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大唐》 第1章 交错的时间(上) 唐开元十八年元月二十三。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黑沉沉的夜,如浓墨般重重挂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被抹掉了。 偶然一声鱼跃,冲破了历城小河的寂静,接着却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在历城平康坊里一座小院的阁楼上,一个姿容秀丽的妇人正倚着窗看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蛾眉轻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轻轻走上阁楼,看着窗前伫立的人儿,轻叹道,“夫人,夜深了,寒气重,您怀着孩子,还是早点安歇吧!”wWW.xszWω㈧.йêt “小玉,什么时辰了?”少妇转过头看着眼前忙着整理床被的女孩。面容舒缓,露出几分笑意,顿时百媚丛生,屋子仿佛都亮堂了不少。 “亥时一刻了” “都二更天了呀!”少妇又看了眼窗外,除了浓浓的夜色和坊间传来的几声犬吠声叫,寂静得让人心颤。与前几天上元佳节的灯火阑珊、车马人沸,形成鲜明的对照。 “你也去休息吧!”少妇叹了一口气。小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道:“大老爷这个月会来吗?”“大老爷回长安处理一些事情”少妇闻言一滞,又开始起了呆。 小玉看着这一幕,小脑袋轻轻一摇,边下楼边心里想“娘子还是太苦了,虽说出身差了些,但娘子精通书画和乐章,还温柔可人,待人亲和真诚,却进不了大老爷家门”。心里想着,不觉为夫人的境遇而愤懑,“都怪大老爷家里的妒妇,还有大老爷,他连娘子的事都不敢说出来,只能把娘子养在外宅”。想着想着,心里更加烦躁起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在兴元坊里一座五进的大宅院里,一位装扮华丽、看起来年龄有二十七八的妇人正在听着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说什么。忽然,妇人柳眉一挑,面容扭曲,顿时把还算漂亮的容颜破坏得支离破碎。她厉声说道:“那个娼妇有喜九个多月了,都快生产了,竟然没人向我汇报”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道:“实在是大老爷封闭了消息,只有大老爷身边的颜福一个人知道”。男子斜着瞥了一眼妇人又赶紧低头,一副低眉睡眼的样子。 妇人闻言,柳眉皱了起来,顿了一下,最后道:“老爷还是顾及本夫人的,我为他辛苦养育了一子一女,他总归是要心里好好掂量的。更何况我郑氏高门贵第,五望之一,我哥哥还是尚书右丞(正四品下),他颜氏早已没落,朝堂内无人可援,否则他也不必做这八品历城丞了,他对我总要顾忌几分的。那贱人想要进门,痴心妄想”。 男子谄媚中又带着一丝自豪地说道:“那是,我郑氏传承千年世家,历朝历代,出过的丞相大臣将军,数不胜数”。他确实有一些自傲的本钱,他是郑氏家生子,祖辈已六代为郑氏尽忠做事,且已经被赐郑姓,所以以郑氏为荣,为郑氏尽忠,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郑保,你这样这样……”妇人俯对男子贴耳道,目光中带着股狠厉的颜色。 男子犹豫着说:“老爷那边?”对女人的狠辣有些心惊。 女人眼中的厉色多了几分,盯着男子,目光带着绝然,“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要计划周全,事后要县尉处理后事,他是我们的人。” 男子被妇人盯得心里寒,立马回应道:“小的马上去办,保准干净利落”。 妇人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有些迟疑,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阵打更声稀稀拉拉地传来,当当当的声音,仿佛心里有一面鼓,咚咚咚……,妇人心里不犹得紧了起来,嘴上低低地说着什么…… “亥时三刻了!” 在东城仁和坊一家赌當,一个身穿灰色布衣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地:“他娘的,这个月月钱又输了,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娶小玉啊!” 这个少年名崔相平,原本是历城附近山里的猎户,父母三年前在从县城卖货回来的路上被山贼所杀,他背井离乡得来到百里外的历城。他生的身高体壮,从小练武打猎,力气大。刚开始在码头做苦力扛包,因为抗得多,抢了别人的饭碗,被他人排挤,就离开了码头。靠着父亲教的养马的本事替一家大户人家养马,领份不高的月钱。 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中在坊间救了被两个地痞调戏的小玉,因为都住在平康坊,住的地方相近,两人时常来往,日久生情,两人就约定等攒够了钱就成亲。有一次路经‘大赢家’,忍不住好奇就进去了,玩了几把,开始赢了不少钱。少年年纪小,没明白这里面的道道,玩了个昏天黑地,结果自然是输了精光。可又想翻本,每个月的月钱都捐献给了‘大赢家’。他虽然少年心性,但他不傻,知道不借高利贷。要知道高利贷九出十三归,利滚利,借一个月的钱下个月就能翻一倍。 他正不痛快着,一不留神儿,一个飞奔的身影就撞在了他的怀里,差点把他撞倒。 “哪个不长眼的狗崽子撞你大爷?”撞他的男人正要回骂,“你大爷我……”话不自觉得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崔相平身高八尺,体壮如牛。“大爷您见谅,我自个儿不当心,给您赔不是了”。 崔相平不是一个小心计较的人,“以后走路小心点,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好说话的”。 男子:“记着了,大爷您慢走,我还有事,改日见面一定设酒赔罪。”男子说着就往赌當里跑,边跑边想“今天要不是大爷我有急事,肯定饶不了你个丘八”。 崔相平往回去的路上走着,忽然一股尿意直冲脑门。他赶紧跑进旁边的巷子里,解决了事,正要往回走,就听到有两个人正在巷口说话,脚步不觉顿住了。“那不是刚才撞我的人和刀疤李吗?他们在这干什么?”心里有些纳闷儿。 “大哥,郑总管让我们办件大事,有五十两黄金的酬劳”男子说道。 刀疤李:“这么多,都有五百贯钱了,够兄弟们好几年吃喝不愁的,看来这事不小啊!” 男子看了看四周,又说:“是不小,还有些棘手!” “难道是杀人放火不成?” 男子:“对,就是杀人放火!” 刀疤李闻言动作一滞,缓缓神儿,“哪一户人家?”声音带着些肃然。 “平康坊里一户人家,家里有主仆两人,都是女子”男子立马回应道。 刀疤李话音中带着惊讶“女子,这郑总管对付两个女子是什么缘由?” “大哥,管那么多干嘛,人家花钱办事,我们照办就是” 刀疤李,摸了摸他头上的刀疤,道:“也对,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管他干甚,有钱拿就是了。不过,这事情有些风险。” 男子:“郑总管说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防止走漏风声,让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放一把火,造成意外失火。事成之后,他会负责解决后面的事。” 刀疤李:“那好,这事就我们俩,再叫上魏三,我们三个人去,我们先去准备一下,三更天动手。” 等刀疤李和男子走了都看不见人影,崔相平才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才现自己的背上被冷汗都浸湿了,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心里有些寒,骤然听到杀人放火的事,有些害怕。 “两个女子,平康坊……”忽然他愣住了,“这不是小玉家吗?平康坊只有她们家是两个女子”。一个激灵,他撒腿就向平康坊跑去。 嗒嗒嗒……清脆的脚步声传出好远,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惶恐…… (本章完) 第2章 交错的时间 (中) 2o16年1o月1日,今天晚上的天黑沉沉的,气温有些低,刚刚从自习室出来的杨天佑,不由地裹了裹衣服。感受着这微微的凉意,他心里也不觉有些彷徨和凄凉。 杨天佑,山西吕梁人,已经大四的他现在每天忙着各种考证,家境普通甚至有些清贫的他必须为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提高自己所拥有的砝码。 拿着书回到宿舍,依然见到热火朝天游戏火拼的一幕。看着舍友们或激动或高喊不止或骂骂咧咧的样子,天生对游戏嗤之以鼻的他,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他身材不高,只有一米七二,可是有些胖,有一百六十多斤。为了减肥,每天晚九点有夜跑的习惯。ωww.xSZWω㈧.NēΤ 沿着熟悉的路线,他慢慢地跑出校门,向着海边跑去。两边的建筑向后方慢慢移动,看着两边的灯红酒绿,各式各样的大楼,川流不息的车辆,虽置身其中,他仍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他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就像火车停站,总是要开往另一个地方。 一股比学校更加凛冽的风吹过他的脸庞,他押了押衣服,沿着海边缓缓跑动。看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听着哗哗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他的心里格外平静祥和。 海风一股一股重重地拍打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吹倒。杨天佑莫名其妙地开始快奔跑,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迎接挑战?他或许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似乎疯了一样,只知道快!更快!更加快!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已经精疲力尽,可他还是机械的跑着,迈着沉重的步伐,跑着,跑着……终于他停了下来,摔倒在跑道旁的沙滩上,看着天空,眼睛里泪水混着汗水流过脸颊。感受着身下的柔软,他忽然好困,好想睡觉。上下眼皮不自觉慢慢合闭,在即将完全要合闭住的时候,眼前一道白亮的光一闪而逝,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球状物被白亮光包围着,渐渐地,他终于合上了眼睛…… 崔相平像疯了一样向平康坊小玉的所在奔去,小玉是他未来的希望,他不希望失去心爱的女人,他向着他的希望快奔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他跑到了小玉的宅院门口,剧烈地喘息着,扶着腰对着门咚咚地敲个不停。 阁楼里的小玉刚刚睡了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叫醒了。她点亮灯,穿好衣服打开门,向着大门走去。 “谁啊?这么晚敲门!” “小玉,是我,快开门!”崔相平急促又喘息着说道。 “平哥哥,怎么晚敲门,有事吗?”说着,小玉就打开了大门。 崔相平面带紧迫急切的表情,边喘气边说:“快叫醒你家夫人,我有急事相告!” 看着情郎着急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小玉知道肯定有大事生,还与夫人有关。正要转身上楼去唤醒夫人,一抬头已经看见二楼亮了灯。她转过头对崔相平说:“平哥哥,你关好门,去楼下等,我去叫夫人下来。”没等崔相平答应,她快步向楼上走去。 少倾儿,妇人和小玉走下楼来。崔相平赶紧上前施礼,“见过夫人,今天这么晚打扰,是有一个有关夫人的大事生!” 少妇犹疑地看着崔相平不说话,目光中带着审视。崔相平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马上说道:“夫人,可认识一个姓郑的管家?” “姓郑的管家?”少妇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否认识这姓郑的管家。“还有什么?” 接着问道。 崔相平:“姓郑的管家出五十两黄金买通城东的大地痞刀疤李,要你们两个女子的命!”“刀疤李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只要有钱,什么都干,是个坏种!”声音带着一丝急迫和畏惧,高昂了许多。 两个女子同时身体一呆,还是夫人先反应过来,她脑子里转了个弯儿,一个想法突然涌现,五十两黄金,姓郑的管家,难道…… 她面色带有悲戚之色,有些凄凉和仿徨:“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声音有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小玉和崔相平对视一眼,有着明了,想起了什么…… 阁楼里一下子寂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妇人倏然一下子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脚步一顿,似是下定了决心,“走!我们离开历城。”看着另外两人愕然的模样,她口唇轻启,“对,离开这里,除非有一天我们能自保,否则不再回来”语气决然! “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奴婢永远跟着夫人!”小玉哭着说道。 看着主仆这副模样,崔相平想都没想,直接说:“夫人,我虽然出身贫寒,但真心喜欢小玉!愿夫人成全我,让我跟着夫人,守着小玉!” 少妇霎那间闪过好几个念头,看着崔相平,庄重得说:“好,今天我把小玉许配给你,离开这里以后让你们成亲,我负责为你们操办。” 崔相平和小玉顿时大喜,喜不自禁对少妇叩拜道:“谢夫人,谢谢夫人,我二人以后定好好侍奉夫人!” 在两人叩头的瞬间,一丝喜色在少妇脸上一闪而过,两人谁也没有现。 “小玉,咱们去收拾行李。相平,你去大门守着。” 过了大概一刻钟,主仆两人匆匆走了出来,只带着几个包袱。 “相平,现在坊间宵禁,我们去哪里过这一晚?”少妇问道。 “夫人,宵禁在咱们历城根本行不通,除了出不了城,哪里都去得!”少年话音里自信十足。 “好,那我们去城北平和里!” “平和里?城北?”崔相平心中有些奇怪。 历城素有东贫西贵,南富北贱之说。城东主要住的是贫苦老百性,有苦力,贫农,破落户,乞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所以才滋生出不少地痞混混,就像刀疤李这样的人。西城主要是官吏,士族豪门所在。南城则是大商人,商户,地主的生活聚居区。而北城,教坊、青楼楚馆烟花之地,同时也是历城的交易市场,汇各地之人气,人声鼎沸,是历城最热闹的地方。 少妇似乎知道崔相平的疑惑,也不解释,只是催促加紧时间走路。崔相平也不作多想,刚才的问只是有些奇怪而已。他把包袱都背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感觉包袱不轻,看了一眼夫人怀里抱着的小包袱,大步带着两女沿着自己知道的路线匆匆向城北走去。偶尔耳边传来几声时断时续的犬吠声,还有就是三人挞挞的脚步声。 (本章完) 第3章 交错的时间 (下) 在三人向城北走的时候,另有三人也悄悄地来到平康坊。三个人都穿着灰色的布衣,脸上各有一块破布遮掩着面容,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些物件。三人中刀疤李身材高大,另外两个人,一个瘦小灵活,还有一个中等身材,不过很壮实。 壮实的人说:“大哥,这次怎么不穿夜行衣?” “魏三,你个驽货!不知道穿夜行衣一看就是要不干好事吗?万一在路上遇见人怎么办?”刀疤李压低嗓门呵斥道。 魏三恍然大悟,忽的又凑到刀疤李跟前,小声说:“咱哥三蒙面被人遇到,也不像要干好事啊?”。 刀疤李脑门顿时感觉一股血气上涌,他还是压抑住了一脚踢飞眼前这个家伙的冲动,“话怎么这么多,你是十……”语气既有少许怒意又有些无奈。 魏三摸了摸自己不太灵光的大脑袋,踌躇着低声说道:“何况这么晚,三人在一起走动本就很……”‘可疑’还没有说出口,被刀疤李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有些委屈得闭上了嘴。 看到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魏三才嗫嚅:“更何况,这么晚人都安歇了,坊间哪还有人!”只可惜刀疤李没听到这话,不然估计要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是这宅子吗?” “对,大哥,就是这座宅子。”瘦猴肯定地回答。 “大哥,这个宅子不小啊!我这辈子能住上这样的宅子就不后悔来这世上走这一遭。烧掉,可惜了!”魏三的话,有羡慕又有着惋惜。 刀疤李豪气干云地说道:“可惜个屁,等干完这一票,我给你起五间大瓦房!” 魏三面色充红,大喜,黑脸上的肉都给笑开了,他这辈子能住上大瓦房就很满足了,更何况还是五间,五间肯定有个大院子,心里想着要是能有个媳妇儿就更好了……魏三看着另外两个人‘傻傻’得盯着自己,忙收住自己得念想。“那感情好,咱们快干吧!”干净利落说完,就往大门走去。 刀疤李忙拉住他,低声大骂:“你个憨货!杀人放火有走大门的吗?被里面的人现怎么办?”面容一阵扭曲,似乎快被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给气死了。 “都小心点!瘦猴,你爬墙进去悄悄打开后门”。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后院,刀疤李环顾四周,后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还有一间茅房。茅房边有棵柳树,微风吹拂着柳条飒飒作响。 左边第一间屋子前七八步的地方有一口井,供日常用水生活。本着贼不走空的行事原则,想顺些财物。三间屋子,一间堆积着杂货,一间装满了米面,还有一间干脆是厨房。一阵气恼,想到这次来的目的,立马就释然了。有五十两黄金,什么东西买不到。 三人穿过后院,来到前院,前院有一座阁楼和两间瓦房,还有一个亭子。亭子周围想来是种满花的,依昔可以看到花儿凋零的残渣。 “都小心点,别弄出动静!”刀疤李嘱咐着,瘦猴和魏三微微点头。 瘦猴拿出一根管子透过门往里吹了管儿迷烟,以防楼下有人听到动静。三人把后院的烧饭用的柴火轻手轻脚抱来十几捆,围满阁楼,又把带来的两罐火油倒在柴火上。魏三倒火油的时候,手有些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对两个女子的命…… 刀疤李吹了吹火折子,红红的火苗在黑夜里突兀的出现,刀疤李毫不犹豫地把火折子扔进柴火堆,火焰一下子窜出一米多,转眼间已经点燃了五六堆火。 刀疤李三人赶紧从后院往外跑,东窜西窜,一下子就跑出两里地。魏三边跑边回头看,远远望着,火苗已经窜上了屋顶,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又跑了一里多地三人才停下,注目看去,已看不到阁楼,只看见红彤彤的一片火光和浓浓的黑烟以及嘈杂人声犬吠声。 可以想像那边定是鸡飞狗跳的场面。望着那股黑烟,魏三微不可察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悔意,想起那五间大瓦房,叹了口气,坚定地走了,都是为了生活!!! 坊间七拐八拐正是向北疾驰的主仆三人,少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下的步伐倏然停住了。伫立远眺,看到自己家的方向火光冲天,把那一片天空都烧红了,伴着浓厚的黑烟。少妇眼圈红了,眼睛直直得注视着那片火光,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恨色。转过身,“走!”小玉和崔相平连忙跟上。 远处的阁楼熊熊燃烧,一阵风吹来,火势更大了,阁楼已经被火淹没了。救火的人不由停住了,看着火熊熊燃烧的样子…… 平和里,看着数十步外的‘王婆豆腐店’ ,少妇松了口气。正要抬脚往前继续走,忽然看见远处天空一道白挚亮光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正要上前去敲门,肚子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怎么了夫人?”小玉焦急的声音响起,小玉赶紧扶住少妇。 “相平,快敲门!”,崔相平闻言,上前赶紧敲门,咚咚咚咚……敲门声传出好远。 等了小半盏茶时间,门终于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女人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女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少妇的身上。 “婉儿,怎么是你?” “王妈……”少妇疼得快要说不出话。察觉少妇的异样,王妈仔细一看,心想这是要生啊,赶紧扶着少妇往里走。 少妇在凄厉得叫着,小玉在屋子里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不时传来王婆鼓励、喊叫的声音,崔相平的心都有些揪在一起。凄惨的叫声,高昂的喊叫声,重重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听一场天使演奏的交响乐,天使,对的,就是天使……终于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哭声响起,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少妇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小玉,正忙着给少妇擦洗身子,王妈在一旁抱着孩子。 “王妈,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声音虚弱但急切,王妈忙把孩子抱到少妇身边。孩子似乎哭的累了,正眯着眼睡觉。少妇注视着孩子,脸上虽带着疲惫,但母性的光辉怎么也挡不住,看着孩子,微微笑着。仦說Ф忟網 “婉儿,是个男孩,你有福了,老天保佑啊!”王妈笑着说道。 少妇脸上徜徉着温暖喜悦的笑容,看着孩子道:“对,是老天保佑!”少妇声音低不可闻,“天佑!天佑!” “颜天佑!!!” 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少妇心里默念着,‘你的名字以后就叫颜天佑了!’。 (本章完) 第4章 到头终是一场空 兴元坊颜家,后院正房旁边的一间书房内,颜曜卿的夫人郑氏正呆呆地看着白蜡上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 郑夫人忙坐正身姿,装作一副高贵不可亲近的样子。 “进来”,中气十足。 郑保推门而进,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先对郑氏恭敬地施了一礼,知道郑夫人此时最想知道的是自己带来的消息。开门见山地说:“夫人,事情成了!”wWW.xszWω㈧.йêt “手尾都处理干净了?” 郑保从夫人的话音里听出有些放松了。心里暗想,看来夫人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不在意啊!再厉害的女人,对这种血腥的事,也会介怀吧。 郑保:“那几个人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郑保的手对着自己的脖子轻轻一摸,眼睛里凶光毕漏,像一条嗜血的恶狼。 “定要万无一失,万不能让老爷怀疑。”还算漂亮的脸蛋肃然,语气不容拒绝地吐出一句话。 或许是作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刀疤李,魏三,还有瘦猴三个人尽挑偏僻的路走,一路奔回了城东仁和坊。 三个人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后怕,黄金的诱惑虽能让人疯狂,但到头来总归是有些害怕的,即使如刀疤李这等杀过人干过不少恶事的人,都不免有些心悸。 直到此时,三人才有时间停下喘口气。想着做下这等大案子,一查出来,三人必是有死无生。 刀疤李带着两人边往自己家赶,一边思量着。过了片刻,就要快到家里的时候,他的脚步猛然停住,身后的瘦猴来不及停住就一猛子扎在刀疤李背上,磕得鼻子生疼。 “怎么了?大哥”看着刀疤李不知在想什么,瘦猴疑惑地问道。两人身后的魏三也是眉头一皱,看着刀疤李,看他要说些什么。 毕竟是在历城过活了好多年,从一个小泼皮混到独霸一方的大地痞,刀疤李刀口舔血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世面,不是那些一味只知道见钱眼开的人。 几个呼吸的功夫,脑子里就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刚开始黄金的诱惑让他丧失了以往的理智,现在干完事一想,才想到这钱并不是那么好拿,他得小心一些。 高门贵第豪门之间的龌蹉事,他也听说过不少,这种事一般不会让太多人知晓。一想到这里,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儿,一股冷气似乎从脚下冰凉的地面走下往上,直接窜进他的心窝里,他的心肝儿一下子就变得拔凉拔凉的…… 刀疤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瘦猴和魏三仿佛看到一道慑人的光芒从老大的眼中迸出来。刀疤李对着瘦猴郑重地说道:“瘦猴,郑管家说事后怎么处置了吗?还有他什么时候把剩下的四十两交给我们?” 瘦猴摸了摸他尖尖的下巴,赶紧回话:“不是说过了,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置吗?至于剩下的黄金,他说过等我们回去,他会去你家找咱们,然后把黄金交给我们。”瘦猴眼神中带着疑问,在想大哥不是都知道么,知道还问干嘛。只是慑于刀疤李平日之威,瘦猴也不敢多问。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刀疤李对两人吩咐到:“瘦猴还有三儿,你们两个一会儿绕着我家转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我在这儿等你们。”刀疤李还是决定要谨慎一点,小心无大错,他甚至都有拿到黄金离开历城的想法了。 魏三和瘦猴对视一眼,同时应诺:“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刀疤李离开历城的想法愈强烈。 在魏三绕着大哥家转了三圈后,现什么人都没有,就往大哥所在的地方奔去,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轻快,清脆的脚步声传出好远,透露出主人现在放松的心情,和刚刚魏三小心翼翼的步调截然不同。 看到大哥和瘦猴已经在等着自己,连忙走上前去,对着两人摇了摇头。 刀疤李的神情有些放松了下来,看了眼瘦猴,瘦猴看了一眼大哥家的所在的位置,对着魏三说:“三儿,我刚刚就近从你走的另一面绕着大哥两圈,都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刀疤李对着魏三说道。 魏三的眼神微微停滞,呼了一口气才说:“我走得慢点,小心的看了一下周围。”他自然是不会告诉两人自己多走了一圈的事。 刀疤李随口一问,也没多疑,转身带着两人就往家里走去。走到家门口,小心看了下锁头,现大门的锁没有什么异样,才打开锁和两人一起进入。 刀疤李家是一个独栋小院,房屋坐北朝南,五间大瓦房并排挨着,院子西南角有一块种菜的地,只不过刀疤李懒得收拾,就那么荒废着,荒地旁边是一间木板造的茅房,供人方便使用。这个院子在历城,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小富之家了,要不然魏三也不会对五间大瓦房这么期待了。 大门正对着屋子,三人直接走进堂屋,瘦猴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魏三也有些渴,也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顿时感觉好爽。 刀疤李正要拿起杯子喝水,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对着魏三儿和瘦猴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跟上,大步朝着大门走去。 打开门现只有郑总管一个人在外等着,忙请着郑保进门,并对身后的魏三使了个眼色。看到大哥的眼神,魏三儿头轻轻得点了点,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现没什么人跟着,才关上门走进堂屋。 “事情办得怎么样?”郑保明知故问。 刀疤李:“郑总管,我办事,您放心,事情干净利落。” “那就好,那就好”一连两个那就好,只是话音里听着有些奇怪。 刀疤李没多注意,他现在只关心剩下的黄金带没带来。“那…剩下的…黄金?”刀疤李对着郑保有些结巴地询问道。 郑保也不答话,直接把背上的布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包袱,八个五两的金锭就展现在三人的面前,隐约闪烁着诱人的光晕。魏三三人呼吸一滞,直愣愣地看着黄金,有些激动,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郑保看着三人的模样,轻蔑一笑,心里想着:有命挣,没命花,到最后还是我的。 他站起来,对着刀疤李说:“黄金你收到了,我们两清,互不相欠了!” 刀疤李此时心里乐开了花,看着黄澄澄的黄金,方才心里的担心早不知道去哪了。对着郑保一抱拳,说道:“以后您还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支应一声,随叫随到。” 郑保诡异得笑了,笑得三人心里寒。郑保笑着对三人说:“那得以后你们有命再说”语气残酷中带着轻蔑。 刀疤李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魏三和瘦猴痛苦的叫声,转头一看,两人口吐白沫,一副中毒的模样。霎那间,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眼睛马上就红了,顺手拿起板凳就要往郑保身上砸,要砸死这个狗东西。郑保看着他的动作,不慌不忙,抬起手臂,轻轻一按,一支闪着乌黑黑光芒的袖箭射出,这么短距离,一下子射进刀疤李的身子。刀疤李身子一顿,手上的板凳脱手,摔在了地上。他身子向后一倒,身子上半身靠在支撑房子大梁的木柱子上。 “你何时下得毒?”看着伤口涌出的黑血,知道箭上抹了剧毒,知道自己今天要撂在这了。 “在你去放火的时候,我派人潜入了屋子,不仅是茶壶,缸里的水我都放了。我知道,你们回来肯定口渴会喝水。即使不喝,我也有后招,送你们归西。”郑保凶狠地说道,全然不把几条人命当回事。 刀疤李此时已经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连累了两个兄弟。他费力得扭过头,看到魏三和瘦猴还没有完全死绝,还在吞吐着白沫,知道两人所中之毒不是立刻作的毒药。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郑保,仿佛在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两手一垂,身子沿着柱子一滑,死不瞑目。 魏三就这样斜着眼看着大哥痛苦地死去,瘦猴也渐渐没了动静,两个兄弟都去了,他自己也将步他们的后尘。此刻,看着郑总管开门离去,他没有怨恨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时,他想起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从小没见过父亲,母亲一个人靠着替人浆洗缝补衣服把他拉扯大。他知道母亲的辛劳,不到四十岁的母亲已经白了一半头,他十几岁就开始在三教九流的东城里混,为人低调,不多出风头,甚至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直脑筋的二愣子,这些他都不在意。虽然为了钱财也干了不少缺德的事,但为了让母亲过得更好,即使杀人放火的事也不算什么。本想着这次干完,能得到五间大瓦房和一些钱,以后安心做点小买卖就有了本钱,再不用过着刀口舔血也让母亲日夜担心的生活。没想到还是奢望,想起白的母亲,心里默念: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最后,魏三的眼睛里的一点残余的光芒也渐渐消逝了。 郑保从刀疤李的家里出来,慢悠悠地向着西城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不到两里地儿,忽然五个影子从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来,郑保停住脚步。语气不容质疑地说:“后面的事交给你们处理,手脚一定要干净,还有把我的那十两黄金给找回来!” 五人中的四个人低声应诺,向着刀疤李家的方向飞奔去,脚步密集却没有出太大的声音,一看就知道这是些练家子,都有些武艺在身。 剩下的一个人静静地跟着郑保后面,郑保慢悠悠地走着,像是吃了晚饭在大街上遛弯儿,只不过时间太晚了,路上没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邦邦…邦邦…的打更声。 提示着时间,‘丑时三刻了’。 (本章完) 第5章 出走历城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到来。历城的老百姓又开始忙碌起来,只是这个清晨与往日不太一样,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个穿着公服的捕快和白直在一位踩着马靴骑着匹枣红色驽马身穿深青色圆领窄袍的官员带领下,向着南城的方向匆匆而去。 有些眼尖儿的人认出骑马的官正是县衙三巨头中的魏县尉,心下有些奇怪,这位大老爷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般只在县衙办公或者在城外的团练军营里出现,今天怎么大早上出现在这里,还行色匆匆,看着一副着急的模样。 县尉是唐代县级政府中的重要官员。对于其职掌,《唐六典·三府都护州县官吏》记载:“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唐代县级政府行政机构中,县令是长官,负责统筹全县之政务;县丞是副长官,辅佐县令行政;主簿是勾检官,负责勾检文书,监督县政;而具体负责执行办事的就是县尉。其职掌包括行政、司法、财政等各个方面,是具体负责庶务的官员。其职能主要是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征收赋税等。wWW.xszWω㈧.йêt 魏县尉身为一县之佐官,在历城这个小地方,自然是大权在握,身上自有一股王八之气。他刚到平康坊,已经等候多时的平康坊的坊正在一众坊丁的簇拥下连忙向他走来,生怕走慢了被三老爷(县衙老三)认为自己怠慢他,徒惹三老爷不快。 可是由于身材过于肥胖,快走两步就喘个不停,他还不敢停下来,坚持走着,摇摇晃晃,连带着肚子起起伏伏,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坊正终于走到魏县尉跟前,边喘气边向魏县尉拱手弯腰行礼,只是腰如水桶般难以下去。魏县尉看着肥胖如猪一样的坊正,就知道这家伙没少贪油水。想起郑管家昨晚的交代,他正了正身子,也没去计较坊正的礼仪失态,对坊正说道:“你差人上报坊里有户人家走水被烧光,还有两条人命丧生,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那户人家是主仆女子二人,由于火灾生于子时,乡邻都已经安歇了,等现的时候火势太大,整个阁楼都烧起来了,人已然没救了。”坊正不带喘气地说完。 魏县尉点了下头,抹了抹下巴上的胡须,什么也没说,直接越过坊正向坊里面走去。坊正见状,连忙给副手递了个眼色,副手赶紧头前给三老爷带路。 走进院子,看到周围有许多百姓聚在一起对着废墟指指点点。他眉头不由一皱,转过头对身后的衙役捕快说:“驱散百姓,小心查看”。 身后的捕快和白直立刻分散开来,封锁了现场。魏县尉定睛看了看废墟的情行,感慨这火烧得真干净啊。 郑总管让他处理这事,他就得把事情办好。身为郑氏家生子后代,虽然没有像郑保一样被赐‘郑’姓,但他依然把自己当作郑家人,更何况这个县尉还是郑家给他求来。对于郑夫人的命令,他必须毫无保留地执行。 过了几盏茶的时间,捕快班头走过来汇报情况。“大人,整栋阁楼都烧没了,两名女子尸骨无存,房子起火是由于有人故意纵火。” “纵火?” 捕快挺直腰板,有力地回答:“正是,卑职现有火油的气味和痕迹,另外后院门没有上锁,后院墙根现有脚印,说明此乃同伙作案。有人从墙上跳入后院,然后悄悄打开后门放同伙进入,最后一起完成了这个案。” “其他的还有么?” “还有废墟里现不少开元通宝,有约二三百贯钱,有些钱已然烧坏了,更有甚者变成了浓水。只是奇怪的是,却没有现金银细软的痕迹。” 魏县尉抚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对着班头说道:“这个案子你如何看?” 捕快班头正色:“大人,以小人十几年办案的经验,这是有贼先进入后院,再进入阁楼,可能为钱,也可能为色,只不过后来被主人现,只好杀人灭口。还有就是没有现金银细软,却有二三百贯钱,金银细软可能被拿走了,钱太重,不好带走,就留下了。” “那依你看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魏三看似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大人,我们可暗地里盘查近日来的一切外来人口,再让弟兄们在市面上打听下情况。”班头提了一个方法。 魏县尉:“那好,这件事交给你,一定要查清楚,然后让刑曹书吏写好案卷卷宗,呈报县令大人阅览。” 捕快班头高声应诺。 魏县尉看着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骑着那匹不高的驽马带着两个衙役就走了。 今天的太阳照得人格外温暖,平和里‘王婆豆腐店’的后院的一间厢房内,少妇慢慢睁开双眼,扭头看到王妈正在照看着孩子,少妇温柔地看着,微微一笑,如春水般温和,看上去那么温暖,整个屋子仿佛都被照亮了许多。她想起身看一看孩子,可是刚撑起身子,身体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王妈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看到少妇醒来了,对着少妇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婉儿,你睡醒了。” 少妇婉儿点点头,然后说道:“王妈,孩子怎么样?”着急想看看孩子。 “没什么事,睡了一晚上,刚刚才睁开眼。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大哭了一会儿,后来一晚上都没怎么闹腾,一直睡到现在,这孩子也忒安静了”王妈语气中带着些夸张。 “是么,这事有些稀奇,王妈,你抱过来让我看看?” 王妈把怀里的孩子小心递给少妇,婉儿接过孩子,看着被襁褓包裹着的孩子,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孩子脸上皱皱的皮圆润了不少,整个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少妇怎么看怎么可爱。 忽然,孩子的眼睛咕噜地转了一下,从孩子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丝疑惑,婉儿以为她眼花了,再定睛一看,还是那个可爱的大眼睛,眼神中有着好奇,似乎好奇着这个世界。 杨天佑有着懵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我不是在海边跑步减肥吗?眼前的女人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变成了一个婴孩?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 杨天佑从头开始回想,在海边跑步,忽然间快跑,然后不知道冲刺了多久,累得瘫倒在沙滩上,昏睡过去…… 等等,被白挚亮光包围的球状物,像流星一样的东西。难道……是它带着他的魂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有些扯淡吧!过了好久,他才接受灵魂穿越的事实。 只不过,他想起劳累半生的父母,感觉好生无奈,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们自己就走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他就想大吼一声宣泄一下。可是,刚张开嘴叫…… “孩子哭了,婉儿,他是不是饿了?” 少妇婉儿连忙撩开衣服,露出晶莹如玉的……抱着孩子抵在胸前…… 距离火灾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虽然火灾的事让小小的历城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没过多久还是被人渐渐遗忘了,仿佛事情没生过,像是冒了个泡又消失了一样。 大部分人都忘了,可就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在关心这件事。 历城县衙刑曹的班房里,捕快班头正在向魏县尉汇报着这半个月以来他所获得的结果。“……大人,就是这样,现在他们三个人下落不明,应该是带着钱畏罪潜逃了。” 魏县尉在卷宗上勾了几笔,然后对班头说:“这个案子记你一功,等我上报县令大人,定好好赏赐于你。” “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提携!” 魏县尉听了哈哈大笑,郑重嘱咐到:“还有,等县令大人批阅后,差人把卷宗送到州郡有司衙门,下海捕文书,通缉三人!” “谨遵大人吩咐!”班头高声应诺。说完,他就恭敬地退出了班房。 看着班头离去,魏县尉慢慢吐出一口气,背靠着胡椅闭目养神,喃喃自语:“总算完结了!” 微风轻拂,拂过公案,拂过卷宗,卷宗三个名字被勾了圈,分别是李大海(刀疤李),魏三,侯义(瘦猴)。 在历城的南城门,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崔相平站在马旁边拿着草喂马吃,看着马把草慢慢吃完。他扭过头看了看伫立在柳树边许久的夫人,心里想着:夫人还是有些舍不得啊!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轻轻说道:“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少妇婉儿收回心神,默默上车,从仕女小玉的手里抱过孩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少妇掀开马车窗的布帘子,看着历城城门,喃喃自语道:“孩子,好好看看,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我李清婉会回来的!” 孩子眼球转了两下,不知小脑袋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历城东门飞过一匹快马,差点撞翻不少人,马上是一个身穿圆袍窄领,紧身胡裤,脚踏皮制马靴的三十几岁的男子,面带焦急悲戚之色,嘴里似乎喊着…… “婉儿,婉儿……” (本章完) 第6章 有惊无险 杨天佑已经昏昏沉沉好几天了,一直没有什么精气神,加上一路上颠簸,总是很困想睡觉,刚清醒没多久,一会儿功夫又睡着了。 “相平,到什么地界了?”少妇李清婉用手拨开马车小窗上的帷幔,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崔相平把马车的度放缓,恭敬地道:“夫人,快到兖州地面了。” 李清婉看了看天色,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天黑了,时候有些不早了。放下帷幔对崔相平说道:“到前面的城镇还有多远?” “夫人,我打听过了,前面有一个兖州边界上的镇子,天黑前我们能赶到那里。” 李清婉:“那就好,尽快赶到镇子找个客栈休息一下,看着孩子迷迷瞪瞪的。” 闻言,崔相平马鞭一挥,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感受到疼痛,跑得更快了。太阳西斜,马儿在官道上轻快地奔驰,尘土飞扬,两边的树木飞快地倒退。 在太阳落山前,主仆三人的马车紧赶慢赶,终于驶进了慈林镇。崔相平打听了一下,镇子里有四家客栈,他找到一家叫祥福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就住了进去。 只是三人没留意,从两个女子下车到走进客栈的整个过程中,客栈对面一家酒家里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三人。 在房间里吃完晚饭,崔相平跑到客栈后院看一下马,尽管有店小二喂马和看护,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从小养马,他了解马的习性,得要好好喂,确保马好好的到达兖州城。 在他看着马儿吃草的时候,两个人牵着两匹马由小二带领着走进了后院。两个人均是一身紧身胡服,头戴幞头,手上提着剑,一副游侠的打扮,只是感觉又与普通的游侠不同。 崔相平的眼睛看着两人牵着的马忽得猛然一缩,心里有些惊讶,竟然是Qh骢,这马可不多见。由于朝廷实行马政,在hB河东,河西都设有马场,专人负责管理。民间贵族富人也都养马,所以马在中原并不少见。再加上朝廷在全国官道上铺设驿站,交通达,马更是必不可少,朝堂内外,素有‘南船北马’之说。 只是朝廷的马大都是突厥马,契丹马,室韦马,奚马还有河套马等等。Qh骢可是很少见,Qh骢体质结实粗壮,体驱深广而长,四肢粗壮,长毛厚密,性情彪悍富持久力。 真是好马啊,由于父亲教了许多养马的本事,看到好马就有些喜不自禁。 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或许长期在外奔波,带着些许风尘之色,皮肤有些黑,有些粗糙。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6程,把马喂了再过来吃饭。” “好的,公子。”青年把马拴好,向小二要了上好的大豆喂马。 等崔相平喂好了马,那个叫6程的还在喂马,看了眼对方的马,又看了看自己的马,对比一番,顿时感叹道真是同马不同命啊。 青年看了崔相平一眼,崔相平微笑点头,对方也点头回应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崔相平也不介意,本来就不熟,惦着脚走回客房,看看夫人是否还有吩咐。 此时的历城,兴元坊颜家后院书房中,管家颜福轻轻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在昏暗中一动不动的老爷,拿起火折子点燃白蜡,屋子顿时亮堂了起来。 “老爷,该用晚饭了。” 颜曜卿终于回过了神儿,他站起来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才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爷,我查阅了下卷宗,还向一些捕快和班头打听了下,应该是他们三人干的,只是三人已然失踪了。” 颜曜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颜福下去。颜福还想说些让老爷吃饭的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颜福刚关上门,颜曜卿再也没绷住,痛苦的表情一下子浮现了出来,仿佛心如刀绞般,面容悲痛扭曲,嘴里喃喃着:“婉儿,我的婉儿……” 只可惜无人知晓他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李清婉在房间里用过早饭,喂过孩子以后,慢慢和小玉走下楼。在路过客栈大堂的时候,她不经意看见有两个姿容不凡的年轻人正在吃早饭,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她也没多在意,只当是两个富家子弟。 看到崔相平已经结好了账,套好了马车,她抱着孩子和小玉上车。 今天的杨天佑(从今开始正式叫颜天佑)终于不是那么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好多。被母亲抱着上了车,眼睛提溜转个不停,似是在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颜天佑心里想着,这是古代啊,不知是不是我那个时空的古代。看着人们的穿着,肯定不是汉朝及以前的朝代,也不是元,清,因为没有辫子和蒙古人的装扮。南北朝,隋唐,还是五代,宋,明。刚才上车时 看周围的建筑,也不像自己在影视剧中看过的南北朝建筑,南北朝建筑秉承汉代建筑风格,却又有了很大的改善。也不像明朝的建筑,明清两朝建筑风格差距不大。颜天佑看不出来哪个朝代,也就不想了。 马车坑坑微微地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又快把颜天佑颠晕了。尽管母亲已经很好的顾及到他,还是有些颠,他不禁感叹要是后世的水泥路就好了。刚才母亲掀开帷幔帘,他赶紧提着眼珠子瞅了一眼,外面是茂密的矮灌木林,树木都不是很高,但密集。 又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颜天佑听到砰的一声,应该是树木倒地的声音,马车立时就停住了。 母亲掀开车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六七个人从路两旁的树丛中跳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黑壮汉子,他手持大刀,刀尖对着马车说:“识相的把值钱的交出来吧,不然,我把你们三人扔进山里喂狼。” 崔相平手筋凸起,紧紧握住马鞭,他虽然有些功夫,对付一两个人还行,但对方有六七个人,心里一紧,感觉道有些危险了。他硬着脑皮道:“几位大哥,我们是去兖州探亲的,身上没带什么钱,大哥行个好,这点钱请大哥们喝酒。”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钱袋扔了过去。 黑大汉旁边的一个瘦黑男子把钱袋捡起,打开看了看,现里面有不到一百铜钱和几两碎银子。他合上钱袋,对着崔相平说道:“骗鬼啊,这么点钱,把你们的包袱都交出来!”这个男子正是昨天在客栈对面酒肆看着他们的人,知道他们三人有好几个包袱。 崔相平心更揪紧了些,心里知道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他悄悄抽出身后自己包袱里的短刀,看了看周围情况,正要拼一拼试一下看能不能调转马车往回跑。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挞挞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没多大功夫,就见两个骑马的年轻男子到了马车边上。 两个胡服打扮的男子看见这一幕,脸色露出了然之色,知道遇见了打劫的。两人不仅仅没害怕,还微微露出兴奋的神情,就好像他们才是打劫的人一样。两人其中一个把剑往胸前一横,喝道:“趁你6小爷没火,赶紧滚,不然,哼哼……” 黑壮汉子的脸更黑了,大喝一声:“哪冒出你个狗崽子,大爷宰了你。”边说着边挥着大刀向两个男子奔去。 还没等他跑到两个人跟前,6程迅抽出宝剑,凌空一挥,一条手臂就应声而起,随之就是不停歇的惨痛叫声,声音传出好远,树丛中的几只鸟儿都被惊得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着叫个不停。这一手着实把其他的人都镇住了。 6程冷哼一声,对着断臂的黑壮汉子说道:“这次算你走运,再胡作非为,我要你狗命!” 黑壮汉子话也不多说,知道遇到硬茬子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直接叫手下扶着自己带着手臂走了,看能不能找个大夫接好。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计悬了。 这时,李清婉才走下马车,对着两个男子行了个礼,才说道:“妾身多谢两位公子相救。” 两个男子翻身下马,对李清婉抱拳回礼,铿锵有力地说道。“路见不平,身为大丈夫,自当相助,夫人,不必多谢。”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男子脸色有些纠结,似乎不愿吐露姓名。不过最后还是说道:“6无庸,这是我的随从6程” 李清婉郑重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缘相见,必有重谢。” 6无庸无奈地说:“夫人,不必多谢,我们还要赶路,先走一步”。男子似乎不愿多呆,抱拳后一踩马镫利落上马。 “先走一步,后会有期。”不等李清婉说话,一甩马鞭,马一会儿就窜出好远。 李清婉看着跑远的两人,同是无奈一叹,转身上车。 崔相平像是看了一场戏,还没等自己上场,戏已经唱完了。有些郁闷得挪开树木,驾着马车向着兖州奔去。 谁也没注意,襁褓之中的孩子的嘴唇轻启,像是要说话,只是不出来声音,似是在说“6无庸,6无庸……”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在正午时分,终于见到了兖州的城郭,远远望去,高大巍峨,让人看到了大唐的盛强景象。 当路过城门的时候,母亲掀开车窗帷幔,颜天佑赶紧斜着眼睛看,除了一个个头,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颜天佑知道了自己降生在了唐朝,因为他看到唐朝特有的帷帽和带着弯翅的幞头在路过的有些人头上戴着。 城门喧嚣,城内更是人流众多,车马相闻。三人先找到一个饭馆吃了午饭,然后崔相平到码头找到有一条南下扬州的货船,花了二千钱船主同意捎带他们三人到扬州。崔相平回去后找了一家车马行折价把马车卖了,然后三人一起去买了些糕点和胡饼干粮,就立马朝码头赶了过去。 (本章完) 第7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二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兖州码头,李船主正指挥着力工搬运最后一点货物,李清婉抱着孩子站在码头上,船主通知他们半个时辰后开船。 李清婉抱着孩子,看着繁忙的运河,喃喃自语着。 听着母亲的自语,颜天佑才知道眼前的河流竟然是才开凿一百多年的京杭大运河。 公元六o四年,隋炀帝杨广征百万劳役花了六年的时间,将原有的运河沟通,才完成了全长一千七百多公里的京杭大运河。 说起京杭大运河,它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水利工程,同样它也是世界上最长的运河,是中国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 此时的兖州(后世的济宁)是大运河途经的城市之一,从此坐船南下,可直达江南的苏杭扬州。 等了两刻钟的时间,船主让人通知三人上船。 李清婉三人上船后,才现船主给三人提供的是一个不大的船舱,里面还有一些杂物堆积着,李清婉的眉头不由皱了皱,最后却又舒展开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小玉和崔相平收拾一下。 等了一小会儿,在一连窜嘹亮的号子声后,货船慢慢起航,平稳地动了起来。 颜天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沉沉的了。母亲和崔相平小玉他们两个人取出胡饼就着热水正吃着,看着他们吃的很香,他也想尝尝唐朝的胡饼,不过这不太现实,他连牙都没一颗,咬都咬不了。 看到孩子醒来,正巴巴地看着她们吃东西,嘴里还不停蠕动着。知道孩子饿了,她连忙背过身子,喂着孩子吃奶。颜天佑确实也饿了,虽然很想吃其它东西,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只能凑上去吮吸着。 唐朝的夜晚没什么事,晚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觉。只是下午才睡了一觉,颜天佑现在有些睡不着。 母亲和小玉躺在几块木板搭建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细布,细布足够大得把两个人外加一个小孩覆盖住,颜天佑被襁褓包裹着躺在两人中间。而崔相平垫着包裹躺在舱门口,短刀放在手边,肚子有规律地起伏着,已然睡着了。 船舱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颜天佑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船伙计喝酒畅谈的声音,天南海北地胡吹,说着一些听闻和亲身遇到的事情。这也让颜天佑对现在这个朝代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了现在是李隆基在位的开元十八年,政治清明,国家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大唐国力正是达到顶峰的时候。 想到李隆基,就不由得想到了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那个悲剧的女人。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得睡着了。梦里还梦到无数身穿宫装的美人冲向自己,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怎叫一个美字了得。 颜天佑早上是被嘈杂的说话声和号子声吵醒的。母亲睡得比他早,或许连日的奔波让刚刚二十芳龄的少妇身心俱疲。他睁开眼的时候,崔相平和小玉正拿个小锅在铁制的小火炉上煮着什么东西,一股淡淡的稻米香充斥着整个船舱。 母亲抱着他走出舱门,早春的清晨,寒气袭人,让人倍觉“春寒料峭”。母亲把包裹他的襁褓掖了掖,只露出转个不停的小眼睛。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远处的太阳低低地挂在东方的天空,还没有完全升起。船的桅杆上十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清脆悦耳。大运河上还有着淡淡的雾,船的度慢了好多,可以看到有的船甚至停在岸边或芦苇荡,开始生火做饭。 米粥煮好了,上面还飘着豆子,他看到小玉拿出一个小布袋取出两粒小石子大小的盐块扔进锅里。盐有些黑乎乎的,不是很纯净,估计有不少的杂质。这些东西都是船老大提供的,每天都有,足够三人温饱,只不过得要另外加付一千钱。 母亲和小玉、崔相平慢慢地喝着粥,崔相平拿出一张胡饼递给母亲。她似乎没什么胃口,掰了一小块,犹豫了一下,又掰了整张饼的五分之一,才递给小玉。小玉拿起饼掰了不大的一块,剩下的都给了崔相平。三人把饼扔进粥里吃,好像吃羊肉泡馍一样,只不过碗里没有肉。母亲吃完以后,隔了一会儿,让崔相平去舱门口守着,她才开始我颜天佑的早饭。 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大地,驱散了迷雾,一切就都清晰了起来。运河上更加热闹起来,波浪声,号子声,水流声,还有水流拍打船身的声音……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了大运河的人气和红火。各种船只交错纵横,有载重六七百石的大船,也有往来不绝的小舟,有挂着旗子的漕运官船,更多的是各地大商行或者私人的商船和货船。 看到这一幕场景,颜天佑心里不觉感慨万分。隋炀帝杨广虽然骄奢淫逸,浪费民力,好战成性,虽然大运河的连通是成千上万的人命换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一个造福万民的工程,它的存在,便利了后代无数子孙。 在颜天佑看来,隋炀帝尽管被唐朝廷丑化,被给了‘炀’这个封号,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昏君。他执政前期励精图治,灭吐谷浑,分裂突厥,打击土蕃,开疆拓土,削弱世家贵族,整顿吏治,百姓富庶,万国来朝,俨然一副天可汗的气势。 他最大的败笔就是不知是执念还是心结,耗费全国之力,劳民伤财,三征高句丽。想它高句丽弹丸小国,屈居东北,苦寒之地,他不明白隋炀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用百万大军和它死耗,导致国内民怨四起,农民起义,盗贼四出,世家蠢蠢欲动,最终强盛的大隋王朝被世家贵族陇西李氏所取代。他看不懂,或许很多人都看不明白,难道只是为了宣示大隋的强威兵盛?后世对此有了无数解释和猜想,真相如何,早已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待在船上的日子,了无生趣。每天除了被母亲抱着在舱门口透透气,看看两岸的风景和水鸟,没什么事就被母亲哄着,被小玉逗着。 值得高兴的是,母亲她们的伙食丰富了不少,有少量的白菜和不缺的鱼鲜和河虾子以及腌渍的咸菜可供食用。崔相平每天没事就钓鱼,下水摸虾子和河蟹,乐此不疲。颜天佑在母亲的怀抱下,无聊得看着他钓鱼捞虾。 五六天时间转眼而过,他们终于踏上了扬州的土地,这也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南方的三月,草长莺飞,树枝上抽出嫩绿的春芽,绿油油的一片,初春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淡淡的青草香,让人的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许多。 码头上人流济济,崔相平带着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码头。他不得不小心,三只手在什么时候都有生存的土壤,他们总往人多的地方钻,动作快得让你丝毫察觉不到。何况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刚来陌生的地方,还带着两个女子,万分小心是必须的。 他找到一个离码头不远的车马行,画了押拿着契约买了一辆马车。只是南方的马比北方贵了不少,不过想想也正常,他们急于安定下来,也不能计较太多。 崔相平驾着马车带着两人向城内驶去。 按照李清婉的指挥,驾着车在各个坊间东拐西拐,就找到了一家大牙行。崔相平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对扬州这么熟悉,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 来到扬州要想安定下来,登记户籍和置房置地对于三人来说是最紧要的事情。而登记户籍后才能置房置地,没有户籍是不能交易房产土地的。而要在扬州买地买房,牙行是必不可缺的。官府不准许私下交易土地房产,如果私下交易,一旦抓住,必死无疑。这也就导致牙行的兴起,不过牙行都是有官府背景才能开的,一般人也开不起来。 崔相平走进牙行,不一会儿就和一个瘦弱青年走了出来。瘦弱青年叫宋麻,外号麻秆儿。 李清婉戴着帷帽下了马车,麻秆儿看见一个姿容不凡的女子下车,赶紧作了个揖行礼。李清婉给了一两的碎银子,算是换户籍的佣金。然后麻秆儿就坐上马车,指着路朝江都县衙驶去。 在去县衙的路上,麻秆儿详细的介绍了扬州的地况和空置的房产。李清婉着重说了自己的一些要求,最后承诺如果找到让她满意的住处,会再给他一笔钱。麻秆儿想了大半天,才给李清婉说出两处符合她要求的地方。 麻秆儿是扬州本地人,对全城都了如指掌,或许是因为钱的缘故,他详细地给李清婉说了两个地方的利弊,让李清婉对两个地方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因为落户籍要有居住地,李清婉思虑了大半天,最终选定城南崔家村,那地方僻静,周围环境不错,离城中也不远,还有条河从村边流过,是个非常适合她的一个好地方。 选定了地方,剩下的就是房子了,要是自己盖的话怎么也要半个月,三人还得住客栈。因为急于安定下来,李清婉想想还是买比较方便。正好崔家村有一户人家去了洛阳,房子已经卖给了牙行。 房子有五间大瓦房,外带一间柴房和一间茅房,有一个前院和一个不大的后院。听完麻秆儿的讲述,李清婉立马就定下了,等登记完户籍就签契约。麻秆听了很高兴,意味着又有一笔不菲的佣金到手。虽然还要被牙行抽成一部分,但他还是很高兴,今天的收获至少抵过去半个月的收入了。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才到江都县衙,崔相平想着这扬州可比历城大多了。到了门口,麻秆儿下车和守门的衙役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塞了三十个大钱,带着李清婉和崔相平就走进了县衙。按照规矩,上下打点了十来贯钱,李清婉就顺利的拿着历城县开具的文书换来了扬州的户帖。如果没有牙行的地头蛇,换户籍估计至少得多花两倍的钱。县衙的书吏还说三天后来领份子田,不过麻秆儿说至少还得花个五六千钱才能拿到地契,不然少不了拖沓和刁难。 马车伴随着吱吱声回到了牙行,按照说好的地方写了契约,双方画了押,交易房产就算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花个几个开元通宝钱到县衙里备个案。李清婉和小玉在牙行对面的饭馆吃了顿饭的功夫,他们就回来了。向掌柜的要了些吃食,就带着小玉走出了饭馆儿。 果然,崔相平已经把马车停在了牙行门口。崔相平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她事情办好了。 李清婉看着天已经下午了,身体有些吃不消,心里想着尽快休息一下,就让麻秆儿带着她们,驶向她们的新家。 (本章完) 第8章 生计 烟花三月,杨柳青青,扬州城南郊崔家村,一辆马车缓缓驶进村庄。 马车最后停在一座被深青色围墙包围的小院大门前。麻秆儿先跳下车,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大门,然后站在门口等待它的新主人先进入。 李清婉站在大门口,看着大门正上方石匾所书的‘积善之家’,愣愣地出神,慢慢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她还记得,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样子。记得她每次要爹爹的时候,母亲总是边哭着边打她,几个姨娘见了也伤心得哭个不停。因为总是这样,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再也不敢叫爹爹了,她怕母亲和姨娘们再伤心。父亲就成了家里的禁忌,谁也不敢再提。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和几个姐姐妹妹一起长大。从五岁开始,母亲教她读书,写字,弹琴,织绣……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几个姐姐妹妹玩耍、嬉戏。年复一年地过着这样的生活。 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处境。原来她们一家是罪人之后,父亲是大唐清平王李晋,开元初年,坐罪附逆太平公主,被皇上下旨诛杀了。 父亲死的那天夜里,一队御林军闯进家中,见人就杀,家里七八十口子人几乎被杀了个精光,血流成河,整个大宅尸横遍野。哥哥死了,弟弟也死啦。清平王妃悬梁自尽,还有几个有品级的妃子也被活活勒死。最好只剩下清平王的三个侍妾以及他的四个女儿,还有四个老仆。尛說Φ紋網 父亲死后的第二天,皇帝下旨,剥夺李晋一脉一切爵位封号,没收家产,财物一律充公,剩余后人一律改姓‘厉’姓,流放越州。 她们到了越州,立马被送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她在那个大院子里整整生活了十八年,要不是因为后来的那件事,或许她会终死在那里,那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现在,她的母亲仍然还生活在那个家里,只是,她却无法再回去,也不知道娘亲过得怎么样?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想到母亲,李清婉…… 过了好久,李清婉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大门上的石匾,她知道她又有家了,一个新的家,最重要的是,这个家里还有她的儿子。