，命令各部，就地结阵展开防御！” “命令前军骑兵，立即回援！快！” 阿列克的兴奋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惊恐。 又中计了！ 他只以为敌军是要撤退，根本没想到敌军的目的就是要引开他们的骑兵部队，趁着他们的主力进驻平集的时候，突袭他们的主力！ 该死的沈宽！ 竟然如此狡猾！ 阿列克心中疯狂咒骂沈宽，又惊慌的命令部队结阵展开防御。 只是，连他这个主将都如此慌乱，更何况其他的人。 面对大规模的骑兵突袭，整个部队瞬间陷入混乱，根本来不及结成战阵抵御骑兵的突袭。 “蹬蹬……” 马蹄声越来越近。 “杀！”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伴随着滚滚烟尘，两千负责冲阵的骑兵快速突破敌军那不完整的战阵，顷刻之间将敌军的那本就不完整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左右骑兵迅速展开北桓最常使用的游射，一边策马游走，一边不断放箭。 伽遥弯弓搭箭，三箭齐发。 “嗖嗖……” 三支箭矢破空而去，三个敌军应声倒地。 李固满脸佩服的看向伽遥。 感觉伽遥夫人这箭术好像更加厉害了！ 伽遥再次弯弓搭箭，又喝令李固：“留一百人在身边即可！其余人马上前去冲阵！速战速决，别拖延时间，敌军的骑兵很快就会杀回来！” 这帮混蛋，这么多敌人不去对付，全都护在她身边干什么？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好意，但眼下是要快速解决掉敌军的主力部队。 如此，他们才有充足的时间给敌军的骑兵设伏。 李固稍稍犹豫，扫了一眼战场的形势，见敌军已经被他们突然的袭击杀得溃不成军，这才大声领命：“是！” 很快，李固亲率两百亲卫，前去收割敌军的性命。 这股敌军昨夜基本没怎么休息过，今天又一路急赶，本就疲惫不堪，在面对他们的骑兵的突然袭击，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很快，敌军就在他们无情的杀戮下开始溃散。 眼见大局已定，伽遥立即命令各部对敌军展开追击，尽可能的多杀伤敌军…… 第1493章 再次袭击 随着大军开始溃散，阿列克也慌不择路的逃窜。 然而，他还没跑出多远，就碰到了正率部四处冲杀的李固。 李固所率领的人都是沈宽训练了差不多一年的陷阵先锋，每个人的实力都远超常人。 很快，阿列克身边的人尽数被斩杀。 阿列克也被李固率部生擒。 随着阿列克的主将大旗倒下，本就杀得溃散的敌军更是毫无抵抗之心，几乎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的逃窜，根本无心抵抗。 伽遥及时撤回追击的部队，果断下令：“传令下去，立即打扫战场！没有轻伤员和俘虏，只有重伤员！” “是！” 传令兵迅速前去传令。 大乾士卒都憋着一口气，全都忠实的执行了伽遥的命令。 对于敌军的轻伤员和俘虏，他们都是往敌军的腿上再补一两刀。 不致命，但却足以让敌军失去反抗之力，并让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内都无法重新站起来。 至于伤口感染或者流血过多而死这种，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 很快，战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伽遥夫人，此人就是敌军主将阿列克！” 这时候，浑身浴血的李固押着被俘虏的阿列克来到伽遥面前。 “现在没时间审问他，先打晕绑起来！” 伽遥说着，再次下令：“带上我部伤员，撤！” “伽遥夫人，不把他们身上的甲胄扒下来啊？” 李固诧异的问。 按照云铮以前的作战风格，他们都是将敌军的甲胄扒下来，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就地掩埋，不能让这些甲胄再为敌军所用。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但现在时间来不及！” 伽遥轻轻摇头，“先去前方设伏，等把敌军的骑兵解决了，再来干这个事！” 云铮身边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当初就是被云铮的这一招搞得难受至极。 到了最后，他们有人有马，但却没有武器和甲胄。 想着自己几年前跟云铮打到最后的窘迫，伽遥又不禁唏嘘。 几年的时间，过得好快啊！ 没想到，自己也有帮云铮收拾烂摊子的一天。 随着伽遥下达撤军的命令，大军快速带上伤员撤退。 伽遥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 在刚才那一战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伏击点。 在伽遥的率领下，大军立即往虎口方向进军。 然而，他们跑出十多里之后，伽遥又率部从另一侧迂回到距离刚才的战场差不多六七里的地方，并命令士卒抓紧时间进行休整。 在他们休整的时候，得知后军遇袭的谢尔敦也在加速往回赶。 此刻，谢尔敦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后军遭到敌军大规模骑兵的突袭，极有可能损失惨重。 “快点！快点！” 谢尔敦不断催促大军。 在他们距离平集还有十多里的时候，谢尔敦就收到探子送回的消息。 “什么？” 听着探子的话，谢尔敦不禁怒目圆睁，仿佛要吃人似的。 后军遭到敌军大量骑兵的突袭，损失极其惨重。 敌军在现场给他们遗留了有很多重伤员。 那些重伤员几乎全部丧失行动能力，但又没有死。 现场可谓是惨不忍睹。 探子已经问过那些重伤员了，他们里面的很多人的身上的伤都是敌军补刀造成的。 谢尔敦知道，敌军就是故意将这些重伤员留给他们，想让这些重伤员变成功他们的累赘！ 该死的大乾人！ 我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谢尔敦心中疯狂怒吼，又匆匆询问：“那些伤兵有没有说敌军往哪里去了？” “敌军往虎口方向去了！” 探子马上回答。 虎口？ 谢尔敦瞳孔猛然一缩。 敌军是要去突袭虎口，烧掉他们囤积在虎口的粮草！ 谢尔敦抬头看看天色。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应该就完全暗下来。 算算时间，他们现在追击敌军，恐怕也来不及了。 虎口城中还有五千人马。 虽然那五千人马的战力不行，但据城而守的话，敌军这股骑兵想要攻破虎口城，应该也不太现实！ 他们现在是人困马乏，追不追得上敌军还两说。 就算追上了，他们的大军恐怕也没多少战力了。 想到这里，谢尔敦立即满脸阴沉的下令：“传令下去，大军放缓速度！” 在谢尔敦的率领下，五千骑兵逐渐放慢速度，往前方的战场靠拢。 小半个时辰后，谢尔敦率部抵达已经没有了敌军的影子战场。 看着战场的惨状，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谢尔敦双目一片赤红，浑身不住颤抖，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副将也是双目通红，但又不知道眼下到底该怎么办。 要管这些重伤员，他们肯定不可能再去追击那股敌军了。 但不管这些重伤员，他们的士气必然大幅受挫。 毕竟，他们手下这些骑兵也是人！ 他们也会想，哪天他们若是身受重伤，他们的人是不是会丢下他们不管。 敌军这是给他们出了个巨大的难题。 副将能想到的，谢尔敦自然也能想到。 他现在也在心中不断做着天人交战。 到底要不要管这些重伤员？ 若是考虑整个战局，这些重伤员死了，会对他们更加有利。 若他足够冷血，他应该下令，给这些重伤员一个痛快。 但的理智告诉他，他绝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否则，他们的士气很可能会崩溃，甚至发生兵变！ 一番天人交战后，谢尔敦的理智终究战胜了内心的冲动，咬牙低吼：“命令我部士卒，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并在附近择地休整过夜！” 说出这道命令的时候，谢尔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明知道这是敌军的阴谋，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倘若再让他遇到这股敌军，他一定要将这股敌军挫骨扬灰！ 谢尔敦在心中恶狠狠的说着，又命令探子往虎口方向展开探查，先看看敌军那股骑兵到底是去了哪里，明天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下完命令后，谢尔敦兀自翻身下马走到一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 第1494章 大获全胜 夜幕降临。 谢尔敦所部的士卒却还在忙碌着。 有人在简单的给那些重伤员包扎伤口，有人在搜集柴火点燃篝火，有人在给战马喂食仅有的豆料，还有人在分割遗留在现场的那些战马的尸体。 他们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天了，正好可以从这些战马身上弄些肉下来烤着吃。 忙碌中，很多士卒都将身上的甲胄卸下了。 暗处，几只眼睛悄悄的注视着一切。 看到这么多人都将甲胄卸下，几人惊喜不已，连忙悄悄退去。 不多时，伽遥就收到了斥候带回的消息。 “甲胄都卸了？” 伽遥心中大喜，马上追问：“可看清楚了？” 她原本是打算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再对敌军的骑兵展开突袭的。 然而，斥候带回的消息却让她有了改变计划的念头。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斥候回道：“敌军至少八成以上的人都已经卸去了甲胄！” 八成以上？ 得到斥候的答复，伽遥心中大喜。 她此前还担心敌军的骑兵反应过来，对他们展开反突袭，给他们造成大量的伤亡，所以才想在半夜的时候对敌军展开突袭。 现在，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很好！” 伽遥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传令下去，留下一百人照料伤员，其余人马，立即对敌军展开突袭！李固，你率领一千人马绕过去，以免敌军往虎口方向逃窜！” 随着伽遥的命令下达，大军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另一边，谢尔敦正吃着刚烤出来的马肉，脸上却完全没有吃肉的喜悦。 他们这一路人马已经吃了三场败仗了！ 如今，连阿列克这个主将都被敌军生擒了！ 耻辱！ 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无尽的怒火在谢尔敦身体里蔓延，让他整个人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谢尔敦无处发泄心中的怒火，只能狠狠地撕扯那还没完全烤熟的马肉。 就在谢尔敦愤怒不已的时候，探子再次回来禀报：“将军，我等沿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踪，痕迹在我们之前扎营的地方附近完全消失了！” “什么？痕迹消失了？” 谢尔敦猛然站起身来，“仔细找过了没有？” “仔细找过了！” 探子回答。 得到确切的答复，谢尔敦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难不成，敌军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几千骑兵留下的痕迹，还能说消失就消失？ 除非…… 想着想着，谢尔敦猛然一个激灵。 那些痕迹，该不会是他们从大营出发的时候留下的吧？ 敌军根本就没有往虎口方向进军！ 不好！ 敌军多半还要伏击他们！ 就在谢尔敦如梦初醒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来了！ 敌军真的来了！ 中计了！ 他们又一次中了敌军的奸计！ 敌军留下这些重伤员，根本不是要让这些重伤员成为他们的累赘，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就地休整过夜，从而方便敌军对他们展开突袭！ “快，穿戴甲胄！上马！” 谢尔敦脸色剧变，放声大吼。 就在谢尔敦放声大吼的时候，耳边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 半夜，一支由十多人组成的骑兵小队追上了沈宽他们。 “沈将军，伽遥夫人有令：令你部就地休整，并增派斥候，严密注意合济方向的情况！晚些时候，伽遥夫人会率部与你部会合！” 领头的人迅速向沈宽下达伽遥的命令。 “末将领命！” 沈宽迅速安排下去，又将领头的传令兵叫到一边，急切询问：“战况如何？” 传令兵咧嘴一笑：“敌军的骑兵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戴，骤然遭到我部突袭，几乎全军覆没！” “太好了！” 沈宽惊喜的大叫一声，又匆匆询问：“伽遥夫人有没有受伤？”1 “没有！” 传令兵摇头，“伽遥夫人被严密的保护着，请沈将军放心！” “那就好！” 沈宽心中大定，再问：“那我们伤亡情况如何？” 传令兵回答：“白天一战，我部损失九百人左右，其中战死三百余人，还有五百余人重伤！我等奉命前来传令之时，今晚这一战的战损还未统计出来，不过，这一战的伤亡应该非常小！” 毕竟，敌军基本连甲胄都来得及穿戴。 面对他们的突袭，敌军方寸大乱，他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好，太好了！” 确定己方的伤亡很小，沈宽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地。 感觉伽遥夫人现在颇有殿下之风啊！ 这两战，就算是殿下亲自领军，战损应该也不会再低多少了。 伽遥夫人这一年应该没少研究以前的战例吧？ 沈宽越想越是高兴，又忍不住询问：“这么说，我们缴获了很多战马？” “嗯。” 传令兵脸上挂满笑容：“不但缴获了很多战马，还有大量甲胄！小人估摸着，伽遥夫人让你们就地休整，就是要帮着运送甲胄和伤员。” “应该是！” 沈宽重重点头，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虽然他们也损失九百余人，但他们缴获了大量战马和甲胄。 他们可以武装更多的骑兵和步卒！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粮草了。 不过转念一想，沈宽又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只要他们手中有着大量的骑兵，以伽遥夫人的领军能力，绝对可以将敌军杀个人仰马翻。 到时候，敌军别说围攻隆庆府了，能不能守住都是个问题！ 沈宽越想越是激动，心中却又暗暗惭愧。 自己跟在殿下身边学了那么久，跟殿下和伽遥夫人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这一战，如果让他来布置的话，应该也可以给敌军重创，但绝对无法将敌军打成这样，更不要说他们自己的伤亡还这么小。 唉！ 自己还得多学啊！ 不能让人说殿下教出来的人是饭桶。 如此想着，沈宽又赶紧让人给自己拿来纸笔，再次给云铮写信。 写完之后，沈宽立即叫来一个亲兵：“立即带几个人将这封信送往熊津，让水师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往纥州！” “是！” 亲兵接过信，迅速带着几个人离开…… 第1495章 获悉缘由 中午，伽遥和沈宽率部进驻合济。 一天一夜没睡，伽遥也有些抵不住。 将审讯阿列克的事交给沈宽之后，便去休息了。 当伽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得知伽遥醒来，李固立即叫人送来热食，并派人通知沈宽。 伽遥还在吃着东西的时候，沈宽就赶来了。 “审得如何了？” 伽遥大口的吃着东西，头也不抬的询问。 沈宽的脸色不太好，沉声道：“高钦族此次的进攻，跟海兰朵有关！” “谁？” 伽遥猛然抬起头来。 “海兰朵！”1 沈宽以为伽遥忘了海兰朵这个人，立即提醒：“就是去年非要缠着殿下的那个女人！纥石烈的女儿！” 说起海兰朵的时候，沈宽眼中布满杀机。 如果可能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海兰朵面前，将此女乱刀砍死。 “我知道她！” 伽遥蹙眉，“这事儿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了？” 在伽遥的询问下，沈宽这才将他从阿列克那里审问出的东西和盘托出。 此前，他们就知道黎国发生了政变，黎国乱臣杀死了王敕。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黎国乱臣，其实就是黎国原来的兵部判书李宪。 海兰朵于去年嫁给了黎国的一个小贵族。 而后，海兰朵又被王敕看上。 这里面的具体过程，阿列克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两个人偷偷搞到一起了。 海兰朵原本是想让王敕发起叛乱的。 但王敕去年被吓了胆，根本不敢发起叛乱。 后来，海兰朵又不知道怎么又跟李宪搅和一起。 李宪在海兰朵的枕边风的吹拂下，决定杀死王敕取而代之。 不过，李宪也知道，光凭他们的实力，就算政变成功，只要大乾干预，他们也难逃一死。 所以，李宪就提前派人跟高钦族联系，打算跟高钦族合谋对付大乾。 李宪想的是，只要消灭了大乾，他可以割让白山道和平煦道给高钦族。1 但李宪却低估了高钦族的胃口。 在他们用奸计击败了王器所部之后，高钦族就占领了黎国王城。 李宪才刚坐了几天王位，就被高钦族的人诛杀。 也正是李宪死得太快，他们此前只听说了黎朝乱臣，却不知道乱臣是谁。 随着李宪被杀，而海兰朵也落入了高钦族手中。 而海兰朵的姿色再次发挥了作用。 高钦族主帅尹植并未杀死海兰朵，而是将海兰朵收入自己怀中。 尹植的先祖也是黎国人，因犯下杀头大罪，被迫逃到了高钦族，又因其颇有才能，故而被高钦族首领重用。 到了尹植这一代，尹氏在高钦族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甚至连高钦族的大首领都要看其脸色行事。 “看来，云铮看人的眼光很准啊！” 伽遥眼中寒芒闪动，又问：“纥石烈是否参与其中？” “这个他倒不是不知道。”沈宽摇头道：“但末将判断，纥石烈很可能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海兰朵悄悄在做。” 海兰朵于去年就嫁人了。 此后就一直生活在黎国王城。 纥石烈这个人还是比较识趣的，如果纥石烈知道海兰朵干的这些事，多半会加以阻止。 伽遥稍稍思索，又问：“真纥那边，现在是谁在驻守？” “是纪冉，他现在是真州和纥州的两州刺史。” 沈宽回答：“就是原来的阜州刺史，夫人应该见过此人。” “有点印象。” 伽遥稍稍想了想，立即吩咐：“派人从海上进入真纥，将此事告知纪冉，不管纥石烈是否参与此事，让纪冉多多提防纥石烈！另外，派人前往北桓……” 说到这里，伽遥突然顿住。 嗯，这个应该不用自己交代。 云铮若是得到黎国这边的消息了，肯定会就近派北桓骑兵先进驻真、纥两州，确保真、纥两州这边不会再出现叛乱。 “算了，就让纪冉提防纥石烈即可。” 伽遥收回后面的话，转而询问：“敌军的兵力情况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 说起这个事，沈宽顿时面色凝重，“此前敌军不是在吹牛，高钦族此次确实出兵八万，而且都是披甲士！这几乎是高钦族全部的兵力了！” “八万披甲士？” 伽遥眼皮一跳，有些难以置信，“一个高钦族，有这么雄厚的兵力吗？他们能锻造这么多武器甲胄吗？” 虽然伽遥也不了解这个高钦族，但在她看来，地处偏远的高钦族，应该不可能拥有如此众多的披甲士才是。 “高钦族的人得到了来自海外的锻造技艺。” 沈宽回道：“根据阿列克交代，十多年前，有人自海上而来，并在高钦族的领地登陆上岸，高钦族的首领将他们视为贵宾，不但进行热情款待，还赠送了大量的财物！那些来自海外的人为表谢意，教会了他们新的锻造技艺……” 这些年，高钦族表面上是跟黎国在黎山关对峙，实际却根本没有跟黎国开战的打算，一直在养精蓄锐，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拿下黎国。 而黎国此次引狼入室，则是给了高钦族最好的机会。 听着沈宽的话，伽遥不由得微微诧异。 十多年前？ 也就是说，那帮人比阴差阳错跑到北桓的那些人还早到达高钦族？ 海外的人，不但有更好的造船技艺，还有更好的锻造技艺么？ 海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伽遥心中无比好奇，同时也理解了云铮。 难怪云铮一直要往海外探索，原来，海外真的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云铮的目光，确实比自己长远了太多。 或者说，云铮的目光已经远超这天下的所有人。 伽遥感慨一阵，又问：“兵马整备好了么？” “已经整备好了。” 沈宽回答：“现在，我们已经有九千的骑兵了。” 得益于沈宽以前也会让士卒训练马上的骑射技艺，只要有战马，他们的很多士卒可以就地转为骑兵。 虽然比不上久经战阵的骑兵，但也能放到战场上打一打。 “临海方向的敌军可有动静？” 伽遥再问。 沈宽摇头微笑，“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估计，那边的敌军还未收到阿列克所部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那敌军有没有水师呢？”伽遥有些担心的问。 在地面上打，除了云铮，她敢说她谁都不怕。 但对于海战，她确实是一窍不通。 “有，不过很少。” 沈宽微笑：“这一点，末将此前就从高钦族的俘虏口中问到过。” 高钦族只有一个小的港口，那个港口停靠不了太多的战船。 其北部倒是有更大的港口，但因为那边的港口一年到头经常结冰，海冰会对战船造成较大的损伤，所以那个港口只能作为渔港。 高钦族的水师不足四千，战船也少得可怜。 此战，高钦族的水师并未参战，只是在港口展开防御，防止他们以水师偷袭，威胁到高钦族境内的安全。 听完沈宽的话，伽遥终于放下心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伽遥稍稍思索，吩咐道：“今晚先在合济休整一下，明天继续往隆庆府撤退！另外，我留三千骑兵给你！” “末将不用！” 沈宽马上拒绝，“末将镇守隆庆府，用不着这三千骑兵！让这三千骑兵跟着夫人，用处更大！” 伽遥所率领的兵马越多，就会越安全。 “什么叫用不上？” 伽遥瞪沈宽一眼，“叫你守就真只知道守？你见云铮何时一味的固守过？有这三千骑兵，你可以多做很多事！” 第1496章 巡视新都 四天后，沈宽率部撤回隆庆府。 而度阳那边的人马已经先他们一天撤回隆庆府。 因为缴获了不少武器甲胄，沈宽又在隆庆府就地征召了五千人马。 本来，他可以征召更多人马的。 但考虑到他们的粮草不多，他也不敢征召太多的人。 同时，沈宽听从伽遥的命令，往熊津增派两千人马。 用伽遥的话说，不管敌军的水师是否能堪大用，他们提防着一点总是好的。 熊津，是绝对不能丢失的！ “报……” 就在沈宽巡视城防的时候，斥候匆匆来报：“度阳方向的三万敌军正在往隆庆府进军！” “哦？” 沈宽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再探！记住，任何人不得往度阳西侧的那条河附近探查！” 斥候领命，快速离去。 待斥候离去，跟在沈宽身边的陶树马上喜上眉梢的询问：“将军觉得，敌军真会按照伽遥夫人预想的那般，渡河突袭玄龟吗？” 这是伽遥夫人去年突袭隆庆府的时候所用的计策。 如果敌军打听一下，应该会有所耳闻。 伽遥夫人去年都用过的计策，敌军再用一次，就不怕被他们看出来？ “对敌军来说，玄龟比隆庆府更重要！” 沈宽微笑，“只要敌军占领了玄龟，随时都可以攻击熊津！一旦熊津被敌军攻占，我们的援军就无法抵达了！所以，敌军十有八九会从那条河的下游穿过去！” 玄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但玄龟横在熊津和隆庆府之间，那就变成极其重要的地方了。 一旦敌军占领了玄龟，他们必然要想尽办法夺回玄龟。 到时候，他们就无法再在隆庆府固守了。 敌军应该不可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但愿吧！” 陶树眼中露出几分希冀之色，“若是如伽遥夫人所料的那般，这一战之后，敌军必然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应该无力再发起进攻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沈宽摇头一笑，“敌军若是不进攻了，我们再想吃掉敌军，就比较麻烦了！还是让敌军一直保持进攻的势态比较好啊！” 听着沈宽的话，陶树不禁翻个白眼。 他当敌军是傻子呢？ 伽遥夫人再计成，敌军至少要损失上万的兵力。 再加上此前损失的兵力，敌军还要以重兵防守峻城，已经没多少可用之兵了。 沈宽笑笑，又吩咐陶树，“严密注视合济方向的敌军的动向，咱们也得有些动作，扰乱敌军的视线，让敌军误以为咱们忽略了玄龟这个点！” “嗯。” 陶树重重点头，心中充满期待。 沈宽站在城墙上，举目远眺。 也不知道殿下是否派援军过来了。 按照现在这情况，估计他们都不需要援军了。 要是再想办法把峻城夺回来，就该敌军展开全面的围剿了。 但愿，敌军别跑得太快！ 敌军才死这么点人，还不足以平息大乾和殿下的怒火！ 最好是让敌军全军覆没！ 还有那狗屁高钦族，最好彻底抹去！ 沈宽紧紧的握住拳头，目光一片冰冷。 …… 莒州，广陵。 云铮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广陵。 得知云铮赶来，负责督建新都的工部左侍郎杜骏匆匆带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 “行了，都免礼吧！” 云铮轻轻挥手，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了钦普等人后，又看向杜骏：“杜大人，你先带本王随便转转，顺道给本王说说新都的修建进度。” “是、是！” 杜骏连连点头，“要不，下官先带王爷去技研院那边看看吧？正好，技研院也离这边最近。” 云铮点头一笑，“你倒是懂本王的心思啊！” 杜骏赔笑，抬手虚引：“王爷请，诸位请！” 他还需要懂云铮的心思么？ 这位王爷对技研院的重视，在朝中为官的人都知道。 技研院可是由云铮直接管辖的。 任何部门都不得干涉！ 他要是连这点东西都不懂，那就白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了。 前往正在修建技研院的途中，杜骏又简单的向云铮汇报新都的修建进度。 目前，新都只是将各个重要区域的基础轮廓打好。 所谓基础轮廓，就是地基。 包括新都的内外城墙，都只是将轮廓弄了出来。 新都不但将整个广陵全部纳入进去，还往广陵周边延伸了四十里，而现在的广临城，未来就是新都的城东。 未来的皇宫以及军事学院、技研院等重要的地方，都在延伸出去的那边。 目前有超过五十万人在修建新都，除了大量服徭役的百姓之外，还有很多囚犯，也有周边为了挣点工钱养家糊口的百姓前来做工。1 “等等！” 当杜骏说到这里的时候，云铮突然止住他，转而意味深长的问：“下面有没有克扣做工的百姓的工钱和伙食？” 自古以来，这种大兴土木的事总是伴随着大量的贪腐。 而云铮恰好又是最痛恨贪腐的那一类人。 虽然他也知道，任凭谁都无法杜绝贪腐，但只要他知道了，他就一定要处理！ “不瞒殿下，此前确实有。” 杜骏小心翼翼的回道：“半个月前，下官还处理了一批人，让他们全部去采石场采石去了！最近倒是没有再听说类似的事。” “那就好！” 云铮颔首微笑，半开玩笑的说：“回头，本王也会派人前去各个工地走访，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况，本王可要先治你的罪！” “这个……” 杜骏面露苦色，“王爷所说的这些事，下官确实是逮着一起就查处一批人，但王爷也知道，下面这些人总会变着花样搞些小动作，下面应该多少都还有些下官不知道的贪赃枉法之事……” 杜骏心里苦啊！ 他也知道，有些事是查之不绝的。 不管怎么高压，总会有人抱有侥幸心理。 下面这么多人，他也不可能挨个挨个去查啊！ 看着杜骏那苦哈哈的模样，云铮不由轻笑，“放心，只要你没参与或者没有坐视不理，本王都不治你的罪！” “多谢王爷！” 杜骏如蒙大赦。 他可是知道，这位王爷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估计这会儿，他是杀心正重的时候。 谁要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这位王爷查出来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们骑着马边走边聊。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他们才来到正在修建的大乾技术研究院。 整个技研院占地三千多亩，这边原有的一座小山也保留了下来。 技研院不但有着从事各项技术的研究革新的地方，还有着大量的屋舍，外围还有一圈高大厚实的围墙，并会沿着围墙修建哨塔、弓楼等守卫建筑。 正当杜骏详细的给云铮介绍技研院的情况时，几个人骑着快马疾驰而来。 很快，郡兵带着一个几乎虚脱的传讯兵抵近。 “启禀殿下，纥州转来沈宽将军八百里加急急报……” 第1497章 不去 黎国那边的急报么？1 “先扶他到旁边休息一下！” 云铮接过急报吩咐一声，马上将急报打开。 看着急报上的内容，云铮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捏着急报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眼见云铮的异样，妙音连忙凑过去跟着他一起查看。 其他人虽然也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可不敢像妙音这般不经云铮的允许就凑过去查看急报，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当妙音看到急报的内容，瞬间也变得激动起来。 伽遥！ 在沈宽犹豫不定的时候，伽遥现身军中，强势接管军权。 另外，沈宽还在信中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 伽遥为云铮诞下儿子，目前，孩子由其其格照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另外，沈宽也将伽遥执意亲自统领那六千骑兵的事以及他们的粮草问题告诉云铮。 果然！ 其其格跟伽遥在一起。 伽遥还为云铮生下了儿子，母子平安。2 “太好了！” 妙音激动不已，不顾众多人在场，一把抱住云铮，“伽遥他们母子平安，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 伽遥？ 母子平安？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待回过神来，杜峻率先向云铮道喜。 “恭喜殿下！” 霎时间，回过神来的众人也纷纷向云铮道喜。 “好好……” 云铮激动得连连点头，又赶紧转向一边，抬手拭去眼中的泪花，旋即大吼：“传令李成，立即率领血衣军进入纥州！” 是伽遥在那边领军，等幽灵十八骑赶到，也会配合她。 很可能，庞进酒他们还没赶到，她就已经想办法夺回峻城了！ 很可能连周道恭那两万人马都用不着了！ 现在这个时候，派血衣军前去，最是合适！ 血衣军毕竟人少，实在不行，等三地水师到了，再直接用战船将血衣军运送到熊津！ “等等！” 秦七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阻止云铮，“殿下，末将请命，由末将率领血衣军前往纥州，末将一定将他们母子带回来！” “不用！” 云铮轻轻摇头，“她若不想回来，连我都没法将她带回来！我是让血衣军前去支援伽遥的，不是让他们去把伽遥带回来的！” “啊……这……” 秦七虎愕然，“你就不想他们啊？”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云铮轻轻摇头，马上吩咐传令赶紧前去给李成传令。 “粮草呢？” 妙音提醒云铮，“沈宽他们粮草不够，要不要派水师多运送粮草过去？” “暂时不用！” 云铮轻轻摇头，“姚宝驹他们携带了一些粮草，那些粮草足以支撑到黎国那边秋收的时候！到了秋收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缺粮了！” 他相信伽遥的领军能力。 只要给伽遥发挥的空间，粮草的问题，她自己也会解决。 黎国是叛乱！ 对于叛乱之地的人，无需仁慈！ 妙音想了想，又将云铮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真不亲自去黎国那边一趟吗？” “不用。” 云铮摇头，“伽遥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若不想回来，我去也没用！我只需要知道他们母子平安就好了！” 见云铮心意已决，妙音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再次劝说的念头。 云铮花了一点时间稳定心绪，这才继续跟着杜骏巡视起来。 之后，他们又去了在建的军事学院和皇宫那边巡视。 期间，云铮也派人询问了那些做工的人，了解他们的工钱和伙食情况。 等他们看完这两个地方，已经是黄昏了。 回广陵休息的途中，钦普骑马来到云铮身边，好奇的问：“王爷，伽遥公主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听到她的消息，王爷会如此激动？” “这说来就话长了。” 云铮笑笑，又简单的跟钦普说起自己跟伽遥的事。 云铮说得很简单。 但钦普还是大致的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情况。 “没想到王爷这种当世豪杰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啊！” 钦普感慨。 云铮摇头一笑，“我就是个俗人而已。” “俗人好啊！” 钦普目光微转，悠悠道：“俗人才不会因被沉溺于权力而变得冷血无情，俗人才有人情味，我想，我们这些归附之臣，应该都希望王爷是个俗人。” “那你是俗人吗？” 云铮笑问。 “我？” 钦普低眉思索片刻，微笑道：“老实说，我以前不算是俗人吧！但希望以后可以当个俗人。” 云铮点头一笑，“希望我们都是俗人。” 钦普若有所思，又重重点头。 …… 第二天，云铮正带着妙音和秦七虎去查看工部这边初步选定的几个火器工坊的位置的时候，他再次收到沈宽通过纥州传来的战报。 伽遥在平集两战两捷，吃掉了敌军一万多人，并缴获了大量物资。 而他们的损失，只有九百余人。 两场战斗，在一天时间内完成。 得知伽遥的战绩，秦七虎不禁暗暗咂舌，又满是感慨的跟云铮说：“伽遥颇有你当年之风啊！我估摸着，她这一年，应该没少研究你的战例和战法。” 本来，秦七虎还是有些担心的。 但看到伽遥的战绩，他再也没有任何担心了。 这样的仗再来几场，敌军恐怕就要全面崩溃了。 “我觉得也是。” 妙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云铮微笑，又自言自语道：“幽灵十八骑和北桓的大军应该也快赶到黎国那边了吧？” 以伽遥的领军能力，再有幽灵十八骑的配合，重新夺取峻城，应该指日可待。 只要峻城重新回到他们手中，集结在纥州的部队就能快速通过丹水进入黎国。 伽遥手中才六千骑兵，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要是再给她大量的骑兵，她怕是要把敌军杀得丢盔弃甲了。 “应该快了吧？” 妙音颔首微笑，“以伽遥的领军能力，就算没有援军，她都很可能将敌军杀得丢盔弃甲，这下你也不用担心黎国那边的情况了。” “嗯。” 云铮重重点头，心中又暗暗想着。 他确实不担心黎国那边的战事了。 但他担心伽遥和孩子啊！ 也不知道自己跟伽遥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还有伽遥。 他们也一年没见了。 不知道她是否轻减了…… 第1498章 尹植的犹豫 黎国。 在伽遥率军做好埋伏敌军的准备的时候，沈宽也没有闲着。 沈宽几次从隆庆府出兵，做出诱使度阳方向的敌军主动接战的架势，同时派人向尚合方向悄悄进军，似乎想绕到度阳方向的敌军身后发起偷袭。 不过，沈宽的几次计划都没能成功。 最终，沈宽还是被迫将所有兵马退回隆庆府，一边命人加固城防，一边往城墙上搬运用以守城的石头、火油之物。 看上去，沈宽似乎已经打算死守隆庆府了。 敌军每天都在派人侦查隆庆府的情况。 沈宽的这些举动，大多都被敌军的探子看在了眼中。 随着探子将这些消息带回距离隆庆府约四十里的高钦族大军大营，营中诸将也变得兴奋起来。 敌军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防守隆庆府上！ 沈宽只想着依托隆庆府高大的城墙展开防御，消耗他们的兵力，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玄龟的重要性远在隆庆府之上。 只要他们占领玄龟，隆庆府的敌军就彻底变成孤军了！1 隆庆府有着高大的城墙，他们不会傻傻的强攻隆庆府。 那样，只能白白消耗他们宝贵的兵力。 他们只需困住沈宽，并夺取熊津，阻止敌军的援军，慢慢跟沈宽耗下去即可。 等到隆庆府中的粮食耗尽，隆庆府的敌军要么只有等死，要么就只有出城跟他们展开决战！ “将军，咱们赶紧出兵拿下玄龟吧！” “只要拿下玄龟，咱们便胜券在握了！” “趁着敌军还没反应过来，咱们赶紧出兵吧！” “如此天赐良机，咱们怎么能错过呢？” “是啊……” 偷袭玄龟的时机已经到了。 尹植帐下的一众将军纷纷进言。 现在不趁机夺取玄龟，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上苍给他们的机会。 听着众将的话，尹植自然也有些心动。 不过，尹植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阿列克那边接连遭遇失败，不但损兵折将，连阿列克都落入敌军手中了。 种种迹象表明，沈宽绝不是庸才。 如果沈宽也料到他们会这么干，并提前给他们设伏，他们很可能损失惨重。 此前跟王器一战，他们损失了不少人马。 后来阿列克又接连吃败仗，他们前前后后又损失了两万多人马。 如今，把黎国那些废物排除在外，他们的兵力其实已经有些不足了。 若再损失一些人马，等敌军的援军支援过来，他们恐怕就要落败了！ 尹植默默思索一阵，抬手止住还在进言的诸将，沉声道：“先派探子渡过探查，看看敌军有没有埋伏，晚点再做决定！行了，都散了吧！” 诸将还欲再劝，尹植那凌厉的目光却扫了过去。 诸将见状，赶紧识趣的闭上嘴巴，默默退出大帐。 摒退诸将之后，尹植又自己也陷入了挣扎。 虽然他也担心风险，但占领玄龟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 这诱惑已经大得连他都想要忽略可能存在的危险了！ 思索一阵后，尹植又命人叫来海兰朵。 自从得到海兰朵以后，她一直都让海兰朵随军。 一方面是因为海兰朵很聪明，可以给他提一些意见。 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随时享用海兰若那迷人的身体。 很快，海兰朵便来到尹植的帐内。 “王上……” 海兰朵一进来，就娇滴滴的呼唤一声，主动投入尹植的怀抱。 虽然尹植目前并未称王，但海兰朵却一直以“王上”称呼尹植。 这个称呼，也让尹植很受用，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尹植将海兰朵拥入怀中，很自然的对海兰朵上下其手，口中却说着正事：“本将军现在有个难题，需要你帮本将军想想。” “王上请说。” 海兰朵一脸娇媚，吐出的热气打在尹植身上，让尹植心痒难耐。 好在尹植还没有忘记正事，拥着海兰朵火热的娇躯说：“目前，敌军的主力都集中在隆庆府……” 尹植一边抚摸海兰朵的娇躯，一边将自己现在的纠结告诉海兰朵。 听完尹植的话，海兰朵顿时娇笑不止，“王上可是当世雄主，怎么会为这种小问题为难呢？” “你觉得这是小问题？”尹植微微皱眉，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这可是关乎到整个战局的大事！ 在她眼里，竟然是小问题？ 海兰朵敏锐的察觉到了尹植的不悦，连忙一脸娇媚的解释：“对别人来说，这是大事，但对王上来说，这就是小问题啊！” “具体说说。” 尹植的脸色稍有缓和。 “王上是要征服整个天下的人！” 海兰朵先拍个马屁，这才接着说：“王上不拿下玄龟，如何夺取熊津呢？只要熊津不失，敌军的援军就能源源不断的赶来！就算王上夺取了隆庆府，最终还是要夺取熊津，阻止敌军增援啊！” “这倒是。” 尹植认同的点点头，“不过，万一敌军有防备呢？” “王上多派人探查不就行了吗？” 海兰朵娇笑，“而且，王上可能还不知道，大乾去年之所以能战胜黎国，都是因为云铮！没有云铮，大乾这些将军全都是废物！” “沈宽也是废物？” 尹植眼睛微眯。 如果沈宽都算废物，那阿列克那些人算什么？ 连废物都不如么？ “沈宽以前不过是云铮的亲兵统领而已，算不得什么人物！” 海兰朵不屑一笑，“沈宽只不过是从云铮手中学了些皮毛，而云铮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正因如此，王上应尽早占领熊津，绝不能让云铮率部支援过来！一旦云铮率部支援过来，后面的仗可就很难打了……” 云铮么？ 这已经不是尹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从他们进入黎国以来，他已经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 所有人提到云铮的时候，都说此人极其可怕。 而且，云铮还有个天下第一名将的头衔。 据说，云铮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 以少胜多的战例，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尹植并不认为自己怕云铮，但这么多人都对云铮畏之如虎，说明云铮确实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看来，确实得尽快占领熊津啊！ 若云铮率部支援过来了，后面恐怕真有些麻烦！ 尹植默默的思索一阵，又一把抱起海兰朵，大步流星的往行军床旁走去…… 第1499章 下猛药 “启禀伽遥夫人，少量敌军开始渡河！” 随着高钦族大军开始行动起来，等待已久的伽遥第一时间收到斥候送回的消息。 “少量敌军？” 伽遥蹙眉。 看来，敌军还是有所提防啊！ 既然如此，那就得给敌军下一剂猛药了！ 如此想着，伽遥立即下令：“命令沈宽，立即派出七千人马押送着粮草往玄龟方向进军，另外，把他手中的三千骑兵分成三股，分别往合济、尚合、度阳三地进军！” “往合济方向的骑兵，全都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 “告诉沈宽，押送粮草要慢，别傻乎乎的押送真粮草！” 很快，传令兵就领命而去。 目送传令兵离去，伽遥又询问李固：“我们的干粮还能维持多久？” “只够维持两三天了。” 李固有些担心的回答。 敌军迟迟不上当，他们一直藏在这深山中其实也很难受。 他们是以骑兵突袭，根本没有携带营帐。 闷热潮湿、蚊虫叮咬，都是难免的问题。 短时间内，大家坚持一下倒是没问题。 但时间长了，恐怕军中会多出很多病员。 而且，敌军迟迟没有动静的话，他们的粮草也是个问题。 马还能靠着山里的野草撑一撑，可这人若是没粮，又该怎么撑？ 总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杀战马充当军粮吧？ “那就先撑着。” 伽遥吩咐：“告诉所有士卒，等打完这一仗，我请他们吃肉！哪怕敌军不上当，我就算杀战马，也让他们吃上肉！” “伽遥夫人，这……没必要吧？” 李固讶然。 伽遥夫人还真打算杀战马啊？ “有必要！” 伽遥轻轻挥手，“照我的话去交代！” “是！” 李固领命离开。 伽遥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也暗暗担心。 她本想再次吃掉敌军一些兵力，再杀入敌军后方，将敌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敌军识破了她的计划，她就必须提前杀入敌军后方了！ …… 一天后，尹植得到探子送回的消息。 敌军的一小股骑兵正在往他们这边靠拢，似乎想对他们发起夜袭。 “小股骑兵？” 尹植微微皱眉，“大概多少人马？” “应该也就一千左右。” 探子回答。 一千左右？ 尹植笑了。 区区一千人马，还想突袭他们的大营？ 做梦呢！ 尹植没有犹豫，立即命令探子继续盯着那股骑兵，并命各部保持警惕。 下午的时候，尹植又联系收到尚合和合济方向传来的消息。 尚合上方，也有近千骑兵动起来。 而合济方向，却有大量的骑兵正在进军。 得到这两个消息，尹植心中顿时一动。 沈宽这是要干什么？ 又是虚虚实实那一套么？ 这一招，沈宽已经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 他们的主力骑兵在合济方向，难道他们是想绕过合济，直接突袭到他们防守极其空虚的大安道？ 正当尹植暗暗疑惑的时候，又有探子来报。 七八千敌军正押送着粮草往玄龟方向赶去！ 得到这个消息，尹植整个人都不好了。 玄龟！ 沈宽多半是知道他们派少量人马渡河的消息了，并根据这个消息发现了玄龟的问题，开始往玄龟增兵了！ 沈宽根本不是要突袭大安道！ 沈宽派出主力骑兵往那边进军，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从而给增兵玄龟赢得时间！ 还好自己一直都在派人往那个方向探查，否则，又要被沈宽骗过去了！ 该死！ 是自己的犹豫不定提醒了沈宽，否则，他现在都未必还能反应过来！ 不行！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万一让沈宽成功的往玄龟增兵，他们再想攻下玄龟，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必须赶在沈宽派出的援军之前突袭玄龟！ 待突袭了玄龟，说不定还能从玄龟出兵，将这股援军吃掉！ 就这么办！ 一想到沈宽往玄龟增兵的后果，尹植再也坐不住，立即叫来自己的大儿子尹尚勋：“你立即率领一万骑兵从那条河的下游渡河，赶在敌军的援军抵达之前占领玄龟！一旦占领玄龟，立即率部突袭敌军往玄龟方向的援军！” “是！” 尹尚勋大声领命。 他们早就该这么做了！ 拖拖拉拉的拖到现在，当真是浪费时间！ 尹相勋迅速点齐兵马，并命每个人都带上火把。 虽然现在还没有天黑，但他们的时间有限，必须连夜往玄龟方向进军，抢在敌军的援军抵达之前夺取玄龟。 随着尹尚勋率领一万骑兵离开，尹植心中也暗暗后悔。 如果自己早做决断，玄龟早就落入他们手中了！ 唉！ 自己还是被阿列克那边的几场败仗影响了啊！ 为将者，最忌犹豫不定！ 以后得改掉这个毛病，该做决断的时候，就要迅速做出决断，绝不能拖拖拉拉，贻误了战机！1 所幸，他们现在出兵也还不算太晚！ 顺利占领玄龟，再吃掉敌军那几千援军，转而掉头夺取熊津！ 如此，这一战的胜局就奠定了！ 就算云铮再厉害，没有地方给他们的援军进来，云铮也掀不起浪花！ 很快，整个黎国就会尽归自己所有！ 这可是他多年以来的目标啊！ 想着自己的目标就要达成了，尹植的心情顿时变得舒畅起来，立即命人叫来海兰朵。 随着海兰朵到来，大帐中很快响起了让帐外的亲兵浑身燥热的声音。 帐外的两个亲兵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脸上都充满羡慕之色，彼此间还挤眉弄眼，似乎在以眼神讨论帐内的战况。 不过，不到一刻钟，帐内的声音就停止了。 搂着海兰朵年轻妩媚的身躯，尹植心中无比满足。 有着海兰朵相陪，尹植这一晚睡得格外的踏实。 梦中，尹植甚至梦到自己抓住了云铮，让云铮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 因为这个美梦，尹植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好。 用过早饭之后，尹植便准备带着海兰朵骑马去营区外面转转。 然而，在看到亲兵牵来的马匹的时候，尹植却突然愣住，若有所思。 骑兵？ 沈宽为何要派主力骑兵往合济方向突袭？ 有这个工夫，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主力骑兵前往玄龟？ 如果沈宽派骑兵赶往玄龟，他们应该都来不及拦截吧？ 难道，是因为骑兵不方便押送粮草？ 或者，沈宽既想往玄龟增兵，又想派主力骑兵去扰乱他们的后方？ 亦或是…… 陷阱？ 随着“陷阱”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中，尹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起来。 “王上，你这是怎么了？” 海兰朵满是担心的询问。 还没等尹植开口，几个浑身被烧得黑黢黢的骑兵狼狈不堪的跑过来。 见到尹植，几个骑兵连忙摇摇晃晃的下马，其中一个因为身上带伤，在下马的时候还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几人“扑通”一声跪在尹植面前，哀嚎道：“禀报将军，少将军所部遭到敌军埋伏，敌军以火攻之计将我部困在山谷中……” 听着来人的禀报，尹植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眼睛也变得一片通红。 陷阱！ 真的是陷阱！ 他们，又中了沈宽的奸计！ 连自己的儿子都…… “噗……” 尹植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自己的胸口往后倒去…… 第1500章 幽灵十八骑赶到 山谷中，大火已经逐渐熄灭。 在煎熬了多日之后，伽遥他们终于还是摘下了胜利的果实。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乱箭齐发，导致敌军的很多战马都受了伤。 还有些战马被大火烧伤或者烧死。1 虽然他们消灭了大量敌军，且让己方的伤亡极小，但他们缴获的完整战马并不是特别多。 不过，伽遥兑现了她的诺言，让这些人士卒全都吃上香喷喷的马肉。 “伽遥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李固拿来烤好的马肉递给伽遥，眼中充满了崇拜。 他是在云铮击败了北桓之后才成为云铮的亲卫军的。 他只是听人说过，云铮到了朔北以后的第一战，就是在裂风峡谷火烧北桓骑兵，以极低的代价吃掉了北桓大量的人马。 没想到，伽遥今日竟然复刻了云铮曾经的战例。 同样是以极低的代价吃掉了大量敌军骑兵。 只不过，曾经的伽遥是败者。 而这一次，她是胜者！1 伽遥接过李固递过来的烤马肉。 看得出来，这块马肉是经过精心处理的。 上面烤焦的地方全部被削去了。 伽遥咬了一口马肉，囫囵的嚼几口便咽下，又吩咐李固：“让大家抓紧时间填饱肚子，再烤一点熟肉带走！” “分出一千人马，押送缴获的战马、甲胄这些送到玄龟！” “命沈宽赶紧把他手中那三千骑兵派过来，把这里能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这天气闷热，这些肉存放不了太久……” 听着伽遥的命令，李固不由得微微一呆。 “伽遥夫人，咱们不自己将这些物资带回去吗？” 李固有些傻眼的问。 “废话。” 伽遥笑瞪李固一眼，“那些俘虏不是说了么，他们就一万出头的骑兵，这次就损失了近万，现在几乎没什么骑兵了！现在的敌军不可能再想着进攻隆庆府了，只想赶紧撤回度阳……” 撤回度阳？ 李固眼皮陡然一跳，满脸震惊的看着伽遥：“夫人不会还要率部突袭敌军回撤的部队吧？” 这才吃掉敌军近万骑兵，还要打敌军回撤部队的主意？ 她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伽遥轻轻点头，理所当然道：“敌军新败，现在肯定士气低落，不趁着这个时候再给敌军重击，难道还等着敌军缓过劲来跟我们僵持？” “伽遥夫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啊？” 李固有些担心。 伽遥的领军能力他肯定是不需要怀疑的。 他是怕伽遥杀疯了，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拉都拉不住。 万一她出点什么事，殿下还不得心疼死？ “没什么冒险的！” 伽遥不以为意，“我现在只是想去占点便宜，换做是云铮，他都想将敌军大营的两万兵马全部吃掉！”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冒不冒险这一说。 这时候若是不敢主动出击，她就白领这么多年军了！ 用云铮的话说，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现在，就是去占便宜的时候！ 能占到多少便宜，取决于她的能力，也取决敌军的主将的能力。 现在哪怕多吃掉敌军一百人，对后面的战事就更加有利。 “报……”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来汇报，“启禀伽遥夫人，有一股来路不明的人马正在往我部靠拢！” “大概多少人？” 伽遥立即站起来。 “看起来只有百人左右。” 斥候回道。 “百人左右？” 伽遥蹙眉。 他们这可是有着五六千人马。 倘若敌军来个百十来人，能干什么？ 送死吗？ 这个时候还往这里凑的，应该是己方的人马吧？ 伽遥稍稍思索，立即命令李固：“马上带人前去核实来人的身份，若是敌军，一个不留！” “是！” 李固立即领命。 正当李固准备点齐人马前去核实敌军的身份的时候，又一个斥候匆匆的跑来，满脸激动的说：“启禀伽遥夫人，是……是幽灵十八骑！幽灵十八骑来了！” 幽灵十八骑？1 伽遥眼皮陡然一跳。 这可是云铮手下最神秘的部队！ 这帮人神出鬼没，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虽然这帮人只有百十来人，但用好了，绝对有着改变战局的力量！ “快，带他们过来！” 伽遥激动起来。 幽灵十八骑，可是只听云铮的命令的！ 他们现在赶来，应该是赶来听用的吧？ 这么说，自己也有机会指挥云铮手下最精锐、最神秘的这股力量？1 不多时，幽九率领幽灵十八骑的全员来到伽遥面前。 “见过伽遥夫人！” 众人齐齐向伽遥行礼。 幽灵十八骑还是戴着面罩。 不过，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他们穿着黎国人的衣服。 “免礼！” 伽遥有些遗憾，还是不能看到这些人的真容。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伽遥又问。 幽九挺直身板，“禀夫人，我们于前几日偷偷渡过丹水进入黎国境内，而后快速穿插赶到隆庆府，听沈将军说伽遥夫人率部在此伏击敌军，特意前来伽遥夫人身边听用！” “你们来得很及时！” 伽遥眼中闪动精芒，“我正打算率部前去袭击度阳方向的敌军，你们先休息一下，需要换马的自己挑马更换！晚点随我们突袭敌军！” “是！” 众人齐齐领命。 幽九也不客气，直接命人前去更换马匹。 他们一路疾驰而来，战马早就疲惫不堪了。 “对了，你们有带来其他消息么？” 这时候，伽遥又向幽九询问。 幽九回答：“水师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半个月内应该可以赶到！” “另外，我们渡过丹水之前，听说北桓的一万精骑已经在往纥州进发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抵达纥州了！” “纥阿苏将军率领两千人马于四月份赶到新津，在那边接受水师的操练。” “还有，殿下已经率部攻下了西渠，我们动身前，西渠各部已经开始投降……” 幽九如数家珍的汇报消息，伽遥听在耳中，却是暗暗震惊。 云铮已经攻下西渠了么？ 随着西渠覆灭，大乾周边，好像再也没有强势点的力量了。 不过，转念一想，伽遥又兀自摇头一笑。 云铮攻下西渠，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若是攻不下西渠，那才应该惊讶！ 嗯，看来自己也得加把劲了！ 收拾了度阳方向的敌军，就该想办法夺回峻城了！ 只要夺回峻城，后面就是秋风扫落叶了…… 第1501章 想撤？没那么容易！ 高钦族大营。 在随行军医的抢救下，尹植终于醒转过来。 尹植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们的伤亡和儿子的安危。 面对尹植的询问，帐内的几个人纷纷低下头。 “说！说啊！咳咳……” 尹植愤怒大吼，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他终究还是想最后确定一下的。 眼见尹植动怒，众人不敢再瞒下去。 “少将军所部，逃回者不足五百人，但……没见到少将军的踪影……” 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说出结果。 虽然尹植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呼吸还是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往外凸着的双目一片血红。 他们那么多人马啊！ 逃回者却不足五百人！ 这跟全军覆没有什么差别？ 而逃回的人里面，却没有他的儿子。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儿子要么死在山谷中了，要么就是被敌军俘虏了。 不过，正常情况下来说，死在山谷中的可能性更大。 敌军事先埋伏，火攻加上万箭齐发，他那儿子，就算不死在烈火和箭雨之下，多半也会在混乱中被战马踩踏而死。 败了！ 他们又一次败了！ 这几战，再加上跟王器所部交战的战损，他们已经折损了五万人马了。 虽然这里面有一万五千人左右都是黎国的部队，但大部分还是高钦族的精锐。 他的八万精兵，已经折损近半了！ 损失惨重之下，必然士气低落。 再加上敌军早有防备，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攻取玄龟了。 现在，已经不是可不可以击败敌军的问题。 而是他们能不能扛住敌军的疯狂反扑的问题！ 看着悲愤交加的尹植，海兰朵连忙上前，双目泛红，带着哭腔劝慰：“王上，你一定要振作啊！咱们一定能将沈宽碎尸万段，给少将军报仇……” 啪！ 海兰朵正说着，尹植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尹植虽然拖着病躯，但他毕竟是武将，这一巴掌的力量着实不小。 海兰朵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脑袋被扇得“嗡嗡”作响，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呆呆的看着尹植。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自己好心劝慰他，他为什么要打自己？ 是他们这些领兵的人自己无能，接二连三的吃败仗，他为什么要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海兰朵心中疯狂的怒吼着，恨不得直接拔刀捅死尹植。 “报仇？我们现在怎么报仇？你想让我们全军覆没吗？” 尹植鼓起猩红的眼睛，满脸愤怒的咆哮。 都是这个贱女人！ 要不是她跟自己说那些，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尹植不肯承认自己的愚蠢，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咎在海兰朵身上。 这个让他沉迷的女人，此刻在他看来却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面对尹植的怒火，海兰朵虽然怒不可遏，但却只能低头忍受。 尹植发泄了一通怒火，咬牙向帐内的将军下令：“命令我部所有人马，马上撤回度阳！命合济、尚合的守军，只许据城而守，不得出战……” “大将军，咱们……真要撤退吗？” 一个将领不甘地询问。 他们只差最后一步了啊！ 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步，他们就能占领黎国全境。 可一旦他们撤退，敌军的援军就会源源不断的从海上赶来。 到时候，他们的大军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啊！ “不撤退还能怎么办？” 尹植愤怒大吼：“不撤退，难道去强攻玄龟和隆庆府？咱们还有多少人可以跟敌军耗下去？” 听着尹植愤怒的质问声，刚才说话的将领顿时不说话。 他们的伤亡，他心中也清楚。 现在这点力量，若是再想强攻玄龟和隆庆府，就是送死了。 “遵命！” 最终，所有的不甘都化成了两个字。 很快，他们的大军便开始拔营。 就在他们撤退的时候，后方的探子满脸慌乱的跑来汇报：“大将军，敌军的大股骑兵渡河向我们杀来了！” “什么？” 尹植差点拖着病躯从战马上掉下来。 该死的敌军！ 才伏杀了他们一万精骑，现在竟然还敢来突袭他们？ 可恶！ 可恨！ 尹植怒不可遏，立即下令：“命令崔具，马上率领他那五千人马，依托周围的有利地形，并以押送物资的车辆构建防线，接阵阻击敌军！命令忒吉亲率一千人马督战！” 虽然愤怒不已，但尹植的头脑还算清醒。 他们新败，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他不可能让全部人马就地展开防御，那样的话，一旦给敌军找到机会，他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现在必须让人拖住敌军，让他们的主力赶紧撤退。 只要他们撤回度阳，敌军的骑兵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至于那五千人马的死活，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反正那五千人马都是他们从黎国强征的仆从军！ 就算那五千人马全部死绝，只要他们的主力可以撤走就好。 在督战队那一千骑兵的逼迫下，崔具不得不率领手下的人马就地展开防御。 他们根本来不及寻找对他们非常有利的地形，只能就近找到一个地势稍稍狭窄的地方，将一辆辆的物资车推到阵前，阻挡敌军的骑兵的冲击，将所有的弓箭手都集中在物资车组成的防线的后面。 然而，他们低估了骑兵的突袭速度。 他们的防线都还没有完全布置好，伽遥已经率领大队骑兵冲杀过来。 “快！把物资车全部点燃！”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崔具满脸慌乱的下达命令。 他只希望这道不完整的火墙可以让敌军知难而退。 伽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退去。 得知敌军的布置，伽遥迅速改变策略，“幽九，你立即率领幽灵十八骑从另一边进行迂回！时不时袭击一下，给敌军造成伤亡即可！” “是！” 幽九领命，立即率领幽灵十八骑离开。 命令完幽九，伽遥再次下令：“命令其余人马，护住两翼，正面派出一千人马，往敌军阵中放箭！” 他们根本不需要冲阵。 只需要借着骑兵冲击的速度放箭，让他们的箭矢射得更远，尽可能的杀伤敌军！ 等敌军的伤亡增加到一定层度的时候，再加上幽灵十八骑时不时的袭击，敌军军心涣散之下，自会溃败…… 第1502章 逞凶 伽遥没有让一千骑兵直接冲上前放箭。 只是先派出五十人的小队放箭试探。 本来他们的箭矢都比黎国这些士卒手中的箭矢射得更远，借着骑兵冲击的速度，他们的箭矢能射出更远的距离。 五十人一轮骑射之下，敌军阵中立即传来一阵惨叫声。 但很快，敌军便向他们发起反击。 “嗖嗖……” 一片箭雨直奔五十人的骑兵小队袭来。 这时候，射完一轮箭雨的骑兵已经开始后撤了。 敌军的一片箭雨袭来，只有一个跑得慢的骑兵的背后中了一箭。 看着眼前的情况，伽遥不禁嘴角一翘。 敌军的这一轮射击，直接暴露了敌军的箭矢的攻击距离。 “令那一千人全部压上去！” 伽遥迅速下达命令，同时吩咐：“告诉他们，自己把握掉头的距离！谁要是冲过敌军散落在地上的箭矢，就自求多福吧！” “是！” 传令兵迅速前去传令。 很快，一千骑嗷嗷叫着往敌军阵前展开冲击。 待距离合适，一千人立即开始弯弓搭箭，将手中的箭矢射出。 一旦箭矢射出，他们立即策马往斜后方跑，并迅速回到之前的位置，准备进行下一轮骑射。 “啊……” 敌军阵中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甘心的敌军也迅速以箭矢展开反击。 然而，他们一轮箭矢射下去，根本够不着大乾骑兵。 反观大乾骑兵这边，重新摆开阵型后，一千骑再次如法炮制，向敌军展开新一轮的射击。 很快，敌军阵中的惨叫声就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幽灵十八骑的人绕了半天，也终于绕到了敌军侧翼。 随着幽九弯弓搭箭，一支箭矢顿时破空而去。 “噗……” 箭矢精准的命中一个敌军的咽喉。 幽九不做丝毫停留，一箭过后，立即换一个地方。 幽灵十八骑的其他队员也都是这么干。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基本的常识，根本不需要谁刻意提醒。 忒吉眼见幽灵十八骑他们人数不多，却不断给崔具所部造成伤亡，心中不禁勃然大怒，立即向身旁的人下令：“带上三百人，去把那帮人给我打掉！” “是！” 旁人领命，立即点齐三百骑兵，一部从正面冲击，一部从侧面包抄。 “头儿，敌军的小股骑兵杀过来了！” 一个队员提醒幽九。 “杀过来就杀过来！” 幽九不以为然，“稍微往后撤一点，各自寻找目标，尽快解决敌军！” “好嘞！” 众人得令，迅速开始往一旁撤退并在撤退的过程中寻找掩体或者偷袭之地。 很快，冲得最快的几个骑兵就从幽九藏身的石头旁冲过。 幽九抬手，一支袖箭激射而出。 “嗖……” 下一刻，正在冲锋的敌军直接掉落马下。 与此同时，幽九一个箭步冲出，迅速跳上敌军的战马，还没等旁边的敌军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刀已经斩向敌军的脖子。 直到此时，后面的人才如梦初醒，赶紧弯弓搭箭。 然而，幽九似乎早有预料。 在敌军的箭矢射来的瞬间，幽九直接仰身往战马身后一倒，避开身后袭来的箭矢，同时再次以袖箭射杀一名敌军骑兵。 期间，他甚至还策马踩踏了最早被他射下战马的那个敌军骑兵，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补刀。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有三名骑兵命丧幽九之手。 而且，还没有伤到他们所骑的战马。 这也是他们的习惯。 能不伤战马的情况下，就尽量不伤战马。 不是他们仁慈，只因他们都是长期在敌后活动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敌军的包围圈，干完一票，就要马上撤离。 战马越多，他们就能跑得更快，根本不给敌军追击或者包围他们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也在幽九周围不断上演。 看着身边那些兄弟不断减少，而这些戴着面罩的却几乎没有任何损伤，追过来的高钦族骑兵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调转马头往身后跑去，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成了这些恶魔一样的人的刀下亡魂。 一个得以侥幸逃回的骑兵慌乱的跑到忒吉面前，满脸惊恐的大叫：“将军，快撤！那帮人是恶魔，不是人……” “怎么回事？” 忒吉脸色大变，慌乱询问：“还有的人呢？” “死了，都死了！” 来人眼中充满惊恐，浑身不住的颤抖：“那帮人……是恶魔……” 都……都死了？ 忒吉傻傻的瞪大眼睛。 三百骑去对付那么点人，这才多长时间，三百骑全都死了？ 霎时间，一股难言的恐惧在忒吉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就在忒吉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中的时候，崔具所部已经开始溃散。 “跑啊！” “快跑！” “逃，快逃……” 大批黎国士卒慌不择路的逃跑，口中还不断发出恐慌的大叫声。 这些黎国士卒的战斗意志本来就不强，被丢在后面殿后，又遭到大乾骑兵不断的射杀，士气顿时崩溃。 现在，他们早已将阻击敌军的任务抛到后脑勺了，他们只想逃命。 眼见崔具所部这么快就开始溃散了，忒吉顿时将刚才的惊恐抛在脑后，杀气腾腾的大吼。 “不许退！不许退！” “撤退者，杀！” 忒吉一边怒吼着，一边弯弓搭箭，直接将一个溃逃的黎国士卒射杀。 “放箭！” 忒吉再次命令身边的督战队，“谁敢逃跑，一律射杀！” “杀！” 就在此时，他们的前方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随着崔具所部开始溃散，大量大乾骑兵穿过火墙的空档，迅速冲杀过来。 与此同时，上百匹战马径直冲向忒吉所在的地方。 直到他们冲近，忒吉才发现，战马的身侧竟然挂着人，那些人隐藏在战马群中，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他们。 “快跑啊！那帮魔鬼杀过来了……” 早先跑回的士卒惊恐的大吼一声，不顾忒吉就在自己身边，慌不择路的策马逃跑，根本不敢跟这帮魔鬼作战。 随着这个人的逃跑，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逃跑。 忒吉本来还想阻止，但一看大势已去，赶紧跟着手下的兵马逃跑…… 第1503章 转变策略，谋取峻城 随着断后的敌军的防线全面崩溃，伽遥也率军开始对敌军展开追杀。 为了避免被敌军伏击，伽遥直接命幽灵十八骑充当斥候，而她则率领大军在后面展开追杀。 得知后面的敌军追了上来，尹植不断命人断后。 然而，高钦族的士气已经开始崩溃了，现在所有人都乱糟糟的，只想着逃命，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阻挡身后的追兵。 最后，高钦族的大军一路溃散，丢盔弃甲。 伽遥一路率军追击，直到他们的战马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止对敌军的追杀，转而开始往隆庆府方向撤退，沿途收集敌军丢弃的甲胄、武器之类，若遇到之前没来得及杀的敌军，则顺手解决。 等尹植率领残部逃回度阳之后，他手中只剩下不到六千的残军。 得到下面人的汇报，尹植悲愤万分。 他的三万大军啊！ 两三天的工夫，三万大军就被几千人马杀得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现在，他手中几乎没有可以调动增援的部队了。 再抽调人马，就只有从峻城那边抽调人马了。 他们那么顺利的开局，最后竟然打成这样。 尹植越想越是悲愤，气血攻心，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而伽遥他们回到隆庆府，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每一匹战马的身上都挂满了战利品，跟随伽遥入城的时候，虽然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所有人都昂首挺胸，脸上充满骄傲。 哪怕是最低级的军士都知道，此战之后，敌军将无力再对他们展开进攻。 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他们能否将敌军全歼！ 伽遥卸下身上的甲胄后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休整三天，三天之后，再次出兵！” “幽九，你们休息一天后，立即赶往青义附近展开探查，待我率部赶到青义附近，立即主动与我部取得联络！” “另外，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用你们擅长的东西，想尽一切办法给敌军制造恐慌！” 下完命令，伽遥便回到房间展开地图研究起来。 接下来，敌军很可能据守不出，或者逐渐开始收缩兵力。 虽然敌军现在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太大的威胁了，但如果敌军据守不出或者成功的收缩兵力，他们想把敌军全部吃掉，也有些麻烦。 最主要的，还是峻城那边。 只有夺取峻城，已经到达纥州的那一万北桓骑兵才能快速渡过丹水赶过来。 现在的北桓正是水草丰沛的时候，赶紧打完这一仗，让他们该放牧的回去放牧，该耕种的回去耕种。 再不济，也要让他们在秋收之前赶回去。 还有自己的孩子，虽然有着其其格照顾，但这也是她自打生下孩子以来第一次跟孩子分别，她也不愿意跟孩子分别太久。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必须尽快拿下峻城。 “咚咚……” 就在伽遥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夺取峻城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伽遥微微抬头。 得到伽遥的允许后，沈宽才推门而入。 “何事？” 伽遥简单直接的问。 沈宽汇报道：“末将刚收到消息，尚合的敌军已经开始撤退了！末将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要跟合济的敌军一起撤退到虎口！” “你有什么想法吗？” 伽遥面色平静的询问。 沈宽知道伽遥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马上说：“末将想率领一部分骑兵对撤退的敌军展开袭击，能杀多少是多少！” “可以！” 伽遥轻轻点头，“不过，刚撤下来那几千人需要休整一下，你最好是用其他人骑上他们的战马去干这个事！” “当然，你也可以询问一下他们的状况，如果他们觉得不需要休整，你也可以直接带他们前去追杀敌军！” “但切记一点，追杀敌军是去占便宜的，别被敌军给埋伏了！” 虽然对沈宽的领军能力比较放心，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 他们的人马在山里熬了那么多天，又连续奔袭作战，战力肯定会有所下降。 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末将明白！” 沈宽重重点头，“那……末将这就去点兵？” “去吧！” 伽遥轻轻挥手，“别贪心追出太远，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 沈宽领命，快速退出房间，并帮伽遥将房门合上。 伽遥兀自摇头一笑，又继续埋头盯着地图思索。 …… 纥州。 庞进酒和卢兴一路急赶，总算是赶到了纥州。 两人着急忙慌地找到两州刺史纪冉，还没等纪冉开口，庞进酒就急匆匆的说：“我们奉殿下之命前往黎国领军作战，请纪大人想办法把我们……” “两位将军别急。” 纪冉笑呵呵的打断的庞进酒，“现在伽遥夫人在黎国那边领军，接连几次重创敌军，敌军现在已经掀不起太大的浪花了。” “什么？” “伽遥夫人？” 两人同时惊叫一声，一脸疑惑。 纪冉脸上挂满笑容，点头道：“听说，伽遥夫人以五六千骑兵，连战连捷，不到半月的时间，已经吃掉了敌军三、四万人马……” 纪冉绘声绘色的跟两人说着黎国那边的情况。 当然，他肯定是没看过沈宽通过他转送给云铮的那些战报的。 他所得知的消息，有些是沈宽写信让他地方纥石烈的时候告诉他的，有些是昨天再次前来让他转呈战报的人告诉他的。1 这几场胜利下来，他们在黎国的军队士气大振。 现在，驻守黎国的那些将领讨论的都是如何全歼敌军，已经完全没有人去讨论能否击退敌军这种事了。 听着纪冉的话，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他们都还没有踏足黎国的土地，怎么感觉这仗就要打完了？ 久久的震惊后，两人终于回过神来。 卢兴：“虽然如此，还是请纪大人赶紧派人将我们送往熊津！” “两位将军别急！”1 纪冉微笑，“我这边正好有个事，想跟两位将军商量一下。” “何事？” 卢兴不解的问。 纪冉解释：“是这样的，北桓的不都大人已经率领一万北桓精骑赶到纥州，他们就驻守在丹水对岸。” “不都大人听说伽遥夫人现身，一直想赶往黎国那边见见伽遥夫人，但他现在要统领那一万北桓精骑，所以无法抽身。” “此前，不都大人还想让我帮他统领那一万北桓精骑，可我哪懂领军啊……” 第1504章 尹植要跑？ 在丹水的入海口，有一个在建的渔港。 纪冉来到真、纥两州之后，一直都在修建这个港口。 不过，因为他们目前最大的工程是要在丹水上修建连接纥州和黎国的桥梁，导致这个港口的修建进度比较缓慢。 这个在建的港口还无法停泊大型战船，但停泊小型战船还是可以的。 沈宽每次派人让纪冉转呈什么消息，都是派人将信送到这个港口，他这边再走陆路，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势将消息送回皇城。 这样，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而不都和庞进酒，也是从这个港口出发。 三天后，不都和庞进酒通过港口到达熊津。 两人没有休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隆庆府。 然而，当他们赶了一天路赶到隆庆府的时候，才知道伽遥和沈宽已经于前天率领一万骑兵离开了隆庆府。 如今后方的所有防守事宜，全部交给了沈宽原来的副将。 庞进酒愕然，下意识的询问：“他们哪来的一万骑兵？” 然而，当问出这个问题后，庞进酒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 伽遥夫人率部连战连捷，还不能从敌军那里缴获战马么？ 副将咧嘴一笑，“伽遥夫人率部多次击溃敌军，前后从敌军那里缴获了很多战马，对了，咱们这里还有很多马肉，待会儿末将命人给两位将军送些过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副将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什么狗屁马肉不马肉的！” 不都哪有心思吃肉，匆匆询问：“他们率部往哪里去了？” “去青义了！” 副将回答：“我们从敌军俘虏那里得知敌军主帅尹植就在此前从度阳进军的那股敌军里面！” “敌军兵败后，又经过度阳撤回了青义，伽遥夫人的计划是围困青义，迫使尹植抽调峻城的人马前来支援。” “这样，他们就可以快速突袭峻城方向的援军并想办法夺取峻城……” 副将详细的给他们说着伽遥的计划。 在他们休整的时候，度阳的敌军也撤到了青义。 尹植的残军加上青义那少得可怜的留守人马，加起来都不到七千人。 目前，整个鹿安道，除了峻城和青义，其他各城都没有多少人马。 另，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虎口方向的敌军会往鹿邑府、沃原一线增援。 在副将细说情况的时候，庞进酒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黎国的地图。1 庞进酒去年才在黎国打了一仗，对这边的地图和地形非常熟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让卢兴暂时替不都统领那一万北桓精骑。 “敌军难道是想将伽遥夫人他们围困于鹿安道？” 庞进酒眉头紧皱，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敌军只剩下残兵败将了！ 这个时候还想围困一万骑兵，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一万骑兵还是由伽遥统领。 敌军若不是想围困他们这一万骑兵，又是想干什么呢？ 难道是要集中兵力撤退？ 应该也不会吧？ 峻城的敌军应该已经知道不都率领一万人马支援过来的消息了。 他们这时候集中兵力撤退，能撤得了么？ 这个时候，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机会，一味的想着撤退，恐怕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庞进酒在思索这个问题，伽遥和沈宽也同样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们突然有点看不懂尹植的意图了。 这么打，对尹植有什么好处吗？ 沈宽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懒得想了，建议道：“伽遥夫人，要不咱们先把往沃原、鹿邑府一线的增援的那股敌军吃掉？” 先把到嘴的肉吃进肚子里再说！ 此前，他已经率部吃掉了这股敌军四千多人马。 本来他可以吃掉对方更多人马的，但考虑到士卒需要时间休整，好跟随伽遥进行接下来的行动，这才没有追击得太远。 现在，那股敌军加起来估计也就不到一万五千人。 而且，里面还有不少黎国的仆从军。 这就是典型的软柿子！ 先把软柿子吃掉，再掉头来吃其他的敌军也不迟。 伽遥正欲答应，心中突然一动。 低眉思索片刻，伽遥脸上骤然露出笑意，“我知道尹植的意图了！” “嗯？” 沈宽猛然看向伽遥，“夫人看出来了？” 伽颔首微笑：“尹植就是想让我们去突袭往沃原、鹿邑府一线进兵的敌军！如此，他就可以率领青义的人马，快速跟峻城那边的人马在娄冲会合，进而撤往白山道！” 沈宽微微一愣，旋即快速反应过来，“尹植要跑？” “对！” 伽遥重重点头，“他们现在已经败了，尹植这个时候想跑，也在情理之中！以往沃原那边进军的人马为诱饵，保全最后的精兵……” 敌军的损失已经极其惨重了。 在无力对他们发起进攻的情况下，敌军已经败了。 因为，只要尹植无法阻止他们的援军增援，不管尹植怎么耗，耗到最后都是个落败的结局。 现在跑，或许还能带走部分人马。 等他们的援军赶到了，他们再想跑，那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现在的尹植，跟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 曾经的自己，本来也是进攻的一方。 但打着打着，就从进攻变成了防守。 再后来，连守都守不住，只能想办法尽可能的保存有生力量。 她有过跟尹植类似的经历。 她非常明白尹植现在是在想什么。 沈宽眼前一亮，激动道：“这么说，咱们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峻城？” “并不血刃应该不行。”1 伽遥摇头道：“只要尹植不傻，就会留少量的人马继续守着峻城，哪怕多拖延一天的时间，对他们的撤退也是有利的！” 当然，留守的人马，肯定会沦为牺牲品。 但为了保全更多的人，这也是必须付出的牺牲。 “少量人马好办！” 沈宽信心满满地说：“只要让幽灵十八骑摸进城中，敌军就算留个一两千人镇守峻城，估计都不够他们杀的！” “这个可以考虑，或许，已经用不着他们去冒险了！” 伽遥轻轻点头，“我们现在是要给敌军来个将计就计，只要抓到了尹植或者重创从峻城出来的人马，敌军想逃也逃不掉！” 只是在一瞬间，伽遥脑海中就闪过好几个计划。 不过，她还要思虑一番，看看到底哪个办法更好…… 第1505章 该喝药了 青义。 自从逃到青义，尹植就一病不起。 虽然尹植才五十岁出头，在第一次吐血之前，身体也很健壮，但那第一口血，却仿佛抽干了他的身体。 丧子之痛加上连续的惨败，让尹植再也不复此前的意气风发，仿佛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就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躺在病床上，尹植想明白了一个事。 此前几战，绝不是沈宽在指挥！ 如果沈宽有这个本事，估计他们早就被打得找不着北了！ 从敌军从平集撤退开始，敌军应该就换了主帅。 因为，从那时候开始，敌军全都是以极低的代价重创他们。 云铮！ 多半是云铮亲自赶到黎国了！ 敌军最近的作战风格，完全跟他听过的那些关于云铮的传说相似。 据说，云铮最擅长的就是各种阴谋诡计。 云铮的每一战，几乎都是先用阴谋诡计一点点的蚕食对手的力量，击溃对手的士气，等到对手惶恐不安的时候，再想办法吃掉敌军的所有力量！ 他们，就是被敌军一点点的蚕食力量。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情况便急转直下。 如今，他们更是彻底失去进攻的力量，只有想办法撤退。 撤退！ 何其讽刺啊！ 才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就从全面的优势变成了全面的劣势。 现在，他甚至需要担心能不能撤回高钦族的领地。 为此，他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敌军什么时候就攻破青义了。 想着云铮亲自来到黎国这边统率大军了，尹植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现在，什么皇图霸业他都不想了！ 他只想带着仅存的这点力量撤回高钦族。 他不能死！ 一旦他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把他的家族彻底铲除！ 就在尹植惶惶不安的时候，海兰朵端着汤药走进来。 “王上，该喝药了……” 海兰朵恭恭敬敬的端着汤药走向尹植的病床。 最近，尹植的脾气非常不好。 她也不敢再在尹植面前随意。 然而，听着她的话，尹植的脸色还是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把药放下！” 尹植吩咐一声，黑脸道：“过来！” 海兰朵察觉到不对劲，但却不敢违拗，只能放下汤药，小心翼翼的来到尹植的病榻前。 啪！ 海兰朵刚凑过来，尹植就一耳光扇在海兰朵的脸上。 虽然他因为病倒而没有太大的力气，但这一巴掌还是把海兰朵扇懵了。 海兰朵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 “以后叫我大将军！不许再叫王上！” 尹植愤怒低吼。 王上！ 这两个字眼，在现在的他听来，简直就像是讽刺！ “知……知道了。” 海兰朵小心翼翼的回答，“是海兰朵不懂事，惹大将军生气了，大将军息怒，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说着，海兰朵又端起汤药，忍气吞声的送到尹植面前。 见海兰朵如此恭顺，尹植心中的怒气稍微消散，在海兰朵的服侍下，将一碗汤药喝进肚子里。 之后，海兰多又帮尹植揉了揉手脚，这才退出房间。 离开房间的刹那，海兰朵眼中骤然爆发无尽的恨意。 这个老贼！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是任由他打骂发泄怒火的贱婢吗？ 他还以为他是那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吗？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条病殃殃的老狗！ 海兰朵心中疯狂大骂，脑海中却又想到了那个冠绝天下的人。 他对他身边的女人多好啊！ 听说，伽遥坠河，他还吐血了。 为什么？ 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自己？ 自己比妙音和伽遥差在哪里？ 若是他接受了自己，自己何须如此作践自己？ 报复！ 她就是要报复！ 她要让那个男人后悔！ 让那个男人知道，自己不比他身边的任何女人差！ 就在海兰朵恨意滔天的往外走的时候，她却一头撞在一个急匆匆的跑来的忒吉的怀里。 忒吉下意识的搂住海兰朵。 待意识到这是尹植的女人，这才触电般的松开海兰朵。 “忒吉将军，实在对不起，我……我……” 海兰朵慌乱的跟忒吉道歉。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忒吉有些心疼。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忒吉满脸尴尬，目光又落在海兰朵的脸蛋上。 看着海兰朵脸上的红痕，忒吉更是心疼，下意识的问：“大将军是不是……又打你了？” 海兰朵本来没什么。 被他这一问，海兰朵顿时双目泛红，带着哭腔说：“都是我不好，惹大将军生气了！将军是不是找大将军有急事？” “嗯。” 忒吉点头，目光却未从海兰朵脸上移开。 海兰朵低头，楚楚可怜的说：“那我不耽误将军的正事了，将军快去见大将军吧！不过，大将军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将军可别触怒了大将军……”1 “多谢提醒。” 忒吉点点头，再次心疼的看海兰朵一眼，这才赶紧去找尹植。 刚走出几步，忒吉又回头看向海兰朵。 这一回头，才发现海兰朵也在回头看向自己。 两人的目光交汇。 海兰朵犹如受惊的小猫一般，赶紧扭过头去，慌乱走开。 看着海兰朵离去的背影，忒吉心中不禁一荡。 想着还有正事，忒吉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快速前去见尹植。 很快，忒吉见到了正闭目养神的尹植。 “大将军，敌军动了！” 忒吉兴奋的向尹植汇报。 “动了？” 尹植猛然睁开眼睛，急切询问：“敌军往哪里动了？” “往沃原方向！” 忒吉立即回答。 “太好了！” 尹植大喜，气色都跟着好了一些，又匆匆询问：“敌军去了多少人？” “全部出动！” 忒吉回答。 “真的？” 尹植激动不已，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的计策，成功了么？ 敌军果然被引去那边了？ “确定！” 忒吉重重点头：“我们的探子一路跟着敌军，确定敌军全部往沃原方向展开突袭！我已经吩咐下去，若敌军那边有变，立即回来汇报！” “好！很好！” 尹植大喜过望，立即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今晚走小路，往娄冲方向撤退！” “所有人只携带少量能带走的物资！” “留下几十人，将带不走的物资全部烧掉！” 第1506章 别这样…… 将尹植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忒吉便准备去巡营。 然而，他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蹲在墙角。 那是……海兰朵！ 忒吉稍稍犹豫，还是往海兰朵身边走去。 当他走进，却发现海兰朵埋着脑袋不断耸动双肩，明显是在哭泣。 直到忒吉走近，听到脚步声的海兰朵才抬起头来。 海兰朵满脸泪水，梨花带雨。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忒吉有种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莫名之间，忒吉又想到了海兰朵撞进他怀里的一幕。 那种感觉……真好啊！ “忒吉将军……我……” 海兰朵看着忒吉，赶紧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忒吉呵呵一笑，“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海兰朵闻言，又默默的低下头。 忒吉忍住上前抚慰海兰朵的冲动，轻声提醒：“你别在这里呆着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今晚要连夜行军。” “今晚？” 海兰朵猛然抬起头来，“我们……要撤退了吗？” “嗯。” 忒吉轻轻点头，但却没给海兰朵细说他们的计划。 心中的猜想得到确认，海兰朵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默默思索片刻，海兰朵马上跟忒吉说：“将军，咱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听着海兰朵的话，忒吉心中莫名一荡。 哪怕他知道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但还是有点控制不住。 “好！” 忒吉点头。 在忒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破落的房间。 进入房间的时候，海兰朵的眼睛便快速搜索起来。 很快，海兰朵就发现了一根断裂的椽子。 海兰朵故意从椽子旁边走过。 下一刻，海兰朵的衣衫挂在椽子上。 “刺啦……” 随着海兰朵的走动，她的衣衫瞬间被拉破。 听到声音的忒吉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雪白的肌肤。 “啊……”1 海兰朵犹如受惊的小鹿，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身子。 她这一动，更多的衣衫被拉扯撕破。 哪怕她“努力”遮挡，也根本无法遮住泄出的春光。 看着这一幕，忒吉只感觉自己体内热血沸腾，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他，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这个女人。 终于，忒吉不再忍耐，一把抱住海兰朵，对着海兰朵上下其手。 “将军，不要！我们不能这样，将军……” “将军，你快放开我，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了，我们就死定了……” 海兰朵无力的推拒着忒吉。 但她的推据更像是欲拒还迎。 随着她的身体不断扭动，忒吉体内的气血更加翻涌。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只想占有这个女人！ “将军……” 海兰朵还在无力的挣扎，但身上的衣衫却已经被忒吉粗暴的撕开。 终于，海兰朵放弃了挣扎，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任由忒吉施为。 不到半刻钟，两人的初次战斗就结束了。1 直到此时，忒吉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看在不着一物的海兰朵，忒吉猛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闯大祸了。 忒吉满脸慌乱，只想赶紧逃离。 然而，他刚要起身穿衣，海兰朵就一把抱住他。 “将军，咱们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海兰朵紧紧的抱着忒吉，身体不断在他怀里扭动。 软玉在怀，忒吉那股逃跑的念头悄然溃散，转而紧紧的抱住海兰朵，“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 海兰朵抬起脸颊，“可万一大将军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们都活不成啊！” “这……” 说起这个事，忒吉也是一脸不安。 他深知尹植的脾气。 尹植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女人的！ 哪怕自己是尹植的近卫营统领。 眼见忒吉开始害怕，海兰朵又问：“将军可有想过取而代之？” “什么？” 忒吉脸色剧变，下意识的推开海兰朵。 取而代之？ 他以前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啊！ 而且，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我们已经这样了，万一被大将军知道了，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海兰朵深吸一口气，“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大将军病重，取而代之！而且，以大将军现在这身体状况，多半也撑不住一路逃亡……” 听着海兰朵的话，忒吉不禁陷入沉默。 是的！ 他们这一路逃亡，肯定难免颠簸。 大将军这身子，多半扛不住！ 反正大将军都是要死的，自己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自己已经跟海兰朵这样了，已经是背叛大将军了。 只要自己取而代之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占有海兰朵。 虽然心动，但忒吉还没有失去理智，眉头紧皱的说：“可大将军余威犹在，我们若敢动手，多半会被人乱刀砍死！” “我们不需要动手。” 海兰朵轻轻摇头，“就大将军这身体状况，连夜撤退，能不能骑稳马都是问题，就算能骑稳，随时都有可能掉落马下……” 掉落马下？ 忒吉心中一动。 这倒是！ 黑灯瞎火的，大将军若掉落马下，必然被后面的战马踩踏而亡！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忒吉眼中陡然闪动寒芒。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就没有退路可言！ 尹植一死，他就可以顺势夺权！ 对，就这么办！ 见他已经下定决心，海兰朵心中顿时暗喜，但脸上却依然一片愁容：“将军要取大将军而代之倒是容易，可是，我们真能逃得掉吗？” “一定可以的！” 忒吉不假思索的回答。 只要他能取代尹植，他们一定可以逃走。 “可我没信心。” 海兰朵轻轻摇头，“多半是云铮来到这边了，将军是不知道云铮有多可怕，他肯定想把我们斩尽杀绝……” 说着，海兰朵脸上又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忒吉闻言，心中也是一慌，但却还是紧握拳头说：“我们如果收拢峻城纥娄冲的人马，也还有将近两万人，未必……” “这点人，还不够云铮塞牙缝。” 海兰朵打断忒吉，“云铮的狡猾，将军也见识到了！如果将军想带着大军撤退，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这……” 忒吉沉默，旋即看向海兰朵，“你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 海兰朵摇头苦笑，“除非，我们不管步卒，只带着骑兵快速撤退……” 第1507章 尹植之死 深夜，青义城门打开。 大批人马从城内鱼贯而出，按照尹植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沿着连接青义和娄冲之间的小路，快速往娄冲逃窜。 今晚急行军一晚上，明天再加把劲，后天天亮之前，他们应该能够赶到娄冲。 等敌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娄冲跟从峻城撤退的人马会合了。 而后，他们就可以往白山道的方向撤退。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尹植拖着病躯骑着马，虽然难受，但为了活命，他也必须忍耐。 好几次，尹植都差点从战马身上掉下去，还好被亲兵及时扶住。 得知尹植几次都没能落马，忒吉失去了耐心，快速策马来到尹身边，“大将军，让我将大将军跟我捆在一起，以免大将军坠马……” “好！” 尹植没有多想，马上答应。 他确实已经扛不住了。 但他们不能停下。 现在多耽搁一刻钟，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很快，他们找来两根布腰带，将忒吉跟尹植捆在一起。 策动战马之前，忒吉还不忘跟尹植说：“大将军，你稍微坚持一下，我先率领骑兵护送大将军赶往娄冲休息……” “嗯……” 尹植有气无力的回答一声。 “命令所有骑兵，随我护送大将军！” 忒吉下完命令，一夹马腹，带着尹植冲出。 很快，将近两千骑兵跟着忒吉打着火把一直沿着小路往前。 忒吉一路寻找机会。 终于，他们来到一片地稍微开阔的地方。 他们的骑兵终于可以跑动起来了。 忒吉让骑兵跟紧自己，一只手却悄悄拿出小刀，将布腰带割出一道口子。 随着他们不断颠簸，布腰带撕裂得越来越多。 “刺啦……” 伴随着轻微的撕裂声，捆绑两人的布腰带彻底断裂。 失去布腰带的束缚，尹植顿时身形不稳，身体一晃，直接掉落马下。 “大将军坠马了！” “停下，马上停下！” 忒吉猛然回头，冲着身后的骑兵大喊。 然而，他的喊声却是徒劳的。 后面的骑兵跟得太近。 哪怕他们借着火光看到尹植掉落马下了，但却根本来不及勒停战马。 下一刻，战马的前蹄狠狠的踏在还在地上滚动的尹植的胸口。 “噗……”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尹植猛然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还没等尹植发出哀嚎，又一匹战马从尹植身上踩踏而过。 这一次，尹植连血都没有喷一口，只剩下一口气还勉强吊着。 直到队伍混乱的停下来，忒吉才连滚带爬的来到奄奄一息的尹植身边。 “大将军，你要撑住啊，大将军……” 忒吉抱着尹植，不断哀嚎。 尹植的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嗯……” 一阵痛苦的闷哼后，尹植彻底气绝。 “大将军！” 忒吉抱着尹植的尸体，放声哭喊。 …… “启禀夫人，后面尾巴已全部解决！” 大军休整的时候，幽十三赶来汇报。 “确定全部解决掉了？” 伽遥再次跟幽十三确认。 “确定！” 幽十三自信道：“若有一人漏网，我等愿领军法！” 论跟踪隐藏这些，他们是那些敌军的探子的祖宗！ 只要敌军的探子要动，就休想逃过他们的层层捕杀。 “很好！” 伽遥脸上挂满笑容，“告诉幽九，立即率领幽灵十八骑往娄冲方向展开探查，若有情况，及时跟我部先锋联系！” “是！” 幽十三立即领命而去。 待幽十三离开，伽遥又命令沈宽：“传令所有人马，立即调转方向，连夜往娄冲方向展开突袭！你亲率三千人马为开路并为后军搜集粮草！” “是！” 沈宽领命。 “等等！” 伽遥突然叫住沈宽。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沈宽立即止步。 “告诉那些百姓，我们只要粮草，不取人性命！” 伽遥说着，眼中又闪过一道寒芒：“敢有袭击我部人马或拒不交出粮草为我军所用者，杀无赦！” “末将明白！” 沈宽立即领命而去。 待沈宽离去，伽遥兀自走向一边，远眺北桓所在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云铮曾经说过的话。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这些百姓，盛世尚且可以苟活于世。 若逢乱世，便是朝不保夕。 比起黎国的这些百姓，北桓的子民又要幸运一些。 至少，无论是她还是不都大人他们都意识到，再跟大乾打下去，北桓子民将无法生存，最终逐渐消散。 此战之后，但愿黎国不要再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如果再经过一两波战火的洗礼，黎国的人口很可能会暴降五成以上。 也许，有一位雄主可以压制天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野心，对天下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这时候，李固上前，关切道：“伽遥夫人，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休息一阵吧！” “没事。” 伽遥轻轻摇头，“你吩咐下去，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个时辰后，立即展开突袭！” 李固看了伽遥一眼，领命而去。 默默的叹息一阵后，伽遥就近坐下来，靠在一根树干上闭目养神。 亲卫见状，连忙拿来一个小垫子给伽遥送过去，让她坐在垫子上。 伽遥笑笑，接受亲卫的好意。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伽遥猛然睁开眼睛：“传令所有人马，立即随我展开突袭！李固，命斥候往我部后方展开探查，密切注意沃原方向敌军的动静！”1 随着伽遥的命令下达，大军很快行动起来。 经过休整之后，他们的人、马的体力都得到了恢复，突袭的速度快了不少。 当他们突袭到一个小镇的时候，沈宽率领的人马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粮草。 完成粮草的交接，沈宽继续率领三千人马充当先锋。 而伽遥则率部进行简单的休整。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亮起。 就在伽遥率部继续突袭的时候，沈宽派人送回消息：“沈将军所部以及到达预定地点，未发现大规模敌军往娄冲进军的痕迹！” 很好！ 既然没发现痕迹，就说明他们赶在了敌军之前！ 伽遥眼中精芒闪动，“传令大军，加速突袭，尽快与前军会合！” 第1508章 随机应变 前军。 沈宽已经率部到达预设位置，正在抓紧时间休整，并等待跟后军会合。 就在沈宽啃着干粮的时候，幽十三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汇报：“沈将军，敌军一股约一两千人的骑兵部队正往娄冲逃窜！” 骑兵部队？ 青义方向的敌军在偷袭玄龟失败后，就没有多少骑兵了。 剩下的骑兵，应该是尹植的近卫营了吧？ 尹植这是想丢下后方的步卒，先行逃往娄冲？ 还是说，尹植已经察觉到他的计划被看穿了，想要抢在他们之前抢占娄冲？ 默默思索一阵后，沈宽立即询问：“这股骑兵距离我部还有多远？” 幽十三立即回答：“按照敌军的行军速度，现在距离我们应该不到二十里了！” 这么近了么？ 沈宽稍作思索，立即下令：“来人，向伽遥夫人汇报，情况有变，我部将先行突袭敌军的骑兵部队！后续如何，请伽遥夫人速做定夺！” “将军，这不好吧？” 身旁的骑都尉皱眉道：“咱们这一动，后续的计划恐怕都要被打乱了。” “屁的不好！” 沈宽瞪骑都尉一眼，“尹植那王八蛋多半在这股骑兵部队里面，咱们绝不能让他们逃入娄冲！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哪能事事都如我们所料？” 说着，沈宽直接命传讯兵赶紧前去传讯。 传讯兵不敢怠慢，立即领命而去。 “你先去告诉幽九，咱们先配合起来，吃掉敌军的骑兵部队！” 沈宽交代幽十三一句，又大声下令：“所有人马，随我展开突袭！” 随着沈宽的命令下达，三千骑立即往敌军的骑兵部队展开突袭。 沈宽铆足了劲，绝不能让尹植这王八蛋跑去娄冲。 虽然敌军败局已定，但若是这王八蛋跑去娄冲了，后面很可能据城而守。 如此，他们就无法完成尽快结束这一战的目的了。 相反，如果抓到尹植，或许后面的仗都不用打了。 这种情况下，擅自改变既定策略也是值得的。 二十里的距离，还是双向奔赴，简直不要太近。 不多时，忒吉所率领的人马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 “骑兵？哪来的骑兵？” 忒吉眉头紧皱，侧耳仔细倾听。 “听这动静，来的人应该不多。” 身旁的人皱眉询问：“会不会是从峻城撤下来的骑兵部队赶来接应我们了？” “这……” 忒吉低眉思索。 应该不会吧？ 尹植给那边的人马的命令是留下一千人防守峻城，其余人马撤回娄冲，峻城的一千骑兵是要寻找机会偷袭往沃原进军的敌军，尽量给敌军制造麻烦，滞缓反应过来的敌军往娄冲进军的速度。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擅自更改计划？ 除非是娄冲已经被敌军抢占了！ 而且，他们虽是在往娄冲逃亡，他也派出了探子的。 这些人马都这么近了，探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是遇到他们自己的人马，探子也应该返回汇报才是啊！ 不对劲！ 想着想着，忒吉心中突然一凛。 敌军的主帅是云铮！ 搞不好，云铮已经看穿他们的计划了！ 将计就计！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很可能被全部干掉了！ “快，突围！准备突围！” 忒吉反应过来，立即放声大吼。 是敌军！ 多半是敌军！ 与此同时，正率部突击的沈宽再次收到幽灵十八骑派人送回的消息。 他们抓到了敌军的探子，从敌军的探子口中得知，尹植重病坠马并遭到战马的踩踏，昨天夜里就已经死了。 现在，是尹植的近卫营统领在统帅大军。 得知这个消息，沈宽差点气得骂娘。 他还想活捉尹植呢！ 结果，这王八蛋竟然这样的就死了！ 然而，他们现在已经暴露了，想再改变计划也来不及了！ 突袭！ 只能突袭！1 “杀！” 沈宽挺着骑枪，杀气腾腾的大吼。 “杀！” 在沈宽身后，三千骑纷纷发出充满杀气的怒吼声。 …… 在沈宽率部与敌军展开厮杀的时候，伽遥也收到沈宽派人送回的消息。 得知那边的情况，伽遥也做出了跟沈宽差不多的判断。 尹植多半是要丢下步卒，先率领手下仅存的骑兵部队逃往娄冲。 搞不好，尹植都想撇下所有步卒，只带着骑兵部队往高钦族的领地逃命。 沈宽的临时决断，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绝不能让尹植这个罪魁祸首逃回去！ 伽遥低眉思索一阵，马上吩咐李固：“传令大军，立即兵分两路，从娄冲南北两面绕过去，并在娄冲西面完成会合，往峻城方向突袭！” 李固有些担心地问：“不管沈将军他们了吗？” “有什么好管的？” 伽遥瞪李固一眼，“敌军的骑兵不过一两千人，他们三千人马还有幽灵十八骑配合，这要是还败了，就算沈宽活着，我都得斩了他！” 李固干笑一声，马上前去传令。 很快，伽遥所部兵分两路，快速展开突袭。 既然青义的人马都撤了，峻城的人马肯定也会撤退。 他们现在杀过去，完全可以截杀从峻城撤往娄冲的部队。 如果她的判断错了，那就将敌军围困于峻城！ 等沈宽抓到尹植，直接押着尹植去劝降峻城的敌军。 若峻城的敌军还不投降，那就只有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伽遥率领四千骑兵，快速从娄冲南面进行突袭，同时又派人前去打探娄冲的情况。 若有机会的话，他们也可以先突袭娄冲，再掉头去进攻从峻城回撤的部队。 一个时辰后，伽遥派去探查娄冲的人返回汇报：“启禀伽遥夫人，娄冲城门紧闭，城头还有士卒严阵以待！” 这样么？ 伽遥蹙眉，立即下令：“按照原计划，与另一部人马往娄冲西边会合！” 既然没有机会，那就暂时不管娄冲。 娄冲就算有人防守，应该也不会太多。 等打掉了其他方向的敌军，再掉头过来收拾娄冲的人马。 或许那个时候，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敌军就开城投降了。 打定主意，伽遥当下不再犹豫，继续率领所部人马快速突袭…… 第1509章 妙策 距离娄冲四十里的地方。 八千士卒正从峻城往娄冲方向撤退。 这八千人，都是高钦族的士卒。 作为高钦族此前唯一需要防守的要地，尹植在峻城布置了重兵。 九千步卒外加一千骑兵。 而后，他们又从那些架桥的黎国民夫中强征了五千人，其中的四千人马，早前已经支援到青义那边去了。 那一千骑兵，已经先于他们撤往娄冲了。 随着这八千人撤走，现在的峻城只有两千人防守。 要不是怕他们前脚撤退，那一千黎国的人马后脚就开城献降，他们也不会留下一千自己人守着峻城。 虽然普通士卒还不知道情况，但领军的图格却明白，留下的那一千人马，基本就是留在那里等死的。 随着他们大军撤退，敌军肯定会杀向峻城。 那两千人，只能暂时拖住敌军，在敌军持续的进攻下，峻城迟早会告破。 而那两千人，基本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唉……” 图格回望峻城的方向，心中不住叹息。 大好的局面啊！ 他们占尽了先机，给予敌军重创。 剩下的战斗，本该死摧枯拉朽的啊！ 然而，谁能想到，在进攻尚庆道的时候，竟然会遭遇这么大的阻力。 从他们进攻尚庆道开始，他们接连损兵折将，场场大败。 而且是越到后面败得越离谱。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莫名奇妙的，他们就从占尽优势变成了败退。 他都不知道前方那些人到底是怎么领军的！ 那么多人马，那么多精锐，竟然打成这个鬼样子！ 一群饭桶！ 叹息之余，图格又在心中怒骂。 在图格心中，前方的所有领军将军都是饭桶！ 包括尹植这个大将军！ 就在图格愤然不已的时候，一个传讯兵快速策马而来。 “报……” 传讯兵的声音拖得老长。 听着传讯兵的声音，图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传讯兵来到图格面前，“图格将军，郁阿将军差小人来报，敌军大股骑兵绕过娄冲，直扑我部而来！” “什么？” 图格脸色一变，愤怒询问：“敌军有多少人马？” 传讯兵回答：“不清楚，但至少在五千人以上！敌军很快就到，请将军速做准备……” 他们那一千骑兵已经进驻了娄冲城。 然而，他们才进入娄冲不久，就发现大队骑兵直奔娄冲南北而去。 但很快，郁阿就意识到，敌军不是要夺取娄冲，而是冲着图格所率领的八千人马来的！ 所以，郁阿赶紧命他前来报信，以免图格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敌军大规模骑兵的突袭。 弄清情况，图格心中大呼不妙。 敌军的骑兵已经冲他们而来了。 他们根本来不及撤回峻城，也无法赶到娄冲。 若是不做准备，五千骑兵，足以轻松杀穿他们这八千人。 然而，这周围的地势又比较开阔，适合骑兵冲阵。 他们现在根本无险可守。 图格深吸一口气，大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马立即就地接成长枪阵！前营三千人马，左右两翼各两千人马！本将军亲自率领一千人马居中策应！” 接阵！ 所幸，他们还有点时间！ 他们还可以接成长枪阵，抵挡敌军骑兵冲击！ 只要他们挡住了敌军正面的冲击，待后续大军压过来，他们还有机会吃掉敌军这股骑兵部队！ 在图格的命令下，八千人马立即就地接阵展开防御。 持盾士卒抵挡在前，后面就是一排排持长枪的枪兵和弓箭手。 图格紧紧的握住拳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敌军敢冲阵，他一定要让敌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要让敌军知道，自己不是进攻尚庆道的那群饭桶！ 想吃掉他们这八千人，敌军也要做好损失惨重的准备！ 在图格的指挥调度下，枪阵快速成型。 等伽遥率部赶到的时候，图格已经率部接成完整的枪阵。 面对那一片寒光闪闪的长枪，伽遥所部的骑兵纷纷勒停战马。 面对这种完整的枪阵，就这么傻乎乎的往前冲，就跟送死没区别。 “伽遥夫人，这有点麻烦了啊！” 李固皱起眉头。 遇到这种完整的战阵，骑兵的突击优势会大大减弱。 硬拼，他们肯定拼得过这股敌军。 但伤亡就不好说了啊！ 真把敌军拼下来，他们这七千人马，至少要损失过半。 此前，他们在度阳那边击溃敌军的阻击部队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 不过，此前敌军只是依托物资车进行阻击，并没有来得及接成战阵，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盾牌掩护。 而眼下的敌军却配备了盾牌、长枪、弓箭。 敌军的战阵，就跟长着尖刺的龟壳一般。 他们一片箭雨下去，怕是无法给敌军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些骑兵每个人也就携带了几十支箭矢，一旦箭矢消耗光了，敌军的龟壳还是打不开，那又该如何破阵？ “是有点麻烦。” 伽遥微微颔首，嘴角却勾勒出一丝弧度，“但也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嗯？” 李固眼前一亮，“夫人有破阵的方法？” “废话！” 伽遥笑瞪李固，“你当北桓跟中原王朝白打了那么多年？” 在云铮之前，中原王朝战马稀缺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就算某个时期不缺，在连续的征战后，也会开始缺战马。 而这种枪阵，就是中原王朝对抗骑兵的有效战阵。 北桓跟中原王朝打了这么多年，要是连应付这种枪阵的办法都没有，北桓早就被中原王朝消灭了！ “夫人有何妙策？” 李固瞬间来了精神。 妙策么？ 伽遥笑笑。 她心中倒是有几个想法。 第一，命人于上风口点燃干草并在上面堆上绿枝，以浓烟熏呛敌军。 第二，派人伐木，并找绳子将木段绑起来，套在战马身上，并在战马尾巴上绑上干草点燃，以战马冲阵，打开一个缺口。 不过，这个两个办法都相对比较耗时间。 她现在想试试别的办法！ 如果这个办法成功，或许可以尽快将这股敌军吃掉。 伽遥默默思索片刻，立即吩咐：“去选百名箭术精湛者前来听用！另外，再找人搜集一些干草备用！” 第1510章 伽遥的绝技 随着伽遥的命令下达，各部都行动起来。 看着他们忙碌开来，图格不禁皱起眉头。 “敌军这是要干什么？” 图格疑惑不已，不知道他们周围的这些骑兵到底是想干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图格的问题。 他们也搞不懂敌军这是打算干什么。 然而，伽遥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很快，伽遥便亲自率领一百名擅长骑射的士卒开始向他们发起进攻。 然而，在距离敌军还有两百步左右的时候，伽遥身后的骑兵全都止步，唯有伽遥一人策马冲向敌军。 当敌军进入伽遥的射击距离时，伽遥立即弯弓搭箭。 不过这一次，伽遥没有托大，只是搭上一根箭矢。 “嗖……” 箭矢破空而去，穿过盾牌之间的空隙，射中隐藏于盾牌阵之后的一个持枪步卒。 “啊……” 受伤的步卒发出一阵惨叫。 “好！” “好！” 听到敌军的惨叫声，身后的百名骑兵顿时发出一阵喝彩声。 所有人都满脸佩服的看着伽遥。 那盾牌之间的缝隙最多不过酒碗大小。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伽遥的箭矢竟然穿过那么小的缝隙射中后面的敌军。 这是实打实的的百步穿杨啊！ 反观敌军阵中，此刻却出现了骚动。 伽遥这一箭只射中了一个人，而且并未射中那人的要害。 但这一箭，却让正面战阵的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依赖的盾牌，好像并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住他们。 看到阵中的骚乱，图格立即命人平止骚乱，稳定军心。 与此同时，伽遥已经打马归来。 “都看清了么？” 伽遥向百骑询问。 然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说话。 看清了倒是看清了！ 但就算他们看清了，他们也没有伽遥这箭法啊！ 见众人都不说话，伽遥也不责备，“无妨，我在多演示几次，而后你们便自行摸索！不过，都注意把握距离，谁要是冲入敌军的弓箭覆盖范围，我可不会命人给你收尸。” “是！” 听到伽遥的话，众人齐齐领命。 很快，伽遥又一次策马冲向敌军。 这一次，敌军已经猜到伽遥要干什么了。 在伽遥冲过来的瞬间，那些盾牌兵就不由得将盾牌靠得更拢一些，而在盾牌掩护之后的弓箭手，也迅速弯弓搭箭。 霎时间，一片密集的箭雨射向伽遥。 然而，他们的射击距离根本不够。 反观伽遥，再次借着战马冲击的速度弯弓搭箭。 “嗖……” 又一支箭矢射出。 紧接着，敌军阵中再次发出惨叫声，而伽遥身后的百骑再次爆发喝彩之声。 连续演示三次之后，伽遥又返回给他们讲解要领，并命那百人自行摸索。 直到此时，图格终于明白这帮人在干什么了。 教授箭法！ 那个人在教授他身后那些人箭法！ 而他们，则是敌军的活靶子！ 霎时间，图格脸上一片怒火。 两军阵前，敌军竟然拿他们的人当靶子教授箭法？ 羞辱！ 这就是羞辱！ “拿我弓来！” 图格勃然大怒的冲亲兵怒吼。 亲兵马上递上图格的宝弓。 “驾！” 图格策马冲出，同时放声大吼：“让开！都给我让开！” 在图格的怒吼下，阵中分出一道裂隙。 “来了！” 伽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迅速策马冲出。 教授这些人箭术，只是表面上的目的。 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激怒敌军主将和敌军。 如果敌军忍得住，那就打击敌军的士气。 很显然，敌军忍不住。 她等的就是现在！ 只要射杀敌军主将，敌军必然士气大降，甚至有可能直接溃散！ 伽遥策马飞奔，几个骑兵见敌将来势汹汹，立即跟上，护在伽遥身边。 “嗖！” “嗖嗖嗖……” 几乎在同一时间，伽遥和敌将同时放箭。 然而这一次，伽遥却是三箭齐发。 在射出箭矢的瞬间，伽遥立即勒紧手中的缰绳，战马立身而起。 三支箭矢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带着呼啸之声，划破空气，直奔图格而去。 看到这一幕，图格不由得猛然瞪大眼睛。 三箭齐发！ 世间竟有人能做到三箭齐发？ “中计了！” 图格浑身汗毛倒立，下意识就想拉起战马，以战马的身躯抵挡箭矢。 但他刚才的失神耽误了最宝贵的时间。 此刻，三支箭矢已经破空袭来。 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三支箭矢便射中了他的身体。 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胸口，但却被胸口的护心镜挡下。 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肩膀，虽然射穿了他的甲胄，但却被甲胄挡住了大半。 最后一支箭，直接射中图格的喉咙，箭簇穿透他的整个脖子，只留下尾羽。 与此同时，图格那一箭也射中伽遥的战马。 受伤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伽遥勉强控制着受伤的战马，迅速调转马头往后撤去，护在身旁的骑兵也迅速跟着回撤。 “将军！” 随着图格坠马，阵前的敌军终于反应过来。 “将军！” 两个士卒匆匆冲上去扶住图格。 