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步青云》 第一章 民和医馆小医童 大天圣历景德元年,一十三号, 当日,有天外陨石降于仪阳县东面,星火燎原,坠于田园之间,毁百亩良田,不知多少农家饿子哭天喊地,索性并无有人受伤,皆是安然无恙,时至,好事者多称吉兆也,天降祥瑞——《番外野史》。尛說Φ紋網 同年,大天圣历景德元年,一十四号,孤舟书生记笔, “仪阳县,白马镇······” “还是算了吧!这种番外野史根本就上不得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眼中,留个名字就好,至于,地名留不留都无所谓,又不是朝廷史官亲笔书写的正史,这种被认为上不得台面的野史,若是能够流传到后世,吾之心血足矣”! 阳光下,端坐在窗前的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将手中沾了墨的狼毫笔放下,偏过头,看向屋内床榻上昏睡的少年,感慨道: “这小平步快要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见转醒?若非老夫开的驱寒方子还没有奏效”? “不应该啊!只是溺了水,救上来的时候还有呼吸,照道理开一副寻常的驱寒药方,拔除体内的寒气,喝一剂便无大碍,怎么到现在还在睡着”。 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样子,肤色白皙。瘦削的脸庞,一身青色的衣袍略显宽大,松松垮垮。【愛↑去△小↓說△網wqu】 这青色长衫咋一看就像是套在这少年身上,略显滑稽。 听到老者的叹气声,原本看似昏迷不醒的少年微微侧过头,瞄了一眼,随后,双目继续紧闭,装作睡着的模样。 少年本不叫孙平步,应该说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叫孙平步,而是叫刘浩。 刘浩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学生,骨子里就是现代人,学得是医学专业,大学四年的单身狗,没交过女朋友,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和女朋友牵手是啥滋味。 毕业后,没有背景的他历经数次求职失败,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可谓是惨的一比。 就昨天晚上,他想补一下自己的破衣服,没成想被针扎了一下,同时脑海中也多出了不少奇怪的讯息。 《千金药方》、《唐新本草》,药王孙思邈的医学传承, 脑中突然多出这么东西,结果就是刘浩昏了过去,连租的房间失火都不知道,就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觉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穿越了, 他也是醉了, 刘浩变成了少年孙平步, 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脑海中想了一夜,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接下来的时间,刘浩脑中一直都在消化着这具身体前主人孙平步的消息。 其实,刘浩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就连刚才那白发老者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他可不想突然醒来后,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那么事情可真大条了,总不能说自己掉了河里,还搞什么失忆吧! 又没撞到头,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呐! 一直到现在,刘浩或者说现在的‘孙平步’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 自己穿越的时代算是古代,但不是刘浩所知晓的任何一个朝代,比如说,五代十国,元朝,这些都对不上号, 从孙平步的记忆中得知,这里是仪阳县管辖的白马镇,属于南国,皇室李家领地。 这落水少年孙平步是白马镇孙员外的私生子,身份见不得光,属于那种见光死的,他的母亲只是孙家的一个丫鬟, 因为孙员外酒后乱性,非礼了他母亲,后来才有孙平步。 这种事在大家族里屡见不鲜,本来只要孙员外点个头,收了孙平步他娘为小妾,那孙平步就算是小少爷了。 可惜的是,孙平步他娘在难产的大出血,只保住了小的,没保住大人,再加上孙员外的正妻孙齐氏为人比较强势,坚决不同意这个私生子进入孙家,孙员外也只好作罢, 这孙平步从小就被人寄养在民和医馆,现在的身份是民和医馆的小药童,给人打打下手,顺便学点本事,至于他的便宜老爹孙员外更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也因此,孙平步就给他便宜老爹打上了薄情寡性的标签。 当然,平日里孙家那些小孩子也没少欺负孙平步,骂野种都是轻的,还有不少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孙平步身上砸去。 窗户旁, 白发老者撸了撸发白的胡须,看着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少年郎,目露思索之色,但仍有点不明所以, 以他从医三十年的经历来看,断然不会发生这种蹊跷的怪事,但一想到连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天降陨石,这样的大事都被自己遇到,想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就在昨天,仪阳县天降奇石,祥瑞满天,这好端端的小平步与自己的孙女小欣月出去玩耍,结果落了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好在自己的心肝宝贝欣月没事,不然自己就是哭瞎了眼都无济于事。 “坐了一天也累了,是该出去走走了,就让小平步再睡会好了”, 白发老者自言自语完,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这白发老者一走,整个屋内静悄悄的,窗外树叶的落地声可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原本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双目一睁而开,蹭的一下,直接坐了起来, 青衫少年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桌案,描金书柜,脚上的长靴,头一下子疼得厉害起来, 于是,又接着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才微微叹一口气,喃喃自语起来, “孙平步,我叫孙平步,还真穿越了”, 之前那个老者乃是民和医馆坐堂大夫,刘大夫,也被人称为刘老,所谓的坐堂大夫就是跟现在医院里门诊的医生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里,南国朝廷有着专门一套评级医术的系统,他们将大夫划分为:医徒、医者、医师、大医师、医道宗师、医道神师(民间多称之为神医), 神医,不知有多少年都没有听说过了,据说就连南国的首席御医也不过是一名大医师, 就算是这样,这名大医师也深受皇室的敬重, 像刘大夫这样的民间大夫大多都是医者,极少数拥有医师的水准,虽说没有进行过朝廷专门的系统评定,但也差不到哪去, 一天没睡,尽想着这些事情,实在是乏得很, 少年拉过床榻上的被子,盖上自己身上,随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 第2章 医生也能做官 第二天,清晨, 孙平步早早的就醒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许是初来乍到,不习惯的因素,睡不踏实。 从到这里来,昏迷的那一天刨去不算,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心理的作用,与这具身体之间,还是没办法很好的协调, 低头,看着身上的青色长衫,衣服的样式与以前相比,怪异不同,布料很差,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涤纶?羊毛?化纤? 至于这房间的布局,建造格式,算是古代的风格吧! 这一点,孙平步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风格多一点,他也只是看着样子,联想起书中那些唐朝,明朝之类的风格物品, 浑身上下,孙平步总觉得怪怪的,周围的环境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老式的桌椅,老式的茶杯茶壶,身下的床也是木头雕刻出来的龙凤花纹, 满脸惆怅的孙平步,轻叹一口气,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多好的一句装逼语,意境深远,没成想,真成了一句应景的话,” 在这里,任何的电子设备都不存在,电脑,电视机,led显示屏,就连你想上个厕所,都是用的老式马桶, 孙平步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绝望,这还是自己吗? 什么叫迷茫?这就是迷茫。 “小平步,你醒了,你醒了就好,刚才欣月那丫头还吵着我,一定要治好你”, 孙平步歪头,正陷入颓废当中,刘大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门口,看到孙平步清醒过来,脸上的喜悦神情溢于言表。【愛↑去△小↓說△網wqu】 “刘大夫,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见人过来,孙平步收敛一下快要自暴自弃的心情,低着头,小声回道。 因为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现在,他的兴致不高,对周围的人没有认同感,但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他不是孙平步,装作大病初愈,没有精神的样子,回话。 刘大夫从小是看着孙平步的长大的,可以说是对孙平步的性格,行为,了若指掌, 这也是他所顾虑的原因,正是因为彼此太了解,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或者猜想。 现在,孙平步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打消刘大夫可能潜在的怀疑。 眼下,老天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刘大夫抬脚,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内,“醒了就好,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人不吃东西可不行,身体会垮掉,这样吧,我一会去厨房看看看,给你找两个馒头过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孙平步没精打采的模样,倒没有让刘大夫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个两天没吃喝的病人,怎么会生龙活虎, 所以,第一时间,刘大夫就是想着给小平步找点吃食,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厨房就可以了”, 说着,孙平步下床,穿上鞋子,就想往门外走去, 一个踉跄,孙平步没站稳,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床沿,小說中文網 这可把刘大夫吓坏了,“你才刚醒过来,逞什么强啊”! 孙平步自己也吓了一跳,那踩得哪是地面啊!,简直就像是踩到了棉花上,重心不稳。 电视剧害人呐!那些的刚刚醒来的男女主角,一睁开眼就有力气大声说话,还用力紧紧的搂在一块,他现在明白了,一个两天没吃过饭的人,一个两天没下过床的人, 脚都是软的,身体没有足够能量来维持,就会陷入自我保护阶段,保护大脑认为比较重要的器官, 孙步平电视剧无语归无语,但还是认亲现实情况,坐下休息了一会,不顾刘大夫的劝阻,走出了房间。 不是孙平步想逞能,而是得要远离对以往孙平步,极为了解的刘大夫, 未雨绸缪,惹人怀疑,孰轻孰重,自个掂量。 半道上,孙平步一直在考虑以后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他首先想到的是以后的生存,只有先生存下去了,才会有将来。孙平步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要说有,那也就是药王传承了。 孙思邈居住太太白山十年,研究,采集,栽种和炮制各种中草药,这才有了后来的《千金药方》,收藏药物800中,里面详细记载了200多种,药物的炮制和药性, 里面还有药王孙思邈的所留下的医学经验,前人的宝贵经验总是弥足珍贵, 反正,不管老天爷是怎么想的,让他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带着大量的医学知识,前世的孙平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 现在,也一样。 孙平步觉得不能浪费,自己拥有的资源,人要是没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医生这门行业也是蛮吃香的, 不过,孙步平得到的讯息来看,医生竟然还能做官,吃皇粮,只要是经过朝廷药司坊选拔,就有机会当官医, 要是医术高明者,甚至可以当上四品太医,给皇帝的妃子,公主们看病, 当官,那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好像三天后,药司坊就会有一次医术考核, 孙平步觉得,这是个机会,当官,吃皇粮,给娘娘,公主看病,说不定还能娶上一位天姿国色的公主。 ······ 晌午,民和医馆前堂, ‘大病初愈’的孙平步一如既往,和之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待在药柜旁分拣药材,将他所熟悉的一些普通药材分门别类, 按照孙平步的计划,白天继续给人打工,挣点零花钱,晚上钻研药王孙思邈的医术, 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因为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刘大夫在吗?刘大夫”? 这时候,民和医馆的大门前突然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被搀扶过来的,双手捂着肚子,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的冷汗直流。 “刘大夫在吗?刘大夫,家父突然得了急症,痛苦万分,因此小生特地携家父过来看病,” 喊话的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年轻男子,穿着早已洗的发白的淡青色长袍,见到无人回应,不信邪的又问了两声, 见到有人前来看病,孙平步放下手中的活计,刚想着上前招呼来人,另一个药童先一步走上前去,将病人迎了进来。 那对看病的父子坐在药堂前的矮木凳上,四处打量着周围, 看起来秀才模样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刘大夫在不,家父已经疼了一天了,再拖下去,只怕是家父病情危矣”, 从刚才进门的一刻,秀才模样的男子一直打量着民和医馆,发现这里只有两个年轻的药童,看着也不像是大夫, 他可是听说民和医馆的刘大夫行医几十年,胡子都白了,怎么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因此,心中立马就可以确定,这里没有自己要找的刘大夫, 。 3 牛刀小试 看起来秀才模样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刘大夫在不,家父已经疼了一天了,再拖下去,只怕是家父病情危矣”, 从刚才进门的一刻,秀才模样的男子一直打量着民和医馆,发现这里只有两个年轻的药童,看着也不像是大夫, 他可是听说民和医馆的刘大夫行医几十年,胡子都白了,怎么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因此,心中立马就可以确定,这里没有自己要找的刘大夫, “这个嘛”? 领这对父子进门的药童挠挠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显然,他也不知道刘大夫在哪,照道理讲,晌午的时候,刘大夫应该要出诊了,可是他到现在也没看到刘大夫。 孙平步将打开的药盒收好,推进药柜之中,转过身来,回道: “刘大夫刚才就外出了,要不您看这样,先让病人坐下来休息一会,刘大夫说不定马上就回来”, 晌午之前,孙平步就看到刘大夫出门了,去了哪?不用猜,孙平步敢断定这刘大夫应该是去见了宋媒婆, 既然阿月现在不着急找婆家,那自然也就不要媒婆了,话得跟人讲明白啊! 孙平步看到此人心急火燎的找刘大夫,现下,也只能先说些好话,安抚一下病人和家属情绪,免得一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者,来民和医馆看病的病人都是他们医馆的衣食父母,一来,怎么可以轻易得罪他们,二来,怎么也得留住这些‘衣食父母’啊! 看到此人还是不怎么放心,孙平步走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安抚道: “放心吧!刘大夫马上就回来”, “不行”, 秀才模样打扮的男子摇着头,态度坚决, “家父身染急症,实在是拖不得,我看我还告辞,另寻大夫吧”! “告辞”, 说罢,秀才模样的男子扶起面色苍白的老者,转身就欲离开。 看到这人的态度如此坚决,到让孙平步不好在说些什么,治病如救人,每耽搁一会时间,病人就越加危险, 况且,除了民和医馆,诺大的白马镇上同样还有两三家医馆, 因此,就算孙平步想阻拦也没用,这跟自己的前世独家垄断经营不同,再说了,这也不是同一种买卖, 医者治病救人最为重要,但出于自己是民和医馆的人,孙平步也尽量挽留过病人,总不能耽误人家看病吧!这也算是对得起医馆, 孙平步本想着给他们指条路,前往其他医馆,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吃里扒外嘛!这里还站着医馆其他人,若要是真开了这个口,被民和医馆的东家知道了,那可就呵呵了, 当下,心思通明的孙平步刚想对病人说些保重之类的话,这时候,后堂却传来一道酥软人心的女子声音, “什么事需要这么吵吵”? 青色的竹帘门子被掀开,迎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的宫装美妇,风姿绰约,貌美惊人。 “青子,小平步,还不赶紧招呼客人,没看到病人正难受着嘛!还不将病人扶到墙角的木塌上休息一会”, 宫装美妇莞尔一笑,“这位小哥是带病人来看病的吧!还请稍等一会,刘大夫有事外出未归,马上就回来,要是实在是等不及了,妾身也略通医术,可以先瞧上一瞧”, 犹豫了一下,秀才男子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劳烦苏夫人了”, 秀才男子显然是知道这个妇人的身份,也就迟疑了一会,就同意下来。 孙平步看着这虽然已经三十几岁的少妇,却保养的极好,说是二八年华都有人信, 现下,不禁小声嘀咕道:“想着曹操,曹操就来了”, 那名叫青子的药童轻轻碰了碰孙平步,“啥叫曹操啊”? 孙平步一愣,说道:“没什么,赶紧先扶病人去木塌再说”, 从嘀咕劲回过神来的孙平步心想,曹操可是三国里的人物,你要是知道曹操是谁就怪了。 孙平步一边想着,一边和青子的药童,将那名面色苍白的老者扶到木塌上躺下。 那名面色苍白的老者捂着肚子,疼得上气不接下,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皱纹深纵的额头上早已是汗雨如珠。 “敢问这位老伯今天早上吃了东西?又是何时发病的”? 宫装美妇莲步轻移,走到木塌旁,细细询问道。 秀才男子面色急切,抱拳回道:“还请苏夫人一定要治好家父,小生胡不为求求您了!今天早上家父起床的时候突然肚子疼痛难忍,可也就是没吃些什么,莫说是那些凉水了,更是不沾一滴”。 秀才的口中的苏夫人,也就是这名宫装打扮的少妇,二十几岁就没了夫君,膝下也无子女,孤苦一人就撑起亡夫留给她的家业,民和医馆,至今未再嫁娶。 为人恪守妇道,待人谦和,在街坊四邻中口碑相当不错, 这位外表看似美丽柔弱的民和医馆女东家,骨子却是个强势的女人,要不,也不会抛头露面,与贩卖药材的商贩和病人打交道,又善于经营之道,同时懂得一些医术, 用孙平步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据孙平步所知,曾有好几次媒婆上门为这位苏夫人说亲,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苏夫人看着面色痛苦的胡姓老者,若有所思,“那就怪了,先让妾身扎两针试试”, 苏夫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拿出针灸包,从中抽取一根银针,慢慢捻入病人的中脘穴, 孙平步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位名义上的老板,施针救人。 中脘穴是治疗肠胃不适的第一个大穴,也是效果最显著的一个明穴, 随后,苏夫人又在病人的下脘、关元、足三里、上巨虚等几个大穴上扎下银针, 不过,饶是如此,那位面色苍白的老者已然疼的瑟瑟发抖,而且脸色也不见有好转。 “不应该啊?纵使是些疑难的胃症,也应该也些作用啊”? 苏夫人看到病情没有丝毫好转迹象的胡姓老者,秀眉微微皱起, 一时之间,不再下针, “东家,要不让我来试试”? 孙平步见苏夫人陷入困境,出言问道。 “你”? 苏夫人看了一眼孙平步,大感诧异,别人不知道自己药童的水平,她自己难道会不清楚? 眼下,就连她都束手无策,要不是现在骑虎难下,说不得她就要等刘大夫回来再说了。 知道人命非儿戏,孙平步的脸上也显得郑重其事,“东家,这病你也知道,越是拖延,病人的情况也就越糟糕,何不让我试上一试,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问题,我孙平步愿一人承担,与民和医馆没有半点关系”。 。 4第4章 涨月钱了 见孙平步把话说道这份上,苏夫人还真是犹豫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由不得她不慎重, 片刻后,苏夫人摇了摇头,“那倒也不用如此,你毕竟医馆的人,真要是出了事情,医馆也有责任,所以你还是慎重为好”, 说着,苏夫人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孙平步大喜,“谢谢夫人”, 听到孙平步喊自己夫人,不再是东家,苏夫人微微一笑,这关系又是亲昵了一分, 苏夫人肯让孙平步放手一试,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这孙平步敢这样说话,必然是有着底气的,他从小就跟着刘老头做药童,说不定学到了几分真本事, 既然自己陷入困境,又束手无策,倒不如让孙平步试上一试,不是还有自己在一旁盯着吗?出不了大乱子。 孙平步自然不知道这位苏夫人的心思,随即走到老者的身旁,伸手,三根手指搭上了病人的手腕,把起脉来。 搭完脉后,孙平步拔出老者身上的银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银针刺入老者胸口的几个穴位中, 一盏茶后,老者的面色虽说还是比较苍白,但神情不再痛苦,转而陷入昏睡中,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神医,神医啊”! 秀才模样的男子喜出望外,激动道:“小生代家父先谢谢这位小大夫了”, 说完,直接对着孙平步行了一个大礼。 前世活了二十几年,再加上这具身体十五年,算上去活了三十几年的孙平步老脸一红,摆摆手,“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称作神医, 孙平步拔出胡姓老者的胸口上的银针,对着秀才男子说道:“你父亲是心悸引发的胃痛,我刚才替你父亲把了把脉,气息紊乱,疲劳过度,这才是真正的病症,你父亲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可以再过渡操劳”。 闻言,秀才男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家父不是胃痛吗?怎么会是心悸之症”? 孙平步刚才的话一出口,苏夫人的脸色也露出诧异的神色,目光紧紧盯着孙平步。 孙平步将手中的银针放好,摇摇头道:“你可知心腹有疾这句话,五脏六腑皆为身体的一部分,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能免俗”。 “你父亲看似是胃痛,实则不然,是心痛引起的毛病,再是拖下去一时半会,恐怕性命危矣”, “受教了”, 秀才男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孙平步抱拳相谢。 苏夫人美眸连连,眼底却不时掠过一抹惊色,这些医学知识连她都不甚了解,却没想到这孙平步年纪轻轻,是真人不露相。 “《左转*哀公十二年》:越在我,心腹之疾也” “《吕氏春秋*知化》:越之吴也譬如心腹之疾也,虽无作,其伤身而内在也”, 这是心腹之疾的出处,孙平步上大学那会儿,也曾翻阅过《黄帝内经》,里面也有异曲同工之意。对病理讲解的细微入至。 再者,药王孙思邈著有的《千金药方》、《唐新本草》对内外、妇、儿、五官,针灸之术各科都有详细记载, 药王孙思邈更是二十四第一,先人未有,在针灸方面独树一帜,开创了悬丝诊脉,引线诊脉······ 孙平步得到孙思邈的医学传承,继承前人的医学经验,这也是他敢于出言救治那位老者的原因之一。 一个是医学底气,一个是治病救人之心,不想别的病人受苦,另一个也是光有理论知识不行,得需要实践才能出真知。 上辈子孙平步又不是大夫,这辈子也不会突然就成了呼风唤雨的神医,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 病症已经知晓,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即可, 最后,苏夫人开了方子,让青子领着秀才男子到柜台上抓药,等老者睡醒后,带着病人离开了民和医馆。 “夫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干活了”, 孙平步饶饶头,对着这位美艳如花的苏夫人,问道。 “去吧”,苏夫人笑着说道:“小平步,从下个月开始,你的月钱涨半,若是平常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也可以和我提出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哦”! 听到这个消息,孙平步高兴的点头应道,“谢谢夫人”, 随后,走出了民和医馆的前堂。 显得开心之极的孙平步,逐渐平复脸上的笑意,他当然知道别人的月钱没涨,他的月钱反而涨了是何道理, 就是因为自己展露医术的能力,又帮苏夫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人家这是在花钱提高自己的薪水待遇,算是一个甜枣。 同时,也算是变相告诉自己,只要好好干,是不会亏待你的。wWW.xszWω㈧.йêt 这样的好事,孙平步乐见其成, “其实,苏夫人的人也是蛮不错的,是个好老板,为人宽厚,御下有道,跟着她混起码不用担心,遇事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孙平步慢悠悠的在后堂中走着,仔细回味起苏夫人之前的一句话, “那倒也不用如此,你毕竟医馆的人,真要是出了事情,医馆也有责任,所以你还是慎重为好”, 如果孙平步失手,病人又出了事,苏夫人完全可以凭借孙平步刚才说的话,将事情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可是苏夫人的回答倒是让孙平步有些许感动, “好人呐”! 孙平步主动请缨,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医术,这是有风险的,可苏夫人回答,话里话外都没有想要推却责任的意思,还出言提醒孙平步, 这样的好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民和医馆前堂, 苏夫人站在门口,等看不到孙平步的人影时,喃喃自语:“这个小平步还真有两把刷子,把人家说得一愣一愣,不过就是下针的时候,手法不熟练,看来还需要好生培养一番,刘老头年纪大了,到时候,说不得接下这坐堂大夫的还得是小平步”。 苏夫人看人的眼光何其毒辣,是千里马还是拉磨馿,试上一试便知, 刚才,孙平步下针的时候,苏夫人还是有些担心的,尤其在孙平步找穴位,和下针的手法,都让苏夫人有些不安,好在有惊无险。 现在,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 第5章 药司坊、老者、人与棋 清晨的第一抹光辉刚刚洒向大地,留下层层光影,早起的孙平步趁着街上的人还不是太多,赶个大早,向着药司坊走去。 这药司坊是南国上任皇帝下旨开设的官家医馆,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药司坊,是为了方便官员生病的时候求医问药, 再有,就是从民间挑选一些好的医术苗子,选拔进入宫中太医院,为皇上和妃子们看病,这也算是做官的一种途径, 对于医术的等级考核,就在朝廷设立的药司坊内。 比起十年寒窗苦读,当大夫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生计, 一来这是门技术活,受人尊重,二来,要是医术精湛,通过选拔就可以当上官医,还有俸禄拿, 虽说比不上朝廷那些肱骨大臣,位高权重,但好歹也算是登堂入室,混个一官半职, 这也是为什么孙平步会提出当太医的约定,穿越过来,专业对口, 还有就是,平民老百姓想要混上官职,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慢慢的行走在街面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感觉还真不太一样,至少前世污染太过严重,世界工业化,大气层被破坏,要想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还得挑个森林比较多的地方, 不然,别想有这么好的空气质量, 孙平步感觉这个类似于古代朝都的南国,虽然比不得前世繁华热闹,灯红酒绿,但胜在宁静祥和,别有一番韵味。 出来的时候,孙平步就已经向刘大夫打听过了这药司坊的位置,顺着他说的路线,孙平步慢慢的走过几条颇为修长的街道,拐了两个弯才停下脚步。 孙平步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高屋建瓴,红墙瓦緑,比起周围的房屋气派多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Www.XSZWω8.ΝΕt 上下打量一番,孙平步的目光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门顶上一块长长方方的金色牌匾上,书写着,‘药司坊’,这几个古朴的大字,字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还真别说,确实有点官家气派”, 孙平步并不着急,转身走向对面的茶铺,因为药司坊的门还没开,急也没用,只能先等着。 由于日头的升高,不少人家都已经打开大门,出门买菜或是聊家常,这本冷清清的街道慢慢热闹起来。 孙平步坐在坑坑洼洼的木头凳子上,桌子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四周的棱角都被磨平了,反着油光,枯坐着无聊,这道让孙平步想起来昨天和刘大夫的对话。 孙平步‘醒’过来也已经好几天了,这两天除了医馆,他哪也不去,就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钻研药王医术,要不是研究脑海中的《唐新本草》, 想要把孙思邈的医术吃透吃熟,不能这么浪费前人的医术。【愛↑去△小↓說△網wqu】 等孙平步过去找刘大夫的时候,说明来意后,刘大夫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将药司坊的位置告诉了孙平步。 并且,说是以后可以到他这里借阅医书,就算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他请教, 不过,孙平步还是从刘大夫的眼光中读懂了那些‘深意’, “看来,苏夫人一定是将我救治好那胡姓老者的事情说给了刘大夫,许是以为我是可造之材,估摸着要刘大夫多加教导我”。 孙平步端起茶碗,啄了一小口,有点苦,不好喝。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世如此,当世也一样,这样浅显的道理孙平步自然明白,他也不会去在意什么。 相反,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只要自己展露出足够的潜力与实力, 那么,他与欣月的事阻力也就越小,也会越受苏夫人的器重, 孙平步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原来这算是刮目相看的一种,还真是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小小的茶铺竟热闹起来。 遮凉棚下,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闲来无事,随意坐在茶桌上,竟下起棋来,二人不言不语,手中各执一黑一白棋子,落子声清晰可闻。 倒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书生模样打扮的学子,市井中魁梧的大汉,幼龄的稚童,一副评头点足的样子,对着棋盘上的棋局指指点点,颇有棋中高手的韵味。 时间尚早,对古人棋局也颇感兴趣的孙平步,聚精会神的盯着两人每一步棋局的思路,发现这两个稳坐泰山的老者棋艺也颇为高深,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古人没有现代人的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也没有qq,微信等聊天工具,娱乐方面更谈不上电子竞技,游戏电脑, 下棋也是智商的比拼,开发脑袋聪明度的一种,闲来无事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因此,对于像这样的棋道高手,孙平步大概可以归结为以上这几种原因而产生的诸如此类高手, 不过,眼下的一段时间,他觉得还是用在医术方面比较好,时间不等人,你把时间用在哪个方面,你的回报就在哪里, 娱乐这种东西,是在做好自己之后的东西,除非你能把娱乐当饭吃, 关于这一点,孙平步做不到,他很清楚的自己要干嘛!自身的优势弱项又在哪里,医术是他以后必走的一条路。 大约一盏茶后,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小厮匆匆赶到茶棚中,在一名老者耳旁言语了几句,那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听到了。 随后,对着另一名老者说道:“李老头,今天家中有急事,就不陪你下棋了,改天吧”! 那另一位老者摸着发白的胡须,点头道:“正事要紧,你先回吧!明日我们也能对弈”。 “嗯,这样最好不过了”,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老者拱手告别。 棋局上的另一个老者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放入棋盒中,孙平步看到周围的看客都走到差不多了,转身,又想回到自己的茶桌上。 这时候,收完棋子的老者喊道:“这位一直站在那儿的公子,可有兴趣和老朽对弈一局”? “厄,喊我吗”? 孙平步一愣,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药司坊的大门还在紧闭着, “好吧!,不过我先有一个问题问一下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棋,要是我不会怎么办”? 老者微微一笑,“下一盘,不就知道你会不会了嘛”! 孙平步笑着摇摇头,“这也可以”。 。 第6章 是老夫输了 孙平步直接坐在了下棋老者的对面,因为初相识,两人互相打了下招呼,算是自报了家门, 老者姓李,李季,用的是南国的李家的国姓,孙平步趁机揶揄一把,说老人家恐怕是南国皇室人家,一身的洪福正气,来试探老人家的身份,希望能够借玩笑抛砖引玉,窥得这名老者的真实身份。 老人倒是哈哈大笑,随口回了几句,将话题切回下棋上面。 打完招呼,猜子先行, 孙平步执白先行,落下第一枚白子,那名李季老者紧随其后,不甘下风。 这样下来,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大概各下了十几步棋,那名老者盯着孙平步的面庞,眉头微皱, “怪哉怪哉!老头儿下棋也有几十载了,从未见过这样大开大合的下棋方式,连开头的第一子都与其他人的棋路不同”。 一边自语,老者手中的黑子却不闲着,步步追紧孙平步所下的白子。 “不知这位小公子的棋艺师承何人,竟如此独特,其中又颇有玄妙之处”。 孙平步笑道:“无师自通,自己没事的时候看着棋谱瞎走的”, “是吗”? 李老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接着对弈, 孙平步微微一笑,心思紧跟着对手的落子,见招拆招。仦說Ф忟網 同样是围棋,二十一世纪的围棋划分了段位,成为几段几段的围棋手,棋谱虽说也是跟着古人流传下来的,但经过千年的演变,早就有了现代的围棋风格,自然与前人不一样。 