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大门,仔细打量着整个院子。果然麻秆儿说的不差,她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北方位的五间大瓦房,看瓦房的样子应该是近年盖建的,屋顶上的瓦片泛着青油油的光。院子的东南角是大门,西南角则是一间茅房。院子的西边距离茅房不到十五六步的地方是间柴房,它的房檐下堆着一排还没有劈开的柴火。院子的正南方靠近院墙的地方有一棵枣树,树枝上早已抽出了新芽,瞧上去绿葱葱的,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走进正房,屋子里的陈设简单,摆着几样家具。东墙壁上有一幅仙鹤图,靠墙摆着 一副胡椅,两个胡椅中间是一个四尺高的高脚桌,桌子上竟然还有个三足檀香炉,看来前主人的家境还不错。 穿过正房客厅,它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后院。后院的布置泾渭分明,靠近房屋的一侧正中,有一个葡萄架搭建的凉亭,亭子左边不到五六米的地方有一口水井。院子正北,占据小半个后院的地儿开辟了一块菜地,菜地里稀稀拉拉长着些青菜,还有一小撮儿长的很好的大葱,绿油油的叶子让人流口水。 或许前主人才搬走不久,整栋房子看着还算干净,不必要进行大扫除。李清婉给了麻秆儿先前答应的佣金,吩咐崔相平去买些以后需要的家伙事儿。 听到女主人的吩咐,麻秆儿有眼力见儿地主动提出给崔相平带路,扬州城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李清婉笑着点头答应了。 忙活了一个下午,整个宅子总算是焕然一新。看着这个家,对于这个她们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李清婉很是心满意足。 颜天佑从县衙回来的路上开始睡,睡了一个下午。刚刚吃饱的他,显得很有精神,静静地被母亲抱着,转溜着眼珠子看母亲和两人谈话。 “相平,小玉,我们这就算安定下来了。以后的日子,咱们也得有个打算,你们说是不是?”李清婉像唠家常一样说着。 小玉两人点头,口称是是是。 李清婉低头看了看孩子,抬头微微一笑,说道:“以后咱们生活在一起,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们客套。虽然我这里现在还剩不少银钱,但咱们不能紧着这点钱,坐吃山空不是?相平,你过两天拿点钱把咱的份子田的地契拿回来,以后我和小玉做些绣工的活,你打理田地,你们看行吗?”李清婉说话很客气,很温和,说的很有条理。 李清婉话音刚落,崔相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小玉全听您的安排,您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他还朝小玉点点头。 “夫人,我们都听您的。”小玉接着说道。 “好!”李清婉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微微点头,对着二人说:“等咱们再过些日子,我给你们张罗婚事,一应花销我出了!” 小玉两人大喜,脸上激动的表情怎么也收不住。两人心里非常高兴,两人无依无靠,两情相悦,能成亲是最好的事情了。尤其是崔相平,他自从父母双亡,漂泊无依,自己也没有什么余钱,白身一个,能娶到心爱的小玉,简直是得天之幸,老天保佑。 他心里暗暗誓,永不忘夫人的大恩,好好地侍奉夫人,守护夫人的孩子长大,守护好一家人的周全。 颜天佑静静地看着母亲三言两语,动之以情,晓之以利,两人就死心塌地了。对母亲真是佩服不已,也不禁为古人的朴实良顺而感慨。后世的人都和人精似的,小恩小惠,就想打动人,那简直是在说梦话。 古人受传统儒学文化影响深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深入人心。士兵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吃谁的饭,他们就听谁的命令,甚至不管错对,因为这个原因,叛乱、政变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时有生。 这些天,母亲的行事风格以及他的所见所闻,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心里不禁感慨和疑惑,母亲在哪学到的这些,还有母亲与生带来的那股高贵、不容侵犯的气质,难道是天生的?想着想着就又困了,脑袋一歪,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崔相平就找到麻秆儿带着他平价买来了一台纺织机和一些白细布。母亲试了试织机,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比一般的还要好一点,不愧江南锦绣之名。 自从家里有一台织机,颜天佑每天都能够听到吱吱叽叽地织机搅动声,刚开始还有些不舒服,习惯了以后,每天都能伴着织机声安然入睡。母亲还有些身子虚,不能干重活,就让小玉织布,她拿着细布和锦缎绣图样。 唐朝实行均田制,男丁满十八岁,授田百亩。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也就是可以拥有并传给子孙后代的。剩下八十亩是口分田,老死还官。 只不过,制度那都是停留在纸面上,下面官府不可能百分百地执行。按理说,他们应分得百亩地,不过最后才得到八十亩地,这还是使了钱的结果。如果不花钱打点,结果可想而知。即使如此,八十亩的土地中,还有将近一小半是滩涂地。滩涂地就是经常受到河水冲击的地,往往分布在水边。按理说这样的地是应该不错的,土地比较肥沃,但是南方多雨,雨一多,河水就会漫出来,容易把地给冲毁。普通老百姓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多想想其它办法尽量减少损失。 崔家村里有一家姓王的大户商人,家里排行第五,人称‘王老五’,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在扬州城有四家布庄,距离崔家村以东不到三里的城郊还有一家作坊,有五百架织机。 三月下旬的一天晌午,管家捧着一块布走进王老五的书房。 王老五正在拿着大毫笔在一块见方的纸上挥斥方遒,不知在写什么。 管家等王老五停笔,才拿着一块白湿细布递给王老五,王老五边擦手边说:“有何事?” “老爷,您看看这块布。”管家说着,双手捧着布。 王老五随手拿起布,打开铺在方桌上,看着看着就不禁出‘咦’的一声。继续低头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老五抬起头,坐回椅子,拿起茶喝了一口,才悠悠地说:“这不是咱们家的布吧?此布的织工精细,花样精致繁杂,比我们的布料好太多了!谁家的布?” “老爷,这是刚刚李家娘子差人送来的。我打听了一下,她们是半个多月前才搬到我们村,今天每家每户都送了这样的二尺布。以后来往,算是见面礼。” “难道她是要做布料生意?你去库房挑些东西送过去,算是恭贺她乔迁之喜,顺便试试她的底,看她要干什么?” 管家低头称是,轻轻地退出房间。 王老五又低头看了看布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李家新宅,李清婉正在询问崔相平:“都送到了吗?” “是,每一家都送到了。”崔相平心里对夫人的做法有些不认同,一百多户,每家都送二尺布,太浪费了,感觉买的十几匹布可惜了。其实,按他的想法,随便送些吃食就够了,还能省不少钱。 “王家呢?” 崔相平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送到了,管家亲自出大门来接的。” “好,你去忙吧。” 等崔相平离开屋子,李清婉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喃喃低语:“什么时候上门呢?” 如她所料,刚吃了午饭没多久,看着孩子刚睡着,就有人上门了。 王家管家看到李清婉,双手抱拳弯腰低头行礼,很有规矩,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礼数周到。 “管家此来是?” “夫人,我家老爷知道您新搬来不久,备了薄礼,略表心意。” 李清婉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声音如空谷幽兰,“既然如此,礼物我收下了,回去转告你家老爷,我多谢他的好意” 管家看着李清婉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想着老爷的吩咐,不由暗暗着急,几十个呼吸过后,他还是没憋住,只能硬着脑皮开口。 直接问道:“夫人,您的布还有吗?它的去处?” 李清婉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布自然要卖的。” “那可否卖与我王家。” “当然可以,我甚至可以把图样摹本卖给你们家,一口价三百两银铤” 管家的脸一下就垮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清婉看他为难,知道他也做不了主,就让他回去请示自家老爷。 管家如同大赦,赶紧施礼告辞。 (本章完) 第9章 稚子 王家书房,王老五边翻看着账本边听着管家的回报。 管家一五一十地把原话带了回来,王老五听完后,没有立即做出决定。他慢慢合上账本,心里衡量着花三百两银铤买下后的利弊。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顿了顿,在书房里徘徊了几步,又说道:“三百两倒是不多,如果咱们有了她的织绣技法,三百两不用一个月就能够赚回来。而且,以后财路源源不断,我们家的生意肯定能上一个台阶。” 管家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嘴里是是说个不停。 王老五:“你去和她谈,她的要价我答应了,不过我会派两个绣女过去,她必须教会她们两个。还有,在契约中要注明,她不得再将此技法转卖给其他人,如果她违反,十倍赔偿。”王老五斟酌了一会,语气决然地把他的要求说了出来。 对于王老五的要求,李清婉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她知道凡事过尤不及,这笔买卖她不亏。不过,最后她还是加了一条,那就是以后她自己织绣出的布,王家需以市面上的价格平价收购。 对于这一点,王家管家连考虑都没有就点头同意了。 双方请了中人作保写了契约,各自在上面画了押,去县衙再备完案,此次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颜天佑晚上听母亲跟小玉她们讲述的时候,两只小眼睛直泛光,觉得又从母亲那里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纵观整个事情经过,母亲的手段,简直可以用两个成语来讲,那就是‘引蛇出洞,守株待兔’。 转眼间,四年悄然而过。 李家院子里,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屁孩正满院子追着一只兔子跑来跑去,好几次明明已经要抓住了,不知怎么的,却扑了一个空。 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满脸带着笑意,看着孩子满院子跑。好几次,她看着孩子跑得满头大汗,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这孩子怎么回事,今年三月天气转暖以后,让他崔叔给他逮了只兔子,每天就逮着兔子跑,还总是抓不住,累的满头大汗。除了下雨天,每天坚持不懈,从不间断。李清婉当娘的说了好多次,孩子就是不停,狠着心不让他玩,他就闹个不停。她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有时候就看着他玩,看着也没出什么事,就由着他去了。 记得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娘”让她愣了好久,孩子又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接着就是无限的喜悦,她高兴地哭着,胡乱地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小玉和相平知道这件事后,都非常高兴。看着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两人直夸孩子是天才,说孩子天生聪慧,将来不得了。她听了更加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孩子到七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能说简单的几句话,甚至能与人简单得说话,李清婉的心情也从没有这么开怀过。因为大多数的孩子在七个月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接下来的几年,好像印证着她的想法。 孩子很快学会走路,能够顺利地交流说话。他似乎学什么都比一般的小孩快很多,早很多。 他一直很乖,很安静,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的时候她看到他呆呆地坐在门槛儿上大半天,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在想些什么东西。 孩子到三岁的时候,看着她在读书,就缠着教他读书写字。她听了很高兴,觉得孩子启蒙自然越早越好。 孩子也表现出了人的天赋,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字就学得差不多了,而且能够阅读简单的书籍。这让她又惊又喜,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老天对她二十年来苦难的补偿。 她教孩子读书、断句、理解经义、诗文,孩子都很快得学会了这些的精要。 这两年来,都是孩子自己在读书。每次考教他的学习,无论看得什么书籍,孩子基本上都可以倒背如流。 看着天才般的儿子,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颜天佑完成了今天的锻炼任务,一把捉住兔子,提溜着它扔进木笼里。小兔子有些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着好无辜,好像在说:“我配合得不错吧,奖励我吧。” 看着小兔子的模样,颜天佑心里想着,我们都不容易啊。为了将来在这个时代能够好好活着,他有个学武的计划。而练武得趁早,他计划自己先锻炼一下,练开身子骨,再央求崔叔教他些粗浅功夫,将来最好再找一个更厉害的名师。本想先锻炼跑步,但怕别人怀疑,跑步在唐代的人看来,有些特立独行,所以就让崔叔捉了只兔子,拿兔子当陪练,还不令人怀疑。 他走进灶房,先洗漱了一下,去除了身上的汗渍,用水浇了个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wWW.xszWω㈧.йêt 看着旁边的皂角,腹诽着要是有肥皂就更好了,这皂角使用起来太不舒服。他心里打算着过两天用草木灰做一个简单的肥皂。如果好用的话,再摸索摸索,看看能不能做出香皂。如果能够能做出香皂,将来不失为一条财路。 草木灰肥皂的制造方法,他记得是高中时从一个故事中知道的。这个故事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用草木灰能制造简单的肥皂这件事他就记住了。至于什么皂化反应,怎样提取香精等等,他早不知道忘哪儿去啦。 要想做香皂,他得在草木灰肥皂基础上再研究研究,争取做出简单的香皂。即使不卖钱,提供给母亲使用,让母亲生活更方便,也不惘她含辛茹苦把自己养这么大。 定住心神,拿起细麻布擦了擦,硬邦邦的。大步走出灶房,顺手在篮子里拿出一小把青菜。 看着小兔子吃的欢快,他心里也很愉快。记得在他后世小时候,爷爷有一天给他从田里捉了一只小白兔。小孩子嘛,对小动物什么的都喜欢,他就把小白兔放在一个方便面箱子里,垫了些草,给它喂一些白菜和胡萝卜。可是没过几天,兔子就死了。他为此还伤心了好久。现在看着这小兔子好好得活了几个月,他很高兴,算是弥补了他曾经的遗憾。 在他喂兔子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汉子走了进来。青年汉子肩扛着一把锄头,穿着灰色麻布衣,裤腿挽到了膝盖,脚上穿着一双破麻布鞋,粘的满是泥巴。汉子身高魁梧,双臂修长如猿臂,两条大腿结实有力,一步一动,给人的感觉特别精神。 “崔叔,回来了。”颜天佑抬起头向刚进来的崔相平打个招呼。 崔相平点点头,先对着坐在堂屋门口的李清婉点点头,才走进灶房。 颜天佑站起身,走到灶房门口,对着正在洗漱的崔相平说道:“崔叔,跟您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崔相平头也不抬,边洗边说道。 “明天早上,崔叔开始教我习武吧!” 崔相平猛得抬头,水顺着头,流过古铜色的背膀,淋湿了穿的胡麻裤。看着颜天佑不像玩闹的样子,又低下头继续洗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去请示你娘。” 颜天佑转身出去,走到母亲跟前,肃然站立,郑重地对李清婉说道:“母亲,我想让崔叔教我习武。” 李清婉听了这话,慢慢放下手里的活计,对颜天佑好一阵打量,知道孩子应该是认真的,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习武也好,起码能有个好身体,以后少生病,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受得了习武之苦。 李清婉对着颜天佑点点头,表示她同意了这件事。 颜天佑脸上立马洋溢出灿烂的天真笑容,纯真,可爱,无邪。 第二天一大早,崔相平起身走出西厢房,刚想去叫颜天佑起床,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一出门,果然又看见颜天佑在追逐着兔子。无奈地笑了,也不知道颜天佑这样子,能不能把武一直学下去。 看到崔相平走了出来,颜天佑一把抓住兔子,不顾兔子的挣扎,扔进了兔笼。 崔相平看着颜天佑,直接开口:“既然要学武,那么一切听我吩咐,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完以后,目光放在颜天佑身上。 颜天佑郑重点头,说了个‘好’。 刚开始,崔相平先叫他站桩。站桩的姿势,力着点,怎样用力等要点,他都仔细教授,认真说到颜天佑完全掌握。 接下来,颜天佑整整站了一个时辰。 在站桩站到两刻钟的时候,他就开始站不住了。想起大学军训最多才站过四十分钟,可大学那时候的身体,又岂是现在这个稚子的身体可比。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微摇摆。 崔相平直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晃,如果站不够一个时辰,那就放弃习武的念头!” 他的话前所未有的严厉,与以往那个和善的崔叔大相径庭。 颜天佑忙稳住身子,不敢再动。慢慢地,汗水浸湿了薄薄的白布衣。到了半个时辰的时候,他实在控制不住身子,又开始抖动起来。 崔相平看见他的轻颤,不再说什么,知道小孩的不容易。他也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父亲比他还严厉。 颜天佑都想放弃了,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却又想到以后的劫难,还有他想要在鼎盛大唐出人头地的愿望,他就把放弃的念头狠狠地压下去。渐渐地,他的身体不再晃动。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机械地站立着。 直到崔相平叫停的时候,他已经站不起来,动不了了。 崔相平早有准备,直接抱起他,放在床上,以特殊的手法给他按摩身体。 颜天佑的腿才慢慢的有了知觉,觉得他的腿在崔叔的按摩下,舒服了好多。 按摩了一柱香的时间,崔相平抱着他放进了洗澡的木桶里。 水温温的,好舒服。他以为崔叔是要让他洗一下澡,没想到的是,崔叔直接拿起灶上煮着的大锅的锅盖,扔在一旁。抄起大锅就把里面的水倒进了木桶。还不是单单的水,其中混合着不知名的中草药。他烫得想站起来,不过被崔叔牢牢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适应下来。 他洗完药浴后,崔叔吩咐下午把后院的两个大缸和灶房的一个大缸全挑满水,今天早上的练武就算正式的结束了。 摊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床顶檐的花纹,愣愣出神。 ‘好累,真的好累!’ (本章完) 第10章 公主的婚礼 开元二十二年七月十四,一大早,洛阳城内右金吾卫军营奔出一营两千士卒,在一位将军的率领下迅朝着洛阳的主要街道挺进。 洛阳的早起的老百姓看见这一幕,该干啥干啥,丝毫没有动容,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如果把士卒肩膀上扛的大扫把换成长枪,估计他们就会有多远躲多远,防止惹祸上身了。 大唐实行府兵制,由十二卫军辖管天下十五道各个州县的折冲府。 十二卫军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ωww.xSZWω㈧.NēΤ 金吾卫一部分镇守长安,一部分驻守在东都洛阳。洛阳的金吾卫主要负责城内巡逻、守禁、缉捕……不过,有些时候也负责城内主要街道的清扫。而一旦金吾卫出动清扫玄武大街,那必是有皇帝或者皇亲贵戚即将到达洛阳。今天的清扫当然也不例外。 大清早没过多久,hn府包括hn尹在内的各级官吏以及洛阳令,还有居住在洛阳的皇亲贵戚,就纷纷来到洛阳西城门,按照他们各自的品级和职官地位,依次排列成整齐的队伍,站在城门口,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没过两柱香的时间,就看到远处荡起阵阵烟尘,可以看到的是,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朝洛阳城挺进,好像一条长长的黑龙在张牙舞爪。 一柱香的时间,先导仪卫就到了一众人的跟前。两队身着明光甲,手持长枪,腰挎朴刀,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从众人面前呼啸而过。后面是五行步甲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步走进城门。他们是开路的仪卫,职责是清道,为整个队伍引导路线。 接着,十面大龙旗分两列一飘而过,处处彰显了这是皇家的队伍,也揭示了贵人的身份。 龙旗后则是皇家专用车队,其中包括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等。 中间仪仗队的前导是由十排分别手执横刀、弓箭,相隔排列的骑兵组成的卫队。 尾随其后的是一支庞大的鼓吹乐队,乐队前有两名鼓吹令负责指挥演奏。乐队的乐器以各种鼓为主,主要有鼓、大鼓、铙鼓、节鼓、小鼓、羽葆鼓等,还有吹奏乐器笛、箫、笳(亦作胡笳,北方民族的一种吹奏乐器)、长鸣和中鸣(均为号筒)、大横吹(横笛)、筚篥(管乐器)等以及金钲等打击乐器,整支乐队由三百多人组成。 乐队之后则是由各种幡(呈下垂状的长方形旗帜)、幢(有羽毛装饰的旗帜)、旌旗等组成的旗阵等。 在这支队伍中间,还穿插和夹杂着手持兵器的骑兵和步甲兵。 仪仗的后面才是贵妃乘坐的辇车。辇车周围四名宫女、四名太监分列左右,十几名将士在周围警戒。辇车车驾是整支仪仗队的核心,因此警卫极其森严。 辇车后还有五百多将士。士兵均头戴兜鍪,身着铠甲,手持弓或刀、盾,齐步行进,端是秩序井然。 辇车缓缓停在众人眼前,众人齐齐跪倒,山呼:“臣等叩迎惠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只洁白的玉手掀开金丝镶边的车帘,显露出一张圆润如玉的脸蛋。武惠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下辇车。盈盈走到众人面前,对着众人朱唇轻启:“都起来吧”。 声音如娇莺初啭,悦耳动听。 众人闻声而立,领头的两人出列,走上前。 两人弯腰拜道:“臣hn府尹裴修之(洛阳令萧炎)恭迎惠妃娘娘凤驾幸临洛阳。” 武惠妃笑着让两人起身。 她环顾四周,看到官员贵戚们身后还有无数的百姓,被士兵形成的人墙所阻隔。 四周满满都是人,人挤人,仿若人山人海。武惠妃朝左右两边的百姓挥了挥手,百姓看到武惠妃朝他们挥手,顿时欢呼如海啸。 这热闹的场面让武惠妃的心情很高兴,这让她觉得,她受到了万民的拥戴。 其实,百姓们就是看个热闹,能看看皇帝的女人总是能让人兴奋的,仿佛和见了皇帝一样。 武惠妃和官员贵戚寒暄了一会,挥手告别热情的百姓,才在两个娇俏宫女搀扶下踏上辇车。 望着武惠妃娘娘的车驾远去,官员贵戚们也一一登车而去。马车,牛车,驴车,各式各样的车按照等级依次进城。进城的顺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马车,牛车,驴车。毕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家资丰厚,有的官员确实也养不起马车。 等所有的官员走后,负责警卫的士卒才整队离去返回军营。百姓们一哄而散,三两群议论纷纷地谈笑离去。至于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武惠妃。 武惠妃的仪仗车队沿着玄武大街缓缓前进,两边围观的百姓们都想争相目睹一下娘娘的风采。这要是在三四十年前,这种场景是不可能出现的。那时候,洛阳还叫神都,天子所在之地,公主王爷可以时常在大街上看到,百姓们都见怪不怪。现在的年景却不比以前了。 洛阳承福坊咸宜公主府,处处张灯结彩,红带挂满了整个公主府,红地毯沿着大门中轴线铺开,公主府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容,处处喜气洋洋。 突然的一声‘娘娘到了’打破了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刚才的红火宛若他日。接着,“快迎驾”“快去请公主驸马” “请公主驸马迎驾”七嘴八舌地说着,局面变得混乱不堪,不少管事出来好一阵指挥,秩序才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公主府的仆从分列大门左右,昂挺胸。剩下所有的人分别站在两侧,公主驸马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翘以待。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先导仪卫呼啸而至,没有在大门前停留,直接威武地骑马而过,亮红的盔甲震慑着众人,让人充分领略到了皇家的威严。 执大龙旗的甲士,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到大门正前方,转身背对众人,向前走了二十几步,后转再面对众人,跨步而立。 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等皇家仪仗车队从大门前慢慢驶过,由专人领着走景华门进入皇城。它们在洛阳的日子,就呆在皇城了,直到武惠妃回返长安。 接着,五六十个手执横刀、弓箭的卫队走到大门后,直接分列大门左右,从公主仆从手中接替过防卫。 卫队刚站好,鼓箫等各种乐器的声音响彻公主府,把公主府的吹奏乐队都给压住了。他们吹奏着喜悦的乐章,而且皇宫乐队技高一筹,顿时公主府大门前的气氛更加喜气洋洋。 两三百人的鼓吹乐队在门前吹奏完一曲,才在管事的带领下从侧门进入公主府。他们明后两天还要大把出力,有许多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惠妃娘娘的凤驾缓缓停了下来,咸宜公主和驸马杨洄快步上前,亲自扶着武惠妃从辇车里走下来。 城门口的一幕再度上演,武惠妃依旧故技重施,和善亲切的样子万年不变,笑的人们心花怒放。虽然快四十的人了,但她依然明眸皓齿,样子妩媚动人,如二十少妇,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别人的心。 武惠妃先是看了看女儿,云鬓霞飞,艳若桃李?,美貌如花,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今天的女儿,笑语盈盈,宛如她头上的大红花,娇艳绽放。 扭过头再看驸马杨洄,长身玉立,丰神俊郎,翩翩少年公子,是个女人喜欢的种。而且他还是弘农杨氏出身,家世不凡。杨洄自身爬得也挺快,现在已经官任九卿之一的卫尉卿,官职可谓不低。正所谓如后世的丈母娘一样,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满意。 武惠妃高兴得拉着女儿和女婿的手,踩着软软的羊毛毯,走进大门。 公主驸马两人搀扶着武惠妃,走过三进院落才来到公主府正殿。武惠妃在大大的‘喜喜’字下的主位坐下,公主驸马在她面前站立着。 “婚礼是否一切准备就绪?” 杨洄连忙上前一步回话:‘都准备妥当了’。 “请柬都出去了?” 杨洄接过管家递来的名单交给武惠妃,才回话道:“按照上面的名单,请柬都送到了。” 武惠妃随意翻了翻,只看了前面的几页。随手放在一边,喝了口侍女奉上的茶,开口道:“那好,就先这样吧,给我准备房间,车马劳顿,我先去休息片刻。” 公主上山忙扶着母妃,边走边说:“早给您预备好了。”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在一众宫女包围下离去的武惠妃。直到她们的背影不见了,才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可想而知,武惠妃给众人的压力有多大。 公主府又恢复了先前的喜气氛围,仆从们各司其职,个干其事。都在准备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本章完) 第11章 杨家有女初长成 (上) 洛阳城亲仁坊,一个五进的宅第后院小花园内,一个十五六岁、身穿月白纱衣的少女正兴高采烈地催促着侍女:“月儿,快一点,再快一点!” 闻言,同样大概也是十五六岁的圆脸少女,只能暗暗使出吃奶的力气,胖嘟嘟可爱的小圆脸憋得红扑扑的,略微有些抱怨地说道:“小姐,快不了了,我快累死了,手好疼呀!” 身穿月白纱衣的少女扭着头看着圆鼓鼓的月儿,略带调侃地说:“月儿,饭食看你也没少吃,力气怎么就没长,难道都长到肥肥的脸蛋上去了?” 月儿一听小姐又调侃自己胖胖的脸,略带羞意地嗔道:“小姐,你又拿我打趣!”说着,就要伸出胖胖的小肉手,想要去抓住秋千的绳子。 身穿月白纱衣的少女见状,连忙暗中加大双手摇摆绳子的力度,秋千荡得更快更高了。 胖胖的少女看着秋千荡得太快,她怎么也抓不住,气得直跺脚,有些抱怨地说:“小姐,小姐,小姐……” 身穿月白纱衣的少女看着月儿无奈焦急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后花园萦绕盘旋,传出去好远。 “玉环!” 身穿月白纱衣的少女,摇摆的动作一滞,笑声嘎然而止,任由秋千钟摆式地慢慢停了下来。 从回廊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步履从容,施施然走到两女的跟前。 “二叔”“老爷” 少女杨玉环和侍女月儿端正站好,两腿交叉,膝盖微微向下弯曲,两手相握放在右手边,微微低头行礼。 中年男子重重‘嗯’了一声,似乎对少女的行为有些不满。 少女看到中年男子的样子,马上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缓步袅袅走到男子的面前。 拉起男子的右手,边摇边娇嗔道:“二叔!”‘叔’字拉了好长,声音酥软可人,让人听了不忍责备。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还拉着自己手的侄女慈爱地说道:“你啊!这么大了,都该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贪玩。” “二叔,现在我还不想嫁人,还要多陪您几年呐!” 中年男子轻轻抚摸着少女杨玉环的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怎么能不嫁人,再过几年成了老姑娘,谁还敢娶你?” “二叔”又是一阵撒娇,让人无法拒绝。 中年男子抚了抚摸自己的胡须,脸带微笑地说:“你父亲去了,我就是你的父亲,怎么能不替你好好思虑你的终身大事。”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萧索了许多,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听到二叔的话,杨玉环也有些感伤起来。 她的父亲杨玄琰,原是蜀州司户,是蜀州刺史府从七品下衙下属官。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不幸去世。本来注定孤苦无依的她,被叔父杨玄珪接到洛阳抚养。 杨玄珪早年随军远征西域大漠,游走西域各国,访遍西域各国的名乐师,学习到了西域音乐的精髓。回到长安,被皇帝李隆基任命为了皇宫梨园席乐师。经过多年的精研,可以说是已经精通西域各国之音,尤其擅长胡音。还曾被皇帝称赞过为‘天下第一乐师’。几年前,杨玄珪来到洛阳定居,平日里教授乐坊的女子琵琶曲以及大唐燕乐。 “玉环,好好准备准备,明天跟我去咸宜公主府参加公主的大婚。” 杨玉环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知道公主大婚的事情。“咸宜公主大婚?”,一副她怎么没听说的表情。 “这件事早已轰动整个洛阳,公主府也给我送来了请柬。”杨玄珪笑着说道。 他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他是隋朝皇族宗室之后,祖父杨汪,弘农华阴人,隋朝著名的的上柱国,官职最高曾任吏部尚书。即使现在隋朝灭亡了,他们杨家也是有些地位的。更何况,他还曾经是梨园席乐师,与武惠妃算是旧相识。因此,武惠妃的女儿给他来请柬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会好好准备的。” 杨玄珪点点头,嘱咐了月儿要好好看护小姐,他还有事情处理,就转身离去了。 月儿看着杨玄珪远去,拘谨的模样立马换了个样,有些兴奋地抓住杨玉环的芊芊玉手,咋咋唬唬地对杨玉环说:“小姐,明天去参加公主宴会能带上我么?”一脸期待的表情,直直地盯着杨玉环,仿佛不同意,她就要去死的模样。 杨玉环故意扭捏着,假作为难的样子,有些遗憾和无奈的道:“估计不行,参加公主婚礼的人,非富即贵,哪是你这样的小侍女能够去的。” 月儿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几年前,家里遭了蝗灾,父母带着她来到洛阳。可是,刚到洛阳没几天,早已疾病缠身和长时间受饥饿之苦的两人,双双相继离世。孤苦无依的月儿饿得昏倒在大街上,被杨玄珪碰巧遇到。杨玄珪看她十来岁的小姑娘,脸上黑的像个假小子,又可怜她的身世,就把她带回府中给杨玉环做了侍女。 月儿天真烂漫,或许因为没读过什么书,对于一些贵族礼节不清楚,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她也不知道,杨玉环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参加公主婚礼。 听到小姐否定的回答,月儿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一脸的失望,眼眶里还溢出了泪珠。 杨玉环看着她不高兴,就想逗逗她。月儿转身躲开她,杨玉环就跑过去继续逗她。月儿不停的躲着,杨玉环就围着她转。没一会儿,月儿就破涕为笑,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去。”杨玉环故作神秘地说着,两只扑闪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娇俏可爱,妩媚动人。尛說Φ紋網 又听到有去的希望,月儿顿时洋溢出兴奋的笑容。继续听着小姐的下文,看她要说什么好办法能够让她去。 杨玉环也不再逗她了,直接开口道:“我可以说你是我的妹妹,如此不就能去了么?” “对呀,对呀”月儿高兴地拍手,还不忘感慨小姐的机智,“用老爷的话说,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啊!”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着实滑稽可爱。 看着月儿满是喜悦的脸,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这个胖胖的少女的陪伴,给她平白无趣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欢乐和喜悦。如果没有她在自己的身边,她的生活肯定少了许多乐趣。她非常喜欢这个肉肉的少女,因为女孩像一个姐妹一样陪在她身边。 杨玉环想着,明天公主成亲会是怎样的情景,定是极其热闹吧。想到自己也是十六岁的人了,而大唐女子十五岁及笄,行过笄礼就算成年,也就是可以婚嫁了。 她去年已经行过笄礼,只要有人提亲,生辰八字相合,就能婚配人家。 少女想到将来的夫君,要是一个高大、威武、能识文断字、会写诗的英伟男人就好了,要是再会些武艺,文武双全,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杨玉环樱红的嘴角流露出少女纯真,清媚的一抹微笑。宛如牡丹,娇艳无双,楚楚动人。 此时的扬州崔家村,颜天佑刚刚结束今天的练武,疲惫得泡在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的草药水中。 炙热的水温,还冒出着朦胧的水汽。不过,他已经能够完全适应了水的热度。一是经过半个月的适应,已经习惯了。二是虽然习武才过了半个月,但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感觉到他的力气长了一大截儿,还有皮肤更加紧致,不是稚子般嫩嫩的肌肤,而是带有弹性的紧绷,仿佛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经过半个月的站桩,他的身体生了明显的改变。从一开始艰难地站桩一个时辰,到现在已经能不是特别费力就能完成站桩。而且,他的力气好像增加了很多,如果以前最后能提起五斤的石头,他现在能提起十斤。还有就是身体更加敏感,眼睛更清澈,耳朵听力也更敏锐。 这些明显的变化,让颜天佑认识到,崔叔的武学不简单。不像后世的功夫那样注重技巧和打击,它似乎更注重的是根基以及强身健体。 如果说刚开始学武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和将来出人头地。那么现在,他学武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学武,有一个强壮的体魄,能让他在这个时代活的久一点。 前两天,崔叔削了把木刀给他,让他以后每天下午练木刀。又给他讲解了一下练刀的要点:双手要握住刀柄,躬身,挥刀,左劈,右砍。 崔叔还制定了专门的计划,让他先每天下午练一个时辰,分两次完成。先练半个时辰,喝水休息一刻钟,继续练半个时辰。 练武虽然很苦,但他会坚持下去。毕竟算是重活一世,单单活着,不是他的追求,能追逐后世没有实现的梦想,才是他想要的。 (本章完) 第12章 杨家有女初长成 (下) 第二天凌晨,天还蒙蒙亮,承福坊的公主府,就开始喧闹起来。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仆役、侍女往来其间,忙着准备酒宴和布置舞台。 晌午辰时刚过两刻钟,仪仗队就开始在府门前集合,先导仪卫,引驾,车队,乐师,随驾,护卫,彩礼,一一准备就绪。 没过两刻钟,身着喜服的驸马杨洄就在亲随的拥护下走出大门。杨洄先向大门两旁的送亲的亲友拱手行礼,在一片恭贺祝福声中,从族人手中接过用金丝线编织成的鞭子,踩着踏马石翻身上马。 骑乘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头上打着三檐伞,二百余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吹打,一路喧嚣,好不热闹,浩浩荡荡地向着宫城行进。 昨天,咸宜公主就已经回到了皇宫。今天,驸马得先到皇宫迎亲,接到公主后,在洛阳城内游街一圈,最后才回到驸马府,也就是先前的公主府。 迎亲队伍从驸马府所在的承福坊出来,穿过洛水上的石桥,并未顺着道德坊向南走。而是,沿着洛水继续向西走,经道德、道术、惠训三坊,直接到了皇城前的洛水三桥——TJ桥。穿过TJ桥,一两千人的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进入了整个皇宫的正门——端门。 洛阳宫和长安的太极宫一样,整体呈轴线设计,建筑雄伟壮观,恢弘瑰丽,让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但是,由于宫殿建筑群占地庞大,从皇宫南到皇宫北,要走好长时间。这可苦了有些劳累的驸马,他慢慢来到应天门,迎亲队伍随之直接进入。幸好皇帝没有居住在洛阳,否则他连正门都进不去,还得从偏门进入。而现在,他却可以堂而皇之地骑着马进去。 由专人引领着,迎亲队伍直接来到了公主所在的承春殿。 公主早已准备就绪,已在殿中等候多时。驸马杨洄翻身下马,步履稳健地走上宫殿前的台阶。 在完成了一些必要的婚礼程序后,他直接接过寿王手中的红绸,引导着自己的妻子慢慢走下台阶。 今天的咸宜公主格外美丽,头戴九翚四凤冠,头上插着各式金钗和步摇,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袍子的嫁衣,整个人看起来端庄秀丽,异常尊贵华丽。 等公主坐上没有屏障、由四匹白毛骏马牵引的辇车,整个迎亲队伍,才在驸马的引导下,向着驸马府出。 队伍从端门鱼贯而出,过了TJ桥,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顺着洛水向南的一条支流,经尚善坊向着南走。 锣鼓喧天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邻,各个坊的好多百姓都挤到坊间口看热闹。还有一些临街的住户,直接打开二楼的窗户,趴在窗檐上往下瞅着。 “何人今天成亲?如此大的排场?是哪位贵戚大臣家的?”有些尚不知道情况的百姓议论纷纷。 知道情况的人,一脸我知道我自豪的模样,大惊小怪地说着:“这你都没听说?洛阳城早都传遍了,今天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咸宜公主成亲。” “难怪,原来是公主,好久没见过公主王子的婚礼了。”一位在洛阳活了几十年的老头感慨地说道。 驸马杨洄看到了百姓们围观,心情很高兴,握着马鞭的右手在空中一挥,身穿红布衣的亲随们立马抬出两筐铜钱,抓起一把一把的铜钱,奋力地朝着百姓们撒去。 百姓们并没有七慌八乱地先去捡铜钱,而是说着“公侯万代”“步步高升”各种吉祥话,看到驸马笑着朝他们抱拳回应,才弯腰下去迅地捡喜钱。 迎亲队伍绕着修文、安业、淳化、修行、崇政坊转了一圈,到达敦化坊,再由此北上,径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最后由道德坊出去,过了洛水石桥,原路返回了驸马府。 回到了驸马府,又是繁杂的一套程序,折腾,再折腾。最后,在正殿大堂大礼拜过武惠妃,驸马才牵着公主送她回了房间。 驸马公主走后,武惠妃立即吩咐管家酒宴开席,几百侍女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鱼贯而入,雪夜桃花、碧湖醋芹、正气太白鸭、明火水炼犊、乳酿鱼、绿波蟾儿、烤羊腿…… 同时,身穿红布衣的男仆役穿梭其间,一壶壶美酒送上,整个驸马府,顿时酒香四溢。 伴随着美味佳肴的香味,置身于其中,几乎所有的人的喉咙不自觉蠕动,甚至有的人咽了口水。 唐朝的饮食方式是分餐式的,即每个人只吃自己桌上的菜肴,和后世西方的分餐制有些类似。原先还有着菜肴等级的限定,不过后来被人屡次逾制,这条限定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此次酒宴,除了正殿大堂内的客人多了几道珍稀的菜肴以外,所有宾客的酒食几乎同等规格。 公主大婚,宾客如云,几乎洛阳城中所有的贵族官员自然都来了。 此时正殿一侧回廊的一角,月儿正望着桌上的菜肴吞咽着口水。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吃的,心想着这次没白来,要不是老爷制止,她早就拿起箸开动了。 杨玉环看着月儿渴望的眼神,嘴角不由地流露出宠溺的微笑,巧笑倩兮,秀色可餐,看得旁边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频频扭头偷看她,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痴迷。 武惠妃举起第一杯酒,先敬予众来宾。无论殿内殿外的宾客,都站起身回敬,说着祝福的话。 喝完第一杯酒,武惠妃说了一句‘大家随意’,人们才拿起箸开始品尝美食。 月儿不等杨玉环和杨玄珪,一听到可以吃了,马上夹起一块鸭肉扔进嘴里,左手拿起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边吃嘴里边出吱吱的声音。 杨玉环看见她吃的开心,胃里的馋虫也被钩了起来,眼前的菜肴,有几样她也没有吃过。芊芊玉手伸出夹起一块绿波蟾儿,轻轻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蟾儿肉清脆可口,又酥软滑嫩,香味充满舌尖。尝到蟾儿肉的美味,她的胃口大开,再夹起一块乳酿鱼肉,鱼肉的软腻鲜美,刺激着她的味蕾,感觉自己平日里吃的鱼比眼前的鱼差了好多,就多吃了几箸。 看到月儿吃着还不忘给她切了一片烤羊腿肉,微微一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夹起开。她在家里平素是不怎么吃羊肉的,羊肉的膻味太重,她有些受不了。把羊肉放进嘴里,稍微嚼得快一些,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烤羊肉不仅没有膻气,还特别的香,特别的脆,脆中有嫩,很有嚼劲儿。 吃着美食,喝着甜甜的葡萄酒,杨玉环的心情很愉悦,对于此次酒宴,她是没什么遗憾的了。 酒宴开始以后,武惠妃就吩咐人唤驸马出来向众来宾敬酒。 先从正殿大堂开始,五望七姓,关陇贵族,南方士族的代表人物都汇聚在大堂。他一一过去敬酒寒暄,喝的酒虽然不是特别醉人,但他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还是微微有些醉意。幸好还有他的小舅子——寿王李清,给他挡了不少酒。 从正殿出来,寿王李清也有些醉了,脚步变得有些轻浮,刚才差点被门槛绊倒。他早有准备,对身边端着酒壶的人使了个眼色,端酒的其中一个人点头离去。 不一会儿,刚才离去的端酒壶的人就回来了。仦說Ф忟網 他不动声色地带着驸马杨洄向着院子中间的酒席走去。 “杨大人也来了,本王代驸马敬你一杯。”寿王李清客气地说着,他记得刚才看见了这位杨大人的堂兄,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孙。眼前的杨大人却是庶子,在今天来的官员之中,官位不低,身居荥阳长史,所以座位排在第二等。 身后的仆从赶紧倒酒,两人笑着一干而净。只不过,两人中,一人喝的是酒,而李清喝的是龙山的泉水。龙山泉水,清冽甘甜,是贵族官员煮茶的常用水,他一喝就知道。 两人一边听着来客的各种祝福恭贺之语,一边和每个凑到身前的人喝酒。也不管是谁,管他干甚,就是喝。李清带着驸马杨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喝了几十杯酒(水)。 驸马杨洄醉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看着李清还要带着他往回廊上去,他挣脱侍女搀扶他的手,一把抓住李清的胳膊,口齿有些不伶俐:“阿弟,我实在是不甚酒力,稍后,你替我挡着,我就不喝酒了。” 李清的心里也有些愧疚,他喝的是水,姐夫杨洄喝的却是酒。他原本也想给杨洄换成水的,只是想到众人肯定要敬姐夫酒,他怕被人看出来,就没给他姐夫换。因为被人识破,是丢皇家颜面的事。 听到杨洄的话,他摸了摸姐夫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点了点头,拉着带有醉意的姐夫,走上回廊。 “小姐,今天的菜肴真好吃,比我们家的好很多。”月儿对着杨玉环高兴地说着,还不忘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杨玉环看到她这副样子,忙拉住她揉肚子的手,看着月儿的眼睛,很严肃地摇摇头。 月儿知道她的举止有些放浪形骸了,大唐是很注重礼仪的国家,她的举止确实不雅,容易为人诟病,有损杨家清誉。朝着小姐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她学着小姐的样子端正身子,顿时给人一种她也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感觉。 杨玉环拿起酒杯,看着月儿,示意她也拿起酒来。 月儿忙不迭地端起酒杯,刚才小姐的模样瞬间化为灰烬。 两人轻轻对碰酒杯,月儿一饮而尽,尽显她一贯本色。杨玉环慢慢把酒杯凑到嘴边,右手端着酒,左手宽大的袖襟挡住酒杯和整张脸,酒杯向下倾斜,酒就顺着酒杯沿儿进入嘴里。姿态优雅,宛若仙子下凡,唯美,动人。 此时的杨玉环,没有注意到,在她喝酒的时候,一个俊朗青年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是那么痴迷。 寿王李清刚喝完一杯酒(水),一扭头,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女。 看着少女清丽脱俗的脸庞,优雅动人的身姿,他的心砰砰得跳了起来,不自觉地就愣住了。看着那道身影起了呆,嘴里喃喃自语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明眸皓齿……” 他身旁的驸马杨洄正和人寒暄着,忽然现寿王没了动静,一扭头,竟然现李清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他顺着李清的视线望过去,一下子就愣住了,低吟道:“好美,绝代佳人啊!” 还是杨洄先回过神来,他毕竟今天和公主大婚,即使别的女人再美,只要公主在世,就永远不属于他。不过,看着李清的模样,他心中暗暗转过了几个念头。 定了定神,他轻轻拉了李清一把。意外的是,李清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只能加大了力气,这才叫醒了寿王李清。 李清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姐夫,眼神中还有些混沌不清,似乎在说‘你拉我何故?’,一脸的懵懂。 他们周围的人,到没有注意李清的异样,以为寿王有些醉了,都还七嘴八舌地说道:“寿王真是好酒量啊!我等再敬殿下一杯。” 寿王李清下意识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感觉到不对,刚才一直喝的是水,这次喝的是酒。 这时,杨洄附耳道:“那个姑娘我会帮你查清楚她的出身,咱们先回去。” 李清明白姐夫知道了他的心思,再望了那道身影一眼,恋恋不舍地跟着驸马杨洄走回了正殿。 (本章完) 第13章 胡旋舞和琵琶曲 驸马杨洄拉着寿王李清回到了正殿大堂,看到的依然是,大堂内一副主宾尽欢的景象。 他们二人一路对着左右两边的客人拱手客气行礼,一边朝着坐在大堂正中的武惠妃走去。 两人在武惠妃面前站定,刚要弯腰拱手行礼。 就听到:“一家人,不用这么拘礼。” 李清和杨洄听到母亲(岳母)的话,就收起下压的身子,躬身站着听武惠妃说话。 武惠妃也没什么可说,就让二人在她身旁的坐席坐下。 李清刚想走过去坐下,忽然腹下一股水意上涌,瞬间刺激地头脑清醒。他连忙向母亲告了个罪,匆匆地向后殿走去。 看见李清走向了后殿,驸马杨洄蹭的一下子走到武惠妃面前。刚想拿起酒喝的武惠妃,惊得差点把手中的酒洒了。 她刚想低声呵斥杨洄的冒失,就听到了杨洄的告罪:“母妃莫怪,小婿有些醉了,没控制好步调。” 武惠妃刚刚皱起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她刚想教训杨洄,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礼仪。就听到杨洄讲:“母妃,我有话对您说,是关于清弟的。” 武惠妃一听到是有关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寿王的,就想听听是什么事情。她抬手示意杨洄靠近些说话。 杨洄走近几步,不敢靠的太近,怕冒犯岳母大人。他就把刚才敬酒的时候,李清的姿态,对武惠妃详细讲了一遍。 “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么?”听完后,武惠妃问道。 杨洄小心回应道:“现在还不清楚,小婿稍后去询问打听一下她的家世。” 武惠妃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就示意杨洄先坐下。 李清回来也没有现什么异样,坐在坐席上,呆呆地想着方才见过的那个绝美的姑娘,眼睛不自觉露出痴迷的眼神。 武惠妃席间多次注意自己的儿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杨洄说的不差,她不禁也对那个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殿一侧,杨玉环所在的回廊。 “玉环,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衬。”杨玄珪对着杨玉环说道。 “二叔,您说。”杨玉环心里有些疑惑,叔父有什么事情用得着自己帮衬。 “今天公主大婚,晚上还有夜宴和歌舞,可是公主府弹琵琶的乐师出了意外,公主府的人找到我,希望我去帮衬一下,可是我头有些不适,大概喝的太多了,所以我想你替代我去帮衬一下。”杨玄珪的语气带有略微的无力,他知道侄女的琵琶弹得很好,完全可以胜任乐师琵琶的弹奏。他也想借此机会,让玉环在世家大族面前露露脸,以此来给侄女找一个如意郎君,不负兄长的重托。 杨玉环也没多想,只以为叔父身体不适,让她去代他弹琵琶。这也是在大唐,大唐民风热情开放,胸襟开阔,男女大防没宋明时的那么严苛。所以,杨玉环也没觉得叔父让她去在众人面前弹琵琶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华灯高挂,明月高悬。 公主驸马府晚上的客人少了很多,不过,留下来的宾客都是在洛阳城中属于上一层的人士。 正殿大堂,夜宴的客人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看着正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整个场面就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每个人都看着歌舞,如痴如醉。 武惠妃坐在上,身边坐着儿子寿王和女儿咸宜公主及驸马杨洄。她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同他们说话交流,品评着歌舞。 寿王心不在焉地陪着母亲说话,嘴里的佳肴也食不甘味,眼睛无神地看着上身穿着窄袖衫襦,下身着曳地长裙,足登弓履,梳着双环望仙髻的舞姬翩翩起舞。舞姬姿态美不胜收,他却没有心思看,脑海里依然停留着那道芊美身影,久久不能忘怀。 忽然,月寒一声如殿磬,骤弹曲破音繁并,杨玉环右手五指快拨转琴弦,双手如梦如幻,激烈明快的琵琶声起。 一队十几个舞娘鱼贯而出,一个身穿金黄色的西域胡裙刚出场,就先原地转了几圈,胡裙下摆旋转如伞盖,纤细的腰身带动着腰部的褶裙旋转,整个人姿态姣丽蛊媚,让即使见惯了环肥燕瘦的贵人们也忍不住喊了声‘好’。 其余的舞娘也都穿着淡银色胡裙,围绕着旋转的舞娘,翩翩起舞,整个画面,美不胜收。 琵琶声伴随着打击乐,节拍更加奔放欢快,身穿金黄色胡裙的舞娘随着节拍,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旋转蹬踏,身如飘雪飞舞。 听到周围人的喝彩,舞娘连续多个旋转,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给人一种‘回风乱舞当空霰’的视觉感受。 舞娘的舞技惊人,舞蹈美轮美奂。 看着舞娘的胡旋舞,杨玉环好胜心起,竖抱着琵琶,五指拨、转、拢、捏,节奏变得更加奔腾明快,舞娘随着节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琵琶声高伏低起,激烈欢快,让人的情绪一会儿登顶高山,一会儿又跌落谷底。起伏不定,让众人的心不由得沉浸在她的琵琶声中。 ‘铮’的一声,琵琶声骤停,人们提起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这一曲琵琶,听得大家心情跌宕起伏,如痴如醉。大家不由鼓起了掌,掌声雷动。 “好”,武惠妃也是个弹琵琶的高手,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她一听就知道弹琵琶的人技艺高,一般人所不能及。 她刚想看看是谁弹的琵琶,人群中已经自然分开,露出了还抱着琵琶的杨玉环。 杨玉环上身身穿白色窄袖衫襦,下身着曳地长裙,足踩高头履。起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脸上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唇色朱樱一点,眉如弯月,眸球乌灵闪亮,体态柔美,如月宫仙子,一颦一笑,百媚丛生。 杨玉环没想到自己一出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效果。圆润的脸蛋微晕红潮如线,犹如桃腮红,两颊笑涡如霞光荡漾,让人更加得痴迷。 寿王李清激动地不能自已,喃喃自语着:“是她,是她……” 即使是女人的武惠妃,也不由地为杨玉环喝了一声彩“好标致的美人啊!” 旁边的驸马杨洄早见识过了杨玉环的美,不怎么惊奇。他凑近武惠妃耳边道:“清弟看到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武惠妃瞥了儿子一眼,现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眉头轻轻皱起,有些不悦。 “此女的家世查清楚了么?” “小婿已然查清楚了,他是曾经梨园席乐师杨玄珪的侄女,父亲是原蜀州司户杨玄琰,已经去世了。” “杨玄珪,杨玄琰……那曾经担任过蜀州刺史,后来担任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的杨汪是他们什么人?”武惠妃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正是他们的祖父。” “还是隋朝宗室之后,家世还可以,倒是配得上清儿。”武惠妃思虑了一会儿说道。 “等明天,你把杨玄珪叫到府上,我亲自和他谈一谈,尽快促成清儿和此女的婚事。”武惠妃接着又对着杨洄吩咐道。 她也是不得已,看着儿子这副德行,不如他所愿,估计他就要颓废一段时间了。 她不能让儿子放任自流,他对儿子有着殷切的期望,希望儿子将来荣登大位。为此,她不惜已经开始对付当朝太子。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她不能让儿子分心。 杨玉环盈盈走来,丰姿尽展。 武惠妃看着眼前的人儿,直接夸言道:“真是个绝色美人儿啊!难怪男人们都对你魂不守舍。”语气中带着调侃。 杨玉环一听,马上羞红了脸,扭捏着有些不知所措。 “叫什么名字?” “杨玉环” 武惠妃重复着:“玉环,玉环”,“好名字”“人好,名也好。” 念叨了一会儿,武惠妃又问道:“多大了?” “十六了” 武惠妃点点头,大声说道:“赏赐杨玉环金钗一对,金簪一直,蜀锦十匹。” 杨玉环听到武惠妃给自己赏赐,顿时喜不自禁,没想到还能获得这么多赏赐,想着回去把东西分给月儿一些,月儿一定很高兴。 她定了定神,向武惠妃行礼谢赏。 武惠妃和她说了两句话,打听了一下她的生活,就让她回去了。 杨玉环步履轻盈地走了回去,还不忘向月儿炫耀一番,两人高兴的在一起打闹着。 她还不知道,她的这一次琵琶弹奏,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她更不知道,就是从此次夜宴开始,一切都变了…… (本章完) 第14章 三个小伙伴 时间转眼过了三年,扬州城南观音山,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粗布短打,看着有十来岁的少年,拿着把柴刀正在奋力不停地砍树,成人手臂粗的树,没两三下,树就倒了。 少年正是七岁的颜天佑。 三年的时间,当初稚子的颜天佑,已经长成少年模样。七岁大的他,身高已经赶上普通十来岁的少年。由于长时间的习武锻炼,让他的皮肤有点黑。整个人看上去精壮有力,气质不凡。 他把砍倒的树去掉树干,再把剩下的树枝砍成一条条,用一根草绳绑成一捆,右手一拎,七八十斤的柴火就背上了后背,没有吃力,步履沉稳地下山准备回家。 三年长时间的练武,还有不间断的药浴,让他的力气增长了好几倍。站桩站了两年,两年的苦功没有白费,让他的下盘格外稳固。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已经不站桩了,先练一个时辰崔叔传授的刀法和半个时辰的箭术,下午就来距离崔家村不远的山里打猎砍柴。 看着日头快要下山了,知道时候不早了,颜天佑加快脚步向着山外的小路走去。他打猎砍柴都在观音山的外围地域,还不敢深入山里腹心。崔叔曾经深入山里,见过不少老虎,野狼,大野猪样的凶禽猛兽。现在的他还对付不了它们,他想着再过几年一定去看看。 太阳快要完全落山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村口,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沿着熟悉的小路向着家的方向慢慢走着,遇见了不少乡亲,他都微笑礼貌问好。 “天佑又去砍柴了”“小天佑,来我家吃饭啊”“天佑真是个好小子”…… 一路上,相熟的乡亲都热情的对他打招呼,他都热情地一一回应。 崔家村好多乡亲,都知道李家娘子家的小天佑是个好小子。一是他生下来就没了父亲(李清婉对外说辞),觉得他挺可怜。二是颜天佑很乖很懂事,从不惹事瞎捣蛋。 自从他前些日子上山打猎砍柴,谁家要是不方便缺柴火,他都无偿提供。要是猎到兔子或者野鸡等小动物,他也经常低价卖给他们。所以,这很好地博得大家的喜爱。村里的人,整天拿他当榜样,教训家里调皮捣蛋的孩子。 一开始,有的孩子对于家长的话还有些不乐意,对颜天佑有些愤恨。自从颜天佑有一次,以一挑六个十来岁的孩子,大家才对他心服口服,觉得他好厉害。从此,颜天佑就成了孩子王,不练武的时候,也和他们一起游水,捕鸟,捉鱼,钓鳝鱼…… “佑哥儿,回来了。”冷不丁儿从路旁的树上跳下个孩子,颜天佑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半点惊讶。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着实被对方吓了一跳。不过后来,眼前的小子几乎每天都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来一次,是个人都不会再惊讶了。 眼前的小子看着有十来岁,黑黑胖胖的大圆脸,朴实可爱。他叫崔定一,和刘波以及胡飞三个人平日里和颜天佑最为亲近。他们三个人就是颜天佑以一挑六中的三个,自从那一次后,他们三个人仿佛跟屁虫似的整天缠着颜天佑。本来他们想跟着颜天佑一起去打猎的,只不过各自家里怕他们出事没有同意。 后来,他们见颜天佑早上练武,也都早起跟着他练武。刚开始,颜天佑觉得他们就是玩玩,过两天,等新鲜劲儿一过,感受到练武的苦,就会放弃。没想到,他们竟然坚持了下来。或许是想以后打架像颜天佑一样厉害,也或许是互相攀比竞争不想落后他人。总之,都坚持了下来。 崔叔见他们三个小家伙还挺坚韧,就开始悉心教导他们一起练武,反正教一个和教四个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他们都十来岁了,练武自然是越早越好,他们没有颜天佑的天赋,只能看以后各自的造化了。 三个人中,眼前这个小黑胖子,现在是小黑壮了,就数他最努力,硬是把胖胖的肚子练没了,脸虽然还有些胖,但他整个人变得精神壮实了好多。他的母亲胖婶还特意为此感谢了颜天佑,说她家小子跟着颜天佑玩都变好了许多,再也不调皮捣蛋了,她轻松了很多。 他也没白练,或许因为他天生力大,练起武来事半功倍。一把大刀,挥得虎虎生风,威力惊人。经常可以看到他拿着把柴刀,在自己家院子里,三两下把柴劈成碎块,可把他母亲胖婶给乐坏了。他没想到,孩子练武还能帮他干活。 练武比较耗力气和精力,营养得跟的上。他们三个人虽然家里不穷,可要是天天吃到肉,那也是不可能的。 颜天佑家里自从李清婉赚到那三百两银子后,靠着平常的织绣和李清婉花费数年才创造的独门秘技——双面锦,他们家算得上中富之家,再加上颜天佑和崔相平打猎到的猎物,他们家每天都可以吃到很多肉食。尐説φ呅蛧 “一会儿,你叫刘波和阿飞来我家吃饭。我又套着了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说着,还不忘抖抖柴火上绑着的兔子和野鸡。野鸡也给了个面子,扑腾扑腾闹腾着。而兔子似乎已经挣脱得累了,趴在柴火上一动不动, “好嘞,我马上叫他们过来,又可以吃到清姨烧的炖兔子肉了!”他高兴地跑开了,边跑还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刚开始叫他们三个来吃饭,还不好意思来。后来,实在经受不住吃肉的诱惑,巴巴地就来了,何况他们的佑哥这么厉害,经常猎到各种小动物。他们的家里大人不太好意思,再加上他们家里田地不多,就经常一起帮崔相平侍弄李家的地。要不是他们,李家的滩涂地早被雨季暴涨的河水冲走了。因此,几家的关系亲近,大事小事都互相帮忙。 他抬脚走向了家门,刚进门,就看见灶房里冒着烟正在做饭。听到门口的动静,小玉从灶房走出来。 “小佑,回来了。”小玉慈爱地说道。 她和崔相平成亲七年,还没有个孩子,郎中说是体内虚寒太重,需要火性十足的百年灵药方能治愈。崔相平为此,几次三番深入山里,差点丧命也不可得。李清婉也委托王老五高价收购,只是灵药本身就少,何况百年的火性的灵药,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因为没有孩子,崔相平两口子就把颜天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更是关怀备至。 颜天佑知道这一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替他们找到灵药。 “嗯,小玉婶,崔叔还没回来?”院子里没看见崔相平,颜天佑猜道。 “还没有,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崔相平扛着锄头走了进来。 “崔叔,回来了。”颜天佑笑着说道。 崔相平点点头,没有说话。把锄头放好,回来看见还在扑腾的野鸡,才说道:“今天他们三个过来吃饭吧?” 颜天佑点点头,把野鸡和野兔从柴火上解下来,然后把柴火放在柴房放好。 回过身,他就看到崔叔已经开始收拾野鸡,崔叔对着野鸡脖子一刀下去,鲜血狂喷,没一会,野鸡就没了动静。 颜天佑顺手拿起只兔子,走到一边,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匕,干净利落把兔子剥皮,去除内脏。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转身再拿起另一只,同样利落地收拾好。把它们交给小玉婶,他自己去后院露天洗个澡。 清凉的水浇在身上,水流流过人鱼线般健美身躯,颜天佑顿时感觉到一阵舒爽。利落地洗干净,擦干身子,走回堂屋,就看到母亲端坐在胡椅上,正静静地看书。 他轻声走过去,想穿过堂屋先去灶房看看。还没等他走出门口,就听到一声“天佑”。他只好扭头转身,走到母亲身前,恭敬叫道:“母亲”。 他不知道母亲什么出身,身上总有股神秘的气质。而且,母亲十分知礼,从小教导他各种礼节。他十分佩服这个他叫母亲的女人,大智大勇,果断,精明过人,一个人就撑起了这个家。母亲教会了很多东西,他誓要更加努力,将来出人头地,不负她良苦用心地栽培自己。 “这几天都读些什么书?可有所得?” 李清婉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小妖孽,从小就很有主见,读书聪慧,常常举一反三。她就放任他自由学习,只是时不时考教一下。她想着,等孩子十岁大的时候,给他找一个学问大儒,让孩子系统学习一些学问。毕竟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教他太多。 “读到《左传》的《曹刿论战》篇了,曹刿在长勺之战中帮助鲁庄公以弱胜强击退齐军,原由是他在战时活用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原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说明了在战争中如何正确运用战略防御规则的重要性。