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都市》 第139章 世事人心 羚脚街巡捕卫小会议室中,秦宇和两名办案巡捕比算计、拼口才,一番斗智斗谋后,还是被扔进了滞留室里等待起了权力的裁决。 事实证明,世间的道理都不是靠嘴巴讲出来的。 如果光靠嘴巴就能讲得通道理的话,国与国之间就不会爆发战争,人与人之间就不会出现矛盾。如此一来,连朝廷的边防军、巡捕卫、监察院和裁决院都会失去存在的价值,教民也就更不会削尖了脑袋地去抢那数万分之一、数十万分之一的挤入朝堂的机会了。 秦宇不是不够聪明睿智、不知道道理只会存在于在权力的覆盖范围之内,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出生社会就进入了部队那个最大的思想熔炉,让思想固化单纯,还没有来得及见识到这个社会最基本的法则而已。 当然,那么一番斗智斗谋的角力也不是毫无用,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他没有被喇叭巡捕给定性为无故伤人的暴力者。 没有定性和已经定性的差距自然是很大的。 没有定性的时候,只需要有一个和羚脚卫同等级的势力就能与之掰扯掰扯,让他们不能强行将白的说成黑的。如果条件足够,甚至是民众的舆论也能够勉强成为与之讲理对话的势力的一种。 毕竟,办案巡捕可不是个个都如同吴晦一般,有坚实的后台为依靠,可以完全忽视舆论的压力,更没有能力去封住那些议论的嘴。 当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的时候,他们很大可能就失去了继续歪曲事实的勇气。 歪曲事实是为了拍吴晦的马屁,继而获得升迁的渠道,如果最后发现需要付出的,很可能是连工作都丢掉呢? 谁还会一条道走到黑,一直强硬下去? 自然是给个台阶就下,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完事还能获得一个办案严谨的好评不是? 但如果是案件已经被定性,秦宇已经被办成了恶意伤人的罪犯了呢? 一旦案件被翻转过来,办案人员,甚至是整个羚脚卫的管理层,都可能出现被问责的风险! 风险就是饭碗! 平级算个什么?舆情又算个什么? 打破脑袋才抢到的这么一个饭碗,谁要想给砸我了,谁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一个同仇敌忾的巡捕卫能量有多大,秦宇不知道,但在被喇叭巡捕诱导案情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能力有过清晰的定位,那就是,毫无助力! 既然没有助力,自然就不更加敢让案件往最难解决的方向去发展。 滞留室设置在一个空置的杂货间里,扒手们都被带到医院去治伤或验伤了,秦宇就成为了唯一被滞留下来的事件参与者。 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但势比人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别人的理由正大光明!虽然西装青年和其中一名花头发接骨成功,在当时看来确实没有明显的后遗症,但没有医院的权威检查,谁又能保证得了呢? 办案是要讲究个证据的!既不是谁说有伤就有伤,更不是不是谁说没伤就没伤! 房间很干净,除了灰尘外,再无别物,没有床,自然也不可能有被褥。当然,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但对秦宇这个可以以打坐当睡觉的人来说,就完全不是个事了。 盘膝坐在墙角处,他将今天的所有事件做了一个整体的回顾,在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遗漏,也没有更好的别的解决办法后,便放空心神沉沉入梦。 能争取的都已经争取了,如果吴晦一定要罔顾事实地给自己强行定罪,又能如何呢? 就只能借希望于翠柔姐姐再来一次网络曝光、为夫喊冤了! 虽然招式有些老套,反复使用可能会引起业内大佬们的反感,但这就是没有权力可以凭借的芸芸众生的唯一手段,也是最后挣扎了呀。 被寄予厚望的翠柔姐姐此时在干什么呢? 当柳翠柔打电话过来发现电话不在秦宇手里后,她就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小子,有很大可能又有麻烦了。 翻开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思想却一次都没有落在视频的内容之上。 秦宇能想到的事情,睿智如她,自然也很容易就能够想得到。 曝光是最下乘的办法,或者说,是在完全无路可走后的最后手段。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像是编程时那飞速跳动的一串又串运算数据。 来到学校交了很多朋友,严格来说是收获了很多拥趸。 丘山电子信息学院作为全国都数得上名次的大学,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学员并不是靠考试入学,而这样一群并不靠考试进入的学员,其家里的实力可想而知。 校长就是正正觉级官员,没有与之对等的权势,谁能让之卖面子破格录取自家子侄? 柳翠柔还真就结识了几名这样的学员,而这其中,甚至还有人和她一起合作开了这么一家小打小闹的网络科技公司。 能聚集到一起搞事业,大家性格相投那是必须的。虽然只是短短的月余相处,但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跨越了时间的限制,进入到了最铁闺蜜范畴。 但也正是这短短的月余时间,让她完全没有开口请人帮忙的可能! 朋友相交,可以跨越时间的限制,可以因为对了脾胃而一见如故,但绝不可因此就失了分寸,就不知进退地去请别人的家人帮忙。 如此一来,再融洽的关系也容易出现裂痕,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和他相交是因为性格相投还是家世原因。更何况,就算朋友不在意这些,愿意帮忙,但他的父母亲人呢?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你一个刚刚交往月余的朋友,就舔着脸上门求助,先不说你交友的初衷是什么,就单单是这份找麻烦的速度,也很难让人不将之归入到麻烦的行列之中,让子侄予以坚决割裂。 交浅言深都不是这么玩的! 不但事情办不了,反而还让人平白看轻一回,属于不自爱的最佳展现形式。 手指在视频播放键上无意识地反复点戳着,柳翠柔的思绪瞬间就是个百转千回。 校长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前两天才找自己小组帮忙弄校园网的防火墙系统,还是以完全义务工的形式合作,虽然承诺可以作为以后保研的课题入档,但好歹是节约了十好几万的酬金,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但让一名正正觉级的大学校长去关注一个小小的街道巡捕卫,这是在打他的脸,实力完全不对等啊!拿核弹去炸蚊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先不说他会不会立马和自己翻脸,就算是他愿意,这种跨行业干涉案件,他也只能是去找人帮忙,但以他的级别,又能找谁呢? 找平级的巡捕厅长徒惹人笑话,找个低两级的正大德级市巡捕局局长不但拉低了层次,人情欠得还完全不对等! 今天你让他帮忙关注一下下面一个小小卫所的案子,明天他说他家有个子侄想要进丘山电子信息大学,但分数还差了那么三二十分,帮还是不帮? 帮吧,亏得太狠!不帮吧,又太不讲究! 翠柔姐姐很纠结,连好看的柳叶眉都皱成了毛毛虫。 第140章 朋友之间 “姐,咱姐夫怎么还没到呢?看看人家这小肚肚,为了吃他一顿饭,都饿得凹进去了!” 房门从外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玲珑美女与声音同步,闪电般就到了柳翠柔面前。她也不去旁边的电脑椅上落座,身子旋转间,就坐到了柳翠柔的怀里。 这是一个娇翘可爱的女孩。 娇气欲折的蜂腰,挺翘若飞的胸臀,确实可爱,可以狠狠地爱。 柳翠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当女孩的胳膊勾住她脖子撒娇的时候,她就收回来了在电脑台上拨弄手机的手,然后,狠狠一巴掌,就揉在了那方翘臀之上。 女孩自然是不会恼的,她娇笑着,就势将那只作怪的给手拉到了小腹之上。 小腹平坦,毫无赘肉,在紧身打底衣的加持下,显得少了些Q弹。 “你摸摸,是不是?都饿扁了!” 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八样子,细胳膊细腿的,虽然坐到了柳翠柔的腿上,倒也不需要太过为那条靠独脚支撑的转椅去担心什么承重问题。 “显摆! 搞得好像姐姐的没你平一样。 天天让姐姐这么摸,也不怕时间久了,被摸得鼓起来呀。 我可告诉你,咱们农村有一个说法,就说当年大家都还比较穷困、缺吃少穿的时候,大家为了让身材显得富态一点,就是每天吃完饭就摸一摸肚皮。 据说,只要是饭后摸一摸,久而久之的,肚子就会慢慢凸鼓出来,让人看起来就像个官,出门不被小瞧,更不被欺负。” 柳翠柔一脸的戏谑,说话间又在其小肚皮上狠狠地用力揉了揉。 “到时候鼓得像个小孕妇,呵呵...看你这身皮衣短打还能不能穿得这么自信,这么妖娆。” “切... 骗小孩! 鬼才信呢。 不是,姐,咱农村不该是习惯性说地主老财迈?为什么要说像个当官的呢?” 小美女李佩霞翻了翻白眼,表示对柳翠柔吓唬她的话很鄙夷,不过下一刻就跳过这个环节,立马又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思想阳光、性格跳跃的女孩子。 也是一个被家庭长辈呵护得很好的女孩子。 唯有无忧无虑的环境,才能孕育出无忧无虑的性格。 “都说是缺吃少穿的年代了嘛,哪来的什么地主老财?所谓的地主,也不过是比普通贫民多了那么三五亩田地罢了,还整天被当官的给惦记着... 一边是同样缺吃少穿,一边还要承受精神折磨... 你说这样的人,能长得胖才是怪事了! 所以听说啊,在那个年代,唯有庙里的高僧、堂上的显贵,方才有条件无忧无虑、方才能吃得个脑满肠肥。” 柳翠柔提起手,在李佩霞的琼鼻上狠狠的夹了一下,将那个白眼球给夹得变回了正常颜色后,才继续胡说八道地忽悠这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小朋友还长得这么妖娆妩媚,真的是太好玩了... 翠柔姐姐就是个宠溺! 宠溺得小美女那叫一个眼泪骨朵。 “哎呀!姐,你又捏人家的鼻子,都扁了,不好看了!” 李佩霞蹦出怀抱,和柳翠柔拉开距离后祭出眼神杀技。 就是个幽怨,就是个可怜。 “你都不爱人家!呜呜,好可怜...你一点都不爱人家!” 还是个演技派的妖娆小美女。 柳翠柔莞尔,对她招了招手。 雾气瞬间就消失了,小美女蹦跳着,又转回到了柳翠柔腿上。 这次是岔开腿坐的。环住柳翠柔的脖子,她身体后仰,下巴微抬,半眯缝的眼睛里云开雾散。 狡黠与得意熠熠生辉,活脱脱的,她又化身成了一只刚刚偷完鸡的小狐狸。 “慢点!不是,死妮子,咱能不能稍稍淑女点...要知道,自己穿的,可是包...那个超短裙呀?也不怕给崩裂开了出不了门?” 柳翠柔宠溺笑骂,赶紧并拢双腿让她跨坐的幅度能够尽量小上一些。 “嘻嘻...柔姐最好了! 不怕不怕,你看,我已经让它变成束腰了,崩不坏的。 再说了,两千多的真皮耶!要是敢这么容易撕裂,看我去找不找店老板的麻烦。到时候,柔姐,你可得去给我站场子呀... 嘻嘻...” 柳翠柔低头,可不是皮裙已经变成皮束腰了嘛! 辣眼睛! 真是辣眼睛! 她苦笑,赶紧转换话题。 “你不是说饿了吗?咱出去吃还是等着姐做饭?” “哎呀,真是! 被你这么一打岔,都忘记过来干什么了! 人家好饿。姐,都这么晚了,咱这姐夫咋就还没到呢? 什么态度嘛?一点都不够积极! 姐呀,咱可不能这么放任他,必须给他个警告,不,严重警告! 到时候... 到时候... 对,到时候等他到了之后,咱们也让他等一会儿才去接他!” 小美女很气愤,后果很严重! “什么姐夫! 别瞎叫! 会让人笑话的! 是战友! 是战友好不好? 都跟你们纠正过多少次了,还瞎说。” 柳翠柔大囧。 回到校园一月有余,虽然见惯了同学们间的出双入对,也习惯了谈论一些男男女女间的那些八卦话题,但每每谈论到自己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地表现出乡下人那保守的羞涩。 柔姐还是有些放不开。 “切... 又不是没偷... 咳,你们聊电话的时候,我每天... 我无意中听到过的... 比对我可温柔多了!” “偷听就偷听吧,还无意... 姐知道你在门外... 就是故意轻言细语地说话,就是故意聊很久... 让你蹲到腿肚子打颤... 哈哈...” 转移话题不是秦宇的专利,柔姐姐同样擅长。她揶揄开口,眼中配合上戏谑的光,那样子,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你欺负人! 不理你了! 哼!” 小美女瞬间变脸,一副宝宝很生气,宝宝需要哄的样子煞是可爱。 “呵呵... 咱们还饿不饿了?要是生气能饱的话,姐姐也是很乐意的哦。” 柳翠柔继续调侃,又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本来是两根手指去捏的,好在关键时候忍住了。 “饿啊!死姐夫,这是死哪里去了?让人家两个美女这么等着,太不像话了!” 小美女摸了摸肚子瞪着柳翠柔,对几次被带偏话题表示不满,也为自己老是被忽悠得偏了方向而羞涩。 似嗔似羞! 半嗔半怒! 柳翠柔又想捏她鼻子了。 