上大学那段时间,四年时间,别的不敢说,但凡上过大学的都会知道,大学生涯最多的是课余时间,没事的时候,孙平步就和社团的人琢磨着研究围棋,要不就是打撸啊撸, 没想到,某一天英雄还真有用武之地。 一子一子的落下,半个时辰后, 李老头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思考的越久,眉头一皱,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看向孙平步的次数也愈来愈多, 到最后,看着棋盘上局势已占优势的白子,直接摇摇头,大势已成,黑子逐渐凋零,不可挽回, 老者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中,认真道:“公子技高一筹,老头儿这局输了”, 摆好棋盒,老者随后说道:“既然公子有要事,那老头儿也不便耽搁,明日,公子若是还有兴趣,仍是这个地方,仍是这个时辰,我们不妨杀上个几盘,再尽兴致如何”? 孙平步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而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面前平淡无奇的老者,不禁问道: “老先生怎么会知道小子有要是在身”? 看到孙平步问向自己,老者扶着胡须笑道:“老头儿不仅知道公子有要事,还知道到底是什么要事”! “药司坊”, 闻言,孙平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药司坊的大门已经打开,执勤的两个坊卫也早已站在门口, 当下,面色古怪的看着老者,“难怪他不缠着自己再下一盘,原来药司坊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老者看到孙平步满脸的古怪之色,大笑起来,输棋时的忧郁神色一扫而空,反问孙平步道: “公子,你真觉得老头儿是随便喊你过来下棋的吗?还是觉得随便一人都能和老夫下棋”? 孙平步看着老者,没有答话,既然老者说了出来,那么必有下文。【愛↑去△小↓說△網wqu】 “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棋力,老夫输的不冤枉,也没看走眼”。 说着,老者又自顾自笑起来,“其实,打从小老儿刚来的时候,公子就正坐于药司坊门口,目露思索之色,要知道,到药司坊去的人不外乎几种”, “一个,就是考核医术之人,二者,就是官宦人家看病之人,再者,本身就是药司坊官员,需要点卯,公子不穿官服,没有绫罗绸缎傍身,一身普通素衣,第二种,第三种可能性自然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有第一种可能性了,公子,老头儿说得对否”? 孙平步看着满脸笑容的老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那敢问老先生,您怎么会断定小子一定会下棋呢”? 老者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一边答道:“钻研围棋可是件枯燥的事,若是不懂的围棋人如何能看得下去,公子刚才站在那儿虽未发一言,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棋盘,” “由此,老头儿可以判定公子必是懂棋之人,至于这个猜测准不准,答案不早就告诉过公子了吗?” “试上一试,不就都知道了嘛”! 两世为人的孙平步表面上看着只有十五六岁,其心志早就成熟无比,从刚才的一番话中可以得知,这老者绝对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别的不敢说,那份观察力,那敏锐的心思,还有就是举一反三的能力, 诸如种种,是个寻常人能够拥有的东西吗? 还有这围棋,一般都是诗书人家才会玩得东西,贫苦百姓解决温饱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和能力下围棋, 至少,衣食不愁的刘大夫就不会下围棋,商贾之家的苏夫人也没见过她下过围棋, 照孙平步估计,这老者怎么滴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孙平步没有当着老者的面瞎打听他的身份,一来,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二来,第一次见面,泛泛之交,人家未必会和你说真话。 孙平步向老者拱了拱手,“小子,确实是要去考核医术,就先行一步”, 等走出茶棚,似是想到了什么,孙平步回过身来,说道:“既然老先生有请,小子定当遵从,明日,小子再过来多赢几局棋就是了”。 老者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无语,他有苦还不能说, 这算是回应吗? 李季老者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还真是不落下风,不就是猜中了一点事情而已,需要这样子嘛!现在的年轻人,哎······” “茶铺老板,还是老规矩,棋放你这里,明儿个老头儿还会再来,到时候再向你讨要”, 老者大声说完后,放下茶钱,起身走出茶棚,拐个弯,向着药司坊后门走去。 。 第7章 考核开始 走进药司坊,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扑面而来,顺着药香味,孙平步穿过大门的门廊,径直走进药柜前堂。 不知是不是地理位置关系,细心观察的孙平步发现药司坊屋子的格局和平常的医馆建造格局大体相似,都分为前后两堂, 要不,再就是休息的院落, 虽说药司坊气派些,终究是大同小异的建造方式。 药司坊前堂内的人员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各司其职的忙活自己的事情。似是听到了听脚步声,一些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衣着朴素,其貌不扬的孙平步, 随后,又各自低下头忙活自己的手中的活,药司坊一天进进出出也有不少人,哪能什么人都关注,什么人都在意, 不用问,就看一身平常的打扮,孙平步就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要是来看病抓药的,平民可是不归这官府药堂管, 要是想着来药司坊考核医术的,这样的人每个月不知来多少人,用得着他们来招呼。 走进略显冷情的药司坊前堂,两眼一抹黑的孙平步想找个人问一下情况,怎么也得弄清楚有关考核的一些相关规矩和事宜, 然而,孙平步刚想着开口,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走到孙平步身后,又仔细打量下孙平步的穿着,看到他穿的一般,身上也没个值钱玉佩之类的东西做象征, 懒得多看两眼,随口就喊道,“喂,哪来不懂规矩的野小子,挡着别人的路算什么意思”? 闻声,孙平步回过身来,见有人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说了声不好意思,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了道。【愛↑去△小↓說△網wqu】 那小厮又斜着眼看了一眼孙平步,“算你识相”, 好不容易见有人过来,正想着该找谁问一下具体的情况的孙平步,当下就开口道:“这位小哥,在下想要参加医术考核,就是不知道考核的规矩和情况,您看”? 为表现的有诚意一点,孙平步特意将姿态放得很低,知道有求于人,对于那小厮趾高气扬的态度,他也忍了, 那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小厮不耐烦的挥挥手,“烦死了,浪费我时间,不知道我有许多正事要办”, “也就是遇上了我,换了别人,谁来理你,出了这个前堂大门,右拐,顺着凉亭的过道走,一直走到尽头,看到一件独立敞开的院落,那就是考核医术的地点,到时候,自会有人说明考较规则”。 “多谢”, 无论那小厮是何态度,孙平步还是抱拳表示感谢。【愛↑去△小↓說△網wqu】 不过,下一幕无论如何都没有让孙平步想得到, “这不是孔四公子吗,小的在这厢有礼了”, 门口走过一道白色的身影,等那个小厮看清楚人影时,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谄媚道。 “公子是来见大人的吧!此刻大人正在院落中准备今日的考核试题,您来的真是时候,小的来为你领路”。 白色身影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能为公子领路是小的福分,您请”。 孙平步诧异的看了一眼走在过道上的两人,心里不禁对刚才那位身影的主人感到好奇, “看样子来人的身份不简单呐”! 孙平步自嘲的摇了摇头, 后面,早就炸开了锅, “天呐,是那个医术世家孔家的四公子,孔零吗?听说他小时候就展露了惊人的医学天赋,不少行医多年的老郎中都不及他医术的一半”, “岂止啊!我可听说药司坊的几位大人早就想收孔四公子为徒了,要不是那些大人不想为了一个弟子伤了和气,怕是早就收下了孔四公子”, “我还听说,孔四公子能够轮流到几位大人那里学习医术,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今日,这位孔四公子怎么来了?难不成他想要考核医徒?我可是听说他早就具备了医者的实力,只是迟迟不来药司坊考核而已,” “难不成今日转性了······” ······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乱成一锅粥, “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接下来的话,孙平步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去听了,他来这里是考核医术的,可不是来听人闲聊的。 出了大门,右拐,孙平步按照那小厮说过的话一路直走,果真走到了考核医术的院子。 院落独立清幽,倒是个享受宁静的好地方, 孙平步走进院子内后,宽敞的内院由于光线被遮挡的原因,有点昏暗。 此时的院落内,三三两两聚拢在一起,约有二十余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时响起,有说有笑,打招呼个不停。 孙平步踏进院落内,目光扫视着这里每一个人,他们的衣着各不相同,粗布麻衣,锦衣绸缎的都有,大都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这就是阶级层次的划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压根都挨不到不块。 孙步平见惯不怪,一个圈子的进入那也是要看你的实力与能力,说白了就是你够不够资格和他们呆在一块, 倒是有一个人,让孙平步有点吃惊。 一袭白衫,剑星眉目,翩翩俊公子,可这样的人却独自一人站在角落,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孔零”, 这个人就是孙平步在门外匆匆见过一面的孔家四公子孔零,他倒是一点也不合群,独来独往。尐説φ呅蛧 周围也有几个人笑着和那位孔四公子打招呼,人家也最多笑着回应一下,并没有想要加入他们圈子的意思。 孙平步观察到现在,发现笑着和那位孔四公子打招呼的人都是一些世家子弟,穿的也是绫罗绸缎,腰间不是挂着香囊,就是价值不菲的玉佩。 不过,从进来到现在,院子里的人除了看自己一眼,居然没有人想要和孙平步搭话的意思, 这时候,院子后堂的走出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目光扫视了所有人一眼, 当目光落到孔零的身上时候,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随后,面无表情的高声说道:“本官废话也不多说了,来这里的都是考核医徒水准的医术,这不用多说,你们只要能答得上本官问的问题,那就可以通过考核,” “不然,则视为失败,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现在,考核开始”。 。 第8章 史上最简单的医徒考核 趁着考官说话的机会,孙平步用心观察着这位考核医官的身份与地位,深青色锦缎官服,腰间配备普通腰带,脚下的青色靴子一般, “从八品官职”, 考核医官看着约莫四十岁左右,六寸短须,国字脸,神情不怒自威,脸上的线条刚毅······ 凭借着一些观察,孙平步大致将这位考核官的身份、性格摸到了一点轮廓。 做事之前不妨先看人, 孙平步的处事之法大抵如此,只有吃透了一个人,接下来才能应对这个人每一个问题,像这样的面相的考核官,十之八九都是性格坚毅之辈,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不会轻易为某件事动摇。 考试,任何时候都是一门学问, 人生在世谁都会有亲朋好友,朋友的朋友,还有就是朋友的朋友还有好朋友,这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络,需要维系,难免不会产生利益链条。 事实情况是,只要有求于人就会产生灰色的利益链条,人都没法免俗,要不怎么说宋朝出了个,大名鼎鼎的开封包青天,包拯。 就是因为人家刚正不阿,处事公平,不为钱财利益动摇, 考试官的人选,也是这种人最为合适。 当然,是人就有弱点,就有软肋,但凡像这种比较‘有油水’的活,接手的人尤为重要。【愛↑去△小↓說△網wqu】 一种,就是像包青天那样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另一种,则是见利忘义之人,喜欢中饱私囊,损公养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不管不顾,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打交道的,没准人家为了利益,一转眼就将你出卖。 没有深入接触过这位考核官,孙平步暂用第一印像来判定他,以此,做出最为合理的应答。 现场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这位考官身上,有些仗着家世还可以,胆子稍稍大了起来,抱拳问道: “小生陆毅,家父白马镇陆员外,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中年官员看了一眼那少年,淡淡道:“本官姓刘,你们可以称呼本官为刘大人,至于你的家父是谁!本官可没有兴趣知道,想要拉关系,倒不如自己的真才实学”。 “接下来,本官会出一道病理题目,你们中要是有人能够完美解答,就算通过考核,若是想要耍手段,企图舞弊,那么今后也就不用再来药司坊了,药司坊不欢迎偷奸耍滑之人”。 说着,那位刘大人拍了两下手掌, 紧接着,后院的入口出现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正好守住入口。 “为防止你们徇私舞弊,进入考堂前,先要验明正身,如此,才能参加考核”。 人群中,几个富家子弟脸色一变,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有些人小声嘀咕着,“今日,不是说卢大人当值吗?怎么出来个刘大人”! 这样心里有鬼的表情落入孙平步眼中,霎时觉得有些好笑,所谓的验明真身就是进行搜身,防止夹带舞弊, 不用多说,这些富家子弟身上肯定不干净,不然的话,也不需要如此嘀咕。 照这样看来,孙平步的看人策略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大体上没有判断偏差。 这些人,就算能过验明真身一关,进入考堂多半也是废了。 目光如炬的刘大人将一幕幕表情尽收眼底,神色如常,脸上不露出异色,不过,目光始终有意无意的盯着那几个人。 “大人,大人······” 突然,从院落外走进来一个守门侍卫,三步并两步走到那位刘大人跟前,耳语了几句。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刘大人脸上露出喜色,兴奋的问道:“当真”? “当着”! “好,好,好”,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刘大人清了清嗓子,“本官有要事要办,你们先验明正身进入考堂等候,其余的,等本官回来再说”。 说完,直接随着那位守门侍卫匆匆离去。 院子里,余下的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想要第一个先验明正身。 孙平步心中坦荡荡,自是毫不畏惧,第一个上前接受检查。 检查完毕后,直接走入后院考堂, 与前院不同,后院几乎就是半封闭的屋子,只留有两扇窗户,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一排排书案整齐有序的排列在考堂内,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早已在书案上备齐,只待考生入座就行。 孙平步前脚刚进来,后脚那翩翩俊公子孔零就跟了进来,心下倒是觉得此人的底气十足,身为富家少爷,连做派都与别人家的公子哥不一样, 少见少见, 但孙平步也只是想想这人的行事风格而已,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两人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互不了解,没必要这样做, 孙平步随便找个位子坐了下来,闭目,静等考核开始。 院落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老神在在的看着周围的美景,如果孙平步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老头这是早上和他一块下棋的李季老头。 “李师,您怎么从京城回来了?回来也不通知学生一下,好让学生为您接风洗尘”。 着急跑到院落外的刘大人看到老者第一眼的时候,激动的大叫道,随即,脚下一软,就要当面行叩拜礼。 “使不得,使不得”, 看到情形有点不对,李姓老者急忙扶住那位要行叩拜大礼的刘大人,笑道:“浅植,你这是要折煞老夫啊!朝廷医官怎么可以向平民百姓跪拜,传出去岂不是损了你的面子”,尛說Φ紋網 “老夫于半年前就已经辞官归故,只是一直没来这药司坊看看而已”, “李师,怎么会······” 看到这位刘大人还想要问什么,李姓老者立马打断他的话,说道:“是老夫自愿辞官,与他人无关,一切恩恩怨怨早已经留在了京城,往事不可提”。 “今日,老夫前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这次的医徒考核试题可拟好”? 刘大人道:“早已拟好,不知李师有何见教”, 李姓老者摆了摆手,“见教不敢当,老夫一时技痒,无意之中想出一道考题,就想着现在用上一用”。 “啊”, 听到这话,刘大人一愣,“李师这是要亲自出题”, 看到刘浅植如此惊讶,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放心好了,这会是你药司坊有史以来最为简单的一场考核”, 刘浅植:“啊”! 。 