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假死后,嫁他死对头风光上位》 第52章 两人误会 赫连霄见她皱眉还以为她头又痛了,连忙命人搬来了把椅子:“王妃身子不适,不如推迟几日回宫吧?” 可听了他的提议,谢持盈的脸色却也没有缓和。 “不必,本宫没有这般娇气。” “但这贼人,霄云王总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吧?” 赫连霄敛眸应了一声,却绕开了话题:“那这野狼……” 谢持盈示意他打开柴房大门,只见里面的巨狼就乖乖地走到了她脚边卧下。 “本宫与它也算是有缘,日后养在身边也好,不必苛责。” 赫连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穆禾却在此时站了出来。 “王妃,这凶猛之物若是带回宫中,只怕是危险。” “若是冲撞了您更是不好啊。” 但谢持盈只是倚在椅子上,斜睨着穆禾。 “噢,本宫忘记了,穆大人曾经是大黎臣子,或许不知晓这北夏对狼多么敬重。” “既然不懂,那便有劳霄云王给穆大人好好解释一番。” 这话一出,穆禾跟赫连霄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穆禾在北夏的时日都快要超过在大黎,如今却被谢持盈说不懂北夏规矩,无疑是在他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 赫连霄更是为难,一面是自己敬重的师傅,一面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处在其中,一向不肯低头的人生中似乎出现了难题。 谢持盈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哼笑一声:“本宫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既然是穆禾大人‘救’了本宫,本宫自然要重谢。” 这话给了台阶,赫连霄便从中间转圜,将气氛缓和了下来。 只是在众人离开后,赫连霄带着晚星把谢持盈送回房中,还是没忍住开口。 “王妃今日似乎对穆大人有何成见?” “他是本王的师傅,还请王妃夫莫要如此。” 一听他这话是在怪自己,谢持盈背对着他表情有些不好。 冷声开口:“那霄云王是觉得本宫不仁不义、毫无感恩之心,是个冷血之人了?” 赫连霄无意指责她,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但谢持盈却也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既然霄云王如此‘明辨是非’,还是先把贼人带到本宫面前再开口。” “否则,你没有资格教训本宫。” 明明只到他肩膀的娇小姑娘,却目光灼灼,眼神澄澈凌厉,看得赫连霄也是心中无名火起。 见她猛然摔上了房门,赫连霄自嘲地笑了笑。 他早就知晓,谢持盈对赫连煜的死无比伤怀。 他还心存妄想,想要多多关心她。 却从没想过人家需不需要。 是他自作多情了,活该! 谢持盈带着晚星回了房间,才进去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月珠从榻上吓得跌了下来,声音都颤抖起来:“公,公主,有狼……” 谢持盈连忙把人扶了起来,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自己是如何救了它性命的。 却将赫连霄的事略过了。 “不必担心,它如今只听我的话,不会伤害人,只会保护我们。” 似乎是看出了月珠眼中的怀疑和恐惧,晚星迈着轻巧的步子哒哒去叼了个枕头过来。 第53章 留下旧疾 安顿好了月珠以后,谢持盈的手就被她紧紧地抓住。 月珠满眼含泪:“对不起公主,奴婢应该和您一起去的,不然您也不会受伤。” 可谢持盈却只是叹了口气:“傻姑娘,说什么傻话?” “虽说有些意外,但我们至少确认了,这穆禾真的是我们的敌人。” “本宫都看见了,那伪装成本宫的枕头上还有刀口,若不是你在这看着,那人恐怕还会识破我们的计划。” 月珠却有些困惑:“这穆禾不是大黎人吗?怎么会对公主下此狠手?” 谢持盈冷笑一声,“他是大黎人不错,可他却是萧皇后的人。” “萧琼为人狠辣,当初把这个远房的弟弟派出北夏也是眼都不眨。” “你忘了本宫的母妃有一次中毒,那便是北夏奇毒?” “若不是外祖父手中有解药,只怕母妃便要香消玉殒。” “但即便是如此,父皇也没有深责皇后,只是罚了穆禾永不许回大黎。” 谢持盈一提起这事,就恨得浑身发抖。 那时她还是个孩童,却被母妃中毒后惨状吓得难以入眠,甚至还高热了好几日。 她还没恨这个穆禾,没想到这个穆禾竟然把新仇旧恨都算在了自己身上! 月珠惊得脸色苍白:“那若是回宫之后,那些人会不会联起手来欺负公主!” 谢持盈的有些心不在焉地拍了拍她的手:“他想,也要做得到才行。” 谢持盈才休整了三日,就提出继续赶路。 若是换做以前,赫连霄一定会劝说两句,让她多休息几日再回去。 但听了冬羽的传话,赫连霄沉默片刻便答应了。 此次回宫已走了大半的路程,剩下的路程不过三日便能赶回去。 只是这一次,赫连霄并没有骑马跟在谢持盈的马车边护送,反而是要领头。 谢持盈本就没有注意过赫连霄在什么位置骑马,自然也没注意他的小脾气。 只是在扶着月珠的手臂上马车时,谢持盈却突觉眼前一花,脑中有些嗡嗡作响。 月珠见公主的动作停了下来、小脸也白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可谢持盈扶着她晃了晃头就缓和了些,“无碍,许是之前头上的伤还没好全。” 月珠听了这话,眉头都紧张地蹙了起来。 但也只好先扶着公主进了马车。 路过的冬羽听见了,在赫连霄粉身边时颇为不经意地提了起来:“上次属下听到军医说这王妃的头病或许会复发,没承想这么快就发作了。” 赫连霄听了这话,眉头紧锁:“让你去查的那贼人可有线索了?” 冬羽一听到正事,连忙正色起来。 “主上,属下带着人反反复复地查过了,驿站大门和围墙没有人出没过的痕迹。” “目前看来那贼人或许是混在咱们队伍之中的。” 冬羽本就一直觑着赫连霄的脸色,希望他能听见自己认真查事后高兴些。 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冬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开口了,只默默地策马跟在他身边。 第54章 正面抗衡 “阿母,我与阿姊早就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你让我怎么去面对谢持盈!” 赫连煜在宫殿之中焦躁无比地来回踱步,宛如困兽。 “那谢持盈一心里只有我,我诈死后她都敢只身去押送粮草。” “虽说坏了我想拖死赫连霄的计谋,但也正说明她多放不下我,她必定能听您的好好扶持嘉然。” 可乌淑云却有些愁眉不展,苦口婆心地劝道:“煜儿你糊涂!” “若不是那个谢持盈叫了北夏族老,发誓不找到你的尸身便不回来,母亲也不想烦你。” “你瞧瞧这大殿之上哪里还有朝臣?都快要将整个北夏翻过来找你了。” “只要你装作没了气息现身片刻,等到下葬当日,就是你恢复自由身之时啊。” 乌淑云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赫连煜这才勉强地答应下来作为尸体假死出现的事。 “可我不会服下假死秘药的!这药效要等七日才能恢复。” “我一日都不想和雅若阿姊分开!” “不就是装个尸体,我武功如此之高,闭气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乌淑云原本还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儿子的本事又闭了嘴。 但还忍不住叮嘱:“三日后,他们就要回宫了,你可千万要做好这场戏。” “阿母放心便是。” 等到送走了乌淑云,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才从内室中出来,从背后环抱住了赫连煜。 穆雅若的嗓音柔似春水,“阿煜,我阿爹送了书信回来,他信中可是说了,那王妃对你的死无比伤心呢。” 赫连煜听了她这番酸溜溜的话,忍不住笑着转身,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都是做阿母的人了,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本王才不管旁人如何,只要阿姊高兴,什么都不要紧。” “本王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阿姊。” 惹得怀中女子娇笑出声后,赫连煜的脑海中闪过了谢持盈娇美的身影。 美则美矣,只是他还没机会采撷,难免有些遗憾。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厌恶冲淡,他打横抱起穆雅若把人带回了内室之中。 三日后,赫连霄护送着谢持盈回到了北夏王城,才入城门,就被前来迎接的众位大臣拦住了去路。 谢持盈疑惑地从马车上下来,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却只见面前的族老面色悲痛。 “王妃,老臣们今日,找到了大王的尸身……” “长生天护佑,大王尸身不腐,却已没了气息。” “不知王妃可要去见大王最后一面?” 听了这话,谢持盈还没等开口,就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谢持盈送回了王宫之中,在场的朝臣和北夏百姓,无一不赞谢持盈情深意重。 只有赫连霄高坐马背,紧紧地攥着缰绳压抑着自己想要上前的心思。 如今已然回城,他只怕再也不能靠近谢持盈半步了。 但她既然如此重视赫连煜,只怕是心中也容不下自己了吧。 把王妃送到了寝殿之中,月珠便把想要来伺候的女奴都赶了出去。 “王妃这有我伺候就够了。” 在关上殿门的那刻,装晕的谢持盈也睁开了双眼。 第55章 磨蹭拖延 月珠走到了榻边俯下身子给谢持盈摘下了束发的发簪,表情有些担忧:“公主是不想去见北夏王最后一面吗?” “也是,都过了许久,即便是那些朝臣说尸身不腐,但怎么可能?” “若是公主去了,只怕要被吓坏了。” 可谢持盈却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去见当然是要去的,只是不是眼下。” “本宫如此舟车劳顿,赫连煜也配?” “对外人就说本宫悲伤过度还没醒,等睡好了再过去就是了。” 月珠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不少,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说自己去安顿晚星。 只是等她离开以后,谢持盈虽然闭着眼但心中却也不安静。 没想到赫连煜竟然真的敢铤而走险,都已经诈死了还敢出现在自己和众人面前。 也就是北夏没有火葬的做法,否则她便一把火把那贱人烧成灰。 但既然如此,便也是给了她机会。 既然是赫连煜主动送上门来,就休怪自己下手狠了。 谢持盈这一睡,就是从天光大亮睡到了夜色黑沉。 在灵堂之上守了一整日的老臣都有些撑不住了。 若不是心中坚守着信仰,只怕一日的光景要被抬出去了不少人。 可他们不急,反而是要把一旁的乌淑云给急坏了。 她隔三岔五地就走到棺木旁去盯着紧闭双眼的儿子,心中无比焦急,双手交握都捏红了手心。 时不时地朝着殿门外去看,“王妃怎么还没来!” 身旁的女奴被她的愤怒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去请了,可王妃娘娘下了马车听了大王的尸身被找到就悲伤过度昏厥了。” “如今人还未醒,奴婢们也没法子啊!” 乌淑云气得嘴都要歪了,但殿中的朝臣还嫌不够一样继续拱火。 “王妃情深意重,臣等无比敬佩,想必大王在九泉之下也能体谅。” “太妃还请息怒。” 被人这么一架,乌淑云脸上的愤怒僵在了脸上,发作也不是忍下也不是,一时间无比狰狞。 但她还是忍了,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哀家怎会生气,只是怜惜王妃,怕他见不到大王的最后一面。” “虽说煜儿尸身不腐,但这下葬的吉时可是耽误不得。” “还是哀家亲自去看看,关心一下这孩子也好。” 老臣被太妃的话感动,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便主动提出跟随太妃一同过去。 只是朝臣们不能入内宫,只是在宫门外等候。 乌淑云这一路上已然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 等来到了谢持盈的殿门外,已然气势汹汹。 瞪着守在门外的大黎侍卫和北夏女奴,冷声开口:“你们这群废物!” “王妃人呢!” “快让她滚出来去送煜儿最后一程!” 只是大黎的侍卫不听她的,北夏的女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这满宫里竟然寂静一片,无人动作。 乌淑云的脸色涨得通红,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他们:“反了,你们都反了!这北夏王宫还是哀家说了算!” “滚开!” 眼看着乌淑云要强闯,众人却都听见了一声“嗷呜”。 第56章 欺软怕硬 乌淑云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却不承想跟在谢持盈身边的那个瘦小侍女,脚边竟然跟着一匹凶悍狠戾的狼! 乌淑云虽是从小在北夏草原长大,却也是锦衣玉食,哪里见过这样的巨狼。 登时腿脚都有些发软,若不是身边人及时把人扶住,只怕就是要跌坐在地上了。 大黎侍卫和这宫中的女奴都已见过了这是王妃带回来的,自然不惊慌。 可乌淑云的脸色却吓得发白。 “这,这是哪来的!” 月珠见她指着晚星,不卑不亢地朝她行了个礼:“太妃娘娘,这是我们王妃从边境救回来的祥瑞。” “太妃娘娘生于北夏,想必定然知晓狼是祥瑞图腾。” “看来我们王妃当真是有福之人,竟然能驯服这样的奇兽。” 被月珠的话气得差点翻白眼,但乌淑云也不敢再强闯。 那畜生的一双狼瞳无比瘆人,似乎在死死地盯着她,想要趁机在她身上咬上一口。 乌淑云盯着紧闭的殿门,不甘地咬了咬牙,“走!” 但等在宫外的朝臣却都听见了方才的那一声狼嚎。 这是北夏的祥瑞,他们自然无比关心。 乌淑云虽然不情愿,但却还是想了想后开口:“想必是煜儿在天有灵,赐了一匹巨狼护佑北夏。” “不过就是让王妃抢了先带回来罢了。”