只有“取信于民”,实行“敌疲我攻”的战略,选择反攻和追击的有利时机,才能以小敌大,以弱胜强。” 听着儿子的讲解,李清婉轻轻点头,看来孩子没有为了练武而荒废了学业。她刚想继续勉励儿子一番,就听到崔小黑胖咋咋唬唬的声音,只好留着下次再说,挥手让他出去玩吧,还叮嘱不要走远,饭快做好了。 他刚出堂屋的门,就看见三个人等在院中,正和崔叔说着说。 他们见颜天佑出来了,一股脑儿凑过来,“佑哥,佑哥”地叫着。 他示意三人出门,四个人就出了院门。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颜天佑停下来,看着三人。开口道:“你们刀法练得如何了?” 崔小黑胖大步向前,转身对着其余两人,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一个人打他们两个不成问题。” 另外两人一听,刚想作,大声反驳。又想到确实是两个人打不过崔小黑胖,脚下的步子不由停住了。只得一脸嫉恨得看着得意的小黑胖,真想朝他大饼脸上踹一脚。 三人中,崔小黑胖力大无比,学武进境神,非其他两人可比。刘波灵活机灵,机智过人。而胡飞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却是个有天赋的人,心思缜密,极爱兵法战策,他家的书都被他快翻烂了。看着他们三人,他想起了‘义社十兄弟’的事,他相信,只要对三人好好培养,将来带着他们,自己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他下决心,努力为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自由学习展,把他们打造成可用之才。 “小佑,吃饭了”小玉婶的声音传来。 一听到吃饭的声音,三人的眼睛都绿了,不等颜天佑说话,‘蹭’的一下,三人争先恐后地向着大门跑去。 颜天佑无奈地摇摇头,慢悠悠地朝家门走去。门口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本章完) 第15章 敏儿 前些日子,崔家村又来了新的一家人,传言还是个官宦人家。 他们住的地方,原来是崔家村一个财主的,有三进院落,还有一个花园。不知道财主家犯了什么罪,在七八个月以前,一群捕快衙役闯进财主家,抄了他的家,带走了他的全部家眷仆役,大门上还重重贴了加盖有官府大印的封条。 当时颜天佑几个也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看着衙役把一个个木箱搬上马车,不知道木箱里是什么东西。看着马车的车轮都陷进了土里,颜天佑还心说不会都是金银珠宝吧。 直到几个衙役抱着一个大佛像、金轮、卐字符、宝瓶……有些见识的人已然知晓,财主家这是卷进了邪教组织了呀。 唐武德四年(621年)六月二十一日。太史令傅奕从维护封建统治的立场出,向唐高祖李渊上了一份“废省佛僧表”的奏章,内称:“胡佛邪教,退还天竺。凡是沙门,放归桑梓。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秃长揖国家。” 当时的唐高祖李渊并没有采纳傅奕废除佛教的倡议,也没有把佛教视为邪教。 直到当今陛下李隆基继位以后,他看到寺院僧尼泛滥,浮华侈糜,耗蠹天下钱财。为朝廷财政大计,遂颁布了旨意,勒令全国两万多僧尼强行还俗。还颁布法令,取缔那些打着佛教旗号的“左道惑众”“邪教”,从那以后,官府开始重点关注和严厉打击那些邪教组织,任何人一旦涉及邪教,一概都绝不轻饶,着重惩治。 对于那些邪教组织,在颜天佑看来,就是一群会些旁门左道、微末伎俩之术,利用百姓的愚昧无知和善良,以此敛财,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从古代到后世现代,多少人因为它们邪教,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对于他们,在颜天佑看来,就是灭绝,就算是丁点苗头都不要让它给冒出来。 至于新来的一家人,颜天佑没有太多的关注。不过,听母亲说,新来的一家的男主人,是新调来扬州的司户参军。颜天佑听了也没当回事,反正这都与他无关。 扬州六月一天的下午,天气有些闷热,颜天佑一如即往地离开家,准备前往观音山去打猎。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灰色粗布短打,腿上扎着绑腿,腰上系着一圈麻绳,背上背着一壶箭羽和一张黑漆漆的一石强弓,整个人看起来精武有力,英武俊郎。 他沿着以往的路线不急不慢地走着,倏的,后脑突兀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摸着被砸的地方,扭过身来就看到,硕大一颗龙眼静静地躺在地上。再抬头望去,他才现旁边的院子里一棵树上结满了圆咕隆咚的龙眼,白溜溜的一片,相当惹眼。 他无奈地笑了笑,以为是熟了的龙眼自然脱落,自己碰巧路过,还不幸被砸了。笑着摇摇头,心想着,今天还没有开始打猎,就中了个头彩,但愿今天好运,能多打两只兔子。 整了整背后的弓箭,刚转过身,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嗖’的一声,他忙往右一闪,尽管他躲的够快了,却还是被砸到了左肩。 扭头看去,不出他所料,一颗龙眼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着。他迅抬头,只见墙头上一个梳着三角髻的小脑袋一闪而逝。 他慢慢走到围墙边,贴着墙耳朵竖立着,仔细一听,果然隐约听到了墙的另一边传来的微微的偷笑声,那声音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颜天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邪的微笑。如果熟悉他的人看到了他这个样子,就知道,颜天佑又要整人了。 颜天佑悄悄地走到路边,右手轻轻拿起一个硬土块儿。转身走了几步,右腿后撤蹬直,右手抡了一个圈,土块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嗵的一下砸在树冠上,应声而碎,树上的龙眼就像下雨般,哗啦啦地开始往下掉。 墙边‘哎呦哎呦’的叫声接连响起,一个六七岁、长着鹅蛋脸的小女孩从墙头冒出来,边喊叫还不忘伸手拨开砸向她的龙眼,模样狼狈。 颜天佑没心没肺地大笑着,觉得逗一个小女孩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墙上的女孩咬着牙一脸愤恨地看着下面的那个让她出丑的家伙。看见笑得开心的颜天佑,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到颜天佑还笑个不停,她踩着梯子腾腾上去两三节,探出整个身子,小肉手一扔,几颗龙眼就砸向了颜天佑。 颜天佑轻轻一躲,龙眼就从他身边飞了过去。他躲过去后,还不忘给女孩做了个鬼脸,笑得一塌糊涂。 女孩瞧见他搞怪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怒,顺手抄起小半块砖头就往下面扔。可是,由于她的力气太小,砖头还没飞出围墙两米,就掉在了地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因为砖头挺沉重的,连带着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翻出了墙外。她吓得哇哇大叫着,心里说这次可要摔坏了,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颜天佑在她身子向外倾斜的时候,就意识到出事了,立马向着墙边奔去,像一头愤怒爆的猎豹,风一般的度。 女孩本来想着自己要摔死了,没想到,两只有力的胳膊接住了自己。她可以感觉到,尽管有胳膊的支撑,她的身子还是快的向下猛的坠落了一下,最后才慢慢停稳。 她的大脑来不及思考,呆呆地被颜天佑抱在怀里,愣愣地看着颜天佑的侧脸。 还是颜天佑先反应过来,把女孩轻轻放在地上,让她站好。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刚放下女孩,女孩蹲在地上哇的大哭起来。 颜天佑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太会哄女孩,只能手足无措地愣愣地围绕女孩走来走去。 女孩哭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地小了许多,直到最后微微哽咽着。又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颜天佑说:“谢谢哥哥救了我,敏儿淘气了,向你致歉。” 女孩长着鹅蛋脸,脸上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很可爱。 颜天佑看着女孩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人不禁产生怜爱之意。 他温和地说道:“你没事就好,你怎么一个人爬梯子,家里大人怎么没看着点?” 女孩楚楚可怜地说道:“我爹爹和娘亲都不让我出去玩,在家里太无趣了,我就偷偷跑出来玩。”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准备掉下来。 颜天佑有些无话可说了,人家父母亲不让自家孩子出来,可能是孩子太小,怕孩子出意外。他也不能对人家大人说三道四,因此,他只是默默地站着不说话。 看到颜天佑无动于衷,楞楞地站在她身边,也不知道慰藉自己一番。敏儿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涌出,在她圆润光滑的脸上流淌着。 颜天佑在后世就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开心,他站在女孩慌手慌脚,无奈地说着:“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我怎么样都随你。” 女孩前一刻还在哭着,现在立马就止住了泪水,破涕为笑,开心地说道:“那哥哥以后带我一起玩好不好?” 颜天佑心想,女人的脸和变脸师似的,真是说变就变。没想到,她这么小,就已经学会了这一招。看来,不管到什么时候,女人的三个大招(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极其管用的。 他看着她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已经隐隐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模样,再加上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好,如果以后可以,我会带着你一起玩。”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先过了眼前这关,他真的无法忍受女孩子哭。 女孩见他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加灿烂,笑得如一轮圆月,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状,天真烂漫可爱,让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哥哥,我叫沈嘉敏,小名叫敏儿,爹爹和娘亲都叫我敏儿,哥哥叫什么名字?” 女孩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一个女孩的闺名是不能随意告诉他人的。而颜天佑来自后世,尽管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七年多,可是因为生活的圈子太小,也不清楚女孩的避讳。 “我叫颜天佑,‘颜’是不辞颜色的颜” 女孩知道救了自己的哥哥的名字,心里很高兴,一脸天真的说:“那我以后叫你佑哥哥,好不好?” 颜天佑微微颔表示自己同意了。 女孩的笑意就又多了几分,开心地蹦蹦跳跳。 颜天佑看了看日头,从他出家门到现在估计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时候不早了,他想着先把女孩送回去,自己再去山里打猎。估计要少打一会儿猎了,他得在日落之前回家,他不想母亲为他担心。 走到女孩家的大门口,他才现她们家原来是新搬来的那一家,方才在围墙那边他也没留意。本以为不会与这家人产生关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关系。 正要走向大门去叫门,就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和车轴转动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驶到两人的面前停住,拉车的驽马还打了个喷嚏,鼻子呼呼地冒气。 马夫从车上拿出木凳摆好,扶着一个身穿浅绿色官服,腰间系着银腰带的男子下了马车。 男子正是新任扬州刺史府衙下司户参军沈仲元,他看起来有二十三四岁,这个年纪官居从七品下的司户参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看到沈仲元下了马车,旁边的敏儿欢快地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着‘爹爹’。 沈仲元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女儿,脸上出现了疑惑和惊愕之色。好在他为官数年,脸上的表情很快转变成古井不波的样子。伸出双手,抱住冲到自己怀里的女儿。 声音温和地问道:“敏儿,怎么从家里出来了?” 沈嘉敏脸色变了变,最后有些惊恐地说:“我看到院子里那棵树上的龙眼熟了,就爬上梯子去摘,不小心翻出了墙头,幸好佑哥哥救了我。”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开始哗哗的掉下来。 颜天佑看着女孩演戏,心里说明明是你调皮捣蛋才翻出来的。他不得不佩服女孩的演技,说哭就哭,哭起来如急风骤雨一般。 沈仲元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一下女儿偷偷跑出来差点出了意外的事情。可是,看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只得作罢。心里想着,还是把女儿看得太紧了,女儿又是个好玩的性子,即使此次不出意外,迟早会出的。看来得想个法子,让女儿不要再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至于女儿说的‘佑哥哥’,应该就是面前得男孩了吧。这个男孩不一般啊,看着不过十来岁,身上却有股独特的气质,沉稳中带着文雅,再加上他一身武人装扮,稳重中又带有英武、威猛,看来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哪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汝姓甚名谁,何家子弟?” 颜天佑心里腹诽子弟,咱能不能正常交流,说话文绉绉的。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话,还有些不太适应。 颜天佑从小深受母亲礼仪教化,他向前一步,抱拳弯腰拱手行礼后,才恭敬回答道:“小子颜天佑,家慈李氏,家住村东头。” 看着颜天佑的施礼,果然如他所想,家教渊博懂礼知礼。 沈仲元颔,一边搂着女儿,一边看着颜天佑说道:“还没有报答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来家里坐坐,今晚我设宴好好款待你。” “不叨扰您了,我还有事要做,改日再登门拜访。”他还心想着完成今天的任务锻炼。 沈仲元看着他不像作伪,他轻轻地摩挲着女儿头上的三角髻,对着颜天佑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日后多来家里走动走动”最后又添加了一句,“今年多大了?” “小子现年七岁” “七岁?”沈仲元看着与寻常十来岁孩子面向无异的颜天佑,不由低语着,有些惊奇,没想到竟然和敏儿年岁不差多少。 颜天佑不等他再问,就向他抱拳告辞离去。沈仲元则嘱咐他这两天一定要来他的府上,让他略备酒席,以示谢意。而敏儿更是泪眼婆娑地一再说着,让他一定要来。他都一一颔,表示会去。 他转身大步朝着村外走去,下午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佑哥哥!” 他回过头来,远远对着敏儿一笑,右手挥动,潇洒地离去。 沈仲元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英武少年渐渐远去,若有所思,最后心中突然萌出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 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少年的脚步却不复往日的沉重,由此足见,少年的轻松和愉悦。想着下午经历的一幕,他不由喃喃自语着:“敏儿,敏儿……” (本章完) 第16章 拜访沈府 傍晚的时候,颜天佑背着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回到了崔家村。 他到山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的狩猎时间,在以往的地方转了好久也没见根鸡毛。他果断往山里更深处走了走,才射到两只在草垛里扑腾的山鸡。回来的路上,查看了十几处以往埋的套儿,幸运的是还有一只刚被套住没多久的灰兔子,他过去的时候,兔子还在不停地挣脱铁丝,腿上血淋淋的。 回到家里,颜天佑详细地对母亲讲述了今天下午生的事情,顺便说了沈仲元的邀请。 李清婉思虑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去,明天就去,先送拜帖,下午再携带礼品上门。” 颜天佑虽然猜不透母亲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道理。母亲力让他去拜访沈府,理所当然有她的缘由。听母亲的话,自然不会有事。 第二天一大早,五更天的时候,颜天佑自然苏醒。拿起重金打造的朴刀,走到院子里,准备开始每日的锻炼刀法。他没有一开始就练刀,而是先做了几个动作,舒展了一下筋骨。等到身体活动开了,才提起朴刀练起了刀法。 崔叔的这套刀法,大开大合,尤其适合力大的武夫驾驭。招式简洁明了,却是直接的杀人之术,威力无双。一把朴刀在颜天佑的手中,被挥舞地虎虎生风,破空声如龙吟虎啸。他一个转身,右手中朴刀空中一个横扫,威势如横扫千军。再一个跳跃,在空中两手握刀,凌厉地重重下劈,气势磅礴如猛虎下山。 整个练武的过程,如同一场精彩的表演,美妙非凡。 他现在已经不再泡药浴了,因为现在泡澡对他来说,已然没有多大的作用。崔叔说,要想第二次掘身体的潜能来提高自己的力量,他现在也没办法。 他们崔家的这份初步筑基的方子,还是他父亲年轻当兵时意外得到的。虽然不是什么绝好的筑基配方,但也来之不易,很珍贵的。要知道,像这种配方,都是每个家族秘密保存的不传之密,外人一般不会知晓,也轻易不会示人。即使是他们自己家的子弟,也会谨慎传授,并会慎重嘱托保密来防止泄漏。 崔叔能把配方拿出来为颜天佑筑基,一是因为手里的配方比较普通,不是什么绝世秘籍。二来,他身受李清婉大恩,给了他安稳的生活,为了报恩他才会倾力栽培颜天佑。 唐代的普通百姓一般每天只食用两顿饭,而富有的百姓以及贵族官员都是吃一日三餐的。颜天佑他们家虽不算什么大富之家,吃三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用完了早饭,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到自己设计打造的书桌旁,拿起本孙子兵法静静地看了起来。他看书不像别人,除了读,还在书上写写画画。精要和疑惑的地方,着重勾勒标记出来。还会写一些心得笔记,把自己的理解写到纸上,重复不断地翻阅。 母亲在晌午巳时的时候,差崔叔拿着亲手写的拜帖送到了沈府,并说明了下午申时准时到访。 母亲特意让颜天佑换了一身蓝色锦缎儒衫,弄得颜天佑好不得劲儿。平日里,他都穿精炼短打,骤然穿着儒衫,还不太习惯。 带着礼物,颜天佑走出家门,施施然走向了沈家宅邸。 在这一路上,凡是见到与往日形象大不同的颜天佑的百姓,都会由衷地赞叹:“天佑今日穿的真俊朗”“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颜天佑则心里腹诽着“俊朗个球,俊俏个屁”,才几岁的小孩能看出个什么样子,他估计或许是形象大变,容易引人瞩目。 走到沈府大门前,轻叩门上的拉环,耳边就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声音传出好远。 大概等了几十个呼吸,门被打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庞,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衣头花白的老叟。 老叟年纪看起来都有五六十岁,看开门的动作和走路的姿势,身体还算硬朗。 “是李家公子否?” “正是,小子颜天佑,见过老爷爷。”颜天佑客气地说道。 “公子请进,老爷夫人和小姐已然等候多时了。” 跟着老叟,颜天佑第一次走进这栋三进宅院。随意地观赏着院子,建筑秉承唐朝建筑的风格,严整开朗,庄重大方,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 走到第二进院子,顺着回廊走向大堂。看见沈仲元竟然在大堂门口迎候,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他也没想到沈仲元会迎接自己,他们身份、年纪都不对等,沈仲元没必要屈尊等待自己。 在快要到沈仲元身前的时候,颜天佑先行一步越过老叟,对着沈仲元郑重行礼。 “不必拘礼”,安然受了颜天佑一礼,沈仲元才摆手说道。说着,当先一步走进大堂,颜天佑把礼物交给老叟,紧随其步进入了大堂。 刚进入大堂,门口的两尊铜塑身就映入了眼帘,一只是仙鹤,另一个竟然是头像犀牛的动物造型。大堂正中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不知道哪里地方的山水。环顾四周,房间陈设简洁,干净,不奢华却又有一股文雅之 气。 在他打量房间的同时,沈仲元的目光也在他的身上审视着。 今天的颜天佑,身穿蓝色圆领宽袍长袖,长裙及脚后跟,腰束革带,足蹬软皮靴。长身而立,气度俨然不凡。还夹杂着素雅和英武之气,独特的魅力气质,完全一个文武双全的浊世家公子的模样。 沈仲元微微颔微笑,今天看到了颜天佑的另一面,心想看来那位李家娘子不简单啊。他今天让人查颜天佑家的事,没想到,除了知道他们家来自sd历城,家里李清婉做主,其他的一概没有。至于颜天佑的父亲,只记载了有疾而终,名字却没有。 “我没料到,你来拜访的如此之快。” 颜天佑知道跟混迹官场的人不能随便耍心机,于是,实话实说道:“是我把事情告知了家母,家母做主,让我尽早拜见大人。” “不用如此客气,喊我一声世叔可好?”沈仲元神态亲切,平易近人。 “乐意之至。”既然对方这么说,颜天佑自然是顺杆往上爬,套好关系对他们家来说,也算是好事。 “昨日之事,多亏有你,对此,我再次表示谢意。” “碰巧而已,世叔不必多谢。” 沈仲元看他不过一个七岁小童,说话如此得体和行事有张有度,不简单啊。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将来必会有所成就,出人头地不是难事。 看到沈仲元不言语了,他坐着也挺无趣。只能没话找话,“世叔,敏儿呢?” “在后院她娘亲那里,应该快出来了。” 颜天佑点点头,继续老老实实坐在下。他也不敢乱看胡瞅,怕让人觉得自己家教不好。 “平日里可读书?” “略读过一些书”颜天佑回答道。 “那现在都读些什么书?” “现在读《左传》和《孙子兵法》” 沈仲元不禁有些惊讶,这小童竟然已经读《左传》和《孙子兵法》。要知道,这可是有了一定基础的人才开始读的书。《孙子兵法》他都没怎么读,他喜文不喜武,对于兵法战策不太喜欢。 “那可有所得?” “小子只是略微潜读,没深究其里,无甚所得。”颜天佑不想别人知道他的事,只能撒了个谎。他面无愧色地说着,还装作一副惭愧的模样。 沈仲元觉得也是,要是七岁小童都能够读懂《左传》和《孙子兵法》。那么,好多没读懂的人,是否就要惭愧要死了。在他心里,认为小童就是胡读一番。他不会认为眼前的小童是个妖孽,只是单纯地以为,就是相对其它孩子而言,有些不凡而已。 他内心里并没有把眼前的小童当回事,在大堂门口迎候他,不过是感谢他对女儿的救命之恩,还有礼数使然。至于心里真正重视颜天佑,现在是几无可能的。 “佑哥哥!”敏儿惊喜的叫声传入耳中,也打断了沈仲元的念想。 “敏儿妹妹”,颜天佑笑容真挚地言语。 一个秀丽端庄的女人一手牵着敏儿的手从大堂右侧的帷幔后走了出来。敏儿一见到颜天佑,松开母亲的手,边跑边喊地冲向了颜天佑。 颜天佑怕她摔倒,赶紧站起来张开双臂,敏儿砰的一下就撞在他的怀里。 顿时敏儿清亮悦耳动听的笑声就充满了大堂。 虽然她的举止有失礼仪,但是敏儿的父母亲看到女儿如此开心,也就无奈地摇头笑笑。 看到时辰不早了,沈仲元大喊一声传膳。大堂后面就走出了两个侍女开始摆放膳食,颜天佑面前的矮长方桌一会就摆满了三荤四素一汤,菜肴丰盛,还有一壶黄梨酒。黄梨酒,颜天佑倒是喝过,不醉人,甜甜的。好多的孩子都喜欢喝,只是其价格不菲。 “世叔,我先敬您一杯。”说着就一饮而尽。 颜天佑没有先动箸,而是先举起酒杯先敬主人一杯。看到沈仲元动箸,他才开始品尝饭食。菜肴偏清淡,即使荤菜也没太多油水。除了鱼炖煮的很好吃,其它菜肴都味道一般。 食不言,寝不语。凡是读书人,都会严于律己,很少吃饭时说话。 沈仲元也是这样的人,除了与颜天佑互相敬酒,基本不说话交流。 饭后,侍女们撤去剩下的菜肴,又端上了煮茶。 沈仲元高坐正堂,颜天佑坐在左下,敏儿和她母亲坐在他的对面。 这时,敏儿的母亲开口了:“天佑,敏儿贪玩,差点出事,在此,多谢你的相救之恩。” 颜天佑忙站起来说伯母您客气。 敏儿的母亲手轻轻下摆,示意他不用拘礼,让他坐下。 “爹爹,娘亲,敏儿在家里太无趣了,我想出去玩。我以后跟着佑哥哥一起玩,好不好?”敏儿忽然插言道。 沈仲元其实早就想过这个事情,他也怕女儿再偷跑出意外。听到女儿的话,不禁心里一动。颜天佑这个小童,倒是个可靠的人,女儿和他一起在村里玩倒是不要紧。至于男女关系,更不要紧了,他们都才是六七岁的小童。 他思忖着说道。“这事情倒是可以允许,不过,只能在村子里,不能走出崔家村。”看到夫人想要说什么,他抬手示意她先不要反驳。敏儿的母亲是个贤惠的女人,既然夫君如此说了,她也不多说什么。 敏儿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后又被父母亲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乖乖地坐下。她圆润的小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都掩不住。 看到如此情况,颜天佑再一次站起来抱拳道:“天佑在,定护得敏儿周全,也承诺不让她出村外。” 看到女儿的笑容和听到颜天佑的承诺,他满意地抚摸着并不长的胡须,轻轻颔。不过,他还是会让家里的仆役,先跟着去看两天情况。 他们家现在就一个女儿,夫妻俩真是把敏儿疼在了骨子里。他们想要女儿快乐的生活,但又怕她受伤害,总是患得患失。这一次,能让女儿如此开心,只要不出意外,就任由女儿了。 颜天佑饭吃了,茶也喝了。看着时辰不早了,不想母亲担心,简单和敏儿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去。 在他走的时候,敏儿还一直喊着,让他明天就来找她玩,还嘱咐一定要来。得到他的再三保证才结束放他回家。 踏着月光,颜天佑走出了沈府大门。 (本章完) 第17章 胡飞 “佑哥,请教一个问题。”胡飞拿着本孙子兵法走到颜天佑的面前。 颜天佑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黑黑的少年,脸上呈现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黑黑的少年正是他三个铁杆儿之一的胡飞。胡飞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是他们四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他的父亲是个铁匠,靠帮人打一些农具、菜刀、斧头为生,靠着这门手艺,足够他养家糊口,保证他们家吃饱穿暖不愁。 从胡飞十岁大开始,他就开始时常帮他的父亲打铁,主要是做一些打下手的活。由于常在打铁的环境中,脸上显得黑黑瘦瘦的。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却是精壮有力,皮肤泛着黑亮的光泽。 由于颜天佑和他们三人要好,他从崔小黑胖和刘波那里知道了关于胡飞的事情。 胡飞原先也不是这么不爱说话的,在他的身上生了一些变故,他才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有一次,他父亲要进城给一家富户送他们家订的铁器。胡飞因为想进城看看,就跟着父亲一起驾着毛驴车进了扬州城。到了富户家门口,胡飞的父亲跟随富户家的管事把铁器搬进了后院,让胡飞等在外边看着驴车。 胡飞没进过几次城里,每次来城里都很是激动和兴奋。在他坐在驴车上等待父亲出来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的嘻戏喧闹声,这引起了胡飞的注意。带着好奇心,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几十步然后转向另一条巷子,就看见四五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兴高采烈地玩‘抢窝’,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 抢窝需要毛球,毛球是用动物毛缠成的球,外面用皮革包裹,可以踢或打着玩儿。窝是洞,把毛球打进去的洞。谁以最少的次数用弯头棍把毛球先打进洞里,谁就赢了。这种游戏是打马球的副产品,打马球,也称“打球”或“击鞠”,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在大唐很盛行。但打马球需要较大的场地和经过调教的马匹,运动也很激烈,常有折马伤人的事儿生,显然不适合儿童游戏。而不骑马,在地上挖个洞当球门,两个人拿球杆就可以玩起来,更适合不善骑乘的妇女和儿童们玩耍。这在大唐被称为“步打”或“白打” 胡飞平日里在崔家村也和小伙伴儿们这个游戏,而且他还是个中高手,准头十分精准,一打一个准儿。 五个少年中,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手持弯头长棍,长棍类似后世的高尔夫球杆,他一边摆着打球的姿势,还边大声嚷嚷着都闪开点。其他几个少年乖乖分成两拨儿,都大气不敢喘地注视着少年打球。 少年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球洞,注视了好久,球棍倏的一摆,毛球就咕噜咕噜滚了出去,朝着球洞的方向滚去,刚开始的时候,球滚动的轨迹是直直地朝着球洞滚动,可是没过多久,由于摩擦阻力的原因以及不太平整的地面,球偏离了轨道,最后与球洞擦肩而过。 锦衣少年神情变得有些气恼起来,大声咒骂着,有些不高兴,似乎觉得,球他都瞄准了,为什么没进去。他嚷嚷着重新来过,再次提棍对准球洞,砰的一声,球极飞了起来,这一回偏离了球洞好远。看到又没进去,又接连打了三杆儿,竟然一个也没有进去。最后,少年气恼地把球棍一扔,扔给身边的少年,有些不愤道:“李小三,你来!” 他身边的少年都是他家几个管家或是管事的孩子,因为年岁与少爷相近,家里大人让他们陪着自家少爷玩耍,还嘱咐一定要顺着少爷来。 李小三拿起球棍,对着毛球瞄准球洞。他玩抢窝算是把好手,能十中七八。他知道要想把球打进球洞,准头和力度都很重要,准头不说,力度太大太小都不行,得适度。 他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的人,父母亲又多次叮嘱,知道父亲让他陪少爷玩耍是为了他将来的前程。看到自家少爷好几次没进去,他稍微使力小了一点,或许力气真是太小了,球竟然停到球洞口,差一点就进了。看到球没进,李小三轻舒了口气,把球棍递给了身边的少年。 其他的几个少年一一接过球棍,砰砰砰几下,在有意放水之下,竟然一个都没进去。不是擦着球洞过去,就是球太慢偏离了轨道,甚至有一个直接被打得高高飞起,差点打进院墙里。 锦衣少年看到大家伙都没能打进,心情稍微平复了许多,不再那么气恼了。 胡飞在一旁看了好久,看得直摇头。他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不知道其他几个少年不打进是为了讨好少年。出于少年心性,为了出一把风头,他大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能让我打一杆么?”胡飞直接问道。 看到有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陌生少年要打毛球,最后那个握球棍的少年也没多想,直接把球棍递了过来。 胡飞双手握住球棍,两腿自然分开站立,身体下压微躬,对准球,他扭过头又看了一眼球洞,手臂一甩,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矼的一声,应声进洞。 看到胡飞干净利落地进洞,动作潇洒,周围的几个少年不由地鼓掌喝彩。其中有一个人还把一个球又放在胡飞面前,还是刚才的姿势,球干净利落地进洞。看到如此漂亮的进球,少年们的喝彩声比方才更加热烈了。接连几杆,胡飞杆杆进洞,四个少年在旁边忘乎所以,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 锦衣少年看到胡飞接连不断地进球,心情又变得不好了起来。尤其看到胡飞一身粗布麻衣,身上也不怎么干净整洁,知道胡飞是乡下进城的下里巴人,这让他很是不爽快。 听着少年们忘乎所以的喧闹声,而他几乎被人遗忘般冷落在一边,嫉妒心作祟,怒火从心头涌起,他大步跑到胡飞面前,一把夺过了球棍。 突然看到这一幕,其他四个少年才有些醒悟过来,知道他们冷落了自家少爷。毕竟和少爷玩了不短的时间,他们了解少年的性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怕少爷迁怒于他们。 只见锦衣少年满脸愤怒,手里的球棍朝着胡飞狠狠挥去,还大声咆哮着:“哪里来的乡下土胚子,狗一样的玩意儿,谁让你碰我的球棍的?” 胡飞看到球棍朝着自己打来,左手下意识抬起抓住球棍杆儿,球棍就被牢牢地抓在他手里,一动不动。他又听到锦衣少年还在咒骂着自己,怒从心起,紧握球棍的手重重地一摆,手一松,锦衣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由地向后倒去。 锦衣少年没想到对方还手,身子慟的一下摔倒在地,脱手的球棍砰的一下敲在他的额头上,顿时,一个大包就冒出头,疼得他开始大喊大叫。 胡飞看到这样的情况,立马就慌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其他四个少年围着锦衣少年慌乱地忙活。 “少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户家的管家带着两个仆役以及李管事和胡飞的爹胡铁匠过来了这边。 胡铁匠也是刚结算完银钱陪着李管事走出来,为了让他们家以后多定他打的铁器,他还给了李管事五十个大钱的回扣。 刚出门就遇到了李家的大管家带着两个仆役走过来,胡铁匠刚要弯腰行礼,耳边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而大管家神色一变,就匆匆地朝叫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李管事紧随其后。胡铁匠本来计划走的,可看见自家的孩子不在驴车边,又听到少年惨叫声,来不及多想,就随在他们身后走着。 胡铁匠刚走过巷子口,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捂着头大喊大叫的少年,而自己的儿子愣愣地站在一旁。 李管事越众而出,走到李小三身边,直接询问生的事情。李小三倒也实在,没说什么瞎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锦衣少年看到自家的管家过来,也不顾自己的头痛,直接叫嚣道:“通叔,那个乡下的土胚伤了我,给我打死他!” 管家李通眉头紧锁,看着少爷的伤,知道这事情必须依着少爷来,不然,老爷知道后肯定会怪罪自己。而且,打的是乡下人,没什么背景,只要不出人命,不怕惹出什么事,更何况他打了李家的少爷。 李管家直接吩咐道:“少爷的话,没听到么?打,给我打这个小子。” 胡铁匠听着要打自己的儿子,忙上前啪的就给了胡飞一巴掌,转过身来,对着管家李通说道:“大管家,他是小人的儿子,他没怎么读过书,不懂礼数,冲撞了少爷,您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管家李通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胡铁匠他是知道的,家里的铁物事儿基本上都是他打造的。他转过头看着自家的少爷,看少爷的意思。 锦衣少年看到管家没听他的话动手,顿时怒了,自己一个世家少爷被一个乡巴佬的儿子打了,竟然还想要自己放过他。他恶狠狠地咆哮道:“都拿本少爷的话当耳旁风么?给我打!” 管家看到如此,瞅了后面一眼并点头,两个仆役中的一个立马走出来离开,不一会儿,就拿着根鞭子走了过来,朝着胡飞的背就开始打。 胡飞知道自己惹祸了,也不敢跑,只能咬着牙受着。可是,到底是个少年人,没被打几下,就开始啊啊的叫起来,声音听着就知道惨痛无比。 胡铁匠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也不敢拦着不让打。他知道,一旦他拦着,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儿子会受更多的苦头。他只能不断哀求着管家,不断哀求着锦衣少爷,可锦衣少爷却不为所动。 看到儿子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还在不停地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他一下眼泪就出来了,对着锦衣少爷就跪倒,头砰砰地磕在地上,不一会儿,血就流出来了,满头是血。他边磕头边求少爷饶了自家孩子。 看到如此这般,李管事想站出来说些什么,看了看少爷的样子却又撤回了脚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胡铁匠还在不停地磕头,而胡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叫了,目光紧盯着满头是血却还在磕头的父亲,嘴唇都被牙咬破了。在他年幼的心里,第一次认识到身世地位的差别。第一次见到平日里顶天立地的父亲像狗一样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这都给少年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锦衣少年看到跪在自己面前满头是血的男人,心里有些害怕,报复的心一下消去了大半,默默地带着几个少年离去了。 胡铁匠没有意识到少年的离去,还在不停的磕头。 李管事看到少爷走了,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缓缓点头,抬手制止住仆役的鞭打,而李管事忙上前扶住胡铁匠。 管家说了不咸不淡的几句安慰话,就带头离开了。李管事轻拍了一下胡铁匠的肩部,把胡铁匠给他的五十钱又塞回了胡铁匠的怀里。 胡铁匠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儿子身边,没有说什么,扶着儿子走向自家的驴车。 胡铁匠小心地驾着驴车,一路沉默着往家赶去。 胡飞趴在驴车上,看着高门大户的李家建筑越来越远,咬着牙,眼中露出极其憎恨的凶厉目光,喃喃自语:李家,土胚狗…… (本章完) 尛說Φ紋網 第18章 兄弟 自从那一次扬州之行以后,胡飞就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跟父亲去过扬州城。 颜天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胡飞,轻轻吐了一口气,问道:“哪一处不明白?”尐説φ呅蛧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胡飞顿了顿,又说道:“前面‘兵者,诡道也’我明白了,后面的就不太懂了。” 颜天佑没多言,直接开始讲解这一句的意思和内涵。 “这句的意思是:有能力而装做没有能力,实际上要攻打而装做不攻打,欲攻打近处却装做攻打远处,攻打远处却装做攻打近处。” “它核心的意思就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不让你的敌人明白你的意图,而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胡飞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点点头。 胡飞有一点好,就是他读书非常专注认真。虽然他蒙学比较晚,但他很刻苦,很用心。不像有的人,明明有着别人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却对读书不用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胡家世辈都是土里刨食的贫农,还没有真正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所以,看到胡飞能跟着颜天佑一起读书,胡铁匠和胡飞的娘真是把颜天佑他们一家人奉若神明。颜天佑他们家但凡有事,胡铁匠真是比谁都勤快地跑前跑后,李清婉不依他都不行。久而久之,李清婉只能听之任之,时不时地拿一匹布给他们家送去。也因为如此,和颜天佑他们家关系亲近的人,不像一般乡下人穿着麻布衣,都穿着粗布衣。 “佑哥儿,我听明白了。”说完,胡飞坐下来就准备继续往下读。 “小飞…”颜天佑欲言又止道。 “怎么了,佑哥?”胡飞的身子顿住了,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们坐下来说两句话,”颜天佑拍了拍胡飞,示意他坐下。 闻言,胡飞又坐了下来。 颜天佑拉过他让崔叔做的靠背椅,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胡飞。 胡飞被颜天佑看得心慌,不知道佑哥怎么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了,佑…哥” 颜天佑微微一笑,看着胡飞认真地说道:“我们俩也算是兄弟之交,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胡飞看着颜天佑的表情不像玩闹的样子,他坐直身子,看着颜天佑说道:“佑哥,你说。” 颜天佑抿了抿嘴,才说道:“读书最好循序渐进,你如此方法读书,会不得书中要领的,也领会不到什么东西。” “我不太喜欢经史子集,只对兵法战策感兴趣。”语气带着执拗,似乎有些不太服气佑哥这么说自己。 颜天佑看到胡飞皱起的眉头,知道话说的有些重,他只能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咱们是兄弟,我不会害你,听我的,既然你不喜欢经史子集,那就只把论语从头到尾好好过一遍,行么?” 胡飞看到佑哥儿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答应,再说他们几个一贯信奉佑哥儿,佑哥儿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颜天佑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胡飞一根筋到底,死活不干。 “阿飞,你也知道,我们家搬来没几年,是外来户。而我从小长大,也没几个朋友伙伴,现在就你们三个朋友兄弟。”颜天佑语重心长的说着,眼眉不自然收缩,眼睛里酝酿着水花,显然动了感情。 胡飞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颜天佑的情景,他们几个还想欺负颜天佑,结果没想到的是,五六个打一个,竟然被颜天佑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三个与颜天佑算是不打不相识,由此结下深厚的友情,也间接导致了他们三个人生活的改变,他们三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胡飞的心里充满了对颜天佑的感激。他看着颜天佑郑重地说道:“在没遇到佑哥以前,我们几个混小子,整天胡闹没个正形儿。遇到你,我们的生活才有了改变,跟着你一起读书,一起练武,还能经常吃到肉,这些在以前是我们不敢想的。” 说道这里,他似乎有些动情,顿了顿,又说道:“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知道,你佑哥儿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爹娘也说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跟着你,肯定会有出息。这些我都明白,我过誓,这一辈子就跟着你了。只要你不弃我,我必生死相依。”语气坚定,向颜天佑郑重允诺道。 颜天佑没想到自己在胡飞心里的位置如此之重,不禁为之动容,花了好一阵功夫,他才让激潮澎湃的心情平复下来。 颜天佑舒缓了一下心情,才对着胡飞说道:“阿飞,你去扬州那次的事情我听说了。” 胡飞一听此事就要站起来,颜天佑忙用手把他按在胡凳上,继续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看到胡飞平静下来,他慢慢重新坐下,看着胡飞的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此事对你打击很大,现在心里依然还有些疙瘩,那么,我现在问你,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胡飞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咬着牙道:“他是大家少爷,我是乡下土胚,我能如何?心里想什么又有何用?”语气不愤,却透露着无可奈何的心酸。 “你们身份现在是天壤之别,难道永远都是天壤之别么?你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凌驾他们家之上么?”颜天佑语气凌厉地说道,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胡飞反驳道:“我怎么没想过,要不然我这么努力练武学兵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从军入伍,夺取功名!”说得脸都变得有些狰狞了,看出来他很激动。 “功名只在马上取,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走了,你的父母双亲怎么办,他们可是只有你一个孩子,难道你想让他们整日为你担忧,日日为你祷告么?” 胡飞想到父母亲,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颜天佑继续道:“还有,即使没有这些,你以为在军中出人头地那么容易么!你,一没有背景靠山,二没有出众武力,三没有雄韬武略,到何时才能从小兵做到将军,这些,你思虑过没有?” 胡飞被问得哑口无言,傻愣愣地注视着前方,双目放空无光。嘴里喃喃着:“是啊,我该怎么办?……” 颜天佑双手放在胡飞肩上,摇晃了几下,两只眼睛紧紧注视着胡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该如何做,那就听我的,以后先学大学,孟子和论语,在学习兵法战策。我会给我们找个先生来教授我们读书,到时你好好学。我们先完备自身,以图将来他用。” 说这句话的时候,颜天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似乎他知道些什么,目光如电,闪烁着自信的光辉。 听着颜天佑的话,似乎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胡飞信心百倍,他知道佑哥是个有打算的人,佑哥儿要做什么,他跟着就是。 颜天佑目光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似在自语,又似乎在对胡飞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胡飞听懂了,心想:佑哥儿,真是好大的志向。不管如何,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即使失败,也无怨无悔。 “佑哥儿,我来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静谧深沉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崔小黑胖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颜天佑和胡飞忙走出屋子,就看到小黑胖子手里提着两只大老鳖,正兴高采烈地对着小玉姨讲述着他怎么钓到的老鳖。 两只老鳖圆如满月,体态比一般的鳖大好大一圈,四肢自然垂落,头被线提溜着,奄奄一息,或许在感叹头缩不回去了,再也当不了缩头老鳖了。 颜天佑自从出生以来,还没有吃过甲鱼,猛然看见,用一句话衬托他此时的心情,那就是:甚是想念啊! 看见颜天佑开心的样子,小黑胖更高兴了,不亏他连家都没回,一钓到直接就给颜天佑送过来了。 颜天佑忽然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家好像没人会杀老鳖啊。 小黑胖一听他的问题,直接把老鳖往颜天佑手里一送,一溜烟儿就跑掉了,颜天佑当时就有些傻眼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小黑胖就拉着他爹进来了。 小黑胖他爹崔富贵一进来,二话没说,直接提起老鳖,拿出他杀猪的尖刀,蹭蹭蹭,就开始收拾老鳖。 颜天佑他们几个围在一旁,看崔老爹怎么杀老鳖。只见,崔老爹先将老鳖翻过来,抓住其脖子,右手拿着尖刀一刀一刀把老鳖的颈部割断,并沿着裙边割开,掏出内脏,再把杀过的老鳖放在不烫的热水中,用刷子把老鳖身上的一层薄膜弄掉,然后再用冷水洗干净,割掉里面的肥油扔掉(脂肪有腥味),再把老鳖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面盆里。一柱香的功夫,两只老鳖就弄好了。 当晚,颜天佑他们一家带着小黑胖子三人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清炖老鳖汤。颜天佑胃口很好,还多吃了碗米饭。 (本章完) 第19章 切磋 “佑哥,咱们今个儿去抓鱼,好不好?” 颜天佑一套刀法练下来,刚要洗把脸,崔小黑胖的大饼脸就凑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了想,好久没去钓过鱼了,前几天的老鳖确实很美味,今天去碰碰运气,没准还能钓到一只。 “好,一会儿去抓鱼。阿飞和刘波儿忙活什么呐?他们俩去不?”颜天佑自然没忘记其他两个好兄弟,对着崔定一随口问道。 “我方才喊过他俩了,飞哥儿在帮胡老爹打铁,二郎(刘波是家里老二,他还有一个大哥)正忙活着割稻子。” 颜天佑不禁有些好笑,感情是别人没空搭理小黑胖,他才过来找的自己。别人忙得要死,崔胖子却闲的蛋疼。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家的稻子收割完了?我怎么没见你收过稻子?” 小黑胖子嘿嘿一笑,嬉皮笑脸地说道:“佑哥,我家那几亩耕地还不够我阿翁(爷爷)侍弄的,早弄完了。再说,我家的地不多,也不靠它吃饭。” 颜天佑心想,也对,崔定一他家里是杀猪的,家里养了十几头大肥猪。靠着杀猪在城里卖猪肉,家里算是小富之家,生活过得蛮滋润,没必要干靠天吃饭的活计。他们家里又只有小黑胖一个男孩子,家里人都宠着他,要不然小黑胖子怎么会长得如此肥硕。 早就知道小黑胖子的无耻,颜天佑也不足为奇。看到小黑胖悠闲地坐在他平时练武的木桩上,还挺起裤子,不时揉搓着他的大粗腿,颜天佑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照着黑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却被黑胖子一个驴打滚给躲了过去。 “佑哥,没踢着,没踢着,哈哈…”黑胖子继续耍宝道。 颜天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邪邪地笑道:“黑胖,接我一招。”说着,一个直拳迎着小黑胖子的面颊而去,拳头破空,声如烈马呼啸。 黑胖子见佑哥要考教自己,不敢轻视,右腿右移一步,身体成弓形。来不及多想,颜天佑的拳头已经到他的眼前,他赶紧身子微微一侧,躲开颜天佑拳头的锋芒。 颜天佑对于黑胖子的躲开并不惊讶,一招不见效,立马换招,身子在移动中诡异一扭,和黑胖子的身子斜对着,身子在扭的同时右腿提起,一个鞭腿扫向黑胖子大腿上半部,又急又快。 黑胖子刚侧过身子躲过那一拳头,就看到颜天佑身体竟然在移动的过程中邪异地转到他这一面,和他斜对相对。同时,颜天佑的右腿已横扫而至,他知道这回躲不过去了,只得右腿弯曲,以他的膝盖对颜天佑的右腿。 ‘砰’的一声,两人的腿重重撞在一起,一个闷哼,两人各退了数步。两人的腿都有些不自然,只要注意看,就可以看到两人的腿都在不自然地微微颤抖。小說中文網 感受到右腿小腿传来的麻痛,颜天佑也不禁为黑胖子的力量之大而感到惊讶。他大吼一声:“再来!”旋风般冲了过去,仿佛如猛虎入山林,霸气外漏。 两人就开始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一时半会,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你一招,我一招,看得被俩人的大动静惊动地走出来的小玉和李清婉眼花缭乱。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两人又对了一拳后分开,相距数步距离的两人都有些累,汗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颜天佑觉得时候到了,他对着崔小黑胖大声说道:“接我最后一招。”刚说完,他两腿就向着黑胖奔去,同时右手握拳,直冲黑胖的面门。 崔小黑胖没想到颜天佑故技重施,又来这一招,忙身子侧移躲开。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颜天佑从他身边冲过去后,直接来了一个转身飞踢。他来不及反应,双臂交叉,硬抗了一腿,‘砰’的一下,他被重重甩到了地上,摔了好大一个屁股蹲儿。 幸好黑胖子皮糙肉厚,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没事人一样地就站了起来。 “还是佑哥厉害,我还以为能和你打平了,结果没想到,前面你是让我的。”崔小黑胖有些气馁地说着,话音里透露出明显的不甘心。 颜天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靠着崔小黑胖说道:“黑胖,你的力量差不多已然赶上我了,只不过身体的灵活性不及我,假以时日,定能过我,不用灰心”。 听到佑哥儿这么说,黑胖子的心里才好受了一点,誓以后要更加努力练武,争取早日打败佑哥儿。 “你们两个去洗洗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已经在这儿了,颜天佑连忙走过去:“娘,是不是吵到您了?” “娘没事,娘很高兴,去洗洗吧。” 颜天佑摸了摸后脑勺,没太听懂母亲的意思,只得先去洗洗身上的灰尘。 李清婉看着颜天佑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的佑儿长大了……” “小玉姨,家里的鱼篓搁哪了?”颜天佑的声音从灶房里传过来。 正在陪着李清婉说话的小玉忙回过头,喊道:“我把鱼篓放后院屋檐下了,我给你去拿。” 从小玉手中接过鱼篓,他就和黑胖子向外走去。还顺手把崔相平平时练枪用的长枪给拿上了,他今天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在河水比较钱的地方叉鱼,顺便还能锻炼一下眼力和准头。 走出家门,他们并没有直接向着村外走,而是向着黑胖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黑胖家大门,就看到一个三十许的妇人正在晾洗衣服。 妇人听到推门的声音,一抬头正好看到黑胖推门进来,“死黑胖,你爹这么忙,也不知道帮……”黑胖他娘正要对黑胖开始大骂,正好看到颜天佑从黑胖背后走了进来,要说的话不由地咽了回去。 “佑哥儿来了,快进来,吃早食了么?”妇人热情地说道。 “婶娘,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吃点,我给你去拿。”不等颜天佑答应,黑胖他娘说着就走进了灶房。一会儿就拿着个大碗走了出来,碗里郝然是两个夹了肉的胡饼,肉炖的烂烂的,让人看起来就非常得有食欲。 颜天佑也不再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黑胖子在一旁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尽管他经常可以吃到夹肉的胡饼,但他是个吃货,看到自己喜欢的肉饼,馋得也是不要不要的。可是,夹肉的胡饼是娘亲招待佑哥儿的,他不能失了礼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颜天佑吃得那叫一个香。 颜天佑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大口嚼着肉饼,越吃感觉越香。现在的肉不是后世里养的饲料猪的肉,猪是吃猪草和高粱等杂粮长大的。而且杂粮还没有经过化肥的催肥,而是人工化肥滋养生长。吃它们长大的猪,肉吃起来尤其的香。 没一会儿,一个大肉饼就被颜天佑囫囵吞枣般吃下了肚子。他故意拿起剩下的一个,放到嘴边,准备张开嘴大吃。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看着旁边的黑胖子,黑胖明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颜天佑手上的肉饼。 颜天佑不再逗他,直接把肉饼递给了黑胖。黑胖子接过肉饼并没有立即开吃,他先看了一眼他娘,看到娘亲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他才大口吃了起来。 黑胖他娘看到颜天佑给了黑胖一个,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许多。不过,她嘴上还是说着:“佑哥儿,给黑胖干啥,早上他又不是没吃,我再给你拿一个去。” 颜天佑忙站在黑胖他娘面前拦住她,笑着说道:“婶娘,我真的吃饱了,我在家也吃过不少早食了。” 黑胖他娘看他的样子不像作伪客套,这才作罢,没有再往屋里走。 黑胖子三两口就把一个大胡饼吃完了,对着站在一旁的他娘说道:“娘,我和佑哥儿要去抓鱼,我们回来是来拿鱼网的。” 他娘一听,立马让他去拿,不要让颜天佑等太久。 黑胖转身去到后院,一会拿着一个不大的鱼网就过来了。他们两个又做了一些鱼饵食,全副武装地离开了黑胖家,向着村外河边走去。 (本章完) 第20章 田野的回忆 崔家村外,颜天佑和黑胖子沿着小河边寻找着垂钓的地点。 “黑胖,上回你在哪儿钓的老鳖?咱们就去那吧。” 黑胖子苦着脸说道:“佑哥儿,老鳖是不会等在那让你钓的,那次是凑巧罢了。” 颜天佑对这些东西还真不知道,他以为从哪钓起的,哪的老鳖就一定多。心里不禁感叹道,经验主义害死人吶。 “那我们去哪?” 黑胖子答道:“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儿的鱼多,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钓一条大鱼。” 听到黑胖子说的话,他也不再言语。果然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到了黑胖说的地方。 颜天佑一看这个地方,就知道黑胖子说的不差。崔家村边的小河,大部分的河段一般只有十几步的宽度,而眼前的一截儿却有二三十步宽。水面上长满了黑黝黝的水草,在河中央地带丛生一片,仿佛一个水中小岛一般。而且,这里的水流也比较平缓,怪不得黑胖说这里的鱼多呐。 放下鱼竿和长枪,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一边,抱起一块五六十斤的石头,‘咚’地一下扔在河岸边的地上。拿起自己的青竹鱼竿,解开缠在上面的鱼线,一个马步前抛,带着鱼饵的鱼钩就钻进了水里。 他觉得一时半会儿鱼也上不了钩,就把鱼竿插在地上,向着黑胖走去。 距离颜天佑钓鱼不到百步的上游,黑胖手持鱼网的绳静静地看着水面。他挑选的地方是个葫芦口,上游的水正好流进这片如葫芦身般的水域。 颜天佑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黑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的,他看到离他脚面不远的水里的水草摇摆不定,定睛一看,只看到黑黑的一条小鱼迅地游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波。 他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方才那两棵水草边的石头动了一下,他用右手擦了擦眼睛再一看,却现还是两个黑黑的石头,怎么看也不像其它的东西。不过,他还是习惯性拿起长枪捅了捅其中一块石头,僵硬的触感通过长枪杆传到手里,让他确定那就是石头,方才可能是眼花了。他不甘心地在水草周围搅了搅,看看下面还有没有鱼。 “佑哥儿,你干嘛呐?水都搅浑了,我的鱼估计都跑了。”黑胖不满地说着,一边还不忘拉着手中的网。 “忘记了,忘记了……”颜天佑打了个哈哈,走过去帮黑胖拉网。 注定他不会看到的是,在他走开的时候,两块黑石头中距离岸边稍远的那一块,突然开始动了起来,慢慢地游走了,郝然是一只颜天佑梦寐以求的大老鳖。 鱼网拉上来,让人高兴的是里面竟然有一条斤半多重的鲫鱼,剩下的还有一些虾子和两条小鱼。小鱼他们没要,直接扔水里放生,鲫鱼和虾子放在了鱼篓里,把鱼篓套在固定在水里的木桩上,浸泡在水中。 等黑胖重新下了网,他看着这儿也用不着他,就向自己钓鱼的地方走去。在路过方才的地方,他下意识一瞥,竟然现两块石头少了一块,再揉了揉眼睛,果真是少了一块。 他意识到了他错过了什么,不禁懊悔不已,恼恨自己怎么就没捅一下另一块石头。要是能现是老鳖,就是跳水下去也要把老鳖抓上来。带着不痛快回到了鱼竿所在位置。看到鱼漂上浮了好多,拉回鱼线,果然鱼钩上的鱼饵已经没了,不知道是被吃了还是脱落了。 颜天佑轻拍了拍后脑勺,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重新抛钩的时候,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给打断了。 “佑哥哥,佑哥哥!” 颜天佑一扭头,就看见敏儿在百步开外,对着他大喊大叫,还不时跳着向他挥手。 自从上次去过沈府之后,敏儿也来找过颜天佑几次,还认识了黑胖他们三个人。在颜天佑去山里不在的时候,黑胖他们三人经常陪她玩,逗她开心。或是因为颜天佑的缘故,他们非常喜欢这个机灵古怪可爱的小妹妹,什么都依着她。 或许跑得急了些,敏儿的小脸红彤彤的。她俏生生地站在颜天佑面前,拉着颜天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佑哥哥,你让我一番好找,累死我了快。” 颜天佑捏了捏她的肉嘟嘟的小脸蛋,敏儿不爽地躲开了他的魔手。颜天佑有些好笑道:“你爹娘不是不让你出村么?怎么出来了,不怕你爹以后不让你出门?” 敏儿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啦,沈东哥跟着呐。” 颜天佑这才想起刚才小丫头身后的跟屁虫沈东,视线越过小丫头,沈东这家伙正蹲着在看黑胖网的鱼虾。 沈东是沈家的家生子,今年十五岁,平日里在府里打杂。自从沈仲元同意敏儿出府玩耍,敏儿她娘让他跟着敏儿,护着敏儿的周全。 “佑哥哥,教我钓鱼好不好?”敏儿的话让颜天佑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好”,面对敏儿,无论她要干什么,他总是舍不得拒绝。至于缘由,或许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敏儿哭泣的样子那么像一个女孩;也或许是他在敏儿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女孩的影子…… 看着敏儿,他总是会想起在后世高三的那个昏黄的下午,一个女孩满眼含泪,泪水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滴答滴答,滴在桌子的样子。那个女孩,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身边不远处有一个男孩,默默地看着她啜泣,看着她哭鼻子。可那个女孩一定不知道的是,她那晶莹的泪珠的滴答声,颗颗滴在那个男孩的心里。她伤心哭泣,男孩也在陪着她难过。 他记得,第一次给女孩匿名短信,第一次给女孩打电话却又挂断,第一次加女孩扣扣装陌生人聊天,第一次和女孩在食堂碰巧一起吃饭…… 或许他的太多第一次让那个女孩产生了错觉,女孩开始频频将目光放在男孩的身上。 她看着男孩和别的女生亲密,看着男生碎黑衣帅帅的样子,看着情敌离开的样子,看着男孩在操场挥汗奔跑的样子…… 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开始频频‘偶然’地出现在男孩的世界里。 不经意间碰撞了男孩的身体,不经意间和男孩坐上了同一辆公交车,不经意间手指划过男孩的视线,不经意间路过男孩家的楼下,不经意间买了本来是闺蜜帮男孩买的下午茶…… 这么多的不经意,终于让迟钝的男孩感觉到了。男孩第一次拷问自己的心,才现,不知不觉间,女孩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不幸的是,时间却有些晚了。紧张的高三冲垮了一切的坚固堡垒。男孩觉得他不能再打搅女孩了,为了女孩,也为了他自己。 他故意对她冷漠,故意对她视而不见,故意装作误打了她,故意对她的照片吐槽,故意对她的肢体接触感觉不见,故意附和着同伴对她的玩笑…… 私下里,他却止不住的想念女孩。 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借橡皮的羞涩模样,想她对自己衣着品头论足的模样,想她安慰自己成绩的事,想她借自己漫画书的开心样子,想她上课现自己玩手机的不满,想她元旦联欢看着自己唱歌的表情,想她哭泣的样子…… 终于高考结束了,男孩觉得他表白的时机到了。他没想到的是,换来的却是最后一次的擦肩而过。 在往后的四五年里,男孩时常关注女孩的消息,女孩考入大学,女孩竞赛得奖,女孩当主持,女孩参加活动,女孩找了男朋友,女孩去各地旅游,女孩考研成功,女孩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女孩在距离他所在不到几公里的海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让两个对的人在对的地方遇见却做了错的选择。 就像星爷说的: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男孩不奢求一万年,他只要一辈子就够了! 可惜,永远没机会了。 (本章完) 第21章 钓鱼、刺鱼 颜天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敏儿,把小丫头的脸蛋瞧了个通红。 敏儿心里害羞,想着佑哥哥怎么能这样看人家,还时不时羞涩地看了颜天佑几眼。 她抬起白嫩嫩的小手,在颜天佑的眼前轻轻摇摆,却现她的佑哥哥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嘟起了可爱的小嘴,不满地使劲儿拉了拉颜天佑的胳膊。 敏儿的摇晃终于把颜天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到眼前可爱的小女孩还在不停地在他眼前摆动着白生生的小手,颜天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莫名的温暖,甚至让敏儿都觉得她的佑哥哥有些与往常不太一样了,感觉对她更加亲昵了许多。 “敏儿,我来教你钓鱼。” 颜天佑把鱼竿交到敏儿的小手中,敏儿稳稳地握住,还试着做了个甩钓的姿势。幸好竹竿做的鱼竿不是很重,要不然,颜天佑还真怕她提不起来。 敏儿甩了甩掉线,把钓钩拉到手中,转过头来看着颜天佑笑眯眯地说:“佑哥哥,我们快开始吧!”