第9章 夺目 半个时辰后, 面上一脸古怪之色的刘浅植回到了院落中,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盘,表面盖上了一块正正方方白色手绢, 这白色手绢还是刘浅植拉下老脸,去问某个药司坊的姑娘去借来的,一想到当时,一个大男人去问小姑娘借手绢时的场景, 刘浅植觉得自己的脸到现在都是红的,真不知道这李师唱的是哪一出。 出考题也就罢了,反正他就是出题人兼考官,考什么内容还不是他说了算,问题是,还非要自己去问小姑娘借手绢,用麻布替代一下都不行, 这不是难为人嘛! 想到此处,刘浅植无奈的摇摇头,同时,将另一只手中的试题答案攥的死死的,生怕它自个长腿溜了。 “李师今天是搞什么名堂,一会还要自己将所有考生的答案悉数交给他阅卷,那给自己试题的答案干嘛!给了也是没用”。 要是孙平步在这里,他定然一眼就能瞧得老者的做法是何含义, 说不定还会大骂这位刘考官榆木脑袋,不通事理,你是主考官,名义上你又是出题人,如果被人追问起考题的答案,你要是回答不出来怎么办? 眼睁睁当众丢脸? 还有就是,另一方面这也是尊重你这个考官的表现看,不藏私,没有要操纵你要当这件事傀儡的意思。 考官审题是必然的一方面,出题人当然也想看看自己出的问题能有几人可以解答,转述结果,远不如自己瞧上一眼实在。 这是个性质问题, 刘浅植虽然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但有一点他明白,李师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人,若没有李师的提携和医术上的指点, 又怎会会有今日药司坊的医师刘大人,再造之恩,当涌泉相报。 刘浅植依稀记得,当年连续五次考核医者失败,心中绝望之际,遇到了大名鼎鼎的回春手李淳,白马镇药司坊坊主,也是今日能再得一见的李师, 得到了他的指点,医术上如拨开云雾,更上一层楼, 短短数年时间,从医徒一路考核到医师,顺利留在了药司坊当差, 八年前,刘浅植亲自为李师践行,北上升官,乃是货真价实的正四品医官,医术方面早就到达如火纯情的地步, 几年时间,就是不知道这李师有没有在医术方面更进一步, 刘浅植心中纳闷,一个医术超凡者怎么会心血来潮给一帮连医徒都不是的考生出题, 怪哉怪哉, 殊不知,这李老头当初就是看中刘浅植的坚毅性格,心思虽不玲珑剔透,但做事有原则,行尽本分,算得上可造之材。 不求你有功,但求你一生无大错, 走进后院之前,刘浅植脚步一顿,为了不让人看出脸上有丝毫异色,吐出一口气, 随后,缓缓的步入考堂。 刘浅植扫视了一下早就准备就绪的考生,恢复原先面无表情的脸色,冷冷道: “你们能够有自信来考核医徒,绝对是懂得一些医术和医学知识,这其中当属病理最为麻烦,因为每一个病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可能一模一样,有些病症只能说大体类似”, “可偏偏医术上,失之千里,差之毫厘都是等同的意思,一个不慎,就会死人,所以,无论是官医。还是民间大夫,开错药方就很容易吃死人,” “对病人的病理把握准确是最为重要的,同时,这也是考核中最难的部分”, “不过,今日你们很走运,本官这次的考题是与药材的药理有关,只要你能够准确说出药材的药性,那么你就能通过考核”。 此言一出,在场坐着不动的考生都沸腾了, “没想到今日的试题如此简单,可以说这是一年都难遇一次的好事啊”! “确实,药材而已,我们入门标准哪个不是以精通药材的药性为主,这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没想到,这刘考官看着脸上冷冰冰,行事居然如此变通,真乃我们考生一件幸事,害的我刚才白担心一场”, 孙平步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听着这话,就像是前世考试的送分题一样简单, 但他可不是经历过一两次考试的学生,从小学到大学,披荆斩棘,历经无数次考试,一路考上大学, 每当试卷批阅结束,老师在讲台上讲解错题的时候,就是全班同学战战兢兢的时候,因为老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这么简单的送分题你们都能考错,你们是猪吗?我看猪都比你们聪明”。 送分题不可怕,就怕是哪种层次的送分题,尛說Φ紋網 老师、学生,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好不好! 医师和医徒都不是的一群人,两者之间,怎么看,都没法说是能够有档次, 孙平步当下觉得这些人高兴的太早了,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站在众人面前的刘浅植难得露出一回笑容,出奇的没有摆出死鱼脸,也没有要制止这种氛围的意思, 单手揭开白绢,露出青花瓷盘中的东西,笑道:“岭南荔枝,你们只要将它的药理全部写出来就行,时限,一个柱香时间”, 笑完,刘浅植就命人点燃了早已事先准备好的檀香,又命人搬来一张书案,置于所有人视线之前,将手中的青花瓷盘小心的放在了书案上。 盘中,外壳四分微緑,六分红的荔枝,静置在孙平步视线前面,每一个都有一圈绿线,清脆可人。 在揭掉白绢后,露出盘中荔枝的真面目,所有人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荔枝”? 还有这东西?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怀疑药材中是否真有荔枝这东西,不会是考官忽悠他们的吧! 那红緑相间的东西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说书呢? 看到众人的表情,刘浅植心中很是满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从见到这东西的第一眼,他就傻了,没想到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居然是药材,要不是说这话的是大名鼎鼎的回春手李淳,医术卓绝的李师, 换个人来,打死他也不信这东西是药材,唬人的吧! 就在所有人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孙平步提笔落墨,下笔如有神。 这一幕被其余人看到,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开玩笑, 他们绝不相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竟然知晓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看到孙平步的样子,心中偷笑的刘浅植也是一阵哑然, “此子,究竟何许人也”? 。 第10章 立见高下 一盏茶后, 孙平步自胸中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朝着纸面上的墨迹缓缓吹去,从头至尾的看到自己落笔结束的地方, 随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站起身来道:“大人,考生孙平步已答完试题,请验收”。【愛↑去△小↓說△網wqu】 话音刚落,坐在角落处的孔零也站起身来,手中拿着所书写试题答案,不甘示弱的说道: “大人,考生孔零也已有答案,还请大人批阅”。 说完,对自己答案成竹于胸的孔零盯着孙平步,目露锋芒之意。 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不简单”!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医术,相貌,人品,家世等等,自己都是一枝独秀,不要说某个方面超过自己,在白马镇就连齐头并驱的人都没有, 今天,他却在这里觉得有一个人可以视作为对手,势均力敌的对手, 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妄想症,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绝对能当自己的对手。 岭南荔枝? 这东西孔零也是从未见到过,只不过,小时候他常常缠着见多识广的太爷爷讲故事,偶尔有一会听老太爷说起过这种东西。 盘中的荔枝还有一个别名,叫挂绿,乃是荔枝中的上佳品种, 其又分为好几个品种,分别是为,妃子笑,桂味,白糖罂和糯米滋。 老太爷说过,这东西属于皇室贡品,专门提供皇族品尝,偶尔也会赏赐下来, 但平常人不要说见过了,听都不会听说过,这玩意保鲜还极为不易,需大量的冰块冷藏, 所以,一般人也无缘得见,这东西太过稀罕,医书上也少有记载,除非是皇室太医院中或有记录,民间的医学典籍上孔零也从未见过有丝毫片面记载。 自小遍读医书的他也未曾发现过有关荔枝的只言片语,太爷爷的话不假。 但这也是让孔零疑惑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白马镇,居然出现了皇室贡品,什么时候药司坊的从八品医官也有了皇室待遇。 还有,那第一个答完问题的孙平步居然有如此见识,即便是不用看他的答案,孔零也绝对不会认为他是胡写一通,因为嬉戏考核者,将不再被药司坊接纳,还会当场逐出考堂。 刘浅植分别看了一眼孙平步和孔零,眼中多是惊讶之色, 孔零也就罢了,自小声名远扬,所学所识远超常人,他能答出这个问题,刘浅植最多只会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眼前的陌生少年到让刘浅植真得吃惊到了,衣着朴素,相貌一般,居然也有远超自己的医学见识,什么时候,白马镇的医学天才层出不穷了? 心中虽然吃惊,但刘浅植表面上不动声色,他不能让底下一帮考生小瞧自己,于是说道:“既然已完成试题,交上来便是”。 “来人,将那两位考生手中的试题答案呈上来”。 等刘浅植拿到孙平步和孔零的试题答案后,仔细的浏览一番,再详详细细的对照一下李老头的试题答案,心中,顿时大惊。 耐心等候的孙平步一直想着刚才的答案,料想应该不会跟试题原本的答案有太大的出入。 荔枝的功效不凡,划燥气而能补阴,且不会上火, 荔枝肉浸酒饮可治水痘引起的不适,荔枝壳若是加上橡斗壳、石榴皮、甘草各自炒后煎服,可治痢疾,即赤白痢。 荔枝核、青橘皮、茴香各等分,炒灰存研开,用酒调服二钱,每日三次,可治疝气。 ······ 最早记载荔枝是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文中称荔枝为‘离枝’,公元一世纪后期,荔枝在内地也很难见到,因此被列入《异物制》,正是得名荔枝。 而在盛唐时期,荔枝是杨贵妃特别喜欢的美果,有着极高的医用价值, 随着荔枝名声进一步大增,北宋的诗人蔡襄撰写了《荔枝谱》, 最为出名的就是,唐玄宗李隆基时代,那首妃子笑,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孙平步别的不敢多说,饱经诗书,满腹才华,这就有点扯淡了,但还是熟读那么几本历史教科书,现在想来,还是感谢当年苦逼的读书时候。 批阅考题完后,刘浅植抬起头又又分别看了一眼孙平步与孔零两人,批阅之前,纵然刘浅植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但看到他们的答案后还是吃了一惊,两人的答题大同小异,与李师给出的标准答案吻合,所述药理几乎分毫不差, 由此可以判定,他们二人在医术上绝对有着不小的造诣, 刘浅植放下手中的试题,宣布道:“孙平步考核成绩甲等,孔零考核成绩甲等”, “一会你们二人,随本官登记造册,入药司坊医童之列,每月可以领取大米三石,每年年末可得奖励铜钱一贯”。 刘浅植宣布的结果刚说完,底下学员的嘈噪声一片, 甲等? 甲等是什么概念,那是完美答出试题答案的评判, 孔零,在场的人还没人敢说不认识孔四公子,这个孙平步又是什么来头,看样子,竟然隐隐压过了声名鹊起的孔零,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籍籍无名的小子竟如此厉害, 现在,看向孙平步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在医术上,能与孔零相提并论的人物。 “肃静”, 扳着脸的刘浅植,一拍桌案,寒声道:“考场之上,岂容你们喧哗,还有半柱香时间,若是你们不想答题,尽管可以交卷,没人阻你们”。 顿时,底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少人立刻动笔写了起来,哪怕不能得个甲等,乙等也行,只要能通过考核就成。 一炷香烧完, 二话没多说的刘浅植,强行收卷,余下的人他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会的已经会了,不会的还是不会。 大多数考生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考堂,孙平步跟在众人的身后,慢悠悠走着。 这时,孔零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孙平步面前。 。 第 11章 十日之约 孙平步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孔零,目露疑惑之色,问道: “这位兄台,不知有何指教”? 话说这么问,但孙平步脑海中却不断的猜想着这人的用意,孔零,孔四公子,杏林世家的四公子,从药司坊人员的切切私语声中,孙平步已经大致知晓了这人的来历与身份。 白马镇医学上的天之骄子,又与药司坊的官医们有着良好的关系,就从他刚才的一番表现来看,确实名不虚传, 这么多位考生中,独独就他一人,完美的交上了试题的答案,就已经可以窥见一斑,孙平步不算,要不是前世信息化的爆发,获取知识也相当方便,加上这荔枝也是大众化食用东西,结果很难说。 开了挂的,和没开挂的,真要是放在同一个生活平台,孙平步绝对不敢说自己一定会比孔零强。 但,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也从来就没有过绝对的公平, 孙平步两世为人,强大的生活阅历经验,还得了药王的医学知识传承, 孔零,世家弟子,衣食不愁,从小就是养尊处优,奴仆成群,放在前世,那就是活生生的富二代,受到的教育,拥有的资源,普通人谁可以比! 一出生就拥有金钥匙, 投胎是门技术活,有个好家世,至少能让人少奋斗二三十年,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就摆在那里。 富人家的公子哥,孙平步也打过几次交道,不是自以为是,狂到没边,那就是,强大而低调,或是其他一些情况, 富二代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性格处事,但凡这样的人,眼界高,都有自己的傲气。 孙平步看着孔零,逐步逐步在分析他的为人处事,低调,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就连打招呼也是别人问候他,还不合群, 这样的人,要不是内向,那就是心中自以为别人不配和他做朋友,狂傲,眼高于顶, 前者,还好说,后者,就比较麻烦了, 但从他拦住孙平步的举动来看,只怕是后者,内向的人是不会主动找事的, 而真要是后者,孙步平觉得,这孔零,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 下意识的,心头有些不好预感的孙平步,觉得这孔零怕是找自己麻烦来了,一定是自己刚才比他还要早完成试题,他觉得被人压了一头,心头不爽。 这种情况,孙平步只能见招拆招,料想他也不会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找自己拼命。尛說Φ紋網 但凡智商正常一点的,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孔零一步踏出,走到孙平步面前,目光炯炯,说道:“孙平步是吧!我孔零记住你了,你有资格作我对手”! 孙平步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搞了半天,你就是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然后说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顺带抬高自己的逼格。 如果心里可以翻白眼的话,孙平步早就翻了不知道多少次白眼,证明自己也不是这样证明的啊!得拿出让人信服的实力。 你不是厉害嘛!那我就比你还厉害!你不是牛逼嘛!我就要让你在我面前低头, 空口白牙,骗骗小孩子还成。 然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刚才,他们就见识到了孙平步的实力,非同凡响, 现在,就连声名在外的孔四公子,也对孙平步很重视,孔零那话就是已经承认了孙平步的实力,认为是他一样层次的人, 孔零是谁!这里的人,谁能与他一较高下,然而,这孙平步却可以,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心惊。 刘浅植还要干脆,就当做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火花,任由孔零去找孙平步, 他对孔零的人品和医术,是绝对的放心,再说天才间的碰撞,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就在孙平步以为没事了,可以回医馆的时候,孔零再度开口, “从小,同辈之中,就没有一人能够与我相提并论,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遇到你,都说高处不胜寒,最难寻觅的就是知音,孙平步,已经进通过了医徒考核,接下来就是医者的考核,” “医者,每月每旬只有三次考核机会,十天后,你敢在这里,再与我比试医者间的考核吗”? “我要与你约战,敢否”? 孙平步终于忍不住犯了个白眼,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孙平步干脆利落回道:“不敢”! “孔四公子,麻烦让让,我还有事,急着回去,请你不要挡路”。 开玩笑,孙平步怎么会答应这种约战,脑子坏特了,你孔四公子说一声,难不成孙平步就必须应着你走, 赢了,什么都好说,要是输了,还得背上技不如人的包袱, 孙平步还没自大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这回也只是比人家写字速度快点而已,又不是怎样怎样了,下回,谁知道是什么考题, 不干,这种事情,孙平步才不会去做。 孔零一怔,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这样拒绝他,现在,他对孙平步的兴趣也越来越高了。 “你通过了医徒考核,总归会参加医者的考核,何不与我比试一场”! 孙平步反问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同时参加考核,我不能随便挑个时间,又不是没得考了”。 “有点意思”, 孔零轻笑一声,“你的说法也有道理,要不这样吧,你若是同我比试一场,无论结果怎样,我都邀请你来孔家,参阅医学典籍,要知道,我孔家乃医学世家,藏书无数,保管能使你的眼界大开”, 孙平步想了想,又想问这个孔零,若是自己不答应怎么办, 话未说出口,孔零不给孙平步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天天派人盯着药司坊大门,只要你一出现,我也出现,实在不行,我就派人买下药司坊周边的宅子,住在这里,就等你来考核医者”。 “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同意了吧”! 孙平步无语了,有钱人就是这么壕,这么任性,挡也挡不住, “那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书籍岂是一两天能看完的,所以,考核过后,我会常去孔家借阅,你不能以任何名义阻止我,或是翻脸,怎样”? 闻言,孔零脸上露出笑意,“君子一言”, 孙平步,接道:“驷马难追”。 。 第12章 心之所向,皆是锋芒 “请”, 说完后,十分兴奋的孔零让出了道路,对着孙平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有点像是得意忘形的孔零,孙平步摇摇头,向着院落外走去,孔零也跟着,走在孙平步的身旁, 周围的人想当识相,也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刘浅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不禁也露出笑意,这才是良性竞争,共同进步,获利的不仅是他们自己,还有白马镇,还有药司坊又可以收罗两个医术天才。 这绝对是好事一件,怎么能不让人开心。 “咦,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越走越远了?不对,他们这是要回去,靠,他们还没有在药司坊登记造册呢”? 刘浅植赶紧追了出去,大喊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快给老夫回来······” 半响后,孙平步手中拿着一块,有药司坊亲自颁发的身份令牌,走出了药司坊, 身份令牌,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掂了掂分量,很轻,这种材质的东西,孙平步见都没见过, 令牌上刻着一朵火烧云的图案,背后密密麻麻的菱形图案,根据他的猜测,这些都属于防伪比标识,不可仿造, 孙平步将手中的医徒令牌,塞入怀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药司坊, “这药司坊连令牌的材料都如此独特,这侵权防范还做得真好”, 药司坊内, 刘浅植带着孔零,七拐八歪,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停了下来, “贤侄,呆会本官为你引荐一位前辈,你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指点,此生受益无穷”。 孔零点了点头,抱拳感谢道:“多谢刘叔叔提点,侄儿铭记叔叔今日大恩”。 孔零很好奇,刘浅植口中的前辈是谁,居然连医师的刘浅植都是他晚辈,可想而知这位前辈的身份, 但他没问,因为,该让他知道的刘浅植自然会告诉他,没说,马上也能见到真人,何必去探人家的底细,引得人家不快。 “咚咚咚······” 刘浅植轻轻在房门上敲了两下,“李师,是我,浅植”。 “进来吧”!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孔零跟着刘浅植走入房间,发现房间内,一个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者,手中拿着茶杯,闭眼,慢悠悠的在品茶。 “怎么,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有几人答出老夫的问题”? 刘浅植小步子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两份试题答案,放在老者的面前, “李师,请过目”, 同时,又凑到老者的耳旁,耳语了几句。 边听,老者边不停的点头,随后,又招了招手,在刘浅植耳边说了几句。 偏过头,看向孔零,赞扬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不过,医术上任何人都是精益求精,没有最强的医术,只有更厉害的医者之心”, “你可明白”? 孔零弯腰称谢道:“学生明白”, 此刻,他已经是真得明白了,原来真正的出题人竟然是这位,年入花甲的老者,他敢断言,此人必定来自京城, 在医术上,连刘浅植都是他晚辈,十有八九,这老者是太医院太医。 那么,白马镇出现皇室贡品,荔枝,也就不足为奇了。 眼前的这位,不是大医师,那就是医道宗师。 不得不说,这孔零也是聪明绝顶,单凭一点蛛丝马迹,就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浅植站了出来,说道:“贤侄,李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老人家休息了”。 孔零也是个明白人,这人家见过一面,说了一句提点的话,就没有兴趣再和自己交流下去了,这是要闭门送客。 孔零点头称是,慢慢退出了房间。 刘浅植送走孔零后,回头,关上房门,问道:“李师,为何一见面就要赶人家走”? 老者的回答让刘浅植,啼笑皆非, “面也见过了,指点的话也说了,不让人家走,你打算留人家在这里吃晚饭”? 刘浅植苦笑道:“李师,这绝对不是理由,到底为何”? 老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哼道:“没有为何,你做事不讨老夫欢喜,亲疏有分,内藏玄机,也太明显吧”! 刘浅植这回是真哭丧着脸,“李师,何必这样挖苦浅植,若是学生哪里不对,李师大可言明”。 “好,那我让你死个明白”, 老者将两份试题的答案摊开来,指着其中一份试题人的名字,说道:“此人,名叫孙平步,照你所说,他的才华不在孔零之下,他人呢”? “在哪呢”? 刘浅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引荐何人给老夫,都不是问题,老夫相信你的眼光,可你干嘛只带一人前来,这孔零是不是与你有旧?你这叫做亲疏有别,” “你要是将两人一块带来,老夫也没话可说,毕竟,老夫已不在官场,引见学生,指点晚辈,也不会给那些同僚抓住小辫子,你的心里还是偏向官宦子弟,确实,他们有着常人没有的优势”, 刘浅植低下头,不敢看向老者,“学生,知错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有悔意的刘浅植,转移话题道: “你说,十日后,他们还要约战医者,这当中发生的情形,你可娓娓道来”, “是”,刘浅植连忙点头道。 “本来是这样的,那孔零走到······” 听了一盏茶功夫,老者看着孙平步的试题答案,微微一笑,“心之所向,皆是锋芒”。 “又是一个可畏的后生”! 刘浅植看着陷入沉思的老者,出言提醒道:“李师,李师”。尛說Φ紋網 老者一怔,回过神来反问道:“浅植,你可知道,何谓心之所向,皆是锋芒”? “学生不知”, 一个的强大与否,外表并不是那么重要,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人云亦云的人,只是小人物,成不了大气候。 内心有着自己的想法,不为外物所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又是什么,每做一件事,都是会必然成功, “人家啊!做事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 老者嘴角勾起一一抹笑意,喃喃自语道:“这也没难倒你,这倒是让老夫对你越发感兴趣了”。 。 第13章 孙小大夫 一连五天,勤奋好学的孙平步手捧着医书,挑灯夜读。 等到了明天早上,孙平步继续在民和医馆的前堂,分拣药材,两件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 唯一有区别的一件事,那就是白天,苏夫人时不时,就会出现孙平步身旁,偶尔也会询问一下,简单的医学知识, 问题不深不浅,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到让孙平步觉得,自己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感情这是苏夫人,想要督促自己在医学上的学习。 好在,这几日系统的学习这个时代,医学知识的功课并未落下。 早在考核完医徒的下午,孙平步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民和医馆,出于自己的考虑,顺利通过医徒考核的这件事,孙平步第一个告诉了刘大夫。 无论孙平步说不说,刘大夫始终都会问及,医徒考核的情况,因为,考核前,去药司坊的路,还是找刘大夫问到的。 那么,倒不如孙平步主动说起这件事,一来,自己拥有了主动性,二来,也是让刘大夫对自己能够,考上太医院太医抱有一定的信心。 果不其然, 当孙平步说自己通过了医徒考核,拿出了药司坊的医徒身份令牌,并在药司坊登记造册,刘大夫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大手拍着孙平步的肩膀,目露赞许之色,神情,和那时阻止自己娶欣月时的表情,截然不同。 尤其是得知,孙平步十日后还会再去考核医者,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转身,就拉着孙平步进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本珍藏的医学典籍。 笑得合不拢嘴的刘大夫,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医学悉数拿出,交给孙平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小平步,书我先给你了,人,你也得好好照顾”。 孙平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从刘大夫手中接过了这些典籍,后来,孙平步拿着书,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欣月,这到又是引得那小丫头一阵害羞。 还有一件事,出乎了孙平步的预料。 一天前,也就是孙平步考完医徒后的第四天,刘大夫就称病,不再来民和医馆的前堂,坐堂看诊, 第五天早上,孙平步就暂时接替了刘大夫的位置,除了分拣药材,还多出了一个,坐堂看诊的活, 苏夫人站在药柜前,冲着孙平步戏谑道:“小平步,你以后可是大夫了,昨日,刘老头找到我,说是,你的医术已经可以出师了,他想要休息一两个月,特地向我告了假,” “今早,就带着欣月去河边垂钓了,孙小大夫,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孙平步停下手中的活,皮笑肉不笑道:“夫人,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就我那半吊子医术,也就应付一下普通的小毛小病”。 “是吗”?苏夫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孙平步,却是不怎么相信。 孙平步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打了个哈哈,将话题转移过去, 自己是事情自己最清楚,他确实还需要锻炼的机会,刚才的话,一半是谦虚,一半是事实,孙平步没想到刘大夫,居然会让出坐堂大夫的位置, 这是孙平步没有想到的,他无意去抢人家的饭碗,这是刘大夫要给自己机会成长,主动提出来的,一时之间,孙平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夫人笑颜如花,目光一直盯着孙平步,她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刘老头主动让贤,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功夫。 晌午, 换了一身坐堂大夫的衣服,孙平步坐在了以往刘大夫的位子上,等候病人上门, 时间枯燥乏味,一个下午的时间,孙平步接诊几个病人,病情简单,明了,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开了方子,就让病人去药柜那里抓药,煎服。 未时,太阳日落西山, 坐了一天半天的孙平步,伸了一下懒腰,起身,打算将医馆大门关上,打烊。 却不想,民和医馆的大门前,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身形八尺有余,背上背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稚童,一脚就抵住了即将关上的医馆大门。 “喂,小娃娃,你家大夫呢?赶紧叫你家大夫出来,我儿赶着治病呢”! 孙平步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那大汉,额头上尽是汗水,后背的小孩子睡得正酣,鼻尖还挂着一个小泡泡,忽大忽小。面色红润,也看不出有什么急症。 “这位大哥,我们医馆打烊了,你明儿个再来吧”! 不是孙平步不近人情,医馆有医馆的规矩,到点歇业,万事万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好像没有红绿灯,马路上的交通就全部乱套了,不知道得出多少交通事故。 大汉双目圆瞪,扯开了嗓子,“什么,老子一来你就要关门,是不是看不起老子,觉得老子没钱付你医药费”? 孙平步的手抵住医馆大门,摇了摇头,解释道:“大哥,你抬头看一下时辰,未时都快过了,医馆真的要关门打烊了,你要是不来,医馆的大门早就关上了,” “再说,伙计们累了一天了,也需要休息,抱歉,所以大哥你还是明天赶早再来吧”! “不行”,大汉一脸的怒容,拒绝道。 随后,大汉左手握拳,也不管孙平步同不同意,顺手就朝着医馆的大门,一锤而下。 “碰”, 声音不大,医馆的大门没有如孙平步料想的那样,应声而碎,只是觉得门上突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反震力, 孙平步的手一麻,如触电般甩开大门, 大汉哈哈大笑,脚一抬,跨进了医馆的大门,大笑道:“这不是没关门嘛!等你关门了再来和老子说话”。 孙平步甩了几下发麻的手臂,眼中闪过一道惊色,“你会武功”? 这个世界打架,除了冷兵器交锋,还有就是武功的比拼,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但确实有人可以飞檐走壁,以一敌十。 大汉不可置否的大笑道:“你管老子呢?快把你家大夫叫出来,给我儿看病”。 孙平步看了一眼这彪形大汉,心头觉得此人应该是练家子,不好激怒他,于是说道:“不用找了,我就是大夫”。 “哈哈哈”,那大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像的事情,捧腹大笑起来,“就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会是大夫?那老子还是文曲星转世呢”? 孙平步一脸的正色,道:“要想我就救你儿子,请你放尊重点”! 。 第14章 不用如此 “你”? 彪形大汉的笑声一下子,戛然而止,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过,这回倒是没有再出言不逊,而是上上下下,好好的打量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平步。 他虽然不是大夫,却也知道从医的年龄越长,医术也就越精湛, 再者,眼前的孙平步实在是太年轻了,面容稚嫩,说他十五六岁吧!看着也就差不多,换了一身坐堂大夫的衣服,看着稍微气派些,十七八岁,顶天了! 他随随便便去家医馆,哪个大夫不是上了年纪,就是头发都快白了,像孙平步这年纪,不要说几乎了,都是在人家医馆中,打打下手,研磨药材,要不就是抓药。 像开方子这样的事,都是医馆大夫亲力亲为。 可惜,彪形大汉遇到的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孙平步, 彪形大汉瞪了一眼孙平步,气呼呼的说道:“好,我信你一回,但这是为了我儿子”。 孙平步忍不住朝对方翻了个白眼,他也懒得管这彪形大汉会不会功夫,刚才那话,听着就那么刺耳,不舒服。 心想,你要是嘴上不那么讨人厌,或许,会有更好的人缘。 不过,孙步平既喜欢,又讨厌这样性格的人。 喜欢,那是因为,这样的人,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背地里不会搞些小动作,骨子里就是个直爽性格之人,都爱摆在明面上来说,心思明朗。 不喜欢,也是因为这个性格,单刀赴会的性格,还偏偏这人不喜欢按照规矩办事, 刚才,破门而入,就是最好的表现。 孙平步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挑明了讲,“要我帮令郎治病也可以,但你绝对不能再医馆内惹是生非,更不可以损坏医馆内的任何一样东西”。 “那是自然”,彪形大汉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看到那边的床板了没?将孩子放在床板上即可”, 孙平步当下就指挥大汉,把孩子放置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因为孩子已经睡着了,床板上就是一个不错的休息地方, 小家伙睡得很香甜,之前的吵闹都没有惊醒他,孙平步也不忍心叫醒一个酣睡的孩子,他只需要对症下药即可。 “孩子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看到这个安稳的小家伙,孙平步走到床板旁,问起他的名字来,又道:“孩子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不像是有了急症的模样,即使是晚上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孙平步提起孩子的病情,彪形大汉出奇的没有大嗓门说话,“孩子从小没了娘,跟我姓陈,名生饭,大概就是半年前,孩子突然就下不了床,我带着孩子跑遍了庐陵全部的医馆,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最为可恨的是,庐陵的药司坊拒绝为我儿看病,老子真想一把火烧了那个鸟地方”。 闻言,孙平步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过份冲动了,药司坊那地方只为官宦人家看病,朝廷定下来的规矩,谁敢去打破。 庐陵? “你们是庐陵人士,不是白马镇的人”? 孙平步多嘴问了一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外乡人,从小到大,孙平步一直就居住在白马镇,也不知道白马镇之外的世界怎样。 “我们父子是庐陵人士,那帮庸医吹牛倒是很厉害,一遇到事,就说老夫已经尽力了,请阁下另请高明,老子陈饭生真是受够了他们,要不是为了我儿看病,不得已坐船借道仪阳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不然,真要好好和那些庸医掰扯掰扯”。 孙平步一边听这个陈饭生絮絮叨叨,一边将手搭在小男孩的手腕上,沉下心神, 随后,孙平步走到小男孩的脚后跟位置,伸手撸起了两条裤管。 裤管下,本应该血肉饱满的两条小腿,肤如白纸,呈鱼鳞纹状,褶皱一块一块, 这是小腿肌肉萎缩的前兆,而且气血不通,再过不久,就连大腿也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孩子的生命安全。 