第141章 静静行动 丘山省传媒大学宿舍区,女生宿舍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黄静茹和她的三个小伙伴们围坐着。 围坐的方向是一张迷你型书桌,书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画面跳跃,其播放的,正是公交车上秦宇勇斗花头发扒手们的场景。 “改革开放十多年来,咱们民众的生活提升之巨大,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质方面,但是在社会治安治理这么一个方面,是否还存在着一些未能尽善尽美的环节呢? 公交扒手在被人抓了现形后不但没有半点羞耻之心,更是毫不收敛,不但狂妄嚣张地威胁公交司机,还当众掏刀暴起伤人! 当本台实习记者将视频发回编辑部的时候,咱们的同事是震惊的。 在教民素质不断提高,法制建设愈加完善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一群本该躲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鼠窃狗偷之辈,不但煌煌于天光之下,更是猖獗于大众之中。 咱们不禁要问: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气?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对于法律、对于巡捕卫,他们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的吗? 或者说,咱们当地的巡捕卫所,对于自家眼皮子底下的这些社会毒瘤,难道就这么有眼如盲、就这么毫无所觉的吗? 当然,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深,咱们市区人口的密集度也是越来越高、流动性也是越来越大,对区域的治安工作造成了新的压力和挑战。 为此咱们没有理由去刻意指责谁是否尽职尽责,但作为一个聚焦民生的栏目组,咱们却有义务提出一些自身的意见和建议。 坏人为什么敢如此毫无忌惮地猖獗呢? 巡捕卫对区域的管理不足是一定的,但巡捕卫的人数毕竟有限,也不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做到毫无死角的覆盖。 所以,究其根本,还是咱们广大教民群众面对歹人、坏人时候的勇气的丢失! 咱们佛朝的民众真的胆小怯懦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几千年的传承,咱们经历过多少次的外夷入侵就经历过多少次悍不畏死的抵抗。 先辈们在面对外夷的成建制的军队都没有畏惧退缩过,何况区区一些地痞流氓、鼠窃狗偷之辈呼?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民众们就突然怯懦了,不但不敢伸张正义,甚至是连被人偷盗抢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不敢反抗了呢? 一个‘互殴’的条文为为恶之人穿上了护甲,将良善之人敲碎了脊梁! 作为守护自身生命财产的自卫反击尤能被判定为互殴,尤要承担治安和刑事责任,那么作为路人,谁还敢为了旁人去伸张正义?谁还敢为了旁人见义勇为? 一个断了脊梁、失了血性的民族是什么样子的? 在和平年代,咱们看不出来。或者说,在和平年代,可能更加方便管理,更加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但居安思危,世界又怎么可能以咱们的意志为方向而一直和平下去呢?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战争,作为一个文明的国度,如果始终是邪恶压制正义,那么这个和谐他还是真正的和谐、这个文明他还是真正的文明吗? 很难想象,当我们奉公守法的教民走到大街上,被恶徒打劫或肆意欺凌的时候,身边全是冷漠的围观,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候的无助是什么样子! 公交车上这一场正义的守护,让我们看到了年轻人的勇气、年轻人的果敢。 都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勇则国无祸殃,咱们佛朝立国七十年,经济建设的成就举世瞩目。 举世瞩目也可以理解为群狼环视、虎视眈眈。 一个被驯化到温顺,被温顺到懦弱,被懦弱到怯懦的民族是守护不住自家的财富的。 好在咱们还有这么一个充满血性的少年,好在咱们还有这么一群充满血性的少年,好在咱们的整个佛朝都是这么一群脊梁挺直、铁骨铮铮、无惧邪恶、不畏挑战的少年。 开国祖佛说:佛朝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最后都会是咱大佛朝年青一代们的。 祖佛的话,咱们自然不能简单的理解为只是对年轻一代的鼓励,更应该看到其潜在中所蕴含的对于咱们当朝掌权者的警醒。 今天你让年轻一代们温顺如绵羊,明天外敌来犯,谁还有血性去抵抗? 很高兴,在我丘山佛代会开幕的前夕,我们看到了我佛朝年轻人的不屈意志和果敢精神。 在此,我们‘聚焦丘山’栏目组全体成员在佛代会来临之际,向与会的各佛代表们提议,希望各佛代表们能从坚固民族脊梁的方向建言建策,切实保护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者的合法权利不被歪曲侵吞... ” 主持人的声音在电脑音箱的作用下铿锵有力,电脑播放的,居然不是原始视频,而是丘山电视台‘聚焦丘山’栏目的同步转播。 四个小姑娘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嘴巴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静茹,没看出来,你这文风还挺犀利的嘛...” “有啥好奇怪的,以前的任务稿件都是些宣传文章,不是夸夸这个的爱岗敬业,就是夸夸那个的勤政爱民,咱们谁还不是一样,就算是想要犀利,那也是犀利不起来的呀! 这次算是被静茹给逮到了机会,可不就暴露本性了嘛...嘻嘻...” “嗨,要我说呀,这叫冲冠一怒为...男人...嘻嘻...” “去你的! 你才为男人! 别光说我,这可是咱们在聊天群里一起讨论定下的稿子! 现在搞得...像是我一个人的思想一样! 尤其是你,沁沁! 将如此拗嘴的逻辑给生拉硬拽地扭转过来对秦宇的行为进行褒奖,这个思维方向,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好不好? 自己春心萌动,对人家秦宇各种担心,现在倒是好了,全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了! 也好,到时候我就告诉他,这些全都是我为他做的,让他就感激我一个人,让你们这群萌动的心思全都白费...嘻嘻...” “切...谁稀罕...” “切...谁稀罕...” “切...谁稀罕...” “但是静茹,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不将秦宇被委屈,被戴着手铐带走的后续给播放出来呢?” “笨!”黄静茹伸手去敲了敲那名发问的小姑娘的额头说道,“如果已经知道了秦宇被冤屈的事实,那咱们的栏目组还有什么理由去褒扬宣传? 要知道,咱们只是新闻部门,可不是什么执法单位啊! 定性,那是人家巡捕卫的事,唯有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才有权利去宣扬,才能以一个教民、以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身份去宣扬其正能量。 更何况,没有今天的塑形和明天的反转,又怎么能一起教民的强烈反差感,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他们的质疑和愤怒呢? 这叫酝酿!酝酿懂不懂?嘻嘻...小妮子,姐姐的这个计策,比你之前的强行夸耀,是不是也不差多少了?” “阴险!” “狡诈!” “卑鄙!” 银铃声瞬间传荡,宿舍里,四个小姑娘鸡飞狗跳般乱成一团。 第142章 入夜时分 李佩霞也在看着新闻,已经是重复播放了。 此时的她,一手瓜子一手鸡爪,电脑桌上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零嘴。 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瓜子皮和油渍,她摸了摸肚皮,端起精美的咖啡杯,没还凑到嘴边又叹息着放下。 “洋鬼子的东西真的是一点也不顶饿呀!” 她嘀咕着望向厨房,将听完‘聚焦丘山’主持人那铿锵话语时的兴奋情绪压了压,在酝酿出苦瓜脸的时候,才开口喊道:“姐,面条好了吗?宝宝好饿...” 尾音悠长,充斥着哀愁,充斥着幽怨。 “好了好了...” 柳翠柔捧着个大海碗出来,笑得也像个苦瓜。 “你个贪吃鬼,满桌子的零食还填不饱你,都不知道那可怜的小肚肚,是怎么忍受住你这么多年摧残的。” “嘻嘻...零食是零食,正餐是正餐嘛。 姐,咱们公司才刚刚创立,你可得对员工好一点,可不能一开始就学那‘拿摩温、葛朗台’,就行那剥削之事,就虐待我这么个小可怜呀。” 李佩霞一蹦而起,快速的冲过去想要接住,却被柳翠柔狠狠一个白眼给瞪得停了下来。 她讪笑,一脸的谄媚。 “可不敢虐待,人家一个幽怨技,姐能被她眼中的雾水给淹死...快洗手吃吧,我的小可怜。” 将面碗放到茶几上,柳翠柔继续翻白眼,转身又去厨房端出来三个小凉菜。 凉拌黄瓜,凉拌土豆丝,凉拌鸡丝,配上热腾腾、红亮亮的西红柿鸡蛋面让人食欲大开,更何况还是一个饿得可怜兮兮的小馋猫呢。 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李佩霞嘻嘻一笑,旋转着就到了沙发前,抱住转身还要去厨房端自己面碗的柳翠柔‘吧唧’就是一嘴的鸡爪油。 她刚准备坐下,感觉衣领一紧,半曲的双腿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先洗爪子去!”柳翠柔嗔怪的声音和动作同步。 筷子已经抓在手里,伸到了半空,李佩霞僵硬回头,一脸的无辜。 “姐...人家饿嘛。” 柳翠柔瞪眼。 “好吧好吧,洗就洗...一点都不心疼人家。”嬉笑没用,无辜也没用,幽怨技说来就来。 柳翠柔的厨艺很不错。 也难怪,两年军旅,守着在食堂当给养员的老乡这么个食材库,作为一名爱学习的好青年,又怎么可能会错过任务之余去颠一颠炒锅呢? 新鲜感谁都有,爱好也是一个方面,美其名曰:不忍心厨师战友太过辛苦。 厨师战友是否会轻松一些不知道,反正每次秦宇和张劫要去上手的时候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我十分钟能弄好的菜,教你们得着急上火半小时!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吧,还没人愿意吃!” 当然,对着翠柔姐姐,人家自然又是另外一副春风和煦的面容。 就恨自己只是营部食堂,只是三级厨师,拿不出再多的菜式花样来在翠柔战友面前表现了。 美女嘛,自然是有特权的。更何况,还是在军营这个连蚊子都找不到几只雌性的地方。 食材有罗胖子管够,技术有丁大厨指点,试吃有秦宇和张劫打前锋,如此便利的条件,翠柔姐姐想不练出几个拿手菜都难。 以李佩霞的话说,比那些破饭店的大众口味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是个开胃,就是个喜欢。 小姑娘捧着大碗,大姑娘捧着小碗,房间很快就安静了,只留下‘哧溜哧溜’吸食面条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半碗面条很快下肚。 不饿了,李佩霞的心思立马又活跃了起来。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筷子在碗里鼓捣着便抬起了头。 “姐,要不喝点?” “喝啥?”柳翠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思想完全不在线,随口问道。 “酒呀!昨天偷老爸的那两瓶莲花台过来还没开封,这么好的饭菜,正好庆祝庆祝。” “庆祝啥?庆祝你姐...呸呸...都快被你给带歪了!庆祝那家伙又一次被巡捕卫给关起来了呀?” 柳翠柔差点没被面条给呛到,赶紧囫囵着吞下去,放下筷子,一脸哭笑不得地看向李佩霞。 “哎呀,人家闺蜜不是说了嘛,今天的新闻只是开胃菜,明天一早,她们就会过去采访,到时候,嘿嘿...咱姐夫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些家伙就会有多大的麻烦。 想想明天面对镜头时候,那些家伙的不知所措...嘻嘻...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庆祝的呀?” “有道理。那,就庆祝庆祝,喝上一杯?” “必须的呀!” “嘻嘻...” “嘻嘻...” 申屠鲍和木爱国也在喝酒,受年龄影响,满桌的菜肴都已经冷却,那瓶摆在两人之间的莲花台却还是满满当当的样子。 喝酒当喝药,但几十年的执政生涯,让他们已经习惯了喝酒谈事的工作流程。 两人并没有带秘书,更没叫倒酒的小姐姐随侍坐陪。 可能是聊天已经进入了尾声,又或者是陷入了僵局,两人都紧贴着椅背闭目抽烟。长时间的安静,让房间里静寂得如同停尸房,唯有那忽闪忽闪的烟头表明着两个仰躺的身体还处于呼吸状态。 