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反驳太妃的话,只是一味地恭喜。 等到乌淑云离开,月珠这才连忙闪身进了殿中,发觉公主已起身了,正坐在铜镜之前。 月珠的脸上有些愧疚:“都是奴婢不好,那太妃是不是吵醒公主了?” 可谢持盈只是盯着镜中的自己,继续在脸上扑了些脂粉,看上去格外的苍白孱弱。 “怎么会,本宫早就醒来了。” “只是想看那老太婆的笑话罢了,怎么样,晚星是不是把她吓得腿都软了?” 月珠这才放下心来,伸手给公主梳了一个低调端庄的发髻。 “可不是,若是公主见到了太妃的那样子,只怕是要乐坏了。” 谢持盈哼笑一声:“都不必亲眼所见,本宫也能想得出来她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对了月珠,让你准备的簪子呢?” 月珠连忙从一旁的锦袋之中摸出了一个尾部尖利无比的素簪。 “公主小心,这磨得锐利无比,堪比小刀,万不要伤了自己。” 盯着隐隐闪着寒芒的簪子,谢持盈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了几分。 “就是锋利才好,也不知赫连煜那个蠢货,能不能忍得住?” 乌淑云白着脸回到灵堂后,故作镇定地将众位大臣叫了起来。 “诸位,明日便是大王下葬的日子,哀家想要好好和大王道别,还请诸位先行离开。” 看着太妃老泪纵横的模样,众人也不忍心,都沉默着纷纷离开了。 只是在众人才离开,乌淑云便小跑着去拍醒棺木中的人:“儿!你快醒醒!” 闭气如此之久,只怕是要累坏她儿子了! 可赫连煜好一会才睁开了双眼,脸上也满是惊恐。 “再晚一刻,我就要被憋死了!” 第57章 做戏全套 乌淑云见了儿子委屈自然心疼,但她也别无他法只能开口安抚:“阿母知晓你受委屈了,但等到骗过了谢持盈,就什么都好说了!” 可赫连煜一听了这话差点气晕过去:“什么!谢持盈还没来!” “阿母!您到底都在做什么!” 乌淑云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这死丫头一下马车就为了你悲痛欲绝晕了过去。” “方才阿母亲自去看了,却没想这死丫头从边境带了一头狼回来,那狼巨大一头,十分威风!” 原本赫连煜还漠不关心,却在听见谢持盈有狼后脸色猛然一变:“什么!她有狼?” “她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怎么可能驯服猛兽?” 方才乌淑云被吓坏了也就没有多想,但被儿子这么一提醒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啊,她一个从小娇养的公主别说是看见狼了,哪怕就是大狗她也没见过几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驯服、还养在身边了?” 这话重重地刺在了赫连煜的心上,他微眯起眼,表情难看:“我知晓了,是赫连霄,一定是赫连霄!” “他在边境之中率领重兵,别说是一头狼,哪怕是一群狼也能抓得回来。” “北夏从前便有狼王祥瑞的传言,更说是,能够驯服狼王者,有王气。” “一定是赫连霄!本王才诈死,他就已然迫不及待地凯旋,还想用这个阴损法子挑衅!” “谢持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驯服狼群,赫连霄无非就是想让众人都知晓,他才是王位的继承人!” 这话听得乌淑云心惊肉跳,手都颤抖了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儿!” “若是大黎不能协助嘉然上位,你岂不是白费了心机?” 赫连煜虽然慌张了一瞬,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会!” “穆禾大人是雅若阿姊的爹,他也是赫连霄的师傅。” “赫连霄不可能不听他的,只是如今穆禾大人是我们的人。” “还有谢持盈,她父皇母妃如此宠爱她,怎么可能不顾她的所求?” “只要让她见到我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心软,死心塌地地为嘉然谋划。” “退一万步讲,若是这些都不成,本王还可以收兵强攻,我可是阿爹和阿母的儿子!” 听了这话,乌淑云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多少也被安慰了些。 “王妃节哀!” 听着殿外传来的动静,乌淑云母子连忙对视一眼,赫连煜变匆忙躺下闭气。 乌淑云深吸一口气,逼出了两滴眼泪,这才看向了进殿的谢持盈。 只见她双腿发软,非要人搀扶着才能进殿不可,脸色也是苍白无比,看着有些骇人。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棺木之前,看的乌淑云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若不是知晓内情,恐怕她也要留下眼泪了。 看来这谢持盈是真心对煜儿的。 不只是乌淑云动容,就连殿中的众臣也老泪纵横。 站在人群之中的赫连霄面无表情地盯着的悲痛的谢持盈。 却觉得自己心中的痛,一点也不比她少。 眼看着心爱女子为了旁人而哀恸,这比任何一种凌迟更要折磨。 第58章 诈死被察 谢持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到了赫连煜的棺木旁,双眼通红茫然。 就在她快要靠近棺木之时,乌淑云却没忍住拉了她一下:“你如此伤怀,岂不是故意让煜儿不放心?” “煜儿身为大王,自然是要魂归长生天的。” “你这样不是让他放不下你?” “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和嘉然,这就是煜儿所有的心愿了。” 只是谢持盈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盯着赫连煜看。 看得就连一旁的乌淑云心中都有些紧张。 她还想说些什么上前阻拦,却被上前的族老拦了下来:“太妃,王妃伤心,就让她和大王见上最后一面吧!” 乌淑云被拦着,心中又气又急,但又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谢持盈只静静地盯着他毫无生息的脸,唇色苍白无比,但这副面孔却让谢持盈觉得无比愤怒。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死的那么惨,这样的人却能笑到最后? 他怎么配! 谢持盈轻轻地把手放在了赫连煜的身上,果然没有感受到他的心跳。 这人果然还是有点本事。 否则也不可能瞒着自己一直到临死前才明白这些事。 只是她却不信,一个活人,当真能毫无破绽吗? 谢持盈缓缓起身,却猛然将自己发髻上素簪刺向了赫连煜的胸膛。 乌淑云吓得惊叫出声:“谢持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谢持盈却恨恨开口,“他就这么丢下了我一个人!我才不会独活!” 说完这话,谢持盈就举起簪子,朝着自己的心口要刺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小石子飞来打掉了那根簪子,谢持盈这才没有得手。 殿内的众人都傻了眼,这王妃也太过重情重义。 才不过嫁来数月,就已想要殉情了,实属难得啊! 谢持盈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素簪,表情有些记恨地盯着出手的赫连霄,“霄云王这是何意?” 赫连霄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太妃年迈,王子幼弱,这北夏还需要王妃来支撑。” “若是此时殉情,岂不辜负了北夏与大黎的民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也正是谢持盈想要的台阶。 霄云王都开口了,乌淑云再说些什么也都是不领情。 眼看着乌淑云对着赫连煜心疼的眼神,谢持盈继续佯装不舍地在靠在赫连煜身上。 但面上如此,私下里手却是发狠地抠着他身上的伤口,她似乎都听见了赫连煜隐约的倒吸气声。 似乎他的动作有些大了,就连一旁的族老都有些觉得不对劲。 “这,王妃,大王是不是还有一口气?” 这话无礼,惹得满殿哗然:“胡说什么!大王已没了气息多日,如今尸身不腐全是长生天和王气护佑!” “哀家比谁都希望煜儿还有气息,你这话是在戳一个阿母的心啊!” 方才那说出这话的族老有些被吓住了,没想到太妃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但却依然不愿反口:“可,方才老夫确实瞧见了大王胸口动了一下。” “不若请来巫医一瞧,也好放心。” 第59章 禁止撒野 乌淑云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但她的口却像是被人捂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就在那个族老想要迈开步子去寻巫医之时,谢持盈却坐直了身子,声音压抑:“不必了,大王已没有心跳了。” 距离大王最近的就是王妃,族老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却也停下了步子。 “王妃莫要过分伤心,老臣只是放心不下大王。” 可谢持盈的眼泪却彻底止住了他的话:“大王如何,本宫最清楚。” “巫医的手段如何,那可是要剖开心腹的,本宫不愿让大王受此折辱。” 这话终于给了乌淑云接话的机会,连忙应和:“就是!大王若是泉下有知,定会觉得悲哀!” 既然王妃和太妃的态度都如此坚决,族老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累了眼花了。 脸色灰白地走了下去。 乌淑云暗中松了口气,便以劳累为由,让众臣先回去。 只是众臣面面相觑过后,却无人起身。 谢持盈垂眸确认了一下扎在赫连煜身上的位置,每一下都是折磨他不得好的穴位。 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到了众人面前。 “大王亡丧,多谢众位。” “只是北夏才解了西戎之困,若是有心人趁此时机再犯,岂不是打个措手不及。” “诸位请回,本宫在此守着大王,定不会让他泉下寂寞。” 这番话动人心弦,众臣听了后都神情凝重,十分郑重地朝着谢持盈叩头后,便相互扶持着离开了。 虽说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明显他们只听谢持盈不听自己的话,乌淑云还是气得不轻。 她心中无名火起,可谢持盈却又柔顺地在蒲团上跪下,神情虔诚。 让她想找麻烦也无从下手。 但她眼神一转,就又看见了长身玉立在大殿之中的赫连霄,心中的火气登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被女奴扶着走到了赫连霄面前:“你为何还留在此处?” “是想留下来我们孤儿寡母的笑话吗!” 赫连霄有些不舍地收回来自己的眼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乌淑云:“您是先王的王妃,是当今的太妃。” “整个北夏都被您握在手中,我能看什么笑话?” 这回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是识时务,是有眼色。 但偏偏是赫连霄,是军权在握、处处都胜过她儿的赫连霄! “啪”的一声,背对着他们的谢持盈有些震惊,没想到乌淑云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赫连霄动手。 但她此时还是应该出面阻拦一下。 若是激怒了赫连霄,让她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只是等到谢持盈转头看过去时,却看到了赫连霄牢牢地将乌淑云高举起的手臂捏住。 似乎还在不断地收紧手掌。 乌淑云的表情无比痛苦。 但赫连霄的表情却依然淡淡:“您是父王的妻子,我敬您。” “但并不代表,这北夏之中是让你撒野的地方。” “如今我是霄云王,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如履薄冰的少年了。” 第60章 替她守护 话音落下,乌淑云的手腕就被他恨恨甩开,整个人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乌淑云颤抖着手,指向了赫连霄,表情有些狰狞:“你,你好大的胆子!” “莫非你觉得大王殁了,这王位就能轮得到你了吗?” “哀家警告你,这是北夏的天下,是我赫连家与乌家的天下。” “不是你一个野种能够肖想的!” 这话才说出口,乌淑云就自知失言地闭上了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想收也收不回来。 就连在一旁的谢持盈都察觉到了赫连霄的愤怒和恨意。 她虽然不够了解他,但也知晓他最厌恶被人贬低出身。 可如今这个最贬低他的人,竟然是这个名义上的阿母。 哪怕他生母不详,但他毕竟是北夏先王的血脉。 乌淑云真是蠢得没救了。 可想到了自己后续还有其他的计划,谢持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挡在了乌淑云的面前,抬头看着赫连霄隐隐有些变色的双眸。 “这是大王的灵前,还请霄云王莫要轻举妄动。” 赫连霄垂在身侧的大掌紧握,甚至都捏出了骨节咯吱作响的动静。 听得谢持盈有些牙酸,但她也不敢退开,生怕赫连霄一拳就送乌淑云去见先王。 若是如此,只怕日后他也与王位无缘了。 即便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有了杀了太妃这样不忠不孝的罪名,众人也不会允许他坐上王位的。 想到这,谢持盈的表情更加凝重,皱眉看着他,“霄云王!你退下!” 赫连霄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后他却是冷哼一声,掀开袍角也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这是要替赫连煜守灵的意思。 见他这是服软的意思,靠在女奴身边的乌淑云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阿母,天色也晚了,这里有我在,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明日一大早就是夫君的下葬之日了。” 