眼前的一切,都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小男孩走不了路,被人背着,面色上看起来没有大碍,脉象却显示淤血滞带,肺火旺盛。 孙平步想了想,将实情告诉了陈饭生, “什么,截肢?截肢是什么意思,你要砍我儿子的腿”,陈饭生上前,一把抓住孙平步的手,恳求道:“大夫,孩子还那么小,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是不是?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这彪形大汉作势,就要跪了下来, “大夫,你只要不砍我儿子的腿,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孙平步一把扶住了,想要朝着自己下跪的大汉,叹了一口气,“还有一种办法,不过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小男孩的腿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孙平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不是神,没法给人家造出一双小腿来,要是耽搁下去,只怕大腿也保不住。 “大夫,我陈饭生这辈子就没求过人,这回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儿的腿,他才只有6岁啊”! 孙平步于心不忍,点了点头,想开口说尽力而为,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就不再去刺激这个大汉。 不承诺,不给希望, 孙平步转过身去,手伸入怀中,掏出针灸包,解开扎绳,取出银针, 其动作一气呵成,弯腰,手指轻动,银针缓缓的刺入小男孩,小腿的各个穴位之间, 一根,两根,第三根,第四根······ 半盏茶后,孙平步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起身,擦了下额头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大夫,我儿的腿,到底怎么怎么样了”? 孙平步不答话,将手指搭在小男孩的手腕上,沉吟了片刻,随后,将银针一一取出,放入针灸包中, “大夫”, 心中急切的陈饭生,又喊了一声。 孙平步抬起头,看了一眼差点急跺脚的陈饭生,单手呈掌,眼睛看也不看,直接准确无误的切在了小男孩的左膝之间, 下一刻,小男孩的左小腿,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做完这一切后,孙平步吐出一口气,淡淡道:“幸不辱命,令郎的腿已经有了反应,那就不需要再截肢了,不过,却还是要每日针灸一次,直到康复”。 “大夫,是我陈饭生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给你磕头赔礼了”,说着,这陈饭生又要跪下, 不管他之前的态度如何,孙平步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哪能让他真的下跪,当下扶住陈饭生,大度道: “小事而已,何须如此!真性情,也是我孙平步本色”! 。 第15章 互揭身份 救治这个双腿不能行走的孩子之后,孙平步开了一个药方,去药柜抓了几服活血通脉的药材,此时,又早过了民和医馆关门的时间, 所以,诺大的医馆前堂,就只剩孙平步和陈饭生等三人,伙计都下了班,显得有些空荡荡, 孙平步亲自抓药,过称,确保药材的分量的准确无误,并将之包好后,交给了在一旁等候的陈饭生,叮嘱了几句。 药,这种东西可不能瞎吃,搞不好会出大事, 得慎之又慎,孙平步交代清楚这药分内服和外服之用,内服的药材需要熬上一个时辰,外服,则就是用来泡脚,同样是活络腿部筋脉之效。一天三次,一次一包的药量即可, 特别叮嘱陈饭生最近一段时间,必须天天给孩子针灸施药,断不能忘记, 这么近的距离,应该是听得比较真切,陈饭生点了点头,“大夫,我们每日何时来医馆找你呢?总要安排一个时间吧!万一碰不着面可如何是好”? 这番话很有道理,尤其是再过几天,孙平步就要应孔零的约定,共同参加药司坊的医者考核,日程安排不稳定, 想了下,孙平步决定将时间往后定,开口说道:“这样吧,你每日还是这个时间段,带着孩子过来,我会为你多留在医馆一会,想来到了那个时候,医馆的病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不会妨碍令郎的医治”, 这个安排是最好不过了,避开了病人看病的高峰时间段,陈饭生连连抱拳道谢, 随后,就背着仍在熟睡中孩子,手中拿着抓好的药包,离开了民和医馆。 等这一切结束后,孙平步,关门,歇业,打烊。 第六天清晨, 天才刚蒙蒙亮,太阳连影子都没看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过往的街道上,孙平步一边哼着现代耳熟能详的歌曲,一边慢悠悠的漫步着, 这个时间段,是白马镇市集上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候,街道上赶早的菜农的和小商贩,都陆陆续续的沿街摆摊, 孙平步随意看着周围做生意的小贩,不禁想起了现代光景,那时候,也是同现在差不多,大家赶早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填饱大人小孩的肚子, 真正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是最为辛苦,起早贪黑,就为了多赚那么一些血汗钱,而不像那些大商铺,有着自己的客源和作息时间,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些有头有脸的商人,赚起钱来更为轻松和稳定,而且,利润也远远高于的一些普通生意。 “老板,来碗江南的碧螺春”, 走到茶铺,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招呼老板准备好茶,孙平步随意找了个位子做了下来,静候。也没啥事可做,目光就往药司坊扫去,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见一下当初在这里碰到的下棋老者,聊聊天,下下棋,反正是约好的棋局,算不得不请自来。 孙平步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却没想到,有人居然比自己来得更早, “孙小友,别来无恙啊”! 茶铺的角落处,两位老者一人执白子,一人手中拿着黑子,目光纷纷看向坐在门口的孙平步, 这两人,就是几天前,孙平步在茶铺遇到的下棋老者,一人提前退场,这才有了孙平步对弈的一局,还有一人,就是和他下棋,输了的李季老者,仦說Ф忟網 此刻,李季老者手中拿着白子,嘴角含笑,像是遇到了久不见的熟人。 “李淳老头,这就是你说的孙小友,衣着朴素,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英气,确实长得一表人才”, 李淳老头? 孙平步疑惑的看向李季老者,人向着角落处走去,开口说话的另一个老者,孙平步不认识,但,观此人笑容开朗,多半也是一位好脾气的智者, 这个判断,可不是从面相中就能猜出来,而是从和他下棋的李季老者身上猜测,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才能够交什么样的朋友,两人的层次绝对相近,性格方面也是一样, 这是同理性, 那位李季老者像是知道孙平步的心思,当下,哈哈一笑,“老夫李淳,单名季字,故也叫作李季,孙小友,老夫可没骗你哦”! 孙平步朝老者翻了个白眼,原来那天被人家打了个马虎眼,不爽归不爽,但孙平步的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晚生,孙平步,向两位老爷子道个早安”! 说话间,孙平步弯腰,作揖,礼数周到,让人无可挑剔。 “免了吧!反正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说是吧!李老头”!那另一个老者摆了摆手,随即,看向那位李淳老者。 李姓老者继续笑道:“好了,孙小友我们之间就不要生分了,以后你叫我李老头都成,他呢?你就称呼他为吴老头”, “不敢,还是称呼您老为李老吧!就是不知道两位老爷子究竟是何身份,”客套话说说而已,没必要较真,但这种不尊重人的称呼,他们之间能喊,像孙平步这样的晚辈,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 李淳老者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戏虐道:“他啊!可是这里有名的士绅,为人仗义疏财,此地的名声可是响当当,人称,吴老,这可不是老头子我自己封他的称号,是别人都这样称呼他”, “至于我嘛?没权没势,平民老百姓一个,” 被人开玩笑的吴老,哈哈一笑,显得不以为然,笑道:“小友,这个李老头诡诈的很,纵横官场几十年,依然全身而退,门生遍布南国,当初在京城太医院的时候,皇上称他为,妙手回春,李爱卿”,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中,透露出多少讯息, 孙平步表面上说着失敬失敬,心里对这两个老爷子,哼哼,真是高人不露相,全都穿着普通人家的粗布麻衣,名头说出来,一个比一个大, 放在前世,一个是土豪,一个就是国家级干部, 不过,这也难怪,不显山不显水的人,低调,但没有相与之匹配的实力,怎么撑得起这个身份。 。 第16章 四脉通理 一转眼,就认识了两个深藏不漏的大人物,这让孙平步觉得世事如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应了那句老话,高手在民间, 前者,吴老还好说,算是个有钱人,不过,要是放在现代,两人几乎不可能有交集,一个平民医生,一个家财万贯的商人, 因为两人的层次不一样,有钱人的世界里,都是有钱人,医生的行业中,周围的人也都是医生和护士,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孙平步和吴老,能笑着聊天,称兄道弟, 放在前世,想都不要想,人家最多和你寒暄一下,根本不会鸟你, 不信,你试一下! 至于,前太医李淳,孙平步可得好好琢磨一下,这可是业界前辈,在官场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用树大根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即使,老者辞了官,人情依旧在,就算不如往昔,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腿比胳膊粗, 孙平步没有想抱大腿的意思,凭着老者的关系,在官场上少走几步路,因为,打铁还得自身硬,有那身子骨,才可以挑得起千斤顶, 难得遇到一个医学界的前辈,还是个江湖经验老道的老滑头, 孙平步好好看了一眼这李淳老者,心下顿时觉得,前辈高人在此,要是不好好聊聊天,学上一手,简直对不起上天送上门来的机会。【愛↑去△小↓說△網wqu】 再不济,怎么也得和人家讨论一下医学心德,前人的经验,总能帮助自己少走弯路。 咳嗽了两声,孙平步清了清嗓子,说道:“李老,晚辈可是诚心待你,并未有所隐瞒,你随便找个名字,就来糊弄晚辈,你好意思吗”? “你个小家伙”,李淳老者撸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谁,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江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孙平步这点小把戏岂能瞒过他,这是人家随便找个由头,想从自己身上挖点好处。 对此,老者怎么能不笑?今日可是被一个晚辈借机,明里暗里的提示, 如老者所想,孙平步不过就是找个借口,拉近和老者的关系,好处是要有滴。好处是必须要有滴! 坐在凳子上的吴老,放下手中的黑子,一脸笑意盈盈的盯着孙平步,眼神中大有深意。 孙平步没来之前,他就听李淳老头在讲一个年轻人,话语之中多是褒奖之意,不仅棋艺超群,而且在医术上也是小有成就, 最最关键的是,这孙平步还很年轻, 起初,吴老还是半信半疑,倒不是因为怀疑李老头的人品,这样的青年才俊,不是没有,就他所接触到的人来看,多是豪门子弟,怎么听起来,会是一个寒门子弟, 一个人的所学所养,皆来自家庭教育,还有就是教书先生的启蒙,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家庭教育和经济环境,是一切的基础,读书是要花钱的,买书也要花钱,没钱,谁读得起书,就像,乞丐只能靠路边的乞讨维持生活,ωww.xSZWω㈧.NēΤ 你以为读书就行了吗?这还牵扯到能力的培养,和孩子父母的能力、眼界、格局,等等因素, 谁都可以拿起一粒棋子,就往棋盘上一摆,下棋不算什么本事,会下棋才是真本事, 吴老还听说,孙平步前几日通过了医徒考核,医徒不算什么,可这出题人竟然是李老头,题目的难度之大,从李老头嘴角的笑意来看,就是一个坑, 可他硬是将坑,填了上去,如此生僻冷门的医学知识,都能回答的上来,别说李老头对他既是称赞,又是刮目相看,连他自己都为之侧目, 称呼孙平步一声小友,吴老觉得自己不掉价, “小友,这李老头可是鬼得很,你这点小伎俩对他可是没用,这样吧!老夫我与你一见如故,把你当做忘年交,你若是有空,可常来吴府坐坐,诗书礼茶,只要你来,老夫都一一备齐,你看如何”? 说完,吴老也哈哈大笑起来, “晚辈感激不尽”,孙平步抱拳相谢,这代表他答应了,这样的好事,要是不答应,那孙平步的脑子就是被鹿踢了,连他自己都要怀疑一下自己的智商。【愛↑去△小↓說△網wqu】 表面上笑眯眯的李淳老者,心底里早就把吴老骂了一万遍,心想,你的见面礼倒是大方,我要是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岂不是连脸都光了, 老者一脸的正色,“孙小友,你刚才的话可就是挖苦老夫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怎么叫都可以,何况,老夫又没骗你,” “不过,这老家伙既然出手这么大方,老头子我输人也不能输阵,起码不能在他面前输掉,听说小友不日就要参加医者考核,想来还不太懂那里的规矩,坐下,且听老夫慢慢和你道来”。 “多谢李老”,孙平步表面上平静,心底其实乐开了花, 现在看来,这两位老者也是个有趣的人。 “药司坊选拔人才的规矩,乃是由朝廷定下来,百年来都不曾变过,医徒不过就是将相当于民间的医童而已,只有通过了医者考核,才会被朝廷真正重视”, “在医者中也是划分着层次,通过初级考核,会继续被药司坊记录在册,若再往上,那就是小医者,大医者,以及玄医者,共四个层次”。 “等你真正通过了医者的考核,你就会明白,医术之道博大精深,届时,也会得到医学中典籍,四脉通理,你若是能够将书中的知识全部钻研透彻,就能够步入医师之列”, “四脉通理”? 孙平步疑惑的看着老者,问道:“这东西是通过考试必备的东西喽”? “也可以这么说”,老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书中的知识,就是医者乃至医师都需要钻研的东西,使人受益无穷,那书,才是医者考核的重点”, “哦”!听完了,孙平步也跟着点点头, 老者看了一眼孙平步,说道:“考场上无非就那点规矩,你若是有真才实学,这规矩说与不说,一个样,” “老夫向来不与傻瓜论长短,只和同好争高下,下棋,亦是如此”! “孙小友,你的医者考核,老夫我看好你”! 。 第17章 . 既见小人,又见君子 与孔零约定的十日之期已到,孙平步按照来到这个世界后养成的习惯,早起温习了一些医书,晚些时间,吃了早饭便离开了民和医馆,去往药司坊。 医者,才算是登堂入室, 孙步平对李老头口中的那本‘四脉通理’很是感兴趣,一本书能被用来当做教学经典,必然有它的可取之处, 何况,这本书涉及了以后医者的考核,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就和那会上学时候的语文课本,里面的学习背诵的内容,学生是没有资格去挑选,接受,它就在那儿,不接收,它还在那儿, 医师的道路,现在离孙平步还是太过遥远,通过医者考核不过是迈入医术大门的第一步, 看样子,通读,并理解吃透那本书才是第二步,更何况,医者之后还有着几个层次的划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孙平步也没打算一口气吃成胖子,路是需要一步步才能走完,眼下,他需要全力面对孔零,和来自药司坊的医者考核,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杀鸡焉用牛刀, 走在大街上,孙平步深呼气,然后慢慢的吐出胸中的浊气,将自身的状态的调节到最佳。 循着旧路,孙平步踏着轻松的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药司坊门口,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打开,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官服的守门差大哥, 孙平步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茶铺,阴凉的茶棚下,一些休憩的茶客彼此高谈论阔,口水唾沫横飞,神情中洋溢着牛逼哄哄的劲头, 再细细看去,却没有发现年纪稍长的一位或者两位老者。 “看来始终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孙平步心中略微感慨一番,就走进了药司坊。 走进药司坊,依旧是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扑面而来,顺着药香味,孙平步穿过大门的门廊,径直走进药柜前堂。 这里始终都是老样子,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每个人各司其职,按部就班的完成手里的活。 “孙公子来啦”! 一道招呼声,到让孙步平一愣,公子这称谓,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喊他,循声望去,一个青衣小厮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 “孙公子可是来参加医者考核?孔零,孔公子还未到,公子要不要先去考核地点等待,这次,同来参加考核还有几位考生也已到场,公子可先与他们认识一番”。 孙平步疑惑的看着那小厮,“阁下是······” 青衣小厮双手不停的摩搓着,谄媚道:“公子你忘了,小的青四,那天公子第一次来药司坊参加考核,就是向小人问得路,难不成公子忘了”? 孙平步好好的对着这青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确实像是那么一个人, 不过,好像前几天的态度,与今日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 “公子,那天我可是听说你在考堂,大发神威,威压众人,刘大人对你赞口不绝,孔公子视你为知己好友,其风姿,更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尛說Φ紋網 孙平步面无表情听着这青衣小厮诉说,不时的点头表示回应。 “对了,这回的考核地点,还是与上回在同一个地方吗”? “正是”,那青衣小厮媚笑着回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行过去了,要是去晚了,怕是大人要不高兴了”, 孙平步找了一个由头,离开了这人。 期间,青衣小厮还想着送孙平步过去,但被他婉言谢绝了,无他,用不着。 刚才那马屁拍得可是震天响,孙平步没有当面表示很受用,也没有义正言辞的推拒,任你舌灿莲花,夸大其词。 如此势利,孙平步犯不着得罪这样的小人,有句话说得好,宁开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无论是从当下,还是长远目光来看,犯不着这样, 对于墙头草般的小人,东风吹来东风跑,西风吹来西头倒,孙平步本着不深交,远离的心态处置。 那青衣小厮当日趾高气扬,今日的阿谀奉承,未免不是为上次的事情,讨好自己, 但从哪一点来看,脸色转变的太快的人,都不是孙平步想要结交的对象, 防君子,更要防小人。 踏进考核的院落,院内确实已经有三位考生等候着,相比起上次参加医徒考核的人数,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就在孙平步走进院子后没多久,姗姗来迟的孔零的后一步进入院落。 “孙兄,你果然没有失约”, 今日的孔零仍是一袭白衫,衣决飘飘,眉宇间英气勃发,翩翩俊逸的模样,不知要勾倒多少怀春美少女。 孙平步微微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爽约”。 对于孔零,他还是相当都有好感,没有富家子弟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尽管为人不喜欢混圈子,但态度谦和,为人方面定也是差不到哪去的。 “孔兄”, “孔兄,别来无恙啊”! “孔四公子”, 其余三位考生,看到来人都纷纷向着孔零抱拳,打起了招呼, 这也难怪,在白马镇年轻一辈中,孔零始终都是独树一帜,要说不认识他,只怕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孙平步脱颖而出,也只是在前几天的一次医徒考核中,顶多算是小有名气,那几人自然是不会认识他。 孔零依次点头笑着回应,眼前这几人也算是在年轻一辈中不错的存在,无论认识与否,回应一下,多是没错的。 “容我向各位介绍一下,孙兄,孙平步,前几日在考堂结识,其才华学识,不在我孔某人之下”, 孔零一把拉过孙平步,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直接向着其余三人介绍道。 人家的一番好意,孙平步在心底也只能接受,向着三人抱拳,谦虚道:“哪里哪里,孙某也只是运气罢了,运气”。 那三人看着孙平步,又再看看孔零,同样抱拳说道:“王和”, “童云”, “李东南”, 不管怎么说,能够让孔四公子都称赞的人物,定然不可小觑,此番结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第18章 不知情的孙平步 药司坊, 前堂,药香味浓郁,一般的抓药治病都在这里, 后堂,考生经常聚集之地,要是公文批示、访客拜访,大多都是在后堂处理。 东西两院落,多是一些安置人员的厢房,环境优美,地处宁静祥和之地, 此刻,东厢房偏僻的院落中, “李兄,你从京城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本官为你在醉红楼,接风洗尘,聊表一下心意”。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天庭饱满,两鬓的头发花白, 微微一笑时,眼角褶皱的鱼尾纹毕显,但整个人看着精气神十足。 李淳老者抱拳,轻笑道:“子时兄客气了,舟车劳顿,再加上我这次辞官回来,打算老死故里,也不想惊动许多老朋友,专门为我破费一番”, 官服男子,名叫张允,字子时,乃是白马镇药司坊坊主,六品官员, 他担任坊主之职,近八年时间, 想当初,李淳卸任药司坊坊主,上京进入太医院,临走前举荐了张允。 两人既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也是相交甚好的好友, 张允面对自己的这位好友,反而摇摇头,“李兄,你这话分明是不把我当朋友,一顿饭而已,难道还比不上咱两之间的交情,你要是真能吃穷我,我也认了”。 李淳一拍对方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应酬喝酒这种事,我是能免则免,能逃则逃,”尛說Φ紋網 “喝茶、下棋任你选,喝酒,不干”! 李淳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语气坚决。 张允和对方对视一眼,转喜道:“如此甚好,改天我把几个老朋友召集到茶馆中聚聚,大家许久未见你,也怪想念的”。 “一别八年,情谊仍在,就是你回来快小半年了,都不知道通知大家伙一声,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想着法罚你”。 李淳撸着下巴下的白须,高兴甚欢,借机说道:“其实,我这次回药司坊,不光是看望老朋友,还有另外一件”。 张允接过话,说道:“听说李兄你十天前篡改了考核题目,可有此事”? 李淳面不改色,说道:“遇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后辈,一时间心痒难耐,擅自让刘浅植带着新的考题,进入了考场,要是有什么问题,张兄尽管按朝廷法度办事,李某认罪”。 张允撇开篡改考题,问罪的话题,问道:“结果可曾满意”? “相当满意”,李淳一本正经道:“此事与浅植无关,是我老头子逼迫他,若是有罪,我一人承担”。 张允微笑道:“李兄有何过错,在老朋友面前还需要表现的如此生分”? “药司坊的考题,多是出自考官之手,但偶尔也会采纳名家的意见,这一点,李兄比我更清楚吧”! 李淳拿起茶桌上的茶杯,小啄一口,说道:“样子总要做一下,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提起这茬”。 听到这番话语,张允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如此做作。 好笑,又是因为刚才那番话,确实那自己当知心好友。 张允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说说看吧!两个小娃儿的约战,你看得如此重要,是比较欣赏孔零,还是那个孙平步”。 李淳为啥来药司坊会如此勤快,肯定是遇到了感兴趣的后辈,今天可是十日之约。 两人中,他比较看好孔零,因为他对孔家的了解,对孔零心性的了解,超过了孙平步,这是其一, 其二,张允看过孙平步的记录档案,平民郎中,寒门子弟,不是说不好,而是孙平步命不好, 他对任何一人,都没有偏见, 他张允,张家可是白马镇望族,富贵人家, 李老头,祖上就是郎中,家传医学,李家的家世超过了张家, 刘浅植,毫无根基,要是没有李老头的指点,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医者。 医徒,在张允眼中只是一个笑话而已,白马镇这些年通过的医者考核人数已多达数百人, 统辖白马镇和周围镇子的仪阳县,就更加不要说了, 张允看中的是孔零未来的潜力,孔家的家世不在张家之下,是医学世家,典籍丰富,孔老爷子曾经有幸进过太医院, 虽然比不上李淳,但整个仪阳县有几人去过群英汇聚的太医院, 医师,孔零的成就至少也是医师。 孙平步,无根浮萍,要是得不到机缘,天才也会没落。 十日之约,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要不是孔零,孙平步根本不会进入张允眼中。 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几次三番摇头,李淳显得颇为开心,“两人都是不错的苗子,无论结果怎样,真正的赢家是药司坊,是朝廷”。 李淳避开了张允的问题,转而这样回答道。 孔零这人,他见过一面,为人聪慧,家学渊源,难得是没有富家子的不良习气。 但却不及孙平步有意思,两人都不差,李淳心中却更偏向于孙步平, 这一点,他无需和任何人言明, 包括张允,他在药司坊为官,不及吴老头洒脱,纵横官场久了,心思也就深沉了。 不可意会,更不可明言。 张允眼前一亮,李淳的话点醒了他,确实,一下子出现两个医学天才,抛开毫无用处的赌约, 真正的价值是人,而他们都是白马镇人士。 张允一拍手,看着李淳,故意大叫道:“糟了,医者的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可考题却迟迟没有想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淳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不要着急,“张兄,你看这回还是由我来出题如何”? 张允拱手道:“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所谓的没有考题,无非是一个借口,张允是聪明人,鉴于李老头前一次的插手,这一回他压根就没有准备考题, 李淳口中的另一件事,多半也是为了考题之事。 两人相视一笑,张允首先站起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李兄先请”。 “好”,李淳点点头,第一个走出厢房。 对方给了名正言顺的台阶,他借坡下驴。 走出房间,李淳看了一眼院落内的景色,心中暗道:“孙平步,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通过这一次的考题”。 。 第19章 读书多害死人 考试地点照旧,规矩照旧, 孙平步和孔零一行人坐在了内堂的考试地点,原本可以容纳三四十人的考堂,现在坐着寥寥五人。 “嗯,不错”, 重质不重量,人不在于多,而在于优。 考官看了一眼分散坐在考场的五人,点点头,很是满意。 这五人都是通过了医徒选拔,由药司坊登记在册,算是不错的苗子, 即便是往日里,朝廷大开方便之门,鼓励医学,但读书人始终都是少数,学医者就更少了, 五人,终究参加一次医者考核,终究是少了一些。 白马镇,千户人家,算得上周围镇子中比较繁华的地方,医徒人数过百,医者几十而已。 “本官姓何,乃是这次医者考核的主事官,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问,趁着现在,尽管可以提出来”。 孔零这回坐在的孙平步的身边,究其原因,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 他悄悄凑到孙平步耳旁,小声说道:“药司坊八品官员,比起上回那位刘医官,高了一个品阶”。 孙平步微微点头,南国官服大多都为石青色,不像现代衣服,材质多样,色彩斑斓, 染坊所用的染料大多染制丝绸锦缎,颜色也比较单一,不像现代科技发达,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染制出各式各样花纹布料。【愛↑去△小↓說△網wqu】 富贵人家多是请绣娘出手,成衣上绣上花朵,飞禽走兽,等等。 南国律法分明,三品以上官员,为紫红衣袍,绣金鱼花带,五品以上,为蓝袍,绣花带,六品以下,青袍,无绣花, 像八品这样的小官,用的是石青色布料,腰间系上绿色腰带,绣上飞禽走兽,就是正八品官员。 这位何大人的穿着,刚好符合正八品官员穿衣打扮。 参加医者考核的考生,经历过上一次考核,都是懂得考场的规矩, 也因此,尽管私下里交流声音不断,却无一人提出意见。 “安静”, 一声轻喝,接着,那位何考官大声说道:“既然你们无一人有疑问,那么,事不宜迟,医者的考核尽快开始”。 “医者考核,乃是考较你们医理,一个大夫,若是只会读书,不会对症下药,犹如纸上谈兵,”小說中文網 “接下来,本官会请出一位病人,到时候,你们一一上前把脉,并写出治病药方,谁能治好病人,谁就通过考核”。 说完,那位何考官朝着半空中拍手示意。 所有人的目光转而看向考场的入口,心中有了一丝期待, 有了上一次的考试经历,孙平步不敢大意,看似最简单的事情,往往也可能最困难。 其他人亦不敢大意,考官的一面之词,或许为真,也或许为假。 医者考核难度断断不可能比医徒更为简单,这不符合常理。 孔零和孙平步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诧异之色,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 考场入口出现了四个人,不,五个人,其中一人躲在厚厚的黑色纱帐之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四个人高马大的官差,一人拎着黑色纱帐的一角,四人互为犄角之势,慢慢吞吞的走进来。 何考官神色平静,这样别出心裁的考题,他若不是事先知情,也难保不会惊掉下巴, “黑色的纱帐中就是你们需要医治的病人,这回时间不限,你们自行商量着谁第一个出诊吧”! 话说的随意,但大家都明白,机会只有一次,不可能为一人耽搁, “我先来吧”! 出声的是李东南,林然对他稍微有些印象。 李东南站起来,抱拳道:“还请阁下移驾,坐在李某身边,若是站着,可没法把脉”。 闻言,黑色纱帐中人和那四个官差慢慢走到李东南面前,依言而行。 纱帐中人伸出一只略微干枯的手掌,见此,李东南从怀中掏出灰色布囊制成的诊包,塞在病人手腕下,指尖微动,搭在脉门之上, 一时间,考场鸦雀无声。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一刻钟······ 李东南眉头紧皱,时而陷入沉思,时而苦笑,他这个样子,不禁让旁人捏了一把汗。 “哎”! 李东南轻叹一声,苦笑道:“刚才替阁下把脉,至少诊出五种脉象,需要五种药方,平生罕见”。 说完,苦笑着摇摇头,起身,让开了位子。 黑色纱帐内的人,一言不发。 “下一个”,姓何的考官轻声催促。 童云目光一闪,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先一步其他人,走到病人面前。 “我来试试”, 说着,将右手的衣袖往上掀起,手掌贴在病人的脉门之上。 “怪了,这脉象时而变化,时而又如常人,看似有急火攻心之争,又像是破害之症,需要用非常办法救治”。 童云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后,才起身,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心中的惶恐,刚才他只诊断出三种病症,比李东南少了两种,也不知是哪两种。 医术有限,所学就只有这么多,再拖下去也不见得能够多发现一种病症, 索性,看天意,从考官处领了笔墨纸砚的童云,随意找了个地方,和李东南一般,开始写出药方。 接着,孔零当仁不让,第三个上前诊脉。 约莫半刻钟功夫,孔零拍拍手,起身让出了看病的位子。 期间,不发一言,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深浅。 一直有所观望的孙平步,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有问题,这里面决对有问题。 还有一人见孙平步迟迟不肯上前,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把脉。 片刻功夫,那人也是一脸的苦笑,所用时间是四人中最短的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让出了位子。 看这样子,是放弃了。 孙平步上前正襟危坐,盯着黑色纱帐中模糊的轮廓,微微开口,“阁下,烦请你将另一手也一并拿出来。” 他并不着急把脉,而是仔细思索之前几人的话, 一个人犯错,两个人犯错,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犯错,这其中必然有所古怪。 少顷,黑色纱帐中的病人将另一只手也摆在孙平步面前,青色粗制麻布衣袖,露出一截干燥皮肤的手腕, 咋看之下,两条手臂的手腕粗细、肤色大致相同,但细细观察之下,之前露出的手腕及手背肤色略显苍白,似是呈现病态之色。 孙平步将指尖搭在老者的另一个手腕脉门之上,沉吟片刻,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 稍稍思索之下,面容上转而露出了微笑, “这脉象不对”! 。 第20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治病针 人体就是一个内在的能量循环系统,与人体的神经系统息息相关, 它最外在的明显特征就是三脉,即尺、寸、关,三中脉络,又被称为寸口脉, 如李东南、童云之流,还是孔零、孙平步把脉的时候,三根手指分别按着尺寸关三脉, 三指定位,触摸脉搏, 这和中医的诊断之法相同,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之理。 孙平步要求病人将两只手同时露出,分别号脉,自然有他的道理。 事实上,他心中正是存在了疑惑,不确定性,才会要求病人这样做, 刚才,孙平步第一次为病人的把脉之时,至少摸到了四种脉象,就是四种病况,似而非是。 就他的观察而言,每一种看着煞有其事,这些病症出现在同一个身上,不是说不可能。 这一点,现代医学早就证明了。 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三高人群相当普遍,有些病甚至引起了冠心病等等, 这些,在代医学上都是没有攻克的难题,只能依靠药物保守治疗, 问题在于,古时候医学并没有这么发达,也没有高科技设备进行体检、化验血液等手段。 当然,有些病状是二十世纪之后才被发现,命名,那也就意味着医术不怎么发达的古代,不存在这些病状。 这几日,孙平步一直在博览群书,为的就是能够早日融入南国的生活,所看所学的医书也不再少数, 但,古籍医术上都没有记载这种情况,疑难杂症就更不在此列了,多发病状必然存在诱因。 故此,孙平步疑窦丛生。 一种病状已然凶险万分,居然有人能够得四种病,仍可以自己走过来, 无论哪一点,都足以在民间郎中,官医的圈子里成为奇闻怪谈。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上,只是孙平步产生怀疑的第一个原因。 五人号脉,所说的脉象各有不同,病症多少也有分歧, 可如果说,这人根本就没这么多病,或者说,压根就没病,只是在装病,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是孙平步产生怀疑的第二个原因,天花乱坠的东西,浮于事情的表面,往往更能扰乱视线,干扰判断。 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 孙平步挑了一个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再次确诊。 左右手号脉并无区别,只不过两手的主脉不同,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可以通过单手来确定病人的脉象, 电视剧《女医明妃传》,女主为皇帝号脉就是单手脉象,古装剧情中,一般的郎中也是把脉之号单手, 这没错, 但是,一般人知道双手号脉的人却没几个, 孙平步心有疑虑,所以替病人左右各自号脉,没想到真的有问题,左右脉象根本不对。 “阁下,你这病得不轻啊!