两人真的是有些老了,别看在工作时候、在大众面前将自己打理得如同是四十出头的壮小伙,但在这种私下的场合,当精气神一旦放松下来的时候,其实也和那些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皮肤松弛,同样的颜色灰暗。 狠狠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申屠鲍脊背瞬间挺直。 “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木,无论如何,这次的佛代会,咱们一定要把‘官员年轻化’提到议程上来,并在闭幕之前形成决议,让全国佛议员去大雷音终极会议上继续提议! 你也要给别的省的成员,尤其是家族成员通通气! 时间不等人啊! 你老木现在就已经退居了二线,你们老木家这一代最年轻的也差不多和我在一个年龄段,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就算是继续升迁到准佛级,又还能在位置上待几年? 当年的下乡政策,把咱们这一代人的婚姻都给耽误了。 现在我申屠家的直系子弟里最大年龄的连三十岁都不到,你老木家家大业大还好一点,但三十出头的不过是两手之数,也都还在大德级的位置上熬资历... 整个的青黄不接啊! 外姓再怎么培养,始终还是外姓! 看看那个叫史舒的小子,才刚刚提他到分组组长的位置上来,连朝廷职务都还没给呢,就开始对咱们翘尾巴,开始对咱们少了敬畏心理了! 这还得了? 本来想着提拔他么这么一批人起来,为家族子弟们作一个过渡,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行! 等咱们这一批人退下来之后,他们会真的听话地还政于咱们子侄吗?估计是不使劲打压,都属于是有良心的了吧。” 第143章 会前商议 对于申屠鲍的喋喋不休,木爱国却是嗤之以鼻。 其话语,听起来好像是高屋建瓴、很有前瞻性,其实不过是个后知后觉的拾人牙慧罢了。 也难为了他还能这么毫不脸红地激情满满,还能这么毫不脸红地侃侃而谈,甚至是意有指点。 其家族的没落,还真是,半点不冤! 堂堂申屠家族的决策者之一、日光社丘山省份的主要负责人,到了现在才发现问题,才想着去补救? 真正站在庙堂顶端的金色家族,都已经相互默许了好多年了好不好! 如若不然,你以为如今坐在大雷音寺最顶端的那位至尊佛,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要是没有各大家族选择性的遗忘,其年龄就是其升座的最大阻力,甚至是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大家的利益一致呀! 十年的下乡行动,造成了所有金色家族整整十年的婚配空档期,无论是纯正的本土派也好,还是咱们——这些由潜伏者和背叛者所组成的日光社系也罢,谁家又不是被弄了个青黄不接呢? 除非是那些在建朝前期才加入佛门的秘书和勤务人员,由于年龄优势以及和祖佛们关系的亲近,被祖佛们当成了过渡来培养,然后慢慢走到了顶端的位置。 就如同今天的史舒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些靠年龄优势熬死了祖佛一代而后来居上的人舍不得放手,才造成了‘官员年轻化’这么个政策迟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讨论。 谁还不想要登临绝巅呢?别人好不容易熬到再进一步的可能了,你突然弄出一个年轻化来让自家子侄弯道超车?给谁谁愿意?给谁谁也要出来阻拦一下不是? 既然已经在比较重要的高位,其拦阻的力度自然还是会有一些的。 当然,也就是有一些而已! 毕竟是被挑选出来的过渡人员,其家庭底子也好,政治智慧也罢,都不可能是最为出众者之一,就更加不可能和几大家族的开族老祖——那群从一开朝就站在雷音寺最顶端分蛋糕的祖佛们相提并论得了的。 祖佛们没那么傻,会去扶持一群高智商的人起来阻断自家后辈前行的路! 开朝前夕,他们能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对道门道统完成逆袭,其智慧,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性的错误而不给自家子侄留下制衡过渡人员的手段呢? 一个大雷音佛卫团的团长就能让很多人忌惮,一个大雷音钱庄的掌柜就能让很多人妥协! 当然,这两个位置,日光社派系的人是一个没捞到。但这也不妨碍大家目前的利益一致不是? 之所以前几年没有强行通过这么个政令,其一是在位的这一代人还能坚持个十年八年不等,加之各家的侄子大多数连年轻都还算不上,很多人甚至是都还在学校里没能完成学业。其二是要照顾一下曾经的香火情份,既然能彼此妥协,又何必要撕破脸来让国际社会去看了笑话呢? 难得糊涂就好了嘛! 所以,就算是家族有一些年龄相对较大,已经可以走到工作岗位的人员,大家也都是默契地选择了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去暗自培养。 只要做得不是太过显眼,不是太过刺激教民群众的神经,大家也就大哥不说二哥,彼此糊涂就好。 要不然,真以为现在那些在各部门角落里躺着等升迁的年轻大德级们,其位置都是靠按资排辈排上去的呀?或者说,他们都是真正的精英级人才,被破格提拔上去的吗? 就算是真正的精英,血脉不好,谁会看的见你?更何况,就算是看见了,谁又会为你担风险的去为你申请一个破格? 自然是自家儿子自家疼了! 别以为他们看起来和谁的姓氏都不沾边,狡兔还三窟呢!借个鸡窝下个蛋会不会? 真正有智慧的家族都会刻意淡化自己的姓氏,毕竟不是封建王朝,一人公侯就一家公侯也不会惹人嫉恨的年代,教民群众的情绪还是要照顾一下的嘛。 给三五七老婆生的孩子一个别的姓氏,一个平民的出身,提拔起来也能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得心应手一些不是? 就算吃瓜群众看见其年轻有为、其年少多金、其欺男霸女、其飞扬跋扈也不会生出对佛义制度的质疑,毕竟,人家确实是上查三代,连远房亲戚算上也没有一个当官的呀! 年轻有为而身居高位,就只能是因为能力出众!欺男霸女而长期逍遥就只能说明人家运气好,或者是会做人,和巡捕卫的一些帮闲们关系不错。 当然,私底下做的事情毕竟是不能太过明显,经过这么几年的妥协,各大家族的侄子也差不多都到了出身社会的时候了,而更早那些进去官场的侄子们也到了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一边是老一辈距离退出舞台的时间越来越近,一边是侄子们进场或升迁迫在眉睫,所以,在这次佛代会上提出‘官员年轻化’正是时候,可谓是各家所向、众望所归! 所以,哪里会存在日光社单独出力的可能? 申屠鲍居然还让去和家族其他成员提前打好招呼!简直就是毫无必要的多此一举嘛! 愚蠢至极! 如此没有眼力劲的人,要不是他申屠家在那十年下乡运动中损失了太多精英子弟,估计是到死也没机会爬到如今的高位上来的。 想到这里,木爱国差点直接讥笑出声。 赶紧使劲地吸了两口烟睁开眼睛并坐直身体,他用一系列的动作来强行掩饰住自己险些失态的面部表情。 点点头,他很是严肃认真地说道:“放心吧,这个事情我在之前便已经安排下去,相信在这一次的会议上一定是会得到高票通过的。 至于那个叫史舒的家伙,咱们还是得用呀!毕竟是一个头脑不错的家伙,虽然不懂得感恩,但现在丘山这边的情况也确实比较严峻,需要一个能做事、会做事的出来抗一些事情。 不懂感恩虽然长远来说会对下一代子侄形成阻碍,甚至是威胁,但毕竟是日光社的自己人,好歹在大的方向是咱们的思想路线是一致的是? 我的意思是先用,用到一定的程度再限制其继续上升的空间就是了嘛。 几年来,省里这边被本土派的挤进来都多少人了?咱们的人出事的出事,调走的调走,到现在我也退居了二线,就剩下你这么一个还在常议会里面的人支撑局面。 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呀! 我有时候都甚至是在怀疑,咱们会不会是已经暴露了日光社成员的这么样一个身份? 如若不然,他们本土系的几个大家族,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如此齐心,全都找上了咱们的人去进行针对打压? 远的不说,就说你用心经营了十多年的那个麒鸣县吧,这几年时间,就空降过去了最起码三个本土派系的人员。这一次呢?更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次无关紧要的事,就直接给拿掉了一个县观察员的位置。” 第144章 如意算盘 佛代会前的夜晚略显躁动。 佛义务虚,僧人不事生产。 为了弥补自身不创造财富,没有能力从物质方面凝聚人心、吸收信仰的短板,佛门自创立之初就另辟捷径,主攻一个形象宣传。 世人多昧,会做的永远不如会说的圣洁高光。 佛之始祖能从无到有创立一个信仰,其智慧之高毋庸置疑;佛朝始祖能跨越国界使教义中兴,其智慧之高又岂能等闲视之? 没有比演讲更能够规导思想,没有比会议更能标榜圣洁,而众生皆苦,普罗大众们最缺的,偏偏就是听讲的闲暇时间。于是演讲淡出了底层的视线,于是伟光正的形象全部寄托给了无休无止的会议宣传。 口号是喊出来的!形象是演出来的! 作为能充分满足喊和演的舞台,佛朝自开国之初,就被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会议所充斥着。在这大大小小的各种会议之中,又尤以‘佛代会’和‘民代会’最为紧要,也备受关注。 ‘佛代会’喊口号、统一思想,‘民代会’演慈悲、制定政策。 早期的教民很迷信,如今的教民很清醒。但无论是信或不信,思想指导政策,政策规范民生,它都是一场听觉和视觉的盛宴,是未来数年时间里都需要去顺应、去谋生的大道潮流。 大道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升逆之者氓! 岂可不关注?岂敢不关注? 明天就是佛代会的开会之期,这里早就已经被或期待或审视的目光所汇集着。 关注度高的表演都是重要的表演,重要的表演都需要排练。早在会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与会的主要成员们就已经完成了对节目的申报和审批,并在审批后的戏份里完成了反复演练。 现在是‘佛代会’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本该在各项决议都尘埃落定中安然入睡的演员们却并不安然。 公路截杀让‘本土系’恼怒,其行为不但违背了约定、破坏了规矩,更是差一点扰乱了派系的整体布局;史舒的骄狂同样让‘日光系’光火,其脱离掌控的表现,又何尝不是让他所在派系的大佬们感觉到布局的坍塌? 好在佛律坚的等级制度非常明确,任何高一层机构都对其下属机构具有绝对的指导权和控制权。丘山省是麒麟市的直属上级,其核心官员在本次佛代会上都具有导演地位,是可以随时让演员们改戏和加戏的。 面对史舒的骄狂,申屠鲍急了,迫切地想要将‘官员年轻化’由引导民间思想那种润物无声的缓慢推进,提升到政策制定的层面上来,实现一锤定音。 申屠家没有承上启下的中生代,年轻一代还过于年轻。眼看就要面对权力断层的他们...真的等不起! 所以话语就有些急迫,所以就给作为同盟的木爱国形成了不够沉稳,缺乏智慧的错觉。 好在都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戏骨,木爱国对于表情的把控相当严谨,并没有将鄙视之心从面部肌肉上显露出来。 气氛融洽,话题很顺滑地就转换到了丘山省的整体布局之上。 他说:“全省十八个市(区)、一百多个县,如今真正处于咱们绝对掌控的还剩多少?三成?还是两成?很多县市,恐怕是连影响力都快要谈不上了吧? 形势相当严峻啊...老鲍! 所以说,官员年轻化对于咱们丘山一系的申屠家和木家来说,很急,但相对于整个日光系的大局来说,更加急迫的,是咱们整体势力版图的被挤压。 官员年轻化是大势所趋,咱们急,本土系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急了吗?既然大家都很急迫,那么两派的思想就已经形成了统一。 统一就是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的东西,哪里还需要再费心去推动呢?最多就是谁的人第一个站出来倡议罢了。 人有亲疏、事有缓急... 上午的那一起麒鸣县代观察员的交通事故没有和你请示吧?” 木爱国停下来看了看申屠鲍,当看见申屠鲍那有些讪讪的表情后笑了。 扔过去一颗烟,他给自己点上后才继续说道:“看来不单单是一个史舒,而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呀!” 狠狠地吸了两口烟,他略微思考后继续说道:“这样也好! 这个麒鸣县你经营了那么久,对于新生代的思想驯化应该已经差不多达成了目标,剩下来的,也就是让它沿着惯性去发展就可以了。 当新的道德形成了潮流,那么咱们就算是将整个县的治理全部交给本土派又如何?他们还能再将之扭转回到以前的道德轨道上去吗? 既然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推动,那么这些个外围成员也就没用了。 没用还不听话的东西,不给交出去平息别人的怒火还留着干嘛?顺势的,咱们还能安排两三名嫡系子弟过去收割一波政绩。 没有沧海横流,何来的慈航普度?没有罪恶丛生,何来的正直清廉? 只要后山的那个研究所不被调查,其他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新一届的佛委班子们去正本清源、去惩恶除贪。 