图格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涌血，艰难的抬起手，想要下达进攻的命令，但嘴唇刚动，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紧接着，图格的身体一阵抽搐，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他那抬起的手也跟着落下。 “将军！” 随着图格死去，周围的士卒顿时发出一阵悲呼。 这股悲伤的气氛迅速蔓延，阵中也不受控制的出现骚乱。 谁都没想到，他们还未跟敌军开战，己方主将已经被敌军射杀。 眼见敌军阵中出现骚乱，伽遥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放马！” 伽遥大手一挥，几百匹尾巴上绑着干草的战马被牵出来。 随着干草被引燃，吃痛的战马顿时发出哀鸣声，发足往敌军阵前狂奔。 “防御！准备防御！” 看着狂奔而来的战马，敌军的一个小将连忙放声大吼。 然而，很多人都还沉浸在失去主将的慌乱中，根本都没听到他的话。 等众人毫无章法地展开防御的时候，战马已经狂奔而来，直接将挡在最前面的盾牌兵撞飞。 霎时间，高钦族士卒的战阵乱成一团。 “嘟嘟……” 与此同时，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进攻的号角！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大乾士卒爆发出冲天的喊杀声，催动战马杀向敌军…… 第1511章 重夺峻城 当火马冲向敌军并引发大规模的混乱的时候，这场战斗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随着正面的敌军被击溃，左右两翼的敌军也出现大规模的骚乱并逐渐引发溃散。 “稳住！” “都给我稳住！” “不要跑！稳住！” “敢有怯战逃跑者，杀！” 几个小将努力的想要稳住战阵。 然而，陷入混乱中的士卒根本不听指挥。 哪怕几个溃散的士卒被就地格杀，他们还是没能稳住战阵。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放下武器……” 大乾的士卒一边冲杀，一边放声大吼。 很快，战场上便充斥着命令敌军放下武器的声音。 士气大跌之下，不很快就有士卒选择放下武器。 有了带头的，自然就有人跟随。 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军放下武器，他们的战阵轰然溃散。 伽遥射杀两个还在极力稳定军心的小将后，这场战斗便逐渐开始进入尾声。 伽遥不再随军冲击敌阵，静静的站在一边。 虽然这一战胜了，但损失应该不小。 那几百匹冲阵的战马，就算能活下来并治好，估计也只能成为驮马或者挽马了。 突然之间，伽遥又想到云铮。 如果是云铮指挥这一战，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好的破阵方法？ 这个混蛋如此狡猾，应该会有的吧？ 当敌军完全溃散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基本宣告结束。 剩下的就是抓俘虏和打扫战场了。 伽遥扫了一眼战场的形势，立即叫来一个小将：“你立即亲率一千人前去拦截敌军溃兵，确保不让一个溃兵跑回峻城！” “是！” 小将迅速领命而去。 伽遥稍作思索，立即命令传令兵：“立即联系沈宽所部，询问沈宽所部的战况，令幽灵十八骑立即前来听用！” 峻城现在肯定没有多少兵马了！ 这个时候，正是夺取峻城的时候！ 不过，想要穿上敌军的甲胄去诈开峻城的城门，还是有一定风险。 峻城至关重要，有幽灵十八骑配合，方能做到万无一失！ 在众人还忙着打扫战场的时候，伽遥又命人抓紧时间审讯俘虏，弄清峻城的兵力布置，好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 很快，伽遥从俘虏口中得到了峻城的真实情况。 一千人马么？ 那倒是比较简单了！ 至于黎国那一千人马，伽遥自动忽略了。 那些人肯定是一触即溃。 真正需要对付的，是高钦族那一千人马！ 嗯，还得提防娄冲那一千骑兵对他们展开偷袭。 最好是连娄冲那一千骑兵一起吃掉。 那一千人马的战马，不知道够不够补充这一战损失的战马？ 默默思索一阵后，伽遥立即开始布置起来。 伽遥刚想好计划，幽九就率领幽灵十八骑赶来。 这速度，快得伽遥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伽遥诧异的看着幽九。 幽九解释：“我等协助沈将军击溃敌军的骑兵以后，便立即赶了过来，都快到了，正好碰到了夫人派去给我们传令的人。” 难怪！ 伽遥恍然大悟。 他说这帮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会飞呢！ “沈宽那边情况如何？” 弄清情况，伽遥立即询问。 面对伽遥的询问，幽九眼中闪过一丝苦笑，将那边的情况详细汇报给伽遥。 忒吉率领的那不到两千的骑兵倒是被他们击溃了。 尹植的尸体，他们也得到了。 但忒吉和海兰朵带着三百多人马跑了。 本来，幽九是想带着幽灵十八骑去追击忒吉和海兰朵的。 但沈宽说，这两个人不足为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夺回峻城，让他们赶紧来伽遥这边听用，争取早日将峻城夺回来。 而沈宽自己则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率领剩所部骑兵前去收拾敌军后方的步卒，以免那些步卒趁着他们夺取峻城的时候退回到青义，在青义跟他们对峙。 这个时候，沈宽应该已经击溃后面的步卒了。 听完幽九的话，伽遥不禁讶然。 尹植就这么死了？ 那倒是有点便宜他了。 不过，让海兰朵跑了，倒是有些可惜。 这次的战事，可是跟海兰朵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她还想亲手斩下海兰朵的脑袋呢！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伽遥也不再纠结这个事，“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夺取峻城！” “是！” 幽九领命，马上带着幽灵十八骑的队员前去那些死亡的战马身上割肉。 他们来回的跑，也折腾得够呛，现在需要好好补充体力，为夺取峻城做准备。 他们所过之处，只要看到躺在地上的敌军，不论重伤还是已经死亡，都习惯性的往敌军的脖子上来一刀。 看着他们的动作，周围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卒全都愣住。 见众人都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幽九这才意识到问题。 “都他娘的干什么呢？” 幽九回头瞪幽灵十八骑的队员一眼，“赶紧把刀收起来，别他娘的丢人现眼！” 说着，幽九又习惯性的一刀抹掉一个重伤的敌军的脖子，这才收刀入鞘。 “……” 看着幽九的动作，众人不由得一脸黑线。 这帮杀神！ 谁被盯上谁倒霉！ 迎着众人的目光，一群人快速来到两匹战马的尸体前，轻车熟路的开始从战马身上割肉，专挑最好的位置割。 割肉之余，幽一又看到躺在战马旁边的敌军重伤员。 幽一直接上手捉住重伤员的脑袋，顺势一拧。 “咔嚓……”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正在割肉的众人纷纷看过来。 “看个屁！” 幽一不爽的瞪众人一眼，又兀自干笑：“习惯了……” 用殿下的话说，这就是该死的肌肉记忆！ “你他娘的别这么残暴。” 幽九轻碰幽一一下，“你老这么搞，大家都以为我们是怪物。” “你他娘的好意思跟我说残暴？” 幽一笑骂一句，又认真的点点头：“以后尽量控制。” 确实要控制了！ 以后的战事应该会越来越少了！ 他们也要娶妻生子。 万一自己的女人睡在身边，却被自己摘睡梦中拧断了脖子，就后悔莫及了…… 第1512章 一箭破万军 夜色中，幽九带人围绕着峻城的城墙转了半圈，发现了敌军防守的薄弱处。 找准机会，幽九迅速取下随身携带的勾爪抛上城墙。 稍微借力，幽九便熟练的爬上城墙，并迅速展开防御。 在他身后，一个接一个的队员快速登上城墙。 每个人只要一上城墙，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展开防御，掩护后面的人。 不多时，幽灵十八骑的队员全部登上城墙，并迅速向幽九靠拢。 幽九压低声音吩咐幽一：“按照原计划进行，务必守住粮仓！” “嗯！” 幽一领命，迅速带领一半的人马离开。 幽九也不耽搁，立即带着剩下的人马打着火把，堂而皇之的往远处走去。 他们全都穿着高钦族士卒的甲胄，仿佛是在展开巡逻一般。 他们刚走出不远，便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卒往他们这边而来。 幽九见状，立即低声吩咐：“做好准备，拐角处动手！” 身后众人领命，跟着幽九放慢速度。 不多时，那一队巡逻的士卒来到他们这边。 两支队伍在拐角处相遇。 “咳……” 双方交错的瞬间，幽九轻咳一声。 得到信号，众人迅速出击。 还没等这一队巡逻的士卒反应过来，他们便捂住每个人的嘴巴，又迅速拧断敌军的脖子，连往地上掉落的火把都被人及时接住。 确定没有活口后，他们立即将被杀的人搬到一边。 就这么看下去，这些人仿佛是在守城的时候睡着了。 搞定这一小队巡逻队，他们又迅速出发。 一路上，只要看到守城的士卒，幽九就带人挡住一旁的守城士卒的视线，后面的人在路过的时候直接悄无声息的拧断守城士卒的脖子。 在幽九他们行动的时候，伽遥也率领两千“残兵”来到城外。 “什么人？” 随着他们的到来，城头的敌军立即大声喝问。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一个降卒放声大吼，“我们遭到敌军的伏击，图格将军受伤了！快开城门，若是图格将军有恙，要你脑袋！” 与此同时，李固骑马带着图格的尸体上前。 图格似乎陷入了昏迷，被李固扶在马上。 这黑灯瞎火的，城墙上的士卒也根本看不清图格的脸，只能依稀看到图格身上似乎中箭了，他们的旗帜也是一片残破。 好像，确实遭到了伏击。 “快，放下吊篮，去个人看看！” 城门官不敢怠慢，立即吩咐士卒。 很快，一个士卒坐着吊篮来到城下，迅速往他们这边跑来。 伽遥眼中寒芒闪动，悄悄取下弓箭。 只要敌军识破了他们的计划，他会立即放箭将城门官射杀。 很快，那个士卒跑过来。 李固稳住图格的尸体，同时给俘虏使个眼色。 “还不快叫人打开城门？” 没等那个士卒看清图格的具体情况，那个俘虏就冲出去，一脚将士卒踢倒在地，怒吼道：“图格将军已经命悬一线，他若出事，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士卒挨了一脚，又被这俘虏一顿恐吓，顿时不敢再耽搁，连忙冲城门官大吼：“是图格将军！图格将军重伤垂危……” 确定是图格，城门关也不再怀疑，立即命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伽遥心中长舒一口气，立即带人入城。 …… 早上。 卢兴刚准备去巡营，就有士卒来报，幽灵十八骑的人渡过丹水前来报信。 “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卢兴不敢怠慢，立即催促着士卒带路。 很快，卢兴见到了幽八。 只不过，此刻的幽八并不是卢兴所知的幽灵十八骑的打扮。 他只是穿着便装，脸上蒙了一块黑布。 “你是幽几？” 卢兴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幽八。 “回卢将军，我是幽八！” 幽八笑着回答：“几年前在卫边的时候，我还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在给殿下当临时亲军统领，你之后才是童罡将军。” 听着幽八的话，卢兴当即不再怀疑他的身份。 这些事，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 “抱歉，我们没见过你的真容，必须得警惕。” 卢兴歉意的看幽八一眼。 在幽灵十八骑面前，卢兴可不敢摆将军的谱。 论功劳，幽灵十八骑任何一人的功劳都不见得比他小。 “我明白。” 幽八笑笑，马上说：“伽遥夫人已经率部夺取了峻城，城中粮草尽得保存，命令你部立即搭浮桥，轻装渡过丹水，不得有误！” “什么？” 卢兴大惊失色，“伽遥夫人已经……夺取峻城了？” 卢兴傻眼的看着幽八。 这他娘的真不是敌军的奸细假扮的幽灵十八骑吗？ 他们前两天才赶到这边。 这个时候，庞进酒和不都应该才到隆庆府没两天时间，结果，伽遥夫人已经率部夺取峻城了？ 这也太快了吧？ “昨天后半夜刚夺下来。” 幽八回答一声，又说：“你们可得赶快，现在敌军已经全部溃败，只剩下一些残敌等待清剿了！要是你们渡江慢了，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 “啊……这……” 卢兴哭笑不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他娘的！ 他们这么老远的跑过来，敢情就是来看热闹的？ 待回过神来，卢兴赶紧向幽八询问具体的战事情况。 幽八完全能够理解卢兴的震惊，当下把从他们找到伽遥开始到昨晚夺取峻城的整个经过简单的跟卢兴说了一遍。 听完幽八的话，卢兴人都麻了。 伽遥夫人以三箭射杀图格，一举击破图格率领的八千人马结成的长枪阵！ 说是三箭破万军也不为过！ 不！ 不是三箭！ 伽遥夫人是三箭齐发！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箭破万军！ 正当此时，得到消息的步度根也找了过来。 得知伽遥的战绩，步度根猛然停止身板，满脸激动的冲亲兵大吼：“快，告诉所有人，伽遥公主已经率部击败了敌军！赶紧搭浮桥，随我前去拜见公主！” “是！” 亲兵也跟着激动的大吼一声，快速往外跑去。 “伽遥公主已经击败敌军，快搭浮桥，前去拜见公主！” “伽遥公主已击败敌军……”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步度根的亲兵那激动的大吼声。 伽遥公主，是北桓的骄傲！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随着亲兵的大吼，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大吼的队列。 到了最后，整个营区都响起激动的声音。 而他们的大吼声，也变成了简单的四个字。 “公主威武！” “公主威武……” 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洪流，直冲天际…… 第1513章 老货又要浪 夺取峻城之后，伽遥并没有闲着。 简单的休整一番后，伽遥留下两千人马安置伤员并镇守峻城，她则率领剩下的人马直扑娄冲而去。 不过，伽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娄冲那一千骑兵昨晚已经弃城而逃，跑去跟沃原方向的敌军会合了。 伽遥无奈，只得在峻城等待沈宽押送俘虏回来。 黄昏的时候，沈宽终于押送着几千俘虏赶到娄冲。 当沈宽前来找伽遥复命，却见伽遥静静地站在城头，面色凝重的远眺着黎国王城的方向，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见过伽遥夫人！” 沈宽上前行礼，心中一片激动。 峻城夺回来了！ 大局已定！ 剩下的，就是收拾残局了。 他从入城开始，就听到城中的士卒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此前一战。 尤其是伽遥一箭破万军的事，更是被那些人刻意夸大。 虽然沈宽也知道那些人是夸大了，但心中还是钦佩不已。 “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伽遥没有回头，依然望着启明城的方向。 沈宽不假思索的回答：“待纥州援军渡过丹水，快速突袭，封锁黎山关和固山关，同时兵进虎口和临海，将残敌围困于黎国境内，只攻，不灭！待后续援军抵达，再兵进高钦族，一举覆灭高钦族！” “我就知道，云铮教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伽遥再次感叹。 他如何不明白沈宽的意思。 只攻，不灭！ 就是要利用那一股残军去黎国境内烧杀抢掠，将黎国搅得天翻地覆。 等黎国人对那些人恨之入骨的时候，他们再将其一举剿灭。 甚至，让黎国那些人纷纷反抗，让各方势力崛起，相互攻伐混战，从而借他们之手，达到减丁灭户的目的。 沈宽干笑一声，回道：“主要是咱们也确实有必要这么做，黎国经过此战，肯定会出现大规模的粮荒……” 既然怀柔之策不好用，那就用狠的。 他们只管守好尚庆道、白山道、鹿安道这三个地方。 剩下的地方，就让其继续乱下去！ 哪怕不乱，他们都要推波助澜。 只需要一两年时间，黎国的人口至少锐减三成！ 等黎国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再来解救那些黎国人。 “你的想法，倒是没什么问题。” 伽遥回过头来，“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乱下去，会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影响？那三个地方人口锐减，谁去耕种、谁去服徭役？这场战乱让黎国很多城池都遭到严重破坏，谁去修缮这些城池？” “这都是后面考虑的事了。” 沈宽正色道：“我们只需要确保我们占领的三个地方可以养活我们的驻军即可！正好，也让那些混乱之地的黎国人看看，到底谁才能救他们！” 沈宽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给黎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让黎国人口锐减，也有利用他们将来治理这片土地。 “行吧！” 伽遥也不再多说，“回头把你的计划报给云铮，看看他怎么说吧！” 其实，在沈宽来之前，她就在想这个问题。 到底是要趁着士气如虹，将剩下的残敌全部剿灭，一举占领整个黎国，还是借力打力，让黎国人口锐减。 作为曾经的战败国，她其实更偏向于前者。 他们淋过雨，她更知道如何给他人打伞。 但出于长治久安的考虑，她又偏向于后者。 但她也知道，在这个事情上，自己做主是不管用的。 随着峻城重新回到他们手中，想要消灭剩下的残敌，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最终要对黎国采取何种策略，还是得听云铮的。 即使他们现在把残敌剿灭了，云铮若是想减丁灭户的话，也还有无数办法。 沈宽轻轻点头，又问：“夫人是否派幽灵十八骑去追杀海兰朵了？” “嗯。” 伽遥颔首，“那个什么忒吉可以不管，但海兰朵这个罪魁祸首，必须伏诛！另外，你可派人放出消息，捉拿海兰朵者，赏千金！” “是！” 沈宽领命。 …… 新都。 云铮再次收到从纥州转过来的捷报。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打到哪里了……” 妙音跟云铮一起，高高兴兴的看着捷报，心中却又一阵苦笑。 这是是伽遥率部火烧敌军的骑兵并突袭敌军大营的捷报。 这份捷报几经辗转传到新都，至少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按照伽遥这打法，五、六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她迫切的想知道后续的战况，但该等待还是只有等待。 “不管她打到哪里，敌军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云铮微笑，“只要敌军不笨，就应该考虑撤退的事了！以伽遥的风格，只要敌军撤退，她必然率部穷追猛打！估计，离夺回峻城的时间不远了。” 他现在倒是不担心战局了。 他更担心伽遥的安全。 现在的伽遥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除非自己亲自赶去黎国，否则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住她。 他担心伽遥打得太凶，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想着沈宽的安排，而且幽灵十八骑应该也跟伽遥会合了，他心中的担心又稍稍减弱了几分。 算了！ 先不想这些了！ 自己离得这么远，现在再担心也没有意义。 伽遥有了孩子，她应该也会保重自己的。 云铮甩甩脑袋，又缓缓开口：“现在，我该考虑一下对黎国的治理方案了！还有那个高钦族，也该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了！” 随着尹植败亡，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将整个黎国收入囊中。 但他需要考虑一下，是现在将黎国收入囊中，还是以后再说？ 正当云铮思索的时候，林季快速跑来，“启禀殿下，圣上差人送来亲笔信！” 说着，林季将手中的信呈给云铮。 嗯？ 云铮起接过信打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铮不禁无奈一笑。 这老货，还不安分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 “怎么了？” 妙音微笑询问：“不会是你父皇也想来新都看看吧？” “还真被你猜中了！” 云铮将信递给妙音：“父皇说，他也想看看大乾未来的新都是什么模样……” 文帝的潜台词很明白了。 他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 他想在归天之前瞧瞧大乾未来的新都的模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拒绝不是？ 再说了，作为帝王，想在归天之前看看未来的新都，完全可以理解。 算了！ 既然这老货要来，那就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嗯，让他们先去临江吧！ 第1514章 再相见 黎国，娄冲。 伽遥在黎国取得的大胜极大的鼓舞了北桓士卒。 原本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架好的浮桥，在那些士卒日夜不停地赶工下，愣是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已架设完成。 第三天的时候，卢兴率领的一万北桓骑兵已经过了峻城，在往娄冲出发了。 这几天的时间，关于伽遥一箭破万军的事也彻底传开了。 而且是越传越离谱。 传到最后，都成了伽遥于百丈之外，一箭射杀敌将图格。 还有传言说，伽遥那一箭引得风云变色，箭矢所过之处，卷起一阵狂风…… 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伽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要真有百丈之外射杀敌将的本事，云铮早就死于她的箭下了。 还什么风云变色…… 这就跟传言说云铮能召唤天雷助战一样。 就在伽遥暗自好笑的时候，李固快步而来，“启禀伽遥夫人，不都大人和庞进酒将军赶到娄冲！” “不都大人？” 伽遥猛然站起来，“快快有请！” “是！” 很快，伽遥就见到了不都和庞进酒。 “见过公主！” “见过伽遥夫人！” 两人行礼，对伽遥的称呼却不一样。 “不必多礼！” 伽遥上前，亲手扶起恭身行礼的不都，“庞将军，我这还有点事……” “末将明白！” 庞进酒微笑，“末将先行告退！” 说罢，庞进酒转身离开。 他知道，伽遥夫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不都说。 他想了解具体战况那些，去找沈宽就可以了。 不过，想着战况，庞进酒又无奈一笑。 去他姥姥的战况！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战况？ 估计，卢兴现在也是跟他一样的心情。 他们大老远跑来，就看了个热闹。 不过，这终究是个好事，他们都应该高兴！ 再说了，高钦族不是还没有覆灭么？ 也还有他们的仗打！ 待庞进酒退下，伽遥赶紧扶着不都坐下，又亲自给不都倒茶。 “公主，使不得。” 不都虎目含泪，连忙止住伽遥。 “没什么使不得的。” 伽遥按住不都的手，“伽遥这是给恩师倒茶！” 说着，伽遥倒上一杯茶，又双手奉到不都面前。 “谢……公主。” 不都声音颤抖的接过茶水，不管茶水还有点烫，直接一饮而尽。 待不都放下茶杯，伽遥再次给不都添上茶水，这才坐下。 算算时间，伽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不都了。 上次见到不都，还是去年四月份的时候。 一年多时间不见，恩师似乎又苍老了些，头上也多了不少白发。 这位曾经的草原箭神，也到了迟暮之年。 他的身上，也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倒是多了些平和。 伽遥在打量不都，不都也在打量伽遥。 和他相反，伽遥头上的白发似乎少了一些。 或是因为已为人母，伽遥那充满英气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 “恩师，北桓现在还好吗？” 良久，终究还是伽遥开口询问。 “好，很好！” 不都抬手拭去眼中的泪花，轻轻点头：“今年咱们的很多地方都种上了地薯，王爷还让人送了土豆给我们种……” 不都知道伽遥最关心什么，详细的跟伽遥说着北桓的现状。 如今的北桓除了偶尔派人去蛮族领地扫荡一番，几乎不用兵了。 往来北桓和大乾的客商也多了。 北桓也会从那些客商手中订购一些粮食，但订购得不多。 主要还是因为粮食从大乾运送到北桓太远，粮价会比较高。 粮食方面，他们现在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 此前他们和伦台去皇城的时候，云铮还给他们说过，大乾现在正在培育一些种子，等那些种子培育好了，只要适合北桓耕种的，都会给北桓。 据说，其中就有一种可以制糖的菜，非常适合在北桓种。 还有那玉米。 云铮说，玉米浑身是宝，茎秆可以喂养牛羊和马匹，玉米芯可以烧火，玉米可以人吃，也可以拿去喂养牲畜。 云铮说了很多。 但不都也不懂这些东西，只有等后面种了才知道。 而北桓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也逐渐缓了过来。 现在很多部落都有了多余的牛羊可以拿去交换他们所需。 如今，大乾在集庆开设了集市，北桓也在漠西走廊那边开设了集市，这样就相当于两个方向都有用以交换物资的集市。 而有着云铮的压制，草原二十四部也没人敢擅开战端。 就算偶尔有矛盾，也是通过比较柔和的方式解决。 因为饿肚子的人少了，也不用到处逃跑了，今年出生的孩子明显变多。 听着不都如数家珍的说来，伽遥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要北桓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都是好事。 “伦台呢？他现在好吗？有没有干什么混账事？” 伽遥又询问。 “伦台倒也挺好。” 不都微笑，“这一两年下来，他也逐渐沉稳了！虽说心中可能还是有些不甘，但他也明白眼下的形势……” 伦台的不甘，他能理解。 但就像伦台自己所说，不甘归不甘，现实归现实。 他们要想让北桓子民过得好，要是不想灭国，就必须妥协。 如今的伦台，也褪去了曾经的锋芒，考虑事情也更全面了。 说着，不都又跟她说起伦台见了乞颜之后的事。 还有云铮那军事演练的事。 不过，因为黎国这边的事，云铮应该不会搞军事演练了。 “他还能演练什么？” 伽遥撇撇嘴，“无非就是他手中那种武器更厉害了，想召集各族首领见识一下那种武器的威力，震慑各族！” 云铮的想法，她清楚得很。 云铮不就曾拿那种武器震慑过她么？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云铮手中的武器应该更厉害了。 就是不知道，那混蛋为何不把那种武器送到黎国来？ “应该是吧！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不重要了。” 不都笑笑，又问：“公主这一年多时间过得还好吗？” “挺好。” 伽遥抿嘴一笑，“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突然就觉得轻松了好多。” “那就好，公主也确实该歇一歇了。” 不都笑呵呵的点头，又问：“其其格带着孩子，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吧！” 伽遥点头一笑，“我动身前往平集之前，已经将他们都安顿好了！” 不都笑笑，又问：“公主是打算回到王爷身边，还是继续在这边呆着？” 第1515章 伽遥的事 “恩师是要劝我吗？” 伽遥没有回答不都的问题，而是笑着问他。 “不不……” 不都摇头，“我本来是打算劝公主的，但看到公主现在这样，我觉得公主自会考虑，不需要我再多言！我只是想知道公主的想法而已。”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公主心中的负担没那么重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云铮都不跑来找公主，他又劝个什么呢？ 或许就像云铮所说，他们都应该给伽遥时间和空间。 “我先在这边呆着吧！” 伽遥微笑，“我在这边也还有一点事，等这个事情弄好了，我就回去。” 说到这里，伽遥脸上露出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1 “公主还有什么事？” 不都疑惑，“我们能帮上忙吗？” “不用。” 伽遥莞尔：“这事儿主要是耗时间，有我和其其格就够了。”1 “好吧！” 既然伽遥都这么说了，不都也不再多问。 之后，不都又跟伽遥说起其他的事。 他们从隆庆府动身的时候，就听说大乾的水师支援部队已经快到了，这会儿水师应该已经赶到熊津了。 此次，云铮让卢兴和庞进酒过来，就是以庞进酒为主帅，以沈宽和卢兴为副帅，打算一举解决黎国和高钦族。 听说，云铮得知黎国这边的事以后非常愤怒，打算对黎国和高钦族下狠手。 另外就是纥阿苏那边。 纥阿苏派人给他们传过信。 云铮确确实实是在命人认真教授他们驾驶战船和熟悉海战。 云铮也说了，只要他们熟悉了战船和海战，随时都可以给他们战船，让他们去海外寻找适合重建北桓的土地。 来的时候，他还听庞进酒说，西渠已经全面投降…… 不都说了很多。 有些是伽遥从沈宽那里了解过的，有些是沈宽也不知道的。 还有一些是北桓内部的事，譬如谁嫁给了谁，谁又添了大胖小子之类。 说到最后，不都又告诉伽遥，白狼去世了。1 在今年冰雪消融的时候，白狼独自离开了部落，等他们找到白狼的时候，白狼已经没了生机，不都亲自命人将白狼埋葬，就葬在狼神山那边。 得知白狼去世，伽遥不由神色黯然。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好心绪。 按照人的年纪，白狼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恩师一路赶来，先休息一阵吧！” 伽遥轻揉脑袋，“晚点，伽遥陪恩师喝几杯！到时咱们再好好聊聊。” “好！” 不都重重点头，“我也好久没跟公主喝酒了！此次定要与公主喝个尽兴！” 不都说着，又起身告辞。 伽遥命李固给不都安排个房间，又让人将庞进酒和沈宽叫来。 不多时，两人来到伽遥所在的小院。 简单的行礼之后，伽遥示意两人坐下。 伽遥开门见山的说：“卢兴率领的人马，明天应该就能赶到娄冲，关于后面的战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看法？ 庞进酒和沈宽有些不明所以。 这还能有什么看法？ 仗打到这个份上，剩下的就是秋风扫落叶了！ 这应该不需要什么看法吧？ 伽遥瞥两人一眼，又说：“简单的说，就是你们有什么计划！” “计划？” 庞进酒稍稍思索，正色道：“在动身前来黎国之前，末将和卢兴在殿下那里立下了军令状，此战，不灭高钦族，誓不回还！” 庞进酒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覆灭高钦族！ 就算尹植死了，这事儿也不算完！ 他们要将高钦族彻底消灭！ 此战之后，世间不再有黎国，也不再有高钦族！ 他们必须要用这个事震慑所有归附大乾的势力。 大乾的怒火，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沈宽倒是干脆，“末将只管奉命行事！” 伽遥低眉沉思片刻，又问庞进酒：“你打算多长时间拿下高钦族？” “入冬之前！” 庞进酒眼中寒芒闪动：“末将只率领骑兵，携带少量干粮和豆料，争取尽快夺下黎山关！剩下的粮草问题，末将自行解决！” 这一战，云铮没有给他们设置任何限制。 只要他们杀入高钦族的领地，就是屠杀！ 所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诛杀！ 虽然庞进酒没有明说，但伽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伽遥沉默片刻，从身上掏出兵符递给庞进酒：“从现在开始，这边的军权全部交给你了！” “这……” 庞进酒不接兵符，“末将愿听从夫人调遣！” “少来这一套！” 伽遥瞪庞进酒一眼，“现在峻城夺回来了，海上的援军应该也到了，剩下的仗怎么打，那是你们的事了！我该回去照看孩子了。” 她已经把她该做的全部都做了。 剩下的，该交给这些将军了。 难不成她还放着孩子不管，率领这些人前去覆灭高钦族？ 沈宽立即开口：“如果夫人暂时不打算前去找殿下，也可将小殿下接到隆庆府，小殿下还太小，这一直呆在在深山中，终是不太好。” “对对！” 庞进酒也跟着点头。 “行了，这些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伽遥摇头道：“该带孩子去找云铮的时候，我会去的！” “这……” 两人默默的相视一眼，心中暗暗发愁。 听伽遥夫人这意思，她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啊！ 他们还是想让伽遥带着孩子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的。 “行了，就这么定了！” 伽遥将兵符塞给庞进酒，“要打就趁早打，最好是能在秋收之前覆灭高钦族！另外，虽说咱们现在占尽优势，但还是要多加小心！幽灵十八骑很厉害，你把他们用好了，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是！” 庞进酒领命，心中却是一阵无奈。 看来，他们想让伽遥夫人现在前去找殿下，是不可能了。 罢了！ 这个事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那夫人要不要给殿下写封信？” 这时候，沈宽又试探着问。 “过段时间吧！” 伽遥微笑，“等你们这边打完了，我会让其其格给你们送一封信过来，到时候，你们将其与战报一起送回吧！” “嗯嗯……” 沈宽连忙答应。 第1516章 事了拂衣去 第二天上午，卢兴率领一万北桓骑兵赶到娄冲。 卢兴都没来得及歇息片刻，便跟着步度根等一众北桓将领前去见伽遥。 再见到伽遥，众人都是激动不已。 另外，卢兴还带来一个消息，血衣军也赶到纥州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渡过丹水了。 卢兴：“末将听说，殿下收到沈宽送回的消息后，担心夫人的安全，立即命令血衣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纥州，随时听候夫人的调遣！” “行了！” 伽遥笑看卢兴一眼，“我知道云铮关心我，不用你刻意说这些！你们先简单休整一下，明日你们估计就要开始长途奔袭了！” “是！” 卢兴咧嘴一笑，不再多说。 “公主，你去见见我们北桓的将士吧！” 步度根激动的说：“将士们知道公主在这边，都想见见公主。” 伽遥稍稍犹豫，轻轻点头。 见伽遥答应，步度根立即命人前去命令所有北桓士卒在城外空地上列队。 等伽遥跟着步度根他们前往城外空地的时候，一万北桓骑兵已经列队完成。 一万骑兵聚在一起，乌泱泱的一大片，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也得亏这块空地够大，不然真容不下这么多骑兵。 “参见公主！” 随着伽遥出现，一万骑兵纷纷下马，将右拳放在胸口，单膝跪在地上。 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一道洪流，在空中不断回响，似要震碎苍穹。 这是北桓的最高礼仪。 所有将士以北桓的最高礼仪迎接他们心中最尊敬的公主。 庞进酒等人站在城楼上，举目远眺。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一幕的震撼。 “伽遥夫人真乃世间奇女子。” 庞进酒由衷感慨。 “是啊！” 卢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是不知道，我们接到幽八送回的消息后，这些北桓骑兵有多激动……” 说着，卢兴又绘声绘色的跟他们描绘之前的那一幕。 即使那一幕已经过去几天了，卢兴说起的时候，依然感慨连连。 在此之前，他是真没想到伽遥在北桓的威望这么高。 哪怕伽遥已经不是北桓的监国公主。 在他们心中，伽遥依然是北桓的无冕之王。 是伽遥将北桓从战争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她在战场上从未战胜过云铮，但却在北桓最危难的时候拯救了北桓。 听着卢兴的述说，庞进酒再次感慨，旋即又问卢兴和沈宽：“你们说，伽遥夫人为什么不愿意带着小殿下去找殿下呢？” 沈宽摸摸下巴，皱眉道：“伽遥夫人昨夜跟不都大人喝酒喝到半夜，我今天一早就去问过不都大人了，听不都大人说，伽遥夫人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啊？” 卢兴和庞进酒同时好奇的看向沈宽。 伽遥夫人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她在黎国这边，能有什么事？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伽遥夫人也没跟不都大人说。” 沈宽耸耸肩，“不过，不都大人说，听伽遥夫人那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他让我们别担心。” 不是什么坏事么？ 两人低眉想了想，但实在想不出来，最后索性也懒得想了。 …… 第二天一早，伽遥便准备离开了。 为了伽遥的安全，庞进酒特意命李固率领一千精骑护送伽遥。 伽遥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当伽遥推开门的时候，沈宽、庞进酒、卢兴等人纷纷站在门外。 粗略一扫，足有二三十人。 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包裹。 “你们这是干什么？” 伽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沈宽回道：“我们给夫人准备了一些行礼，还请夫人不要推拒。”1 “行礼？” 伽遥从沈宽手中接过包裹。 包裹刚一打开，几块用树叶包裹着的东西就掉了出来。 伽遥捡起来一看，才发现这是黎国所产的梨膏糖。 除了掉落的梨膏糖，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红糖以及一些可以存储的零嘴。 另外还有一套女装，外加一套婴儿的衣服。 看到这些东西，伽遥哪里不明白沈宽的意思。 那两套衣服，自然是给她和孩子准备的。 “你们的包裹里不会都是这些东西吧？” 伽遥抬起头，看向面前诸将。 庞进酒躬身：“这是我等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夫人不要推辞。” “请夫人不要推辞！” 众将齐齐跟着行礼。 伽遥微顿，轻启檀口：“都把包裹打开吧！” 众人闻言，纷纷将手中的包裹打开。 里面装的基本都是衣服、甜食之类。 还有人装了一些水果。 伽遥不说话，只是从每人手中的包裹里面拿走一样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将其包裹起来，“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东西太多，我也带不了！后面的战事，就拜托诸位了！” 庞进酒挺直身板，大声道：“请夫人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诛杀敌寇！” “最好是！” 伽遥说着，又目光冷厉的看庞进酒一眼，“要是再让我丢下孩子前来领军，可别怪我不给你这个主帅面子！” “是！” 庞进酒大声领命。 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他们还吃败仗，逼得伽遥出来领军，他们这些将军都可以抹脖子自尽了。 “行了，就这样吧！” 伽遥将收拾好的包裹背上，快步往外走去。 众人迅速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纷纷跟在伽遥身后。 等伽遥出了院子，李固已经率领一千骑兵在那里等着了。 不都、步度根等一众北桓将领，也纷纷前来相送。 “都别送了。” 伽遥环视众人一眼，“虽然敌军被击败了，但战事还未结束！望诸位同心戮力，尽快结束战事！” “是！” 众人齐齐领命。 伽遥再看众人一眼，又走到不都面前，躬身行礼：“恩师，保重！” “公主也保重！” 不都不舍的看着伽遥。 “我会的！” 伽遥点头，迅速翻身上马。 回望众人一眼后，伽遥一夹马腹。 “驾！” 下一刻，伽遥策马冲出，长发随风舞动。 “驾！” 一众骑兵迅速策马跟上，并护在伽遥周围。 众人凝望着远去的伽遥，久久不愿离去…… 第1517章 不需要仁慈 随着伽遥离开，庞进酒正式挂帅。 趁着诸将都在，庞进酒立即召集众人议事。 庞进酒也秉承着云铮的行事风格，议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无论对错。 但只要下达了命令，任何人都要无条件执行。 不过，他们说是议事，其实并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商讨。 后续如何治理黎国，那是云铮他们该去想的。 他们这些将军，只管打仗获胜，消灭敌人。 简单的商议一番后，庞进酒站起来。 “步度根，令你亲率五千骑兵先行进驻沃原，待步卒接替你部之后，立即赶往丰城！在步卒接替你部之前，敢让残敌越过沃原一步，斩！” “遵命！” “不都，命你随本帅率领五千骑，穿过京畿道，经临湖、泰城夺取丰城！” “遵命！” “卢兴，命你率领五千骑和血衣军，先取峡口，再取固山关！而后与本帅在丰城会合！” “遵命！” “沈宽，命你即刻返回隆庆府，派出七千步卒，接替步度根所部守卫沃原！尚庆道所有兵力，皆归你调遣，敢让残敌进入尚庆道，斩！” “……” 下完命令，庞进酒又杀气腾腾地说：“此战乃灭族之战，本帅不需要你们的仁慈！所过城池，凡有不开城献降者，一旦破城，一律屠城！” 随着“屠城”两个字出口，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所有人都明白，此战之后，世间将再无黎国和高钦族。 这就是大乾最血腥的报复！ “是！” 众人齐齐领命。 “启禀庞帅，幽十五求见。” 就在此时，一个士卒匆匆跑进来。 幽十五？ 庞进酒一愣，连忙说：“快请！” 很快，幽十五走进来，“启禀庞帅，我部追杀海兰朵之际，意外得到消息！王器将军率领残部趁着黎山关兵力空虚，已经夺取黎山关！” “什么？” 听着幽十五带回的消息，庞进酒和众将都不由得一愣。 王器率领残部夺取了黎山关？ 这么说，他们进攻高钦族的大门已经彻底打开了？ 待回过神来，庞进酒匆匆询问：“这个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幽十五笃定道：“王器将军夺取黎山关以后，派出了几路人马前往尚庆道传信，但他们一路遭到敌军追杀，我们在追杀海兰朵的时候，意外救下其中一路人马……” 王器知道，一旦黎国这边的消息传回皇城，云铮肯定会派兵支援。 只要他们的援军一到，敌军必将失败。 而他要做的，就是夺取黎山关并将起守住，绝不让敌军撤回去，好让后续的大军将敌军全部消灭！ “很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庞进酒心中大喜，马上又问：“抓到海兰朵了吗？” “没有！” 幽十五无奈道：“我们因为夺取峻城耽搁了时间，再去追杀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过，我们可以确定，海兰朵跟忒吉在一起……” 两人带着残兵和从娄冲逃跑的一千骑逃往平煦道。 他们大概是想通过黎山关逃回高钦族领地。 但因为黎山关被王器夺取了，他们不得不转向往固山关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想通过白山道逃往蛮族领地。2 得知海兰朵逃走了，庞进酒和诸将不由得暗暗失望。 庞进酒默默的思索一阵，旋即释然。 算了！ 现在不是追杀海兰朵他们的时候。 他们现在要派出大军进攻高钦族！ 如此想着，庞进酒马上吩咐幽十五：“你立即前去给幽九传信，先别管海兰朵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让幽九率领幽灵十八骑与我们在黎山关会合！” “是！” 幽十五立即领命而去。 待幽十五离开，卢兴立即询问庞进酒：“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改变计划？” “不用！” 庞进酒摇头，“你继续率领五千骑和血衣军经固山关到黎山关与我们会合，就当是先把各城的反抗力量消灭了！” “也行吧！” 卢兴点头一笑，“反正迟早都得干这事儿。” 庞进酒稍稍思索，又吩咐沈宽：“回头你再往峡口这边调派两千人，免得忒吉和海兰朵杀个回马枪！” “是！” 沈宽领命，“对了，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事，既然浮桥都架好了，真州和纥州那边也应该派出部分兵力前来支援！” 真州和纥州？ 庞进酒稍稍一想，立即明白了沈宽的意图。 这是要借此消耗真纥族的兵力，免得那边再生乱事。 “这倒是可以！” 庞进酒点头：“那就派人给纪冉传信，让真州和纥州出兵五千，协助我们清剿黎国境内残敌！另，让他向殿下汇报此事！” 这个事，肯定还是要给殿下汇报的。 正常情况下，他是无权调动真、纥两州的兵马的。 但如果情况紧急，需要援军，还是可以调动兵力的。 当然，前提是真、纥两州的刺史会同意出兵。 不过，纪冉肯定会明白他们的意图，肯定也会同意出兵。 当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后，庞进酒就命诸将下去准备，唯独留下沈宽。 “黎国这边，就全部交给你了。” 庞进酒郑重的看向沈宽，“如果我们粮草不济的时候，可能还得靠你。” “没问题。” 沈宽点头，“先看殿下那边的回复吧！如果殿下不需要减丁灭户，我会尽快肃清残敌，并搜刮粮草送到黎山关。” “就算要减丁灭户，你也得搜刮粮草啊！” 庞进酒笑看沈宽，“实在不行，就把人往大安道和白山道撵，先把咱们这条补给线给打通！有点粮草囤放在黎山关，我这心里踏实些。” 正常情况下，他们此战的骑兵，是完全不需要携带粮草的。 但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万一粮草不济了，黎山关的粮草，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行吧！” 沈宽爽快答应，“反正，黎国这次肯定是要死不少人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尹植派人搜刮一圈粮草，他们再搜刮一圈。 很多人手中的粮食都会被搜刮一空。 没了粮食，难免会饿死人。 不过，这是黎国人自找的！ 庞进酒颔首，又突然想起一个事，“对了，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也可以派水师去跟高钦族的水师碰一碰！” “具体的，就看你和水师那几位怎么商量了！” “我不懂水师，这个我就不参与了。” 他们这些人里面，除了水师那三个将领，估计就是沈宽最懂水师了。 其他的人，谈及水师，都是两眼一抹黑。 不懂的东西，他也不胡乱参与。 交给懂的人去决定吧！ 第1518章 她才是天下第一 莒州，新都。 “捷报，捷报……” “黎国大捷……” 背上插着三面红旗的传讯兵一路策马狂奔一路高喊。 听着传讯兵的大喊声，路人纷纷好奇的张望起来。 又是捷报么？ 最近黎国那边的捷报有点多啊？ 距离上次传回捷报才过去几天时间，又传来捷报？ “我说，黎国那边什么情况？” “这都没听清？这不是打了胜仗么？” “我知道打了胜仗，我是说黎国那边怎么突然传回这么多捷报？” “这个我知道，听说是伽遥夫人在黎国那边领军，把敌军打得屁滚尿流……” “真的假的？伽遥夫人这么厉害？” “废话，你以为伽遥夫人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呢？她可是草原明珠……” “你们说，是伽遥夫人打仗厉害，还是王爷打仗厉害？” “战场上肯定是王爷厉害，不过，床上就不知道了……” 路人纷纷议论着，不过，议论着议论着，就有点跑偏了。 这几年大乾打了太多太多的胜仗了。 对于前线的捷报，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 相比于前线的大捷，很多人似乎更关心云铮与他那几位夫人的八卦。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传讯兵一路策马疾驰，来到云铮暂住的广陵署衙。 现在，传讯的人都是先将消息送到云铮手中，再由云铮转呈朝廷。 “捷报，黎国大捷……” 传讯兵快速翻身下马，一路小跑着冲入署衙。 此时，云铮正在署衙内跟从朔北火器工坊调回的人商讨大乾火器坊的建设事宜，争取尽快将建造事宜定下来。1 直到妙音带着传讯兵赶过来，云铮这才跟他们暂停商议。 “启禀殿下，黎国大捷！” 见到云铮，传讯兵立即呈上捷报，由妙音转呈云铮。 大捷么？ 云铮微笑。 伽遥又打胜仗了。 云铮知道妙音也好奇，直接叫妙音跟着一起看捷报。 一箭破万军！ 伽遥力破图格所部，在幽灵十八骑的配合下，重夺峻城！ 沈宽突袭从青义撤退的敌军，大获全胜！ 尹植身死，海兰朵随忒吉带着残兵逃跑。 虽然云铮早已知道伽遥重新夺回峻城只是时间问题，但看到捷报的内容，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伽遥重新夺回了峻城！ 只是这一条，就足够让人激动了。 随着峻城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也宣告他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剩下的事，基本不需要操心了。 “呼……” 云铮长长吐出一口气，立即吩咐亲卫：“先带他下去休息！” “是！” 亲卫领命，带着传讯兵前去休息。 “一箭破万军！” 妙音脸上挂满笑容，感慨道：“此战之后，伽遥怕是要成天下第二名将了！” “不。” 云铮摇头一笑，“她是天下第一名将！” “那你呢？” 妙音笑吟吟的询问。 “我？” 云铮兀自一笑，“我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将军。” 确切的说，自己只不过是个挂逼。3 而伽遥，却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倘若伽遥也是穿越而来的人，自己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啧啧……” 妙音扬起俏脸，噘嘴道：“你这也太偏心了吧？不行，我吃醋了。” 云铮哑然失笑，一把搂住妙音的腰肢，低头在她的柔唇上狠狠的亲上一口。 “作死啊！” 妙音嗔怪的拧云铮一把，俏脸一阵发烫。 这还有火器工坊那边的几个人在呢！ 听着妙音的话，几人识趣的转过头去，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现在还吃醋么？” 云铮搂着妙音，一脸笑意地询问。 “吃！” 妙音微微噘嘴，“我一辈子都要吃醋！” 听着妙音的话，云铮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旁若无人的人在妙音唇上猛亲两口，这才命人将这份捷报给正在前来新都途中的文帝送过去。 收拾好心情后，云铮继续跟几个大师傅讨论火器坊的建造事宜。 目前，首批经过初步处理的硝石已经在运回朔北火器工坊的途中了。 以后，硝石会源源不断的运送回来。 往后，云铮打算将硝石进行完整的精炼后再运送回来，进一步节省运输成本。 等新都的大乾军事学院建成，朔北的军事学院就会取消。 那边有着硫磺矿，到时候，可以直接在那边生产火药。 等新都这边的火器坊建成以后，火器的生产基本会转移到这边来。 等他们讨论完成，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 留几个人用了晚膳之后，云铮又钻进了书房。 虽说很多事情定下来了，但他还得进一步完善。 其他的事，他可以少操心，但在火器的研究改进这方面，他不得不操心。 他可以不跟着去研究那些，但火器的发展和改进方向这些，只有他亲力亲为。 等那些大师傅慢慢去确定方向，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云铮这一忙就忙活到半夜。 直到妙音推门而入，云铮这才抬起头来，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妙音见状，走到云铮身后，抬手替云铮轻轻的揉按着脑袋，“你这是急着要去干什么事么？这么拼干什么？” “既然要弄，就一次把能定的定下来，省得以后走弯路。” 云铮微笑，“把火器坊的事情定下来后，后面就不用我经常盯着了！” “按照目前这进度，新都怎么着都得三年以上才能建成！” “我以后总不能为了火器坊的事，成天往这边跑吧？” 他倒不是急着去干什么，只是不想成天来回折腾。 新都距皇城也不算近。 他带上亲卫军跑一趟，怎么着都得四、五天时间。 老这么跑，真经不住折腾。 “章虚这次不是也要过来么？” 妙音嗔怪，“有些事你可以让章虚去弄嘛！” “这个……” 云铮苦笑，“这些事儿，章虚真干不了！” 说起章虚，云铮突然又反手将妙音拉到自己的怀中，“我说，明月这可又怀孕了，你这个当师姐的，还不打算要个孩子啊？” 在文帝他们从皇城出发之前，云铮就收到章虚的来信。 章虚说了他也要跟着来新都的事，还刻意跟自己显摆了明月再次怀孕的事。 他去年新纳的妾室肚子里那个都还没出生呢！ 明月这又怀上了。 这让云铮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明月给章虚吃多了大补之物。 妙音低眉思索片刻，轻轻点头。 她好像也确实该要个孩子了！ 见妙音答应，云铮心中顿时一热，立即抱着妙音奔向书房的床榻…… 第1519章 俩老货 随着峻城重新回到手中，黎国那边的消息传递起来也快了很多。 几天后，云铮再次收到黎朝那边传来的消息。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什么捷报。 而是伽遥再次离开的消息。 看着信上的内容，妙音轻轻一叹，又宽慰云铮：“她可能是还没有……” “没事。” 云铮摇头一笑，“她应该是真有什么事情要做。” “啊？” 妙音微微诧异。 “伽遥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么？” 云铮微笑，“她若是还没有想通，她直接告诉不都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的撒谎！既然她说是有事，那应该就是真的有事了。” 妙音低眉思索片刻，也觉得云铮说的有道理。 “可是，她能有什么事？” 妙音还是不解。 她实在想不到，伽遥在深山老林里面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云铮耸耸肩，“有可能是她自己的事，也有可能是孩子的事吧！” 对于伽遥这次的离开，云铮虽然稍有失落，但也只是稍微失落而已。 得知伽遥没有带着孩子出现，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心中清楚，如果伽遥一开始就想着打完仗就来找自己，肯定就是带着孩子一起出现了。 伽遥肯定是有着她自己的打算的。 既然她说办完了事情就来找自己，那应该就要等到她办完事以后了。 云铮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 不管如何，伽遥他们母子平安，都是好事。 将手中的信收好以后，云铮又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先去临江了！” “现在就动身？” 妙音微微诧异。 “嗯。” 云铮点头，“趁着父皇他们还没到，我们也沿着漓江走走，看看哪些地方需要进一步拓宽或者开凿……” 等新都建成以后，漓江就是极其重要的运河。 既然是运河，水流肯定不能太湍急。 需要进行改造的地方，都要改造。 想着这事儿，云铮又一阵无奈。 要是有蒸汽机，再把蒸汽机搬上船，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可惜，这玩意儿遥不可及。 只有先这样了！ …… 云铮在临江呆了将近十天，文帝一行人终于来到临江。 得到消息的云铮带着妙音、钦普和临江的一众官员前去接驾。 此次随同文帝一起来的，还有老二、老四、老五和老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甚是壮观。 隔得远远的，云铮就看到一个装扮怪异的人。 此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鎏金宝甲。 但他的脸上，却戴着一副……墨镜？ 云铮愕然，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个人。 直到文帝的銮驾停下，云铮才认出，戴着墨镜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乾第一恶霸——秦六敢！1 秦七虎也认出了自家老子。 看着自家老子这身装扮，秦七虎不由得长大嘴巴。 随着文帝的銮驾停下，秦六敢和一众御前侍卫也纷纷下马。 “儿臣云铮，恭迎父皇！” “恭迎圣上！” 直到云铮率领众人上前接驾，秦七虎这才艰难的回过神来，跟着众人上前。 当云铮他们走进，他才发现秦六敢脸上那玩意儿并非黑色。 确切的说，那不应该叫墨镜，应该叫棕镜！ 因为，这镜片是深棕色的。 见众人纷纷看过来，秦六敢顿时得意洋洋的扶了扶自己的墨镜，还保持着四十五度看天的姿势。 那骚包的模样，看得云铮都想冲过去给这老流氓两脚。 好笑之余，云铮的目光又落在章虚身上。 看着章虚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出自章虚之手。 他以前倒是跟章虚说过墨镜这玩意儿。 但也没有细说，就是顺道提了一嘴。 也不知道章虚从哪里找来棕色镜片弄成这眼镜的。 待太监搬来脚凳，文帝这才在穆顺的搀扶下，从銮驾上走下来。 “咳咳……” 见秦六敢还骚包戴着那玩意儿，文帝不由得轻咳两声。 然而，秦六敢恍若没听见一般，还在那里歪头晃脑的向众人显摆自己的墨镜。 文帝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直接从秦六敢身边走过，冲着秦六敢的屁股就是一脚，“老匹夫，少在这给朕丢人现眼！” 被文帝踹了一脚，秦六敢这才老实的取下墨镜，又冲文帝咧嘴一笑。 文帝笑瞪秦六敢一眼，这才缓步上前。 “都平身吧！” 文帝笑呵呵的看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在云铮身上，一脸笑意的说：“你要是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可要抽你！” 他本来说要去新都那边看看的。 结果，云铮却让他们先来临江。 他派人询问为何要来临江，云铮的回复只有两个字：保密！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这逆子为何要让他们先来临江。 云铮点头一笑，“父皇放心！父皇很快就会觉得不虚此行！” “最好是！” 文帝微笑，心中更加好奇。 这时候，云铮又向文帝介绍钦普。 “下臣见过圣上！” 钦普放低姿态，再次向文帝行礼。 “好、好！” 文帝呵呵一笑，“久违钦普大王大名，今日朕总算是见着了！先入城吧！晚些时候，朕再与你细聊。”1 “是！” 钦普躬身退到一边。 简单的跟众人打个招呼后，文帝再次登上銮驾。 入城的时候，云铮凑到章虚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云铮说着，又冲秦六敢努努嘴。 章虚嘿嘿一笑：“我们意外把殿下此前在朔北说的玻璃给烧出来了……” “玻璃烧出来了？” 云铮瞪大眼睛。 章虚点点头：“嗯，烧出来了，但不是殿下说的那样……” 他们烧出的玻璃就是秦六敢手中的墨镜那种颜色。 而且，正儿八经的烧制成功的也不多。 至于到底是怎么烧出来的，他们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 应该是有人加错了东西，意外烧制出来的。 他本来都打算把这些废品给丢进仓库，突然又想到云铮以前跟他提过的墨镜。 于是，他就用烧出来的棕色玻璃制作了一副墨镜。 他本来是打算送给文帝的。 结果，文帝嫌戴着这玩意儿丢人，就赏给秦六敢了。 等他们动身前来临江的时候，秦六敢才跟文帝显摆，说戴着这墨镜以后，阳光就没那么刺眼了。 文帝一试，还真是那样。 当下，文帝就后悔把这墨镜赏给秦六敢了。 但他已经赏出去的东西，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 于是就命章虚回皇城以后，也要给他弄一副墨镜，还要比秦六敢这副精致！ 听着章虚的话，云铮顿时一阵无语。 这俩老货！ 纯属闲得蛋疼！ 第1520章 卖关子 这次，文帝不会在临江停留太久。 所以，他也特意吩咐，不必准备行宫，就在临江的署衙住下即可。 “黎国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文帝刚到署衙里面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云铮来。 “暂时没什么新的消息了。” 云铮回答：“峻城已经夺回，敌军也已经完全溃败，剩下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了，父皇不必担心。” 对于那边的战事，云铮早就不担心了。 虽然这些天没什么捷报送回，但云铮心里明白，等再次收到捷报的时候，应该就是覆灭黎国和高钦族的捷报了。 虽说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没有了悬念，但敌军毕竟还有那么大的地盘，想要将高钦族彻底覆灭，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伽遥呢？” 文帝又问：“他没说什么时候带孩子回来？” “这个……真没说。” 云铮无奈一笑，“目前伽遥已经不在军中了，现在是庞进酒挂帅。” 文帝微微皱眉，“意思是，她又躲起来了是吧？” “也不算是躲起来吧！” 云铮微笑，“现在我们都知道她大概在哪个位置，只是不想去打扰她而已，父皇可以理解成她暂时隐居起来了，她说她那边还有点事，忙完了就回来。” 现在，他们都知道，伽遥就在平集东北向的那片大山里。 要想找到伽遥，其实很容易。 只要云铮给幽灵十八骑一道命令，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伽遥。 但他现在没必要去找伽遥。 等伽遥把她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吧！ “她是真有事，还是推托的借口？” 文帝意味深长的看向云铮。 “应该是真有事。” 云铮回答：“她若是不想回，根本不需要找借口，直说就是了。” 这样么？ 文帝低眉思索。 片刻之后，文帝再次抬眼，正色道：“伽遥的事，你稍微上点心！这丫头可谓是女中豪杰，若是她安安心心的当你的侧妃，一切都好说！但若是她想让你不痛快，你这辈子恐怕都不得安生！”1 文帝从不否认伽遥的优秀。 他曾一度将伽遥当成云铮未来的皇后的最佳人选。 伽遥此次在黎国的耀眼表现，也再次证明了她的优秀。 对于这样的伽遥，文帝在欣赏的同时，又感到忌惮。 “父皇，这不至于吧？” 云铮打个哈哈。 “屁的不至于！” 文帝瞪云铮一眼，“万一她以后让你们的儿子起兵造反，你说你是帮苍儿，还是帮你跟她的儿子？”2 “不会有这种情况！” 云铮信心满满的说：“儿臣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绝不会？ 文帝闻言，不禁自嘲一笑。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有些事，又岂是自己能左右？ “没事的时候想想你们兄弟几个吧！” 文帝轻声叹息：“朕不希望到了你的下一代，还在重演上一代的悲剧……”1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的！” 云铮重重点头。 他能理解文帝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也坚信自己的判断。 文帝也不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询问云铮：“你到底叫朕来临江干什么？” 云铮嘿嘿一笑，“容儿臣先卖个关子！父皇明日就知道了。” 还不说？ 罢了！ 反正明天就知道了，让他卖关子吧！ 文帝不爽的看云铮一眼，警告道：“朕还是那句话，要是你让朕觉得这一趟白跑了，朕非抽你不可！” “好！” 云铮咧嘴一笑，“要是父皇觉得白跑一趟，父皇要抽儿臣，儿臣绝不躲闪！” “你躲闪一个试试？” 文帝鼓起个眼睛，“你真当朕老了是吧？” “不老，不老。” 云铮打个哈哈，“就父皇现在这精气神，给你一把刀，你都能上阵杀敌。” “滚！” 文帝笑骂。 这逆子，拍马屁都拍得这么假！ 唉！ 若是自己真的还能提刀上阵，那该多好啊！ 老了！ 不服老也不行！ 文帝心中叹息一阵，又跟云铮说起钦普的事来。 既然西渠已经投降，钦普和西渠那些投降的人的安排，也要定下来了。 听着文帝的话，云铮不由诧异，“儿臣不是让朝中的官员跟父皇商量吗？这么长时间，不会还没商量出结果来吧？” “听朕说完！”1 文帝瞪他一眼，又接着说：“安排倒是好安排，关键是，要怎么用！” 钦普也是雄才大略的人。 这样的人放着不用，太过可惜。 但用起来吧，又不是特别的放心。 如何赏赐钦普他们这些人，朝中早就定下来了。 现在不确定的是，要把这些人放在哪个位置上。 这个位置，既要让其发挥所长，又不至于让他们生出乱子来。 文帝想的是，让钦普入御史台。 将来等现任御史中丞粱伦臣高老后，便由钦普担任御史中丞。 那个时候，脱欢肯定也老了。 这样一来，三丞之中，还是保证有一位外族的人。 但文帝觉得，若是让钦普现在入御史台，未免有些屈才。 所以，文帝想听听云铮的意思。 而且，云铮跟钦普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钦普也更了解一些。 对于云铮用人的目光，文帝还是比较相信的。 听着文帝的话，云铮不禁一笑，“儿臣没父皇看得这么长远，儿臣想的是，让钦普入兵部或者任一州刺史。” “兵部？” 文帝微微皱眉，“让他入兵部，你放心吗？” “当然放心！” 云铮微笑道：“把他放到别的位置，儿臣或许还不太放心，但就算把他放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儿臣都放心得很！” 文帝低眉思索，旋即恍然大悟。 这倒是！ 论打仗，这逆子应该不怕谁！ 别说云铮了，在打仗这个事上，伽遥恐怕都比钦普强。 更何况，云铮手下还有大把身经百战的良将。 这些将领，都是云铮一手提拔发掘的。 哪怕让钦普任兵部尚书，只要云铮不让那些人动，钦普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而且，将钦普放在兵部，也更能发挥他的强项。 至于一州刺史，也可以。 但不能放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 “那就按你说的！” 文帝也不再纠结，“兵部侍郎或者一州刺史之位，任由钦普挑选！” “嗯。” 云铮轻轻点头。 把这个事定下来后，父子俩又聊起封爵的事来。 文帝的意思是，那些有功的将领，现在能不封爵就尽量不封！ 等云苍登基之后，再行封爵之事。 但像钦普这种，肯定是要现在封爵的。 云铮明白了文帝的意思，当下也同意。 那就暂时不封吧！ 这老货要给他们做人情，他也不能枉费这老货的一片好意…… 第1521章 以后不打了 晚上，云铮设宴给文帝他们接风。 文帝特意命钦普坐于他右下方，也算是给足了钦普面子。 期间，文帝又就对钦普的安排方面征求钦普的意见。 钦普最终还是选择了兵部。 不过，钦普却给云铮提了个要求。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随大乾水师出战。 对于钦普的这个要求，云铮自然是爽快答应。 他明白钦普的意思，钦普是想乘坐战船，看看海外到底是一片什么样的世界。 对钦普的安排确定了，文帝现场又宣布封钦普为山阳郡公。 在所有向大乾投降的这些人当中，钦普这爵位也算是最高的了。 晚宴过后，秦六敢将秦七虎拖进自己的房间。 秦六敢把房门一关，立即询问：“说说，殿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不知道啊！” 秦七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啪！ 秦六敢顺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秦七虎的脑门上，恶狠狠的盯着秦七虎：“你他娘的当老子是傻子？你成天跟殿下在一起，你能不知道？” “爹，我真不知道啊！”秦七虎缩缩脑袋，心中暗骂一声老货。 他成天说自己傻，他这么打，不傻都要被打傻！ “还不说是吧？” 秦六敢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老子太长时间没揍你，你他娘的皮痒了？” “我……” 秦七虎心里暗暗叫苦。 他倒是知道云铮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云铮早就交代过了，不能说啊！ 可他要不说，这老货今天非得揍他不可啊！ 犹豫半天，秦七虎干脆的往地上一趟，直接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秦六敢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直接骑在秦七虎身上，拳头雨点般的落下。 “说不说？” “孽畜，赶紧说！”1 “说，快说！” 秦六敢一边暴揍秦七虎，一边逼迫。 这一次，秦六敢的拳头比以前重了不少。 虽然也不至于把秦七虎打出内伤，但挨在身上的力道确实大不少。 然而，秦七虎只是嗷嗷叫唤，却死活不说。 对秦七虎进行了半刻钟爱的教育后，秦六敢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1 看着还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的秦七虎，秦六敢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行了，滚起来吧！” 秦六敢轻踹秦七虎一脚。 这一脚很轻，就是相当于碰了碰。 秦七虎松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老流氓。 见这老流氓不但没有黑脸，还他娘的在那傻笑，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 “你他娘的到底起不起来？” 秦六敢笑瞪儿子一眼。 “爹，你这是……咋回事？” 秦七虎满脸茫然的询问，又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他这一动，身上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虽然只是皮肉之痛，但秦七虎还是一阵呲牙咧嘴的。 他娘的！ 明天起来，身上肯定到处都是淤青。 这老货，这次下手太狠了！ “痛吗？” 秦六敢笑着问。 “……” 秦七虎心中一阵无语，苦哈哈的点点头。 你自己下手多重，你自己不知道啊？ 他娘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殿下所说的杀人诛心。 “痛就对了！” 秦六敢收敛笑容，语重心长的说：“这是老子最后一次揍你了，记住今天的痛！” “啊？” 秦七虎瞪大眼睛，感觉幸福来得不要太突然。 真的假的？ 这老货突然转性了？ “啊个屁！” 秦六敢瞪秦七虎一眼，又上前拍拍秦七虎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能够守口如瓶，说明你长大了……” “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七虎还是那句话。 他在心中暗暗怀疑，这老货是不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你他娘的撒谎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秦六敢笑瞪儿子，“你今天要是说了，老子才是真要揍死你！”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你是殿下身边的人，殿下不让你说的东西，谁问都别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1 听自己这大老粗的老子竟然说起这些文绉绉的话，秦七虎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诽谤。 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家老子的意思。 这是在教自己要学会守口如瓶。 “爹，我知道了。” 秦七虎重重点头，“只要殿下不让我说的，我打死都不说！” “嗯！” 秦六敢欣慰的点点头，“行了，滚去涂药吧！” …… 第二天一早，云铮便带着文帝和一行人出城。 在云铮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漓江岸边。 远远的，众人就看到漓江的江面上有着两艘船。 一艘是战船，一艘看上去应该是商船。 “这就是你让朕来临江的原因？” 文帝看向云铮，脚下已经蠢蠢欲动了。 云铮赶紧止住这老货，“父皇先上船再说！” “好吧！朕就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帝说着，举步往江边走去。 江边上，赵留良已经率部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参见圣上，参见诸位殿下！” 见到文帝一行人走近，众人齐齐行礼。 “平身！” 文帝抬眼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在赵留良身上，“你是他们的统领？” 赵留良上前一步，“末将朔北水师都督赵留良，见过圣上！” “赵留良？” 文帝微微诧异，扭头看向云铮，“就这么一艘战船，你却把朔北的水师都督都给叫过来了，看来，这事儿不简单啊？” 老二他们也纷纷看向云铮，脸上带着疑惑。 不会是要敲山震虎吧？ 他们现在都快成猫了，不必这样吧？ 云铮打个哈哈，“要是简单，也不敢请父皇先来临江不是？” “好吧！” 文帝也不多问，笑呵呵的说：“朕今儿个就好好瞧瞧，就这么一艘战船，你能给朕完出什么花样来！” “父皇，请！” 云铮抬手虚引。 文帝心中暗暗好奇，踩着岸边的长木板登上战船。 其他人也跟着上船。 云铮叫住周岱，吩咐道：“这战船容不下太多人，你带几个人跟着，其他御前侍卫，在岸边候着即可。” “是！” 周岱领命，带着四个御前侍卫跟着登上战船。 待他们全部上船以后，赵留良和一众水兵才上船…… 第1522章 舰炮显威 “这几年打造了那么多战船，朕还是头一遭登上战船呢！” 文帝踩着战船的甲板，满是感慨的看向身边的秦六敢。 “微臣也没登上过战船几次啊！” 秦六敢咧嘴一笑，又往甲板上跺了几脚，又看向云铮，“殿下，这战船的质量好像不怎么样啊？怎么感觉不太结实的样子？” 云铮哑然失笑，“看来荣国公很懂战船啊？” “那是！” 秦六敢得意洋洋的说：“我当初可是奉圣上的命令跑去沅州督造过战船的！我虽然不懂怎么造船，但这船的质量好不好，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赵将军，你们这战船用的应该是杉木吧？” “荣国公果然慧眼如炬。” 赵留良拍个马屁，解释道：“朔北适合拿来打造战船的木材，主要是杉木和松木，所以朔北自行打造的战船，都以杉木和松木为主。” “不结实……” 秦六敢咂吧咂吧嘴巴，“你就是太实诚，你得哭穷啊……” “……” 听着秦六敢的话，众人顿时一脸黑线。 这老流氓！ 一来就教人哭穷？ 他也不怕云铮一脚把他踹进这漓江中。 “穷不了他们的。” 云铮笑看秦六敢一眼，又吩咐赵留良，“行了，命令所有士卒进入各自的位置，准备开始吧！” “是！” 赵留良领命，向众人行礼后，躬身告退。 “铛铛铛……” 随着敲击铁瓦的声音响起，战船上的士卒立即进入各自的位置。 文帝和秦六敢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也没看出任何异样。 不止他们，随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云铮他们这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他们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紧接着，船身侧面开出一道窗口。 “圣上，快看！” 秦六敢指着从船身侧面探出的炮口，冲文帝大叫。 文帝好奇，立即凑过去。 周岱和穆顺怕文帝掉入水中，连忙一左一右的护着。 文帝探出脑袋，一下子就看到了炮口。 突然之间，文帝明白云铮的意图了。 这逆子是要给自己演示这东西的威力！ “父皇，荣国公，你们稍微退后一点。” 云铮上前提醒，“这等下开炮的时候，船身应该会剧烈震动。” “好好！” 文帝连连点头，满脸欣喜的退到云铮身边，“你真把那啥炮搬上战船了？” “肯定啊！” 云铮笑呵呵的说：“这就是对付羽国的利器！” “好，好！” 文帝欣喜不已，“朕今天就看看，你这利器到底有多厉害！” 文帝知道了，那艘商船，应该就跟箭靶一样。 云铮肯定是要命人炮轰那艘商船。 不过，那商船离他们少说应该也有个两百丈的距离吧？ 这小玩意儿，能打得这么远？ 就在文帝满是好奇的时候，赵留良前来汇报：“启禀殿下，所有人进入各自位置，是否开始演练？” “开始吧！” 云铮微微颔首。 “是！” 赵留良领命，迅速登上舵楼，挥动手中的令旗：“升帆！起锚！” “升帆！起锚！” 几个传讯兵大喊。 很快，船锚被收起，战船的船帆迅速升起。 在流水和风帆和船桨的带动下，战船开始移动。 赵留良感受了一下风向，立即挥动令旗下令：“左转舵，降半帆！” 传讯兵再次重复赵留良的命令。 随着水兵执行命令，战船开始斜着向前，在与商船拉进距离的时候，战船一侧的炮口也逐渐对准商船。 赵留良密切注意着两船之间的距离。 待战船距离商船大概一百五十丈左右的时候，赵留良再次下令：“各炮装填！” 赵留良下达命令后不久，下方便传来一阵响动。 不多时，下面传来声音。 “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 三门炮迅速完成炮弹和推射火药的装填。 “准备试射！” 赵留良再次大声下令，并估算两船之间的距离。 等两船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进入百丈范围的时候，赵留良大声下令：“开炮！” 随着赵留良的命令下达，云铮上前，替文帝堵住耳朵。 “轰！” 下一刻，一声巨响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将钦普吓了一跳。 老二等人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喊护驾了。 众人心中暗暗疑惑。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雷？ 在众人的震惊中，一颗炮弹从炮口飞出，直冲商船射去。 然而，这一颗炮弹并未命中商船，在距离商船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砸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看着这一幕，秦六敢顿时哭笑不得的看向云铮：“殿下，就……就这？” 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大场面呢！ 结果，憋了半天，就溅起一片水花？ “这是试射。” 云铮解释：“这战船是在移动的，要先进行试射，再校定诸元……” “啊？” 秦六敢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云铮在说什么。 “你看着就是了！” 文帝瞪秦六敢一眼，“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秦六敢撇撇嘴，小声嘀咕：“说得你懂一样……” 下一刻，文帝直接一脚踢过来。 秦六敢“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文帝一脚，赶紧咧嘴一笑，不再多说。 “校定诸元！” 赵留良再次下令。 随着赵留良的命令下达，三门炮立即开始进行调整，一号炮也快速完成重新装填。 “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 随着三门炮全都校正完毕，赵留良再次下令：“各炮齐射！开炮！” “轰、轰……” 三门炮同时发出怒吼。 三炮齐发的声音将众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饶是文帝和秦六敢前两年已经在朔北感受过火炮的声音，还是被吓了一跳。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颗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飞向商船。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一颗炮弹贴着商船的前端飞过。 但另外两颗炮弹却结结实实的砸中了商船。 一颗砸中商船的侧面，一颗直接砸在商船正上方。 “轰！” “轰！” 砸中商船的瞬间，开花弹立即发生爆炸。 霎时间大片木屑伴随着火光飞舞。 当火光和烟尘散去，商船变得残破不堪，并开始倾斜。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沉入江中。 钦普死死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么大一艘商船，这就要沉没了？ 如果用战船上这东西去攻城，岂不是轻易而举就能轰塌城墙？ 若是两军交战，这一声响下去，得死多少人啊！ 这就是云铮手中的秘密武器么？ 突然之间，钦普觉得向云铮投降的决定是那么的明智。 老二、老四等人默默的相视一眼，彼此露出无奈的笑容。 好在他们压根儿没想争了！ 要不然，这几声巨响，恐怕就要让他们寝食难安。 反观文帝，却是一脸激动。 依稀间，那艘正在倾没的商船好像变成了羽国战船…… 第1523章 钦普释然 直到战船重新靠岸，船上的好多人都还是一脸震惊。 唯有云铮在心中暗暗苦笑。 唉！ 技术还是不成熟！ 粗步测试，舰炮的有效射程应该在八、九十丈的距离，反正没有过百丈。 这都还是定北的火器工坊那边多次试验后的产物。 目前能搬上战船的，就这三门炮。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开花弹的威力还不错。 就是，有点耗糖！1 这一颗开花弹，都够一个普通百姓吃上一年了！ 这打仗，打的果然还是钱粮！ 现在想找自家老子哭穷，也没得哭了。 撑着吧！ 等各项技术更加成熟，这成本也会逐渐下降。 当战船靠岸，文帝却久久不愿下船，非要跑去下面的舱室看看这舰炮。 来到舰炮面前，文帝轻抚着还发热的炮身，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 “这一门炮的造价不低吧？” 文帝询问云铮。 “确实不低。” 云铮轻轻点头，“这一门炮的造价至少都是几十万两银子，别说炮了，就一颗炮弹，都要几十两银子。” “这……这么贵？” 秦六敢吓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铮。 就这么个铁疙瘩，就要几十万两银子？ “朝廷的财政大权都在你手中，你还跟朕哭穷？” 文帝也不相信这一门炮的造价竟然这么高。 虽然这玩意儿厉害，但这造价有点离谱了啊！ 真有这么高的造价，朝廷哪负担得起啊！ “儿臣真不是在哭穷。” 云铮摇头一笑，“儿臣那火器工坊一年花费的银子至少都五十万两以上，这几年下来，就铸出这么几门合格的炮，这一门的造价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么？” 这个云铮倒是没瞎编。 火器工坊虽然不大，但确实耗费银子。 不说其他，就说为了铸炮消耗的煤，都是一笔巨额的花销。 运送各种材料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花销。 这东西经不得细算！ 越算越多！ “朕没让你这么算！” 文帝笑瞪云铮一眼，“朕是问你，现在铸这么一门炮，需要多少银子？” 云铮想了想，回道：“各种花销都算上，应该要五、六百两吧？” “才这么点？” 文帝的腰杆瞬间就硬了，“回头朕就让户部拨一百万两银子，专门用于铸造这种炮！人力方面，你自行抽调！赶紧铸炮，越多越好！” 五、六百两银子，不多！ 铸造一万门炮，也才五、六百万两银子！ 但要是把一万门炮拉到战场上，别说打了，吓都能吓死敌人！ 看着跟个土豪一般的文帝，云铮不由得暗笑。 这要是真有他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玩意儿就是个无底洞。 多少银子进去都不够填的！ “这个父皇就别操心了，儿臣自会命人抓紧时间铸造。” 云铮微笑道：“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对羽国用兵了！” “好，好！”‘ 文帝激动的点点头，又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炮身。 一年！ 撑得住！ 朕怎么着都得再撑一年！1 重新回到甲板上后，心情大好的文帝大手一挥，“战船上的所有士卒，赏两年饷银！赏赵留良黄金百两！今天中午，朕就在这战船上，随诸位将士用膳！” “多谢圣上！” 众人齐齐谢恩。 “好，好啊！” 文帝欣慰的看着战船上的将士，脸上的笑容一刻不停。 对于文帝来说，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登上战船，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登上战船！ 能亲眼目睹这一切，确实不虚此行！ 大乾有如此利器，何愁羽国不灭？ 哪怕他不能登上战船，亲眼见证羽国的战船在大乾的炮火洗礼下倾覆，他也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画面。 “领了赏就得好好练！” 云铮看向赵留良，“你们对舰炮的掌握还不够，真到了海上，敌舰不会停在那里不动，任由你们进行攻击！” “末将明白！” 赵留良重重点头。 “另外，虽然有舰炮，但也不能完全依赖舰炮！” 云铮再次叮嘱：“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各种战法都要练！包括在复杂水域操纵战船这些，都要训练！” 赵留良郑重道：“殿下放心，水师一直都练着！” “那就好！” 云铮微微颔首，“行了，既然今日陪父皇用膳，就不禁止大家喝酒了！不过，你得交代下去，还是老规矩！” “末将省得。” 赵留良点头一笑。 喝酒可以，不得喝醉。 既然文帝要在这里用膳，云铮也只能命人去临江城里采购各种新鲜食材，并找厨子来这里做菜。 当云铮交代完毕，钦普便找了过来。 “殿下，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钦普苦笑着询问。 “后悔？” 云铮不明所以，“你这让我有点懵啊？见识了火炮的威力，你不应该庆幸自己的选择才是吗？” “不不……” 钦普摇头一笑，“我不后悔投降，我是说入兵部的事。” “啊？” 云铮更看不懂钦普了。 他这思想有点与众不同啊！ 别人见了这舰炮的威力，不该抢着入兵部吗？ 毕竟，自己可是答应他，让他随同水师出战的。 他难道不想看看舰炮在海战中大显神威的景象？ 钦普兀自摇头苦笑，感慨道：“有这等利器，所有的策略都变得没意义了！任何战场上，都是一边倒的屠杀……” 他当然不是后悔选择入兵部。 他只是感叹于这种武器的强大。 有这种武器，兵部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了。 他敏锐的意识到，这种武器将彻底改变战争的方式。 大乾手中有着这等利器，以后的所有战争都将变得无比简单。 “这你就错了。” 云铮摇头一笑，“我一直觉得，任何武器都只是辅助！决定战场胜败的，终究还是人！而且，我们谁又知道海外的人是否有这些武器呢？” “这……” 钦普想了想，躬身道：“王爷目光之长远，钦普不及！钦普在此立誓，此生忠于大乾、忠于王爷！若有贰心，叫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这一刻，钦普所有的不甘都烟消云散。 就像云铮所说，他们目光所及的天地，实在太小了！ 他们的目光，不该只局限于眼前能看到的这片天地！ 他们的征途是…… 星辰大海！ 第1524章 文帝问子 稍晚的时候，云铮又向赵留良详细的了解了新津港和船舶司现在的情况。 如今，有了姚宝驹他们率领的水师舰队，船舶司那边造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现在，朔北这边造的都是些中小型战船。 另外，就是对现有的战船进行改良，以便能将舰炮搬上战船。 虽然只是改良，但要考虑的东西很多，难度着实不小。 还有云铮此前叮嘱的铁甲舰的建造，也在缓步进行。 要把铁甲覆盖到战船上，倒是相对容易。 只是这铁甲很容易遭到海水的侵蚀，船舶司现在根本没好的解决办法。 涂蜡、抹防锈油、上漆等办法，船舶司都试过，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都不是太理想。 另外，他们还想到用铜锡合金来取代铁甲。 这种合金经过淬火后再打蜡之类的处理，倒是能有效的减缓锈蚀。 但这样一来，一艘战船的造价就太高了。 这铁甲舰覆盖铁甲只是为了应对敌人的火箭袭击。 弄出这么高的造价，确实得不偿失。 如今，船舶司的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没日没夜的进行各种尝试，都想在云铮规定的时间内将这铁甲舰弄出来。 至于纥阿苏率领的那些北桓士卒，也一直都在训练。 不过，因为那些人普遍不习水性，且以前从未接触过战船，导致他们的训练的进展不是很理想，但那些人确实是在认真的训练。 说到后面，赵留良又说：“殿下，末将有个建议，不知道合不合适。” “说。” 云铮微笑。 赵留良：“末将想的是，要把那么战船进行改进增加舰炮，确实忙不过来！” “咱们可不可以直接将舰炮或者火炮搬上战船？”1 “反正在舱室内开炮和在甲板上开炮，这差别也不是很大。” “咱们以后造的战舰，再预留炮位就好……” 云铮对水师非常重视。 而且，随着大乾周边的国家都被击败，以后往外扩张，水师肯定是主力。 这样一来，水师战船肯定也是在不断改进的。 与其拿老战船改进炮位，不如直接在以后的战船上预留炮位。 按照目前这么改，改出一艘可以用舰炮攻击敌舰的战舰，所花费的时间其实比重新造一艘战舰不会少太多。 就拿他们现在这艘战舰来说。 这艘战舰其实只能算是半成品。 按照云铮此前的想法，一艘炮舰左右舷都要有五门炮。 但他们这艘战船，只有左舷有三门舰炮。 但就改成现在这样，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其实，如果不考虑材料方面的话，有这个时间和人力，重新造一艘真正的炮舰，应该都差不了太多了。 “你这想法倒是可以。” 云铮轻轻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海上随时都会有风浪，海上的天气又瞬息万变，万一遇到雨天，或者大浪把火药打湿了，怎么办？” “这……” 赵留良哑然。 他此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现在也知道了，这舰炮啥都好，就是怕雨水和湿气。 一旦火药被打湿了，这玩意儿还不如烧火滚好使。 赵留良想了想，又问：“那我们在战船的甲板上增加一小层专门用于存放舰炮和相应的弹药，如果天气合适就拿出来打，天气不合适就算了，这行吗？” “什么办法都可以。” 云铮微笑，“只有能保证舰炮可用且不影响战舰的稳定性，都没问题！回去以后，你跟船舶司的人再确认一下，然后呈报给本王！” 赵留良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改装战舰，确实不如重新设计战舰。 不过，该改还得改。 他可以先派其他地方的造船人员去朔北那边学习如何改战舰。 然后，几个港口同时进行改进。 一年的时间，争取每个地方改出两艘完整的炮舰。 这样的七八艘炮舰再加上赵留良他们商量出的临时办法，要是连个羽国舰队都干不过，那就可以解散水师了！ 两人商量一阵后，便将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火器工坊那边，他已经吩咐下去了，全力生产火炮。 所有的资源，都往火器工坊那边倾斜。 相信到出征羽国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弄出一直强大的舰队。 在云铮跟赵留良讨论的时候，文帝也把二皇子他们几个聚在一起。 “都看到了吧？” 文帝冲那艘已经倾没大半的商船努努嘴，“你们有什么想法？” 一听文帝的话，二皇子心中顿时发苦，连忙赌咒发誓一般的说：“父皇，儿臣知道六弟英明神武、功勋盖世，儿臣绝不敢有什么想法！” “儿臣也绝对不敢有什么想法……” 八皇子和五皇子也连连点头，心中却是一片郁闷。 他们还不够乖么？ 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都变成了当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还要他们怎么样？ 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才安心吧？ “没出息！” 听着几人的话，文帝顿时没好气的瞪几人一眼。 “啊？” 几人有点懵。 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父皇还想撺掇他们造反？ 合着，非要让他们把脑袋上这颗人头送出去？ 就在二皇子三人暗暗郁闷之际，云霆突然开口：“儿臣大概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哦？” 文帝扭头看向云霆，“那你倒是说说。” 云霆瞥了文帝一眼，试探着说：“父皇是不是想说，六弟手中有这等利器，只要六弟肯帮忙，我们兄弟几个若想去海外立国，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听着云霆的话，二皇子三人不由得一愣。 父皇是这个意思？ “嗯，不错！” 文帝赞许的看云霆一眼，“看样子，你在朔北那段时间没有白呆啊！” 父皇真是这个意思？ 二皇子三人眼前一亮。 海外立国么？ 似乎，不是不可以啊！ 只要老六愿意帮忙，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啊！ “其实，六弟早就跟儿臣说过这个事了。” 云霆笑笑，“六弟跟儿臣说，海外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无论是谁，都管不了这么大片的土地，若是儿臣想过一把当皇帝的瘾，他可以派兵帮助儿臣在海外立国……”1 说着，云霆又把云铮以前跟他说过的话告诉文帝…… 第1525章 不争不抢了 听着云霆的话，二皇子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老六和老四，早就商量好了？ “我说老四，你这不厚道啊！” 二皇子反应过来，“这事儿你咋不早点跟我们说？” 他刚才都快被吓死了！ 还以为文帝要蛊惑他们造反，好让老六把他们这些兄弟全灭了，免得他们将来威胁到云苍的皇位。 闹了半天，竟然是这样？ “这有什么好说的？” 云霆白二皇子一眼，“六弟都没跟你们说，我说个什么啊？” “……” 二皇子哑口无言。 他娘的！ 老四也长进了啊！ 这倒显得他们三个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了。 “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就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文帝看向四个儿子，正色道：“若是你们想去海外立国，但又不好意思去找老六开口，朕去替你们开口！” 有老六在，这几个儿子和他们的后人基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命。 站在父亲的位置上，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们的后背混吃等死。 但站在皇帝的位置上，为了国家不内乱，也为了这些儿子能够活命，他又不得不让这些儿子和他们的后辈成为混吃等死的人。 这两者之间，很矛盾，根本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法。 但现在，好像是有解决的方法了！ 只要他们去海外立国，他们不但可以实现他们自己的抱负，也可以让大乾的火种撒向更远的地方。 到了九泉之下，见着云氏历代先祖，他也可以挺直腰板跟列祖列宗说，他的每个儿子都是皇帝，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国家！ 听着文帝的话，几人不禁低眉思索。 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如何不明白啊！ 从某种层度上来说，父皇这也是在给他们安排后路。 如今老六势如中天，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老六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掀起什么风浪来，自然也没必要动他们。 但云铮将来死去以后呢？ 他的后人，难道不会动他们的后人？ 就算他的后人不动，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未必不会动。 而且，他们现在肯定是会安分守己，可他们的后辈呢？ 但凡有一个后辈不安分，搞不好就是个满门尽诛的下场。 见几人都沉默不语，文帝又看向云霆：“既然你六弟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事了，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儿臣现在没什么想法。” 云霆倒是干脆，“反正六弟都答应过儿臣了，儿臣现在先在皇城呆着，多学学如何治国，哪天儿臣想去海外立国了，直接跟六弟说就是了。” 云霆现在很想得开。 大乾的皇位，他是争不了的，也不想争了。 云铮现在搞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不得学学啊？ 至于以后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学好了，将来想去海外立国了，不才能更好的治国么？ 他现在急个什么啊！ “不错！” 文帝欣慰的看着云霆，“这一两年下来，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所以啊！ 这人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 云霆微笑：“儿臣这是心放宽了，不争不抢，逍遥自在。” “挺好！” 文帝颔首，脸上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继而又看向老二他们几个：“老四都说了他的想法了，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吧！趁朕还活着，若能帮你们，朕也会尽量的帮你们。” 文帝这也算是跟他们摊牌了。 迎着文帝的目光，几人再次思索。 沉默片刻，老八率先开口：“儿臣希望将来能到海外立国！” “好！” 文帝微笑，“你比你几个兄长都年轻，也比他们有冲劲，再多学几年治国，将来去了海外，也能更好的治国！” “儿臣谢父皇教诲！” 老八站起来，恭敬行礼。 “坐坐……” 文帝抬手示意老八坐下，又问老二和老五，“老八这个当弟弟都表态了，你们两个不表个态？” “这……”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犹豫片刻，还是二皇子先开口：“父皇，儿臣现在也看明白了，儿臣不是治国的料，儿臣也不想离开大乾！如果六弟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帮儿臣的那几个儿子去海外自立一国……” 文帝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不愿去海外也行！ 故土难离！ 可以理解。 “儿臣也先看看吧！” 五皇子正色道。 这个事，以前都没人跟他说过。 现在突然要让他做决定，他还真是不好决定。 反正，就先把去海外立国当成一条后路吧！ 哪天觉得在大乾呆腻了，想换个地方，或者自己又生出当皇帝的心思了，那就去海外立国吧！ “行吧！朕也不勉强你们。” 文帝轻轻一叹，“反正，你们各自教好自己的儿女！朕不希望到了你们的下一代，还在为这皇位流血！” “多谢父皇教诲。” 四人齐齐起身行礼。 “行了。” 文帝抬手止住几人，“回头多跟老六聊聊！” “朕以前觉得老六不够狠，但现在很庆幸他不够狠！” “你们以前的恩怨，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老六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也不需要想那么多！” “谁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干点混账事？” 文帝耐心地跟他们说着。 当初云铮想直接让云苍坐皇位的时候，他还踹了云铮一脚。 但回头一想，云铮不当皇帝也好。 不当皇帝，心中就不会有那么多阴暗的地方。 没有帝王心的人，也更会顾念兄弟情分。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是。” 四人齐齐答应。 “报……” 正当此时，一个传讯兵匆匆往这边跑来。 很快，传讯兵跑到文帝面前，“启禀圣上，皇城急报！” 皇城急报？ 文帝皱起眉头。 他们才离开皇城不久，皇城那边不会出事了吧？ 文帝心中暗暗担心，接过穆顺转呈的急报。 当看到急报的内容，文帝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啊！好啊！” 文帝脸上挂满笑容，又吩咐穆顺：“去，把老六叫过来！” 穆顺领命，连忙去叫云铮。 不过，他还没走出多远，云铮就往这边走来了。 待云铮来到文帝身边，文帝直接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云铮，“看看吧！” 第1526章 三藩之地，尽归大乾！ 云铮接过急报。 当看到急报上的内容，云铮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 “他们这来得不是时候啊？” 云铮笑看文帝。 南诏王和玉南王派遣使者来到大乾皇城呈送降表。 “怎么不是时候？太是时候了！” 文帝发出爽朗的笑声，“穆顺，拟旨！就说朕在巡视新都，命唐术派人护送南诏王和玉南王使者赶来莒州新都，让他们也看看我大乾的新都！” 文帝跟穆顺说完，又看向云铮，“命赵留良他们先暂时留在临江！到时候也让两国使者见识一下我大乾的利器！” 文帝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 果然如这逆子所料。 随着焦麓献土归降，南诏和玉南也坐不住了。 三藩之地，尽归大乾！ 虽然对现在的大乾来说，玉南和南诏那点土地实在太小了。 但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会嫌弃自己的领土多呢？ 听着文帝的话，云铮不由无奈一笑。 得！ 这老货又要开始显摆了！ 罢了！ 就遂了他的愿吧！ 让两国使者见识一下舰炮的威力，也让他们回去给各家国主转达一下。 以后没事儿，还能开着战船去那边转转。 既然归降了，那就不要再搞事了！ 而大乾，也可以投入更多的人力开发三藩。 将来，三藩之地肯定可以成为大乾的粮仓！ “恭喜父皇！” 得知南诏和玉南遣使送上降表，云霆四人连忙向文帝道喜。 “恭喜圣上！” 众人也纷纷跟着道喜。 “非朕之喜，此乃大乾之喜！” 文帝笑呵呵的说着，心中却又暗暗发愁。 南诏和玉南也献土归降，朝廷肯定免不得要给玉南王和南诏王赏赐啊！ 如何赏赐他们，如何安排他们，都是个问题！ 这才把钦普这边的安排妥当，又得开始头疼了！ 唉！ 这献土归降的地方太多，有时候……也挺头疼的！ 不过，这头疼的事，就算再多来点，文帝觉得自己应该也能受得住。 见识了舰炮的威力，文帝的心情本来就极好。 如今，南诏和玉南献土归降，文帝的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心情大好之下，文帝中午忍不住多喝两小杯酒。 回去的时候，文帝特意将云铮叫到自己的銮驾之中，跟云铮说了老四他们几个的事。 “你这边有什么想法？” 说完之后，文帝又询问云铮。 “儿臣完全赞同！” 云铮笑道：“不管他们谁要去海外立国，儿臣都会帮衬！” “这么爽快？” 文帝诧异的看着云铮，“你就不怕他们在海外发展好了，将来带兵打回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 云铮不以为然，“等他们打回来，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到时候，那些后辈守不住，只能怪他们自己没出息！而且，古往今来，谁家又能一直坐天下？” 文帝哑然。 他知道云铮想得开。 但没想到他竟然想得这么开。 他此前还担心，要是老四他们将来都选择到海外自立一国，云铮会担心他们联合起来对大乾构成威胁，故而不会答应。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 文帝重重的拍拍云铮的肩膀，脸上一片欣慰，心中却又暗暗遗憾。 要是老三那逆子能像老四他们那么看得开，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 想着老三，文帝又问：“有老三的消息吗？” “没有。” 云铮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个事，他已经给钦普他们下了封口令了。 任何人都不得跟文帝提起老三和老九的事。 “唉……” 文帝轻轻一叹，不再多问。 其实，文帝大概能猜到一些东西的。 他心中明白，在老三和老九的事情上，云铮多半对自己有所隐瞒。 他明白云铮的好意。 但…… 罢了！ 不想了！ 父子之间到了这一步，再想下去，徒增伤感！ 就现在陪在身边这些儿子这样，就挺好！ …… 蛮族领地。 云厉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 看着眼前这些衣衫简陋的蛮族人，云厉不禁在心中自嘲。 老天爷好像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南边的人，被人一步步的撵到了北边。 而在北边的人，却一步步的回到南边。 他和云铮，仿佛是来了个位置对换。 “云兄，你在想什么？” 正在练兵的楼翌扭头看向心不在焉的云厉。 和刚逃到蛮族领地的时候相比，云厉有着很大的变化。 那时候的云厉，虽然狼狈不堪，但还有几分大乾太子的风采。 但现在，云厉已经不再束发，头发也剪短了些，乱糟糟的披在头上。 云厉似乎已经逐渐习惯蛮族的生活习性了。 被楼翌一问，云厉这才回过神来，“我在想，咱们这么点人，怎么跟云铮那畜生打？那畜生手中绝对有百万雄兵！” 以前，大乾动不动就说什么百万雄兵，那是有很大的水分。 但现在，大乾绝对可以说真正拥有百万雄兵！ 一想到那百万雄兵，云厉心中就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云兄莫不是怕了？” 楼翌微微皱眉。 “怕？我会怕？” 云厉冷哼，“我都被云铮那狗东西逼到这个地步了，我还需要怕吗？” “现在哪怕拼着性命从他口中咬下一块肉，我都觉得值得！” “我活着，就是为了向那狗东西和大乾复仇！” 怕？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怕为何物！ 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性命之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只要能复仇，哪怕是死，他也愿意！ “谁不是为了向云铮和大乾复仇？” 楼翌轻轻一叹，又宽慰云厉：“云兄不必想那么多，北方蛮族虽然人烟稀少，但蛮族勇士，个个英勇善战！只要给他们好的武器，再好好整训，他们的战力会成倍增加！” 如今的楼翌，已经成为真正的蛮王。 那个让他恶心了好久的女人，也被他除掉了！ 为了避开北桓骑兵不时的扫荡，他们也迁移到更靠近蒙鹘的地方。 他教会了这些蛮族人搭建木屋躲避风雪，教会了他们制作更好的武器捕猎，让跟着他的这些蛮族人都不再饿肚子。 现在，他在蛮族的威望很高。 在食物充足、水草丰沛的时候，他也会组织蛮族人练兵。 只不过，他手上的兵马确实少了点。 这不到五千人的蛮族勇士，已经是他拿得出手的全部力量。 但他相信，这不到五千的蛮族勇士用好了，绝对可以给云铮造成巨大打击！ 现在，他们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正当两人说着的时候，一个蛮族人匆匆跑来，叽里呱啦的跟楼翌说着。 听着这人的话，楼翌不禁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第1527章 欢迎加入复仇者联盟 云厉才逃到蛮族领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他只能听得懂部分简单的蛮语。 这么一长串的话，他是完全听不懂。 看着楼翌的神色，云厉不禁询问：“大王，怎么了？” 不会是老六那狗东西派兵打来了吧？ 他们都跑得这么远了，这狗东西还能打来？ 楼翌回道：“我们的巡逻队抓到了一个女人，他们说，那女人嘴里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女人？ 听着楼翌的话，云厉也是一脸好奇。 楼翌都跑到这里来了，还有哪个女人跑到这里来找他？ 在云厉暗暗疑惑的时候，楼翌又叽里呱啦的跟来人说起来，意思是让人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在楼翌交代下去后不久，一个女人就被押送过来。 女人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就跟鸡窝似的。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丢在马匹上，由两个骑着驯鹿的蛮族巡逻兵押送着往这边走来。 楼翌带着云厉上前，将女人那乱糟糟的头发拨开。 随着女人的头发被拨开，楼翌心中顿时一荡。 虽然这个女人满脸污渍，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个很有姿色的女人。 对于成天对着蛮族那些虎背熊腰的女人的楼翌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极品美人！ 哪怕楼翌现在的事业心很强，也忍不住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不过，楼翌确认，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女人。 楼翌命人将女人从马背上放下来，皱眉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认得本大王？” “你就是楼翌王子？” 女人反问，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之色。 “对！” 楼翌轻轻点头：“不过，你现在应该叫我大王！” 楼翌王子？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啊！ 他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在几年前吧？ 几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而他们，还在苦苦等待报复云铮和大乾的机会。 “我叫海兰朵。” 海兰朵回答道：“我爹是原来的真纥大首领纥石烈！” “海兰朵？好名字。” 楼翌稍微有些眼热，“这么说，你应该也算是个公主吧？” “真纥都不存在了，哪来的公主？” 云厉撇撇嘴，“现在，早就没有真纥了，只有大乾的真州和纥州！” 对于这个事，云厉非常清楚。 他还往真州和纥州派过官员！ 虽然，那几个官员都是随便找人封的官，故意恶心老六那狗东西。 但只要一想到这些事，他心中就莫名窝火。 “对，确实没有真纥了。” 海兰朵轻轻点头，“不但没有真纥，也不会再有黎国和高钦族，甚至很快将不会再有北方蛮族！” “看来，你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啊！” 海兰朵的话引起了楼翌的不满，楼翌的脸色垮下来，以审问的口气询问：“你是怎么跑到我们的领地上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本王的？” 在楼翌的审问下，海兰朵这才“如实交代”。 在海兰朵的述说中，她是被云铮逼着嫁给黎国的小贵族的。 但她又被王敕看上，而后黎国发生兵变，她又人被送给尹植。 在尹植兵败身死之后，他跟着忒吉一路逃窜，又遭到沈宽率部袭击。 侥幸得以逃脱之后，他们收拢了一点骑兵，开始一路逃窜。 几经辗转，他们才进入了北方蛮族的领地。 但他们那一千多人跑的跑，死的死，到了蛮族领地以后，就剩下三百多人。 那帮溃兵一路奔逃，好不容易得以安生，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忒吉为了稳定军心，便让她去陪那些畜生。 她一怒之下踢伤了忒吉的命根子，抢了一匹马逃跑。 最后，他遇到了北方蛮族的巡逻兵，被他们活捉。 她听说北方蛮族要吃人，心中恐惧之下，便大喊楼翌的名字。 因为，她以前听人说过楼翌被灭国之后跑到了北方蛮族这边，成了北方蛮族的驸马。 听到“驸马”两个字，楼翌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别跟这两个字！” 耻辱！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而这，都是拜云铮所赐！ “哪两个字？” 海兰朵不明所以的询问。 楼翌脸上一阵抽动，哼哧半天，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 “驸马。” 云厉替楼翌说了出来。 驸马？ 海兰朵稍稍一愣，旋即明悟，马上躬身道：“海兰朵失言，还请大王莫怪。”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说了！” 楼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转而询问海兰朵：“这么说，你跟云铮有仇？” “何止有仇！” 海兰朵咬牙切齿的低吼：“若非他把我嫁给那个没用的东西，我怎么会遭受这么多耻辱？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将其扒皮抽筋！” 说起云铮，海兰朵脸上顿时露出浓浓的凶光。 是的！ 他恨云铮！ 如果云铮接受她，她怎么会这么作践自己？ 她是一颗明珠！ 而云铮的拒绝，却改变了她的命运，让他沦为男人的玩物！1 云厉轻哼一声，淡淡道：“怕是你想嫁给云铮，他不要你吧？虽然云铮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据我了解，他可没有乱点鸳鸯谱的习惯！” 海兰朵被揭穿，顿时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你很了解云铮吗？” 云厉挑眉：“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这片土地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云铮！” 海兰朵不信，又可怜巴巴的看向楼翌，“大王，你别听瞎说，我……” “这点我倒是相信他！” 楼翌抬手指向云厉，“你知道他是谁吗？” 海兰朵轻轻摇头。 楼翌：“他是大乾曾经的监国太子，也是云铮的三哥，云厉！” 大乾太子？ 云铮的三哥？ 海兰朵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要这么说的话，这片土地上，恐怕确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铮。 犹豫片刻，海兰朵“嘭”的一声跪下，“我非是有意欺瞒大王，只是羞于提起那些事，还请大王……” “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明白。” 楼翌轻轻摇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恨云铮吗？” “恨！” 海兰朵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想找云铮报仇吗？” 楼翌再问。 “想！” 海兰朵猛然抬起头，满脸决然：“只要能找云铮报仇，我死不足惜！” “很好！” 楼翌满意一笑，同时向海兰朵伸出手：“欢迎加入……复仇者联盟！” 第1528章 实干家——云厉 复仇者……联盟？ 海兰朵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楼翌。 “对，复仇者联盟！” 楼翌轻轻点头，一把将海兰朵拉起来，指着云厉说：“他跟云铮的深仇大恨，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现在，他是我们的丞相！” 说着，楼翌又指向正在练兵的几个人。 “那位叫袁珪，他被云铮欺辱了多年，他的父亲和全家老小也命丧云铮之手，他也与云铮有着深仇大恨！他现在是我们的后将军！” “那位，是鬼方的王族，连赤延都要叫他一声王叔！但云铮覆灭了鬼方，杀了他的全家老小，只有他一人在护卫的掩护下逃到我们的领地……” “那位，是我大月的王族……” “那位，是北方蛮族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他的父亲，也是被云铮所杀……” 楼翌挨个挨个的给海兰朵介绍他们的核心成员。2 他们的核心成员，全都是跟云铮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而他们，都是要向云铮复仇的人。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曾经或许还有过恩怨。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向云铮和大乾复仇！ 所以，他们就叫复仇者联盟！ 为了向云铮复仇，他们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 包括生命！ 就算不能杀死云铮，也要让云铮寝食难安！ 他们要让云铮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完楼翌的话，海兰朵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个复仇者联盟！ “我愿意加入！” 海兰朵不假思索，脸上露出浓浓的恨意：“只要能报复云铮，我可以献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和性命！” 是的，她现在除了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任何资本了！ 但，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来说，身体，就是资本！ 反正，她已经是人尽可夫了！ 哪怕这里的男人一起来，她都不会拒绝！ 只要，能活着，能跟着他们一起报复云铮！ 这已经成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你想怎么献出你的身体，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干涉！” 