已被赫连霄吓坏了的乌淑云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大殿。 只是在谢持盈重新跪回去之时,才惊觉这殿中除了一些侍奉的女奴,就只剩下了自己与赫连霄两人。 若是没察觉还好,一察觉到了,她就忍不住有些别扭。 她还没等胡思乱想完,就听见了赫连霄骤然开口:“今日之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谢持盈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他这话总不是会跟赫连煜说的。 便自己开了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守好王位。” 这话当然是场面话,替赫连霄守好王位只是第一步。 她自然是要一寻到机会就回到大黎。 可赫连霄却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后表情更加冷沉。 谢持盈抿了抿唇,开口试探:“那你当如何?” 既然她这么想要替赫连嘉然守好王位,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赫连霄惨然一笑,无比勉强地勾了勾唇:“回到边境,替……守好这北夏。” 中间他说了什么谢持盈没听见,只听见了一句回边境。 她却表情一变:“不可!” 第61章 盖棺钉死 谢持盈知晓那些西戎人多么记恨赫连霄,若是再得知他能坐上王位,岂不是更加要针对? 北夏之中的可用之人也就他一个了,如今好不容易赫连煜让位,若是赫连霄再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可赫连霄却只以为她也和乌淑云一样,觉得自己手握兵权威胁到了王位。 心中苦涩,但赫连霄却面无表情地抱臂倚靠在了殿中的朱红漆柱上。 “此事还不是王妃能管的,还请莫要再多言了。” 看着赫连霄这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谢持盈也不太生气,只是耸了耸肩。 这人久经沙场,不怕死是应该的。 等他真的坐上了那个王位,到时就知晓要惜命了。 在这枯燥无味地守了半夜,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若不是谢持盈记得还要去折腾赫连煜,只怕早都睡了过去。 坐在蒲团上,谢持盈百无聊赖地看了看靠在柱上假寐的赫连霄,只觉得自己光是看着都有些腰酸。 但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辰。 乌淑云怕她的好儿子受苦,所以特意找了最早的吉时下葬。 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人也就都来了。 谢持盈起身走到了棺木旁,趁着的赫连霄闭目养神的时机,伸手探了探赫连煜的鼻息。 这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方才被自己几个穴位刺下去,也乱了呼吸。 如今瞧上去,倒像是晕过去了。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能让他就这么暴露于人前。 谢持盈左右看了看,便看到了立在一旁的棺盖。 赫连霄虽然闭着眼,却也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动静。 在听到了一声沉重的挪动声后,他再也忍不住地睁开了双眼。 殿上的女奴似乎是到了换班的时辰,并不在这。 大殿之上,只有谢持盈一个人想要费力搬动和她相差巨大的棺盖。 眼看着那东西快要把她压住,赫连霄挣扎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谢持盈原本还在跟着棺盖斗争,没想到手上一轻,赫连霄十分轻松地把它盖了上去。 谢持清轻呼了口气,转身去拿早就一旁早就备好钉锤。 可才转过身就被赫连霄挡在了面前:“你要做什么?” 谢持盈忍不住皱眉:“快要到了下葬之时,本宫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话音落下,赫连霄就眼见她拎着夫人重重的锤子一下一下地为赫连煜钉上棺木。 眼看着她细瘦的胳膊一下下地抡起锤子,赫连霄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随着一声声灰暗了下去。 她竟对赫连煜用情如此之深? 这样不起眼,甚至会被人视作不祥的事,她也愿意亲力亲为。 她的动作的每一下都无比用心,赫连霄心中苦涩地走到了大殿门口,不愿再看。 端着参茶进来的月珠有些战战兢兢地经过了赫连霄的身边,眼都没敢抬一下。 这霄云王身上的煞气怎么感觉似乎要比在战场上还要重? 吓死人了! 只是月珠在进殿以后,又看见自家公主正在钉棺材!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放下参汤冲了过去。 第62章 多管闲事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这怎么是您该做的事!” “您手都受伤了!” 牢牢地钉好了最后一颗镇钉,谢持盈这才恨恨地甩开了手中的重锤。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已被磨破成了血红一片。 可谢持盈看着手掌,却倏地笑了起来。 她手中泼墨一般的血红,前世也是如此。 但那时她呕出了自己的鲜血,却没有月珠来心疼她。 只有赫连煜一家冷漠讥诮地盯着自己。 那时的自己心跳越来越慢,可如今不一样了。 谢持盈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能够感受到这里面出来的,蓬勃、炙热的生命力。 她能够重新站在这世上,可这一次,赫连煜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做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 谢持盈手中的血顺着手指缓缓地滴了下来,一步一滴,步成了她走来的血路。 月珠满含担忧地看着自家公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 却也咬着牙,俯身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重锤,一下一下,将七颗镇钉都又锤了一下。 谢持盈听见了动静,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却看见了月珠朝她笑了笑。 “公主想做什么,月珠都陪着您!” 等天边泛起白,快要到了吉时,乌淑云便带着众多大臣来到了灵堂之上。 乌淑云挂心了一夜,根本也没睡。 虽然担心儿子,却也害怕撞到赫连霄。 她只要一想到那人森然的眼神,就一阵后怕。 如今有了众臣跟在她身后,她倒是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只是在看到棺盖已经合上时,乌淑云还是没忍住腿软,靠在了身边的女奴身上。 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谁将煜儿的棺盖盖上了!” 乌淑云强撑着冲过去看时,才发现上面的镇钉也都严严实实地钉在了上面。 一想到儿子会在里面被憋闷,乌淑云双眼一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位大臣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同太妃一般如此失态。 大王已逝,这盖棺是迟早的事。 只是一般这活计都是交给北夏的大祭司做的,没承想这娇弱的王妃竟然自己都做了。 众人虽然心中觉得怪异,却也劝太妃不要错过吉时下葬。 但乌淑云此时已然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冲到了谢持盈的面前,扯着她的衣领:“是你!是你干的!” “你为何如此狠心!” 谢持盈毫无畏惧地迎上了她的目光:“阿母,夫君已然去了,早些盖棺晚些盖棺,有何差别?” 乌淑云咬了咬牙,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但她心中的怒火却消解不了:“你,你不孝!” “不让哀家见到煜儿最后一面!” 眼看着乌淑云就想要在气急之下动手,众人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去拦。 只有从殿外进来的赫连霄扯住了她的手臂。 冷声开口:“棺盖是我盖的。” “太妃若是想打就打我吧。” 谢持盈有些愣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只觉得无比碍眼! 第63章 战争打响 谢持盈的眉头缓缓地皱紧了起来,她想不通为什么赫连霄要在这个关头站出来。 若是真的激了乌淑云动手,她日后就可以大做文章。 甚至在严重一点,她都能够以此为借口回到大黎。 可偏偏,这都被赫连霄给搅乱了! 就连失去了理智的乌淑云看见面无表情的赫连霄也被吓得清醒过来。 慌张地扯回自己的手,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哀家,哀家只是一时情急。” “这,盖棺让王妃来,也对她不好……” 可赫连霄却冷着一张脸不听她的辩解,朝着人群招了招手:“祭司,这盖棺的有异议吗?” 打扮华丽的大祭司虽然脸上画着彩色,但谢持盈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抹慌张。 “霄云王言重,自然不会。” “大王已然仙去,有王气护佑,即便是盖棺也只是一道旧俗罢了。” “更何况,由王妃亲自动手,更加显示出了大王王妃伉俪情深。” “或许转世之后,还能够重修前缘。” 前面的话赫连霄还无所谓,但这句听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罢了,既然大祭司都说无碍,那么就请太妃安分退到一旁,大王该下葬了。” 乌淑云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只能在旁人没有注意的位置,狠狠地瞪了谢持盈一眼。 谢持盈身上染了血,所以在去看赫连煜下葬之前,还去更衣了。 看着满身清雅素白的谢持盈,赫连霄有些目不转睛。 女要俏,一身孝。 不知何时听到耳中的一句话就这么贸贸然地闯进了脑海之中。 赫连霄虽然唾弃自己的心猿意马,却也不得不认同。 这话说得对。 这天不好,一直蒙着一层阴云。 还没等下葬,空中就开始飘起了小雪。 周遭倏地冷了下来,谢持盈身上虽然披着的狐皮的大氅,却也鼻尖冻得通红。 但她却谁的劝也不听,只立在最近的位置,冷冷地看着赫连煜的棺木入土,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 但众人的窃窃私语都说,王妃的眼睛肿成这样,想必都是前几日把眼泪都哭干了。 谢持盈听不到他们在想什么,却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看着赫连煜“入土”,心中却不算痛快。 毕竟这也是让他的计谋成功了。 哪怕是为了日后更加暴烈的反击,但这也是她的无奈之举。 若是她足够强大,也不用如此迂回。 谢持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到鼻腔之中无比清醒。 她从袖口之中摸出了一张留了很久的字条,一下下地撕碎,在第一捧黄土落下之时,撒在了赫连煜的棺木之上。 乌淑云虽然知晓这才不是儿子的丧仪,却也见不惯谢持盈这副样子。 但才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高大健硕的赫连霄,眼神也在盯着她, 乌淑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没有开口。 直到厚厚的泥土盖住了棺木,谢持盈这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带着淡淡的从容跟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行礼。 “本宫身子不好,还望各位族老,多多来此探望夫君,让他知晓我们记挂。” 第64章 无耻装病 深夜,王宫中急传太妃重病不起,将那些重臣都传了回去。 众人在殿外焦急地候着,却迟迟不见里面的巫医出来。 谢持盈赶到之时,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乌淑云的身子按理来说比她还健壮。 若是说被儿子提早盖棺的事吓到了,也不该此时闹腾起来。 应该早些去想法子救人啊…… 只是想到这里,谢持盈却突然顿住了,她想到乌淑云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出了。 她才想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就被殿内出来的女奴叫住了。 是乌淑云身边的人。 “王妃请留步,太妃如今不太好,想请您在近旁陪伴。”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乌淑云这是料定了她不会拒绝。 谢持盈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旋即便转身吩咐月珠。 “你回宫去给本宫从大黎带来的人参拿来。” “若是不记得在何处,便去找夜云。” 可就在月珠满脸疑惑时,谢持盈趁着转身低声吩咐让夜云快去一趟赫连煜下葬的地方走一遍。 月珠虽然不解,但也依然快步离开了。 谢持盈跟着那贴身女奴进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是乌淑云的床榻之上严实地拉着床帐,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影。 谢持盈皱眉,走上前去关心:“阿母这是怎么了?何处不适?” 可乌淑云的声音却有些奇怪,她似乎嗓子有些不适,声音有些低:“无碍,王妃在这陪着哀家就好了。” 说完方才带路的女奴就搬来了一张椅子。 