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 颜天佑道了一声好,就先拿过鱼竿给她认认真真做了个钓鱼甩鱼竿的示范,然后扭过头来看着敏儿:“看清楚了么?” 敏儿点点她可爱的小脑袋,表示她看明白了。 “你来试一试”,颜天佑随手把鱼竿递给敏儿。 敏儿接过鱼竿,慢慢走到河边站定,学着方才颜天佑的姿势,双腿分开,右腿稍稍后撤,手掌朝上的方式抓住鱼竿,一个利落的抛竿,没带鱼饵的鱼钩就射入了水中。 颜天佑看她的姿势还算基本标准,只是手腕用力的方式不太对,那样容易把手扭伤。他走过去抬起敏儿的小手看了看,果然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他也没多想,不由地揉了起来,嘴里还说着:“疼不疼?” 敏儿被颜天佑揉着手,小脸不知怎么地变得通红,听到颜天佑的问话,她连忙回答道:“不疼”。 嘴上说着不疼,她自己心里却在想着,娘亲好像叮嘱过她,女孩是不能让男孩随意接触身体的,只有将来的他的夫君才能碰她。那现在佑哥哥摸了她的手,还一直揉着,是不是以后,她就要嫁给佑哥哥了。想着想着,小脸蛋不由地更加红了。wWW.xszWω㈧.йêt 颜天佑看到敏儿的手上的印痕终于没了,正要给她重新讲解一下挥竿的要领,一抬头,就看见敏儿如映山红般的小脸,眼睛无神,愣愣地不知道什么呆。敏儿红扑扑的小脸,十分可爱,颜天佑不由地伸出魔爪,捏起肉嘟嘟的脸蛋。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轻微的疼痛,敏儿终于回过神来。看到颜天佑的魔爪还在捏着自己的脸,不由有些气急地挥手拨开魔爪,一脸气愤地看着颜天佑,嘴里说着:“佑哥哥,好讨厌,不知道不能随便捏人家女孩子的脸么?” 颜天佑不禁愣住了,看着敏儿有些气急的样子,心里想着,敏儿一向不是不在意自己摸她的脸么?今天怎么了,还生气了。自己以往不是没少碰她么?也没见她这样啊! 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的根源,源自于前些天,敏儿的娘亲对她说了一番话。小丫头很听娘亲的话,这才有了刚刚生的一幕。还有他确实不太注意男女之防,大唐再开放,毕竟不是后世现代。他来到大唐的这几年,没接触过什么女孩,自然带有后世的心态,觉得年纪还小,男女没什么可注意的。可他没想到的是,敏儿的母亲的作用,这注定了他的尴尬。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讪讪地笑道:“丫头是在生哥哥的气么?哥哥不捏你了好不好?” 看着小丫头不为所动,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幸好此时水面上飘来一只鞋子,他连忙转移话题,一副大惊小怪地说道:“那不是黑胖的鞋子么,怎么从水上漂过来了?” 一听颜天佑这么说,果然转移了敏儿的注意力。开始,她还以为颜天佑骗她,没想到一扭头,还真是黑胖子的鞋在水上漂着。也是黑胖的鞋子太明显了,黑布鞋脚后跟两侧绣了两只大大的‘鸭子’,一下就让人认出来了。 其实,这鞋是黑胖子他姐的练手之作,他姐刚开始跟黑胖娘学刺绣,便拿黑胖的鞋想给他绣个鸳鸯练练手,顺便笑话下黑胖子,谁让他把那么多的活都推到自己身上的。结果由于初学刺绣没什么经验,就给他绣成了鸭子。黑胖不在意这个,在同伴的哈哈大笑声中,照样穿着到处跑。和黑胖玩过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经常以此挑逗黑胖。 颜天佑转过身来,看向黑胖子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没人,连敏儿的跟屁虫沈东也不见了。再极目远望,可是由于那边高高的水草的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到黑胖子,颜天佑心里并没有着急,他是知道黑胖子水性的,不要说眼前小小的溪流,就是长江,黑胖也去得、游得,黑胖是天生的弄潮儿,就像水浒里的浪里白条张顺,在水中,犹如鱼得水,怎么也不会出事的。 不过,颜天佑心里也有些奇怪,黑胖子哪去了?还有沈东呢? 虽然不担心他们两个,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转过头对着敏儿说:“敏儿,咱们去看看他们两个家伙哪去了?” 敏儿正看着黑胖子的鞋,她想要把它捞上来,听到颜天佑的话,她点头说道:“可黑胖哥的鞋还在水里呐!”说着,她的小手还指着水面上的鞋子。 颜天佑嘿嘿一笑,转过身来,手中鱼竿一个抛竿,再往后一个扬竿,黑胖子的鞋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弧,鞋就被钩过来,被他稳稳接住。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潇洒自然,看得旁边的小丫头眼睛里直冒金星。 看着小丫头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颜天佑心里松了口气,对于如何哄女孩,他还真是一窍不通。 “还是佑哥哥厉害,噌的一下就把鞋钓过来了!”敏儿看着颜天佑手中的鞋,又蹦又跳,毫不掩饰地赞道。 “这没什么,你练一下,也能做到这个样子。” “真的么?佑哥哥一会儿一定要教给我。”小丫头高兴地说道。 对敏儿,颜天佑自然是无不答应,重重道了声“好”。接着,他又说到方才的事:“走,我们过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敏儿高兴的‘嗯’了一声,当先蹦跳着跑开了,她这个样子,让颜天佑的脑海里浮现了后世童话故事中的一个小姑娘——采蘑菇的小姑娘。对于敏儿的时怒时笑时哭,他真是搞不太明白,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提起长枪,无奈地向着敏儿的方向走去。 刚走过那片芦苇丛,沿着小路再向前走了一百多步,转了个弯儿,视野宽阔了起来,就看到敏儿在河边蹦蹦跳跳,正看着河水中静止的两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颜天佑不禁纳闷儿,这俩人干嘛呢?在水中像个雕塑似的。还没等他说出心里的疑问,就看到黑胖子慢慢弯下腰,双手在水中狠狠一捧,一条鱼就出现在了黑胖子的手中,那鱼儿还有些不安分,正奋力地想从黑胖的手中脱逃。 感觉到手中鱼的湿滑和力量,黑胖的两只大肥手更加扣紧了些,牢牢的抓住鱼儿,不让它有脱逃的机会。他慢慢走到岸边,一把把鱼扔进了鱼篓里。鱼篓里原有静止不动的鱼,被新来的伙伴一砸,开始蹦跳起来,却怎么也跳不出系在树干上的鱼篓。 敏儿兴奋地跑过来看黑胖抓的鱼,还不忘说着“黑胖哥哥真厉害”之类的话,站在一旁黑胖子听了,嘿嘿的傻笑不已。 觉得抓鱼挺有趣的,敏儿强势要求她也要下水。怕她受伤,本来坚持不让她下水的颜天佑,实在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同意了她下水的要求。不过,他特别嘱咐敏儿,在水中不要脱鞋,不要走的太快。 敏儿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夏日的水凉凉的,很舒服,敏儿不禁舒爽地叫了出来。 敏儿把自己的褶裤往上忭了忭,露出洁白的膝盖,慢慢地朝着河水中央走去。这里的河水很浅,水面还没漫过小丫头的小腿。 小丫头在河中央站定,低着个小脑袋专注地看着水面,没过多久,她忽然看到一条鱼从她的正前方游了过来,她的身子自然弯曲,两只小手微微开合成抱球状,看到鱼儿游到不足她一掌的地方,两只小手向前一扑,鱼儿就出现在她的手上。可还没等她高兴,鱼儿身子一甩,就又跳回了水中,逃之夭夭了。 敏儿被溅了一脸的水,到手的鱼儿又飞了,有些气恼地胡乱挥舞了下拳头。心里有些不服气,再一次弯下身子继续观察水里的动静。这一次过了好久,才有一条小鱼游了过来。敏儿的小手慢慢接近水面,一个猛插,双手合拢着离开水面,轻轻打开,却现,除了一捧水,哪有鱼的存在。敏儿原地转了一圈,丝毫没有现鱼儿的踪影。她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心想着不是感觉抓住了么,怎么没有呐! 不甘心的她又接连抓了几次,没有一次捉到,每次都与鱼儿失之交臂。心里气愤不已,脚一跺,溅起一朵朵水花,对着岸边看热闹的颜天佑嗔道:“佑哥哥,我没抓着,你帮我抓。” 闻言,颜天佑一撩裤腿,径直下了水。他先让敏儿离他远一点,手心朝上握紧长枪,回过头对着敏儿咧嘴笑道:“丫头,看我给你抓鱼。” 他回过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水面的状况,耳力目力全开,接收着一切有动静的信息。 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人在水面上看水中的鱼,鱼的位置并不是人眼中看到的位置,它的实际位置是在人眼中看到的位置的下方。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看上去应该是条草鱼的鱼从一块不小的石头后闪现出来,向着颜天佑的方向游了过来。 颜天佑慢慢躬身,手中长枪斜指,枪尖随着鱼儿慢慢移动,在鱼距离他不到五尺远的时候,他手中长枪狠狠一掷,气势磅礴,如蛟龙出海,鱼儿一下被长枪贯穿,眼见就没了生息。他长枪越过头顶一个横举,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天神下凡,那么威武不屈。一旁的敏儿眼里流光溢彩,嘴里大喊大叫,为她的佑哥哥欢呼喝彩。 颜天佑取下枪尖的鱼儿,扔给岸边一脸无动于衷的黑胖,让他收拾好。 此时的黑胖,心里却在腹诽着,佑哥好不要脸皮,明明有十足把握刺中,还故意摆姿势引得敏儿的欢呼,也不给我留个机会显摆显摆,两片大嘴唇噘得老高,显然对颜天佑很是不满。 而和黑胖在一起的沈东,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第一次见到颜天佑叉鱼,心里吃惊不已,感觉他好厉害。他也是叉过鱼的,知道这是个技巧活儿,讲究快狠准,一般的做不来。何况,他还没见过如此利落的一连串的动作,对颜天佑,真是佩服的没话说。 接下来,颜天佑又叉了几次,每次都是精准命中目标,从无失手。在此间过程,颜天佑心中也对目前的刺枪的力度和准头有了大略的把握。下定决心,以后还得继续努力练枪,毕竟它离大成还有一段距离。 敏儿看着颜天佑回回刺中,也想试试,颜天佑捉狎一笑,把长枪递给敏儿。敏儿倒是勉强能拿动,可却挥不动,小脸憋了一个通红。 在颜天佑的哈哈大笑中,敏儿把长枪还给了他。 颜天佑看着天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和其它人打了个招呼,招呼大家一起回家,中午吃鱼。 伴随着小丫头的叽叽喳喳声中,几个少年谈笑着往村里走。 一阵微风拂过,路边的芦苇轻轻摇摆,呲吡作响。 (本章完) 第22章 岌岌可危的太子 开元二十五年七月初一的夜晚,月朗星稀,天气有些燥热,长安太子府后院的一个亭子中,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正聚在一起喝着闷酒。 年纪最小的光王李琚越喝越感觉这酒的寡然无味,他把酒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放,对着两位兄长不忿地说道:“大哥,五哥,难道我们就这么干坐着,任由那狐媚子蛊惑父皇,明里暗里地阴咱们?” 听到自己八弟的话,老五鄂王李瑶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谁让父皇宠信那武妃,我们也都知道,父皇早有了废储之念,要不是上一回张相力谏,估计大哥的太子之位都落入他人之手了。” 两个兄弟的话让太子李瑛心中苦涩不已,想他三十年来,一向安份守己,从不结交外臣,没想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废黜的命运。心里苦闷不已,手上又拿起杯酒皱着眉头饮了下去。 身为太子,他知道现在他的处境已然相当危险,稍不留心,就是被废身死的下场。上一次还有张相的拼死力谏,才让父皇暂时打消了废储了念头。可自从张相被罢相远离京师以后,现在谁还会为他力谏,谁又能保得住他?要是母亲在的话,或许自己的处境还不会到如此境地,可不幸的是,母亲已经离世十几年了。 他的母亲赵丽妃,是他的父皇还身为临淄王,出任潞州别驾的时候,在当地纳的侧室。他的母亲才貌双全、能歌善舞,相当受他的父皇喜爱,宠极一时。等到他父皇登基以后,更是宠冠后宫,还被封了三妃之一的丽妃。由于母亲的得宠,他外祖父一家鸡犬升天,人人得封官职,他更是因此当上了太子。ωww.xSZWω㈧.NēΤ 可是,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生了变化,那就是武云儿。武云儿长的人比花娇、花容月貌,还谈的一手好琵琶,同样爱好音乐的父皇一见到她就喜爱异常、恩宠无比,很快地就被封了三妃之一的惠妃。她就这么抢了她母亲丽妃的风头,让母亲慢慢失宠了。由于被父皇冷落,他的母亲心郁难解,竟然撒手西去了。 他是看着母亲慢慢合上眼的,母亲那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对尘世的留恋,看得他心里绞痛不已。他也曾暗暗誓,等将来他继承大位,定尽诛武氏,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他的储君位置就眼见不保了。对此,他还无计可施,现在他的心情真的可以愁肠满怀来形容。 与此相反的是,对方母子确是如鱼得水,连她儿子寿王的新府邸都比自己的太子府大好多。父皇对他们母子的宠爱到了极致,再也不顾及他了,这让他气愤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皇帝,上天之子,九五之尊,手握国家权柄,脚踏万里山河。在他没到那个位置之前,一切都是虚言,他的太子之位,皇帝想废就废,全凭皇帝一言而决。皇帝宠信寿王,即使他知道寿王逾制,又能如何?满朝文武大臣,谁不清楚寿王逾制,可谁又敢为他出言申诉?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已然失势了,他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他了。他可是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都开始巴结武惠妃母子,寿王府常常欢饮达旦,高朋满座。 身处岌岌可危的境地,他才越感念张相当初对他的力保。当初,武惠妃和她的侄子李林甫串通一气,一直设法向他的父皇进谗言,说他的种种不是。甚至密告他‘阴结党羽,意欲害她们母子’,父皇听了之后,竟然信了她的话,要下召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要不是张九龄的力保,他或许早成了一捧黄土。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一叹,心想着如何去扭转现在的局面。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大哥,咱们三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不咱们起兵吧!”性子刚猛的老八忽然直接说道。 太子和老五鄂王李瑶心里一惊,手里的酒一抖,酒水就流的满手都是,他们都没有立即擦拭,而是沉默不语,似乎忘记了满手的酒水。 还是老五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猛地一下站起来,对着他的大哥直言道:“大哥,咱们三人处境自知,要我说,如果事不挽回的话,那么,我们就只剩起兵一条路了。如果大哥的太子之位被废,我和老八也不会幸免,迟早被武惠妃和李林甫两个人害死。” 太子闻言眉头一皱,看着两位一心为他着想的兄弟,他也没有虚伪地拒绝,缓缓地开口道:“起兵,我倒不是没有思虑过,只是咱们可用兵将太少,胜算不足啊!” “大哥,其实不少了,你的太子左右卫率有一千两百多人,再加上我们的亲勋翊卫,差不多有两千人了。更可况,还有你舅父的一千多金吾卫精卒。”老五李瑶详细地给太子李瑛分析着他们手中掌握的实力。 老八一听觉得有戏,立马高声附和道:“对啊,大哥,不少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未必不能一击即中。” “我舅父?”太子喃喃道。他的舅父叫赵常奴,是他母亲的嫡亲哥哥,在他母亲被封为丽妃之后,她们一家显贵,哥哥赵常奴被封为金吾卫左军中郎将,职责是宿卫宫城城门。 他踯躅了片刻,才沉吟道:“舅父胆魄狭隘,不足成事啊!” 老五李瑶反驳道:“大哥,舅父大人虽胆不如鼠,但他爱财爱显摆于人前,最怕失去他的地位,只要跟他言明,大哥失去太子之位后,他和他的家人必然受牵连,地位也必将不保,我想,他会答应的。” 老八依然附和道:“是啊,大哥,狗急了尚会跳墙,何况人呢?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太子微微颔,赞同了他们的话,并说道:“那好,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跟他讲明厉害关系的。” 看到大哥同意了他们的提议,他们两个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他们还真怕大哥不同意。太子如果不同意的话,他们就没有了起兵的借口,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事情已然到了现在的境地,他们无路可退,即使他们向武惠妃摇尾乞怜,估计也会被百般羞辱,最后肯定依然是苦不堪言的结局。 三人又商定了一下,如果起兵的话,其中具体的细节和步骤。商量完之后,三人又小酌了一会儿,直到有些醉意上头,他们才撤了筵席,另外两人各自回家,太子李瑛则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烛火摇曳的昏黄光晕下,坐在书桌后的太子静静地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忽然,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李瑛的思绪。 看到眼前罩着黑衣黑袍的人,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李叔,您来啦。” 对面的男人轻轻点头,丝毫没有因为大唐太子殿下的恭敬而感到激动,依旧一副不禁人情的冰冷模样。 黑袍男子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全部的面容。男子看起来有四五十岁,方字脸盘,样貌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堆儿里都冒不出个泡儿来的人。如果要说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右眼眉骨到右耳的地方,有一道斜斜的剑痕,如一条小沟,硬生生地横贯右半张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面容如刀削刻骨般冷峻。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亲近。 李瑛却是知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是他能全心托付的人,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就是这个男人,在黑暗中默默守护了他三十多年。这期间,不知道为他挡下了多少刀光剑影,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 这个他叫‘李叔’的男人,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没有他母亲,两个人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正是为了他母亲,他才在众人难以觉察的黑暗中,为自己料理麻烦的事,让他在朝野内外博得了仁义孝悌的好名声。至于李叔为什么不计利益的帮扶,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母亲也没有提过,只是记得,从小李叔就默默地保护着他。还有,在母亲临终前,曾嘱咐自己,无论何时,让他都无条件信任李叔。 “我警告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起兵反叛。即使要起兵,也定要事先派人联系我,不要擅作主张。”李叔的话如晴天霹雳打在他的头上,他一下就懵了。心里喃喃着,李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泄密,父皇知道了么?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起来。 李叔撇了一眼太子,毫不留情地说道:“起兵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你不用害怕,没人知道这件事,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心里怎么想的,其他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听到事情没有泄密,太子李瑛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这个样子,让他对面的李叔的眉头紧紧一皱,李叔继续用教训的语气说道:“你贵为太子,身份尊贵,遇到点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如此作态,还敢妄想起兵?” 太子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沉默点头。 教训了一会儿太子,李叔的语气慢慢平和了许多,他接着说道:“我明早要出一趟远门,去一趟江南,最多半个多月就会回返长安,这两天我会派血狼七杀中的天狼和小七在你周围保护你。记住我的话,凡事三思而行,不要莽撞,最好连起兵的想法都不要有,皇帝不是现在的你所能对付的。” 李瑛自是无不答应,算是答应了李叔的要求。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临走的时候,李叔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 “李叔,还要去看小哲和阿彤么?” 听到李瑛的话,李叔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情,声音柔和了许多,说道:“来的时候已然看过了,看他们正睡得香,就没叫醒他们。” 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哲要的木剑,我放在了案头,记住明日交给他。” 李瑛点头答应,亲自送他出门。 李叔就像一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离去,好多不该生的事情都生了。从他迈出太子府的一刻,他与太子已然注定阴阳相隔。 (本章完) 第23章 各有所思 兴庆宫的沉香亭,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正独坐在石凳吹奏着笛子,笛声悠扬,给人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一曲终了,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笛,立马就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送上香茶。 “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不错,方才吹奏玉笛的男子正是大唐当朝皇帝李隆基。 李隆基接过茶慢慢饮了一口,放下茶杯,幽幽地问道:“力士,唐风来了么?” “已经在下边侯着了。” “召他上来” 过了片刻,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人拾阶而上,他走到李隆基的面前,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臣内卫统领唐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听到皇帝的话,唐风随即站起来,躬身站在一旁,聆听圣训。 “事情如何了?”李隆基像是随口问道。 唐风的身子微微弯曲了一点,才说道:“今晚,李玉海去了太子府,至于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另外,近些日子,惠妃娘娘私下与中书令李林甫来往密切,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听到唐风的汇报,李隆基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太子和惠妃的明争暗斗,他是知道的,这甚至是他刻意放纵的结果。太子的年岁渐长,且聪慧仁义,贤能出众,朝野内外,皆称其贤,将来注定成为一位有德的明君。 一开始的时候,他听闻之后,心里很是欢喜。毕竟,有一个贤能有成的继任者,才能使得大唐江山永固和传承下去。为江山永固计,他乐于看到太子的贤能有为。 可是,事情的展变得有些不可掌控。自己的态度,让一些投机的人投奔了太子,很快,太子的周围就聚集了一大批的朝臣和贵族,甚至连宰相张九龄都偏向了太子。他知道,绝不能容许这个集团的坐大,否则,可能会危及他的皇位,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宠妃武惠妃。仦說Ф忟網 武惠妃,原名武云儿,是则天皇帝的侄孙女,武家的人。自幼于宫中长大,长大后姿色艳美,能歌善舞。一次偶然的邂逅,引起了皇帝李隆基的注意,旋即被纳入了后宫。由于武氏性情乖巧,善于逢迎,很快就博得了李隆基的欢心,被封为了惠妃。 对于自己的宠妃,李隆基是心知肚明的。随着清儿的长大,她的心变大了,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竟然妄想左右他的想法,企图废立太子。对于清儿,他也是喜欢的,年纪不大,却长的玉树临风、卓尔不群,还聪慧过人,再历练历练,会是个栋梁之材,他想着将来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李隆基知晓自己枕边人的心思,对于她的想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错。毕竟皇帝的位置,有资格获得的人,都会幻想的。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再加上太子李瑛的事情,李隆基才决定扶持惠妃寿王,打压太子,以此来钳制太子一派的壮大。如此,两方势力平衡,自己坐山观虎斗,居中调节,始终处于最有利的地位。 可是,如今事情的进展,有些脱出自己的掌控,武惠妃一派势头渐渐压过了太子一方,太子是节节败退,看来自己对他的打压过甚了,以后或许得反过来打压另一方了。 想到这里,李隆基不由一叹,自己堂堂大唐皇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面对自己的妻子两人,他真得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尽善尽美。 他背着身子对唐风命令道:“继续监视,有任何情况,即时回报于朕。” “遵旨,陛下,那臣告退。”唐风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隆基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 唐风随即飘散而去,走路近乎无声,足见身手不凡。 望着明月,想着朝庭政务繁冗,家事又如此不让人安心,他不由地忧愁满腹,心情变得有些烦躁。轻吹玉笛,脑海里想起了一道美丽的身影,可惜…… 崇仁坊寿王李清府邸,后院第二进院落,两个穿着宫装的侍女,一人打着灯笼,一人端着茶具,沿着回廊并排行走着。其中一个侍女还不忘提醒另外一个好姐妹:“玲儿,稍后服侍惠妃娘娘的时候,定要牢记谨慎小心,一切看我如何做,你就怎么做,知道么?” 名为玲儿的侍女柔柔地说道:“我全听雨姐姐的,姐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雨姐姐眼见要到惠妃娘娘的房间了,立马住口,身子挺直,缓步向着房间走去,玲儿有样学样,端起身板走着。 两人刚走到房间门口,房间门口的两个侍女就为她们打开了房门,两人低着头款步踏进了房间。房间里并不是只有惠妃娘娘一人,还有一人,只是她们不认识。两人先向惠妃娘娘万福行礼,看到娘娘挥手让她们准备,两人才开始摆放茶具。 等她们摆放好茶具,惠妃娘娘从上走过来,边走边说:“林甫,本宫来为你煮一杯茶。” 坐在左下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臣惶恐,真是荣幸之至,多谢娘娘了。” 古代的煮茶,尤其在贵族家宅内,招待客人,一般都是主人负责煮茶最重要的部分,以示对客人的尊重和看重,侍女主要做一些辅助的工作。 武惠妃笑道:“不必如此见外,我们也算一家人,你的母亲可是本宫的表姐喱,你随意些,不要拘谨。”她的话如三月骄阳,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听到惠妃娘娘这么说了,李林甫也不再拘着了,缓缓坐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是中书令、吏部尚书了,堂堂的大唐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的不再需要再低三下四了。只是,面对这个为他煮茶的女人,他可不敢小觑,正是因为她,他才当上了右相,达到了今时今地的地位。所以,对于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总是万分小心。 十年前自己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其时武惠妃专宠,他见机极尽逢迎谄媚之能事,才获得了她的信任和扶持。正是由于她在皇帝面前经常称颂他李林甫的“德政”,他才一步步从吏部侍郎到御史中丞,再到吏部尚书,最后做到了中书令(宰相)的位置。他知道这一切,只因为他递给了她一句话,那就是‘愿护寿王为万岁计’,意思就是说他将拥护寿王登上皇帝宝座。正是由于这一句话,他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说了一句话后,武惠妃就不再说话,专心地煮茶,摆弄着茶具。 她先是让玲儿点燃木炭,再把竹筒内的玉泉山的山泉水倒入煮茶的壶中。然后,她伸出芊芊玉手,用木夹子夹起一块茶饼,轻轻地放在小火上反复两面烤炙。茶饼不大,圆圆的一小块,她烤了几下,就把茶饼递给了侍女雨儿。 雨儿把茶饼放入一个像是碾药杵的工具内,前后推动碾茶杵,没两三下,茶饼就成了碎渣。接着,她把茶叶碎末儿倒入一个方形的木盒子里,木盒子是过滤茶叶的。雨儿双手握住长方木盒两端,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她抽出木盒最底的一层,把其中细细的茶叶粉末沿着一角缓缓倒入煮沸的茶壶中。 武惠妃左手提着右手的袖口,右手拿着木勺轻轻搅拌开口茶壶中煮着的茶叶。搅了几下后,她停下转过头对着李林甫说道:“煮茶有无忌口之物?” 李林甫正看着她们行云流水般的煮茶动作出神,忽然听到惠妃娘娘的问话,他连忙回过神来,回话道:“无甚忌口之物。” 武惠妃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木勺,在配料中随意舀了一些盐、姜、枣、橘皮,放入了煮着的茶中。 待茶煮的香味四溢,武惠妃让雨儿和玲儿舀出茶汤,盛在特制的壶里。 她则取过另一小壶烧开的山泉水,慢慢注入茶汤中。再等了片刻,她拿起装茶汤的壶,悠然自得地倒了两杯茶。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李林甫,李林甫忙双手接住,他先是品闻了一番,才慢慢饮尽。 “娘娘的茶艺果然不凡,此茶清香扑鼻,入口更是回味无穷,好茶,真是好茶。”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论出于奉承,还是茶真的好喝,武惠妃听了心情很是愉悦,喜上眉梢。 “你喜欢喝就好”武惠妃淡淡笑道,说着,她挥手屏退了侍女,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林甫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正题来了。 (本章完) 第24章 阴谋进行时 (上) 等侍女们都退出了房间,武惠妃看着坐在她左下的李林甫,直接向他问道:“太子一派近来可有何动静?” 李林甫正色道:“太子、光王和鄂王三人近些天偃旗息鼓,没什么动静。” 闻言,武惠妃若有所思,心里思虑着太子是不是在筹谋什么。只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太子将要做什么。她索性不再去想,转而看向李林甫,说道:“林甫,他们如此平静,这是为何?” 李林甫思忱道:“他们一定将要有大动作,俗语有云‘咬人的狗不叫’,他们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作缩头乌龟这么久,总要伸出头来闹出些动静的。” 李林甫自诩智计过人,总是把别人往高了想。他哪里知晓,太子之所以无甚动静,完全是由于他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来遏制武惠妃一党的打压。 武惠妃听了李林甫的话微微颔,轻启朱唇道:“林甫,对于他们的筹谋,你有何见解?” 李林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抚了两下他不长的须髯,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娘娘,其实臣也想不出他们会如何行事。但臣有一计,可一举打垮太子他们一党。” 武惠妃一听就来了精神,她有些急切地问道:“计将安出?” “娘娘,请容许臣上前回话”李林甫环顾了周围一圈后才说道。 由于急切地想知晓李林甫的计谋,武惠妃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男女有别了。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招手示意他上前回话。 李林甫步履从容地走上前,正面面对着武惠妃,眼神犀利地注视着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女人,语气凝重地说道:“那就要看娘娘敢不敢冒险了?” 武惠妃连想都没想直接言道:“只要能把李瑛赶下太子之位,为了能让清儿当上太子,本宫做什么,都值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透露着疯狂,像只护犊子的母老虎。由此可见,她想让儿子当上太子的心是多么的强烈。 李林甫没想到娘娘如此干脆果断,本来要说的劝谏的话不由地又咽了回去。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开始向武惠妃讲述起自己的谋划。 听完李林甫的讲述,武惠妃陷入了沉思,她心里在分析着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有多大的风险。 过了半晌的时间,武惠妃终于抬起头来,她正视着李林甫的脸说道:“这招引蛇出洞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谁去做这钓鱼的饵呐?” 李林甫有些惊疑不定,最后还是开口询问道:“驸马杨洄如何?” “杨洄?”武惠妃没想到李林甫会说杨洄,杨洄可是她的女婿,她心里思量着利弊。 驸马杨洄与太子的交情她是知道的。在他没有娶自己的女儿咸宜公主之前,杨洄和太子交好,两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他娶了自己的女儿,才渐渐与太子少了来往。如果让他去做这个钓鱼的饵,太子上钩的可能就大了许多。 杨洄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咸宜公主的夫婿,若是自己的指令,相信杨洄不会拒绝。只是,此事风险极大,一不小心杨洄就可能身死,她不得不为女儿考虑。而且如果将来女儿知道了,心里记恨自己就不好了。 看到武惠妃犹豫不定,李林甫知道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他脑袋里转了一个弯儿,决定启用备用的方案。于是,他身体缓缓站起来,对着武惠妃言道:“娘娘,臣也知道这有些困难,如果娘娘实在是没法下这个决心,那臣再给您说一说另一个备用的计策。” 武惠妃一听还有其它的计划,她就不再那么揪心了,坐正身子,看看李林甫怎么说。 李林甫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对着翘以待的武惠妃讲道:“只不过臣这一计比较繁琐,易出现意外,没有十足的把握。” 武惠妃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李林甫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想必娘娘清楚,您的身边、寿王的身边都有太子一方安插的奸细,只要我们不经意间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再等他们上报给太子,此计就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太子上不上钩了?”李林甫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 武惠妃听了一思量,确实如李林甫所说,此计的成功的把握不是很大,过程复杂,易出错。但至少不必杨洄去了,杨洄身死的后果她可不愿承受。虽然扳倒太子的可能小了很多,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机会,即使失败了,还有下一次机会。看来,还是选择安全一点的计策吧。 “那好,我们就用此计,至于结果如何,尽力而为吧。”武惠妃思量了一会儿,果然如李林甫所想,她采用了后一计。 李林甫又郑重嘱咐道:“娘娘,定要做得不留痕迹,以免对方觉。” 武惠妃点头道:“你放心,本宫会妥善安排的,这一次,定要让太子万劫不复。”说着说着,她的眼中就迸出来了凶厉的目光,杀机浮现。 李林甫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扭过头对着武惠妃说道:“时辰不早了,娘娘要是没什么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 “来人!” 房间的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侍女。 武惠妃直接吩咐道:“你们两个代本宫送一下李相。” 两个侍女齐声应道:“诺”。 李林甫站起来对着武惠妃说道:“那臣告辞了。” 由侍女引领着,李林甫从后门离开了寿王府。 七月初三,兴庆宫的宁和殿,武惠妃的贴身太监王宝走进殿中,快步走到武惠妃身边,对着正在梳妆的武惠妃耳语了几句。 武惠妃听了之后就是眉头一皱,恨声骂道:“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本宫对他们如此不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王宝是是的随口附和着,直到武惠妃平静了些,他才张口说道:“娘娘,对于那些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武惠妃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先留着他们,本宫眼下的事情要紧,还有,本宫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王宝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副他全力以赴的样子,他尽力表现着自己的忠心,如鸭子般尖锐的声音说道:“娘娘,老奴可是累坏了,今日一大早得了您的吩咐,我就去了内侍省档案房,看了好几千的卷宗,才找到了他们的档案。另外,老奴花了大钱,才买通了管事太监,让老奴誊抄了一份带了出来。” 武惠妃的脸上不由地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即使身为太监的王宝,也不禁为这笑容所倾倒。 武惠妃笑言道:“知道你用心了,本宫赏你十两黄金,行了吧?” 王宝听了主子的话,不由喜上眉梢,大饼脸都笑开了,立即向武惠妃拜谢道:“老奴多谢娘娘赏赐,多谢娘娘赏赐!” 看着在她面前磕头如捣蒜般的王宝,武惠妃不禁又乐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笑了一会儿,武惠妃接着问道:“那档案看了,可有所现?” 听到主子的询问,王宝正色道:“按照娘娘的吩咐,我筛选了一番,还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说着,他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交给了武惠妃。 武惠妃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李静孝,关内道凤翔府人氏,家有一弟,现任宁和殿管事太监。’ 武惠妃看到这个名字,她的瞳孔猛的一缩,有些惊讶道:“竟然是李静孝”。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负责她整个宁和殿的膳食。没想到,他竟然是太子安插的探子,隐藏的够深啊。要不是这次大力专门查处,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够从水下浮出来呐。幸好这次查出来了,要是太子有一天让他对自己不利,想到李静忠只要在她的膳食中投毒,她就不寒而栗,心中后怕不已。 (本章完) 第25章 阴谋进行时 (中) 想到这里,武惠妃的心里是又惊又怒,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嘴里咬牙切齿道:“这个狗东西,王宝,给本宫处置了他。” 盛怒下的武惠妃说出了要杀李静孝的话,王宝知道娘娘说的是气话,全当没听到,不敢吱声,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神游天外。 武惠妃并不是要真的杀了李静孝,毕竟李静孝是她此次要用的鱼饵,要有大用处的。等她的怒气消了,缓和了一下心情,才开口说道:“王宝,怎么选定他了?” 王宝躬身回话道:“娘娘,老奴和几个与李静孝相熟的太监打听了他的事。李静孝父母早亡,与弟弟李静忠自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因此,两兄弟的感情极为深厚。长大以后,受家境贫寒所困,李静孝为了弟弟进宫为宦。不但如此,他每月所领的俸禄大半都寄回给了弟弟,自己却极为节俭。” 听了李静孝的事,武惠妃并没有怎么动容,这宫里的太监大都是如此遭遇,况且她也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女人。她没想到的是太子安插的人还有这么大的漏洞,如此,她对她要做的事情更有把握了。小說中文網 她露出一副可怜惋惜的模样,似乎可惜地说道:“李静孝倒是个可怜的人,还如此重兄弟情谊,这样的人不多啊!要是此次事后他死不了,本宫倒是想留下他了。” 王宝没料到她的主子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心里却在暗想:此次,绝不能让李静孝活下来,本公公定要他的狗命。 看到王宝没有搭话,武惠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宝问道:“王宝,你说呐?李静孝留下如何?” 王宝立马回应说:“娘娘,您做主就是,老奴全听您的。”他极力表现出他对武惠妃的忠诚。 武惠妃嗔笑道:“就你会说话!哈哈哈……” 武惠妃高兴地笑,王宝也陪着傻乐,傻傻笑个不停。 等武惠妃终于不再笑了,他才对着主子询问道:“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立马派人把李静孝的弟弟接来长安,先暂时安排在寿王府邸。” “老奴明白。” 太子府书房,太子三兄弟又聚集在了一起。 老八光王李琚在书房当中走来走去,看出来他此时心里极度的烦躁。他看着老神自在端坐在一旁的两位哥哥,不禁破口大叫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平静呐?你没有听到么?李林甫正联合大臣,要在朔望日大朝会上书父皇废除你的太子之位。” 老五鄂王李瑶看着焦躁不安的弟弟,摇头笑道:“八弟,稍安勿躁,太子之位不是他想上书废黜就能废黜的,关键还是看父皇的意思,更何况太子哥并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 一旁坐着的太子李瑛听了直点头,显然十分认同自己五弟的说法。他开口道:“五弟说的没错,这事没那么简单,依我看,他这是在掩人耳目,背后或许是在筹划着什么。” 老五点点头道:“那咱们得好好查一查了,别阴沟里翻了船。” 太子默然,思量了片刻,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对着两位兄弟说道:“五弟、八弟,下令咱们隐藏的棋子都动起来,全力打探李林甫的动静,还有武惠妃那也是一样,定要打探出他们想要干什么。” 鄂王光王听了就是一惊,大哥竟然要启动全部的暗棋。老八性子急,直接反问道:“大哥,那可是我们花费了数年才安插到他们身边的,如果暴露,我们就成了耳聋眼瞎了,这值得么?”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言道:“那我实话跟两位弟弟说了,近些日子,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和忐忑,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这次,一定要万分小心。” 既然太子当大哥的都这么说了,李瑶和李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三人中他们一向以太子为。 七月初五一大早,兴庆宫武惠妃所居的宁和殿,总管太监王宝施施然走进了殿中。 看到王宝进来了,武惠妃挥手让殿中的侍女都退出了大殿。 王宝等宫女全部出了大殿,他才开口讲道:“娘娘,事情办妥了,人安置在了寿王府后院。” 武惠妃眼中顿时闪烁出喜悦的光芒,她高兴地说道:“那现在就差李静孝这个鱼饵了。”顿了顿,她又说道:“你待会儿把他带过来,就说本宫召见他。” “老奴一会儿去叫他过来。” 宁和殿膳食房,一个中等身材身穿灰白色太监服的男子,正指挥着手下的太监们忙活着。 突然一声‘李静孝’打断了他的吆喝,李静孝一扭头,现喊自己的竟然是武惠妃身边的宁和殿总管太监王宝。他的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暗想,自己不会是被现了吧? 来不及多想,他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浪荡谄媚的笑容,对着进来的王宝说道:“今个儿吹了什么风,王总管竟然来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怪不得一大早就听到了院里那棵老槐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您老人家到了。” “李静孝,你这小兔崽子真会说话,杂家听了呀,这心里阿是暖呼呼的,那叫一个舒坦。”王宝对李静孝笑骂道。 李静孝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了些,带着谄媚的语气向王宝问道:“您老人家今日到膳食房来,可有何吩咐?” 王宝心里暗骂着李静孝,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不是娘娘这两天的胃口不太好嘛,召你过去问一些有关膳食的事儿。” 李静孝一听,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不过召他过去的都是些小太监。此次武惠妃的贴身太监王宝亲自来召他,才让他感觉不太寻常,心里暗骂自己还是做贼心虚了,遇到点风吹草动,就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宁和殿是一处宫殿建筑群,除了正殿宁和殿以外,还有若干配殿。膳食房位于宁和殿的右偏殿,距正殿宁和殿有一段距离。 李静孝跟着王宝从膳食房出来,尾随其后,慢慢朝着正殿走着。他本来就有些紧张,一路东瞅瞅西瞅瞅,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现他背后的两个小太监紧紧跟着他,仿佛是在看着他,这下,他的心里就更加慌乱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王宝走进了正殿,一抬头,老远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武惠妃,这宁和殿的主人。他走到武惠妃娘娘跟前不到十步的地方,站定,一个跪拜道:“膳食房管事太监李静孝参见娘娘千岁,娘娘万福金安。” 武惠妃认真地打量着他,威严地说道:“李静孝?” 李静孝赶紧回话道:“奴婢在。” 武惠妃故意问道:“现居何职?” “奴婢现任宁和殿膳食房管事”李静孝心里有些纳闷儿,娘娘不是知道我么?难道她不知道。 “还是这宁和殿的人啊!” 李静孝尽管不知道娘娘问话的含义,但还是点头称是。 李静孝话音刚落,就听到武惠妃娘娘的一声大喝:“好你个李静孝,身为宁和殿的人,暗地里却背着本宫,和太子眉来眼去,你说,你该当何罪?” 李静孝一听,脑袋就懵了,冷汗直流,心里就一个声音:我真的暴露了。 (本章完) 第26章 阴谋进行时 (下) 在李静孝还沉浸在被揭穿身份的恐惧当中的时候,坐在上方的武惠妃这时又说道:“李静孝,知道本宫为何没有立即处置你么?” 李静孝躬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小声回答道:“奴婢不知。” 坐在榻上的武惠妃看着李静孝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因为本宫眼下有件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办,只要你办好了,本宫对你的过去既往不咎。李静孝,你看如何?” 听到有机会可以不用去死,李静孝的心头涌起强烈的求生意志,但他知道武惠妃要他办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木然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武惠妃从李静孝的眼神中看到了他求生的欲望,这下她的心里又放心了不少,嘴角轻微上扬一个弧度,开口讲道:“本宫只要你向太子汇报一个消息。” 能被选来做内应的人都不是愚蠢的人,李静孝知道向太子传假消息的后果,除非太子一方彻底失势,否则他必将有死无生。而且,太子对他有恩,如此背叛太子,心里的那道坎有些过不去。想了大半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心里是纠结不已。 武惠妃看到李静孝的脸色一阵变幻,牙口紧闭,眉头紧锁,一副纠结的样子,显示出此刻内心极度的不平静。她又抛出一个筹码,对李静孝利诱道:“若你办成此事,本宫赏你百两黄金,并升任内府令。” 听到武惠妃的利诱,虽然心里也被百两黄金给震荡不已,但他并没有被黄金给迷失了心智。身处深宫三年有余,他知道凡事不能以利为先,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此刻的他,在想,是不是先假装答应武惠妃,然后再向太子汇报此事,请太子定夺。 斟酌了片刻,他的脸上假意表现出受到利诱的样子,对着武惠妃说道:“奴婢全听娘娘的,娘娘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在他旁边站立的王宝插口道:“李静孝,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替娘娘办事,你小子,以后有的是福享喽!” 李静孝的脸上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口称王公公所言极是,仿佛完全认命了。 武惠妃静静看着这一幕,任由王宝在她面前和李静孝插科打诨。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她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语气中充满了随意,对李静孝问道:“李静孝!” 李静孝忙站直身子,说道:“奴婢在。” 武惠妃道:“哪里人氏啊?” “关内道凤翔府人氏。” “家里有什么人啊?” “家里父母早逝,还有一个刚成年的弟弟。” 李静孝知道既然都暴露了,那么自己的卷宗估计娘娘都知晓了,他也就必要撒谎了,就如实说了。 果然,武惠妃的下一句就是:“倒是没说谎,若你有一句假话,现在或许就是个死人了。” 语出威胁之后,给了李静孝足够的反应时间,她才继续说道:“既然话说道这份上,本宫也不和你打哑谜了。”说着她朝一旁的王宝使了个眼色。 王宝会意地走到李静孝身前,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交给了他。 李静孝有些疑惑地打开纸条,纸上只有一句话‘武惠妃遣人于七月初七谋王刺驾’。 看完纸条,他更疑惑了,武惠妃让他传这个消息的用意是什么,他看不太明白。 还没等他仔细想想,武惠妃又道:“本宫已然知道从宫里传消息到宫外,都是通过你膳食房的手,只要你办好此事,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李静孝心里知道,此刻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决定先假意答应再说。脸上刻意露出不信任的表情,迟疑地说道:“娘娘果真会放过奴婢?” 武惠妃露出她真诚的笑容,亲和地说道:“本宫金口玉言,只要你办好此事,本宫承诺必不再罪及于你,封赏会如实给你。此外,本宫身边的人,也会勒令他们不得欺压于你,你看如何?” 李静孝作咬牙状,决然道:“娘娘,奴婢干了,只望娘娘说话算数。” 武惠妃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静孝看到武惠妃的允诺,急于离开去报信,他小心翼翼地对着武惠妃说道:“若娘娘没其他事情的话,那奴婢先告退了。” 武惠妃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本宫忘了一事,李静孝,你弟弟是叫李静忠吧?”小說中文網 李静孝奇怪惠妃娘娘怎的突然问起了他弟弟的事,看着武惠妃,静待她的下文,看她要说些什么。 “你弟弟已于昨日到了长安,现被安置在寿王府邸。” 李静孝的身子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睛里冒出野兽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武惠妃。如果是以前,他是不敢盯着尊贵的惠妃娘娘的。可龙有逆鳞,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他的弟弟就是他心中的逆鳞,为了他的弟弟,他愿做任何事情。 对于李静孝对她的冒犯,武惠妃并不在意,她只在乎李静孝能不能替她办好此事。 王宝见到李静孝的模样,他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对着李静孝说道:“静孝啊!娘娘派人把你弟弟接来,那是为了让你安心,也是为了你弟弟将来的前程。娘娘可是说了,要推荐你弟弟做个官的,你不要多心呐!” 李静孝知道事情已然不可挽回,弟弟做了人质,看来这回得完全按照娘娘说的办了,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弟弟有事。他再一次正色对着上面的惠妃娘娘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会按照娘娘的吩咐办成此事。” 武惠妃点头笑道:“好,你去办吧,本宫等你的消息。” 李静孝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大殿。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跨出正殿大门的时候,有一个正好端着茶点迎面进来的小太监狠狠瞅了他一眼。 武惠妃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等小太监离去后,她才开口说道:“王宝,此事过后,本宫不希望再看到他这个人。” 王宝在武惠妃十多年了,早就熟悉自家主子的为人。表面亲和,实则心胸狭隘,有心计,还很狠辣无情,像极了她的姑母则天皇帝。在李静孝方才冒犯她的时候,王宝就知道李静孝怎么都不会活下来了。此刻,娘娘说起李静孝的事,他立马回应道:“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他的弟弟该如何处置,还请娘娘示下。” 武惠妃作思索状,然后说道:“咱们不能赶尽杀绝,就让他弟弟入宫做个小太监吧!划归内仆局分管。” 武惠妃的很辣不得不让人佩服,杀了哥哥还要弟弟入宫当太监,这简直是断人香火啊! 王宝听着自己主子杀气腾腾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作为武云儿(惠妃)身边的老人,他了解主子比了解他自己都过甚。武惠妃想什么,他瞅一眼就清楚。正是由于他的善解人意,才得到了武惠妃的器重。 王宝恭敬地回道:“老奴会按照娘娘的意思办好此事的。” “另外,派人通知李相我们的进展,让他那边配合着点,不要被太子他们看出什么破绽。万事小心谨慎,切记不可掉以轻心,以免前功尽弃。”武惠妃想了一会儿,又对王宝补充地说道。 “老奴明白轻重,会如实告知李相。” 武惠妃没什么其它的可说,就端起茶继续饮了一口,挥手示意王宝去办事了。 王宝告了个揖,就退出了大殿。 兴庆宫百花园,一个假山石的后面,一个身穿灰白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把一个小纸卷塞入鸽子腿上的信筒内,双手一个上抛,信鸽就飞入空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等小太监从假山石后走出来的时候,露出容颜,如果李静孝在这儿的话,他定能认出眼前的小太监正是不久前和他迎面相遇的那个端茶点的小太监。 小太监也是太子埋藏最深的暗棋之一,太子轻易不会动用,直到此次行动,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全部启用,让他们动了起来。 此时的长安,暗潮汹涌,各方势力粉墨登场,不少的人,都在期待着什么…… (本章完) 第27章 宫内的消息 下午申时左右,一辆马车行驶至初阳门,守门的军士仔细地查验了领头的人的令牌,才放他们出去。 领头的人正是李静孝,身为宁和殿膳食房管事太监,膳食房的一应采购都是由他负责的。正是借着这个由头,他才能自由出入皇宫,以此来传递消息。 他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一般人是认不出他的太监身份的。 出了初阳门,来到东市口,李静孝扭过头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来福,我待会儿得去兰柜坊一趟,这个月的月钱不是才下来么,我得给我弟弟寄去,完事之后还得去王老头家吃碗葫芦头,好久没吃过了,心里挺是念叨的。” “好嘞,干爹,您去吧,记得给孩儿带一份回来啊!”来福叮嘱道,他知道干爹有个弟弟,每次了月钱,干爹都会给弟弟寄去一部分,所以对于李静孝的开溜并不感到意外。 来福是李静孝的干儿子,今年才十三岁,因为家里遭了旱灾,家里人都死光了,走投无路之下进宫做了太监。李静孝看他可怜,两人又有相似的经历,所以就认了他当干儿子,对他十分的照顾。 李静孝听了假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对来福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吃,记住,把差事办好,要是出了纰漏,小心吃板子。” 来福嬉皮笑脸地说道:“干爹,都出过多少趟差了,哪次出过错,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会盯着的。” 他们的采购都是有定数的,价格什么的早已谈好。他们只是定时去装运采购物品,然后送进宫,一般出不了岔子。 李静孝又叮嘱了几句,就让来福带着几个小太监去了。 看到他们走远了,李静孝才转进了东市的一条小巷,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名为‘王老头汤饼店’的小店。 这家小店地处东市边缘,紧临道政坊和常乐坊,尽管小店位置偏僻,但是它的汤饼味美价廉,名声在外,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平民百姓前来。 店小二见到有顾客上门,赶紧招呼道:“客官您几位?” “就我一人。” 店小二继续热情地招呼道:“您吃点啥?小店经营各式汤饼,葫芦头,羊杂汤……” “一碗葫芦头,大份的,多加饼,多加椒角(花椒),还有我走的时候,打包十个夹肉饼带走。”还没等小二介绍完,李静孝就打断了他。 店小二说道:“好嘞,客官您请上楼,稍等片刻就好。”接着,他转过头用嘹亮清脆的声音喊道:“大份葫芦头一份儿,多加饼,多加椒角。”整个店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尤其那个‘角’字的翘音,让人听着就舒服。 听到‘椒角’二字,柜台里的掌柜抬起头看了李静孝一眼,就继续埋头扒拉着算盘珠子。 李静孝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坐在一个临街的窗户边。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正晌午,汤饼店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二楼就只有两三个人稀稀拉拉地坐着,很是清净。 李静孝没等多久,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葫芦头就上了楼,径直走到李静孝的桌前,放到他的面前,说了句“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吩咐。” 李静孝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小二就离开了。 葫芦头,来源于长安街市食品中的“煎白肠”。因猪大肠油脂较厚,形状象葫芦,因此叫葫芦头。而王老头家的葫芦头可算是东市里的一绝,常常有人慕名而来。 李静孝眼前的这碗葫芦头,肥嫩嫩的肥肠冒着油花,上面覆盖一层洁白晶亮的饼,奶白色的汤头,再加上葱姜蒜等佐料的点缀,让人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大碗里冒出的热气混合着香味萦绕在李静孝的鼻尖,醇香扑鼻,他的鼻头一阵不自觉耸动。 李静孝并没有立即开吃,他慢慢地先喝了口汤,品味了一下汤的鲜美醇厚。要知道王家的汤底,可是用猪大骨骨头和老母鸡熬制而成的,不同于一般的清汤,喝起来,汤味更加地浓醇鲜美。接着,他就开始大吃起来,大肠软绵滑韧,肥而不腻,嚼起来特别有劲道。再加上软软的汤饼,吃起来,那真叫一个美味,吃得李静孝满头大汗。 吃完一顿美味的葫芦头,李静孝没有多呆,就下了楼,直接来到柜台前。 李静孝对着店掌柜说道:“掌柜的,加上我带走的夹肉饼,结账吧。” 店老板并没有立马算钱,而是对着站在门口的小二说道:“小山子,去后厨看看客官带走的夹肉饼可否打包好了,要是好了,麻溜儿地给客官拿出来。” 叫小山子的店小二听到掌柜的吩咐,应了一声,当即走向了后厨。 看到小二离开了,掌柜啪啪打了几下算盘珠,然后对李静孝说道:“一碗大碗的葫芦头,十二个钱,再加上十个夹肉饼七十个钱,一共八十二个大钱。零头就不要了,客官,您给八十就行了。” 李静孝道了声谢,取出钱袋,数了八十个钱就给了掌柜。只是,其他人不会注意到的是,李静孝在给钱的时候,顺带着把一张纸条不动声色地交给了掌柜。 掌柜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笑呵呵地对着李静孝道了声“承蒙惠顾,以后多常来”。 李静孝则回了句“一定,一定”,就出了小店,向着兰贵坊走去,他打算去兰贵坊转一圈,然后就找来福他们。 在李静孝离开小店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店掌柜就从店铺的后门匆匆走了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太子府后花园,太子的亲信李忠接到一只鸽信,立马向着太子所在的书房走来。 他走到书房门前,先通报了一声,才进入了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太子和五王爷李瑶正在谈话。他先是朝二人行了一礼,才把信筒交给了太子。 太子李瑛从信筒中抽出卷着的纸张,打开纸张,看起了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眉头就不由地皱了起来。 老五鄂王李瑶看到自己的大哥眉头紧锁,眼神空洞,似乎思虑着什么。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哥身边,身子一探,只见纸条上写着‘李静孝于今日一早被武惠妃召见,并在宁和殿呆了足足有三刻钟的时间’。 看到这里,老五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李静孝不是被现了吧。他抬起头对身旁的太子说道:“大哥,武惠妃此举是何用意,李静孝是不是被揭露身份了?” 太子心里也不确定,他摇摇头后说道:“这还不大清楚,还得再打听打听。”还没等他吩咐命令,一个身穿灰色仆从就匆匆地走了过来。他进来直接说道:“殿下,王掌柜到了。” “带他来书房。” 不一会儿,王老头店的老板王承业就走进了书房。 “见过太子殿下、鄂王爷”,王承业恭恭敬敬地朝着两位主子行礼道。 太子直言道:“承业,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王承业的‘王老头汤饼店’正是太子暗中开设的,作为一个情报消息传送站点,为太子传递宫内宫外的消息。而王承业,是太子安排的情报头目之一。 “殿下,这是李静孝传过来的消息。”说着,他就把纸条呈交给了太子李瑛。 太子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同样是一句话:武惠妃密谋刺杀圣人,时间七月初七。 太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都在额头上形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在思量着李静孝传这句话的意思。 老五李瑶走过来一看,眉头同样是一皱。没想到,宫里刚传过来李静孝的消息,接着,李静孝也传过来了消息。他心里有个猜测,他抬起头看着太子李瑛说道:“大哥,这李静孝不是投靠武妃了吧?” 太子闻言,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想一块去了,我也有此想。”顿了顿,又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查清李静孝是否叛变?”Www.XSZWω8.ΝΕt 老五这时摇摇头说道:“依我看,那没有必要。” 太子李瑛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这是为何?” (本章完) 第28章 准备 (上) 李瑶并没有立即回答李瑛的疑问,他拉着太子李瑛先坐下,才言道:“大哥,别心急,听我慢慢分析。” 太子一听就安静了下来,看着弟弟李瑶怎么说。 李瑶开始分析道:“大哥,你看,我们先不论李静孝是否背叛了你,咱们先从消息的真假来分析。” 太子认同地点点头,继续听李瑶分析。 李瑶接着道:“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么武妃的目的是什么?” 李瑛想了想道:“她的最终目标自然是我们,打击甚至击垮我们。” “那她如何以她传送过来的消息来对付我们?” 这次李瑶没等太子回答,就继续说道:“大哥,我想她是这样打算的,表面让李林甫在朝堂上虚张声势,以此来牵制我们,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无暇他顾,背地里,她好实施她的计划。” 