云厉冷眼看向海兰朵，“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破坏我们的联盟！否则，我会杀了你！” 云厉好歹也曾是监国太子，有些东西，他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他们在北方蛮族的领地上。 他们的核心成员，大多都不是北方蛮族的人。 而这片土地上，根本没有让他们这些人能提起兴趣的女人。 如今，来了一个漂亮且可以任意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而且，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绝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 从海兰朵之前撒谎就能看出来。 他很担心海兰朵会破坏他们无比稳固的联盟。 他们是要向云铮和大乾复仇，不是要去争抢这么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他云厉虽然是丧家之犬，但好歹也是有着皇家血脉的人。 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听着云厉的警告，海兰朵心中顿时不忿。 一个被云铮从监国太子的位置撵到这里来的丧家之犬，摆什么架子？ 不安分怎么了？ 他们的这里的人，哪个又是安分的人？1 “丞相说笑了。” 海兰朵轻轻摇头：“海兰朵确实不是安分的人，但海兰朵想报复云铮的心不会比你们任何人少！我的意思很简单，为了报复云铮，我可以倾尽一切！” “好了。” 楼翌打断还欲再说的云厉，“咱们都是一路人，咱们都只有一个目标，没谁可以破坏我们的联盟！海兰朵，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一下，晚点我们再好好聊聊。” 楼翌确实对海兰朵的身体感兴趣。 要是让云厉在这么个破地方对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女人几年时间，他相信，云厉也会对海兰朵的身体感兴趣。 他们是要复仇，但他也是个男人啊！ 成天吃糠咽菜，突然见到一个一块肉，哪怕是一块被人踩得脏兮兮的肉，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去吃这块肉呢？ “多谢大王。” 海兰朵立即向楼翌躬身行礼。 楼翌说着，又吩咐两个蛮族士卒将海兰朵带下去。 云厉如何看不出楼翌对海兰朵有兴趣，正色道：“大王，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一心只想向云铮复仇的大王！” “云兄放心！” 楼翌点头一笑，“我说过，我活着的目的，就是复仇！” “我相信大王。” 云厉不再多劝，转而说：“以咱们手中这点兵力，肯定是无法跟云铮抗衡的！我认为，咱们应该尽快收拢一些跟云铮有灭国之仇的人，壮大我们的实力！” “我明白，但这个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楼翌轻叹：“蛮族现在之所以全都能吃饱，除了我教会他们使用那些新武器之外，也是因为他们此前被云铮和北桓联合绞杀了近十万人……” 人马多了，吃肯定就是个问题了。 蛮族这块土地，要说贫瘠吧，还真不贫瘠。 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水草丰美，到处都是猎物，河里也有很多鱼。 如果要种粮食的话，应该也能种个一季的粮食。 所以，吃虽然是个问题，但只要能耕种，这个问题也可以解决。 但有一个问题，他们却不好解决。 这边寒冷的时候也冷得要命。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样的寒冷的。 他们不能贸然弄来太多的人。 不然，万一有人因承受不住恶劣的条件逃跑了，再把他们的这些事告诉云铮，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云铮的大军恐怕就杀过来了。 他们确实要壮大自己的实力，但必须先确保自身的安全！ 要是他们的报复计划都还没开始，他们就落在云铮手中了，他们所受的这些苦难，岂不是白受了？ “大王所虑，倒也有些道理。” 云厉轻轻点头，“不过，我依然认为，咱们得想办法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个肯定的。” 楼翌轻轻点头，“但在这个事情上，咱们必须要慎重！回头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从哪里下手！” “好！” 云厉重重点头，心中却发了狠。 一定要报仇！ 他本可以逃去猲罗的，但最终却选择逃往北方蛮族。 不是猲罗不好，而是因为北方蛮族这边有着跟云铮有深仇大恨的人！ 他逃来北方蛮族，就是为了报仇！ 第1529章 君臣 几天后，文帝一行人从临江赶到广陵新都。 在众人的陪同下，文帝前往视察新都的各个工地。 刚看完未来的皇宫，文帝突然询问云铮：“对了，徐实甫在哪个地方？” 云铮回答：“在北边筑城墙。” 文帝稍稍沉默，吩咐道：“那就带朕去看看吧！” 云铮答应，当下带着文帝往北城墙那边赶去。 前往工地的路上，文帝又附在穆顺耳边低语两句。 穆顺没有多言，立即将文帝的吩咐交代下去。 赶到工地，云铮边派人去问徐实甫在哪一段。 很快，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禀殿下，工地上的人说，徐实甫好像要不行了，昨天就在工棚里躺下了……” “不行了？” 文帝眼皮一跳，马上吩咐周岱：“派几个人去把徐实甫抬过来！” 周岱领命。 不多时，几个御前侍卫就用床板将已经病入膏肓的徐实甫抬了过来。 几个月不见，徐实甫已经大变样。 他身上的贵气早已消失不见，身上臭烘烘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到见到文帝才出现些许神光。 看着徐实甫现在这个样子，文帝心中不禁唏嘘。 沉默片刻，文帝指向不远处的小房子，“把他抬进去吧！” 御前侍卫立即将徐实甫抬进小房子里。 “朕跟他说说话，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文帝冲云铮等人挥挥手，转身走进小房子。 这一次，文帝也没有让穆顺跟随，独自来到摆放徐实甫的屋子，穆顺和一众御前侍卫都在外面候着。 房间里，文帝和徐实甫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圣上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良久，终于还是徐实甫率先开口。 徐实甫很虚弱，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 他也不以“罪民”、“罪臣”之类称呼自称了。 反正他恐怕也熬不过今天了！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时候了，还怕死吗？ “朕何须看你的笑话？” 文帝轻轻一叹，“你还记得朕刚登基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吗？” “太久了，不记得了。”徐实甫无力的回答。 现在距离文帝登基，已经二十八年了！ 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他哪里还记得啊！ “但朕记得。” 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朕登基的当天，拍着你的肩膀跟你说，希望你与朕能够为后世留下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话……” 初登皇位的他，也是意气风发。 他有理想，也有为君王的抱负。 同时，他也知道徐实甫是个有才干的人。 他希望他们君臣相知，携手开创大乾的盛世。 然而，世间有太多的事与愿违。 随着徐实甫的地位越来越高，随着一个个皇子逐渐长大，他们的君臣关系之中，多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也少了一些东西。 从君臣相知，到相疑、相瞒、相互利用。 最后，彻底反目！ 他们，终究还是落入了古往今来的君臣关系的俗套。 也许，从老三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这一天吧！ 听着文帝的话，徐实甫脸上一片自嘲，“圣上心深似海，谁能与你相知……” 君臣相知，或许，只能出现在史书中吧！ 文帝好多年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又哪来的君臣相知？ 他原以为，文帝动手的时候，他还能反抗一下。 然而，事实却是，当文帝动手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文帝手中的棋子而已。 “心深似海？” 文帝苦笑，“古往今来，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又有几人不是心深似海？坐在那个位置上，若不心深似海，恐怕早就沦为你们这些权臣的傀儡了。” 皇帝，真没那么好当的！ 想当一个好皇帝，注定会舍弃很多东西。 想坐稳皇位，没点手段怎么行？ “是啊！我……终究还是斗不过圣上啊！” 徐实甫发出一声长叹，枯瘦的脸上一片苦涩。 他们败得太彻底了！ 当文帝和云铮真正开始动手的时候，他们所有的布置都成了笑话。 “朕是真不想跟你们斗，但又不得不跟你们斗。” 文帝苦笑，“扪心自问，朕从未亏待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触碰朕的底线！你们把朕逼到绝路了，朕不得不对你们动手……” “有些事，本就非是你我所能左右。” 徐实甫双目浑浊的看向文帝，“我们不去触碰圣上的底线，将来，新帝登基，我们岂能保住性命？” 从云厉出生的那一刻，他就没得选择了。 他只有站队云厉，也必须站队云厉。 否则，将来新帝登基，他们这些跟云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很可能成为新帝的刀下亡魂。 “也许吧！” 文帝也不与之争辩，又问徐实甫：“你后悔吗？” “后悔？” 徐实甫愣了一下，旋即轻叹：“应该还是后悔吧！不过，不是为我所做的这一切而后悔，而是后悔入朝为官，后悔将圣上视为知己……” 文帝哑然，苦笑道：“看来，你很恨朕啊！” “不恨。” 徐实甫回答。 “不恨？” 文帝诧异，“你都后悔将朕视为知己了，你还不恨朕吗？” “不恨。” 徐实甫缓缓的闭上眼睛，幽幽叹息：“要说恨，我应该恨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当站在朝堂上，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从国公沦落到这般田地，哪能没有恨啊！ 他刚被关入大牢中的时候，恨过文帝。 但现在，已经不恨了，也没必要恨了。 要恨就恨自己吧！ 他也是熟读史书的人，他也知道太多君臣反目的事。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入了朝堂。 就像文帝以为他可以阻止皇子之间为争夺太子之位而流血一样，自己也曾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聪明才智游走于朝堂，不会成入史书上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大臣。 但，他们都高估了自己！ 从他们彼此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东西，或许已经注定。 “是啊！” 文帝深以为然的叹息：“朕何尝不是如此呢？”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徐实甫重新睁开眼睛，“我只想问圣上一个问题，希望圣上念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如实告知。” “好！” 文帝盯着徐实甫，“你问吧！” 第1530章 状元鱼 “我为官……三十多年，我于大乾……有功吗？” 徐实甫喘着粗气询问。 “有！” 文帝不假思索的回答：“朕曾经跟老三说过，放眼整个大乾，能把户部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的，真没几个人！” “你为官三十余载，执掌户部十二年。” “在你执掌户部的这些年，各地有灾祸，朝廷都能拿出钱粮来赈灾。” “各地要修缮水利、灾后重建，也都你想尽办法的弄来银子。” “当年朔北那场大败之后，也是你尽心尽力，让朝廷得以恢复一些元气，没有因那场惨败而走向衰落。” “当年朔北那一战，虽然你极力反对，但大军出征以后，朕也从来没有为粮草的事情操心过。” “虽然你变着花样敛财、结党营私，但没有伤及国本。” “你的功劳，朕都记得！” “你是佞臣，但也是能臣！” “后世的史书上，也会如实记载……” 对于徐实甫的功劳，文帝从不否认，也无从否认。 徐实甫有很多缺点，但却是个用起来很顺手的人。 只要他定下来并交给徐实甫去办的事，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徐实甫都能办好。 朝中真遇到什么大的困难的和麻烦，能靠得住的，就那么几个人。 而徐实甫，就是其中之一。 “能当得上圣上一句能臣，我也死而无憾了。” 徐实甫枯瘦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圣上未必是一个有雄才伟略的皇帝，但却是一个好皇帝！圣上有负于臣子，但不负于天下百姓。” 文帝低眉，脸上露出几许笑容，“能听到你这么评价朕，朕……很高兴。” 是啊！ 自己确实不是有着雄才伟略的皇帝。 若非老六替自己收复了失地，自己或许还会成为失地之君。 所幸，老六替自己挣回了脸面，还让自己在位之时，见证了大乾的领土达到有史以来的巅峰。 “咚咚……” 正当文帝暗暗感慨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圣上，酒菜送来了。” 门外传来穆顺的声音。 文帝闻言起身，来到房门口，伸手去接食盒。 “圣上，老奴来吧！” 穆顺殷勤道。 “不用。” 文帝从穆顺手中接过食盒，“把门关上。” 穆顺无奈，只得重新替文帝关好房门。 文帝提着食盒，缓步来到徐实甫面前，又找来一条凳子摆在徐实甫面前，将餐盒里面的酒菜拿出来摆上。 “圣上还记得我最爱吃状元鱼？” 徐实甫诧异的看向文帝。 所谓状元鱼，其实就是酸菜焖鱼。1 “君臣这么多年，朕如何不记得？” 文帝勉强一笑，“当年在得意楼，你与朕也是因这道状元鱼相识。” “是么？” 徐实甫讶然，“若非圣上提起，我都不记得了。” 文帝低声叹息，又问：“还能坐起来吗？” “我试试！” 徐实甫努力的想要坐起身体，但还是差那么一点。 直到文帝扶了他一把，他这才勉强坐起来。 看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状元鱼，徐实甫不由得咽一口口水。 他已经很久没见荤腥了。 更何况，这还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 文帝拿起筷子，正欲递到徐实甫手中，却又将筷子放下，“算了，都这个时候了，也别讲究这些了。” 说着，文帝拿起酒壶，往徐实甫的手上倒了点酒水。 借着酒水，徐实甫将手指上的污渍稍稍清洗一番，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伸手抓起一块鱼肉，塞入嘴里。 嗯，这味道，比起得意楼的状元鱼，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这个时候还能吃到状元鱼，他也满足了。 文帝又给徐实甫倒上一杯酒，“不陪朕喝一杯么？” “不陪啦！也陪不动啦！” 徐实甫咽下鱼肉，颤抖的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际，徐实甫又抬起脸，“若圣上不是皇帝，当是我敬圣上几杯！” 或许是吃到自己最喜欢吃的菜，亦或是回光返照，徐实甫的中气突然变足了些，连坐都坐得更稳了些。 不是皇帝么？ 文帝摇头苦笑。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或许，应该是他到自己的坟前敬自己一杯吧！ “那就不陪了！” 文帝也不计较，“你也陪朕半生，这临了，就让你做一回自己吧！” “哈哈……” 徐实甫发出一阵笑声，“能做自己，挺好！” 说着，徐实甫又开始吃起来。 他现在也不讲究什么吃相，就差狼吞虎咽了。 吃几口鱼，徐实甫又直接抄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两口酒，然后又接着狼吞虎咽。 一条鱼差不多吃了一半，徐实甫又突然愣住。 “没刺？” 徐实甫诧异的看向文帝。 “朕早就命人把刺拔了。” 文帝微笑回答。 “我记起来了。” 徐实甫的眼睛突然湿润，“当年在得意楼上，我还跟圣上说，这鱼要是没刺，吃起来会觉得少了点滋味……” 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的涌向徐实甫的脑海。 那一年，他刚满十八。 得意楼原本不叫得意楼。 前朝的时候，一位落魄书生在第一次落榜后得到一位酒楼掌柜的资助，并于三年后一举考中状元。 而后，酒楼掌柜请状元替自己的酒楼改个名字。 状元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下得意楼三个大字。 因为那位状元很喜欢吃那家酒楼的酸菜焖鱼，那道菜也跟着改名为状元鱼。 由此，状元鱼成为了得意楼的招牌菜。 半个月前，朝廷刚放榜。 一个叫唐术的家伙以十八岁的年纪高中状元，成为科举制推行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据说，唐术高中之前，就在得意楼吃过那道状元鱼。 由此，状元鱼更是名声大噪。 好些人都跑去得意楼，想尝尝那道状元鱼的滋味。 而他徐实甫，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刚放榜的时候，得意楼一直人满为患。 他当天就去了，但压根儿没有座位。 等那阵争相品尝状元鱼的风过去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虽然那阵风刮过了，但得意楼的生意还是很好。 他与两个好友在靠窗口的位置坐下，专门点了那道状元鱼。 还另外点了几个小菜。 不得不说，这状元鱼的味道着实不错，比他们以前吃的那些鱼好吃多了。 正当三人品尝状元鱼的时候，一个贵气的少年郎带着几个人走进得意楼…… 第1531章 老徐和黄七 少年郎一行六人。 其中，还有个跟少年郎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不过，跟他年纪相仿的那个少年郎，就少了几分贵气，看起来倒像是那位充满贵气的少年郎的跟班一般。 他们就在紧邻他们的那一桌坐下。 少年郎长得很贵气，让徐实甫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少年郎似乎注意到了徐实甫的目光，当下向他投以笑容。 而另一个少年郎却鼓起个眼睛盯着徐实甫。 那是一种清澈中带着愚蠢的眼神，徐实甫总感觉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自家的老黄头一样。 老黄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黄狗。 因为上了年纪，被他戏称为老黄头。 这时候，徐实甫又注意到，贵气的少年郎的目光又落在他们桌上的那盘状元鱼上。 贵气少年郎随意的瞥一眼，又看向其他的桌子。 只见这得意楼的每一桌客人的桌上都摆着一盘状元鱼。 待店小二迎上来，少年郎便开始点菜。 他们一行六个人，其中几个一看就是护卫。 少年郎点了六个菜，但却没有点状元鱼。 不多时，饭菜上桌。 然而，上来的却是七个菜。 “小二！” 少年郎抬眼看向上菜的店小二，“这鱼不是我点的吧？” “啊？” 店小二愣了一下，“客官不要这道菜吗？” “当然不要啊！” 另一个少年郎理所应当，“我哥既然没点，自然就是不要的意思！怎么着，难不成你还要送我们一个菜？” “抱歉，抱歉。” 店小二满是歉意，“最近来店里的客人，都会点一盘状元鱼，小的习惯了，以为小哥只是懒得说而已，小的这就把这盘鱼撤了！” 店小二还是很客气。 主要是他想不客气也不行。 这少年郎出来吃个饭都带几个护卫，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这少年郎肯定是非富即贵的人。 “算了！” 少年郎止住店小二，“既然都端上来了，那就留着吧！” “是是！” 小二连连点头，恭敬退下。 “你们也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吃饭吧！” 少年郎吩咐四个护卫。 然而，四个护卫却是同时摇头。 还有个护卫瞪了秦二愣子一眼。1 秦二愣子刚要站起来，少年郎也一眼瞪了过来，“坐下！他们不吃，咱俩吃！反正饿他们不饿咱俩！”1 秦二愣子无奈，只得将屁股放回去。 那个护卫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跟个木桩一样杵在那里。 很快，两人就开始吃饭。 然而，他俩都没有去动那盘状元鱼。 两人低声嘀咕一阵，亲二愣子就端着那盘状元鱼来到徐实甫他们面前，“我和我哥都不喜欢吃鱼，我哥说，相见是缘，这盘鱼就请你们吃了。” “哟，咱们这运气不错啊！” 徐实甫同桌的一个朋友打趣，“前些天没吃到这状元鱼，今儿个一来，就有人送上一盘！” “确实。” 徐实甫也跟着一笑，目光再次落在少年郎身上，“小哥怎么称呼？” 少年郎回以微笑：“我姓黄，乳名小七，公子唤我黄七或者小七即可！” “黄七？” 徐实甫多看叫小七的少年郎一眼，笑着说：“恰好我就很喜欢吃这状元鱼，不过，我们几个大人也不能占你们两个小孩子的便宜，这样，我也送你们一盘菜，如何？” “会不会说话？谁是小孩子？” 秦二愣子一听就不乐意了，马上跟徐实甫呲牙。 “我们可不是小孩子。” 小七也跟着说：“我下个月就行冠礼了，秦二愣子年底也该行冠礼了。” “这不还是小孩子么？” 徐实甫和两个朋友哈哈一笑。 没行冠礼，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孩子。 哪怕他们俩就跟个小大人似的，那也还是孩子。 听着三人的话，秦二愣子顿时一脸不满。 黄七倒是没说什么，反而笑眯眯的跟徐实甫说：“要不，我请你们吃状元鱼，你请我们俩喝酒？” “哟，你们两个还会喝酒？” 徐实甫打趣。 “看不起谁呢？” 秦二愣子撇撇嘴，“不要我哥出马，就我一个人，都能放翻你们三个！” 听着秦二愣子的狂言，徐实甫三人再次大笑。 这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时候，黄七又发话了，“要不，咱们凑一桌，一起喝两杯？” 徐实甫只觉得这两个小屁孩挺有趣。 犹豫片刻，徐实甫便答应下来。 很快，几个人坐在一起。 徐实甫也践行了自己的诺言，让小二给上两壶好酒。 徐实甫抄起酒壶，“我说你俩可悠着点，要是喝醉了回去被家里人打板子，可别怨我们。” 说着，徐实甫就要往牛眼杯里倒酒，但却被秦二愣子止住。 “娘们儿才用这玩意儿喝酒。” 秦二愣子鼻孔朝天的说：“要喝咱们就上酒碗！” 徐实甫哑然，打趣道：“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你会喝酒么，就上大碗？” “笑话！” 秦二愣子哼哧道：“我三岁就会喝酒了，我从小就是在酒缸里泡大的！” 听着秦二愣子的话，几人再次哈哈一笑。 这小屁孩子，吹牛也不打腹稿。 秦二愣子不爽，正想邀他们拼酒，黄七的一个护卫突然轻咳两声。 听到护卫的咳嗽声，秦二愣子顿时缩缩脖子，将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咱们还是拿小杯喝吧！” 黄七再次发话，“我俩要真喝醉了，回去怕是真要挨板子。” 有了黄七发话，秦二愣也不再多言。 很快，几个人就喝了起来。 虽说徐实甫比他们年长，但其实也年长不了太多。 几个人都算是年轻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黄七和秦二愣子什么菜都吃，就是不吃那道状元鱼。 徐实甫好奇，“你们真就不吃鱼啊？” “对啊！” 黄七偏着脑袋一笑，“我喜欢钓鱼，但不喜欢吃鱼。” “为什么？” 徐实甫又好奇的问。 “因为鱼刺多啊！” 黄七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鱼要是没刺，吃起来就不是这个味了！” 徐实甫哈哈一笑。 “真的？” 黄七半信半疑，“我以前在家里吃鱼，每次都觉得鱼不好吃，难道就因为我吃的鱼都是没刺的？” “啊？” 徐实甫哑然，“你家吃鱼还把鱼刺给拔光？” 这，有点太娇贵了啊！ 虽然他也看得出，这个黄七肯定是官宦家庭的孩子。 但哪个官宦家庭这么娇贵？ 吃个鱼还得去刺？ “对啊！” 黄七点点头，“我就觉得，这鱼怎么弄都有股子土腥味，所以我慢慢的就不吃鱼了。” 徐实甫哑然失笑，故作高深的说：“没刺的鱼，吃起来哪有滋味？要将一块鱼肉里面的刺吐出来，方能尝到鱼肉的美味。” 听着徐实甫的话，黄七若有所思，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第1532章 故人，又少了一个！ 那一天，黄七在徐实甫的怂恿下尝了那道状元鱼。 然后，黄七就被鱼刺卡住了。 也是黄七被鱼刺卡住的那时候，他们才知道所谓的黄七就是七皇子！ 就为了这个事，徐实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自家老子的一顿毒打。 事后，七皇子得知他因为这个事被打，还跑到徐家给道歉。 也是那时候，七皇子认识了他的妹妹徐蔓。 徐实甫与七皇子的年纪相差本来就不大。 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熟络了。 如今，距离他们初次相见，已经过去了四十来年的时间。 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地从徐实甫的脑海中划过。 那些画面就像是被打破的瓷片一般，很清晰，但却无法连在一起。 回首看来，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有天意。 是他让那个少年郎尝尝带刺的鱼。 殊不知，自己也是一条带刺的鱼！ 当年的鱼刺卡住了那个少年郎，却也让他学会了如何吃鱼。 “转念之间，已经四十来年了啊！” 文帝幽幽叹息，转而询问徐实甫：“你现在觉得，没刺的鱼，好吃吗？” “还是差点意思。”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徐实甫的脸上划过，“若鱼没刺，那便不是鱼了！若圣上哪天钓起条没刺的鱼，圣上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有人将这条鱼做成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圣上敢吃吗？” 文帝想了想，认真的摇摇头。 亦如当年他听了徐实甫那番话以后点头那般认真。 是啊！ 这世间哪有没刺的鱼啊！ 就像徐实甫所说，有刺的鱼，吃起来才有滋味。 徐实甫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吃鱼喝酒。 当一盘鱼吃完，一壶酒也喝完了。 徐实甫嘬嘬手指，抬眼看向文帝：“我该走了，圣上也该走了……” “再陪陪你吧！” 文帝轻叹：“朕的故交，一个个都走得差不多了……” “算了吧！” 徐实甫摇头一笑，“圣上不是黄七了，我也不是老徐了，送多了，徒增伤感！你是个好皇帝，争取多活两年吧！这盛世，不多看看，岂不遗憾？” 文帝沉默。 片刻之后，文帝缓缓站起来。 “好吧！” 文帝轻叹：“黄七会为老徐送上上好的棺木……” 说罢，文帝缓缓往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徐实甫已经仰面躺了下去，静待死亡。 文帝回头看徐实甫一眼，“老徐，一路……走好！” “嗯。” 徐实甫轻轻的回答一声。 “吱呀……” 房门打开。 文帝走出房间，又命穆顺将房门关上，转而吩咐云铮：“命人送一副上好的棺木来，再准备一套寿衣！” 云铮点头，马上交代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两刻钟后，屋内传来这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黄七，老徐……先走一步……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屋里逐渐没了声音。 文帝闭上眼睛，冲穆顺轻轻挥手。 穆顺快速打开房门进入屋中，里面的徐实甫已经没有了生机。 徐实甫双目紧闭，脸上还能看到泪痕。 “唉……” 穆顺摇头一叹，缓缓退出房间，躬身向文帝汇报：“圣上，老徐……去了！” 文帝低眉，神色黯然的吩咐：“命人为其换上寿衣，去城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碑就别立了！另，与他一锭金元宝陪葬！” 唉！ 这人老了，就不能去回忆年轻往事。 回忆多了，伤感也就多了。 故人，又少了一个！ …… 黄昏的时候，徐实甫便被装入棺椁埋葬。 没有墓碑，只有一座矮小的新坟。 文帝也没有去送徐实甫最后一程，只是带着秦六敢到城中的一个小池塘里面钓鱼。 文帝就跟秦六敢坐在池塘边上，也不让其他人上前。 连云铮和妙音都隔得远远的。 妙音瞥了一眼文帝和秦六敢的背影，又看向云铮：“我觉得你们男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 “怎么说？” 云铮侧脸询问。 “这敌人死了，不但不高兴，还伤感上了。” 妙音兀自摇头，“之前素赞死的时候，你看上很伤感！如今徐实甫这个大奸臣死了，你父皇竟然也伤感上了！他难道忘了他的大儿子被谁害死的么？” 以前，妙音觉得自己很懂男人。 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不懂男人。 在她看来，敌人就是敌人！ 敌人死了，自然该高兴！ 哪有伤感的道理？ “这有什么好看不懂的呢？” 云铮淡淡一笑：“对于文帝来说，死的是一个奸臣！而对于黄七来说，死的是一位相识多年的故人！”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 朋友、敌人、知己或者陌生人…… 你熟识的每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 在某一个阶段，你或许只会看到这个人身上的恶，但在某一个阶段，你又会看到这个人身上的好。 这个人在你人生中不同的阶段所扮演的角色，也决定了你对这个人的态度。 毕竟是四十来年啊！ 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人能陪你走过四十年呢？ 哪怕是一个陪你走了四十来年的敌人，当他死去的时候，你或许都会感到一丝丝的伤感。 除非，这个人真的罪大恶极，身上没有任何让你欣赏的地方。 “也许吧！” 妙音淡然一笑，又冲文帝的背影努努嘴，“你不过去宽慰一下？” “算了吧！” 云铮不假思索的拒绝，“俩老头在那追忆一下过往，我去凑什么热闹！父皇也不需要我安慰，当他从黄七的身份中走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没事了。” “好吧！” 妙音莞尔，“现在想想，你不坐那个位置也挺好！”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太复杂了。 尤其是像文帝和云铮这种心思太深的人。 她还是希望云铮简单点好。 至少，在她们面前简单点。 云铮微笑，冲妙音眨眨眼，“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先见之明？” “什么先见之明，你就是懒！” 妙音嗔怪，又凑到云铮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云铮，“我可能怀孕了……” “真的？” 云铮激动的大叫一声，惹得在池塘边钓鱼的文帝和秦六敢扭头看过来…… 第1533章 侯士开拜访 在徐实甫死去的第二天，文帝就缓过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文帝都拖着秦六敢他们一起巡视新都的修建进度。 文帝看得很仔细。 似乎，新都的每一处都想看到。 不过，云铮倒是没有再跟着文帝跑。 趁着他和章虚都在新都这边，他们也得把一些该做的事尽早做了。 两人这几天一直泡在一起，神秘兮兮的研究一些东西，连妙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行，回头就让人先按照这个方法，试做一两个热气球出来。” 云铮也不再纠结于更多的东西，先把这玩意儿做出来再说。 不行就再改进！ 现在，基本也只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好！” 章虚点头，“那回到皇城我就开始弄这玩意儿。” “还是注意保密。” 云铮叮嘱章虚一句，也不再在热气球上浪费时间，转而拿出一张图画递给章虚，“你再看看这个……” 章虚展开图画，“这是咱们的之前弄的小火车？” “对。” 云铮轻轻点头，“我是在想啊，咱们能不能先铺设个十几里的铁轨，再把马车的轮子改进一下，嵌入铁轨里面，这样应该会跑得快一点吧？” 说起这个想法，云铮又在心中暗呼丢人。 蒸汽机他是暂时不想了。 但铁轨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现在大乾的领土面积太大了，很多东西的运送成本太高了。 如果这个笨办法可行，那就先用这个笨办法。 哪年把蒸汽机弄出来了，再去想火车的事。 “应该能吧？” 章虚也有些不太确定，“如果殿下想试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弄十几里有点多，先弄个几里试试应该就可以试出来了……” “行，那就听你的。” 云铮轻轻点头。 “咚咚……”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启禀殿下，侯士开求见！” 门外传来林季的声音。 侯士开？ 听到这个名字，云铮和章虚都不由得一愣，旋即又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 难得啊！ 这次竟然不是在青楼遇到侯士开。 “让他先稍等，我们这还有点事。” 云铮回了一句，便继续跟章虚讨论起马拉火车的事来。 目前，是否可行，他们也不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铁轨上跑，肯定比在地上跑要快些。 当然，他们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两人商量好以后，便一起离开房间去见侯士开。 他们来到外面的时候，妙音正跟侯士开随意的闲聊着。 “见过王爷，见过章大人！” 看到云铮和章虚走来，侯士开赶紧起身行礼。 “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多礼。” 云铮抬手示意侯士开坐下，又走过去挨着妙音坐下，这才开口询问侯士开，“你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他记得，上次见侯士开，还是前年过年那会儿。 这么长时间不见，侯士开倒是富态了不少。 估计，侯士开现在这生意是做得风生水起。 侯士开回道：“小人刚从西北都护府回来，本打算先去家里看望一下老父亲，后来意外听说王爷在莒州视察新都，小人就先赶来拜见王爷……” 妙音指了指放在那里的礼物，“偌，这是侯掌柜专门给你带的礼物。” “我说侯掌柜，你这不厚道啊！” 章虚笑看侯士开，“你这光给王爷带礼物，也不给我带一份？” “抱歉，抱歉……” 侯士开不好意思的笑笑，“小人此前不知道章大人也在这边，这样，回头小人就给章大人补上！只要章大人不嫌弃就好。” 侯士开知道章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以章虚跟云铮的关系，章虚能收他的礼物，就是给他面子了，更别说还开口向他索要礼物了。 “哪能呢！” 章虚哈哈一笑“回头你跟你下面那些青楼打个招呼，我要去逛的话，别收我的银子就好。” “没问题！” 侯士开笑呵呵的点头。 妙音无语，又笑瞪章虚一眼。 云铮笑笑，随意的瞥礼物一眼，又打趣道：“你不会是有事想求本王吧？” 侯士开干笑：“王爷慧眼如炬，小人佩服！” 卧槽！ 云铮眼皮一跳。 他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侯士开还真有事情求他啊？ 这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怎么搞得自己在受贿一般？ 云铮低眉一笑，“说吧，什么事？” 侯士开收敛笑容，一脸诚恳的看着云铮：“小人这不是听说朝廷要在广陵这边修建新都么？承蒙王爷关照，小人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银子，小人也想我大乾修建新都出一份力。” 嗯哼？ 听着侯士开的话，三人同时露出诧异之色。 侯士开这是赶着来送银子？ 云铮笑看侯士开一眼，问道：“你就只想送银子，没其他的要求？” “没有。” 侯士开笑呵呵的回答：“小人能赚这么多银子，不还是靠着王爷的关照么？小人的生意主要就是在朔北和慕州周围，这新都建好了，小人不也能受益么？” “你打算给本王送多少银子？” 云铮笑问。 瞧瞧，这就是聪明人。 不把银子拽在手里，该往外送就往外送。 他为修建新都出力，就算他什么都不提，自己还能亏待他不成？ “两百万两！” 侯士开呵呵一笑。 “多少？” 妙音惊讶。 开口就是两百万两银子？ 侯士开这几年是赚了多少银子啊！ 章虚也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侯士开。 他和妙音都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 可侯士开几年前还差点被坑得倾家荡产，这才几年光景，竟然就有这么丰厚的家底了？ 两百万两银子，说送就送？ 这就有点夸张了啊！ 云铮也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侯士开可是拿到了白糖的贩售权的，精盐生意他也有参与。 再加上他手下还有商队往来于西北都护府和北桓那些地方，几年时间赚个几百万两银子，倒也不算太夸张。 云铮想了想，又一脸笑意的看向侯士开，“修建新都确实需要很多银子，不过，本王不需要你送银子修建新都！你要是有这个心，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指两条明路。” 明路？ 侯士开心中一动。 王爷给自己指的路，还能差不成？ 一念及此，侯士开马上开口：“王爷愿给小人指点迷津，小人感激不尽！” 第1534章 海上商队 迎着侯士开期待的目光，云铮缓缓开口。 “南方的三藩现在已经全部向我大乾献土归降。” “未来，朝廷会大力发展三藩之地。” “而三藩的物产也很丰富，其中很多物资都是我们所需要的。” “但从三藩运送物资过来，路途遥远，成本太高！” “所以，本王是打算在漓江的出海口附近修建港口。” “你可以组建一支海上的商队，从三藩或者南方那边运送物资到祁江以北的这些地方进行售卖，若有朝廷需要的，朝廷也会从你那大量购买。” “但有一点，朝廷从你这里所购买的物资，你别指望能赚太多银子……” 云铮详细的跟侯士开说着自己的想法。 海运！ 朝廷以后肯定是会大力发展海运的。 别说他们还没弄出火车，就算弄出火车来了，海运也会大力发展。 海运的发展，不但可以大大减小物资的运送成本，将来也可以展开对外贸易，不但能增加朝廷的税收，还能让造船业得到快速的发展。 侯士开想从他这里赚取太多的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让侯士开从他这里赚点幸苦钱。 但只要侯士开把海运搞起来了，以后在展开对外贸易的时候，他就可以抢夺先机，同时，他也可以通过倒卖其他物资，获取巨额利润。 本来，他是打算由朝廷来组建海上的商队的。 但既然侯士开找上门来了，这个事也可以交给他做。 听完云铮的话，侯士开不禁陷入沉思。 见他半天不开口，云铮又微笑：“这只是本王给你的建议，你若不愿意，或者觉得风险太大，也可以……” “不不……” 侯士开回过神来，“小人不是不愿意，小人只是怕这海上风浪大，又容易遭到海盗的袭击，所以有些担心……” “这个你放心，本王早就想好了。” 云铮微笑道：“朝廷会派水师沿途护航，你们不需要向水师支付任何报酬，只需要向朝廷缴纳相应的商税即可。” 派水师护航，既能保证商队的安全，也是在变相的训练水师。 有更多的商品到达港口，朝廷也可以获取更多的税收。 而其他的人看到了海上贸易带来的利润，肯定也会争相出海。 到时候，朝廷有什么淘汰的战船之类，都可以卖出去。 船舶司这些地方在打造战船之余，也可以帮着私人打造商船，既能培养更多的造船人员，也能获取更多的经费去研究新式战船，从而减小朝廷的负担。 这是个一举多得的事，他没道理不做。 侯士开眼前一亮：“如果有水师护航的话，小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这么定了。” 云铮也不墨迹，“你可以先组建海上的商队，朝廷需要花点时间在漓江的出海口修建港口和码头。” “另外也需要打击羽国，以免羽国贼寇袭扰海上的商队！” “等你把商队组建好，估计朝廷这边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时间上来说，还是很宽裕的。 他是要侯士开组建海上的大型商队，不是只弄个一两艘商船。 等侯士开将商船和相应的人员准备好，他们应该已经打完羽国了。 到时候，可以在羽国多修建水师基地。 这样，也能进一步保证大乾的海岸线的安全。 所以啊！ 于公于私，羽国都必须灭！ 这就是个完美的海外基地。 “多谢王爷指点！” 侯士开心中暗暗高兴。 目前，大乾也有海运，但基本都以短途的海运为主。 若是他能抢先一步组建大型的海上商队，将来肯定可以大赚一笔。 而且，他也清楚，云铮的目光之长远，绝非他们这些人可以想象。 既然云铮有这个想法，就算他不干，也有其他人干。 他现在干了，就是在抢夺先机！ “你打造的商船，在保证稳固的前提下，越大越好！” 云铮提醒侯士开，“你们的商船，不能只想着在大乾周边转转，将来必然是要去海外展开贸易的！这才是真正赚大钱的地方！” 海外贸易？1 侯士开闻言，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他可是知道，云铮对海外的事极其重视。 早在好几年前，云铮就派人去海外探索了。 海外肯定有很多大乾没有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 要是展开对海外的贸易，那必然是血赚的生意啊！ “请王爷放心，小人一定命人好好打造商船！” 侯士开信誓旦旦的回答。 “那就好。” 云铮颔首微笑，转而询问侯士开，“你们的商队在西北都护府那边有没有遇到盗匪拦路抢劫之类？” 侯士开回答：“倒是遇到过，不过对方见我们人多，没敢动手……” 西北都护府虽然也发展了几年时间了，但那边终究不是很安稳。 还是有些亡国之人落草为寇，打劫过往客商。 反正西北都护府那边的官兵没事儿就去剿匪练兵。 在官兵的打击下，那边倒是没有大股的盗匪，但小股盗匪还是有一些。 这些盗匪普遍人数不多，大多都是三五成群，多一点也就是十来个人。 所以，沿途客商都是组成商队，人数少的客商，就跟着人多的商队，有商队的护卫保护，一般还是没盗匪敢动他们的。 而官兵也会沿着新建的驰道派小股骑兵部队巡逻，顺道打击沿途的盗匪。 “西北都护府那边现在怎么样？” 云铮询问。 算算时间，他也有两年时间没去西北都护府了。 虽然经常有那边的消息，但说得不是很全面。 “不算好，但比前两年好多了。” 侯士开回道：“前两年，我们的商队去那边，赚的都是个幸苦钱，从去年秋后开始，好些往来客商的生意都逐渐好了起来……” 说实话，他们前两年去那边做生意，都是想讨好云铮。 要不然，他们才懒得往那边跑。 跑那边一趟赚的银子，还不如往关内运一次货赚的银子多。 但随着西北都护府逐渐稳定下来，他们再去那边赚银子就容易多了。 听着侯士开的话，云铮不禁暗暗思索。 片刻之后，云铮询问：“你在西北都护府那边赚了多少银子？” 第1535章 养肥了，该杀了 听着云铮的问题，妙音和章虚都愣了一下。 这么直接的么？ 这对侯士开来说，应该是属于机密吧？ 他会说吗？ 侯士开稍稍想了一下，回道：“大概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这不少啊！” 云铮更是好奇，“话说，你们在西北都护府都做些什么生意？” 五十万两银子确实不少。 关键是，这还只是侯士开一个人。 他们的商队还有很多人。 其他人哪怕没有侯士开赚得多，应该也收获颇丰吧？ 被云铮这么一问，侯士开也愣了一下。 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问得这么仔细？ 你那不成是要查自己的税？ 应该不至于吧！ 自己都准备白送银子了，王爷都不要，何必搞这种小手段呢？ 应该，只是好奇吧？ 侯士开稍稍思索，便放下心中的顾虑，老实回答：“小人确实赚得多点，主要是因为小人手中有一片小的玉石矿，也从一些当地的贵族手中买玉石倒卖。” “除了玉石之外，我们也从那边买酒、粮食之类送往朔北或者集庆那边。” “偶尔也会从北桓那边购入牛羊赶往那边贩售，但牛羊都比较少，反倒是皮毛之类要多一些，因为毕竟牛羊在路上也得吃喝拉撒……” 侯士开详细的给云铮说着他们的赚钱路子。 反正就是低买高卖。 从这个地方买价格低的东西运送到另一个地方贩售。 精盐、白糖这些，在西北都护府那边卖得也还行。 不过，这些生意的大头应该都是云铮和章虚赚了。 他们也就吃些云铮和章虚吃剩下的生意。 “你们这路子倒是挺活泛的。” 云铮呵呵一笑，不再多说。 侯士开也不知道云铮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目光又落在章虚身上，“章大人，小人这边有个事，不知道章大人方不方便？” “啊？” 章虚来了兴致，“你还有事找我？” “本来我们都不想麻烦章大人，结果今天遇到章大人，所以就想问问章大人是否有兴趣……” 过年以后，他们那些经常在朔北、北桓和西北都护府这一片活动的客商聚在一起吃喝。 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商会的想法。 大家想组建个商会，好抱团取暖。 商会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有了商会，自然得弄个会长什么的出来撑头。 而他们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章虚。 因为，章虚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都远在他们之上。 而且，在朔北生意做得最大的，应该就是云铮跟章虚了。 结果后来，侯士开想找章虚聊聊这个事的时候，章虚已经回皇城了。 然后这个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目前，他们这商会的雏形是有了，就是还没正式成立。 只要章虚这边点头，他们几天之内就能成立商会。 商会？ 听着侯士开在那跟章虚细说，云铮不由暗暗诧异。 他们这想法倒是不错。 抱团取暖，风险共担。 不过，这算不算是早期的财团？ “算了吧！” 侯士开刚说完，章虚就摇头拒绝：“我现在成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商会的事啊？这会长你自己来当就可以了！而且，我他娘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不适合当这会长。” “三……三品？” 侯士开愕然。 就算章虚跟王爷的关系好，也不至于升得这么快吧？ 他才多少岁啊！ 这就成三品大员了，以后还怎么升？ “你这是什么表情？” 章虚鼓起个眼睛笑瞪侯士开，“我就不能当三品大官啊？” 虽然章虚那技研院执事的官位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品级是真的高。 妥妥的正三品大员。 比他老子章衡都还要高三级。 章虚现在可是章家官位最高的人。 “不不……” 侯士开摆摆手，“小人只是没想到章大人竟然如此年轻有为……” “少拍马屁了。” 云铮笑看侯士开，“章虚确实不适合当这个会长，你自己当就行了！正好，你们商会可以联合起来，组织一支海上的商队！” “那就听王爷的！” 侯士开连忙点头。 “但有一点，本王要跟你丑话说在前面。” 云铮收敛笑容，“商会就是商会，别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商人逐利，也是应该的，但不管你们有多少银子，都不要去想着凌驾于官府之上！” “小人谨记！” 侯士开重重点点头。 他明白，云铮这是在给他们划线。 只要越过了这条线，那就别怪云铮不客气了。 “行了，那就这样吧！” 云铮微笑，“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多谢王爷好意。” 侯士开站起来，“不过，小人还得赶回慕州探望卧病在床的老父亲，不敢过多耽搁，还请王爷见谅。”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挽留了。”云铮微笑，“以后你们组建海上商队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本王！” “多谢王爷！” 侯士开感激不已，再次向云铮和妙音他们行礼，这才告退。 云铮让林季带他送送侯士开。 直到侯士开离开，云铮这才笑着跟妙音和章虚说：“看来，西北都护府那边，差不多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嗯？” 妙音诧异的看向云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就因为侯士开在那边赚了银子？” “他赚银子只是表象。” 云铮微笑道：“连他们能在那边赚到这么多银子，说明那边的那些贵族遗老正在疯狂敛财！你没听侯士开说么，他们都能从那边买到酒水运回朔北贩售，这说明，缓了几年以后，那些遗留下来的贵族，手中有很多多余的粮食……” 如果只是从那些百姓手中赚银子，这么远的距离，也就赚个幸苦钱。 只有跟那些贵族交易，才能赚取大量的银子。 当初打下仇池和大月的时候，他们就想的是先养一养那些贵族，只要那些人不成天招募人手反抗他们的统治就行。 如今，距离打下仇池大月已经过去三、四年时间了。 那些人吃也吃饱了，养也养肥了！ 该拖出来斩杀了！ 杀一批，留一批。 可以让西北都护府那边更加稳固！ 该用这些人来收拾民心了！ 再养下去，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第1536章 回到皇城 当天，云铮就给派人给独孤策送去一封信。 秋收之后，就该收网了！ 不过，云铮隔得这么远，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该留，他也不知道。 看独孤策自己吧！ 另外，朝廷也需要派一些人过去暗访。 这一网不说把鱼全部捞干净，至少要把大鱼捞得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云铮继续忙碌。 文帝也继续早出晚归的巡查各个工地。 几天之后，南诏和玉南的使者终于在官兵的护送下来到新都这边。 文帝就在广陵的署衙接见了两位使者，还笑呵呵的跟两人说，他正准备于返回皇城之前去临江那边试验大乾的新式武器，让两国的使者随行。 看着文帝那副模样，云铮和几个兄弟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吐槽。 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老货，就是爱显摆！ 隔天，他们就出发赶往临江。 出发之前，文帝还将云霆留了下来，命他负责督建新都。 几天后，他们再次赶到临江。 不出所料，两国使者直接被舰炮的威力吓傻，直到他们离开临江的时候，两国使者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从临江出发以后，他们又走了二十来天，才终于回到皇城。 一群臣子纷纷道皇城外迎接他们。 时隔几个月时间，云铮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女。 刚走近，云铮就看到云苍和云锦拉着小捷儿站在队伍的前面。 两人一左一右，就跟左右护法似的护着这个小妹。 云铮惊喜的看着这一幕。 出去转悠了一圈，小捷儿都会走路了？ 不过算算时间，小捷儿差不多也到了走路的年纪了。 云铮正欲上前，文帝却先他一步来到三个孩子面子。 “咱们捷儿都会走路了？” 文帝蹲下来，向云捷伸出手。 云捷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张开双臂，摇摇晃晃的走向文帝。 文帝一把抱住云捷，抬手轻抚云捷的小脑袋，“捷儿乖，快叫皇爷爷。” 沈落雁温婉一笑，“父皇，捷儿还不会说话……” “哦，瞧朕这记性，咱们捷儿都还没满周岁呢！” 文帝呵呵一笑，又招手让云苍和云锦过来。 云苍和云锦跟文帝在宫中处了很长时间，倒是熟络了。 文帝一招手，两个孩子就屁颠屁颠的跑向文帝。 文帝就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将三个孩子全部搂在怀里，笑眯眯的问：“苍儿、锦儿，有没有想皇爷爷啊？” “想！” 两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回答。 “好好！想皇爷爷就有赏！” 文帝高兴得合不拢嘴，“穆顺，拿过来！” 穆顺领命，连忙送上一个盒子，并蹲在文帝身边打开。 随着盒子打开，云铮才发现盒子里面装的是糖葫芦。 云铮诧异。 他们这一路可都跟着文帝。 他什么时候叫人去买的糖葫芦？ 文帝笑眯眯的从盒子里拿出三串糖葫芦，“来，这是苍儿的，这是锦儿的，这是捷儿的……” 文帝将糖葫芦挨个挨个的送到三个孩子手中，又回头看向老二和老五，“朕也给你们的孩子准备了糖葫芦，回头你们带回去给孩子。” “谢父皇！” 两人连忙躬身致谢。 老实说，文帝能想到给他们的孩子也准备糖葫芦，已经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至于让文帝亲手送到他们的孩子手中，他们就不敢奢望了。 他们本来还以为，自家的孩子没份呢！ 虽说他们也明白，文帝肯定会偏心于云铮的三个孩子，也不指望文帝能一视同仁，但这糖葫芦若是没他们的孩子的份，他们多少还是会有些失落。 一串糖葫芦，看似不值钱，却能说明很多东西。 “好了，好了。” 文帝站起来，“先回宫吧！” 有了文帝开口，众人这才重新动身，往皇宫而去。 而云铮也终于有时间去抱抱自己的孩子了。 “捷儿是什么时候会走路的？” 云铮抱着最小的云捷，询问沈落雁。 沈落雁抿嘴一笑，“就几天前，在院里玩着玩着，突然就会走路了，不过现在只能勉强走，走得稍微快一点就栽跟头。” 云铮正欲说话，云捷手中的糖葫芦却拍到了他脸上。 云铮粘了一脸的糖，但却浑不在意，又扭头看向云苍和云锦。 然而，这两个小家伙正拿着糖葫芦吃得起劲，压根儿没工夫搭理他。 云铮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两个小没良心的。 众人一路说笑着，终于回到皇宫。 “你是不是想着回到皇城就开始偷懒？” 刚进入皇宫，文帝就笑呵呵的询问云铮。 “这不能叫偷懒吧？” 云铮咧嘴一笑，“父皇你看啊，儿臣这几个月又是打仗又是巡查新都，还安排了那么多事下去，儿臣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分吧？” “那你可能休息不了。” 文帝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恩科的事，是你提出来的！如今秋闱在即，你不得操持一下？另外，后面的殿试也由你主持！” “不是……” 云铮一脸无语。 机器也得检修不是？ 自己还不能休息一下？ “就这么定了。” 文帝根本不给云铮推脱的机会，“这一路折腾，朕也累得慌！朕还想多活点时间，得好好休息一阵子，没大事的话，你就来烦朕了！” 说着，文帝揉着自己的老腰，在穆顺的搀扶下离开。 “……” 云铮一脸黑线的看着文帝的背影。 去巡视新都的时候怎么见你喊累？ 这一回到皇城就开始喊累了？ 他这分明就是要当甩手掌柜！ 妈蛋！ 自己还想把事情甩给这老货呢！ 结果，这老货竟然先下手为强！ 真他娘的郁闷啊！ 不过，好在还有唐术和脱欢这两位丞相。 让这两位多管些事吧！ 年底的时候，多给他们点赏赐就成。 嗯，就这样！ 如此想着，云铮心中总算是稍稍平衡了些。 带着对文帝的强大怨念，云铮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碧波院。 和他离开那会相比，碧波院里好看了很多。 抬眼看去，到处都是花团锦簇。 终于回家了！ 自己也该化身为辛勤的小蜜蜂了。1 云铮看向自己的几个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第1537章 还有人敢跳？ 一觉醒来，云铮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启禀殿下，左丞相唐术求见……” “启禀殿下，右丞相脱欢求见……” “启禀殿下……” 一上午的时间，云铮几乎都没怎么停歇过。 这个人都还没送走，那个人又来了。 有时候，一来就是好几个人。 他昨天还在想着该怎么偷懒，今天就被现实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我说，你们是存心的吧？” 云铮无语的看着面前这帮朝廷官员。 真就不让人喘口气啊？ 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不知道自己要跟自己的女人花前月下吗？ “殿下，这真不怪我我们啊！” 脱欢苦哈哈的看着云铮，“圣上离开皇城两个月，这朝廷本来就一大堆事，圣上说累了需要休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总不能再去找圣上吧？” 脱欢心里也苦啊！ 你们父子、爷孙三个，总得有一个管事的吧？ 不能把什么事情都甩给他们吧？ 如果他们是想当权臣，那肯定乐意啥事都管。 可有云铮在，他们这些人谁都当不了权臣。 既然当不了权臣，那就老老实实的做臣子。 既然是臣子，有些事就不能替云铮或者文帝做决定。 他们离开这么长时间，朝廷这边需要向他们汇报的事或者需要他们拿主意的事堆积在一起，那可就太多了。 听着脱欢的话，一众官员也纷纷跟着点头。 “行，本王怕了诸位，行了吧？” 云铮揉揉脑袋，“这样，有十分紧急的事的人就留下，没十分紧急的事的人，先行回去！本王先看看你们呈上的奏折，若有问题，明日朝会再议！”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 先就紧急的事处理。 上朝吧！ 明日还是老老实实的参加朝会。 等把朝中这些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偷懒吧！ 要不然，他这碧波院的门槛都得被这帮官员踏破。 得到云铮的许诺，一些官员这才离开。 不过，唐术、脱欢和吴道三人还是留了下来。 “吴阁老，你也先回吧！” 云铮看向吴道，“本王知道你想跟本王聊秋闱的事，这样，明日朝会以后，本王再单独跟聊这个事，如何？” “好好！” 吴道站起来，“下官告退！” 嗯，总算又送走一个。 “给三藩改名的事儿，你们去跟父皇商量！” 云铮又看向唐术和脱欢，“相信本王，他绝对喜欢干这个事！” 两人无奈一笑，轻轻点头。 这一点，他们倒是相信的。 云铮说着，又看向脱欢，“至于摊丁入亩这事儿，你处理起来应该门清啊，怎么会犯难呢？” 脱欢当初可是在阜州跟着他一起推行新政的人。 以脱欢的手段，处理这个事应该很容易吧？ 脱欢面露苦色，“南方氏族林立，情况比阜州当时的情况复杂得多，下官担心动作太大，会严重影响南方的民生……” 阜州当初也就一个苏氏比较大。 但南方不同啊！ 南方富庶，这些氏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 虽然云厉此前一直在打压门阀氏族，但没有把他们斩尽杀绝啊！ 如今，朝廷的新政触及到了这些人的核心利益，很多人抱团起来反对新政，包括当地的一些官员都给朝廷上书，请求朝廷取消新政推行。 甚至还有人呈上万民书，请求朝廷取消推行新政。 在南方推行新政的阻力可比当初在阜州推行新政的时候的阻力大多了。 这些氏族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脱欢担心，朝廷若是…… “行了，不用说了！” 云铮抬手止住脱欢，“新政必须推行！这样，反正秦七虎闲着没事干，我会让他去处理这个事，我会授意他怎么干！这个你不用管了！” 氏族？ 朝廷不向他们下狠刀子，他们就给朝廷来软刀子。 “殿下，你不会是要让秦七虎大开杀戒吧？” 唐术眼皮一跳，连忙询问云铮。 秦七虎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派秦七虎这个二愣子去干这个事，搞不好要弄出大乱子啊！ “杀什么杀？” 云铮笑瞪唐术，“你们啊，就是太柔和了！总想着不能弄出大乱子来，殊不知，那些人也正是抓住了朝廷的这个心思，才敢搞那些小动作！” 唐术无奈一笑，又试探着说：“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理？也让我们学学。” 他对云铮还是不太放心。 云铮是战场上出来的人。 他担心云铮的手段太过激。 大乾现在有着如此广袤的土地，肯定是要以稳定发展为主。 乱，分很多种。 那些氏族胆子再大，肯定也不敢想举兵造反的事。 但他们要是抱团起来利用手中的资源影响民生，朝廷会很麻烦。 “先迁两个氏族的人到西域吧！”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他们不是喜欢跳么？本王让他们跳个够！到了西渠，他们若是还喜欢跳，自有人收拾他们！” 西域？ 听着云铮的话，唐术和脱欢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可是狠招啊！ 这是直接连锅端啊！ 唐术回过神来，担心道：“那些氏族怕是不会同意啊！” 云铮轻哼：“这是朝廷的发展大计，也是造福子后代的事，由得他们不同意？你们以为秦七虎手中的兵马是拿着看的？” 同意，那叫护送！ 不同意，就是押送！ 先把跳得最厉害的氏族举族迁移了再说！ 其他氏族若是想去支援西域的建设，他也非常乐意。 别怕没人！ 可以迁这些人去西域，也可以从西域迁人入各郡！ 对于这些氏族，就是要下狠手。 要不然，他们真以为人多势众就能对抗朝廷新政。 动手之前，他会先抽调南方的部队进行换防。 惹急了眼，他直接派人伪装成盗匪，先杀几个氏族再说。 听着云铮的话，两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估计，也就云铮敢这么干吧？ 这位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王爷，手段确实太强硬了。 “那就听王爷的！” 唐术深吸一口气，“不过，下官还是想恳请王爷，能不动刀子，就尽量别动刀子，朝廷需要钱粮的地方太多了，南方真不能乱！” “放心，本王有分寸！” 云铮轻轻点头，“行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说下一个事吧！” 第1538章 猝不及防的转弯 第二天，云铮老老实实的去参加朝会。 反正不去别人就碧波院跑。 还不如先在朝堂上，把该解决的事情一并解决掉。 需要哪个部门配合解决的问题，也可以当场协调，省得绕来绕去的麻烦。 所以啊！ 这历朝历代都有朝会，还是很有道理的！ 好吧，是自己肤浅了！ 云铮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一上午的时间，云铮就将十来个要紧的事一并解决了。 但代价是，陈布看向云铮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活脱脱就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祖宗！ 这可是真是个祖宗啊！ 一上午的时间，一千多万两银子就花出去了！ 要不是朝廷从徐实甫家里抄出了三千多万两银子，他都想直接撂挑子了。 照云铮这么花，徐实甫留给他的遗产估计很快就要花光了！ 朝会散去后，云铮本想邀请吴道去碧波院坐坐。 结果，他还没开口，吴道就先邀请他去吴府坐坐。 想着吴道举家来到皇城后，自己都还没去他家里坐过，云铮索性答应下来。 毕竟，吴道是他自己弄到皇城来的。 吴道都邀请他了，他还是要给吴道几分面子。 “王爷觉得，这秋闱当以何为题？” 马车上，吴道向云铮询问。 云铮不假思索的回答：“民治、民生、民族融合！” 吴道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王爷，这会不会太大的点啊？” 这看似是一个题，但涉及的范围太广了。 民治、民生，尚且还好说。 可这民族融合，就有点空泛了。 好多赶考的学子连基本的民族融合概念都没有，叫他们来答这种问题，感觉有点为难他们了。 “要说大，也确实太大了点。” 云铮轻轻点头，“不过，也不是非要让那些士子答得面面俱到，只要他们能够答得有理有据，那就可以择优录取。” “若是这样的话，那倒还好。” 吴道心中松一口气，又跟云铮说起秋闱的其他事宜来。 两人坐在马车里，边走边说。 对于科举，吴道其实也是个半吊子水。 他以前从未主持过科举事宜，好多东西都是现学现卖。 好在章虚的老子章衡很有经验，帮了他不少忙。 要不然，他非忙得焦头烂额不可。 云铮倒是还好，虽然他也对科举不是特别熟悉，但他只管出题和主持殿试，其他的事，都可以交给吴道他们这些人去办。 说起章衡，吴道又认真的说：“王爷，章衡这个人其实很不错，要学识有学识，要能力……” “打住！” 云铮止住吴道：“我说吴老，你不会是想退位让贤吧？” “这个……” 吴道老脸上露出几许尴尬的笑容，“老朽确实有这个念头！其实王爷应该也能看出，老朽真不是当官的料。” 和很多人不同，吴道是真不想当官。 他这种人，在朝堂上玩心眼根本玩不过别人，很多时候说话也不好听，容易得罪别人。 若非因为有云铮这个后盾，他是断然不敢入朝为官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最多就是文章比他人做得好些。 但治国又不是做文章。 文章做得好，未必就会治国。 “你再当几年吧！”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向吴道，“章衡的学识和能力，本王肯定是放心的！但章衡的威望还是不足，怎么着也得再锻炼几年。” 他本就是打算让章衡未来接吴道的班的。 但现在用章衡取代吴道，确实太早了点。 “唉……” 吴道轻叹，心中暗暗发苦。 他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看来，想退还退不掉啊！ “吴老怎么突然想到退位让贤呢？” 云铮疑惑的看向吴道，“朝中有人为难你们了？” “没有、没有。” 吴道连连摆手，“朝中的人都知道老朽跟王爷还算是有点关系，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为难到老朽头上来。” 云铮低眉思索片刻，又问：“那就是有人想到你这里走后门，想往国子监塞人？” “啊……这……” 吴道愕然的看向云铮。 王爷怎么知道？ 难不成王爷还随时派人盯着他们？ “看来，本王猜对了。” 云铮微笑，“有人想往国子监塞人，但你又觉得塞来的人不行，你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把人塞进去，又不想因此而得罪人，是吧？” 听着云铮的话，吴道再次惊愕。 他连自己怎么想的都猜到了？ 惊愕过后，吴道无奈的点点头：“确实有这些事，老朽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找老朽，老朽怕得罪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被这些事搞得筋疲力尽……” 云铮收回目光，淡淡道：“本王要问你哪些人找过你，你应该不会说吧？” 吴道那老脸上再次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却默认了云铮的猜测。 “既然你不说，那本王也不追问了。” 云铮也不想让他为难，转而问：“吴老应该很了解章阁老吧？” “当然！” 说起章槐，吴道不禁露出几分佩服之色，“章公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行，都让老朽钦佩不已。” 对于章槐，吴道还是很服气的。 光是“文贞”这个谥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铮吐出一口浊气，正色道：“不瞒吴老，本王早年其实一直不太喜欢章阁老，一是觉得他迂腐，二来觉得他不够硬气，朝廷每有战事，他大多主和。” “但后来跟他接触得多了，本王就很觉得章阁老这个人很不错。”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他也没什么歪心思，不管他是迂腐也好，主和也好，他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在为朝廷考虑。” “要说得罪人，章阁老比你得罪的人多太多了，但他依然深受父皇信任。”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吴道想了想，“因为章公是圣上的恩师？” “不是！” 云铮摇头，“因为父皇知道，章阁老是个守正克己的人！无论任何时候，他都能坚守自己的本心！” 坚守自己的本心么？ 吴道若有所思，旋即轻轻点头：“老朽明白了！” “所以啊！你不用想那么多。” 云铮微笑，“本王虽贪财好色，但眼睛却是明亮的！” “王爷可不贪财好色。”吴道摇头一笑，“王爷若是贪财好色，老朽那外甥女，也不至于整日郁郁寡欢了……” 啊…… 这……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吴道。 这老头. 这弯转得自己有些猝不及防啊！ 第1539章 吴家 云铮跟着吴道来到吴家。 得知消息的吴家人早早的在门口迎接。 云铮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澜画。 “恭迎王爷。” 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 云铮微笑，又侧脸看向吴道。 然而，吴道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笑笑。 得！ 看来，这老头早有准备。 估计自己昨天跟他说了单独聊聊秋闱的事以后，他就打算把自己拖到吴家来了。 至于澜画，肯定是这老头叫过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老头是想撮合自己跟澜画。 乱点鸳鸯谱啊！ 云铮无奈一笑，也不多说。 他知道，吴道不是像别人那般，想通过联姻来拉近跟自己的关系。 这老头就是单纯的想撮合自己跟他这外甥女而已。 “王爷，请！” 吴道抬手虚引。 “请！” 云铮微笑，举步往吴家走去。 吴道瞥了澜画一眼，也跟着进屋。 待两人进了大门，其余人才跟着往屋里走，唯有澜画有些失神的愣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 吴夫人回过头来，凑到澜画身边轻拽他一下，压低声音道：“你舅父可是厚着脸皮把王爷请到家里来了，你自己可得珍惜这个机会。” 她一直坚持的自己的观点。 皇家的门，没那么好进的。 她是真心不想这丫头把心思放在云铮身上，只想这丫头找个良人嫁了。 可这丫头一门心思就扑在云铮身上，整日自惭形秽、郁郁寡欢。 她这个当舅母的看在眼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要是这丫头的性子泼辣点，也行。 自己的幸福，自己去争取。 大不了就厚着脸皮主动取跟云铮接触，成天围着云铮转，他总有动情的时候。 可这丫头脸皮薄，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跟云铮接触。 云铮成天这么多事，她难道还指望云铮主动跑来找她？ 没办法，还是只有他们当舅父和舅母的替她创造机会。 她这要是都还不珍惜，她可真要撺掇澜画的父母强行给她定一门亲事了。 这丫头再这么拖下去，可就真成老姑娘了。 澜画羞怯的看了用心良苦吴夫人一眼，“多谢舅母。” “有时候，脸皮别那么薄。” 吴夫人拍拍澜画的手，“别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图他这个人就好！” “嗯，画儿明白了。” 澜画抿嘴，轻轻点头。 很快，两人跟着进屋。 他们刚走进来，吴道就吩咐：“画儿，给王爷斟茶！夫人，你赶紧吩咐伙房，做几个像样的菜，可别怠慢了王爷。” “王爷稍坐，老身失陪。” 吴夫人欠身施礼，退下之际，又悄悄的给澜画使个眼色。 澜画瞥吴夫人一眼，赶紧上前拿起茶壶，先用炉子上的开水将茶壶清洗一遍，这才放上茶叶，倒上开水泡茶。 “青阳没在府上？” 云铮冲澜画点头一笑，又询问吴道。 “没有。” 吴道笑呵呵的回答：“他最近一直在技研院那边，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老朽问起，他说需要保密，老朽也不好再多问。” 事实上，是吴道将吴青阳撵走的。 究其原因，还是为了给云铮和澜画创造机会。 他心中明白，吴青阳一在家里，云铮肯定逮着吴青阳，跟他聊那些数理知识。 他们倒是聊得起劲，澜画这丫头就只有在旁边干瞪眼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澜画舍弃了第一泡茶以后，并重新倒上开水泡好茶，替云铮和吴道斟茶，“王爷请用茶。” “咱们都是熟人，别搞得这么客气。” 云铮笑着看向澜画，“太客气了，你不自在，本王也不自在！随意点就好。” “王爷说得对。” 吴道点头附和，又跟澜画说，“太客气了就显得生分了！你和王爷年纪相差无几，除了必要的礼仪，别太讲究虚礼了，王爷也不是讲究虚礼的人。” “对对。” 云铮点头一笑，又吩咐澜画，“你也坐下吧！” “嗯。” 澜画微笑，在旁边端端正正的坐下，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吴道瞥澜画一眼，心中暗暗摇头。 他都厚着脸皮把云铮请到家里来了！ 这丫头又不主动搭话，难道还让自己帮她和云铮找话题啊？ 唉！ 头疼！ 无奈心中一叹，旋即一拍脑袋，“对了王爷，老朽刚想起来，老朽还有点事想向王爷汇报，不过，老朽还没整理完成……” 不待吴道说完，云铮便主动开口：“那吴老先去整理吧！我让澜画陪我去你府上转转，正好，也熟悉一下吴老这府上。” 好烂的借口！ 这老头，找借口都不会找！ 真是难为他了！ “好好！那就让画儿陪王爷走走吧！” 吴道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悄悄给澜画使个眼色，告罪离开。 他知道，云铮是看出他的目的了。 老实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太烂了！ 但没办法啊！ 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借口啊！ 目送吴道逃跑似的离开，云铮也站起身来，“走吧，咱们随便转转。” “王爷，请。” 澜画强忍心中的羞意，努力做出自然的模样。 但，她的动作看起来还是稍微有些别扭。 在两人往吴府后院走去的时候，吴道和吴夫人也凑到了一起。 “怎么样，怎么样？” 一见着吴道，吴夫人就匆匆询问。 “还能怎么样？” 吴道苦笑：“我话刚说出来，王爷就看穿我的意图了！王爷怕我尴尬，主动说让画儿陪他走走！” “那就好。” 吴夫人长舒一口气，“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跟王爷说过那事儿？” 他是想让吴道跟云铮说说，若是对澜画有一点点的意思，那他们以后就多多接触，让澜画去王府当个女先生。 澜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教教王府的孩子，肯定是没问题。 若是他对澜画一点想法都没有，不妨直接告诉澜画，趁早让她死心，免得这丫头一直这么蹉跎下去。 “这叫我怎么开口？” 吴道轻轻摇头，“不过，我估摸着，王爷已经猜到我们的想法了！看吧，反正咱们能做的都做了，以后怎么样，就看她自己了……” 这一次，他可真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 连那么烂的借口都找出来了！ 如果还是不行，他也不想再操心这个事了…… 第1540章 彼此坦诚 “那边那一蓬竹子是舅父前几个月才种下的……” “旁边的花是舅母种下的。” “当时舅父还抱怨舅母种的花占了他种竹子的地，舅母又反过来抱怨舅父种的竹子挡住了她种的花的阳光……” 走进后院，澜画主动跟云铮找话题，给他说着吴家的这些趣事。 听着澜画的话，云铮不禁有些恍然。 他突然想起，他们当初撮合卓玛的俞世忠的时候，也是让俞世忠带着卓玛去王府转转，熟悉一下王府。 当时，俞世忠还真傻乎乎的向卓玛介绍王府呢！ 事后听俞世忠说起，他和沈落雁直骂俞世忠这个铁憨憨。 不过，俞世忠和卓玛的结局却是好的。 想着想着，云铮便忍不住笑起来。 见云铮发笑，澜画以为是自己给云铮讲的事让云铮笑起来，当下更加兴致勃勃的跟云铮说着这些趣事。 云铮哑然，旋即扭头看向澜画，微笑道：“你说了半天都是你舅父和舅母之间的趣事，有没有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趣事呢？” “我身上的趣事？” 澜画想了想，抿嘴道：“我身上的趣事，王爷可能不喜欢听。” “怎么说？” 云铮饶有兴致的询问。 “我身上的趣事，大多发生在诗社那边。” 澜画轻抿薄唇，“不过，我听说王爷对吟诗作对这些事好像不感兴趣！之前我还听人说，王爷当初在群芳苑醉酒，还痛斥那些才子无病呻吟……” 云铮哑然失笑，点头道：“我确实对吟诗作对没多少兴趣，主要是我自己肚子里没几滴墨水。” “不是吧？”澜画莞尔，“我可听说，王爷在群芳苑连作几首佳作，让那些才子羞愧难当……” “我那都是抄袭的别人的诗。”云铮笑笑，又好奇的问：“你平时除了去诗社，就没有去做其他的事吗？” “也有吧。” 澜画轻笑，“有时候我向表哥请教一下数理方面的知识，不过，我确实不是学数理的料子，好些简单的题，表哥跟我讲几次，我都不明白……” 难得云铮关心起她平时干的那些事，澜画也如数家珍般的说出来。 她的生活比较简单，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在家里看书、写诗、作画，种花草、做女红之类，出门的时间相对较少。 有时候，她也会下厨给父母做顿饭。 不过，她的厨艺确实不怎么样，做点简单的饭菜还可以，要是家里有客人，或者要做点复杂点的菜肴，她就没办法了。 “你来皇城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就没认识点朋友？” 云铮微笑询问。 澜画应该算是典型的淑女吧？ 她干的这些事，应该都是淑女经常干的。 或者说，是有才的淑女常干的事。 澜画低眉，“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但还真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 云铮笑笑，又问澜画：“你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才女，就没有人年轻俊杰追求你，或者到你家里提亲？” 面对云铮的问题，澜画不由得微微一愣。 沉默片刻，澜画扬起俏脸，强压心中的羞怯，壮着胆子询问：“那王爷是希望有，还是没有？” “有！” 云铮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着云铮的话，澜画神色瞬间黯然。 她心中明白，这就是云铮的答案。 终究还是自己单相思啊！ 澜画心中莫名抽痛。 然而，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像舅母所说，自己的幸福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犹豫好久，澜画终于还是开口询问：“王爷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还是觉得我没用？亦或是，觉得我是攀附权贵、爱慕虚荣的女子？” “都不是。” 云铮轻轻摇头，“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好色的人。” “但同样，我也是个知足的人！” “我想陪伴我的每一个女人，但我也分身乏术。” “身边的人多了，终究还是陪伴不了她们那么多……” 云铮本就是打算跟澜画摊开说的。 既然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再藏着掖着。 既然他对澜画无意，那就不该去吊着澜画。 不管澜画作何选择，他先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以免耽误别人。 自从伽遥在黎国出事之后，他的心态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些年下来，他陪伴身边的人其实很少。 除了妙音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外，沈落雁、叶紫她们，经常都是好几个月都见不着他。1 人生本就短暂，过一天就少一天。 天下美人何其之多，他还能把所有美人都收入自己房中不成？ 珍惜现在拥有的人，或许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 当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就不会对其他女人动情。 只能说现在，他确实没有对澜画动情。 对他来说，澜画只是一个熟人。 听着云铮坦诚的话，澜画心中一阵酸楚，眼睛一阵发涩。1 但她不断的提醒自己，强迫自己不要掉下眼泪来。 她需要的是云铮的爱，而不是他的可怜。 当云铮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澜画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绪，过了好久，终于轻启朱唇：“多谢王爷坦诚的跟我说这些。” 云铮摇头苦笑：“说什么谢就算了，你别恨我就好。” “不会。” 澜画默默摇头，旋即鼓起勇气看着云铮：“虽然我知道王爷对我无意，但我愿意等下去！” 云铮讶然，轻叹道：“你这是何必呢？” “我要等！” 澜画没有回避云铮的目光，幽幽道：“舅父曾经跟我说，人年轻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渡过。” “但我已经遇到那个惊艳的人了，我的余生，已经无法安宁渡过了！”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等下去，等到撬开王爷的心的那一天！”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我不愿意有一天当我走进王爷的心里的时候，我已嫁做他人妇，空留一生的遗憾……” 这一刻，澜画鼓起勇气，将心中的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愿意等！ 或许，人年轻的时候真的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但既然遇到了，那就不要退缩。 她宁愿孤老一生，也不愿意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现在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将来，也不会…… 第1541章 放心大胆的干 澜画的态度很决然，云铮也没有再多说。 他尊重澜画的选择。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把话说明白了，两人相处起来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澜画陪着云铮在吴府转了一圈，便去帮着吴夫人准备餐食去了。 云铮也重新跟吴道聊起正事来。 “你跟王爷聊得这么样？” 吴夫人将澜画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澜画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坦诚的将云铮的态度告诉吴夫人。 “唉……” 吴夫人轻声叹息，又轻拍澜画的手背：“有些事，是讲究缘分的……” “画儿明白。” 澜画轻轻点头，“不过，画儿愿意等下去！” 吴夫人闻言，不禁眉头紧皱，又耐着性子劝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不是等待就能如你所愿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应该……” “舅母，你就别劝我了。” 澜画轻轻摇头，“我知道舅母和舅父都是为我好，但我现在已经走不出来了，我强迫自己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岂不是更难受吗？” “这……” 吴夫人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澜画了。 “舅母，你就别担心我了。” 澜画嫣然一笑，抱着吴夫人的手臂说：“我现在是走不出来，万一我哪天走出来了，说不定突然就要请你们喝喜酒了呢？” 看着澜画脸上的笑容，吴夫人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丫头竟然还笑了？ 这是释然，还是强颜欢笑？ 良久，吴夫人拍拍澜画的手，轻轻点头：“那舅母就等着喝你的喜酒！” 罢了！ 她也不是那些不更事的小丫头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由她去吧！ 真强行把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她只会更痛苦。 唉！ 顺其自然吧！ 如此想着，吴夫人也不再多想。 …… “你就这么直接给澜画说了啊？” 碧波院中，叶紫无语的看着云铮。 “早说早好！” 云铮微笑，“对她无意，还吊着她，那才是真正的伤害。” 她知道叶紫在想什么。 但他不认为这是伤害。 这叫开诚布公。 “你啊！” 沈落雁兀自一笑，打趣道：“成天说自己好色，真有美色送上门，你又变成了自己所说的铁憨憨。” 其实，只要云铮点头，对于澜画进门，她们几个姐妹是没意见的。 一方面是因为澜画嫁给云铮，确实可以达到一些政治上的目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们了解澜画的性子。 澜画不争不抢，不会破坏府里的氛围。 “什么铁憨憨？会不会说话！” 云铮不满，“本王这叫坦诚！” 说着，云铮又在沈落雁的脸蛋上轻捏一把。 “嗯嗯，你最坦诚了！” 沈落雁白他一眼，抄起一颗被辛笙剥了皮的葡萄送到跟个大爷一样躺在那里的云铮嘴里。 云铮美滋滋的吞下葡萄，又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查看。 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云铮又不禁摇头一笑。 看这玩意儿，就跟开盲盒似的。 不打开，谁都不知道上面写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头让各部将这些奏折进行标注。” 云铮摸着下巴，“好消息就用红笔标准，坏消息就用黑笔标注，不好不坏的消息就用蓝色的笔标注。” “你想得还挺美！” 叶紫忍俊不禁，“真这么标注了，估计都捡着红笔标注的奏折看了。” 这家伙，脑袋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得亏他不想当皇帝！ 他要是当了皇帝了，估计成天就想着怎么偷懒了。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林季带着秦七虎走进院子里。 秦七虎上前行礼，“见过殿下，见过王妃及……” “行了、行了。” 云铮止住秦七虎，“我说，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你这么客气，搞得我都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了。” 云铮说着，又挥手示意林季退下。 “这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一下的。” 秦七虎咧嘴一笑，又打趣道：“殿下，你这挺享受啊！” “忙归忙，该享受也得享受啊！” 云铮哈哈一笑，又吩咐叶紫她们三个，“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我跟秦大哥聊聊！对了笙儿，吩咐后厨弄点好菜，晚上我跟秦大哥喝几杯。” “嗯。” 辛笙点点头，跟着叶紫和沈落雁一起离开。 待她们离开，云铮又指了指旁边的躺椅。 秦七虎会意，走过去在躺椅上躺下。 “别说，还真挺舒服。” 秦七虎活动活动身子，悠哉游哉的说。 “那是。” 云铮哈哈一笑，这才跟秦七虎说：“叫你来，是打算让你去当恶人。” “恶人？” 秦七虎一愣，又大大咧咧一笑，“我本来也不是好人啊！” “对对！” 云铮哈哈一笑，这才跟他说起新政推行遇阻的事，并将秦七虎去的目的告诉他。 听完云铮的话，秦七虎不禁无语，“这帮氏族脑子有病吧？他们不会以为朝廷不敢动他们吧？” 他们还以为是云厉主政的时候呢？ 还搁着东啊西的！ 真当朝廷的大军是拿来看的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云铮淡淡一笑，“这次派你去，就是给他们下一剂猛药。” “兵部会发出换防的调令，你直接从云州带兵马过去。” “这个事，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谁要是敢动歪心思，你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让他连迁移的机会都没有！” 云铮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必须将摊丁入亩的新政推行下去。 越是磨叽，有些人越是以为有回旋的余地。 “好！” 秦七虎重重点头，“反正我在西渠，哦不，是西域，我在西域那边还没打过瘾，他们要是能跳起来，我他娘的正好过过瘾！” “你放心大胆地干！” 云铮微笑，“你的动静若是闹得太大，朝廷这边可能会有人参你，不过你不用管，他们参他们，你干你的！” “好！” 秦七虎爽快的答应。 参就参呗！ 他老子就是典型的例子。 朝中以前那些大臣，一半以上都参过他老子。 他老子还不是屁事都没有？ “你们过去以后，秋收应该也差不多了！” 云铮又叮嘱，“如果还没完成，那就等秋收结束再动手！” 干事归干事，还是不能影响秋收…… 第1542章 痛并快乐着的文帝 隔天，云铮继续参加朝会。 相比于昨日，今日的事要少很多。 正当云铮跟众人商讨着是否也要在南方三藩那边组建开发兵团的时候，殿外宫卫匆匆来报：“启禀殿下，黎国捷报！” 黎国捷报？ 虽然云铮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心中却还是暗暗高兴。 “把人带进来吧！” 云铮吩咐。 很快，背插三面红旗的传讯兵被带入殿内，并送上捷报。 云铮接过捷报，刚打开，一封信便从中滑落。 云铮微微诧异，接过严礼捡起并呈上来的信。 这封信只是一信封封住了，但却没有署名，压根儿不知道是谁写的。 云铮没有急着看那封信，而是先打开捷报查看。 看到捷报上的内容，云铮心中更喜，同时在心中暗骂一声混蛋。 庞进酒已经率部击败了高钦族，高钦族王族尽诛，所有与尹植有关系的高钦族家族也全部被诛灭，高钦族所有领土，尽归大乾。 目前，高钦族的领土上还有零星的抵抗，但已经成不了气候。 庞进酒他们采取了极其狠辣的策略，一地抵抗，方圆二十里的人尽屠！ 直到捷报的最后，庞进酒才道出王器的情况。 云铮知道，庞进酒肯定是故意的。 这混蛋早就跟王器会和了，却故意瞒着不报。 这分明是要给自己来个双喜临门啊！ 不过，这确实值得高兴！ 云铮命严礼将捷报的内容当朝念出，自己却又打开那封信。 伽遥！ 这是伽遥写来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就简单的跟他说了他们的母子的近况，让他别担心，并承诺，少则半年，多则两年，她一定带着儿子来找他。 另外，信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一看就知道是他和伽遥的儿子的手掌印。 看着这个小小的手掌印，云铮仿佛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冲自己笑。 依稀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伽遥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然而很快，两张笑脸都消失，只有那些简单的文字。 云铮紧紧的捏着信纸，心中突然又好奇起来了。 伽遥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事需要她花这么长时间去做？1 也不知道伽遥干的这个事有没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 真有什么危险的事，伽遥应该会寻求沈宽他们的帮助。 “殿下，殿下……” 就在云铮暗暗思索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严礼的声音。 云铮回过神来，“怎么了？” 严礼赔笑：“裕国公问殿下，黎朝和高钦族那边是否也要成立开发兵团？” 萧万仇的这个问题，倒是把云铮问住了。 一下子搞这么开发兵团或者生产建设兵团，朝廷的压力也大啊！ 虽说这些兵团后面应该都能自给自足，但眼下肯定不行啊！ 什么事都得有个过程不是？ “暂时不用吧！” 云铮轻轻摇头，“那边先让那些兵马驻守即可，等他们把该杀的人杀得差不多了，等那边稍微安定下来，再进行下一步吧！” 云铮说得很是平淡。 但朝堂众人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把该杀的人杀得差不多！ 简单的几个字，却说明那边的杀戮还不会停止。 还有无数的人会为尹植的愚蠢陪葬。 “下官也赞同殿下的意见。” 唐术进言道：“黎朝和高钦族距离朝廷太远，而且那些地方本就是苦寒之地，眼下还是当以将三藩之地稳固下来为要。” “下官附议。” 脱欢也表示赞同。 随着两人开口，不少官员都表示赞同。 不过，也有少部分官员提出异议。 不过云铮明白，他们不是真的有异议，只是需要再朝堂上表现出异议。 “行了，黎国好高钦族的事先暂缓。” 云铮拍板，“还是先把三藩那边稳固下来再说。” 脱欢呵呵一笑：“殿下，那边应该不能再叫黎国和高钦族了吧？” “这……” 云铮微愣，旋即哈哈一笑，“这倒是！不过这事儿咱们就别管了，让父皇去想吧！” “哈哈……” 听着云铮的话，朝堂顿时笑成一片。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凡是有给新得之地命名之类的事，去找文帝，准错不了！ 不管文帝再累再忙，只要说起这事儿，他马上就有精神了。 虽然这事儿挺费神的，但相信文帝愿意费这个神。 说笑一阵后，云铮再次与群臣讨论起三藩那边的事来。 朝会结束后，云铮便去文帝的寝宫找文帝。 云铮刚到文帝寝宫门口，便听到寝宫里面传来文帝和云苍的笑声。 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小聊到什么了，竟然这么高兴。 当云铮走进寝宫的院子，才发现文帝正在跟云苍打水仗。 是的，打水仗！ 两人在院中的小鱼池前，一人拿着几块小石头往鱼池里砸，只要水花将对方溅到对方身上，砸石头的人就笑个不停。 穆顺就侯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见到云铮走过来，穆顺冲云铮轻轻摇头，示意云铮别去打扰这一老一小，同时缓步退到云铮身边。 “他们玩多久了？” 云铮低声询问穆顺。 “才玩不久。” 穆顺低眉一笑，“殿下放心，这天气还热着，伤不着圣上和皇太孙的身子。” 穆顺不愧是人精。 云铮都还没说，他就知道云铮在担心什么。 “好吧！” 云铮笑笑，跟穆顺站在一边闲聊。 云苍玩的兴起，浑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云铮。 直到这一老一小玩得累了，穆顺这才命人替这一老一小沐浴更衣。 待两人沐浴更衣完毕，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候了。 云铮自然也留下来跟着一起用膳。 “父皇，你也别由着苍儿胡闹，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饭桌上，云铮忍不住叮嘱文帝。 “没事、没事。” 文帝摆摆手，“跟苍儿玩闹，朕自个儿也高兴，还能活动身子骨，挺好！” “……” 云铮无语。 “行了，朕有分寸，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文帝呵呵一笑，转而询问：“你是不是又想丢什么活给朕？” “还真是！” 云铮点头一笑，“旁进酒他们那边传来捷报，高钦族那边已经打下来，朝臣们都说，以后，那边再叫黎国或者高钦族，就不合适了。” 文帝微微一顿，又是高兴又是发愁。 三藩那边怎么改名字，他都还没确定。 这黎国和高钦族又来了？ “这得容朕好好想想了……” 文帝轻揉脑袋，脸上却挂满笑容…… 第1543章 少年愁 连续处理了多日朝政后，云铮总算是把堆积的事处理完了。 而他也终于得以享受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 早上。 叶紫趴在床头，轻拍云铮一下，“行了，赶紧起来吧！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还要赖床啊？” 云铮双目紧闭，看上去就像是还在熟睡。 但叶紫这个枕边人哪看不出来，这家伙分明是在装睡。 云苍和云锦都已经起床在沈落雁的敦促下扎马步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还躺在床上赖床。 他是真不害臊啊！ 眼见云铮还在装睡，叶紫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下一刻，叶紫捻起一撮秀发，低头伸到云铮鼻子前。 正当叶紫准备捉弄一下云铮的时候，云铮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叶紫的腰肢。 叶紫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趴在云铮身上。 “好哇，还敢捉弄为夫，这下被为夫逮个正着吧？” 云铮笑吟吟的看着叶紫，大手在叶紫腰间作怪。 叶紫不以为意，笑吟吟的盯着云铮，“逮着了就逮着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可说不定哟！” 云铮坏笑，“现在可是正是晨练的时候。” “呸！” 叶紫羞臊的拍拍云铮的胸口，娇嗔道：“昨儿个折腾了半宿，大清早还不安分啊？” “瞧你说得。” 云铮稍稍抬起脑袋，在叶紫的唇上轻轻一啄，“昨天是昨天的事，今天是今天的事！昨天吃了饭，今天也得吃不是？” 听着云铮这张嘴就来的歪理，叶紫不禁一阵无语。 这家伙可真行。 什么事都能说出歪理来！ “行啦，别贫了。” 叶紫送上一个香吻，这才说：“今儿个还得去看望娘亲他们呢！赶紧起来吧！” “哦，对对！” 云铮抱着叶紫坐起来，“你要不说，我差点就忘了这事儿了。” 温柔乡，英雄冢！ 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昨晚就说好的事，一夜放纵之后，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啊！” 叶紫轻戳一下云铮的脑门，从他怀中站起来。 这家伙忙起来的时候跟闲下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也真是幸苦他了。 又要打仗，又要处理朝政。 要不是今天说好了去沈家，她就由着这家伙赖床了。 虽然他是醒着的，但对他来说，躺着或许更舒服一些吧！ 毕竟，他常年在外面打仗，到处风餐露宿的，哪有家里躺着舒服。 帮云铮穿戴好并洗漱完毕，两人这才走出房间。 院子里，沈落雁正在督促云苍和云锦扎马步。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在他们旁边，乞颜也在蹲马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一边读书一边蹲马步。 云捷也撅着小屁股学着哥哥姐姐蹲马步。 不过，她连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更别说蹲出正儿八经的马步了。 妙音和辛笙在云捷身边护着她，免得她马步没蹲着，反倒把自己栽个跟头。 见云铮出来，妙音和辛笙同时给他使个眼色，又悄悄的指了指云苍和云锦，明显是在示意他将两个孩子从沈落雁的手下解救出来。 云铮走过去，询问沈落雁：“练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 沈落雁扭头回云铮一句，又跟云苍和云锦说：“再坚持一下，满一刻钟就行。” 两个小家伙瘪瘪嘴，又可怜巴巴的看向云铮。 “别看我。” 云铮立即摇头，“玩的时候好好玩，该练的时候就认真的练。” 对于沈落雁督促两个孩子练武的事，云铮是双手赞成的。 虽说他的儿女以后去哪里肯定都会有护卫保护，但自己有点武艺傍身，肯定是好的。 就算不需要他们去厮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当然，他也跟沈落雁说过，孩子还小，要循序渐进，别把孩子练出什么问题了。 眼见指望不上云铮，两个孩子只能继续咬牙坚持。 在两个孩子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刻钟终于到了。 沈落雁这才让他们休息，又接过婢女递上的汗巾替两个孩子擦汗。 云铮也走过去，揉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又蹲下来，一左一右的将两个孩子抱住，“累不累？” “累……”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云铮笑笑，“那咱们先去吃饭，吃得饱饱的就不累了。” “父王骗人。” 云锦瘪嘴。 “父王怎么骗人了？” 云铮笑眯眯的询问。 “吃得饱饱的也累。” 云锦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之前娘就说过了，锦儿吃饱了，还是累……” 说着，云锦又委屈巴巴的看向叶紫。 云铮哑然失笑。 叶紫竟然早就说过这话了？ 唉！ 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不太好骗了啊！ 不过，自己这也不叫骗啊！ 吃饱了恢复力气了，自然就不累了啊！ “父王可没骗锦儿。” 云铮替女儿捋捋头发，“你想想，你现在是不是没力气？吃饱了，是不是就有力气了？” 云锦偏着脑袋，眼睛眨啊眨的，明显绕不过这个弯。 “好了，咱们去用膳了。” 云铮拍拍两个孩子站起来，又来到乞颜身边，幸灾乐祸的问：“你小子又被罚了？” 乞颜惭愧的点点头，耷拉着脑袋。 “我说你小子怎么老被罚？” 云铮轻轻一敲乞颜的脑袋，又从他手中拿过书，“这篇文章通篇也就不到三百字，也不算难啊！这都五天了吧，你小子还没背下来？” 乞颜闻言，更加惭愧，就像是被霜打蔫了茄子一样。 “好了！不会背就静下心来，用功的背！” 云铮也不想去打击乞颜，但还是认真的教导：“别耷拉着脑袋，这脑袋耷拉下去就会背了？” “哦。” 乞颜重新抬起头。 “行了，先吃饭吧！吃了饭就带去你找念慈姐姐玩。” 云铮拍拍乞颜，也不再多说。 有些东西，可能还真就是天生的。 乞颜就明显不是读书的料。 就一篇简单的文章，他背来背去都容易忘。 你要说他记性差吧，让他干点别的事，他的记性又好了。 乞颜跟在云铮身后。 刚走出没多远，乞颜突然轻轻拉拉云铮的衣衫。 云铮回头看向乞颜，“怎么了？” 乞颜扬起脑袋，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眼睛中多了些愁绪。 “姑丈，我……我想阿爹了……” 突然之间，乞颜眼中布满水雾。 云铮微微一愣，久久无言…… 第1544章 殿试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然而，这话在乞颜身上似乎并不怎么适用。 以往的时候，乞颜只要见着沈念慈，都会跑去跟她疯玩。 但今天，乞颜连跟沈念慈玩起来的时候，都是无精打采的。 血脉这个东西，有时候真得很神奇。 乞颜才三岁就到他们这边了，这么些年过去，也就上次跟伦台见了一面。 可就这么一面，就让这个孩子对他的阿爹念念不忘。 此前，他觉得乞颜不会背书是因为他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现在，他明白乞颜不会背书的症结所在了。 也许，在他的心中，云苍、云锦和云捷都是有阿爹的孩子，而他却是没阿爹的孩子。 云铮坐在沈府的后花园，看在玩闹这一起的孩子们，心中不由得默默思索起来。 “怎么了？” 沈落雁来到云铮身后，自然而然的从身后圈住他的脖子，“你这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是想到这么为难的事了？” “确实有点为难！” 云铮轻轻点头，“你说，我要不要把乞颜放回去？” “啊？” 沈落雁偏过脑袋，诧异的看着云铮，“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云铮低眉，将乞颜跟他说的话告诉沈落雁。 听完云铮的话，沈落雁也不由得思索起来。 思索一阵，沈落雁率先给出自己的意见：“于私的话，我觉得肯定应该把他放回去！” “毕竟，这不是他的家，他也年纪渐长，或许会逐渐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 “于公的话，我觉得不应该把他放回去，或许让他再在大乾待几年会更好一些。” 她心中明白，云铮生出这个想法，很大程度是看伽遥的面子上。 当然，也因为云铮也是个父亲，他可能会更懂得骨肉分离之苦。 云铮身体稍微后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微笑道：“其实，从找到硝石矿的那一刻起，他当不当这个质子，都无所谓了。” 北桓，该到了能歌善舞的时候了。 以前，他们走的是压制的路子。 现在，或许可以开始走怀柔的路子了。 当然，这个怀柔也是有限的怀柔，而不是一味的放纵。 沈落雁再次思索，旋即建议：“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父皇的意思。” “他肯定是不愿意放的。” 云铮摇头一笑，旋即甩甩脑袋，“算了，明年再看吧！” 这都已经秋天了！ 眨眨眼的时间，今年就过了。 等到明年打羽国的时候，让伦台他们都随行吧！1 见云铮已经有了决定，沈落雁也不再多说。 如此想着，云铮又招手让乞颜过来。 “明年姑丈带你去草原上看阿爹，好不好？” 云铮揉着乞颜的脑袋，微笑询问。 “嗯嗯！” 乞颜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浓浓的向往之色。 看着乞颜的模样，云铮和沈落雁不禁相视一笑。 …… 当云铮闲下来的时候，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的快。 不知不觉间，殿试的日子已经临近。 但关于殿试的题目，他却还没有定下来。 云铮虽然懒，但对于这次殿试，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对于殿试的题目，他倒是有些想法。 但他又担心自己出的题目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超前，让那些士子无从回答。 可若是随便出个题目，好像又失去了增开恩科的意义。 云铮揉揉脑袋，起身走出书房。 来到外面，院里的树叶已经发黄掉落，预示着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院子里，奴仆正在清扫落叶。 几个小屁孩看着是去帮忙扫落叶的，实际却是在捣乱。 云苍还带着两个妹妹在堆起来的落叶上打滚，伺候在一边的宫女刚将他们扶起来，他们下一刻又跑上去打滚去了。 云铮笑笑，正准备叫宫女别管三个小屁孩，叶紫快速走来。 “秦七虎那边传来急报！” 叶紫上前，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云铮。 “哦？” 云铮接过来，快速将信拆开。 秦七虎的字比云铮的字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挺费劲的。 而且，里面还有几个错别字。 云铮怀疑，秦七虎将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武力值上面。 但就算如此，看完这封信的内容，云铮脸上还是露出了笑脸，又将信给叶紫看。 叶紫接过信看了一阵，不禁暗暗感慨。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秦七虎强行将一个卢姓大氏族将近七万人全部进行迁移。 卢氏一族族长嚷嚷着要带人前往皇城请愿，秦七虎只回了一句：不用亲自跑，老子会带着你的人头去皇城，让你慢慢请命！ 而后，秦七虎以不遵朝廷调令的名义，强势诛杀卢氏一族族长，并将几个闹得比较凶的人一并诛杀。 现在，卢氏一族的人已经学乖了，都在乖乖的准备迁移事宜。 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等到来年天气暖和之后再进行迁移。 现在，秦七虎拿不定主意，来信询问云铮，是马上对卢氏一族那些人进行迁移，还是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再进行迁移。 “你这边什么意思？” 叶紫询问云铮。 云铮稍稍思索，回道：“按照原计划，趁着秋收以后没太多事，全部进行迁移！”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叶紫蹙眉道：“这转眼的工夫，冬天就到了，富足的家庭还好说，可穷苦家庭估计连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冬天迁移，这一路怕是要死不少人……” 这么多人进行迁移，合适的住处都没有。 若是提前让沿途各地给他们准备安置处，又太过劳民伤财了。 “倒也是。” 云铮微微颔首，再次思索一阵，又吩咐叶紫：“给秦七虎回信，先迁移卢氏一族的核心人员全部进行迁移！剩下的人，等天气暖和以后再进行迁移！” “另外，让秦七虎放出小道消息，只要剩下的人好好表现，也可以不进行迁移！” 对！ 殿试的题目就是如何更好的迁移百姓，尽可能减小路途中的伤亡！ 接下来的几年，人口迁移，肯定是一件大事！ 在殿试中表现突出者，可以先去办这个事。 这也算是历练吧！ 突然之间，困扰云铮的难题也解决了…… 第1545章 跑题 几天后，殿试结束。 阅卷审核之事，云铮让陈布也参与其中。 恩科殿试者近两百人。 但因为这是朝廷加开的恩科，应试者的质量肯定会比正常科举的质量稍差。 所以，会有近半的人被刷下去。 一甲取三人。 二甲取三十二人。 三甲取六十四人。 合九十九人，也取九九之极数。 经过三天的阅卷，殿试前十名的答卷呈到云铮这里。 至于这前十名该如何定名次，就不是吴道他们能做主了的，需要云铮来定。 “这里还有一份特殊的答卷，老朽本来是打算刷下去的，但陈大人认为，这份答卷有些特殊，或可将其交由殿下过目一番再作定夺。” 说着，吴道又呈上一份答卷。 “特殊？” 云铮来了兴致，“本王倒是要看看，怎么个特殊法！” 接过吴道呈上的这份答卷，云铮连那十张答卷都没看，便先看起这张答卷来。 他心中清楚，能让陈布捞一把的答卷，必有可取之处。 看着答卷上的内容，云铮不禁恍然大悟。 难怪吴道他们想把此人刷下去呢！ 这份答卷得内容严重跑题。 一开始，答的还是人口迁移的方略。 其人口迁移方略谈不上很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三、四百字以后，就开始跑题了。 更多的内容，还是针砭时弊，指出云铮的施政方略的不足之处，到了最后，更是言辞激烈的批判云铮穷兵黩武。 此人的字迹，一开始也是中规中矩，到了后面逐渐狂放，随心所欲。 殿试一般都只需要答千字左右，但此人写得太多。 粗略一算，应该是超过了两千字。 “有点意思！” 云铮看完，又将答卷交给沈落雁和叶紫看，转而询问吴道：“吴阁老以为，这份答卷如何？” 吴道不假思索的回答：“若不论殿试的题目的话，这份答卷当属优等！” “不过，殿下既然出题了，他便应该按照考题进行回答！” “虽然他所指出的不足之处确有一些道理，但未免有投机取巧之嫌。” “老朽还是认为，应该将其刷下，不能助长投机取巧之风！” 吴道并未完全否定这份答卷的内容。 相反，他还是比较佩服这个人的。 以云铮的功绩和权势，此人还敢公然批判云铮的不足之处，确实难得。 但，殿试就是殿试！ 若谁都不按照殿试的题目来进行回答，殿试出题还有什么意义？ “是么？” 云铮一脸笑意的看着吴道：“那吴阁老此前想将此人刷下去，有没有保护此人的意思？” 这种被刷下去的答卷，都不会进入收录下来。 如果不是陈布坚持，这份答卷被刷下去以后，云铮肯定就不可能看得到了。 看不到这些充满批判的内容，他也没机会治这位狂士的罪了。 “没有！” 吴道摇头道：“虽然老朽至今依然不是完全认同王爷的施政方略，但老朽从不怀疑王爷的胸襟！王爷虽不是闻过则喜的人，但也不会因为此人的狂言妄语而治他的罪！” 他这倒不是在拍云铮的马屁。 他也曾说过云铮的不是，但云铮也没有把他怎么样，还对他委以重任。 如果云铮就因为这位狂士的批判就把这位狂士怎么样，那就说明云铮掌权以后就变了。 忠言逆耳，自古皆是如此。 “嗯，此人所指出的问题虽然有些片面，但也有理有据。” 云铮微笑，“不过，吴阁老所说，也确有道理！答非所问，前三甲肯定是不可能的！本王觉得，可以暂时将其纳入前十名之中，阁老以为如何？” “王爷言之有理。” 吴道认同的点点头。 云铮微笑：“那这样，吴阁老先回去吧！本王把另外这十份答卷看了再议。” “下官告退！” 吴道躬身退下。 待吴道离开，云铮又询问起叶紫和沈落雁的意思来。 “如果是两三年前，我应该会拍手叫好。” 沈落雁微笑道。 “现在呢？” 云铮追问。 “你不都说了么？此人所指出的问题太过片面。” 沈落雁莞尔：“不过，这也能理解，以此人所站的位置，肯定看不到那么全面！他的眼光只局限于眼前，看不到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以后的东西。” 她还在朔北的时候就跟着叶紫学习处理政务。 两三年下来，她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此人所指出的问题，确实有理有据。 但他所说指出的很多问题，朝中其实早已讨论过。 在近处和长远之间，朝廷还是选择了长远。 至于说云铮穷兵黩武这个事，这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问题，无论是她们几个还是陈布等人，都委婉的提出过。 但最终，云铮还是坚持该打就打，打完了再把所有摊子收在一起收拾。 这个东西不能说对谁错，只能说每个人看到的点不一样。 “落雁所言甚是。” 叶紫也跟着点头一笑，“不过，有一点还是得提防！” “哪一点？” 云铮笑问。 “咱们得考虑此人到底是忧国忧民，还是投机取巧。” 叶紫回答：“了解你的人应该都知道，你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份答卷就要了此人的命，若他也知道这一点，那就确实有投机取巧之嫌！” “嗯，有道理。” 云铮颔首微笑，“等我看完另外这十份答卷，去完弥封以后，可以派人查查此人的底细！” 现在，这些人的姓名、籍贯这些，全都封盖着，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等他把名次排出来以后，就可以去除弥封了。 叶紫抿嘴一笑，“那你慢慢看，我和落雁先去忙了！” “嗯。” 云铮微微颔首，“对了，把乞颜叫到我书房。” “好。” 两女答应，起身离开，云铮也起身前往书房。 不多时，乞颜就来到书房。 “见过姑丈。” 乞颜正要行礼，却被云铮止住。 “行了，这没外人，不必多礼。” 云铮抬手止住乞颜，又指了指书案上的答卷，“我懒得看了，你念给姑丈听。” “啊？” 乞颜傻傻的瞪大眼睛。 “啊什么啊？” 云铮笑瞪乞颜，“赶紧念，有不认识的字先跳过去！” “哦。” 乞颜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份答卷开始念。 云铮闭上眼睛斜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乞颜年纪虽然不大，但平时所学还是不少，只要生僻字，他都能认出来。 至于这意思他能理解多少，云铮就不知道了…… 第1546章 春风得意 十月初八，得意楼。 今天是朝廷放榜的日子。 早早的，得意楼的贡生便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放榜。 得意楼在皇城的名声极其响亮。 虽然大家都知道，就算是住在得意楼，也不一定能高中，但很多人还是愿意讨个吉利，宁愿多花点银子，也要住在得意楼，并尝尝得意楼的招牌菜状元鱼。 在得意楼对面，还有一家客栈，唤作春风楼。 两家店连起来，正好叫做春风得意。 春风楼也出过两位状元，但论及名气，却远远不及得意楼。 不说别的，就说得意楼上挂着的唐术的墨宝，就足以吊打春风楼。 如今唐术官至左相，位极人臣，唐术曾经在得意楼留下得墨宝，也成了得意楼的镇店之宝。 春风楼上，乔装打扮的文帝和秦六敢等人要了间临街的客房。 “你说，这次的状元是出在得意楼，还是春风楼？” 文帝探出头，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询问秦六敢。 “这谁知道啊？” 秦六敢大大咧咧的回答：“你咋知道这状元不是出在春风楼就是在得意楼？就不能是其他地方的人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该怀疑这里面有黑幕了。”1 皇城的客栈何其之多？ 虽说参加殿试的人，基本都住在这两家最出名的客栈里面。 但也有一些是住在别的地方的。 这状元出在哪里，谁又知道呢？ “要不，咱俩赌一赌？” 文帝笑呵呵的询问。 “不赌！” 秦六敢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肯定知道谁是状元，我才没那么傻，跟你赌必输之局呢！”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文帝不乐意了，“我保证，我不知道状元是谁！这殿试的事，我根本就没过问，我怎么知道谁是状元？” 秦六敢摸着下巴想了想，“那我赌状元要不是出在春风楼，就是出在得意楼！” “……” 文帝闻言，忍不住笑骂：“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这个老不要脸的！ 他把春风楼和得意楼都赌了，自己就只能赌其他的了！ “这不你要赌的么？” 秦六敢嘿嘿一笑。 “行！那我就跟你赌吧！” 文帝笑笑，“谁若是输了，谁就在这春风楼上留下墨宝！” “……” 秦六敢老脸微微抽动，“能不能赌点别的？” 让他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 可让他留墨宝，这就点难为他了。 万一他输了，他的字往这里一挂，那不丢人现眼么？ 文帝扭头看过去，“大便宜都让你占了，这还要跟我讨价还价？” “行！” 既然文帝都这么说了，秦六敢也不再磨叽，“只要你不耍赖，我的赢面肯定更大！” 文帝笑瞪秦六敢，“你以为我是你？下盘棋的工夫，一半时间都在想着耍赖！” 秦六敢只是嘿嘿一笑，却不说话。 “铛铛铛……” 正当此时，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 随着铜锣声响起，两楼的贡生顿时紧张起来。 这是报喜的官差来了！ 听这声音，明显是往春风楼或者得意楼来的。 不过，他们的紧张各有不同。 有些人是生怕念不到自己的名字。 而有些人却是期盼这会儿别念到自己的名字。 谁都知道，现在来报的，都是名次靠后的人。 越到后面，越是排名靠前的。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的注视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吏拿着一份喜报来到春风楼门口。 “贺宜州布原余登余老爷高中三甲第十七名……” “贺云州石盘方玉方老爷高中三甲第八名……” “贺……” 小吏接连高声贺喜，春风楼的掌柜赶紧命人送上报喜彩头。 不过，现在都是三甲的人，这报喜彩头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中了！我中了！” “三甲第八名，怎么才三甲第八名啊？” “方兄，三甲第八名也不错了……” 听着报喜的声音，春风楼里的人有喜极而泣，有人捶胸顿足。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喜事。 但对于自恃才高者来说，这无疑是噩耗。 