而研究所会被调查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项目虽然是咱们日光社私下创立,但其成果所惠及的,又岂会是单单咱们自己人一方? 古往今来居于庙堂之高者,谁又不希望能延年益寿呢?唯一区别的,不过是古人愚昧,帝王们追逐的是问道成仙;今人智慧,高官们信奉的是零件更新罢了。 道虽不同,殊途同归! 所以,研究所是全体当朝者们共同的利益,和派系无关,大家都是着眼全局的人,相信这点格局,本土系那边的同僚们还是有的。 至于安排嫡系过去的问题,相信他们也能理解。要不然,只需要让那几个大车司机咬死喊冤,将这次的交通事故来一个颠倒黑白... 本就只有那个麒鸣县代观察员的车辆在逆向行驶,又没有第三方目击者证明大货车有故意围堵冲撞的事实,都是当事人在各自表述,谁能确定谁在说谎? 不能因为一方是官员,一方是民众就偏听偏信吧? 只需要让案情存在争议,他们本土系的那个代观察员就没有转正的可能。 当然了,这一次毕竟是咱们的人破坏了规矩,虽然咱们愿意将人交出去,但破坏规矩就是破坏规矩,对于目前还存在争议的未来几年政策偏向上的一些东西,与其卡在那里大家都吃不到红利,还不如顺势退让一步,既显得大度,又收获了人情。 何乐而不为呢?” 申屠鲍没有立刻表态,房间里一时间显得静寂。数秒后,他拿起之前木爱国扔过来的香烟在桌面上怼了怼点上,深吸两口后说:“现在最大的争议点在于城区的扩展方向,往北是将麒鸣县纳入版图,往南是将麒尾县纳入版图。 麒鸣县的直线距离相对较近,现在高速路的建设也贯通了隔绝两地的麒头山,但它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与翠玉国接壤。 让一个省会城市和别国接壤,虽不说是绝无仅有吧,那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了。这个争议反而是存在于他们本土系的内部,至于我,只是没有选择支持哪一方罢了。 正好,主张往北扩建的就是这个麒鸣县代理观察员所属派系,这个人情刚好能送,也完全对咱们造不成半点损失。” “那可不就是正好吗? 麒尾县咱们能有几个自己人?最多也就是一两个外围成员罢了。 但麒鸣县这边可不一样。 如果他们懂得理解,那么在麒鸣县,咱们就将会有两到三名嫡系子弟处于常议员的位置。 一旦麒鸣县化县为区,其在所有县级单位中的含金量立马就会名列前茅,而咱们刚刚提拔上去的嫡系子侄们,也就立马跟着排名的上涨而水涨船高、成为大德级官员中最具含金量的那么一波人。 双赢...不,百分百的三赢啊! 既对破坏规矩的事进行了妥协,又送出了人情,顺便的,还让自家的嫡系子弟步入了快车道...何其美哉!何乐不为?” 第145章 夜话家常 天地本就一棋盘,众生皆在落子,众生也皆是落子,狂者自以为布局八方,智者方知谋划的...不过一隅。 当黄静茹还沉浸在长辈溺爱,愿意为了她的撒娇而临时更改‘聚焦丘山’节目内容的幸福之中时,却不知道,长辈们的着眼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存留于事件的本身哪怕三两分钟。 小孩子才讲情怀,大人们需要考虑的,永远都是规则。 没有驾驭规则的能力,又拿什么去庇护孩子们的情怀呢? 黄飞鸿放下茶杯,将烟灰缸上的香烟拿起来狠狠地抽了两口,转头看向旁边的妹夫。并没有什么严厉的锋芒,就是那种半聚焦的思索状态。 稍微沉默后,他说道:“两个事件虽然都可以归结于‘正当防卫’,有那么一点共通性,但真要是较真起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公交车上这孩子,好歹还是扒手已经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兜,被他给抓了个现形,扒手同伙们更是已经亮了刀子,对他进行了围攻,但高速路上的整个事件都是处于在将发生未发生的状态之下... 事实上,除了地面上的车辙印记和四辆大车的碰撞轨迹外,咱们都是基于驾驶员的描述来判断的,根本就没有真正能证明大车司机有故意制造车祸并已经开始实施的有效证据... 现在这几个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小车强行超车而引发的操作失误,先是小车突然提速造成了前面大车紧急躲避而打错了方向,后又因为小车车辆失控打旋并逆行冲刺而造成后面大车司机的恐慌... 一个是证据确凿,一个是各有争议。 所以,咱们想要以赞扬公交车上青年在面对歹徒时候的果决勇敢来引导舆论,为这次交通事故的定性提前造势的行为,其实是很牵强的。 如果实力不对等,咱们根本就用不着造势,如果实力对等,造势也就不过是一次相互拉锯的过程罢了。 案件的审理早先还很顺利,为什么那四名大车司机突然就有了底气,直接改口反咬咱们的小车司机?很显然,这是有人给其递话的结果! 如此备受关注的破坏官场规则的恶性案子,普通的小职员们躲之尤恐不急,谁又还敢往里面伸手、为其递话呢?这说明人家有了和咱们这些关注者同等地位者的保证。 加上后来那些突然间冒出来表示质疑的声音,要么是老木头曾经的部属,要么是和老申屠关系密切的成员。要说这里面没有他们两人的直接授意或默认支持,恐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别看老木头已经退居二线,申屠鲍在常议会上也是独自支撑,就以为这两家已经有了势微的样子,但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真实的吗? 想当年,在佛道争夺正统的前夕,为了最大可能的增强自身的军事力量,咱们吸收了多少兜裆国的高级降将来充当参谋?又收编了多少伪军过来为我所用? 而在这些被吸收过来的高级将领之中,木家和申屠家的老祖们,其重要程度,或者说开朝后被安排的职务,甚至都排不到前十之列! 明面上,他们两家在咱们丘山扛着他们这些降将派系的大旗,但暗地里呢?又有没有一家或几家更靠前的家族在暗中掌控? 更何况,经过七十年的更新换代,谁又能保证咱们这些根正苗金的真正佛系后代之中,就没有家族或个人和他们这群后来加入者派系的走到一起、打成一片的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并不是只有咱们的父辈、爷辈们懂,作为文明更加先进、思想更加开放的后一代、后后一代,咱们,又何止是更懂? 浮屠塔一层压着一层,一层小过一层,国朝的资源就那么多,哪个执掌家族的不希望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去争取更多的利益? 既然在本派系形成了位置定式,那么和别的派系合作就成为了攀爬的必须! 形势错综复杂,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啊! 所以老弟,你这种以为优势在我,只需要再加一点舆论造势就能让对手投子认输的想法是肤浅的,更是危险的。 咱们和老刘同属于老佛系,走得近一些很正常,平时相互帮衬一些也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当先将自己暴露出来,冲在前面,而所为的,还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秘书,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这就属于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同一阵营,咱们敲敲边鼓没事,但要说冲锋陷阵,那还得是谁的利益谁上,谁的孩子谁管。对不对?” 黄惊鸿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又继续拿起一个来削给自己的丈夫。低着头,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哥,这事不怪老刘,也是我擅做主张... 当时小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也是脑子一热没和你商量,老刘也是在我这边已经安排开播了之后才拿审批报告过去让他签字的。 我当时想的是:其一,小茹现在是大四,翻年过去就进入正式实习期了,如果能现在就有一个上省台的采访,特别还是上的‘聚焦丘山’这个黄金挡栏目,那么到时候无论是进老刘他们宣传口那边也好,还是来我们电视台也罢,都可以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 业绩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以实习生的身份去宣传那边挂个副科,或者是来咱们台带一个新闻小组,相信也没有谁能够置喙什么。 现在官员年轻化已经成为了大势所趋,起步高一点,等实习一结束,直接提升为讲经级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刚好这个素材还很顺应民意,将来就算是有人对她的升迁提出质疑,但只要咱们将这个新闻拿出来说事,也很容易将民众的风评往‘这姑娘有一颗正义的心’,是一个难得的还坚持着为正义发声的人上面去引导。 至于第二点...你看章部长年龄差不多也到站了,老刘虽然是常务副,但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很难的,不说和你同在一地为官,就说咱们老爷子现在的影响力,退休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所剩无几了吧? 咱们和刘玉玺毕竟是本家,现在又是同一阵营,只要春节回大雷音的时候能够在他家老爷子面前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咱们给予明面帮助的事不就会被他老爷子所了解到? 到时候不说能够获得刘老爷子的明面支持,最起码也不至于去支持别家子侄,甚至是因为你们两人同地为官的事而过分坚持原则地反对了吧? 老爷子们都是要脸面的,大小也是一份香火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既然收了,就不可能在关键时候拖后腿不是?” 第146章 醍醐灌顶 黄飞鸿苦笑,抽出张纸巾来擦了擦手后说道:“你呀,就是被老爷子给惯的,都是当台长的人了,政治觉悟还是这么低,还是这么想当然地自作主张。 有咱们在,小茹的业绩会是问题吗?什么时候不能给找个好的题材让她去采访?至于说成溪的进步问题,又岂是这么点事就能让人帮着说话的? 你这想法,和那些投资两块钱买张彩纸,就幻想着能获得五百万回报的愚夫愚妇有何区别? 如果刘家老爷子的金口这么不值钱,咱们投资何用?如果他的金口很值钱,又岂会因为咱们替其儿子的一个小秘书站了一次台就帮说好话? 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需要进步的后辈了吗?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关系更加密切的盟友了吗? 嗨,算了。我过来也就是跟你们分析分析当下的形式,既然咱们已经明确了立场,还打出了第一枪,这件事就得有始有终的站队下去。 这已经不是单单为了卖刘玉玺一个人情的事了,而是唯有将这次新闻的出发点定位在替那个小县令出头之上,咱们才能从擅自给‘正当防卫’定性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连‘正当防卫’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敢碰,我是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敢呢?还是该夸你无畏?你这是在捅蚂蜂窝,是要将咱们家推到所有权贵家族的对立面去呀! 知道这些年来,‘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为什么被打压得如此之狠吗?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打压、被逆向宣传的吗? 那是因为当年魔狼省某观察员的公子在酒吧调戏一名退伍兵的老婆被揍成了残废,当事情闹到裁决院的时候,当时的裁决官却找不到给退伍兵定罪的法律依据! 但堂堂省观察员的儿子被人给废了,裁决管敢不给打人者定罪吗?所以他急中生智,问出了世间最为经典的问题,也做出了最经典的判决: ‘你老婆还没被侵犯到吧?既然他还没有对你老婆侵犯成功,那么你的所谓保护老婆的辩护就是不能成立的狡辩! 然后你说在你站出来和之对持的时候,他伙同几个朋友对你亮了刀子、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但事实却是,刀子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的致命伤害!最多就是在你的手臂和腿上造成了些许的伤口!’ 最后的结果你们也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如今,当年那个魔狼省的观察员虽然已经退休很久了,但那名保护妻子的退伍兵却还在监牢里踩缝纫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个案,却引起了所有权贵阶层的警觉! 没有谁能做到出门的时候随时都带着几名保镖贴身保护! 当仗势欺人变得没有那么安全的时候,‘见义勇为’就成为了法律的禁忌,‘正当防卫’就成为了巡捕卫们弹性执法、看人定性的利益来源。 你们以为这些年的电视和报纸上那么多为‘正当防卫’或‘见义勇为’者发声的的新闻是怎么通过审核的?那叫做逆向宣传! 