李瑛微微颔,边思索着边道:“五弟说的不错,我伊始就是作如此想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究竟在背地里搞什么花样?” 太子深思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依我看,如果消息是假的,她肯定想引诱我们上钩,进宫去营救父皇,然后再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谋反。” 李瑶双手鼓了一掌,站起来说道:“大哥所言极是,要是让她成功的话,大哥的太子之位就是如何也保不住了。一旦涉嫌谋反,到时候,谁还敢替我们说话。” 太子面容一下沉重了起来,有些忧虑,想了想,还是继续让弟弟把话说完。 李瑶重新坐下,喝了口水,继续分析道:“如果消息是真的呐?” 在太子下站着的李忠忍不住地插嘴道:“真的?武惠妃难道还真敢派人刺杀圣人不成?她能杀的了么?” 李忠对面的王继业也点点头,道:“是啊,五爷,她能杀的了陛下么?” 李瑶没有怪罪两人的插嘴,毕竟两人也是他们的亲信,让他们在这里就代表着对他们的信任。他扭过头来看着太子,现大哥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知道大哥也想道了那一层,索性不再卖关子,直接继续说道:“父皇她是刺杀不了的,可是她要是说是太子安排的刺客呢?栽赃诬陷太子呢?” 王承业见五爷没有怪罪他的插话,胆子大了许多,李瑶话音刚落,他就问出自己的疑问:“五爷,圣人难道不会调查么?怎么也不会赖到太子殿下身上吧?” 李瑶摇摇头,似在嘲笑王继业的无知。不过,最后他还是解释道:“她既然敢如此做,必然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我想,这点难不倒她,或许我们已经有人投靠她了,再或者她只要让跟我们有关系的人出手,我们怎么也逃不掉。” 除了太子,剩下的两人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表示都明白了。仦說Ф忟網 太子睁开闭着的双眼,幽然地讲道:“更何况,父皇早有废本太子之心,他就缺少一个借口,武惠妃给他创造了这样一个借口,看来孤此次在劫难逃了。”说到‘在劫难逃’的时候,李瑛的眼睛爆出狠厉的目光,像一头受伤的恶狼。 “大哥,这几乎是个死局啊!”老五李瑶急切地说道,脸色凝重。 太子李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即使我们不接招,我想她也有后招啊,不把我赶下太子的位置,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哥,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李瑶征询着太子李瑛的意见。 李瑛的眼睛冒出一道凶戾的目光,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决然道:“既然她想钓我们上钩,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她的意思来。” 李忠喃喃道:“咱们这不是上赶着自投罗网么?” 老五鄂王李瑶却没有这样想,他明白大哥的意思,他心里没有害怕,没有担心,有的只是淡淡的兴奋。只是还有些可惜,大哥最终还是被逼上这条路了。 太子李瑛没有正面回答李忠的疑问,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起兵!” 声音如晴天霹雳,振聋聩,一下子就把两位亲信的心给震得一颤一颤的。毕竟骤然听到谋反的大事,都会有些心惊的。不过,他们的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对于太子起兵,他们的心里也是有过猜想的。 朝堂之内的情况,他们这些太子的心腹都心知肚明。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太子就不得不去起兵谋反。而他们作为太子的心腹,已经和太子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能跟着太子起兵。即使他们离开太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都不一定能安然于世。毕竟只要留心查,怎么也会查得出来的。 李忠和王承业不约而同地深吸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迈步而出,抱拳齐声说道:“我等誓死追随殿下,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心里略感欣慰,站起身双手虚扶道:“本太子承诺,若有所成,必不忘今日之事。” 他们跟着太子,求的自然是将来的前程。此刻,听到太子的承诺,他们也算了了一番心事,对太子打心眼里死心塌地。 李瑶也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您尽管吩咐,我和老八都支持你,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好,就这么定了!”太子最后拍板道。 这一刻,他选择性地遗忘了李叔的叮嘱。 七月初五戌时二刻,太子府书房,七八个人正聚在一起。 太子看着手下最信任的几个亲信,沉重地说道:“孤得到确切消息,父皇听信了武氏的花言巧语,已然决定在朔望日大朝会,下召废黜孤的太子之位。” 底下的七八个人先是一阵沉默,接着立马开始七嘴八舌地为太子所遭受的不公而义愤填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来,大声说道:“我等都是太子的亲信部将,太子一旦失势,我们也难免不被牵连,更何况,太子殿下对我等不薄,依我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反了吧!” 他叫张默,是太子卫队太子左率的统领将军,书读的不多,是个粗人,颇有勇力。他对太子李瑛忠心耿耿,很得李瑛倚重。 “对啊,反了吧!”“****个鸟儿,反了。”“反了、反了”…… 听到张默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喊着要造反。 太子看到这个场面,心里很是高兴,这和他设想的结果是一样的。不过,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他利用了手下的将领,没有对他们说实话。皇帝并没有决定下旨要废他的太子,他之所以如此说,只是让他们没有退路,不这样说的话,他怕手下将领中有人三心二意。虽然这样做,有利用他们的成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点还是值得去做的。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李瑛才伸手打断他们的讨论。他刻意装作一副苦瓜脸的样子,为难地说道:“起兵,那是九死一生的一条路啊,本太子不能为了自己而连累大家伙儿,孤看,此事还是作罢了吧!” 众人中又站出来一个人,此人是太子右率的中郎将,叫袁宏。他抱拳道:“殿下,您不在了,我等也就完了。我们早已被视为太子一派,您的太子之位没了,他们定会对我们百般打压,那样活着还有何意义?为了殿下,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都得拼死一博。” 他的话音刚落,剩余的人立即同时上前一步,齐声吼道:“请殿下带领我们,拼死一博!” 到了这个份上,太子李瑛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大声说道:“好,我们起兵!拼死一博。” 与众人一同宣完誓,他接着说道:“孤知晓大伙儿大多都不是长安人,既然咱们干这抄家灭族的事,就不能不为家里打算。你们大家伙放心,孤明日就负责安排后路,把他们安置好,这样,即使我等失败了,也不会连累家人。” 李瑛手下的将领听了,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又是齐声喊道:“愿为殿下效死!” 李瑛摆摆手,说道:“若事成,必不忘大家今日的支持。”说完几句话后,又示意众人上前来。 众人上前围绕在他的书桌前,李瑛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卷轴,在桌上铺开后,大家伙才现竟然是一幅皇宫兴庆宫的地形图。上面城门的守卫士兵人数,防备要害,严密程度,路线等等,都一一标了出来,很是详细清楚。 太子李瑛指着地图道:“我们手中实力不足,要想成功,只能找到时机,一击即中。而后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后天是乞巧节,父皇要在百花园举办宴会,只要我们进入皇宫,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的手下亲信一听,都觉得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很大。纷纷点头,赞同这个方案。 李瑛为了提高大家的信心,又说道:“孤的舅父镇守初阳门,孤已经说服他一起起兵,再加上五弟八弟手中卫士,我们成功的机会将大大提升。最关键的是,我们可悄然进入皇宫。” 听到太子还有如此实力,最关键的是还能轻易进入皇宫,大家伙儿的信心空前高涨,脸上也不复方才的沉重。 “那好,我们就先说到这儿,你们这两天好好准备,养精蓄锐,就等接下来的一战了。剩下的事情,孤会派人通知你们,到时,按令行事。” 七八个人纷纷抱拳躬身,齐声说道:“末将等告退。” 李瑛摆了摆手,喊道:“李忠。” 门外的李忠应声而入,躬身站立。 “送诸位将军从后门离开,记得,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现。” 李忠领着众人离开后,太子的身子一下子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灯笼中微微昏黄的烛光,喃喃道:“李叔,瑛儿被逼上绝路了,注定要辜负您了,不是我想起兵,是身不由己啊!” (本章完) 第29章 准备 (中) 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李忠就回来了。 回来的李忠马上向太子李瑛回报道:“殿下,人都送走了。” 李瑛颔道:“没被人现吧?” 李忠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道:“小人小心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人。” 李瑛没再询问这个事情,想了想,他又吩咐道:“立马派人去孤的舅父家一趟,就说,明日又是祭奠母妃的日子了,孤与他一同前往。” 李忠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亥时时分,胜业坊间的小路上,一道身影正匆匆地向在皇宫的方向疾驰。如果太子李瑛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他的府里出来的太子卫队将军宋史生。 宋史生从太子府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他的住处,反而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这不禁令人感到奇怪。 虽然在太子府,他信誓旦旦地附和着众人要一起造反。但他的心里却认为,以太子的实力,起兵反叛的话,绝对有死无生。此刻的他,心里在想着,他不能陪太子一块送死,毕竟他的根基在长安,不像其他的将领的家在五湖四海。他不得不为他的家人考虑,所以他决定要向皇帝陛下禀告太子要造反的事情。如此一来,即使不被皇帝奖赏,却也不会受到太子的牵连,足以保护他的家人周全。 至于他为何没有在太子府明言,那是他的心中有些顾虑。他耍了一个心机,他怕他说出来之后,太子为了防止泄密,而要了他的性命。为了安全考虑,他宁可背上背叛的名声,也不愿去冒险。 再过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坊市就要宵禁了。届时,皇宫的大门也要落锁封闭,他就进不去了。因为皇宫大门一旦落锁,以他的身份,绝对是叫不开城门的。因此,他得快点儿在大门落锁前赶到皇宫。 他的胸前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呼吸急促喘吸,但是他却不敢停下来歇息。现在每一刻钟,都关乎于他的性命,他不敢丝毫懈怠。 忽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袍蒙面的人,以他的直觉看来,对面的人是在等着他。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人,双手掐腰,忍不住剧烈地喘息着。 对面的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就那么地看着他,伴随着静谧的氛围,他的心不由得紧紧得揪在一起。凭他的直觉,对方绝对杀过不少人,因为那散出来的无形冷峻杀气,让他都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令他感到窒息。 宋史生感觉他说话都有些困难了,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对…对面的朋友,挡…挡住在下的…路,有事么?”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一个大鹏展翅,手往前一掷,颼的一声,宋史生就捂着脖子应声而倒。 宋史生至死都没看清楚,对方怎么出的手,飞刀怎么这么快。黑衣人一个蜻蜓点水,三两步就来到他的面前。 看到宋史生还没有完全死透,还捂着脖子在剧烈地抖动着,黑血时不时地涌出嘴角,面容相当凄惨。 黑衣人冷酷地说道:“别怪我,只怪你背叛了太子殿下。” 听到果然是太子的人,宋史生瞑目般不再动弹了,眼睛渐渐没了生息。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因为宋史生的死而动容,依旧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玉海为太子安排的守护人,血狼七杀中的老大天狼。 血狼七杀是李玉海一手培养的,个个武艺高强,是李玉海手下的骨干成员。他们七个人中,除了老大天狼和老四杀狼,其他五个人都是李玉海养大的孤儿。而对于老大和老四,李玉海则有救命之恩。因此,七个人对李玉海是忠心耿耿。 血狼七杀就像李玉海的一把利刃,能替他扫除一切的障碍。正是靠着他们,李玉海才在内卫中地位悬殊,连统领唐风都不敢轻易招惹。 在李玉海前几天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便安排了七杀中最稳重的老大和小七守护在太子身边,护太子周全,以防不测。 只是让老大天狼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没有听从义父(李玉海)的话,决意要起兵。 他一直在太子府内潜藏着,看到太子召集将领议事,他就知道事情要糟糕。只是,义父不在长安,他也替太子作不了主,只能暗中为太子清除一切不安定因素。他看到太子的心腹手下几人离开太子府后,出于安全考虑,每个人都派了人跟随。 果然不出所料,太子的亲信手下并不都是对太子忠心耿耿的。他一路跟着宋史生,看到宋史生没有往家走,反而向着皇宫疾奔,他就明白了宋史生这是要密告皇帝,因此,他果断决定下手,为太子清除这个祸害。 幸好由于快宵禁了,这条路又偏僻,不然,他还真担心有人看见。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和脚步声,他赶紧提起宋史生的尸体,走到不远处的一处墙头,一个脚蹬地,再在墙上一点,就提着一个人借力翻过了墙头,身手敏捷轻灵。 街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刚刚死了人,风过无痕。wWW.xszWω㈧.йêt 邦邦…邦邦……打更的更夫和巡逻的士兵经过,丝毫没有任何现,小路依旧静谧平静,没有一点响动。 亥时五刻,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了太子的卧房,把守在外间的两个小丫鬟下了一大跳,惊叫不已。 还没安歇的太子李瑛听到外面的动静,手里拿着把宝剑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外间站立的身影,他没有紧张,反而舒了口气,把剑放回了剑鞘。 外间站立的人,他是认识的,正是他李叔的心腹天狼。他知道天狼只要不背叛李玉海,就不会害他。天狼这么晚过来,还直接闯入他的卧房,肯定有重大的事情生。 李瑛没有问天狼的来意,而是先打开门,走了出去,因为丫鬟们方才的尖叫声惊动了府里的侍卫,他得安抚他们。 出了卧房门,果然现有十几个侍卫已然聚拢了过来,包围了他的卧房。李瑛随意说道:“没事,大家都回去吧,是孤闹出的动静。” 既然主子这么说了,他们这些作下人的自然也不会多嘴,就都一个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狼已经走出了房间。正好,李瑛也不想在卧室里谈事情。他便领着天狼走向了不远处的书房。 拐了两个弯儿,就走到了书房。看到李忠这时带着人走了过来,李瑛让他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他推门而进,天狼紧随其后。待李忠关好门,李瑛才转过身看着天狼,看他要说什么。 天狼先向李瑛行了一礼,才慢慢把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听到宋史生竟然要去皇帝那里揭他谋反,他的背上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呼侥幸,幸亏李叔早有准备,不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狼静静地看着太子,看到太子的脸色不停地变换,他就知道了,此刻的太子内心在做着复杂的斗争。想起义父的嘱托,他决定还是再劝太子一回。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双手抱拳道:“殿下,属下认为您还是听从大人的建议,暂时还是不要起兵。” 太子李瑛没有怪罪天狼的冒失劝谏,他素知天狼稳重,于是反问道:“天狼,你怎么看?” 天狼道:“殿下,我和大人的想法一样,不要轻易起兵。” 太子‘嗷’了一声,接着问道:“那是为何?” “正如大人所说的那样,陛下一直在盯着殿下和武妃,内卫的无孔不入,殿下也清楚。我相信,只要殿下轻举妄动,陛下轻而易举就能浇灭殿下的叛乱。” 太子李瑛听了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反而看着天狼郑重地说道:“天狼,我相信,这点难不倒你们吧!有你们在,孤可以轻松躲过他们的侦查。”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子露出格外自信的笑容。 天狼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自傲的神色,认同地说道:“这到也是,今晚我就使了个小伎俩,把皇帝那边的密探都给支开了。”说着,忽然又把脸一收,带着些疑问说道:“只是,大人说陛下没那么简单,我们得小心应对才是。这一点,我也没看明白。我相信大人的判断,他说有就一定有。” 太子李瑛可不想再管这些了,他已经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他郑重地看着天狼道:“天狼,如果孤决意要起兵,你待如何?” 天狼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道:“既然大人让我们守护殿下,那么,拼死也要保护好殿下。殿下决意要起兵,我就尽力为殿下扫清障碍。殿下,您有何吩咐,尽管让我去做。” 李瑛目睹天狼郑重其事地承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又放心了不少,高兴地道了一声:“好,真是太好了!有了天狼你的帮助,孤何愁大事不成?” 说着说着,太子李瑛就忍不住激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整个书房,连站在门外的李忠,都听出了这笑声中透露出来的喜意。 (本章完) 第30章 准备 (下) 这时,天狼上前对李瑛说道:“殿下!”一下子就把太子的臆想给打断了。 李瑛嗯了一声,正视着天狼,看他要说什么。 天狼思忱道:“殿下,您想过么?如果起兵失败的话,不说您自己,而您的家眷怎么办?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天狼深知义父李玉海的想法,义父不愿太子起兵,可是太子一意孤行,义父又不在长安,光凭他一人,是无法阻止太子的。不过,他得为太子安排好后路,如果太子失败,救不救得了太子另说,至少他要保住太子的血脉。 天狼的话让李瑛陷入了沉思当中,满腔的热血也随即冷却下来。他一心想着起兵夺取皇位,却从没想过失败了的话,他的家人会是怎么样的结果。此刻的他,想着这个关键的问题,眉头不由地深深皱了起来。对于此事,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抬起头看着天狼,既然天狼提到这个事情,那他应该有所想法吧。 “天狼,对于此事,你作何想?” 天狼没有直接回答李瑛的问题,而是说道:“殿下,对于您的家眷,我管不了太多,只能保护世子和郡主离开。”天狼的话也没太在意是否合适,直性子的他直接说出他力所能及能做到的事。 太子李瑛对天狼的性子有所了解,也没怪天狼的直白。而是再一次确认道:“是哲儿和小彤?”他一共有三子四女,次子李哲和四女儿李梦彤是他的太子妃薛氏所嫡出。而薛氏是他的母妃丽妃为他选立的太子妃,或许因为母妃的缘故,李玉海对薛氏所出的子女都极为亲厚。 天狼点点头,表示认同。天狼明白,义父对于太子李瑛的其他孩子,都不怎么关心,真正关心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李哲和李梦彤。 李瑛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孤也不奢求你护送所有的子女离开,小彤和哲儿能离开,孤就放心了。” 不能为义父解忧,天狼心中愧疚不已,看着太子带着落寞的表情,他确实有些不忍,于是对太子李瑛安慰道:“殿下,不用忧虑过多,如果事情成功了,这些将不再是问题,我们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到马到功成,助您登上帝位。” 想到可能成功地触摸到皇位,李瑛心中的顾虑才放下不少。毕竟,古往今来,皇权的争夺没有不死人的,要想登上顶峰,就得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 想通了这一切,李瑛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有为的君主继承者模样。他端正坐好,看着对面站着的天狼,直接命令道:“天狼,我要你于七月初七,在武惠妃派人行刺父皇的时候,你去杀了她。不管她是真行刺,还是假行刺,我们要真杀了她。” 天狼思量了一会儿,脑袋里思虑着行刺的可行性以及后续事态的展。他对于某些地方还有所疑虑,直接开口问道:“殿下,如果武妃没有任何行动呢?” 太子这回连考虑都没有,当即回答道:“那我们就假戏真做,代她刺杀父皇,然后嫁祸于她。”这一刻,李瑛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多么疯狂,那种为了皇位不顾一切的疯狂,完全不符方才一脸落寞无奈的模样。 天狼也没想到太子如此果断,看来皇帝的宝座是能够让人迷失心智的,真的能让人不顾一切。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天狼只有照办的份儿。他应衬着李瑛道:“卑职会尽力完成此事,不过我想,要行刺陛下,估计很难实现。” 李瑛自信地说道:“你尽力一试即可,孤没想一击就能刺杀父皇成功,孤的后手主要是我们手中掌握的军队,关键在于,能否以我们微薄的兵力来助孤完成此次大业。” 话说到这里,不待天狼问,李瑛就把他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天狼作了介绍。 天狼把太子李瑛的谋划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太子的计划的确有很大的把握成功。计划的最关键的部分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皇宫,而太子寄希望于他的舅父身上,天狼对这一点,不太认同。天狼觉得,这样的大事来,即使再亲的亲人,不能以感情来约束他,而是要有必要的措施,确保太子的舅父不会出尔反尔。 天狼斟酌着说道:“殿下舅父那里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毕竟这关乎到大家的性命前程,天狼也得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丝毫懈怠。 李瑛点头道:“你放心,孤会说服舅父的,必要时,会采取强制手段,一定确保我们顺利进入皇宫。”话音中带着一股狠辣。 除了这一点,天狼就没再多说其他的,询问了一下太子是否还有别的吩咐,没有的话,他就要回去安排了。 李瑛想了想说道:“你先去吧,有事,孤再让人联系于你。” 天狼没废话,直接开门走了出去,在黑沉沉的夜幕中,依旧躲过了太子府的侍卫的耳目,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天狼出去后,守在门外的李忠就走了进来,却现太子李瑛正在沉思,他也不敢打搅,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一时之间,房间里沉寂了下来。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映衬着太子李瑛古波不惊的脸庞。 直到整支蜡烛即将燃尽,李忠重新换上一支新的,太子李瑛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亲信老人儿,他揉了揉眼睛,说道:“给舅父的信儿送过去了么?” 李忠恭敬地回道:“已经派人送到了,舅老爷刚传过来口信,明天他会去的,约定与殿下巳时在启夏门会和。” 对于明日能否说服舅父,李瑛是有十足把握的,只要对人下菜,舅父赵寄奴会轻易就范。 他真正忧虑的,是他能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太子左右率卫队。当今皇帝的圣威早已深入人心,许多士兵都对他的父皇敬畏不已。他知道,如果他要是向士兵们直接说他要造反的话,估计卫队不少士兵心里会产生动摇,肯定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会离他而去。这样,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会已经失败了。因此,他得好好谋划一番,他不能允许出现丝毫差错,决不允许因为此事而功败垂成。wWW.xszWω㈧.йêt 思量了好久,李瑛又把计划每一个环节仔细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李忠又换了支蜡烛,他才中断了飞舞的思绪,回到卧房休息。 七月初六早上巳时左右,太子李瑛以祭奠亡母为名,南出了启夏门。出门以后,与久侯在那里的舅父赵寄奴会和,一起向着兰丘方向的赵丽妃陵寝行去。 兴庆宫的百花园里,此时正值万木生长的季节,月季、昙花、茉莉花、夜来香、玉簪花、晚香玉、马兰花、蔷薇、丁香花……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蜜蜂和蝴蝶不时穿梭于其间,更为这百花园增添了几分生机,让人的心情不由地轻松和愉悦。 武惠妃此时正端坐在其中的一间亭子里饮茶,一边抚摸着她养的大白猫,一边欣赏着百花园的艳丽景色。 身穿纯白色长裙的她,坐落于百花丛中,恬静淡雅,婀娜多姿,丝毫看不到心机狠毒的影子。 王宝忽然从假山后面的小路中闪现而出,踏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就向着武惠妃的所在走来。 他走到自家主子身前,先挥手示意侍女回避,等侍女们远去了,他才说道:“娘娘,您让老奴紧密监视太子这两天的动静,他今早有动静了。” “噢?他有何动静?”昨天得知李静孝已经把消息传给太子,她就派王宝去监视太子李瑛的情况。 王宝回道:“他今早从启夏门出城,与等在那里的赵寄奴会和,去了兰丘祭奠了他的母妃赵丽妃。” “赵寄奴?他是李瑛的嫡亲舅父吧?他们谈了什么事情么?” “是的,娘娘,他们一出城就同车而坐,至于他们说了什么?由于距离太远,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武惠妃忱思道:“我想他们说的肯定与昨日传过去的消息有关,看来,他终究还是上钩了?” 王宝一脸疑惑的问道:“娘娘,您怎么看出他上钩的?” 武惠妃自信一笑,那妩媚动人的模样,怪不得皇帝专宠于她。她为王宝解答道:“你想想赵寄奴身居何职?又有何职事?” 王宝恍然大悟道:“娘娘,太子他想借助其舅父进宫。” 武惠妃继续说道:“我想他会带甲入宫,来护卫他的父皇,他怕我们栽赃他谋反,肯定要来阻止我们。” 王宝接着武惠妃的话继续往下说道:“那么,他今日的祭奠,名为祭祀母亲,实为暗中勾连舅父。因为皇帝陛下不准任何人带甲入宫,但他又怕我们谋害他,所以,才想通过他的舅父进宫。只要阻止了刺客,他就是大功一件,陛下也不会追究他的带甲入宫之罪。” 武惠妃冷笑着讲道:“他哪里知道,我们只是个障眼法,根本不会派人刺客。到时,他的带甲入宫之罪必不可免,我们还可告他意图谋反。” 想到太子李瑛可能就要因此失去他的太子之位,武惠妃的心情大好,看着四周的奇花异草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萦绕在整个百花园上空,传出去好远好远。 (本章完) 第31章 乞巧节 (上) 七月初七,天气温暖,草木飘香,长安的姑娘们迎来了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也是姑娘们最为重视的日子——乞巧节(七夕节)。 七夕乞巧,其起源于对自然的崇拜及妇女的穿针乞巧,最早见于汉代。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中望着星空,向织女星乞求智巧,故而称为“乞巧”。 以往每年的乞巧节,皇帝李隆基都会在龙池边的楼阁中大摆夜宴,让宫女们各自乞巧,这一习俗已经延续了好多年,逐渐成了宫里的惯例。 清晨五更天,太子李瑛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去练武场噼里啪啦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全身被汗水淋湿,才在侍女的服侍下进入浴池中沐浴。 躺靠在浴池边沿,他闭着眼睛静静地想着今晚就要实施的计划。尽管计划的每一环节,他都在脑子里从头到尾过了好多遍,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听到李忠在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李瑛走出浴池,任由侍女擦干身体,给他更衣。 接着,他披头散地来到浴池房的外间,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女为他梳理髻。 在侍女为他束的时候,管家李忠站在一旁汇报道:“殿下,事情都办好了。” 李瑛低声细语道:“都送走了?”声音中有着放心,还有着一丝叹息。 “都安全的送走了,天爷派人亲自护送的,这会儿应该出了京兆府的地界儿了。” 李瑛喃喃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声音变得越来越低不可闻。 长安兴庆宫兴庆殿文渊阁,每日的例常朝会结束之后,皇帝李隆基就回到了文渊阁,开始批阅奏章。 在他批阅得差不多快完了的时候,内侍总管高力士端着香茶送到他跟前。 “陛下,喝口茶,歇歇吧。” 李隆基停下手中的笔,先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胫骨,才接过高力士端过来的茶,慢慢品了一口。 喝了杯茶,他顿时感觉精神了好多,一扭头,就看到高力士在旁边吞吞吐吐,一副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力士,有话直说,我们之间,何必这么藏着掖着!” 高力士这才开口道:“陛下,我们安插在两边的人回报,近日来两边都有些异动,尤其是惠妃娘娘。” 李隆基眉毛一跳,接着问道:“惠妃怎么了?” “惠妃娘娘,她似乎制定了一个计划,要一举除掉太子。”高力士话说得有些含糊。 李隆基明白高力士的意思,眉头不由地深皱,眼睑下垂,眼睛眯成一条线,熟悉他性情的高力士知道,陛下这回真是怒了。 果然,没等高力士说些宽慰的话,李隆基啪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倒了,茶杯盖咕噜咕噜地滚下了桌子,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听到里面的动静,大殿外殿守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 “滚出去!”一声大吼,所有的人又都乖乖退了出去。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退出去的小太监们三三两两挨站在一起低声细语。 与此同时,殿内的皇帝陛下终于平息了怒气,斜瞟了身旁陪着他几十年的伙伴一眼,有些感慨地说道:“力士啊,你与朕相伴四十多年,陪着朕一起长大,陪着朕登上帝位,陪着朕风风雨雨几十年,朕早已视你如手足。” 李隆基说到这里,高力士不禁上前说道:“陛下……”,忍不住激动地哽咽起。 李隆基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接着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近些年,朕放任惠妃处处与太子对立,到如今,太子被逼的一退再退。想必太子心里,会记恨朕吧?” 高力士宽慰着说道:“陛下,不会的,太子仁孝,聪慧过人,想来,他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的,不会记恨于您的。” 听到高力士的话,李隆基自嘲一笑,带着些许羞愧的表情,看着高力士说道:“良苦用心?其他人不知道,力士你还能不清楚?那不过是朕的自私自利罢了。都说朕是天可汗,威震四海,拥有天下。说到头来,朕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扶持惠妃,打击太子,说什么‘良苦用心’,不过是朕害怕太子坐大,威胁到朕的皇位罢了。”ωww.xSZWω㈧.NēΤ 高力士听到李隆基讲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并不怎么吃惊,相处几十年,皇帝的一切他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皇帝的心思,他比谁都明白,在他想来,这都是人之常情,是个皇帝大都会这么做。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皇帝的年纪虽然五十多岁了,但身体很是康健,甚至还能夜夜笙歌,就在前两个月,刚有一个后妃怀了身孕。因此,李隆基眷恋皇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高力士接着李隆基的话继续说道:“陛下,您现在身体龙精虎威,正当壮年,这大唐江山还得靠您镇着呐!说这些干什么。” 李隆基叹了口气,接着讲道:“一念之差,朕的私心作祟,才造就了如今针锋相对的局面。实在是令朕愁苦不已啊!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双方两拨儿人的争斗不休了。” 高力士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让老奴去惠妃娘娘那儿警示一番,示意她,陛下您都知道了她的谋划,让她适可而止,不要再轻举妄动。陛下,您看如何?” 思量了片刻,李隆基直接点头道:“这倒是可以,现在也就能这么办了。只要他们安分点,朕就不会如此烦恼了。你替朕给她下道旨意,就说召她参加今晚的乞巧夜宴。顺便说说我们商量好的事,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即可。” “老奴明白,若陛下没什么其他的事,那老奴去办差了?” “去吧,去吧!”李隆基摆摆手道。 他此刻还不知,如今事态的展早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将要面临的,是更加残酷的抉择。 宁和殿正殿,高力士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武惠妃面前,边行礼边道:“娘娘,奴婢先给您请安了。奴婢此次来,是奉旨来给您传达皇上口谕的。” 武惠妃忙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道:“高总管,你客气了,咱们也算熟人了,何必这么生分,你直接说皇上的旨意即可。” “娘娘,陛下口谕,召您于今夜参加乞巧夜宴。” 其实,对于高力士的来意,她心知肚明,早已经猜到了。毕竟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当今陛下好热闹,好宴乐,每年的乞巧节都会隆重举行夜宴,邀请大臣和皇室亲贵来参加,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高力士此次来她的宁和殿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关于乞巧节。 看到高力士宣完皇上的旨意并没有急着离开,于是,她开口询问道:“高总管还有其它的事?” “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奴婢有重要的话和您讲。” 武惠妃狐疑地看了高力士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挥手让所有人退出了大殿。 直到所有人退出大殿,关上了正殿的大门,殿内只剩下他和武惠妃两个人,他才继续说道:“娘娘,奴婢还有陛下的另外一份旨意要传达给您。” 高力士如此作态,让武惠妃的心里感觉到,他要传达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高力士面容肃然地看着惠妃,一字一句地从嘴里吐出:“娘娘,你的谋划,陛下都知悉了,陛下让您…收手吧!” 高力士的话如晴天霹雳,武惠妃一听就晕懵了,脑子里就一个声音,不断重复着:陛下知道了,知道了…… 她和太子一样,都怕自己的事情让皇帝知道。一听皇帝知道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力士看她如此模样,也不打搅,就那么静静站在一边。看到过了好久,武惠妃还没清醒过来,他不得不上前打断武惠妃,用稍大的声音说道:“娘娘,娘娘!” 高力士的喝声终于让她重新恢复了神智,她脸色还有些后怕,小心翼翼地向着高力士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只要娘娘收手,不再有任何异动,我相信,陛下会对娘娘一如旧日的。” 武惠妃心里想着: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也没什么要做的。就先答应陛下,至于太子的动作,她决定不告诉皇帝,让太子自己入套,到时,谁也保不了他。如此一来,他的儿子寿王就有可能继承太子之位。 “请高总管转告陛下,臣妾会如他所愿,不再那么针对太子,也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如此甚好,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武惠妃微微颔,让侍女们代她把高力士送出门外。 武惠妃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点私心,会要了她的命,她的一切愿景也终将化为泡影。 (本章完) 第32章 乞巧节 (下) 太子府邸,趁着正午吃饭的功夫,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过府来商议一下今夜的行动。 光王李琚率先开口讲道:“大哥,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的四百亲勋卫士任由你差遣。” 李琚的话音刚落,老五李瑶也站了出来,表态道:“大哥,我的五百家将也准备就绪,随时可供您驱使。” 两人殷切的目光集中在太子李瑛的身上,让李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握住两位弟弟的手,深情地说道:“今夜,不论成功与否,我都与两位兄弟共进退。若成功,必不负两位弟弟的相助扶持之恩。” 李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这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和八弟都说过,我们三兄弟早已荣辱与共。成功了,我们也不奢求什么封赏。失败了,只能怪我们运气不济,我们一起承担失败的后果。即使下黄泉,我们也一起。” 李琚在一旁附和道:“对,大哥,失败了,我们三兄弟一起共赴黄泉。” 李瑛的眼睛湿润了,抿了抿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手上握着两兄弟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 “殿下,张将军和袁将军到了。”李忠的通报声打断了他们的唏嘘感叹。 李瑛松开了兄弟的手,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传唤两个将领进来。 张默和袁宏大步走了进来,见堂上坐着的三个人。二人齐声拜道:“末将张默(袁宏)见过太子殿下。” 接着他们又转过身来对着李瑶和李琚恭敬行礼道:“见过鄂王殿下、光王殿下。” 等两人行完礼,李瑛才道:“你们两个这时候来,用饭了么?” 张默嘿嘿一笑道:“殿下,我们用过饭了。” 李瑛知道张默是个浑人,浑不拉几的,但他却是个真正全心全意地忠于他的人,因此,不会太在意张默的言行轻佻。 “宋史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其他人有什么想法么?” 袁宏上前说道:“殿下,大家知道后,除了有两三个沉默以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宋史生的背主行为。大家都对他的背叛很是不耻。” “现在也不宜再讨论此事了,阵前斩将本就是大忌,再追究此事,易动摇军心。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袁宏再一次讲道。 李瑛没再说这个话题,他转向当务之急的事上,向堂下站立的两人问道:“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张默和袁宏一同抱拳道:“殿下放心,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要殿下下令,我们将分批从初阳门进入皇宫,先集中在赵将军的宫内军营驻地。” 太子点点头,说道:“我与舅父商量好了,我们的人在戌时三刻前必须全部进入军营,到时换上他们的旗帜和标记,以免被人觉。” 张默和袁宏颔称是。 李瑛还有些不放心,继续叮嘱道:“我们的将士进入皇宫后,切记不要闹出什么动静,定要约束好军纪!” 袁宏说道:“殿下放心,这点末将明白,一定好好约束士卒,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那就好,你们若没其他事的话,就先去吧。” “喏!”两人抱拳行礼后直接离开。 待二人走后,李瑶对着李瑛问道:“大哥,我们的人呢?什么时辰进入皇宫?” “五弟,你和八弟的人马于亥时在初阳门外集结,到时舅父会安排人打开大门,放你们进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到时,我们悄然包围百花园,将里面的所有人一网成擒。”语气肃然,声如寒风凛冽,冰凉刺骨。 同一时候,兴庆宫宁和殿内,武惠妃正在悠闲地煮茶。 在她刚放入少许生姜,就听到身旁的王宝说道:“我们监视的探子回报,太子一方没什么异动,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武惠妃嘴脸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动朱唇道:“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王宝读书不多,没太听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脸上表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武惠妃斜斜瞟了王宝一眼,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他们没有动静,是在掩饰他们即将开始的行动。太子他们清楚,他们那边受到我们和陛下的监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麻痹我们,掩人耳目罢了。” 王宝听的直点头,暗道娘娘的智慧过人,嘴上奉承着:“太子他们再怎么掩饰,也会被娘娘一眼看穿,和娘娘作对,不用娘娘动手,这次他就在劫难逃。” 武惠妃自信一笑,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再插手了,以免被陛下知道后,怪罪我们,你只要派人小心打探他们的动静即可。” 王宝应承着:“老奴明白。” 胜业坊李府,中书令李林甫看着武惠妃给他传过来的消息,哈哈大笑。他知道,此次太子他们必败无疑了,他的机会也将到来了。 武惠妃自以为很了解李林甫了,其实不然。李林甫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都是为了掌握更大的权柄。他为武惠妃出谋划策,其实也是为了借助武惠妃这个他向上爬的垫脚石而已。 近年来,随着大唐国力日益强盛,皇帝李隆基对于朝政渐渐有了倦怠之意。自从他上任中书令以来,虽然权柄不小,可总感觉掣肘太多,行事上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也是一个渴望权力的人。这一次,他下了一盘大棋,把皇帝、太子、武惠妃都卷了进来,把整个大唐中的最高统治者都玩弄于了鼓掌之间。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改变现有朝局的状况。尛說Φ紋網 现在的朝廷一分为三,太子一派与惠妃一方相斗不休,皇帝居中平衡。可是,由于他在武惠妃一方加码,朝局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尽管皇帝极力周旋,表面上看,局势平稳了许多,但实际上还是无济于事,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这一次,他虽然极有把握计划能够成功,但世间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能保证太子会按他的设想行动。 看着窗外的烈日炎炎,他的心里却冒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转过身,看着兴庆宫的方向,期待着…… (本章完) 第33章 风起 “云儿,你不在府里呆着,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身穿湖绿色衫襦的少女,提着一个包袱,正跨步准备离开太子府,就被府里的门子给叫住了。 少女云儿扭头一看,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她娇嗔道:“原来是大力哥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一惊一咋的,吓了我一跳。” 壮汉大力哥赶忙辩解道:“吓唬谁,我也不敢吓云儿妹妹啊!你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呐!” 少女云儿急于离开,她也不想废话,就说道:“大力哥,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云儿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平日里,你可是很少出门的。”大力不依不饶地问着。 云儿害怕自己的行为让大力起疑,于是,只能停下来解释道:“这不是我外祖母病重了么,我今早央求了太子妃,准许我外出一个下午,去看望一下外祖母。” 大力听了之后,没想其它的,直接说道:“那我给你叫辆马车吧。”说着不等云儿答应,就跑向坊间口了。 太子府位于胜业坊最南端,离东市较近。而说到太子府,就不得不说到东宫。因为皇帝李隆基即位后,没有住在最大的太极宫,也没有也没有住在地势高旷的大明宫,而是新修建了一座尊贵、豪华、典雅的宫殿——兴庆宫。 兴庆宫没有修建太子长居的东宫,而太子又不能一个人住在太极宫的东宫里(皇帝没住,太子自然不准住)。李隆基就命工部特意在于兴庆宫一墙之隔的胜业坊修建了太子府,供太子李瑛居住。 由于太子府比邻东市,常有可供人雇佣的马车停在坊间口,供人雇佣使用。 长安城很大,大的让人能走得肝肠寸断。所以,马车成为百姓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富裕人家自不必说,普通老百姓出门稍微远一点,都会花钱雇用马车或驴车出行。毕竟不能全靠腿走,再说雇用马车或驴车的费用相对低廉,也不贵,一般人都负担得起。 大力之所以这么积极地帮云儿,一方面云儿是太子房里的人,和她搞好关系,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帮助他。另一方面,他心里对云儿是有些喜欢的,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配不上她。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关怀一下她。 大力把云儿送上马车,原本还要付车钱的,只是云儿坚决不受,他才罢休。 云儿的马车,没驶过东市多远,就在常乐坊下了车。她付钱下了车,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没什么可疑的情况,她才进入坊内,沿着坊间小道拐进了一个独门小院。 小院开门的是一个青年汉子,一看到门外的云儿,迅地让开身子,让云儿进入。他则出来,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没有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才转身回到小院关了门。 小院的一间屋子,一个中年大汉正在和云儿进行着问话。 “云儿,这个时候,来这里,可有何要紧的事?” 云儿躬身回复道:“回大人的话,卑职有事关太子的事情汇报。” 中年大好一听有了兴趣,端正身子继续问道:“喔?有关太子的?何事?” “在前两天夜里戌时的时候,太子好像召见了一些人,在书房里呆了好久。至于他们谈论什么,由于管家李忠把守很是严密,所以不得而知。” 中年大汉对于这个情况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于是,接着问道:“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云儿回道:“还有就是,七月初五晚上子时时分,一个黑袍男子突然闯进了太子的卧房,把我都吓了一跳。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太子殿下看到他后,并没有喊人抓他,而是和他去了书房。” 中年汉子露出了然的神情,他肯定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太子定是认识那人,而且两人还是熟人。对了,那个人你以前在太子府见过么?” 云儿摇摇头道。“卑职从没见过,而且以卑职的眼光来看,那个人是个武功高手,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冷酷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出来。” 中年大汉心中有些疑惑了,有杀气,还是个高手,又不是太子的亲信将领,他脑子里搜索着太子身边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却没有现任何相符的人。目前看来,那个黑袍男子与太子熟识,却不常出现在太子府,夜里潜伏进太子府,定是有事生。 想着想着,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他决定把此事上报,让他的上司去头疼吧。 他看着云儿,又问道:“除了这两件事,还有其它可疑的事么?” 云儿回想了一下,确定没其它事了,就说道:“除了和鄂王和光王吃了午饭,其它的也没什么。”尐説φ呅蛧 中年大汉知道太子三兄弟的亲近关系,也没往心里去。 他看着云儿吩咐道:“你在这里呆到傍晚再回去,我先去给上头汇报你所说的情报。” “喏,卑职遵命。”云儿低头应道。 与此同时,淮南道扬州郡,扬州城一处宅邸之内,李玉海正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下属汇报完毕后,李玉海没有急着下定论,先让下边几个人说说他们的看法。 一个长相普通的,看着有三十岁的男子站出来说道:“大人,综合我们掌握的情况,依卑职看来,此次的扬州三十万官银失窃案,就是扬州刺史府官员们的集体坚守自盗,我们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障眼法,用来迷惑我们的。” 另一个黑瘦的男子冷笑一声,说道:“这群贪污蛀虫,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做下如此大案,还想欲盖弥彰,栽赃给山匪。” 李玉海身旁的白面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接着他们的话道:“大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正在调查他们。我觉得,此事也已经很明了了,我们应立即上报陛下,让陛下派钦差官员来专权处理此案。我们接下来,全力收集证据即可。” 看几位下属都说完了,李玉海没多说什么,直接说道:“就按老白说的办吧,老白,上报的奏折你拟好,我看一下,然后通过专用通道最快传递出去。” 他的几位属下都站起身来,同时应道:“属下遵命。” 李玉海向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的话,就退下吧。 几人俱都躬身而退,轻声离开了房间。 江南多梅雨,今天的天阴沉沉的,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李玉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黑幕笼罩的天空,他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一跳。 这样的感觉,他自从来到江南后,时有生,眼皮也总是跳个不停。可是,皇上的皇命在身,他也不好擅离职守,所以,只能让人把长安的消息以最快的度传过来,只是,目前看来,长安那边的情况尚好,没有出现大问题。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焦虑过,如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般,阴云密布,总是让人心中隐隐不安。 (本章完) 第34章 云动 唐朝高祖初年,沿袭隋制,太子护卫军设太子东宫六卫率——即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 其中,太子左、右卫率主要职掌东宫兵仗、仪卫,并统领亲、勋、翊、广、济五府的府兵。 太子左、右司御率:掌东宫兵仗、仪卫之政令,并统领外府旅贲番上者。 太子左、右清道率:掌东宫内外昼夜巡警之事,并统领外府直荡番上者。 诸卫率各领军府三到五个不等,为太子直属的亲兵,由其直接掌握,人数大概有两万多人。 当时的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明里暗里争斗不休,最终导致秦王李世民动了玄武门之变,并借此打败了太子李建成,夺得了太子之位,进而登基称帝,最终成就了一代天可汗。 自从太宗皇帝之后,太子的亲勋护卫军队就开始大幅度的削减,到了当今陛下的时候,已经削减到了一千二百余人。 下午申时前一刻左右,兴庆宫初阳门,一队大概三百多人,身着皇城守卫军服的士兵,整齐列队进入了宫城城门。 进入皇城后,领头的身穿校尉军服的军将,扭过头露出一张黑脸看向城头,直到看到城头上将领的示意,他才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军营大步走去。 当他带领着这一队士兵进入初阳门军营的时候,却现整个军营驻扎地都被严密地把守了起来,营门口士卒凛冽的气势,让他的心不由地突突了起来,甚至有了一种要被瓮中捉鳖的感觉。直到他看到同是太子党的袁宏站在校场等候着他,他才放下心里的戒心,如释重负。 “老张,到了,让你下边的人都听我的人招呼,进入划定好的营房。”袁宏率先开口道。 黑脸汉子正是张默,他点点头,直接叫过来身后的军将,让他跟着袁宏的手下,把士兵安顿好。 待士卒都跟着袁宏的人进入了营房,张默和袁宏来到一处营房之内。 “老袁,我们到了多少人了?”刚进入营房,张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袁宏回道:“加上你们这波儿,有一千号了。”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吧?” 袁宏道:“一切顺利,就等今夜了!” 张默没再说什么,对于今夜,他也是满是憧憬。 今天下午的太子府气氛有些诡异,太子下喻令,说昨夜府里有贼潜入,丢了太子的贵重物品,所以,要加强府里的守卫兵力,还要重新布防守备,并且严令所有人不得外出。 正殿大堂内,太子与李瑶和李琚坐在一起。 老八李琚率先打破沉寂,向着太子李瑛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进宫?” 李瑶扭过身子轻轻拍了拍自己八弟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看到自己八弟耐不住的性子,即使早已习惯的李瑛,也不禁开口道:“八弟,莫要急躁,先听我说。” “大哥,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李瑛看着两位兄弟,开始布置今晚的事情。 “五弟、八弟,今夜我们分开入宫,不要一起进宫。” 不出他所料,两位弟弟果然露出迷惑的神色。于是,他接着说道:“今夜我们兄弟赴宴,进宫随从太多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因此,我们分批进宫,目标小一点,不会令人起疑。” 他的两个人心中了然,没想到大哥心思如此缜密,不佩服都不行。 停顿了一会儿,李瑛继续说道:“从通阳门进宫之后,我们各带四五十人进百花园,剩下的所有人进宫之后,先去初阳门军营驻地。” 李瑶听了自己大哥的话,想了想道:“大哥,分批进宫倒是无妨,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弟以为不若我们直接各自少带些人进宫,剩下的人绕道走初阳门进入皇宫。” 李瑛好好地思虑了片刻,觉得五弟的方案更安全,于是决定采用他的意见。 “好,那我们就按五弟的提议来,就这么办吧!” 李瑛站起来,看着两位兄弟道:“五弟八弟,今夜,我们成败在此一举!” 李瑶和李琚同时站起来,走到李瑛身边,拉着他的手,口气坚定道:“大哥,我们荣辱与共,在此一举!” 李瑛握紧两人的手,左看看五弟,右看看八弟,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好’。 兴庆宫内侍省敬事房一处昏暗的房间。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胖老者,对着站在面前的中年壮汉说道:“高强,有什么情报么?” 叫高强的汉子躬身低头回复道:“回禀总管大人,我们在太子府的内线传出消息,太子近日来,召见过一些人,不知谈论了什么。还有就是,七月初五,有一个黑袍男子夜里亥时左右闯入太子卧房之中,太子不仅没有让人抓他,反而和他去了书房。看来,他们之间相识。” “黑袍人?”面白无须的老者自言自语道,接着他又问道:“还有其它关于此人的么?” 高强当即回话道:“内线说,那个黑袍男子,像是杀过不少人,杀气很重,而且是个高手。” “高手?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李玉海的人,太子身边,也就李玉海有这样的手下。” 高强惊叹道:“李玉海!那不是我们的副统领么?他的手下不是血狼七杀么?他还和太子有关系?” 他尽管隶属内卫,却不知道李玉海与太子的关系。而且,他不只有内卫一个身份,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梅花卫成员。 梅花卫是皇帝李隆基在内卫之外设立的一个情报行动组织。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内卫出身,只不过有人明面上已死,也有人兼领两种身份。而他们的领,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内侍省都知总管太监高力士,也就是高强眼前的这个面白无须的老者。 高力士点头道:“李玉海与太子关系匪浅,至于什么关系,你就不必知道了。” 高强不敢有任何不满,依旧恭敬地低头道:“是,卑职多嘴了”。 高力士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挽了挽袖子,边往外走,边说道:“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本总管记下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办差,我不会亏待与你的。” “多谢大人,卑职以后定会尽心尽力,好好为您办差。” 高力士轻飘飘地飘过一句话:“记住,我们都是为陛下办差,这点,一定不能忘。”他没回头,迈着方步慢悠悠地走了。 傍晚戌时前后,太子带着六七十个亲随侍卫,浩浩荡荡地自兴庆宫的正南门通阳门进入了宫城外城城垣,再经过内城门明光门正式进入了兴庆宫。 就在他进入皇宫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皇帝五子鄂王李瑶带着四五十个亲信护卫,骑着马缓缓踏入了通阳门。 之后的光王李琚也是如此。 兴庆宫另一方向的交泰殿,皇帝李隆基正在准备起驾前往百花园。 这时,高力士突然走了过来。 “陛下,老奴有事和您说。”高力士有些气喘,话音听起来很重,带着急切的味道。 “力士,有何要紧的事?” 高力士下午听到高强的汇报,为了验证一些他的猜想,他让人去查查有关太子的事情。直到不久前,他才得到了初步的结果。一得到情报结果,他就马上来向李隆基汇报。 高力士回话道:“陛下,是有关太子的一些事情。” “瑛儿又怎么了?”李隆基皱起眉头问道。 高力士走近了些,在李隆基耳边小声地说了今天获得的情报。 从郡王到亲王,再到太子,最后当上大唐皇帝。李隆基的政治嗅觉和危机意识是相当灵敏的,听了高力士关于太子李瑛的报告,他感觉到这事不简单。 他沉思了一会儿,对高力士吩咐道:“接下来,全力探听太子的情况,看他要干什么?”wWW.xszWω㈧.йêt 他现在不会想到,李瑛会朝着他最不愿的一条路上走去了。 (本章完) 第35章 雷霆 看到皇帝鸾驾远去的影子,高力士的心里不知是因为什么,倏的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 皇帝让他严密打探太子的情况,其意图他心里明白,太子的一连串动作,已然引起了皇帝的警觉。 太子李瑛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真的不希望,太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选择上出错。 身为梅花卫的领,对于朝堂的局势他是了然于胸的。现在的朝局,明显惠妃一脉力压太子一方,甚至太子已经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对于太子最近的动作,他心中隐隐不安,生怕太子铤而走险,走上一条不归路。 想想,这些事都不是他能插手的,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转身去布置皇帝交代的事情。 在距离亥时还有不到两刻钟的时候,皇帝李隆基带着侍从踏入了百花园明月庭。 兴庆宫是园林式宫殿,它充分地利用了地形地势建造而成,华美自然,浑然天成。而明月庭自然也是如此,随山势而建,亭亭相连,淳朴自然。 看到李隆基步入明月庭,所有的人都站立起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待李隆基入座之后,所有人躬身行礼。 李隆基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他心里也很是高兴,看着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笑道:“都不必拘礼了,坐下吧。今夜,我们不论君臣,只谈风月,大家都随意些,尽可都开怀畅饮。” 说着,顿了顿,环顾了人群一周,看到该来的都到了,于是,大声说道:“开宴!” “开宴!” “开宴!” “开宴!” 在一声声“谢陛下”之后,与会的宾客才都一一入座。 而坐在皇帝左下王公贵族后面的乐师,开始弹奏大唐燕乐。一时之间,钟罄打击之声起,萦绕四庭之内,听着悦耳动听,让人的心情不由地放松起来。 随着宴乐的演奏,一队舞女白衣飘飘步履轻盈地走入明月庭正中央。随着鼓乐琵琶声荡起,她们开始扭动着柔软的身体,慢慢动了起来,姿态唯美,伴随着稀薄的雾霭,宛如天上仙女下凡,赏心悦目。 太子和两个弟弟坐在一起,他们的位置在皇帝李隆基的右下,看着所有人都一副沉浸在宴乐之中的样子,他们各自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俱都轻轻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小說中文網 李瑛看到弟弟的示意,一丝诡异的微笑划过他的脸庞,转瞬即逝,如果有人看到的话,就会现,那笑中带着的冷酷,决绝与不屑。 太子在看众人的同时,也有一个人在看着他,那就是武惠妃。 武惠妃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虽然没有被封后,但她在宫里的地位,实际已与皇后无异。她自然坐的离皇帝最近,坐在皇帝的左边,紧挨着皇帝李隆基。 在与皇帝以及其他妃子的觥筹交错中,她仍不忘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她是知道太子今天肯定会有所行动的,看到太子在下面不动声色地饮酒欣赏歌舞,她心中冷哼一声,她倒要看看太子会耍什么花招。 初阳门军营,本该是士兵休息或执勤的时候,军营校场却灯火通明,满满登登站的全是人。 中郎将赵寄奴和太子党一干将领站在点将台上,在无数火把光焰的照耀下,每个人脸上严肃庄重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赵寄奴踏步上前一步,看着下边的三千多士卒,他鼓起嗓子大声喊道:“知道为何你们身边多了这么多陌生的兄弟么?”他这话主要是对自己的手下兄弟说的。 由于这些年,赵寄奴一直担任他们的将军,威信深重,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人站出来提问。 他看了看下边的动静,看到士卒们仍然肃穆地站立着,心中很是满意,他索性敞开话说:“弟兄们,你们身边的兄弟都是太子的亲勋卫队的人,至于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今夜皇宫将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生。” 听到他们身边的人竟然是太子卫率,下边赵寄奴的手下士兵才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至于什么大事,他们似乎忽略掉了,此刻,他们都在说着太子的亲勋卫队怎么进来皇宫了。 牛角号响声起,士卒们的议论声才渐渐停止了议论。 