这边的喜还没报完，铜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却是去得意楼报喜的人。 和春风楼这边一样，随着报喜人的声音响起，贡生的脸色也不断变幻。 文帝和秦六敢透过窗户，看着这些贡生或喜或忧，心中各有感慨。 “想想我这种人，还是挺走运的。” 秦六敢满脸感慨的说。 “哦？怎么走运？” 文帝笑问。 秦六敢笑笑，缓缓道：“就我这样的人，要不是从小跟着你，别说什么国公了，能在衙门里混口饭吃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这都是你应得的。” 文帝摇头一笑，“要不是你们兄弟多次舍命相护，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么说起来，我也是个走运的人……” 文帝正说着，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穆顺打开房门，却见韩烬端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 穆顺接过汤药，重新将房门关上。 分出少许汤药喝了一口后，穆顺才端着汤药来到文帝身后：“老爷，该喝药了。” “先放着吧！” 文帝回头，笑呵呵的跟穆顺说：“择日不如撞日！既是恩科，那便再施恩一回！这样，你从这一批的进士里面挑选个像样的人认成义子？” 穆顺微微一愣，旋即激动躬身：“多谢老爷！” “行啦！” 文帝笑笑，又招呼穆顺过来，“你也来看看，觉得合适的，老爷我就替你做主了！” 穆顺轻轻摇头：“老奴就不看了，老爷觉得合适就好。” “行，那老爷我就帮你挑！” 文帝也不多说，继续回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喧嚣还在持续。 不断有人赶来报喜。 半个时辰后，三甲报完。 三甲六十四人，得意楼和春风楼就占了将近五十人。 当开始报二甲的时候，那些贡生就更加紧张了。 “贺颍州桐集李光李老爷，高中二甲第七名！” “贺儋州沥水吕锦吕老爷，高中二甲第七名……” “贺莒州……” 嗯？ 报喜的人还在报着，文帝和秦六敢却是一脸诧异。 “两个第七名？” 秦六敢诧异，“这……这是搞错了吧？” 不仅是文帝和秦六敢，两楼的贡生也有些懵。 并列二甲第七？ 前朝倒是出现过名次并列的情况。 可在大乾，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文帝稍稍思索，回头吩咐穆顺：“让人把这两个并列第七的人都叫来！就说老爷我第一次遇到名次并列的情况，想向他俩求一幅字！” 穆顺马上领命…… 第1547章 不同的命运 “放开我！” “你们干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很快，两个并列的二甲第七的人被“请”了过来。 文帝瞪韩烬一眼，“不是叫你们请人吗？怎么还把人押来了？” 韩烬干笑回答：“两位进士老爷请不动，末……属下就只能把他们给带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光怒视屋里的几人，“我是进士，你们知不知道抓我是什么罪？” “进士很了不起？” 秦六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现在出门，随便撞个人都可能是进士！这街上的猫狗都比进士稀奇！” “你好大的胆子！” 李光脸色一冷，“你竟敢说进士不如猫狗？” 秦六敢正欲说话，文帝却一眼瞪过来。 秦六敢立即闭嘴，但却不爽的看李光一眼。 “你为什么不说话？” 文帝的目光落在吕锦身上。 吕锦上下打量文帝，缓缓回答：“尊驾旁边这位老丈说得对，这个时候，街上的猫狗都比进士稀奇！而且，我本来也没想过能活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别！” 文帝呵呵一笑：“我们只是求字，不要人命！” 吕锦勉强一笑，又问：“这位老爷想要我写什么字？” 文帝呵呵一笑，“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想好，不如你们二位先稍坐，等我想好了，再请两位赐字？” 吕锦看了几人一眼，坦然点头。 然而，李光却是一脸不忿：“你们若是好好求字，我赏你们一幅字就是，但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死都不会给你们写一个字！” “行吧！” 文帝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了！” 说着，文帝冲韩烬使个眼色。 韩烬会意，立即将李光带出去。 李光出门，还在外面骂骂咧咧。 直到韩烬狠狠一眼瞪过去，他才心虚的离开。 文帝也不理会吕锦，继续跟着秦六敢看向窗外。 不多时，二甲报完。 等待一甲的间隙，文帝这才回头看向吕锦。 吕锦坦然的站在那里，没有恐惧，也没有不耐烦。 “别站着了，坐吧！” 文帝微笑，抬手示意。 吕锦闻言，缓缓坐下，好奇的问：“两位在看什么呢？” “当然是等着看状元啊！” 文帝微笑，“我们两个打了个赌，赌这状元是出在得意楼、春风楼亦或是其他地方。” 吕锦讶然，旋即摇头一笑，“那你们在这里应该是等不到状元了！” “为什么？” 秦六敢好奇的问：“听你这意思，状元不可能出在得意楼或者春风楼？” “对！” 吕锦点头一笑，“我猜，状元当是住在悦来客栈的陆一舟！” 悦来客栈？ 文帝和秦六敢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 悦来客栈不是章虚和老六合伙开的客栈么？ “你为什么这么说？” 文帝兴致勃勃的询问。 吕锦上下打量两人：“我看两位气度不凡，应该也是这皇城达官贵人，两位不会不知道悦来客栈是谁开的吧？” “略有耳闻。” 文帝微笑：“据说是六殿下和章阁老的孙子开的。” “对！” 吕锦点头一笑。 文帝低眉思索片刻，微笑询问：“所以，你觉得，六殿下会点住在悦来客栈的贡生为状元，好为悦来客栈打响名声？” “不不！” 吕锦连连摇头：“六殿下肯定不需要这么做！我与陆一舟熟识，以此人之才，今朝夺取状元应非难事！包括他自己，也认为状元非他莫属，所以他想帮悦来客栈打响名声。” 原来如此！ 文帝和秦六敢默默的相视一眼。 这个陆一舟倒也是个精明人，不过，有点精明过头了。 他这都还没中状元，就想到这里了。 “话说，我看你一点都不怕，你是相信我们，还是真不怕死？” 这时候，秦六敢又好奇的问。 “谁不怕死？” 吕锦摇头，“但六殿下不是曾经说过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山岳，或轻于鸿毛！若死得其所，就不可怕！若无端送命，谁又不怕？” 听着吕锦的话，文帝和秦六敢再次相视一笑。 这不是老六那混蛋当初为了倒逼文帝让他去朔北，在青楼里说的话么？ 没想到，如今这话都已经传开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报喜的人又前来给探花郎报喜。 看着报喜的人走进得意楼，得意楼里顿时出现一阵欢呼声。 而春风楼这边，却是一片叹息之声。 探花郎之后，便是榜眼。 而且，又出在得意楼中。 这一下，得意楼里直接沸腾了。 得意楼的掌柜更是大方的掏出五十两银子当做报喜的喜钱，心中又不断期盼。 若是这状元也出在得意楼中，那还得了？ 然而，在众人久久的等待之下，前来给状元报喜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不多时，一个店小二匆匆跑向得意楼，“掌柜的，状元出了！是住悦来客栈的陆一舟！” 随着店小二的声音响起，掌柜脸上顿时露出浓浓的失望。 原本翘首以盼的众人，也纷纷散去。 人群中，不时有人叹息。 这时候，韩烬也进来汇报：“老爷，状元出了！听说是住在悦来客栈的陆一舟。” “哈哈……” 文帝闻言大笑，目光落在秦六敢身上，“你输了！” “我……” 秦六敢老脸一黑，直接趴在窗口，对着春风楼和得意楼的那些贡生大骂：“一群蠢材，这么多人，都没一个考中状元的！” 文帝一脸黑线，直接一脚踢在秦六敢的屁股上。 这老匹夫！ 这也能怪这些贡生？ 回过头来，文帝又看向吕锦：“你的眼光不错啊！” “意料之中的事。” 吕锦兀自摇头一笑，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那你觉得，是你更有才华，还是这个状元郎更有才华？” 文帝一脸笑意的询问。 吕锦想了想，回道：“应该是我！” “那为什么你不是状元呢？”文帝再问。 吕锦哑然。 沉默片刻，吕锦又无奈一笑：“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你可能就得去问朝廷。” “哈哈！” 文帝爽朗一笑，转而询问穆顺：“你觉得他如何？” “听老爷的！” 穆顺还是那句话。 “那就他了吧！” 文帝站起来，幸灾乐祸的看向在一旁自闭的秦六敢：“快去留墨宝吧！” “……” 秦六敢脸上微抽，苦哈哈的看向文帝…… 第1548章 状元？不过如此！ 次日，久未临朝的文帝重新临朝。 文帝今日临朝，只有一个目的。 见见状元郎、榜眼和探花。 除了他们之外，吕锦也受到了召见。 一般来说，皇帝只会召见一甲的三人的。 连二甲第一名都没有被召见，他这个二甲并列第七的人，竟然被召见？ “吕兄，你在朝中是不是有贵人啊？” 在等待被召见的时候，陆一舟忍不住询问还处于半失神状态的吕锦。 他这一问，榜眼和探花也纷纷看向吕锦。 并列二甲第七，已是极其罕见之事。 而他破天荒的被召见，更是稀罕。 这两件事叠加起来，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吕锦在朝中有人。 吕锦回过神来，摇头苦笑：“搞不好，是要拿我问罪吧！” “啊？问罪？” 三人同时诧异的看向吕锦。 问什么罪？ 什么罪能问到他的头上？ 他是舞弊了，还是干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 吕锦不说话，只是暗暗苦笑。 他自己在答卷上写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昨儿个放榜的时候，能得二甲并列第七，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今日就被召见。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朝中那位辅政王要找他算账了。 就在吕锦想着要不要轰轰烈烈的死的时候，司礼太监高声道：“宣今科状元陆一舟……” 随着司礼太监的声音响起，四人稍稍平复心绪，低头快步入殿。 很快，不敢亵渎圣颜，一路低着脑袋。 直至大殿中部，四人才在司礼太监的示意下停下。 “叩见圣上！” 四人齐齐跪下行礼。 “平身！” 文帝呵呵一笑。 四人缓缓站起，依然低着脑袋。 但吕锦心中却暗暗疑惑。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抬起头来！” 文帝微笑，“让朕好好看看我大乾的才俊！” 四人不敢怠慢，缓缓抬头。 就在抬头的刹那，吕锦只感觉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昨天在春风楼里向他们求字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圣上，向他求字？ 吕锦的脑袋嗡嗡作响，顷刻之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嗯，不错。” 文帝满意的看着四人，又侧脸看向云铮：“你要不要当朝考校他们一下？” 云铮微笑，“这殿试已经考过了，儿臣就先不考校了吧？剩下的，留给吏部考吧！” “也是！” 文帝微笑，“行了，你们四人先退到一边吧！” 听着文帝的话，四人不禁有些懵。 这……这就完了？ 也不说说怎么安排他们？ 也不问他们什么问题？ 再不济也应该有个简单的封赏流程吧？ 这…… 四人在半懵逼的状态下被司礼太监拉到大殿最后一排。 接下来，便是正式的朝会。 文帝久未临朝，自然免不得询问一下朝中各项政务的情况。 待简单的问询之后，文帝便让云铮主持朝会。 “今日朝会，只议一事！” 云铮缓缓开口：“接下来的几年，朝廷必进行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如何迁移，迁移到哪些地方，各部之间，需如何协调准备……” 云铮首先把议题抛出来。 这个问题，其实云铮私下里跟很多官员都讨论过。 但今天还是将这个问题抛出来了。 云铮的话音刚落下，陆一舟便从最后一排站出来：“启禀殿下，针对殿下所提之事，微臣有策进！” “哦？” 云铮微笑：“那你就说说吧！” “是！” 陆一舟领命，马上侃侃而谈：“微臣以为，中原之地百姓，尽可迁移，尤其是盘踞各地已久的氏族和豪绅……” 陆一舟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言语通顺。 这些经略，其实在殿试的时候他就已经答过了。 渡过了最初的紧张期后，他也逐渐进入状态。 听着陆一舟侃侃而谈，云铮的目光却落在唐术身上。 唐术回以微笑，但却轻轻摇头。 刚中了状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想在文帝和云铮面前表现表现，倒也情有可原！ 不过，不顾场合，太急于表现，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不会以为这满朝文武都想不到他所提这些经略吧？ 他就没想过，文帝为何不提封赏，只让他们站在最后面？ 这就是让他们先学会带耳朵，再学会动嘴！ 连耳朵都不会带的人，基本不可能有大用。 哪个状元不是一步步的爬起来的？ 哪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事？ 他十八岁就高中状元，最初的官职，都只是一个县丞！ 陆一舟这一说，就是将近两刻钟。 整个朝堂，仿佛完全进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文帝和云铮默默的相视一眼，同时一笑。 直到陆一舟说完，云铮这才询问唐术：“唐大人以为，今科状元所进之策如何？” “虽考虑不全，但整体尚且不错。” 唐术微笑着给出评价。 “你掌管吏部，朝中和各州郡可有空缺？” 云铮又问。 “倒是有些空缺。” 唐术想了想，又说：“目前朝廷正在修史，崇文馆尚缺几个编修。” “好！” 云铮微微颔首，也不立即说如何安排陆一舟，继续询问朝中大臣：“对于状元郎所进之策，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补充或建议？”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群臣立即开始进言。 “微臣以为，朝廷迁移百姓，当缓步而行！最好是先从临近之处的百姓进行迁移，这些地方的百姓的生活习性与迁移之地相近，也更能适应当地的气候！” “朝廷当以奖赏土地、粮食等策略，鼓励百姓主动进行迁移，不能一味强行迁移……” “……” 随着朝中的大臣纷纷开口，陆一舟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太急于表现了。 他所提出的策略，朝中这些官员不是没想到。 相反，这些官员比他考虑得更加全面。 群臣进言完毕，云铮又让唐术和脱欢就他们所说的这些进行统筹规划。 不过具体的规划，肯定不可能马上定下来，需要进一步跟各部官员进行协商。 眼见差不多了，文帝便低声让穆顺拟旨。 很快，穆顺展开圣旨，高声让四人上前听封。 “今科状元陆一舟入崇文馆，任编修一职……” 听着穆顺高声诵读圣旨，陆一舟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堂堂状元，竟然被安排去修史？ 连个县令都不是？ 第1549章 义父 朝会结束之后，吕锦被留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云铮、云苍和穆顺，吕锦突然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云铮率先开口询问。 吕锦脸色微变，低头道：“下官……” “你现在无官无职，自称下官，不太合适。” 穆顺打断吕锦，“圣上赐你进士出身，你便是天子门生，在圣上面前，可以学生自称！在王爷和皇太孙面前，可以愚生自称，在朝中年长的官员面前，可以晚生自称。” 吕锦讶然，就这么一个自称，还有这么多讲究？ “多谢公公指点。” 吕锦连忙躬身向穆顺道谢，又向云铮躬身：“愚生不懂朝中礼仪，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 云铮呵呵一笑，“穆顺跟了父皇几十年了，这些东西，他都会教你。” 吕锦躬身应是，心中却暗暗嘀咕。 这位穆公公，可是跟了圣上几十年的人啊！ 他来教自己？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不真实？ “好了，你该回答本王的问题了。” 云铮催促。 “这……” 吕锦脸色微微发白，思索片刻，心中一横，开口道：“应是愚生在殿试的答卷上冒犯了王爷，王爷或是要治愚生之罪，或是要屈尊与愚生当面对质。” 听着吕锦的话，云铮不禁哈哈一笑。 “本王听说，你可是抱着必死之心参加殿试的啊！” 云铮笑看吕锦：“本王还以为你是一狂士，你现在的表现跟本王所想可差远了。” 吕锦抬起头来，正色道：“愚生非是狂士，只是一忧国忧民之士！” 忧国忧民么？ 云铮微笑，又问：“那你是伤心之人么？” “这……” 吕锦不明所以，坦诚道：“愚生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云铮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道：“常言道，从来忧国之士，俱为千古伤心之人。” 吕锦讶然，旋即摇头一笑：“愚生不是伤心之人，相反，愚生是幸运之人。” 云铮笑问：“是因为本王没杀你，还让你并列二甲第七？” “不是！” 吕锦再次摇头，“愚生得见大乾有如此版图，当是幸运之人！” “那你还指责本王穷兵黩武？” 云铮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这两者并不矛盾。” 吕锦逐渐渡过了紧张期，正色回答：“王爷开疆拓土之功，世间无人可以否认！” “然我大乾版图如此之大，天下百姓却并未受到太多利益！” “多年征战下来，百姓虽不说是苦不堪言，但家中亦无太多余粮！” “南方富庶之地尚且如此，北方和各个边境百姓的处境，王爷应当有所了解才是！” “若是将这些年征战的军费和物资用于百姓，我大乾一年至少可少死十万以上的百姓。” “愚生以为，征开疆拓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当循序渐进，亦让我大乾百姓受益其中……” 吕锦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对于云铮的功劳，谁都没法否认。 但这五年以来，大乾连年征战。 征战的钱粮是哪里的？ 还不是来自于天下百姓？ 何为盛世？ 盛世当是朝廷轻徭薄赋，百姓家家有余粮，天下人人有衣穿。 若百姓不能从开疆拓土中受益，那开疆拓土便是穷兵黩武。 “百姓为何没有受益？” 穆顺淡淡道：“六殿下开疆拖土，致使我大乾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遥想前朝，番邦多次杀入我中原腹地，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那才是真正的苦！” “穆公公所言，虽有道理，但愚生亦不敢苟同。” 吕锦回道：“朝廷争的是百年千年，而百姓争的只是一世！” “当世百姓，为何要替后世百姓受苦？” “天下百姓穷其一生，又有多少人真正衣食无忧？” “愚生看得出来，王爷推行摊丁入亩，也是在施恩于百姓，可百姓真的受了很多益吗？” “愚生的目光不及王爷和穆公公长远，但愚生知道百姓真正所求……” 吕锦火力全开。 穆顺几次想打断，都被云铮止住。 云铮耐心的听着吕锦所言，脸上并不喜怒，心中却暗暗点头。 朝廷，需要这样的人！ 直到吕锦说完，云铮这才淡淡询问：“你确有一颗赤子之心！不过，本王听说你在父皇面前说，你之才胜过陆一舟！可截至目前，本王只看到你那颗心，却没看到你的才！” “若王爷愿给愚生一个下县治理，王爷或可看到愚生之才！”吕锦豁出去了。 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了，随便怎么都行！ “嗯，有狂士那味了。” 云铮颔首微笑，“本王希望能给你一郡甚至一州之地治理，但你现在还差太多！这样，本王先命人将你净身，送到父皇身边，让父皇……” “什么？” 吕锦脸色剧变，声音发颤：“净……净身？” “对啊！” 云铮微笑：“这是规矩。” 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 自己是来参加殿试的！ 不是要进宫当太监！ 难怪他之前说让穆公公教自己礼仪。 原来他一开始就抱着这个打算！ 吕锦抬起头，满脸悲愤的闭上眼睛：“王爷还是杀了愚生了吧！” 云铮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本王也是爱才之人，杀你做甚？” “王爷要愚生净身，还不如杀了愚生！” 吕锦心中一片悲愤。 他都做好被杀头的准备了！ 但唯独没想到云铮要阉了自己！ “哈哈……” 看着吕锦这副模样，云铮和穆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来，他也不是没怕的啊！ 吕锦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行了！” 云铮缓缓起身，“本王不跟你说了，剩下的让穆公公跟你说吧！” 说完，云铮拉起一脸好奇的云苍，举步离开。 穆顺静静地看着吕锦，幽幽道：“我乃无福无后之人，承蒙圣上怜悯，想替我寻一义子，待我将来入土，能有人到坟前替我烧一炷香……” “公公是想收晚生为义子？” 吕锦终于反应过来。 “对！” 穆顺轻轻点头：“拜我为义父，你可以学到很多，仕途也会顺畅许多。” “晚生宁死都不净身！”吕锦咬牙回答。 “谁让你净身了？” 穆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也不让你改姓了，待你将来有后，从中挑选一人虽我姓即可。” “这……” 吕锦稍稍犹豫，缓缓跪下：“孩儿拜见义父！” 第1550章 一代人，终将老去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年关将近。 而皇城也降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和朔北相比，皇城这点降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眼巴巴的盼着大雪降临的云苍他们有些失望。 随着寒冬的降临，御花园看上去也多了几分衰败之感。 不过，今天的御花园却格外热闹。 朝中昨日就休朝了。 今年朝中的官员格外的累，云铮提前休朝，也算是给大家的福利了。 当然，最大的福利还是年终的赏赐。 在云铮看来，所有不给实质性的东西的福利，都是耍流氓。 云铮他们早早的来到了御花园。 老二、老五他们都带着自家孩子来到了御花园，老四虽然在莒州督建新都，但文帝还是让老四的正妃、侧妃将几个孩子带到御花园。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烤着香喷喷的食物，让原本衰败的御花园多了些生机。 在文帝的命令下，所有食物都需要他们自己准备。 太监宫女只能帮着抱抱炭火或者照看孩子。 不过，这帮孩子似乎不需要照顾。 一大帮孩子聚在一起疯玩，原本娇贵的他们，扑倒在地上也不会再哭，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加入到疯玩的行列。 “老匹夫，你又耍赖！” 亭子中，文帝怒视偷偷摸摸拿走棋子的秦六敢。 眼神有些……凶残。 “臣哪耍赖了？” 秦六敢死不承认。 “朕这明明放了棋子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你拿走了，这棋子还能飞了不成？” “这里之前有棋子吗？” 秦六敢茫然，咂吧咂吧嘴巴说：“会不会是哪位小殿下跑过来玩的时候顺走了几颗棋子？” “要点脸！” 文帝直接被这老流氓气笑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赖孩子？” “反正臣没拿！” 秦六敢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文帝见状，顿时犹如一只斗鸡一样瞪着秦六敢。 “父皇、荣国公，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辛笙端着刚烤好的食物走过来。 “放下、放下……” 文帝见状，赶紧抬手制止辛笙，“这里这么多人呢！你有孕在身，别跟着操劳！” “多谢父皇体恤，这点事，不碍事的。” 辛笙抿嘴一笑，将食物递给伸手来接的穆顺。 他们在皇宫里也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辛笙每天迎来送往，也褪去拘谨，变得落落大方。 “你和妙音丫头都注意点。” 文帝提醒辛笙，笑呵呵的说：“朕还得争取抱抱你们的孩子呢！” “圣上，你怎么又说这种话？”秦六敢不满的看向文帝。 “这人啊！得服老！” 文帝兀自摇头一笑，“朕倒是想长命百岁来着，可这还不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啊？” “什么狗屁老天爷！” 秦六敢撇撇嘴，“身子是你自己的，关老天爷屁事！”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 文帝摆摆手，又抬眼四顾，却没看到云铮的影子，转而询问辛笙：“老六呢？” 辛笙回答：“刚才户部尚书陈大人求见，殿下去见陈大人了。” 陈布？ 文帝瞬间明悟。 应该是给各部官员的赏赐的事。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今年年景不错，虽然对西渠和黎国用兵了，但好在没有打太久，国库应该还算充盈。 朝中官员忙了一年，这赏赐也该发下去了。 想着想着，文帝又示意穆顺附耳过来。 穆顺躬身，将耳朵凑到文帝的嘴边。 文帝附在穆顺耳边，低声吩咐：“命人给徐氏送些炭火过去，再送两套厚实的衣裳……” 不给她送点东西过去，这冷宫里面，怕是有些难熬。 “是！” 穆顺领命，躬身退下。 “好了，你去休息吧！” 文帝又吩咐辛笙，“等下老六忙完了，让他过来。” “是。” 辛笙施礼告退。 不多时，云铮跟陈布聊完，重新来到御花园。 得知文帝找他，云铮马上赶过来。 文帝示意云铮坐下，开口询问：“国库和各州府的府库是否充盈？” “还好。” 云铮微笑回答：“反正，打羽国肯定是足够了！儿臣已经吩咐下去了，年后就开始往新津那边运送粮草……” 云铮当然知道文帝问这问题的意思。 这个事，他也早就开始筹备了。 “那就好！” 文帝呵呵一笑，转而又问：“那舰炮准备得如何了？” 云铮再次回答：“现在还不多，不过朔北的火器工坊正在全力浇铸！儿臣已经下了死命令，明年四月之前，必须要保证三百门舰炮！” 现在，舰炮的技术已经不是困扰他们的难题了。 只要保证各种的材料的供给，这个任务应该可以完成。 另外，他们现在也在大量赶制各种炮弹。 对于炮弹数量，云铮倒也没有提具体的要求，只有多多益善这四个字。 听着云铮的话，文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又吩咐道：“过年的时候，把朝中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叫到宫里来，好好的热闹热闹！” “好！” 云铮答应，又说：“要不让四哥也回来吧？” 文帝想了想，微笑道：“也行！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云铮：“那儿臣这就派人去给四哥送信。” 文帝点头。 待云铮离开，文帝也站起身来，又跟秦六敢说：“朕懒得跟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下棋了，陪朕走走吧！” “臣也不想下啊！” 秦六敢将桌上的棋局打散，马上站起来扶住文帝。 “别扶，朕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 文帝甩开秦六敢的手，往亭子外面走去。 “等等！” 秦六敢叫住文帝，一把从旁边的宫女手中抓过披风，替文帝披上，“这天气怪冷的，外面又没炭火，别冻着了。” 文帝呵呵一笑，任由秦六敢替自己披上披风，这才带着秦六敢往外走。 离开了亭子里的炭火，寒风一吹，一股凉意顿时袭来。 “咳咳……” 文帝捏住拳头抵住自己的嘴，轻轻咳嗽。 秦六敢担心的看文帝一眼，开口道：“要不咱们还是去下棋吧？” “去去！” 文帝摆摆手，“你个臭棋篓子下棋就知道耍赖！” “我这次不耍赖了！” 秦六敢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也不下了！” 文帝轻轻摇头，“走走吧！这身子骨越不活动越僵！” 秦六敢无奈，只能默默地跟着文帝，心中不住叹息。 老了！ 圣上老了。 自己，也老了。 一代人，终将老去…… PS： 本书正式进入收尾阶段，不是水，是提前交代一些东西，后面有些就不再交代了。 第1551章 取水 三月，不算漫长的冬季已然过去。 草长莺飞，春天悄然来临。 “咳咳……” 云铮刚来到文帝的寝宫外，便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入冬以来，文帝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咳嗽，似乎成了文帝的常态。 一个冬天过去，文帝头上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 他的食量也在下降。 年前他一顿都还能吃一碗饭，现在只能吃一小半碗饭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文帝的精神头还不错，还未卧病在床。 出太阳的时候，文帝还能跟着云苍他们这些小家伙寝宫里简单的玩耍一下，或者让小家伙们陪自己打打养生拳。 期间，妙音和太医也多次给文帝诊治。 不过，收效甚微。 伴随着文帝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云铮来寝宫陪文帝的时间也多了。 有时候，老二、老五他们也会过来陪文帝打打麻将，或者帮文帝揉揉身子骨。 “六殿下。” 见到云铮，门口的穆顺躬身行礼。 “父皇今儿个怎么样？” 云铮低声询问穆顺。 “今儿个还好。” 穆顺回答：“圣上早上喝了半碗肉羹，还吃了小半个烤地薯。” “那就好。” 云铮稍稍放下心来，又问：“父皇今儿个有什么安排没有？” “具体没什么安排。” 穆顺轻轻摇头，“圣上就是说，等太阳出来了，去外面随便走走！对了，圣上还传了荣国公过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好。” 云铮轻轻点头，跟着穆顺进入寝宫。 虽然如今的天气转暖，但外面还是有几许凉意。 不过，文帝的寝宫里面倒是暖和。 云铮进来的时候，文帝正老态龙钟的斜靠在软榻上，在他的面前，是一幅巨幅地图。 这是大乾现在的完整疆域图。 也是最完善的疆域图。 不过，因为勘察条件有限，这份地图肯定不算太精细，尤其是西域和定州那些地方。 听到脚步声，文帝缓缓回过头来。 “来，来……” 文帝抬起稍微有些枯瘦的手，冲云铮招招手，“兴州和安州那边，现在应该很暖和吧？” 兴州、安州，就是曾经的南诏和玉南。 云铮眼皮一跳：“父皇，你该不会是想去兴州和安州那边看看吧？” “朕有这么没轻重吗？” 文帝像个老小孩一样，不满的瞪云铮一眼，“朕是想问你，那边的官道大概要多少年才能修好？虽然三藩之地尽归大乾，但那边交通闭塞，终是隐患，咳咳……” 说着说着，文帝又咳嗽起来。 云铮上前，轻轻的替文帝拍着后背。 “殿下，还是老奴来吧！” 穆顺见状，赶紧上前。 “好。” 云铮知道自己的手法不如穆顺，也不折腾，转而来到地图前，拿起旁边的小木棍指着地图，“儿臣昨天刚跟工部那边修改了原本的筑路方案，决定再增加一条路，将焦州、兴州、安州三地连接起来。” “另外，兴州刺史奏报，在兴州和安州的南部区域，有一个天然的港口，比大乾现在所有的港口都要大！” “朝廷将来必然是要大力发展海运的，儿臣已命工部派人前往勘察，如果合适的话，这里将会成为我大乾最重要的港口……” 云铮耐心的跟文帝说着对三藩之地的规划。 年后，朝廷除了准备对羽国用兵的粮草外，也在忙各个归附之地的事。 而三藩这边，则是重中之重。 这三州之地，是被云铮寄予厚望的。 如果搞得好的话，他估计这三州之地就能养活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 当然，开发这三州之地是一个长久的事。 不是他喊喊口号，一两年时间就能弄好的。 听着云铮的讲述，文帝连连点头，又叮嘱云铮：“打完了羽国，就停一停吧！吕锦说得对，朝廷争的是百年千年，而百姓争的只是一世。” “这么大的疆域，要治理好也不容易，咳咳……” “等吃进嘴里的肉咽下去了，再去想海外的富庶之地。” “你打仗的本事，朕从不担心！但这治国乃是长久之事……” 文帝一边轻轻咳嗽，一边认真的叮嘱云铮。 有时候，这疆域太大也未必是好事。 若后世皆是治世之君，那倒还好。 可万一出个昏君，那就是四处起火。 而且，再大的疆域，终有分崩离析的一天。 不负天下百姓，便是千古明君了。 “儿臣谨记！” 云铮轻轻点头：“打完羽国之后，只要没有叛乱或者他国主动袭击，十年之内，儿臣应该都不会大兴刀兵！” 其实，包括打羽国，都可以再往后压个几年的。 但谁都知道，文帝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现在，他们只是想帮文帝完成他的愿望。 “对对！” 文帝满脸笑容，“在苍儿亲政之前，你先替他把国治好！等他亲政了，你这个大元帅想打哪就去打哪……” “儿臣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云铮哈哈一笑，“等到那个时候，大乾的水师必然强大无比！” “嗯。” 文帝轻轻点头。 父子俩正聊着，一个小太监快步来报：“启禀圣上，荣国公求见！” “让他进来吧！” 很快，秦六敢大步流星的进入寝宫。 文帝只比秦六敢大几个月。 但他们的身体状态却完全不同。 秦六敢依然龙行虎步，但文帝却垂垂老矣。 秦六敢刚要行礼，就被文帝止住。 “这里没外人，别搞得这么生分。” 文帝说着，又给秦六敢赐座。 秦六敢瞥了一眼地图，又问文帝：“圣上唤微臣来，所为何事？” 文帝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叹息道：“朕想了想，这取水之事，还是让韩烬去吧！你也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 “这有什么好折腾的？” 秦六敢拍着胸脯道：“半个月之内，我一定亲手把水取回来！” “取水？” 云铮不明所以的看着俩老头，“去哪取水？” 面对云铮的询问，秦六敢却闭口不语，只是干笑。 “兴州那边。” 文帝缓缓开口：“朕此前跟这老匹夫说，朕想去三藩之地那边看看是不成了，就想喝一口那边的水，这老匹夫就说要去给朕取水……” 云铮哑然，心中无奈一叹，转而说：“让二哥、五哥带着御前侍卫一起去吧！” 文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第1552章 云苍的愿望 三天后，皇城北门。 文帝不顾阻拦，拖着病躯，率领群臣于北门外送云铮出征。 今天是个好天气。 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或许是在深宫待久了，来到外面，文帝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文帝握着云铮的手，笑呵呵的说：“朕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朝中的事，有唐术和脱欢他们，你也不必担心！” “儿臣明白！” 云铮也紧紧的握住文帝的手，“儿臣会从羽国带回一坛酒，与父皇同饮！”3 “好！” 文帝重重点头，“这羽国的酒，肯定不如咱们大乾的酒好喝，但朕还是得尝尝！” “父皇就在皇城等着儿臣凯旋！” 云铮松开文帝的手，“时间不早了，儿臣该动身了，父皇也请回宫歇息吧！” “嗯！” 文帝呵呵一笑，又看向秦七虎：“好好打，别给你老子丢脸！” “是！” 秦七虎大声领命。 “行了，出发吧！” 文帝轻轻挥手，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云铮稍稍退后几步，缓缓跪下，向文帝磕头。 秦七虎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 起身之际，两人不舍的看文帝一眼，快速翻身上马。 云铮的目光又落在沈落雁和叶紫她们几个身上。 如今妙音、辛笙和叶紫都有孕在身。3 此次远征羽国，妙音是没法跟着云铮一起去了，文帝直接从御前侍卫中挑选了二十名好手，由韩烬统领，作为云铮的贴身护卫。 几女没有多说，只是冲云铮轻轻挥手。 云铮出征，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而且，这一战之后，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大的战事。 就算有，应该也不需要云铮亲自领军了。 以后，云铮有的是时间陪她们和孩子。 “出发！” 云铮大手一挥，策马冲出。 在他身后，由林季率领的亲卫军也跟着策马冲出。 滚滚的马蹄声伴随着一阵烟尘，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文帝还是伸长脖子张望着。 莫名之间，文帝又想起了五年半以前的那个秋天。 当时，他好像也是站在这里，目送云铮和沈落雁抬棺奔赴朔北。 那个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这个逆子还变着花样坑老三。 那一天，他回到宫中老泪纵横。 他以为，那一次的分别，就是他们父子今生最后一次见面。 然而，这个逆子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才五年多啊！ 五年多的时间，这个逆子替他打下了大片疆域。 如今，这孩子又要去替他完成他的愿望。 而他，却依然担心这是他们父子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和五年半以前不同，那个时候，他是担心云铮没命活着回来。 现在他却是担心，自己撑不到云铮班师回朝的那一天。 “圣上，回宫歇息吧！” 穆顺上前搀扶着文帝，轻声劝说。 “嗯！” 文帝微微颔首，又吩咐穆顺：“让苍儿来朕的车辇里面。” “是。” 穆顺一边搀扶着文帝往车辇上走去，一边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去请皇太孙。 文帝回到车辇上坐下，很快，云苍就探着脑袋钻进车辇中。 “回宫吧！” 文帝撩开马车的帘子吩咐穆顺一句，又冲云苍招招手：“来皇爷爷这里坐。” 云苍闻言，立即凑过去挨着文帝坐下。 “起驾！” 外面传来穆顺的高呼声。 车辇缓缓移动。 为了照顾文帝，车辇移动得很慢。 加上这车辇是云铮和章虚改进的，皇城的路也比较平坦，车辇里面没有太大的颠簸。 “父王又出去打仗了，苍儿想不想父王啊？” 文帝慈祥的拉起云苍的手。 看着眼前的云苍，他有些遗憾，又有些惭愧。 在云铮踢伤老三的命根子之前，云铮从未获得他的关注。 他甚至完全想不起云铮小时候长什么模样。 所以，他也不知道云苍是否跟云铮小时候长得像。 不过，这小家伙鬼头鬼脑的，肯定比他爹小时候讨人喜欢。 “不想。” 云苍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 文帝好奇，“苍儿为什么不想父王啊？” 云苍偏着脑袋，笑眯眯的说：“苍儿现在不想父王，等苍儿长大了去打仗的时候，父王就不会想苍儿了。” “……” 文帝嘴角扯了扯，又轻轻一敲云苍的脑袋，“苍儿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哪需要自己去打仗？有你父王帮你打仗就好了！” “苍儿才不想当皇帝呢！” 云苍扬起脑袋，“苍儿要像父王一样，骑着大马儿出去打仗……” 听着云苍的话，文帝差点把自己给气笑了。 好嘛！ 他们真是一对好父子！ 老子不想当皇帝，儿子也不想当皇帝。 合着这皇位下面有刺，坐上去屁股疼？ “骑马打仗不好玩。” 文帝揉揉云苍的脑袋，笑呵呵的说：“你想啊，你当了皇帝，谁都得听你的！你把国家治理好，天下百姓都会感激你……” 文帝循循善诱，想要及早掐灭云苍的念头。 别人都是父子俩为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父子俩将来若是为了互相让皇位而闹得不可开交，那乐子就大了。 “我才不要。” 云苍依然固执的摇头，“当皇帝一点都不好玩！” “好玩，当皇帝是很好玩的。” 文帝继续劝导：“你成天看着朝中这些大臣吵来吵去，自己躲在后面看热闹，这多好玩啊！还有啊，你把天下治理好了，这宫外才能热热闹闹的，你出宫去，才能更好玩……” 文帝不断给云苍灌输着当皇帝的好处。 云苍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完全听懂文帝的话。 过了半晌，云苍又扬起小脸询问：“皇爷爷打过仗吗？”2 “这个……” 文帝微微一顿，旋即笑呵呵的回答：“打过！皇爷爷替你试过了，打仗一点都不好玩！这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 文帝跟云苍描述着战场的可怕之处。 本来，他是不该跟这么屁大点的孩子说战场上的惨状的。 可现在他得帮着小家伙打消那个破念头。 然而，说着说着，文帝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根本没从云苍脸上看到一丝丝恐惧。 反而，只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文帝老脸不住抽动，声音也嘎然而止，久久无言…… 第1553章 再临朔北 此次出征，沿途各个州郡都做提前做好了准备。 所以，云铮他们行军的速度非常快。 才不过十来天，他们就进入了朔北。 此时的朔北的天气虽然有转暖的迹象，但还是寒风呼啸。 但即便如此，回到久违的朔北的云铮和他的亲卫军还是格外兴奋。 朔北的寒风，仿佛是点燃了他们心中的那团火焰。 “还是朔北舒服啊！” 秦七虎张开双臂拥抱朔北的寒风，感慨万千。 “别感慨了，赶紧去定北吧！” 云铮笑看秦七虎一眼，“反正新都就在莒州，距离朔北也不远，以后想来朔北，骑上快马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 他们此行还要去火器工坊和新津港那边看看。 这一圈看完了，他们才会走陆路赶往黎国。 不，现在不叫黎国了。 那里现在叫安东都护府! “也是。” 秦七虎哈哈一笑，又扭头看向跟在他们身边的乞颜，“你小子这回高兴了吧？” 乞颜瞥了秦七虎一眼，又问云铮：“姑丈，阿爹什么时候来啊？” “你小子急个什么劲？” 云铮笑瞪乞颜一眼，“咱们大概得四月份才能去到草原上，我已经派人通知你阿爹了，他们到时候会在那边等我们！” “哦。” 乞颜抬眼远眺，眼中带着期盼之色。 “走吧！” 云铮催促众人，再次打马向前。 到了朔北以后，因为天气寒冷，他们稍微放慢了速度。 “这真是朔北么？” 出了北麓关，钦普的眼睛一路都没停歇。 在他的想象中，朔北是苦寒之地，云铮任朔北节度使期间，又连年征战，朔北不说是一片萧条，肯定也不可能繁荣。 然而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虽然朔北现在还冷着，但这一路都是人来人往。 才出了北麓关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已经遇到好几个大型商队。 至少那种零散的小商队，可谓比比皆是。 这完全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 云铮笑看钦普，“对于这些商人来说，朔北才是有利可图的地方！” 尤其是对于那些刚开始做生意的人来说。 朔北虽然苦寒，但并不缺银子。 云铮在朔北砸下的银子，远超钦普的想象。 而这些银子，就是那些商人的动力所在。 如今的朔北虽然能做到自给自足，但很多生活物质朔北都产不了太多。 朔北需要的这些生活物质，就可以从关内运来。 而他们又可以从朔北这边购买一些朔北盛产的物质运回关内贩售。 特别是天气寒冷的时候。 这个时候，肉类不会腐烂，这些客商可以直接宰羊，将羊肉保存起来。 这样，可以大大的减少活羊运送的成本。 此时不到朔北赚银子，还要什么时候来？ 有了银子作为动力，冷一点又算什么？ 听着云铮的话，钦普不禁哑然。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云铮不但会打仗，也会治国。 一个朔北都能被他治理成这样，何况关内呢？ 想来，将来的西域也不会太差吧？ 还好没有选择跟大乾死磕到底。 否则，别说打了，大乾耗都能把他们耗死。 感慨之余，钦普又好奇的问：“听说王爷在这边新建了好几座城，咱们此行都会路过吗？” “会路过一些，但不会路过太多。” 云铮微笑，“说实话，本王也挺想去看看新建那些城池发展得如何了。” 说来惭愧，像漠东走廊外的集庆这种地方，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修建了。 然而，云铮却一次都还没去过。 前年本来是打算去看看的，结果班师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没去看成。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现在的集庆可是北桓和大乾之间重要的贸易集散地。 想来，集庆应该发展得不错吧？ 钦普闻言一笑，“那下官就沾王爷的光，一起去看看！” “你确定？” 云铮笑看钦普。 “当然确定！” 钦普不明所以，“这一路不会有下官不能看的吧？” “这倒是没有。” 云铮摇头一笑，“本王是建议你走海路，再到熊津与我们会和！提前适应一下海上，没坏处。” “这有什么好提前适应的？” 钦普不以为然，“下官也是马背上长大的，海上再颠簸，应该也比马背上颠簸不了多少吧？” 听着钦普的话，秦七虎赶紧将脸扭去一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嘴硬！ 等他真正到了海上，就嘴硬不起来了！ 这一点，秦七虎可是深有体会的。 他当初比钦普还嘴硬！ 结果，还不是被海上的风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用云铮的话说，大海会教每一个嘴硬的人闭嘴！ “嗯，看你自己！” 云铮忍住笑意，也不多劝。 …… 几天后，他们终于赶到定北。 “参见殿下！” 定北郡守和高郃带着一帮人出定北城门前来迎接。 云铮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 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在高郃身上。 仔细算算，他跟高郃已经快两年多不见了。 高郃和周密，可是最早跟他身边的人。 几年下来，高郃也成长为一员大将。 不过，比起俞世忠他们那些人，高郃的成长还是慢了些。 “你是来请战的，还是来跟本王叙旧的？” 云铮笑看高郃。 如今，朔北的防务全部由高郃傅天衍两人负责。 正常情况下，高郃应该在雁回山大营那边。 高郃一本正经的回答：“末将是来巡查定北防务，顺道跟殿下叙叙旧，再顺道请战……” “这么巧啊？” 云铮笑看高郃：“可本王听说，你没事儿就往新津水师那边跑？” 高郃咧嘴一笑，“末将这不是也想提前适应一下海上的环境，免得晕船么？” 谁都知道，这次远征羽国，那些老将肯定是没法去的。 像傅天衍、独孤策这些人，到了海上，他们的老骨头估计都要被摇散。 此战，肯定只有他们这些年富力强的将领领军出征。 “你想的倒是挺多。” 云铮笑笑，“行了，先入城再说吧！” “殿下，请！” 高郃抬手虚引，心中暗呼有戏。 只要殿下没有明着拒绝，那就说明此事有商量的余地。 他这几年兜兜转转，真正的大战，没赶上几场。 再不抓紧机会参战，以后恐怕都没多少机会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了。 将军嘛，终究还是要在战场证明自己的！ 第1554章 军纪就是军纪 晚上，定北郡守自然免不得设宴款待云铮他们。 喝酒的事，云铮交给秦七虎去干，他只是偶尔抿上一口。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跟高郃和定北郡守聊事情。 如今，地薯已经在朔北和西北都护府那边全面推广开来。 由于地薯的高产，让朔北的粮食产量节节高攀。 因为有了更多的粮食，朔北的酿酒坊也快速增加。 如今，云铮的蒸馏酒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会了这么技艺。 以地薯酿制出来的酒虽然味道没那么醇厚，但胜在价格低廉，往往不愁销路。 而北桓则是这些地薯酿制的酒的最大客户。 北桓因为寒冷的时间比较长，很多人都喜欢喝烈酒暖和身子，这让酒水成为了大乾跟北桓进行贸易的硬通货。 除了酒水之外，朔北的地薯还做成了粉条、地薯干等等。 而他们从北桓那边获得最多的就是牛羊和毛皮。 如今的朔北百姓虽不说什么顿顿有酒有肉之类的话，但基本可以做到家家有余粮。 另外，朔北各城现在都还在按照云铮曾经定下的发展方向进行发展。 因为往来的客商比较多，朔北的酒楼、青楼和客栈生意都比较好。 这些，其实接替陈布治理朔北的吴升泰都向朝廷汇报过，云铮也都知晓。 不过，云铮还是想了解一下更加详细的东西。 他也特意要求两人别光挑好的说，也说说不好的地方。 “要说这不好的地方，也挺多。” 高郃喝一口酒，叹息道：“现在朔北这边聚赌成风，赌坊是开了一家又一家，反正每个地方都有不少人因为赌债而卖儿卖女……” “是啊！” 定北郡守也跟着点头感慨：“如今朔北的骗子也比较多，抓了一拨又一拨，但还是有人行骗！另外就是贪腐问题，这个殿下应该也收到过奏报吧？” “嗯。” 云铮点头，“去年年底吴升泰在奏报中提过，我记得应该是处理了二十多名官员吧？” 贪腐，这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虽然云铮出台了很多遏制贪腐的政策，包括加大对贪腐官员的处罚力度，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处之不净，杀之不绝。 哪怕是现在，肯定也还有不少贪腐的人没有被查出来。 定北郡守无奈一笑，“前一阵子，监察院那边揪出一窝人，现在还在深挖，应该要深挖完了才会报给殿下。” “那就先挖着吧！” 云铮也没生气，“反正贪腐也根治不了，谁敢贪，我们就查！如果他们能贪得没法被查出来，那是他们的本事，本王也认！” 随着掌权日久，云铮也没有那么愤青的心理了。 古往今来都无法杜绝的事，他也没这个本事去杜绝。 反正他们贪，自己派人查！ 这是个长期斗争的过程，不但现在会持续，以后也会持续。 “至于赌坊这事儿，吴升泰倒是没提过。” 云铮接着说，“这样，本王去了新津那边以后还会折返回来，明天就派人通知吴升泰和朔北各城主官，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定北！” “是！” 把这个事定下来以后，云铮又继续跟他们闲聊。 从军事到民生，云铮都一一询问。 宴席结束后，云铮又让高郃陪自己到署衙的院子里走走。 “雁回山大营那边情况如何？” 云铮背负着双手询问高郃。 “那边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高郃道：“目前，朔北的兵力主要在北麓关、朔方和雁回山大营！就是这几年朔北这边太平了，军中的一些人也开始堕落了，聚赌和逛窑子者甚众，另外就是末将前年汇报给殿下的倒卖战马一事……” 说起军中这些事，高郃就忍不住叹息。 这才几年光景，就有了武备松弛的迹象。 去年，沫阳马场那边甚至还有人敢将战马故意打伤，当成驮马贩售。 他和傅天衍得知此事后，直接将沫阳马场查了个底朝天。 也是因为这个事，间接的牵出了那桩涉及二十多名官员的贪腐案。 “军中的人聚赌、逛窑子确实不好，不过，这也是本王的疏忽。” 云铮自我检讨：“军中的生活枯燥乏味，人一旦闲下来，总得有点事情干！得给军中增加一些消遣时间的活动，另外就是军纪方面，以前的军纪大多都是战时军纪，如今的军纪也得进行完善和修改……” 云铮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 他也知道，军中尽是男人。 一大帮男人聚在一起，总得有点什么事消磨空闲时间。 不可能把军中这些人当牲口，除了训练就是屯田。 他都知道成天抱着女人舒服，军中那些人难道不知道？ “末将此前也跟傅老将军聊过这些事。” 高郃回道：“傅老将军的意思是过犹不及，军纪肯定需要进一步强化，但只要不是战时，有些东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军纪就是军纪！” 云铮摇头：“本王宁愿允许他们每个月给他们两天的探亲假，他们要逛窑子也好，要聚赌也罢，探亲假的时候，他们随便折腾，本王不管！但在军中，谁也不允许谁去破坏军纪！” “殿下，末将以为，聚赌之风必须遏制！” 高郃正色道：“再这么放任下去，朔北恐怕就要被这些赌坊毁了！” “嗯。” 云铮颔首：“这个你放心，本王这次召见各城主官，会顺道把这个事解决一下！等开春忙完以后，除雁回山大营的主力骑兵之外，朔北的兵马全部进行换防！” “啊？” 高郃神色一黯，苦哈哈的看着云铮：“殿下，末将也想参加对羽国这一战……” 让他去主持换防的事，还打个屁羽国啊！ “又没说不让你去！” 云铮笑瞪高郃一眼，“你先把这些事安排好，到时候，直接从新津这边出发，与我们在熊津会和。” “是！” 高郃大喜，陡然提高声音。 “这事儿要是安排不好，你就别去了。” 云铮提醒。 高郃重重点头：“末将一定好好安排，绝不会出乱子！” “行！本王相信你！” 云铮颔首微笑，“对了，烈士陵园和忠烈祠那边，都有祭祀吧？” “有！” 高郃点点头，“过年的时候，末将还去祭拜了杜将军。” 杜归元么？ 云铮默默盘算一番，“回头本王挤点时间，也去那边看看吧！” 第1555章 火器工坊的发展 第二天一早，云铮和秦七虎便赶去火器工坊。 因为生产规模的急速扩大，火器工坊也往外扩展了很多。 相应的，派来守卫火器工坊的士卒也多了。 云铮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器工坊这边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舰炮和炮弹。 得到云铮他们赶到，岳昇匆匆赶来。 “行了，别行礼了。” 云铮止住正欲行礼的岳昇，“能完成本王的要求，比行什么礼都强！” “这个……” 岳昇干笑，又苦哈哈的看着云铮。 “怎么，有困难？” 云铮询问。 不会吧？ 从去年六月开始，所有资源都往火器工坊这边倾斜了。 他提的任务，不会完不成吧？ “确实有点困难。” 岳昇回答：“炮和炮弹的数量都没有问题，只是，水师那边催得急，好些炮都没时间好好测试，能扛过两炮的，就直接交付水师了……” 火器工坊这边已经日夜不停的赶工了好长时间了。 云铮要求的那些炮和炮弹数量，肯定可以如期完成。 但这质量，他是实在不敢保证啊！ 他也想没一门炮都多测试几次，可水师给不了他这么充裕的时间啊！ 水师把炮拖走，就是要立即往战船上安的！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哪一门炮一不小心就炸了膛，到时候还得找他们的麻烦。 “这倒确实是个麻烦事。” 云铮揉揉脑袋，“这样，你们尽量保证质量，本王也知道慢工出细活的道理，可时间不等人！只要你们确保每一门都都测试过两次，出了问题，本王不找你们！但有一点，炮弹若是出了问题，本王可饶你们不得！” 这个事，云铮还是极其重视的。 别他娘的跟晚清一样，炮倒是牛逼哄哄的，但炮弹打不响。 要是那样，他们的所有努力可都白费了。 “殿下放心，炮弹方面，下官敢拿脑袋担保！” 岳昇努力的挺直有些佝偻的身板。 “好！本王相信你！” 云铮颔首一笑，“行了，带我们到里面转转吧！” “殿下请！秦将军请！” 岳昇抬手虚引。 在岳昇的带领下，他们先进入铸炮工坊。 如今的铸炮技术已经趋近成熟。 要铸五寸炮，还是有技术难题，四寸炮的技术难题倒是解决了，但因为要赶制舰炮，火器工坊这边没时间再进一步完善四寸炮的工艺。 现在所铸之炮，都是三寸炮。 其中差不多一半是后装填的舰炮为主，另外一半是前装填的炮。 这也是云铮要求的。 前装填的炮，射程还是要更远一些。 而且，他们最早就是从前装填炮开始弄的，前装填炮的技术也更加成熟。 海战只是开胃菜。 打完了海战，还有登陆作战。 那时候，这些前装填的火炮就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了。 此刻，虽然外面还是寒风刺骨，里面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好些人都是光着膀子在浇铸火炮。 云铮看了一阵，又问岳昇：“章虚此前给你们提的用风车加铁砂打磨炮膛的事落实了吗？” “落实了，落实了！” 说起这个事，岳昇不禁露出佩服之色，“章大人乃是大才！若非章大人提出的建议，就算殿下把我这把老骨头给丢进熔炉里，咱们也完不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对于章虚，岳昇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虚提出的打磨炮膛建议，让他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而且，用章虚所说的办法打磨出来的炮膛也更加光滑。 也是章虚没在这里。 要是章虚在，他都想给章虚磕一个。 现在，他们不但用风车带动火炮翻滚，还用上了水车。 这些都极大的节省了人力。 “那就好。” 云铮微笑，又吩咐岳昇：“告诉大家，忙完了这个事，所有人都有半个月假期，在本王此前允诺的赏赐的基础上，再加三个月的月钱！” 此前为了让火器工坊的人有动力，他已经承诺过了，只要按时按量完成任务，火器工坊的所有人，都奖励六个月的月钱。 今天来火器工坊走一遭，他才知道这些人为了完成任务有多拼。 他们这么拼命，自己也不吝赏赐。 “多谢殿下！” 岳昇谢恩之后，马上向众人大吼：“老少爷们儿，殿下刚才说了，只要完成任务，没人都可休假半月！在之前赏赐的基础上，再加三个月的月钱！” “谢殿下！” 众人齐齐激动大喊，瞬间感觉身上更有劲了。 “都他娘的好好干事！” 云铮止住众人，“别他娘把铁水洒出来了！谁他娘的要是让铁水烫伤了下面那玩意儿，本王就让他进宫当太监！”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顿时哈哈大笑，马上又埋头干事。 云铮笑笑，又招呼岳昇：“走吧，去炮弹仓库看看！本王今天可是要随便挑十枚炮弹进行测试！十枚里面，只要有八、九枚没问题，就算过关！不然，本王可不会讲情面！” 云铮还是没有苛刻的要求十枚炮弹都必须没问题。 哪怕是前世那些高精密设备制造的炮弹都有哑炮。 他也不能太过吹毛求疵。 “嗯。” 岳昇神色肃穆的点点头。 离开铸炮工坊，他们便前往炮弹工坊查看。 炮弹工坊离铸炮工坊还有一段距离。 这是比较危险的地方，得跟其他工坊离远点。 不然，一场爆炸下来，云铮花了这么多年培养的技术人才就要被一锅端了。 因为炮弹工坊的危险性，在岳昇和秦七虎的阻拦下，云铮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便前去存放炮弹的仓库。 云铮和秦七虎各自挑选了五枚炮弹，准备进行测试。 “那是一堆是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秦七虎又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小堆黑不溜秋的东西。 云铮被秦七虎的话吸引，也顺着看过去。 下一刻，云铮脸上一片惊愕，“这是，手雷？” 这玩意儿他只给岳昇他们提过一些。 他们，也弄出来了？ “对。” 岳昇点点头，“不过，这手雷拉不了，得用明火把引线点燃才能爆开！本来我们是想继续完善的，后来为了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这事儿就搁置了……” “这有多少？” 云铮马上询问。 “不多，估计就一百来颗。” 岳昇回答。 按照云铮提出的标准，这些都只能算是试验品，根本不算成品。 现在，他们倒是有一些想法，但没时间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云铮想了想，马上吩咐：“回头把这些也一并运走！” 管他娘的！ 先把这玩意儿带上！ 能炸死一个算一个…… 第1556章 半铁甲舰 接下来，云铮又去了新津那边。 去年支援黎国的水师大军也返回了部分。 主要是要帮着运送粮草以及对部分战船进行改装，方便将舰炮塞进去。 “目前，已经有十五艘战船完成了改装，每一艘各六门舰炮。” “现在还有八艘战船正在进行最后的改装，半月个内可以全部完工。” “另外的七艘战船，应该是来不及进行舷装了，只能将炮搬到甲板上……” 赵留良带着云铮巡视新津水师，并向云铮说明情况。 对于这个事，赵留良也很无奈。 战船改装，说起来倒是容易，干起来就难了。 虽然去年中秋后从关内调来很多打造战船的工匠，但还是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他们最初定下的目标。 “没事，这么安装火炮的战船，也够了。” 云铮倒也没有深究，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事确实有些困难。 如果拖到六七月份再向羽国进兵，肯定就完成目标了。 但眼下，是没法再拖了。 这么多的火炮，这么多大战船，要是连羽国水师都打不过，那他们全部葬身大海，那也别有怨言。 “多谢殿下体谅！” 赵留良松了一口气。 “对了，水果、青菜那些准备得怎么样了？” 云铮又询问。 这些东西容易被忽略，他不得不多询问。 别他娘的还没登陆羽国，舰员就病倒大半，那就蛋疼了。 “我们准备的都是些水果干和青菜干。” 赵留良回答：“新鲜的在海上没法保存，只能准备干货……” “干货就干货！” 云铮轻轻点头，“另外，多准备黄豆，以备不时之需！” 他记得，前世看电视剧，好像就有个情节，海上缺新鲜蔬菜，导致很多舰员都患病，最后靠着黄豆弄出豆芽，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 他也没试验过这个办法，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但备着总比没有要好！ “是！” 赵留良领命。 “对了，真田武表现如何？” 云铮笑问。 “表现很好！” 赵留良丝毫不吝赞赏：“自从来到新津，真田武一直尽职尽责！在他的操练下，我们水师战力肉眼可见的提升！” 对于真田武的本事，赵留良还是服气的。 如果给他们同样的装备和人马，让他和真田武干，他大概率是干不过的。 他这个水师都督，是半路出家的，就是个半吊子水。 但真田武却是实打实的一路打过来的。 其海战经验，比他多了太多。 包括更好的储存淡水的方法，他们都是跟真田武学的。 若非真田武是羽国人，他都想向云铮进言，让真田武来当这个水师都督，他给真田武当副将。 “那就好！” 云铮微笑，“派人通知真田武，晚上本王请他喝酒！到时候，你和姚宝驹他们三个，对了还有纥阿苏，也一并前来！” “是！” 赵留良将云铮的交代吩咐下去，又问：“这个真田武确实有本事，杀了着实有点可惜，殿下要不要考虑……” “不考虑！” 云铮直接否决，“他会在登陆羽国以后战死！死后，本王不吝封赏！” 赵留良明白了云铮的意思，不再多言，继续带着云铮巡视。 之后，两人来到船舶司。 目前，这边已经完全停止了打造战船，正在抓紧时间改造战船，以便将他们的舰炮安装到战船上。 “那一艘战船是专门为殿下准备得帅船。” 赵留良指着正在完成最后改装的宝船说。 “哦？” 云铮顺着赵留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中突然闪动精光，惊喜道：“那是铁甲船？” “对！” 赵留良笑呵呵的点头：“不过，这跟殿下此前提得铁甲船有点不一样……” 这应该说是搬铁甲船。 这只有吃水线一尺多以上的位置是覆盖了经过特殊处理的铁甲的。 目前，他们的铁甲船技术还是不成熟。 将铁甲覆盖到吃水线以上的位置，能尽可能的避免海水的侵蚀。 但即便如此，这些铁甲肯定还是难逃被侵蚀的结果，只不过会慢一点而已。 而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防御火箭的袭击。 另外就是，战船两头都以铁甲加固了，在正面撞击的时候，会更坚固一些。 毕竟，这是云铮的帅舰，这安全性必须要高。 所以，哪怕铁甲舰的技术还是差不少，赵留良还是用这个折中的办法弄出一艘半铁甲舰来。 不过，这艘半铁甲舰上面并没有安装标准的火炮，只在左右舷各安装了一门舰炮。 这种海战，也不可能让云铮的帅舰去跟人打。 云铮的帅舰，肯定是以防御性为主。 “你这藏得挺严实啊！” 云铮笑看赵留良，“这算是你给本王准备的惊喜？” 赵留良嘿嘿一笑，轻轻点头。 “你他娘的现在学会拍马屁了啊！” 秦七虎笑看赵留良，调侃道：“你这是想升官了啊！” “不不……” 赵留良连连摆手，正色道：“这真不是为了升官，就是咱们水师官兵给殿下准备的一份小礼物！若不是殿下，咱们水师都他娘的是后娘养的，下辈子都没有这么多战船和军费……”1 云铮和朝廷在水师身上砸了多少银子，他们心中都清楚。 把大乾立国以来在水师身上花的银子加起来，都没这几年花得多。 以前的水师，除了人之外，几乎可以是要啥没啥。 但现在的水师，却有着坚船利炮。 这些，简直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倒是还好，姚宝驹他们三个看到水师的舰炮的时候，一个个都哭得嗷嗷的。 “银子花了，你们得把大梁挑起来！” 云铮微笑：“只要银子花得值，再多的银子，本王都舍得花！” “殿下放心！” 赵留良信心满满地说：“此战若是水师挑不起大梁，自末将以下，水师全体官兵，自刎谢罪！” 这要是都挑不起大梁，谁他娘的还有脸活着？ “很好！” 云铮重重点头：“有句话，本王本打算出征的时候再说的，但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此战，是我大乾的复仇之战，也是水师的立威之战！” “此战之后，大乾的水师必须打出去！” “在本王这里，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第1557章 留守 当天晚上，云铮在新津宴请水师的几个主要将领，真田武也受邀参加。 “真田将军，你坐这里！” 赵留良拉着真田武往自己的位置上座。 “不可，不可！” 真田武连连摇头，“当是赵将军坐于此。” 真田武也在新津水师这边呆了一年半了。 对于大乾的这些礼仪，他也摸清了。 赵留良可是水师都督，他怎么能坐于赵留良上方？ “你应当坐这里！” 云铮抬手制止谦让的真田武，“赵将军今天带本王去看了水师的演练，本王非常满意！赵将军说，水师有今天的成果，很大一部分都是你功劳！有功者，当居于上！” 有了云铮开口，真田武也不好再推拒，只能躬身致谢：“多谢殿下！” 他跟赵留良待久了，对云铮的称呼也变了。 云铮颔首微笑：“好了，都入座吧！” 众人闻言，这才按照主次做好。 待婢女为众人倒上酒水，云铮立即端着酒杯站起来：“水师能有今日成果，全都仰仗诸位！本王在此，敬诸位一杯！”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连呼不敢。 “我等不敢贪功！” “若无殿下和圣上为水师的发展呕心沥血，水师岂有今日成果？” “是啊，这杯酒，当是我等敬殿下和圣上！” 都是为官的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云铮跟他们客气，他们不能真受着。 而且，水师银子花了不少，战果却没有多少。 说起来，他们应当惭愧才是。 “行了，咱们都别客气！” 云铮笑看众人，“诸位，请同本王满饮此杯！” “殿下，请！” 众人齐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在云铮的示意下坐下。 之后，众人便开始吃喝闲聊。 直到酒过三巡，云铮这才重新说起正事，“此战，咱们虽要主动出击，但也必须留下部分力量防守！以免我们进攻羽国的时候，羽国又突袭我们的沿海各地……”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心领神会。 这是要点将留守了。 不出所料，云铮下一刻就开始询问：“谁愿率部留守，以防羽国偷袭？” 水师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这是水师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去年打安东都护府那边，伽遥的动作太快了！ 水师人倒是去了，连口汤都喝上。 这次打羽国，谁不想抢着去立功？ “本王知道，诸位都想立功！”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不过，战场之上，不是只有进攻的人才有功劳！后面的人能替前面的人把家守好，让前面的人没有后顾之忧，也是功劳！” 水师诸将再次沉默。 过了片刻，姚宝驹猛然站起身来：“末将愿率部留守！” 嗯？ 云铮的目光落在姚宝驹身上。 他记得，当初他惩戒姚宝驹他们三人的时候，也是姚宝驹最先明白自己的意图。 不错啊！ “行，那就由你负责留守！” 云铮微笑：“本王会给你留两艘水师炮舰，另外后续改装的炮舰也全都归你调度！” “去年虽然派个很多工匠来新津，但酉津和虎津打造战船的事也没完全落下。” “两地加起来，还有大大小小二十艘战船，本王也全部派给你！” “你要守好我大乾沿海一带，还要让这那二十艘战船尽快形成战斗力！” “真田武，你从你手下挑选两个合适的副将前往姚将军帐下听用……” 包括沿海一带，云铮在离开皇城之前也让萧万仇和薛彻做好布置，绝不能出现他们登陆羽国，羽国舰队也登陆大乾领土的情况。 “末将领命！” 姚宝驹和真田武大声领命。 “真田武！” “末将在！” “限你在一个月之内拟定一份后续治理羽国的方案呈报本王！” “是！” 真田武再次大声领命，心中暗暗高兴。 让他拟定治理羽国的方案，那就是要把羽国交给他治理！ 自己可一定要把这份方案拟定好啊！ “行了，大家继续吃喝！” 云铮呵呵一笑，“待剿灭源长政之后，本王再好好给诸位庆功！” 在真田武面前，云铮从来不谈什么击败羽国。 仿佛，他们的敌人只是源长政及其麾下的势力。 “剿灭源贼，为煜州百姓复仇！” 秦七虎端起酒杯，放声大吼。 “剿灭源贼，为煜州百姓复仇！” 众人齐声大吼，端起酒杯。 宴席之后，云铮单独留下姚宝驹。 “你的责任非常重大！” 云铮面色严肃的跟姚宝驹说：“本王还是那句话，能让后方安然无恙，也是功劳！” “末将明白！末将定不负殿下重托！” 姚宝驹重重点头。 “嗯。” 云铮赞许的看他一眼，又吩咐：“水师的操练，务必要跟上！等大军出征以后，火器工坊的炮弹会继续往这边运送，到时候就别省着炮弹了，该练就练！” “是！” 姚宝驹领命，心中暗暗高兴。 他听出了云铮的言外之意。 让他们不吝炮弹去操练，分明是要让他练出一支精兵啊！ 练一支精兵出来，总不能是拿来看的吧？ 这一次，他没有率领水师出战的机会。 但下一次，他就可以率领操练出来的精锐出征了！ 高兴之余，姚宝驹又试探着问：“真田武派来的人，要不要……” 说着，姚宝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暂时不用。” 云铮微笑，“他们现在还有用，多多留意，别让他们窃取我军机密潜逃就好！等他们没用的时候，本王会通知你，到时候再处理就好了！” “末将明白了！” 姚宝驹会意。 “另外，船舶司这边，你也多盯着点。” 云铮再次吩咐：“本王知道，船舶司里面估计又有人暗中敛财，但现在是用人的时候，本王现在不想去深究这些事，你暗中搜集证据即可。” 姚宝驹再次领命。 之后，云铮又向姚宝驹询问熊津水师的情况。 对于熊津那边，姚宝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去年安东都护府那边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水师并未受到波及。 目前，那边的水师维持在两万人左右。 除了海战，沈宽还对他们进行了陆战的操练。 登陆以后，这些人都可以迅速投入战斗。 跟姚宝驹聊了一阵后，云铮便让他离开，自己又默默的思索起来…… 第1558章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巡视了新津水师之后，云铮重新回到定北。 他们赶到的时候，吴升泰和朔北各城的主官也都到了。 见到云铮，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打鼓。 去年朔北的贪墨案虽然揪出了二十多人，但不用怀疑，朔北肯定还有没被揪出来的贪墨官员。 他们猜测，云铮召他们前来，就是为了个事。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牵连。 “行了，都坐吧！” 云铮在主位坐下，“本王还有要事，就尽量长话短说！各城主官先向本王说说各城的情况，以及目前所遇到的困难！不必细说，挑重要的说！” 听着云铮的话，吴升泰连忙命肃渠郡守先说。 肃渠郡守不敢怠慢，连忙将肃渠的情况进行汇报。 云铮也不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待肃渠郡守汇报完，马邑郡守又开始汇报。 之后，众人一一进行汇报。 虽然云铮让他们挑重要的说，但这一圈说完，也足足过去一个半时辰。 直到他们说完，吴升泰这才进行总结性的汇报。 待吴升泰说完，云铮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见云铮站起，一众官员也赶紧站起来。 “不错。” 云铮抬眼扫视众人，“照大家这么说，朔北除了去年的贪墨案之外，基本全都是好事！百姓安居乐业，各城欣欣向荣，一片繁荣祥和！即便是盛世，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不明白云铮的意思，也不敢乱接话，只是纷纷低头并保持微微躬身的姿势。 云铮瞥他们一眼，目光又落在吴升泰身上：“去年朔北的税收达到了大乾立国以来的最高峰，便是富庶的南方的一州之地的税收加起来，都不如朔北！吴大人功不可没。” “下官不敢贪功！” 吴升泰躬身：“这都是殿下和陈大人他们功劳。” 云铮淡淡一笑，转而询问：“朔北的税收为何会这么高？” “这……” 吴升泰察觉到不对劲。 朔北可是云铮和章虚他们一手打造出来的。 朔北的税收为何这么高，殿下难道不知道？ 不应该啊！ 殿下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吴升泰默默思索一阵，小心翼翼的回道：“主要还是因为朔北这边商业繁荣，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再加上青楼、赌坊这些抽税高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才能有那么多税收。” “这样啊？” 云铮微笑，“按理说，朔北如此繁荣，百姓应当安居乐业才是！可本王这一路走来，怎么听了不少卖儿卖女的事呢？难道都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给害的？” 卖儿卖女？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心中猛然一跳。 这就是殿下召他们来定北的缘由？ 吴升泰心中暗暗打鼓，继续回答：“应该确实有一些人是被那些贪墨的官员给害的，另外有一些人应该是自己的原因。” “哦？” 云铮好奇，“被贪官污吏所害，倒是可以理解！可他们自己有什么原因？” 说起这个，吴升泰便是一阵叹息。 这个事说起来，挺一言难尽的。 百姓卖儿卖女，除了贪官污吏之外，无非是两方面的原因。 赌和经商！ 赌这个东西，好像是人的天性。 手中有了点银子，就想发横财。 但大多数都是输得倾家荡产。 还有一些人，看到很多人做生意赚了钱，自己也想做生意。 虽然朔北的经商环境好，但也不是谁做生意都能大赚的。 有些人原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户，甚至连大字都不识两个，就学人去做生意。 这种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能赚到银子？ 做点小买卖的尚且还好，亏了也就亏了。 但这买卖稍微做大点，就需要财力支撑了。 一旦亏了，很多人都无法负担。 没办法之下，只能卖儿卖女。 “原来是这样。” 云铮微微颔首：“那官府可有制定相应的措施？” 吴升泰微微一顿，轻轻摇头。 官府只管一个地方繁荣昌盛就好了。 哪里顾得来每一个百姓？ 难不成，官府还能禁止百姓赌博？ 就算明面上禁止了，这暗地里还是有人会聚赌啊！ 至于做生意这个事，官府也没什么办法啊！ 百姓手中有了点银子，想做点买卖，官府还能禁止不成？ 而且，多少做买卖赚钱的人，不都是一步步亏过来的么？ 官府总不能让百姓做买卖只赚不亏吧？ 官府也没这个本事啊！ “朔北有多少赌坊？” 云铮询问。 吴升泰回答：“大大小小的赌坊加起来，应该有两三百家。” 两三百家？ 云铮心中狠狠一抽。 就算把白水河以南新建的城算上，朔北也就不到二十座城。 平均一座城，至少十多家赌坊？ 像朔方、马邑这些地方，至少有二十家以上的赌坊吧？ “朔北的官员，可有开设赌坊或者在赌坊中入股的？” 云铮又问。 “有！” 吴升泰回答：“去年被查的二十多人，很多都参与了赌坊的生意！包括现在，应该也还有官员在赌坊有暗股！但明面上应该没有官员直接开设赌坊或入股。” 云铮走到吴升泰面前，面色严肃的询问：“那你可有想过遏制赌博之风？” “这……” 吴升泰低头，“下官此前确实想过，但看到去年的税收之后，就……” 说到这里，吴升泰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赌坊的税可是很高的！ 朔北这些大大小小的赌坊，可以为朔北带来巨额税收。 而一个官员的政绩是什么？ 最直接的，不就是税收么？ 在巨额的税收面前，他选择了放任赌博之风。 “你是王府出来的人，但你的表现，让本王有些失望了！” 云铮摇头看着吴升泰。 “下官知罪！” 吴升泰惶恐，“嘭”的一声跪下。 “起来！” 云铮低喝一句，“本王给你给提供个思路，每一城的赌坊，不得超过三家！赌坊严禁向赌徒放贷，一有发现，赌坊直接关停！” “但哪些赌坊能留，哪些赌坊该关，这些得靠你们去甄别！” “这里面肯定会涉及到利益，有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赌坊，必向相应官员行贿！” “如何杜绝这些事情发生，需要你们自己去考虑！” “至于百姓想做点买卖，谁都无法阻止，但官员可以组织一些想做买卖的人进行培训，但这必须是免费的，以免有人借此行骗！” “至于如何完善这些东西，也需要你们去考虑！” “本王和章虚所涉及的生意会全部充公，后续事宜，本王会交代陈布！” “你负责拟定一个改善朔北民生、民风的方案，拟定好以后，将其直接呈报给紫夫人！” “如果本王出征羽国归来，朔北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本王不介意将朔北的官员换上一茬！” 说到最后，云铮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第1559章 旧将 云铮并未在定北过多逗留。 召见了朔北的官员后，云铮便带人离开了定北。 为了挤出一点时间去烈士陵园和忠烈祠看看，云铮特意命人加快了行军速度。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烈士陵园。 不需要云铮吩咐，众人主动下马，随着云铮步入烈士陵园。 “参见殿下！” 烈士陵园门口，余虎带着几个人，满脸激动的向云铮行礼。 云铮的目光落在余虎身上。 这是幽灵十八骑的人！ 但如今，他们都恢复了自己的本名。 当初自己给了他们好几个选择，他们最终选择来守卫烈士陵园和忠烈祠。 余虎左袖的袖口空荡荡的，就像是曾经的杜归元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独臂大将杜归元。 “都起来吧！” 云铮上前扶起余虎，又捏捏他空荡荡的袖口，“天冷的时候，手上应该疼吧？” “不疼！” 余虎咧嘴一笑。 虽然他们已经永久退出了幽灵十八骑的序列，但他的精气神还在。 只是，他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身上的杀伐之气也完全收敛了。 “不疼才怪！” 云铮瞪余虎一眼，“你当本王不知道这些？” 当年在朔方的时候，杜归元还因为伤痛困扰向他讨酒。 杜归元也是他唯一特批可在军中饮酒的人！ “真的不疼……” 余虎咧嘴一笑，言不由衷的说着。 云铮也不多说，只是轻轻的拍拍余虎的肩膀，“走吧，先上香！上完香，本王跟你说点事！” “是！” 余虎领命，“王爷，请！诸位，请！” 在余虎的带领下，众人进入烈士陵园。 因为有人管理，烈士陵园并未出现杂草疯长的迹象。 这些年下来，烈士陵园这些阵亡将士的木牌也都换成了石碑。 比起最初的时候，烈士陵园的规模又扩大了一些。 这也意味着，有更多的将士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上。 云铮抬眼扫视这片枯坟。 密密麻麻的坟墓，一眼望不到尽头。 “浩气存千古，丹心照万年……” 昔日文帝在烈士陵园留下的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云铮的脑海中。 但愿后人不要遗忘这些为国征战的英雄。 云铮心中默默感慨，默默的冲着这片枯坟鞠躬。 众人见状，也都跟着鞠躬行礼。 之后，便是正常的祭拜。 云铮也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默默的插上香烛，默默的焚烧纸钱。 而后，他从林季手中接过一坛酒，将其撒在这片土地。 看着神色肃穆的云铮，再看看这片枯坟，钦普心中不住叹息。 他们输得不冤！ 一点都不冤！ 光是这烈士陵园，就应该让他们感到汗颜。 云铮如此尊重这些为大乾征战的将士，大乾的将士怎能不效死命？ 完成祭拜后，云铮带着余虎走向一边。 “还想上战场吗？” 云铮开门见山的询问。 “啊？” 余虎一愣，旋即满脸惊喜的看着云铮，“殿下还愿意让小人上战场？” “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可以！” 云铮正色道：“以后，战争的方式会逐渐改变，断一只手也照样可以征战四方！” 虽说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让他们这些有功之士来守卫烈士陵园，还是有些浪费。 当然，如果他们想回归安宁，他也不会强迫他们。 “小人愿意！” 余虎那沉寂的眼中再次燃起火光，重重点头。 “行，那你即刻赶往新津找赵留良报到！” 云铮也不啰嗦，“此次出征羽国，你可以不参战，跟着去学就可以了！” “是！” 余虎大声领命。 …… 离开了烈士陵园，云铮他们又去了忠烈祠祭拜。 直到第二天，他们才赶往牧马草原。 杜归元的坟墓还在那里。 这坟墓比他们刚给杜归元垒的坟墓要大得多。 坟墓前，还有很多香烛余烬，证明有不少人前来祭拜杜归元。 简单的祭拜之后，云铮摒退左右，兀自在杜归元的坟前坐下，缓缓解下腰间的酒囊，往杜归元的墓碑前倒上一些，自己也跟着喝一口。 “回皇城了，以后来看你的时间恐怕就少了。” “陪你喝一场吧！” “下次陪你喝酒，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血衣军一直都在，以后，也会在！而且，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云铮盯着杜归元的墓碑，像是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说话。 看着独自坐在坟前的云铮，钦普不禁暗暗好奇。 能得云铮单独祭拜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这位杜归元是谁？” 钦普低声询问秦七虎。 “他是血衣军的缔造者。” 秦七虎回答：“当年与北桓呼羯大单于一战，阵亡于此……” 秦七虎历经了无数次战斗。 但他现在依然认为，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一战是最惨烈的。 那也是他们最危险的一战。 哪怕是云铮和伽遥被北方蛮族逼得跳崖的那一战，都不及这一战惨烈。 当初若是杜归元冒着寒冷率军强行渡河支援而来，搞不好连他都战死了。 云铮其实一直都是想把杜归元当成他的副手培养的。 杜归元若是没有没于那一战，现在的杜归元至少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听着秦七虎跟他说起杜归元的事，钦普再次感慨万千。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林季匆匆跑来，“秦将军，我们的人刚才遇到几个牧民，听他们说，高士贞好像要不行了，你要不要过去跟殿下说说？” 秦七虎闻言，顿时鼓起眼睛瞪着林季，“你自己怎么不去？” 这混蛋！ 跟在殿下身边学坏了啊！ 明知道云铮这个时候不想被人打扰，他自己不敢去触云铮的霉头，就来祸害自己。 “我这不是怕殿下揍我么？” 林季不好意思的笑笑。 “合着我不怕是吧？” 秦七虎不爽，“老子皮粗肉厚，就该被揍是吧？” 林季干笑一声，顿时不说话了。 “老子要是挨揍，非得揍你不可！” 秦七虎凶林季一眼，还是往云铮那边走去。 虽然云铮跟高士贞有过节，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高士贞也被云铮丢在牧马草原几年了。 他毕竟还顶着一个大儒的名号，如今快不行了，肯定还是得跟云铮说说…… 第1560章 另一种和解 来都来了。 这是一句很好的话。 很多事，就因为这一句话就可以变得顺理成章。 云铮也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还是决定去看看高士贞。 等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到高士贞的毡房的时候，高士贞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直到看到云铮走进来，高士贞那浑浊的眼睛中才突然亮起一丝神光。 “下……下官……” 高士贞还想起身行礼，却被云铮抬手止住。 “行啦，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 云铮来到高士贞的病床前坐下，开门见山的询问：“还有什么遗愿吗？” 这个时候了，他也不需要跟高士贞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 高士贞这个年纪，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就高士贞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是太医来了，最多也就让他多撑一两个时辰。 当然，如果高士贞在关内，应该会活得更久一点。 但对于这个事，云铮不会有任何愧疚。 哪怕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高士贞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毡房旁边的木箱：“书、书……” 书？ 云铮回头看一眼，马上吩咐秦七虎：“把那箱子搬过来。” 秦七虎快速走过去，直接将木箱抱起。 “有点沉啊！” 秦七虎抱着木箱来到云铮身边，并将木箱放在他脚边打开。 里面，是整整一箱子的书。 云铮随手拿起一本翻看，才发现这是高士贞自己写的书。 书的封面是牛皮制作，应该全都是高士贞自己装订成册的。 书上，是高士贞所总结的学问，都是些文绉绉的东西。 云铮随意翻看几页，又拿起另外一本书翻看。 不出所料，这本书也是一些文绉绉的东西。 “不会都是治学、育人相关的吧？” 云铮询问高士贞。 “不……不是……” 高士贞吃力的回答，“还有……治国……” 治国？ 云铮和秦七虎同时诧异的看向高士贞。 虽然他们觉得现在去怀疑高士贞有些不太好，但他们心中还是暗暗犯嘀咕。 高士贞还会治国？ 带着满心的好奇，云铮开始翻找起来。 这一翻找，还发现了高士贞写的诗集。 云铮随意的看了两首，写得还是挺好的。 至少，他靠自己的本事是写不来这些诗的。 连续翻找几本书以后，云铮终于找到了高士贞所说的关于治国的书籍。wＷＷ.xszＷω㈧.йêt 高士贞已经提前给这书取好了名字。 国策！ 名字倒是挺大，但内容如何，云铮也不得而知。 云铮翻看书，逐字逐句的读。 “治国之道，首在安民。民安则邦本固，邦本固则社稷安。” “故明君治国，必先务农桑，以足衣食……” 看着看着，云铮逐渐收起对高士贞的轻视之心。 他确实轻视高士贞了！ 他可以说高士贞迂腐，但不能说高士贞无能！ 虽然高士贞写的一些东西在眼下这个环境下不太切实际，但当国家安定之后，他写的很多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另外，高士贞也在这里面写了他对眼下的国情的一些看法。 甚至还有对大乾的未来的一些担忧，算是提前做出预警。 云铮没有将其读完，主要是时间不允许。 合上这本书，云铮缓缓站起来，对着高士贞躬身行礼：“虽然本王至今仍认为高公是迂腐之人，但高公的学问和远见，本王还是非常认同的！” “高公所作书籍，凡是于国于民有利的，本王都会命人校正整理，刊印出来流传后世！” “高公的治国之策，本王也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来对百姓施以仁政，与民休养生息！” “待高公故去，朝廷会追封高公为金紫光禄大夫，谥号——文昭！” 云铮很直接。 或许，现在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他，也算是让他不留遗憾吧！ 高士贞肯定是有功劳的！ 别的不说，光是教化北桓这些从北桓迁移而来的百姓，就是大功一件。 要说过，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过，无非就是他们之间的那点私怨。 听着云铮的话，高士贞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谢……王爷。” 高士贞吃力的说着，“老朽至今……依然不认同……王爷的品行！” “但王爷……确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大……大英雄！” “老朽相信，王爷定能让百姓……丰衣足食，缔造大乾盛世！” “王爷必当……流芳百世……咳咳……” 高士贞说着，又住咳嗽。 云铮有云铮的固执，而他也有他的固执。 云铮没有全盘否定他，他也不会全盘否定云铮。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只是，他们各有各的坚持。 云铮轻轻点头，又问：“高公是想葬于故土，还是想葬于其他地方？” “就……这里！咳咳……” 高士贞吃力的说着。 “好！” 云铮答应：“本王会命人以公侯之礼，为高公修建坟墓！” “不……不要……劳民伤财！” 高士贞呼吸急促，“老朽……愿化尘烟飘散大地，看尽我大乾之壮丽河山……” “好！” 云铮郑重点头：“本王会将高公的骨灰撒在这片大地上！” “多谢……” 高士贞无力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见。 但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那浑浊的眼睛也在最后一刻闭上。 云铮轻探高士贞的鼻息，才发现高士贞已经没有了生机。 “恭送高公！” 云铮对着高士贞的遗体缓缓行礼。 秦七虎后知后觉，也对着高士贞的遗体行礼。 “来人！” 云铮低喝一声，待外面的林季撩开毡房的帘子走进来，云铮沉声吩咐：“立即清点毡房里面的所有物品，命人全部封存送往朔方！命人就地替高士贞修建坟墓，按三品官员之制修建！” “是！” 林季领命。 吩咐完林季，云铮再次对着高士贞的遗体鞠躬，这才退出毡房。 “咱们要把他烧了才走？” 外面，秦七虎低声询问。 “嗯！” 云铮颔首，“将其骨灰一分为二，一部分撒在这片大地上，一部分葬入坟墓！” 愿化尘烟飘散大地，看尽大乾的壮丽河山！ 高士贞的遗愿，他自然会满足。 秦七虎瞥云铮一眼，好奇的问：“我说，你该不会难过了吧？” 反正，他对高士贞的去世完全无感。 他也不知道云铮到底是怎么想的。 “谈不上难过。” 云铮轻轻摇头：“最多就是有些感慨而已！” 不管高士贞以前如何，现在的高士贞，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也许，如今的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也不同了。 他没有白跑这一趟。 高士贞也没有留下太多遗憾！ 或许，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和解吧！ 跟对方和解，也跟自己和解…… 第1561章 裘衣 云铮在牧马草原为高士贞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高士贞在牧马草原的那些学生和附近的牧民，都来给高士贞送行。 云铮遵从高士贞的遗愿，亲手将他一半的骨灰洒在这边大地上。 之后，云铮离开了牧马草原，快马加鞭的赶往集庆。 六天后，云铮才终于赶到集庆。 看着前方的城池，云铮脸上骤然露出笑容。 集庆既是北桓和大乾的重要贸易之地，也是扼守漠东走廊的重镇。 经过四年的修建，集庆已经完成了修建。 随着春天的到来，往来集庆的客商逐渐增多。 经历了一个寒冬之后，北桓那边正是需要补充更多的物资的时候，而他们在冬天处理好的那些羊皮、牛皮、狼皮之类，也正好可以来集庆交换他们需要的物资。 他们一行人刚到集庆城门外，就看到一群人等在那里迎接。 “阿爹！” “阿爹……” 乞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的伦台，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打马冲向伦台。 听着乞颜的呼唤声，伦台不由得浑身一颤，差点策马冲出。 好在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就站在原地，静待乞颜奔向自己。 “走吧！咱们也进城看看！” 云铮招呼众人，抖动手上的缰绳，缓缓走向城门口。 “参见王爷！” 众人齐齐行礼，伦台也顾不得跟乞颜亲昵，赶紧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 云铮微微抬手，翻身下马。 片刻后，云铮迈步来到紧紧抓着伦台的手的乞颜身边，抬手往乞颜脑袋上轻轻一敲，“你刚才的行为，已经算是僭越了！下次再敢这样，当心我抽你！” 乞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伦台的手，躬身行礼：“乞颜知错，请姑丈责罚。” “念你思父心切，责罚就免了。” 云铮微笑。 “多谢姑丈。” 乞颜如释重负。 云铮笑笑，又问伦台：“不是在草原上等着么？怎么跑集庆来了？” 伦台回答：“正好有商队过来换取物资，我又想早点见着这孩子，就跟着一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 云铮抬眼四顾，又问：“不都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没有。” 伦台轻轻摇头，“不都大人冬天的时候病了一场，还没有恢复过来，我让他留在王庭休养。” “严重吗？” 云铮马上追问。 “还好。” 伦台回道：“不都大人的身体还算是强壮，经过医治以后，已经好转不少！只是他这年纪终究还是大了，恢复起来有点慢……” 虽然不都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健壮不少，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大乾老一辈的人正在逐渐消散，草原上老一辈的英雄，也在逐渐凋零。 “没事就好！” 云铮轻叹一声，“走吧，入城再聊！” “是！” 很快，一行人入城。 集庆是新城，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把这里当成重要的贸易集散地来进行修建的，这里的街道格外的宽，完全可以让五、六辆装载货物的马车并列而行。 城门附近的街道两旁，大多都是些商铺。 不过，这些商铺的货物相对比较单一。 他们贩售的，大多是粮食、酒水、衣物以及陶罐这些比较实用的东西。 路过一间贩售衣服的商铺的时候，云铮停下脚步。 短暂的思索后，云铮走向商铺。 “小人拜见王爷。” 商铺掌柜连忙带着两个伙计上前行礼。 “免礼！” 云铮止住他们，目光落在那几套雪白的皮逑上。 “这些都是什么皮毛制作的？”尐説φ呅蛧 云铮询问掌柜。 掌柜不敢怠慢，连忙指着几件皮裘介绍：“这两件是用狐狸皮做的，这几件是用貂皮制作……” 云铮瞥了那几套皮逑一眼，又问：“现在购置的皮毛都是直接做成成衣吗？” 掌柜回答：“少部分直接做成成衣，大部分还是要量身定做……” 这些成衣，也算是样品。 这些成衣放在这里，主要是为了展示他们的手艺。 所以，成衣的样式都是比较复杂的，能做多精美，就做精美。 “你这铺子一年能卖出去多少衣服？” 云铮又问。 掌柜闻言，连忙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账本，恭敬的递给云铮：“这是小店的账本，烦请王爷过目。” 云铮接过账本，仔细翻看。 账本是从去年九月份才开始计的。 截止目前，他们大概卖出去三十套皮裘，还有两百多套布衣和棉衣。 另外，他们手上还有五十多套衣服没有做好。 看他们的营收，似乎还不错，目前已经把本收回来了。 云铮将账本还给掌柜，又说：“那几套皮裘，本王都买了！” 听着云铮的话，掌柜心中大喜，连忙说：“王爷能看得上这些皮裘，是小人的荣幸，小人愿把这几套皮裘送给王爷……” 云铮能看上他这铺子里的皮裘，那绝对是他的荣幸啊！ 以后跟人说王爷都在他这铺子里买过皮裘，他这铺子还会愁生意么？ “本王不缺这几个银子，该多少就多少。” 云铮摇头一笑，“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王爷请说。” 掌柜紧张的看着云铮。 云铮微笑：“明天中午之前，你得给本王再做一套小皮裘，大概一岁……不，是要给两岁的孩子穿……” 这都开春了！ 现在给孩子做的衣服，肯定得今冬才能穿。 稍微做大一点比较好。 掌柜还以为云铮有什么为难的条件，刚才还紧张得不行。 得知就这么个条件，当下如释重负的保证：“小人一定做好！” “好！那本王明天午时之前命人来取衣服。” 云铮说着，又让林季给掌柜十两银子当做定金。 当他们离开，伦台连忙询问：“王爷这是给你和伽遥的孩子定的衣裳？” “嗯。” 云铮轻轻点头，“算算时间，那孩子应该一岁多一点了，我都还没给他买过什么东西呢！” “王爷知道他们母子在哪里？” 伦台连忙询问。 “大概位置知道。” 云铮微笑。 对于这个，云铮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即使只知道个大概位置，他也有办法把衣服送到伽遥母子手中。 “王爷给孩子取了名了吗？” 伦台又问。 云铮兀自摇头一笑，“轮不到我取，父皇早就取好了！” 不但他和伽遥的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连妙音和辛笙肚子里的孩子的名字，父皇应该也都取好了…… 第1562章 纥阿苏的改变 虽然集庆不算大，但云铮还是决定在集庆待两天时间。 一方面是给他的亲卫军一个休整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多看看集庆。 甚至，想看遍集庆的每一个的地方。 这一刻，云铮突然想起了文帝。 文帝当初去西北都护府的时候，也是一边走一边看，甚至连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都会去看一眼。 那时候，他还不太理解文帝的举动。 但现在，他却完全理解了。 那时候的文帝，跟他现在大概是一样的心情吧！ 当一个地方承载了一个人太多的期盼的时候，这个人总是想看遍这个地方的每一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跟随云铮瞎转悠的时候，伦台突然向身边的钦普询问。 他已经提前一段时间来到了这边，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再看一遍，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致。 “什么问题？” 钦普微笑询问伦台。 伦台稍稍迟疑，又说：“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好，但我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解开……” “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钦普打断伦台的话。 “嗯？” 伦台诧异，“你猜到了？” 钦普淡淡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何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大乾，对吗？” 伦台微微一顿，干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不过……” 说到这里，伦台又突然顿住。 后面的话，确实不太好说。 他想想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那就换个说法。” 钦普主动开口：“你是想问，我为何能心安理得的当一个亡国之君，对吗？” 伦台哑然。 他确实是想这么问的。 没想到，他还在想委婉的说法的时候，钦普已经帮他说出来了。 “我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伦台再次解释：“我知道大乾实力强大，也知道王爷对北桓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一想到北桓将来会亡国，我这心里总是很……躁动，对就是躁动！我始终无法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不是躁动，是不甘！之所以躁动不安，都源于不甘心。” 钦普以一个过来人的样貌看向伦台，“我也曾跟你一样。” 伦台轻轻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向你请教。” 钦普笑笑，转而询问伦台：“你知道我跟王爷这一圈走下来，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伦台摇头表示不知。 钦普释然一笑，回道：“庆幸！” “庆幸？” 伦台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庆幸！” 钦普正色道：“我庆幸我当初选择了投降，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举全国之力跟大乾死战到底……” 钦普打开了话匣子，缓缓的跟伦台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作为过来人，他太清楚伦台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他也曾跟伦台一样不甘心。 但如今的他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们跟大乾的军力早已不是一个档次了。 就像云铮所说，未来的战争的模式会完全改变。 他们若是不能适应这种改变，或者跟不上改变的速度，他们就会消亡。 当然，军力只是一部分。 这一圈走下来，他看到了云铮的治国能力。 一个朔北都能被他治理成这样，可以想象，未来的大乾的国力会何其强盛。 当大乾强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大乾不进攻他们，他们内部也会有很多人想投降。 到时候，他们坚持不投降的结果就是分裂和内耗。 他们内耗到最后，也是个消亡的命运。 而且，那不是一个国家的消亡，而是一个族群的消亡！ 一个族群，永久的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现在投降，至少他们的族群不会消亡，而且，可以少死很多人。 站在他们这些人的位置上，所求的无非就是权势和抱负。 当你身边有一个强大无比的敌人的时候，你所有的权势，随时都会消失。 至于抱负，或许，投降之后，也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如果权势和抱负都没希望了，那就尽量不成为罪人。 钦普说得很坦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听着钦普的话，伦台不禁讶然。 看得出来，钦普已经完全选择了臣服。 只有完全臣服的人，才能坦然的跟自己说这些。 “听了你这番话，我深感惭愧。” 良久，伦台轻轻叹息：“去年纥阿苏给我写过一封信，劝我们放弃去海外建国的念头……” 曾经的纥阿苏是最坚定的支持到海外重建北桓的那一拨人。 但现在，纥阿苏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了。 纥阿苏在信中也跟他提到过云铮手中的新式武器，他们管那叫大炮。 他不知道那大炮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那大炮的威力到底如何。、 但在纥阿苏的描述中，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武器。 而且，如此可怕的武器，还只是赵留良他们口中的初代武器。 听说，那种武器还在不断改进。 在那种武器之下，北桓引以为傲的骑兵将变成炮灰。 纥阿苏还跟他说，与其到海外苟延残喘，还不如融合与大乾。 大乾强大了，也等于他们强大了。 只要大乾不消亡，他们就不会消亡。 云铮现在活着，有着伽遥跟他的关系，他们去了海外，云铮肯定不会打击他们。 但云铮也终有老去的那一天。 大乾必然是要往海外发展掠夺的。 当云铮甚至是云苍都老去了，谁又知道他们的后辈会不会进攻海外的北桓？ 他们现在苦苦想要在海外重建的北桓，将来可能都经不住一轮炮火的洗礼。 “老实说，纥阿苏的眼光比你长远。” 钦普微笑，“他说的这些，我完全认同!” “这次你应该也会随军出征羽国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那种武器的可怕了！” “而且，据我所知，王爷确实还在改进这种武器！” “大乾有个叫技术研究院的地方，应该就是专门负责改良这些武器的。” “大乾周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力量了，你看王爷对水师的重视程度都应该明白，大乾未来必然是要往海外发展的！” “用王爷的话说，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听着钦普的话，伦台不禁陷入沉默。 或许，他应该去找伽遥，跟伽遥说说这些事了…… 第1563章 蒙鹘大首领求见 在集庆逗留两天后，云铮再次出发。 当他们进入安达部之后，伦台派人将乞颜送回北桓王庭。 云铮已经明确的向伦台表达了要将乞颜还给他们。 大乾不需要乞颜这个质子了。 当然，这里面应该也有看伽遥的面子的成分。 之后，就是漫长的行军。 虽然他们的人马不多，但行军速度也不可能太快。 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才进入真州。 进入真州之后，他们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云铮沿途不断派出亲卫军去真州和纥州的各个部落打听他们的真实状况。 虽然云铮对纪冉的能力很放心，但真、纥两州毕竟距离大乾太远了，目前也还没有将港口建好。 在两三年内，真、纥两州的物资应该都会比较紧缺。 不过，这边其实有着非常富饶的土地。 只要能合理的利用这些土地，将来真、纥两州甚至会变成粮仓般的存在。 这一番打听下来，云铮也了解到不少情况。 目前，纪冉在真、纥两州推行的开荒政策取得一定的成果。 真、纥两州新增了大片的耕地。 经过纪冉去年的试验，很多大乾的作物都可以在真、纥两州种植。 目前，真、纥两州种植的作物有水稻、小麦、粟米、地薯、土豆、高粱以及多种豆类。 真、纥两州开荒砍伐了大量的木材。 很多人都用这些木材建好了新房，还用这些木材烧制木炭、打造渔船等等。 上一个冬天，真、纥两州也有冻死、饿死的人，但据说比往年少了很多。 这一点，也跟纪冉在发往朝廷的奏报的描述相同。 真、纥两州也在执行云铮的民族融合计划。 不过，这边距离大乾太远，暂时没法进行大融合，主要是跟黎国的那些百姓进行融合。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终于来到了正在修建的锦东城。 这是真、纥两州第一座真正意义的城池，完全是按照关内的城池的标准修建的。 锦东城位于达拉部，距离云铮曾经诱骗崔宰的那座金矿不远。 目前，锦东城还只是修建起了将近一丈高的城池，还有一些民房和官府的署衙。 就这，都还要得益于沈宽他们从安东都护府那边送来的大量的俘虏。 当然，这也得益于这边丰富的木材资源。 丰富的木材资源让他们可以尽情砍伐，大量烧制砖瓦。 纪冉的计划是要在真、纥两州修建至少不低于三十座城池，让大多数真、纥两州的百姓放弃渔猎，进行土地耕种。 当然，纪冉的计划是在二十年内完成这个目标。 但云铮觉得纪冉还是太保守了。 只要大乾进入真正的发展期，只要将相应的港口修建好，十年时间，应该可以达成目标。 纪冉和纥石烈带人出城迎接云铮他们一行人。 不过，纥石烈却是跪在地上。 “恭迎殿下！” “罪臣纥石烈，恭迎殿下！” 纥石烈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以头抵地。 虽然海兰朵的事跟纥石烈没有关系，但海兰朵毕竟是纥石烈的女儿。 海兰朵犯下那样的罪行，纥石烈心中也是极其不安。 别看他是宁远侯，还是归德大将军，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多大的权力。 云铮想拿下他，随时都可以拿下。 “宁远侯请起！” 云铮上前，主动搀扶起纥石烈，“海兰朵的事，都已经查清了，纪大人也多次给本王写信，再三强调海兰朵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真、纥两州有如今的局面，你也功不可没！” “多谢殿下！” 纥石烈恭敬行礼，满脸感激。 “行了，不说这些了！” 云铮拍拍纥石烈的肩膀，又轻轻拍手。 林季上前，手上还托着两件裘衣。 云铮拿过皮裘，微笑道：“真、纥两州有如此局面，本王甚是高兴！” “本王此行匆忙，也没带什么贵重之物赏赐你们。” “这两套皮裘，是本王路过集庆的时候购买，真、纥两州苦寒，赏你们一人一套！” “待本王班师回朝，再赏赐你们！” 说着，云铮将皮裘放到纪冉和纥石烈手中。 接过云铮赏赐的皮裘，两人不禁激动万分。 “多谢殿下赏赐！” 两人托着皮裘，躬身行礼。 云铮笑笑，轻轻挥手：“走吧，入城吧！” 在纪冉和纥石烈的带领下，云铮一行人进入了锦东城。 锦东这边倒是没有用上水泥，城内的道路还是以石板拼接而成。 而他们这边的署衙，却是以砖瓦建造而成。 包括驿站、客栈这些地方，都是砖瓦结构。 云铮看在眼里，心中也暗暗高兴。 想让这些地方彻底安定下来，就需要有城池。 以后，这片土地上必然大有作为！ 来到署衙，云铮顾不得休息，让纪冉跟自己详细汇报真、纥两州的情况。 纪冉当然知道云铮想了解什么，当下如数家珍的汇报起来。 就在上个月，他刚完成了对真、纥两州的人口统计工作。 目前，真州共有两万七千余户，约十三万人。 纥州因为接收了大量来自安东都护府那边的俘虏和难民，目前有着近四万户，将近二十万人。 两州之地的人口问题，也是困扰两州发展的最大问题。 纪冉有信心可以让这两州百姓全部吃饱穿暖且家家有余粮。 但人口问题，是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的。 另外，港口修建工作进展也相对缓慢，一方面是人手不足，一方面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丹水上的大桥已经完成了五成的样子，再过一个冬天，纪冉保证修好大桥。 目前，丹水上有舟桥，云铮他们可以通过舟桥进入安东都护府。 不过，也有很多好消息。 他们在开荒的时候发现了大量药材，其中不乏名贵药材。 真、纥两州林地多，也造成了野生动物比较多。 这边其实有很多优质的皮毛，但因为地处偏远，这些优质皮毛无法利益最大化。 纪冉建议，征服羽国以后，可以从羽国运送大量的俘虏来真、纥两州，既能增加两地的人口，也能有更多的劳动力去完成修建港口、筑城之类的工作。 就真、纥两州现在这点人，想要发展起来，需要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人口方面你不用担心，本王自会想办法解决！” 云铮给纪冉吃颗定心丸，“等打完羽国，还会从关内迁移百姓过来！你需要给这些百姓准备好土地和临时的安身之所。” “下官一定提前准备好！” 纪冉重重点头，“对了殿下，你这边有时间吗？” “怎么了？” 云铮询问。 “蒙鹘的大首领乌木力想见见殿下。”尛說Φ紋網 纪冉回答：“他去年就想跟下官说过这个事，下官得知殿下来这边的消息，就立即派人通知他了！下官估摸着，他可能还要两天左右才能赶到。” 云铮微笑，“那就见见吧！” 第1564章 乌木力的消息 乌木力比纪冉预想中来得快一些。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乌木力就风尘仆仆的赶到锦东城。 云铮和乌木力见面，自然免不得简单的寒暄一阵。 “不知大首领想跟本王聊些什么事？” 入座以后，云铮便开门见山的询问。 有些东西，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不是得走个过场不是？ 乌木力听纪冉说过云铮的性格，知道云铮喜欢直来直去，也不跟云铮绕弯子，直接回答：“蒙鹘各部都深感于大乾天威，想要并入大乾，以求大乾庇佑。” 不出所料，乌木力果然是想跟云铮谈这个事。 然而，面对送上门的好事，云铮却陷入了沉默。尐説φ呅蛧 老实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将蒙鹘并入大乾。 相比于真纥，蒙鹘有着太多劣势。 蒙鹘的地理位置更偏，自然条件更加恶劣，且又不临海。 现在的蒙鹘对大乾来说，就是累赘。 虽然蒙鹘迟早都会并入大乾，但早几年和晚几年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他承认，他飘了。 都开始挑肥拣瘦了。 不过，乌木力都提出来了，云铮也不太好拒绝。 换个角度想想，反正现在的真州和纥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就那么点地方，就那么点人口，治理一个地方也是治理，治理两个地方也是治理。 眼见云铮陷入沉默，乌木力也不说话。 他估计，云铮是故意的。 云铮故意表现出对蒙鹘不感兴趣的模样，就是想少给他一点封赏。 云铮沉默一阵，缓缓开口：“这样，你先给本王说说蒙鹘的情况，如何？” “是。” 乌木力也不磨蹭，马上将蒙鹘的大致情况说出来。 蒙鹘目前有四个大的部族，大大小小五十来个部落。 大的部落有上千人，小的部落可能也就百十来人。 至于蒙鹘到底有多少人，他们也没有统计过。 反正，人口应该比真纥少一点，但也少不了太多。 蒙鹘人也不擅耕种，加上各个部落需要经常迁徙，基本是渔猎、采集为生。 不过，一些比较固定的大部落，还是在进行耕种的。 目前，蒙鹘各部加起来，大概可以征召一万五千人进行作战。 当然，他只能保证这些人都很勇武，且基本都是青壮。 至于其他的，他就没法保证了。 听着乌木力的话，云铮不禁暗笑。 这乌木力也是个狡猾的人啊！ 其他的没法保证，意思就是除了人之外，要啥没啥。 什么武器、甲胄之类的，估计都不用想。 “蒙鹘境内有铁矿、铜矿、金矿或者其他矿藏吗？” 云铮再次询问。 “有，都有！” 乌木力点点头，“我们有好几处矿，就是，不太好开采！再加上我们人手不足，冶炼技艺也不足，所以没怎么开采……” “真的？” 云铮半信半疑的看向乌木力，“本王可不是好糊弄的，咱们既然坐在这里聊，本王希望你能坦诚的跟本王说说你们的真实情况，本王也好对症下药！” 什么人手不足、冶炼技术不行，都是扯淡的。 真要是有那么多矿藏，还管什么人手和冶炼技术不足的问题？ 再怎么着，铁器也比他们拿根木棍在那捅要好很多吧？ 迎着云铮的目光，乌木力顿时尴尬一笑。 犹豫半天，乌木力这才老实回答：“主要是不好开采……” 云铮所说的这些矿藏，蒙鹘确实都有。 但那些矿藏都深埋在地下，对他们来说，要采矿是很艰难的事。 当然，他们的冶炼技术不行也确实是个原因。 一个人费劲巴拉的采一天的矿，再把矿石熔炼出来，得到的精铁估计还不够做一把小刀。 在蒙鹘，采矿是个很危险的事，每年都会因为采矿死一些人。 一般人都不愿意去采矿，被丢去采矿的都是犯了错的人。 而矿井坍塌之后，要清理出来也是很费人力和物力的事。 所以，他们有矿，但能采到的矿却少之又少。 要是有大量的铁器，他们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艰难。 另外，蒙鹘缺少盐矿，哪怕是粗盐，在蒙鹘也是很宝贵的资源。 蒙鹘以前跟真纥交易，交易最多的就是盐。 “盐倒是小事。” 云铮微笑，“如果蒙鹘并不大乾，蒙鹘必然要被拆分，你们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 乌木力认真的点点头，“我等既是大乾子民，当听从王爷的安排。” 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真纥不就被拆分了么？ 他既然来了，那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云铮微微颔首，又问：“那你纥各部首领想要什么封赏呢？” “这……” 乌木力顿了顿，赔笑道：“能成为大乾的子民，已是我等之福，封赏之事，全凭王爷做主。” 他倒是想要跟纥石烈一样的赏赐。 但他心中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纥石烈此前好歹还为云铮打黎国出过力，他们却是寸功未立。 云铮怎么也不可能给他跟纥石烈一样的封赏。 云铮低眉思索片刻，微笑道：“这样吧，你回去以后，先把蒙鹘的情况做一个具体统计，本王会让纪大人派人配合你！” “回头，你将统计出来的东西交给纪大人呈报朝廷！” “具体的封赏和安排，本王还得看父皇那边的意思！” “不过，本王可以承诺你一个至少正四品的官职……” 他现在确实不太好给乌木力承诺太多东西。 给他什么封赏，要取决于蒙鹘的情况。 如果蒙鹘有大量的矿藏和可以开垦的土地，他赏乌木力一个正三品的散官，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王爷！” 乌木力连忙起身致谢，“对了王爷，小人还有一事禀报。” “哦？什么事？” 云铮询问。 乌木力回答：“据小人的得到的消息，大乾的叛徒好像跟蛮族楼翌在一起。” “叛徒？” 云铮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叛徒，不会是云厉吧？” “好像是！” 乌木力道：“据说，还有海兰朵等人，他们都聚在一起，搞了个什么复仇者联盟！他们得空的时候就操练兵马，有可能是要攻击大乾的领土……” 复仇者……联盟？ 云铮脸上微微抽动。 还复仇者联盟？ 他们怕是送人头联盟吧？ 第1565章 提前预支 在云铮的追问下，乌木力这才将这个消息的来路告诉云铮。 冬天的时候，他们抓到了一个意外闯入他们领地的蛮族人。 因为他们在北方边境的部落以前没少遭到北方蛮族的侵袭，所以他们跟北方蛮族也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他们的人本来是打算把那个蛮族人扒皮抽筋的，但那个蛮族人为何活命，就拿一个重要的消息跟他们交换。 得益于他们经常遭到北方蛮族的侵袭，他们那个部落的人也懂蛮语。 在一番询问之后，他们才从蛮族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乌木力担心北方蛮族会进攻蒙鹘，所以就赶紧派人悄悄的往那个蛮族人所说的地方展开查探。 最终，他们证实了那个蛮族人所说的东西。 在那边，确实有着将近五千人马正在进行操练。 而且，还是在寒冬冒着大雪进行操练。 不过，他们也只能确定有人在那里操练。 至于云厉和海兰朵到底在不在那里，他们也不知道。 毕竟，他就派了三个身手矫健的人去查探，面对蛮族的几千大军，三人根本不敢靠近。 听完乌木力的话，云铮不禁暗暗思索。 老三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跑去北方蛮族了。 至于海兰朵是怎么跑到北方蛮族去的，他也不得而知。 但蛮族既然在练兵，肯定是想报复他的。 楼翌和老三凑在一起，也只能是为了报复自己。 还在大雪天练兵，明显是想利用冬季的时候展开报复。 看来，楼翌他们也不傻，知道天气暖和的时候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想在冬天发起进攻。 扬长避短！ 嗯，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消息。 如果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等楼翌和老三率兵在冬天突然袭击，他们多半要吃亏。 “本王知道了。” 云铮微笑，“这个消息很及时，本王也会奏报父皇！如果消息属实，再给你记一功！” 乌木力大喜，连忙谢恩。 之后，云铮便命纪冉设宴款待乌木力。 晚宴之后，云铮将纪冉叫到自己的房间，将乌木力所说的那些告诉他。 “北方蛮族要进攻，应该只有往归州或者安东都护府那边进攻吧？” 纪冉给出自己的判断。 “差不多吧！” 云铮轻轻点头，“不过这事儿你不需要太操心，本王会交代其他人去处理！你只需要在蒙鹘和真、纥两州提前做好防范就好。” “是！” 纪冉领命。 “关于乌木力所说的蒙鹘那边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纪冉不是领军的将军，云铮也不再跟他讨论打仗方面的事。 