明着看,每一个报到都是站在正义一方,在为那些‘守护正义、反抗不法’之后却被刑拘、被审判的人抱打不平,但实际上呢?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后续寥寥,无疾而终! 难道是那些新闻记者们不知道这样的案件最能吸引眼球、最能收获流量,是最值得持续跟进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们知道他们的饭碗是谁给的,更知道不遵从佛章教义而随意发声的后果。 权贵们需要让民众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因为自卫、因为抱打不平而身陷囹圄的囚徒,而不愿意让他们看到的,是这些人沉冤得雪的希望! 有一个名词叫‘敬畏教育’。 在王朝时代很明确,平民不能对权贵瞪眼,那是写进律法的不敬之罪;现如今没有了皇室自然也就没有了法定意义上的功勋阶层,但事在人为,解决不了困难的家族也没有资格自称为权贵家族不是? 更何况,这还是整个佛朝权贵家族们万众一心来共同攻克的一个难题。 所以,他们...哦,其实应该说是我们,虽然咱们家的孩子都还比较善良,并没有哪怕一次仗势欺人的行为举动,但好歹也是这些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也同样属于是权贵家庭出生不是? 我们就用这么一个又一个案例轰炸来告诫底层民众:吃亏是福!遇到欺辱莫还手,遇到不公莫参言! 于是,记者们为正义发声,收获了名望;巡捕们以动手定案,收获了悠闲;仗势者只需看准对方家世,欺辱得就是一个安心。 经过十来年教化,民众温顺了,佛朝也和谐了,可你倒好,居然在这个时候,在‘聚焦丘山’这么个权威平台上鼓励‘正当防卫’,为那名不懂得吃亏是福的青年人唱赞歌! 这蚂蜂窝一旦捅开,得有多大的地震你知道吗? 往小了说,是思想不过硬、政治不成熟;往大了说,那就是对阶层的背叛! 稍有不慎,别说是你扛不住,成溪扛不住,我扛不住,就算是老爷子亲自出面,也未必就能化解得了这个危机!” 看着妹妹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再看看妹夫刘成溪那越来越严峻的神情,黄飞鸿知道提醒得已经足够,也有些心疼起这个妹妹来。 欠身弯腰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将声音转化得温和了许多才继续说道:“好了,我也就是过来给你们陈述一下厉害关系,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评论,但那个勇敢的年轻人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让小茹再去做一期的后续采访,让民众们再一次认识‘自卫’的危险就是了。 只要接下来咱们明确替那个小县令站台,将事件归结于是对‘破坏规则、刺杀官员’的愤怒上去引导,那么这个不该有的评论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最多,也就属于是个用力过猛的范畴。 好了,好了...也不要自己吓着自己,好歹也是省台的台长了,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记得不要只知道业务而荒废了政治就行。 如果能因为这次事件而提升你的政治敏感度的话,在我看来,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情翻篇了,就别再想了啊... 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第147章 天地舞台 早晨,天气晴好。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射进来,点亮了一路的尘垢。 门外很是喧嚣,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争辩和呵斥声纷至沓来,或无能激动,或淡漠嚣张。 都很高昂。 打坐是没法打坐了,秦宇苦笑着揉了揉肚子,睁开眼睛,就此中断了继续保持低消耗的想法。 “两餐不给饭吃,就不怕遇到个低血糖的没办法收场?”他腹诽着起身,透过窗帘缝隙,外面树木的阴影已经很短了。 “最少也得十点钟往上了!这是饿了自己整整一天呀! 看守所的罪犯还给一碗米汤、一个馒头呢!没想到在这个全心全意为教民服务、守护教民安全的地方,居然反而是缺少了最为基本的人性! 这就不是和吴晦一个人的恩怨问题了,而是整个巡捕卫巡捕们人性的整体缺失!” 从昨天下午五点不到被带到这里,到现在这个接近中午饭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巡捕人员想到给送来哪怕是半杯自来水,无论是主观故意还是客观疏忽,确实都证明着这些人对于人性的淡漠。 甚至是,漠视生命! 秦宇就有些怒了,几步过去就拉开了灰尘满布的门把手。 门自然是没有加锁的,本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杂货间,平时不在乎小偷光顾,偶尔关上一两名嫌疑人也无所谓谁会偷跑。 小偷偷巡捕卫,那是嫌弃外面的阳光太过美好;嫌疑人偷跑,那是害怕巡捕找不到给自己定罪的证据! 更何况,本就是一间灰尘满满的杂货间,以前还真不见得就有用之来关押过什么莫须有的嫌疑人员。 走廊里确实很热闹,两三个话筒引领着一台摄像机和几部照相机对着三五名身着制服的巡捕人员步步紧逼。 这是一群还没走出社会的大学生! 不是因为青涩的脸,不是因为近乎相近的年龄,也不是因为那还不懂得隐藏情绪的表情,只是因为秦宇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昨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女孩子。 人以群分! 既然她还只是偶尔做过几次实习采访的在校学生,其所能带来助阵的,也最多就是同样专业的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学罢了。 当然,这也就是秦宇没看到昨天的‘聚焦丘山’的新闻节目,否则,一名堂堂侦察系优秀退伍兵,绝不会做出如此武断的判断。 一个能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件快速推进到当天的省台新闻栏目,还是备受关注的黄金档访谈栏目,认识几名正式记者很正常,就算是说她认识省台的某位大佬都不需要怀疑! “收起来!都给我收起来! 再胡乱拍摄影响咱巡捕卫工作,给你们全都抓起来信不信?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在结果没出来之前都是需要保密的!这是规矩! 规矩懂不懂? 哪里来的这么一群愣头青?都实习记者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规矩的吗?” 被顶在前面的,居然也是秦宇的一名熟人——就昨天晚上审讯时候脾气比较暴躁的那名干瘦巡捕。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只见他说话间就向着其中一个拿话筒的手臂劈手推了过去。 脾气暴躁,手法就难免有些粗鲁... “哎呀!” “啪!” 痛呼声随之响起。 和痛呼声前后脚的,是话筒掉落后和地板的亲切接触的声音。 “怎么打人呢?” “你怎么打人呢!” “一起普通的公交车勇斗歹徒的案子,到你们这里就成了朝廷机密了?还将见义勇为的青年给上了手铐,我看是你们想要包庇罪犯才对吧?” 摄像机一阵子晃悠,怒吼与驳斥声突然高涨。 在前方拿话筒的女孩子开始呼痛的同时,秦宇看见一名同样青春靓丽、长相还比较恬静怯懦的女孩子肘脚连动,不但撞了扛摄像机青年的腰,还踩了他的脚。 这? 就很专业! 就很默契!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秦宇惊呆了,才发现不光是自己在努力成长,原来连还处于校园之中的孩子人们也同样不敢懈怠,也在快速地适应着这个纷繁的社会。 “谁他妈... 谁打人了? 别冤枉人! 是她自己没拿好的! 不是,你这还往地上蹲是个什么意思? 都看见的,大家都看见的哈!我他妈...我可是只推了一下你的胳膊! 想玩赖是不是? 跟巡捕玩赖,想过后果了吗? 就那么想吃牢饭?” 干瘦巡捕慌了一下,然后,就被点燃了,一脸的狰狞,说话间,他甚至是又对着将倒未倒的女孩子推搡了一下。 然后,女孩子就真的顺势蹲坐了下去。 早先歪个身子意思意思还真怕太过明显呢,这下好了,被推得崴了脚还不行吗? 摄像机呢?可惜后脑勺没长眼睛,也不知道摄像那家伙反应够不够迅速、懂不懂得配合? 不过也无所谓了,虽然是临时凑上来的几名男同学,但智商不够也不会选择让他们跟着前来不是。更何况,为了对付这些罔顾事实、为虎作伥的巡捕,昨天晚上,小伙伴们可是在寝室里群策群力地演练了好久的呢。 给坏人泼脏水,那是为了正义,小伙伴们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其热情度自然高涨,半个晚上的演练可谓是炉火纯青。这不?左右的两双手不就已经搀扶过来了吗? “沁沁!” “沁沁,你没事吧?” “你们这么暴力阻止记者采访是违法的!我们要去告你们!” 左右余光看见两名小伙伴伸过来的搀扶的手,叫沁沁的小姑娘安心了,放心地两腿一弯就跌坐了下去。 至于地板是否干净...自己表演得这么卖力,回到学校,裤子还需要亲自去洗吗? “啊!疼死我了!” 正得意间,突然,左手手臂上的搀扶之力尽去,甚至是连那双搀扶的手都完全离开了其该有的位置。 结结实实一个屁股蹲,完全是本色表情,就不需要继续去演了。 她委屈回头,就看见静茹小丫头一脸尴尬表情地望着某个方向,人还半蹲着保持着和她一起下蹲的姿势,双手也还前探着处于搀扶状态,可神没了,仿佛是被其视线里的东西给吸取了灵魂。 顺着视线转头过去,视频里那个叫秦宇的家伙就那么站着,一副将笑未笑、似笑非笑、努力憋笑,却又饱含震惊外加鼓励赞赏的表情。 居然能将表情修炼得如此多彩! 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是走咱弱女子的路,让咱弱女子们无路可走? 这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还真是...糗大了啊! 机灵灵一个寒颤,她快速收拾起那因为羞惭而引起的羞惭感。 怒其不争! 老娘这可是为了你在拼了命地表演好不好?还敢笑话咱稚嫩?好一个死没良心的小个子的讨厌的男人! 第148章 赌个前程 有人说天地是棋盘,众生皆在落子着和被落子着;有人说天地是赌场,众生皆在亢奋着和恐惧着;也有人说天地是戏台,众生都在演绎着和旁观着。 其实,棋局本就是赌局,赌徒的必修课里也离不开表演。 氏族布局八方,首先就得赌一把被看好之人的忠诚和能力,而在买定离手之后,还得去演绎一场又一场长辈的慈爱和亲友的关怀。 寒门选边站队,押注的就是被站队之人的重情重义和步步高升,而需要演绎的,更是一个绝对的孝顺和绝对的忠诚。 至于说能力? 一个连表演都不会的人,哪来的能力? 更何况,一个可能打翻天印的徒弟或一条可能咬主人的狗,能力越强则伤害性越大,得是有多脑残多自虐的贵人才会去选择培养? 脑残的贵人还是贵人吗? 一个被定性为脑残,没谁愿意押注的人,就算是出生于大佛之家,最多也就是个比平民家的落魄子更有钱的落魄子罢了。 当然,就算是落魄子也没有机会离场,他们也还需要继续演绎个放荡不羁和毫不在意! 天地本是唯一,不死都在场中!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棋局,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牌场,都在追逐着幸运,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个筹码的多寡和期待值的高低而已。 佛家子弟拿家族筹码去布局八方,想要赢取的,是一个‘上一层楼、更上层楼、登临绝巅斥方遒’的超脱。 平民家的孩子就只能用二、三十年的青春为筹码,去努力学习、去做一个一次性的梭哈,其希望赢得的,也不过是寒门选手们那么一次选边站队的机会罢了。 有人浑浑噩噩,生在局中却谈自己洁身自好从不赌博;有人狂妄无知,将打牌押宝夸耀为无惧无畏、大气豪情。 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不打牌、不押宝又算得了什么?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打个牌、押个宝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都在局中,睿智者当知少进牌场,多释放青春去给自己的人生增加筹码。 不去牌场刷脸面,只拿青春博输赢! 唯有如此,平民家的孩子才能快人一步,更快人一步...直到,无限接近于和寒门家子弟们齐平的选边站队的起跑线边沿。 当然,学习也不单单只有皓首穷经,还有一条道叫做个‘世事洞明’。 人分高矮各有特长,有人善于卷面应答,有人善于社会实践。 都是知识增长的过程,都是经验积累的途径! 干瘦巡捕就属于那种读书能力不强,却能快速认清自己的长处,并在社会实践中努力上进者之一。 虽然三十多岁还在原地踏步,还是没能给自己的肩章增加半颗星星,但自律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着——不进牌场、不学垂钓。 唯有不断地挤压时间去多干工作,才能换来经验的积累!