赵寄奴对着安静下来的将士继续说道:“我们获悉了一份具体情报,今夜,就在今夜,有人预谋着要刺杀陛下与太子殿下,动政变。” 赵寄奴的话如石破天惊,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给震住了,每个人都对这个消息吃惊不已。下面的人安静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就被一片巨大的嘈杂声所代替。 直到再一次吹响号角,下面的将士们才都平静下来。太子的亲勋卫队自然对太子忠心耿耿,刚才就嚷嚷着要救太子。而赵寄奴的手下,则表现相对平静了一些。毕竟,太子殿下,在他们眼中,是个高不可攀的人物,离他们太远,没有什么感觉。 赵寄奴接着喊道:“知道是谁要做这大逆不道的事么?” 不等下边的人开始议论,他就直接公布了谜底,大声说道:“她就是武惠妃,为了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当上皇帝,今夜,她联合中书令李林甫,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企图在今夜的宴会上一举兵谏陛下废太子,让位于寿王。” 说到这里,不等下边的将士说话,他就大声吼道:“他们企图谋反,那我们答不答?” 这时,他身后的张默和袁宏率先站出来,喊道:“我们不答应!不答应!” 有了他们俩的带头,点将台的所有将领自然一起出来大声呐喊助威。而下边的将士由于从众心理,也没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校场就全部都是“不答应”的声音了。 怕引起皇帝以及其他城门的注意,赵寄奴连忙平息了将士们的喊声。他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获悉了之后,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举成擒,密告了陛下,陛下已然决定废除武氏,铲除叛乱分子,于是让太子卫队进入皇宫,准备与我们千牛卫一起平灭叛乱。” 将士们听到太子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觉得他们自己也能协助太子殿下立功了,心中倍感荣耀,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军营外,距离军营不到五百步的小树林中,两个人正在监视着军营的情形。 “阿三,我们得赶快回去禀报娘娘,太子他这是要造反。” 他们两个正是武惠妃安排的监视赵寄奴军队的人。两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呆在这里,由于小树林树丛密集,倒是没被人现。 阿三道:“好的,二哥。” 两人轻手轻脚地慢慢往后退,准备从树林另一面走出去。 忽然,飕飕的两声,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只见,两人中阿三被一支弩箭射中了面门,而二哥则被贯穿了脖子。一击即中,两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两人死后,从他们正前方的两棵树上,落下两个轻飘飘的人,两人落在地上,竟然没出太大的响声,足见都是武功高手。两个俱都是黑袍蒙面的人,两人谨慎地检查了阿三他们两个是否死透,确认无误后才飞离开,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本章完) 第36章 穷图匕现 (上) 时间回到一个多时辰前,云儿刚回到太子府所在的胜业坊,就现太子府的气氛有些诡异,门前的守卫比以往时候多了一些。 她是在太子布戒严令前出府的,所以,还不知道太子府的情况。 她刚一进府,就被勒令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还不准随意出来走动。 她留了个心眼,仔细地观察了府里的情况。就现,府里的守卫并不像府门外那么严密,而且,守卫士卒似乎少了一大半多。看到如此情况,她不由疑惑不解,觉得太子府的守备有些不合常理。 她现在还不知道,李瑛如此布置,是为了迷惑外人,实际上却是外紧内松,掩人耳目罢了。 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太子平日的护卫及仪卫,都是外面的军营出人,而府里的几百侍卫基本是不动的。可是,今天连府里的侍卫都少了大半,那他们去了哪里。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天黑,这个院里的守卫士卒不太留神后边,她轻快地滑过去,潜入了后花园。这也多亏太子府的守备防卫被削弱了许多,否则她还真不一定能够顺利进入后花园。 太子府的后门,现在肯定被严密防守着,她是不会去的。她知道一条路可直通府外,这还是她不经意间现的。 云儿走到一座假山后,再穿过一片花丛,来到一处高高的院墙之下。 她并不是要攀墙,而是扒开墙根下的草,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这个洞口是一个狗洞,很小,一般人根本过不去。而云儿身材娇小,只见她背贴地,缓缓把头伸出,再扭转了几下,就顺利地出了太子府内院。 出来后,她先看了一眼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迅离开,向着常乐坊的方向飞快跑去。 亥时前后,兴庆宫百花园明月庭,李隆基正在观看庭中的宫女们向织女星祈求智巧。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钟鸣鼎沸之声,也没有了歌舞升平的大唐燕乐。 直到女人们的乞巧完毕,皇帝李隆基才宣布夜宴重新开始。 高力士刚刚代李隆基高声宣布完重新开宴的旨意。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就被一个小太监给叫住了。 小太监在他的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高力士就跟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刚走出明月庭,高力士就看到高强和一个女人站在外面。 高强和女人一见高力士出来,赶紧上前行礼。 “卑职高强(云绣)见过总管大人。” 高力士知道他们这时候进宫,定是有重要事情。于是,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两个此时进宫,可有何要紧的事?” 高强低头回复道:“让云绣说吧,事情是她现的。”说着,他拉了云绣一把,示意她上前答话。 云绣,也就是太子府的云儿,上前一步道:“卑职是太子府里的内应,今天下午傍晚时分,我现,太子殿下把府里的将士都抽掉了一空。我觉此事不简单,于是潜出太子府,找到了高校尉,我们两个特意去查了一下太子府不远处的太子卫队军营驻地。却现,军营外面防守严密,内部却是座空营。” 听到云儿说太子左右率的军营是空营,高力士不禁惊呼道:“空营?那人都去了哪里?” 他的话刚说出口,脑海里就蹦出了一个想法,他只道了一声“不好”,就转身朝着明月庭内跑去。可是,刚跑了两步,他却突然停住了。他又扭过头来,对高强两人说道:“你们现在去大同门去找陈玄礼将军,让他调兵过来这边。”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交给了两人。 高强接过令牌,应喏道:“卑职遵命!” 高力士走前,还不忘对高强两人提醒道:“一定要以最快的度赶到陈玄礼将军处,就说太子谋反,让他调兵救驾。” 太子谋反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高强听到高力士口中说太子谋反,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是答应了高力士的话,就立马撇下云儿自己走了。 云儿看到高力士和高强没有理会自己,就都走了。她只得跺了跺脚,追着高强的背影而去。 高力士回到明月庭,看到的仍然是,正在享受着美酒佳肴,观赏着歌舞的场面。 此时,随着舞娘以高的舞技扭动着柔软的身躯,观看表演的人都大声喝彩,兴高采烈地叫着。 高力士尽量把步子放的平稳些,以免被人看出什么。 只见他以稍快的步调,从众人中间走过,还不忘对那些向他寒暄的人一一回话。 终于,他走到了李隆基的身边,然后,他俯身下去耳语,把他所了解的情况以及他的猜测都统统对皇帝李隆基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李隆基听完高力士的讲述,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目光锐利地看向了太子李瑛,却现李瑛正在专心地欣赏着歌舞,完全不符要起兵造反的模样。 他心中产生了疑惑,猜想是不是冤枉太子了,没准太子让他的卫队去干别的事了。 身为皇帝,也身为一个父亲,他是不愿相信太子谋反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听到太子谋反而愤慨。而看到太子无异于常日里的模样,想到平日里对他孝悌恭顺,又为太子的不谋反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虽然他对太子有了警觉之意,但却没想到太子会谋反。毕竟太子手里没多少军队,谋反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让高力士关注监视太子的事情,是怕他做错事,而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余地,他就是想回护他都不成了。 就在李隆基想着太子李瑛的时候,一个突状况打断了他的思绪。 嗵的一声,他身后的阁楼上突然一个身影破窗而出,也不算是破窗而出,而是被人从上面打下来的。 高力士也被这动静给看愣住了,他无意中扭头,看向皇帝李隆基。却现,不知何时,他们右方回廊的顶檐上多了十几道身影,他们似乎正手持弩箭对着李隆基这边,弩箭在明月的映衬下,反射出幽冷的寒光。 来不及多想,高力士只得大喊一声:“护驾,有刺客!”他边喊还边往李隆基面前撞去。 一开始,由于人们的嘈杂声把他喊声淹没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听到的话。数人喊叫,人们才意识到有意外生。 就在高力士撞飞李隆基的一瞬间,一支弩箭转瞬而至,扑的一下射进了高力士的左肩,顿时,血光四溢,高力士的肩膀上的衣服就被染红了。 与此同时,还有七八只弩箭射向他们这边,有两个宫女不幸中箭,当场毙命。而本来射向武惠妃的致命一箭,却被王宝拼死给挡住了。 王宝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娘娘……”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再也没了生息。 武惠妃疯了一样地开始叫起来,要不是被身边的侍女和侍卫围挡着,估计会冲出去。 在侍卫军将的层层包围中,李隆基看着中箭的高力士和在一旁狂叫不止的爱妃,杀气和怒气布满脸庞,看着已经杀过来的刺客,大声吼道:“杀,给朕杀,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下方的勋贵大臣,看到有人刺杀皇帝,他们的反应并不是冲上前去护驾。而是一个个都朝着没有刺客的方向跑去。 他们中有男有女,人群拥挤,不时有人跌倒,瓜果洒落一地,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幸好刺客的目标不是他们,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倒霉鬼,被刺客一剑斩杀,其他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大碍。 明月庭一下子空旷了许多,除了和几十个刺客打斗的一百多近卫军将士,剩下的侍卫都在护卫着皇帝和他的妃子们。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交错无数,不时有人死去。 李隆基看的直皱眉,他明显看出这伙刺客的不简单,各个武功高强,几乎都能以一敌对军士数人。要知道,他的龙武军士卒,可都是军队的精锐士卒。对方竟然能一对多,足见刺客的厉害。 (本章完) 第37章 穷图匕现 (中) 武惠妃终于从王宝的横死中清醒了过来,在被侍卫重重包围之中的她,看着外面的刀光剑影,仍心有余悸,方才要不是王宝挡在她前面,或许此时,她已经魂归天国了。 一百多与黑袍蒙面刺客拼杀的侍卫,此刻已然被拼掉了一大半,皇帝李隆基不得不把护卫他们的侍卫又调了五十多人上去。 可是,看上去依然于事无补。在一轮的交锋后,对方还剩下不到三十人,而与他们对打的侍卫军士却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双方死伤比例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七八。 李隆基看得直皱眉头,此时,他心里也有些慌了,心里暗道,百花园外的一千多甲士怎么还不进来。 他却不知道,现在的百花园外,太子李瑛的近三千人马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他所期待的侍卫亲军被太子部将张默和袁宏给拖住了。 百花园的东南门,两股军队正在默默对立着。 只见一股军队中一个身穿将军服的将领对着对面喊道:“赵寄奴,你不在你的初阳门,来这里干什么?” 这位将领叫石志正,是皇帝亲勋龙武军的一个副将。看着对面的士卒黑压压一片,明显不下三千人,他立马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对面的赵寄奴他认识,是皇宫初阳门的守将,其手底下最多有一千五百人,而此时却率领着三千人马,那他多出来的人从何而来。 赵寄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以一种尽忠尽职的语气说道:“石将军,我听闻有人要刺杀陛下和太子殿下,所以便率领麾下人马赶来救驾。” 石志正一愣,有人要刺杀陛下和太子,不过,身为皇帝的亲勋龙武军,他可不会随便轻易相信别人,一切还是要安全为上。于是,他说道:“是不是有人刺杀陛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放你们过去,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看到石志正油盐不进,赵寄奴和太子的两个亲信张默袁宏就是心里一急。袁宏站出来说道:“将军难道不怕陛下出事么?” 石志正傲然说道:“陛下自有我龙武将士护佑,你们就不必代劳了。” 忽然,袁宏耳朵一动,就对着石志正大声说道:“石将军,你听。” 石志正让手下们都安静下来,他顺着园内的方向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明月庭方向已经不再是丝竹声,而变成了打斗兵戈交加的声音。只不过,他们这里离明月庭有三四里远,听起来不是很清楚。 看到石志正的脸色变了,袁宏以为机会来了,就对石志正说道:“石将军,现在陛下那边情况危急,我们一起去救驾吧!” 石志正听了,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叫过身后的一个校尉,让他带两百人回去救驾。而他自己,却继续留在这里,阻挡赵寄奴军队。 他认为刺客不会太多,有两百人回去足够了。赵寄奴他们这么多人到此,他觉得对方定是图谋不轨。因此,他绝不会让对方过去。 看到石志正竟然只调了两百人回去,而他却依然一动不动。赵寄奴肺都快气炸了,心里怒骂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要冲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的军阵自动打开,太子和光王、鄂王带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太子李瑛他们,在刺客一开始行刺的时候,就随着混乱的人群向外涌出。在人群都向南流动的时候,他们却停了下来,躲在离明月庭不远处观看着事情的展。 看到刺客一方虽然勇悍无比,技艺高,但是人数过少,如果伊始没有一击即中,后面要想成功就千难万难了。 随着后来驻守百花园北门的一百多将士的加入,刺客的后劲明显不足。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太子李瑛才会离开明月庭,匆匆向东南门赶来,准备接应自己的军队。 他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那两百士兵,本来他还想控制住这些军士,可后来一想,却现没那么容易。为了避免途生变故,就放他们去了。 刚来到东南门,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由于看不到自己麾下士卒,他让随从亲信喊出‘太子殿下’驾到,龙武军士兵才让开了一条道路。 李瑛和两个兄弟带着侍从走到两支队伍中央。驻足,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士兵,看到自己一方的人都到了,才略微松了口气,心里放心了不少。 袁宏见到自己的主子到了,立马走上前去,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李瑛听完后,他转过身来对着石志正说道:“你是石志正将军吧?” 见到太子殿下亲自问话,石志正赶紧躬身回道:“末将正是石志正,拜见太子殿下。” 李瑛扫了他两眼,并没有遮掩,而是直接说道:“不必多礼,石将军,现在有大批刺客正在刺杀父皇,孤调兵平灭刺客,你难道还要阻拦不成?” 虽然太子李瑛说的冠冕堂皇,但石志正不傻,他明白太子让人带这么多兵来,绝对不是灭杀刺客那么简单。即使知道太子心怀不轨,但他却不敢明说,只得委婉拒绝道:“殿下,末将职责所在,殿下带的人太多,放这么多人过去,恕末将难从命。” 石志正的潜在意思,是他可以让太子带少一些的人过去救驾。 李瑛本来就是要来接应他的人马,现在怎么可能同意石志正的提议。他装作没听懂石志正意思的样子,拔出手中宝剑,指着石志正说道:“石将军,孤要带兵去救父皇,你定要阻拦本太子否?” 石志正并不觉得李瑛会敢真的杀了他,他以为太子作如此模样,这是在逼他让步。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再一次明确拒绝太子的时候,太子李瑛失去了耐心,竟然直接一剑把他给刺死了。 谁也没想到太子会真的杀了一个龙武军的将军。看到石志正被杀,石志正的手下立马开始躁动起来。 注意到石志正手下士兵的异动,太子李瑛手中宝剑凌空一挥,再剑指石志正手下诸军士,口中喝道:“石志正,不听本太子劝告去救父皇,现被孤诛杀,难道你们要随他一同违令?” 此时的太子如一尊杀神,浑身上下散着浓烈的杀机,让石志正手下士兵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逐渐安静下来。 看到龙武军士兵俱都停止躁动,李瑛叫出来其中两个校尉军将,让他们带领其中一半大概四百多士兵随他一起进入园中,而剩余的士兵继续把守出口。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同样留下了一个亲信率领五百军士一同守备出口。剩下的将近三千人一下子涌入了百花园。 明月庭内,不知何时,李隆基身旁已然多了四五个身穿太监服的高手,出手凌厉狠辣,刺客们已经有三四个人折在了他们手里。 刺客的领,黑衣蒙面的天狼,看着局势越来越对他们这方不利,已经很难刺杀皇帝。于是,他决定放弃皇帝李隆基,转向太子吩咐的目标——武惠妃。 天狼边打边闪,向着武惠妃的方向突进。忽然,他两个变招杀掉了面前两个军士,同时一个后退,大吼一声:“第二个!” 只见,剩下的十几个刺客杀手迅摆脱对手,分成两拨,齐齐一退,同时左手臂一抬,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飕飕声。 那四五个身穿太监服的高手中的领头的人,看到刺客手臂抬起,从脚底就升起一股寒气,心里暗叫糟糕,大叫一声:“快退!” 可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弩箭已至,一阵噗噗几声弩箭入肉声后,死了两个身穿太监服的高手和几个护卫士兵。 三轮箭雨后,皇帝身边的护卫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侍卫护着李隆基退进了旁边的阁楼。 转瞬间,情况就生了巨大的变化,皇帝进了阁楼,他的妃子们则被抛弃在了外面。 (本章完) 第38章 穷图匕现 (下) 在宴会开始前,梅花卫的七名高手就随同皇帝进入了明月庭。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有人刺杀皇帝,所以就进了明月庭的阁楼里。 刺客们原先的计划是从阁楼出击皇帝的,因为阁楼距离皇帝最近。只是刺客们没想到阁楼里竟然有七个高手,因此,才有了阁楼的窗户里被打出一个人。也是如此,才暴露了刺客,刺客们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一击必杀了。 七个高手在阁楼打斗了好久,才把阁楼上七八个刺客全部解决掉,而他们也损失了两个人。 此刻,面对刺客的中远距离的手弩射杀,尽管有人数上的优势,护卫皇帝的高手仍然决定退入阁楼。毕竟,他们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怕弩箭。他们死掉不要紧,皇帝有了闪失,那事就大了。他们的职责还是一切以皇帝的安全为重,至于其他人的安全,他们并不在意。 而且他们已经给内卫了几支响箭和火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内卫的人应该能看到。 武惠妃身边的护卫,由于弩箭的射杀,已经不足十个人。 看着情况不妙,武惠妃也想让侍卫护送她进入阁楼里。可还没等她说出口,就看到对方三四个刺客竟然朝着她的方向而来,距离她已经不足十步了。仦說Ф忟網 她的心里一慌,竟然脱离了侍卫的护卫圈,向着阁楼跑了去。 她的护卫看见主子独自脱离了他们的保护,连忙准备追上去,可不等他们动作,三个刺客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 奔跑的武惠妃没想其它,看着近在咫尺的阁楼大门,就在她准备喊话让里面的人打开门的时候,一支弩箭射入了她的后心,她张着樱桃小口,再也喊不出来,无力地摔倒在了阁楼门口。 她的宏图,她的希冀,随着这支弩箭而烟消云散了…… 看着弩箭精确命中了武惠妃,天狼暗道:至少太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一个。看着来援士兵的不断增多,他们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天狼决定撤退。 天狼一个尖锐至极的口哨,剩下的八九个刺客开始边打边退。 就在他们集合在一起,准备按事先计划好的路线撤退的时候,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三十多个同样是黑袍加身的人,对方正迅地合围过来。 天狼的瞳孔猛然一缩,被蒙着的脸色突变,扯着嗓子焦急地喊道:“退,快退!” 只见嗖嗖嗖,三十多支弩箭就射了过来。天狼一方的人虽然身手不凡,但还是快不过弩箭。即使他们躲得够快了,可还是有五个人中箭,其中三个人当场就没了声息,剩下两个人也丧失了逃跑的机会,被人给包围住了,他们两个倒也干脆,直接咬破嘴里的毒囊,死掉了。 天狼头也不回,朝着龙池边猛冲,不时还能听到传来的弩箭破空声。等他冲到龙池边上的时候,却现,连他在内,只剩三个人了。来不急多想,他大声说道:“跳,会合地点不变。” 说完这句话,扑通一声,他就跳进了水里,剩下两个人随之也跳入水中。 他们三个人刚跳入水中,后面十几支弩箭就射入了他们跳水的地方。 三十多个黑衣劲装的孔武汉子来到岸边,领头的朝前一步,却是内卫统领唐风,他看着平静下来的水面,高声命令道:“会水的下水追,不会的沿龙池边仔细搜索,若有所现,响箭通知。” 三十多人中一半多人立马扑通跳入水中,剩下的人分成了两拨,开始分别朝南北两个方向沿江搜寻。 唐风回到李隆基身边,直接就是一个跪拜,并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唐风头也不敢抬,就那么低着头静待皇帝李隆基对他的处置。 李隆基阴沉着脸看了唐风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缓缓道:“此次的刺杀,朕就只问一句话,这大批刺客是怎么进宫的?” 唐风确实不知道刺客是怎么进宫的,只得老实回答道:“微臣不知。” “不知?那朕要你有何用?” 说着,李隆基一脚就把跪着的唐风踢了个人仰马翻,唐风丝毫不敢乱躲,再一次爬到李隆基跟前,继续跪着。 李隆基破口大骂道:“你堂堂的内卫统领,大唐的情报消息总管,你竟然说不知道。那朕快被刺客给送归西了,你可知否?嗯?” 说完,对着唐风又是一脚,唐风依旧老老实实地爬了回来。 怪不得他如此生气,他除了在则天皇帝在位期间和太平公主集团把持朝政时期,几十年来,何曾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刺杀,更何况是在他的皇宫内。这在大唐历史上,也没有过几次生在皇宫内的刺杀。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最大危机并没有解除,这一次,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明月庭外,太子率领近三千人马将这里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李瑛知道现在时间不等人,他得在来援军队赶到之前,解决一切。 于是他留下袁宏带一千士卒,包括百花园东南门的三百多士兵,在明月庭外把守,阻挡来援助的军队。他则率领两千人马踏入了明月庭。 明月庭还没有收拾,到处都是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还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 此时,阁楼周围正被几百士卒牢牢守卫着。 其中一位守卫阁楼的将军,看到有好多人进来了,还以为是迟来的援军,正准备开口询问。 太子李瑛就是一吼:“杀!” 光王和鄂王李瑶同是一喊“杀”,太子一方就是一片喊杀声。哗啦一下子,就都冲向了阁楼。 守卫阁楼的将军忙派人禀告皇帝,他则开始组织防御,大声喊道:“结阵!” 很快两军交织在了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张默手持大刀,左砍右劈,一刀一个,干净利落,满脸溅得都是血,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大开大合,杀个不停,凡是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杀了个人仰马翻,竟然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不等来人汇报,喊杀声刚起的时候,就惊动了里面的李隆基。 李隆基透过窗户,看外面人杀的激烈,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因为他看到,外面的士兵都是穿千牛卫的军服,心中暗道:“难道千牛卫反了?是太子么?” 一时之间,他也不敢出去了,静静地守在窗户旁看着事态的展。只是,心里却愈加沉重,因为他看出守卫阁楼的三四百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极度不平静。 与此同时,终于调集完大军的陈玄礼,带着先头军队五千人正匆匆地向着明月庭疾奔。 过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就在外面的守卫所剩无几的时候,李隆基不得不让人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大门口,大声喊道:“都给朕住手!” 已经快杀到阁楼前的诸军,看到竟然有个身穿龙袍的人出来,还自称“朕”,都知道这是皇帝,手里的兵器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看到双方都停止了拼杀,李隆基威严地摆出一国之君的风范,大声说道:“你们千牛卫要造反么?你们的将军是谁?叫他给朕出来?” 士兵们让出一条路来,太子带着他的两个兄弟从中走了出来。 借着阁楼大门上灯笼的光,李隆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他有些吃惊,看着太子三兄弟,心里明白了几分,阴沉着脸喝道:“瑛儿琚儿瑶儿,果真是你们三个,杀朕的亲勋**军,怎么?你们这是要弑父篡位不成?” (本章完) 第39章 失败 面对质问他们的父皇,光王李琚鄂王李瑶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的父皇李隆基对视。 太子李瑛迎着李隆基咄咄逼人的目光,话虽有些难说出口,但他还是讲了出来,说道:“父皇,儿臣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李隆基冷哼了几声。 李隆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铁青,他知道现在的局势确实危急了,以他此时还掌控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太子李瑛对抗。所以,现在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对着站在他对面的太子军将士说道:“太子谋逆,难道,你们也都要附逆么?” 近两千士卒,谁也没有说话,都静静地看着皇帝,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气氛诡异般静寂。 李隆基落了个大红脸,他以为只要他登高一呼,至少得有人响应,没想到,下边却是鸦雀无声。 “父皇,不必再多此一举了,他们都是我和兄弟们的亲勋卫士,不会受您的鼓动的。” 李隆基的脸色更黑了,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对着李瑛说道:“事已至此,索性干脆些,说吧,你想如何处置于朕?” 李瑛听了李隆基的话,心里就是一阵高兴,他的愿景终于要实现了。过了好半天,才平息住了激动的心情。 看着他的父皇,李瑛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父皇从此长居深宫,至于朝政,您委托儿臣代管即可。” 李隆基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无比,直直地盯着李瑛。 李瑛也豁出去了,不干示弱地迎上去李隆基那要杀人般的眼神。 形势比人强,到头来,李隆基还是怕死的,他知道,现在如果不答应,太子李瑛真没准敢弑父夺位。 无奈地叹了口气,李隆基最终还是开口道:“好,朕答应了,从此退居宫墙,不再过问朝政之事。” 就在李隆基准备下令剩余的士兵不要反抗,放下兵器的时候,忽然明月庭外传来冲天的喊杀声。wWW.xszWω㈧.йêt 李隆基的话不由地又噎回去,决定先等等看。 “报---” 一个身穿千牛卫军服的士卒来到太子李瑛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殿…殿下,**军冲…冲…进来了!” 李瑛勃然变色,知道现在他已经处于生死攸关的境地,唯有挟持父皇以图自保。只要皇帝在手,一切终将都不是问题。 李隆基也认识到了这个事情的关键,不作他想,立刻退入了阁楼,命令所剩不多的**军士兵拼杀抵抗。并大声鼓励他们说援军已至,只要扛过这个坎儿,一律官进三级,许下了丰厚奖赏。 听到如此巨大的奖赏,很好地激励了剩下的一百多士兵。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援军到了,只要挺过这一击,就会有美好的前程等着他们。 李瑛果断下达了攻击命令,并要求不能伤了皇帝李隆基。 没撤入阁楼的五六十士兵只挨了一轮攻击,就死了十之七八。 这时,陈玄礼的**军已经打到了李瑛军的背后。 看着情形对自己愈不利,李瑛心里开始着急忙慌起来。 “冲!给本太子冲进去!”李瑛大喊大叫。 尽管阁楼内已不足一百多人,可他们有阁楼的掩护,加上阁楼只有一个入口,只需用少部分的人就能守住,因此,太子军攻打了半天都无法攻进去。 陈玄礼率领五千多精锐的**军从太子军背后开始攻打,很快如一把尖刀,硬生生把太子军一分为二,并迅分割包围。 太子军攻打阁楼的攻势一下减弱了许多,而阁楼里残留的军士都舒了口气。 李琚李瑶看到情形不对,都跑到李瑛身边。 “大哥,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是不利呀,看来或许我们要败啊!”耿直的李瑶直接把他们面临的实际情况给讲了出来。 李琚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他也是对此时的境况很是心焦不已。 李瑛听了两兄弟的话,又看到**军渐渐直逼近他的中军,距离他这里不到二十步了。 他转过身来,断然下令道:“所有人一部分抵挡来援的**军,剩下的所有人随孤朝阁楼里冲!给我杀!” 李琚李瑶也知道事已至此,唯有拼命一博了。 阁楼里的李隆基已经透过窗户一角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知道,不出意外,他的皇位保住了,他的江山保住了。 他方才都有些认命,准备交权给太子了。没想到,局势转眼间,便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胜利的天平此时已倾斜向他了。今夜,注定会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夜。 突然,事情生了变故,阁楼的大门还是没顶住压力,终于咚的一声,倒向了阁楼内,连带着砸倒了两个**军士兵。 唐风一瞅这倒霉催的,赶忙拉着李隆基朝楼上奔去,还一边命令所有人拼杀抵御敌人,坚决不让太子军上楼。 太子军看到门倒了,哗啦一下子,一百多人立马拥挤进了阁楼内。只是阁楼位置不大,剩下的人却被堵在门口进不来。直叫太子李瑛看了干着急。 陈玄礼心里急了,大吼着:“给我冲,救出陛下。” 说着,不要命的往前冲。 由于太子军的人数少,**军基本都是两个打一个。 一位太子军刚抵挡住了一个**军士兵的长枪,却也留出了空隙,被另外一个**军士兵一刀捅了进去。 就这样,太子军士兵人数渐渐减少,等到陈玄礼攻打到阁楼门前时,阁楼外的太子军就只剩下些零星的反抗了,剩余的兵将全部倒在了地上。 阁楼里,李瑛看着近在咫尺的二楼,他们百多人攻打了好半天,就是上不去。看到陈玄礼打到了门口,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楼梯上早已是尸体横陈,太子军还是没攻上楼,他们也只剩下五十多人了。 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军把阁楼团团包围了起来。陈玄礼率领几十个**军士兵进入了阁楼一楼大厅。 双方都停止了打斗,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 二楼的李隆基看到大局以定,踩着死掉的士兵的尸体,慢慢地走了下来。 陈玄礼见皇帝安然无恙,心里不安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连忙上前跪拜道:“陈玄礼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李隆基没有怪罪陈玄礼,反而让他起身。 两次救驾,李隆基的感受是不同的,甚至,这一次,他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面对太子李瑛,他的儿子李瑛,他心里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 他转向太子李瑛,说道:“太子,这时候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李瑛凄然一笑,看了看两位兄弟,又看了看剩下的不多的亲卫,感慨地说道:“今夜失败,是天意啊!天命不在我啊!” 说完,他看向了自己的父皇,没有说话,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剑。 咣当一声。 (本章完) 第40章 余波 七月初八的朝会如期举行。 兴庆宫大同殿,李隆基满脸疲惫地走上御阶,慢慢地在龙椅上坐好。待群臣山呼行礼后,只见他目光扫过堂下群臣,眼神有些阴鹜,吓的不少大臣都冷汗直流,身子都不自然佝偻着。 昨天夜里,在刺客刺杀皇帝的时候,他们中不少人并没有考虑先护驾,保护皇帝,而是都争先恐后地逃跑。他们心里也明白,他们的行为让皇帝愤怒了,令皇帝心生芥蒂了,所以,各自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这就是世家大臣的本质,看到皇帝面临生命危险,先考虑的,不是忠君护主,而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们眼中,皇帝是朝廷的领导者,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不会介意。毕竟任何一个皇帝,都需要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他们照样有官做。他们关心的,唯有他们自己的家族利益而已。至于谁做皇帝,他们并不关心。 李隆基对这些心知肚明,世家大族对于大唐来说,就是一颗毒瘤。只是,要想铲除这颗毒瘤,是极其不容易的。而且,对毒瘤动刀,还容易伤己伤身。所以,对待世家大族,既要利用,也要防范。 李隆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夜的事情,朕估计,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那咱们就议一议,如何处置太子他们?” 昨夜的事情,确实出乎了大臣们的预料,一夜之间,武惠妃身死太子李瑛被缚,朝政的局面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如何处置太子李瑛,分为了两派意见,一方力主以谋逆罪诛杀太子,另一方则是主张贬太子李瑛为庶人,永久圈禁。 对于太子,在李隆基的心里,他是不想杀的,毕竟身为一个父亲,他对自己的孩子,不太下得了手。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很难再回护太子,如果不在朝堂上决出结果,任由朝臣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任由此事在民间酵传扬,对于皇室的颜面是非常不利的。而且,如果不处置太子,如何能做到警示他人和以儆效尤。 他虽身居皇位,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独断专行的,他得考虑列位大臣的意见。 两派的大臣的激烈争吵,喋喋不休,让李隆基眉头就是一皱。看到中书令李林甫老神自在地不表一闻,李隆基开口询问道:“李林甫,对于太子案,你有何见解?” 李林甫听到皇帝李隆基的问话,他才立正身子,面和气顺,不露声色道:“如何处置太子,乃陛下家事,何必谋及外人,陛下决定就行了。” 李林甫的话正合李隆基的心意,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于是,他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朕来裁决吧!”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下面群臣的反应,才道:“高力士代朕拟旨”。 他左前方的高力士转过身躬身应诺。 “太子李瑛,本为上嗣,以守宗祧,然其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不顾父身安危,罔自谋逆,宜废为庶人,朕受命上天,为人父母,凡在苍生,皆存抚育,况乎冢嗣,宁不锺心,一旦至此,深增惭叹!” 这一份旨意的核心意思,就是太子李瑛,本是社稷江山的继承者,却不好好做人,亲近贤人,却不顾父亲李隆基的性命,动叛乱,李隆基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贬为庶民,还有就是李隆基自己也伤心不已,心里非常难过。 李隆基洋洋洒洒地说完这道旨意,正准备宣布退朝。忽然,有一位大臣,走出朝班,躬身禀道:“陛下,还有光王鄂王他们一干从犯还未处置,望陛下一体圣裁决断。” 李隆基的血气就是一阵上涌,身子不自然僵住,不过最后,他还是说道:“至于另外两个王爷,一同贬为庶人,其余人等,交由刑部和大理寺量刑定罪。” 说完,他就走下了御阶,高力士连忙高声喊道:“退朝!” 群臣齐拜道:“躬送陛下”。 兴庆殿书房,李隆基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杯,还没放到嘴边,想起刚才的事就是一气,正要喝的茶,一下子被他摔在了地上,茶杯被摔了个稀巴烂。 “好啊!都来逼迫于朕,太子逼朕,群臣逼朕,现在连一个小官也来逼朕,真是胆大至极!” 高力士让人收拾了破碎的茶杯碎屑,重新端过一杯茶,举在李隆基面前,温和的说道:“陛下,气大伤身,上朝这么久了,还是先喝口茶吧。” 看到身边这个为他不顾生命危险的老人,李隆基心里的气瞬间消散了不少,端起茶喝了两口。 放下茶杯,李隆基关心地对高力士说道。“力士,你的伤怎么样了?还要不要紧?要不要朕传个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不要紧,都是小伤,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就不必麻烦宫里的太医了。” 对于高力士,李隆基是着实无话可说,要论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忠心于他的人,那必是眼前的人无疑了。 “力士,今天的朝议,朕怎么看不太对劲啊?你怎么看?”李隆基对高力士说道。 高力士闻言,头更低了些,对李隆基说道:“陛下,依老奴看,想必今日的朝议,有人刻意在背后推波助澜,至于是谁?陛下,您觉得呢?” 李隆基抬起左手抚额,有些疲惫地说道:“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太子刚刚出事,还没怎么的,他们就已经开始在下边弄出各种小动作了。” 高力士想了想道:“陛下您是说,其他几位皇子?” 李隆基冷哼一声道:“想必有不少大臣在后面给他们出谋划策吧,一群见利忘义的东西!”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灰白色太监服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呈禀道:“陛下,唐风求见。” “传他进来吧。” 过了片刻,唐风虎虎生风地走了进来,见到李隆基,单膝跪地拜道:“臣唐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让他起来后,直接询问道:“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么?” 唐风回禀道:“陛下,臣经过仔细查证,已证实昨夜刺杀陛下的人,正是内卫副统领李玉海的手下大将血狼七杀之的天狼。” “天狼?”李隆基疑惑地问道。 “正是,他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先行刺杀陛下,然后让太子以此为借口,带兵进入百花园准备挟持陛下。” “真是好大的狗胆,以为朕是泥捏的不成?不敢动他们?”李隆基面露愤愤之色,恨恨地说道。 待他泄了一通后,才对唐风说道:“唐风!” “给朕暗中清理李玉海一系的人,尤其是什么血狼七杀,杀无赦!”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李隆基的话杀气纵横,令人不由心生恐惧。 唐风低着脑袋,眼中的喜色转瞬即逝,心中一动,又说道:“陛下,李玉海呢?” 李隆基想了想,说道:“今早收到李玉海来信,江南扬州出了舞弊大案,他们已经基本查实了案子的来龙去脉,让朕派钦差大臣专权处理此案。” 说到这里,李隆基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朕决定派陕州太守、水6转运使韦坚,钦差其为扬州太守、江淮转运处置使,并专权办理此案。” 原本扬州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要搁以往,他早火冒三丈了,可现在出了太子谋逆的事,他也顾不上扬州的案子了。 唐风不知道皇帝说此事是什么意思,他有心提醒李隆基,他说的是关于李玉海的事情。 还没等他开口,李隆基就继续说道:“至于李玉海,也一并处理了吧。” 唐风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立马高声应诺,然后向李隆基告退转身离去。 直到唐风离开大殿,高力士开口说道:“陛下,惠妃娘娘?” 武惠妃的死,对于李隆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武云儿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却不想死在了昨夜的刺杀中。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中一个激灵,惠妃、太子、天狼、刺杀…… 将一切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后,他猛然现,太子李瑛和惠妃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再想到太子一开始就想刺杀他,他的心就是一阵刺痛,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了起来,不知不觉,他心中对于太子李瑛的恨意,愈加多了几分,心中渐渐冒出了一个念头…… (本章完) 第41章 迫不得已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高力士看到李隆基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李隆基,焦急地问道。 过了半晌,李隆基才抚平了心中的哀伤,重新收敛好心情,对高力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力士,拟旨,追封惠妃为皇后,谥号贞顺,赐葬敬陵,并立庙祭祀,召告天下。同时,颁下诏令,闭朝三日,宫内素槁,以哀其贞。” 高力士躬身回复道:“喏,老奴遵旨。” 长安城升平坊内的一处民房内,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正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正是血狼七杀中的老六黑狼。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血狼七杀中的一员,一方面确实是个高手,尤其擅长使飞镖。另一方面,李玉海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投效于李玉海,成为了李玉海手中的尖刀。 早上,内卫统领唐风和他见了一面,把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了他。 对于老大天狼调集人力搞行动,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老大刺杀的对象是皇帝。结果,搞得现在皇帝下了狠心要清除他们,对此,他对天狼还是颇有怨气的。 对于老大天狼的不告而擅自行动,他的心里是有些不满的。毕竟,你要刺杀皇帝,至少要兄弟们聚集在一起计划讨论一下嘛。现在倒好,皇帝下旨要把他们一干人诛杀, 对他来说,真是灾祸从天降啊。 要不是唐风告诉他,或许他还蒙在鼓里呢,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会那么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 想起今天早上与唐风见面的情景:在一座茶楼里,他与唐风对面而坐。 唐风率先开口说话:“黑狼,圣上的旨意可是要清理李玉海一系所有的人,我来找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为我办好一件事,本统领对你,可以既往不咎。” 黑狼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有,唐风的来意,也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于是,他试探地问道:“统领大人,有话直说,咱们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唐风一看觉得似乎有戏,索性直接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你们一系所有的下线和情报点,还有就是助我剿灭李玉海一派所有人。当然,是不包括你在内的其他所有人。” 黑狼一听,脸色怪异,有些好笑地说道:“统领大人,你是在拿我打趣么?你觉得,我会干么?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听到黑狼略带嘲讽的声音,唐风并没有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李玉海于你有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他扫了黑狼一眼,继续道:“叫你背叛他,却是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你这些年为他做了不知道多少事,也算是报了他的恩了。” 看到黑狼不为所动,唐风接着说道:“你不为自己考虑,至少也得为你的家眷考虑一下吧,尤其是那一对儿女,他们还不到十岁啊。” 黑狼的神情猛地一变,因为他从唐风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正视着唐风,黑狼话音里带着急切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风也不藏着掖着,直言相告:“在我来此地之前,我已经派人把尊夫人和令郎令爱请到了我的一处别院。” 黑狼听完唐风的话,反而平静了许多,他知道,在他没做出决定之前,至少,他的家人还是安全的。 只是,他现在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不按唐风说的去做,他和他的家人就都要死;可要是按照唐风说的去做,那将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尤其是要他背叛对他恩重如山的李玉海,他的心里真是纠结不已。 黑狼的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头脑胡思乱想着,转着弯儿地想着各种两全其美的办法,最好他不出卖恩人,又能保全家人。若是知道唐风把人关哪了,或许他还可以找兄弟们把人给救出来。可是,天知道,唐风这个阴险小人把人藏在哪了。 想的头疼,黑狼不自然地抓了一把头,使劲儿地揉着,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内心纠结过,要是可以,他真想把眼前的这个王八蛋撕个粉碎。 黑狼越是这样,唐风越是高兴,这证明他的计划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 他决定给黑狼加把火,看着黑狼说道:“黑狼,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双儿女在身旁,多好。要是因为你的一时选择错误,你的根可就要断了。更何况,你是为陛下做事,先忠君而后重义,谁也挑不出理儿,不是么?” 看着黑狼认真思索起来,唐风趁热打铁道:“只要你帮我做好此事,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并保举你为内卫副统领,接替李玉海的职事。” 唐风的萝卜加大棒用的娴熟无比,三两句话就把黑狼的心给说的蠢蠢欲动。 最终黑狼还是没有抵抗住唐风的诱惑,答应了唐风的要求。只不过,他留了个心眼,他对唐风保留了几分,没有全盘托出。 回过神来,黑狼看着窗外的阴沉天气,心中暗忱,大哥也该来了。 不出他所料,趁着天下起了雨,大哥带着两个手下兄弟敲开了他的门。 天狼一进入屋子,就看到了在窗前站立的黑狼。 天狼打了声招呼道:“六弟,我来了。” 黑狼不露声色地转过头,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样子,看着老大天狼,说道:“大哥,回来了。” 天狼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看到天狼这个样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质问道:“大哥,你怎么能不和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就擅自调动人手刺杀陛下呢?” 说着,还愤怒地踢了墙一脚。 说起来,他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为老大天狼的擅作主张,要没有天狼刺杀皇帝的事,他何至于被唐风逼迫,而背叛了对他恩重如山的李玉海。 天狼一听六弟说起刺杀,为了不造成误会,只得辩解道:“六弟,你听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已啊!” 看到黑狼的样子平静下来,天狼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义夫对太子殿下有多么爱护。义父临走前,吩咐我看好太子,不要让他起兵。可是,太子哪里是我能左右的,为了他的安危,我只能以身涉险,替他清除障碍。”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沮丧了许多,说道:“太子让我去刺杀皇帝和武惠妃,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要是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阻止我,所以才想要独自完成此事,即使失败出事了,我一个人承担罪责就好了。” 黑狼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而且唐风率领着人就在对面,他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他一副理解兄长的表情,对天狼说道:“大哥,还没吃饭吧,弟弟让人做几个菜,我们兄弟俩喝几杯,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狼对他的兄弟自然是没有任何防备,直接点头答应了。 黑狼叫过亲信,吩咐了几声。 没过多久,一桌子六七个菜就做好了。 黑狼请了天狼入席,然后两个人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尐説φ呅蛧 黑狼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他给大哥天狼斟了一杯酒,说道:“大哥,弟弟敬你。” 说着就一饮而尽。 天狼不疑有他,也喝了个一干二净,还把喝干净的酒杯外翻了一下,示意他喝完了。 天狼喝了酒,黑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天狼回答道:“我想先去江南找义父,看他的意思。” 接下来,他又敬了天狼几杯酒,谈论了一些他们在长安的布置安排的事情。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天狼正要抬起手夹菜,却忽然现手不能动了。 这个现让他心慌不已,正要和对面的六弟说一下他的情况。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掀开帏幔走了进来,而且他还认识,正是内卫统领唐风。 唐风的出现,一下子让天狼明白了,他猛然转过头看着黑狼,却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天狼问出他的疑惑。 黑狼的神情变了一下后又恢复原样,开口说道:“大哥,我别无选择,他们抓了阿元和我的孩子,还有,陛下已经下旨,要清除诛杀我们这一系的人。” 天狼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说道:“老六,我不怪你,以我一个人的命换得你们一家人,我赚了。对此,你不必内疚。” 天狼不知道,这一次的诛杀令包括李玉海在内的所有人,他还以为只清除他们几个头领呐。 一旁的唐风突然说道:“黑狼,为了表示你对陛下的忠心,就由你了结了他。” 听到唐风说到要他亲手杀掉大哥天狼,黑狼当即立马回绝道:“唐大人,我们并没有说定要我动手吧。” 唐风阴森地笑了笑,回答道:“我们是没商定此事,但你投靠我们,要让陛下认可你,你总得拿出个投名状吧。” 黑狼一下子就没话说了,屋子陷入了静寂。 过了一会儿,唐风正准备催促黑狼的时候,天狼却率先打破僵局,他说道:“六弟,动手吧,大哥不会怪你的。记住大哥的话,好好活着,不要去找义父和其他兄弟。” 黑狼的心仿佛在滴血,痛苦地无法自拔,只见他颤颤巍巍拿出随身佩剑,剑指天狼,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看到他如此模样,唐风不由在一旁催促道:“黑狼,动作利落点。” 瘫倒在地的天狼也说道:“老六,是汉子就给大哥痛快些,不要像个娘们!” 黑狼顿时开始大喊大叫,举起宝剑一下刺进了天狼的胸膛。 天狼只说了一句“记住大哥的话”,就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亲眼看到天狼死了,唐风不一言,直接转身离开了。 黑狼手中的宝剑,无力地跌落在地,出咣当的一声声响。 黑狼失魂落魄般站在天狼的尸体旁不知所措,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本章完) 第42章 中计之始 七月十二,扬州境内广L县清徐茶楼后院的一间房内。 “徐林,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么?”李玉海边往里走边询问道。 李玉海是个很纯粹直接的人,不喜欢弯弯绕,刚进入房间,还没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询问起了他让徐林查的事情。 落后他两步的徐林,是扬州广陵内卫的领。 听到副统领大人的询问,徐林不敢怠慢,微躬着身子,眼睛看着脚面,恭敬地答复道:“启禀大人,经过我们兄弟们的探查得知,广陵周边羊头山的强盗头目米其林,实际上是扬州太守沈潮川的外侄,早年因强抢他人财物,事后被抓,判了三年刑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到李玉海点头示意,才继续说道:“不过,他在牢里只呆了一年多,就被放了出来,并改名为米其林,而且,出牢狱不久,就在广陵山区羊头山占山为王,做起打家劫舍的买卖。扬州官府多次派人围剿,都没能成功,除了抓住些虾兵蟹将,几乎每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听到徐林汇报说围剿没有成功,站在二人身后的白展生忽然开口说道:“要是剿灭了米其林一伙,那才是奇事呢!我看他们就是官贼勾结,黑白通吃。” 徐林有些谄媚地接话道:“白大人所言极是,据卑职查到的,每次围剿就是做一个样子,在山里溜达几圈,扬州兵将就回来了。然后米其林再交几个人出来,应付了事,以此,堵住百姓们的悠悠之口。” 这时,李玉海开口道:“我让你查的官银的走向呢?” “卑职派人乔装进入米其林的山寨,经过多次打探,已查实,官银藏在山寨的一个隐秘的山洞里。” 李玉海听得很仔细,他接着询问道:“山寨的守卫情况呢?” “山寨共有百余来人,加上伙夫等杂役,不过一百二十人。” 李玉海思量了片刻,对着徐林吩咐道:“徐林,明日五更天,带领你所有的下属,与我带来的人在其山寨山脚下回合。记住,不要惊动米其林的手下。” “卑职遵命,定会准时到达。”徐林躬身抱拳道。 李玉海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带着白展生就出了房间,徐林赶紧尾随出去送客。 等到李玉海他们从后门出去,走远了,徐林才返回了茶楼后院,直接进入了东偏房。 只见,房间里早有三个人在其中,一个人正坐在方桌边喝茶,其余两人站在一边。 徐林进入房间后,身子对着喝茶的人,躬身说道:“统领大人,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原话转述给了李副统领。” 喝茶的人正是唐风,在了结了长安的事之后,他就带着人赶来了扬州。 从七月初八开始,在黑狼的配合下,唐风以血腥的手段清洗了长安内卫中李玉海一系的二十多名骨干成员,至于其余剩下的人,也都跟着黑狼投靠了唐风。 正是由于长安的事彻底解决了,唐风才带着人由长安出,走水路坐船沿着广通渠经渭水到了洛阳,再经通济渠入淮水,最后转入了运河的邗沟段南下,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来到了扬州。 他着急忙慌地赶来扬州,不是为了别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李玉海而来。 对于这个副手,他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只是李玉海的手下实力不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有就是抓不到李玉海的把柄,他总是找不到机会。 天狼的刺杀案,让他看到了曙光。果不其然,他只是稍稍向皇帝提了那么一嘴,就借此换来了对李玉海诛杀的旨意。 想到日后,他在内卫中将是一家独大,有了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同时,再也没有了其他人的掣肘,唐风的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 不过,眼前还有最后一块绊脚石要清理,那就是李玉海。只有李玉海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内卫中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做到一言而决。 因此,他来了扬州,先是动了内线找到了徐林,这个不属于李玉海的人,然后通过徐林了解了一番扬州的情况。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思虑了许久之后,唐风随即制定了一个诛杀李玉海的计划。 他知道李玉海正通过徐林这个地头蛇查找失窃的官银下落,他就让徐林顺水推舟,利用李玉海急于找到官银的心理,准备让徐林引导李玉海按照他的计划走,最终实现他的目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李玉海知道了官银的下落以后,就要纠集人手计划去夺回来。 听完了徐林的汇报,唐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着依旧躬身而立的徐林说道:“徐林,这次你做的不错,此事过后,本统领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 徐林低着头的眉眼就是一笑,心里是心花怒放,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恭敬地说道:“能为统领大人效劳,乃是卑职的荣幸,何以敢居功。” 唐风也笑道:“有功就赏嘛!你不必客气退拒。何况,接下来还有事情要你做呢。” 徐林赶紧表态,坚定地说道:“卑职一切都听大人的,您尽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我只要你……”唐风站起来,走到徐林身边,对他耳语道。 听完唐风的安排,徐林眼中光芒一闪,正色对唐风斩钉截铁地说道:“卑职定当尽心尽力完成您的交待,保证万无一失!” 唐风听了哈哈大笑,对着徐林说道:“那就好,我这里现在没事了,你先下去准备去吧。” 徐林刚出去,唐风身边的一个面容凶悍的人就说道:“这一次,李玉海死定了,大人的计谋,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我对大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唐风眉头一弯,嘴角上扬,饶有兴致地问道:“一石三鸟,你说说看,哪三鸟?” 唐风的谋划自然不会隐瞒身边的两个亲信,他们算是唐风的左膀右臂,一个叫唐季礼,另一个满脸凶悍的汉子叫武曲。小說中文網 别看武曲长得一脸凶相,他却是一个心思慎密,细腻如尘的人。 只见,武曲呵呵笑道:“大人,你此计,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既能除了李玉海及其残余手下,又能找回官银,顺带还为扬州百姓清除了一害,这不是一石三鸟,是什么?” 听完武曲的解释,唐风还没说话,身旁的唐季礼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依我看,大人这哪是一石三鸟,分明是一石四鸟嘛,别忘了,大人也完成了陛下交待的任务,没准还会受到陛下的奖赏呐。而且,从此之后,在内卫系统里,大人将是至高无上,独掌所有的权力。” 唐季礼的话说到了唐风的心坎里,心情很是爽利,他不由地又开始哈哈大笑,默认了唐季礼的话。 “可不是么!季哥儿说的不差,我竟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武曲听了唐季礼的话后说道。 笑了一会儿,唐风沉静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转晴的天气,直接吩咐道:“你们两个也去准备吧,记住,要多带弩箭。” 武曲和唐季礼也不多话,直接点头离开了房间。 两人出去以后,唐风的脸色划过一丝冷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李玉海,别了……” (本章完) 第43章 剿灭米其林 七月十三,不到五更天的时候,扬州西南的羊头山的一处山脚下。 远边的天色浮现了一片虚白,月儿还在西天低低的挂着,淡淡的月光斜斜透进山林,映得一片水色,微微清凉的风吹过,枝桠摇曳,时有虫儿鸣叫不停,更显出山林的静谧。 突兀地,响起了几声布谷鸟叫声。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紧接着,明显不同的另一只布谷鸟叫声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两只布谷鸟的叫声频率出奇的一致。 只见,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冒出了一个人头,他不是别人,却是徐林。他提前半个时辰,就带着他手下二十多个手下来到了这里,早已等候李玉海多时了。 对面有人喊道:“是徐林么?” 徐林听出了是白展生的声音,他赶紧回话道:“是白先生么?我是徐林。” 徐林的话音落下,一行人就从他对面的树丛里走了出来,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李玉海。 李玉海扫视了徐林一伙人一眼,暗自点头,觉得徐林是个会干事的人,带来的人看着都不差。 李玉海也不废话,直接带领所有的人向着山寨走去。 徐林跟在李玉海身边,边走边介绍道:“大人,卑职的那两个潜伏进入的兄弟,到时会和我们里应外合,助我们杀进去。” 李玉海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由于是游侠出身,这造就了他光明磊落的性格,不屑于使那些宵小的阴暗手段,要不然,直接给米其林一伙强人下药不就完了么。 他对自己及手下的实力,满怀信心,他觉得他们只需要三四十号人,就可以把米其林他们给一网打尽。 羊头山米其林的山寨大门紧闭,两边的箭塔上的四五个偻?正背靠着木围栏睡的香甜。 右边箭塔里的一个偻?忽然被尿憋醒,他刚走到箭塔边缘,解开裤子正要…就现对面的箭塔爬上去了一个人影。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去,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立马反应过来,刚张开嘴准备喊叫,嘴就被一只手堵住了,同时脖子一凉,就不再挣扎了。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李玉海挥手,他们四十多号人就冲进了山寨。 这时,徐林的内应挥了作用,在两个内应的带领下,李玉海很快地就解决了外围的二十多个山贼强盗,冲到了山寨的核心山洞里。 山寨里的第一个大洞是山寨大厅,是平时米其林一伙议事、喝酒的地方。 