纪冉想了想，回道：“下官倒是有一点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说说。” 云铮饶有兴致的看着纪冉。 纪冉回答：“如果蒙鹘也并入大乾，下官以为，或可将蒙鹘的大部分人马先全部迁入真、纥两州，先解决真纥两州人口不足的问题！” “蒙鹘的领地不要了？”云铮笑问。 “要，当然要！” 纪冉不假思索的回答：“但可以再过几年再要！反正那些土地跑不了，那就是我大乾的土地，只是目前没有太多的人而已……” 纪冉的想法很简单。 虽然蒙鹘人不多，但蒙鹘也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迁大部分的人来真、纥两州，先把这两州发展起来。 如此，留在蒙鹘的人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 等这两州发展起来，再往蒙鹘进行发展。 这也算是在促进民族融合。 说难听点，就算蒙鹘的领地被人占了去，以大乾现在的军力，随时都能拿回来。 纪冉个人认为，真、纥两州和蒙鹘，都是大有可为的地方！ 但现在，集中人力发展一个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真、纥两州发展起来了，有了充足的粮食，往蒙鹘发展的时候，也可以事半功倍，还能减少粮食和物资的运输损耗。 听着纪冉的想法，云铮也不禁默默思索起来。 纪冉的想法倒也有些道理。 打仗都知道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敌人，治理地方同样如此。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些隐患。 将来把真、纥两州发展好了，能就没人愿意去贫瘠的蒙鹘了。 除非能在那边发现丰富的资源。 亦或是，再次进行强制性的人口迁移。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说是大乾了，就算他前世的那些寒冷的地方，都没有多人定居。 择优而处，这是人的天性。 默默的思索一阵后，云铮下定决心：“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同时也要派人跟着乌木力回到蒙鹘，仔细勘察那边的情况！可以多派人，重点勘察各种矿藏！” 只要有了矿藏，就能进行工业发展。 有了工业，人自然会聚集过去。 “是！” 纪冉欣然领命。 “另外，把这个事汇报给父皇！” 云铮又吩咐：“勘察好那边的情况以后，可以当着乌木力的面，适当的夸大一点，只要咱们自己知道真实情况就好！” 适当夸大？ 纪冉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这是要故意让乌木力献土归降的功劳大一点。 这也是在变相的收服乌木力的心。 “下官明白了！” 纪冉露出一丝笑容。 “还有，你的官阶也该往上提一提了。” 云铮又认真的说。 “啊？” 纪冉愕然，马上摇头道：“下官没什么功劳，岂能……” “听本王说完！” 云铮打断纪冉，“本王打算直接让你领正三品衔！不过，这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官阶，五到七年以内，你都别想再升官，但其他的赏赐，本王不会吝啬……” 如今再把蒙鹘加进来，纪冉治下的人虽然不多，但地盘却不算小了。 他左边是北桓，右边是安东都护府。 连纥石烈都是正三品的官员。 不把他的官阶往上提一提，他就要压不住场子了。 不过，纪冉虽然有功，但功劳还没大到直接从正四品升到正三品的地步。 所以，现在的官衔都是预支给他，是为了方便他更好的治理治下的领土。 情况他需要先给纪冉说明白。 免得纪冉将来好些年不升官的时候又不平衡。 明白了云铮的用意，纪冉也不再推拒，躬身致谢。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云铮微笑，“本王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安东都护府那边了，这边就交给你了！” “下官定不辱命！” 纪冉郑重的回答…… 第1566章 收心 七天后，云铮风尘仆仆的赶到玄龟城。 算算时间，他们好些人也有将近两年没见到云铮了。 “殿下，殿下……” 远远的，云铮就看到一群人向他们的队伍狂奔而来。 待他们靠近，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云铮的眼帘。 沈宽、王器、卢兴、、李成、梁铁…… “末将参见殿下！” 众人快速下马，齐齐大吼。 仿佛，是想让云铮看到他们的精气神。 又像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云铮心中也格外高兴。 云铮快速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目光挨个挨个的从他们身上扫过。 最终，落在了王器身上。 “没事就好！” 云铮拍拍王器的肩膀。 没有关切的话，也没有责备。 千言万语，都化作简单的一句话。 王器惭愧的低下头：“末将大意，让我军无端蒙受损失，末将惭愧！” “狗屁！” 云铮瞪王器一眼，“谁能想到敌军宁愿引狼入室也要阴你们？俞世忠够厉害吧？他当初被人背后捅刀子，还不是吃了败仗？” 去年的这边的败仗，云铮从未怪罪过王器。 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他领军，多半也要吃败仗。 “多谢殿下!” 王器抬起头，满脸感激。 "行了，不扯这些了！ " 云铮摆摆手，又看向卢兴：|“你这算是擅离职守吧？你觉得本王该治你什么罪？” 卢兴现在可是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 他不在启明城待着，却跑来玄龟迎接自己。 这不就是擅离职守么？ “这个……” 卢兴收敛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末将是来当面向殿下汇报安东都护府的事务的！” “你他娘的还真会找理由啊！” 一听卢兴的话，秦七虎立马开始拆台：“你他娘的就是臭不要脸，想跟着去打仗！” 秦七虎和卢兴曾经在血衣军共事了很长时间，两人也比较熟。 拆起卢兴的台，秦七虎毫无压力。 “秦七虎！” 卢兴鼓起个眼睛瞪着秦七虎，“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能胡说八道！” 这王八蛋！ 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倒是每一仗都没落下，让他来跟自己换个位置，他准跳起来。 “嗯，本王也认同他的话！”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现在是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了，别再老想着随军打仗了！你的首要任务是要让这边安定下来！” 这一仗之后，很多年应该都不会再有大仗了。 他自己都要收心了，这些一路厮杀过来的将军，也该收收心了。 庞进酒不也被他按在了原来的高钦族的地盘上么？ “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 卢兴不敢再扯犊子，老实认错。 他知道，自己想随军参加覆灭羽国的大战是没戏了。 这下，只有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大都护了。 “责罚就免了吧！本王确实也需要跟你了解这边的情况！” 说着，云铮又补充一句：“下不为例！” “多谢殿下！” 卢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云铮看他一眼，又问：“现在是谁在替你主持这边的事务？” 卢兴干笑道：“末将原本是打算让王器暂代末将主持各项事务的，结果他非说要来向殿下请罪，末将就只能让韦见山暂代末将主持各项事务了。” 韦见山？ 嗯，还不错！ 毕竟是当过兵部左侍郎的人，替卢兴主持安东都护府的各项事务，应该没问题。 “你呢？” 这时候，云铮又看向沈宽。 “啊？” 沈宽一脸莫名的看着云铮，“殿下，末将是熊津水师都督啊！末将……” “少跟本王扯淡！” 云铮一脚踢在沈宽的屁股上，“本王当初离开这边的时候交代你的话，你都忘了？” 被云铮这一提醒，沈宽顿时嘿嘿一笑。 他知道云铮说的是什么事了！ 不就是成婚的事么？ 这都快两年了，他也没在这边成个家，这一脚，好像也挨得不冤。 “末将手中事务繁多，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成家啊！” 沈宽苦哈哈的跟云铮解释。 “屁！” 云铮没好气的瞪沈宽一眼，“本王看你就事阴奉阳违！” “没有，绝对没有！” 沈宽信誓旦旦的说：“末将……” “闭嘴吧你！” 云铮再瞪沈宽一眼，“这样，趁着赵留良他们还没赶到，本王先把你的婚事解决了！” “不是……这……” 沈宽傻傻的张大嘴巴。 说风就是雨啊！ 看着沈宽这副模样，其余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行了，就这么定了！” 云铮也懒得跟沈宽废话，又跟卢兴他们几个说：“你们谁有认识的，相貌和家世还不错的女子，都可以……” “殿下，殿下！” 沈宽赶紧止住云铮，“末将保证，打完羽国，一定成婚！请殿下给末将一点时间。” 沈宽是真的怕了！ 他也不想找个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成婚啊！ 要只是为了成婚而成婚，他早就成婚了。 “确定？” 云铮黑着脸询问。 “确定！” 沈宽挺直身板，“末将愿立军令状！” “……” 听到沈宽的话，众人也是哭笑不得。 看来，沈宽也是被逼急了。 就为了这么个事立军令状。 “行，本王就相信你一次！” 云铮颔首，“行了，都进城再说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云铮进入玄龟城。 看到入城的云铮，守卫玄龟的大乾士卒也是欢呼一片。 虽然这里面的很多人云铮都不认识，但这些士卒，大多都是跟着他一路打过来的。 此刻再见到云铮，他们也激动不已。 云铮冲城墙上的士卒挥挥手，又吩咐沈宽：“今晚给大家加餐！本王两年没来这边，来一次，怎么着也得出点血！” “是！” 沈宽大声领命，又低声询问云铮：“赵将军所部大概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赶过来，殿下要不要去平集那边一趟，末将好提前安排。” “不去了！” 云铮不假思索的摇头。 他自然明白沈宽的意思。 不过，眼下还有很多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沈宽微顿，又说：“末将昨天就派人到平集周边放出要来玄龟的消息了，如果伽遥夫人收到消息，或许也会带小殿下来见殿下。” “看吧！” 云铮微笑，“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做好出征的准备！” “待赵留良他们一到，咱们立即赶往熊津，誓师出征！” 七天后，云铮风尘仆仆的赶到玄龟城。 算算时间，他们好些人也有将近两年没见到云铮了。 “殿下，殿下……” 远远的，云铮就看到一群人向他们的队伍狂奔而来。 待他们靠近，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云铮的眼帘。 沈宽、王器、卢兴、、李成、梁铁…… “末将参见殿下！” 众人快速下马，齐齐大吼。 仿佛，是想让云铮看到他们的精气神。 又像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云铮心中也格外高兴。 云铮快速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目光挨个挨个的从他们身上扫过。 最终，落在了王器身上。 “没事就好！” 云铮拍拍王器的肩膀。 没有关切的话，也没有责备。 千言万语，都化作简单的一句话。 王器惭愧的低下头：“末将大意，让我军无端蒙受损失，末将惭愧！” “狗屁！” 云铮瞪王器一眼，“谁能想到敌军宁愿引狼入室也要阴你们？俞世忠够厉害吧？他当初被人背后捅刀子，还不是吃了败仗？” 去年的这边的败仗，云铮从未怪罪过王器。 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他领军，多半也要吃败仗。 “多谢殿下!” 王器抬起头，满脸感激。 "行了，不扯这些了！ " 云铮摆摆手，又看向卢兴：|“你这算是擅离职守吧？你觉得本王该治你什么罪？” 卢兴现在可是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 他不在启明城待着，却跑来玄龟迎接自己。 这不就是擅离职守么？ “这个……” 卢兴收敛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末将是来当面向殿下汇报安东都护府的事务的！” “你他娘的还真会找理由啊！” 一听卢兴的话，秦七虎立马开始拆台：“你他娘的就是臭不要脸，想跟着去打仗！” 秦七虎和卢兴曾经在血衣军共事了很长时间，两人也比较熟。 拆起卢兴的台，秦七虎毫无压力。 “秦七虎！” 卢兴鼓起个眼睛瞪着秦七虎，“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能胡说八道！” 这王八蛋！ 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倒是每一仗都没落下，让他来跟自己换个位置，他准跳起来。 “嗯，本王也认同他的话！” 云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现在是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了，别再老想着随军打仗了！你的首要任务是要让这边安定下来！” 这一仗之后，很多年应该都不会再有大仗了。 他自己都要收心了，这些一路厮杀过来的将军，也该收收心了。 庞进酒不也被他按在了原来的高钦族的地盘上么？ “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 卢兴不敢再扯犊子，老实认错。 他知道，自己想随军参加覆灭羽国的大战是没戏了。 这下，只有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大都护了。 “责罚就免了吧！本王确实也需要跟你了解这边的情况！” 说着，云铮又补充一句：“下不为例！” “多谢殿下！” 卢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云铮看他一眼，又问：“现在是谁在替你主持这边的事务？” 卢兴干笑道：“末将原本是打算让王器暂代末将主持各项事务的，结果他非说要来向殿下请罪，末将就只能让韦见山暂代末将主持各项事务了。” 韦见山？ 嗯，还不错！ 毕竟是当过兵部左侍郎的人，替卢兴主持安东都护府的各项事务，应该没问题。 “你呢？” 这时候，云铮又看向沈宽。 “啊？” 沈宽一脸莫名的看着云铮，“殿下，末将是熊津水师都督啊！末将……” “少跟本王扯淡！” 云铮一脚踢在沈宽的屁股上，“本王当初离开这边的时候交代你的话，你都忘了？” 被云铮这一提醒，沈宽顿时嘿嘿一笑。 他知道云铮说的是什么事了！ 不就是成婚的事么？ 这都快两年了，他也没在这边成个家，这一脚，好像也挨得不冤。 “末将手中事务繁多，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成家啊！” 沈宽苦哈哈的跟云铮解释。 “屁！” 云铮没好气的瞪沈宽一眼，“本王看你就事阴奉阳违！” “没有，绝对没有！” 沈宽信誓旦旦的说：“末将……” “闭嘴吧你！” 云铮再瞪沈宽一眼，“这样，趁着赵留良他们还没赶到，本王先把你的婚事解决了！” “不是……这……” 沈宽傻傻的张大嘴巴。 说风就是雨啊！ 看着沈宽这副模样，其余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行了，就这么定了！” 云铮也懒得跟沈宽废话，又跟卢兴他们几个说：“你们谁有认识的，相貌和家世还不错的女子，都可以……” “殿下，殿下！” 沈宽赶紧止住云铮，“末将保证，打完羽国，一定成婚！请殿下给末将一点时间。” 沈宽是真的怕了！ 他也不想找个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成婚啊！ 要只是为了成婚而成婚，他早就成婚了。 “确定？” 云铮黑着脸询问。 “确定！” 沈宽挺直身板，“末将愿立军令状！” “……” 听到沈宽的话，众人也是哭笑不得。 看来，沈宽也是被逼急了。 就为了这么个事立军令状。 “行，本王就相信你一次！” 云铮颔首，“行了，都进城再说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云铮进入玄龟城。 看到入城的云铮，守卫玄龟的大乾士卒也是欢呼一片。 虽然这里面的很多人云铮都不认识，但这些士卒，大多都是跟着他一路打过来的。 此刻再见到云铮，他们也激动不已。 云铮冲城墙上的士卒挥挥手，又吩咐沈宽：“今晚给大家加餐！本王两年没来这边，来一次，怎么着也得出点血！” “是！” 沈宽大声领命，又低声询问云铮：“赵将军所部大概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赶过来，殿下要不要去平集那边一趟，末将好提前安排。” “不去了！” 云铮不假思索的摇头。 他自然明白沈宽的意思。 不过，眼下还有很多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沈宽微顿，又说：“末将昨天就派人到平集周边放出要来玄龟的消息了，如果伽遥夫人收到消息，或许也会带小殿下来见殿下。” “看吧！” 云铮微笑，“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做好出征的准备！” “待赵留良他们一到，咱们立即赶往熊津，誓师出征！” 第1567章 自己看着办 晚上，云铮跟这群久未见面的将军喝了个痛快。 不过，大战在即，没人敢多喝。 云铮虽然有很多事想跟他们说，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 大家整晚就是聊天叙旧。 喝得兴起，众人又当场唱起了大乾军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众人一遍遍的唱着，依稀间，仿佛又回到了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场上。 第二天早膳之后，云铮这才跟卢兴详细了解安东都护府的情况。 安东都护府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黎国的地盘，一部分是高钦族的地盘。 卢兴是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庞进酒和王器是副都护。 本来，应该是由庞进酒来当这个大都护的，但云铮考虑到庞进酒还需要领军清扫高钦族的那些残敌，肃清整个安东都护府的东北面，所以让卢兴来当这个大都护。 高钦族地盘上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那边都还在进行清剿。 原来的黎国这边，这一个冬天下来，死了不少人。 造成这种情况，有卢兴他们刻意为之的成分，也有一些迫不得已。 毕竟，去年那场大战之后，这边的很多百姓的粮食都被搜刮一空，房屋也遭到破坏，到了冬天，又没吃的又没避寒的地方，大面积的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具体死了多少人，卢兴也没法统计。 粗略估计，二、三十万人是怎么都有的。 其中，京畿道和平煦道是重灾区。 本来，鹿安道也应该是重灾区的，但因为伽遥在夺取峻城的时候守住了那边的粮仓，再加上还有很多鹿安道的饥民被送到纥州那边，才让鹿安道的很多人得以活命。 因为黎国这边是属于叛乱，这边的贵族遭到了卢兴他们的血洗。 黎国的那些贵族，几乎被斩尽杀绝。 那些贵族的所有家产全部充公，那些贵族手中的田地，则分给了那些百姓。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黎国这边虽然大面积的死人，但他们却受到了一定的拥护。 在经历了将近一年的混乱之后，这边目前逐渐安定下来。 今年的春耕已经有序展开，地薯也从纥州那边大量引入。 不过，在这一季的粮食出来之前，这边还会持续的饿死人。 但卢兴他们现在也开始进行小范围的以工代赈了。 根据卢兴的判断，想要让这边彻底缓过来，估计还要两年左右。 “你这边后续有什么计划？” 云铮又问。 “末将倒是有些想法，但不太成熟。” 卢兴回答：“末将现在就是让这边不再发生动乱，官员能少则少，让更多的人去耕种，所有士卒都就地展开屯田，先把粮食种出来，再想其他……” 被朝廷任命为大都护以后，他还专门去纥州拜访过纪冉。 结合他们这边现在的情况，纪冉给了他一个建议。 造船！ 大量的造船！ 安东都护府这边有个真、纥两州都没有的优势。 那就是现成的港口。 只要有大量的船只，他们就可以跟朔北甚至是大乾的南方之地进行贸易。 黎国这边还是有很多资源的。 尤其是宝石资源。 一颗优质的宝石，要是在大乾的南方，换个几千担粮食完全不成问题。 包括这边的优质皮毛，也是重要的资源。 只要他们有大量的船只进行贸易，粮食问题很快就能得到缓解。 而且，开展贸易也可以更好的促进民族融合。 “嗯，这倒是。” 云铮微微颔首：“目前朔北的很多粮食都拿去酿酒了，你们完全可以派船只到新津那边进行贸易！鱼津那边的战船，本王就不动了，你可以先用那边战船进行小规模的贸易！大一点的商船，也可以接着造……” 他也在让侯士开组建海上的贸易商队。 侯士开那边尚且还需要点时间。 卢兴这边可以先进行一些探索。 等他这边有经验了，将来也可以组建官方的贸易船队。 “是！” 有了云铮的这句话，卢兴就放心了。 安东都护府这边的战船虽然不大，但再怎么着也比走陆路方便。 这个事定下来之后，云铮又跟他说起老三他们的事。 听完云铮的话，卢兴顿时哭笑不得。 复仇者……联盟？ 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的。 就是他们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想复仇啊？ 云铮说完，又吩咐：“回头你跟庞进酒说一声，他那边要是没太多的事儿的话，就派人进入蒙鹘，趁着冬天刚过去，找个机会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卢兴领命，又试探着询问：“如果老庞抽不开身呢？” “自己看着办！” 云铮笑瞪他一眼，懒得啰嗦：“蒙鹘也已经并入大乾了，短时间不会对外公布，要派兵过去，提前跟纪冉说一声就好！” 他如何不知道卢兴的想法。 他现在估计巴不得庞进酒没空。 “是！” 卢兴大声领命。 交代完后，云铮直接挥手赶人：“行啦，这边没你什么事了，赶紧滚蛋！” “殿下，这就撵末将走啊？” 卢兴苦哈哈的看着云铮，“好歹让末将蹭顿中午饭再撵末将走啊！” “你有这工夫，还不如去物色个合适的女人！” 云铮笑瞪卢兴，“你现在也算是一方大员，都老大不小了，连个夫人都没有，像什么话？” “末将这就走！” 卢兴马上站起来开溜。 这要是再说下去，殿下就要给他分派任务了。 就像是对沈宽那样。 “等等！” 云铮叫住卢兴，“告诉韦见山，找时间派人去把他的家人接过来！” “是！” 卢兴答应一声，立即开溜。 看着逃跑似的卢兴，云铮不由得暗暗吐槽。 自己手下这帮将军都是什么情况？ 说他们以前打仗没时间去考虑个人问题，倒也能理解。 现在战事越来越少了，大多都是驻守一方，怎么还不考虑个人问题？ 都他娘的打仗打傻了？ 对女人没兴趣？ 还是说，他们瞧不上这边的那些女人？ 唉！ 回头得下一道命令，责令军中这些大龄未婚的将军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要不然，自己就帮他们解决！ 朝中可是有不少官员的女儿、孙女都待字闺中呢！ 第1568章 点兵 在玄龟停留两天后，云铮便跟着大部队一起前往熊津。 离开之前，云铮让沈宽派人将他买来的皮裘送到平集那边，并交代好如何将皮裘送到伽遥和孩子手中。 当他们来到熊津，熊津周围已经是人满为患。 出征在即，各种各样的物资都在往熊津运送。 熊津周围的大片田地里面都种着蔬菜。 这都是云铮提前要求沈宽安排好的。 这些蔬菜现在还没有成熟，但有比没有好。 在大军出征的前一天，这些蔬菜才会从地里拔出来搬上战船。 “留守的兵马安排好了吗？” 云铮看了一眼地里的蔬菜，又询问跟在身边的沈宽。 “都安排好了！” 沈宽回答：“末将已从水师安排三千人留守熊津，另外还有三千人马协助防守。” “那就好！” 云铮微微颔首：“走吧，该看看你训练的水师是什么状况了！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水师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可要把你一撸到底！” “是！” 沈宽挺直身板。 很快，他们便来到水师大营。 熊津水师在安东都护府这边可是一直规模非常庞大的部队。 水师作战官兵只是一部分。 这里还有大量的辅助兵种，包括修补和建造战船的船舶司。 “恭迎王爷！” 随着云铮进入水师大营，水师大营里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迎声。 所有官兵单膝跪地，迎接这位天下第一名将。 “让人都起来！” 云铮吩咐沈宽，又径直来到一个士卒头上绑了一条黑布条的士卒面前。 上下打量士卒一番后，云铮拍拍士卒的胸口：“不错，挺壮实！” 听到云铮的夸赞，士卒立即将身板挺得更直，“谢殿下！” “你是大乾人？” 云铮微微诧异。 称呼他为殿下的，应该都是当初跟着他们一起出征黎国的士卒。 “是！” 士卒回答：“小人名叫胡贵，家在朔北天湖。” “你在军中担任何职？”云铮又笑着询问。 大乾留在这边的士卒，应该都是一路打过来的。 大多数应该都已经成为军中的低级军官了。 “这个……” 胡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向沈宽投去询问的目光。 沈宽瞪胡贵一眼：“殿下问你什么，照实回答就好了！” “是！” 胡贵领命，老实回答：“小人领的是曲军候的粮饷，但在战船上是桨手调运官兼伙房管事……” “明白了。” 云铮恍然大悟的笑笑，又打趣道：“你高低也是个军官，怎么来守营门？是不是沈宽让你来做戏给本王看的？” “不是，不是……” 胡贵连连摇头：“是小人和小人所在的那条战船上兄弟没用，在上月的战船比试中没拿到好名次，所以被罚看守营门一个月……” “比试？” 云铮来了兴致，询问沈宽：“你们这个比试是怎么回事？” 被云铮这一问，沈宽才解释起来。 水师每个月都会有比试。 不过，因为水师规模庞大，不可能全都进行比试。 每次基本都是随机挑选三十条战船进行比试。 他们比试的内容也很简单，在海上设定一个标点和一些障碍，然后开始计时。 以绕过障碍到达标点位置的时间来进行排名。 前十名是赏，中间十名不赏不罚，后十名就是罚。 排名越是靠后，处罚也越重。 不过，他们罚的不是粮饷，罚的都是干些丢面子的事。 比如，排在最后一名的，就要去挑一个月的粪。 胡贵他们的排名还不算太靠后，所以被罚看守营门。 他们头上的黑布条，就是表示败方的意思。 让他们守营门，就是亮相。 “不错！” 云铮赞许的点点头，“这个方法好，知耻而后勇！” 这个方法倒是值得在军中推广。 沈宽咧嘴一笑：“末将就是这么想的。” “嗯，能考虑到这些，很好！” 云铮赞许的看沈宽一眼，又问胡贵：“想不想家？” “不想！” 胡贵摇头回答。 云铮微笑，又问：“你家里没爹娘？没兄弟姐妹？” “有！” 胡贵回答：“小人家里尚有老母和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姐姐。” “那你怎么不想家？” 云铮笑问士卒。 胡贵高声道：“沈将军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眼下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 “扯淡！” 云铮打断他，“建功立业跟想不想家有什么冲突的？该想就想！打完这一仗，本王给你们三个月的探亲假！” “多谢殿下！” 胡贵努力的压抑心中的激动。 看得出来，他是想家的。 打完这一仗，很多将士都该安排轮休了。 简单的跟胡贵聊了几句，云铮便进入大营。 目前，大营只有部分士卒。 还有一些士卒在调运各种物资。 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卒，云铮不禁暗暗点头。 光是看他们的精神状态也知道，沈宽在对他们的操练上没少下功夫。 “平时除了战船上的操练，还有进行陆战训练吗？” 云铮又询问沈宽。 “有！” 沈宽重重点头：“水师所有将士，到了地面上，也一样能战！” 他们平时都是轮流在海上和陆地上进行操练的。 沈宽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要登陆羽国作战的。 他对水师的要求就一个——海上能战，到了地上，一样能战！ “很好！” 云铮满意一笑，“这样，本王先随便点三千人进行现场演武，如何？” “请殿下点兵！” 沈宽信心满满的说。 “好！” 云铮颔首，马上开始随便点兵。 很快，三千人在演武场完成列队。 云铮也带着秦七虎和钦普他们登上点将台。 随着沈宽命人挥动令旗，演武正式开始。 云铮静静的看着。 伴随着令旗的挥动，这些士卒迅速散开。 而后，令旗再动，散开的士卒纷纷结成战阵。 不过，因为云铮是随机点的兵，一曲之兵之间的配合倒是没太大的问题，但在结成大的战阵的时候还是有些混乱，但也还算能过得去吧！ 毕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不可能跟同一部之兵那么配合熟练。 总体来说，云铮还算满意。 看得出来，沈宽没少在水师上下功夫。 他这个安东都护府的水师都督，还是很尽责的！ 第1569章 擅闯大营？ 赵留良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一天到达。 当熊津水师看到赵留良他们的炮舰时，很多人都是一脸好奇。 但更多的人，是震撼！ 特别是对于那些黎族士卒来说，他们以前虽然也见过大乾的战舰，但那时候的战舰是带人来支援他们的，而现在的战舰却是要远征羽国。 依稀间，他们似乎在这支庞大的舰队身上感受到了恐怖的杀气。 这支舰队，仿佛是一头恐怖的巨兽，要吞噬一切敌人。 而对于伦台来说，眼前一幕更是震撼。 伦台当初被伽遥流放到真纥的时候，是专门造过船的。 但他那时候造的都是些商船。 而且，就算是商船也是小型商船。 他看到的那些商船在眼前这些巨舰面前，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看着这庞大的舰队，伦台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他不知道纥阿苏前往新津的时候是否是跟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心情。 但可以猜到，纥阿苏肯定也大受震撼。 这样的舰队，再给北桓二十年时间也弄不出来。 也难怪纥阿苏这个坚定的到海外重建北桓的人都会改变想法。 不知道伽遥看到这支舰队后，会是什么感想。 不多时，一众将领来到云铮面前。 看到余虎那劫后余生的模样，云铮和秦七虎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他应该已经感受到来自大海的关爱了！ 莫名之间，两人的目光又落在伦台、钦普和韩烬身上。 嗯，他们很快也会感受到来自大海的关爱！ 之前云铮还让钦普先跟着赵留良他们适应一下，但钦普却不以为然。 估计，他很快就会知道他错了！ 云铮也不跟他们废话，吩咐道：“你们远道而来，今日先休整一下，明日于水师大营，誓师出征！” “是！” 众人齐齐领命。 …… 第二天，水师一众官兵齐聚水师大营。 云铮登上点将台。 前方是此行随同出征的诸将。 秦七虎、钦普、伦台、沈宽、赵留良、王器、刘风、范雄、高郃、纥阿苏、余虎、真田武……1 此战，云铮虽然没有拿出最豪华武将的阵容，但大乾最会打海战的人几乎都来了。 到了地面上，也还有一大堆能征善战的将军。 不动则已！ 动则灭国！ 云铮抬眼扫视诸将，拿着纸糊的扩音器，大吼道：“三年前，源贼趁我煜州防守空虚之际，率部偷袭煜州，我煜州军民死伤九万余人，煜州三郡百姓，惨遭屠戮，家家披麻戴孝！告诉本王，我们该怎么做？” “报仇！” “报仇！” “报仇……” 众人齐齐大喊，声音冲破云霄。 随着众人一遍遍的大吼，众人心中似乎也有一团火焰开始燃烧。 直到云铮抬手，大吼声才逐渐止住。 “对，就是报仇！” 云铮大吼，“本王要让大乾的敌人知道，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随着云铮的话音落下，众人再次齐齐大吼。 “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乾者……” 众人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响亮。 他们心中的那团火焰，似乎也烧得更旺了。 云铮再次止住众人，继续大吼：“前段时间，本王在新津的时候跟赵留良说过一句话，今日，本王也告诉你们！” “此战，若不能大获全胜，便是失败！” “告诉本王，你们有没有大获全胜的信心？” 听着云铮的询问，所有人都放声大吼。 “有！” “有……” 如何没有信心？ 他们有着庞大的舰队，有着坚船利炮，还有训练有素的士卒。 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还不能大获全胜，那确实是失败！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此战不能大获全胜。 他们只在心中想，到底用多长时间，才能大败羽国。 他们期盼跟羽国舰队遭遇，也期盼登陆羽国的那一天。 这是大乾的复仇之战，也是水师的立威之战。 此战之后，任何想要袭扰大乾沿海区域的敌人都要掂量掂量，看看他们的舰队有没有跟大乾的舰队碰一碰的实力，看看他们能否承受大乾的怒火。 伦台也在跟着大吼。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带入了大乾人的身份。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落在纥阿苏身上。 只见纥阿苏还在跟着众人大吼，浑身上下似乎都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也许，纥阿苏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很好！” 云铮满意的扫视众人，“今日，本王在此立誓，不灭源贼，誓不班师！” “不灭源贼，誓不班师！” “不灭源贼……” 众人齐齐跟着立誓。 没有人怀疑云铮的誓言。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誓言。 大乾耗费了庞大的人力和财力，为了剿灭源长政，云铮在两年前就攻下了黎国。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等得太久了！ 此战若是不能剿灭源长政这狗贼，他们有何颜面班师回朝？ 正当众人士气高昂的时候，守营的胡贵突然急匆匆的跑向沈宽。 哪怕沈宽疯狂给他使眼色，他也权当看不见。 很快，胡贵跑到沈宽耳边，附在耳边低语。 听着胡贵的话，沈宽不由得一愣。 “你确定？” 沈宽低声询问胡贵。 胡贵使劲点头。 云铮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立即制止众人，并询问沈宽：“发生什么事了？” 沈宽连忙上前一步，大声道：“启禀殿下，守营士卒来报，有人强闯我军大营！” 胡贵脸色一变，愕然的看着沈宽。 不是…… 我没这么说啊！ “什么？强闯大营？” 云铮脸色陡然一变，怒喝：“守营士卒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守着，还能让人强闯进来？” 沈宽面有难色，低头道：“启禀殿下，守营士卒不敢阻拦！” “啥玩意儿？” 云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守营士卒不敢阻拦！” 沈宽提高声音，大声回答。 “放屁！” 云铮勃然大怒，“本王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要……” 云铮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一愣。 不敢阻拦？ 自己这个王爷在这里呢！ 谁闯营他们不敢阻拦？ 除了…… 想着想着，云铮心中的怒火陡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惊喜。 云铮的目光猛然落在沈宽身上，“是不是……” “吼！” 云铮一句话还没问出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虎啸。 一声虎啸之下，营中战马纷纷躁动不安。 云铮猛然扭头看向虎啸传来的方向，却见一头猛虎身后跟着两个女子。 而那猛虎的后背上，似乎还趴着一个…… 小屁孩？ 第1570章 我的小祖宗哎！ 云铮愣愣的看着逐渐走进的猛虎。 很快，他就确定，这头猛虎的背上确实趴着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的背上，还背着一把精致的小弓。 云铮猛然一个激灵。 哎哟！ 我的小祖宗哎！ 这玩意儿也是能骑的吗？ 这娘俩的心是真的大！ 一个真敢骑！ 一个真敢让这小屁孩骑！ 云铮心中大叫一声，连忙冲向点将台往过跑去。 “吼！” 眼见云铮来者不善，那头猛虎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同时伏低身体，做出扑杀的动作，还冲云铮龇牙咧嘴，露出那长长的獠牙。 “殿下小心！” 韩烬和林季赶紧抱住云铮，生怕云铮靠得太近被这头猛虎所伤。 与此同时，一众亲卫军也迅速护在云铮身前。 “去去……” 云铮将众人拨开，“我儿子都不怕这猛虎，我这个当爹的还能怕？” 林季紧紧的护在云铮身边，“殿下，这猛虎认小殿下，但未必认你啊！” 一众亲卫军纷纷点头。 看这猛虎的样子，明显是怕他们伤害小殿下啊！ 他们知道云铮是这孩子的爹，不会伤害这孩子，但这头猛虎不知道啊！ 看着如临大敌的云铮的亲卫军，伽遥和其其格忍不住娇笑。1 伽遥笑吟吟的上前，轻轻拍拍猛虎的脑袋。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 只见原本伏低身体的猛虎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舔了舔伽遥的手掌，然后缓缓趴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得惊掉下巴。 这头猛虎被伽遥夫人驯化了？ 云铮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那里冲自己娇笑的伽遥。 他知道伽遥在干的是什么事了！ 她是在驯化老虎！ 靠！ 她是想驯化一头老虎给他们的儿子当坐骑？ 这尼玛玩得有点大啊！ 合着，她这是要给他们的儿子找个强力的护卫？ 伽遥笑看云铮一眼，又将还趴在猛虎背上的小屁孩抱下来，附在孩子耳边低语几句，又指了指云铮。 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偏着脑袋，懵懂的看了看伽遥，又撅起个屁股抱着猛虎的脑袋亲了一口，从猛虎的脑袋上揪下一小撮毛，这才屁颠屁颠的向云铮跑过去。 云铮的亲卫军赶紧上前，想要搀扶小屁孩。 但小屁孩却跑得很稳。 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小屁孩捏着一小撮老虎毛来到云铮面前，仰着脑袋看着心绪激动的云铮，将一小撮老虎毛递给云铮，奶声奶气的说：“阿爹，给……” 一声“阿爹”，让云铮浑身一颤。 他的眼睛，似乎进了沙子。 片刻后，云铮缓缓蹲下来，从小屁孩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小一撮老虎毛，犹如珍宝一般。 然后，他又抬起微颤的手，轻抚小屁孩的脑袋。 小屁孩无法理解云铮的情绪，扭头看了一眼卧在那里的猛虎，偏着脑袋想了想，也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在云铮的脑袋上摸着。 他的动作，就像是在给一头猛虎捋毛。 云铮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屁孩。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小屁孩好奇的看了看云铮，又转身往伽遥身边跑去。 还隔得远远的，小屁孩就冲伽遥张开了手臂。 伽遥快步上前，一把将小屁孩抱起，缓缓走向云铮。 云铮缓缓站起来，快步上前。 来到伽遥面前，云铮不由分说，一把将伽遥和孩子抱在怀中，又在伽遥额头上轻轻一吻。 见云铮亲自己的阿母，小屁孩仿佛要宣示主权一般，马上也在伽遥的额头亲一口，还冲云铮发出一阵天真无邪的笑声。 云铮见状，马上在小屁孩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咯咯……” 小屁孩欢笑，又抱着云铮的脑袋，在他的脑袋上“姆啊”的亲一口。 云铮微愣，旋即想到了这孩子刚才抱着猛虎的脑袋的亲的模样。 合着，他这是把自己当老虎了啊！ 想到这里，云铮不由得一手搂着伽遥，一手捏着孩子的小手，放声大笑。 “哈哈……” 云铮放声大笑着。 但笑着笑着，他的眼睛就湿润起来。 “好了。” 伽遥轻拍云铮的的手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咱们晚点再说。” “好！” 云铮重重点头，又从伽遥手中接过孩子，快速抱着孩子，重新登上点将台。 “此战，我大乾，必胜！” 云铮捉住孩子的手，振臂高呼。 “大乾，必胜！” “大乾，必胜！” “大乾……” 众人一遍遍的呼喊着。 那声音，似乎要震碎苍穹。 “大乾，必胜……” 小屁孩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大喊，一双懵懂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人看来看去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必胜”的声音响彻云霄。 这一刻，无论是北桓人、黎族人、羽国人还是大乾的人，仿佛都只有一个身份。 大乾人！ 随着誓师大会结束，众人纷纷围拢到云铮和伽遥他们身边。 伦台没有说话，只是上前给了伽遥一个简单的拥抱。 伽遥也没有多说，只是冲伦台一笑。 兄妹俩时隔两年再次见面，就像当初伽遥召回被流放的伦台一样。 区别只在于，伦台成熟稳重了。 而伽遥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身上多了一丝母性的光辉。 “小殿下跟殿下长得可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伽遥夫人，小殿下叫什么名字啊？” “对啊，公主，咱们还不知道小殿下的名字呢！” “小殿下可真壮实。” “是啊，小殿下应该也就一岁出头的样子吧？跑起来竟然这么稳……” “哈哈，要是小殿下骑着这头猛虎去皇城转悠一圈，估计会吓趴下不少人……” 众人围拢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 云铮抱着孩子，也跟着众人一起询问孩子的名字。 “这不等着你给孩子取名么？” 伽遥笑看云铮，“我只给孩子取了个草原上的名字，阿都沁……” 阿都沁？ 听着孩子的名字，纥阿苏和伦台不禁默默地相视一眼。 阿都沁，在草原上的意思是，放马的人。 一个名字，似乎已经表明了伽遥对这个孩子的期望。 也许，对这个孩子来说，当个放马的人，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他的父母是云铮和伽遥。 也许，他注定当不了一个放马的人…… 第1571章 云佑 “去去……” “该干嘛干嘛去！” “别打扰我们团聚！” 云铮将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众人撵走。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孩子和伽遥说。 但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听到云铮的话，众人不由得哈哈一笑，这才散去。 撵走了众人，云铮这才来抱着孩子并拉着伽遥走去一边。 见他们走过去，那头猛虎也跟着在伽遥身后，就像是伽遥的贴身护卫一样。 “所以，你之前说的事，是驯化这只老虎？” 云铮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老虎，哭笑不得的询问伽遥。 “不是驯化！” 伽遥笑看云铮一眼，“是我们一起把几只虎崽子养大……” “啊？” 云铮愕然。 几只虎崽子？ 迎着云铮的目光，伽遥这才跟他解释起来。 当初，她为了救那两个采药的黎族山民，射杀了一头老虎。 在射杀了那头老虎后不久，她又在附近发现了一头怀孕的雌虎。 不过，那头雌虎受了很重的伤。 初步判断，雌虎就是被他射杀的那头雄虎所为。 她发现雌虎的时候，受伤的雌虎应该很久没有进食了，饿得奄奄一息。 那时候，她是孕妇，那头雌虎也算是孕妇。 大概是都为人母的缘故，只是一瞬间，她就决定打猎喂养那头雌虎。 万物有灵。 在她的喂养和帮助下，雌虎的伤势逐渐好转，他们一人一虎就变得亲近起来。 当她的肚子逐渐大起来，雌虎也生了两只小虎崽子。 但那时候的雌虎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外出捕猎。 她肚子大了也不方便打猎了，生产之后也需要照料，所以她就找到了其其格。 当其其格到来之后，她们就在那片大山中安定下来。 等到她生产之后，那头雌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之后，就是其其格照应她和孩子，还有那两只虎崽子，而那头雌虎就去捕猎。 每一次，雌虎在外捕杀猎物后，都会给她和其其格带一条腿回来。 就这样，他们成了相互依存的朋友。 去年她领军期间，这孩子就是吃的老虎奶。 结果，等她回去了，这小没良心的就不吃她的奶了，成天就跟那两头虎崽子抢虎奶喝。 雌虎似乎把这孩子也当成它的孩子，不但没有伤害他，还经常主动给孩子喂奶。 听完伽遥的话，云铮不由愕然，“所以，他这么壮实，就是吃虎奶吃出来的？” “大概是吧？” 伽遥有些不确定，“反正这孩子从小就很壮实，刚学会走路，就跟那两头虎崽子玩摔跤……” 说起这个事，伽遥又忍不住笑起来。 刚开始，她和其其格一直都怕虎崽子没轻没重伤到这孩子。 但神奇的是，两头虎崽子从未伤到过这孩子。 大概是因为它们从小就跟这孩子玩在一起，又一起喝虎奶长大，它们也把这孩子当成了兄弟。 “这就是那头雌虎？” 云铮的目光又落在紧紧跟随的猛虎身上。 合着，伽遥给自己整出一个完达山三号出来？ “不是。” 伽遥摇头一笑，“它是小懒虫。” “啊？” 云铮讶然。 伽遥抿嘴一笑，解释道：“它是他们三个中的老大，但因为太懒了，我和其其格就叫它小懒虫……”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两头小老虎能够独自捕猎了，她就带孩子去找云铮。 她以前也没养过老虎，不知道老虎要多大才能独自捕猎。 所以，就定了个最短半年，最多两年的时间。 结果，小懒虫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算起来，小懒虫都一岁半了。 它的妹妹在一岁的时候就学会捕猎了，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独自捕猎了。 可小懒虫是真的懒，整天不捕猎，就围在他们身边转悠，等他们打猎给它吃。1 虎妈也撵，她和其其格也撵。 但小懒虫就是不去捕猎，成天就跟这小屁孩玩得不亦乐乎。 这不，其其格出山买东西的时候得知了云铮来到这边的消息，她决定带着孩子来找云铮的时候，小懒虫就一路跟着她们，怎么撵都撵不走。 她们怕甩开小懒虫以后，小懒虫会被人捕杀，只能带着小懒虫一起上路。 不过，有了小懒虫也有个好处，可以让这孩子骑上去。 虽然老虎本身不适合当坐骑，但驮个小屁孩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刚到平集，就遇到了被云铮撵回启明城的卢兴。 之后，卢兴就派人护送他们前往玄龟。 过了隆庆府，他们又遇到沈宽派去往平集送衣服的人。 得知云铮到了熊津这边，他们就一路赶来熊津了。 弄清事情的始末，云铮不禁开怀一笑，又搂着伽遥问：“以后，还走吗？” “你想我走吗？” 伽遥询问。 “不想。” 云铮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不走了。” 伽遥说着，将脑袋靠在云铮的肩膀上。 “好！” 云铮重重点头，又问：“那你是回皇城，还是跟我出征羽国？” “当然是出征羽国啊！” 伽遥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孩子呢？” 云铮询问，“他这么小，能离得开你么？” “离不开才怪！” 伽遥笑看不安分的在云铮的怀中动来动去的小屁孩一眼，“他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只要他有吃有玩，有小懒虫跟着，被人拐卖了他都乐呵呵的！” 这孩子是她和其其格一起带大的。 其其格也相当于是他的干娘。 有其其格和小懒虫跟他在一起，自己出去一年，他都不带想自己的。 从她当初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回去，这孩子就不吃她的奶这个事就可以看出，这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云铮想了想，“那就让其其格带他和小懒虫先去皇城吧！我让人派两千人护送他们回去！” “不让他们在熊津等我们凯旋？” 伽遥微微诧异。 “打完羽国，我们就不到熊津了。” 云铮微笑，“到时候，我们直接从羽国的东南启航，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城！年后，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让他看看孩子吧！” 文帝要不行了么？ “好吧！” 伽遥答应，“对了，你不给阿都沁取个名吗？” “这事儿哪轮得到我啊！” 云铮笑笑，“父皇早就给这孩子取好了名字，云佑，庇佑的佑。” 庇佑的佑？ 伽遥低眉思索。 片刻后，伽遥抬头轻笑，“父皇的意思是，让这孩子庇佑北桓？” 云铮不置可否的笑笑，“也许是这个意思，也许是护佑天下苍生！” 护佑天下苍生么？ 她倒不希望这孩子护佑天下苍生，也没这个奢望。 她反而更希望这孩子有一颗平和之心，不去参与那些纷争。 他们这一代的人，有着太多的不得已。 希望下一代的人，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第1572章 狂妄的伽遥 云佑似乎觉得跟云铮待在一起有点无聊。 没在他们身边待一会儿，就带着小懒虫去营中玩耍了。 虽然小懒虫不会伤害云佑，但韩烬还是带着一帮御前侍卫在一旁保护。 当云佑骑着小懒虫在营中四处溜达的时候，一大票将军都被吸引过来。 “啧啧，我他娘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骑老虎的人呢！” “这可是殿下和伽遥公主的种，骑啥都不稀奇。” “小殿下可真壮实，以后一定是一个绝世猛将……” 这一刻，这些铁血战将好像全都变成了云佑的小迷弟。 秦七虎咧着嘴，兀自摸着下巴，心中思忖着，自己能不能让这二侄子从小懒虫的背上下来，换自己去骑一骑这头猛虎。 自己叫秦七虎啊！ 七虎，不就是骑虎么？ 这有猛虎在这里，不骑一骑，好像对不起自己这大乾第二猛将的头衔啊！ 在秦七虎胡思乱想的时候，云佑逐渐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己，开始放肆撒欢。 似乎，是要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威风。 “小殿下，小心点……” “小殿下，快下来吧！” “你们几个，在旁边看好了，别让小殿下掉下来了……” 看着骑在小懒虫背上撒欢的云佑，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真是个小祖宗啊！ 这么大一头猛虎，他是一点都不怕。 一会儿搂着猛虎的脖子，一会儿趴下来轻轻的咬猛虎的耳朵。 偶尔还给他们表演一个“原地立虎”，看得众人心惊肉跳，生怕他从小懒虫的背上摔下来。 然而，云佑可能是从小喝虎奶的缘故，他的身体格外壮实。 不管小懒虫再怎么蹦跶，他都稳稳的骑在小懒虫的后背上。 最后，云佑骑着小懒虫来到一匹被吓得不断悲鸣的骡马前。 一人一虎盯着连站都快要站不稳的骡马，不断流哈喇子。 “别看了！” 其其格走上前来，笑瞪这一人一虎，“这是军马，可不能给你们吃！” “这个，其实也可以吃的！” 沈宽咧嘴一笑，“别说这不是战马了，就算是战马，只要小殿下想吃，都可以吃！” “……” 其其格无语的看沈宽一眼，“你不怕被王爷抽啊？” 沈宽嘿嘿一笑，“抽就抽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其其格闻言，再次无语。 沈宽笑笑，犹豫片刻，又凑到其其格身边，低声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话？” 其其格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宽。 沈宽深吸一口气，稍稍调整自己的心绪，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跟其其格说：“你看，你是伽遥夫人的亲军统领，我以前是殿下的亲卫军统领，要不，咱俩凑一对？”2 “哟，一段时间没见，你这胆子变大了啊！”其其格挑眉一笑，但却没有生气。 有戏！ 沈宽心中大喜，强忍心中的紧张，一本正经的说：“我这不是胆大，就是不想再错过了。” “你打得过我么？” 其其格撇撇嘴。 “要不，咱们比一比？” 沈宽眼中闪动着战意，“你要输了，就嫁给我！” 其其格轻哼一声，挑眉道：“那你输了呢？” “那我就娶你。” 沈宽咧嘴一笑。 “……” 其其格嘴角一扯，额头瞬间布满黑线。 他可真不愧是给云铮当过亲卫军统领的人啊！ 她不知道沈宽有没有学到云铮打仗的本事，但沈宽一定是把云铮的臭不要脸学了去。 “懒得理你！” 其其格轻哼一声，迈步走向还在流哈喇子的一人一虎，将云佑从小懒虫的背上抱下来，回头跟沈宽说：“小懒虫应该确实是饿了，你看营中有什么肉，叫人给它弄点，一定得是新鲜的。” “有！必须有！” 沈宽马上挥手找来一个士卒，“去，弄个二十……不，弄五十只鸡来！” …… 晚上，云佑被其其格抱走。 云铮和伽遥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还不得给他们留下点空间啊？ 云铮紧紧的搂着伽遥的娇躯，似乎生怕她离开。 而伽遥也紧紧的搂着云铮，仿佛要将自己的身体揉进云铮的身体。 在他们一次次的拥吻之下，他们身上的衣衫也不见了踪影。 当云铮想要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诉说心中的相思的时候，伽遥却阻止了他。 “我不离开你了，等打完仗再说！” 伽遥娇嗔的看云铮一眼，“你可别让我再在打仗的时候怀孕。” “哦，对对！” 云铮猛然醒转过来，“这海上可颠簸得很，可别出什么岔子……” 伽遥是肯定会晕船的。 本来晕船就难受，要是再加上孕吐，那就更难受了。 伽遥低头看一眼，又趴在云铮耳边低语：“|如果你难受，我可以帮你……” “不用。” 云铮轻轻摇头，“就这么让我抱着就好。” “哦。” 伽遥轻轻点头，又圈住云铮的脖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 云铮重重点头，将伽遥抱得更紧了些。 “妙音她们都还好吗？” 伽遥柔声询问，“妙音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们都好！” 云铮轻轻点头，“妙音怀孕了，不能再随军出征了，紫儿和笙儿也都怀孕了！” “前年过年那阵，落雁又给我生了个女儿，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收到俞世忠的捷报，所以就叫云捷。” “算起来，佑儿在咱们家里应该排老四，在他们兄弟中排行老二。”1 “对了，我把乞颜送回草原了……” 乞颜么？ 伽遥抿嘴一笑。 如今，云铮是否把乞颜送回草原，都不重要了。 “你的那些新式武器，是不是比以前厉害了？” 伽遥微笑询问。 “嗯。” 云铮轻轻点头，“这次战船上有很多那种新武器，你可以看看。” “我才不想看呢！” 伽遥眨眨眼，又凑到云铮耳边，一脸妩媚的低语：“扎扎想试试夫君的武器……” 感受着伽遥吹在耳朵的热气，云铮只感觉小腹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啪！ 下一刻，云铮轻轻一巴掌拍在伽遥的臀上，恶狠狠的看着伽遥：“等着，打完这一仗，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等着！” 伽遥扬起脖子，挑衅的看着云铮：“战场上，我打不过你！床上，你打不过我！” 狂妄！ 云铮心中大吼一声，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第1573章 我心永恒 第二天，云铮命人送其其格、云佑和小懒虫回皇城。 他们父子才刚见面，就要面临分别，云铮心中自然不舍。 但眼下他们还有大事。 再怎么不舍，他们也必须要出征。 等打完这一仗，他们父子有的时间培养感情。 当伽遥看到这一大片巨舰，心中只有无比的震撼。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巨舰。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船！ 随着云铮他们登上帅舰，庞大的水师大军开始出发。 赵留良和真田武率领一部分战船作为前军，范雄和高郃率领一部分战舰为右路军，刘风和纥阿苏率领一部为左路军，沈宽和王器率领一部为后军。 云铮的帅舰被牢牢的护在中间，帅舰周围还有三十余艘较小的战舰保护。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羽国北部。 从真田武提供的信息看，羽国北部海湾是很好的登陆地点。 云铮的想法是直接从羽国北部杀到羽国东南，而后，从羽国东南班师回到大乾煜州的高林港。 此战，最大的变数在于羽国的水师。 他们不知道羽国的水师看到他们这庞大的舰队之后敢不敢一战。 云铮最怕的是源长政直接放弃大本营，率领羽国的水师去袭击大乾沿海的地方。 虽然他们有留守的人马，但若是不能一战将羽国水师尽数歼灭，终是隐患。 “呕……” 船舱中，伦台和钦普吐得稀里哗啦的。 神奇的是，伽遥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云铮不知道伽遥是天生就不会晕船，还是她的反射弧有点长，还没到晕船的时候。 看看跟个没事人一样的伽遥，再看看吐得稀里哗啦的伦台和钦普，云铮和秦七虎一脸幸灾乐祸。 “现在还嘴硬不？” 秦七虎咧嘴看着钦普，一脸坏笑。 “我……后悔了……” 钦普有气无力的说着，心中郁闷不已。 谁他娘的知道这海上是这么个样子啊！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听从云铮和秦七虎的建议，先去赵留良那边适应一下。 以后再也不嘴硬了！ “伽遥，你怎么……没事？” 伦台拿起一块布抹了一把嘴巴，狐疑的看着她，“是不是王爷私下里给你吃了治晕船的药？” 听着伦台的话，钦普也马上看向伽遥。 伦台的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凭什么他们两个都吐成这样，伽遥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这让他们心中很是不平衡。 “没办法，天生的。” 伽遥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大概喝不醉的人就不会晕船吧！” 嗯，应该是这样！ 晕酒和晕船，不都是差不多么？1 “真的？” 伦台苦哈哈的看着妹妹，“要是有治晕船的药，你们俩可别藏着。” “真没有这种药。” 云铮笑看两人，“我和秦七虎当初也是这么一路吐过来的，没事儿，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你们是多久适应的？”伦台又问。 云铮微笑：“我大概十来天就适应了，秦七虎……” “我三天就适应了！” 秦七虎拍拍胸脯，牛逼哄哄的说：“就我这体格，这都是小事！” 听着秦七虎的话，云铮不禁暗暗吐槽。 你他娘不吹能死？ 还三天？ 你他娘的前年从熊津都快一路吐到新津了！ “我现在才知道，星辰大海没那么容易……” 钦普浑身无力的苦笑，满是羡慕的看着伽遥。 她好像是老天爷的宠儿。 老天爷给了她美貌和才华，还给了她这么多特殊的待遇。 喝酒不醉，坐船不晕。 这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啊！1 “行啦，适应就好了。” 云铮微笑，“你们应该庆幸这个时间点的风浪还不算大，不然，你们吐得更惨！不过，咱们到羽国的北部海湾没多远，估计你们还没适应，咱们就已经到那边了……” 听着云铮的话，两人不禁苦哈哈的相视一眼。 但愿如此吧！ 让两人好好休息以后，云铮又去看了一下韩烬和他率领的御前侍卫。 他们也没比钦普和伦台好到哪里去，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在他们那边，林季等人也是幸灾乐祸。 他们前年吐过，现在看到韩烬这些人也吐得不行，一个个瞬间就平衡了。 吩咐他们好生照料韩烬等人后，云铮便带着伽遥和秦七虎前往甲板上。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遇到羽国的舰队。” 伽遥眼巴巴的看着前方。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想看那舰炮的威力，但她心里其实想看得很。 云铮的帅舰上倒也有舰炮，但现在没敌人，根本没法开炮。 “看吧！” 云铮微笑，“这才刚出发，估计至少也得四五天以后才能遇到吧！” “嗯。” 伽遥轻轻点头，兀自走到舰艏，敞开怀抱感受迎面而来的海风。 海风吹动伽遥的裙摆和秀发，让云铮心中一片温暖。 片刻后，云铮上前，从身后搂住伽遥的腰肢。 伽遥抿嘴一笑，握住云铮搂着自己的腰肢的手。 突然之间，云铮想到了杰克和肉丝。 “NearfarWherever you are……” 云铮将脸贴在伽遥的后背上，鬼使神差的轻哼着。 “什么？” 伽遥回头，满是疑惑的看着云铮。 “啊？” 云铮回过神来，干笑道：“没什么，我乱哼的。” “真的假的？” 伽遥眨眨眼，“你刚才哼那一句，还怪好听的！你教教我？” “这个……” 云铮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这不好教啊！我这破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他娘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外语。 这叫他怎么教？ “那你就哼给我听，好不好？” 伽遥像个小女人一样，跟云铮撒娇。 “好！” 云铮点头，从头到尾的轻哼起来，“嗯嗯……嗯……” 没有歌词，只有旋律。 有人说，说得比唱得好听。 但云铮是哼得比唱得好听。 伽遥闭上眼睛，将身体靠在云铮的怀中，静静的听着云铮的轻哼。 她不知道这首曲子的词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这首曲子中的深情。 当云铮哼唱完毕，伽遥忍不住询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我心永恒。” “我心永恒？好名字！这是你自己作的曲子？”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假话。” “假话就是，这是我想你的时候，自己作的曲子。” “真话就是抄的咯？” “必须的啊！”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喜欢……” 伽遥转过身，与云铮拥吻在一起…… 第1574章 海上遭遇战 在没有遇到敌人之前，海上的航行很无聊。 当然，这是对其他人来说。 对于云铮和伽遥来说，海上的航行很有趣。 看着成天腻歪的两人，秦七虎突然后悔坐到云铮的帅舰上。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秦七虎成天都去笑话钦普他们，拉足了仇恨。 这天，伽遥正靠在云铮的怀中吹海风，瞭望兵突然冲传讯兵大喊：“快去告诉殿下，前军出打旗语，发现敌军！” 传讯兵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云铮和伽遥了，快速前来汇报。 “启禀殿下，前军打出旗语，发现敌军！” 发现敌军了？ 伽遥猛然从云铮的怀里站起来。 云铮也快速起身，下令道：“密切注视前军旗语，立即向其余各部打出旗语，令各部严阵以待，密切留意敌军动向！” “是！” 传讯兵立即前去传讯。 “铛铛铛……” 很快，帅舰上便响起了铁瓦的声音。 随着铁瓦的声音响起，所有战斗岗位的舰员立即进入战斗位置。 不多时，船舱中的伦台和钦普也强忍着眩晕感来到甲板上。 “发现敌军了？” 伦台有些兴奋的询问。 伽遥想看看那舰炮的威力，他又何尝不想？ “嗯。” 云铮轻轻点头，“你俩就别折腾了，回船舱待着吧！就算发现敌军了，基本也没我们的事。” 他这可是帅舰！ 四面八方都有战舰。 这要是能让敌军接近他们的帅舰，估计就得斩两个人祭旗了。 “看看，看看……” 伦台完全不想回船舱，只想爬上瞭望台，接过瞭望兵手中的千里眼。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也没那么晕了。 钦普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虽然他是见识过舰炮的威力的，但当时打的只是商船。 而且，那商船是停在那里没动的。 他更想看看舰炮在真正的海战中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得，那你俩就在甲板上待着吧！” 云铮兀自一笑，又吩咐林季，“去把本王的千里眼取来！” “是！” 林季领命。 不多时，林季抱着一个长木盒来到云铮身边。 当林季将木盒打开，众人才发现这里面装的是一个加大号的千里眼。 这千里眼比他们以前见过的千里眼更长更大，下面还有支架。 不需要云铮吩咐，林季便熟练的取出架子开始组装，而后将那加大号的千里眼固定在架子上。 “这是你们什么时候做的？” 秦七虎好奇询问云铮。 “过年那会儿就弄好了。” 云铮笑笑，“这可是我从父皇的藏宝库偷的水晶做的。” 本来，他是想跟章虚一起把玻璃弄出来的。 可他们倒是弄出来了，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弄出的玻璃多少都带点颜色，有的还有气泡。 最后，云铮直接跑进了文帝的藏宝库，把里面收藏的高品质水晶给弄了出来，跟章虚一起捣鼓了三天，才把这玩意儿捣鼓出来。 这可比他当初自己捣鼓的千里眼强多了。 不但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晰，而且也更加精致美观。 要不说，还是章虚那胖乎乎的手巧呢！ 轰！ 就在云铮跟秦七虎说话的间隙，他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炮声。 听到炮声，云铮赶紧开始调整千里眼的位置和焦距，千里眼对准了前军那边。 轰！ 很快，又一声炮声响起。 远处，一片火光不用千里眼都能看到。 “启禀殿下，前军汇报，发现敌军主力约八十艘战舰，前军正与敌军展开交战！” 这时候，传讯兵又来汇报。 “很好！” 云铮脸上露出笑容，“告诉赵留良和真田武，自主作战，本王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让他们给本王狠狠揍这帮狗娘养的！” “是！” 传讯兵领命，马上前去传讯。 在云铮下令的时候，他们耳边的炮声一直没停。 “快让我看看！” 伽遥快速冲到云铮身边，将眼睛抵在千里眼上。 通过千里眼，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的战况。 只见前军的舰炮突出一道道的火舌，不断轰击着向他们突袭的敌舰。 轰！ 舰炮轰鸣。 一颗开花弹撞在敌军的战舰上，顿时发出剧烈的爆炸，将舰船的左舷轰出一个大洞。 敌舰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 不用看也知道，等海水涌入舰船，那艘敌舰难逃倾覆的命运。 伽遥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他们隔得远，但她心中依然大受震撼。 在舰炮的轰击下，敌军的战舰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敌军都还没有接近他们的战舰，就已经被损失惨重。 她不懂海战，但她懂地面上的战争。 如果将舰炮搬到城墙上，以后还怎么攻城？ 如果在野外作战，只要提前布置好，敌军根本连冲过来的机会的没有！ 这就是云铮所说的未来的战争么？ 在伽遥愣愣出神的时候，羽国的水师也被打懵了。 “那是什么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帅舰上的源长政愤怒的大吼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然而，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问题，也是很多人的问题。 在他们这个距离，只能看到敌军的舰船侧舷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洞口，那洞口里面的火光一闪，就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袭向他们。 有些落在了海面上，激起大片水花。 但那东西只要轰击在他们的战船上，他们的战船基本报废。 还有两艘战船挨了几下，直接被撕裂。 “救命啊！” “救我……” 落在海中的羽国士卒不断哀嚎。 但没有人可以救他们。 甚至，都没多少人能听到他们的呼救声。 很多人耳边更多的是那天雷一般的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冲过去！给我冲过去！” 源长政愤怒的大吼：“命令冲舰，给我把敌舰撞沉！” 源长政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海战，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他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们撞沉敌军的主力战舰，他们就有机会击败敌军！ 而且，他们可以把敌舰上的武器抢过来！ 只要有这种武器，放眼整个羽国，谁还敢与自己一战？ 这一刻，源长政的贪婪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收到源长政的命令，几艘冲舰立即从舰队中冲出。 在风帆和桨手的共同努力下，迅速往赵留良所部的侧翼炮舰撞来。 “找死！” 看到敌军的举动，赵留良不禁冷笑一声，旋即下令：“命令各舰，自由展开攻击！把这帮该死的杂碎给老子送进海里喂鱼！” “是！” 传令兵大吼一声，马上挥动手中的令旗…… 第1575章 海战 几艘主力炮舰忠实的执行了赵留良的命令。 面对猛冲过来的敌舰，炮手迅速进行瞄准。 “开炮！” 不需要等待命令，各炮的炮手自主进行攻击。 轰！ 轰！ 舰炮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枚枚炮弹从炮管中激射而出。 一枚炮弹精准的砸中的敌舰，然而，却并没有出现爆炸。 “哑弹！” 观察手大吼一声。 “重新装填，快！” 没有抱怨纥谩骂，装填手重新装填炮弹。 哑弹这种事，赵留良早就跟他们说过了。 这是必然会遇到的情况。 所幸，他们还有很多炮弹。 在左舷三号炮位重新装填的时候，二号炮位已经一炮轰出。 但因为敌舰运动速度较快，炮弹并未命中目标。 但下一刻，一号炮位轰出的炮弹却精准的命中目标。 “轰！”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冲向他们的敌舰上顿时人仰马翻，敌舰舰艏的侧面被轰出一个大洞，海水疯狂往敌舰倒灌。 与此同时，这艘炮舰也运动了受伤的敌舰的侧面，敌舰暴露出更大的目标。 完成装填的三号炮位迅速瞄准开炮。 轰！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 炮弹精准的命中了敌舰的侧舷，本就受伤的敌敌舰直接被撕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覆。 “敌舰倾覆！” 观察手兴奋的大吼一声。 “快！重新寻找目标！” 战船指挥官迅速下达命令。 赵留良也注意到了倾覆的敌方冲船，心中却暗暗叹息。 四炮才干掉敌军一艘冲船。 而且，还是在敌军初次面对舰炮这种武器，没有任何防护手段也没有有效的应对之策的情况下。 这个结果不算差，但绝对不算好。 一旦敌军适应了他们这种武器，找到了应对之策，他们的攻击效果很可能还会大打折扣。 还得好好练啊！ 不多时，冲向他们的几艘敌军冲船全部起火倾覆。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冲船，已经冲入了距离他们不到十五丈的范围。 这也将赵留良惊出一声冷汗。 他们的主力炮舰的制造成本跟敌军的冲船的制造成本可不能同日而语。 哪怕敌军拿五艘冲船换他们一艘炮舰，他们都是血亏。 “赵将军，咱们应该派出鲸齿船掩护主力炮舰。” 注意到海上情况的真田武及时给出建议：“若敌船靠近我军的主力炮舰，立即以鲸齿船撞击敌方战船！” “有道理！” 赵留良颔首，立即命令鲸齿船去掩护炮舰。 鲸齿船可以沉，但炮舰不能沉。 于此同时，源长政的脸色却难看极点。 六艘冲船，竟然连敌军一艘战船都没有撞沉？ 甚至都没有机会近身！ 该死！ 敌军的战船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将军，咱们快撤吧！” 幕僚满脸焦急的建议，“敌军舰队太强了，咱们已经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船了，不能再跟敌军硬拼了！” 他们这根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送死！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源长政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强压怒火思索一阵后，源长征立即下令：“命令所有人，往龟岛撤退！” 龟岛？ 幕僚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源长政的意图。 龟岛附近暗礁密布，他们的战船较小，吃水没那么深，而且他们对那边海底的情况很熟悉，他们的战船可以通过那片区域。 但敌军的战船庞大，吃水深且不熟悉那边的情况，只要将敌军引入龟岛那片区域，敌军的很多战舰都会触礁！ 随着源长政的命令下达，羽国舰队迅速开始往侧面移动。 赵留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敌军舰队的运动的轨迹，立即判断出敌军这是要撤退了。 他正欲下令追击，突然又止住，迅速命人拿来真田武早先进献的航海图。 “不用看了！” 真田武冷哼一声，“敌军肯定是想把我们引入龟岛在暗礁区！” 源长政熟悉这边的海域，他又何尝不熟悉？ 甚至，他可能比源长政还要熟悉！ 他被源长政赶下海四处逃亡的时候，没少在这片区域活动。 在真田武说话的时候，赵留良也在航海图上找到了龟岛的位置。 就在他们东南方向！ 龟岛的位置还以一个醒目的“X”符号进行标记，表明这是一片危险区域。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留良主动询问真田武。 “不用管他们！” 真田武微笑，“我们按照原计划，直奔北部海湾！源长政这狗贼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从北部海湾登陆，肯定会再次找机会进攻！” 距离北部海湾不到一百里的出羽地区，就是源长政的老巢。 源长政和他手下很多大将的家眷都在出羽地区。 包括源长政搜刮的各种物资和财宝，应该也有很大一部分囤积在长羽。 这种情况下，源长政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登陆。 以他对源长政的了解，源长政必然会寻找其他的机会进攻。 “有道理！” 赵留良点头一笑：“那我们有没必要派出少部分战船佯装追击？” “不用！” 真田武摇头道：“只需要多派哨船，密切注意两翼的情况，并提醒后面的大军，当心源长政绕后突袭。” 赵留良默默思索片刻，点头道：“那就听你的！” 说完，赵留良迅速下达命令。 而后，赵留良热情的将真田武拉到一边，“此战你肯定是首功，以后，兄弟还得仰仗你多多提携！” “赵将军说笑了。” 真田武呵呵一笑，“应当是赵将军提携我才是。” “别别！” 赵留良连连摆手，又压低声音道：“源长政这狗贼，应该会杀了你们国主吧？” “啊？” 真田武莫名其妙的看赵留良一眼。 源长政杀…… 突然，真田武反应过来，马上点头：“肯定的！源贼向来有取代国主的心思，说不定国主都已经被他杀了，现在的国主，多半是他的傀儡！” “应该是！” 赵留良呵呵一笑，又说：“咱们应该是最先登陆羽国的一批人，到时候你可打出诛杀源贼以救国主的旗号招兵买马，咱们一起向源贼的老巢展开进攻！” “这……” 真田武微微皱眉，“我手上没钱没粮，怎么招兵买马？” “我说你怎么死脑筋呢！” 赵留良笑看真田武，“源贼的钱粮，不就是你我的钱粮吗？这次是狼多肉少，咱们不抓紧时间抢战功，等后面的人登陆了，估计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真田武微愣，旋即猛然点头…… 第1576章 不掌权 随着源长政率部逃跑，这场遭遇战暂时宣告结束。 赵留良也派出快船，详细的向云铮汇报汇报此战战果。 此战，他们一共击沉敌军二十一艘战船，还有三、四艘敌军战船受创逃跑。 他们己方有一艘战船受损，但不是被敌舰所伤，而是因为一门舰炮炸膛，给他们的人员和战船造成了一定的损伤，所幸没有引发炮弹的殉爆。 另，舰炮攻击的时候，发现少量哑弹，但在合理的范围内。 真田武识破敌军要将他们引入龟岛的意图，赵留良听从真田武的建议，放弃追击，继续按照原计划往羽国北部海湾进军。 目前，他们正在审讯从海里捞起来的少量俘虏，待审讯出结果再进行汇报。 听着前军战报，伽遥等人都不由得愣愣出神。 算起来，这场海上遭遇战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两刻钟。 这么短的时间，就击沉了敌军二十一艘战船？ 他们己方唯一受损的战船，还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造成的。 也就是说，羽国的战船连靠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战绩，简直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虽然他们都已经从云铮的加大号千里眼中目睹了战况，但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中还是大受震撼。 此前，他们都意识到，未来的战场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但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未来的战场会是什么模样。 屠杀！ 一边倒的屠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舰炮还只是初代的产物。 以后，很多东西都会进一步改良。 用云铮的话说，哪天能于千丈之外毙敌，这些武器就算是成熟了。 千丈之外毙敌，这是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但没人怀疑云铮的话。 因为，云铮根本没有骗他们的必要。 光是想象着千丈之外毙敌的画面，他们都觉得不寒而栗。 “伽遥，陪我走走吧！” 伦台回过神来，深色复杂的看向伽遥。 “嗯。” 伽遥轻轻点头。 很快，兄妹俩来到舰尾的位置。 伦台的身体还有些疲软，干脆的坐下被海浪打湿的甲板上。 伽遥稍稍迟疑，也跟着坐下。 伦台看着身后庞大的舰队，悠悠叹息一声，缓缓开口：“纥阿苏此前给我一个建议，我觉得，是时候跟你好好说说了……” “不去海外重建北桓，彻底融入大乾，对吗？” 伽遥已经猜到了。 “对！” 伦台轻轻点头，“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将来的战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真的有去海外重建北桓的必要吗？就算我们在海外重建了北桓，又能支撑多久……” 伦台开门见山的跟伽遥说着自己的想法。 曾经，他们兄妹俩是有隔阂的。 但随着他日渐成熟，那些隔阂早已消失了。 现在，他们就是兄妹！ 伦台明白了纥阿苏的那些担忧，也完全明白了纥阿苏的担忧来自何处。 突然之间，他觉得钦普说得对。 纥阿苏的目光已经超过了他。 纥阿苏看到了更远的东西，也看到了更多的隐患。 融入大乾，北桓会消失，但北桓一族，不会消失，会一直传承下去，并且能够永久得到大乾的庇佑。 去海外建国，北桓不会消失，北桓一族或许也不会消失，但去海外重建的北桓能存在多久，谁都不知道。 或许，哪天遇到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们连向云铮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消亡了。 将来是什么模样，他们看不到。 但，云铮能看到！ 而且，有云铮和伽遥的这层关系，不管将来如何变迁，他们都是皇族。 云佑！ 也许，文帝也是看明白了这一切，才给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伽遥远眺前方，微笑道：“前些年我在朔方跟云铮一起过中秋的时候，云铮喝醉了。” “他当时给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那时就跟我说过，只要他把那些热武器手搓出来，不止北桓，大乾周边的所有民族都只能能歌善舞！” “那时候，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有个问题，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明白。” 问题？ 伦台微愣，脱口而出：“什么问题？” 伽遥扭头看向伦台：“要不要去海外重建北桓，从来都不取决我，而是取决于你！” 取决于自己？ 伦台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看明白。 他一直以为，这个事是取决于伽遥的。 哪怕伽遥主动卸去了监国公主之位，哪怕她差不多消失了两年。 她在北桓的威望，依然无人能及。 如果伽遥想要剥夺他手中的权力，随时都可以。 “阿兄……” 伽遥轻声呼唤。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伦台心中猛然抽了一下。 小的时候，伽遥就一直这么称呼他的。 不过，随着他们的年纪渐长，随着父王对伽遥的偏爱让他们越来越嫉妒，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此后多年，他都没有再从伽遥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阿妹……” 良久，伦台有些哽咽的回应一声。 伽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悠悠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持北桓的权力，即便是在父王去世以后，我也没这么想过。”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扛起摇摇欲坠的北桓，让北桓的子民过得更好。” “不管是我当监国公主，还是云铮当大昭日王，北桓的权力最终都是要交给你和乞颜的。” “如果你现在问我，要不要去海外重建北桓，我会告诉你，确实没必要了。” “但最终怎么抉择，还是看你！” “如果你要去海外重建北桓，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 “如果你没这个想法了，我也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你。” 听着伽遥的话，伦台心中大受震动。 这应该是伽遥第一次向他坦诚内心的想法。 久久的沉默后，伦台正色道：“其实，可以把北桓的权力交给佑儿的。” “不可能！” 伽遥斩钉截铁的说：“云铮不会允许，我也不会允许！你应该明白阿都沁是什么意思！” 云佑或许可以庇佑北桓。 但，他不能掌权！ 他只能是云苍的兄弟，不能是云苍的臣子！ 从得知云苍被立为皇太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坚定了这个想法。 看着无比坚定的伽遥，伦台不由得叹息一声…… 第1577章 不瞎掺和 稍晚的时候，赵留良他们的审讯结果也出来了。 他们此次遭遇的并不是源长政的主力。 这两年，源长政一直在吞并其他的势力。 源长政已经将羽国的多数领主击败，占据了羽国将近七成的地盘。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羽国南部的几个领主知道单打独斗不是源长政的对手，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结成了联盟，一起对抗源长政。 而野心勃勃的源长政也想将这几个领主一起收拾了。 如今，源长政的主力水师部队还在南部围剿他们的对手。 源长政手中的这八十余艘战舰，是留守源长政的老巢的水师部队。 其作用，也是防止被其他领主的水师绕后偷家。 在探得他们往羽国进军的消息后，源长政就紧紧从南部赶回来领军作战。2 至于源长政后续的计划，就不是那些俘虏能知晓的了。 不过，赵留良判断，源长政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主动跟那几个领主讲和，并联合那几个领主，一起对抗大乾的水师。 第二，源长政直接从南部撤兵，集中水师的所有力量，阻止他们登陆。 第三，放弃现有的一切，率领水师向大乾沿海展开进攻，逼迫他们回防。 但以真田武对源长政的了解，源长政应该不会选择第三种方案。 源长政不可能不知道，他那点兵力，就算袭扰大乾沿海也没用，除非他们可以直接登陆大乾，杀向大乾皇城。 否则，他们就只有在大乾的沿海地区展开袭扰。 只要大乾做好周密的布置，他甚至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失去了大本营，他们又无法通过劫掠获得物资，后面的仗根本不需要打，源长政的军队自然就会崩溃。 看着赵留良送来的消息，云铮不禁微微颔首。 “你怎么看？” 云铮笑着询问伽遥。 “用眼睛看！” 伽遥一本正经的回答。 “……” 云铮无语，心中暗呼一声“小调皮”。 不过，她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迎着云铮的目光，伽遥顿时忍俊不禁，“我又不懂海战，你问我也是白问。” 云铮轻轻摇头：“你不懂海战，但懂战略啊！” 海战，他也不是很懂啊！ 现在，赵留良在海战上的造诣肯定在他之上。 甚至连沈宽都比他更懂海战。 海上怎么打，他不瞎掺和。 但总体的战略，肯定还是要看他的。 战略？ 伽遥白他一眼，仗都打成这样了，还有战略可言。 不过，思索片刻，她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我是源长政，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可能再跟其他的领主打下去了，我应该会许以好处，跟那几个领主言和，一致对外！同时，派出少部分战舰袭扰大乾沿海地区……” 见识了大乾的舰炮的威力后，源长政应该不可能再跟他们硬碰硬。 真田武的分析很有道理。 源长政肯定不可能放弃他们的老巢。 但这并不意味着源长政不会派兵去袭扰大乾沿海地区。 “嗯，跟我的判断差不多。” 云铮点头一笑，“说实话，我倒不怕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我怕的是他们无休止的袭扰我们的沿海地区，虽然我提前做了布置，但终究还是不太放心……” 伽遥诧异，“你手下那么多能够独挡一方的大将，你还不放心啊？” “不是对他们不放心。” 云铮轻轻摇头，“是我们的海岸线太长了！这么长的海岸线，必然会有防守薄弱的地方！” 海岸线太长，这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就算他有百万雄兵，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防守到。 一旦源长政真的派兵去袭扰他们的沿海地区，并找到他们防守薄弱的地方成功登陆，他们肯定会遭受损失。 他有点贪心。 他只想将战场控制在羽国范围内。 不想让羽国给大乾的沿海造成一丁点的损伤。 在他眼里，羽国现在就是一条死鱼。 去捉死鱼，还被死鱼溅一身腥臭的水，就算影响不大，但也恶心人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 伽遥宽慰：“你现在人在这里，也管不了大乾那边的情况！如果源长政真的派出小部分兵力去袭扰大乾沿海地区，你只有选择相信那些将军会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云铮摸摸下巴：“我在想，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源贼连派兵袭扰我们的沿海地区的机会都没有！” 伽遥讶然。 他，还真是贪心啊！ 他连这都想左右么？ 伽遥兀自低眉思索一阵，试探着说：“要不等我们的前军登陆以后，让他们放出消息，敢去袭扰大乾沿海者，三族之内的所有人，尽诛？” “这好像不太现实。” 云铮摇头道：“按照时间来算，前军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登陆羽国！这三四天的时间，指不定源贼已经把人派出去了。” “这……倒也是。” 伽遥认同的点点头，又绞尽脑汁的思索。 但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最后，伽遥直接放弃。 她不懂海战，现在他们又在海上，很多东西都无能为力。 云铮静静的思索一阵，随后让林季拿来笔墨，快速写好一封信，让人派快船给前军的赵留良送过去。 “分兵？” 看到云铮的派人送来的信，赵留良不由得皱眉。 思索片刻后，赵留良又问真田武：“你觉得殿下的建议如何？” 云铮只是给出了他的判断，并提供一些建议。 但决定权是在他和真田武手中。 如果他和真田武觉得分兵不合适，那就不分兵。 真田武想了想，摇头道：“我个人不建议分兵！即使分兵，也只是从不同的地方登陆，而不是派一部直接绕去南方。” “为什么？” 赵留良继续询问。 他个人其实也不太赞同分兵。 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羽国至少可以集中两三百艘战舰。 虽然他们有着坚船利炮，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打这种大规模的海战，要说心里一点都不虚，那是骗鬼的话。 他担心一旦分兵，他们分出去的部队会遭到羽国的主力舰队的袭击。 真田武回答：“分兵容易遭到源长政的主力的偷袭，海上可以利用的东西太多了！与其我们主动找他们决战，不如让他们主动找我们决战！” 他们确实有坚船利炮。 但这些都不是万能的！ 一旦进入特定的地域或遇到特殊的天气，他们的优势未必能发挥出来。 他们的大军聚在一起，可以对抗更多未知的危险。 赵留良仔细思索一番，点头道：“那我把我们两个的意见汇总给殿下！” 第1578章 海上风暴 云铮最终还是听从了赵留良和真田武的建议。 不分兵！ 真田武的一句话打动了他。 他们现在占据绝对的优势，没必要分兵暴露弱点给敌军。 他们等着敌军来找他们决战即可。 不得不说，这真田武确实是个人才。 至少在海战方面，他比他们任何人的经验都更丰富。 要不是因为真田武是羽国人，他都舍不得杀真田武。 达成统一的意见后，舰队继续向羽国北部海湾进发。 到了下午的时候，海上的天气突然转变。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乌云正在凝聚。 “糟了，怕是要遇到海上风暴了！” 云铮凝望远处的天空，“来人，拿航海图来！” 林季不敢怠慢，立即将复刻的航海图拿给云铮。 云铮迅速在航海图上搜寻可以暂避风浪的地方。 就在此时，赵留良遣人前来。 “启禀殿下，真田武将军判断，海上要起风暴了！我军需立即改变航向，往东南的鸟岛暂避！请各部人马随我部转向！” “好！” 云铮大喜。 他正在找躲避海上风暴的地方呢！ 既然真田武知道躲避的地方，那就太好了！ 稍稍思索，云铮又向前来传讯的人下令：“密令赵留良，增派哨船，严密注意周围动静并留意周围环境！” 虽然真田武目前看起来是值得信任的，但他必须要多留一个心眼。 万一被真田武带进沟里了，他们这支庞大的舰队顷刻之间就可能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再怎么有小人之心都不为过。 “是！” 来人领命，快速乘坐快船离开。 与此同时，云铮又命人向其余各部打令旗，命令大船保护小船，跟随前军。 很快，大军便开始跟着前军转向。 在大军转向的时候，云铮也时刻留意远处的天空。 看着乌云越聚越多的天空，云铮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娘的，但愿他们能在海上风暴到来之前赶到鸟岛吧！ 就他们这舰队，要是正面遇上海上风暴，必然会有战船倾覆。 “这海上风暴很可怕吗？” 伽遥来到云铮身边，低声询问。 “非常可怕！” 云铮面色凝重，“别看我们有坚船利炮，运气不好，遇到一场巨大的海上风暴，很可能全军覆没……” 跟海上的风暴比起来，陆地上的飓风那些都不算是事。 这可是他们的家底啊！ 要是被海上风暴摧毁了，他估计自己真要吐血三升。 看着云铮那凝重的神色，伽遥也不禁跟着担心起来。 此刻，赵留良也是担心不已。 “看这天色，估计这场风暴不会小，鸟岛能让我们这么战船躲避风浪吗？” 赵留良询问身边的真田武。 虽然他也心慌得要死，但却努力保持镇定。 “只要风向不突然改变，应该没问题！” 真田武倒是没有他这么紧张，“赵兄放心，就算我们不能让所有人避开风浪，至少大部分人都会没事的！” 海上的各种风暴，真田武经历得太多了。 他们以前驾驶的战船就大乾的主力战船一半那么大，各种风浪都扛过来了。 现在有这么大的战船，还怕什么？ “只要避开海上风暴，你这次的首功是铁定跑不掉了。” 赵留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听兄弟一句劝，等殿下赏赐你的时候，其他的赏赐你都可以推拒，就请殿下让你们少朝贡就可以了。” 赵留良继续给真田武上眼药。 他要让真田武坚信，云铮就是要让他取代羽国国主。 真田武默默思索片刻，向赵留良作揖，“多谢赵兄！” “咱们两个就别客气了。” 赵留良呵呵一笑，“以后咱们少不得要打交道，太客气就见外了。” “对、对！” 真田武连连点头。 在他们的带领下，舰队一路往鸟岛所在的位置的前进。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鸟岛。 鸟岛并不算大，但却是他们能在风暴来临之前找到的最佳庇护所。 鸟岛上长满了各种树木，也吸引来各种各样的海鸟。1 鸟岛便是因此得名。 整个鸟岛呈现半圆弧的模样。 在圆弧中间，就是天然的避风港。 真田武简单的确定了一下风向，便率领舰队进入鸟岛南侧的避风港。 只要海风不突然从南侧吹过来，他们都可以避开这场海上风暴。 就算风暴自南方而来，也无非是把他们的战船往鸟岛上拍，这样肯定会有战船搁浅或者倾覆，但至少不会出现太大的人员伤亡。 所有战船都抛下船锚并做好各种应对风暴的措施。 大的战船在外围，较小的战船被围在中间。 当夜幕降临，海上风暴终于袭来。 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 大风卷起滔天巨浪，哪怕鸟岛替他们抵挡了海浪和狂风，他们的战船还是不断起伏，战船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虽然他们出发前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当真正面对上的时候，除了真田武这种习惯了海上的风暴的人，所有人都陷入了紧张。 面对这种海上风暴，他们根本无法对抗，只能躲避。 汹涌的波涛声中，云铮不时能听到一声声碰撞的声音。 可惜，周围一片黑暗，他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海浪在拍打战船，还是有战船没有锚定，跟其他战船撞在了一起。 “呕……” 在这剧烈的晃动中，伽遥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云铮现在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抱住被晃得连站都站不稳的伽遥，心中默默祈祷这该死的海上风暴赶紧结束。 “那些小的战舰能禁得住这风浪吗？” 伽遥靠在云铮怀中，满是担心的询问。 云铮的帅舰都出现这样剧烈的晃动，她无法想象，那些小的战舰在风浪的摧残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知道……” 云铮眉头紧皱，心中也是没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现在还有个躲避海上风暴的地方。 要是就这么暴露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风暴中，他们的损失必然极其惨重。 唉！ 以后必须得弄出更加详细的航海图。 把哪些地方可以躲避风浪，都在航海图上标注出来…… 第1579章 迷雾 风暴停止的时候，所有人都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赵留良现在才算是彻底明白云铮当初留下真田武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这鸟岛根本就没有在航海图上标注出来！ 若非真田武对这一带熟悉，知道这么个躲避风浪的地方，他们这次必然损失惨重。 “命令各部，立即统计战船和人员受损情况！” “各船人员，立即组织人手排水！” 天色刚放亮，云铮就迅速下达命令。 光是看这一片这狼藉的情况就知道，这场风暴中肯定有战船和人员受损。 “呕……” 在云铮身后不远处，钦普、伦台和韩烬这些人都跑到甲板边缘，扶着船舷不住干呕。 他们也不想让人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 但他们昨晚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船舱里面的味道难闻得要命。 别说他们了，连云铮和秦七虎这种已经适应过海上的颠簸的人都稍微有点眩晕。 这一刻，钦普等人无比怀念陆地。 有那么一瞬间，钦普都想让云铮把自己丢在鸟岛上，等自己缓过劲了，再派人来接自己。 云铮撇了一群人一眼，又吩咐林季：“叫人给他们弄点盐水喝！趁着风浪停了，让人给大家做点热食！也别麻烦，熬点肉粥就可以了……” 虽然船上是可以生火的，但只要风浪稍大，就没人敢生火。 这些天下来，别说其他人了，连云铮和伽遥都没吃到多少热食。 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以泡发的干粮就着腌菜果腹。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他们的损失统计出来。 受损严重不能再继续航行的战船有六艘，都是些偏小的战船。 另外，死亡五人，失踪十一人，还有一百多人受了较重的伤。 伤亡大多都来自受损严重的小型战船。 有的是在战船上磕碰导致骨折，有些是战船受损掉落海中发生了碰撞。 对于这个结果，云铮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骂娘。 他们跟敌军正面遭遇，都没弄出这么大的伤亡。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却给他们造成这么多损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伤亡基本不会影响舰队的战斗力。 吐出一口浊气后，云铮又吩咐亲卫：“派人告诉真田武，本王给他记大功！另外，将本王的佩刀赏给他！望他再立奇功！” “啊？” 亲卫愕然，“殿下，这……不好吧？” 配刀，可是相当于云铮的信物。 他们现在都还记得，云铮曾经用班布的佩刀狠狠地坑了一次北桓。 万一真田武也给他们来这一招怎么办？ “没什么不好的！有功就该赏！” 云铮摆摆手，“行了，去办吧！” 他当然知道亲卫在担心什么。 不过，他丝毫不担心。 先不说有赵留良跟真田武在一起，就算没有，真田武也无法用他的佩刀调动他们的大军。 真田武的作用还很大，得稳住他！ 很快，真田武便收到了云铮赏赐的佩刀。 紧握着云铮的佩刀，真田武心中激动不已，赶紧谢恩。 而一旁的赵留良却是眼巴巴的看着真田武，一脸羡慕。 待传信的人离开，赵留良眼馋的盯着真田武的佩刀：“咱们大乾百万大军，你可是第二个收到殿下赏赐佩刀的人！” “第二个？” 真田武诧异，好奇的问：“第一个是谁？” “杜归元。” 赵留良回答：“你可能没听过这个人，但北府军的将士都知道这位！他是殿下的爱将，要不是英年早逝，他早就是军中的副帅了。”1 “原来如此。” 真田武轻抚着手中的佩刀，心中一片激动。 …… 简单的休整之后，舰队离开鸟岛，再次往羽国北部海湾进发。 他们距离羽国的北部海湾其实已经不算远了。 他们要争取在下一场海上风暴到来之前，赶紧登陆。 只要登陆了，就不用再担心遭遇海上风暴了。 之后的两天，海上总算是一切顺利。 他们距离羽国的北部海湾，差不多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北部海湾，云铮命令各部都高度警惕起来。 源长政多半不会让他们安心登陆。 但距离前几天的遭遇战之后，源长政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正在调兵遣将，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到了下午的时候，前军汇报，发现敌军哨船，但并未发现敌军主力，赵留良已经派出多艘哨船搜寻敌军主力。 但一直到天色渐暗，云铮都没有收到新的汇报。 看来，赵留良是没有找到敌军的主力。 “敌军会不会发起夜袭？” 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秦七虎凑到云铮身边询问。 “这个，你他娘的倒是问住我了啊！” 云铮揉揉脑袋。 他确实不太懂海战。 他也不知道海上到底有没有夜袭这种战术。 这毕竟是海上。 黑灯瞎火地乱窜，也不知道会不会跑偏。 无奈之下，云铮只得再次派人询问真田武和赵留良。 不多时，他就得到回复。 有可能会有夜袭，但这种打法比较少见，在靠近海岸或者港口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但在稍远的地方，连真田武都没遇到过海上夜袭战。 不过，他们会做好应对敌军夜袭的准备。 既然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云铮也得提防一手。 当下，云铮命人给其余各部传令，命他们提防敌军夜袭。 随着夜幕降临，云铮也开始密切留意周围传来的动静。 然而，整整一夜过去，他们却并未遭到夜袭。 当天色亮起的时候，云铮刚准备往甲板上走，就有士卒前来汇报：“殿下，海上突然起雾，我军全被大雾笼罩，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起雾了？ 云铮连忙冲上甲板。 此刻，周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就这么看过去，十丈之外都看不清。 “千里眼！” 云铮大喊一声。 林季赶紧扛起千里眼送到云铮身边。 随着千里眼架好，云铮立即往周围查看起来。 他们周围，几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即使通过这加大号的千里眼，他也只能看到周围战船的模糊身影。 “立即示警！” 云铮脸色一变，放声大吼。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敌军有可能借着大雾的掩护抵进他们的舰队发起突然袭击。 “铛铛铛……” 随着云铮的命令下达，帅舰的上的数片铁瓦被敲响，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音。 轰！ 就在铁瓦的声音的不断传递的时候，一声炮响彻底打破了宁静…… 第1580章 邓九 很快，他们周围炮声大作。 雾气的笼罩中，云铮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能在甲板上干着急。 随着炮声的响起，在船舱内休息的韩烬等人也纷纷跑上甲板。 看到海面上的迷雾，再听着此起彼伏的炮声，就算云铮不说，他们也知道肯定是敌军趁着大雾对他们发起了袭击。 眼下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他们连周围的情况都看不清，想帮忙都帮不上。 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的水师大军。 “行啦，别担心了。” 伽遥来到云铮身边，“我们看不清，敌军也看不清，就算是乱战，我们也不惧敌军！” “我知道。” 云铮轻轻点头，“我不是怕打不赢，是怕我们损失太大！” 迷雾笼罩之中，他们最大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一旦敌军抵近，那就是刺刀见红。 以极低的伤亡击败敌军水师，和以较大的伤亡击败敌军，完全是两个概念。 嘭！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他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碰撞声，紧接着，他们的船身便是剧烈一震。 “估计是我们的战船没把握好距离撞上来了，快去看看有没有损失！” 云铮吩咐一声，赶紧冲到船舷旁边。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一艘较小的敌舰撞在他们的战船上。 此刻，双方都有点懵。 敌舰的士卒呆呆的看着眼前这艘巨型铁甲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撞上这样的怪物。 而云铮帅舰上的众人也有点懵。 他们周围有着这么多战船保护，敌军的战船还跑过来了？ “敌袭！” 短暂的失神后，林季大吼一声，立即护在云铮面前。 伽遥也反应过来，连忙一把从旁边的亲卫手中抢过弓箭，顺势从他的箭袋中抽出三支羽箭！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嗖……” 伽遥三箭齐发。 如此进的距离之下，伽遥是真正的例无虚发。 三支箭矢，直接击毙三名敌军。 直到此时，敌舰上的士卒才反应过来。 “杀！杀啊！” 敌舰的士卒纷纷发出大吼声，冲着他们的战船放箭。 还有人向他们的战舰投掷火油罐。 与此同时，帅舰上的士卒也纷纷弯弓搭箭。 持盾士卒迅速上前，在周围形成一道盾墙。 “传令下去，我舰不得开炮！以免误伤自己人！” 云铮迅速下达命令。 他看出来了，这艘敌船就是瞎猫碰死耗子跑过来的。 他的帅舰周围，肯定还有大量他们的战船。 万一一炮轰歪了，那可是要船毁人亡的。 很快，双方展开激烈的对射。 敌船士卒还想要爬上船来，但奈何他们的船比云铮的帅舰矮了一大截，他们根本没法直接爬上去。 当他们抛掷勾爪准备借助勾爪爬上来的时候，一片箭雨瞬间将其射成筛子。 “火攻！” 云铮看到了堆积在敌舰上的火油罐，立即吩咐伽遥：“把那堆火油罐点燃！” “拿火箭给我！” 伽遥冲着身边的亲卫军大吼一声。 待亲卫送上火箭，伽遥立即瞄准敌舰的火油罐。 “嗖！” 火箭精准命中火油罐并将其击破。 随着里面的火油流出，火焰立即燃烧起来。 在火焰的炙烤下，其余火油罐接二连三的被点燃。 轰！ 大量火油罐的燃烧引起了剧烈爆炸。 敌舰顷刻陷入一片火海。 好些士卒都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 还有士卒在烈火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经过箭雨的洗礼，本来敌船上的士卒就没剩多少了，这一场爆炸，直接将剩下的人团灭。 “去，弄两个没死的上来审讯！” 不需要云铮吩咐，林季便命人打捞掉在海中的敌军。 他们现在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能通过敌军先行了解敌军那边的情况。 …… 右路军之中，一艘主力战舰正遭到大量敌军的围攻。 他们周围全都是敌方战船。 此刻，敌军正像是疯了一般往他们的战船上爬。 “压下去！” “把这些狗杂碎给老子打到海里去！” “放箭，放箭！” 舰长邓九正指挥战船上的所有官兵阻止敌军爬上战船。 然而，他们这一艘主力战舰周围的敌军实在太多了。 而他们的箭矢也在快速消耗。 任凭他们如何阻止，终究还是有敌军爬上了战船。 “杀！” 邓九大吼一声，一个健步冲上前，手中战刀猛然劈向一个爬上战船的敌军。 敌军躲闪不及，直接被邓九一刀砍在脖子上。 刷！ 邓九战刀一拉，不管喷向自己的鲜血，马上冲向另一个敌军，眼中闪动着兴奋而嗜血的光芒。 “来吧！” “老子正愁找不到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给老子死！” 邓九持刀不断冲杀。 依稀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但眼下他没心思去管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继续冲杀。 “杀！” 看到身先士卒的邓九，一群士卒纷纷冲上前，与爬上战船的敌军展开贴身肉搏。 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复仇的火焰，只想将眼前的敌人碎尸万段。 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甲板。 有敌人的鲜血，也有大乾士卒的鲜血。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军爬上战船，他们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渐渐地，跟着邓九冲杀的人越来越少。 邓九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亦或是，两者都有。 “进舱！” 一刀捅死一个敌军后，邓九带着剩下的十余名士卒往船舱入口退。 然而，敌军却犹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很快，又有两个士卒倒下。 看着密密麻麻的敌军，邓九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 “四狗子，去把舱内弹药引爆！” 邓九且战且退，冲着身后的一个士卒大吼。 “什么？” 死狗子惊呼，“这是……” “别他妈磨叽了！” 邓九怒吼，“咱们挡不住了！绝不能让咱们的战船落在这帮狗娘养的手中！快去！” 在邓九说话的功夫，敌军手中的噗刀砍了他的肩膀上。 “我草你姥姥！” 吃痛的邓九大吼一声，拼着余力挥刀砍掉对方的手臂，再次冲四狗子大吼：“快去！拉上这帮狗娘养的垫背！快！” “是！” 四狗子大吼一声，跌跌撞撞的冲向弹药库…… 第1581章 邓九号 “轰！” 一声巨响在云铮的耳中响起。 即使在此起彼伏的炮声中，这一声巨响还是格外清晰。 听着这一声巨响，云铮眼皮陡然一跳。 这么大的爆炸声，只可能以一种方式出现！ 殉爆！ 肯定有主力战舰上的弹药发生了殉爆！ 这样的殉爆之下，一艘战船上的将士最少也有折损一半以上。 甚至，全军覆没！ 这场突然的大雾，终究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他不想见到的伤亡。 这时候，林季快步来报：“殿下，审出来了！敌军此前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岛附近埋伏，原本是想从我们的右翼后方突进来，直取殿下的帅舰，但海上突起大雾，他们也被搞了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大雾，对双方来说，都不是有利的天气。 但最后，他们还是接到了继续按照原计划突袭的命令。 这艘敌船上的士卒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反正他们也是在迷雾中乱蹿，莫名其妙就撞上了云铮的帅舰。 “他们这次来了多少战船？” 云铮询问。 “大概一百五十艘左右。” 林季回答：“他们是才从南边撤回来的，昨天刚跟其他各部完成汇合，南边的战事好像停下来了，源贼应该跟其他领土达成了协议……” 不过，这两个士卒都只是普通的水兵。 具体什么协议，他们也不清楚。 反正他们就是撤兵了。 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撤兵。 “再审！” 云铮满脸寒霜的吩咐：“如果没价值了，先捅两刀再丢进海里喂鱼！” “是！” 林季大声领命，眼中也闪动寒芒。 海战还在持续。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耳边的炮声逐渐稀疏起来。 在海风的吹拂下，雾气也逐渐消散。 在这期间，林季又审问出，此时领军突袭的不是源长政本人，而是源长政的长子源千秀。 在实在没什么好问的之后，林季忠实的执行了云铮的命令，亲手往那两个人身上各捅两刀，再将他们丢进海里。 阳光出现后，海雾快速消散。 云铮赶紧以千里眼观察整个战场的情况。 前军和左翼大军那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但后军和右翼大军之中却有不少战船燃起了熊熊火焰。 滚滚浓烟不断飘荡。 也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的战船，哪些是敌军的战船。 但可以肯定，他们这次的损失绝对不小。 透过浓烟，还能看到少部分敌舰正在往远处逃窜。 云铮从千里眼前离开，迅速下达命令：“传令前军，按照原计划登陆！命令左翼大军与前军汇合，掩护前军！其余各部，立即救治伤员，打捞我军落水人员！” 随着云铮的命令下达，各部战船都行动起来。 云铮的中军也派出中小型战船前去救治伤员和打捞落水人员。 遇到敌方的落水人员，战船都是直接撞过去，至于死活，不是他们关心的。 到下午的时候，这一战的战果和战损大致统计出来。 此战，两艘主力炮舰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但还能继续航行和作战，一艘主力炮舰因弹药殉爆而沉没。 其余战船，八艘沉没或受损严重不能航行，受到轻中程度损坏的战船十三艘。 整个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还有数百人不知所踪。 右军指挥官范雄于混战中被流矢所伤，但没有大碍。 战果方面，他们击沉或者击毁敌船六十二艘，俘虏敌船二十一艘。 至于敌军的人员伤亡，他们没法统计，也没必要统计。 遗憾的是，源千秀率领残部逃离。 得知这个结果，云铮不由轻叹一声。 这眼看着就要登陆了，还被敌军咬了一口。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要不是这该死的大雾天，他们的伤亡绝对会小得多。 不过，云铮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海上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风云突变。 他们无法改变海上的天气，只有投入更多的人力和财力去研究革新各项技术，争取能在海上的恶劣的天气中占据更大的优势。 正当云铮暗暗叹息的时候，林季又来汇报：“殿下，右军刚派人汇报，他们从沉没的主力炮舰上救回一个幸存人员……” 听幸存人员说，不是船上的弹药发生了殉爆，而是舰长邓九在敌军即将攻占那艘主力战舰的时候命人引爆了弹药库，与冲上战船的敌军同归于尽。 全舰四百余人，唯有一人幸存。 听着林季的汇报，云铮不禁微微动容。 良久，询问询问：“邓九在军中任何职？” “从五品裨将。” “记录一下，追授邓九正四品平虏将军！舰上其余人员，擢两级抚恤！” “是！” 交代完林季，云铮又从亲卫军的箭袋中取出一支箭矢来到舰艏。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云铮在舰艏的铁甲上刻上三个字。 邓九号！ 片刻后，云铮站起身来：“通传各部，即日起，本王的帅舰以邓九号命名！” 算起来，邓九也是大乾水师中牺牲的第一位跨入将军之列的人。 他理应享受这份殊荣。 以后，不管大乾造出什么样的战舰，都会有“邓九号”这个舰名。 “是！” 林季马上领命而去。 “好啦！” 伽遥上前，捧着云铮的脸揉几下，“咱们是打了胜仗，你这个主帅可不能一脸愁容，别影响了士气！” “嗯。” 云铮轻轻点头。 他倒不是愁，而是膈应。 这个时候被敌军咬一口，怎么能不膈应？ “这海上作战，可比在地上打仗难多了。” 看着远处还在升起的黑烟，伽遥不禁轻声感慨。 “是啊！” 云铮和秦七虎他们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 地面上的战争，很多是可以掌控的。 但海上的战争，有着太多不可掌控的因素。 “话说，能不能造一种船，可以在水下航行？” 伽遥盯着远处一片狼藉的战场，喃喃自语：“只要水下航行，应该可以避开很多不利的因素吧？” 听着伽遥的话，众人不由得一脸黑线。 还在水下跑？ 她怎么不说让战船在天上跑呢？ 这恐怕还现实点！ 云铮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感慨。 她倒是看得远！ 潜艇都被她想到了！ 也许，他们有生之年能见到吧！ 也许，这是后人的事…… 第1582章 登陆羽国 一场出乎双方意料的遭遇战后，舰队再次往北部海湾进发。 第二天中午，云铮接到前军派人送回的消息。 前军正在组织登陆，不过，敌军抢占了有利地形，正依托有利地形阻击他们的登陆部队。 但赵留良立下军令状，一定在天黑之前击溃敌军阻击部队。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立即命令后续部队加速向前面的部队靠拢，同时做好防备敌军战船偷袭的准备。 炮舰上，赵留良放下手中的千里眼，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敌军摆明是了想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 不过，他绝不会给敌军这个机会。 “你先组织人手进行登陆！” 赵留良吩咐真田武：“记住，不能冲得太远，只需要抢占前方的沙滩，并在那建立防线即可！我会命令炮舰掩护你们！” “是！” 真田武领命，马上前去组织人手进行登陆。 待真田武离去，赵留良又立即下令：“命令张渡所部楼船，将舱内那些火炮搬上甲板，准备掩护登陆大军！其余战船，立即让出攻击位置！” 那几艘楼船里面可没少装前装填的火炮。 那种前装填的火炮虽然装填的时候稍微麻烦了点，但射程比舰炮更远，用来掩护登陆部队，再合适不过！ 随着赵留良的命令下达，他们的战船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不多时，几艘楼船就进入攻击位置，舱内的火炮纷纷搬上甲板，并开始调整射击角度。 真田武所组织的登陆部队也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开始登陆。 岸上，源长政亲临前线指挥部队进行防守。 虽然他还没有收到水师那边的战报，但既然敌军的大量战船已经出现在这里了，说明源千秀率领的水师已经落败了。 现在，水师已经指望不上了。 他们必须要在此将敌军挡住，绝不能让敌军主力登陆。 源长政远眺海面上的战船，又向身边的人下令：“命令上杉雄，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发起进攻！” “是！” 传令兵立即领命而去。 源长政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海面上离开。 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积累了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 虽然他们这里只有两万人马，但他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可以阻止敌军登陆！ 