盯着在一旁跪着候命的巫医,谢持盈坐在椅子上,手中却不住地把玩着当初母妃给她戴上的手串。 心中似乎有了猜想。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月珠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谢持盈看了一眼,她果然双手空空地回来了。 心中满意。 但月珠却表情有些夸张委屈地一跪下:“王妃,都是奴婢不中用。” “王妃孝顺,可奴婢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人参了!” 看着月珠这么配合自己,谢持盈也竖起眉头:“真的好大胆的丫头!” “给阿母准备的如此贵重的东西也找不到!” “给本宫谢罪有什么用?还不向阿母请罪?” “若是阿母说了不怪你,本宫才能饶了你!” 月珠听了这话,连忙朝着床榻上的人哀求:“太妃娘娘饶命啊,若是您不饶了奴婢,恐怕王妃要处死奴婢啊!” 一边说这话,月珠一边上前伸手去扯拉严实的床帐。 一旁的女奴见了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想要拦住她:“你大胆!敢私自触碰太妃娘娘的东西!” 可她却也是晚了一步,月珠已经上手把纱帐打开了。 “放肆!” 看着在被子里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头的乌淑云,谢持盈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便发觉了端倪。 却也没有说破,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演戏。 “都是儿臣不好,让这丫头打扰了阿母歇息。” “只是巫医,本宫瞧这阿母这脸色好的很,你不会是诊断有误吧?” 吓得一旁的巫医慌忙磕头。 第65章 自食苦果 “老臣行医多年,从来都不会有错!” “或许,或许是太妃见了王妃您来陪伴,心情舒畅,这病也好了不少。” 看着乌淑云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谢持盈心中暗笑,故意想要走到她面前,却被她连忙制止。 察觉到了自己拒绝得太果断,乌淑云缩在被子中干笑了两声。 “好孩子,阿母知晓你这是担心,但若是将病气过给了你,可如何是好?” “这宫内的大事小情还要你去操持劳累呢。” 谢持盈本来也没想去看她,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人而已。 盯着她已然微微汗湿了的额角,谢持盈颇为感动地点了点头:“儿臣手下之人办事不力,这么点小事都没让阿母舒心。” “真是该罚!” “月珠!你自己还太妃请罪!” 眼看着月珠还要死死抓着自己不放,乌淑云彻底服软了。 “好好,好孩子,不就是一颗人参,这宫中要多少有多少。” “你,阿母让人赏你。” 占到了便宜,谢持盈这才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月珠:“罢了,既然阿母也说了原谅你,那本宫又不和你计较了。” “起身吧。” 月珠低着头起身,但从谢持盈的角度,发明看见了她浅浅勾起的唇角。 不知是不是该办的事办好了,乌淑云方才还催着她进殿,如今却又赶她离开。 “今日你这孩子也累坏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谢持盈微微一笑,伸手递到了月珠面前,看着她把一本话本放在自己手上。 “大王已然不在了,儿臣自要孝顺尽心。” “还请阿母安心歇息,儿臣就在这守着您,何时您的病好些了,儿臣再走。” 说完这话,谢持盈就翻开了手中的书册,若无其事地翻起了书来。 这北夏本就是寒冷无比,如今又赶上了冬日。 方才乌淑云出去一趟身上穿得无比之厚。 但如今却也没有机会脱下衣物,这个谢持盈不肯走,她就只能躲在被子之下。 冷可以忍,但热是忍不住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乌淑云额角的汗意越来越重。 就连一旁的女奴给她擦汗都擦了好几次。 终于谢持盈“注意”到了她的反常,连忙走上前来关心:“阿母这是怎么了?” “不如儿臣去给您找从大黎带来的御医瞧瞧吧?” “阿母似乎头痛得厉害?” 可乌淑云却也只能咬紧牙关笑了笑:“不必,阿母已觉得自己好多了。” “这发了发汗,倒是身上舒服了不少。” “天色晚了,好孩子你还是先回去吧。” 谢持盈却依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被子:“阿母放心,儿臣不走。” 便又坐回了搬来的椅子上。 一直到了天边泛白,谢持盈这才小小地哈欠一声。 看着乌淑云原本红润的脸色真的变得发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到谢持盈出来时,却发现那些大臣都没有离开,还在殿门前守着。 听见了动静,都一骨碌地起来。 “王妃,太妃娘娘她……” 谢持盈有些勉强的苦笑:“阿母已然无碍了……” 但话音才落,她便双眼一闭软倒了下去。 第66章 新王之争 在大黎御医赶来之后,七嘴八舌的众人终于停了话头,忍不住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宫中最重要的三位,一个殁了,另外两个还都这么病痛缠身。” “是不是……是不是长生天降下了天谴!”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惊呼出声:“或许真的……” “莫要胡言乱语!” 穆禾十分恼怒地盯着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北夏大臣,只觉得无语凝噎。 这些人莫非都是傻的吗?连王妃的晕是装的也看不出?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和这些人共事,就觉得眼前一黑。 众人见他来,也纷纷闭上了嘴,尊称一声:“穆大人。” 这人不仅是霄云王的启蒙师傅,更是的如今王妃的母族之人。 若是得罪了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只是这些人越尊敬,穆禾却越瞧不起他们。 把手背在身后,并不回应。 故作高深的开口:“如今宫中两位主事的主子都病倒了,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既然是病倒了,就等病好了再说嘛。 可这话他们却没人敢说,穆禾与他们不同。 想法尽是弯弯绕,想说他喜欢听的话可不容易。 说多错多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只是不说也有错,穆禾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们当真是糊涂了!” “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际,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拥护新王。” “既然诸位没有想说的,那就容老夫说几句。” “先王没有留下的血脉,但还有一个养子。” “那孩子一看就知晓是北夏的血脉,如此聪明伶俐,不像是……” “他的母妃更是大黎公主,背景殷实,有利于北夏和大黎两相交好。” “这新王如何拥立,大家心中都清楚吧?” 虽然穆禾没有点名道姓,可赫连霄才生母不详、是异族血脉是人尽皆知的秘辛。 但他穆禾不是霄云王的师傅吗?为何如此诋毁? 但这番话也确实打动了大半的朝臣:“穆大人说得有理。” “更何况嘉然王子如今年岁还小,作为大王培养,日后必定能成才。” “不像是那已成人的王子,桀骜不驯,实在是难以服众。” 这话意有所指,却说到了穆禾的心坎里。 他方要赞许,却没想到被人打断:“这不对!” 穆禾皱眉眼看着一个武将打扮的人站了出来。 “霄云王才是真真切切的王室血脉。” “即便生母不详,但他也是先王的亲兄弟。” “那赫连嘉然不过是个捡回来的养子,怎能继承北夏江山!岂不是拱手让人!” 穆禾皱眉,不等说话就发觉两边人已经争吵起来,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心中愤懑难当,便径直拂袖离开。 从旁经过的女奴极力的低下头快步回到了王妃宫中。 谢持盈听着夜云说那墓地没有什么变化,表情却有些不悦:“怎么会?” 若是不及时把人从里面挖出来,恐怕会赫连煜会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 乌淑云这么疼爱儿子,怎么会不救他? 更何况昨晚的异常,一瞧便知她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 第67章 装傻卖乖 谢持盈皱眉让夜云先闭嘴。 盯着匆忙上殿的女奴有些疑惑,这姑娘是她从旁人手中救下来的,对自己还算感激。 “阿福,这是怎么了?” 阿福连忙慌张地跪了下来:“回王妃,奴婢方才经过太后殿前,瞧见了一群大臣吵起来了。” “似乎,似乎是在争吵新王的人选……” 谢持盈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你可瞧见了那些争吵的大臣之中都有谁?” 阿福想了想:“有头有脸的人都在,但最中心的是穆禾穆大人。” “只是穆大人虽是霄云王的师傅,但他却支持小王子即位呢!” “哼!”那是他外孙,他能不支持吗? 谢持盈敛下眼神,“好,本宫知晓了。” “月珠,把这月的月银多赏给阿福两金。” 阿福眼神一亮,连忙叩头谢恩。 等到两人走后,谢持盈才看向夜云:“你昨夜可查看仔细了?” “当真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夜云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 “当真没有,只是……属下却注意到那墓地的泥土格外湿润,但这雪午后就停了啊。”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谢持盈喃喃开口,眼神却越来越亮。 “若不是把底下的土翻了上来,怎么可能还这么湿润?” “好,好……” 既然知晓赫连煜没能死成,这就好办了。 夜云却不明所以,但心中却对方才阿福说的话上了心。 “公主,若是那霄云王当真坐上了王位,您可如何自处?” “这北夏荒蛮,可有旧王妃新王承的习俗。” 但夜云的眼神又凌厉起来:“但还请公主放心,无论如何,属下定会护公主周全!” 谢持盈抿唇笑了笑:“赫连煜才下葬,新王即位无论如何也要百日之后。” “放心吧,本宫心中自有打算。” 但等到夜云退下后,谢持盈的表情又冷了下来。 她还没忘记穆雅若和那个赫连嘉然,这对母子可是把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前世穆雅若还无比嫉妒自己被叫了十年的阿母。 这样的福气给她要不要? 一想到这些,谢持盈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直到把手边的一只小茶杯捏碎了才算解气。 只是这时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 “阿母!” 只见赫连嘉然从殿外有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只小白。 但这狗似乎许久不见,变了许多。 不仅浑身的毛发都有些凌乱,就连一双眼睛都有些发红。 看得人心中有些发毛。 谢持盈端坐在座椅上,还没等开口,就被赫连嘉然扑进了怀里,怀中的孩童哭哭啼啼。 眼看着他就要把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的新衣裙上,谢持盈连忙伸手推开他,用手抵着他不许靠近。 “发生何事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赫连嘉然似乎也没想到谢持盈对他的眼泪视而不见,小小的圆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但又很快掩藏了起来,皱着鼻子哭泣:“嘉然没有阿爹了,如今只有阿母了!” 第68章 杀鸡儆猴 看着满脸眼泪的孩童,谢持盈压抑住想笑的嘴角,装成一个慈母轻声安慰:“怎么会呢?” “你祖母也还没死,嘉然莫非是忘了祖母了吗?若是祖母听到可是要伤心了。” 赫连嘉然没想到这阿母说话突然这么凌厉,生怕她是要抓自己的错处,连忙摇头:“嘉然没忘,还有祖母,只是祖母如今生病了,嘉然不敢去看她。” 看着小孩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谢持盈好整以暇地把他轻轻往外一推:“祖母已经病好了,你去瞧瞧她吧,她都想你了。” 从未受到过如此对待的赫连嘉然有些懵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后,很快又变了脸色。 面上依然乖巧地朝着谢持盈行了礼:“阿母说的对,那嘉然就退下了。” “还请阿母莫要太过伤心。” “若是喜欢,嘉然可以让小白陪伴您!” 只是看着那明显不对劲的狗,谢持盈也没答应:“本宫怎好夺人所爱,你既然喜欢就带回去吧。” 只是在看着赫连嘉然领着狗要出殿门时,那只狗却突然不受控制,转头朝着谢持盈扑了过来。 这狗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 更何况北夏的狗都是在草原上放养,若是动起真格来,恐怕还真能将孩童弱女子给咬死。 “阿母小心!” 听着赫连嘉然有些假惺惺的关心,谢持盈的嘴角终于勾了起来。 晃晃手腕上的黄金铃铛。 没想到这孩子连赫连煜的半点心机都没学到,太沉不住气。 以为自己听不出来他声音中的兴奋吗? 就在小白距离她还有三步远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却猛然冲了出来。 赫连嘉然这些日子把狗饿坏了,饿得眼睛都红了。 若不是他经常鞭打,只怕它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但就在他即将成功之时,却没想到面前会出现一匹狼! 是真的狼,甚至还是一匹巨狼。 它不过是一只脚就已把发狂的小白踩在了脚下动弹不得。 起初小白似乎还想挣扎两下,却没想到这血脉压制如此恐怖,它也不想着吃饭,只想着活下去。 