此时,山洞前厅里有七八个山贼横七竖八地躺着,旁边还有不少酒坛子,都正在呼呼大睡着。 李玉海一挥手,就有七八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就在过去的几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徐林看了站在最边缘的手下一眼,他的手下会意地点点头,脚下轻轻一动,就见一个酒坛从他的脚下滚了起来。 酒坛滚动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的突兀,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滴入一滴水,荡起了层层涟漪。 响亮的坛子摩擦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就怕惊动山贼。但那七八个山贼可能睡得太死了,竟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虚惊一场,不少人都轻舒了一口气。 李玉海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徐林一眼,没有言语,右手一摆,示意手下人继续。 很快,山洞前厅的几个偻?就被一刀给解决掉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通向山洞后方的一个洞口,突然走出了两个人。小說中文網 他们两个人是山寨的伙夫,刚来到前厅,看到这么多的人,他们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么多的陌生面孔的出现,还是在这个时辰,两个伙夫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跑,他们两人刚转过身来,还没等他们起步,就听到,飕飕两道声响,两人就栽倒在了地上,后背郝然插着支短弩箭。 李玉海小队中领头的男子转身给了李玉海一个手势,就带着人继续往里走了。 事情到现在异常的顺利,李玉海心中也是蛮高兴的,没再提起方才徐林手下的失误,径直带着人继续往里走,还让徐林在前厅留下两个人以防万一。 徐林也乐得手下人不去冒险,很爽快得答应了。他随意点了两个人留下,然后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里走。 这里的山洞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四通八达,只有两三条路线。而且,多亏有徐林的内应,他们连路都不用选,由内应在前边引导带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山贼们睡觉的山洞。 米其林是个聪明的人,他的卧室直接就在其手下所在后面的一个山洞,要想到达米其林的卧室,必须先通过大群山贼睡觉的地方。 李玉海通知大家小心后,就一马当先带人轻轻地走了进去。 李玉海进去才知道,山洞的情况不像他想的那样是一个大山洞,而是两个小山洞连通的,两个小山洞中间有一个可以容许五人同时通过的比较宽的通道。 山洞的陈设比较简单,除了墙角的两个大木箱子,就剩靠墙边的兵器架了,上面的兵器还没摆满,有一些兵器就那么随意靠墙摆着。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米其林管理手下的宽松。 这边小山洞的土炕上睡着三十多个人,呼噜声一片,睡的很香。 徐林也走进了山洞,看到李玉海带来的人分成两组正向着土炕慢慢轻轻移动。 他眼睛左右一扫,就看到了墙边的兵器,他的心里就是一动,开始朝兵器走去,心里想着这下估计要被李玉海怀疑了。 在他正要碰到兵器的当口,从里面的小山洞里忽然露出了一张脸。 这自然是山里的一个小喽啰,他是被尿憋醒了,准备去外面解决一下。刚进入通道口,就看到了外面的李玉海一群人。懵懵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徐林他们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喊叫声“起来啊,有人……”,就再也开不了口,仰面倒了下去。 小喽啰的喊叫声惊动了不少人,当场就有人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事已至此,只能硬来了,李玉海果断下令,就一个字‘杀’,并吩咐所有人,特意留下米其林几个匪的命。 趁着山贼还没清醒和没有兵器在手,只用了两轮弩箭,外边的小山洞里的三十多个偻?就死伤殆尽,全部挂掉了。 还没等到里边的山洞的人出来,外边的山贼已经完了,看到这一幕,徐林心中对李玉海手下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里边山洞的人被弩箭压制得出不来,只能躲在两边不敢冒头。 李玉海轻蔑一笑,命令道:“众人上前!” 就有十几个李玉海带来的人左手持弩,右手持剑,慢慢向前移动。就在要出通道的时候,前边三个人一个前滚,正好刚刚躲过了来自左右两侧的刀锋。 山贼忙着对付进去的三个人,顾此失彼,抓住机会,李玉海这边三十来个人一下子冲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稀里啪啦的兵戈交锋的声音,李玉海和徐林几个人没有进去,就站在外边等待着结果。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的打斗就接近了尾声。 李玉海看到差不多结束了,当先就走了过去,徐林赶紧屁颠跟上。 等李玉海来到里边的山洞,他先是扫视了一下山洞的情况。就看到除了残余的四五个山贼被押着蹲在一起,被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其他的人俱被消灭,东一具西一具的尸体到处都是。 (本章完) 第44章 米其林 李玉海走到那四五个山贼的面前,问道:“你们的领米其林,在哪?” 他的手下刚才进入米其林的卧室,可是却现里面空无一人。 蹲着的几个山贼互相看了看彼此,最后都低下了头,一言不语。 看到山贼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李玉海眉头一皱,撇了撇嘴,然后说道:“不吭声是吧?老五!”说着,他瞅了旁边站的汉子一眼。 这个老五不是别人,正是血狼七杀中的杀狼。 老五杀狼随意从山贼中提溜出一个人,拉到一边,当着其他山贼的面,直接一刀咔嚓,血霎那间溅了一地。 剩下的四个山贼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吓的浑身抖。 李玉海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伸出食指指着一个山贼,没有说话。 杀狼会意,再次走过去,动作十分粗鲁地拎起李玉海选中的山贼,就准备拉到一边给砍了。 被杀狼抓住的山贼看到选中了自己,想着要没命了,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杀狼的力量哪是他这个小喽啰能够挣脱的,或许感觉到挣扎没有什么用,再不自救就完了。 “我说,我说……”叫声惨烈,生怕李玉海听不到。 没想到才第二个就有人招了,李玉海还以为至少要到下一个呢。他冲着杀狼点点头,示意把人给带过来。 依旧被粗暴地拖到李玉海的面前。 “说!”杀狼大声喝道。 山贼吓得直抖,吞吞吐吐地说道:“老大,刚刚还…还在…这里,现在…不…不知道…哪去了。” “你是说,方才打斗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李玉海问道,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 “是…是的,小的不敢欺瞒大爷。” 李玉海驻足想了想,当先向着米其林的卧室走去。 进入米其林的卧室,环顾了一圈,李玉海也没有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喝道:“老五,把人带过来!” 杀狼转身出了卧室,又把那个山贼带到了李玉海面前。 李玉海看着山贼,说道:“你们老大的卧室有密道么?” 山贼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不知道啊,老大很少让人进入他的卧室。” “不知道?老五,拉出去砍了,换个人进来。” 还没等杀狼有所动作,山贼就吓得大叫:“我知道,我知道啊!” 李玉海摆了摆手,示意杀狼先别动,看着山贼说道:“说!” “老大房里有密室,有密室,至于密室在哪?小的真的不知道。不过,有次我偶然看到老大往床上搬东西。” 李玉海喃喃道:“床?”“老五!” 杀狼走到米其林的床边,开始仔细地查找起来。 可是,找了大半天,杀狼都一无所获,床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最后,杀狼无奈地转过身,朝着李玉海摊了摊手,摇摇头,示意什么也没找到。 李玉海走到床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亲自仔细地观察起来。结果和杀狼一样,他也是一无所获,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可能,一定有密室,找,给我找,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查一遍。”李玉海命令道。 心里想着:米其林一定还在这里,他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除非有密道直通外边。不对,一定是哪里忽略了,没有现。 想着的同时,他的眼睛也在四处逡巡着,视线随着手下们的翻找移动,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忽然,他的眼睛一缩,似乎抓住了什么。只见他走到离床头五步远的地方,打量着眼前的洗漱用的铜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杀狼走过来,看见他愣般看着水盆,说道:“怎么了?义父,盆儿有什么不对么?” 李玉海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故作高深地说道:“盆儿是没毛病,有毛病的是石头。” “石头?石头有什么毛病?” 杀狼拿走铜盆儿,观察着乌黑的石头,看了半天,怎么看也是石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李玉海无语地看了看头顶的顶壁,深吸了一口气,提醒道:“再往下看,好好看。” 老五杀狼武功高,忠义轻利,可却有一点,就是办事粗枝大叶,粗暴野蛮。 杀狼顺着这块方形石头的线条往下看去,就看到,石头所在周围的地面上有着明显石头搬动的痕迹。 杀狼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等李玉海话,他轻松把石头抱起,定睛一看,就现,原来石块的下面竟然有一个拉环。 李玉海上前伸手用力一拉,旁边的石壁竟然慢慢开出一个门。 “米其林那个小子,机关竟然如此隐秘,害我一番好找,看我逮住他,不活刮了他。”杀狼嘴里满是牢骚。 不用李玉海吩咐,杀狼当先就钻进了山洞,李玉海和众人尾随其后,一一走了进去。 走进去以后,是一条坑道,坑道两边石壁上有油灯点亮,倒是省了点火把。沿着坑道向前走了十几步,遇到一个转弯,正要转弯,就听到前面的杀狼尖锐一叫,随后就是一阵嗖嗖嗖的叮叮当当声。 李玉海着实没料到,这里竟然还有机关。一个小小的山寨,能建造出这样的机关,看来不简单啊。 杀狼退了回来,手臂上还中了一箭,李玉海赶紧走过去,好好检查了一下,现箭头没有浸毒,才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马失前蹄,没想到地板竟然是陷阱,大意了”杀狼骂骂咧咧道。 李玉海让人给杀狼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掠过众人,当先走了过去。 坑道地面都是走几步就有一个石板,他规避着石板,慢慢走近箭镞所在的地方,就现,后面的石板明显比前面的小很多。 他回头喊道:“老三,你来试试,不要踩石板。” 老三也不是别人,正是血狼七杀中的血狼,他的武功以轻功身法,枪法为主。只见他一个蜻蜓点水,噌噌噌,就跃过了几十步远。 看到如他所料的一样,李玉海忙带领手下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隧道尽头是一个山洞密室,李玉海踏入密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十个大木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封条,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丢失的官银。 他环顾了密室一圈,除了些金银饰和古玩在架子上摆着,却没有米其林的影子。 戏虐一笑,他大声说道:“米其林,我知道你藏在这间密室里,出来吧,要不然,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抓到你,到那时,非要一刀刮了你不可。你自己掂量着办!” 李玉海话说完,隔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看到米其林还心存侥幸,他再次冷喝道:“来呀!所有人给我搜,仔细搜,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还有把架子和箱子都移开了看一看。” 这次,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角落有个声音说道:“别找了,别找了,我在这儿。”就见角落一个架子被推了出来,一个人头从后面冒了出来。 杀狼大步过去,拎起人就提溜了过来,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是米其林吧?”李玉海问道。 被扔在地上的男子忙不迭回答道:“正是小人,您是?”米其林看着眼前的一伙人不太像他们这一行的,却也不太像官府的人。 李玉海身后的徐林上前一步,说道:“米其林,原名沈三林,扬州太守的侄子,你和你叔父的事了。”说着,还给米其林亮了亮他的腰牌。 米其林一看令牌上的梅花图案,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他也是有几分见识的,知道那是内卫的令牌。凡是有些权势的,尤其是当官的,没有不怕这梅花令牌的,因为那是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掌生杀大权,权力慑人。 李玉海看到米其林这副德行,转身就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吩咐,让人把所有财物都搬出去。 (本章完) 第45章 险死还生 (上) 李玉海刚走回米其林卧室的那个山洞,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下属上前汇报道:“统领,我们还抓到了十几个杂役和伙夫,这些人怎么处置?” 李玉海一听,顿时乐了,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于是,他顺水推舟道:“正好,让他们进去,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 说完还不忘嘱咐道:“让人看着他们点,另外传下令去,胆敢私拿财物者,杀无赦!” “卑职领命。” 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失窃的官银和米其林的一些的财物才被全部转移了出来。 血狼走到李玉海身边,询问道:“义父,这些杂役和伙夫,怎么处置?还请您定夺。” 李玉海转过头看了看蹲在一起的二十来个人,觉得他们无关紧要,就说道:“先让他们把东西搬到前厅,再让人盘问一下,没有做过恶的等用完他们直接放掉。” 血狼听明白了李玉海的意思,做过恶的自然要下地狱,他大步走过去,对着看守的人耳语了几句。 看守的人直接拿起刀呼喝着二十来个人继续搬东西。 与此同时,六十多号身着黑袍的人正迅朝着山寨的方向飞奔了过来。 而在山洞内的李玉海,正在为此次行动的圆满成功而高兴不已,殊不知,他真正的危机正悄然来临。尐説φ呅蛧 天渐渐大亮,米其林山洞里所有的财物都装上了马车。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徐林向李玉海汇报道。 马车都是现成的,套上就能走。李玉海看了看一溜一字排开的二十多辆马车,又抬头看了眼东边不高的日头,想着尽快赶回去,大声喊道:“出。” 初阳东升,四十多个黑袍精壮男子分列两边,护送着马车并二十多个拉车的马夫,慢慢驶出了山寨。 回去自然没有来时走得快,过了两刻钟,车队驶进了一片树林。 一行人安安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车轮滚动声,处处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李玉海的手下人早已习惯了统领的作风,而徐林的手下,却有些不太适应,至于那些原本米其林手下的马夫杂役,心里害怕不已,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李玉海骑马带头走在前面,引领着整个车队。 忽然,李玉海猛的一摆手,勒住马匹,眼睛开始四处巡视着眼前的这片树林,整个车队都随之停了下来。 负责殿后的杀狼骑马跑过来,看着李玉海脸上凝重的神情,询问道:“义父,有什么问题么?” 李玉海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听到杀狼的问话,他严肃地回答道:“老五,你听,仔细听。” 杀狼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宁静。他疑惑地看着义父,说道:“什么声音也没有啊?义父,哪里不对么?” 李玉海的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他旁边的血狼突然开口说道:“义父,太安静了,” “老三说的不错,确实太安静了。”李玉海附和着血狼。 杀狼还没反应过来,摸着脑袋,看着两人道:“安静有什么不对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挺安静的呀。” “五弟,你没听出来么?别说鸟叫声,连虫鸣声几乎都听不到。”老三血狼替李玉海解释道。 杀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是啊,你不说,我还真没察觉到,怎么鸟叫声没了呢?”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老三老五,你们各带几个人去两边查看一番。”李玉海接过话来。 还没等两人开始行动,所有人就听到一阵尖锐刺耳的嗖嗖声,对这个声音熟悉的李玉海脸色大变,不由大喊道:“快躲开!” 可已经晚了,就见车队前半部分的人转眼间便死伤惨重,至少死了五六个黑袍和四五个拉车的马夫,还有不少人受伤中了箭。 两轮箭雨过后,从两旁蹦出来五六十号同样是黑袍罩身的劲装汉子,呈弧形包围了李玉海他们。 看着这些杀出来的人,李玉海的脸色很是难看,不是因为自己手下的死伤,而是他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的人,都是内卫。 “你们是谁的人?不知道我是谁么?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聚众围攻内卫副统领。嗯?”李玉海高声厉喝道。 “谁的人?当然是我的人了,不然,你以为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唐风拉下脸上的蒙面布,露出了真容。 李玉海一看竟然是唐风,也露出了然的神情,看着唐风,说道:“我早该想到的,应该是你,我说呢,别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自然是本统领给他们的胆子,不过,那又怎么样?”唐风不再如从前那般客气,说话句句似乎都带着刺儿。 李玉海了解唐风的为人,再联想到唐风现在的态度,他知道:定是皇帝李隆基要杀他了,不然,唐风没那么大的胆子。 他索性直接说道:“是陛下要杀我么?若是陛下要杀我,缘由是什么?我死总要死个明白吧!” 唐风傲然一笑,此刻,他觉得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此时在他眼中,李玉海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案板上的肉,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并没有钓李玉海的胃口,他觉得告诉李玉海事情的真相,他心里会有种极度的快感。所以,直接说道:“太子李瑛谋反,已经被陛下废为庶人,至于你,由于天狼涉案,陛下已下旨,诛杀你以及你所有的下属。” 听到太子李瑛出事了,李玉海的脑子就变得一片模糊,什么事都再也听不进去了,至于唐风说的皇帝要杀他,一耳朵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如同木乃伊般,傻傻地站着。 看到义父失魂落魄的模样,杀狼和血狼都是心痛不已。他们知道义父在太子李瑛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如今,多年的努力一朝破灭,可想而知,对义父的打击是多么大。 可现在又不是悲伤的时候,两人赶紧叫醒李玉海。 李玉海还没从太子出事的消息缓过来,就被两人的不断摇晃给摇清醒了。 时间不等人,李玉海知道自己现在也面临着生死的危险,看着唐风,他试图给手下兄弟找条活路,正要说出口,就听到唐风说道。 “对了,李玉海,我忘了告诉你,天狼,地狼,妖狼都已身死伏法,至于黑狼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李玉海一眼,才继续说道:“黑狼已经弃暗投明,效忠于我,还有,长安你的人,都死绝了。” 说起人死绝了,他的语气好像喝水一样平常。 李玉海直觉一股血气上涌,再也没忍住,噗的一下,吐出好大一口血。 看到李玉海吐血倒地,唐风得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故意说这些,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刺激李玉海。 其实,除了妖狼和天狼死了,地狼却是生死未卜,中箭掉进了水里。他之所以说地狼死了,还是为了打击李玉海。 李玉海和他,既是同一系统内卫的僚属,暗地里还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斗了十来年,一直没分出胜负,直到今天,他终于赢了。 (本章完) 第46章 险死还生 (中) “义父,你怎么样了?”血狼一脸担心的问道。 李玉海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躺靠在血狼的怀里,看起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即使李玉海这样一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禁为义子及下属的枉死而心痛不已。尤其是天狼他们几个,不仅是他的义子,更是他精心培养的结晶,是他的心血。他们的逝去,可想而知,对李玉海而言,可以说是,几十年来,一个巨大的重创。 眼睛血红的李玉海,抬起头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唐风,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唐风,看来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了,这一刻,想必,你想过无数次了吧?” “要不然说只有敌人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呢,这一幕,我可是期望许久了呐。” 此刻,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唐风,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心里潜藏已久的话。 李玉海缓缓站起来,与唐风正面相对,没有多言,直接从剑鞘中抽出宝剑,斜指向右下方,语气决绝地说道:“来吧,分个胜负。” 唐风满脸嘲笑,似乎对李玉海的话嗤之以鼻,戏虐地说道:“李玉海,你以为我会跟你单打独斗么,开什么玩笑,看看你还有多少人,我有多少人。” 李玉海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人手不多了。他心里暗道:看来此次凶多吉少了,不过认输可不是他的风格,他决定拼死一搏,全力突围出去,能保存几个是几个。至于将来,度过眼前的危难再说。 看到李玉海眼中闪过如猛兽临死前挣扎反击般凶狠的目光,唐风心里就是一突,略有些不安。他不想出意外,于是,决定立即出手,命令道:“动手,杀!一个不留。”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先动手的不是唐风带来的人,而是徐林的人。 由于没有防备,李玉海的五六个手下当场就被人从后面拿刀给捅死了。 李玉海听到后面的惨叫声,转过头,就看到了让他痛心的一幕。他早该想到的,徐林这个人不可靠,尤其是唐风出现以后,徐林有可能反水。只是,由于听到了太子和天狼他们出事的消息,一时忘记了徐林这个隐患。 他不可能知道的是,徐林一早就投靠了唐风,徐林的一切行动,都是唐风安排的。从他计划来夺回官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掉入了唐风设置好的陷阱。他的每一步,都在唐风的算计之中。 他的眼睛顿时充血,左右四看,扫视着面前的所有人,血红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李玉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吐出一个字,那就是“杀”,说完,便当先杀向了唐风。 李玉海阵营包括他在内只剩下十来个人,而对方加徐林他们却有七八十人。不过,血狼和杀狼他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眼睛中闪现出嗜血的光芒,拿起刀剑,不要命地冲向了敌人。 唐风看到李玉海冲向了他,立即退出了战圈,在外线静观着这一场垂死挣扎的反抗。 李玉海本来是想要冲过去杀了唐风的,可是唐风这个卑鄙小人见势就溜,完全不与他正面相抗,只是一味地让手下的人围杀他。 李玉海被十几个人围堵着,一时之间,无法奈何他们。即使他武力高,但是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他还是受了不少的伤。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滚儿,就躲过了五六把砍向他的刀,可是,来不及停顿,左右两边又有更多的刀剑袭来,他连忙跳起并右手持剑狠狠一划,就有两三个人倒地。围攻他的人虽然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受的伤越来越多,时间一长,流血流得也能把他拖垮,他的情况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 另一边杀狼和血狼也杀得兴起,他们一方虽然人数少于对手,但他们的武功更胜一筹,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左砍右劈,吓得唐风的手下不敢全部冲过来。 只见血狼身法灵活地在刀阵剑林中穿梭自如,一个长剑横甩,把眼前的一个人劈飞,再连续两个跳跃,血狼很快就来到了徐林的面前。 看到徐林,血狼也不废话,直接一剑刺向了徐林。 徐林吓得魂飞魄散,顺势一个狗打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剑。他来不急多想,赶忙大声呼喊道:“给我杀,杀了他!杀了他!……” 四五个人上前,围杀血狼,而血狼则轻蔑一笑,长剑舞动,没两三下,他身边的敌人尽皆毙命。 徐林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逃跑,等到血狼再一次杀到他面前,他只得举刀横挡。 砰的一声,刀剑交戈,虽挡住了这一剑,但徐林手臂震得麻,虎口还裂了。他看着眼前的血狼,本想说两句话服个软,还没等说出口,血狼的剑又至,他只得全力硬抗。他的武力不强,没几个回合,终究让血狼一剑刺中了腹部。 徐林捂着伤口弯着腰,抬起头看着血狼,说道:“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是逼不得已啊!” 血狼丝毫不为所动,他本就比较冷血,徐林背叛李玉海,这在他眼里,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他手中长剑一挥,徐林就死不瞑目地倒地身亡了。 此时,李玉海一方还剩下四个人,而对方,依然还有五六十号人马。看着这情形,血狼和杀狼冲到李玉海身边,三人背靠背,各自应付着十倍以上的刀剑。 “义父,我们不能再这么得打下去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血狼背对着李玉海说道。 “那好,你们找机会突围,我在这里拖住他们。”李玉海这时已抱定了必死的信念,但他不希望血狼他们两个死,希望他们活下来。 杀狼忍不住了,说道:“义父,我留下,你们走,我来拖住他们。” “谁也不要争了,我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块死。”血狼看着两人争来争去,不由开口说话。 “好,要活一起活,要死死一块。”李玉海不得不放弃了他原有的想法。 “你们谁都跑不了,给我杀,不用留活口,给我一定留下他们。”在战圈以外的唐风,看到他们三个有逃跑的意思,赶紧开口命令道。 唐风的手下,下手变得更加狠辣,招招朝着三人的要害杀去,三人为了抵挡又留下了几道伤口。 三人边打边往马车方向移动,可是对方人数太多,他们好几次都被打了回来。 血狼把手放在嘴边,一个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血狼那匹黑马腾腾地跑了过来,一路撞飞了不少人,同时,也打通了一个缺口。血狼翻身上马,马的前蹄腾空,再一落地,就有两个人被踢飞了,两人倒地之后再也没起来。 借着这个空档,李玉海和杀狼迅跑到各自马的身边,同样利落上马,骑着马冲向了人群。唐风的手下自然不敢和奔驰的骏马对抗,纷纷躲避。 唐风在外围观察着战况,没想到,转眼间,形势就生了巨大的变化,李玉海三人竟要逃跑了。他连忙呼喝道:“所有人都让开,用弩箭,乱箭射死他们!” 刚才由于人都在一块,他不好使用弩箭,怕死伤自己人,此刻,看来是不用不行了。 他的身边还有没有参与围杀的十来个人,听到唐风的命令,立马从背后取出弩箭,对准李玉海三人。看到他们的人都让开了,他们纷纷扣动扳机,弩箭就簌簌射向了三人。 李玉海他们在唐风喊话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糟,赶紧一踢马屁股,马受力开始奔腾起来,霎那间,就跑出了十几步远。这时,唐风的弩箭已至,噗噗就是十几支,大部分都射空了,可还是有一支射中了杀狼的后心。杀狼的身子猛的一滞,前倾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让杀狼控制住了身子,继续骑着马向前奔去。 李玉海三人骑着马,转眼间,就到了百步开外。唐风眼见李玉海要跑了,连忙下令道:“上马追,不追到李玉海,你们都得掉脑袋。” 说着,带领着人纷纷上了李玉海手下遗留下来的马。 腾腾腾,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骤,三十多匹马,追着李玉海三人而去。 (本章完) 第47章 险死还生 (下) 正值七月,此时的扬州城南观音山,山林郁郁葱葱,山花烂漫,小溪潺潺,时有鸟兽常鸣,景色静谧而秀丽。 突兀地,一阵马蹄声踏破了这宁静祥和的氛围。很快,三匹马出现在了观音山的山脚下,正是李玉海他们三人。 从扬州西南的羊头山慌不择路地策马狂奔,再加上又被唐风追兵追杀,没仔细辨认方向,三人就来到了扬州南部的观音山。 三人一猛子扎进了观音山,却现走着走着,路是越来越窄,到最后就剩一条狭隘的山路了。 “义父,没路了,马不能跑了。”血狼提醒道。 李玉海转过头正要回话,就看到了两人身后摇摇欲坠的杀狼,他连忙勒住马缰,右腿跨过马头跳了下来。 他走到了杀狼的马前,抓住了马缰绳,驭住杀狼的马。 杀狼完全就是靠着身体的惯性驾驭着马匹,李玉海刚停住他的马,杀狼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对此,李玉海早有准备,接住了他。 他刚托住杀狼的身子,就看到了杀狼背后明晃晃的弩箭。可能由于高的颠簸,伤口不仅没有止了血,反而开裂了伤口,血流了一路,此刻还在小股小股的往外涌。 杀狼轻闭着眼睛,面容枯槁,一点血色都没有。李玉海轻轻地把杀狼的身子横放在地上,让杀狼正面向下趴着。 缓了片刻,杀狼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面容焦急的义父,嘴唇轻启,虚弱地开口说道:“义父,看来我以后不能继续在您身边为您鞍前马后了,不要管我了,您和三哥走吧,追兵快到了。” 由于杀狼是趴在地上的,加上他的耳力本就惊人,他已经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他们好不容易摆脱的追兵,还是没有躲过去,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 李玉海的耳力也不差,他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马嘶叫声。 时间不容许他们继续呆在这儿,李玉海为杀狼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让血狼背着杀狼开始往山上跑,不管杀狼怎么说,就是不听他的话,一味地向着山里钻。他觉得只要钻进深山老林,就能彻底摆脱追兵。 此时太阳刚刚日上三竿,和煦的阳光照进山林,驱走了山林的阴暗,也为李玉海他们带来了方便。 三人先是沿着山间小路往上走,走了一段路后,李玉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血狼他们就走进了山林,李玉海在前面开路,血狼背着杀狼跟在后面。 杀狼现在也无力再说话了,迷迷糊糊地任由血狼背着。 此时,唐风的追兵也赶到了刚刚李玉海他们弃马的地方。 “大人,你看!”武曲指着前方的马匹激动地说道。 唐风也看到了前面老实呆着的三匹马,走到三匹马跟前,翻身下马。 唐风一下马,就被地上的一滩血迹给吸引住了。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沾了一点,在手中一搓,现还没有凝结,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开口说道:“他们没走远,给我追,注意地上的血迹。”小說中文網 杀狼的伤口虽然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但是毕竟还是太多粗糙,即使被血狼背着,还是有不少血流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唐风凭借过人的嗅觉和杀狼留下来的线索,很快就追到了李玉海他们的背后。 “都小心着点,留心他们走过的痕迹。”武曲高声喊道。 在他们前边,距离追兵三四百步的李玉海三人,清晰地听到了武曲的呼喊,不由加紧了走路的步伐。只是,由于背着杀狼这个大拖累,走得自然不快。 两方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里,这里有,快看,这里……” 背着杀狼的血狼,听着后面追兵的高声呼喊,心里一急,加上杀狼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压在身上,额头上的汗水渐渐多了起来。 “义父,不行啊这样,我们很快会被追上的。”血狼不由对李玉海念叨着。 李玉海停下步子,回过身来瞭望了一下后边的追兵,就现,人虽然看不清,却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追过来。 说实在的,李玉海没想到唐风他们能够这么快得追上来,看来,还是小觑了唐风的厉害啊。 他再回过头看了看迷迷瞪瞪的杀狼一眼,说道:“老三,你背着老五走,我来抵挡他们。” 血狼自然不会同意李玉海的想法,争着要抵挡追兵,让李玉海带杀狼离开。 两人的争夺声,让杀狼清醒了过来。由于失血过多,即使平时强壮如牛的身体也提不起一点力气,不想拖累二人,杀狼出声道:“三哥,把我放下吧,你和义父快走,没有我的拖累,你们肯定能逃走。” “老五,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做父亲的,怎么会丢下我的孩子。”李玉海听了杀狼的话,立马反驳道。 即使知道继续带着杀狼,他们三人可能都会死,李玉海依然还是不肯放弃杀狼。 “义父,你们快走,我先挡着,他们离我们不到两百步了。再不快点,就要被现了。”血狼焦急地说道。 边说边把背上的杀狼准备交给李玉海,就在李玉海双手去接的时候,杀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血狼的臂膀,跌落在地,摔得一个七荤八素。 过了几个呼吸,杀狼缓过劲儿来,看着两人虚弱地说道:“义父,三哥,你们走吧,我留下。” “老五,说什么胡话,为父怎么能把你丢下。” 李玉海的话音刚落,杀狼就说道:“义父,孩儿求求你了,你们快走吧,我留下,没准还能拖住唐风。” “不行,绝对不行!”李玉海断然拒绝道。 听着追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杀狼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从腰部抽出一把匕,横放在脖颈处,一脸正色道:“义父,别逼我,您和三哥再不走,现在我就自我了断。” 杀狼的声音坚定,不容李玉海和血狼拒绝。 李玉海一脸无奈,夹杂着痛苦之色,木木地看着杀狼,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血狼突然开口道:“义父,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老五放在草丛下面,让他藏在这儿。然后我们两个去引开追兵,把追兵引到另一个方向。以我们两个的度,甩开他们不是问题,等甩开他们,我们再折回来,带走老五。你看怎么样?” 怕李玉海不同意,血狼又补充道:“老五现在身受重伤,不能再颠簸了,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还能缓解一下伤势。” 血狼的话最终打动了李玉海,让他同意了这个方案。 血狼这个方案,看起来是没多大的毛病,可他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和李玉海也受了伤,体力耗费巨大。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是能够很快摆脱追兵的。可是,结果却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唐风一伙给紧紧地咬住了。 要是他们没受伤的话,以他们的武功,甩开追兵自然是轻而易举。可他们现在的状况,体力耗费甚多,又受了不少的伤,再加上滴水未进,能够勉强不被唐风抓住已经是万幸了。 渐渐的,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了。李玉海两人的体力渐渐不济,而唐风他们人多,不怕掉队,精力充沛,顽强地追杀着李玉海两人,大有对二人不死不休的味道。 唐风看着对手近在咫尺,心里跟挠痒痒似的,急于抓住李玉海这个心腹大患。不等追上二人,他就命令道:“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李玉海两人听到了唐风的命令,开始慌不择路地踏上了一条上山的小道,妄图借助茂密的树林抵挡箭矢。 砰砰砰,弩箭都射在了树上,没有射中李玉海他们两个。 看到树林果然有效地阻拦了箭矢,李玉海舒了口气,被弩箭瞄着,武功再高,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啊。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爬着爬着,他们两个忽然停下来了,不是他们跑不动了,而是因为没有路了,他们的面前是悬崖。 带着一丝期望和侥幸,走到悬崖边,希望看到有逃生的路。可是,他们注定失望了,悬崖下面直溜溜的,除了山壁上的几棵树,其他什么也没有。 李玉海他们的心里,简直可以用乐极生悲这四个字来形容,可谓糟糕透了。 紧随其后的唐风带着人追了上来,看到李玉海的状况,不由大声笑道:“李玉海,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啊,今天,你死定了!哈哈哈哈……”笑得极其癫狂。 李玉海不想和他废话,看了血狼一眼,血狼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他再转过头来,对着唐风说道:“唐风,老夫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羞辱于我,让你得逞的” 没等李玉海说完,唐风就知道李玉海要干什么,连忙命令道:“放箭,快放箭!” 李玉海刚转过身来,就听到一阵弩箭上弦声,不等他反应,噗噗噗,就有三支弩箭射进了为他挡箭的血狼身上。 弩箭的冲力,带着血狼和李玉海两人摔下了悬崖,跌入了谷底。 (本章完) 第48章 颜天佑 观音山的山谷中,有一条横穿山谷的小溪,溪水潺潺,叮叮泠泠,卵石错落其间,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整个山谷幽静而空旷。 李玉海跌落悬崖下方的山谷的小溪边。 “黑胖,你看清楚了么?这里哪有人?” 今天黑胖缠着颜天佑非要跟他来山里打猎,说要考教一下他自己的箭法。 一大早,他们就来到了观音山,因为追着两只兔子又来到了山谷。可是,由于兔子尽往草丛里钻,最后还是没射到。 要是颜天佑一个人,他才不会追着兔子跑,可是遇到黑胖这个一根筋的人,他只能陪着黑胖一起追。 没追到兔子,黑胖却忽然神经似的大喊大叫,说看到有人从上面掉下来。颜天佑一听,也不淡定了,跟在黑胖后面就跑了过来。 听到颜天佑质疑自己,黑胖顿时反驳道:“佑哥儿,我肯定没有看错,就是有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嘛。” 黑胖边说边往前走,颜天佑无奈地陪着他继续寻找着他说的人影。 忽然,黑胖眼睛猛的一滞,扭过头激动地对颜天佑说道:“佑哥儿,快看,快看那边!” 颜天佑顺着黑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两个人落在了河滩的乱石中。 看到黑胖说的没错,两人忙往那边跑去。 一跑过去,先映入颜天佑眼帘的,就是血狼身上插着的黝黑的弩箭,颜天佑的脸色变了变,抬起头看了看李玉海掉落的悬崖,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佑哥儿,这个人还没死呢!你快过来看。”早就奔到李玉海两人身边的黑胖,先颜天佑一步检查了两人的状况。现,身中弩箭的血狼已经死了,而李玉海却是还吊着一口气活着。 颜天佑赶忙跑过去,探了探鼻息,确实还有股淡淡的呼吸,又摸了摸李玉海的脉搏,就现,脉搏虽然虚弱但还算有力。 颜天佑转过头又看了看血狼,若有所思,心想:看来是这中箭的人拿自己当垫背,为没死的人缓冲了冲击的压力,要不然石滩的撞击力就能把人给摔死。 “黑胖你背他,我背这个人,快走。”颜天佑指了指血狼,示意黑胖背上血狼。 “背个死人干什么?佑哥儿,只背这个活着的人不就行了么?”黑胖内心里不想背个死人,于是指着还有口气的李玉海说道。 颜天佑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勉强,索性说道:“那我们换过来,你背他,行了吧?” 黑胖也知道被颜天佑识破了心思,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佑哥儿,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怕死人,但背着个死人,心里难免慎得慌。” 颜天佑:“没事,我不怕这个。”说着就背起了血狼。 “黑胖,你小心些,走路稳一点,这个人还受着伤呢。”看着前面的黑胖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颜天佑不由地开口提醒道。 “这不能怪我啊,是这路不平坦啊,话说回来,佑哥儿,怎么不把他带回村里,找个大夫给他瞧一瞧呢?” “黑胖,你没看到这个人身上的弩箭么?这么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能随便把人给带回去。”颜天佑解释道。 “喔”黑胖点点头似懂非懂地答应着。 隔了一会儿,黑胖又问道:“佑哥儿,还有多远?我的腰都有些酸了。” 李玉海身材高大,看起来怎么也有个一百七八十斤。而黑胖毕竟才十来岁,身子尚未完全长开,虽天生力大,但背着这么个大人,时间一长,腰也受不了。 “就在前面的山坡上,那棵树后边。” 沿着山坡向上爬了一段后,一棵大树后,颜天佑放下血狼的尸体,拨开了荒草,露出了后面掩藏的洞口。 颜天佑和黑胖背着人走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出乎黑胖意料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竟然有阳光透过山壁的空隙,照射了进来,让他能够清晰地看清山洞的情况。 靠近山洞口,他右手边的地方,有几个坛坛罐罐,还有一个铁锅。再往里走,就看到了平整的大青石上铺着的干草,这明显是供人休息当床用的,因为干草上还放着一条被子。山壁上有一块被凿出来了,放着盏油灯。油灯右侧的山壁上,还挂着一把弓和两壶箭。角落里,还有些用剩的柴火。这明显是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 不等黑胖提问,颜天佑就抖了出来,说道:“这处山洞是相平叔现的,后来由于相平叔经常进山打猎和找药,就添了些家用的东西,这样方便一些。” “那佑哥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再安葬了洞口的那个人,我再去叫相平叔来看看他的伤。” 这时,李玉海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只不过,这一幕,颜天佑两人都没有看到。尛說Φ紋網 在颜天佑给李玉海处理伤口的时候,黑胖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问道:“佑哥儿,你说他们这两个人是什么人?死的那个人中的箭,怎么那么短,我看不太像我们用的箭啊?” 对于黑胖的好奇,颜天佑不以为意,直接说道:“这是弩箭,是大唐军用制式装备,民间禁止使用。” “那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 颜天佑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们想必不是什么善茬,我看两人的模样,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来路,不过,我看得出来,两个都是武功高手。” “那我们怎么还救他?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黑胖脸色变得焦急了。 “杀身之祸?我们已经惹上了,谁让我们遇到了他们两个呢!想必,追杀他的人也快到河滩了。” 确实如颜天佑所料,唐风他们已经到了谷底。 黑胖一脸受惊的样子,似乎被颜天佑的话震得不轻,有些结巴道:“追…杀,还有…追杀,我…们怎么…怎么办?” “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从上边掉下来么?那肯定是有人追杀啊,而且人数可能还不少。” 看到黑胖依旧一副怕怕的模样,颜天佑有些好笑地继续说道:“怕什么,他们又找不到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小心些就是。” 在颜天佑和黑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现,躺在干草上的李玉海的眼皮轻轻跳了两下,显然已经醒了。 简单地用伤药给李玉海处理完伤口,颜天佑站起身来,对着黑胖说道:“他的腿断了,我得找崔叔过来,不过在回去以前,我们得看看追兵走了没有。” 说着,颜天佑就当先走出了山洞,黑胖连忙紧随其后。 颜天佑他们刚走出去,李玉海就睁开了眼睛。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已经知道了血狼死了,知道此刻血狼就在洞口,他有心起来看看血狼,挣扎了几次,就现动也动不了,一点气力都没有,脑袋忽然一沉,又昏迷了过去。 颜天佑和黑胖爬上洞口前的大树,瞭望着李玉海坠落的河滩,果然现有几十个人正在河滩四处搜索着。 河滩李玉海坠落的地方。 “大人,周围弟兄们都找了,什么都没有。我想,会不会掉进水里被冲走了?”唐风的一个手下说道。 唐风果断否定道:“不可能,就算他们滚落进水里,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冲跑连个鬼影都没有。”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认同了手下的话,没准真的被冲走了呢。 不过,唐风还是高声命令道:“再扩大搜索范围,再去几个人,去下游看看。” “大人,会不会被人给救走了?” 隔了一会儿,那个手下又对唐风说道。 “被人救走?不太可能吧?来的路上我们也没遇到其他人啊!” 顿了顿,为了安全起见,唐风继续下令道:“再派几个人,去附近的村落看看,询问打探一下,有没有身受重伤的人。” 在七八百步外的一棵大树上,颜天佑和黑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佑哥儿,神了,真的有人来了。”黑胖满脸崇拜地说道。 对此,颜天佑不在意的一笑,继续看着唐风他们的一举一动。 (本章完) 第49章 险而又险 山谷内的唐风一伙人,似乎非要把山谷翻个底朝天不可,几十个人来来回回地在山谷里搜索了一个多时辰,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山谷里的花花草草可遭了秧,凋零伤残,艳丽芬芳不再,变得支离破碎、不堪入目。 搜寻的人好几次搜到这边,就在距离颜天佑他们不到一百步远的地方,差点把黑胖吓得从树上掉下来,着实让黑胖提心吊胆了一阵,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直到唐风一伙人没查到什么都撤走了,颜天佑和黑胖才从树上慢慢地滑了下来。 黑胖忍不住地埋怨道:“佑哥儿,方才可吓坏我了,真怕他们走过来现我们。” 身边的黑胖马后炮似的抱怨个不停,颜天佑也没有不耐烦,一直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 说了半天,也不见颜天佑有所回应,黑胖的声音不禁越来越小,撇了一眼身旁的颜天佑,嘴里嘟喃着:“佑哥儿,你也不知道说两句给我压压惊。” 颜天佑笑道:“这有什么可压惊的,他们又没真走过来。” 说完,他就走进了山洞。 李玉海依旧昏迷着,颜天佑看了看他的状况,现比原来好了些许,至少呼吸和脉搏都平稳了不少。只不过,目前看来,人还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佑哥儿,山洞口那具尸体就这么搁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什么时候葬了他。”黑胖揉着鼻子走了过来,对着颜天佑说道。 黑胖不说,颜天佑都忘了这一茬儿,山洞口还放着一具死人的尸体呐。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趁着唐风刚撤走的空档,颜天佑就和黑胖把血狼安葬在了距离山洞口不远的山坡上,一棵柳树的下边,没敢起坟包儿,就垒了一个小土包。 颜天佑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景致,以防忘了埋人的地方。 两人刚走回山洞,就看到李玉海已经醒了,正要挣扎着爬起来。连忙跑过去扶住李玉海,让他先躺下。 重新躺下的李玉海,睁着眼睛看着颜天佑两人。 没来由的,黑胖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周围的空气变得冷了许多。 颜天佑也有相同的感觉,没有多少害怕,他知道,有些人,身上会带着一种冰冷的气息,不知不觉地会影响到周围的其他人。这种冰冷,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特殊的境遇造成的。而眼前的这个人,颜天佑可以肯定,他的冰冷,可能是性格所致,但更多的却是由于杀气造成的。而且对方一定杀过不少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强的杀气。 不知道为什么,从对面这个躺着的男人眼神中,颜天佑似乎看到了一丝真诚的感激,一闪而逝。 李玉海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等我伤好了,必将重报。” 听了李玉海说的要重谢的话,颜天佑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说道:“厚报那就不必了,救你也不是为了要你报恩,只是顺手而为罢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来路,那都跟我没关系。伤好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在颜天佑救他的时候,李玉海并没有丧失意识,所以,颜天佑的一言一行他都知道。颜天佑明明知道救他有着巨大的风险,还是果决地救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救了他的颜天佑,竟然不仅不要他报恩,只希望他伤好了赶快离开,生怕自己给他添麻烦似的,怕麻烦为什么还要救自己。 李玉海哪里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可不是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而是二十一世界深受厚黑学说影响的二十好几的人儿。 颜天佑之所以让他伤好了赶快离开,说到底,还是不想李玉海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明知道救人会有很大的危险还要救,那是因为他还做不到见死不救。 李玉海沉默了几个呼吸,接着说道:“不管如何,我都感谢你救了我,还有,和我一起掉下来的人怎么样了?” 他是知道颜天佑已经安葬了血狼的,但还是想听颜天佑说,今天所受的打击,让他已经麻木了,尽管知道血狼也死了,此刻却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黑胖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插话道:“他死了,我们两人把他葬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 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李玉海舒了一口气,忽然,他又想到了受伤藏起来的杀狼,对着颜天佑着急地说道:“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还有个义子躲在悬崖那边的山林不远的一个草丛里,那个地方距离悬崖不到五百步,有不少樱桃树。而且,他受伤了,你能不能把他给带回来?”不等颜天佑答不答应帮他忙,李玉海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颜天佑听了,想到救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索性再救一个,老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给自己积德了。再说,此刻悬崖上边,应该也没人了,不会有什么风险。 答应了李玉海,颜天佑带着黑胖就出了山洞。 过了半个多时辰,颜天佑空手而归。 看到颜天佑并没有带回杀狼,李玉海顿时急了,迫不及待地说道:“人呢?没找到么?” 颜天佑点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会没有呢?我让他藏在那不要动,等我去接他的。” 这时,黑胖气呼呼地说道:“我和佑哥儿在那片树林找了七八遍,哪有人?你不会记错位置了吧?害得我的手都破了。”一边抱怨着还不忘对着李玉海摆摆手,露出他被麻布包扎的右手。 黑胖寻找人的时候,被荆棘丛划拉了一个不小的口子。听到李玉海的质疑声,他不禁有些气愤。 李玉海冷静下来,一会想着,杀狼究竟去哪了?一会又想到,杀狼不会被唐风抓走了吧?…… 看着李玉海的脸色不断变化,知道他担心义子,颜天佑宽慰道:“你不要多想,再说,多想也没有用,你又动不了。我回家一趟,叫人再去找一找,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地呆着。” 颜天佑都这么说了,李玉海只能点头答应。他知道自己多想也没有用,他现在是一无是处,什么也干不了。 时间快到午时了,颜天佑就着水喂了李玉海一些黑胖随身携带的大饼,就带着黑胖出了山洞,遮掩好洞口,两人往家赶去。 两人没有顺着山谷的方向走,而是从山上绕了一圈才往家走。 刚回到村口,颜天佑两人就被几个身穿黑袍手持长刀的男子给拦住了。 “我们是扬州刺史府的,正在捉拿逃犯,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两个受伤的陌生男人?”带头的人说道。 颜天佑装作一脸无辜天真的模样,用畏惧的语气说道:“官爷,我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 带头看到颜天佑这副样子,以为就是一个乡村普通少年,没把两人当回事,就说道:“你们过去吧,记住,如果现村里有什么陌生人,一定要来刺史府通知我们,有重赏。” “我记住了,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走吧走吧” 当颜天佑就要离开的时候,一阵微风袭来,那个方才问话的人又把他们两人给叫住了。 “等等!” “你们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由于背李玉海两人,颜天佑和黑胖身上都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两人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个,一听这话,黑胖当场就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颜天佑灵机一动,说道:“官爷,他的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和他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你看。”说着还把黑胖的手给他们看。 带头的人眼珠子转了一转,说道:“你们从哪来?” 幸亏有先见之明的把弓箭放在了山洞里,不然颜天佑还真不好说。 “官爷,我们在村那边的小溪玩来着,这不是到饭点了么?准备回家吃饭。” “那你们回吧,记住我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尛說Φ紋網 (本章完) 第50章 杀人 (上) 颜天佑对黑胖嘱咐了一番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就向家走了去。 刚进家门,就听小玉抱怨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你叔去找你了。” 颜天佑面容轻松,不以为意地笑道:“小玉姨娘,有什么可担心的,去过多少次了,不都没出过事么?” “那怎么能一样,今天可是有官府的人来了,说是有两个杀人犯逃到我们这里,让我们留意陌生人,尤其是受伤的陌生人。” 小玉的表情紧张,语气有些害怕,她是真的担心颜天佑遇到那两个‘杀人犯’。 颜天佑心里感动,嘴上安慰小玉道:“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我叔和我娘呢?” 说着还眼睛咕噜地转着,瞅着屋里的动静,寻找着崔相平的身影。 “你叔下地了还没回来呢?”小玉道:“夫人,正……” 这时,小玉的话被打断了,李清婉的声音传来:“佑儿,回来了?” 颜天佑忙走到李清婉身前,站定微微躬身道:“母亲,我回来了。” “没出什么事吧?” 唐风手下人询问的时候,李清婉也在场。看到来人的穿着,李清婉先就是一惊。那身打扮,她永远不会忘记,黑袍长刀,尤其是衣领内侧绣的金线梅花,那更是他们特有的标记——内卫,大唐的特务组织,皇帝手中最有力的尖刀。 曾几何时,在内卫的监视下,她没有自由地过活了十几年,也是因为他们,她才选择逃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院子。 因此,对于内卫这些人,李清婉永远不会忘记。所以,今天再一次见到内卫的人,多年平淡如水的心也再度掀起了波澜。 内卫的人要找的人,她没有任何兴趣,只要别涉及到她自己以及家人,一切都好。 颜天佑出去了好久都没回来,联想到内卫的询问,让李清婉微微担心。见到儿子完好无损的归来,她的心才完全得放回了肚子里。 听到母亲的问话,颜天佑没有立即回答,先是扶着李清婉回到了堂屋,关好门窗,待母亲安坐,他才把今天遇到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地从头到尾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颜天佑讲述的过程中,李清婉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似乎在为颜天佑招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而头痛不已。而且,出乎颜天佑意外的是,等他讲述完,母亲的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获救的那个人的衣着装扮。 “衣着”颜天佑回忆了一下,说道:“黑袍劲装,皮靴,整个人很冷,有很强的杀气。” “是不是和外面那些盘问的人衣着很相似?”李清婉追问道。 颜天佑点点头,确实很相似,略有些不同以外,其他都一样。 李清婉陷入沉思,想着,内卫要找的人果然如她所料,就是儿子所救的人。 内卫的人上门询问的时候,她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内卫的人佯装作官府的差役,找寻的人却是和他们同样装扮的人。现在看来,那个被搜捕的人果然和内卫有莫大的关系。 沉思了片刻,权衡了一番利弊,李清婉开口说道:“人既然你救了,那就救到底,等你相平叔回来,下午和你一起去一趟。” 颜天佑对于那些人也是有些好奇的,以他的眼光,对方绝对不是一般人,想到母亲间多识广,就问道:“母亲,您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么?” 李清婉闻言一滞,愣了几个呼吸,才回答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就不必管了,现在你还小,没必要知道这些。” 听到母亲的话,颜天佑心里明了,看来,母亲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的,现在不告诉他,是为了他好。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当日下午,颜天佑和崔相平背着弓箭,一副打猎的装扮,就出了崔家村。 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现,他们刚出村,就被人给盯上了,三个人尾随其后,跟着他们就进了观音山。 三人与颜天佑之间相距一百多步远,这距离,要是普通人,颜天佑没准早就现了。可这三人虽然算不上内卫的高手,可实力也不可小觑,吊在颜天佑身后,愣是没出半点声音。 直到颜天佑和崔相平进入了山洞,都没有现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三个人。 “马大哥,你真神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小孩有猫腻的?”三人中的一个人对着他们领头的恭维道。 姓马的男子看了看颜天佑两人消失的地方的那棵树,心想:怪不得在山谷里搜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没想到这里有个山洞。然后他对着两个手下说道:“小满,说实话,我也摸不准,只是觉得那个孩子不太一般,尤其是我最后叫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的第一反应,竟然作出了防御的姿态,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小胖子也太紧张了。” 要是颜天佑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位马大哥,正是午时那个带头盘问他的人。 另一个男子说道:“没准他们是害怕的反应呢?” “拓地,我看不像”马大哥反驳道:“你还记得么,我问他从哪来,他怎么说的?” 拓地说道:“从河边回来,准备回家吃饭啊。” “从河边回来,哼!”马大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见过从河边回来的人,身上连半点水的痕迹都没有么?” 小满忽然提高声音,说道:“对哦,我也看到了,他们两个都是干干的,衣服上一点水都没沾,他们的衣服上还有不少灰土呢!” 马大哥一拍小满的后脑勺,低声呵斥道:“你个憨货,也不知道小声些,被人给现了怎么办。”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那个小胖子抬起他受伤的手的时候,我明眼看到,其手腕和小胳膊处有不少荆棘划伤的小口子。” 拓地接话道:“他们肯定来过山里,河边可没有荆棘丛。” “你个事后诸葛亮,马后炮,这还用你说。”小满忍不住喃喃道。 小满的声音虽小,但拓地离得这么近,怎么会听不到,只见,他手对着小满一指,带着些愤怒说道:“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一遍就一遍,马后炮,怎么啦!” 看到两人有吵架的趋势,马大哥忍不住低声咆哮道:“怎么?你们两个要造反么?把我不放在眼里,怎么的!” 见到老大生气了,小满当先赔罪道。“马大哥,是我的错,您甭跟我们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 马大哥没闲心管这些破事儿,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来山里,他们两个小屁孩还瞒着,定是心里有鬼。我想,他们没准见过李玉海他们。” “马大哥,我们怎么确定李玉海在不在里面呢?”拓地问道。 小满老毛病又犯了,没忍住,呛道:“你是猪啊,我们不会走近些去看看。” 拓地正要往回骂,马大哥阴冷的目光就照在了他身上,要说的话不由给憋了回去。 只见,马大哥说道:“我们直接进去!” 这回轮到小满说道:“直接闯,万一李玉海在里边怎么办?我们三个可是打不过他。”小說中文網 马大哥再一次给了小满一个脑瓜崩儿,骂道:“你个笨鸟粗,你还说别人是蠢猪,李玉海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即使没死,你觉得,他还有能力对付我们么?” “对对对,马大哥说的对,没准都已经死了呢。” 马大哥面带金光,眼睛亮,说道:“这可是天赐的机会,若抓到李玉海,即使死的,我们也大了。” 这时,拓地给马大哥泼了一盆冷水,说道:“万一里面什么也没有呢?没有李玉海呢?” 马大哥不以为意道:“没有,就当白跑一趟,又没有多少损失。” 说着,带着两人就走向了山洞的所在。 山洞里,颜天佑让崔相平给李玉海处理腿伤,却现李玉海自己已经简单地捆绑固定住了他的腿。 崔相平解开了李玉海绑的腿,重新给他拿圆木棍固定了一下。 看到腿重新绑好了,李玉海对着崔相平说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日后,必有重报!” 崔相平正要客套两句,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重报,等你有日后再说吧!” 