既然水师打不过敌军，那就不靠水师去打！ 他们可以慢慢跟敌军耗！ 只要敌军的补给耗尽，敌军自然会退去！ 在源长政的注视下，一艘艘装满士卒的登陆小舰抵进沙滩。 在小舰的抵近沙滩的瞬间，便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长梯放下。 这种长梯也是木质，但进行了加固，而且上面还钉上了木板。 这是专门用以登陆的长梯。 从真田武去到新津水师那边，这样的登陆战他们不知道已经演练过多少次。 此刻，他们平时操练的作用马上就凸显出来了。 虽然战船众多，但却没有一丝乱象。 所有士卒都按照平时的演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登陆。 当第一批的三千名士卒完成登陆，运兵船立即回撤，去接下一拨的登陆士卒。 而真田武也迅速组织士卒结阵。 “就是现在！” 眼见那些战船开始回撤，源长政心中大喜，立即下令：“进攻！” 收到源长政的命令，早已按捺不住的上杉雄不由得兴奋的大吼一声：“进攻！杀！” “杀！” “杀啊！” 随着上杉雄的一声令下，一万羽国士卒顿时嗷嗷叫着扑向还在结阵的大乾士卒。 源长政放下遮挡阳光的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对上杉雄有信心！ 上杉雄跟随他二十余年，是他手下最值得信任的大将之一。 上杉雄手中的一万兵马，虽然不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力量，但也都是劲卒。 他们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吃掉敌军的这点人马。 等他们吃掉这部分的敌军，就可以等待下一部分的敌军来送死！ 敌军用这种愚蠢的方式登陆，简直就是在送死！ 但很快，源长政就发现了不对劲。 面对他们的大军突袭，敌军竟然没有丝毫慌乱。 难道…… 莫名之间，源长政又想到了敌军战船上的那种武器。 可是，从此前的交战情况来看，那种武器应该射不到这么远吧？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抵进海岸进行阻击，就是为了防备敌军的那种武器。 敌军的大船离海岸还有这么远，应该不可能打到这边来吧？ 但很快，源长政心中的疑虑就有了结果。 就在上杉雄手下的大军嗷嗷叫着往前冲的时候。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紧接着，一枚炮弹在冲锋大军的前面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将这些从未见过这种武器的士卒吓了一跳，冲在最前面的一群士卒下意识的趴在地上，不敢上前。 后方的士卒也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虽然这次的爆炸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损伤，但那一声巨响却震得他们头皮发麻。 “咚咚咚……” 直到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战鼓声，这才让这些士卒稍稍回过神来。 “咚咚……” 战鼓的声音不断响起，催促这些士卒发起进攻。 “杀！” “杀光他们！” 在战鼓的催促下，回过神来的士卒再次在军中小将的带领下展开冲锋。 很快，他们便抵进大乾的登陆部队。 后方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放箭。 轰！ 又一声巨响从海面上传来。 轰轰…… 紧接着，震天的巨响不断发出。 一枚枚的炮弹从天而降，落在冲锋的队伍之中。 在撞击地面的瞬间，数枚炮弹直接发生爆炸。 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 一个个羽国士卒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 飞溅的碎片无差别的杀伤着周围的人。 一个士卒还傻傻的长大嘴巴，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飞进了他的嘴里。 当他下意识的掏出嘴里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一截手指。 还有少数哑弹虽然没有发生爆炸，但却硬生生的砸在羽国士卒的脑门上，直接将羽国士卒砸得头破血流。 在这种从未见过的武器的轰击下，羽国士卒的士气迅速崩溃。 “跑啊！” “快跑！”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吼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回跑。 “咚咚咚……” 后方的战鼓声还不断响起。 但可惜，这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士卒根本管不得战鼓声，纷纷哭爹喊娘的往回跑，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会像那些躺在地上的士卒一般。 看着轰然溃散的大军，源长政只感觉一阵恍惚。 他想要下达命令，但却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开炮！” “给我轰这帮狗娘养的！” “开炮！” 张渡站在楼船上，不断发出怒吼，眼中充斥着复仇的火焰…… 第1583章 一路平推 黄昏的时候，还在海上的云铮接到赵留良派人送来的消息。 他们已经击溃了阻击的敌军，前军已经完成登陆，正在掩护后路军进行登陆。 敌军的阻击部队撤离，但赵留良并没有率部追击。 他们现在的任务是做好防御，让其余各部顺利登陆。 至于战果，赵留良没说。 估计是还没来得及统计。 当然，也可能是赵留良觉得根本不需要统计。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得在海上待一天，要等到明天才能进行登陆。 “传令各部，做好防御准备，防止敌军夜袭！” 云铮迅速下达命令：“同时增派哨船在大军周围警戒。” “所有哨船都必须彻夜点起灯笼，灯笼熄灭，便代表有敌军袭击。” “若未见敌军来袭，灯笼熄灭，一船之人，皆斩！” 传令兵不敢怠慢，立即将云铮的命令传达下去。 直到传令兵离去，伽遥这才笑着跟云铮说：“你这有点严苛了啊！这海上这么大的风，指不定灯笼何时就被风吹灭了呢？” “那他们就想办法不让灯笼被吹灭！” 云铮轻轻摇头：“都这个时候了，必须要警惕！咱们才因为大雾遭受了无端的伤亡，绝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疏忽出现无端伤亡！” 严苛就严苛！ 这时候严苛点，总好过白白损失兵力。 “这倒是。” 伽遥微笑，“行，那你先忙着！我看看伦台他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伦台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脚踏实地了。 这都杀到羽国了，他们都还没缓过来。 反正海战她帮不上忙，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的用处。 其实，她何尝不想脚踏实地呢？ 成天在海上漂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既觉得无聊，也觉得自己没用。 但只要到了地面上，就算云铮不放她去领军，她至少能跟云铮讨论一下战况。 随着夜幕降临，云铮命人时刻留意好哨船上的火光。 他们这边的主力炮舰也在周围散开，只要敌军敢来夜袭，就把敌军葬入大海！ 把各项事务交代下去，云铮才回到舱内。 刚路过秦七虎的小船舱，就看到秦七虎拿着他的狼牙棒在那擦拭。 “不是……” 云铮哭笑不得的看着秦七虎，“你他娘的这是狼牙棒啊！有什么好擦的？” 你说你擦刀擦剑都能理解。 这狼牙棒有什么好擦的？ 要是他有秦七虎这蛮力，不但不擦狼牙棒，还把这玩意儿泡在粪坑里。 争取擦破点皮就能要人命。 “这都要上阵了，必须得把武器擦好啊！” 秦七虎咧嘴一笑，“咱们拿个脏兮兮的武器，敌军还以为咱们是叫花子呢！” “我看你他娘的就是闲得蛋疼。” 云铮笑瞪秦七虎一眼，“别急，登陆羽国以后，有你的仗打！” 海上作战，别说秦七虎他们这些人了，连他都得靠边站。 没办法，基本没他们发挥的机会。 嗯，等登陆羽国就好了。 只要完成登陆，接下来就该他们发挥了。 他们出征也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那老货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必须尽快覆灭羽国！ 如果人杀不完，那就慢慢杀！ 先把他们的国灭了，再说其他！ 简单的跟秦七虎聊了几句，云铮回到自己的船舱。 船上空间有限，即使是他的船舱也相对比较狭窄。 但他这都算是极好的待遇了。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挤在一起。 船舱中，伽遥正在灯笼下看着地图。 灯笼的灯光有些昏暗，让她不得不趴近了看。 见云铮进来，伽遥稍微往旁边挪一点，给云铮留出位置，继续埋头看地图。 云铮脱掉鞋子爬上床，将自己的腿搭在伽遥腿上，目光却落在摇晃的灯笼上。 也不知道那玻璃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怎么烧制都带点颜色。 要是能弄出真正的透明玻璃，就可以制作那种玻璃罩的油灯了。 那样的话，不但光线会好很多，还更不易熄灭。 他记得，老电影里面还有一种气灯，那玩意儿好像特别亮。 不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知道那玩意儿好像是可以烧煤油，用的时候好像要手动打气。 如果有那玩意儿，对于航海应该有很大的作用。 “啪！” 正当云铮胡思乱想的时候，伽遥轻轻一拍云铮的脚掌，“我这看地图呢！你这臭脚往哪动呢？” “啊？” 云铮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移动到了伽遥胸口处。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云铮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赶紧把脚收回来，同时抛开脑海中的杂念，询问伽遥：“你是在指定登陆之后的作战计划？” “这还需要我想吗？” 伽遥白云铮一眼，“你不早就想了几百遍了啊？我是把地图给记住，免得随时随地都要看地图。” 不用怀疑，云铮肯定是已经把羽国的地图记住了。 这马上就要登陆了，她肯定也得把地图记住才行。 “你是不是还想自领一部？” 云铮笑问伽遥。 “确实有这个想法。” 伽遥放下地图，抿嘴一笑，“不过，有这么多领军的人，我不领军也无所谓，就在你身边看热闹也行。” 此前的海战，好多人都没有发挥的机会。 像高郃这些人，肯定都是上岸以后再领军的。 包括伦台、钦普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云铮带着这些人，就是为了打地面上的战争。 “你就别领军了。” 云铮兀自一笑，“我都不领军！就这么屁大点地方，给那些将军一些发挥的机会吧！” 羽国撑死也就大乾的两州之地那么大。 而且，还是关内的那些州。 要是跟朔北比，还没半个朔北大。 他们只需要把控大方向就好。 领军那些事，还是交给下面那些将军吧！ 像高郃这些人，眼巴巴的跟来，不就是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么？ 总得给他们点机会不是？ “嗯。” 伽遥轻轻点头，又问：“你打算怎么进攻？” 怎么进攻？ 云铮嘴角一翘，回道：“一路平推！” “啊？” 伽遥愕然。 “啊什么啊！” 云铮笑笑，“羽国国土狭长，没有太大的迂回空间，不一路平推还怎么打？”1 伽遥低头看一眼地图，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转而又问：“海上呢？敌军的水师还有一战之力，咱们肯定得留人在海上防守敌军吧？” “嗯。” 云铮轻轻点头，“这个是肯定的！有机会还要将敌军的水师彻底歼灭！” 他这两天也在想这个问题。 到底是要让真田武招兵买马替他们冲锋陷阵，还是让真田武和赵留良率领一部分人马去寻找敌军的水师展开决战…… 第1584章 寻找水师决战 这一夜，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夜袭。 当天色彻底放亮，云铮彻底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 海上的很多东西他们无法掌控，但到了地面之上，他、伽遥亦或是钦普、伦台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打得羽国这帮人找不到北。 云铮来到甲板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钦普、伦台和韩烬那些人，也纷纷走上甲板。 看着远处的陆地，钦普他们都是激动不已。 总算是要结束这该死的海上生活了！ 秦七虎已经扛着狼牙棒，急不可耐的挥舞起来。 那黝黑的狼牙棒，硬是被他擦得油光瓦亮。 等待一阵后，前方的战船让开通道，“邓九号”开始往海岸边上靠。 当“邓九号”抵进海岸，数艘运兵船靠拢过来。 众人纷纷登上运兵船，在运兵船的运送下登上沙滩。 “啊……” 踩上坚实的地面那一刻，伦台和钦普不由得仰天长啸。 终于来到地面上了！ 不容易啊！ 此刻，他们都想放声高歌一曲，庆祝自己脱离了苦海。 “别嚎了！” 云铮笑看两人一眼，“走吧，先跟主力部队会合！” 云铮骑上牵过来的战马，带着众人往前方大营行进。 这次他们的战马非常有限。 整个舰队也就带了四千匹战马过来。 这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很快，他们来到临时的大营。 左路军和前军中除了留守的人马已经全部登陆了。 两路大军加起来约一万五千余人。 得知云铮他们赶到，正忙着的几个将领纷纷前来迎接。 “敌军那边情况如何？” 云铮不待进营，便开始询问。 赵留良回答：“敌军全部撤回了北乡城，应该是想在北乡阻击我们。” “北乡？” 云铮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羽国的地图，又问真田武，“北乡距离咱们这里，就三、四十里的距离吧？” 真田武回答：“按照大乾的算法，应该是三十五里左右！” 哟，还挺精确！ 云铮赞许的看真田武一眼，又问：“北乡大概有多少人马？” 真田武回道：“根据我们抓到的俘虏交代，北乡应该有两万左右的人马……” 他们此前的登陆战吓退了敌军，但并未给敌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源长政手中就有两万人马，昨天一战死伤七百余人，北乡城内应该还有少量兵马防守。 算起来，差不多还有两万人马左右。 “源长政现在总共有多少兵马？” 云铮又问。 赵留良接过话茬，回道：“源长政号称拥兵二十万，但根据我们审讯俘虏的情况来看，他手中撑死也就五、六万能战之兵……” 老实说，五、六万能战之兵，赵留良都觉得自己高看源长政了。 羽国就这么屁大点地盘，而且，还常有自然灾害，粮食产量很低。 整个羽国都养不起二十万能战之兵。 前几年偷袭大乾煜州，源长政也就带了一万多人马。 就算源长政手中真有五、六万能战之兵，肯定也不会全是甲胄俱全的部队。 云铮稍稍沉思，又问：“你们手中的炮弹还多吗？” “多！” 赵留良咧嘴一笑，“反正，轰平北乡城肯定是够了……” 只要他们愿意，不说把北乡城轰成一片废墟，将其一个方向的城墙全部轰塌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当然，他们肯定是不能这么败家的。 羽国虽然小，但大大小小的城池也有上百座。 前面一下子就把炮弹用完了，后面还怎么玩？ 云铮笑笑，又问：“你们去勘察过地形没有？” “幽灵十八骑已经仔细勘察过了。” 赵留良微笑，“北乡没有护城河，而且城墙大概也只有两丈五左右……” 北乡城是依山而建，就像是在坟头建了一座城。 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因为其特殊的地势，正常情况下也是易守难攻。 北乡的城墙在羽国这些城池的城墙中已经算是高大的了。 而且，都是以石头堆砌而成。 总体来说，北乡的城墙还是比较坚固的。 就算他们有火炮的帮助，强攻的话，伤亡应该也不会太小。 简单的跟他们了解了一下情况，云铮带人来到大营。 他们现在的大营其实根本不算大营，只能算是野外的聚集地。 从物资船上搬下来的营帐，连赵留良都没资格睡在里面。 那里面全部是存放火炮和炮弹的！ 这些营帐也是他们重点保护的地方。 不过，在云铮到来之前，他们还是腾出了一个营帐当做云铮的帅帐。 来到帅帐中，云铮立即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夺取北乡之战。 他们必须要尽快拿下北乡，这样的话，他们的士卒才不至于风餐露宿。 “虽然咱们炮弹充足，但也不能一味的乱轰！” “咱们必须先让敌军看到咱们的火炮对城墙和城门的威胁，逼迫敌军想办法来摧毁我们的火炮，再趁机伏击敌军！” “明日天亮以后，大营前压二十五里，由赵留良和真田武率领五千步卒再带两门炮，抵近北乡城，轰击其城门！” “林季，你率领两千亲卫军掩护他们！” “刘风、纥阿苏，你俩各自率领所部人马于赵留良和真田武所部撤退的路上接应，迫使敌军不敢出城追击！” “今夜，各部做好防备，防止敌军夜袭……” 云铮还是想把敌军引出来先干掉一部分再说。 大炮也不是万能的。 先干掉一部分敌军的人马，再去攻城，伤亡肯定会小很多。 当然，如果敌军不上当，他们就只有强攻了。 布置完这些事以后，云铮又让伽遥留下来，继续跟他们完善后面的作战细节，自己则带着赵留良和真田武走出帅帐。 “源贼的水师终究是个威胁，你俩有没有办法可以把他的水师给一举吃掉？” 帐外，云铮询问着真田武和赵留良。 这两位，算是他手下的水师部队中最懂海战的人了。 真田武想了想，回道：“源长政这狗贼在海战上吃了大亏，应该不敢再在海上跟我们硬碰硬，要想把他的水师引出来，不太好办！” “但如果我们派出一部分战船，佯装从长羽西边登陆，源贼有可能会坐不住……” 长羽是源长政的大本营。 这狗贼多半会拼命阻止他们登陆长羽。 但他们派出的水师不能太多。 要不然，就会吓得源贼的水师不敢出战。 这也是真田武能想到引出源长政水师残部的唯一办法…… 第1585章 炮轰北乡 跟赵留良和真田武商量一番后，云铮最终还是决定兵分两路。 由赵留良、沈宽、真田武三人率领前军和一半的后军从北部海湾往西南方向进军，佯装登陆长羽，逼迫敌军水师决战。 而他们，则率领其余人马从陆地展开进攻。 海上的战斗由他们三人全权负责，以赵留良为主将，沈宽和真田武为副将。 一旦歼灭敌军水师，立即来报。 第二天一早，留下部分人马接应还在持续登陆的大军后，他们的大营开始前移。 在他们之前，幽灵十八骑已经提前行动了。 幽灵十八骑是要埋伏在敌军撤退的路途上。 如果敌军放弃北乡城逃跑，他们就尾随敌军进行暗杀。 倘若能抓到源长政这个罪魁祸首，那就更好了。 随着他们的大营开始前移，北乡城内的源长政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乾士卒，源长政也有些心慌，但却不能表露出来。 不过，即便是现在，源长政所担心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韬略亦或是士卒的战力不如大乾的军队。 他所有的担心，都是来自于那种未知的武器。 昨天一战，虽然他们的损失不算大，但那未知的武器却给他和他手下的人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动。 太远了！ 他已经在尽可能的防备着敌军的那种武器了。 然而没想到，即使那么远的距离，他们依然被攻击到。 那天雷一般的声音就犹如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昨天夜里，他好几次都从梦中惊醒。 这一刻，源长政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大乾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他就不该去大乾劫掠。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大乾已经打上门来了，他们只有迎战！ 他们干了什么事，他心里清楚。 他们若是向敌军投降，绝对难逃一死！ 投降是肯定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跟大乾死战到底了。 防守！ 源长政现在的策略就是据城而守。 在没有弄清敌军那种的武器的弱点之前，一直跟敌军耗着。 只等敌军的粮草耗尽，敌军就不攻自破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源长政再次收到消息，敌军的一部分人马已经到达他们北城门之外，似乎是要攻城。 “攻城？” 得到这个消息，源长政心中顿时一跳，马上询问：“敌军大概有多少人？” 探子回答：“应该有五六千人，还有一股精锐骑兵。” 精锐骑兵？ 听到这个消息，源长政心中再次一跳。 敌军远渡而来，竟然还带着战马？ “敌军的骑兵大概多少人？” 源长政再次询问。 “估计在一千五到两千人左右。” 探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而且，敌军的战马很高大……” 听着探子的汇报，源长政心中更慌。 羽国也有战马，但少得可怜。 羽国的马大多都是矮脚马，虽然他们也在尝试繁育更好的战马，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他已经是羽国最大的领主。 羽国七、八成的土地都掌握在他手中。 可就算如此，他手中的骑兵都只有三千人。 好些领主手下甚至连一百人的骑兵都没有，就那些大将和领主能够拥有战马。 对他们来说，两千人的骑兵，已经是一股极其强大的骑兵部队了。 “去看看！” 源长政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不多时，源长政来到城头。 远处，敌军的一股部队正在往北门外集结。 抬眼一扫，他就发现了敌军的骑兵部队。 敌军的骑兵全都在侧面，明显是在掩护步卒。 如果他派出骑兵出战，敌军的步卒会立即撤退，骑兵也会从侧面杀出来。 在源长政扫视城外的敌军的时候，刚巡视完城墙上的防御的上杉雄也赶了过来。 “见过大人！” 上杉雄恭恭敬敬的向源长政行礼。 源长政摆摆手，示意上杉雄看看城外的敌军。 不过，上杉雄早已看过了，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便信心十足的说：“只要我们据城而守，敌军这么点人马，休想攻破我们的城池！” 见识了敌军那种武器的厉害后，对于在野外跟敌军交战，上杉雄确实没有太大把握。 但据城而守，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们有着这么多人守城，还有着坚固的城墙作为防御，就凭敌军这么点人马，想要攻破他们的城池，简直是做梦！ 源长政满意的看上杉雄一眼，又问：“关于敌军手中那种武器，你有没有什么抵御的办法？” “这个……” 上杉雄面露难色，无奈摇头：“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敌军那种武器叫什么，实在没有太好的防御办法，不过，给士卒增加重盾，或可防御……” 重盾跟常见的藤盾不同。 他们的重盾都是将厚铁片拼接在木盾上，单面重盾就超过六十斤。 少部分重盾甚至超过一百斤。 即使是威力巨大的床弩，都无法射穿重盾。 用重盾，或许可以抵御敌军的那种武器。 不过，他们手中的重盾也不是很多。 毕竟，重盾的造价太高了。 听着上杉雄的话，源长政不禁微微皱眉。 就在源长政苦思破敌策略的时候，两门火炮被人从板车上抬下来。 看着大乾士卒的举动，源长政的瞳孔猛然一缩：“难道，敌军想破开我们的城墙？” “不可能！” 上杉雄轻哼道：“北乡的城墙如此坚固，敌军不可能破开！” 北乡作为北部重镇，其城墙都是以石头堆砌。 这样的城墙，就算敌军拿投石车砸，都不可能被破开！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操作火炮的士卒已经开始调整射击角度。 当角度调整好以后，其余士卒立即上前，开始装填火药包和炮弹。 看着他们在城外忙碌，城墙上的上杉雄却是极其不屑。 他不相信有人破开北乡的城墙！ 敌军想要攻下北乡，除非不断拿人命来填！ 轰！ 就在上雄信心满满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紧接着，一颗炮弹飞速砸在城墙上，再次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然而，即使面对这样的剧烈爆炸，城墙也是岿然不动。 “哈哈……” 上杉雄放声大笑，“大人，我就说敌军破不开我们的城墙吧！” 本来源长政还有点担心。 但看到他们的城墙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伤，源长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就算敌军有厉害的武器又如何？ 他们有着如此坚固的城墙，敌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就在两人洋洋得意的时候，城外的大乾士卒再次调整射击角度。 下一刻，熟悉的炮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一枚炮弹偏了一点，在城楼下方的城墙上爆炸，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铺面而来，差点将站在城楼上的源长政掀翻。 “大人！” 上杉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源长政，同时向周围的士卒大吼：“保护大人！快，离开城楼！” 就在他们慌乱的往城楼下方撤退的时候，又一颗炮弹激射而来。 炮弹不偏不倚，重重的轰在厚重的城门上。 轰！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那厚重的城门顿时木屑横飞。 城门上方的城楼，也跟着一阵摇晃…… 第1586章 喊话 “轰！”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不断响起。 在两门炮的不断轰击下，他们的城门已经彻底变成一堆木渣。 而城门上方的城楼，也受到重点照顾，直接被夷为平地。 源长政在众人的保护下，呆呆的看着城门口的位置。 他和上杉雄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刚才要不是他们逃得快，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团碎肉了。 一股股的凉意不断从他们的脚底往脑袋上冲。 源长政有些腿软，但常年的征战让他明白，他必须要撑住！ 他若是都被吓得腿软，那些普通士卒就更不要说了。 “快，守住城门！” “快！压上去！绝不能让敌军攻进来！” 稍稍缓过劲来，源长政立即放声大吼，命令那些士卒在大开的城门洞进行防御。 不能让敌军冲进来！ 一旦让敌军冲进来了，他们就失去了城墙的保护。 到时候，他们很可能不是敌军的对手。 然而，任凭源长政如何怒吼，那些被吓傻的士卒也不敢上前。 所有人都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靠近城门。 连那么厚重的城门都被变成碎渣了！ 他们要是冲上去，还不是只有变成肉泥的份？ 眼见这些士卒畏战不前，源长政心中顿时怒火升腾。 “锃……” 源长政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刷刷”两刀，便将两个畏战不前的士卒劈死当场。 “怯战者，杀！” 源长政双目赤红，放声咆哮，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源长政从一个个的宫卫一路成为羽国最大的领主，还是非常有威势的。 在他斩杀两个畏战不前的士卒后，一群士卒这才带着满心的恐惧，磨磨蹭蹭的往城门口移动。 “快点！” 回过魂的上杉雄也跟着催促，还放声大吼：“重盾兵上前！结盾阵！” 堵住城门口，一定要堵住城门口！ 绝不能让敌军冲进来！ 他们的士卒本就对这种未知的武器心存恐惧，如今，连他们的城门楼被敌军轰塌了，他们的士气必然是在飞速下降的。 如果这个时候让敌军冲进来了，他们很可能守不住北乡城。 在上杉雄的命令下，几十名重盾兵扛着重盾上前，将重盾抵在脚下的地面上。 在中盾后面，则是手持超过一丈的长枪的士卒以及刀斧手。 而后又是一层重盾和同样的士卒。 看着城门洞被堵住，上杉雄和源长政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看着那些腿都在抖的士卒，源长政马上命令自己的卫队长“”“吉田，你率领本大人卫队督战！敢有怯战逃跑者，立斩！” “是！” 吉田领命，马上率领卫队上前督战。 城外，赵留良放下手中的千里眼，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还敢堵门？真是不知死活！”2 说着，赵留良又向传令兵下令：“命令，继续轰击城门洞！让他们打准点，就逮着城门洞轰！” 本来嘛，他都打算轰开城门就上前喊话的。 结果，敌军竟然不知死活的派人堵住城门口？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城门洞内，羽国的士卒还死死的守着城门。 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这些士卒也逐渐缓过劲来，按照平时的防御策略，以重盾保护他们自己，尽量不探出脑袋。 伴随着开炮的声音，两枚炮弹几乎同时飞向城门洞。 高速飞行的开花弹重重的砸在重盾之上。 那足以抵御床弩的重盾确实够结实，炮弹的高速撞击竟然没有直接将重盾撞碎，只是将持重盾的士卒撞倒。 众人还来不及庆幸，两声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 “轰轰……” 强烈的爆炸瞬间将最前面的重盾兵全部掀翻。 运气不好的，还直接撞在身后人的刀锋上，来了个透心凉。 飞溅的铁珠和破碎的铁片在狭小的城门洞空间里面更显威力。 两声剧烈的爆炸之后，城门洞内已经是一片鲜肉横飞。 “救命啊……” “啊……” “我的眼睛……” “救我……救我……” 城门洞内的士卒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哀嚎声，还有人一张嘴就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并伴随着破碎的内脏。 城门洞内，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断臂。 不少人根本不是被弹丸或者铁片杀死，而是被剧烈的爆炸震碎了五脏六腑。 还有些人是倒霉的撞在了自己人的兵器上。 “跑啊！” “快跑……” 幸存的士卒也不管身后是否有人督战了，全都丢下手下的武器，慌不择路的往城内逃跑。 这一刻，什么勇气什么精神都被他们抛在脑后了。 他们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不想白白送死。 “放箭！” 眼见这些士卒逃跑，失身中的吉田回过神来，立即下达命令。 在吉田的一声大吼之下，卫队众人纷纷开始放箭。 霎时间，一片箭雨将逃跑的士卒全部射杀。 源长政本想阻止，但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阻止。 这些人，都该死！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被吓破了弹。 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畏战逃跑！ 不管他们有什么原因，畏战逃跑，都是死罪！ 不多时，城门口已经堆满了尸体。 守在城门口的三百多名士卒，无一幸存！ 只有少数的人还没有死透，但这样的伤势下，他们也不可能活命！ 源长政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拳头，满脸铁青的看向上杉雄。 还以重盾防御？ 他们的重盾在敌军这种恐怖的武器下，就是个笑话！ 上杉雄躲避着源长政的目光，死死的埋低脑袋。 “大乾辅政王云铮有令：本王此番兴仁义之师，只为替我大乾煜州被屠百姓报仇！本王只取源长政这狗贼头颅，其余人等，一律不予追究！” “凡献上源贼头颅者，赏黄金千两，良田万亩！” “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日之后，还有负隅顽抗者，满门尽诛，一个不留！” 这时候，赵留良率部开始喊话。 “大乾辅政王云铮有令……” 众人一遍遍的喊着。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成一道道洪流，在北乡城的士卒耳中不断回响。 听着城外的喊话，源长政脸上顿时一片阴沉，阴鸷的目光不停扫视身边的人。 哪怕有人敢露出一丝心动之色，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诛杀…… 第1587章 一定在，一直都在 赵留良带人将云铮的话大喊了十遍之后便率军撤退。 源长政没有派兵追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派兵追击。 待赵留良他们率部撤退，源长政留下人收拾城门口的残局，并命人密切留意敌军动向，自己则带着上杉雄回到城主府。 他清楚的知道赵留良他们所喊的那些话，会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 黄金千良，良田万亩！1 这足以让无数人动心！ 尤其是在眼下士气低迷的时候。 如果他不能及时做出应对之策，他此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然而，敌军的那种武器已经把他们打懵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敌军那种武器，他就有股脊背发凉的感觉。 眼下，再一味的依托城池固收，好像已经有些不现实了。 他们的城墙虽然坚固，但肯定禁不住敌军那种武器一直攻击。 再一味固守，城池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而且，敌军今天明显不是要进攻，只是在他们警告。 说到底，敌军是想不费吹灰之力瓦解自己手下的大军！ 等到敌军真正发起进攻的时候，肯定比今天凶猛得多。 可是，若是出城主动攻击敌军，他又完全没有把握。 他手中现在只有两万人马。 后面的援军至少还要五六天才能支援过来。 可敌军只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而且，就算那三万援军全部支援过来，他现在也没有击败敌军的把握。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源长政心慌意乱，但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他不能乱！ 他一旦乱了，下面的人就会更乱。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为了赏赐铤而走险。 那样的话，他可就性命堪忧了。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想办法跟敌军打一仗，挽救他们岌岌可危的士气。 终于，源长政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来人，命令城中所有总将，立即前来议事！” 源长政下达命令。 “你说，我们该如何击败敌军？” 等待其余人前来议事的时候，源长政又询问上杉雄。 面对源长政的询问，上杉雄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可以击破敌军。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惧怕敌军那种未知的武器。 在那种武器的攻击下，他们的人还没冲过去，恐怕就…… 想着想着，上杉雄心中突然一动。 “夜袭！” 上杉雄的声音突然变得雄浑起来。 只要敌军看不见他们，敌军的那种武器就无法发挥作用！ 而他们，不但有可能彻底击败敌军，还有可能抢夺敌军手中的那些武器为他们所用！ 只要有了那种武器，无论是对付敌军还是对付剩下那几个领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袭？ 听着上杉雄的话，源长政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他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的，夜袭！ 这是他们击败敌军的最好机会！ 也只有夜袭，才能让敌军发挥不出那种武器的威力！ 几乎是在一瞬间，源长政心中就已经确定了夜袭这个大方案。 现在，只需要讨论细节即可！ 敌军的兵力也不少。 而且，看他们的甲胄，应该都是精锐之士。 要想夜袭成功，必须得动一动脑子才行！ 最好是让敌军放松警惕，让敌军想不到他们会发起夜袭！ 顷刻之间，源长政脑海中出现无数念头。 …… 夜里，云铮坐在自己的帅帐中，跟伽遥讨论着接下来的战事。 源长政今日竟然没有派人追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留良他们率军撤退，稍微有点出乎云铮的预料。 云铮以为，源长政怎么也算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也得派人出城追击一下，不能让他手下的人觉得他被吓到了，也要让他手下的士卒提振一点士气。 没想到，源长政竟然选择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人离开。 “你觉得，源长政真的会派人夜袭么？” 今天换了伽遥将自己的腿搭在云铮身上了。 “那就得看他会不会把握机会了。” 云铮微笑，“如果他不想要士气，或者对他手中的兵马的忠诚度有绝对的信心，他也可以一直龟缩不出，就在城内跟我们打巷战。” “那他要是不夜袭，咱们是不是只有强攻一途了？”伽遥又问。 伽遥不想强攻。 强攻之下，他们的伤亡肯定会大很多。 而且，这座城池必然遭到很大的损坏。 而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座城池让士卒进驻。 能不对这座城池造成破坏，自然是最好的。 “差不多吧！” 云铮微微点头：“咱们本来就是进攻的一方，总不能一直跟敌军这么耗着吧？两天之后，源贼若是还没有任何举动，咱们就得强攻了！” 说是给那些人三天时间考虑，但他心中的时间只有两天。 伽遥稍稍思索，试探着询问：“你觉得，幽灵十八骑能否夺城或者潜入城中暗杀掉源长政？” “这个就别想了！” 云铮不假思索的否决，“我的幽灵十八骑不是这么用的！” 这可是他手中的宝贝！ 而且，幽灵十八骑的人个个都是战功赫赫，不是敢死队！ 如果他们全部潜入北乡城，或许有机会暗杀掉源长政，但他们的损失肯定不会小。 什么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终究只是说说而已。 “好吧！” 伽遥无奈一笑。 如果敌军一直龟缩不出，云铮又不用幽灵十八骑，好像只有强攻了。 “行了，别担心了。” 云铮淡然一笑，“明天一早，咱们先去北乡城外仔细勘察一下地形，看看能否利用周围的地形条件做些预案吧！” 强攻肯定是最后的办法。 能用巧劲就别用蛮力。 “好！” 伽遥轻轻点头，将自己的脚收回，又笑吟吟的询问云铮：“云公子，要不要陪我出去看看星星？” “当然！” 云铮哈哈一笑，迅速站起身来。 来到外面，好些将士都还没有睡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云铮和伽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 云铮搂着伽遥的腰肢，伽遥将脑袋靠在云铮的肩膀上。 “你觉得，是草原的星空好看，还是这里的星空好看？” 伽遥轻语询问云铮。 “当然是草原上的星空更好看！” 云铮不假思索的回答。 “以后，你会陪我去草原上看星星吗？” “当然会！不止是草原，还有很多的地方的星空，我们都可以一起去看！” “等打完仗了，咱们一起去咱们当初坠落的山崖下面看看，好吗？我想看看我们亲手种的花是否还在那里……” “一定在，一直都在……” 第1588章 诈降 隔天一早，云铮便带着伽遥等人前去勘察地形。 虽然幽灵十八骑的人已经勘察过一次了，但自己亲眼看看，会更直观。 来到一个地势相对较高的山坡上，林季便帮云铮将大号千里眼架好。 不过，云铮没有马上用千里眼观察周围的地形，而是先环视周围。 看得出来，北乡城修建的位置还是很讲究的。 北乡城的两边，都是起伏不定的山丘。 北乡城相当于是在山丘中间的小山上修建，颇有关隘的意思。 这周围都是以丘陵地带为主。 在城外的好些地方，还能看到大片的农田。 现在，那些农田里面绿油油的，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 “他娘的！有点麻烦啊！” 云铮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秦七虎诧异的看向云铮，“咱们把炮搬到山上，往城内轰就是了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 云铮轻轻摇头。 拿下北乡城是必然的事。 他觉得麻烦的是，如何才能做到亡国灭种！ 羽国少说也有几百万人吧？ 这要是全部弄死，确实是个很大很大的工程。4 要不要给他们弄点大饥荒什么的？ 算了，回头先让人拿田地里这些庄稼来当战马的草料吧！ 一步步的来吧！ 唉！ 也是羽国距离北方蛮族太远了。 要不然，直接把北方蛮族的人赶过来，啥问题都解决了。 就在云铮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季快速来报：“启禀殿下，斥候抓到两个从北乡城溜出来的人，他们说想见殿下。” “哦？” 云铮微笑，“把人带过来！” “是！” 林季领命。 伽遥回头看一眼，又扭头看向云铮：“不会真有人对你的赏赐动心了吧？” “有可能吧！” 云铮轻轻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迷惑我们！” “迷惑我们？” 秦七虎摸着下巴想了想，旋即明悟：“他们是不是想玩堆龙朗日那一套？” 当初他们在进攻大月的时候，堆龙朗日就是假意派人跟他们商谈投降的事，实际却悄悄的转移兵力准备开溜。 不过，堆龙朗日的计划还是被云铮识破了。 “看看再说吧！” 还没见到人，云铮也不好妄下定论。 不多时，两个留着倭瓜头的人被带到云铮面前。 “这就是我军主帅，也是我大乾的辅政王，你们称呼王爷即可！” 林季向两人介绍云铮。 “见过王爷。” 两人赶紧跪下给云铮行礼。 云铮也不叫两人起来，冷淡道：“说吧，你们为何想见本王？” 稍胖的一人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们是山下虎将军的卫兵，奉命前来给王爷送信……” 说着，这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托举着。 林季接过信打开，确认信没有问题，这才转呈云铮。 云铮拿过信，快速扫视。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 山下虎直言，他和他手下的人马没有跟着源长政袭击大乾煜州。 他深感大乾天威，知道源长政败局已定，愿意归顺大乾，并向大乾献上源长政的人头，以表忠心。 不过，源长政身边的卫队众多，源长政这两天又正是警惕的时候，他恳请大乾给他点时间，三日之内，他必定献上源长政的人头。 若是届时城中发生乱象，还请大乾及时派兵支援。 信的内容就这么多。 看完手中的信，云铮又询问两人：“山下虎在源长政手下任何职？” “总将。” 稍胖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总将？” 云铮又问：“他统领多少人马？” 他早就从真田武那里了解过。 羽国的总将的水分很大。 同样是总将，有人统兵三千，有人统兵五千。 个别极其受重视的总将，能够统兵一万。 譬如上杉雄这种。1 而总将之上便是总大将。 一些小的领主手下总共也就三五千人甚至更少。 他们的总将跟总大将没有任何区别。 有些领主本身就是总大将。 “五千人。” 稍胖的人回答。 “才五千人？” 云铮冷哼一声，“这么点人马，在本王眼里连屁都不是！他山下虎如何保证，他一定能取下源长政这狗贼的人头？” “这……” 两人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算了，给他个机会吧！” 伽遥轻轻拉云铮一下，“如果山下虎成不了事，咱们再发起总攻也不迟。” 听着伽遥的话，钦普等人愣了一下，马上也开始跟着劝说云铮。 “既然此人没有参与袭击煜州的事，王爷也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对对，不过，咱们得跟山下虎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他参与了那件事，就算他砍下源贼的狗头，也不足以赎罪！” “若是能兵不血刃的砍下源贼的狗头，倒也省心了……” 众人纷纷劝说云铮。 然而，云铮却冷着一张脸，似乎根本没听到众人的劝说。 片刻之后，云铮又冷冷的询问两人：“好端端的，山下虎怎么会向本王投降？” 稍胖的人回答：“大人昨日提议撤到长羽，与我军后续援军会和，再据长羽而守，北认为是怯战，从而遭到鞭笞……” 鞭笞？ 苦肉计？ 云铮心中暗笑。 对于这种事，别说没亲眼看到，就算亲眼看到了，他也不会相信。 之后，云铮又向两人询问，他们是如何出城的，又打算怎么回去。 两人也一一做答。 反正，听上去好像挺合理的。 但云铮却迟迟不给两人答复，似乎还在怀疑。 “要不，就给他两天时间？” 伽遥再次劝说云铮：“两天之后，若是山下虎还是不能……” “那就两天！” 云铮似乎下定了决心，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本王也懒得给山下虎回信了，你们替本王转告山下虎，本王没那么好的耐心，就给他两天时间！” “倘若他能活捉源贼，本王必有重赏！” “但他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本王定让他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是……” 两人连连点头。 “行了，滚吧！” 云铮不耐烦的挥挥手。 两人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躬身告退。 “等等！” 云铮叫住两人，又指着稍瘦的一人说：“你留下！若是你们敢骗本王，本王就当着全北乡城的人的面，将你扒皮抽筋！” 听着云铮的话，那人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云铮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人将其扣押。 直到两人都从云铮面前消失，云铮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 “反应挺快啊！” 云铮一脸笑意的看向伽遥。 “这不跟你学的么？” 伽遥白他一眼，又问云铮：“你觉得，山下虎是真有这个意思，还是另有阴谋？” “这都不重要！” 云铮微笑，“反正，咱们按照原计划，做好一切准备就好！” 如果山下虎真有这个心，自然是更好。 如果这是阴谋，他也不惧！ 不怕敌军有阴谋，就怕敌军一味龟缩不动…… 第1589章 兵不厌诈 当山下虎得到云铮的回复，立即就去见源长政。 “太好了！” 源长政激动的大呼一声。 只要云铮答应这个事就好了。 云铮答应了，就会往山下虎身上寄托更多的希望。 如此，云铮他们的大营的防备必然会松懈。 机会！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不过，云铮扣下了一个人，明显也是在提防着我们啊！” 上杉雄有些担心的说。 “对！” 山下虎也跟着点头。 敢领军远征羽国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云铮要提防他们，他们也要提防云铮。 “这不重要。” 源长政自信一笑：“他提防着我们，无非就是提防我们在这个事情上耍诈，跟他拖延时间！但我们是要趁他们防备松懈，一举将其击败！” 他不知道这个云铮到底是什么来路。 只能根据云铮的姓氏和辅政王的官职判断出云铮是大乾皇族。 在他看来，大乾皇族的人都是饭桶。 就跟羽国的皇族一样！ 皇族之人，就没有几个会领军打仗的。 而他，却是征战了几十年！ 也许，他们的武器不如大乾的武器精良。 但是，他的韬略和智慧，一定远在云铮之上！ 两人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 “对了，你确定那两个人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这时候，上杉雄又向山下虎询问。 “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肯定以为我真要反叛！” 山下虎回答：“放心，敌军就算是对被扣押的人用刑，也审讯不出什么东西。” 他知道上杉雄在担心什么。 这一点，他们早就防备好了。 为了骗过云铮，他可是真正挨了几鞭子啊！ 如果云铮真要审讯被扣押的人，只能审讯出他确实被鞭笞了这事。 如此，反而可以打消云铮的疑虑。 “那我们什么时候发起夜袭？” 上杉雄又向源长政询问。 “今晚！” 源长政毫不犹豫的说：“今晚他们必然防御松懈，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今晚么？ 两人微微皱眉。 “大人，这会不会太急了点？” 山下虎有些担心的询问。 在他看来，明晚才是最好的机会。 他们完全可以抓紧时间整备军队，做好更充足的准备再去夜袭敌营。 “确实急了点！” 源长政脸上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连你都觉得太急了，你觉得云铮会想到我们会在今晚发起夜袭吗？” 急！ 就是要急！ 他就是要杀云铮一个出其不意。 如果云铮有了防备，他们再去夜袭，很可能会失败。 听到源长政的话，山下虎不由得佩服：“大人英明神武！” “行了，都去准备吧！” 源长政站起来，“传令下去，留下两千人防守，其余人全部趁夜出城！黎明时分，对敌军发起全面进攻……” 源长政迅速下达命令。 今晚，他要亲自领军出征！ 什么狗屁辅政王！ 他一定要亲手砍下这个云铮的脑袋！ 他要让云铮为他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 随着夜幕降临，北乡城内的羽国士卒纷纷开始准备起来。 到了后半夜，城内的士卒开始出城集结。 月光下，一队队士卒悄悄出城。 所有士卒的嘴上都咬着一根木棒。 在总攻发起之前，木棒掉落者，人头落地！ 到达预定的集结位置后，所有人都要趴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在城外集结。 直到其余部队全部集结完毕，源长政这才带着他手下的骑兵部队出城。 他们的战马的腿上都裹着布，连马嘴都套上了一个个小竹笼，以免战马发出嘶鸣。 源长政发了狠。 此战一定要给敌军一个惨痛的教训。 最差的目标，也是要烧毁敌军那些武器以及敌军的粮草。 只要敌军没有了那些可怕的武器，没有了粮草，敌军自会溃败。 到时候，他们再慢慢蚕食敌军的力量。 抱着这样的心思，源长政不由得轻抚手中的宝刀。 当天空出现一丝鱼肚白之后，源长政立即命令大军开始进军。 不过，现在还不是冲锋的时候。 他们要进军到距离敌军大营三里的范围再发起冲击。 他的小儿子源次郎将率领他手中最精锐骑兵部队率先发起冲击，让敌军的大营陷入一片混乱，等后面的步卒跟上来，再一起绞杀敌军！ 当天色微微亮起，他们也进入了预定的攻击位置。 这时候，派出的探子也带回了消息：“敌军防备松懈，守营士卒大多都靠在一起睡觉……” 得到探子的带回的消息，源长政心中大喜。 不出所料，敌军果然防备松懈！ “次郎！” 源长政叫来小儿子，“立即率部冲击敌军大营！” “是！” 源次郎领命，立即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并将战马嘴上的竹笼解开。 “律……” 随着竹笼被解开，战源次郎的战马顿时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嘶鸣。 这一声战马的嘶鸣，仿佛就是出击的信号。 “杀！” 源次郎大吼一声，催动战马，率领三千骑杀气腾腾的冲出去。 三里的距离很近。 很快，源次郎就看到了敌军大营的模糊轮廓。 大营之中还燃烧着一堆堆的篝火，仿佛是在为他们指明冲击的方向。 “杀！杀……” 源次郎兴奋的大吼着。 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跟着发出嘶吼。 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吓破大乾士卒的胆子。 不出他们所料，听到他们的嘶吼声，大乾的士卒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四散而逃。 “快跑！” “快逃啊！” “快……” 依稀间，源次郎似乎听到了大乾士卒惊恐的叫声。 按理说，这些声音应该被战马奔腾的声音掩盖的。 但他就是听见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幻觉。 但这都不重要了！ 这就是他们击败敌军的机会！ “冲！冲啊！” 源次郎挥动手中的长刀，放声大吼。 很快，他们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冲入大乾的大营。 守营的士卒，早就已经开溜了。 然而，整个大营却是空荡荡的。 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些营帐。 不对劲！ 源次郎迅速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他们都杀进来了，敌军大营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 “轰！” 就在源次郎意识到中计的时候，那犹如梦魇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1590章 做实验 第一声炮声仿佛是一个信号。 很快，一片炮弹往他们这边覆盖而来。 “轰轰……” 炮弹不断在羽国骑兵身边爆炸。 剧烈的爆炸瞬间让冲入大营的羽国骑兵陷入慌乱。 他们的战马要么不受控制的乱蹿，要么就在炮火下发出一阵阵的悲鸣。 这一刻，人仰马翻这个词具象化了。 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景象。 一个士卒被受到惊吓的战马从马背甩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后面的战马踩在胸口上。 “啊……” 士卒在马蹄下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但很快，他们的哀嚎声就停止了。 前面的战马刚踩踏而过，后面的战马又踩踏上来。 “噗……” 士卒喷出一口鲜血，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助而痛苦的呜咽声。 很快，又一匹战马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终于，这个士卒连呜咽之声都断绝，只能艰难的呼吸着。 活，肯定是不成了。 但这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死得太彻底。 直到一枚炮弹在他身边近距离的爆炸开，他那残破的身体终于被撕裂，一截断掉的肠子落在了旁边那个重伤未死的士卒身上。 “啊……啊……” 看着落在身上的肠子，重伤未死的士卒顿时发出惊恐的鬼叫声。 他拼命想要将这肠子从身上弄走，但重伤的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极度的慌乱和惊恐，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肠子甩掉，只能不断发出恐惧的惊叫声，拼命挪动身体。 似乎，只要他挪动他的残躯，他就能摆脱那让人恐惧的肠子。 在他艰难的挪动下，他身下留下一片血痕和尿污。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战场上不断上演着。 源次郎的运气比较好。 他虽然受了一点伤，但只是被爆炸溅起的石子嵌入了肉中，没有大碍。 主要是他率军冲在前面，而炮火却是往骑兵队的中间覆盖。 如此，冲在前面的人反而伤亡比较小。 看着眼前这血肉横飞的战场，源次郎的心脏不住抽搐，脸上一片惊恐。 不过，源次郎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源长政征战，即使心中无比恐惧，他还是努力的稳住心神。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远处的那片烟火之中。 那里！ 敌军的那种可怕的武器在那里！ 只有摧毁那些武器，他们才有一丝丝的机会！ “冲过去！向我靠拢！” “跟我冲过去！” “杀！” 源次郎不断的大吼着，努力的聚拢已经彻底乱成一团的骑兵部队。 然而，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 他嚎了好一阵，也只聚拢了不到五十人的部队。 “跟我杀！” 源次郎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带着不到五十人的骑兵部队往前冲。 然而，就在他们杀过去的时候，几倍于他们的大乾骑兵直接从火炮阵地旁边杀出。 为首的，正是扛着狼牙棒的秦七虎。 双方的距离不过一百来丈，还来不及弯弓搭箭，双方就碰到了一起。 “都他娘的让开，这个杂碎的是老子的！” 秦七虎兴奋的大吼着，一眼就相中了源次郎。 无他，只因源次郎的甲胄明显比其他骑兵的甲胄更高级。 秦七虎已经下定决心，要活捉这个杂碎，然后再将其扒皮抽筋！ 听着秦七虎的怒吼声，他身边的几个骑兵自觉绕开，不敢跟秦七虎抢人头。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秦七虎就冲到源次郎面前。 源次郎不由分说的一刀劈向秦七虎。 “找死！” 秦七虎大吼一声，狼牙棒横扫而出。 铛！ 一声脆响，源次郎手中的刀直接断成两截。 秦七虎咧嘴一笑，暗骂一声傻鸟。 拿把破刀跟自己的狼牙棒砍，怎么想的啊！ 他以前就是玩刀的，这刀要好用，他还会换狼牙棒吗？ 虽然秦七虎心中暗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正当他要一棒砸在源次郎的脑袋上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要抓活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七虎赶紧将狼牙棒往侧面一偏。 在两人的战马交错的瞬间，反手一棒拍在源次郎的后背上。 “噗……” 源次郎哪里扛得住秦七虎的蛮力，一口鲜血喷出，直接从战马上跌落…… 在另外一边的战场上，此刻林季率领的亲卫军正在冲击敌军的步卒。 在亲卫军之后，便是大量的大乾步卒。 不过，他们没有冒冒失失的冲杀，而是刻意将敌军这些步卒往一个方向驱赶。 当敌军的步卒大部分进入炮火的覆盖范围后，林季立即率军反向冲杀。 云铮通过千里眼注视着整个战场的情况。 见林季他们已经反向冲出去，立即下达命令：“开炮！” “开炮！” 赵留良大吼一声，手中的令旗跟着落下。 “轰轰……” 二十门火炮发出怒吼。 在这二十门火炮进行重新装填的时候，另外二十门火炮又齐齐怒吼。 紧接着，又是后面的二十门火炮。 炮弹不停在战场中爆炸，霎时间，羽国士卒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压过了炮火的声音。 伽遥等人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战场，心中发出一阵叹息。 战争的方式，真的改变了！ 以后，云铮所说的热武器，才是战争的主角。 铁骑冲锋、步卒列阵的战争方式，也许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了。 云铮从千里眼前离开，以肉眼扫视着不远处的战场。 即使战场中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不断飞起，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只恨他们的火炮的威力还是太小。 要是弄出TNT就好了！ 还有，这些火炮的口径终究还是太小了。 如果是四寸炮或者五寸炮，这威力应该会大很多。 不过，他相信，以后他们会有很多的大口径火炮。 他甚至都已经给未来的六寸炮想好了名字。 “殿下，有股敌军冲过来了！” 这时候，韩烬前来汇报。 “那就拿他们试试那一箱手雷的威力！” 云铮漠然的回答，不带有一丝人情味。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点？” 韩烬愕然的看着云铮。 “没事。”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本来就是拿他们测试一下手雷的威力！这玩意行不行，得到战场上验证了才知道！” “是！” 韩烬领命而去。 云铮轻飘飘的说着，身边的伦台等人却听到心惊肉跳。 云铮这是根本就没有把羽国的士卒当人看！ 这些人在他眼中的作用，估计，就跟箭靶或者木桩差不多。 很快，一片爆炸声在他们阵前不远处响起…… 第1591章 扶持田中信 当天色完全放亮的时候，这场战斗基本宣告结束。 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伦台和伽遥他们不由得脊背发凉。 此前的海战，他们无法直观的感受到这种武器的恐怖。 但眼下，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焦糊味，再看看眼前这片血肉模糊的场景，即使同样在战场摸爬滚打的他们，也有种强烈的恶心感。 这一战，才算是云铮真正意义上的首次将火炮用于大规模的战斗。 这一刻，他们突然有点同情这些羽国士卒。 是的，同情！ 一种不该有的情绪。 但他们确确实实产生了。 他们早就知道火炮的可怕，还是远远的看着，尚且受到如此大的震撼。 无法想象，那些身处炮火的覆盖之下的士卒会多么绝望。 也许，他们是在同情敌人。 也许，是在同情自己。 不过，至少，他们是幸运的。 他们没有成为云铮手中的大杀器的试验品。 就是不知道源长政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的举动。 “传令下去，凡不跪地投降者，一律斩杀！” “派人探查北乡城那边的情况！” 云铮冷冰冰的吩咐，言语中不带有一丝人情味。 要不是因为真田武和他手下那几个人还有点价值，他都不想留俘虏的。 不过，这也没太大的影响。 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而已。 交代下去，云铮便率领观战的众人离开。 “殿下！” 他们刚走下山坡，秦七虎就屁颠屁颠的找来了。 来到云铮面前，秦七虎顿时兴奋大笑：“我抓到源长政的小儿子了！” 云铮心中一喜，马上确认，“确定是源长政的小儿子？” “确定！” 秦七虎哈哈大笑，“我们问了好些个俘虏，都说那小王八羔子是源长政的小儿子，源次郎！” “很好！” 云铮心中大定，眼中露出浓浓的凶光：“先好好看押，别让他死了！本王要在北乡城头，将他扒皮抽筋！” 以前，云铮说扒皮抽筋，基本都是随口一说。 但这一次，云铮非常确信，自己一定会这么做。 真正的扒皮抽筋。 他要让源长政为他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 秦七虎重重点头，“到时候，我亲自操刀！” “行！” 云铮爽快答应。 两人正说着，一个传讯兵匆匆来报：“启禀殿下，源长政那狗贼带着一百多人逃跑了！” “往哪里逃了？” 云铮马上追问。 “往东南方向逃跑了！” 士卒回答：“赵将军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东南方向？ 云铮暗暗皱眉。 幽灵十八骑都埋伏在南门那边。 源长政这狗贼竟然往东南方向逃跑了。 难道，这狗贼猜到他会在那个方向埋伏人马了？ 嗯，应该是的！ 源长政毕竟也是征战半生的人，当他意识到中计之后，应该就猜到自己会在那个方向埋伏人马截杀他们。 可惜了！ 要是这一次就抓到了源长政，后面的战斗就更轻松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 跑了就跑了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狗贼，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 下午的时候，云铮带着众人赶到了北乡城。 在得知源长政中计以后，守城的两千人就直接弃城而逃了。 幽灵十八骑一路追杀，让逃跑的敌军留下了一千五百多具尸体。 得益于那两千人弃城而逃，他们轻松的占领了北乡城，城内也没有遭到大肆的破坏。 他们的士卒，终于不用再风餐露宿了。 云铮命人将赵留良、沈宽和真田武三人叫来：“北乡城已经打下来了，你们也该出发了！本王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 三人齐齐领命。 云铮又吩咐赵留良：“虽然你是主将，但海战方面，还是要多听真田武的建议！把余虎也带上，让他们跟你们学学海战。” “是！” 赵留良重重点头。 “对了，北乡城有没有你的亲人或者朋友。” 云铮又问真田武：“此战你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凡是你的亲人或朋友，不管是否有罪，本王一律赦免！” “多谢殿下！” 真田武躬身行礼：“末将当初被源贼赶出羽国，除了几个侥幸跟着末将一起逃离的亲人和朋友外，已经没有亲人和朋友了。” 云铮微微张嘴，想宽慰真田武几句，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良久，云铮轻轻拍着真田武的肩膀，“待攻破长羽，除了源长政和他儿子，他府上的所有人，任你处置！” “多谢殿下！” 真田武激动谢恩。 他要霸占源长政的一切！ 包括他的姬妾和女儿！ 他要当着源长政这狗贼的面，奸淫他的姬妾和女儿！ 源长政的命肯定是云铮的，他要不了。 但他可以摧毁源长政的一切！ 包括他的尊严！ “行了，不说这些了！” 云铮再次拍拍真田武的肩膀，“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率军出发！” “是！” 三人再次领命。 临近黄昏的时候，战后统计送到云铮手中。 此战，他们共消灭敌军七千余人，俘虏近万人。 其中，包括此前给云铮写信的山下虎。 源长政的一万八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人趁乱逃跑。 可惜，终究还是让源长政逃跑了。 跟着源长政一起逃跑的，还有上杉雄。 另外，他们还缴获了五百余匹还能用的战马。 这数量着实少了点。 主要是因为源次郎率领的骑兵部队被重点照顾。 好些战马虽然没死，但也受到了较大的创伤。 得益于火炮带来的震慑，让敌军乱作一团，他们的战损非常小。 重伤一百余人，战死一百七十多人。 命人将阵亡将士就地安葬之后，云铮又叫来田中信。 田中信是真田武手下的小将，此前跟着真田武一起投奔云铮。 这一次，真田武他们率水师出战，他刻意留下了田中信。 “你去劝降那些俘虏。” 云铮吩咐：“能劝降多少人，你就统领多少人！怎么劝降，那是你的事，但本王需要的是他们的忠诚！一人反叛，整曲连坐！” “是！” 田中信领命：“末将相信，他们见识了殿下的神威，一定愿意替殿下效劳！” “好！” 云铮满意一笑，又跟田中信说：“他们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也知道本王的作风，对于有功之士，本王向来不吝赏赐！” “多谢殿下！” 第1592章 征军粮 第二天一早，田中信就来汇报好消息。 那近万的俘虏中有将近九千人投降。 云铮也没啰嗦，直接让人将不投降的人押到城墙上，同时命令田中信带着他的人马将城中的百姓都赶去观看行刑。 同时，云铮还交给田中信一个重要任务。 征集粮食！ 三天之内，为大军征集二十万担粮食。 “二……二十万担？” 田中信心中狠狠一抽，愕然的看着云铮。 二十万担粮食啊！ 整个北乡城，除了他们之外，都不到二十万人！ 这二十万担粮食，哪那么容易征集啊！ “怎么，有困难？” 云铮微笑询问。 田中信面露难色。 怎么可能没困难啊！ 二十万担粮食，哪那么容易征集啊！ 伽遥瞥了田中信一眼，又问云铮：“军粮这么快就不够了吗？” “现在倒是还够。” 云铮揉揉额头，“但咱们打一个北乡城都拖了这么长时间，后面不知道还得拖多久，再加上这不是又有九千降卒么？我担心到后面军粮不够。” 说起这个事，云铮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倒是，我差点忘了田中将军手下的九千人马。” 伽遥稍稍一想，主动向云铮请缨：“反正我也没事，成天闲得慌，要不我带人去征收军粮吧！两天之内，我一定把军粮征够。” 听着伽遥的话，田中信心中顿时一慌。 叫自己带人去征军粮，自己支支吾吾的。 如果伽遥夫人两天就征收到足够的军粮，那不就成了他太无能么？ 他可是知道，云铮手下从不养无能的人。 估计，还有很多人想统领他这九千降卒呢！ “你确定？” 云铮的目光落在伽遥身上，“虽然你是本王的侧妃，但军中无戏言！倘若你两日之内征集不到二十万担粮草，本王可绝不留情！” 伽遥信心满满，重重点头：“伽遥愿立下军……” “伽遥夫人！” 田中信突然开口打断伽遥。 “何事？” 伽遥不明所以的看向田中信。 “这种小事，怎敢劳烦伽遥夫人亲自出马？” 田中信咬咬牙，向云铮拱手：“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他刚从一个统兵五百人的曲军候成为统兵九千的大将。 这可是云铮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时候，再难都要完成任务。 “你到底行不行？” 伽遥瞪田中信一眼，“别说我没提醒你，不行或者有不方便的地方，就直说！现在说，没人怪你！要是你现在贸然领命，到时候又完不成任务，可是要以军法处置的！” “末将定不辱命！” 田中信硬着头皮回答。 “算了！” 云铮摇头，“你先把那九千人整备一下吧！这个事就交给伽遥夫人去办！我们时间有限，休整两日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了。” 田中信闻言，心中顿时一慌。 犹豫片刻，田中信咬牙道：“末将以末将的脑袋担保，在两天之内，征够二十万担军粮！请殿下相信末将！” “这……” 云铮看看伽遥，又看看田中信。 短暂的思索后，云铮点头：“行吧，那就你去办吧！你们这不是还有点差事么？本王从今日黄昏开始给你计时！” “多谢殿下！” 田中信感激的看云铮一眼。 他们上午肯定是要先把北乡城的人赶去观刑的，但下午就可以开始征收军粮了。 而云铮却是从黄昏才开始给他们计时。 这相当于是多给了他们半天的时间。 “行了，去忙吧！” 云铮轻轻挥手，“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田中信领命告退。 看着田中信离去的背影，伽遥不禁冲云铮眨眼一笑。 云铮一把搂过伽遥的腰肢，打趣道：“你现在有点贤内助那味了啊！” “我可当不了贤内助。” 伽遥琼鼻轻哼：“我是清楚你那些坏心思！” 虽然她跟云铮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特别多，但她很了解云铮。 什么军粮不够，都是瞎扯的！ 他就是想让田中信代替他去搜刮北乡城的人的口粮。 也让田中信和他手下那九千人站在那些羽国百姓的对立面。 如果那些百姓拒不交粮，他可以用田中信杀掉一些人。 他要让这些羽国人自相残杀！ “这哪叫坏心思？” 云铮哈哈一笑，猛然低头吻上伽遥，在伽遥羞恼的目光中，趴在伽遥耳边坏笑：“这才叫坏心思！” “呸！” 伽遥轻啐一口，又轻轻抬腿，冲着云铮的裤裆做了个顶膝的动作。 “这可不能乱来！” 云铮心中暗暗发憷。 看着云铮这副模样，伽遥顿时忍不住娇笑起来。 估计，也就这一招能治得了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 午时，很多北乡城的羽国居民被赶到南门外。 南边的城墙上，那些不愿意投降的羽国士卒全部被押送上来。 而源次郎却赤着上身，被绑在城楼的柱子上。 秦七虎说到做到，亲自捉刀准备给这混蛋来个扒皮抽筋。 云铮拿着简易的扩音器站在城头，目光冷厉的扫视那些百姓。 “本王乃是大乾辅政王，云铮！” “三年前，源长政这狗贼带着他的爪牙偷袭我大乾煜州！” “他们在我煜州三郡屠戮九万余手无寸铁的百姓！” “本王此番杀入羽国，就是为了给我大乾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 “今日，本王便在此诛杀这些贼人，替我大乾百姓报仇！” “羽国百姓，若乖乖听从本王的命令，本王的怒火不会殃及到你们！” “但是，你们若敢袭击我军，本王不介意屠城……” 云铮的声音很冰冷。 这一刻，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在严厉的警告那些百姓之后，云铮直接下令：“杀！” “杀！” 城墙上的大乾士卒纷纷跟着吼。 紧接着，负责行刑的士卒的手中的刀猛然落下。 霎时间，一颗颗的人头从城墙上滚落，鲜血将城墙染红。 而另一边，秦七虎也开始对源次郎行刑。 秦七虎很讲究，没有从源次郎的脑袋上开始动刀，而是从腿上开始。 “啊……” 随着秦七虎的刀子落下，源次郎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听着这声音，别说那些观刑的羽国人了，连秦七虎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娘的！ 怎么跟扒羊皮不一样？ 第1593章 全民皆兵？ 一场惨败之后，源长政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才狼狈的逃回长羽。 长羽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地区。 整个长羽地区占据了羽国将近两成的国土面积。 长羽地区一共有着大大小小二十多座城池。 不过，大多数的城池，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镇子。 说是城池，但根本没有城池应有防御工事。 甚至连人口只有三四万人的地方，也被他们称为城池。 但整个长羽地区，却有着超过一百万的人口。 这也是羽国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长羽之所以能养活这么多人，是因为长羽地区有着羽国极其稀少的小片平原。 虽然那几片小型平原都很小，但几片小型平原加起来，就像那么回事了。 而羽国的国都须佐城，就在长羽地区。 须佐城有着超过三十万的人口，是羽国最繁荣的城池。 回道须佐城的源长政正面临着极其艰难的抉择。 他们手中还有三万兵马！ 现在，他们是要据守，还是要大撤退。 随着北乡城的陷落，通往须佐城的缺口也打开了。 两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已经让源长政极其畏惧。 敌军太可怕了！ 敌军那未知的武器让他想想都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虽然他征战半生，有着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但这一次，他没信心了。 在逃回来的途中，他无数次的询问自己，如果敌军向长羽进军，他能守住么？ 守不住！ 一旦敌军大举进攻长羽，他根本守不住。 如果长羽守不住，他还能去哪里？ 去南部地区么？ 他们能逃去南部地区，难道敌军不知道从南部地区登陆？ 而且，此前为了跟那几个领主休战，他已经将南部地区的所有力量撤出了。 现在再想进入南部地区，哪有那么容易？ 要从地面上进入南部地区，首先就需要越过断脊山。 断脊山横亘在中间，将羽国分成南北两个区域。 北方大概占据羽国六到七成的领土面积。 大军想从北部进入南部，只有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地势险要且狭长，非常适合防守。 而通道的另外一头，却是被另一位领主牢牢的控制着。 正因如此，他才迟迟没有消灭南部的几个领主。 现在，他的水师战船损失过半，还有几十艘战船去袭击大乾的沿海区域了。 剩下的那点战船，想在短时间内将他手中的人马运送到南部，根本不可能。 而且，敌军的水师多半也会在出海口附近游弋，等他们上船了，再向他们发起进攻。 他心中清楚，一旦在海上跟敌军的水师遭遇，他们的胜算微乎其微。 除非，老天爷站在他们这边。 南部去不了！ 海上走不了！ 据守又守不住！ 这一刻，源长政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迷茫。 饶是他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他心中还是慌得一批。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上杉雄比他更加慌乱。 前天一战，已经彻底把他打懵了，让他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怎么办？ 源长政也在心中询问自己。 但可惜，他现在也没有任何破局之策。 他们似乎已经完全陷入死局了。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良久，源长政又用同样的问题询问自己的幕僚矢凉。 矢凉是源长政手下的头号幕僚，可谓是源长政最为倚重的谋士。 此前，他亲自率军前去阻击敌军登陆的时候，就是留矢凉替他守家。 “募兵！” 矢凉果然没有让源长政失望，坚定有力的回道：“这个时候，我们只有招募更多的人马，跟敌军不断消耗，咱们还有这么多人，耗都能耗死敌军！” 募兵？ 源长政眉头一拧，老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募兵谈何容易？ 他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嗯？ 养？ 源长政仿佛抓住了什么，马上低眉思索起来。 很快，源长政明白了矢凉的意思。 募兵！ 确实可以募兵！ 这些兵，根本不需要他们养！ 这些兵就是送死的！ 他们可以招募大量的人马，许以好处。 他们甚至不需要给那些人武器和甲胄，当然，他们也没那么多武器甲胄。 他们就是要让这些人去跟敌军耗，哪怕多耗死一个敌军，对他们都更加有利。 敌军的那种武器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无所不能。 他观敌军那种武器每次进攻都有火光和烟雾，那种武器，多半要依赖火！ 水，就是克制那种的武器东西！ 猪突战术！ 有合适的天气再配上大量的人马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或可给敌军造成大量伤亡。 只要那些送死的人给敌军造成巨大的伤亡，他手中的这三万人马就可以趁势出击！ “好！那就募兵！” 想到办法的源长政迅速冷静下来：“以国主的名义发布诏令，羽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长羽所有能挥动武器的人，都要奉诏入伍！” “但甲胄和武器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杀掉一个敌军，赏良田十亩！杀掉十个敌军的人，可获封城池！” 源长政不甘心失败。 他也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长羽能冲上战场跟敌军消耗的人，起码有三十万！ 他就不相信，三十万人还无法堆死敌军！ 至于这三十万人到底有多少能活下来，不是他现在该关心的。 哪怕这三十万人全军覆没，只要能耗死敌军，也是值得的！ 听着源长政的话，上杉雄心中猛然一颤。 连提出这个计划的矢凉都被惊到了。 他是想耗死敌军，但没想过要拿这么多人去耗啊！ “大人，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矢凉深色复杂的看着源长政，“要是咱们的青壮死光了，以后该怎么办？” “不把敌军打退，还谈什么以后？” 源长政怒斥：“不把敌军打退，我羽国将彻底消失！” 管不了以后了！ 只有击败了敌军，才有资格谈以后！ “这……” 矢凉哑口无言，又皱眉道：“可我们也要提防南部的几个领主啊！万一我们把自己耗光了，南部的那些人肯定会趁虚而入！” 说话的时候，矢凉心中不住叹息。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兵强马壮的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源长政稍稍思索，咬牙道：“许他们好处，再发布国主诏令，让他们与我们一起抗击敌军！” “此乃羽国生死存亡之际，以前的所有恩怨，都先不谈，等打退了敌军再说！” “如果长羽都被敌军占领了，他们以为他们能有好下场？” 第1594章 云铮的帝王心术 在羽国国主发布诏令的第二天，云铮就收到了消息。 人海战术？ 几乎是一瞬间，云铮就明白了源长政的诡计。 这明显是想用人海战术冲垮他们啊！ 跟他来这一套？ 他正愁不好直接来个亡国灭种呢！ 既然源长政想派人送死，那他就遂了源长政的心愿！ 他倒要看看，羽国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来人！” 云铮喝令：“令幽九立即前来听命！” “是！” 要用幽灵十八骑了么？ 让幽灵十八骑这帮杀神去对付那些连基本的操练都没有人，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点？ 或者说，太看得起那些人了？ 伽遥诧异的看向云铮，默默思索片刻，又询问道：“你是想在他们内部制造恐惧？” 曾经，云铮就用这种战术对付过她。 那时候的幽灵十八骑，肯定没有现在这帮人厉害。 即便如此，幽灵十八骑还是将他们的很多部落吓得魂飞魄散，草原上一度盛传闹鬼。 “这算是一点吧！” 云铮眼中寒芒闪动，“更多的，还是为了配合我们后面的行动。” 后面的行动？ 伽遥好奇，也不问云铮，而是默默思索。 云铮后面能有什么行动？ 她把自己摆在云铮的位置上。 如果她是云铮，面对敌军这种全民皆兵的战术，又该怎么办？ 烧、杀、抢、掠？ 还是说，是云铮一直没有用过的那条毒计？ 破坏水源，制造大规模的瘟疫？ 亦或是，直接策反敌军内部的人，让敌军为他们所用？ 见伽遥在那思索，云铮也不打扰她，让她慢慢思索。 不多时，幽九前来。 “见过殿下，见过伽遥夫人！” 幽九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礼，脸上依然戴着面罩。 云铮示意幽九坐下，微笑询问：“你们休整好了吗？” “早就休整好了！” 幽九笑呵呵的回答。 “那就去干点事吧！” 云铮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先进入长羽，随便折腾！待后续我军大军杀到，再主动跟大军联系！” 随便折腾？ 幽九自动的忽略了云铮后面的话。 就算云铮不说，只要他们后续的大军进入长羽，他们也会主动跟大军取得联系。 干了这么多年杀人放火的事，这都不懂的人，早就被踢出幽灵十八骑了。 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随便折腾”这四个字。 所谓随便折腾，就是不给他们任何限制。 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压住心中的激动后，幽九又正色道：“属下需要知道殿下的意图！” “让敌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云铮目光渐冷，“让他们知道，敢与大乾为敌，唯有死路一条！” “是！” 幽九领命。 只要知道云铮的意图，后面的事，他们就好办了。 “还有，若遇可用之人，就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云铮说着，又补充道：“还是老规矩，保证自身安全！”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像幽九这种从幽灵十八骑成立就一直在的人，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这样的人，死一个都会让他肉疼。 “属下明白！” 幽九重重点头，“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带人出发了！” “去吧！” 云铮微笑，“打完这一仗，你们也该休息休息了！对了，有空把你们的经验那些总结一下，幽灵十八骑的人数永远不变！但本王希望，将来可以有更多的幽灵十八骑！”1 虽然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但他已经开始思考战后的事了。 将来的大乾军事学院，必有幽灵十八骑的一席之地。1 甚至，包括未来的水师学堂，他都开始思考了。 “是！” 幽九领命，躬身告退。 待幽九离开，云铮又让人叫来高郃、钦普和田中信。 云铮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交给三人看。 “源贼这是在让人送死！” 田中信收回目光，怒气冲冲的说。 高郃和钦普也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田中信那么愤怒。 “他确实是在让人送死！” 云铮颔首，目光又落在田中信身上，“说说你的看法吧！” “啊？” 田中信一愣，“末将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忍心看着这么多人白白送死么？”云铮瞪田中信一眼，“青壮都死绝了，将来你们治理羽国的时候，谁来耕种，谁来替你们做事？” 田中信心中暗暗疑惑，试探着问：“殿下是想让末将去劝说这些人？”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云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就没想过把这些人收归己用吗？” “征粮一事，你办得很好，也让本王看到了你的能力！” “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能招募多少人马，那是你的本事！” “只有你们兵强马壮，才能压制住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让羽国结束混乱的局面！” 听着云铮的话，田中信心中大喜。 招募多少人马，都是他的部下！ 哪怕他能招募到十万人，这些人也将由他统领！ “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田中信眼中露出灼热的光芒。 “知道就好！” 云铮收敛神色，又吩咐：“高郃、钦普，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一千骑兵，配合田中信的行动！明日，本王会亲率大军向长羽进军！” “是！” 两人领命。 “田中信。” “末将在！” “本王也不瞒你，高郃和钦普，既是配合你行动，也算是督战！你部若是有人叛逃，你若处置不好，本王可就要处置你了！” “末将明白！” “另，本王只与你部三千套甲胄！想要甲胄的士卒，就给本王好好立功！本王此前将本王的佩刀赏赐给了真田武，只要你们的功劳够大，本王身上的宝甲，也可赏赐出去！” “是！” 很快，田中信三人领命离去。 云铮叫来两个亲卫军，吩咐两人几句，又让两人将自己的话转告高郃和钦普。 直到所有人离去，伽遥这才似笑非笑的问：“田中信会死在真田武手中，对吗？” 田中信的地位提高得太快了！ 当田中信威胁到真田武的地位的时候，真田武肯定容不下他。 不得不说，云铮这一招太狠了。 云铮不想当皇帝，但这帝王心术，却是不亚于他那老子…… 第1595章 海战再启 几天后，云铮率领的大军正式进入长羽地区。 得益于田中信他们率部清扫过一次，他们并未受到袭击，很顺利的进入了他们在长羽地区经过的第一座城池。 当然，就他们这声势，一般人也不敢袭击他们。 休整期间，他们征集了很多板车和骡马。 有着板车和骡马的运送，他们的火炮运送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不过，云铮此行只带上了一百门火炮。 其余的火炮，留在了北乡城，由范雄使用。 他们既要守住北乡城，同时也要护卫北部海湾的安全，防止敌军绕后从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登陆，通过地面进入北部海湾，焚烧他们的战船。 另外，还要对北乡城周围展开清扫。 云铮依然是采用铁血高压的手段，一地反抗，方圆十里之人尽屠！ 云铮刚进入城中不久，林季就前来汇报：“启禀殿下，田中信命人送回消息，他已率部攻占黑濑城，所部伤亡六十余人，歼敌六百，俘虏两千余人……” 这已经是田中信率部在长羽地区攻下的第三座城池了。 因为源长政将所有的主力都调到须佐城，其他城池的防守力量非常薄弱。 别看那些守城的人动辄几千，实际上，这几千人基本都是些自发奉诏的百姓。 这些人别说甲胄了，连制式武器都没有。 他们的武器全都是五花八门的，只要能够杀死人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武器。 面对这么些人，田中信也是勇猛异常，所过之处，都是秋风扫落叶。 如今，田中信手中的兵马是越打越多，都有一万两千人马了。 这还是田中信挑剔的结果。 要不是他不要年纪大或者矮小枯瘦的人，他手下的兵马会更多。 “动作挺快。” 云铮微笑，又看向伽遥：“咱们也该动一动了！不能只看热闹。” 虽说用羽国人去消耗羽国人是个好办法，但他们毕竟是进攻方。 他们也得打几座城池，让羽国的人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你想往哪边进攻？” 伽遥笑问云铮。 “田中信在往西北进攻，咱们就往西边进攻吧！” 云铮微笑。 伽遥默默的想了一下地图，又问：“你是不是还打算派一路人马穿插到田中信所部的侧翼？如果源长政敢派兵袭击田中信所部，这一路人马就从侧翼出击？” 田中信还有一个作用。 诱饵！ 云铮不会关心田中信所部死多少人。 他只关心田中信所部能杀多少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源长政多半不敢直接袭击他们的主力。 但源长政应该还没把田中信放在眼里。 从头到尾，田中信及所部就是云铮的棋子。 而且，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 “……” 云铮无语的看伽遥一眼，装模作样的叹息：“你这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还不都是你教的？” 伽遥抿嘴一笑，“跟着你的人，没几个学得了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既能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又能消耗羽国的战争潜力。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田中信不会知道，云铮是希望他败的。 他败了，云铮不但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赏赐。 说不定，还能让田中信感激涕零。 这个混蛋啊！ 什么东西都被他想到了！ 源长政大概是不知道云铮的战绩。 如果源长政知道了，估计早就率部逃亡海外了。 …… 海上。 赵留良他们正在率部往长羽西边进军。 为了确保舰队的安全，赵留良也增派了好几艘哨船。 这一路上，赵留良也专门命人记录航线，尽可能的详细。 虽然有真田武提供的航线图，但自己记录的，肯定更加详细，也更加的可信。 赵留良和沈宽也给足了真田武面子。 两人一路上都围着真田武请教海战方面的知识，两人都很谦逊，甚至还拿了个小册子做记录。 两人谦逊的请教也让真田武心中很有成就感。 就在赵留良和沈宽跟真田武探讨原始海战的作战要领的时候，右前方的哨船传来消息。 在舰队的右前方，发现约七、八十艘敌军战船。 得到消息，三人心中同时一愣。 回过神来，赵留良迅速下令，并带着沈宽和真田武走上甲板。 “这是全军出动了？” 沈宽微微诧异。 他们率部离开之前，已经从源次郎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源长政派了四十艘战船去袭扰大乾的沿海地区。 把那四十艘战船除开，这已经是源长政的水师的全部力量了。 “他们这是要殊死一搏啊？” 真田武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殊死一搏，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虽然他们只有一百艘战船，其中还有很多冲船和鲸齿船，但他们的战力远胜源长政的水师。 要是源长政的水师真要放手一搏，那就太好了！ 歼灭了源长政手下仅存的水师，他们还能快速登陆抢战功。 “不管他们是否要殊死一搏，咱们都小心为上！” 沈宽提醒，“虽然敌军的水师只剩下这么点力量了，但咱们也要全力以赴。” 赵留良并未轻视敌军水师。 就算有必胜的把握，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像殿下常说的，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 战场之上，最忌轻敌。 “铛铛铛……” 来到甲板上，铁瓦敲击的声音不断响起。 随着清脆的铁瓦声在舰队中快速传递，所有战船都进入战斗准备。 真田武静静地感受一番风向，马上给出自己的判断：“敌军战船应该是想绕到顺风的方向，借助风力推动战船，快速突入我们的舰队中。” “应该是！” 赵留良和沈宽都认同的点点头。 “这是我们的机会！” 真田武眼中精芒闪动，“咱们得卖点破绽给敌军，让敌军以为有可乘之机，从而吸引敌军进攻，一举吃掉敌军这些战船！” 只要将这些水师战船吃掉了，源长政的水师再也无法对他们形成有效的威胁。 而后，他们就可以在长羽西边的浅水湾登陆，直扑须佐！ 赵留良和沈宽默默地相视一眼，而后赞同的点点头…… 第1596章 将计就计？ “报告将军，敌军舰队约三十艘战船开始往西北方向转向！” 很快源千秀就得到了哨船送回的消息。 西北方向？ 源千秀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敌军的意图。 敌军这是想兵分两路，待他们突入敌军主力之中，就迅速展开，将他们包围！ 敌军分明是想一次性将他们全部吃掉！ 不得不说，敌军的胃口还挺大的。 想着想着，源千秀心动突然一动，现的风向是由西向东。 风向于他们很有利！ 敌军派出了几十艘战船往西北方向行进，敌军的主力的防御必然出现空缺。 他们借着风向，找准机会，说不定能一举冲掉的敌军的帅舰！ 只要帅舰被冲掉，敌军士气必然大跌。 说不定，他们还能趁着敌军帅舰被冲掉，大军混乱不堪的时候，一举将敌方的主力战船全部击沉，或者，抢夺敌军的主力战船！ 很快，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源千秀脑海中出现。 一念及此，源千秀立即将自己的幕僚叫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幕僚。 佯攻往西北方向行进的敌方战船，待敌军主力战船往他们侧翼运动的时候，立即调转方向，硬冲敌军的帅舰！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冲掉敌军的帅舰，源千秀就激动不已。 然而，当听完他的计划，幕僚却皱起眉头提醒：“将军，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将敌军水师往南方引，迫使南方的几个小领主也加入这场战争！” 诚然，源千秀的计划不错。 但是，他这么干，有可能会破坏源长政的整体战略。 这并不是他们一个势力的战争，而是整个羽国的战争。 必须要将偏安南方的那几个小领主全部卷入这场战争。 一方面是要借助南方那几个领主的力量，另一面方也是让大乾去跟南方那几个领主耗，让他们消耗彼此的有生力量。 这样，即使他们在跟大乾大战的时候损失惨重，也免得那几个领主趁机做大。 他们绝不能让南方的几个领主就这么看热闹。 “这……” 听着幕僚的话，源千秀顿时皱起眉头。 他刚才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风向对他们有利，这是他们击败敌军的大好机会！ 怎么能轻易放弃？ 一旦放弃了这次的机会，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咱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源千秀目光坚定：“咱们可以冲破敌军的主力之后，再往南方航行！到时候，大怒之下的敌军必然追击！咱们再将他们往南方引！” “他们损失惨重，跟南方那几个人的实力就平衡了。” “他们跟南方那几个人拼起来，也会更加吃力，以免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源千秀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在此前因大雾天造成的那场遭遇战中，他们损失惨重。 现在，正是他们找敌军的报仇的时候。 而且，他们就这么引，敌军未必会上当。 他们必须跟敌军打一场，然后再往南方逃跑，引诱敌军追击。 听着源千秀的话，幕僚再次陷入思索。 过了片刻，幕僚建议：“敌军帅舰必然防备充足，我们没必要去攻击的帅舰，只需要看情况，攻击敌军的其他战船就可以了！” 这样，既能给敌军造成损失并激怒敌军，又能降低他们的伤亡。 而攻击帅舰，他们自己很可能会伤亡惨重。 他们的根本目的还是要将敌军引去南方，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们的水师已经损失过半了！ 这个时候，他们还是要保存自己的力量。 “那就这么办！” 源千秀迅速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攻击帅舰，就攻击帅舰！如果没机会，那就寻找敌军的防御薄弱的地方攻击！” “对！” 幕僚点头赞同。 很快，源千秀的命令下达下去。 随着源千秀所部的水师动起来，赵留良他们也迅速收到消息。 “看来，咱们得计划成功了！” 得知敌军的水师直奔另一路人马那边而去，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 他们相信，敌军肯定不会直接进攻那一路人马的。 不然，只要他们合围过去，敌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敌军肯定是佯攻那一路人马！ 而敌军的真正目标是他们！ 真田武呵呵一笑：“咱们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对！” 赵留良点头一笑，马上下令：“命令沈宽，按照原计划拦截敌军战船！”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 很快，接到消息的沈宽战船立即分出三十艘战船去截杀敌军战船。 他率领的主要是以冲船和鲸齿船为主，负责撞击敌舰。 不过，其中还是有两艘炮舰负责远处攻击。 而赵留良的主力也开始调转方向，做出包围敌军的势态，并且故意让各战船拉开距离，给敌军制造进攻的机会。 赵留良拿着千里眼观察敌军的动向。 前方的哨船也密切注意敌军的动向。 在他们的注视下，敌军的全部主力直奔西北方向那一路人马而去。 看这架势，完全就是想吃掉那股力量。 “敌军调转方向了！” 看着看着，赵留良突然冲身边的真田武大笑：“敌军往我部腰部位置来了！敌军应该是想让我首尾不能相顾啊！” 赵留良说着，又将千里眼交给真田武。 真田武看了看，脸上跟着露出笑容，“敌军肯定是这个打算！冲击我们腰部，待我们分出战船阻击的时候，再突袭帅舰！我们可以再卖个破绽给他们，让他们……” “差不多了！” 赵留良打断真田武，“过犹不及！破绽卖得太多，敌军可能会看出这是陷阱！” 真田武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当下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之后，他们一直静观其变。 在海风的吹拂下，双方的战船快速接近。 借着风向的优势，源千秀的水师突袭的速度很快。 当源千秀所部进入攻击范围，赵留良立即下令：“开炮！” 伴随着着赵留良手中的令旗落下，早已迫不及待的士卒立即开始点火开炮。 “轰……” 那犹如催命魔音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597章 三面包围 顺风确实给敌军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随着敌军战船的速度很快，相应的，他们的炮击命中率也在快速下降。 所幸，敌军战船挨得比较近，往往打这一艘战船的炮弹却命中了另一艘战船。 赵留良以千里眼观察着战况，心中却是暗暗摇头。 虽然他们演练了很多次，但以前没有足够的炮弹供他们训练，这些士卒的准头还是差了点。 虽然云铮简单的教过他们该如何计算弹道，但连他都没弄明白，更何况这些士卒。 他们现在完全就是靠着感觉再加上一点运气在进行炮击。 得亏敌军还没意识到他们的战船挨得太近了，不然这命中率还要下降。 打完这一仗，好多人都需要回炉重造。 包括他自己！ “轰轰……” 炮声和爆炸声不断响起。 敌军的两艘战船有点点背，直接被炮弹引燃了上面堆放燃烧罐的地方，整个战船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啊……” “救命啊！” “快跳！跳船……” 战船上的士卒纷纷惨叫着往海中跳去。 至于跳下海中能否活命，谁都没心思去关心。 跳下去，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但现在不跳船，就只有被活活烧死。 随着炮击的持续，另外两个方向的战船也开始合围过来。 此刻的源千秀，也终于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那是敌军故意卖给他们的破绽，就等着他们突袭过来。 然而，源千秀现在却没时间后悔。 “冲过去！” “给我冲！” “撞上去！” 源千秀站在战船的甲板上，放声大吼。 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 想要回撤已经来不及了，只有靠着顺风的便利，强行在敌军中撕开一道扣子。 见敌军的战船撞了上来，队伍中的鲸齿船和冲船立即迎头撞上去。 “撞过去！” “撞死这帮狗娘养的！” “弓箭手准备！” 大乾战船上的船长放声大吼着，做好跟敌军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些冲船和鲸齿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主力战船。 他们刻意被撞沉，但主力战船不能被撞沉。1 “嘭！” 终于，两艘战船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靠着速度的优势，羽国的战船直接将一艘冲船撞得稀巴烂。 不过羽国的这艘战船也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也在撞击中受到严重损坏，战船底部已经开始进水。 “嘭……” “嘭……” “轰……” 战船的碰撞声和火炮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终于，源千秀还是率部在另外两路人马掩杀过来之前撞开了一跳通道。 源千秀没有任何犹豫，命人挥动令旗，让残存的战船跟上他们。 顺风的战船跑得很快，迅速从撕开的口子处逃离战场，快速往南方移动。 直到逃出一段距离，源千秀这才敢回头张望。 看着身后那些零星的战船，源千秀只觉欲哭无泪。 八十艘战船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剩下三、四十艘战船了。 这一下，他们是彻底失去了跟大乾水师硬碰硬的力量了。 “快，追上去！” 帅舰上，真田武急切的催促，但却被赵留良制止。 “咱们现在追不上他们！” 赵留良摇头道：“搞不好敌军还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封锁长羽的出海口！” 他们的舰队还有这么多战船，跟那点敌军去海上绕圈子，实在不智。 真田武稍稍思索，轻轻点头…… …… 须佐城。 这两天，坏消息接二连山的传到源长政手中。 他那全民皆兵的方法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虽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奈何那些人的战力实在太差了。 大多数人，连最基本的操练都没有。 就算少数有点武艺的人，在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的时候，那点武艺也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过，这些丢失城池的坏消息对源长政来说，都不算什么。 在他将主力都调到须佐城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根本就没想过能靠那些炮灰守住城池。 他是要利用那些人去消耗敌军的兵力。 然而，当得知是田中信率领他手下曾经的那些士卒在攻城拔寨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愤怒了。 他是要消耗大乾的有生力量！ 结果，打来打去，都是羽国自己人在打？ 反过来，成了云铮在消耗羽国的有生力量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根据他得到的消息，田中信不过是真田武手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卒！ 他都将真田武的势力彻底瓦解了，以前都没听过这一号人物！ 连真田武都被他击败了，田中信这种无名小卒竟然敢跟他硬碰硬？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他此前想将敌军水师引向龟岛的计划为何会失败了！ 都是田中信之流在充当云铮的走狗！ 搞不好，连真田武都在其中！ 这帮人曾经被他打得在海上到处逃窜，对羽国周边海域的情况非常熟悉。 肯定是他们提醒了云铮！ 要不然，远道而来的大乾水师根本不可能这么熟悉周边的海域！ 卖国贼！ 这群该死的卖国贼！ 源长政心中不断怒吼咒骂。 就在源长政愤怒不已的时候，矢凉快步而入，“大人，刚收到消息，田中信已经率部攻下了仙古城！” “什么？” 源长政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犹如被引爆的炸药一般，愤怒的咆哮：“废物！全都是废物！我羽国养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这才多长时间，又丢一座城？ 这已经是田中信率部攻占的第四座城了！ 而且，仙古城距离须佐城不到九十里！ 随着仙古城落入田中信手中，须佐城北方的屏障已经完全消失了。 田中信甚至可以直接率部进攻须佐城！ “报……” 就在此时，一个卫兵匆匆跑进来，“报告大人，水师急报！” 水师急报？ 听到这四个字，源长政心中顿时一突。 难道，他们的水师被敌军找到了？ 源长政强压心中的慌乱，快速接过急报。 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敌军水师欲从长羽西边登陆！ “报……” 还没等源长政从这一消息中回过魂来，又一卫兵快速跑进来，“报告大人，石垣城遭到敌军的猛烈攻击，石垣城沦陷……”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源长政的身形一阵晃动，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石垣城可是须佐城东部的屏障啊！ 那也是一座防御工事完备的城池啊！ 怎么突然就沦陷了？ 西边有大乾水师准备登陆。 北边有田中信这个卖国贼。 东边的石垣城也落入敌军之手！ 他们，北三面包围了…… 第1598章 血箭门纳新 源长政彻底慌了。 他不是没想过他们会被包围。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距离北乡城落入敌军之手还不到十天，须佐城就被三面包围了。 只剩下南边了！ 围三阙一！ 敌军必然是故意放开南边的通道的！ 敌军想让他们放弃须佐城逃往南边！ 敌军想要瓦解他们死守须佐的意志，从而兵不血刃的拿下须佐城！ 该死的云铮！ 想得倒是挺美！ 放弃须佐城？ 他如何能放弃须佐城？ 一旦他放弃了须佐逃往南边，就算云铮退兵了，他也失去了所有。 到时候，他只能沦为南边那些领主的马前卒！ 他是源长政，是羽国最强的人！ 他岂能受那些弱小的领主驱使？ 源长政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拳头，不断在心中怒吼。 “大人，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想对策吧！” 矢凉神色慌张的看向源长政，也乱了方寸。 “对策？现在还能有什么对策？” 源长政猛然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大吼：“要么，与敌军死战到底！要么就放弃须佐城，逃往南边！” 都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对策？ 如果他不想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他只能选择与敌军死战。 以弱势的力量击败强势的敌军！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人是要死守须佐？” 矢凉已经猜到了源长政的决定。 以他对源长政的了解，源长政是绝不会放弃的须佐城的。 “不是死守，是进攻！” 源长政眼中寒芒闪动。 或许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机，源长政身上那股枭雄的气势骤然爆发。 “什么，进……进攻？” 矢凉愕然的看着源长政。 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要主动进攻？ 他这是疯了吗？ “对，就是进攻！” 源长政的目光无比坚定，杀气凛然的低吼：“敌军有那种攻城的武器，我们一味的死守，只能被敌军堵在须佐城内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进攻，就只有等死！ 只有进攻，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他相信，云铮肯定想不到，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敢主动进攻！ 听着源长政的话，矢凉陷入沉默。 虽然源长政有发疯的嫌疑，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又不逃往南边，又不主动进攻。 窝在须佐城，只能等死！ 如果敌军跟他们耗下去，等他们城内粮草告竭，他们一样只有主动进攻。 “大人想往哪边进攻？” 矢凉眼睛微眯，“是北边吗？” 海上，他们不占优势。 东边是大乾的主力。 好像也只有打田中信了。 “先不打田中信！” 源长政迅速恢复理智，“田中信与我们都是羽国的人，如果可以利用好田中信，或许可以给云铮造成重创！” 利用？ 矢凉稍稍思索，很快就明白了源长政的意思，“大人是想劝降田中信？让他成为我们的内应，与我们一起攻击大乾主力？” “对！” 源长政点头：“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现在依然瞧不上田中信。 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利用田中信。 矢凉追问：“大人打算如何劝降田中信？” 云铮能让田中信单独率领一路大军，肯定是对他很信任的。 而且，云铮必然给够了田中信好处，才让田中信如此卖命。 想要让田中信背叛云铮为他们所用，恐怕不太容易啊！ 被矢凉这么一问，源长政也陷入沉思。 良久，源长政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除了许以好处，晓之以大义之外，还能怎么劝降？” 千百年来，劝降不都是如此么？ 就这么个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大义我能明白，可这好处又该怎么给？” 矢凉满脸苦涩，“这个时候，我们还能有什么好处给他？我们给他的好处，又能比云铮给他的好处大吗？” 诚然，源长政的想法很好。 可这第一步就是困难重重。 至少，他不知道他们该用什么好处才能打动田中信。 如果云铮许其国主之位，他们又能拿出什么好处来？ “这个……” 源长政也有点犯难，犹豫片刻之后，咬牙道：“我们可以告诉田中信，只要他与我们一起击败云铮，我可以扶持他成为国主！” “……” 矢凉脸上微微抽动，“大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啊！ 云铮可以许田中信国主之位，但他们不可以啊！ 云铮肯定是要找个人替他掌管羽国的，云铮允诺田中信国主之位，完全合情合理。 可他们许其国主之位，一听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田中信只要不傻，就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那你说，该许其什么好处？” 源长政有些烦躁的反问矢凉。 许其国主之位，确实不可信。 但除了这个，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好处可以打动田中信了。 如果打动不了田中信，让人光明正大与其接触，进而让云铮对田中信产生怀疑，也是好的。 面对源长政的反问，矢凉顿时陷入沉默。 “或许给他真金白银，并将南边全部交给他……” 良久，矢凉终于开口。 当然，将南边全部给田中信，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至少听上去要现实一点！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好处了。 再大的好处，就摆明了是在骗田中信了。 源长政思索一阵，默认了矢凉给出的建议，又问：“那你以为，应该派谁去劝降田中信？” “此事还请大人定夺。” 矢凉心中暗暗打鼓。 源长政该不会是要把这个差事交给他吧？ 对于这个事，他其实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前去劝降田中信的人，多半会送人头。 源长政低眉思索一番，迅速下定决心：“让北条君去吧！” 他倒确实是想把这个差事交给矢凉。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劝降田中信不成，前去劝降的人多半会有去无回。 矢凉是他手下的头号幕僚。 他还需要矢凉替他出谋划策，肯定不能让矢凉去执行这个极度危险的任务。 听到源长政的话，矢凉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说：“既然敌军的水师还是往咱们这边来了，就说明咱们此前的计划失败了，也不知水师那边情况如何……” 源长政闻言，顿时陷入沉默。 海上打不赢，地上也打不赢。 他征战这么多年，从未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就在此时，一个卫兵匆匆匆匆跑进来。 “启禀大人，云铮放回一个被俘人员，命他给大人送一样东西……” 说着，卫兵将手中的盒子高高托举。 源长政微微皱眉。 云铮给自己送东西？ 送的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源长政命卫兵打开。 卫兵不敢怠慢，快速将盒子打开。 确定盒子里面没什么问题，源长政这才命卫兵走近些。 随着卫兵走近，源长政终于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皮？ 确切的说，是经过处理的人皮！ 人皮！ 源长政稍稍一愣，随后猛然反应过来。 这是源次郎的人皮！ 这也只可能是源次郎的人皮！ 报复！ 这就是云铮的报复！ 源长政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噗……” 终于，源长政还承受不住，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第1599章 谁劝降谁？ 攻下石垣城以后，云铮并未继续挥师东进。 他还要等！ 看田中信那边的情况。 如果源长政就一心死守须佐城，那他也只能强攻了。 他还是希望源长政受到刺激，主动率军攻击田中信所部。 那样的话，他们就能再吃掉源长政的一些人马。 当然，若是源长政要主动率军攻击他这一路人马，他也高兴。 “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将石垣城及周边区域的人往须佐驱赶？” 云铮斜躺在躺椅上询问伽遥。 伽遥蹙眉思索片刻，缓缓回答：“如果你只是想用这些人消耗须佐城的粮草，那我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如果你有其他的目的，不妨说出来。” 须佐城作为羽国的国都，粮草储备肯定是很充足的。 就算赶二十万人进入须佐城，估计他们也能支撑半年以上。 而云铮肯定不可能围困须佐城这么长的时间。 如此一来，赶这么多人入须佐城，反倒是帮敌军提供更多的人手，让他们可以做更多的事。 当然，云铮如果将所有的青壮都扣下来，只驱逐老弱妇孺，那又另当别论了。 “我确实有消耗敌军粮草的意思。” 云铮微笑道：“不过，我的主要目的是让这些人进入须佐城，引发须佐城的混乱，也给幽灵十八骑的人创造潜入须佐城的机会……” 二十万人涌入须佐城，就算粮草充足，也会给须佐城造成很大的麻烦。 别的不说，光是住处都是个问题。 人多了，自然会产生一些冲突。 如果幽灵十八骑再从中挑拨一下，很可能引发整个须佐城的混乱。 当然，这些问题，他能想到，源长政估计也能想到。 若是源长政不让这些流民入城，必然会引起流民的不满，也可以让羽国这些人看清源长政的真面目，甚至会有人转而投奔他们，竖起反源的大旗。 所以，不管源长政是否放这些流民入城，都对他们有好处。 伽遥默默思索一阵，微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须佐城的军民能上下一心，你的这个计划，很可能伤到我们自己？” “想过！” 云铮微笑，“但我相信，他们不可能上下一心！甚至，源长政都不会让他们入城！” 上下一心，说得倒是容易，但哪有那么简单。 源长政本来就是个枭雄，不是什么仁义之君。 这种时候，源长政大概率是不会放这些流民入城的。 哪怕他明知道不放流民入城的后果，他也有可能会这么做。 毕竟，二十万流民要是在城内引发大规模骚乱，后果定然会让源长政和须佐城吃不消。 听着云铮的话，伽遥再次陷入思索。 伽遥再次低眉思索。 片刻之后，伽遥眼前突然一亮：“那你觉得，源长政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些流民做掩护，去攻击田中信所部？” 嗯？ 用流民做掩护？ 怎么掩护？ 难道，让精锐大军伪装成流民？ 然后，诈城？ …… 黑濑城。 北条经奉命前来劝降田中信。 田中信还算是讲究，不但没有为难北条经，还让人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入自己的临时住处。 见田中信对自己如此客气，北条经心中也逐渐有了底气。 简单的行礼之后，田中信开门见山的问：“北条君，我的时间有限，你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北条经深吸一口气，沉声问：“田中君也是我羽国之人，为何要帮着云铮来侵略我自己的国家？” “你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田中信淡淡询问。 “对！” 北条经目光灼灼的看着田中信，“你身上流的是我们羽国人的血，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们的子孙世代被云铮奴役？难道你希望我羽国男儿生来就低人一等？” “不愿意。” 田中信回答。 不愿意？ 听着田中信的话，北条经心中大喜。 只要他不愿意，那就好办了！ 北条经趁热打铁，“看得出来，田中君也是豪杰……” “等等！” 田中信止住北条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嗯？ 