只要能力上去了,再找好目标送出忠诚,在完成队形队列的选择之后,又何愁职务不会步步高升呢? 所以在昨天晚上,他欣然替下了冷面巡捕,和喇叭巡捕一起配合着去审讯秦宇;所以在今天,当记者们堵住大门采访,在所有同事都冷眼旁观,不愿揽责的时候,他应声而出、义无反顾。 他觉得机会来了! 自己经过十来年的经验积累,能力是够的!吴晦能跨工种跨区域升迁,关系是够的! 既能展现能力,又能奉上忠诚,还有比今次的案子更加利于表现的吗? 一群害怕麻烦、害怕担责的老油条! 正好便宜了自己! 其实他对经验的积累真的很足,无论是昨天晚上对秦宇的恐吓威胁,还是之前在应对记者提问时候的各种太极官方。 但经验的积累是后天的,脾气的好坏却是先天生成! 就很难控制得住! 昨天在对秦宇的审讯中虽然也很差强人意,但好歹是将人给滞留了下来,也给其挖了个受伤者需要伤情鉴定的大坑。虽然没有能让吴晦眼前一亮的闪光点,但最起码稳住了局势,让案子还在朝着吴晦所希望看到的方向进行推进。 先关上两天、饿上两天,等到其看不到希望、精神崩溃的时候,再告诉他需要给伤者予以适当的补偿,不需要太多,有个一二百块钱意思意思就好! 咱们为了你的事情,费尽心思地去调解,现在好不容易才将人受伤者给安抚了下来,然后人家受伤者也算是通情达理,就只是要你一个认错的态度。 那你给上一二百块钱去表示一个慰问,这不为过吧? 一个大冬天被关在杂货间几天都没人问询的人,量来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勉强能搭上话的关系!也不用关上好几天,以长期的经验来看,昨天晚上的审讯中就能看出来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屁孩。 明显占着理呢,要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关系,还用得着和咱斗智斗勇那么久,完了还被关起来也只能乖乖雌伏而没有半句想要打电话给家人的申请? 所以,赔偿款就是证据。 没有过错你给什么赔偿? 然后,再告诉你,有受伤者伤情复发,还挺严重的。 一个被关押着毫无背景的的小破孩,难道还想要找谁去求证事件的真实性呀? 自然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没有刑讯逼供,没有屈打成招,一切都是按正常流程在办案,卷宗还经得起任何上级部门的审查...完美! 上半夜兴奋,下半夜美梦,干瘦巡捕感觉自己离起飞的日子就已经很近了。 当这群学生记者们在表明身份和阐明需要采访的内容和对象的时候,他的心是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的。 没办法不紧张,万一真就是那个家伙的朋友亲人呢? 好在并不是,只是之前同乘一趟公交的闲着没事瞎胡闹的一群实习生而已。 这是怕我在吴晦老大面前的功劳不够,赶着来送温暖的好人呀! 所以在所有同事都在躲避、在迟疑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展现出了一名优秀巡捕人员的责任和担当。 本来根据长期以来的经验和电视新闻的学习,一切的问答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着,但谁知道自己这暴脾气来得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一个推搡就怒目相向的青年人,看着摄像机镜头拉近到他胸牌上拍摄编号的时候,他知道,这场景就有些失去了控制了。 咋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难道真的是长时间视底层民众为蝼蚁的优越感练就了这毫无顾忌、想怎样就怎样的性格? 但记者毕竟不是完全属性的底层民众啊!最起码,他们在自己这种最基层的巡捕人员面前,并不底层! 就演砸了!就很心慌! 第149章 同修情谊 二楼卫令办公室,刘洪涛卫令挥手将上来汇报事态进展的巡捕打发出去。待到房门被带上并关闭严实后,他转头看向身旁。 沙发转角,连规导员低头弯腰,手中的香烟一遍又一遍地在烟缸里划着圈圈,很有一副漠不关心,无所事事的样子。 烟缸里的烟灰自然是很少的,但这并不能影响到他执着的热情。他就像是一个沉迷沙雕的孩子,一边轻柔地点开每一个颗粒,一边细腻地将灰烬推平,然后烟头旋转间,又将之划成了毫无美感、歪七扭八的盘蛇状。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这是有多无聊?或者说,得是有多烦闷,以至于其心也被困扰踌躇得如同是那条扭曲难伸的灰蛇? 对于他这个完全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刘卫令也只能是顾自苦笑。但事情并不是沉默就能解决的,靠鸵鸟心态,如他们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么个大小是个官员的位置。 咳嗽一声,他说道:“毕竟是空降过来的人,虽然没有查出来其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有的。 能量还不可能太小。 能量太小的人做不到跨区域跨专业的调动! 特别是,还是处于在被网上曝光出其黑历史这么个敏感的时期。 所以,为了这么点小事给他难堪,去惹得其背后之人的不快,我认为,很不值得。” 烟缸里的烟头顿了顿,连城规导员抬头起身,将烟头在指间转了个向,在向后靠向沙发靠背的时候顺势放进口中狠狠地吸了两口。 长长吐出一道烟柱后,他说道:“问题的症状就在这里啊... 连你都觉得是一件小事,那对于他来说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丢一次大脸,甚至是跌一个跟头! 讳疾忌医说的不是有人病了却不愿意看医生,而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病,反而是将想要替他调理身体的人当成是前去巴结讨好的投机分子。 现在人家自己都没有一点出面的想法,咱们就这么凑上去帮忙,你认为,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讳疾忌医啊,兄弟! 到时候能收获的不是感激,恰恰相反,会迎来人家更加毫不收敛的轻视,甚至是...鄙夷! 何苦来哉? 再说他背后站着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人既然放到了咱们卫所,他还会继续关注吗?不说这样的人物有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主要是不值当不是? 就算是亲儿子也需要放手让之去闯上一闯吧?一个小小的卫所又不可能闯出什么摆不平的弥天大祸! 所以说,咱们就算是任由事态发展,其背后之人也未必就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除非是丢脸之后如同小孩子般回家去哭诉! 但也其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人虽然草包,是二世主性格,但好歹还是属于那种比较要脸的类型。 既然要脸,就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更何况,已经被人抓着黑历史给整过一次的人了,就算是咱看错了其性格,他其实就是个没脸没皮,喜欢找家长打报告小孩子心态,但也该害怕被背后之人看成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 以其一贯趾高气扬的行事作风来看,被放弃治疗才是他最为不能承受之重! 和步步高升比起来,在咱们这里吃点哑巴亏,又算得了什么呢?说不定,人家还会很自信地想要靠自己来找回场子呢! 再说了,拿扒手好处的是他,颠倒黑白想要给年轻人找麻烦的也是他... 现在记者上门了,还拿出昨天那名年轻人被戴着手铐的照片来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都不去出面解决,又凭什么来怨恨咱们呢? 他那么能的一个人都没看出来事情可能会闹大,难道被看不上眼的咱们,就不能是同样没看出来事态有可能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吗?” 规导员的怨念有些大,刘卫令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理? 一个新来的副手,做什么事情都是自作主张,只差没将我出身高贵,我就是看不起你们的心态写成标签、贴在脸上的人,换着谁,谁又能对他有丝毫的好感呢? 但该说的顾忌还是得说,两人都是草根出身,属于是无根浮萍间抱团取暖的关系。 就不能不小心翼翼地事事商量,反复探讨其利弊得失。 端起茶杯,他缓缓地吹着茶沫,以时间的拖延来化解彼此间因为意见分歧而可能引发的彼此不快。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斟词酌句地说道:“咱们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事情不大,真要是超出掌控也就是个被逼着放人而让之脸上无光。 或者说得严重一点,这群学生记者们热血得有些过头,也大不了就是当面批评一下具体的办案人员态度不好,过度执法而已。 降低其在投靠过去的墙头草们面前的威信是肯定的,但要说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是踢出咱们卫所,我感觉,就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既然搬不走,还不如就卖他一个顺手人情! 毕竟在同一个楼层办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无论咱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者是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五载,都需要在一起共事,与其明着心生嫌隙,还不如保持脸面上的和平。 要不然,长期对着一个漠视,甚至是怒视、敌视的人...不,应该说是还会整天上蹿下跳地在你眼皮子底下打转的绿头苍蝇! 那日子会过得有多恶心多煎熬? 关键是人家还真的有靠山,就算是如何对咱们蹬鼻子上脸,咱们也还拿人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真要是发展成这么个情况,你说咱们是憋屈死呢?还是憋闷死呢?还是慢性抑郁慢慢死呢?” 就很有道理! 于是乎,规导员也只能是沉默了。 相视无言,两条苦瓜! 又是一个良久... “但是你想过没有...”规导员扔了颗烟出去给彼此点上后才开口说道,“万一这群学生娃并不是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同坐了同一趟公交,然后偶尔生出来的热血正义呢?” “你的意思是?” “昨天晚上的‘聚焦丘山’你应该没看到,咱们回去得有些晚,我也是听你嫂子说的。她当时还挺上头,连评论员的点评都给背了个绘声绘色。” 第150章 政治智慧 “然后呢?”刘卫令一脸的懵。 咱在讨论眼前的事情呢,你这思想跳跃得也太天马行空了一点吧? “新闻里所播放的就是咱们这个案子!完全播放了公交车上所发生的全过程不说,还对这名年轻人做出了正面的评价!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地予以了赞扬! 你说,这么一件小事,发生的时间还相对较晚,如果按正常程序来走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能进到‘聚焦丘山’这么个省台黄金档的可能,但人家不但进了,还是直接插队,当天播出!” 看见刘卫令还是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连城璧只能继续解释,说道:“一个能将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抓扒手事件送进省台的民生栏目,还是黄金档的高收视栏目,其身份,你觉得能简单得了吗? 能上省台新闻的记者,谁的背后没有一定的靠山?人家好不容易弄到个好的题材,就等着出成绩呢,你这来个强行插队,换了你,你愿意不? 靠山不够的,也得去找栏目组闹一闹,靠山足够的,恐怕是连台长的面子都不一定会给。 更何况,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哈,听说这样的栏目,每一个新闻都是需要经过咱们宣传口那边审批签字的! 这样的一名记者,还是在校学生的实习记者,你觉得,人家的能量大不大?如果她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热血,不是因为什么路见不平,而是和这名年轻人有着什么咱们所不知道的关系,是奔着给这个年轻人出头来的呢? 然后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凑上去,吴晦那里的面子倒是保住了,一个不好,赔进去的,可能会是咱们两人的职务也未可知。 人家有背景不怕犯错,但咱们呢?会不会为了一个交代,就被成为了那个交代?” 刘卫令一头冷汗:“你这也太能联想了吧?别的不说,这样的人会去和普通民众一样去挤公交车?开什么国际玩笑!” 连城璧就有些无语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开窍的呀? 