赫连嘉然看着面前的巨狼,眼中有惊艳,却也有恐惧。 他之前听闻了宫中有狼的传言,却没有相信。 在北夏,能有狼有鹰的人都是英雄豪杰,不是大王也能名声赫赫。 他也只见过赫连霄一人有鹰。 怎么也没相信谢持盈一个汉人女子当真会有一匹狼在身边。 看着已目瞪口呆了的小孩,谢持盈心中却有些恶劣,饶有兴致地单手撑着下巴,“晚星,不许吓到人了。” “把那小东西放了吧。” 但赫连嘉然听不懂,晚星却听的明白。 若是她真的想要放过这条狗,也不会叫自己出来。 心中十分自信,晚星径直抬起爪子,一脚踩断了小白的喉咙。 看着软倒下去涌出鲜血的狗,赫连嘉然毕竟还是个孩子,看不下去晕了过去。 谢持盈轻笑出声,拍了拍手:“好啦,下去吧。” “来人,将赫连嘉然送回自己的住处,传巫医。” 第69章 想要入宫 “若是日后阿煜再也站不起来,就也休怪我带着嘉然离开宫中!” 乌淑云原本就已愁眉不展了。 听着穆雅若的这番威胁,心中更是恼怒。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在这威胁哀家!” “若不是你们疏忽大意,煜儿怎么会窒息如此之久!” “况且那么多郎中也都说了,煜儿如今双腿无法行走只是一时的,日后他好起来,你莫要来找哀家哭!” 穆雅若双手抱臂,冷哼一声:“若是阿煜的腿脚不好,他日后如何能重回王位?如何能服众?” 此时的穆雅若眉眼讥诮,若不是赫连煜此时在昏睡,只怕她也不会暴露出藏在温婉面具下的本性。 乌淑云这下彻底被她的无礼气得不行,只觉得胸口闷堵难挨。 但她也没法子,这不仅是儿子的命根子,更是自己孙儿的阿母。 若是真的把人给惹怒了,只怕日后自己想再见孙儿也难了。 更何况,她父亲如今还有用处。 乌淑云深吸一口气允诺道,“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治好煜儿的腿,让他重回王位!” 这话还差不多,但穆雅若也没有多给她什么好脸色。 但殿外的嘈杂声却让乌淑云警惕起来。 “这是嘉然的住处,外面怎可能会如此吵闹?” “莫不是有人发觉了什么?” 穆雅若却不以为意:“我儿即将就是新王,多些人来奉承还不应该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乌淑云听了好一会却觉得不对劲:“你先躲起来,哀家出去瞧瞧。” 但一整理好情绪,出去以后乌淑云才发现自己的孙儿是被抬回来的! 看着小童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乌淑云吓得魂飞魄散,抓着伺候赫连嘉然的女奴质问。 “这是怎么了!嘉然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女奴吓得脸色惨白:“太妃娘娘,不管奴婢们的事啊!” “是,是小王子带着狗去了王妃宫中,但不知为何,那狗死了,就连小王子也吓晕过去了。” “只是听闻,是王妃养的狼把小王子的狗给踩死了。” 听着又是谢持盈干的好事,乌淑云的表情无比难看,但眼下还是连忙让巫医去给孙儿看病。 等到巫医离开后,穆雅若这才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抱着儿子就不松手。 “只求长生天,不要让我儿受苦!” “都怪那可恶的大黎公主!我儿小小年纪,怎么禁得起这般惊吓!” 虽说乌淑云平日里不太喜欢这个穆雅若,但如今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都怪谢持盈! 但穆雅若哭了好一会后才抹干了眼泪:“阿母,嘉然可是您的亲孙儿,您不能不管他啊。” “这谢持盈当真是蛇蝎心肠,阿煜才诈死逃脱,这女子竟然就想要害嘉然!” “当真是丝毫不在乎夫君!” 听了这话,乌淑云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见她还是默不作声,穆雅若的眼神中有些发狠:“今日那狼是杀了狗,若是明日杀了嘉然,我也不活了!” “我要入宫,我要守在嘉然身边!” 第70章 阳奉阴违 但这话音才落,乌淑云就慌忙阻止:“说什么胡话!” “谢持盈可是大黎公主,若是让她察觉了你和嘉然还有煜儿之间的关系,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可穆雅若怎么会听她的? 有些焦躁地盯着她:“嘉然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如今阿煜醒来还能不能如常人行走还是两说,我总要为我和儿子考虑!” “这个王位,即便得不到,但我也不能失去我儿子!” 听着穆雅若如此愤怒的声音,乌淑云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闷堵得不行。 但两人之间的沉默很快就被赫连煜的声音给打破。 “阿母,雅若……” 听见了他虚弱的声音,把他看得最重的两个女子连忙走了过来。 “阿煜,你醒了。” 赫连煜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他猛咳两声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母亲和妻子:“你们是怎么了?怎么脸上都带着泪?” 一提起这事,乌淑云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儿啊,阿母心里苦啊!” “若不是那该死的谢持盈,你的腿也不会这样,她偏偏如此自作聪明地给你盖棺。” “害得你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方才,嘉然是被人抬回来的!” “说是,说是被她宫中的狼给吓晕了。” 听着谢持盈的所作所为,赫连煜的表情已然难看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他咬紧牙关,拖着病体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两人按住。 “阿煜!你糊涂了!” “你若是眼下去找了那个谢持盈去讨说法,我爹给你想出来的办法还如何进行下去了!” “你放心,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女子再伤害嘉然一分一毫。” “她一定不得好死!” 听了穆雅若的话,赫连煜非但没有惊讶,反而还有些仰慕:“阿姊,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当真愿意去出面为我们讨回公道?” “只怕岳丈大人不会答应吧,那谢持盈虽然天真却也不傻,若是被她察觉了,只怕阿姊的日子不好过。” 可此时的穆雅若早已不想跟在“残废”的赫连煜身边,只怕说多错多,怕自己心烦意乱说错了话,到时候坏了大事。 她也只好轻声安抚:“父亲疼我,必会为我想得周全。” “只是阿煜,你如今可能看得出这谢持盈还能不能帮上嘉然?” 可赫连煜的眼中却寒芒一闪,冷哼一声:“我当初还觉得她有些本事,可自从她嫁到北夏之后,大黎也未曾有过什么宽待。” “只怕她也不是什么传闻之中的掌上明珠,若是万不得已,悄悄地杀了她也无不可!” 但乌淑云的表情却有些慌乱:“这可使不得!” “人人都知晓大黎唯一的公主嫁到了北夏,即便是大黎皇帝不在意这个女儿,但若是她死了,那我们和大黎便是仇敌!” “如今能用的武将只有一个赫连霄,还是个不安分的,在我们母族送人来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可赫连煜偏偏不想听。 第71章 别有用心 赫连煜低声应了下来,却在乌淑云离开以后,拉住了穆雅若的手:“阿姊,我支持你。” “嘉然是你我的骨肉,哪怕平日是里一点点的磕碰我们也不舍得。” “但如今,谢持盈太过分了。” 穆雅若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阿煜你放心,此事我父亲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从前便说你阿母待你不真,我那时还不信,但如今我信了。” “这母子之情也是要有条件的,她一遇上了利己的事,也顾不上我们一家了。” 赫连煜的眼中满是柔情,低下头在她手上落下一个轻吻,“我从小就知,只有阿姊待我最好。” 月珠才回到殿中,就看见了嘈杂的人群围在殿上,一问了才知晓竟然是小王子受了惊吓晕过去了。 月珠心中一颤,这平日里没有事太妃还要故意找公主的事。 这在公主宫中,太妃还不要大闹一场? 在看到不知被人何时解开了绳链跑出来的晚星,月珠整个人更是无措。 “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照顾晚星除了自己就是月珠照顾得最多,谢持盈也不想瞒她:“没什么,只是晚星踩死了赫连嘉然的狗,把小孩吓晕罢了。” 月珠听了这话径直吓得跌坐在了地上:“那公主,公主可有事吗?是不是晚星它骤然发狂了!” 眼看着月珠跑上来对着自己细细检查一番,谢持盈只觉得哭笑不得。 “本宫无碍,只是那孩子吓得不轻,你也不问问本宫为何如此心狠?” 月珠却脸色一变,有些严肃:“公主这是什么话?” “奴婢是公主的奴婢,自然只顾公主,日后哪怕是有了小主子,也是公主为先。” “更何况这孩子也不是公主的骨肉,若是说起来,怕是敌人也不一定。” 月珠虽然不知晓内情,但有时无意间说出的话倒是十分有道理。 谢持盈心中的大石头略略放了下来,却也没想到乌淑云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只是她竟然是笑着来的? 谢持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表情有些凝重地起身想要行礼请罪。 “还请阿母见谅,都是儿臣不好,看管不力,让晚星吓到了嘉然。” 却没想到乌淑云竟然主动把她扶了起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孩子也没磕碰受伤,怎么就行这么大的礼了?” “阿母也都听说了,是那狗先发了狂,你没事才最好。” “嘉然那孩子真是顽皮。” 这下谢持盈更加不解地挑了挑眉,这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了? 乌淑云到底还憋着什么坏? 果不其然,下一句她就忍不住了,开口了自己来的目的。 “阿母收到了国书,是大黎皇帝,说是已然拨派了使臣前来北夏。” “所以你瞧,煜儿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嘉然母子俩。” “若是借此机会在使臣面前点拨几句,你父皇一句话嘉然不就成了新王?” “与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说呢?” 第72章 使臣来朝 谢持盈一边保持着面上的得体笑容,一边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觉得恶心。 “阿母说的有理!儿臣当真是糊涂了,只是此次出使,怎么儿臣不知晓?” 前世也是一样,到了临死之际,她才知晓在这十年之中大黎派来了不少的使臣想要探望她。 但赫连嘉然和乌淑云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支开自己。 甚至还用给赫连煜守灵的说辞,将自己一关就是七日。 若不是她无意间翻出了被乌淑云藏起来的数封国书,她到死也不知晓父皇并没有忘了她。 上面每一封都写着华盈公主安否。 只可惜,她连故乡族人的一面都没缘见过,被乌淑云祖孙俩蹉跎了十年。 让她心中也记恨了父皇十年。 听了如今这样虚伪的话她怎么能不愤怒? 似乎也察觉到了谢持盈的不满,乌淑云连忙干笑两声想要含糊过去。 但谢持盈却过不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乌淑云,等着给她一个答复。 见自己圆不过去,乌淑云只好给了一个勉强的皆是:“煜儿走的突然,这一些事务都乱做一团地砸在了哀家手里。” “这不也是今日才骤然发觉,又太高兴了,才忘了让盈儿你先过目。” 这话说得违心,谢持盈听得自然也别扭。 只是却也是依然笑眯眯地盯着她:“那就劳烦阿母,将这往来的专属信鸽,交给我。” 见这下确实瞒不过去了,乌淑云想到了自己今日的来意,也只好别别扭扭地把信鸽交了出去。 “那阿母今日说的事,盈儿你可记住了?” 谢持盈用手顺了顺信鸽的背毛,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新王的事,儿臣记住了,阿母放心就是了。” “好!好好!” 还深觉谢持盈对儿子满是真心的乌淑云也没有多想,连孙儿的受伤也不顾了,只顾着高兴起来。 “那好,那好,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便在宫中好好歇息,等着使臣入宫就好了。” 等到乌淑云离开了,谢持盈才冷下面孔:“这使臣的名字本宫怎么不识得?” “从前本宫还在宫中之时,出使外境的使臣不都是的蔡大人吗?” 月珠接过公主递来的国书,看来看去也觉得奇怪。 “公主说的是啊,这人姓裴,可公主和亲前朝中似乎没有什么裴姓重臣。” “若是个新贵也奇怪,圣上疼爱公主,恨不能亲自前来,怎会派来一个朝中毫无根基的人?” 看到姓裴,谢持盈的心中其实就有了一个隐约的念头,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给打消了。 不仅名字年纪对不上,就是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 谢持盈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信任父皇,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忐忑。 “罢了,再难也不会难于我们如今在北夏王室之中的处境。” “对了,赫连嘉然那小子如何了?巫医是怎么说的?” 月珠有些疑惑,但下一瞬就看见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夜云。 心中吓了一跳却又不觉得奇怪,他是暗卫,如此才对。 “公主放心,赫连嘉然无碍,只是吓得发了高热,只怕撑不过今夜。” 第73章 当面问罪 一旁的月珠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都撑不过今夜了,这叫没什么大碍?” 