北条经不明所以的看着田中信。 在他的注视下，田中信缓缓开口：“你是愿意看着我们的子孙被奴役或者低人一等，还是愿意看着我们的子孙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 北条经心中一颤，似乎明白了田中信的意思。 然而，北条经还是不甘心，继续劝说道：“我理解田中君的苦衷，我也知道大乾势强！但我羽国有着几百万人，而云铮只有这么一点人！哪怕我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几百万人？” 田中信笑了，“你知道大乾有多少人么？你知道大乾的领土有多宽广么？你知道王爷击败过多少敌人么？” 面对田中信的询问，北条经顿时沉默。 这些，他还真是不知道。 他只知道，大乾人口比羽国多得多，领土也比羽国大很多。 但到底多多少，他却根本不清楚。 “我来告诉你吧！” 田中信缓缓站起身来，铿锵有力的说：“大乾有这上亿人口，领土更是我们的百倍之大！” “大乾就是一只手，而我们的领土，只有整整一只手上的指甲盖那么大！” “王爷二十一岁领军作战，只用五六年时间，就将大乾周边的国家全部打得俯首称臣，从无败绩！” “王爷所击败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比羽国大！” “像北桓、西渠这些拥兵几十万的国家，都被王爷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北桓的监国公主，现在是王爷的侧妃，西渠的王，现在只是王爷手下的一名参将……” 田中信向北条经细说着云铮的战绩。 这些，都是他在新津的时候听人说的。 而且，都是有据可查的。 虽然他尽量不去夸大云铮的战绩，但听完他的话，北条经的脑袋还是“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照田中信的说法，云铮不过才二十六、七岁啊！ 这么年轻，就击败了那么多强敌？ 云铮几年时间就将大乾周边的所有领土并入大乾，而源长政打了大半辈子，却连羽国都还没有统一？ 和他的战绩比起来，源长政那点战绩，好像可以忽略不计！ “相信我，源长政半月之内必败，谁都救不了！” 田中信目光灼灼的看向北条经，“源长政让你来，几乎可以说是让你来送死的！你再为他卖命，实在不值得！而我身边正好缺一个聪明的幕僚……” 第1600章 矢凉的怀疑 一天后，北条经快马加鞭的赶回须佐向源长政复命。 “同意了？” 源长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中信真的投降了么？ 北条经正色道：“用田中信的话说，不是投降，是合作！田中信说，现在的我们，没资格让他投降。” “这不重要！” 源长政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只要他站在我们这边就行！” 激动之下，源长政那苍白的老脸都开始有了血色。 北条经稍稍思索，又说：“此人胃口太大了，而且反复无常！属下以为，此事还是慎重点好。” 胃口大？ 源长政低眉思索。 北条经想要北方，而不要南方。1 这胃口，确实有点大。 不过，如果田中信真的倒向他们，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只要赶走了大乾的军队，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败田中信。 “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矢凉狐疑的看着北条经，“把你们商谈的详细内容说说。” 矢凉心存怀疑。 按道理来说，田中信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叛云铮才是。 他总感觉，这个事有些蹊跷。 他甚至怀疑，田中信和北条经已经串通好了。 听着矢凉的话，北条经心中顿时一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将自己跟田中信商谈的具体细节说出来。 包括那火炮的事，他也一并说出。 只不过，田中信也只知道那玩意儿叫火炮，是云铮在朔北秘密铸造的，那玩意儿铸造倒是简单，可那火药是怎么制作的，他却不清楚。 他还特意强调了田中信所提的条件，以及提出条件的契机。 同时，他还刻意将真田武提了出来。 “真田武？” 矢凉心中一惊：“真田武也在黑濑？” “没有。” 北条经摇头道：“根据田中信的消息，目前云铮所部的水师就是由真田武和一个叫赵留良的家伙率领，而且，云铮对真田武寄予厚望，很可能会让真田武取代国主的位置……” 嗯？ 听到这里，源长政和矢凉都暗暗思索起来。 云铮对真田武寄予厚望？ 所以，田中信注定会在真田武之下？ 田中信是因为这个才答应跟他们合作的么？ 源长政默默地思索一阵，又问：“敌军现在有多少兵力？” 说来惭愧，他们跟云铮打了这么长时间，却连云铮手中到底有多少兵力都不清楚。 他们只能根据战船的数量，大概估计，云铮手中的兵力应该在五万人左右。 “四万人。” 北条经回答：“其中的一万人在水师中，另外的三万人基本都在石垣城！另外，云铮还派了两千骑兵在田中信侧翼督战！” “督战？” 矢凉心中一动，“这么说，云铮好像不太信任田中信？” 如果云铮不信任田中信，那这个事就说得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北条经思忖道：“有可能是不信任田中信，也有可能是对田中信所部的人马不太放心。” 源长政思索一阵，又问矢凉：“你觉得，田中信真的会跟我们合作吗？” “可能性应该还是有的，但还是慎重点好。” 矢凉回道：“万一田中信只是假意背叛云铮，转头就把他我们跟他的计划告诉云铮了，那就麻烦了。” 面对矢凉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源长政心中也暗暗发愁。 防！ 不得不防！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又想利用田中信来击败云铮的大军。 现在，他们的水师损失殆尽，海战已经没法跟云铮打了！ 只有跟云铮在地面上决一死战！ 只要击败云铮在地面上的三万大军，他们的水师就成不了气候了！ 源长政手中还有三万精兵，田中信手中还有一万多人。 如果把两者的力量用好了，击败云铮所部，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现在一方面想利用田中信，一方面又要提防田中信。 这种矛盾的心理，着实有点难受。 权衡一番利弊后，源长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那就按计划进行！另，派人密切留意石垣城的敌军的动静！” 现在只有选择相信田中信。 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兵！ 同时，他们也要预留一股伏兵，以防万一！ “不但要留意石垣城的动静，还要留意周围地区的情况！” 矢凉补充道：“另外……” 正当矢凉说着的时候，上杉雄匆匆走进来。 看到上杉雄的瞬间，矢凉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和源长政的目光都直勾勾的落在上杉雄身上。 “南方的四个领主答应出兵了！” 上杉雄激动的给出了源长政他们想要的结果。 “真的？” 源长政激动的站起来。 在派北条经前去游说田中信的时候，他也派出上杉雄前去游说南方的几个领主共同出兵抵御外敌。 本来，他都没有报太大的希望的。 结果，上杉雄竟然给他带回了好消息。 “真的！” 上杉雄激动道：“两日之内，他们就会整备两万大军前来支援！” “他们提其他条件了吗？” 源长政追问。 “没有。” 上杉雄摇头：“他们说，先把这帮该死的大乾人赶出去再说！” “好！很好！” 源长政心中大喜，“他们总算没有辱没先祖！” 突然之间，源长政又支棱起来了。 现在，田中信已经倒向了他们。 而南方的几个领主也答应出兵了。 虽然两万兵马并不算很多，但有着这两万兵马的加入，他们击败云铮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等等！” 矢凉眉头紧皱的看向源长政，“大人，他们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点？” “你怀疑他们是在骗我们？”源长政马上明白了矢凉的意思。 “确实有这个可能。” 矢凉回答道：“老实说，这个时候，他们不在背后攻击我们，就算是不错了！他们这么爽快的答应出兵，实在不太正常。” 此前，源长政几乎已经把那几个领主逼到绝境了！ 那几个领主，应该没有这么大度才是。 源长政沉思一阵，又问上杉雄：“你觉得，他们是故意骗我们，还是真的愿意出兵相助？” “应该是真的愿意出兵相助。” 上杉雄回答：“他们说得很明白，咱们怎么打，那是咱们之间的事！但现在，大乾打进来了，他们绝不能在一边看热闹！否则，北方沦陷之后，云铮必然会对南方动手！” “说得好！” 源长政抚掌大笑，眼中却露出浓浓的凶光。 云铮！ 我定要让你给次郎偿命！ 第1601章 八尺原 石垣城。1 云铮收到了高郃那边传来的消息。 田中信将他和北条经的计划全部告诉了高郃，请高郃帮他转达给云铮。 田中信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北条经一定是真心归降。 “你觉得可信吗？” 伽遥看完信，又询问云铮。 “可信！” 云铮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嗯哼？” 伽遥嘴角微翘，“你这么容易就相信田中信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云铮算是多疑的人吗？ 嗯，应该算半个！ 对他自己手下的人，他是很少怀疑的。 但对于这些外族，他还是比较多疑的。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她都被云铮怀疑了很长时间。 现在，云铮竟然这么轻易的相信了田中信？ “自古以来，都是弱者依附强者。” 云铮微笑道：“田中信有野心，更应该懂得借势！他应该明白，源长政给得了他的好处，我能给！源长政给不了他的，我也能给！”1 田中信也是在朔北“深造”过的人。 他相信，田中信应该了解过自己过往的战绩。 田中信也清楚的知道羽国和大乾的实力差距。 这个时候，放着高官厚禄不要，去跟即将败亡的源长政搞阴谋？ 这不纯粹是脑子有病么？ “这有实力啊，说话就是硬气！” 伽遥调侃云铮一句，转而正色道：“也就是说，我们要配合田中信来演这一出戏，是吧？” “嗯！” 云铮点头一笑，“正好，我们此前悄悄摆在须佐城东北方向的八千人马也能派上用场了！” 那八千人，是为了防止源长政率部突袭田中信所部。 但现在，既然源长政想跟田中信演戏，引诱他们去支援，那他们就配合到底！ 想伏击他们，就要做好被他们伏击的准备！ 伽遥笑笑，目光又落在地图上，点头道：“这八尺原，倒是个合围的好地方！” 八尺原，是在黑濑城、石垣城和须佐城三城之间的小型平原。 当然，平原，这是羽国人的说法。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群山环绕中的一片低洼地带。 这里地势较低，一旦大军被围困于八尺原，敌军完全可以用水攻的方式消灭他们的兵马。 从这一点来看，敌军的计划还是挺不错的。 云铮的目光落在八尺原上，脸上露出一丝冷厉的笑容：“既然敌军想合围我们，那我们就给敌军来个反包围！吃掉他们一些人马再强攻须佐城，咱们的伤亡会小很多！” 说着，云铮立即命人将秦七虎和王器叫来。 此前的一仗，对秦七虎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如果源长政真的信了田中信的话，这一战，应该可以让秦七虎杀个痛快了！ 很快，两人前来听命。 云铮也不啰嗦，直接下令：“命你二人统领一万步卒，以王器为主将，秦七虎为副将，待收到本王的命令，立即领兵出发！” “啊？” 王器愣了一下，“殿下，让秦将军给末将当副将，会不会太屈才了？” 云铮摇头道：“他以前一直统领骑兵，没怎么统领过步卒，你比他适合当主将！让他去给你当副将，主要是让他过过手瘾，省得他成天嫌太闲了。” “好好！” 秦七虎连连点头，“管他娘的主将副将，能让我上阵杀敌就行！” 他还真不在乎一个主将的位置。 区区一万人马的主将位置，有什么好惦记的。 要是有个五万人嘛，他倒有可能还会惦记一下。 “末将领命！” 见秦七虎都这么说了，王器也不再多说。 云铮笑笑，又吩咐秦七虎：“你没事儿也可以跟王器讨教一下统领步卒的心得，将来的战场，骑兵会逐渐被淘汰，多学学统领步卒，没坏处。” 短时间内，骑兵肯定不会被淘汰。 但随着热武器的普及和发展，骑兵的规模必然会减少。 骑兵对砍的时代，终究会过去。 将来的骑兵，很可能只是为了快速穿插行军。 “末将遵命！” 秦七虎大声回答。 待秦七虎和王器离去，云铮又低眉思索起来。 既然要演戏，不妨再演得真实一点！ 跟伽遥讨论一番后，云铮又叫来纥阿苏，命他明日一早整军出发，往须佐城进军。 而他和伽遥，则率领剩下的人马留守石垣城。 …… 第二天一大早，石垣城内的大军就开始出城。 纥阿苏他们那六千人充当前军，王器和秦七虎率领的人马暂时充当中军。 大军浩浩荡荡的往须佐城的方向进军，看上去就像是要攻击须佐似的。 随着他们的大军出发，源长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待到夜幕时分，源长政又收到消息，黑濑城的田中信所部也在往须佐城进军，预计两日内到达须佐城外围。 “太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源长政不由得大喜过望。 云铮越是想进攻须佐城，他们就越是有机会。 等他们吃掉云铮支援田中信所部的兵马之后，就能直扑石垣城！ 一旦他们拿下了石垣城，就等于把云铮的大军关在了门外！ 待南边的两万人马支援过来，他们就对云铮所部形成了四面包围之势！ 到时候，云铮想不败亡都难！ 一想到有机会将云铮扒皮抽筋，源长政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源长政沉思一阵，立即招来诸将，迅速下达命令：“上杉雄，你立即领兵一万，杀向黑濑城！池田龟，命你率领五千人马，掩护上杉雄所部右翼！” “现在就出发？” 上杉雄和池田龟同时开口询问。 “对，现在就出发！” 源长政沉声道：“兵贵神速！你们连夜出发，明天天黑前就有可能跟田中信所部遭遇！一旦田中信向云铮求援，云铮多半会连夜派兵支援……” 等云铮的兵马支援过去，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他们在这个时候突然联合田中信一起进攻云铮派去的援军，必然事半功倍！ 这是击败云铮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是！” 得知源长政的详细计划，两人不敢怠慢，立即前去整备大军。 待两人离去，矢凉马上询问源长政：“要不要再往上杉将军所部右翼增派五千人马？或者，再派五千人马为后军，以防万一？” 第1602章 包围与反包围 对于田中信和北条经的计划，矢凉始终心存怀疑。 他们的计划看似很完美，但万一田中信是在骗他们，他们恐怕会再次承受巨大的损失。 “咱们兵力有限，不能再增派兵马了！” 源长政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手中就这么点兵马了！ 一旦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云铮疯狂之下，很可能会直取须佐城。 他必须要留下足够的人马守卫须佐城。 如果云铮不取须佐城，直接命令大军转向攻击上杉雄所部，他则可以率领城中的兵马突袭云铮云铮所部，进而与田中信、上杉雄所部对援军进行三面包夹。 “或可增派五千武士，迷惑敌军，让敌军有所顾忌！” 这时候，北条经又建议。 所谓武士，就是只有武器没有甲胄的士卒。 在一般人眼中，武士是荣誉的象征。 但在掌权者眼里，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甲胄给这些人，只有为其冠上荣誉称号。 让更多的人为了这份荣誉，舍弃甲胄，与甲胄俱全的敌军进行正面搏杀。 源长政稍稍思索，立即抚掌大笑：“这个办法好！” 他们的甲胄确实不多，但武器还算充足。 别说五千武士，就算一万也可以！ 对，就一万！ 想到这里，源长政立即命人前去命令池田龟和上杉雄稍晚出兵！ 他要将那一万武士混在上杉雄所部当中！ 他要让云铮误以为他出动两万五千人马前去突袭田中信所部！ 他们给田中信造成的威胁越大，云铮越会派兵支援！ 午后，云铮收到了田中信“求援”的消息。 云铮第一时间命令王器和秦七虎率领一万步卒转向支援田中信所部，同时命令范雄所部六千兵马掩护王器他们的左后方，防止被须佐城的敌军杀出来包夹。 源长政早就密切注意这一路大军的动向了。 随着云铮王器和范雄所部开始转向，源长政也收到了相应的消息。 “这个云铮，倒是谨慎！” 得知云铮还分出了五、六千兵马盯住另一路人马的左后方，源长政不禁暗暗赞许。 看得出来，这个云铮确实会领兵。 那几千人马，明显是在提防须佐城的兵马。 矢凉呵呵一笑：“谨慎倒是谨慎，但终究露出了破绽！” “对！” 源长政眼中寒芒闪动，猛然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低吼：“立即点兵，佯攻石垣城！” 只要他们佯攻石垣城，那几千兵马必然回援。 而他们这一路人马，则可以快速穿插过去，对云铮派去支援田中信所部的兵马形成合围之势！ 而后，乘胜追击，再吃掉回援的几千兵马！ 等到那时候，南方的兵马应该也支援过来了！ 他们几路兵马合围，可以直接将云铮困死在石垣城！ 石垣城，就是云铮的葬身之地！ …… “将军，池田将军派人禀报，敌军约一万多人马正往我部右翼进军！” 行军途中，上杉雄收到传讯兵送达的消息。 右翼？ 上杉雄冷笑。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敌军终究还是分兵支援田中信所部了。 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告诉池田将军，按照预定计划，将敌军引到八尺原！” 上杉雄迅速下达命令，又派人联系田中信所部。 八尺原，就是敌军的葬身之地！ 此后，上杉雄率领一万兵马和一万“武士”，继续往黑濑城的方向进军，同时，他也在密切关注敌军的援军的动向。 他要确保将敌军引入八尺原，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上杉雄收到了田中信的消息。 田中信正按照他们的计划率部往八尺原的方向赶去。 田中信表面上是要跟援军会合，实际上是要抢占有利地形，封堵八尺原的出口。 确定田中信那边没问题之后，上杉雄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看来，田中信还是可信的！ 黄昏的时候，上杉雄再次收到池田龟传来的消息。 敌军的援军已经进入八尺原附近，看那架势，是想穿过八尺原，与田中信所部对他们这两万人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很好！” 上杉雄大喜过望，“命令我部兵马，立即转向东南！命令池田龟，连夜抢占有利地形，封堵八尺原西南出口！” 上钩了！ 敌军终于上钩了！ 八尺原北群山环绕，就三个进出口。 只要他们将两个比较宽敞的出口封堵住，敌军就只能从那条狭长的山谷之中通过了！ 而那条狭长的山谷，最适合打伏击。 只要敌军敢进入那条山谷，就算敌军的火炮再厉害，也没有用武之地！ 到时候，敌军要么拼死从山谷往外突，要么就等着他们引水来淹！ 上杉雄越想越激动，又命人联系田中信所部，让田中信所部抓紧时间，将另一个出口封堵住。 随着夜幕降临，大军行军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眼见士卒已经疲惫不堪，上杉雄立即下令：“传令下去，就地休整一个时辰！各部抓紧时间制作火把！” 他们还不能停下来！ 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八尺原，彻底将敌军围困于八尺原。 随着上杉雄的命令传达下去，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士卒也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 现在也没时间去埋锅造饭了，所有人都是拿出干粮往嘴里塞。 上杉雄和幕僚也拿出肉干塞进嘴里，坐在地上休息。 在他面前，是一张详细的地图。 上杉雄目光灼灼的盯着八尺原，虽然没标注，但他却非常清楚各部在地地图上的位置。 看着看着，上杉雄往嘴里塞肉干的手突然顿住，嘴里那咀嚼的动作也跟着停住。 渐渐地，上杉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了最后，上杉雄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将军，怎么了？” 幕僚不明所以的看向上杉雄。 上杉雄盯着地图，脸色极度难看：“万一田中信不可信，八尺原的敌军再掉头杀向池田龟所部，我们就被两面夹击了！” 听着上杉雄的话，幕僚不禁皱眉。 “应该不会吧？” 幕僚宽慰道：“就算田中信不可信，池田龟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守住八尺原西南的出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敌军有着兵力优势，但池田龟所部占据地利。 敌军想要冲出去，应该没那么容易。 他们现在跟池田龟所部的距离不过四十里。 一旦敌军攻击池田龟所部，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哪怕急行军支援过去，应该都来得及。 别前后夹击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骑兵！” 上杉雄心慌意乱：“你忘了田中信那边有两千精锐骑兵督战吗？” 随着上杉雄的话音落下，幕僚脸上也骤然变色。 骑兵！ 那两千精锐骑兵很可能绕到他们后方！ 池田龟所部有可能还没封住八尺原西南的出口，就遭到骑兵的突袭！ “报……” 就在此时，一个长长的声音响起。 很快，上杉雄就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传讯兵骑着一匹受伤的战马冲过来…… 第1603章 学坏了 “将军，我部遭到敌军骑兵突袭，撤退途中，又遭遇敌军伏兵埋伏……” 传讯兵滚下马来，满脸悲愤的哀嚎。 传讯兵后面的话，上杉雄已经听不见了。 骑兵、伏兵！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词在不断回响。 为了对付池田龟那区区五千人马，敌军光是骑兵突袭还不够！ 还有伏兵！ 陷阱！ 田中信果然不可信！ 他们中计了！ 上杉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呼吸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良久，艰难回过神的上杉雄一把揪住传讯兵的衣服，满脸狰狞的咆哮：“伏兵？敌军的动向我们都一清二楚，哪来的伏兵？池田龟是干什么吃的？” 他想不明白！ 敌军哪里来的伏兵。 池田龟这个混蛋，总不至于傻到不派探子探查敌军进入八尺原的大军的动向的地步吧？ 亦或是，他派出去的探子根本没有探到敌军的动向？ 或者，探子没留意到敌军分兵埋伏他们了？ “小人不知道啊……” 传讯兵满脸恐惧的看着上杉雄，“我部损失殆尽，求上杉将军速速发兵支援……” 支援？ 听着传讯兵的话，上杉雄差点就气笑了。 他现在自身难保，还怎么发兵支援池田龟？ 就算他支援过去了，池田龟所部恐怕也已经全军覆没了！ 眼见上杉雄不说话，传讯兵再次哀嚎：“求上杉将军发兵支援！” “闭嘴！” 上杉雄愤怒的咆哮一声，猛然拔刀，对着传讯兵就是一通乱劈。 可怜的传讯兵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死在暴怒的上杉雄的乱刀之下。 上杉雄脸上满是从传讯兵身上喷溅出来的鲜血，双手捉刀站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犹如魔神降临一般，将身边的幕僚都吓得连连后退。 “啊！！！” “田中信狗贼，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上杉雄还不解气，又怒吼着对传讯兵的尸体一通乱砍。 这一刻，他砍的不是传讯兵，而是田中信。 如果不是田中信这狗贼，他们怎会陷入如此险境？ 他这可是两万人马啊！ 田中信的欺骗，却要葬送他们两万人马！ 关键是，田中信还是羽国人！ 这个狗贼，帮着云铮来谋害自己的同胞！ 他这分明是想让整个羽国的人都沦为云铮的奴隶！ 这让他如何不怒？ 在上杉雄的一阵乱砍之下，传讯兵的尸体很快变成碎块。 疯狂的发泄一阵后，一股夜风吹来，让陷入癫狂的上杉雄逐渐恢复理智。 不能认输！ 绝不能认输！ 他手中还有两万人马！ 他还有一战之力！ 突袭！ 往须佐城的方向突袭！ 只要大人得知了池田龟所部遇袭的事，一定会派兵支援的！ 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对拦截他们的敌军展开两面夹击！ 对，就是这样！ 上杉雄抹一把脸上的血水，杀气腾腾的大吼：“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立即向须佐城方向展开突袭！” 他们的左边是连绵的大山，右边是八尺原。 这两个方向，自然是不能去的。 要么往田中信所部的方向突袭。 要么，就往须佐城的方向突袭。 “将军，不可！” 回过魂的幕僚匆匆阻止：“敌军必然会封堵我们的后路，此时我部人困马乏，再往须佐城的方向突袭，必然损失惨重！与其如此，还不如突袭田中信所部，抢占黑濑城！” 现在，他们谁都不知道后方的情况，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在阻断他们的后路。 但有一点，大乾军队的战力绝对比田中信所部的战力强。 突袭田中信所部，他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放屁！” 上杉雄怒吼：“田中信既然骗了我们，你以为他们没有防备？”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敌军既然给他们设置了这个陷阱，肯定也料到他们会突袭田中信所部了。 石垣城那边还有兵马！ 石垣城的兵马肯定早就支援过去了！ 而且，那些人肯定已经把火炮摆开了，就等着他们突袭。 现在，他们往田中信所部的方向展开突袭，就是在找死！ 一旦他们突袭失败，后方的敌军也会快速包夹过来。 到时候，他们唯有全军覆没！ 唯有往须佐城的方向展开突袭，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是急行军，敌军也是急行军！ 这种情况下，敌军不可能带上太多笨重的火炮！ 听着上杉雄的分析，幕僚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但上杉雄的分析也有道理。 他只是幕僚，根本无法改变上杉雄的决定。 在上杉雄的命令下，刚刚休整不久的羽国士卒再次动身。 这一次，后军变前军，开始往须佐城的方向突袭。 …… 当秦七虎率部与王器会合的时候，这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现在，大乾的士卒正在打扫战场。 还是老规矩，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挖坑埋起来。 “我说，你他娘的挺鸡贼啊！” 秦七虎找到王器，“你这算是从殿下那里偷师么？” 王器用的也是分兵、藏兵的办法。 在大军行进的途中，不断分出小股部队藏起来再会合。 他们每次藏的人不多，敌军的探子根本注意不到他们人数的改变。 当初他们被伽遥率部围困于崮边，云铮就是用这种方法藏了两千骑兵，由俞世忠率领两千骑兵突袭北原浅滩的阿鲁台所部，从而为大军打开了撤退的通道。 而王器这次也是靠着这种办法藏了两千多人马，在敌军被高郃他们的骑兵击溃后突然杀出，将敌军杀得人仰马翻。 秦七虎知道王器此前在安东都护府那边吃了败仗，迫切想证明自己，所以也没去跟王器抢这个事。 “我们不都是从殿下那里偷师么？” 王器嘿嘿一笑。 这一战，他们虽然没有火炮相助，但敌军已经被骑兵杀崩，很多人为了活命都是丢盔弃甲，他们再突然杀出，让敌军彻底陷入崩溃，根本就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所以，他们的战损很低。 “也是！” 秦七虎咧嘴一笑，突然又听到一阵惨叫声，当下讯问：“敌军还有人没死透？” “嗯。” 王器点点头，一脸坏笑的说：“没死的都捅了几刀，活肯定是活不了，让他们多熬一会儿吧！” 你娘！ 秦七虎心中暗骂。 王器这混蛋，现在也变坏了…… 第1604章 暗夜袭扰 夜晚。 上杉雄所部正打着火把，快速往须佐城的方向突袭。 “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他们周围响起。 “骑兵突袭！准备防御！” 队伍中间的上杉雄放声大吼。 “骑兵突袭！准备防御！” 很快，上杉雄的话被传了下去。 漫长的行军队伍中，到处都是传话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队队士卒迅速结阵展开防御。 原本行进的队伍也骤然停下。 火光的范围有限，他们根本看不清夜幕之中的情况，只能凭借马蹄声判断，正有一大股骑兵向他们靠拢。 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否在骑兵的突袭下活下来，所有人都只能紧握手中的武器，仿佛这样就能战胜心中的恐惧。 “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 最面前的士卒握着武器的手已经开始冒汗。 后方的弓箭手也已经弯弓搭箭。 只要敌军进入一定的距离，他们便开始放箭。 正当所有人都做好防御的时候，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战马的嘶鸣声，紧接着，马蹄声又逐渐远去。 最终，马蹄声全部消散。 敌军的骑兵，似乎已经走远。 然而，即便如此，上杉雄所部的士卒依然不敢怠慢。 敌军的骑兵明明已经抵近了，现在却又突然离去，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谁能保证敌军不藏个几百人在周围？ 万一敌军悄悄的摸过来，他们必然会有损伤。 生死攸关的事，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做好应对骑兵突袭的准备。 但直到弓箭手拉弓的手都已经酸软无力了，却还是没有任何人对他们展开突袭。 “该死！敌军就是想让拖延我们的行军速度，好让田中信那边的人马包围过来！” 迟迟没有等到敌军的骑兵进攻，上杉雄也反应过来了。 在他们的后方，田中信肯定正在率部往他们这边赶。 他们现在拖得越久，被包围的可能性就越大。 上杉雄没有犹豫，马上命令大军继续行军，同时，往各个方向增派更多的探子。 虽然这黑灯瞎火的，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探子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提前预警。 另外，上杉雄还严令所有士卒不得喧哗。 如此，敌军骑兵稍微有点动静，他们就能听见。 在队伍的右前方，十多名探子聚在一起，打着火把探查周围的情况，也为后面的队伍预警。 然而，他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几道黑影正悄悄的向他们靠近。 “沙沙……”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这群探子这才意识到有人靠近。 正当他们想要组成背靠背的防御圈的时候，数道黑影突然扑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黑影已经近身。 “刷！” 幽九一刀抹掉一人的脖子，身体腾挪之间，双腿已经夹住一个人的脖子，双腿用力一折，那人的脖子便应声而断。 不过，作为一名专业人士，幽九还是习惯性的往已经被拧断脖子的敌人的脖子上来上一刀。 在幽九行动的时候，其余人也没有闲着。 顷刻之间，十多名敌军的探子全部毙命。 而其余方向的探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幽灵十八骑的袭击下，前方的探子很快便全部被杀。 而他们的火把，也全部熄灭。 当远处的火把熄灭，专门负责观察的哨探立即大吼示警：“敌袭！” “嘟嘟……” 紧接着，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正在行军的士卒纷纷停下来，就地展开防御。 有些紧张的弓箭手更是直接往黑暗处放箭。 然而，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敌军直接冲杀过来。 “卑鄙！无耻！” 上杉雄怒极，破口大骂。 他知道，他们周围一定有着小股敌军精锐部队。 而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无限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 这么拖下去，等到天亮的时候，田中信那边的人马就包围过来了！ “将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必须得想点办法将周围的敌人赶走！” 幕僚忧心忡忡的建议。 “再派探子！” 上杉雄怒吼，“百人一队，中间派二十名弓箭手！命他们不必探查太远，与后方的弓箭手保持距离！” 他可以肯定，周围的敌军绝对不多。 只要这帮人还敢露面袭击他们的探子，弓箭手就能将敌军射成筛子。 很快，收到命令的前军再次往各个方向派出探子，大军也继续出发。 “头，敌军还挺聪明的啊！这下不太好下手了啊！” 暗处，一个幽灵十八骑的队员低声跟幽九说着。 “屁的不好下手！” 幽九不以为然，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对探子询问：“你说那是什么？” “敌人啊！” 队员老实回答。 “那就不是人！” 幽九摇头：“那是活靶子！” 听着幽九的话，周围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这大晚上的，这帮人还打着个火把，不是活靶子是什么？ “都听好了，暗中放冷箭就好！” “先挑被围在中间的弓箭手下手！放完一箭就换位置！” “咱们箭矢有限，若敌军有箭矢射过来，能搜集的就搜集起来！” 幽九迅速下达命令。 他们这帮人都是真正的杀神。 要不是顾忌敌军的弓箭手，就他们这六个人，就敢去袭击那百人小队。 “是！” 众人低声答应。 很快，幽九带着几人稍稍抵近，而后迅速弯弓搭箭。 “嗖……” 一支箭矢穿过人群中的缝隙，精准的射中一名弓箭手。 与此同时，五支箭矢破空袭来。 四个敌人中箭倒地，只有一个人运气比较好，箭矢贴着他的肩膀飞过。 “敌袭！” 反应过来的弓箭手立即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放箭。 放完一轮还不够，又接着放第二轮。 然而，放完冷箭的幽九等人早已溜之大吉。 就在他们这边遭遇袭击的时候，上杉雄又接到后军传来的消息。 后军也遭到袭击，他们损失了几十个人，但却连敌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啊！！！” 收到消息的上杉雄发出暴怒而抓狂的怒吼声，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现在不可能停下来慢慢肃清周围的敌人。 但敌军的袭扰却让他不胜其烦。 再这样下去，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士气会迅速崩溃！ 就在上杉雄暴怒的时候，远处又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不需要上杉雄下令，各部士卒立即结阵防御。 但他们等了两刻钟，敌军的骑兵还是没有对他们展开突袭，马蹄声又像之前那样慢慢远去…… 第1605章 上杉雄玩命 一夜。 上杉雄所部被折腾了整整一夜。 他们身边有着幽灵十八骑持续不断地骚扰，高郃和钦普率领的骑兵又轮番做出突袭的声势，让上杉雄所部的士卒处于高度警惕之中。 偶尔，高郃和钦普率领的骑兵还会仗着骑兵的优势，在他们周围展开游射，而后快速溜走。 他们明明看得到敌军的骑兵打着火把杀过来了，但除了就地展开防御，尽可能的避免伤亡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天色亮起，上杉雄所部只行进了不到十里。 刻就算他们千防万防，一夜折腾下来，上杉雄所部还伤亡了将近一千三百人。 这样的结果，让上杉雄暴跳如雷。 反观钦普和高郃，此时却是一脸惬意。 虽然，他们也折腾了一夜，但他们两队骑兵是轮番出去袭扰。 有着幽灵十八骑跟在敌军周围，他们也不必担心敌军给他们设伏。 虽然大多数人都只是断断续续的眯一阵，但总体下来，休息得还行，至少比敌军好太多太多。 “你们这些损招都是从殿下那里学的吧？” 休息的间隙，钦普笑着询问高郃。 高郃点头一笑：“我跟在殿下身边那么久，要是学不到一点损招，就丢人了。” 损招，并不丢人。 在战场上，任何能给敌军造成伤亡或者有利于后续计划的招式，都是好招式。 “我估计，上杉雄这会儿恐怕正在骂娘。” 钦普幸灾乐祸的笑笑，“这么折腾一晚下来，他们的士气估计也耗得差不多了！” 上杉雄现在肯定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危机了。 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上杉雄的兵马，已经彻底被包围了！ 现在，就看源长政会不会发兵救援了。 如果源长政要救，源长政自己都可能会搭进去。 如果源长政不救，上杉雄所部几乎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突然之间，钦普有些羡慕大乾这些士卒。 不是因为他们有云铮这种智计百出的主帅，而是因为云铮爱惜这些士卒的性命。 本来，云铮前几天就可以强攻须佐城的。 但云铮没有那么做。 因为云铮心中清楚，就算有着火炮的掩护，他们强攻敌军重兵扼守的须佐城，伤亡也不会太小。 所以，云铮才想先吃掉敌军部分人马，再强攻须佐城。 这样，会少死很多人。 有这样的主帅，当是士卒之幸。 “启禀高将军，王将军和秦将军所部已经抵达！” 就在此时，斥候前来汇报。 “好！” 高郃大喜。 随着王器和秦七虎率领的一万人马杀过来，他们的包围圈也算是彻底完成了。 接下来，到了真正收割的时候了！ …… “将军，我部后方出现大量敌军！” “将军，我部左翼出现大量敌军！”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到上杉雄耳中。 此刻的上杉雄，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不知道左翼哪来的敌军，他也没心思去关心了。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被包围了！ 现在，撤肯定是没地方可撤了。 要么拼死一战，要么就地扎营，固守待援。 可问题是，他们为了快速行军，根本没带多少粮草。 就算固守待援，他们这点粮草也最多撑三天。 一旦粮草耗尽，不需要敌军进攻，他们就会溃散。 至于援军，他想过，但现在已经不奢望了。 敌军费尽心思的将他们包围，肯定会派出人马牵制他们的援军。 而且，这种情况下，源长政会不会派援军都两说。 上杉雄疲惫的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的下令：“传令下去，就在前面的小河旁边休整！” 一听上杉雄的话，幕僚连忙劝说：“将军，眼下当以突围为重啊！” “突围？怎么突围？” 上杉雄抬手指了指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卒，“指望他们突围？” 他们来回折腾了一天两夜。 这些士卒根本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现在，这些士卒已经极其疲惫了。 这种情况下突围，就是送死！ 与其如此，还不如安营扎寨，趁着敌军还没杀过来之前，让士卒稍微休息一下。 当然，如果能埋锅造饭就更好了。 不过，看敌军的架势，应该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现在，能吃点干粮喝点水，就算是不错了！ 抓紧时间休息吧！ 敌军估计很快就包围过来了！ 幕僚顺着上杉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个疲惫的身影。 好些人感觉连走都走不稳了。 指望这些人突围，好像确实不现实。 在上杉雄的命令下，士卒终于得以停下休整。 有人直接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地上。 有人直接躺下，手中的武器也被丢到一边。 还有人抓紧时间吃点干粮，就着河水咽下。 上杉雄大口大口的撕咬着肉干，又“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水。 经过一夜的折腾后，他现在反而平静下来了。 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再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不如将肚子填饱，等会儿才有力气应对敌军的进攻。 哪怕死在敌军手中，也能当个饱死鬼。 吃饱喝足，上杉雄刚准备小眯一阵，探子前来汇报：“禀将军，大量敌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敌军先头部队，距离我部不到五里！” 五里！ 上杉雄瞬间困意全无，猛然站起来，放声大吼：“擂鼓！”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刚休息没一阵的士卒纷纷爬起来列阵。 然而，大概是因为太过疲惫，也可能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连简单的列阵，都出现巨大的骚乱。 还没等他们列好阵，高郃和钦普率领的骑兵就已经抵达战场。 就两千人的骑兵部队，跟他们以往动辄上万的骑兵简直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杀！” 高郃和钦普同时下令。 霎时间，两千骑兵持弓冲出。 如今，已经不需要他们去冲击敌军的战阵了！ 他们只需要展开游射，收割敌军的性命即可！ 在他们两千骑兵冲出的时候，左翼的八千大军也终于抵达战场，一门门火炮在骡马的拉动下抵近战场，前方，是大量的精锐步卒保护…… 第1606章 走投无路的源长政 “轰！” “轰……” 一枚枚炮弹不断在上杉雄所部中间炸开。 他们慌乱之间结成的战阵轰然溃散。 而在他们的周边，却是高郃和钦普率领的骑兵不断游射。 “救命啊！” “啊……” “快跑……” 战场上，到处都是惨叫的声音，还有士卒抱头鼠窜的声音。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武士，更是死伤惨重。 他们根本没有甲胄，也没有经过战阵的训练。 很多人甚至连真正的战场都没有上过。 此刻面对这样的打击，很多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丢下手中的武器就四处逃窜，只求能够活命。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外围游走的骑兵的箭矢。 “冲！跟我冲过去！” 上杉雄声嘶力竭的大吼着，率领着三千多人马往火炮阵地冲去。 不把这些火炮打掉，他们根本无法将人马组织起来突围。 看着冲过来的敌军，伦台和刘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 火炮阵地，是那么容易冲击的么？ 真当围在周边的这七八千人马是拿来看的？ “准备防御！” 刘风大吼一声，身边的传令兵立即挥动令旗。 接到命令的各部立即有条不紊的上前。 盾兵、枪兵、弓箭手…… 所有士卒都快速进入防御位置。 在上杉雄率部冲过来的时候，弓箭手率先发起进攻。 一轮箭雨下去，上杉雄率领的士卒就成片成片的倒下。 不过，这部分的人马并未溃散，还在继续往前冲。 伦台看在眼里，心中却暗暗点头。 这帮人倒是不错，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溃散。 若是源长政手下都是这种训练有素的部队，这一仗也没这么好打。 在付出了将近两千的伤亡后，上杉雄终于率领残部杀到火炮阵地的防御线前，与他们的防御部队展开厮杀。 上杉雄格外的勇猛，虽然在冲锋的时候中了一箭，但手中的大刀依然上下翻飞。 转瞬之间，已经有好几个大乾士卒丧命。 “没想到羽国还有这等猛将！我去会会他！” 伦台按捺不住，直接打马而出。 刘风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算了！ 阻止个屁！ “杀！” 刘风大吼一声，也跟着冲杀出去。 此前他在海战中受了轻伤，现在虽然还没痊愈，但都这个时候，哪还管这些？ 很快，伦台便冲到上杉雄身边，挥动手中的长刀劈向上杉雄。 就在伦台跟上杉雄大战的时候，田中信和王器所部也杀入战场。 远远的，秦七虎就率领几十人往上杉雄的将旗这边冲杀过来。 “把上杉雄留给我！”1 秦七虎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放声大吼。 他手中的狼牙棒也没有闲着。 狼牙棒所过之处，不断有敌军倒下。 当秦七虎冲杀到上杉雄身边的时候，上杉雄已经在伦台和刘风的猛攻下跌落战马，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只靠着意志力苦苦支撑，胡乱的挥动手中那残缺的大刀。 “铛！” 一声脆响，上杉雄的刀劈在秦七虎的狼牙棒上。 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大刀顿时断为两截。 秦七虎狼牙棒往上一撩，将上杉雄手中的半截断刀打落，反手之间，狼牙棒重重的砸在上杉雄的脑袋上。 “噗！” 上杉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挺挺的倒下。 “……” 伦台和刘风一脸郁闷的看着秦七虎。 抢人头也没这么抢的啊！ 你他娘的再晚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上杉雄的人头就是我们的了！ “人头算你们的！” 秦七虎大大咧咧的挥挥手，“赶紧把人头割下来！” 说完，秦七虎又直奔上杉雄的将旗而去。 他的战功已经太多了！ 他那需要这点战功啊！ 他就是喜欢干死敌军的主将的感觉！ 在秦七虎的猛冲下，敌军的护纛士卒顿时人仰马翻。 当秦七虎一狼牙棒将扛着大旗的士卒拍飞，上杉雄所部的士气也彻底崩溃。 剩下的，基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 须佐城。 源长政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 他已经知道上杉雄所部被围的消息了，也猜到那一路人马的结局。 但他没有派兵救援，反而将最后的那点兵力收缩回来。 他不是不想救援，而是根本做不到。 他心中清楚，一旦派人救援，必然再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 如今，他只有龟缩在这座城中，才勉强有一丝抵抗的机会。 “援兵呢？” “我们的援兵呢？” “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支援我们的么？” 源长政嘴里不断呢喃着。 他原本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源长政却像是苍老了十岁。 南方几个领主的援兵迟迟不见踪影。 他派出去的探子汇报，根本没有南方的人马通过断脊山进入北方。 “大人，我们没有援军了！” “我们被南方那几个领主骗了！” “他们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过要支援我们！” 矢凉满脸悲愤的哀嚎着，眼中充满绝望。 他早该想到，南方那几个领主不可能这么好说话的！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派援兵。 那几个领主就是故意戏耍他们。 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这就是南方那几个领主的报复！ “没有援军了吗？” 源长政颓然的看着矢凉，眼中又露出一丝期盼，“千秀呢？千秀会不会来支援我们？” 源千秀么？ 矢凉默默地低下头。 源千秀现在恐怕只想着逃命吧？ 这种情况下，源千秀还怎么支援他们？ 如果源千秀要支援他们，就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了。 他心中明白，源千秀已经带着残部逃命去了。 源千秀肯定明白，云铮绝对不会放过他，他落在云铮手中，只有死路一条，就像被扒皮抽筋的源次郎一样。 而且，就算源千秀支援过来，就凭他手中那点人马，能干什么？ 无非就是多送一条人命罢了。 见矢凉不语，源长政脸上骤然露出悲凉之色。 他也怀疑源千秀已经带着手下的人马逃命去了。 但此前，他心中多少都还有一丝希望。 而矢凉的沉默，却将他心中最后那点希望彻底抹杀。 “我们是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源长政失魂落魄的询问着，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如今，他手中只剩下一万五千兵马了。 当云铮吃掉上杉雄所部，必然就要开始进攻须佐城了。 他知道自己基本不可能守住须佐城，但他只能死守须佐城。 因为，除了须佐城，他根本没地方可去了！ “大概是吧……” 矢凉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我们……能投降吗？” 源长政仿佛失了智，目光呆滞的询问。 投降？ 矢凉难以置信的看着源长政。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竟然想到了投降？ 如果当初没有招惹大乾，他们当然是有投降的机会的。 但他们在大乾杀了那么多人，云铮怎么会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现在，不是他们想不想投降的问题。 而是云铮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的问题！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们肯定不会去大乾劫掠。1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第1607章 再骗 随着上杉雄所部被歼灭的消息传到石垣，云铮终于率领后续大军出发了。 经过两天行军，云铮率领大军抵达须佐城。 此时，各部已经先他一步到达。 连赵留良和真田武都已经率领登陆部队抵达。 如今，整个须佐城都已经被他们的大军包围。 只需要云铮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开始攻城。 不过，云铮并未急着下达攻城的命令，而是召集诸将议事。 待诸将到齐，云铮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说：“蒙诸位效死命，自开战以来，我军屡战屡胜！如今，须佐城就在眼前，此战，谁愿为攻城先锋？” “末将请命！” 云铮的话音刚落下，真田武和田中信就同时站起来。 眼见田中信竟然也站了起来，真田武立即狠狠一眼瞪过去。 田中信是他的部将！ 连田中信手下的兵马都是他的兵马！ 田中信竟然敢跟自己抢这攻城先锋的位置？ 然而，面对真田武那警告的目光，田中信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谁都知道，源长政的败亡已经是必然的事。 如今，谁能担任攻城先锋，谁就有可能第一个冲进须佐城拿下大功。 这种唾手可得的大劳，田中信也不愿意相让。 在田中信看来，这些兵马都是他自己拉起来的，跟真田武没有任何关系。 真田武是将军，自己现在也是将军！ “末将愿意！” 这时候，其余诸将也纷纷站起来。 “谁都别跟老子抢！” 秦七虎大喝一声，满脸凶光的看着诸将，“这攻城先锋，老子当定了！” 王器上前一步，再次请命：“末将在安东都护府吃了败仗，想要一雪前耻，请殿下给末将一个机会！” 随着他俩开口，诸将也纷纷再次请命。 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面对请命的诸将，云铮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行了！” 云铮抬手制止诸将，没好气的瞪向众人：“这又不是多大的功劳？争什么争？打完这一仗，还有南方！想立功，后面的机会多得是！” 然而，虽然云铮这么说，诸将却依然眼巴巴望着他。 南方是男方，须佐城是须佐城！1 须佐城可是羽国的国都！ 攻入须佐城跟击败南方的几个领主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迎着诸将的目光，云铮不禁一阵头疼。 伽遥见状，身体稍稍倾斜，凑到云铮耳边低语。 云铮皱眉，犹豫片刻，却又轻轻摇头。 伽遥还欲再劝，云铮却抬手止住她。 沉默片刻，云铮缓缓起身，“真田武，随本王来！” 说完，云铮便往帐外走去。 真田武心中暗泛嘀咕，连忙跟着云铮走向外面。 来到帐外，云铮带着真田武走向一边。 云铮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跟出来的真田武：“此战，不管你参加了多少战斗，光是凭你带领大军躲过海上风暴这一点，这首功就非你莫属！” “多谢殿下！” 真田武恭敬致谢，心中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云铮要把攻城先锋的位置给田中信。 云铮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在安抚他。 “虽然现在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但本王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云铮接着说：“在此之前，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殿下请问。” 真田武异常恭敬，心中却已明白，云铮接下来的问题很重要。 能否回答好云铮的问题，很可能关系到自己能否成为羽国国主。 云铮背负双手，目光灼灼的看着真田武：“第一个问题，攻下须佐城之后，南方的那几个领主该怎么办？是要直接歼灭，还是劝降？” 真田武没有急着回答云铮的问题，而是低眉思索。 他想分析出云铮问这个问题的真实意图。 然而，分析了半天，他也没有分析个所以然来。 眼见云铮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真田武赶紧回答：“末将以为，若是能劝降，最好以劝降为主！若是劝降不了，再将他们歼灭也不迟！” 得到他的答案，云铮脸色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怒。 片刻之后，云铮又问：“你觉得，本王应该保留羽国的国主之位，还是废国主位，敕封一位羽王，替大乾镇守这块土地？” 面对云铮的这个问题，真田武顿时紧张起来。 他心中清楚，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却极其重要。 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还可能关系到自己的身死。 真田武稍作思索，立即回答：“末将以为，此后不应该再有国主！但敕封一位羽王，也太大了点！殿下可在此设立都护府，敕封一位大都护即可！” “都护府么？” 云铮摇头一笑，“这片土地孤悬海外，设立都护府不太好！还是敕封一位羽王吧！”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心中暗喜。 他知道，这第二个问题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云铮稍稍沉默，又说：“本王不希望羽国此后混乱不堪，如果本王敕封你为羽王，你有没有信心可以压制住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真田武心中狂跳不止，连忙说：“末将虽有寸功，但也不敢觊觎羽王之位，末将……” “打住！” 云铮抬手止住真田武，“你知道伽遥刚才跟本王说了什么吗？” 真田武轻轻摇头。 云铮回头看一眼大帐，缓缓道：“如今，田中信手中有将近一万五千人马！” “伽遥的意思是，让你和田中信各率七千人马攻击须佐城，先入须佐者为王！但被本王否决了！” “本王说了，你是此战的首功，这首功就是你的！谁都抢不了！” “都这个时候了，本王不想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羽王肯定要由羽国人来担任的！但你若是不想当这个羽王，本王可就让田中信来当这个羽王了！”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顿时不敢再推拒。 “末将愿为殿下分忧！” 真田武躬身行礼。 “行，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云铮也不再啰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此战，本王会让田中信当攻城先锋！” “南方那几个小领主，就交给你了。” “是直接消灭还是劝降，都看你的意思。” “虽然本王许诺你羽王之位，但本王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连南方那几个小领主都搞不定，本王可就要另择能人了！” “到时候，别说本王出尔反尔……” 第1608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面对云铮的开诚布公，真田武再次陷入沉思。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老实说，他觉得劝降那几个领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但在云铮率领大军班师回朝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否压制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了。 既然不确定，那就彻底消灭！ 从根源上解决掉麻烦！ 一念及此，真田武马上说：“末将想了想，还是直接消灭那几个领主比较好！” “也可以！” 云铮点头，“你需要多少兵马消灭他们？” “这个……” 真田武默默思索一番，咬牙道：“只要殿下给末将两万人马，足以将他们消灭！” “两万人马么？” 云铮稍稍思索：“这样，本王给你五万人马！” “啊？” 真田武愕然的看着云铮。 五……五万人马？ 他们此次出征，总共也就四万多人马啊！ 就算加上田中信所部的一万多人马，也就五万多人马啊！ 难道云铮要将所有的兵马交给他统领？ 这……应该不可能吧？ “你先听本王说完。” 云铮正色道：“本王许你自募三万人马，你也可以等到攻破须佐城后，收降部分源长政的人马！另外，本王再给派人率领两万大乾的兵马给你壮威！” “这……” 真田武眉头一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知道本王这么做的目的？” 云铮又问真田武。 “末将愚钝，请殿下明示。” 真田武谦恭道。 云铮微微一顿，没好气的踢真田武一脚：“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本王装糊涂？” “末将确实不知。” 真田武干笑一声。 被云铮踢一脚，他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暗暗高兴。 云铮可不是谁都踢的。 只有在被他当成自己人的人面前，他才会这么随意。 在其他人面前，他是大乾的辅政王，必须要举止有度。 “我……” 云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王问你，你手中现在有多少兵马？” “这个……” 真田武语塞，尴尬道：“就随同末将出征的二十几个人。” “你也知道啊！” 云铮被气笑了，“怎么，你是打算用这二十几个人来掌控这片土地？还是打算干掉田中信，把他的人马收归己用？” 真田武心中一跳，顿时不说话了。 云铮见状，不由抬手拍拍真田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本王不希望你和田中信为了军权而闹得不可开交！但本王也不可能无视田中信的功劳，将他手下的兵马划归你！” “所以殿下让末将自募三万人马，以压制田中信？”真田武脸上露出明悟之色。 “也不算是压制吧！” 云铮轻轻摇头：“本王就从来不会压制手下的将军，本王只需要比他们强！” “如此，不管他们有再大的野心，都要给本王收起来！” “本王和大乾需要的是能臣干吏，而不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真田武想了想，心中逐渐明悟。 田中信是他的旧部。 而田中信只用几天时间，就拉起了这么大一支队伍！ 他是羽王，必然要压田中信一头才行。 只要他永远比他强，田中信有再大的野心都只有收起来！ 而他拉起来的这三万人马，也是他的资本所在！ 看来，殿下已经通过田中信跟自己抢攻城先锋的位置一事看出了田中信的野心。 当然，云铮这番话，应该也有敲打他的意思。 “多谢殿下指点，末将明白了！” 真田武躬身，由衷的说。 “明白就好！” 云铮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消灭南方几个领主算不得什么，只要本王愿意，本王的大军随时都能将他们消灭！” “但你需要在军中树立威信，替本王把这片领土治理好！” “本王绝不希望，本王刚班师回朝，这边就陷入了战乱！” 听着云铮的话，真田武顿时连连点头。 “行了，就这样吧！” 云铮也不再多说，转身走进大帐。 见到云铮走进来，诸将纷纷站起。 “都坐下！” 云铮抬手示意众人坐下，“本王已经决定，此战，由田中信所部为攻城先锋！赵留良、真田武，你们两人率领五千人马压阵保护火炮阵地！” “是！” 既然云铮已经下令，三人也不再多言，欣然领命。 “王器、秦七虎！命你二人率领一万人马守住南边，随时注意南边的动向，以免南边的领主突然派兵支援！” “是！” “其余诸将，率领各部人马随时听候调遣！若田中信所部攻击受挫，随时准备增援！” “遵命！” “此战乃是为我煜州九万百姓复仇！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再让源贼逃脱，本王不介意阵前斩将！” “是！” 诸将齐齐大吼。 “行了，都去准备吧！” 云铮轻轻挥手，“今晚所有将士吃饱喝足，明日黎明时分，开始攻城！各部做好部署，严防敌军趁夜突围！” 诸将领命，挨个挨个的退出大帐。 待诸将离去，云铮又将林季叫进大帐：“你去找赵留良，让他多跟真田武聊聊，并提醒真田武，本王有用田中信制衡他的意思。”1 林季领命，快速退出。 “你又在耍猴？” 伽遥无语的看向云铮。 虽然她也不知道云铮跟真田武说了些什么，但以她对云铮的了解，他肯定是要利用真田武。 甚至有可能让真田武和田中信各自领兵，自相残杀。 “瞧你这话说得。” 云铮呵呵一笑，“这怎么能叫耍猴呢？只是人尽其用罢了！” 人尽其用？ 好个人尽其用！ 估计，真田武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伽遥也懒得追问那么多，只是凶巴巴的盯着云铮：“你要是把你这些坏心思用在北桓身上，我非咬死你不可！” 说着，伽遥还做一个撕咬的动作。 “放心，本王不坑自己人。” 云铮哈哈一笑，“希望真田武别让本王失望吧！” 能让羽国人自己去拼，就让他们自己去拼。 实在不行，自己给真田武一些炮火支援都可以。 反正，让他们自己去消耗吧！ 把这些能战之兵消耗完了，以后进行灭绝计划的时候，就会少很多麻烦…… 第1609章 炮火融城 当天夜里，源长政并未组织兵力突围。 他大概也知道，面对云铮的大军的合围，他们主动突围，只会死得更快。 黎明时分，云铮带着伽遥来到火炮阵地前。 这一次，云铮可是把能搬来的火炮都搬来了。 除了那些质量不过关的火炮和留在北乡的火炮，还有将近九十门火炮。 此刻，这些火炮已经全部就位。 一门门火炮就像是一个个等着被检阅的士卒一般。 “别给本王心疼炮弹的银子！” 云铮来到阵前，高声道：“今日，就让敌人看看什么叫炮火融城！” “是！” 众人齐齐大吼，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杀气。 赵留良他们这些人跟随云铮比较久的人都知道，云铮是故意将这些火炮集中在今天使用的。 他是要用炮弹让敌军知道什么叫恐惧！ 云铮退到一边，将指挥权交给赵留良。 赵留良深吸一口气，亲自拿起令旗。 “开炮！” 一声怒吼中，赵留良手中的令旗猛然往下挥动。 随着令旗落下，拿着火把站在火炮身边的士卒纷纷将火把递上前，点燃引线。 “轰！” “轰……” 一门门的火炮发出怒吼，就像是煜州九万的百姓的冤魂在咆哮。 弥漫的硝烟中，一枚枚炮弹飞速砸向须佐城的城墙，继而在城墙上发出剧烈的爆炸，炸得石屑横飞。 须佐城也有着坚固的城墙。 一枚炮弹当然不足以轰塌城墙。 但在大量炮弹的密集轰炸之下，那坚固的城墙也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石块从城墙上剥离。 有些炮弹越过了城墙，最终轰击在城内。 一片剧烈的爆炸声之后，一间屋子里的几个羽国人全部掀飞，整座木屋直接被炮火轰塌，继而开始燃烧。 随着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入城内，须佐城内早已乱成一团，惊慌失措的羽国人到处哀嚎逃窜。 “神罚！这是神罚！” “快跑啊！” “救命啊，救命……” “神啊，原谅我们的罪行吧……” 面对这种无差别的轰炸，所有人都只有自求多福。 还有一些人将这当成了神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以求神灵的宽恕。 然而，他们的神灵注定听不到他们的求饶声。 “轰轰……” 剧烈的爆炸还在持续。 当一枚炮弹正好不偏不倚的撞在城墙上的一个凹陷处时候，剧烈的爆炸瞬间将城墙撕开一道小缺口。 在炮火的不断地袭击下，城墙的口子也越来越大。 紧接着，更多的缺口出现。 而这一面城墙周围，早已没有了活物存在。 看着眼前的景象，伽遥的内心再次受到震撼。 她不是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但真的见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她心底还是难以自抑的生出一股恐惧。 这还只是云铮所说的初代火炮，便如此恐怖了。 无法想象，云铮所说的那种炮管里面都能塞进一个人的火炮到底会有何种毁灭性的力量。 伽遥尚且如此，更何况田中信手下的士卒。 这些士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火炮的威力了。 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火炮硬生生的轰塌坚固的城墙。 这一刻，田中信手下的所有士卒的灵魂都在颤栗，心中再也生不出一丝反叛之心。 云铮依然没有下令停止炮击。 仿佛铁了心要把城墙彻底轰塌。 终于，在火炮持续不断地轰击下，这一面城墙七成以上的地方都已经坍塌。 目光所及，尽是一片残垣断壁。 “停止炮击！” 直到此时，云铮才命令停止炮击。 “嘟嘟……” 与此同时，急促而深沉的牛角号声响起。 “杀！” 田中信放声大吼，率领手下士卒犹如潮水一般往城内冲去。 源长政的守军早就放弃城墙逃跑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快速冲入城内。 云铮将目光从千里眼前移开，命令赵留良：“火炮阵地前移，随时支援田中信所部！” “是！” 赵留良领命，立即下达命令：“全军听令：掩护火炮阵地前移！构筑防线！” 在赵留良的命令下，负责保护火炮阵地的士卒纷纷向城内冲去。 不过，他们不是去杀敌的。 他们只是为了构筑防线，保护火炮阵地。 不多时，城内便响起了厮杀声。 后撤的源长政所部跟田中信所部遭遇，双方立即展开厮杀。 在几天之前，他们中的好些人还是袍泽。 但现在，他们却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云铮和伽遥在亲卫军的护送下，登上一段残破的城墙。 通过千里眼，云铮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战况。 此刻，田中信正率部往羽国国主的宫殿冲去。 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战术可讲了。 无非就是近身搏杀。 虽然田中信所部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抵抗，但双方的士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抵抗的羽国士卒在田中信所部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原本灰黑的街道也被双方士卒的鲜血染成红色。 云铮完全不关心双方的伤亡状况，只关心战况。 清晨的微风不断吹拂。 在微风的吹拂下，城内的火势也逐渐开始蔓延。 羽国的木质结构房屋在烈火的侵蚀下一片片的被点燃。 惊慌失措的羽国民众纷纷往城外逃离，然而却正好碰上了掩护火炮阵地前移的赵留良所部。 “杀！” 赵留良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命令士卒大开杀戒。 “等等！” 真田武叫住赵留良：“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只是被吓坏了……” “你糊涂！” 赵留良没好气的瞪真田武一眼，“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火炮阵地！” “如果他们冲过来，混乱中引起了弹药殉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要是火炮阵地有任何闪失，掉脑袋的就是你我了！” “不管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是源贼的爪牙，只要威胁到火炮阵地的安全的人，都得死！” 赵留良双目如刀，声音一片冷冰。 真田武微微张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赵留良的命令下达，几千士卒纷纷对靠近的羽国民众展开无情的屠杀。 云铮默默的看着这场无情的屠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第1610章 死无全尸 城中的拼杀还在持续。 在云铮的命令下，大乾的士卒也纷纷开始入城。 不过，他们不是主攻，只负责清剿残敌。 当然，遇到胆敢反抗的民众，他们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源长政没有逃跑。 他也没地方可逃。 接连遭受打击，源长政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脸上一片苍白。 但即便如此，源长政还是穿上了他的将军铠。 这是一套火红的甲胄。 这也是羽国唯一一套红色的甲胄。 有人说，这套甲胄本身就是红色。 也有人传言，是因为源长政四处征战，杀敌太多，以至于他的甲胄都被染红了。 对于这些传言，源长政从来没有去解释过，他也不屑于解释。 当然，更没有解释的必要。 如果敌军看到红色的甲胄就会感到恐惧，让这套甲胄背负凶名，又有何不可？ 此刻，这火红的甲胄跟源长政那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沉重的甲胄让源长政孱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但源长政还是迈着蹒跚的步伐，在几个忠心的卫兵的护送下，缓缓往外走去。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细长的战刀。 “敌军杀进来了！” “快跑啊！” “投降，我投降……” 外面，厮杀声和各种各样的溃败声响成一片。 如今，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源长政的败亡是必然。 除了少数死忠于源长政的士卒外，大多数士卒都失去了抵抗之心。 源长政摇摇晃晃的走出自己的府邸，正好碰上一群夺路而逃的溃兵。 “刷刷……” 源长政吃力的挥动手中的长刀，将两个溃兵劈死，气喘吁吁的咆哮：“都给我去杀敌！我们，还没有败！” 源长政虽然不复昔日的威风，但多少还有点余威。 迎着源长政那犀利的目光，一群溃兵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快去！” 源长政愤怒低吼，手中的战刀还在往下滴血。 然而这一次，这些溃兵虽然害怕，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抓住他！献给大乾领赏！” 突然，一个大胆的溃兵在人群中的发出一声低吼。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被吓得连连后退的溃兵们陡然止住脚步。 “大胆！你敢叛主？” 源长政的卫兵怒吼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说话的溃兵。 迎着卫兵的目光，那人不由得暗暗发憷，但还是壮起胆子蛊惑众人：“我们一起上！他们就这么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把他献给大乾，一定有重赏！” 听着这人的蛊惑，再看看佝偻着身形的源长政，不少人都露出心动之色。 “都是他屠戮大乾的人，大乾是来找他复仇的，跟我们没关系……” “反正他也快死了，还不如拿他去领赏！” “只要抓住他献给大乾，云铮一定会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是替国主捉拿这个为我们招来大敌的逆贼……” 一群溃兵你一言我一句。 一开始，他们的声音还比较小。 但很快，他们便中气十足，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 他们似乎是在给彼此壮胆，又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叛主理由。 听着这些溃兵的话，源长政那浑浊的双目陡然充斥怒火，“你们……都是逆贼！” 愤怒之下，源长政再次挥刀劈砍上去。 但这一次，这些溃兵有了防备，源长政一通乱砍，不但一个人都没砍着，还一个踉跄摔倒。 “大人！” 一个忠心的卫兵赶紧吃力的将源长政搀扶起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源长政，一群溃兵心中对源长政最后的那点恐惧也跟着消失。 源长政曾经确实威风凛凛。 但现在，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说源长政是一头老虎，现在也是老掉牙的老虎。 这头老掉牙的老虎连站起来都困难，又岂能伤到他们？ 没有了对源长政的恐惧，一群溃兵逐渐开始靠拢。 源长政身边的两个的几个卫兵猛然握紧手中的武器，如临大敌的看着不断逼近的溃兵。 和他们相反，这群溃兵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足。 当他们再看向源长政的时候，看到的已经不是一位狼狈的领主。 而是，白花花的赏银。 以及，高官厚禄！ “杀啊！” 不知道是谁在溃兵群中大喊了一声，一群溃兵纷纷大吼着冲向源长政和他的卫兵。 面对冲过来的溃兵，源长政的卫兵有心阻挡，却也架不住溃兵人多势重。 很快，源长政身边的卫兵被这群溃兵乱刀砍死，只剩下在混乱中被撞倒在地的源长政。 源长政无力站起，只能胡乱而又无力的挥动手中的长刀，做着最后的挣扎。 “逆贼！” “你们这群逆贼！” “逆贼……” 源长政气喘吁吁，心中一片悲愤。 他纵横几十年，死在他刀下的强敌不知凡几。 如今，这些蝼蚁一般的人，也敢向他举刀？ 没想到啊！ 他到最后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铛……” 一声脆响，源长政手中的长刀被一个溃兵挡开。 源长政力气不足，握不住刀柄，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随着源长政最后的一颗牙被拔掉，一众溃兵顿时一哄而上。 “抓住他！” “我抓住他了……” 众人兴奋的大吼着，纷纷擒拿源长政。 混乱中，有人压住了源长政的胸口，有人踩到了源长政的四肢。 源长政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但现在，这群溃兵仿佛已经疯了，根本没人在意源长政的惨叫，都只想擒拿源长政去献给云铮领赏。 众人你争我夺，几乎要将源长政的身体撕裂。 在众人的争抢声中，源长政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小。 最后，全部消散。 直到源长政再也没有了一丝气息，疯狂中的溃兵才冷静下来。 看着源长政的尸体，一众溃兵不禁有些发懵。 他们本来是想活捉源长政送给云铮领赏的。 但现在，源长政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众人失神的时候，一个溃兵突然抄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斩下源长政的头颅，拧着源长政的头颅就跑。 直到那人跑远，其余人才反应过来。 “刷！” 一人猛然一刀斩下无头尸体的手臂。 “刷！” 又一人砍下残缺尸体的腿。 众人的刀不断落在残缺的尸体身上。 仿佛只是从尸体上带走一块肉，也可以拿去讨赏。 当一众溃兵轰然散去，现场只留下肠肠肚肚和一地的血水…… 第1611章 分化 虽然源长政死了，但须佐城内的战斗并未结束。 有些须佐城的民众自发的加入了抵抗大军，虽然没有任何甲胄，也没有锋利的武器，但还是想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打退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田中信所部的推进也受到一定程度的阻挠。 当云铮得知前方传来的消息，顿时大为光火。 “去，问问赵留良，他们的火炮部队是干什么吃的！” 云铮怒气匆匆的吩咐林季一声，又满脸寒霜的看向传令兵：“传令田中信，午时之前若还不能攻入皇宫，所部人马，皆斩！” 眼见云铮发火，林季和传令兵不敢怠慢，连忙离开。 伽遥默默的看云铮一眼，暗骂一声混蛋。 她当然知道，云铮不是真的发怒，只是要给各部施压，从而逼迫田中信所部对须佐城的民众展开无差别的屠戮。 也不知道这混蛋到底有多恨这些羽国人，这才千方百计要绝其人口。 很快，林季来到了赵留良和真田武所部。 林季来到赵留良和真田武面前：“殿下命我前来询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殿下已经命人给田中信传令，午时之前不能攻入皇宫，所部人马，皆斩！” “什……什么？” 赵留良和真田武都被吓了一跳。 待回过神来，赵留良匆匆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们还好意思问殿下怎么了？” 林季无语的看着两人：“殿下集中这么多火炮攻城，就是为了震慑那些不安分的人，结果，本来该速战速决的战斗，被打成这样！殿下能不发火么？” 听着林季的话，赵留良顿时面露惭愧之色，“烦请转告殿下，我部立即前去支援田中信所部！” 林季轻轻点头，快速离开。 “命令火炮部队，立即支援田中信所部！” 赵留良发了狠，咬牙下令：“凡有靠近我部者，不管男女老少，一律诛杀！” 下完命令，赵留良又看向真田武：“殿下已经发怒了！收起你那点仁慈，你是大乾的将军！在这里，没有你的故国之民！” 说完，赵留良也不给真田武说话的机会，立即前去点兵。 真田武抬眼四顾，心中暗骂那些该死的民众一声，马上也去点兵。 很快，城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炮声。 在云铮的严令之下，田中信也是发了狠，直接下令，凡有阻挡他们向皇宫推进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斩杀！ 哪怕就是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挡住了大军的路，也会被无情击杀。 在田中信所部的无情杀戮之下，那些民众终于四散而逃。 在午时前两刻钟，田中信率部攻入了羽国的皇宫。 羽国的国主也被就地诛杀，并对外宣称，是被源长政兵败之际派心腹矢凉拉上羽国国主一起自焚。 随着源长政惨死，羽国皇宫被攻陷，这一战也基本宣告结束。 剩下的就是清剿那些零星的反抗力量了。 云铮命人将真田武叫来，吩咐道：“那些降卒就交给你了，别让本王失望！” “多谢殿下！” 真田武连忙谢恩。 “启禀殿下，田中信将军求见！” 这时候，林季前来汇报。 “让他进来！” 云铮说着，又示意真田武退下。 真田武躬身告退。 当他往外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带着几个降卒往里走的田中信。 那几个人手里还拿着人头和残肢断臂，以及还有甲胄和长刀。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都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杀意。 田中信冷冷的扫了真田武一眼，快速往里走去。 “走着瞧！” 真田武在心中冷冷的说上一句，加快脚步离去。 在林季的带领下，田中信带着几个人进屋。 “参见殿下！” 田中信单膝跪下行礼。 “见过王爷！” 几个降卒捧着手里的东西跪下。 “免礼。” 云铮轻轻抬手，目光又落在田中信身上，明知故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启禀殿下，这是源贼的人头、四肢还有盔甲和佩刀。” 田中信回道：“源贼负隅顽抗，被所部士兵分尸……” 田中信说着，又将源长政被分尸的过程说出来。 听完田中信的话，云铮不禁面露遗憾之色：“本王本来还想将这狗贼押回大乾，在煜州处决这狗贼，用他的鲜血祭奠煜州三郡百姓，没想到竟然让这狗贼死得这么便宜……” 一听云铮这话，几个降卒顿时吓得死死地埋脑袋，生怕云铮怪他们弄死了源长政。 “行了！” 云铮并未怪罪他们，“源贼的人头、甲胄和武器留下，其他就丢了吧！你们手刃源贼，也算是有功劳，本王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你们！” “多谢王爷！” 几人连忙谢恩。 “先把他们带下去。” 云铮吩咐林季一声，又示意田中信坐下。 “今日这一战，你部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总体表现还算不错。” 云铮盯着田中信，“自你领兵以来，你也屡立大功，攻下须佐城这一战，你当是首功！按理说，本王应当重赏你，但本王已经答应真田武，封他为羽王，你有意见吗？” “末将绝不敢有任何意见！” 田中信恭敬回答，心中却是不忿。 真田武不就带着舰队躲过了海上风暴么？ 他也可以啊！ 轮战场上的功劳，他的功劳不比真田武小。 甚至可以说比真田武的功劳大。 凭什么真田武是羽王？ “没意见就好。” 云铮微微颔首，“本王许真田武募兵三万，不日便开始进攻南方那几个领主，对于此战，你有什么看法或建议？” 看法和建议？ 田中信暗暗皱眉。 他能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总不能…… 嗯？ 想着想着，田中信心中突然一动，连忙说：“真田武将军新募的士卒尚且需要时间整备，不如让末将率部攻取南方？” “这不行！” 云铮直接拒绝，“你部连番征战，也需要休整！而且，本王也需要看看真田武的领军作战的本事！” 嗯？ 殿下要看真田武领军作战的本事？ 也就是说，殿下虽然答应封真田武为羽王，还没下定决心？ 如果真田武领军作战的本事不如自己，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田中信心中活络开来，马上说：“不如让末将随真田武将军一起率部进攻南方那几个领主，这样也能尽快平定南方！” “这……” 云铮似有意动，默默思索片刻，又命人去将真田武叫来…… 第1612章 拱火 真田武正准备去招募那些降卒到自己麾下，就被云铮派人叫了回来。 当着两人的面，云铮也直接将田中信的建议说出来，并询问真田武的意思。 真田武在心中大骂田中信，却又躬身道：“我们两部人马一起进攻，确实会加快平定南方的进程。” 他倒是想拒绝。 但他不能拒绝！ 他一旦拒绝，岂不是成了怕田中信领兵作战的本领在自己之上了么？ 他有三万人马！ 而田中信所部经过此战的战损以后，估计只有一万出头的人马。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怕这怕那的，那就太无能了！ 再说了，田中信都是他带出来的。 他凭什么要怕田中信？ “既然你也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云铮也不啰嗦，“另外，本王还是会派两万人马给你们压阵，其中一万从海上进攻敌军的港口，另外一万在你们后面，随时支援你们！” “多谢殿下！” 两人齐齐致谢。 “此战，由真田武挂帅，田中信为左路先锋！” 云铮看向两人：“真田武募兵三万，田中信所部补足一万五千人马！本王只给你们五天的时间整备兵马，五天之后，若是你们两部没有整备好兵马，本王便亲自率部平定南方！” “是！” 两人领命。 云铮看向真田武，“本王的佩刀已经赏赐给你了，敢有不遵军令者，你便以本王的佩刀斩下他的人头！” “末将遵命！” 真田武大声领命，心中暗暗得意。 很明显，殿下这话是说给田中信听的。 “你们也给本王听清楚了，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快速平定南方！谁敢给本王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怪本王不客气！” 云铮又警告两人。 “末将明白！” 两人齐声回答。 “还有，打仗是要靠脑子的，别一味的强攻！” 云铮叮嘱两人，“本王希望你们的仁慈是用在自己手下的兄弟身上，而不是用在那些乱民身上！” 两人同时点头。 显然，云铮这是在敲打他们，怪他们今日一战对那些乱民太仁慈。 “行了，都去准备吧！” 云铮挥挥手，“希望你们尽快给本王带回好消息！本王想尽快喝到你们的庆功酒！” “是！” 两人领命告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云铮脸上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 “你希望后续的事怎么发展？” 直到两人离去，伽遥这才笑着询问云铮。 云铮微笑：“我希望在他们快要取得胜利的时候，田中信出卖真田武，让他战死！” 坏种！ 伽遥心中暗骂，笑盈盈的问：“然后，你好处决田中信？” 云铮笑笑，却是不语。 …… 第二天一早，云铮就收到消息。 田中信和真田武为了争夺降卒，差点大打出手。 源长政手中的一万五千兵马，有将近八千人选择投降。 这八千降卒都是受过正规训练且上过战场的锐士。 真田武想直接将这八千人马划到自己麾下，但田中信却想从中挑选四千人补充自己所部的战损。 真田武本来就担心田中信继续做大，自然不肯答应。 于是，双方就为了这个事闹起来。 云铮都懒得将两人叫来训斥了，直接吩咐林季：“去，告诉他们！真田武六千人马，田中信两千人马！再替本王给他们带句话，有劲使到战场上去，别给本王搞窝里斗！” “是！” 林季领命而去。 交代完林季，云铮这才跟伽遥商量对羽国的后续计划。 “这可是几百万人啊！” 伽遥眉头紧皱的看着云铮，“虽然我理解你对羽国人的恨，但没必要非要让他们绝种吧？这么多人，你杀也杀不光啊！” 连伽遥这个领军征战四方的人都觉得云铮太狠了些。 哪怕云铮杀一半留一半，她都能理解。 但云铮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让羽国人绝种的目的在制定计划。 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杀肯定是杀不光的。” 云铮认同的点点头，“不过，咱们可以让他们逐渐消亡！” 伽遥头疼的揉揉脑袋，“我还是建议你，用他们来当奴隶！这些人活着，肯定是更有价值的！哪怕你将来派人将羽国的青壮都运回大乾，用他们修路造桥，都会更好一些。” “这个肯定会有的。” 云铮微笑，“羽国这边后续还需要修建更大的港口，包括采矿这些，都需要人……” 杀人嘛，有很多办法。 累死、病死、饿死，被强盗杀死、掉进海里淹死、矿洞坍塌意外身死……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非得要用刀去砍。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通过策略性的方法，快速削减羽国的青壮。 他不希望羽国还有下一代。 就算有，那也是大乾驻守羽国的士卒跟羽国的女子生下的后代。 这样，他们的下一代就是大乾的人了。 “我就给你提一条，其他的，你自己想吧！” 伽遥无奈的看云铮一眼，“你可以鼓励民间以生死决斗的方式解决争端，然后，授予多次决斗获胜者荣誉称号……” 譬如，在决斗中胜出五场者，授予勇士称号。 胜出十场者，授予猛士称号。 当然，这个称号到底怎么定，那得云铮自己去想。 一方提出生死决斗，另一方不能拒绝，或者拒绝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将决斗的年龄限制在一定范围，专门针对青壮。 对外，可以宣称是为了挑选真正的勇士。 当这种人挑选出来了，可以给他很高的地位，让更多的人羡慕。 这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至于具体的细节，肯定还是要完善的。 听着伽遥的话，云铮眼前一亮。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下一刻，云铮捧着伽遥的脸蛋，狠狠地亲上一口，不顾伽遥嗔怪的目光，哈哈大笑：“你可真聪明！” “你不说我缺德就好！” 伽遥白云铮一眼。 “不不！” 云铮摇头一笑，“你这是在维护世界和平！” “……” 伽遥无语。 云铮不顾伽遥的目光，快速将伽遥这条建议记录下来。 嗯，回头就完善细节。 这么挑选出来的人，还能为他们所用！ 一举两得！ 第1613章 突发变故 翠屏城断脊山在北方这边的门户。 王器和秦七虎奉命率领一万人马进驻翠屏城。 他们这一万人马，负责给真田武和田中信所部兜底的。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用不到他们这一万人马。 就在他们进入翠屏城的当天，一行人穿过断脊山的峡谷来到翠屏城。 “什么？乞降？” 收到守城士卒传来的消息，秦七虎和王器都有点懵。 殿下已经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就等着真田武和田中信率部去南方跟那几个领主死磕。 结果，那几个领主却在这个时候派人前来乞降？ 这不是要坏殿下的大计么？ 秦七虎想了想，跟王器商量：“要不我们直接派人把这帮人当奸细干掉？” 他们都是知道云铮的计划的人。 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让南方的几个领主投降。 “这……” 王器想了想，皱眉道：“直接杀了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 秦七虎不以为然，“他们死了，南方那几个领主才能跟真田武他们死磕到底！”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器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先把人扣押下来，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通知殿下！也许殿下那边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他当然也想让南方的几个领主跟真田武他们死磕。 不过，现在既然有兵不血刃的拿下南方的机会，也可以不打。 以殿下的智慧，就算不直接打，应该也有办法让他们自相残杀。 秦七虎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就听你的！” 说着，秦七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须佐。 …… 得到秦七虎他们派人送来的消息，云铮不禁哑然失笑。 南方这几个领主倒是识时务。 如果他们不是羽国人，他倒是乐意让他们投降，尽快结束羽国这边的战事。 但眼下，他要让这些人陷入乱战！ 先把羽国的能战之兵给消耗掉！ 免得后面再发生乱事。 简单的跟伽遥商议一阵后，云铮命人将真田武和田中信叫来。 待两人前来，云铮也不磨叽，直接将南方几个领主乞降的事告诉两人。 说完，云铮又问两人：“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真田武还在思索中的时候，田中信率先开口：“末将以为，既然南方的领主已经投降，咱们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如此便能尽快平定南方。” “此事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真田武斜撇田中信一眼，这才向云铮进言：“末将以为，应当先弄清他们是否真心乞降再说！末将担心他们只是表面乞降，实际却在拖延时间。” 经过云铮前些天的洗脑后，真田武其实并不希望南方的几个领主投降。 他现在是需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能力。 另外，如果云铮接受南方那几个领主的投降，势必要封赏那些人。 如此一来，他的权力将进一步被分散。 一个田中信已经让他很防备了。 要是再来几个领主分散他手中的权力，他这羽王恐怕不会当得太安稳。 “将军所言甚是。” 田中信赞同的点点头：“末将所部兵马已经整备完成，不如让末将率部进入南方！如果末将顺利进入南方并接管断脊山另一边的防御重地，那便说明……” “你以为这事儿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真田武打断田中信，“他们派出的使者都还没见到殿下，殿下也还没说是否接受他们的投降，如何封赏他们，他们直接就把防御重地交给你？你当他们傻？”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心就想抢功劳！ 在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吗？ 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被真田武一顿训斥，田中信顿时不语，心中却暗骂真田武。 他这都还没当上羽王，就这么容不得自己。 要是真让他当上羽王了，他恐怕会想尽办法的要自己的命吧？ “确实。” 云铮认同的点点头，又问真田武：“如果接受他们的投降，必然要跟他们谈封赏的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封赏他们？” “这……” 真田武稍稍思索，“这一时半会的，末将也想不好，还请殿下给末将一点时间，让末将好好思索。” “可以。” 云铮颔首：“你是未来的羽王，如何封赏，你得好好想清楚，还是那句话，本王要的是一个安定的羽国！” “末将明白！” 真田武立即点头。 “你可以跟着想想。” 云铮又看向田中信，“这样，你们两个先下去商量一番，天黑之前拟一个详细的封赏方案给本王！” “他们来归降，赏肯定是要赏的，但任何赏赐都不能威胁到这边以后的稳定！” “当然，咱们也得拿出咱们的诚意，不能让人觉得投降还不如不投降。” 听着云铮的话，伽遥不禁暗暗撇嘴。 这混蛋，说得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 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两人更相信他而已，不让这两人洞悉他的真实意图。 两人领命，躬身告退。 目送两人离去，云铮不禁暗暗摇头。 要不是派了人暗中监视着这两人，他都怀疑这两人在演自己。 这都当面再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和了，也不知道隐忍一下。 “还是尽快答应他们的乞降吧！” 伽遥微笑，“等他们的部队顺利进入南方，你就可以开始你的计划了。” “嗯。” 云铮轻轻点头，又问伽遥：“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愿意留他们了吧？” 明白么？ 伽遥笑笑。 确实明白了。 真田武和田中信都是有野心的人。 但他们的野心又和他们的能力不匹配。 关键是，这两人非常不懂得进退。 正常情况下，他们哪怕演戏都应该在云铮面前表现得和和气气的。 但这两人，就差把想弄死对方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这样，云铮怎么可能放心的把这片土地交给他们治理。 如果真留着他们，让他们治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很快就会发生动乱。 云铮默默思索一阵，又命人通知秦七虎他们，派人护送那几个领主的使者前来须佐城。 之后，云铮又叫来幽九。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接受那几个领主的乞降，但有些事已经可以提前安排了！ 争取半个月之内，将这边的麻烦事全部解决吧！ 等该死的人都死了，他们就该班师回朝了！ 第1614章 赵留良挖坑 一天半以后，南方几个领主派出的使者被护送到须佐城。 云铮只是见了那几个使者，将具体的商谈事宜都交给真田武和田中信。 在谈判之前，云铮已经给两人划下了红线。 他们军队必须要进入南方，接管南方，并对南方几个领主手下的军队进行整编。 至于赏赐那些，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 随便真田武怎么赏赐都行，只要他自己那边说得过去就没问题。 经过半天的谈判，真田武和那几个领主的使者将投降的具体事宜敲定。 只要那几个领主那边没有问题，他们就能开始接手南方的防务。 送走几个领主的使者后，真田武便去找赵留良喝酒。 “我说，你的兵募齐了么？还有心思找我喝酒？” 赵留良打趣真田武。 “没事，这个事手下有人在办。” 真田武随意的摆摆手，“估计殿下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咱们可能就没机会喝酒了。” “不至于。” 赵留良呵呵一笑，“等你们把南方的事弄完，殿下还要论功行赏呢！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机会喝酒。” “反正你也没事，喝点吧！” 真田武将酒坛子往赵留良面前一放。 “怎么感觉你心里有事？”赵留良狐疑的看着真田武，“你很快就是羽王乐，怎么感觉你还闷闷不乐啊？” 真田武挥挥手：“不说这些，喝酒吧！” 他心里确实有事。 他想让赵留良给他出个主意，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关键是，赵留良对云铮忠心耿耿。 他怕他把心底的事一说，转头就传到云铮耳朵中了。 见真田武不说，赵留良也不追问，只是爽快的答应：“既然你有这个兴致，那我就陪你喝几杯！你先等一下，我让人弄两个下酒的小菜。” 真田武摇头：“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喝就行。” “也行！” 赵留良答应，亲自去拿来两个酒碗。 很快，两人便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来。 羽国的酒比较寡淡，虽然连喝几碗，两人也没什么醉意。 不过，赵留良跟真田武本来就比较熟，几碗酒下肚，两人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你到底是怎么了？” 赵留良疑惑的看着真田武，“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可当你是兄弟和半个师傅，有啥事你可别瞒着我。” 真田武不语，只是端起酒碗喝上一大口酒。 “你要这样的话，这酒可就没法喝了。” 赵留良不悦的看着真田武。 真田武犹豫片刻，幽幽叹息：“我就是发愁！” “你有什么好愁的？” 赵留良笑了，“你是怕你治理不好这片土地，还是……” 真田武摇摇头：“我是怕殿下刚班师回朝，这边的某些人就蠢蠢欲动……” 说着，真田武便开始跟赵留良细说自己发愁的地方在哪。 此前，他都想好了把南方那几个领主一起干掉，而且云铮也同意了他的方案。 但现在，这几个领主归降了，还会得到较大的赏赐。 他担心云铮他们班师之后，这几个领主不安分。 而且，还有田中信这个野心勃勃的人。 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他，这片土地必然再次陷入战乱。 若是云铮得到消息了，肯定会认为是他能力不足才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到那个时候，他这个羽王恐怕也当到头了。 而且，他也确实是想在战场上树立威信。 不然，威信不足，就算没有田中信和那几个领主，他这羽王的位置也不安稳！ 可眼下，南方那几个领主都乞降了！ 他应该是没有机会在战场上树立自己的威信了。 “你也想得太长远了吧？” 赵留良愕然的看着真田武。 “殿下不是常说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真田武满脸愁容的叹息：“我现在是如履薄冰，不得不看长远一些啊！” “这……倒也是。” 赵留良轻轻点头，默默的思索一阵，突然开口：“其实……” 话刚说到一半，赵留良又突然止住。 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田武马上追问：“你想说什么？” “算了，喝酒吧！” 赵留良摆摆手，又端起酒碗往嘴里灌酒。 他越是这样，真田武越是要追问。 “你刚才还说我不痛快，怎么你又不痛快起来了？” 真田武不满的看着赵留良。 “我他娘的是不敢说！” 赵留良像是做贼一般左右四顾几眼，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别问了，这事儿虽然可以解决你的麻烦，但要是让殿下知道了，你我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解决他的麻烦？ 一听赵留良的话，真田武心中顿时跟猫挠似的。 要是赵留良有办法解决他的麻烦，那可就太好了！ “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都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真田武一脸郑重的保证，又小声哀求：“要是你能帮我一把，我将来必有重谢。” “这不是帮不帮你的问题！” 赵留良面露出难色，“咱们现在都要大好的前程，真没必要为了这个事断送自己的前程！至于你的麻烦，等你成了羽王以后，再慢慢解决就是了。” “你这是信不过我啊！” 真田武不满。 “我……” 赵留良一阵无语，似乎想给真田武一拳。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低眉思索一阵后，赵留良压低声音说：“你可千万别在大军进军石高城以后，派人给那几个领主报信，说你要将他们引到石高城一起毒杀！”1 “啊？” 真田武一愣。 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啊！ 这怎么会…… 嗯？ 想着想着，真田武心中突然一动。 很快，真田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如果南方那几个领主拒绝投降，让南方重燃战火，殿下必然是要调查原因的。 自己总不可能派人给那些领主报信吧？ 既然不是自己派的人，那就只能是田中信了！ 这是个除掉田中信和那几个领主的大好机会啊！ 没了这些威胁，他这个羽王的位置就能坐稳了！ 妙！ 妙啊！ “多谢赵老弟！” 真田武大喜，连忙向赵留良道谢。 “我可什么都没说。” 赵留良赶紧摇头，“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干傻事！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是那句话，你我都有大好的前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明白，明白！” 真田武呵呵一笑，“来来，喝酒、喝酒！” 说着，真田武又抄起酒坛子给赵留良倒酒…… 第1615章 拖下去，斩了！ 一天后，真田武和田中信率部往翠屏城进发。 因为时间仓促，真田武没有募足三万兵马。 不过，他手下也有两万多的人马了。 再加上田中信所部的人马，只要他们的大军能够进驻断脊山对面的石高城，凭借他手中的人马，再加上还有云铮派的两万人马压阵，对付南方几个领主，绰绰有余。 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想个办法弄死田中信这头白眼狼。 这样，就算不是田中信干的，到时候也是他派人干的了！ 在真田武他们率部出发的时候，赵留良也率部前去跟扼守港口的沈宽会合。 他们这一万人马要从海上逼近南方，迫使南方几个领主尽快答应他们的条件，让真田武和田中信尽快率部进驻石高城。 而王器和秦七虎率领的一万人马，也会跟着进驻石高城。 不过，他们这一万人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的。 等南方那边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就该收拾残局了。 两天后，赵留良和沈宽率领水师大军到达南方的雾岛港。 虽然他们没有向雾岛港内的战船发起攻击，但还是将南方的几个领主吓得不轻。 他们本来是不愿意让他们的人马接受整编的。 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最终，几个领主还是答应了真田武开出的所有的条件，命人打开城门，迎接真田武他们率部进驻石高城，并前往石高城跟真田武碰面。 然而，就在他们前往石高城的路上，一支羽箭突然射向他们的队伍。 但这支羽箭明显不是冲着他们的人去的，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伤亡。 “启禀大人，有人射来一封信！” 很快，前方士卒带着一封信来到几个领主面前。 几人接过信打开。 这是一封字迹很潦草的信。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但信上却将真田武的阴谋说得极其详细。 看着信上的内容，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的真田武，果然没安好心！” “这封信的内容还不好说，搞不好上面说的都是假的。” “应该不是假的！真田武怕我们将来威胁到他的地位，必然想要我们的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联系大乾的人，向大乾那位王爷揭穿真田武的阴谋？” “真田武敢这么干，搞不好就是云铮私下里授意的！找云铮，未必有用！” “对，搞不好雾岛港外的敌军就是冲着我们来的！”1 几个领主凑在一起，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都已经命人迎真田武和大乾的人马进入石高城了，真田武竟然给他们来这一手？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真田武和大乾的兵马应该已经进驻石高城了。 南方的门户已经被打开了！ 以真田武和大乾的实力，他们就算是起兵反抗，肯定也不是敌军的对手啊！ 这一下子，几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不，还是派人联系一下云铮吧？” 这时候，一个领主建议：“咱们直接联系雾岛港外的大乾水师，看看情况再说。” 听着这个人的建议，其余几人默默的相视一眼，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他们之所以会乞降，就是因为明白他们跟大乾和真田武之间的实力差距。 须佐城作为羽国的国都，有着那么完备的防御，却被人在半天之内攻破。 这样的战力，想想都让他们胆寒。 不到万一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断然是不想跟大乾开战的。 商议一番后，几人决定先在前方的一座小城暂时栖身，同时派人联系大乾水师，揭发真田武的阴谋，希望云铮能严惩真田武，替他们做主。 …… 雾岛港外。 一艘羽国战船来到赵留良的帅舰前。 在帅舰上的士卒的接应下，藤井弘登上赵留良的帅舰，并顺利见到赵留良。 简单的寒暄之后，藤井弘便开始向赵留良“告状”，将真田武的阴谋完完整整的告诉赵留良。 “来人！” 赵留良大喝，指着藤井弘怒吼：“拖下去，斩了！” “大人饶命啊！” 藤井弘满脸惊慌，“大人，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 “放屁！” 赵留良冷哼：“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诬陷我军将领！拖下去，斩！” 没有给藤井弘解释的机会，赵留良直接下令。 藤井弘拼命求饶，但却无济于事。 很快，一个士卒便提着藤井弘的人头前来复命。 赵留良直接将藤井弘的人头丢到羽国战船上，满脸寒霜的警告战船上的羽国人：“回去告诉你们的领主，要投降就好好投降，若再敢玩这种低级的离间计，本将便直接率部展开进攻！滚吧！” 说罢，赵留良不耐烦的挥挥手。 羽国战船上的人不敢多言，匆匆驾驶战船离开。 目送战船离去，沈宽一脸笑意的跟赵留良说：“我现在才发现，杀人也是一件麻烦事。” “可不是么？” 赵留良耸耸肩，“亡国容易灭种难啊！” 要杀，但又不能无端展开屠城。 别人都投降了，他们也找不到屠城的借口啊！ 要是他们直接无差别的屠城，羽国这些人就该全部团结起来与他们为敌了。 所以，只能绕弯子去干这个事。 只能说，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 需要时间来一步步的完成。 不过，只要羽国的可战之兵死得差不多了，后面就好办了。 沈宽笑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让人把自己的鱼竿拿来。 反正他们也闲得没事，不如在海上钓钓鱼。 又能改善伙食又能打发时间，还能看热闹。 嗯，挺好！ …… 随着雾岛港那边的消息传来，几个领主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这一刻，几人也彻底明白了，肯定是云铮授意真田武这么干的！ 云铮根本就没想过接受他们的投降！ 云铮此前假意接受投降，只是为了骗他们迎云铮麾下的大军进入石高城！ “卑鄙无耻！言而无信！” “既然云铮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我们立即回去，把所有的青壮都征入军中，跟他们死战到底！” “拼一拼还有机会，若是不拼，咱们就只有伸长脖子让人杀了！” 霎时间，几个领主都下定决心。 拼了！ 他们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再对云铮和真田武抱有幻想，那就是愚蠢了！ 第1616章 狗咬狗 嘭！ 石高城中的真田武愤怒的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满脸寒霜的站起来。 南方几个领主，不但不前来石高城投降，竟然还敢招募兵马？ “你可探清楚了？” 真田武满脸怒容的询问派出去的探子。 “小人探清楚了！他们确确实实是在招募兵马！” 探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找死！” 真田武怒吼一声，突然又面露疑惑之色，“你可打探到，他们为何突然出尔反尔，拒绝投降？” “这……” 探子轻轻摇头，“小人还没探清缘由。” “那就再探！” 真田武烦躁的挥挥手。 探子不敢怠慢，立即退下。 探子刚走，得到消息的王器和秦七虎就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王器眉头紧皱的询问真田武：“我听说那几个领主突然不投降了，还开始招兵买马，他们这是要出尔反尔，想与我们死战到底？” “应该是。” 真田武的脸色也很不好。 “他娘的，这几个人有病啊！” 秦七虎骂骂咧咧的说：“他们不投降，干嘛要让我们进驻石高城？” “我也纳闷。” 王器狐疑的看向真田武和田中信，“按理说，他们连门户都敞开了，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负隅顽抗！他们突然的改变，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我已经派人去探查了。” 真田武有些心虚，但脸上也依然恼火：“我们还是先派人将此事汇报给殿下吧！” “这倒是！” 王器点点头，有些担心的叹息：“希望殿下收到消息不会大发雷霆吧！” “不会才怪。” 秦七虎撇撇嘴，“本来再过几天就能班师回朝了，这个时候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估计殿下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要开始骂娘了。” “我也觉得，此事确有蹊跷。” 田中信看向王器和秦七虎：“还请两位将军也派人调查一下此事的缘由！这样，若是殿下询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田中信已经意识到，这个事多半跟真田武有关。 但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甚至连情况都不清楚。 他也不相信真田武派出去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所以才想请王器和秦七虎也派人调查。 “我们肯定会调查的！” 王器颔首，沉声道：“既然现在出了变故，那你们就要做好剿灭他们的准备！” “原因要调查，但该备战也要备战！另外，增派斥候，探听敌军动向，切莫中了敌军的奸计！” “还有，城中原来的军队务必掌控好！” “谁要是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直接斩杀！以免发生啸营……” 王器黑着脸，认真的叮嘱两人。 似乎，也对这个事非常生气。 “嗯！” 两人重重点头。 真田武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这个事，应该查不到他头上吧？ 毕竟，派去射箭的那个人已经被他悄悄处决了。 只要不查到他头上，等弄清缘由之后，田中信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赵老弟这一招，果然精妙！ …… 一天后，王器和真田武派出去的斥候都带回了消息。 那几个领主出尔反尔的具体原因，他们倒是还没弄清楚。 不过，现在南方流言遍地。 有人说，只要云铮和真田武的大军杀入南方，会展开屠城。 也有人说，云铮和真田武根本不允许南方的羽国人投降，此前都是在骗那几个领主，现在他们得到石高城了，就原形毕露了。 还有人说，真田武怕南方那几个领主威胁到他的地位，要将他们和他们的势力彻底铲除。 反正现在什么流言都有。 但所有流言都跟真田武有关。 仿佛，真田武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放屁！” 得知消息的真田武勃然大怒：“污蔑！肯定是有人恶意污蔑！” 说话间，真田武的目光还从田中信身上扫过。 虽然真田武没有指名道姓，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真田将军，你看我干什么？” 田中信冷眼看向真田武，“难不成，你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我说了是你吗？你这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真田武冷哼一声，夹枪带棒的反问：“怎么，做贼心虚了？” “胡说八道！” 田中信怒斥：“到底是谁不想让南方的几个领主投降，谁心里清楚！我相信，殿下也清楚！” “我也清楚！” 真田武陡然提高声音，双目死死的盯着田中信。 田中信同样死死的盯着真田武。 两人就像是两只斗鸡一般，感觉随时都要打一架。 “你们两个都闭嘴！” 王器黑脸打断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迟早会查清！但现在，想让那几个领主投降应该是不可能了！你们有相互怀疑的时间，不如好好备战！我估计，殿下的命令很快就会到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王器的话，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士卒匆匆跑进来。 “启禀诸位将军，殿下和伽遥夫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天黑之前就会赶到。” 什么？ 得知云铮带着伽遥赶来，几人脸上纷纷变色。 真田武心中也是暗暗打鼓。 殿下竟然亲自赶来了？ 看来，殿下对这个事很窝火啊！ 但愿殿下不要怀疑到自己头上吧！ 这一刻，真田武开始有点后悔了。 他应该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的。 可眼下，后悔已经晚了。 “都做好准备吧！” 王器抬眼看向真田武和田中信，“这个事出了变故，殿下恐怕还不会要人脑袋，但你们若是不好好整军备战，还在这里内讧，恐怕真要掉脑袋了！” 听着王器的话，两人心中顿时一突，再也没有了争斗的心思，赶紧去整军备战。 待两人离开，王器和秦七虎不禁默默地相视一眼。 “你说，咱们要不要也请战？” 秦七虎笑问王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杀几个人为煜州百姓报仇，也是好事。” “殿下应该不会让咱们出战。” 王器无奈一笑：“你又不是不了解殿下，他是想让我们自己人少死点！安心看热闹吧！” 秦七虎闻言，也跟着无奈一笑。 他当然明白云铮的心思。 不过，光看着其他人冲杀，他自己却在看热闹，这让他实在手痒得很…… 第1617章 屠城之心 黄昏之前，云铮和伽遥带着亲卫军，风尘仆仆的杀到石高城。 云铮一到，便立即召集真田武等人议事。 看着一脸寒霜的云铮，几人心中顿时发憷。 “原因查清了没有？” 几人一到，云铮就黑脸询问。 面对云铮的询问，真田武和田中信都低下脑袋。 还是秦七虎壮着胆子回答：“具体原因还没有查清楚，据说，那几个领主认为我们不是真心接受他们的投降，还说我们想把他们骗到石高城，要他们的性命。” 听着秦七虎的话，云铮和伽遥的目光同时落在田中信身上。 感受着两人的目光，田中信缓缓抬起头来。 “殿下，末将敢以人头保证，此事绝对跟末将无关。” 田中信慌乱的保证，生怕云铮和伽遥认为这个事是他暗中指使人干的。 “末将也敢以人头保证，此事跟末将无关！” 真田武马上回答。 “是么？” 云铮凌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跟你们无关，难道跟王器和秦七虎有关，亦或是，跟本王有关？” 两人低头，顿时沉默不语。 王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殿下，末将相信真田武和田中信两位将军不会派人干这种事，末将猜测，有可能是源长政的余党在挑拨离间。” “对！” 真田武反应过来，“末将也怀疑！” 田中信也硬着头皮跟着点头。 源长政的余党？ 云铮低眉思索，脸色逐渐缓和。 这时候，脸色稍微缓和伽遥也扭头看向云铮，“倒也有这个可能，如今大战在前，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将军！” 云铮沉思一阵，迅速下令：“真田武，你立即重新派人前去联系那几个领主！本王亲自在石高城跟他们谈！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自会问清！” “是！” 真田武领命，心中顿时开始担心起来。 云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本王虽要跟他们谈，但你们也要好好备战！若是他们执迷不悟，本王就见识一下大乾的军威！” “是！” 几人齐声领命。 …… 云铮在石高城等了整整两天。 