好歹也是十来年的难兄难弟,也只能忍忍,就算是个智障儿童也需要关爱不是? 一脸便秘表情之后,他说道:“人家是记者。” “记者怎么了?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能量很大的家庭的孩子,就算是没有自己的私车,打个出租还是不会心疼钱的吧?” 这智商就下降的就有些厉害了!连城璧甚至是想要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被吴晦最近时间的各种嚣张跋扈给烧坏了脑子。 每临大事有静气!被这么点小事就给搞得静不下心来思考就不对了。 “记者不一定没钱,但记者需要深入群众中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看各式各样的环境,唯有如此,才能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些什么,都想要看到些什么!” 语气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好吧。”刘洪涛讪讪一笑,“那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但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任你智慧近妖,难破他基因良好! 这分析了半天,最后所分析出来的,还不是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而是把人给搞纠结了!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随个本心来得舒服呢! “还能怎么办?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早先就说了,先稳着,不要着急着去管他的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就好。 要不是你瞻前顾后,我又何必费这么多的脑细胞来剖析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呢?”连城璧也是有些怨念了,正好不轻不重地抱怨上一句。 “嗨,抱怨个屁!晚上让你弟妹多炒两个菜,你再叫上嫂子过去,咱哥俩喝上两杯,不就把脑细胞给补回来了?”刘洪涛继续讪笑着。 两人在一起共事了十多年,都是毫无背景,很难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自然就只能是日久生情而不会是日久生怨。 这倒是和当下很多电视剧里面所描述的,只要是同一单位的头两把交椅都很难和谐相处,就算不斗出个你死我活,也会彼此下绊子,相互拖后腿不太一样。 都已经看到了位置的天花板,谁也不会妨碍谁的升迁,手中本就不多的权力不充分利用起来变现,反而要分出一部分去给别人使绊子,对别人做提防,等到年龄到站,后悔都来不及。 都不是傻子,合则两利的道理还是懂的。傻子也做不到在完全没背景的情况下突破沙弥级的服务生桎梏,步入讲经级的官员序列不是? 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震动起来,刘洪涛快速起身,数步疾走。 “你好,我是羚脚卫刘洪涛。” “刘卫你好,我是陈平安。” 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客气,刘洪涛却不自觉地让身体站得更稳当更挺直了一些。 “哦,陈秘书呀。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呵呵,我哪敢对你做什么指示,刘卫可不敢再这么洗刷小弟了呀...” 电话里的声音就更加客气了,当然,比之先前却多了几分愉悦,几分亲近。 这是羚羊分局的局长秘书,说是秘书,其实也就是刚进体制的小沙弥,被点名负责局长的生活和工作琐事而已。 分局局长是没有专职秘书这么个职位的! 有能力协调好下边卫所的人际关系,替领导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直接出面的琐碎事情,就能被领导长期看好,借用领导一些虎威。 自以为和领导走得比较近,一上来就狐假虎威,不将下面各卫所的主官放在眼里,各卫所自然也可以阳奉阴违。 事情办不利索,领导又不是非你不可,下边等着服务的人还翘首以望、排着队呢! 客气是客气,陈平安自然也不会将正事给耽误了,短暂地停顿后便继续说道:“你们卫昨天不是不处理了一起公交扒手案件?” “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目前还并没有结案,还处于调查核实之中...不知道陈秘书...” 刘洪涛心里一个咯噔,说话就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那,现在是不是有记者...嗯,就是一群大学生,到你们卫所去采访了?”电话那头并没有说出目的,而是做进一步确认地追问说道。 “是!是有一群在校大学生的实习记者...现在就在楼下大厅进行采访,我们有专门人员接待着呢...不知道...”刘洪涛继续谨慎回答,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说目的呀!你他哥的倒是先说目的呀!你不先说支持哪一方,要为哪一方站台,我也找不到回话的方向不是? 哎呀呀,这七弯八拐、这云遮雾罩,还真真是能急死个人! 哥是巡捕卫令,是武夫,真的听不懂你们这种政治语言好不好? 第151章 政治层次 “确定是你们卫就行。”电话里,陈平安好像也是放松了一些。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些个当扒手的也是越来越放肆了!技术不行就明抢,这到底是不将教民群众放在眼里呢?还是当咱们巡捕卫的巡捕都是摆设呀? 当然了,这些个学生记者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你报到公交车上发生的新闻就可以了嘛,还掺杂主观臆断,掺杂主观臆断就算了吧,还跑来参和案情的审理进展... 刘卫,律法的威严不容挑衅,作为律法的守护者,咱们对于案件的处理一定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可不能因为一些人为的因素就予以妥协呀! 虽然这名年轻人的反抗很合理,也很合法,咱们确实是不应该过分为难,但也不能因为这群学生的采访,或者说拿舆论来进行威逼,就立马做出妥协是不是? 咱们巡捕卫的脸面也还是要咱们自己维护的嘛。被记者们逼着放人,和顶住压力,等他们走了再放人,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你说呢?” 忙音已经嘟囔了好久,拿着话筒,刘洪涛还保持着听话的动作。 啥意思?专门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述说一番感想?咱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 一边说扒手猖獗,一边又说记者过分...那,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呀? 就有些懵,更有些呆。 转头看向连城璧规导员,他一脸的询问,完全忽略了电话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的事实。 “陈秘书是怎么说的?”连城璧微微一笑,先给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并没有怪他连事件都没有阐述就让自己发表意见的疏漏。 本就是一个业务型人员,如果政治觉智慧和自己处于同一水平,那还什么互补的必要?人家毕竟是卫所老大,很多事情将自己撇在一边自己单干,吃点独食他不香吗? “呵!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在为昨天的‘聚焦丘山’节目里那一段点评往回找补呀!” 听完刘洪涛对陈平安话语的完全转述之后,连城璧略微思索后这样说道,“昨天听完你嫂子对那段点评的转述之后我就感觉其有些不恰当。 他不但是对全体金二代、金三代们的人身安全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咱们整个巡捕系统利益的无情剥离!如果不及时弥补,别说是一个栏目组,就算是台长,恐怕都会被这整整两个庞然大物的怒火给撕得粉碎! 早先我还在奇怪呢。能坐到省台台长的位置,堂堂正觉级的高位,就算是政治觉悟不够,是靠血脉的先天优势升上去的,好歹在背后也该有人为他保驾护航吧?但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看来,原来还是我太过稚嫩,和人家处理问题的能力根本就差了有数个维度的水平呀! 好一个羚羊挂角!好一个举重若轻!呵!呵呵!” 刘洪涛就更懵了。 发什么癔症!打什么哑谜呢!你倒是给解读解读陈秘书所要表达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连城璧笑得确实是有些疯癫,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擦了擦眼睛,他对着还在发呆的刘洪涛说道:“老刘,以后再也不要抱怨怀才不遇,再以不要抱怨升不上去是因为没有背景了。 以咱们的政治水平,还真就只适合站到目前这么个高度了呀! 之前我还试着替那位台长想了想处理麻烦的手法,无外乎就是在各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先推出一个替罪羊——比如说那个栏目组的组长、教义观察员,或者是主持人,编辑。 只要是反应够快,就能切断怒火继续推进的通道。但这里面也会留下隐患,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节目要是没有得到台长的审阅,是不可能通过并播放出来的。 所以替罪羊虽然有了,但那些利益受到挑衅者的敌视、或者说是警惕,却并不会随之而消除。毕竟是一个不可控,最起码也是政治思想不成熟的人,谁还放心其继续占据那个喉舌的位置呢? 虽然反应及时,让大家失去攻击的机会,但也被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以后就算还能在那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也会是升迁无望,甚至是就连这个位置也会慢慢被架空,会被各方给安排几个副手过于予以牵制。 但人家这么一招继续采访,让民众们看到这名热血的年轻人并没有如意愿一般毫发无损呢?那就是又回到了主流利益阶层的导向之中了。 看,我和你们的方向是一样的,都是在对民众做威慑宣传,虽然那个点评有些出格,但也只是单纯地为了维护那一个小辈而已,并没有什么要背叛阶层的想法。 咱们都是利益共同体,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可不要胡乱解读哦!” 连城璧激动得有些夸张,看了看更加懵圈的刘洪涛问道:“眼看着车辆已经冲出了赛道,但人家就这么轻轻地一摆盘子,就又重新合流了回来... 你说,高明不高明?厉害不厉害?” “别人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你这一通废话,让我还真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 刘洪涛也不懵了。听不明白就听不明白呗,只要知道你这一通感慨和咱现在需要面对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好了。 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出口的话语就饱含了浓浓的幽怨。 “呵呵,就别再担心了,老伙计!”连城璧也看出了刘洪涛的幽怨表情,拍了拍其肩膀说道,“是好事啊!陈秘书交代得很明确,扒手们不是单纯的行窃,那是明抢! 记者们的采访需要配合,但也只能是保守地配合,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年轻人虽然是正当防卫,虽然没错,但手法也确实是过于暴力了一些,打伤了那么多人呢,多关一天消磨消磨戾气也是无可非议的。 当然,正当防卫就是正当防卫,咱们巡捕卫是律法公平正义的扞卫者,人家既然没错,自然是该放人就得放人。但放人也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在记者的逼迫之下,还需要等到他们采访结束并完全离开之后再进行。” 刘洪涛惊叹,其实也是有些怀疑。问道:“确定没搞错?别人两句云遮雾绕的话,你居然就能解读出来这么多东西?” “放心吧,确定加肯定。 人家是领导,说话自然是要给自己留余地的,虽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政治这个东西,谁又敢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呢? 走吧,现在咱们就真的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替那个人擦屁股去了。 嗨,两边都不用得罪的感觉,还真是,挺好!” 第152章 佩霞印象 电子科技大学的大门外是八车道的公路,跨过公路是曾经的镇集。