可夜云却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他什么伤也没受,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再者说,这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想要害公主,晚星也不会把他的狗给踩死。” 但月珠的眉头还是没法舒展:“公主,这一个养子死了倒是没所谓,可若是那太妃来找公主您的麻烦,可如何是好?” “她还妄想让公主替赫连嘉然铺路,若是这孩子当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公主也要沾上麻烦。” 谢持盈倒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无非只是想吓唬一下赫连嘉然。 哪怕是要动手,也要等到他成人以后,有资格被自己对付才行。 如今动手,岂非胜之不武? 但谢持盈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她有些懒懒地倚靠在了美人榻上,看着夜云:“你是听了谁说他撑不过今夜了?” 夜云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就是听了那巫医说的,他亲口和太妃说了,总不能是骗人吧?” 谢持盈原本还有些想不通这是为何,但等到来人通报,她便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 穆禾面色严肃地闯了进来,阿福和其他女奴尽力阻拦却也没有把人拦住,慌里慌张地向谢持盈请罪:“王妃,穆大人偏要闯进来,奴婢们拦不下。” 虽说是骤然闯了进来,但谢持盈的宫中还维持着在大黎时候的习惯,有一道屏风遮挡。 但夜云却注意到了穆禾的腰后似乎别着一把利器。 他想有所动作,却被谢持盈一个眼神给拦下了。 “穆大人如此情急,可是有何要事?” 穆禾盯着屏风之后隐隐约约的人影,表情有些难看:“王妃是否太过分了,大王尚且尸骨未寒,您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对一个小小稚童下手。” “未免也太不将北夏王室和将来的新王放在眼中了吧!” 原来是为了赫连嘉然讨个公道。 谢持盈无声冷笑一声:“穆大人说笑了,本宫是他阿母,怎么会对他下手?” “方才太妃娘娘也来过了,她说是嘉然不懂事,带着疯狗差点伤了本宫,特意来探望。” “怎么到了穆大人这里,就变成了本宫纵狼伤人了呢?” “这盆脏水,穆大人泼的未免太过以下犯上了吧?” 穆禾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嘉然可是她亲孙子! 穆禾的表情变化都被谢持盈看在眼中。 屏风外的人看不清她,但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外面。 她早就着注意到了他背后带上殿来的兵器。 但她却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穆禾跟北夏人不一样,最要脸面。 她给了夜云一个眼色后,低头把玩着自己精美的丹蔻指甲,颇为不经意地开口:“既然如此,穆大人可知晓自己错了?” 看着被用破布裹起来的狗尸体,那死不瞑目的眼中果然满是红色,确实是一只疯狗。 虽然心中为了外孙不平,但穆禾此时也不得不低头。 单膝跪地朝着谢持盈道歉。 第74章 小惩大戒 “都是老臣太过莽撞了,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看着他明显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谢持盈却从屏风之后莲步轻移。 声音也轻柔和婉,“若是以下犯上后,只求恕罪,那主子还是主子吗?” “穆大人如此质问,可见也并没有将本宫视作主子,是吗?” 谢持盈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丝丝的冷意。 穆禾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忘了如今的他没有了皇后的庇佑,在此更是谢持盈身份尊崇。 他闭了闭眼,咬紧牙关将后背的匕首抽了出来,双手奉上。 “老臣有罪,任凭王妃责罚!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但谢持盈低头盯着他手中的匕首,只是轻轻地拿了起来。 两人心中却都是明镜儿一样,谢持盈不能动手,也不敢动手。 虽说穆禾是大黎人,但这么多年在北夏早已扎下了根基。 且不说他的亲眷家人,哪怕就是一个赫连霄也够谢持盈头痛的。 所以穆禾此举看似归顺,实则是威胁。 谢持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已经有些发白的头顶,随手将匕首扔在了地上,亲自把人给扶了起来。 “穆大人无论在大黎还是北夏都是有功之臣,本宫怎好过于苛责?” “只是本宫新寡,若是此事传出去了,还指不定如何风言风语。” “或是说本宫离了大王便是病猫一只,无法掌管王宫。” “或是说穆禾大人功高盖主,欺凌王妃。” “怎么都不好听是吧?” “不如小惩大戒,也好给大人与本宫两全体面?” 既然她都已经开口了,穆禾哪里还有拒绝的机会,只好谢恩。 “王妃说的是,老臣悉听尊便。” 谢持盈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轻笑出生:“夜云,带人将穆大人拉到宫城之中,行廷杖。” 此话一出,穆禾便猛然地抬起来头,似乎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夜云也是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带着手下控住了穆禾。 “王妃!不是小惩?” “这廷杖可是大黎刑罚,那是要用木棍责打腰部以下,那可是要褪下衣物的!” “老臣这把年纪了,怎能受此奇耻大辱!” 看着穆禾目眦尽裂的表情,谢持盈却冷哼一声:“保住了穆大人一条命,只是廷杖而已,还不算是小惩吗?” “本宫念在这是北夏才给你几分薄面,若是在大黎,你冒犯本宫,恐怕早就已经被父皇五马分尸了。” “如今保住了一条命你不感激本宫不说,竟然还质问本宫?” “唉,真是人善被人欺啊,本宫真是没想到穆大人竟然如此为老不尊。” 看着面前的大黎公主一副娇弱随时要被气晕的举动,穆禾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那幼年时无比乖巧娇弱的小公主,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但他却依然不死心,扯着嗓子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老夫年过半百!公主怎可如此羞辱于我!” 只是他还不等吼几句,就被夜云用抹布塞住了口,硬生生地把人拖了下去。 第75章 替师受罚 赫连霄原本听闻了赫连嘉然的事,想要进宫探望。 虽然他对这个便宜侄子没什么好印象,这孩子太过阴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怕是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毕竟是日后最合适的新王人选,也是小公主日后的依靠。 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说不定还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哪怕是帮不上,能有机会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只是赫连霄带着冬羽入宫还没等走到了小王子的宫中,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棍棒声。 北夏宫中从不屑于去用这种责罚,若是有了犯错的宫人,大错杀了,小错充军也就是了。 这样的动静是赫连霄在大黎皇宫中最熟悉的,所以他一听见这动静,就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什么声音?” 冬羽也听见了,伸着脖子有些纳闷:“或许是哪宫的主子在惩罚奴才吧,只是这大王丧仪刚完,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赫连霄也顾不上去看赫连嘉然了,径直调转了方向走过去。 只是还没等看见人,就在此处瞧见了不少围观的人竟然是朝中大臣。 赫连霄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到底是什么动静,竟然都惊动了这些大臣? 众人回过头看到是赫连霄来了,纷纷表情各异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等到赫连霄走到了人群最前端,这才发觉不对劲。 那被绑在长椅上的人,分明是自己的师傅! 而一向儒雅潇洒的师傅却被人剥下了衣物责打腰部以下! 赫连霄的脸色骤然冷凝下来,转过身厉声呵斥让众人离开。 随后便大步匆匆地走到了打手的面前,夺过了木棍随手便折成了两段扔在地上。 “滚开!” 给师傅整理好了衣物,赫连霄的面上满是悲愤。 他从小就被阿爹嫌恶,是师傅,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父爱。 穆禾于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看着师傅被人如此羞辱,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还不等他去质问,就有人不怕死地走上前来:“霄云王,还请不要阻拦小的们听令。” “廷杖还没结束,请您让开。” 赫连霄浑身一僵,无比惊诧地起身回头,盯着夜云皱起眉头:“是你?你听谁的令?” 夜云虽然曾被他打断过两根肋骨,伤口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却也并不发怵。 “我是王妃的属下,自然是听王妃的令。” “穆大人以下犯上,不敬王妃,如此只是小惩大戒罢了。” 在听到了谢持盈的名字后,赫连霄的眼中赫然闪过一丝震撼,随后脸色变了又变。 沉默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谢持盈原本在宫中训晚星,今日它做得虽好,但杀狗的动作太过粗鲁不够优雅。 只是还不等她训练成功,就看见月珠白着脸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公主,夜云那边出事了!” 谢持盈扔肉干的动作一顿,皱起细细的秀眉:“怎么回事?缓缓说。” 等到谢持盈脸色难看地赶到行刑地点时,赫连霄已然褪了上身的衣袍跪在雪地中一炷香的功夫了。 第76章 徐徐图之 盯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脊背,谢持盈有些感同身受地更加往大氅里缩了缩,雪白的毛领遮住了尖尖小小的下巴,只露出了一双隐隐愤怒的杏眸。 “霄云王这是想要做什么?” 可赫连霄抬眼看过来的眼神却更加饱含失望:“穆大人一把年纪受此折辱,本王不忍,便以身代之。” 听他这么说,谢持盈便明白他知晓了穆禾受罚的事,忍着透过软皮小靴的寒意,站在原地就这么盯着他。 冷声开口:“起来。” “此事与你无关,你为何与本宫作对?” 谢持盈的话音才落,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穆禾却开了口。 “阿霄!” 谢持盈冷冷眼看着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 “一切罪责都有老臣一人承担,还请王妃,放过阿霄!” 眼看着穆禾要给她磕头,却被赫连霄拉住:“师傅!您何错之有?您是有功之臣,更是年迈。” “王妃为何如此羞辱!” 谢持盈冷笑一声,她确实是因着前世,对赫连霄太过信任仁慈了。 却也忘了,这世上除了自己,何人都信不得! 谢持盈不想解释、也不愿解释。 她只是朝着夜云伸手,夜云想了想,便把用锦袋装好了的精致软鞭递到了她手中。 谢持盈迈步走到了赫连霄的身后,扬起手臂就是重重的一鞭下去。 只是鞭子太细,谢持盈的力气太小。 一鞭下去,只在赫连霄层叠伤痕的背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红痕。 可谢持盈如今心中却满是被背叛的愤怒。 若不是为了不让赫连霄死在边境,她早就离开了北夏回到大黎。 可如今这人不仅不领情,甚至还跟着穆禾一起威胁自己! 谢持盈罕见有如此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后,什么事都能冷静以对,却没想到今日赫连霄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不知打了多久,谢持盈都觉得自己的手被冻得发麻,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既然霄云王如此驯孝,那本宫无话可说,便在此跪上两个时辰替穆禾赎罪。” 说完这话,谢持盈便转身离开不再多看他一眼。 夜云盯着赤裸上身的霄云王,表情颇为深沉。 入夜后,月珠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公主的榻前,皱眉替她换下了已经温热的帕子,换了一个凉的上去。 只是手下的温度还是有些烫人。 月珠轻声开口哄着:“公主把药喝了吧,您上次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再着了风寒更加难受。” 可谢持盈却闷闷地咳了两声:“赫连霄还跪着吗?” 月珠的表情有些为难,“没,霄云王硬气不肯松口,太妃娘娘知晓此事后将穆大人训斥了一顿后,将霄云王赶出宫回府去了。” “但好在她没来找公主的麻烦,否则只怕耽误公主养病。” 谢持盈听见他离宫了,可面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半分松懈。 赫连霄如今如此信赖穆禾,万万不成。 只怕日后他帮自己还是帮穆禾都是两说。 必得徐徐图之。 第77章 登堂入室 好在谢持盈在外面待的不久,高热发了一夜也就退了。 但听闻赫连霄却是告了假,不知多久。 