然而，派去联系那几个领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迟迟等不到回音，云铮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隔天，奉命前去“探查消息”的幽九派人回来禀报，他们得到消息，他们派去联系那几个领主的人使者及其护卫尽数被杀。 得到这个消息，云铮顿时暴怒，立即召集真田武等人。 “本王刚收到消息，我们派出的使者和护卫尽数被杀！” 云铮脸上一片阴沉。 “什么？” 秦七虎脸色剧变，杀气腾腾的低吼：“既然他们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末将请战！” 王器同样黑脸，浑身上下充满杀气。 “末将立即率部展开进攻！” 真田武强压心中的激动，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末将也请战！” 田中信立即表忠心：“末将定将他们人头送到殿下面前！” 云铮轻轻摇头：“本王不只是要他们的人头！本王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害怕！秦七虎，你说，使者被杀，我们当如何？” “屠城！” 秦七虎杀气腾腾的说：“要让他们知道，敢杀我大乾的使者，就要承受我们的怒火！” 听着秦七虎的话，田中信和真田武顿时眼皮一跳。 “很好！” 云铮满意的点点头，又跟田中信和真田武说：“此战，本王必需屠一城以震慑敌军！你们和你们所部都是羽国人，本王知道你们下不了手，此事就不需要你们去干了！本王会……” “殿下！” 真田武立即开口：“末将和末将所部，都是大乾人！此事不劳殿下另外派人，末将亲自领军攻陷敌城，屠城以震慑敌军！如此，也可加速我等平定南方！” 屠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为了震慑敌军，屠城是一种很常见的手段。 源长政就曾这么干过。 只要能稳固他的地位，屠城又算什么？ 那些贱民，死了就死了！ 随着真田武的话音落下，云铮脸上悄然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不过，云铮却没有急着给他答复。 云铮思索片刻，兀自摇头：“算了！你有这份忠心就好了！你是将来的羽王，你不适合干这种事！这个恶人，让本王来做！” “还是末将来吧！” 真田武再次进言：“殿下英明神武，岂能担这些骂名？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眼见真田武一个劲的表忠心，田中信顿时坐不住了，马上也跟着开口：“此事当由末将来做，绝不能让殿下承担骂名！” 云铮低眉思索，似有犹豫。 “那就交给你们了！” 云铮下定决心：“你们记住，屠城不是目的！震慑敌军，尽快平定南方才是首要任务！” “是！” 两人领命。 “行了，下去准备吧！” 云铮挥挥手，又吩咐秦七虎和王器：“你们各自率领五千人马，配合他们两部进行攻城！” “是！” 秦七虎和王器大声领命。 云铮想了想，又吩咐林季：“命令钦普和高郃，立即率领骑兵部队赶赴石高城听令！” “命令赵留良和沈宽，若雾岛港的敌军不投降，坚决剿灭！” 林季领命，快步离开。 很快，诸将纷纷下去准备。 直到众人离开，云铮脸上才逐渐露出笑意。 “你啊！” 伽遥无语的看着云铮，“你也不怕把真田武他们逼得太狠，临阵倒戈。” “临阵倒戈？” 云铮不以为然的笑笑，“他们有这个胆子，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他还真不怕真田武和田中信临阵倒戈。 要是他们真敢这么敢，那他正好可以大开杀戒。 “遇到你，也是他们倒霉。” 伽遥无奈一笑。 想着云铮的这些举动，有时候连她都感到害怕。 要不是因为她和云铮有这一层关系，她真怕云铮哪天也这么对北桓。 “遇到我，应该是他们的幸运。” 云铮轻轻摇头：“要是父皇的身体还好，他亲自率兵打过来，那可就不是只屠一两个城的事了！” “……” 伽遥嘴角微微抽动，久久无言…… 第1618章 让人高兴的坏消息 第二天一早，真田武和田中信便兵分两路攻取南方。 两天后，真田武和田中信先后攻陷两座城池。 为了震慑敌军，两人都下令屠城。 仅仅一天时间，两城的羽国百姓尽遭屠戮，鲜血将两城土地浸透，无数人遭到活埋，城墙上挂门了大大小小的人头。 同时，两人还派人往南方各城放话。 他们大军所到之处，凡是不开城献降者，城破之日，一律屠城。 两人铁血的杀戮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 当他们再次挥师进攻的时候，守城的士卒直接开城投降，两人各自收拢了一部分人马，继续进攻。 云铮虽然没有领军，但每天都在密切关注前方的战事。 得知真田武和田中信所部推进得太过顺利，云铮又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他是要让真田武和田中信率部跟南方的几个领土拼个两败俱伤，不是要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推进啊！ 南方这些个领主，也忒不靠谱了点。 这俩人都屠城了，他们都不知道集中优势兵力先对付一路人马么？ 就这么让真田武和田中信势如破竹般的推进？ 云铮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吃败仗。 但他突然发现，这有的时候啊，想吃败仗也挺难。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人派去会被那几个领主弄死，他都想派人过去帮那几个领主出谋划策了。1 看着云铮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伽遥只想脱下鞋子往他脸上拍。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田中信和真田武率军势如破竹，他却愁得茶饭不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前方吃了多大的败仗呢！ “行啦！别愁了！” 伽遥白云铮一眼，“我估计，前方应该很快就要吃败仗了，大概率是田中信那边。” 云铮好奇的扭过头来，“你从哪看出他们要吃败仗了？” “猜的！” 伽遥淡淡道：“真田武的领军之才倒也还过得去，但田中信这个人既无勇也无谋，之前靠着敌军被火炮吓破了胆，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样的人，战场上很容易犯错……” 也许，田中信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为何能连战连捷。 他错把云铮这个坚实的后盾当成了他自己的能力。 这才独自领军没多久，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这种人，很容易吃败仗。 南方的那几个领主的能力或许不怎么样，但肯定是比田中信强的。 一旦田中信贪功冒进，几乎可以说百分百会掉入敌军的陷阱。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云铮微笑，“那就看敌军会不会给他们设置陷阱了！” 他倒是赞同伽遥的判断。 田中信所部的人马较少，而且田中信以前就是个无名之辈。 如果敌军要给他们设置陷阱，大概率会选择田中信所部。 包括让他来选择也是一样。 集中优势兵力，先击溃敌军人数较少的一路大军，再掉头攻击另外一路大军，这是正常的选择。 云铮和伽遥闲来无事，便以此进行兵棋推演。 他们假设自己是南方的领主，如果遇到田中信和真田武率部进攻，他们又该如何防守并消灭敌人。 然而，在他们的推演下，田中信和真田武几乎可以说是必败无疑。 两人都有好几个方案可以击败这两路大军。 搞得云铮差点都想派人去提醒一下田中信和真田武了。 别他们还没把南方的几个领主消灭，他们自己先全军覆没，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在此时，林季快步而来。 “殿下，军情急报！” 林季还没进门，就急匆匆的开口。 军情急报？ 听着林季的话，云铮和伽遥不禁默默的相视一眼。 不会被伽遥说中了吧？ 当林季走进来，云铮立即询问：“谁送回来的？” “是秦七虎将军派人送回的！”林季回答。 秦七虎派人送回来的？ 秦七虎可是率军在后面给田中信压阵啊！ 这么说，还真是田中信那一路人马出事了？ 很快，云铮接过军情急报查看起来。 看着看着，云铮脸上便露出笑容。 “看来，是有好消息啊！” 伽遥笑看云铮。 “不，是坏消息！” 云铮将手中的军情急报递给伽遥：“秦七虎遣人送回消息，田中信贪功冒进，遭到敌军精锐大军的埋伏，虽然在秦七虎的帮助下消灭了敌军，但所部损失惨重……” 这确实是坏消息。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好消息。 “哦？” 伽遥嘴角一翘，连忙接过军情急报打开查看。 此战，田中信所部一万五千余人，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若非秦七虎率部偷袭敌军，打乱了敌军的计划，田中信这一万五千人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田中信和秦七虎合力斩杀一万三千余敌军，俘虏敌军五千余人。 田中信在率部向敌军发起反冲锋的时候受伤，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目前，秦七虎已经从田中信手中接过军权，并派人将田中信送回石高城养伤。 看着急报上的内容，伽遥不禁白云铮一眼。 田中信所部损失惨重，田中受伤。 这对云铮来说，不就是双喜临门么？ 云铮确实很高兴。 这下，他就不用发愁了。 高兴之余，云铮又将急报从头到尾看上一遍。 南方几个领主手中的精锐大军并不多。 此次折损了这么多精锐，后面应该很难进行有效的反击了。 田中信的价值应该也快要到头了。 是时候着手准备后面的事宜了。 短暂的思索后，云铮叫来传令兵：“传令秦七虎，停止进攻，先率部休整，调整士气！命王器立即率部与秦七虎会合！” 之后，云铮又看向林季：“你亲自带人前往真田武所部，将田中信所部损失惨重的消息告诉真田武！并告诉他，本王现在很生气，五天之内，若见不到那几个领主的人头，本王亲自前往前线领军……” “是！” 之后，云铮又交代林季几句。 待林季离去，伽遥立即一脸玩味的询问云铮：“田中信是不是该不治身亡了？或者，直接问斩？” 她知道，云铮是绝不可能让田中信活着的。 如今，田中信的价值差不多被云铮压榨光了。 估计，田中信的生命也该走到尽头了。 “先看看吧！” 云铮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看看他后面还能有多少价值吧！” 如果田中信没有太大的价值了，那确实该不治身亡了…… 第1619章 强攻凤仙城 仅仅半天多时间，林季就带人赶到真田武所部。 此刻，真田武所部正在稳步推进。 得知林季带人赶到，真田武立即找过来。 见林季脸色不太好，真田武不禁担心的问：“林统领，怎么了？” “田中信所部遭到敌军伏击，损失惨重。” 林季面色凝重，沉声道：“殿下现在很生气，命我前来通知你，限你五天之内将那几个领主的人头送给殿下，否则，殿下便亲自前来前线领军！” “什么？” 真田武脸色一变，心中狂喜，“田中信所部损失惨重？” “嗯。” 林季轻轻点头，“田中信也受了伤，已经被送回石高城休养！殿下这次是真动怒了，听他的意思，他是想跟伽遥夫人各领一部，两路同时进攻……” 王器闻言，赶紧和真田武将林季拉到一边，低声询问：“殿下有没有责备我们我等无能？” 一听王器的问题，真田武也顿时紧张起来。 田中信所部损失惨重，连田中信都受伤回后方休养了。 现在可正是他好好表现的时候。 “这个倒没有，只是命你留下一支炮队协助真田武将军，立即率领其余部队与秦七虎会合。” 林季摇头，目光又落在真田武身上，“不过……” 林季的话说了一半，却又突然顿住。 他这一顿，顿时让真田武更加紧张。 “不过什么？” 真田武急切的看着林季。 林季稍稍犹豫，叹息道：“殿下近来的脾气很暴躁，我此前觉得殿下限你们五天之内取下那几个领主的人头太苛刻了，就劝了殿下一句，结果被殿下严厉的训斥了一番，要不是伽遥夫人替我求情，我估计还得挨上几板子……” “啊？” 真田武和王器同时露出惊愕之色。 林季可是云铮的亲卫军统领啊！ 就因为这个事，就差点挨板子？ 云铮的脾气何时变得这么暴烈了？ 就因为田中信所部吃了败仗？ “会不会是因为殿下太过担心圣上的身体状况了？” 这时候，王器突然询问。 “这个……” 林季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应该是吧！咱们出征的时候，圣上的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估计殿下是想早点班师回朝，好将已经替煜州百姓报仇的好消息告诉圣上吧……” 听着林季的话，王器不禁重重一叹。 “唉……” 王器叹息道：“都说父子连心，也许，殿下是有所预感吧！” “别胡说！” 林季赶紧冲王器摇头，“这话也是咱们能说的？” “我……” 王器干笑两声，顿时不语。 “行了，消息传到，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林季看两人一眼，“反正你们加快速度吧！殿下最近这脾气不好，咱们都别给殿下添堵了……” 说完，林季意味深长的看两人一眼，也没要两人相送，快速带人离开。 待他们离开，王器也不敢怠慢，立即命令自己所部做好急行军的准备。 真田武面色凝重的询问：“王将军，你和秦将军会合后，是不是就要从那边开始进攻了？” “肯定啊！” 王器轻声叹息：“殿下明显已经失去耐心了！反正，咱们都加快速度，别等到殿下和伽遥夫人来领军，这仗都打成这样了，若是还要殿下和伽遥夫人亲自领军才能彻底消灭那几个领主，咱们这些将军也太无能了。” 真田武微微一顿，干笑道：“这……倒是。” 王器没有跟真田武多聊。 待所部人马完成集结后，王器立即命令大军开始急行军。 看着王器率部出发，真田武心中也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的人数比王器和秦七虎所部要多，但论战力，肯定要逊色不少。 一旦王器和秦七虎从那边开始进攻，搞不好后面就没他什么事了。 看来，自己必须要加快进攻步伐了！ 怎么着也得抢在王器他们之前斩下那几个领主的脑袋。 …… 三天后，真田武率部抵近凤仙城。 他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南方几个领主都在凤仙城。1 目前，整个凤仙城大概有三万兵力。 不过，这三万兵力的水分很大。 真真的披甲士还不到六千。 这已经算是南方几个领主手中最后的精锐力量的。 其他的，都是临时征召的武士。 真田武还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攻城战的时候，王器派人前来联络。 王器他们将在明日午时之前抵达凤仙城。 王器让真田武稍缓攻城，等他们到了再一起攻城。 稍缓攻城？ 真田武看着近在咫尺的凤仙城，心中却是冷哼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还能缓？ 等王器他们来了再攻城，这功劳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现在也迫切的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且，他也想早点除掉南方的几个领主。 他此前还派人给南方几个领主送过消息呢！ 虽然他巧妙的将矛头指向了田中信，但留着那几个领主，终究是隐患。 只要那几个领主死了，那就是真正的死无对证了！ 到时候，谁都别想查到他头上。 默默思索一阵后，真田武回应前来报信的人：“告诉王将军，我部已经制定好夜袭方案，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拖下去！我部将于黎明时分发起突袭，请王将军尽快率部参战！” 待传讯兵离开，真田武的副将顿时皱眉：“将军为何不等王将军他们到了再一起攻城？他们有着大量火炮，等他们一起攻城，我们的伤亡应该会小很多。”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他们，我们就不攻城了？” 真田武瞪向副将：“再说了，以后他们班师回朝了，若是出现叛乱，难道我们还要跑去大乾求援，让他们率领大军来帮我们攻城？” 王器还给他们留下了一支炮队。 这支炮队有着十门火炮。 轰塌凤仙城的城墙估计够呛，但轰开其城门肯定没问题。 城门都轰开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攻不进去，那也太无能了！ “这……” 面对真田武的反问，副将顿时无言以对。 真田武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传令下去，第一个攻入城中者，连升三级，赏金百两！凡斩杀领主者，封城主，赏金千两！” 真田武当然知道，等到王器他们一起攻城，他们的伤亡会小很多。 但他不愿意等到那个时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攻不下一个人心惶惶的凤仙城…… 第1620章 抢功劳 第二天黎明，真田武便命令大军对凤仙城展开猛攻。 “轰轰……” 炮队率先发起攻击。 王器给真田武留下的炮队被他分成了两队。 南北城门各一队，同时从南北城门展开猛攻。 在炮火接连的轰击下，凤仙城的城门终于支撑不住。 “启禀将军，南门已被轰开！” 传讯兵迅速前来汇报。 “很好！” 真田武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放声大吼：“命令南门部队，立即攻城！” “是！” 随着真田武的命令下达，南门的大军立即嗷嗷叫着冲向城门口。 “杀！” “杀啊！” “冲，给我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话确实不假。 在真田武承诺的赏赐的刺激下，他手下的羽国士卒个个悍不畏死的往城门口冲去，谁都想成为得到赏赐的那个人。 虽然他们都是羽国人，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生死之敌。 任何胆敢阻挡他们升官发财的道路的人，都会被无情斩杀。 面对真田武所部的猛攻，凤仙城内的大军也奋起反击。 真田武的恶行早已在凤仙城中传遍。 谁都知道，一旦让真田武他们攻进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刻，不管是披甲士还是无甲的武士，都不顾一切的冲向真田武所部，还有很多凤仙城的民众也纷纷加入反击的行列。 双方围绕着凤仙城，展开惨烈的厮杀。 渐渐地，双方都杀红了眼。 真田武所部的士卒根本不管凤仙城内的那些人是军队还是民众，只要跟他们的打扮不一样的，一律杀死。 而他们的残暴也激起了更多人的反抗之心，更多的民众加入反抗的行列。 很多人直接拿起棍棒跟手持利刃的士卒展开搏杀。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城内到处都是搏杀的声音。 惨烈的攻防战还在持续。 因为凤仙城守军的顽强抵抗，真田武所部推进的进程也严重受阻。 不过，有着炮火的掩护和更加精锐的士卒，在付出了大量伤亡后，真田武所部还是逐渐占据上风。 差不多到正午，王器和秦七虎才率部赶到。 此刻，凤仙城内的战斗还在持续。 “战况如何？” 王器和秦七虎找到真田武询问。 真田武呵呵一笑：“我部目前已经攻入内城，敌军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估计，最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应该就能结束战斗了。” 王器想了想，建议道：“你的人攻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要不，让你们的人撤下来，我们派人接替他们进攻？” “不用，不用！” 真田武连连摆手，“你们一路赶来也是人困马乏，你们先休整一下，等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一定派人联系你们。” 都打到这个时候了，他才不会给王器他们抢功劳的机会呢！ 王器和秦七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无奈答应：“行吧！那我们先稍稍休整，若是你们攻击受挫，一定要让我们上！” “好好！” 真田武满口答应。 待王器和秦七虎离开，真田武却马上命人给攻入城内的大军传令，命令各部加快进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 王器和秦七虎回到自己的部队中。 看着不断冒着浓烟的凤仙城，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你说，这一仗打下来，还能有多少人活着？” 秦七虎笑问王器。 “不知道。” 王器兀自摇头一笑，“反正真田武所部的战损肯定会很大。” 秦七虎咧嘴一笑，“希望双方的人马都死得差不多吧！这炸营还是有风险的，可别把我们自己给搭进去了……” 王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们已经收到云铮的命令。 如果真田武所部的战损不是太大，便让幽灵十八骑配合他们制造炸营。 但对于炸营这事，无论是秦七虎还是王器，都有所顾忌。 如果只是让真田武和田中信的残部之间炸营，那倒是无所谓。 怕就怕炸营这事儿波及他们率领的兵马之中。 有着幽灵十八骑的配合，想让他们炸营倒是容易，但要想控制局面，却是不太容易。 除非，他们率领的兵马不入城。 不过，他们的兵马不入城，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真田武的怀疑。 亦或是，找个合适的理由不入城？ 此刻，两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索。 …… 一个时辰后，城内的战斗基本宣告结束。 真田武如愿收到南方几个领主的人头。 看到这几个人头，真田武心中大定。 这下，是真正的死无对证了！ 得到消息的王器和秦七虎也匆匆赶来。 “这是南方那几个的领主的人头？” 秦七虎盯着摆在那里的人头询问真田武。 “嗯。” 真田武重重点头，如释重负的说：“咱们总算是能给殿下一个交代了！” “厉害！” 王器竖起大拇指，“这么混乱的情况，竟然没让他们逃脱一人！” “都是将士们用命。” 真田武谦虚的笑笑，对于王器那佩服的目光却很是受用。 “对了，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这时候，秦七虎又询问起来。 “暂时还没统计出来。” 真田武摇头，面色凝重道：“不过，我部的伤亡应该挺大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伤亡怎么可能不大。 不过，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拿下了凤仙城。1 现在伤亡大一点也没什么。 以后再慢慢补充就是了。 “这样吧，我们这边还有田中信所部的几千人马，先补充给你。” 秦七虎搂着真田武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问：“这凤仙城内应该有不少金银财宝吧？” 嗯？ 真田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等把战损和战利品统计出来，我去找两位喝酒！” 秦七虎直接将田中信所部的人马拨给他，不就是想要点好处吗？ 没想到，秦七虎也是个贪财的人啊！ “没问题！” 秦七虎嘿嘿一笑，“我们此战没有出力，今晚你们的人就好好休息，这守城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说着，秦七虎又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说：“我们的人马只防守城墙和城门，不进入城内……” 不进城内？ 真田武不明所以的看着秦七虎。 眼见真田武不懂，秦七虎马上提醒：“你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吧！” 秦七虎特意将“打扫战场”几个字说得很重。 真田武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了。 秦七虎的言外之意，是让他们抓紧时间搜刮城内的金银财宝！ 秦七虎和王器不让他们的部队入城，就是为了给他手下的人马放肆搜刮金银财宝的机会！ 而作为回报，这些金银财宝，当然得有秦七虎和王器一份…… 第1621章 瀛州 有了秦七虎和王器的默许，真田武也放开了手脚。 在命令士卒打扫战场之余，真田武又派人搜刮城内所有值钱的物品。 他知道，这些金银财宝肯定是上缴给云铮一部分的。 但秦七虎他们的人都不入城，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搜刮了多少金银财宝。 他私下里截留一部分，也不会有人知道。 在真田武的纵容下，那些士卒在凤仙城内展开大肆搜刮。 只要房屋上去还行的，都会有士卒冲进入搜刮值钱的东西。 凡有反抗者，一律斩杀。 而秦七虎和王器也信守承诺，只命人守住城墙和城门，没有任何一个大乾士卒进入城内。 这样的搜刮一直持续到前半夜。 差不多到子时的时候，各部士卒才陆续归营。 寅时左右，城内突然燃起火光，紧接着，临时安置士卒的南北两营几乎同时响起喊杀声。 很快，喊杀声迅速蔓延，城内到处充斥着喊杀声。 “怎么回事？” 真田武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匆匆询问。 然而，门外的士卒却也同样是一脸懵。 谁都不知道这城内半夜怎么突然乱成这样。 不明所以的真田武匆匆穿戴好，快速带人往屋外走去。 就在真田武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将匆匆跑来汇报：“将军，我部士卒发生啸营……” “什么？” 真田武脸色剧变，满脸愤怒的大吼：“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啸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小将哀嚎：“末将也不知道啊……” “你……” 真田武气急，大吼道：“传我将令：所有士卒立即放下武器！” 真田武一边怒吼，一边往外走。 他现在只能去向王器和秦七虎求援，请他们派人平止骚乱！ 要是让城内这么乱下去，等到天亮，估计城内的士卒都要死绝了！ 就在真田武带人往北城楼赶去的时候，一群士卒突然杀出。 真田武身边的卫兵根本不是这些士卒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几十个卫兵便全部被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真田武紧握手中的武器，满脸惊恐的看着这帮蒙面人。 这绝不会是他手下的士卒！ 他手下根本没有这么厉害的士卒！ 然而，没人回答他的话。 两个人迅速冲杀上前，对真田武展开猛攻。 而其余的人，则是专心的在被杀的卫兵身上补刀。 “云铮！” 真田武瞳孔猛然一缩。 卸磨杀驴！ 这些肯定是云铮的人！ 南方的领主已经全部被杀！ 就算南方还有少量的反抗力量，在云铮的大军面前，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自己不过是云铮手中的那把刀！ 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云铮就要取自己的性命！ 所谓的啸营，多半也是云铮派人弄出来的！ 好狠的云铮！ 自己尽心尽力的替他卖命，甚至不惜屠城。 然而，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自己！ 他根本没想过封自己为羽王！ 他所有的承诺，都只是在骗自己！ 无尽的悲愤袭来，几乎让真田武陷入疯狂。 就在真田武悲愤万分的时候，冰冷的刀锋从他的脖子上划过。 真田武死死的瞪大眼睛，想要怒骂，但却发不出声音。 刷！ 一道寒光闪过，真田武的人头飞起，而后重重的掉落在地。 真田武的眼睛还死死的瞪大着，似乎，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另外的人也完成了补刀。 “撤！” 一声令下，一群人迅速撤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真田武死了，但城内的骚乱却没有平息。 直到天亮的时候，王器和秦七虎才率部平息骚乱。 …… 石高城。 一小队骑兵快速冲入石高城。 “启禀殿下，真田武将军率部攻陷凤仙城，南方四个领主尽数伏诛！然，真田武所部士卒当夜发生炸营，真田武将军不幸死于乱军之中……” 见到云铮，传讯兵迅速汇报凤仙城那边消息。 炸营之后，城内的乱民趁机开始作乱。 而后，乱民与乱军杀成一片。 王器和秦七虎担心乱相会传到他们军中，命令所部士卒不得擅动，直到天亮以后才派兵平息诛杀所剩不多的乱军和乱民，平息骚乱。 虽然他们平息了骚乱，但真田武所部士卒损失殆尽。 凤仙城内百姓也死伤惨重，无数百姓葬身乱军之手。 “炸营？” 云铮脸色一变，马上询问：“王器和秦七虎所部伤亡如何？” 传讯兵回答：“无人阵亡，但有三十余人受了重伤，还有一百多轻伤员，都是在平息骚乱的时候为乱军所伤……” 云铮闭上眼睛，旋即无力的挥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待传讯兵退下，云铮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去送田中信一程吧！” 云铮冲林季挥挥手。 既然真田武死了，田中信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他也该不治身亡了！ 林季领命，快速离开。 “有时候，我是真的怕你……” 伽遥轻轻一叹，神色复杂的看着云铮。 “你怕我干什么？” 云铮顺手搂住伽遥的腰肢，“这些手段，我也只想用这一次！我也希望，我这辈子也就用这一次了。” “我不是怕你对我和北桓用这些手段。” 伽遥摇头一笑，“我是不想你心中有太多阴暗的地方，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心中不可能没有阴暗的地方……”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慈悲的人，她完全能理解云铮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作为女人，谁又希望自己的男人心中又太多的阴暗面呢？ “放心吧！” 云铮捉住伽遥的手，“我也不想我有太多的阴暗面，我还是希望自己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这我倒信。” 伽遥扬起俏脸，笑吟吟的盯着云铮：“我也希望你永远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也希望你永远是我的云公子！” “那必须的！” 云铮哈哈一笑，低头在伽遥的唇上轻轻一啄。 伽遥将脑袋靠在云铮的怀中，轻声询问：“我有点想佑儿了，我们是不是要班师回朝了？” “嗯，快了！” 云铮轻轻点头：“等安排好瀛州的事，咱们就该班师回朝了！” “瀛州？” 伽遥微愣。 “对，瀛州！” 云铮重重点头，“此后，不会再有羽国！只有大乾瀛州！” 第1622章 三年之内，减少六成 三天后，云铮回到须佐城，并在须佐城给一众将士庆功。 而庆功最重要的环节自然是封赏。 后续，云铮会命人在瀛州修建一座大乾忠烈祠，没于此战的有功将士的牌位都会进入大乾忠烈祠。 此战，功劳最大者自然是真田武。 念真田武功勋卓著，云铮以大乾辅政王的名义上表朝廷，追封真田武为瀛公，授从二品天威大将军，允其雕像入大乾忠烈祠！ 田中信因重伤不治而亡，被追封为平东侯，授正三品昭武将军，其雕像也会入大乾忠烈祠。 于此战阵亡的羽国诸将，皆有追封。 另授赵留良为大乾水师大都督，总领大乾水师。 范雄接任沈宽，任安东都护府水师都督。 沈宽为瀛州水师都督，统领瀛州水师。 刘风为水师副都督，余虎升任水师参将。 水师不但要清剿羽国水师的残余势力，还要扩大南北的两个重要港口，并负责开拓和探索新的航线。 授钦普为瀛州刺史，负责治理瀛州。 授高郃为瀛州司马兼兵马都监。 其余有功人员，除了秦七虎这个战功多得不像话的人，皆有封赏。 待宴席结束，云铮留下沈宽等人。 云铮示意几人坐下，命人给几人上茶，开门见山的说：“趁着本王还未班师回朝，有什么想法，赶紧说。” 沈宽稍稍犹豫，开口道：“末将倒是有些话想跟殿下说，不过都是私事，还是私下里说吧！” “不需要私下里说。” 云铮摇头一笑，“咱们这里关起门来没有外人，直说就是了。” “这个……” 沈宽支支吾吾，犹豫半天，这才硬着头皮说：“末将在出征前跟其其格说好了，可否让末将先回国成婚以后，再……” “你什么时候跟其其格说好了？” 伽遥打断沈宽，一脸好奇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沈宽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伽遥夫人带着小殿下到营中那天……” 沈宽不敢欺瞒，简单的将自己跟其其格的约定告诉伽遥。 听着沈宽的话，众人不由得一脸黑线。 他这叫说好了？ 这分明就是臭不要脸嘛！ 伽遥暗暗好笑，又嗔怪的看云铮一眼：“看看你教的什么人！” “这很正常嘛！” 云铮哈哈一笑，“再说了，其其格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 伽遥一脸黑线。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这叫什么逻辑？ 就不允许其其格考虑一下？ 沈宽跟着赔笑，又眼巴巴的看着云铮，“殿下，你看这事儿……” “这事儿别问我。” 云铮摇头，“其其格是伽遥的亲卫统领，这事儿你得问伽遥！” 沈宽闻言，马上又眼巴巴的看向伽遥。 伽遥暗暗无语，稍稍思索一阵，回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别回了！回去以后，我问问其其格的意思，她若是愿意，你会在瀛州见到她！”1 “多谢伽遥夫人！” 沈宽明白了伽遥的意思，连忙道谢。 伽遥摆摆手，“你先别乱谢我，其其格是否同意都还不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会勉强她的！” 沈宽咧嘴一笑，不再多说。 他的想法也跟云铮一样。 既然其其格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嗯，让其其格来这边也好，也免得他们两地分离。 说完了沈宽的事，钦普马上开口：“殿下，这瀛州刺史能否换个人？殿下当初可是答应末将，要带末将去看星辰大海的，末将……” “换人是肯定的！” 云铮接过话茬，意味深长的看着钦普：“你治理不好瀛州，导致瀛州百姓大量死亡，本王肯定得换人不是？” 钦普微愣，旋即猛然醒悟过来。 云铮这是要让他当那把屠刀啊！ “下官明白了！” 钦普无奈苦笑，不再多说。 “你的事，本王回头单独跟你聊。” 云铮冲钦普微笑，转而询问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高郃开口询问后续的征兵事宜。 瀛州的主力肯定是大乾的兵马，但瀛州本地的兵马肯定也需要有。 但瀛州本地的兵马需要保留多少，云铮却没跟他们说。 “三万！” 云铮回答：“其中三千披甲士，其余皆为田兵。不过，这只是本王初步的拟定，具体多少的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 之后，云铮又跟众人聊了一番。 确定众人都没有其他问题了，这才让众人离开，单独留下钦普。 云铮带着钦普在羽国的皇宫里漫步，“瀛州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边与大乾本土隔着大海，不论是支援还是补给，都比较耗费时间！” “要想让瀛州彻底稳固下来，肯定需要减其人口，并从本土迁移人口。” “瀛州可以乱，但不能有任何势力威胁到我们的统治！” “这个分寸，一般人把握不好，但你应该是可以把握住的。” “你可能会觉得本王太狠了，但这都是为了长治久安。” “你也知道瀛州的地理位置，只要瀛州这边安稳了，大乾的沿海就不会再遭到侵袭。” “本王希望，三年之内，瀛州本土的人口可以减少六成以上！” “当然，你若一年之内就达成这个目标，本王会立即派人将你押回大乾本土发落……” 云铮也没有隐瞒钦普，跟他坦诚自己的想法。 他需要钦普替他干这些脏活累活。 要让一个地方民不聊生，其实很简单。 但民不聊生又不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抗之心，让百姓心甘情愿的当顺民，却很难！ 这个活，看似简单，但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好的。 要不然，云铮直接从大乾本土丢几个贪官污吏过来，啥事都解决了。 “下官明白。” 钦普轻轻点头，“下官尽力而为吧！” 之后，云铮又跟钦普说起自己拟在瀛州推行的那些新政。 云铮也给了钦普很大的自主权限。 两人聊完，云铮又说：“你的家眷，本王也会派人给你送来。” “这个就不用了。” 钦普摇头一笑，“下官就没想过要一直在瀛州待下去！就别让他们受海上之苦了。” “也行！” 云铮微笑，“反正瀛州这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干这事儿干累了，本王再从本土派人过来接替你也行！” 钦普点头，不再多言…… 第1623章 祸水 将瀛州的各项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云铮给沈宽他们留下两万人马，率领剩下的人马班师回朝。 云铮并未从瀛州带走太多的金银财宝，但却带上了源长政父子的人头以及十几坛所谓的瀛州美酒。 遗憾的是，源千秀始终不见踪影。1 对云铮来说，源千秀的存在终究也是个隐患。 班师之前，云铮也再三叮嘱沈宽他们，要想办法找到源千秀，并将其一举歼灭。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发展一些可靠的内奸，让这些内奸假装反抗他们，吸引源千秀主动派人跟内奸接触。 同时，也可以利用内奸，将羽国的那些反抗势力挖出来。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云铮肯定也不可能等着把这些事干完再班师回朝。 在云铮他们班师回朝的时候，北方蛮族的领地却迎来了内乱。 赤延的王叔赫里图精虫上脑，趁着楼翌和云厉外出巡视的时候强暴了海兰朵。 事后，赫里图怕楼翌要他的命，直接带着他手下的几十个人掳走海兰朵，试图逃离蛮族领地。 楼翌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亲自带人追杀赫里图。 虽然赫里图伏诛，海兰朵被救下来，但这场风波依然没有结束。 “楼翌！” 云厉捉刀，满脸愤怒的看着楼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这个人尽可夫的贱夫？你他妈也是一国王子，你没见过女人吗？” 他早就跟海兰朵说过，如果她敢破坏他们的联盟，他一定会杀了海兰朵！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 原本，他们这些人都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向大乾和云铮复仇！ 覆灭大乾，他们暂时不敢想。 但他们可以时不时的跳出来咬大乾两口，等大乾想打他们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他们，让大乾如鲠在喉！ 然而，海兰朵的出现却让这帮好久没碰到像样的女人的男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前段时间是袁珪这头蠢猪偷看海兰朵沐浴，被楼翌的人抓了个正着。 事后，袁珪被赏了五十鞭子。 他当时就想杀了海兰朵这个贱妇，但却被楼翌阻止。 楼翌的理由也很充分，是袁珪下流无耻偷看海兰朵沐浴，不是海兰朵勾引袁珪。 要杀也是杀袁珪，哪能杀海兰朵？ 在楼翌的力保之下，他最终还是没能杀掉海兰朵。 这才多长时间，袁珪身上的伤都还没有痊愈，赫里图竟然干出这种事！ 再不杀了海兰朵这个贱妇，他们的联盟迟早会因为这个贱妇而溃散！ “这是我的错吗？” 被楼翌护在身后的海兰朵满脸悲愤的看着云厉：“赫里图这个畜生要对我用强，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你可以咬舌自尽！” 云厉双目如刀的盯着海兰朵。 海兰朵就不该出现！ 他知道，面对赫里图，海兰朵也无从反抗。 海兰朵或许是无辜的。 但到了他们这里，就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可谈！ 海兰朵的出现，本来就是错误！ 他们这里的人，很多都好久没见过像样的女人了。 甚至有人已经憋到找蛮族女人泄欲的地步了！ 如今，这里多了海兰朵这么个又水灵又骚浪的女人，有几个男人受得住？ 或许她没有去诱惑那些人。 但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他绝不允许因为这个贱妇而让他们的联盟崩溃。 “我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海兰朵紧紧的握住拳头，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想报仇，我难道不想吗？明明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错，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 云厉持刀逼近，眼中满是杀机：“红颜祸水，该死！” “红颜祸水？” 海兰朵怒极反笑，“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说出这句话！” “云铮身边的女人不多吗？” “妙音难道不是天生媚骨？”1 “云铮怎么没说她是红颜祸水？” “云铮怎么还让你成了丧家之犬？” “只有你这种无能的臭男人，才会把什么都怪在女人身上！” 云厉本就怒火中烧，再听到海兰朵这字字诛心的话，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贱妇！” 云厉心中的杀意再也止不住，“我杀了你！” 愤怒之下，云厉绕过楼翌，挥刀劈向海兰朵。 “铛……” 一声脆响，楼翌出刀挡住云厉的刀锋。 “云兄！” 楼翌目光冷厉的看向云厉：“海兰朵说得没错，这事儿怪不了她！” “楼翌！” 云厉双目喷火，“你他妈是真没见过女人吗？” “老六早就看出这个贱妇不是好人，这才没有把她收入房中！” “一个老六弃之如蔽履的贱妇，你还视为珍宝？” “你忘了你深仇大恨了吗？” “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联盟因为这个贱妇而崩溃？” 海兰朵的话语已经让他几乎气得吐血了。 但楼翌的态度却让云厉更加生气。 如果楼翌以前是一介草民，他也就不说了。 可楼翌曾经是大月国的王子！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 这么一只破鞋，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没有忘记！” 楼翌怒吼：“但我是非分明！” 楼翌明白云厉的好心。 但同样，他也很需要海兰朵的身体。 他也没有海兰朵迷得神魂颠倒，他只是需要发泄。 他不会因为海兰朵而失去复仇之心。 “去你妈的是非分明！” 云厉愤怒的爆粗口，“再不杀了这个贱妇，这样的事还会发生！你要有本事去把老六的女人抓来给你暖床，老子绝对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刻，云厉仿佛被秦六敢附体。 什么狗屁涵养，统统被他忘到脑后了。 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需要狗屁涵养！ 看着破口大骂的云厉，楼翌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们的耳边突然传来“蹬蹬”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云厉和楼翌都是一愣。 这是……马蹄声？ 不！ 是大规模的骑兵！ 骑兵！ 在他们周围，除了北桓就只有大乾有着大量的骑兵了！ 但不管是北桓还是大乾，都是他们的敌人！ 敌人，杀来了！ 楼翌再也顾不得跟云厉对峙，慌乱的往外跑去，放声大吼。 “敌袭！” “准备迎敌！” 第1624章 懒得跑了 “贱妇！你满意了吗？” 云厉满脸悲愤的冲着海兰朵大吼一声，也懒得杀这个贱妇了，转身往外跑去。 他心中明白，肯定是赫里图手下那些溃散的人将敌军带到的这里来的。 不然，敌军绝不可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这里来！ 敌军大规模的骑兵来袭，他们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敌军刀下亡魂。 他已经懒得杀海兰朵了！ 如果这个贱妇能被老六的人掳去，继续祸害老六的人，他会高兴得发疯！ 很快，云厉跟着楼翌冲到外面。 此刻，听到马蹄声的蛮族大军也慌乱的聚集起来。 “列阵！” “长矛兵上前！” “弓箭手，登上箭楼！” 复仇者联盟里面的将领声嘶力竭的组织防御。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是云铮和大乾的手下败将，但除了极个别饭桶之外，大多数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1 在他们的组织下，原本慌乱不堪的蛮族士卒逐渐有序展开防御。 不过，他们的防线还没有完善，马蹄声就近了。 当骑兵抵近，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骑兵的战马都披着马甲！ 重甲骑兵！ 云厉瞳孔猛然一缩，脸上一片惨然。 他们这里是有五千多人！ 可他们面对的是云铮手中的血衣军！ 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 从草原到黎朝再到西北战场，处处都有血衣军的身影。 就算他不是很了解血衣军，他也知道，能进入血衣军的人，都是百战精兵！ 看到血衣军的刹那，楼翌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心。 云铮手中绝对不止有重甲骑兵，还有大量的轻骑兵！ 如今，连重甲骑兵都已经杀过来了，在他们周围必然还有大量的轻骑兵。 只是，他们暂时看不到而已。 楼翌努力的稳住心神，放声大吼：“传令下去，全军突围！” 突围！ 这一刻，楼翌只想突围！ 若不突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他还没有报仇，他还不想死！ “突围？” 云厉恨恨不已的看着楼翌，“现在知道突围了？早干嘛去了？你不是要突围吗？还不赶紧去带上你心爱的海兰朵？” 袁珪早就以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海兰朵就是个祸害。 这大概也是袁珪自跟着他以来最有价值的一次。 如果在袁珪偷看海兰朵洗澡的时候，他就让自己杀了海兰朵，他们会有今天？ 他从没觉得自己有在海兰朵这个事上这么明智过。 可惜，他最明智的一次，却是这么个结果。 红颜祸水！ 关键是，海兰朵还不算红颜！ 她就是一只破鞋！ 一只破鞋，为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很想知道，现在的楼翌是什么感想？ “闭嘴！” 楼翌怒视云厉，“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说罢，楼翌迅速冲下瞭望塔，骑上自己的战马。 楼翌确实后悔了！ 他也猜到，这些人是被赫里图手下的乱兵带来的。 如果早杀了海兰朵，确实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现在，他只想突围！ 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杀！” 就在楼翌翻身上马的时候，血衣军已经发起了冲锋。 “呜哈！” 蛮族大军也发出阵阵怒吼，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在李成的率领下，血衣军快速冲向蛮族大营。 大营外面那简陋的拒马根本无法阻挡血衣军冲锋的脚步。 随着拒马被勾爪拉开，血衣军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入蛮族大营。 与此同时，后方的轻骑兵迅速跟上，一片箭雨袭向敌军。 “杀！” 楼翌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在百名亲兵的掩护下，拼命想要突围。 然而，面对凶悍的血衣军，楼翌身边的亲卫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在不断的冲杀下，楼翌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 而另一边，本就还未伤愈的袁珪身上再中两支箭，此刻正在一个血衣军的猛攻下艰难苦撑，根本找不到任何突围的机会。 在血衣军冲杀的时候，外围的轻骑兵也不断展开游射。 楼翌苦心训练好久的蛮族精锐并未发挥太大的作用，在血衣军和轻骑兵的猛攻下，迅速溃败，慌不择路的逃跑。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死亡。 云厉没有突围。 甚至，都没有挪动脚步。 站在瞭望塔上的他早已经将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血衣军，还有一万以上的轻骑兵。 抬眼望去，大营周围到处都是敌军的骑兵。 冲不出去了！ 就算他们勉强冲出去，也无法逃过敌军大量骑兵的追杀。 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了。 看着越来越少的蛮族的士卒，云厉缓缓的在瞭望塔上坐下。 眼前的战场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的画面。 这一刻，曾经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原本以为这些记忆应该会很沉重。 但现在，他的身体却无比轻松。 回首一生，他好像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轻松过。 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他也没有一丝后悔！ 古往今来，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啊……” 突然，混乱的战场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很奇怪，这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他竟然将这一声惨叫听得格外清晰。 当他抬眼看去，才发现还没冲出多远的楼翌已经掉落马下，正在战马的踩踏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哈哈……” 看着楼翌的惨状，云厉忍不住笑出声来。 或许，这就叫幸灾乐祸吧！ 只是，笑着笑着，云厉眼中却滑出两行悲愤的泪水。 如果楼翌早点听从他的劝告，他们就算没有复仇的机会，也有机会咬大乾一口。 哪怕咬一口，只是咬疼大乾，他心中也是满足的。 他不怕死！ 从决定踏上蛮族的土地的时候，他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只怕没有机会报复啊！ 复仇者联盟！ 聚集了这么多复仇者，最后却因为一个贱妇，被人一锅端了。 他们从复仇者变成了笑话！ 老六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一想到云铮的笑脸，他心中就涌起无尽的悲愤。 在云厉沉浸在无尽悲愤的时候，几个血衣军已经杀到瞭望塔下。 “滚开！” 云厉捉刀站起来，身上陡然爆发一阵气势，“我乃天潢贵胄，岂容你们刀斧加身？放心，我不会跑，也懒得跑了！” 他都从皇城一路辗转逃到北方蛮族的领地了，再逃，又能逃去哪里？ 复仇无望，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累了！ 真的累了！ 满心欲望，却两手空空，怎能不累？ 第1625章 面朝北方而竖葬 不到半个时辰，这场突袭战便宣告结束。 楼翌苦心训练的大军全军覆没。 楼翌、谯彦先、袁珪等人纷纷战死。 其中，以袁珪死得最惨。 在战马的踩踏下，袁珪浑身是血，半个身体都陷入了地面，脸部完全变形。 如果不是熟悉袁珪的人，根本认出来。 “这真的是袁珪么？” 庞进酒淡淡的询问身边的卢兴。 “肯定是！” 卢兴微笑，“当初在四方郡的时候，我们几个可是把这蠢货架在马上打了好久，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确定这就是袁珪，庞进酒不禁感慨：“他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 就在此时，李成策马来到两人面前，“两位将军，我们活捉了云厉和海兰朵！” “哦？” 两人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带过来！” 卢兴刚下了命令，却又突然抬手，转而向庞进酒说：“还是我们去见见咱们的前太子吧！” “也好！” 庞进酒微微颔首，迅速翻身上马。 很快，两人就在李成的带领下来到云厉面前。 此刻，云厉正被一群士卒包围着。 云厉手中捉刀，却没有反抗，也没有一丝慌乱，反而一脸平静。 “我们是应该叫你三殿下，还是叫你云厉？” 卢兴跳下马来，静静地看着云厉，心中却暗暗赞许。 不愧是当过监国太子的人！ 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淡定，着实难得。 “你们应当叫我反贼云厉！” 云厉淡淡的瞥两人一眼，“老六呢？怎么，他是懒得露面，还是不屑于亲自领军前来？” “都不是！” 卢兴摇头：“六殿下率部亲征羽国为煜州百姓复仇去了，这会儿应该还在羽国。” 亲征羽国么？ 云厉苦笑，心中又感慨万千。 这狗东西，还真是能打啊！ 这都打到羽国去了！ “你觉得，他能击败羽国吗？” 云厉又问。 “当然能！” 卢兴毫不迟疑的点头：“此战之后，天下将不再有羽国！” “是么？” 云厉轻轻一叹：“虽然我到现在都认为他是个畜生，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畜生是真的能打！就算孤坐了皇位，估计也是这么个下场。” 庞进酒微笑：“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向六殿下说。” “向他说？” 云厉不屑一笑，“你们是想把孤押回皇城？” “对！” 庞进酒点头：“不管如何，你都是皇家之人，我等无权处置你。” 这是他们出兵之前就达成的共识。 不过，是将云厉押回皇城还是押送新都，还得等六殿下的命令。 “做梦！” 云厉猛然横刀于脖子处，冷笑着看向卢兴和庞进酒：“我虽是丧家之犬，但也不会犹如猪狗一般被你们关在囚笼，任由路人参观取笑！” 卢兴抬手止住云厉，“放心，我们会秘密押解你！” “那你们也是在做梦！孤不会沦为你们的阶下囚！” 云厉目光坚定，“不过，临死之前，我想以前太子的身份求你们一个事。” “说吧。” 庞进酒轻声叹息。 云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不怕死，但我怕疼！待我死后，请你们剜去我的双目，以发覆面，无需棺木，将我面朝北方而竖葬！” 以发覆面，不见祖宗！ 本就无家，何须棺木？ 朝北竖葬，永不回望！ 听着云厉的话，卢兴和庞进酒都是一阵叹息。 “你这是何必呢？” 良久，卢兴叹息。 “行了，多说无益！天下无非成王败寇而已！” 云厉淡然一笑，胡乱的扯下束发的头带，任由被剪短了一些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我这个小小的请求，你们可否答应？” 卢兴和庞进酒默默地相视一眼，旋即轻轻点头。 “多谢！” 云厉抬眼扫视周围。 多好的江山啊！ 怎能不让人留恋？ 此刻的云厉，不禁再次回首一生，莫名红了眼眶。 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目之所及，皆是遗憾。 罢了！ 不看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看之何用？ 徒增遗憾和伤感罢了！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 败了，就是败了！ 如此想着，云厉决然的闭上眼睛，猛然转过身去，面朝北方，咬牙低吼：“告诉老六，这辈子，我云厉败了！若有来生，我还要跟他接着斗！”2 话音一落，云厉不再迟疑，刀锋猛然从脖子上划过。 鲜血从云厉的脖子上涌出。 “咚……” 云厉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云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地上扑倒。 他的双手吃力的张开，似乎想要从周围聚拢一抔黄土将自己的脑袋盖起来。 但他终究无法做到。 看着云厉那逐渐停止抽动的身体，卢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取下头盔托在手中，单膝跪下，高声道：“恭送殿下！” 人死债消！ 不管云厉做了多少错事，也不管云厉以前害过多少人，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文帝的儿子。 “恭送殿下！” 周围的人纷纷取下头盔，单膝跪下。 “恭送殿下！” 随着他们的声音传开，所有士卒都跟着单膝跪下。 一时间，天地无声。 只有他们送云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良久，卢兴和庞进酒缓缓站起，其余人这才跟着站起。 卢兴和庞进酒眼神交流片刻，又命令自己的亲兵：“你们亲自去挖个一丈竖坑。” 虽然他们答应了云厉的请求，但他们肯定是不可能剜去云厉的双眼的。 不过，云厉的其他请求，他们会照办。 “是！” 亲兵立即领命而去。 再次向云厉的尸体鞠躬之后，两人命人将海兰朵带过来。 看到卢兴和庞进酒，海兰朵顿时“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泪水的哀求：“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海兰朵不想死。 她还没活够。 她都还没有好好报复云铮啊！ “你想多了！” 庞进酒冷眼看向海兰朵：“我们让人带你来，只是为了验明正身！” 庞进酒说着，直接冲旁边的士卒挥手。 海兰朵脸色剧变，还想哀求，旁边的士卒却已经挥刀砍下。 刷！ 刀锋从海兰朵的脖子上划过，一颗人头滚落。 斩杀海兰朵后，卢兴和庞进酒走去一边。 “这战报该怎么写？” 卢兴询问庞进酒。 云铮早就给他们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向皇城汇报云厉的事。 可他们打了仗，必然是要给朝廷写战报的。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把云厉自刎的事写进去。 庞进酒咧嘴一笑：“你是主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啊！” “我……” 卢兴微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看向庞进酒。 这混蛋！ 推得倒是干净！ 思索片刻，卢兴缓缓开口：“那就照实汇报，但不呈送朝廷，直接命人呈送给王妃，你看怎么样？” “好！”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老六，可你我皆是老三，甚至不如老三。试着去想想，初入社会的时候满腔抱负，结果却在老板的PUA下成为牛马，老板说要提拔你，结果却是关系户或者能力远超你的人被提拔，你只是在帮公司干脏活累活。当自己幡然醒悟的时候愤而离职，结果却是辗转流浪，偶尔发现一个刚开的公司，努力去工作，想当原始股东，去以前的老板面前扬眉吐气，可公司经营不善，到头来却连工资都领不到。人到中年，还是碌碌无为，想挣扎却无力挣扎，最后放弃抵抗，坦然接受自己的平庸……） （本来是想大家自己去悟，但既然大家没看出来，我就写出来吧！对，就是要扎心！） PS： 鉴于有人说烂尾，解释一下。 复仇者联盟，写的不是楼翌，也不是海兰朵，而是老三。 代入老三的视角，你就会明白为何会这么写了。 你被人联合起来骗了，当了几年牛马，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弃子，等你明白了一切，努力的想要报仇，不惜放弃逃去安全的地方，不惜放下自己的傲气跟野人为伍，给楼翌当手下，却发现身边全部是猪队友，你知道海兰朵是祸水，你看穿了一切，你努力的想要改变，却又无能为力。 满心欲望却两手空空，说的是老三，何尝不是你我？ 这才是作者想表达的，上一章的最后一句，愣是没人去细看啊！ 书中的很多反派在死的时候我都重点去描写，想让人在反派身上看到其他的东西，但很多时候会被认为是在水。 真想水，不就是开地图的事么？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一本书完结了，作者的收入会直线下降，这也是很多人迟迟不完结的根本原因。 书到最后，再去写力量悬殊的战争没有任何意义，扎读者的心，让读者去读懂反派、理解反派，才是我的最大愿望。 第1626章 长得……真丑！ 历经半个月的航行，云铮终于率部赶到煜州高林港。 得知云铮赶到，正在高林港休整的姚宝驹匆匆赶来迎接。 “行了，不必多礼！” 云铮轻轻挥手，马上将自己早已写好的战报交给韩烬：“你们立即带上源贼父子的人头，快马加鞭赶回皇城，将战报呈送父皇！” “是！” 韩烬领命，不敢多停留一刻，迅速带上两颗腌制脱水的人头离开。 直到此时，云铮才回过头来询问姚宝驹：“敌军水师有没有给我们造成损失？” 源长政可是还派了几十艘战船来袭扰大乾的沿海的。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大乾沿海是否遭受了损失。 “没有！” 姚宝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敌军的水师刚抵近近海就被我们发现了，我们与敌军展开海战，击沉敌军战船三十余艘，敌军其余战船仓惶逃窜……” 说起这个事，姚宝驹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 他本来以为，对羽国一战跟他是没关系了。 结果，这战功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的好事，怎能让人不高兴呢？ “那就好！” 云铮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彻底落地：“本王还急着赶回皇城，就先不跟你多聊了，你跟赵留良商量一下，把水师的事安排好后，你们两个立即赶赴皇城！到时候再细聊。” “啊？” 姚宝驹微愣，“殿下刚上岸，不休整一下？” “时间紧迫，就不休整了！” 云铮轻轻摇头，“行了，就这样吧！具体的事，赵留良会跟你说！” 说完，云铮也不再耽搁，立即带上亲卫军和伽遥等人往皇城赶去，同时派人通知沿途各地，提前为他们准备好补给。 看着远去的队伍，姚宝驹不由得愣在原地。 过了好久，姚宝驹才回过神来，试探着向赵留良问：“是不是圣上……” “嗯。” 赵留良轻轻点头，“行了，咱们先把水师的事安排好吧！” 虽然他们打了胜仗，但也还有一大堆事情。 还有云铮在返程途中跟他聊过的水师学堂的事，他也得跟姚宝驹商议一番。 此次前往皇城，除了受封之外，就是要把水师学堂的事敲定下来。 …… 皇城。 文帝已经卧病在床多日，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 宫中的太医也是全天候命。 “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的声至外传来。 穆顺一路小跑着来到文帝的病塌前，满脸激动的昏昏沉沉的文帝说：“圣上，羽国捷报！韩烬带着源贼父子的人头回来了……” 听着穆顺的话，文帝那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吃力的吐出三个字：“带进来！” “是！” 穆顺领命，连忙将在外面候着的韩烬带进来。 韩烬刚上岸就一路策马狂奔回来，此刻可谓是狼狈不堪。 但他却顾不得仪容，只是抱着两个盒子，快速来到文帝的病榻前。 “末将韩烬，叩见圣上！” 韩烬“嘭”一声跪下，“六殿下已覆灭羽国，改羽国为瀛州，末将奉命将源贼父子的人头送给圣上！” 听着韩烬的话，寝宫的一众宫女太监和太医连忙跪下。 “恭喜圣上！” “圣上天威所至，四夷归服！” 众人齐齐道喜。 “好……咳咳……” 文帝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有些急不可耐的冲穆顺说：“快！扶……扶朕起来……” 穆顺担心的看文帝一眼，低声劝慰：“圣上还是躺着休息吧！” “扶朕起来！” 文帝陡然提高声音，“朕乃大乾皇帝，岂能……躺着看这狗贼的人头？” 见文帝坚持，穆顺只能小心翼翼的将文帝扶起。 文帝艰难的坐好，努力的维持着帝王的威仪，目光落在韩烬手中的盒子上：“打开！” 旁边的太监赶紧上前，从韩烬手中接过木盒打开。 虽然源长政父子的人头经过腌制，但随着盒子打开，还是传来一阵难闻的气味。 穆顺赶紧抬手扇动，替文帝驱散这难闻的气味。 文帝目光灼灼的落在的两颗人头上，苍白的脸上久违的浮现出血色。 过了好久，文帝才询问韩烬：“这……真是源贼父子的人头？” “千真万确！” 韩烬重重点头，并指向源次郎的人头说：“这是源长政的儿子源次郎，这个贼子被扒皮抽筋，由秦七虎将军亲自操刀！” “源长政这狗贼被他手下的乱兵乱刀分尸拿到殿下面前领赏！” “殿下只留下这狗贼得人头，其余部分，都被拿去喂狗了……” 虽然这个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但再在文帝面前说起这事儿，韩烬还是觉得解气无比。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抓到源千秀。 不过，他相信，他们迟早会抓到这狗贼。 文帝一边听着韩烬的述说，一边盯着两颗干瘪的人头看。 “长得……真丑！” 良久，文帝终于再次开口。 “确实挺丑的。” 韩烬咧嘴一笑，马上又掏出怀中的战报，恭敬呈上：“此乃六殿下亲笔所书战报！六殿下已经在返程的途中，最多再有两三日就能回到皇城……” “好好……” 文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快，把战报……念给朕听！” 说着，文帝脸上还露出期待之色。 穆顺赶紧一手扶着文帝，一手接过战报打开。 “儿臣云铮禀报父皇：儿臣于四月二十一日，率领水师大军从熊津出发……” 穆顺逐字逐句的念着战报，声音格外清晰。 而云铮的战报，也格外细致。 以往云铮的战报基本只说个大致过程，甚至连大致过程都没有，基本就是战损之类。 而且，连战损大多都是虚报。 但这一次，云铮的战报不但写了他们跟敌军遭遇的每一战的过程，还将战损和战果写得格外详细。 甚至包括他让羽国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那些计划。 最后，云铮在信中告诉文帝，北桓已经放弃去海外重建北桓的念头，将逐步并入大乾。 当穆顺将战报念完，文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好啊！” “朕这一生，无憾了！” “哈哈……” 文帝大笑不止，呼吸却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穆顺察觉到文帝的不对劲，连忙大喊：“太医！” 第1627章 遗诏 两天后。 云铮带着亲卫军一路急行军，已经进入皇城和登州交界的地方。 按照他们的速度，明天天亮之前，定能回到皇城。 一路急行军，他们的战马也逐渐乏力。 虽然云铮急切的想要赶回皇城，但也不得不让队伍停下来休整一阵，给战马喂水并喂食精料。 正当他们休整好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前方哨探却带回一群身穿浑身上下都是白花花一片的人。 看着这群人，云铮心中猛然一颤，差点站立不稳。 他早就知道，文帝时日无多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更多的是以文帝的朋友的身份跟文帝相处，鲜少将文帝当成一位老父亲。 但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伽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云铮。 她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云铮的手。 云铮同样轻拍他的手，快速稳住身形，但眼中早已湿润一片。 在这一刻，血脉的影响或许超过了灵魂。 在距离他们差不多百丈的时候，一群人纷纷跳下马，缓缓跪在地上。 云铮转过头去，一行眼泪从眼框滑落。 虽然他的灵魂并不是文帝的儿子，但自打他穿越以来，文帝对他还是很好的，在很多事情上，也是一再退让。 他知道文帝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他一路急行军，就是想赶回皇城见文帝最后一面，给文帝送终。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 看着那群白花花的人，随行人员也明白了。 “圣上！” 秦七虎虎目含泪的大吼一声，“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在秦七虎的一声悲呼中，众人纷纷跪下。 “圣上！” 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悲泣。 突然之间，一股天地同悲之感袭来。 良久，云铮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前来报丧的人。 待到跟前，才发现领头的正是二皇子。 “二哥……” 云铮声音颤抖的呼唤一声。 “六弟……” 披着孝衣的二皇子缓缓抬起头，双目泛红的看着云铮：“父皇于昨日寅时两刻驾崩，父皇遗诏：丧事一律从简，勿使人殉葬！皇帝持服七日释服，民间婚丧嫁娶，一律勿妨……”1 听着二皇子的话，云铮心中再次一颤，竭尽全力大喊。 “儿臣遵旨！” …… 再次天亮之前，云铮带人赶回皇城。 夜幕中，满城灵幡飘荡，呼啸而过的夜风似在悲泣送别文帝。 云铮和伽遥回到碧波院，碧波园也是挂满灵幡。 “夫君！” “伽遥姐姐！” “夫君节哀！” 看到云铮和伽遥，身着孝服的叶紫、妙音和辛笙纷纷迎上来安慰。 叶紫和辛笙的眼圈都是一片通红，显然没有少哭。 按照大乾的礼制，产妇、孕妇和七岁以下的孩童，都不得守灵。 不过，即皇帝位的云苍却需要以新帝的身份守灵。 “都别担心，我没事的。” 云铮冲几人挤出笑容，“好了，先不说了，我和伽遥得赶紧沐浴更衣，前往灵堂接替大家守灵，回头再回来看孩子……” 现在这个时候，府上的孩子都睡了，云铮也没去打扰。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老二说了，妙音给他生下一个女儿，被文帝赐名云筱。 他和辛笙的儿子被文帝赐名云溢。 虽然他也很想看看自己新得的一儿一女，但眼下还需要去守灵，后面有的是时间。 “嗯。” 叶紫轻轻点头，又跟伽遥说：“佑儿很好，你不用担心。” “有你们照看着佑儿，我放心。” 伽遥点头一笑，也没时间跟他们多聊，在辛笙的安排下前去沐浴更衣。 当换上孝服的云铮和伽遥赶到灵堂的时候，灵堂中早已跪满了人。 没有惊天动地的哭声，只有一片肃穆。 “父王！”1 看到云铮，正昏昏欲睡的云苍不禁惊喜的大叫一声，身上的困意也跟着消散不少。 “不得大声喧哗！” 沈落雁低声喝止，还凶巴巴的瞪云苍一眼。 云苍可怜巴巴的看云铮一眼，委屈的闭上嘴巴。 他还太小，根本不懂得守灵的这些规矩。 不过，文帝驾崩的时候，他还是哭了好久。 云铮冲云苍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文帝的梓宫前跪下。 因为现在是盛夏，为了防止文帝的遗体腐败，周围都准备了大块的冰块。 三跪九叩之后，云铮和伽遥缓缓站起，来到梓宫旁见文帝最后一面。 梓宫之中，文帝双目紧闭，一脸安详。 也许，文帝没有留下遗憾。 但，他却留下了遗憾。 出征前的一别，竟然成了他们父子的永别。 他从瀛州带回的酒水，也不能再与文帝同饮。 唉！ 也许，人这辈子，多少都有遗憾吧！ 或者，遗憾才是人生常态吧？ 良久，云铮缓缓从梓宫旁退开，轻声吩咐众人：“都去休息吧！我和伽遥来接替你们，等一下，秦七虎也会过来。” 后面的话，云铮是专门说给秦六敢听的。 他进灵堂之前就听守在外面的穆顺说了，从文帝的灵堂设好，秦六敢就一直在这里替文帝守灵。 一天一夜不曾离开，粒米未进。 按照礼制，大臣是不应该来守灵的。 不过，秦六敢曾经跟文帝结拜过。 他也是文帝的兄弟，可以守灵。 在云铮的吩咐下，众人缓缓站起来，向着文帝的梓宫行礼之后，缓缓退下。 沈落雁简单的冲云铮点了点头，也带着早已困得不行的云苍离开。 唯有秦六敢，就那么跪在那里，仿佛没听到云铮的话一般。 “荣国公，回去休息吧！” 云铮来到秦六敢身边，低声劝慰道：“让秦大哥接替你就好了！父皇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折腾自己。” “等七虎来了再说。” 秦六敢声音沙哑的回答一句，便不再多言。 云铮无奈，只得跟伽遥在一旁跪着守灵。 差不多两刻钟后，秦七虎才来到灵堂接替秦六敢守灵。 云铮让穆顺扶秦六敢下去休息后，重新跪下，目光落在那一盏盏长明灯上。 烛火摇曳中，云铮仿佛看到了文帝正盯着他看。 文帝的脸上不断变幻着深色。 时而愤怒、时而深沉、时而狡猾、时而欣慰…… 第1628章 谥号 两日后，文帝出殡，行国葬。 因文帝遗诏丧事从简，故文帝的梓宫无需一路抬往帝陵，只需由人抬上灵车，由三十二匹马拉着梓宫前往帝陵，到达帝陵之后，再由人抬下灵车，将梓宫送入帝陵。 二皇子、云霆、五皇子、云铮、八皇子、十一皇子六位皇子共同扶灵。 朝中128位官员为文帝抬梓宫。 秦六敢、唐术、萧万仇、脱欢等老臣尽在其中。 在穆顺的再三请求下，云铮也破例恩准穆顺为文帝抬梓宫。 “起灵！” 伴随着礼部尚书谢朗的一声高呼，众人齐齐抬起文帝的梓宫，在一片恸哭声中，缓缓走出灵堂。 云铮等六人扶着梓宫，缓步而行。 在他们身后，是云苍、沈落雁以及文帝的一众妃嫔。 而后，是公主、驸马以及各个皇子的妃嫔及子女。 再往后则是朝中的官员。 众人身披孝衣，默默的跟在梓宫后方。 一个时辰后，文帝的梓宫移至灵车，缓缓往皇城外驶去。 灵幡舞动，漫天纸钱随风飘散。 街道两侧，跪满了为文帝送行的百姓。 “恭送圣上！” “圣上一路走好！” “圣上……” 百姓痛哭流涕，声动长街。 待灵车通过，街道两侧的百姓默默行至队伍最后。 不多时，后方的羽林卫小将快步来到扶灵的云铮的身边，低声汇报：“启禀殿下，大量百姓尾随队伍，欲送圣上至帝陵……” 云铮吩咐：“既是百姓自愿送行，只要不引起混乱，便不要阻拦！” “是！” 小将领命，快速离去。 随着队伍不断往前，队伍也不断壮大。 从最初的几千人到上万人，再到后面，越来越多。 送行的队伍绵延几十里，满地纸钱遮蔽道路。 整个皇城，哭声震天动地。 帝陵距离皇城将近八十里。 虽然这已经算是比较近的了，但他们也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将文帝的梓宫送到帝陵。 在经历了一系列繁杂的流程后，文帝的梓宫择吉时送入帝陵。 云铮昔年从仇池王宫搬回的玉座，也作为陪葬品送入帝陵陪葬。 在退出地宫后，还未从悲痛中走出的秦六敢将云铮拉到一边。 “请殿下恩准下官为圣上守陵。” 秦六敢说着，红肿的眼睛又不自觉的瞥向文帝的陵寝。 朝中有很多人的悲伤可能是装出来的，但秦六敢是真的悲伤。 对于别人来说，陵寝中的人是皇帝。 但对他来说，陵寝里的那位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发小。 他曾为护文帝周全几经生死，文帝登基之后，却护了他几十年。 文帝给了他最大的信任和宽容。 如今，文帝去了。 他再也找不到人耍无赖，再也没有老兄弟了。 “荣国公，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云铮面露难色，“这哪有让国公守陵的？” 他知道，秦六敢是真心想替文帝守陵。 可问题是，没有这个先例啊！ 让国公来替文帝守陵，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秦六敢脖子一梗，“那殿下就把我的国公之位交给七虎，罢黜我的一应官职。” “……” 云铮闻言，顿时一脸黑线。 秦六敢的国公之位跟别人的国公之位是不同的。 他的国公之位是世袭罔替的。 把他的国公之位交给秦七虎，倒也没什么。 可这罢黜他的一应官职，这他娘的就有些扯淡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刚驾崩，我就开始清算父皇留下的那些老臣呢！ “这事儿先不说了。” 云铮现在没心思跟秦六敢去扯这些事，“父皇驾崩，朝中还有很多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知道你和父皇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理解你的这份心，但也请你节哀！” “父皇去了，但大乾还在，朝廷还在！” “朝中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你们这些老臣撑着！” “我以为，我们一起努力，缔造亘古未有的盛世，才是对父皇最好的祭奠……” 云铮耐心的劝说着秦六敢。 斯人已逝，他们悲伤过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文帝一生，肯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有朔北大败的耻辱，也有太子之争导致的朝堂动荡。 但文帝无疑是一位明君。 文帝一朝，从未放任天灾不管，哪里有灾祸，朝廷都会尽可能的赈济灾民，从来没有哪个地方的百姓因为天灾而动乱。 临终之前，文帝想的也是百姓，怕自己的丧事影响民生，要求一应丧事从简。 持服七日释服，也算是古往今来最短的国丧了。 文帝想缔造大乾盛世，但可惜，他的生命有限，无法看到真正的大乾盛世。 而他们，就是要继承文帝的遗志，缔造真正的大乾盛世。 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便是在告慰文帝的在天之灵。 听着云铮的劝说，秦六敢默默地低下头。 过了好久，秦六敢才轻轻点头。 见打消了秦六敢的念头，云铮不禁长舒一口气。 之后，众人便是默哀等待。 待择吉时封陵以后，云铮、云苍父子率领众人祭拜文帝。 “上酒！” 伴随着云铮的一声高呼，一缸缸酒被搬上来。 云铮拿起酒碗，从酒缸中舀起一碗酒，双手托举，放声高呼： “此乃瀛州美酒与我大乾美酒混合而成的酒！” “瀛州之酒，当融于大乾之酒！” “瀛州，也必融入我大乾！” “此酒，请父皇与儿臣共饮！” 云铮将大半碗酒洒在文帝的陵前，而后，仰头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在文帝生前不能与之同饮，只有以这样的方式弥补他们父子之间的遗憾。 “请父皇与儿臣共饮！” “请圣上与臣等共饮！” 众人齐齐托举手中的酒碗，大声相邀。 而后纷纷像云铮那样，将大半碗酒洒在文帝的陵前，再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水洒在大地上，这片大地顿时弥漫酒香。 依稀间，云铮似乎看到了文帝抄起酒碗，不顾帝王的威仪，豪迈痛饮，放声大笑…… 致和二十九年七月十八，大乾文帝云启驾崩。 辅政王云铮遵从文帝的遗诏，一应丧事从简，停灵三日后，将文帝葬于昭陵。 谥号：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皇帝。1 庙号：世宗。 皇太孙云苍登基为帝，改元隆盛，尊号兴帝。 尊云铮为太上皇，沈落雁为皇太后……1 （对，这个谥号是专门写给那些以为谥号只有文帝、武帝、景帝之类的人看的，当然，能看到这里的人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请截给此书前面那些眼睛长在裤裆里的人看。） 第1629章 刀 在文帝的丧事结束后，云铮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云峥醒来，不禁暗暗感慨。 总有人说自己累得像条狗，其实，狗并没有那么累。1 直到此时，沈落雁才将卢兴他们发回的战报交给云铮。 卢兴的战报很详细，连云厉最后说的那些话都一并附上。 看完卢兴发回的战报，云铮不禁摇头一笑。 老三倒是固执。 不过，他也算是没给皇家丢脸。 倒是楼翌和海兰朵，着实死得太便宜了些。 按照他的脾性，就该让这两个人去挖矿，往死里挖！ 哪天死在矿上，哪天就算结束。 “在父皇驾崩之前，战报就已经送到我手中了，我担心父皇的身体，就一直压着，现在连兵部都还不知道这个事。” 沈落雁在旁边说。 云铮想了想，“命卢兴重新拟一份战报……” 话刚说了一半，云铮又突然止住。 算了！ 这么远的距离，来去一趟都够折腾的。 沉思片刻，云铮吩咐沈落雁：“直接重新拟一份战报，把关于老三的那些内容全部删去即可。” “这……不行吧？” 沈落雁哭笑不得的看着云铮，“咱们手中又没有安东都护府的大印。” “我说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云铮笑看沈落雁，“之前父皇驾崩，你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把战报放在哪里了，只记得上面的内容，所以直接写出来交给兵部，不行啊？” 这战报肯定是要有的。 兵部那边需要存档。 那些有功将士的升迁、赏赐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都需要用到。 但老三的事是他们的家事，就没必要出现在战报中了。1 “好吧！” 沈落雁无奈一笑，“这么详细的内容我都能记住，你可真看得起我！”1 他这话，估计也就能骗骗云苍这个小屁孩。 兵部的官员肯定是不是相信的。 “大家心照不宣就行。” 云铮不以为意的笑笑，刚要再说，叶紫也迈步而入：“唐相他们都到了。” “这么快？” 云铮讶然，心中暗暗苦笑。 他们可真是不给自己留点休息的时间啊！ 罢了！ 早点把给俞世忠他们那些有功之人的爵位定下来，也了却一桩事。 待云苍的登基大典之后，也该行封赏之事了。 如此想着，云铮又跟叶紫说：“等下你和伽遥跟我们一起讨论，早点把这个事定下来，也算是稳定军心吧！” “好吧！” 叶紫轻轻点头。 不多时，唐术、脱欢、萧万仇、薛彻、吴道等人纷纷进来。 “臣等见过太上皇……” 一见到云铮，众人便要拜倒。 “打住！” 云铮赶紧止住众人，“诸位，你们就别恶心我了！你们叫我殿下或者王爷都行，就是千万别叫太上皇。” “这……不好吧？” 礼部尚书谢朗哭笑不得的看着云铮。 文帝已经驾崩了。 再称云铮为殿下，就不合适了。 “那就叫王爷！” 云铮当下拍板：“本王现在也还是辅政王，你们叫王爷，也没什么不妥。” 众人想了想，这才改口。 解决了称呼的问题，云铮这才说：“其实，这事儿你们先大致拟定再呈报给本王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呢？” “我们也没办法啊！” 萧万仇笑呵呵的看向云铮，“王爷以前发往皇城的战报的真真假假，我们也分不清啊！好些人的战功，只有王爷才清楚，我们只能来找王爷商议啊！” 听着萧万仇的话，众人纷纷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别说，萧万仇这话还真是没毛病。 云铮回皇城之前的那些战报，好些根本连战报都算不上，完全就是敲诈勒索的信件！ 跟随云铮南征北战的那些将领有多大的功劳，还真只有云铮清楚。 连陈布这个曾经的朔北大管家都不是特别清楚。 云铮苦笑。 他娘的！ 自己做的孽，还是只有自己还啊！ 好在他的记性还不算差。 手下那些将领的功劳，他都清楚。 接下来，他们便就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的爵位一事展开讨论。 如果只是按照战功，每个人的爵位都很好定。 但战功赫赫的将军太多了！ 朝廷不可能一下子增加几十个公侯。 而且，俞世忠他们这些人大多都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立功的机会。 这一下子把爵位封得太高，以后再有战功，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了。 他们商讨了大半天的功夫，总算是将此事初步定下来了。 独孤策为宁国公。1 按朝廷制度，国公需在皇城。 故去独孤策西北都护府大都护之职，调回朝廷听用，其职位由安平侯傅天衍接任，其子独孤信升任朔北将军，总领朔北一应军务。 俞世忠为忠勇侯，职务暂时不变。 赵汲为信阳侯，调任安南大将军。 卢兴为永兴伯，庞进酒为永定伯。 冯玉、左任、屈峙、邓保等多人也以军功封伯爵。 赵留良、霍崮、童罡、周密、高郃、魏瑜、李秀等人封子爵。 其中，包括火器工坊的岳晟。 他也成了大乾首个以技术革新的功劳封爵的人。 云铮也是在以此方式鼓励技研院的人进行各项技术的革新。 另有十二人封男爵。 不过，这也只是他们初步拟定的。 后续肯定还会有些小小的调整。 其实，这里面除了独孤策和赵汲，几乎所有人都是按照战功将爵位往下压了一到两等。 没办法，这些将领跟着云铮打过的仗太多了。 动辄就是灭国之功！ 真要是按功劳封赏，朝廷根本承受不住。 像秦七虎、章虚这种，封个国公都不过分。 但朝廷不可能给秦家封两个国公，也不可能让章虚当国公，让他老子章衡当侯爵。 像秦七虎、章虚这种，都只能给予其他的赏赐。 云铮也首次提出了军衔的概念，这个事肯定是要推行下去的，但需要一步步的来。 晚上，云铮留众人在宫里用膳。 众人还没吃几口，林季匆匆跑进来，附在云铮耳边低语。 听着林季的话，云铮不禁一阵失神。 片刻后，回过神的云铮冲林季挥挥手，兀自长叹。 “怎么了？” 沈落雁担心看着云铮。 不会是又出什么大事了吧？ 云铮叹息：“慈安寺派人来报，废后王氏于一个多时辰前悬梁自尽，不曾留下一句遗言……” 听着云铮的话，群臣脸色顿时一黯。 王皇后去了？ 他是追随先帝而去么？ 沉默一阵，云铮又看向众人：“趁着大家都在，商量一下该以何礼安葬她吧！” 听着云铮的话，众人纷纷沉默。 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在云铮出征羽国的时候，文帝就亲自主持了替大皇子及受牵连的大臣平反一事。 王氏为后期间并无大过，被废后也是被大皇子被诬谋反一案牵连。 既然文帝给大皇子和追随大皇子的那些人平反了，按理说，该以前皇后之礼为王皇后举行葬礼。1 但她身死之前是出家人，以前皇后之礼为她举行葬礼，好像又不合适。 “这个事，王爷或可询问秦六敢的意见！” 良久，唐术开口道。 秦六敢？ 云铮想了想，轻轻点头…… 第1630章 接着刀 隔天朝会。 云铮与群臣商量云苍的登基大典的事。 想着朝会结束之后还要去找秦六敢商量关于王皇后的丧葬事宜，云铮不由得一阵蛋疼。 扭头间，云铮又看向无精打采的坐在御座上的云苍。 突然之间，云铮很想上前给云苍的屁股上来上两巴掌。 小王八蛋！ 你老子在替你受罪呢！ 你他娘的还无精打采？ 赶紧好好学！ 我他娘的还指望你早点亲政呢！ 正当云铮胡思乱想的时候，轮值宫卫快步而入，“启禀圣上、王爷，秦府派人前往宫中报丧，荣国公……去了！” “什么？” 云铮脸色剧变，猛然站起身来。 秦七虎更是不顾朝堂礼仪，快步冲到宫卫面前，一把揪住宫卫，双目喷火的怒吼：“你他娘的吃错药了？我爹昨天还好好的，他怎么可能去了？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揍死你！” “秦将军息怒。” 宫卫往大殿外指了指，“秦府报丧的人还在殿外候着，秦将军可自行询问。” 秦七虎浑身一颤，猛然冲出大殿。 不消片刻，殿外骤然响起秦七虎的悲嚎。 “爹！” 一声悲痛万分的哀嚎让殿内群臣回过神来。 可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精神恍惚，不敢相信这一切。 大乾第一老人渣，就这么……去了？ 秦六敢的身体那么健壮啊！ 这老人渣昨天都还生龙活虎的啊！ 怎么突然之间就去了？ 不止群臣不敢相信，云铮也不敢相信。 秦六敢可是武将啊！ 而且，武力值不是一般的高。 他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暴毙了？ 他本来就想着退朝以后就去找秦六敢的啊！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过了好久，云铮才艰难的回过神来。 “退朝！” 云铮说完，快步往外走去。 “退朝……” 穆顺拖着长长的尾音宣布退朝，脸上也是一片黯然。1 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些熟悉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去了？ 他们，都追随先帝的脚步去了么？ 随着穆顺的声音响起，群臣快速向云苍行礼，而后也纷纷往殿外跑去。 而原本无精打采的云苍瞬间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他不理解大人的世界。 但对他来说，“退朝”这两个字，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字眼。 终于不用坐在这里听这帮大人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了。 “穆公公，咱们去骑马吧！” 云苍笑嘻嘻的跟穆顺说。 “圣上，老奴今天不能陪你骑马了。” 穆顺拉着云苍的手，“老奴先送圣上回宫吧！” 他也是跟着文帝和秦六敢他们一起长大的。 秦六敢去了，他肯定也要去吊唁。 这个老东西啊！ 怎么说没就没了？ …… 前往秦家的路上，云铮也从报丧的人那里了解了情况。 昨晚，秦六敢也收到了王皇后逝去的消息。 收到消息后，秦六敢悲痛大哭，连夜赶去慈安寺。 没人知道秦六敢在慈安寺经历了什么，秦府的人只知道秦六敢昨晚后半夜才回到府上。 今早的时候，秦六敢迟迟没有像往常一样到院子里耍刀。 府上的人以为秦六敢悲伤过度，加上昨晚睡得太晚，早上要补觉，也就没去打扰。 过了辰时，秦七虎的正妻李氏才叫人去叫秦六敢。 但当府上的人去叫秦六敢的时候，秦六敢已经气绝。 了解完情况，云铮心中一片黯然。 或许，这就是悲伤过度吧！ 虽然文帝有着众多嫔妃，但秦六敢认的嫂子只有王皇后一人，其他的，都是嫔妃。 短短数天，他的大哥和嫂子相继去世，他怎能不悲伤？ “唉……” 云铮发出一声长叹，又吩咐林季：“立即派人前往慈安寺了解一下荣国公昨晚在慈安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再问问荣国公有没有跟慈安寺的人说过关于王皇后的丧葬事宜……” 林季领命，马上前去安排。 等云铮和群臣赶到秦府的时候，秦府已经哭成了一片。 秦七虎跪在秦六敢的遗体前，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听得云铮的眼睛也再次发酸。 云铮很少流泪。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但这些天，他却接二连三的流泪。 他知道，一代人，终将成为过去。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感觉突然之间，文帝他们那一代的人就开始陆续凋零了。1 云铮没有去安慰秦七虎和秦家的人，只是冲着秦六敢的遗体默默鞠躬后退出房间，开始替秦六敢准备丧事。 秦七虎现在悲痛万分，这丧事的事，他恐怕是无心安排了。 只有自己来安排了！ 一个时辰后，秦家设置好灵堂。 派往慈安寺的人也前来向云铮汇报。 “荣国公已经替王皇后安排好丧事了？” 云铮诧异。 “是。” 来人汇报道：“荣国公说，王皇后的丧事一切从简，就以民妇的身份葬于青羊山东侧，并将先帝生前赏赐给他的一些珠宝送与王皇后陪葬，他本来还打算亲自为王皇后抬棺的……” 青羊山？ 云铮微微蹙眉。 静妃也葬在青羊山吧？ 青羊山与昭陵正好隔着一个皇城对望。 他是想让静妃和王皇后为伴，还是想将父皇最爱的两个女人葬在一起，让他们与父皇隔着皇城对望？ 青羊东侧！ 东在前！ 东亦为尊！ 这个老流氓，明显是让王皇后尊于静妃。 当然，王皇后本来就尊于静妃。 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位老嫂子的认可。 “呼……” 云铮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既然荣国公已经安排好了，那就按荣国公的安排来！” 民妇就民妇吧！ 不管她是皇后还是民妇，她都是秦六敢的老嫂子。 “是！” …… 隆盛元年七月二十七日，荣国公秦六敢薨逝。 念秦六敢生前功绩，特追封秦六敢为武平王，谥号“武忠”，陪葬昭陵。 云铮不顾群臣劝阻，以秦六敢结义兄弟第六子的身份，亲自为秦六敢抬棺。 另，兴帝云苍在其墓碑上御笔亲书“大乾第一猛将”六个鎏金大字。2 秦六敢独子秦七虎承袭荣国公爵位，封从二品冠军大将军兼羽林卫大将军… 第1631章 上古异兽？ 眨眼之间，一年时间已经过去。 这一年，大乾没有再对外用兵。 隆盛元年和隆盛二年都是风调雨顺，让大乾得以实现连续两年的丰收。 随着越来越多的作物在大乾推广开来，大乾百姓的碗里的食物也逐渐丰富起来，虽然吃肉对很多人来说还是奢望，但至少不用再饿肚子。 甜菜、土豆这些也逐渐推广开来。 司农司也在培育更加高产的作物，目前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在连续两个丰收年之后，云铮也开始削减百姓的赋税。 虽然百姓的赋税削减了，但大乾的国库却越来越充盈。 在这个事上，云铮和章虚捣鼓出的那些新鲜玩意可谓功不可没。 不说别的，单单玻璃这一个东西，他们就赚了几百万两银子，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后面会赚得更多。 那些五颜六色的精致玻璃器皿，对那些大户人家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年头，你不在家里摆上几件精美的玻璃器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达官贵人。 随着大量的人力和财力的投入，新都也逐渐成型。 如今，朝廷已经在着手准备迁都事宜了。 皇宫中，结束朝会的兴帝云苍正跟云佑一起骑着小懒虫在御花园晃悠。 一开始，宫里的人还怕小懒虫伤人，无论小懒虫走到哪里，都有大队的宫卫跟随。 但自从小懒虫被带回皇宫，却从未伤人。 因为云苍经常跟云佑一起厮混，他也逐渐跟小懒虫熟悉起来。 沾着云佑的光，云苍现在也能骑在小懒虫背上了。 大概是宫里给小懒虫开的伙食太好，小懒虫也长得格外壮实，感觉比一般的老虎大了小半圈，但性格却温顺如猫。 云苍抬眼四处瞅瞅，见沈落雁他们都在边上没有靠近，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然后回头跟云佑说：“老弟，皇兄把皇位给你，你把小懒虫给皇兄，咋样？” “不要！” 云佑马上趴在小懒虫的背上，像只小水獭一样抱着小懒虫，“你的皇位又不会走，又不能陪我玩，我才不要皇位呢！” “你可以坐在皇位上让人抬着你走啊！” 云苍一本正经的说：“那不比骑着小懒虫到处晃悠威风啊？” 云佑撇撇嘴，也不说话，就拼命摇头，死死的抱着小懒虫不放。 看着云佑这样，云苍顿时吸吸鼻子，无趣的扭过头去。 不远处，沈落雁等人笑盈盈的看着这兄弟俩，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在她们不远处，云溢和云捷他们坐着小火车，却眼巴巴的看着骑在小懒虫身上的云苍和云佑，满脸羡慕。 这小火车他们都玩腻了。 他们也想骑在小懒虫背上。 但小懒虫目前只让云苍和云佑骑，其他人想骑，小懒虫也不呲牙，就满地打滚耍赖。 在另一边，云锦正跟章正趴在地上，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虫子逗弄蚂蚁。 在他们的身边，是章虚手工给他们打造的自行车。 这是真正的自行车，有着链条和脚蹬，可以直接骑着走。 不过，没有轮胎。 但因为自行车很小，他们骑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力。 妙音将目光从自行车上收回，扭头询问身边的姐妹，“你们说，云铮和章虚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稀罕玩意儿？” 他们都已经有两天没见到云铮的身影了。 至于云铮到底在干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云铮跟章虚在一起。 “多半是吧！” 叶紫抿嘴一笑，“只要他俩凑在一起，总是能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云铮和章虚，可谓是最好的搭档。 云铮是心灵，章虚是手巧。 只要这俩人长期凑在一起，十有八九都会有新东西出来。 “你们说，云铮说的火车这能弄出来吗？” 伽遥说着，又瞥了一眼几个孩子正在玩的小火车。 听云铮说，这种火车可以弄出几十节。 每一节都能装载上万斤的东西。 以后，哪里要打仗了，直接用火车拖着粮草送过去就行。 从新都到北桓那边，撑死两天时间！ 这速度，这恐怖的运送能力，想想都觉得是在吹牛。 但她又感觉，云铮说的是真的。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落雁轻笑，“不过，他说能弄出来，应该确实能弄出来！” “这倒是。”辛笙轻轻点头：“咱们的夫君从来不吹牛。” “拉倒吧！” 妙音莞尔，“他当初还说要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们呢！现在却提都不提这事儿了！” 云铮不吹牛？ 不吹牛才怪！ 云铮前些天不是还说，要让她们五个求饶么？ 结果，到了最后，还不是他自己求饶？ 为了这事儿，她们可没少取笑云铮。 她严重怀疑，云铮这几天是躲起来恢复精力去了，想从她们身上找回场子。 不过，她们五对一，云铮永远都没有获胜的机会。 要是单打独斗嘛，他倒是还能找回场子。 叶紫展颜一笑，神秘兮兮的说：“这你估计是低估我们的夫君了。” “嗯？” 沈落雁诧异，“你知道什么？” “镜子啊！” 叶紫莞尔，“你们忘了云铮此前弄出的玻璃镜子了？” 那面玻璃镜子，虽然还是个失败品，但却比铜镜更加光滑。 要是哪天有彩虹了，他用玻璃镜子把彩虹照到地面上，再踏着地上的彩虹走向他们，那不就是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们么？ 听着叶紫的话，几女眼前顿时一亮。 对哦！ 她们差点忘了这一茬。 别说，叶紫这猜测还真有可能。 云铮跟章虚弄了那么长时间才把玻璃弄出来，真正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做镜子，通过镜子来实现他的承诺吧？ 这一下子，几女脸上全都露出期待之色。 虽然这不是真正的七彩祥云，但想想那画面，也挺让人神往的。 就在此时，严礼满脸一路小跑进来，“启禀太后，王爷在南苑发现一种上古异兽，命人回来请太后和诸位娘娘一起前往南苑狩猎异兽！” “上古……异兽？” 听着严礼的话，几女全都是一脸黑线…… （对，你没有看错，我就是要开启修仙之旅了） 第1632章 大结局 还上古异兽？ 这听起来都觉得挺扯的！ 云铮说他发现一个上古美女，她们都觉得比上古异兽靠谱。 沈落雁疑惑的看向严礼，“回来的人有没有说是什么异兽？” “没说。” 严礼赔笑，“不过，王爷既然派人回来请太后和诸位娘娘去狩猎，奴婢觉得，应该是很稀奇的异兽！” “得！” 沈落雁无奈一笑，挥手示意严礼退下，又冲几个姐妹说：“走吧！也带苍儿他们一起过去！正好带他们出宫转转。” 家里的这帮孩子，除了云筱之外，就没有一个安分的主，要不是宫里的人看得严，云苍早就带着他的弟弟妹妹溜出宫了。 不过，云筱年纪还小，这安分可能也只是暂时的。 几人闻言，同时点头一笑。 “咱们这位夫君可真行。” 妙音又忍不住吐槽：“这准备迁都了，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忙得团团转，他还跑去南苑狩猎上古异兽。” 什么上古异兽！ 估计就是个幌子！ 叶紫闻言，也跟着吐槽：“他现在是去南苑狩猎，等到了新都以后，估计就得跑去草原上狩猎了。” 草原么？ 伽遥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等迁都以后，自己也确实该回草原上看看了。 前阵子，伦台还派人送信，说恩师不都在冬天的时候又病了一场，好在现在已经好转了。 还有，云铮在出征羽国的时候答应跟她回那片山崖去看看，现在都还没付诸行动呢！ 也不知道他们当初种下的花还在不在。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辛笙已经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帮孩子。 得知要去南苑狩猎，一群孩子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就算是不懂狩猎是干什么的云筱和云溢，也跟着欢呼。 云佑本想骑着小懒虫往外跑，被伽遥一个眼神杀后，才亲了亲小懒虫的脑袋，让小懒虫乖乖在宫里，回来再跟它玩。 很快，一群人在羽林卫和御前侍卫的护送下赶往南苑。 当他们赶到南苑门口，在树上架着云铮和章虚弄出的第三代千里眼的林季立即向树下的人大喊：“马上前去禀报王爷，目标已经到达！” “是！” 树下的人立即策马而出。 很快，消息送到云铮那边。 “快！准备升空！” “是！” “准备升空！” “彩烟准备！” 一下子，等待多时的众人全都忙碌起来。 另一边，沈落雁等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南苑。 但却没有看到云铮他们的影子，只有穆顺和一大群宫女站在那里。 正当沈落雁准备询问云铮去哪了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片五颜六色的烟雾。 “那是什么？” 伽遥疑惑的看向烟雾，“那是新式狼烟吗？” 狼烟？ 众人脸色一变。 难道，云铮出事了？ 可狼烟不是这个颜色啊！ “七彩祥云！那是真正的七彩祥云！” 沈落雁突然激动的大叫，完全没有了皇太后的威仪。 七彩祥云？ 听着沈落雁的话，妙音骤然反应过来，也跟着激动大叫：“对！就是七彩祥云！他真的要踏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们！” 就在他们激动万分的时候，穆顺笑眯眯的走上前，“恭请太后和诸位娘娘更衣！” 随着穆顺的话音落下，一群宫女迅速拉开一道道帷幔。 “混蛋！” “这个混蛋！” 几女眼泪汪汪的看那七彩祥云一眼，连忙进入帷幔之中。 帷幔里面，宫女已经为了他们准备好崭新的嫁衣。 当帷幔撤去，几女全都穿上了嫁衣。 而地上也铺上了绵延三百米的红布。 几女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七彩祥云。 “云里面有东西！” 辛笙惊呼一声，脸上的激动顷刻之间变成了担心。 “这个混蛋真的飞到天上去了？” 霎时间，沈落雁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他倒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了！ 可万一掉下来该怎么办？ “穆顺！” 叶紫连忙唤过穆顺，“王爷不会有事吧？” 云铮给他们准备惊喜，穆顺肯定是知道内幕的！ 穆顺低眉微笑：“娘娘放心，王爷和章大人已经试验过多次了，不会有事的。” 试验多次了？ 听着穆顺的话，几女不禁暗暗惊讶。 云铮和章虚试验了多次，她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混蛋，保密工作倒是做得挺好！ 有着穆顺的话，几女也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满脸殷切的看着逐渐靠近的七彩祥云。 终于，那七彩祥云越来越近。 这时候，他们也终于看到地上有几个人拖着一根粗长的绳子。 那绳子一直连通到七彩祥云里面，正拖拽着向他们靠近。 近了，越来越近了！ 几女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七彩祥云，心口剧烈起伏，眼中闪动晶莹的泪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七彩祥云！ 这是真正的七彩祥云！ 不是她们以为的用镜子弄出的彩虹倒影！ 惊喜！ 期待！ 激动！ 云铮真的兑现了他的诺言，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们了。 来到地上的红布尽头，几个力士奋力往下拖拽。 在他们的拖拽下，一个热气球从七彩祥云之中探出。 当热气球距离地面大概二十米，几个力士突然开始加速往前跑，并不断释放手中的绳子。 云铮从热气球的吊篮中站起，将背上的安全扣挂在绳子上，纵身从热气球上跳下。 “云铮！” “王爷！” “父王！” 看着从这么高处跳下的云铮，众人纷纷惊呼，快速往前跑去。 然而，云铮并未直直的坠落在地面上，而是顺着绳子一路往下滑行，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稳稳的落在地上的红布上。 看着这一幕，云苍和云佑脸上同时露出神往之色。 穿着嫁衣的沈落雁等人纷纷冲上前。 但当他们看到云铮的时候，却又全都愣住。 云铮身上完全看不到所谓的风流倜傥。 在彩烟的烟熏下，他身上和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脸上还留着被彩烟熏出的泪痕，连那泪痕都是五颜六色。 此刻的云铮，看上去狼狈不堪。 哪有新郎官的俊秀的模样？ 要不是她们对云铮无比熟悉，她们估计都认不出云铮来。 “靠！” 云铮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烟灰，“这他妈跟我想的不一样！” 他只考虑到彩烟和热气球了。 试验的时候，为了避免暴露，也没有使用彩烟。 结果，在天上的时候，他差点被活活熏死。 还好这只是彩排！ 要是正式到那一天的时候弄成这样，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嗯，这玩意儿还是得早点让百姓看到。 万一因为这玩意儿的出现在皇城引起大规模的混乱，那乐子可就大了。 “扑哧……” 听着云铮的话，叶紫忍不住笑出声来。 伴随着这叶紫的这一声笑，几女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看着笑弯了腰的几女，云铮心中顿时一阵不爽。 下一刻，云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叶紫，将自己那脏兮兮的脸往她脸上蹭。 然后，沈落雁、伽遥、妙音、辛笙。 每个人都没有逃脱他的魔掌。 当云铮退回，几女脸上也全都沾上了烟灰，看上去脏兮兮的，但却又多了一丝异样的妩媚。 “嗯，这就公平了！” 云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哈哈大笑。 “姐妹们！揍他！” 在沈落雁的一声“怒吼”下，五女同时扑上前。 顷刻之间，云铮淹没在美人丛怀中…… （全书……未完） 第1633章 真正的大结局 隆盛三年。 赶在开春之前，大乾完成了迁都事宜。 虽然新都还有很多地方不完善，但迁都更有利于大乾掌控周边的土地。 原来的皇城改名启盛，作为陪都。 这既是为了纪念文帝云启，也寓意着开启大乾盛世。 五月，云铮带着伽遥和妙音沿着漓江而下，参加位于慕州新建的出云港的大乾水师学堂的落成仪式，并准备检验新一代舰炮。 经过火器局的不断改良，这一代的舰炮已经升级成四寸炮，有效射程超过了一里。 新一代的开花弹也有着更大的威力。 但云铮心心念念的铁甲舰还是遥遥无期。 不过，云铮也没有急躁。 前段时间，南边的水师在追击四处流亡的源千秀的时候，意外在一座岛屿上意外发现了橡胶树，目前已经引入南方种植。 技研院这边专门成立了蒸汽机研究小组。 等蒸汽机弄出来了，很多事情就相对比较简单了。 云铮以源千秀的人头为水师学堂祭旗，并亲笔为水师学堂题字“海权为先”。 参加完水师学堂的落成仪式后，他们乘坐战船北上，从新津登陆后，一路赶去北桓。 虽然伽遥他们已经放弃了去海外重建北桓的打算。 但云铮并未没有急着将北桓并入大乾。 他想的是，先让北桓继续以大乾藩属国的身份存在着，等大乾将这些年打下来的土地消化一下，再将北桓并入大乾。 这一次，云铮不但要去巡视北桓和西北都护府，还要前往归州、定州等地巡视。 反正，这一圈走下来，至少要花半年时间。 在他们到达北桓王庭的第五天，不都病逝。 云铮以北桓大昭日王的身份参加不都的葬礼，并遵从不都的遗愿，将不都葬在狼神山附近。 一个月后，云铮和伽遥重新来到他们坠落过的那片悬崖下。 “你看！那是我们种下的花！” 远远的，伽遥就惊喜的大叫起来。 顺着伽遥手指的方向看去，云铮看到了一片火红的花丛。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当初只在那里种下了两株花的。 几年时间过去，那两株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红的花丛。 热烈！ 奔放！ 生机勃勃！ 云铮和伽遥加快脚步，快速来到那片花丛前。 他不知道他们当初种下的那两株花还在不在。 但眼前的这片花丛，肯定是那两株花繁衍出来的。 在花丛的不远处，他们当初住过的小山洞还在，但山洞两侧却已经被杂草淹没。 “云公子！” 伽遥圈住云铮的脖子，眨眨眼道：“咱们一起去捕鱼，好吗？” “好！” 云铮重重点头。 “我说，你俩要不要这么腻歪？” 妙音一脸笑意的调侃两人，“要不，我带着护卫跑远点，免得打扰你俩重温旧梦？” “好啊！” 伽遥展颜一笑，放开云铮的脖子，转而拉起妙音的手：“妹妹就霸占云公子一天，姐姐可别吃醋哟！” “我确实有点吃醋了！” 妙音轻笑，又眼故意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看向云铮：“回头，你也得找一艘船，就像咱们当初在船上那般重温旧梦！” “咱们在海上的时候，不是一直在重温旧梦吗？”云铮坏笑。 “呸！” 妙音轻啐一口，“我要去安昌河上，就像当初花船巡游一般！” “好！” 云铮爽快答应。 去那些留下他们的回忆的地方走走，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 妙音莞尔一笑，“你俩腻歪吧！我先走远点，免得齁死我。” 说罢，妙音带着一众护卫远远的退开。 就像她当初刚带人在这悬崖下找到云铮他们一样。 就这么隔得远远的，守护着他们。 很快，云铮和伽遥联手编织好鱼笼，并放了一些诱饵在鱼笼里面，历经半个多时辰的等待，终于捕到几条小河鳟。 在一众护卫人员的注视下，他们像一对普通夫妇一般将鱼宰杀、烹饪。 当夕阳映照过来，两人依偎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吃着鱼，而后轻声哼唱着《送你一朵小红花》，一起看着夕阳。 夕阳还是犹如他们当初看到的夕阳那般美丽。 或者，比那时候的夕阳更加美丽。 夕阳西沉。 有着悬崖峭壁的阻挡，他们依然没有没有看到夕阳没入地平线的那一刻。 “我曾经以为，日落就是结束了……” 伽遥靠在云铮怀中，喃喃自语。 云铮摇头微笑：“再见和日落，都不是结束，只是未完待续……” 伽遥犹如怀春的少女一般看着他，细细的品味着他的话。 当夕阳落下，他们重新来到那个山洞中。 山洞里，他们生火过的痕迹还在。 但他们没有在山洞中点燃篝火，就这么彼此依偎在一起。 “云公子，咱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伽遥将脑袋靠在云铮的怀中，柔声询问。 “什么事？” 云铮搂着伽遥的腰肢，轻声询问。 “爱我！” 伽遥猛然将云铮扑倒，趴在云铮耳边，“狠狠爱我！” 听着伽遥的话，云铮心中猛然一动，狠狠吻上伽遥的柔唇…… …… 十月。 巡视完一圈的云铮带着伽遥和妙音到达乐安城。 过了乐安城，就是北麓关了。 乐安的位置很好。 这么些年下来，曾经用以安置流民的小镇已经变成一座繁华的城池，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两旁的商铺里不时传来阵阵吆喝叫卖声。 云铮他们做了些简单的装扮，就像是路过的客商。 云铮坐在马车上，撩起帘子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城池，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 他们能缔造一座乐安城，也会有更多的乐安城。 这片大地，终究会逐渐改变。 盛世，即将开启。 或许，已经开启！ 就在云铮感慨连连的时候，一辆马车至街道的另一头而来。 当马车快要跟云铮他们的马车交汇的时候，马车上的女子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不知不觉间，女子的目光落在了同样撩起帘子往外张望的云铮的身上。 虽然云铮做了一些妆扮，但马车上的女子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感。 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云铮，面露疑惑之色。 这个人，好奇怪！ 就像是这街道一样。 熟悉，而又陌生！ 终于，云铮的目光也落在了女子身上。 那是？ 澜画！ 云铮微微一愣，旋即抬手扯去黏在双腮的络腮胡。 澜画微愣，旋即惊喜的看着云铮。 就在马车交汇的瞬间，他们同时向彼此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温暖了即将入冬的朔北…… （全书完） 结束了。 一年半的时间，感谢读者朋友的陪伴和支持。 没有你们，这本书也不会写到这个字数。 嗯…… 还是说点什么吧！ 从哪里说起呢？ 算了，还是先说这个结局吧！ 看过我的书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用开放式的结尾。 《护国战神》里的林羽和澜蓁，烂尾的《绝世醒龙》里的宁折和苏清漪，都是开放式的结尾。 这本书，也继续使用这样的方式。 我一直觉得，一本书看完，得给读者留下点遐想的空间。 云铮和澜画到底有没有走到一起，就留给读者自己遐想了。 本来，最初定好的开放式结局是留给云铮和伽遥的，但因为伽遥在书中占的比重太大了，不太敢这么玩。 所以，就有了澜画这个角色。 从澜画这个角色出来，就已经定好以她和云铮的再遇收尾，从而促成开放式的结局。 如果有下本书，我还会以开放式结尾来结束。 对，我还敢！ 关于文帝和云铮最后没能父子相见，也是刻意为之，主要是想留点遗憾。 人生本就有各种各样的遗憾，遗憾才更容易被记住。 这本书让我收获了很多，当然，也被骂了很多。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沈落雁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本身没有问题，是我自己没写好，如果我把她写成那种我骂我男人可以但你骂我就想尽办法的揍你的性格，肯定会好很多。 这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是写都市文，受前几年的女婿文影响太重，写着写着就出现了偏差。 这一点，我检讨。 但我依然固执的认为，沈落雁这个角色本身的成长属性没问题。 很多人总觉得，皇帝赐婚了，你就得马上爱上原本一无是处的皇子，百依百顺。 但这本身就不现实。 如果换个角度，皇帝给男主赐婚一个很丑的公主，男主要是接受了，不反抗，估计很多读者又会骂。 换做二十岁的时候，我大概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沈落雁。 但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自己看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我是奋青，但不愤世嫉俗。 我其实并不喜欢写完美的男主或者女主，每个人都会有缺点，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 每个读者心中都有一本神书。 但《极品家丁》无疑是我心中最神的那一本。 这一点，我很多年前写《重生之龙在都市》的时候就说过。 这本书的伽遥，参考了金刀可汗玉伽，也算是对家丁致敬。 当然，我肯定没禹岩大大那个笔力。 伽遥无疑是第一女主，我也有意去写她的矛盾和挣扎以及转变，这期间也收到了很多不好的反馈，但我依然坚持这么写。 有矛盾有这些，才会记忆深刻。 辛笙就百依百顺，但很多人肯定都会忽略。 很多人觉得不该收辛笙，但辛笙本身就跟通房丫头差不多，日久生情是必然。 另外，关于科技问题，我很不喜欢写科技碾压。 作为一个工科生，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真穿越了，大多数人把黑火药大炮弄出来，应该就是极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是蒸汽机，都没有很多人想的那么容易。 至于飞机、AK之类，我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找砖头。 别人怎么写，那是别人的事，我反正不会这么写。 我个人其实比较怕读者说我水。 当然，我肯定也有水的时候，但绝对不是为了水而水。 有时候，自己精心设计，修改了多次的内容，被读者说水，真的很挫败。 譬如徐实甫临终前和文帝的见面，高士贞临终前和云铮的见面等等。 其实，我他娘的想水很简单。 无非就是开地图，开个一百个国家，一个国家打五章，就是五百章。 但我个人觉得这么搞挺没意思的，容易把自己写废。 再特别感谢一下细心帮我挑错别字的读者，打字多了眼睛花，错别字难以避免，有大家不厌其烦的帮着挑出来，真的很好！ 多谢、多谢！ 嗯，还想说什么？ 算了！ 脑袋有点乱，东一嘴西一嘴的，不说了。 最后，我也当一回老六，喷一下为了杠而杠的杠精。 有些杠精真的是自己没见识还以为别人跟他一样没见识。 什么黄河最宽处都没有两公里这种话，也好意思说，还能跟作者杠半天。 还有什么雄关都是对外难攻内部好攻，但凡看过山海关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还有战损这个事，是真的蛋疼。 这也不合理，那也不合理。 史书上动辄几百打几万，还无一伤亡，怎么不去把史官挖出来杠两下？ 历史到底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史书上的真假，谁也说不清。 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没必要过多地纠结。 有时候作者怼杠精两句吧，杠精还说有杠才有进步，还觉得自己杠得理所应当。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了第一份工作遇到的老板。 他也跟我说，让我加班，让我多干事，成天骂我训我，是在锻炼我，让我提升。 但对于这样的老板，我一般都是彼其娘之。 咦？ 不得不说，喷人真爽！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喷人。 哈哈，完结了喷一下杠精，真爽！ 嗯，就这样了！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嗯，万事如意是扯淡的，人生哪有那么多万事如意？ 身体健康，才是真的重要！ 休息了！ 大家休息，我也该休息了！ 欧耶！ 钓鱼！ 尘封已久的龙纹鲤，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颤抖吧！ 白条！ 啊呸！ 是鲫鱼、鲤鱼、草鱼、黄骨鱼…… （最后，3.3日会发布一个小小的番外） 第1634章 番外——十年后 隆盛十三年。 皇城外。 云苍已经收到消息，自海外归来的云铮今天就会携母后她们回到皇城。 早早的，云苍就带着文武百官和一众兄弟姐妹出皇城迎接。 深秋的清风下，云苍百无聊赖的坐在銮驾上，心中暗骂自家那老货不厚道。 对，就是老货！ 下下下 载载载 纵纵纵 横横横 小小小 说说说 看全文 虽然云铮还不到四十岁，但在他心中，这就是个老货。 而且，还是个臭不要脸的老货！ 这老货根本就没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趁着自己年幼无知，就把自己扶上这破皇位了！ 他年纪轻轻的当太上皇整日逍遥自在，让 PS： 其实，这就是个广告。 对，你没有猜错，禁钓了，我又回来写书了。 新书《我有一骗》，是《我有一剑》的姊妹篇。 好吧，这么说其实只是碰瓷卵总。 新书是一个奉行“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的杂毛道士穿越成纨绔子弟的故事。 新书《我执天下（暂定）》 简介：秦方穿越大宁王朝，以纨绔之名，搅动天下风云！ 当皇帝和满朝文武幡然醒悟的时候，才发现曾经的纨绔已经拥有了覆天之力！ 皇帝？ 我说你是皇帝，你才是皇帝！ 你，要么善良，要么……变凉！ 秦方：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新书大概就这几天发布，三万字以后才能在七猫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