镇集并没有因为大学城的建立而全面拆迁,只是随意地进行了一番改造和扩建就给保留了下来。 三四所院校环绕的地段,其商业价值之高不可限量,没有在大学城规划之初就完成拆迁,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资本和权力的博弈不到位罢了。 这倒是也顺便便宜了那些镇子上的原住民们。毕竟是,拖得越久,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就越是值钱不是? 柳翠柔所租住的老旧小区就坐落在这里,离电子科技大学差不多五六百米的距离,算是黄金地段的贫民窟了。 “说吧,是怎么勾搭上静茹的?” 李佩霞将电脑椅滑行到沙发边停下,双手抚膝,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秦宇。 这家伙实在是自来熟中的佼佼者,既没有初次见面的生分,更找不到半点女儿家的羞涩与矜持,初一见面,就对昨天晚上新出炉的‘聚焦丘山’栏目上秦宇的表现进行各种夸赞、各种问询。 什么‘你站在杂货间门口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哈哈,居然还问人家巡捕要自来水,要冷馒头。 说什么整整一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你说你得有多坏呀? 不但是对着摄像机镜头给那个巡捕卫挖了个大坑,那可怜兮兮、虚弱怯懦的样子,还让我姐当时就给看哭了。 你都不知道呀,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我是连哄带劝加安慰,好不容易才给安慰了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毫不意外地,已经有了明显翘尾巴嫌疑的她,就迎来了额头上的一记敲打。然后就是柳翠柔尴尬地对秦宇纠正:“这家伙完全是把角色给说颠倒了,你什么体质我还能不知道? 反倒是我给她解释了半天才给哄好。要不然,人家当场就要发飙,要给他家大哥打电话,要叫人去给你找回场子呢。” 于是,李佩霞就尴尬了。当然,也就是笑得稍微停顿一下下,稍微勉强了一些而已。尾巴一软,就对着那个败坏她名声的叛徒扑将上去,好一阵子的啃咬抓挠。 被惹怒了的小猫有多可怕? 本就插不上话的秦宇瞬间就被当成了小透明、老太监。 毫无顾忌! 真真是不拿姐夫当男人! 秦宇气闷。当别人不尴尬的时候,尴尬的就只能是他这么个可怜的小透明了。 好在两人穿的都是加绒加厚的宽松睡衣,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走光的环节。 至于担心的到底是走光还是不走光?秦宇说:鬼才知道! “一开始就对那个老头和老...姑娘,有所怀疑?有没有这么厉害哟?是不是因为对着记者,为了撑面子才那么说的呀?” 一番打闹,直到柳翠柔败退求饶后,李佩霞才又像没事人般坐到电脑前拉动起了视频的进度。 “也不是怀疑,上面不是对那个想要责难的巡捕说了嘛,就是感觉这两人不太正常...我上车的时候,车上本就没有多少人,更没有满座。 他们比我还要更早上车,为什么不找位置坐下来? 加上老头看我揣钱那个裤兜的时候的眼神动作——实在是有些贼眉鼠眼! 正常人看东西都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直视,但他看的时候却是——要么拿手遮一下脸,要么用余光偷瞄。 老女...老姑娘也是和他多次的眼神交流,却还彼此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但也就是觉得他们不太正常,可能有着超乎友谊的见不得光的关系,然后对我的佛元确实很感兴趣,很有几分窥视之心,但年龄是硬伤,就算当年真的有过小偷小摸行为,现在身体机能衰退,也该是有心无力了。 所以当看见老头抓着吊环行走的时候,有过两次不太明显的失误,有两次明显没能将手掌完全套进拉环之后,我就没再继续关注了。 公交扒手需要的就是一个手快手稳,连抓个拉环都出现失误的人是不具备这个基本素质的! 这算是我侦察生涯来的一次失误吧,没想到人家的分工如此精细,居然还能将坐在座位上、佛元放在内侧口袋里的人用这种方式给叫起来偷。 真的是惭愧啊!” “切!假谦虚!明明就是在自卖自夸好不好!”李佩霞当场表示对秦宇话语的不以为然。 “我哪有?”秦宇一脸的冤枉神情。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毫不见外也是服了:咱们有那么熟吗?至于对着你洋洋自得? “就有!你就是!” 转头看向柳翠柔,“姐,你说他是不是在翘尾巴?” “有吗?我没觉得呀?”柳翠柔笑。 “欺负人!重色轻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现在就向着他吧,到时候被欺负了,可别来找本姑娘给你出气!哼!” 小姑娘生气了,问题很严重,只见她眼睛骨碌碌一通乱转,也不看视频了,双腿在地上一蹬,电脑椅就快速地对着秦宇所在的沙发位置滑行了过去。 座椅转过来,娃娃脸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秦宇就笑了。 “静茹是谁?”他笑着逗她。 之前柳翠柔已经说了一些为了去捞秦宇,李佩霞给一起长大的闺蜜黄静茹打电话求助的事情。 她自己也有哥哥,但黄静茹的哥哥却是本身就在巡捕系统之中,插手行事自然要更加方便迅捷得多。 小妮子居然为了帮他而去求人,完了还因为他装出来的虚弱而红了眼睛,虽然都是因为柳翠柔的感情纽带,但单单是这份善良,就足以让秦宇感动和感激。 世界就是这么小,静茹居然就是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姑娘。 秦宇知道了,但并不影响他假装不知道地满脸疑惑。 “就是你说的静静呀?不对!”李佩霞下意识解释之后立马惊醒,转头就看向柳翠柔开始告状。 “姐你看,姐夫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耶!他明明知道却不承认!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心里有鬼呀!” “咯咯咯...叫你重色轻友!叫你就知道帮他说话!现在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你好了吧?”椅子再次快速滑走,她一把抱住柳翠柔的胳膊,笑得就像是只见到很多小虫子的小母鸡。 “好了,你姐...呸呸呸...秦宇就是在逗你玩呢。没办法,谁让你就是这么可爱呢?谁都想要逗上一逗,对不对?” 柳翠柔对她的鼻子也是上瘾了,说话间又去捏了两把。 “哼!他就是!你就惯着他!要不然,别人凭什么那么帮他?都将案件给弄到‘聚焦丘山’上面去了。” “哎呀,小妞子,打住!快打住!你是见不得你姐心情好是吧?就这么不遗余力地离间咱们。” “谁让你们一起来气人家的?现在知道人家的厉害了吧?” “嗯呐!佩霞小妹妹是最厉害的。那,佩霞妹妹,眼看就十一点半了,咱们是不是收拾收拾,找地方吃饭去呀?” “这还差不多,就放过你了。”李佩霞得意,仰头看向柳翠柔,问道:“姐?” “那就去咯。”柳翠柔笑着回应。 哎,可怜的鼻子哟。 第153章 失败的梦 子曰:食色,性也! 今虽是佛朝,但千年的儒教洗礼,人们对圣人的话还是相当认可的。学子在百年前都还属于圣人门生,虽然时代变了,但有些思想,或多或少也还在血脉中有所残留。 大学生是时代的宠儿,是千年变革中承上启下的排头兵,自然更加容易将传统文化和新兴思潮完美地结合起来——放飞自我。 追求美食是青春的展现,探索生命是大学的坐标,既来人间一趟,既然来到了旅途难得一现的压力空档期,谁又不想放飞一回自我,谁又愿意在老来回首之日,缺失掉自己最美的时光、最佳的年华呢? 大学就要追逐华光,商人就该忠诚财缘!所以在任何一所学府周边,最不会缺少的,就是特色酒店和风味餐厅。 柳翠柔租住的小区有些老旧,但吃个饭而已,还是不需要出去多远的地方,两人甚至是连睡衣都没换就直接出门。 这不是标新立异,更不是性格懒散,既然文明的新风吹到了这个位置,满大街都是睡衣拖鞋者在到处闲逛,也就无所谓什么轻浮孟浪一说。 毕竟,当睡衣成为了潮流,正装者反而容易被当成异类。 “时间还早,是不是请静茹她们过来聚一下?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第一时间表达感谢总有些心里亏欠的感觉。”拉房门的时候,柳翠柔停了下来,回头对李佩霞发出询问。 “哎呀姐,咱就长点心吧,静茹可是没有男朋友的! 虽说咱姐夫长得不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但气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说话又能带点小幽默小风趣,就不是那么保险了。 没看见人家才坐了一次公交车,才接触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连飞鸽都给加上了吗? 明显就有花心萝卜潜质!咱必须得给看紧一点点。” “谁花心萝卜了?别冤枉哥!加飞鸽是为了传输视频到我手机上好不好?”秦宇走在两人身后,抬手就弹了个后脑勺,顺嘴辩驳。 小妮子活得也太没心没肺了点吧?知道的知道她在活跃气氛,要遇到的是两个喜欢猜忌的人,那就是在挑拨离间,在制造隔阂。 搞得好像他自己就有心有肺似的。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做弹人家脑壳这种亲昵动作了! 柳翠柔自然是了解李佩霞的,看见她被弹脑壳后摇头摆脑对秦宇瞪眼睛的奶凶样子,忍着笑认真说道,“行,那就不请了!毕竟是你的闺蜜,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到时候被说不懂礼数的也只会是你。” 李佩霞继续瞪眼,从凶狠变为震惊,盯着刘翠柔那故作认真的表情数秒后败北。 说道:“哎呀!骗你们的啦... 人家早在姐夫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发飞鸽去预约了,但静茹前天请假一天没上课,昨天去做采访,又伙同同室室友一起请假... 今天再要请假,那就是连续三天了,哪里还好意思嘛? 虽然是中午时间,但她们学校离咱们也是好几公里路呢,一个来回就得半天,吃个快餐还行,但人家巴巴赶过来就为吃咱一个快餐? 也太亏的慌了点吧? 不喝点酒,怎么好意思当着咱的面勾搭咱姐夫不是? 哎呀... 你又掐我! 好吧好吧,是她们自己不来的啦。” 街道转角处是一家花票门面,门面不大,几平米的样子。秦宇停下脚步,看了看,又看了看。 “呀!姐夫!你不会还会做中花票、一夜暴富的梦吧?都是骗小孩子的啦!在咱们大学城,生意最差的就是两种店面,你猜是哪两种?” 李佩霞一惊一乍地,声音毫不避讳的高昂。见秦宇并没有捧哏询问的意思,只能讪讪地自己回答说道:“就是福利花票和体育花票的出售网点啦。 咯咯... 你看里面,有一个客人没有?冷清得都能养老鼠了... 咯咯...咯咯...” 她自己笑得很开心,像是对自己的形容很满意,又像是能将同样是花票门面分开来说成两种很有幽默感一样。 秦宇自然是笑不出来的。被说成白痴,谁也不可能跟着说话的人一起欢笑不是?除非,他真的是一个白痴。 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最近几天又梦见过了?”柳翠柔也笑,但还是很体贴地帮忙解围。 当年出任务的时候秦宇也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过花票,每次都说是梦见了开奖的情景,每次都浪费几人好多佛元。 不是大家都跟着秦宇一起迷信,但挡不住所修习的吐纳打坐方法就是来自于其梦境。既然吐纳法真的有用,既然梦境的东西并没有骗人,那还怀疑什么呢? 大家那叫一个兴奋激情,全都砸进去了所有的津贴,甚至都没去关注奖池中的奖金够不够满额兑付。 然后,大家就全都傻眼了!别说大奖,连个尾奖都没中过一次! “不会吧?姐夫还真是做这样的梦?”李佩霞可没有给缓解尴尬的觉悟,继续表示震惊。 本来还以为你只是做做白日梦呢,没想到都白日梦到睡梦里去了! “呵呵,还真就梦见开奖了。小妮子,你就笑吧。” 眼看李佩霞笑得开心,秦宇反而不再纠结,直接迈步进店,给老板报出了六加一个号码。 “五倍!”他大手一挥,很是赌气地装出一副豪爽样子。 这其实已经是被张劫给抱怨得很了,执着的他,最近也没消停下来,每次还都是十倍二十倍地下注去浪费两人那本就可怜的生活费。 要不然,五注岂能满足秦宇哥哥的贪婪? 店老板眼睛都没抬一下。 十佛元而已,叫得那么中气十足干嘛?真以为是乡下那些没有网吧、消息闭塞的地方?以为大学城的小姑娘那么好骗,十四佛元的麻辣烫就能骗去天桥底下野战一回的呀? 好吧,秦宇不知道只是想要气一气小丫头的故意,却引来了店老板的一波暗自鄙夷。拿着打好的花票,他还很是得瑟地对李佩霞扬了扬才揣进裤兜。 “姐,这么傻的姐夫,咱们就别要了吧?”李佩霞翻了翻白眼,将柳翠柔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摇了摇,仰起头很认真地提出建议。 “讨打!”秦宇又是屈指一弹。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挺可爱,可能秦宇自己都没注意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彼此间就已经不再生分、有了种兄弟姐妹般无拘无束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