听到这消息时,谢持盈还在乌淑云宫中用早膳。 乌淑云听完后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朝着谢持盈有些讨好地笑笑。 “持盈可别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如今嘉然已醒了,想必好起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穆大人和阿霄都是太过莽撞,阿母已训斥过他们了。” “此事日后便莫要挂怀了。” 谢持盈面上答应了,但心中是如何想的,乌淑云也拿捏不太好。 但大黎使臣抵达在即,她也不想惹了谢持盈不痛快。 但就在两人用膳之时,宫中的女奴却带着一个俏丽身影上殿。 谢持盈先抬了头,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时,细细的眉尾一挑,什么也没说。 倒是乌淑云的反应有些大,一下子连桌上的瓷勺都碰翻了。 当啷一声无比刺耳。 看着乌淑云如此大的反应,谢持盈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她:“阿母这是怎么了?” 乌淑云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但又很快带上了一抹干笑:“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 但还不等她的话说完,谢持盈就看见一道身影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请王妃饶恕家父之罪!” 看着穆雅若对着自己行礼磕头,谢持盈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凳上。 “这位是……” 穆雅若也不生气,泰然自若地抬起头,却在看清谢持盈精致的小脸时,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她只听赫连煜说这大黎公主娇蛮无礼,以为是个粗鄙之人。 却不承想谢持盈竟然这般精致秀雅,在这北夏草原之中,简直是如同罕见的琉璃一般剔透。 她有一半的大黎血脉,在北夏女子中便是足够秀气细致的女子。 可如今在这千娇万贵的大黎公主面前,竟然没有一丝胜算,就连她引以为傲的容貌都被对方死死压着一头! 穆雅若的细微表情转瞬即逝,却也没逃过谢持盈的眼睛。 这些时日,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前世赫连煜与穆雅若二人联手。 滔天恨意烧得她根本睡不着。 穆雅若也不屑她的冷待,依然软着嗓子开口:“家父穆禾,臣女穆雅若,今日特来向王妃告罪。” “昨日父亲冲撞王妃,皆是担心王妃和小王子,并无外心。” “还请王妃念在母族之情,原谅父亲,臣女愿为父亲受过!” 可这话才落,乌淑云的表情就有些变了。 “住口!你一个小小臣女怎么敢求得王妃原谅?” 乌淑云吓得要命,昨日赫连霄也说为穆禾求情,便是被脱了上半身的衣服鞭打。 穆雅若这蠢丫头怕是不知谢持盈的手段,还敢说这样的话。 若是她真的答应了,岂不是要丢尽了脸面! 可穆雅若却不肯听她的话,一直跪着等谢持盈开口。 良久,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双膝麻木之时,头顶才传来轻灵声音。 “既然穆姑娘有此心,本宫也不愿让你难过。” “便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第78章 怀疑诅咒 “什么!” 不只是穆雅若震惊,就连乌淑云也没忍住惊讶。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她又缓和了情绪开口:“持盈,此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你昨日的惩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晓了。” “但如今你罚也罚了,若是再将穆大人的女儿留在宫中怕是有些不好。” “她毕竟也是大臣之女,怎么好做这些事?” 谢持盈却依然把玩着手中从大黎带来的白玉筷子,表情莫辨。 “阿母的意思,是儿臣不该接受穆姑娘的请罪吗?” “可若是罚了昨日穆大人的刑罚,只怕对姑娘家名誉有损啊。” 乌淑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 “臣女愿意!” 穆雅若骤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语气无比坚定。 “父债子偿,臣女愿意替父亲受罚,更何况王妃仁慈,如此也算不得什么罚。” 见她把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谢持盈眼珠一转,倒是有了些别的想法。 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得变得真切了不少。 “好,穆姑娘果然豪爽大气。” “这样吧,本宫与穆大人之间产生误会无非就是因为小王子受了惊吓。” “本宫身边离不得人,就有劳穆姑娘去照顾嘉然可好?” 这话让殿上的其他两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不费口舌,竟然就得到了谢持盈的如此许诺。 穆雅若心中虽然闪过一丝疑虑,却也顾不上多想,连忙叩头谢恩。 “多谢王妃恕罪!” 等到谢持盈又留了一会离开,乌淑云的表情才骤然难看下来,冷喝开口:“穆雅若!你是不是疯了!” “你可知谢持盈是什么人!你敢上赶着招惹她!” 方才还乖顺唯诺的穆雅若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冷笑开口:“太妃娘娘,嘉然可是我的亲儿子。” “我做阿母的怎么会害他?” “太妃娘娘还是顾好大黎使臣,莫要多管闲事。” 眼看着穆雅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她的内宫之中,一看就知晓是从后门离开去找煜儿了。 乌淑云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处处都不让人省心。 只是把穆雅若在赫连嘉然的住处安置好后,月珠回来时却满面疑惑。 “公主,您是这穆小姐好好的小姐不当,为何便要到宫中伺候?” “她不会是想做什么吧?” 谢持盈看着手中从大黎送来的关于裴姓使臣的事迹,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 月珠更加迷糊:“若是换成从前,奴婢还能想到她是为了大王而来,也想入宫做妃子。” “可如今大王没了,她进宫还能为了什么呢?” 谢持盈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无比。 “她既然来了,我们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让她也——不虚此行。” 谢持盈勾唇烧掉了使臣有关的信纸,盯着摇曳的火苗出神。 “夜云还没从将军府回来吗?” 她总觉得赫连霄不会这么轻易地退让。 别是在家中悄悄诅咒她吧? 第79章 危急关头 话音才落,夜云就脚步匆匆地从殿外进来。 “公主,属下回来迟了,还请公主恕罪。” 谢持盈自然不会怪他,“怎么了,说就是了。” 夜云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没忍住开口:“属下在将军府外蹲了许久,但也没能进去探听。” “还请公主饶恕!” 但谢持盈听了这话反而不是怪罪,而是有些好奇:“果真?” “这世上竟然还有你溜不进去的地方吗?” “不对啊,你可是暗卫营之中的头筹,这将军府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夜云苦着一张脸有些尴尬:“属下原本打晕了一个侍卫想要换上他的衣裳混进去。” “却没想到这霄云王手下的人换班竟然还要对暗语。” “属下知晓这个后便又躲在一旁等着下一次换班,没承想下一次却又换了不同的暗语。” “所以属下不仅没能溜进去,甚至还差点被抓住。” 这话说完,谢持盈和月珠都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把夜云更是臊得满脸通红。 “再后来属下原本想用轻功去霄云王住处的屋顶,却也没能成。” “这北夏的房顶和大黎不同,宽阔平坦,根本藏不住人。” 谢持盈笑了好一会,才缓缓收起了笑容:“不对啊,这轮换暗语,是父皇身边的禁卫军才会做的事。” “所以哪怕夜云是本宫身边的人也不知晓此事,这赫连霄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月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会不会是此事在帝王之中不是个秘密?” “或许是北夏王室也如此呢?” 可谢持盈却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若当真是如此,那赫连煜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 “若真是帝王之间心照不宣,那他才更应当如此,怎么会本末倒置,他不照做,反而让赫连霄学去了?” 月珠的觉得公主说得在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解释。 确实奇怪。 但夜云似乎想要扳回一城,连忙继续开口:“但公主属下此次也并非一无所获。” “属下还有一件事想要回报,霄云王身上伤得很重,并且那冬羽都去找了全北夏的郎中,都没人能治。” 听了这话,原本倚靠着的谢持盈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就是本宫抽他的那几下?” “怎么会?本宫再大的力气怎么可能把赫连霄抽成重伤?” 但夜云也不完全了解内情,“属下只是劫持了几个从将军府里出来的郎中,他们虽然不说但也怕死,只说他们治不了。” “但据说的穆禾也在将军府中,他是大黎人,估摸着也会些医术吧?” 若是这句话前谢持盈的心只提到了胸口,但这话一说出口,她的心就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有穆禾在,那赫连霄必然是活不成了。 哪怕是能活下去,只怕也是成了残废。 这人最见不得赫连霄活着,能忍到现在下手都是仁慈了。 谢持盈忍不住皱眉思索起来,如何才能不暴露自己还能救下赫连霄呢? 第80章 神秘药方 冬羽皱紧眉头送走了最后一个郎中,明明他觉得这人说得还算准确,留下给主上治病也不是不行,但穆大人却朝他摇了摇头。 他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去打扰如今虚弱的主上。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应该还主上商量一声。 只是他还没等走进去,就被从里面出来的穆禾拦了下来。 “冬羽,阿霄才安静躺会,你有什么事都先等等。” 穆禾的眼神只是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伸手朝他招了招手,自顾自地坐在了正厅的主位上。 “老夫看出来了吗,你是不是想要留下方才那个郎中?” “你觉得他说得颇有些道理是吗?” 被戳中了心思,冬羽有些窘迫:“穆大人,并非小的不信任您,实在是如今将军他太痛苦。” “那外伤混着将军急火攻心,属下实在是于心不忍将军再遭罪。” “想着便是有一丝的机会试试也好。” 可穆禾听了这话脸色却难看了下来,砰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糊涂!” “你可知若不是老夫拦着你,你就要害死你主子了!” 冬羽被唬得一愣,表情中也满是不解:“您,您何出此言呢?” 穆禾高深莫测地叹了口气:“唉,这郎中虽然有几分真本事,却是实打实的北夏人。” “可你家主子,在人最重要长成的数年,都是在大黎。” “他的体质根本受不得这些北夏药物的补救,若是莽然吃了下去,只会百害而无一益。” 听了这话,冬羽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可,可这该如何是好?” “此处是北夏,自然处处都是北夏郎中!” 穆禾叹了口气,安慰他:“好了,这不是还也老夫在此。” “从前哪怕是大黎皇帝,老夫也曾救过他的命,罢了罢了,这些不说也罢。” “只是一点,老夫可以给阿霄开药方,但你万万不能去找外面的郎中继续给他开药。” “若是药性相克,只怕是会要了阿霄的命啊。” 冬羽听了这话,自然再不敢去想这事,连忙点头去拿笔墨请穆禾将药方写下来。 但穆禾却将笔墨一推:“不必,老夫亲自去给阿霄抓药就是。” “无论如何,他也是为了老夫而受伤的,你只要守着他规矩喝药就是了。” 眼看着穆禾离开,冬羽放心之时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直到他端药到了主上的卧房门口,却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闷响声。 他连忙推门进去,却发现赫连霄仰躺在地上满脸痛苦。 冬羽闻到了卧房之中不寻常的熏香,先是皱了皱眉头,又连忙去把人给扶起来。 “主上这是做什么!想要什么叫属下来就是了!” 可赫连霄却在病中也不肯松口:“不,本王也不是废人!不要旁人帮忙!” 冬羽见他这副和自己较劲的模样,忍不住眼眶有些发酸,主上从来都是最意气风发之人,没想到成了今日这样。 他连忙把药端到了主上面前:“这是穆大人特意为您开的药方,一定能很快就好!” 第81章 强抢民男 赫连霄头痛欲裂,嘴角干裂,整个人也是烧的滚烫,更加难以忍受的还是背后细细密密的伤口。 每个郎中来了都说伤得并不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但赫连霄却只觉得后背如同刀割油烹一般疼痛。 他知晓这是自己的心理除了问题,可那时他第一回上战场砍了一个人头时,胳膊也差点被一柄大刀给砍断,却也没有这么难以忍受的痛。 他趴在床榻之上,手中却还死死地抓着一片破碎的衣角。 咬紧了牙关让冬羽重新上药。 那伤口不敌他任何一次的受伤,却是剧痛无比。 他知晓,是因为谢持盈,这是谢持盈给他的伤痛。 她不仅否定了师傅,更是否定了那个从前的赫连霄、如今的赫连霄。 