马大哥、小满、拓地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51章 杀人 (下) 颜天佑看到三人进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看到颜天佑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马大哥捉狎道:“小子,没想到吧,跟我耍花活儿,你还不是个个儿,哈哈……” 此刻的颜天佑,心里瞬间转了千百道弯儿,想着各种摆脱目前困境的方法。他没有害怕,因为事情已经生了,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不知道,对方外面还有多少人,还有,对方有没有通知他们的领。千思百转,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躺着的李玉海,一个乡野村夫,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在马大哈的眼里,没有多大的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威胁。他自忱可以轻易控制眼前的几人,想着此次几乎可不用吹灰之力,就独得大功,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扫了左右的小满拓地一眼,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李玉海说道:“李副统领,那么高掉下来您都没事,真是福大命大啊。” 闻言,李玉海鹰鹜锐利的眼神直视马大哈,看得马大哈的心直跳,后背也直凉。虎死不倒威,李玉海多年的威望,那可不是盖的,即使身受重伤躺着不能动,对他也是一种威慑力。马大哈方才被欲望放大的胆子,一下子就给压了回去,连正眼瞧李玉海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马,我记得没错吧?你是姓马对吧?”李玉海看着马大哈问道。 “承蒙大人您还记得卑职。”马大哈点头说道。 李玉海试探道:“小马,唐风呢?他怎么没来。” 马大哈听出了李玉海的试探之意,自负胜券在握的他,也不怕漏了底,直接不加掩饰地说道:“李副统领,您不必试探我,实话告诉你,来的就我们仨儿,没有别人。依我看,您也别指望其他人来救你,您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 马大哈压根儿没把颜天佑他们两个放在眼里,直接给忽视了。 一旁的颜天佑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思一动,便拿定了一个主意。他用眼神示意了对面的崔相平一下,右手悄悄地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崔相平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得不拼死角力一番了,他会意地对着颜天佑微微点了下头。 就在马大哈准备上前带走李玉海的当口,颜天佑猛的一抬手,一道黑影浮现,射向了离他最近的拓地。 没有任何防备的拓地,没想到靠边站的少年突下杀手,来不及反应,捂着脖子就往后倒下了,眼睛睁的大大的,透露出吃惊的神色,死不瞑目。 自负内卫高手的马大哈,没料到,在他眼中人畜无害的少年,竟然是头会吃人的小老虎。不咬人还则罢了,一旦在人前展示出他的獠牙,会给你狠狠咬你一口。这不,还没怎么的,自己的兄弟已经被人给弄死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讲话。 马大哈看着死不瞑目的拓地,愣了几个呼吸,可就在这瞬间的功夫,一道黑影又是闪电劈射了过来,正中他的肩膀。 被射中的疼痛才让他彻底回过神儿来,没有多想,挥刀就向着颜天佑冲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崔相平,他在颜天佑的袖箭射死敌手中一个人后,便顺手拿起离他不远的砍柴刀,火欺身上前,狠狠地向着小满就是一劈。 虽然小满也对拓地的死震惊不已,但他没有傻愣住,却也看到了崔相平的动作,见靠近他的这个村夫竟然提着把大砍刀就朝他杀来,条件反应的横刀一挡。 两刀相接,火花四溅,撕拉一声,可见崔相平下了死手,用了全力。两刀分离,立马又是相交,咣咣声不断,你一刀,我一刀,你劈我挡,你退我进,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 崔相平的刀法明显是力量型的,大开大合,非常适合沙场作战。而小满的力量虽然不比崔相平,但他的招式灵活,刀法犀利,所以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高下,就看谁的气力耗尽,坚持到最后一刻了。 在马大哈提刀杀奔他的时侯,颜天佑顺势往右一滚,滚到竹篓边,抽出他平时所用的朴刀。 由于颜天佑一滚,马大哈没劈中,一刀劈在了地上。看到颜天佑滚到了另一边,他怒叫道:“小子,你还敢躲,爷爷劈死你,还我兄弟命来。” 马大哈还真对得起他的名字,竟然要颜天佑站着不动让他砍,傻子才会这么干呢。 又见马大哈一刀砍来,颜天佑不敢怠慢,赶紧举刀一挡。别看马大哈的名字不怎么样,他手底下的功夫可不是吃素的,气力比颜天佑大太多,压的颜天佑直接给跪了。 看着颜天佑在他刀下苦苦地扛着,马大哈狞笑道:“杀我兄弟,我要让你这个小兔崽子,生不如死。”说着,不由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大力从刀身上传过来,颜天佑知道硬扛着不行,头脑迅转动,看有什么办法。眼睛一转忽然扫到竹篓,顿时想到了主意。 可是,由于分了心神,没扛住,马大哈的刀一下子压了下来,刀入肉,砍在了颜天佑的肩膀上。 剧烈的疼痛让颜天佑就是一声惨叫,没多想,左手胡乱提起竹篓朝着马大哈砸去,让马大哈不由退了两步。 不敢停顿,赶紧一个侧滚,滚到了李玉海躺着的当作床的大石头边。 退了两步的马大哈,这回不再犯以前的错误,拨开竹篓,向着颜天佑就再一次砍去。wWW.xszWω㈧.йêt 由于刚滚过去的,颜天佑还没来的急站起来,身体保持着坐立的姿态,加上肩部的疼痛迟缓了他的动作。等现马大哈再一次砍来的时候,他只能举刀平挡。 人在坐立的时候,胳膊是使不上太大力的,看到马大哈势大凶猛的一刀,颜天佑顿时感觉到完了,心里估计扛不住这一刀,即使不死也会残废。感叹着,自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相当了得了,没想到,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就要被对手斩于刀下了。 颜天佑不想看到自己被劈死,看着刀锋袭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没有料想中的被刀砍中的疼痛,感觉到自己还没死,颜天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不知何时,躺着的李玉海已经坐了起来,正举着根圆木棍挡住了马大哈必杀的一刀。 刀嵌进了木棍里,要是颜天佑,他自负自己坐立着是使不出太大力的,而受重伤的李玉海却可以,可想他没有受伤时的武力有多么强盛。 马大哈也没想到李玉海会突然起身挡住了他的刀,刚想抽刀回来再砍,李玉海把木棍忽然一斜,他的刀差点没脱手而出。他只好向右一步准备抽出刀。 就在这当口,马大哈注意力放在李玉海身上的时候,颜天佑的刀尖往前一送,就刺进了马大哈的肚子里。 马大哈难以置信的看着肚子上的刀,握刀的手无力地放弃了握刀,捂起了肚子。 一击得手,趁着马大哈捂着伤口后退的时候,他猛然前进,再一刀砍了过去,势大力沉,马大哈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缺了脑袋的身体。 解决了马大哈,才松了口气,忙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肩部已经血肉模糊,皮肉都翻了出来,铮铮白骨可见。他赶紧拿破布包扎了一下,先止住了血。 方才颜天佑被砍中的一幕,吓得崔相平心都跳出来,幸好没事,不然他不知道如何向夫人交代。因为颜天佑的这一叫,他也被砍了一刀胳膊,不过,对他没太大的影响。 此刻,两人身上都有一两处伤,还是旗鼓相当,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看了一会儿,两人也分不出个胜负,颜天佑决定帮崔相平一把。只见他大喊一声:“崔叔,让开,看我拿箭射死他。” 小满知道现在他们三人就剩他一个人了,听到颜天佑的喊话,他怕和拓地一样的下场,赶紧举刀准备挡箭,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其实,颜天佑是在诈他,根本没有弩箭,是想转移小满的注意力而已。 小满果然上当,而崔相平则抓住空档,一刀就砍在了小满的胳膊上。 小满不受力似的刀脱手而出,甩在一旁的地上,他的身子受到撞击力,跌倒在地上,崔相平的刀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小满知道自己一动,对方肯定会一刀抹杀他。他只得把心中的怒气转移到罪魁祸身上,对着颜天佑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你诈老子,爷爷怎么会败。” “卑鄙小人,这你可说对了,我才七岁大,不大,正是小人,哈哈” “七岁?”李玉海和小满同时诧异惊呼道。 “小爷就是七岁,怎么的?” “这么小就如此奸诈,也不知道哪个狗杂种才生出你这个小杂种,烂到根子里的狗胚子!” 听到小满的咒骂,颜天佑眼神一凝,没有恼羞成怒,他鼓嘟了两下嘴,没有说话,提着刀走到小满面前,说道:“骂我娘,我让你骂,让你骂!……” 一刀一刀砍在小满身上,小满满地滚着躲着刀锋,砍了十几刀后,颜天佑停了下来。 “你知道么?我最恨别人骂我娘,骂我可以,骂我娘不行。既然你是来杀我的,我也不能留你,记住,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着,势大力沉的一刀,就结束了小满的性命,鲜血溅了颜天佑一脸。此时的颜天佑,仿佛魔王降临,冷酷无情的样子,让人遍体生寒。 (本章完) 第52章 内卫 处理完马大哈三人的尸体,颜天佑回到了山洞。 坐到李玉海的床边,颜天佑看着躺着的李玉海说道:“你不说些什么?” 李玉海没有立刻回答,鹰鹜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颜天佑,如果颜天佑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现,尽管李玉海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睛瞳孔却是呈现放大的状态,空洞无神,明显在神游天外。 此刻,李玉海心里却在想着方才生的一切。 一个七岁孩童,虽然面相上是十来岁的模样,可他杀人时的果决与狠辣,都让李玉海心惊不已。还有他最后的话,足可见他的孝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智,倒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啊。 李玉海看着颜天佑,竟然起了爱才的心思。不过,这也难怪,颜天佑确实很像他收养的义子血狼他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李玉海起了惜才爱才之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斟酌了一下措辞,李玉海开口道:“我大名李玉海,我和追杀我的人来自同一个组织,甚至还是他们的领之一。现在被他们追杀,是因为受到了上层权力斗争的牵连。” 李玉海的装扮,还有追杀他的人的行事风格,让听完李玉海讲述的颜天佑,第一感觉就是李玉海来自一个杀手组织,李玉海被追杀,也被他归类为江湖仇杀。 来自后世的颜天佑,从小深受金庸古龙武侠小说影视剧的影响,对于古代的江湖侠客、门派一直都很感兴趣。骤然听到他最感兴趣的江湖事,他也没考虑合适不合适,不由地问道:“什么组织,是江湖门派么?” 颜天佑的问话让李玉海有些啼笑皆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来回答。想着是不是将错就错,随便说个门派,诓一诓颜天佑。不过,再一想,没必要,颜天佑一个乡村少年,能知道什么,可能连内卫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我们的组织叫内卫。” 不料,此次他是大错特错了,内卫,颜天佑还真知道。看过影视剧《神探狄仁杰》的人,对于内卫这个组织,估计都不会陌生。影视剧中的内卫,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命令,权力极大,动轧抓捕大臣,甚至连宰相狄仁杰和太子李贤,都被抓过。而且,其组织成员众多,武力均不俗,实力强盛。大臣百官提起内卫,都是噤若寒蝉,胆战心惊。 看过电视剧,颜天佑还刻意百度了一下内卫的资料,对于内卫,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内卫,原名“不良人”,不良人就是捉不良人,顾名思义,就是捉拿存心或行为不良的人,是武则天时期建立的特务组织,头目称为“贼帅”。其设立的目的是为了查处违律违法的贪官污吏和不合武则天心意的人。 后来,不良人更名为“内卫”,因为其成员手臂都刻有梅花的刺青,身穿有梅花衣领的黑袍,故被人称作“梅花内卫”。 梅花内卫集团成员众多,十分隐蔽,其集团内部要求严格,许多大臣,皇室族人对梅花内卫集团都是闻风丧胆。武则天驾崩后,新帝睿宗李显和大臣们(以张柬之为)痛恨内卫,立即取消了梅花内卫集团。内卫份子有的被杀,有的则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一直到了开元年间,当今皇帝李隆基为了收集军事情报和监视朝廷动态,又重新启用了内卫。只不过,为了限制其权力过大,滋生冤狱,皇帝李隆基只保留了内卫的调查权,而没有抓捕权。因此,内卫的权力已大不如前。现在,他们主要从事着情报的收集、传递的工作。除此之外,就是直接听命于皇帝,为皇帝处理一些明面下的事情。 内卫一直处于水下,大唐朝廷明面上是没有这个机构的,朝臣们对此都心知肚明,而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并且,“内卫”在朝堂内属于一个禁忌话题,很少有人谈论和提及。 李玉海以为颜天佑不知道,巧的是,颜天佑不仅知道,而且还很清楚关于它的所有历史。 在李玉海刚说出他的组织叫内卫,颜天佑忍不住地惊讶道:“内卫!梅花内卫?” 李玉海诧异地看着颜天佑,他也没想到,颜天佑竟然知道内卫,既然对方知道,李玉海也没必要再瞒着,对着颜天佑点点头,嗯了一声,肯定了颜天佑的猜测。 得到肯定的回答,颜天佑就是一阵激动,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他继续问道:“能告诉我,身居何职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泄漏的,李玉海直接回答道:“内卫二阁领,也就是副统领。” 颜天佑一听,就更加激动了,他没想到,他会救了一个这么牛掰的人物。要知道,唐朝的内卫,那可是后来明朝的锦衣卫,现代美国的FBI、cIa,俄罗斯的克格勃,英国的军情六处,还有中国的总参三部。 想想,救了中情局副局长一样的大人物,能不让颜天佑兴奋么? 不过,兴奋激动了一会儿,颜天佑突然嘎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副局长一样的人物现在正被组织追杀呢。那么,李玉海副统领的身份,已然相当于没了。不仅身份没了,现在还是逃犯的身份,被人追杀搜捕呢。想到这里,心里的激动再也提不起来了。 不过,转而一想,他又激动了,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有听说过关于大唐朝堂政治核心的事情。而眼前的李玉海,对于他了解朝廷的情况,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颜天佑试探地问道:“能我说一说,你是因为什么事被牵连的么?” 想着再过几天,估计就要公告天下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眼前这个‘有趣’的少年想听,闲来无聊,索性就给他讲一讲,接着,李玉海把他了解的一切都完整的告诉了颜天佑。 如果有认识李玉海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平时里不苟言笑的李玉海,竟然还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这倒不是李玉海变了,而是李玉海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亲切感的来源,可能是因为颜天佑救了他,也可能是颜天佑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听完李玉海的讲述,颜天佑对此时的大唐朝廷,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对历史有所了解的他,知道武惠妃一死,接下来,那位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历史上古代四大美女之一,那个有名的女人,就要进宫了,大唐由盛转衰的序曲也缓缓开始了。尛說Φ紋網 躺着的李玉海,微不可查地似乎听到颜天佑喃喃低语着:“安禄山,要来了……” “安禄山!” (本章完) 第53章 处理手尾 颜天佑的自言自语,让李玉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山”“……开始…”他听得模模糊糊的,也没听清,感觉颜天佑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轻轻用手捅了捅颜天佑,李玉海说道:“你说什么?” 颜天佑反应过来,看着李玉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摸摸头,打着哈哈,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还有其它要问的么?” 思索了一下,颜天佑说道:“暂时没有了。” “既然你问完了,那现在来说一说我的事情。”李玉海接着说道:“我的事情你也知道,如今正被追杀,我想,他们一天得不到我的准确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颜天佑一眼,继续说道:“因此,需想一个办法,打消他继续搜寻的决心。” “什么办法呢?”颜天佑接话反问道。 “要想他们放弃对我的追杀,那就有必要让他们得到我已经死亡的消息。” “是要造成假死的消息?”李玉海的意思颜天佑明白。 李玉海点头道:“确实如此”。 “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李玉海说道:“本来是没想到的,是在你出去处理那三人尸体的时候想到的。” 颜天佑兴趣来了,问道:“利用尸体作文章?你想出办法了么?” “暂时…还没有。”李玉海似乎不太好意思。 得到确定答复后,颜天佑开始思索安全有效的办法。 要想利用尸体达到李玉海想要的效果,肯定是要把尸体伪装成李玉海的样子。关键的是,光伪装尸体还不行,更重要的,是要让内卫的领相信才可以。而要让内卫领相信,事情就要做全套,做到无懈可击。 即使无法做到天衣无缝的程度,也要让其尽量相信,起码要让内卫领打消继续追查的念头。 山洞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旁边一直插不上嘴的崔相平,对于颜天佑小大人式的行为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从颜天佑出生到现在,颜天佑所表现出来的天赋,一直都让崔相平惊诧惊喜不断,甚至都不能以常理而度之。 本来夫人李清婉还让他和小佑救的人谈一谈,说一些事情的。可现在,他要说的话都让颜天佑给说了,他也不用说了。该了解的情况,也都了解了。 对于内卫,夫人只是简单给他讲了一下,并没有深入地给他讲解。仅仅知道了个大概,仅仅知道点皮毛,就让他心惊不已了。来之前,夫人让他对救回来的人的来历了解一番,好让她心里有个底,以防将来给他们家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 至于夫人是怎么知道内卫的,崔相平也没有多想,也不想多想。夫人的能耐,不是他可以揣度的,他只要听命行事即可。 颜天佑思量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个影视剧《大宋提刑官》里的案例。 《大宋提刑官》讲述的是法医鼻祖宋慈破案的传奇故事。其中就有这么一个案例,一个富商员外,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小媳妇的美貌,明里暗里勾引,小媳妇儿没矜持住,两个人就勾搭在了一起。为了达到自己独占小媳妇的目的,员外安排了一场假死。找了一具和小媳妇身材相仿的女尸,戴上小媳妇的贴身饰,造成小媳妇意外失足落水的假象。等尸体被人现,面目已经全非,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样子。最后,官府根据尸体随身携带的贴身饰,判定了尸体就是小媳妇。直到三年之后,这个案子才被新来的提刑官宋慈给告破。 颜天佑想到这个案例,就是看能不能照猫画虎,以此来骗过内卫的人。 等颜天佑给李玉海详细地讲解了这个方法,就不再说话,静待李玉海的回复。 思考了一阵,李玉海开口说话道:“此法倒是可行,只不过,要完善一下,即使不能让内卫统领唐风完全相信,也要让他取消对这里的搜查。” 唐风毕竟和他一起同僚十几年,李玉海对唐风是有所了解的,只要确定了他已经死亡的消息,相信唐风就不会在他的身上再花更多的功夫了。 颜天佑点头道:“此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们失踪了三个人,应该会调查吧?” 躺着的李玉海歪过头,撇了颜天佑一眼,尽管知道颜天佑的心智不凡,但还是为这孩子的心思缜密所惊讶,他对着颜天佑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自唐风追杀李玉海那日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扬州清风茶楼,二楼的一间雅间***卫统领唐风正在听取三日来追索的报告。 “还没有找到么?我要你们这帮废物是干嘛用的,连个人都找不到。” 怪不得唐风着急,身为内卫统领,他有太多的事务压身,都急需他去处理。更可况他还得回京向皇帝李隆基复命,不能一味的在扬州逗留,否则,让皇帝等着急了,不高兴了,他的位置可就危险了。但是,他又想亲眼看到老对头的尸体。 站在唐风身边的武曲知道自己老大在心烦何事,不由开口说道:“大人,不如你先回长安向陛下复命,我继续带人在这里搜索李玉海。” 叹了口气,唐风似乎对没有见到李玉海的尸体有些不甘心。其实,他也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还有命在。只是,心里的执念,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想放弃。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玉海不死,没有了内卫的身份,李玉海又能做得了什么,不躲着他自己,不被他唐风追杀,就算是烧高香了。 没想太久,唐风就做出了决定,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他安排道:“好,就由武曲留在扬州继续追查,你们其他人随我回返长安。” 在场的其他人都躬身抱拳道:“卑职遵命!”声音齐刷刷的。 时间又过了五天,在清风茶楼后院的二楼靠西边的一间屋子内。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男子恭敬地向上司武曲汇报道:“大人,我们失踪的三个兄弟找到了。不过,他们已经死了。” “噢,死了?怎么死的?”武曲问道。 “三人于山里搜查时,遇到了狼群,我们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尸骨无存,只剩一些零碎的骨头,我们把他们的刀和随身物件带了回来。” 武曲作一脸惋惜状,说道:“可惜了,运气也是够倒霉透顶,竟然遇到了狼群。” 顿了顿,武曲继续说道:“他们人虽然死了,但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查一下他们的记录,把抚恤尽快下给他们的家人,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继续假作一脸无奈可惜顿表情。 也不知道是真被武曲的作戏给感动了,还是假的,那名属下说道:“大人能如此体恤他们的家人,也是他们的福分,他们定会感激您的,在此,我代他们的家人感谢大人。”说着躬身一拜。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有样学样,武曲双手虚扶道:“不必如此,我只是,尽一份心力而已。” 那名属下正待再拍几句马屁,就被一个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只见,进来的人刚进门,就大声说道:“大人,找到了,我们找到了李玉海的尸体。”话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气。 武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在哪?现在尸体在哪?” “禀告大人,尸体已经被拉了回来,正在楼下的院里。” 武曲下楼,走到‘李玉海的尸体’跟前,掀开白布一看。 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全身被水泡得胀大了好几圈,只是身材和衣着倒是很像李玉海。 武曲忍着恶心查验一下尸体,现尸体的确有多处伤痕。 “还有其它什么么?” “大人,这是此人的随身物品。”一个手下把东西呈给武曲。 武曲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玉海从不离身的佩剑。这下,他的心算是放下了。找到了李玉海,这样他就能够回京复命了。 “不对”武曲身体一顿,他转过身看着手下,问道:“没有其他的尸体么?” “大人,没有,这具尸体还是一名渔夫大鱼时候捞上来的。” 疑心稍去,武曲问其它尸体的意思,是他没有见到血狼的尸体。血狼和李玉海一起掉落悬崖,按理说,他们的尸体应该在一块。不过,也不一定,水流的冲击,没准早把血狼的尸体,不知道冲哪去了。武曲也懒得去找,他只要找到李玉海就够了。这样,他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来人,把尸体烧了,留下骨灰埋了。别滋生出时疫来”武曲吩咐道。 要是唐风在此,颜天佑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如此轻易地骗过他。幸好唐风回了长安,无形之中,这也让颜天佑走了****运,顺利地逃过一劫。 (本章完) 第54章 拜师 距离武曲现“李玉海”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扬州城南观音山,李玉海藏身的山洞。 颜天佑刚刚为李玉海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休养,李玉海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由于他的腿摔断了,还不能下地行走。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如李玉海这样的武功高手,没有两个月也是不行的。 看着颜天佑给他包扎好了,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李玉海犹豫了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却又有些难以说出口。 看到颜天佑准备要离开了,李玉海脸上闪过坚定的神色,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小佑,你先稍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听到李玉海叫自己,颜天佑向外走的脚步不由地停住了。转过头来,面向李玉海。 “小佑,练武多久了?” “李叔,有三年多了吧。” 李玉海暗想:四岁多开始练武,倒是不晚,相对而言还挺早。 “现在左右两臂的臂力有多大?”李玉海接着问道。 颜天佑不知道李玉海问臂力的用意何在,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左臂臂力一百五十斤,右臂一百八十斤” 尽管知道颜天佑天赋异禀,李玉海还是吃了一惊。要知道,颜天佑实际年龄才七岁多。这么大的孩子,能有如此气力,当真不凡。这样一来,也更坚定了李玉海的决心。 心里惊讶,李玉海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一如既往,还微微点评道:“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气力,已是相当了得了。” 听着李玉海的话,颜天佑从他的话音里琢磨出,李玉海似乎有指点自己的意思。 李玉海继续说道:“小佑,你现在是不是气力增长的慢了许多,而且增长的也不多了。” 颜天佑眼睛顿时亮了,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他自己也早就现了这个问题,为此,他还特意请教过崔相平,崔相平说,这是练力秘籍的缘故。他的练力法门比较普通,不能更深层次地开自己身体的潜能。 李玉海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崔相平的说法。 李玉海说道:“以你如今所练的法门,到你成年气力巅峰,你最多能练到三百来斤大。” 按理说,三百来斤不小了,远比普通成年人的力气大。要知道,普通成年男子最多也就一百五六十斤的气力。如今七岁的颜天佑就已经达到了成年男子的气力,已然值得称赞了。 不过,相对于颜天佑的志向,立志成为武功高手的愿望,这又算得了什么。 苦于练武的颜天佑,听到似乎有提升自己气力的希望,怎么能不激动万分。 颜天佑和李玉海是一样的,尽管心里早已恨不得向李玉海直接挑明了,但最后他还是先试探地问道:“李叔,你的意思是?” 这回,李玉海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道:“我想收你为徒,教授你习武,你看如何?” 颜天佑当即就想答应,可话到嘴边,他又止住了。看着李玉海严肃地问道:“李叔,你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 李玉海一下子沉默了起来,眼睛流露出极度悲伤的神色,面容紧皱,似乎正回忆到了非常痛苦的事情。 隔了好大一会儿,李玉海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要搁以前,李玉海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可自从经历过悉心呵护的太子被废黜,几个义子的惨死,李玉海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内卫副统领了。 “选中你,一是因为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回报。其二,你的天赋异禀,值得我去这么做。” 听了李玉海的话,颜天佑再没有了任何拒绝的理由,他直接答应了下来。只见他,先扶李玉海端正做好,再走到李玉海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道:“徒儿颜天佑,拜见师傅。” 说完,接连三次伏地叩。 心愿达成,李玉海高兴地大笑了两声,他心中多日积攒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高兴完,李玉海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教授颜天佑,说道:“佑儿,你已经初步筑过基,我就不再给你重新筑基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头又转了,继续说道:“虽说不再重新给你筑基,但还要在你的基础上继续深度掘你的潜力。” 说着,他把手伸进衣服里,只听得滋啦一声,取出一层油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他打开油布包裹,从中露出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洗髓经”。 看到颜天佑眼冒金光的样子,李玉海呵呵一笑,把书递给了颜天佑。 接过书,颜天佑就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书不厚,很薄,只有十来页,除了一些图画动作,还有一些解释说明。 重新翻到第一页,颜天佑轻轻读念道:“人身之经络也,骨节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经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外辅。如人肩之能负,手之能摄,足之能履,通身之活泼灵动者,皆筋之挺然者也。” 这是武学总纲。 颜天佑又翻了一页,接着读道:“凡行外壮功夫,须于静处面向东立,静虑凝神,通身不必用力,只须使其气贯两手,若一用力则不能贯两手矣。每行一式,默数四十九字,接行下式,毋相间断。行第一式自觉心思法则俱熟,方行第二式。者半月,迟者一月,各式俱熟,其力自能贯上头顶。此炼力炼气,运行易筋脉之法也。” 看到这里,颜天佑感觉这秘籍比崔相平给的那本强多了,不知道甩了它多少条街。 合上秘籍,颜天佑真诚地说道:“多谢师傅,徒儿感激不尽。” 李玉海摆摆手道:“你以后就照这本秘籍练习,另外,我给你一个秘方,你让人找到所需的药材。练习完,用热水药浴。” 这个药浴颜天佑早就尝试过了,只不过,后来药浴对他的效果没有了,他才停了。怎么泡药浴,他知道流程。 “都有什么药材,难找么?”颜天佑接下来问道。 “大部分药都可以在药铺能够买到,只有两种药不好找,需到大药行去找,而且,价值不菲。” “您说吧,都有哪些药材?我记着” “丹参,麝香,藏红花,益母草,牛膝,鸡血藤……” 李玉海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出了十几种药材。说完了以后,还问颜天佑道:“记住了么?” 颜天佑点点头道:“丹参,麝香,藏红花,益母草,牛膝,鸡血藤……” 一遍复述之后,竟然一味药不差,全都对。 李玉海暗诩道:孺子可教矣。 接着他又提醒道:“记住,抓那些普通药时,分开去各个药铺抓,不要在同一家药铺。还有,药的比例……” 说完以后,还特意又问了一遍:“全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那就好,嗯,你回去吧。” “徒儿告退。” (本章完) 第55章 第二春 自从三天前拜师李玉海,得了练体秘方之后,颜天佑迫不及待地就让崔相平帮他收集所需的药材。 经过三天的收罗,花费了几十两银子,才终于集齐了药浴所需的所有的药材。 所谓穷文富武,习武从来都不是轻易学得的,练武种种所需,花费着实弥多。如李玉海所言,这批的药材确实价值不菲,只够他所用半个月的药材,就能抵得上平常百姓家两年的生活开销。 按照秘籍上的练武法门,颜天佑已经练习了两天。在这个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这本秘笈的高深之处,非是他先前练的秘籍可比。每每依照秘籍上的动作练习,血液沸腾,在血管中流动汹涌,如一重又一重的海浪,不断拍打冲击着他的血脉经络,似乎有冲出血管的感觉。 当颜天佑把这种感觉详详细细地描述给了他的师傅李玉海后,李玉海不仅没有半点惊讶,反而夸赞他天赋不凡。究其原因,这“洗髓经”本就是为练武之人重塑根基的武学,凡是修习此秘籍者,都会有经脉的刺痛感,只是这种感觉到来的时间的早晚不一而同。经脉的刺痛,是由于经脉扩展带来的。颜天佑才修习了两三天,就有了经脉扩张的迹象,由此可见,他的习武天赋着实不凡。 经过了李玉海的指点,颜天佑才对这武学有了更深的了解。 回到家中,练了两个多时辰,颜天佑开始了第一次的药浴。 依照李玉海的嘱托,按照药浴的流程,先是将药物配比熬制了一个时辰,接下来倒入颜天佑沐浴的木桶中,浸没全身,仅露出头部在外面。尛說Φ紋網 初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大概隔了一柱香的功夫,一种痒痒的感觉开始遍布全身,让人有了非常想挠痒痒的冲动。 这种感觉,他的师傅李玉海告诫过,痒痒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手去挠,就一个字‘忍’。 由于刚刚大汗淋漓地练过武,血液快流动的度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就开始进行了沐浴,加上药物的刺激,颜天佑明显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愈加澎湃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冲刷着血络经脉,带来了阵阵刺痛。这种感觉,李玉海也给他详细描述过,也告诉过他,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有多痛,都让他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放弃。 这种疼痛,如千万只蚂蚁在叮咬,又如全身被针扎一般,让人着实有些痛苦难耐。 颜天佑刚开始习武的时候,曾经有过相同的感觉。只不过,那时的疼痛,较之现在,如荧火之光,不值一提。这般痛苦,比那时仿佛放大了千百倍,虽然颜天佑长了几岁,忍耐力也今非昔比,但还是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啊…啊…啊……” 声音听起来很凄惨,都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崔相平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颜天佑习武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既然颜天佑选择了要练武,要学习至强的武功,那么,一切的苦痛只能让颜天佑自己来扛,旁人谁都帮不了他。 忽然,房门外传来了李清婉担心的声音。 “佑儿,你怎么了,没出事吧?要不要紧?” 颜天佑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连头都浸湿了,看起来,仿佛如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 听到母亲的呼唤,颜天佑转过身子,面向门口,忍住针刺般的苦痛,大声喊道:“母亲,我没事,您不要担心,快回去吧!” 李清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自己儿子的叫声,才转身离去。 而屋内的颜天佑,害怕自己的叫声,再次引来母亲,让母亲平白无故的担心。他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一丁点声响。可剧烈的痛感还是侵袭着他,疼得他面容都扭曲了,牙齿摩擦得滋滋作响。让一旁的崔相平,看得都揪心不已。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很久,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剧烈的疼痛感渐渐衰弱了不少,慢慢地,达到了颜天佑能够承受的程度。 药浴的过程中,每隔一刻钟,都要加一次药,到了最后,颜天佑整个人完全都浸没在了水中。 浸没在水中的颜天佑,按照师傅李玉海教授的闭气法门,轻轻吐息着。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颜天佑猛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李玉海告诉他,尽量憋着,能憋多长时间就憋多长时间,实在憋不住了再停止。按照李玉海的指示,颜天佑到了他的极限,才停止了水中吐吶的练习。 新的秘方的第一次药浴,给了颜天佑全新的体验,让他意识到,改变他的人生的机会,又多了不少。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一个月以后。 颜天佑家后院,颜天佑正和黑胖切磋拳脚功夫。 刚开始,两人你来我往地来了十几个回合。 待一次交锋后,两人各退了三四步。颜天佑忽然说道:“黑胖,看拳!” 接着,一个直拳朝着黑胖就打了。过去。颜天佑的这招,黑胖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的双臂迅抬手交叉抵挡。 黑胖以为颜天佑还会像以前那样,先是虚晃一招,然后再一个回旋踢,把他踢飞,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次他想错了,当颜天佑的拳头与他的两臂相交时,一股大力袭来,他直接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身体,咚的一下摔倒在地。 黑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有些惊讶地说道:“佑哥儿,你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我两只手都没能挡住。” 颜天佑故作神秘地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呀。” “佑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颜天佑假作一脸严肃状,似乎痛心疾道:“黑胖,咱们哥俩儿,谁跟谁,我怎么会有事瞒你呢?” “佑哥儿,我太了解你了,你甭跟我来这一套,你每回说谎的时候,嘴角就会上扬,还总爱演戏。”黑胖不信道。 颜天佑的表情立马收住了,不确定地说道:“是么?我怎么没有现。” “是,就是”黑胖一脸肯定地说道。 颜天佑摸着嘴角,回想着往昔,自己有这个习惯么。 看着颜天佑一脸沉思的模样,黑胖再也没绷住,破口大笑道:“呵呵,佑哥儿,骗你的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习惯,哈哈……” 说起来,颜天佑确实有嘴角上扬的习惯。只不过,这个习惯,不是说谎的时候会有。而是颜天佑要干坏事时,他的嘴角会自然上扬一个弧度。 颜天佑笑骂道:“好你个黑胖,学会捉弄我了,我看你是想找打。”说着一个脑瓜崩儿就弹了过去。 黑胖赶紧跑着躲开,颜天佑就在后边追。两人在后院玩起了“捉迷藏”,直到黑胖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道:“佑哥儿,不玩了,跑不动了。” 颜天佑也盘腿坐在了黑胖身边。 “佑哥儿,说真的,你的力气怎么增长了这么多?”黑胖问道。 “黑胖,我也不瞒你了,我拜了一位高人为师,他重新教授我武功。” “高人?……”黑胖展开脑洞想着哪位高人。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黑胖一拍大腿,喊道:“我知道了,就是那天我们……” 黑胖还没说完,就让颜天佑给打断了,颜天佑点点头道:“对,就是那个人。” “我说呢,原来是他!”黑胖接着道:“佑哥儿,他收你为徒,能不能也收了我为徒?” “黑胖,我看有些难度,这事不太容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听到颜天佑的话,黑胖的声音先是低沉,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没心没肺地说道:“佑哥儿,你到底长了多少力气?” 颜天佑伸出五根手指,轻描淡写地说道:“五六十斤吧。” “五六十斤!一个多月长了这么多?我的天啊!”黑胖惊呼道。 这一个月来,颜天佑明显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感觉全身气力长了一大截儿。其它身体各个方面的能力都提高了许多,仿佛,他的生命迎来了第二春。 (本章完) 第56章 地狼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李玉海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下地走路了。不过走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否则,还是会受不了。 其实,从悬崖上掉下来,李玉海摔的挺严重的,他的左腿脚腕部位多段骨折(类似后世现代的粉碎性骨折)。才花了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当然,李玉海不能以常理而度之,他可是一个武学高手,伤好得快些,也正常。 李玉海下地走了会儿,就坐回了石床上。 “师傅,你伤好了,有什么打算?”颜天佑问道。 “打算?”李玉海迟疑道:“说实在的,以后,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太子和他义子接连的出事,的确给了李玉海沉重的一击。让李玉海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怎么能没有打算呢!师傅,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那么多的人在天上看着你,您怎么能不好好的活着呢!”颜天佑鼓励道。 “人?”李玉海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啊,我得回长安一趟。” 颜天佑急了,说道:“师傅,去长安干什么?您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怎么能再羊入虎口呢?” “去长安自然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得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人。”小說中文網 说到这里,李玉海的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不停地跑着,似乎在喊着“阿爷,阿爷……” 看着李玉海脸上坚定的表情,颜天佑无奈的放弃了劝说。 与此同时,从长安侥幸逃脱的地狼也来到了扬州城,正从各方小心地打听着李玉海的消息。 第二天辰时左右,颜天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武功练习。身体如蛇,柔软得任意转摆,他的动作,就像做瑜伽一样,极致美观,极具观赏性。 在另一边,远道而来的地狼,终于从多方的消息中得到了李玉海的消息。不过,他得到的却是李玉海已死的消息。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了地狼的心头,让他愣了好久。可是后来又仔细一想,师傅李玉海哪是这么容易死的。何况那一具无法辨识的尸体,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确定那就是师傅李玉海。 出于对师傅李玉海实力的信任,地狼相信,师傅一定还活在人世。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探寻师傅的消息,地狼来到了内卫曾经出没过的地方,也是距离打捞起‘李玉海’尸体的水域最近的村庄——崔家庄。 地狼假冒扬州刺史府下辖的刑房官吏,向村民打听了关于尸体以及与李玉海有关的消息。这一点,倒是与唐风他们如出一辙,都是用官府当挡箭牌。 走街串巷,地狼连续询问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走着走着,便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当他正准备到下一家要口水喝的时候,耳朵忽然一动,听到前面不远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拳爆的声音,这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时之间,他也忘记了口渴,向着那个院子,就走了过去。 院子的墙是青砖砌成的,不到一丈的高度。要是一般人,要想攀墙而上,那是相当困难的。不过对于地狼这样的高手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只见,地狼轻轻在墙上一点,就那么挂在了墙头,却没有出半点声响。 地狼把头往里一伸,就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练拳,拳拳爆空,如猛虎啸山林,声势浩大。 地狼不觉频频点头,心道:好一个英武少年,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这一刻,地狼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口渴,认真地看着颜天佑练拳。 很快,颜天佑的一遍拳法就打完了,开始了第二遍气劲的练习。 墙上挂着的地狼看到颜天佑的起势,知道少年开始了内功心法的练习。身为武者,尤其他这等高手,都有着武者的荣耀和风范,自然不屑于偷看别人家的内功心法。就在他正要落下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睛猛的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究竟地狼看到了什么,会大惊失色呢?院子里只有颜天佑一个人,地狼色变的原因,自然落在了颜天佑身上。 地狼之所以面容巨变,那是因为他在颜天佑身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颜天佑的起手式,他还没看出什么来。可颜天佑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现,颜天佑所练得内功心法,竟然和他一模一样,都是《洗髓经》。 这个现,让地狼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仅不会离开,他还要进去弄明白他们的独门心法,院子里的少年是如何学得的。 一个脚蹬,地狼就翻过了墙头,进入了院子。 地狼的落地声惊动了正在练武的颜天佑,颜天佑猛的睁开眼睛,扭过头警惕地直视着东边院墙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人。 “阁下,大白天,就敢明目张胆地越墙而入,难道现在的贼都转性了?”颜天佑开口冷咧地说道。 地狼听出来了颜天佑的嘲讽,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他堂堂血狼七杀,竟然被人当做了入室偷窃的小贼。 看着颜天佑一脸戒备,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地狼说道:“小兄弟,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翻墙而入,是在下失礼了,在这里,我先给小兄弟赔不是了。” 颜天佑紧张的情绪略微放松了些,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方是一个高手,这一点从轻微落地声就可以感觉到。 而且对方身上带有强烈的杀气,尽管对方已经很好的收敛了,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就让他不寒而栗。 “这位大叔,翻墙而入,有何贵干?” 地狼没有直接回答颜天佑的问题,而是先问道:“你的内功心法,是谁教给你的?” 颜天佑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是奔着李玉海来的。他再次警惕起来,恢复了冷峻的态度,说道:“阁下,到底有何事?” 地狼知道颜天佑误会了。为了取信颜天佑,消除误会,他直接在颜天佑面前练起来了。 颜天佑一看就明白了,说道:“你是血狼七杀中的哪一个?” 颜天佑这么说,让地狼确定,他的师傅李玉海一定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教给了这个少年他们独门的内功秘籍。他知道,师傅定是收了眼前的少年为徒,不然,以师傅的性格,就算死也不会随便教授人武功的。 “我是地狼。” “地狼?地狼不是死了么?” 地狼眉头一皱,说道:“谁说的?” “唐风说的,他说你死了,还有天狼,妖狼他们都死了。” 说起唐风,地狼就是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啃其肉嗜其骨,简直恨到了极点。 眼冒凶光,地狼咬牙切齿道:“那个狗娘养的,我一定要杀了他,竟然说我死了。” 骂了几句,他才想起来场合不对,看向颜天佑说道:“我并没有死,只是负伤逃脱了。你还没说呢,师傅在哪?” “师傅?谁啊?”颜天佑假装糊涂。 “我知道师傅还活着,你不必瞒我,快告诉我,师傅在哪?他怎么样了?” 既然对方猜出来了,再遮遮掩掩也就没必要了。颜天佑说道:“他确实还活着。” 地狼一听激动了,满脸惊喜地说道:“师傅在哪?” “在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先去禀告一声,看师傅他老人家见不见你。” (本章完) 第57章 地狼带来的消息 地狼知道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少年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稳住自己,好让他有时间去求证自己所言的真伪。 既然猜透了少年的心思,地狼觉得不妨先答应下来,说道:“你说的在理,那你去回,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颜天佑点点头,喊了崔相平过来,对其耳语了几句。 对崔相平交代完以后,颜天佑转过身来,看着地狼说道:“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颜天佑扭过头对着崔相平道:“崔叔,给这位客人上茶。” 不说喝茶,地狼还感觉不到口渴,听到少年吩咐人给他煮茶,地狼插嘴道:“不用煮茶了,劳驾给某倒一碗水就行,多谢了。” 崔相平听了地狼的话,看了看颜天佑,询问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崔叔,听客人的,给客人倒水。” 颜天佑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对地狼说道:“那好,我去了,请屋里坐吧。” 崔相平引着地狼走进了堂屋,颜天佑则直接从后门离开了家。 走进屋里,地狼四处打量了一番屋子的陈设,暗自点头,从少年家中的陈设,就可以看出,少年的家教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书香门第出身。 这时,崔相平端着一个茶壶和茶杯走了进来,看到地狼还站着,连忙说道:“这位客人,请坐。” 等地狼坐下后,崔相平为地狼倒了一茶杯水。 地狼也不客套,端起茶杯,直接一饮而尽。崔相平看他似乎很是口渴,便为他再续了一杯,地狼依然一口喝干。 等崔相平倒了第三杯,这回,地狼没有着急喝,而是开口说道:“实在是口渴难耐,让你见笑了。” “无妨无妨,水有的是,客人您随意。” 地狼没有再提水的话题,对崔相平问道:“您主家贵姓?” “忝姓李。” 想起少年,那个可能是他小师弟的少年,地狼于是问道:“那位少年郎叫什么名字?” 崔相平噢了一声,回答道:“上姓颜,颜色的颜,下讳天佑。” “颜?贵家主不是姓李么?”地狼奇怪地问道。 “忘了告诉尊客,主母姓李,大郎过世的父亲姓颜。” “原来如此。” 在地狼和崔相平说话的时候,颜天佑来到了山洞,把见到地狼的事情告诉了李玉海。 地狼意外还在世的消息让李玉海欣喜若狂,连连催促颜天佑把地狼带过来见他。 地狼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等回了颜天佑。 一见到颜天佑回来,地狼连忙站起身来,急着开口道:“事情如何了,师傅见不见我?”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很着急,似乎生怕听到李玉海不愿意见他的消息。 看到颜天佑点头,地狼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跟着颜天佑,地狼来到了李玉海所在的山洞。 刚一进洞,地狼就看到了坐起来的李玉海。 看着完好无损的师傅,地狼猛然跪在李玉海,声音悲怆道:“师傅,徒儿终于找到你了。” 七杀中,地狼和黑狼称李玉海师傅,其余五个人则义父。之所以这么称呼,是由于其余五人是李玉海从小收养的,而老二和老六是李玉海后来收徒再训练出来的。七杀,不问亲疏,以年龄大小来排行。 三十多岁的汉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得后面进来的颜天佑目瞪口呆,颜天佑张大着嘴巴,一副愕然的样子,心里暗想道:这还是在他家里的那个雄浑武者么。 李玉海抚摸着地狼的头,也有些激动,哽咽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师徒两人唏嘘了好大一阵子。 待地狼站起身来,李玉海问道:“讲讲京城生的事情。” 地狼说道:“大哥为了协助太子殿下起兵,未与我们几个兄弟商量,就私自调集人手进宫组织了刺杀皇帝和武惠妃的行动,结果武惠妃身死,太子被废,皇帝却安然无恙。” “这个老大啊!我当初是怎么告诫他的,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李玉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看着义父嘟喃着天狼,地狼忍不住说道:“师傅,这也不能全怪大哥,太子殿下执意要起兵,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看着太子殿下去冒险啊。” 说到太子李瑛,李玉海就是一叹,他对太子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起兵逼宫。可太子到底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以至于失败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你继续说。”李玉海暂停了一会儿说道。 “然后就是,太子起兵失败被擒,大哥逃离了皇宫。” 说到这里,李玉海插嘴道:“既然天狼逃出了皇宫,以他的武功又是怎么死的?” 地狼没想到李玉海已经知道了天狼等人的死讯。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傅,您都…知道了。” 李玉海点头道:“嗯,唐风围杀我时,亲口告诉我天狼他们死了,黑狼投靠了他。” 说起几个义子的死,李玉海冷峻的脸上散出极致冰寒的气息,让隔着老远的颜天佑都忍不住抖了一哆嗦。 听到黑狼的名字,地狼更是变得咬牙切齿,带着强烈恨意地说道:“都是因为黑狼,要不是他,大哥他们怎么会死!我们长安的基业怎么会被彻底摧毁!” 尽管从唐风嘴里听到了黑狼投靠他唐风的消息,李玉海心中是不怎么信的,他不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黑狼会这么做。甚至他觉得唐风之所以那么说,纯粹是在刺激他打击他。 可这次,李玉海是大错特错了。 只听得,地狼继续道:“由于大哥刺杀皇帝未果,皇帝下旨铲除内卫我们这一系的人,包括您在内。” 说到这里,地狼瞟了师傅一眼,见李玉海脸色并无异状,继续讲道:“接着,不知怎么的,黑狼就投靠了唐风,听说还与唐风联手害死了大哥。再然后,黑狼伙同唐风就端了我们的老窝,大批精英身死,老四也死了。要不是我侥幸逃脱,或许再也见不到您了。” “小七呢?他怎么样了?”李玉海追问道。 地狼说道:“小七没事,他提前护送太子殿下的一双儿女出了长安。我逃脱之后,找到了他,他现在正保护着世子和郡主。” 李玉海这下激动了,高兴地说道:“哲儿和彤儿都没事,没事就好……” 自从知道太子出事后,除了七杀,李玉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的嫡子嫡女李哲李梦彤了。听到他们没事,他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听完地狼完完整整地讲述了长安生的一切,李玉海沉默了良久。 地狼和颜天佑丝毫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着。 似乎过去了好久,李玉海终于重新开口说话道:“还有什么消息么?” 地狼又开始了吞吞吐吐的模样,断断续续地说道:“于一月前,太子兄弟三人已经被皇帝赐死。三人亲眷,被判流刑。” “什么?太子死了?”李玉海难以置信道。笔直的腰杆一下子软了下去,忽然,他抓住地狼的手,追问道:“上回唐风给我说,太子不是被废为庶人了么?已经被废了,怎么还会被杀?” 颜天佑身处大唐政治中心二十多年,对于朝堂政治,他是清楚的。既然皇帝李隆基没有立即以谋反罪处决太子,而只是废黜了李瑛的太阳之位,贬为了庶人,说明皇帝是不想杀太子的。既然如此,太子怎么又会被赐死呢?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师傅,本来皇帝不想杀太子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动了杀心,要杀死太子了。” “没有确切的原因么?” “没有,不过,我听说此事与李林甫有关。” “李林甫?武惠妃都死了,他还在折腾?”李玉海眼中带着恨意道。 “这个徒儿不知。” (本章完) 第58章 安排 “李林甫?”李玉海沉吟着李林甫的名字。 令人意外的是,念叨了一会儿李林甫的名字之后,李玉海并没有再谈起李林甫。而是问道:“小七他们现在何处?” 地狼明显愣了一下,思维似乎跟不上李玉海的节奏,哦哦了两声,才说道:“世子郡主现被安置在襄州一处我们隐秘的别院,小七说地方您知道。” 李玉海点头道:“地方我知道。”心中暗呼侥幸,幸好他没有把自己建立的暗线全部告诉几个义子,尤其是黑狼。不然,他花费了二十几年的心血才建立起来的情报通道,都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李玉海对地狼说道:“老二,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师傅您尽管吩咐。” “幸好今天你来了,那有些事就可以提前办了。在我受伤的这段时间,我也想了想关于以后的一些安排。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要把我一手建立的消息通道全部转入地下,以免被唐风寻到蛛丝马迹。” 要是没有黑狼的背叛,李玉海也不会这么紧张。黑狼虽然不知道全部暗线的位置,可黑狼知道暗线之间的联络方式,以及长安附近关内道所有的暗点。要是唐风利用黑狼对暗线的熟悉,找出在各地的暗点,那可就真糟糕了。 说起这条独立于内卫之外的暗线通道,还是他在内卫没有复立时就开始建立的。一开始建立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太子积聚实力,收敛钱财,才在全国各地开设了各种赚钱的商铺店铺。后来,随着开设的店铺多了,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一张网,再加上经商的商人南来北往,消息灵通,一个完整的消息网就此应运而生了。 听了李玉海的话,地狼说道:“师傅,要我怎么做,您说。” “等下,我告诉你这些暗点的位置,你拿着我的令牌,向他们转告我的话,让他们安心经营即可,除非我重新联系他们,否则一直潜伏。”李玉海慎重地说道。 养伤的这些天,李玉海对以后的路做了一个规划。也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那就是抚养太子的子女健健康康的长大。 “好的,师傅,您说,我听着。” 这时,李玉海忽然唤道:“佑儿,你过来,一块听着。” 颜天佑不明白师傅叫他过来的用意,只好乖乖听话,竖着耳朵听着。 李玉海开始介绍起他的消息情报网。 ………… 等李玉海说完,颜天佑已经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了。他没想到,原来李玉海所说的情报网,这么庞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整个大唐,竟然几乎全都被覆盖了。 颜天佑忍不住惊呼道:“师傅,您太厉害了,您一个人就能建立起这么庞大的消息网。” 对于如此庞大的网点,颜天佑知道,并不是一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就像罗马不是一天能够建成的一样。这个如民国军统般的情报网,可想而知,师傅李玉海得花费多少心血。 颜天佑平时就跟小大人似的,今天,李玉海终于见到了颜天佑吃惊的孩子模样。 听着颜天佑话里不加掩饰的敬佩,李玉海心里如同尝了蜜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有赖于娘娘的远见卓识。要不是她,当初让我干这件事,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产业,甚至没准今天我们连后路都没了。” “娘娘,哪个娘娘?”由于对师傅李玉海的过去并不是那么了解,颜天佑自然不知道李玉海说的是哪个娘娘。 地狼接话道:“当然是太子的生母,赵丽妃娘娘了。” 看到地狼抢先回答了,李玉海自己也懒得浪费口舌,他继续说道:“地狼说的对,赵丽妃娘娘,这个充满智慧的女人。当初,她受到皇帝李隆基宠爱,被封为丽妃。一时荣宠无限,但她知道,他的出身不好,身后没有一个坚实的后盾,无法给太子李瑛提供安全的保护。所以,未雨绸缪,她才让我替她培植势力,好为太子将来保驾护航。” “是挺不简单的”颜天佑暗道。 说到这里,李玉海开始唏嘘感叹起来,说道:“可惜,好景不长,不等太子成人,她就撒手而去了,现在连太子竟然也一并下了黄泉。将来,我在地下见到她,如何向她交待呀。” 颜天佑上前走到李玉海身边,安慰道:“师傅,这也不能全怪您啊,是太子殿下自作主张,一意孤行,才酿成如此大祸。所以,师傅您不必如此自责的。” 李玉海拍了拍颜天佑的手,说道:“话虽如此,可毕竟她临终前,把太子托付给了我。” 李玉海一个人唏嘘了好一阵,才重新想起了他对地狼要求的事。他转过头对地狼说道:“老二,都记住了么?” 刚才李玉海说出了二十多处地址,地狼才记住了几个,现在李玉海再问,他基本全都忘了。 看到地狼支支吾吾的样子,李玉海哪里还不明白,地狼是什么情况。而且,他知道地狼的记性,也没希望让他背下来,要不然他叫颜天佑过来干什么。 李玉海看着地狼继续说道:“让你师弟回去写给你。” 地狼头一扭,看着颜天佑,露出一丝不信任的神色,怀疑地说道:“他,行么?” 地狼的质疑让颜天佑很是不舒服,心里想到:这是小看我啊,那我就给你露一手,闪瞎你的眼睛。 颜天佑直接开口说道:“从北到南,依次有太原的……幽州……从东到西……” 二十多个地址,颜天佑一气呵成,完整的重复了一遍,听起来一字不差。 地狼不知道颜天佑说的对不对,转过头看着师傅,用眼神询问颜天佑回答的对与否。 李玉海点点头,示意都对。 地狼也是个干脆的人,直接向颜天佑说道:“师弟,师兄方才的话,冒犯了,在这里,师兄向你道歉。不过,说实在的,师弟真是太厉害了,可谓是过耳不忘了。” 地狼向他低头,颜天佑自然也给了地狼一个台阶下,谦逊地说道:“师兄言重了,师弟也就这点能耐,都是小道,不值一提。” 李玉海再一次插嘴道:“你们两师兄弟都不必如此过谦,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自擅长领域不同而已。” 听到李玉海这么说,颜天佑也就不再和地狼互相恭维了。 李玉海看着地狼,再次郑重重申道:“记住,提醒他们,让他们不要互相联系,各自经营即可。” “师傅,我记住了”地狼道。 李玉海又说道:“另外,再通知小七,告诉他关于我的消息,说我伤好了会去看他们。” “好的,我会尽快通知他们”地狼点头道。 “另外,我们的精锐人手尽失,所剩无几,你现在就开始,挑选些身世清白的人,着手培训,重新培养出来一批可用的人。”李玉海补充道。 “徒儿明白,等我完成您交待的事项,我就着手进行此事。” 李玉海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事情,想想没有什么遗漏的,就对两人说道:“其它的暂时还没有想到,地狼你先随你师弟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那师父保重身体,徒儿告退。”地狼躬身说道。 李玉海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人去吧。 颜天佑两人这才离开了山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