她从来都看不见也看不起他。 但她对于师傅极尽羞辱的态度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头顶一直高悬着的一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穿透了后背与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等到上完药,赫连霄的脸色已然苍白无比。 他盯着送到了面前浓黑苦药,有些皱了皱眉,自暴自弃地转过了头:“先放着吧。” 冬羽一瞧便明白主上如此和王妃脱不开关系,心中感慨同时也不愿再让他为难,放下了手中的药碗退了出去。 主上如此刚强英勇,更是执拗的人,必得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将军府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冬羽脚步匆匆的过去时,却发现是王妃宫中的人来传旨。 “王妃有请,想要见见霄云王。” 看着来传旨的宫人,冬羽的表情有些难看,却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说明情况:“还请王妃谅解,我们王爷如今还病着,实在无法出府。” “等到王爷痊愈,必定入宫请罪。” 可跟在后面的夜云却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冬羽小哥不必多虑,我奉王妃之命就是为了带王爷离开的。” “来人啊,‘请’霄云王入宫。” 冬羽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上前一步拦着夜云,压低了声音:“你别太过分!” 可夜云却不急不忙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吊在冬羽面前:“看好了,王妃亲令。” “若是冬羽小哥不让我把人带走,只怕是抗旨的罪名啊。” “明日大黎使臣就要进北夏了,还请你想想清楚哦。” 话音落下,夜云就十分嚣张地仰天大笑几声,大手一挥:“来人!把霄云王带走!” 说完,身后的大黎侍卫就宛如马匪一般,在将军府中翻翻打打,十分蛮横。 最后还是赫连霄撑着苍白的脸色出来喝止。 “住手。” 哪怕是病了的老虎也是百兽之王,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再动。 只有夜云还记着谢持盈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回来,若是能让穆禾误会那就更好了。 他有些奸诈地笑着走近,“霄云王这不是好好地,威风凛凛、风姿依旧啊。” “还请您屈尊和我们走一趟,王妃有请。” 冬羽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赫连霄拦下。 “把药给本王带上,入宫。” 第82章 佛口蛇心 在赫连霄快要走出府门时,穆禾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追了出来。 “阿霄!这是要去做什么!” 怕师傅担心,赫连霄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只是入宫有些小事,还请师傅不必担忧。” “王妃想必只是想要找我谈谈罢了。” 一旁的夜云听清了这话,却也没有搭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穆禾的表情还是有些为难,看向夜云开口:“这位小哥,霄云王如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如老夫入宫和王妃解释一下吧?” 可夜云却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穆禾:“穆大人这就不必了,王妃若是想见您,就会吩咐属下的。” “况且我瞧着,霄云王如今好得很,根本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得有些违心,但在场的都是大黎人,是谢持盈的人,没人敢反驳。 穆禾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紧皱起眉头:“你的药不能断,若是断了疗效可就不好了。” 经历过了上次的事,赫连霄觉得自己对于谢持盈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他似乎根本不了解她的性子。 若是今日也是要受罚一整日,他也认了。 “师傅您放心吧,让冬羽将药带上了,我去去就回,您就安心回府吧。” 只是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后,穆禾的眉头却依然紧皱不已。 但他也不是担心赫连霄,只是怕他不喝药罢了。 既然如今他也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意思,那便不要杞人忧天才好。 把思路捋顺了以后,穆禾这才满腹心思地回了府中。 只是这次他只看见了拄着拐杖在府中恢复的赫连煜,却没有瞧见自己的女儿。 “若儿呢?” 穆禾随口问了一句,还以为女儿有事出去了,却没承想赫连煜竟然说她进宫去了。 穆禾的动作一顿,颇为不敢置信的开口。 “你说什么?” 拄着拐杖的赫连煜眼神十分莽然:“雅若没有和您说清楚吗?她不放心嘉然在宫中,便借机去了谢持盈身边想要照看孩子。” 可下一瞬,穆禾却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表情也有些的阴狠:“你再说一遍!” “为何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知晓!” 滚烫的茶水砸了一地,赫连煜腿脚不好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强忍着被溅湿了的衣角,压下了眼中的阴郁。 “对不起岳丈大人,都是我不好,没有拦住雅若。” “只是她去意已决,我也不好不顺着她,但求岳丈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说着话,腿脚不好的“先王”就想要给穆禾叩头赔不是。 “罢了罢了!” 瞧着他这副行动艰难的模样,穆禾只觉得无比糟心,连忙让人把他给扶起来了。 “既然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但雅若我还是心中有些数的,她也算是聪明。” “更何况,赫连霄也没有几日好活了,如此更是不用担心了。” 一听到了赫连霄的名字,赫连煜的眼神都亮了:“岳丈的话可是当真?” “您想好了?” 第83章 惩罚之道 月珠才端着给公主备好的燕窝送去,却在半路被人叫住。 “你手里端着的,什么?”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穆雅若,月珠不胜其烦地低头翻了个白眼,这人自从入了宫后活没干多少,反而是东西没少搜刮。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大户小姐来讨好公主的,可如今这个穆雅若竟然如此大胆,连公主的东西也想染指。 更何况这还是当初公主来和亲,贵妃娘娘亲自安排带来给公主补身子的燕窝,吃一顿便少一顿。 想到这里,月珠就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笑了笑:“穆小姐好,这是公主指名要吃的甜点,就这一份。” “若是穆小姐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月珠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不速之客,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谢持盈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月珠一向是最稳重的,“你这是怎么了?晚星又想吃东西追着你吗?” 把手里的燕窝珍重地放下,月珠这才松了口气: “比晚星还要可怕,方才若不是奴婢机灵,这点子燕窝恐怕又要被那穆雅若拿走了。” 谢持盈还以为是怎么了,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是一点燕窝罢了。” 月珠一听这话连忙正色起来:“才不是这样的公主!奴婢觉得这人她不对劲。” “明明说是来向公主赔罪,可这些日子就往小王子的殿中跑得勤。” “奴婢瞧她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月珠都说出了如此的话,谢持盈端着燕窝搅了搅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本宫知晓,她入宫第一日那眼珠子就贼溜溜,本宫自然瞧得清楚。” 月珠的眼神也是倏地一亮:“这么说,公主您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纵容这人,等到日后她犯下打错,再狠狠地教训这人!” 见她越说越兴奋,谢持盈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 “你这都是从来学来的歪理?” 虽然不疼,但月珠还是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额头。 “奴婢是跟着大黎的那些话本上看来的,都说这样敲打人才最疼,让人长记性。” 谢持盈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循循善诱:“被本宫问你,若是你邻家有一栋特别大特别漂亮的宅子。” “有一日,你瞧见了一个人在墙根底下打打火石,你会阻止他吗?” 月珠有些疑惑:“这人想做什么?点宅子还是在玩?先等等看再说吧。” 谢持盈的眼神满是笑意:“那若这是你的宅子呢?” 月珠连忙直起了脊背:“自然是要阻拦!” 谢持盈尝了尝燕窝,入口味甜细腻。 “这就对了,那些纵着人把事情闹大的人都觉得事不关己,威胁不到自身。” “可日后穆雅若闹大了,多大算大,赔进去别人或是本宫的命才算大吗?” “但那是人都没了,还算计这些有什么用?” “自然是要在这人才想作恶,就把这人按死。” 第84章 无妄之灾 月珠还有些迷迷糊糊却突然听见殿外的女奴进来通传:“月珠姐姐,霄云王到了。” 月珠面色一变,连忙给谢持盈的精致小碗都收了起来,还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了一盒口脂给她涂上。 谢持盈有些愣愣地看着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才从殿门口退出去,下一瞬就看见了赫连霄的高大身影走了过来。 谢持盈清了清嗓子,随手捡起了一旁的书册,装作没看见他。 赫连霄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咬紧牙关跪在了谢持盈的面前:“还请王妃降罪,有何惩罚,赫连霄一人承担。” 一听这话谢持盈就满心的火气,她哗啦一声合起了手中的书册,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赫连霄面前。 轻嗤开口:“霄云王果然是铁骨铮铮的勇士,哪怕是都病的爬不起身了,也不松口是吧?” 赫连霄的心中因为她的冷言冷语又痛了一分,面上却丝毫不显。 但他越是这样谢持盈就越是生气。 她气他不识好歹,不分好心。 自己明明是这么为了他考虑,可他偏偏只信穆禾。 谢持盈再也忍不住,冷下面孔扯着他的领子把人给拽了起来。 “本宫问你,你这是什么病什么伤?” “久经沙场的霄云王可千万别说是本宫的几道软鞭给你愁坏了,若当真是如此,只怕是霄云王的虎符也可以交出来了。” “北夏怎可交到你这种人的手中?” 一听这话,赫连霄原本还有几分光采的眼神却骤然暗淡了下去。 原本他还心存了一丝幻想,以为是谢持盈嘴硬心软,不想让他一个人病死在将军府。 却不曾想她也是为了这块虎符而来。 他表情木然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沉甸甸的虎符,双手递给了她。 低头盯着那块深色虎符,谢持盈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都在冒火,这人为何就如此执拗! 她伸手拿起了虎符,娇嫩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了赫连霄粗糙的掌心,让他有些僵硬。 但下一瞬,赫连霄就眼睁睁地看着谢持盈使劲一掷,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音。 谢持盈弃如敝履地将虎符扔了出去。 “谁稀罕这东西!赫连霄,本宫只问你,你到底对本宫有多不满?” 谢持盈的话越来越轻,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听不清了,赫连霄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却在摇晃头的下一瞬眼前一黑。 谢持盈一看那块虎符就生气,她若是在意这些早就回到大黎让父皇将北夏踏平。 可她的关心落在赫连霄的心中却成了想要虎符的威胁。 她恨铁不成钢地想要跟他讲道理,却没想到身边的高大人影晃了晃就要倒下。 “诶!你别死在这啊!” 谢持盈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忘了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距有多大,好似被一座小山压在了上面。 谢持盈捂着自己的腰痛呼出声,好在冬羽和月珠都赶来的快,一个连忙吩咐人去熬药,另一个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 “公主您没事吧!” 谢持盈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地捡起了虎符,又连忙叫住了冬羽:“你站住,这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