不过,遇到我孙平步算你走远,这病好治的很”。 孙平步看不清黑色纱帐中的人,但还是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银针包,取出一根最长最粗的银针,猛地扎向病人的食指指尖。 “啊”! 一声惨叫,十指根根连心呐! 孙平步视若无睹,再度拿起一根和上次一般粗细大小的银针,正色道: “有道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阁下这病不需要吃药也能痊愈,只需依仗这银针之功”。 一针飞起,快若闪电般扎向病人的中指指间,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不过这回声音比较克制。 “阁下,你要想清楚啊!开药方,得抓药吃药,没有个把月很难见成效”, 孙平步又是一针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东南等三人面面相觑,转头,纷纷看向坐在那里扎针的孙平步,一头雾水。 何时,针灸竟有如此奇效? 三人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他们完全弄不清孙平步这是闹得哪一出, 没错,就是闹得哪一出, 看那样子,哪像是在施针救人,分明就是在扎人,把人往死里扎。 孔零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道:“自己果真是遇到了对手”。 唯有他明白孙平步为何要这样做,若要换成自己,孔零定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可偏偏自己视为朋友,视为对手的孙平步这样做了。 锋芒毕露,骨子里却不许有人欺他,辱他,孔零现在终于摸清了孙平步的性格。 这黑色纱帐中人,是在装病。 主试的何大人眼皮狂跳,如此粗劣的治病救人之法他是见所未见,更重要的一点,纱帐中人可不能出现一点意外,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都得吓没了。 “咳咳咳”,何大人握拳,抵住下巴,咳嗽道:“孙平步,你这是在干什么?考堂之上岂容你乱来”。 孙平步回头,目光盯着那位何考官,表示无辜道:“大人,我这是在治病救人,不是您说的嘛!医者的考题就是如何救治病人,我做错了什么”? 那位何考官一时语塞,看着孙平步无辜的脸庞,气打一处来,心里恼火不已, “你呀的,那是在救人?分明是想杀人”, 可是孙平步用何考官自己的话堵住了他的嘴巴,这些话何考官只能在心里想想。 “那你可有成效”? 孙平步抓住病人的一只手,五指上扎满了银针,高高举起,“大人,请看,我的救治颇有成效,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把脉”。 “要是还有病,我可以接着再施针”,最后一句话声若蚊蝇,分明是孙平步说给身边之人听的。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何考官想着将孙平步秒杀个十回都不解恨,纱帐中人有没有病,他会不知情,这分明又是被抓着软肋打。 何考官快步走到孙平步身旁,一把撩开黑色的纱帐,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所有考生考试完毕,请您批示”。 。 第21章 谁为甲等 医者考核主试官,何大人,名义上的审卷考官,此时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 “大人,我扶你”, 说着,那为何大人弯下腰,搀扶着黑色纱帐中人,慢慢的走向主考官的位置,仦說Ф忟網 临走前,反手拔下来7根插在指尖的银针,一个甩手扔在了地上,银针针尖带着丝丝血迹,刺眼醒目。 最后,还不忘用眼神狠狠的剐了孙平步一眼,似是心中气愤难平, “如此治病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胡闹”。 这么多人中,何大人对孙平步的表现最为不满,原因无他,这孙平步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个祸害。作为一个有知识的读书人,辱骂别人,不仅是对别人的侮辱,也是对自己读书修养所带来的侮辱, 故此,何大人硬是压着怒火,只憋出了‘胡闹’二字。 刚才那话,他已经是在提点孙平步,谁知对方装傻充愣,用以彼之道还施己身,他自己说出来的话堵自己的嘴巴, 这真是气死他了,若真要是一般的病人,扎上几针又何妨,可这偏偏······ “事情大条了”, 听那个何考官称呼黑纱帐中人为大人时,孙平步第一反应就是如此,能被正八品医官称呼为大人的人,必然也是药司坊的官员,品阶肯定还要高, 参加一次考核,需还得斗智斗勇,再加上比谁的心脏承受能力更强, 孙平步满脑袋想的就是该如何补救,自己针扎真正的‘主考官’,话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啥希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先自己并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嗯,就这么办”! 对于那何大人的指责,孙平步一脸的正色,眼睛直勾勾看着对方, “大人,你此言差矣,为医者,自然是先要替病人考虑,救人为先,不救者,纵使这人的医术冠绝古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又有何用”? “医术精湛,不如医德品行上佳,我有治病救人之法,为何不用?” “我孙平步一心救人,眼中只有病人,若胡闹,也不敢用病人性命胡闹,医术为证,天地可为证”! 话语间,孙平步偷偷瞄了一眼何考官身旁之人,也就是黑色纱帐中的那位大人, 面色苍白,眉间的皱纹深纵,夹杂这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两鬓的头发已呈现花白之色,估摸着四五十岁左右, “大人,赤子之心啊”!说完,孙平步对着面前的两人一拱手。 听孙平步说完,李东南第一个开口,“想不到孙兄竟如此豪义,自愧不如”, 童云等人对着孙平步略微一作揖,抱拳道:“孙兄,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那位被搀扶着的大人冲着孙平步点点头,赞赏道:“说得好,确实是良才,有心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这不是场面话,而是真心话。 刚才的一番说辞,让这位药司坊坊主,张允对孙平步高看了两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 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做人,能力只能决定你走多快,品行可以决定你走多远, 龟兔赛跑,尤为可知。 前路漫漫,谁能够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花一天走一百步的人,永远比不上花一年,每天走十步之人, 一个人所能达到的高度,可不是光有能力就可以的,无论身在何处,能力、才华不过是一块敲门砖,不会做人,比不会做事更可怕。 何大人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向孙平步。 坊主都已经发话,言辞之中毫不吝啬赞美之色,他即便是再看不顺眼孙平步,也不会继续多嘴。 张允的视线的从孙平步身上离开,他今天来这里可不光光为了假扮病人,测试考生,更重要的是为了李淳的事而来。 李淳所看重的后辈,自然也是他张允所看重的后辈,论学识,论眼界,他张允都自认为都不如李淳, 既然,这次两个小辈互相之间的比试,能够如得了这位曾经太医的法眼,他也自然想亲眼瞧上一瞧,题目是由李淳所出,对‘病人’的要求很高, 非得精通医术者不可,因此张允才会做了这个‘病人’, 现在,李淳就躲在隔壁的院子,等候这边的消息,张允想着也该要有一个定论。 两人之间,他最看好孔零,这次‘病人’当下来,发现这孙平步确有不凡之处, 无论一开始孙平步是有意,还是不知情,过程重要,结果更重要,他认为孙平步或许真值得药司坊全力培养。 因为,孙平步刚才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想到这里,张允扫视着在场其余四位考生,严肃道:“现在,将你们手中所写的治病救人药方交到本官面前,孰优孰劣,当见分晓”。 孔零一如既往的淡定,见其余三人迟迟不肯动身走上前去,他便做了这交卷的第一人, 身形洒脱,神情从容, 张允看着孔零交上来的药方,啧啧赞叹,“不错不错,当得起药学天才之名,孔家真是人才辈出,孔老太爷有一个好孙子”。 说到最后,张允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下方的孔零,将手中的答卷高高举起, “正解”。 顿了顿,张允看着余下不肯交卷的三个考生,(孙平步已被忽略,因为他没写一个字,)高声说道: “你们也是聪明人,自知答案可能千差万别,所以不想丢这个人,本官也不为难你们,孔零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你们自可以对照一番,” 李东南三人对视一下,互相看着对方的药方,均是苦笑, 何止是千差万别,完全就是驴唇不对马嘴,送上去也是丢人现眼,白卷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们自认为诊断出的病情,和三到四种药方, 而孔零的答卷之上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没病,何须用药”! 若是不明白孙平步之前用银针乱扎一气,孔零的答案可谓是显而易见,再明白不过了。 张允放下手中的答卷,大笔一挥,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宣布,医者考核,甲等第一名,是······” 。 第22章如何 “本官宣布,这次医者考核甲等第一,乃孔零”, 张允的话音刚落,李东南第一个迫不及待站起身来,抱拳向着孔零道贺, “孔兄,恭喜啊!今日获得这医者考核甲等之列,实乃令兄弟我佩服”。 李东南这番话真心实意,由肺腑而发,孔零,孔四公子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白马镇稍许有些名望的士子、望族人士,谁人不识。 孔零夺得这次的第一名,一点都不出乎他的预料。从一开始,李东南都没想过能够力压这位声名远扬的医学才子,尐説φ呅蛧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想着能够通过医者考核,就足以向着双亲和好友交代。 无奈,铩羽而归。 他只能期待下个月的考核能够有所斩获,此次的试题结果,让他看到了自己和孔零之间的差距,有着和他同样想法的童云等人,都纷纷出言向孔零道贺。 “孔兄,恭喜了”,孙平步也向孔零到起喜来,对方确实够得上才子之名。 如此一幕被张允看在眼中,不自觉的点点头,而后说道:“肃静,考场之上,岂能由你们众说纷纭,本官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你们这些人给打断,目无法纪”。 一番呵斥下来,五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孙平步倒是觉得无所谓,只不过这位考官口中的规矩实在太多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一下,是不是官场之人都是如此古板严肃。【愛↑去△小↓說△網wqu】 见底下鸦雀无声,张允看着几人,转而又望向孙平步,说道:“孙平步,此番考核,你为乙等,如何”? “这······” 李东南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继而偏过头看向孙平步,但,目光就是没有往上方看去。 这位考官大人着实有趣,他们心中疑惑的紧,这次的宣判有古怪,孔零的第一名是一锤子买卖,不容质疑。 到了孙平步这儿,堂堂的考核官大人居然会向一个考生询问,就好像你对这次评价满意否? 这种事情如何能商量?又如何可与一个考生商量? 不过,看似询问,语气中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否的意味。 孔零倒是不太畏惧这位张大人,神色从容,盯着坐在上方的这位大人,目露思索之色。 孙平步抬起头,对着上方的张允抱拳说道:“大人公正严明,自然是不可能错的”。 这是一个坑, 孙平步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若要是回答的不好,必然引出不好的后果,别忘了,自己刚才还拿针扎他来着。 其实,他很想当面吐槽这位大人,你丫的,你做决定的事,问我有什么用!我说了你就会听嘛!你根本就是在试探我的态度,老狐狸。 事实上,他根本不敢这样做。也只有那种不计后果,自以为是,能做英雄的人,才会一鼓作气冲上去当面说出来。 那不是英雄,那是逞英雄,傻子才会这样做。这样的做的人不是有病,那就是有病。 他可以一言决定孙平步的成绩,换而言之,张允决定了孙平步能否通过考核,包括以后的考核。当面冲撞得罪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什么都没有。还要多一个和自己作对的人。 诚然,孙平步选择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 “如此甚好”,张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除了孔零和孙平步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到了现在,一切皆有了结果。在他眼中,不相干的人自然是不需要留在这里,接下来他要说得事情,也与他们三人无关。 待他们三人走后,考堂之中只留下了张允,另一位考官何大人,孙平步和孔零。 见闲杂人等已经离开,张允看着他们二人,淡淡道:“首先,恭喜你们正式进入了医者之列,勉强算是入门了,这些你们都已经知晓,本官就长话短说”, “医徒,药司坊只会做些寻常的登记,受不得多大重视,既然你们已是医者,呆会就会由笔官重新登记你们二人的身份,发放新的身份令牌,以后每月都有半贯钱的薪水可拿”。 “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呆会去领取由朝廷撰写的医书,四脉通理,记得每月须来药司坊点卯一次就可”。 “多谢大人”,两人同时拱手道谢。 张允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没事的都退下吧!记得把该领的东西领了,该做的事情不要忘了,每个月喊你们回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若是有兴趣,或者在医术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几位医官”。 “不仅如此,药司坊自建立以来,收罗了无数的医书,库房内记载了各式各样的病例和药方,凭你们二人的身份令牌即可看阅,但却不能带出库房”。 “退下吧”。 孙平步和孔零二人又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了考堂。此时,只有他们两位大人在此。 “坊主”, 何大人轻轻喊了一声张允,欲言又止。 “怎么,我做这个决定不好吗”?张允偏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下属。 何大人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坊主的决定自然不会有错,只是······只是这库房内的病例,医书典籍,都是需要在药司坊中身居职位之人才可看阅,他们二人才刚刚考上医者,这未免······” 库房内的东西都是药司坊官员一代代人的心血,可如今大人却为两个晚辈破例,这才药司坊历史上可不曾有过的事情。 张允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前些日子,省级公文已经下达到各级药司坊,不日,医榜大赛即将举行,白马镇已经好久没有医者被列入榜单,我身为药司坊坊主,难辞其就”。 “大人”, 何大人一时无言,这件事已然成为了他们这些医官心中的一个魔怔,后辈不才,前人脸上无光啊! 张允又接着说道:“离大赛还有一段时间,期间尚有一个医者进修名额,可去大同府听名师授课,刚才我就已经决定了孔零,故将他选为甲等第一”。 “这······大人是故意的”。何大人满脸的不解,转而一想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里一阵惊骇 。 23. 时下的黑幕(一) 这位药司坊的何大人心中细细盘算着张允话中的意思,越想,心中越是难以平静, “莫不是在坊主心中,那顽劣不堪的孙平步胜过了孔零”? 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引得坊主一阵长吁短叹,那番决策是在‘偏袒’中产生,可孔零的答案与试题的最终答案不谋而合,足以看得出孔零的真才实学, 何大人看着眼前的这位上司,眉头微蹙,有许多话他也不好多问,尤其询问的对象还是药司坊坊主,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过,他可不认为张允的决定有何不妥之处,那孔零少年英才,家学渊源,人品样貌什么都好, 孙平步,他是瞧不上眼的,两者就是皓月与萤火的对比,孔零正是那高高在上皓月,扑腾扑腾会飞的萤火怎么也不可能会飞得到天上。 “大人英明,孔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第一,实至名归”。何大人拱拱手,赞同道。 眼下,既然这位坊主大人决定将孔零列为第一,附和说话,也不会失其偏颇。总归事情扯不到他的身上,现在的结果也是乐得他见。 张允点点头,说道:“本官一直都非常看好孔零,事实上,孔零也从未让本官失望,之前的一番感慨,只不过是替那孙平步略感可惜,他人虽然‘胡闹’了一点,但他表现归入甲等之列也不是不可”, “只是,去大同府的名额只有一个,本官属意孔零,为了能够名正言顺一点,也只能委屈一下那孙平步了”。【愛↑去△小↓說△網wqu】 “若是两人还和上次一样,同时并列甲等,要是本官的名额给了孔零,传出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诟病”。 何大人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大人的每一个决定必有深意,一般人怎能理解大人的苦心”。 吓他一跳,刚才他还以为孙平步真的胜了孔零,不过是虚惊一场,想来也是,如此顽劣之人怎么比得上孔零,换做是他,也定然会优先选择孔零。 张允对其挥挥手,“要是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孔零那边多关照一点”。 “嗯”, 待那位何大人走后,张允拿起孔零试题的答案,将其卷好,喃喃自语道: “孙平步,不要怪老夫,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没有出生在世家门第,朝廷也只给了老夫一个名额,大同府路途遥远,此次去的人又多是那些殷实世家子弟,换做是你,连路费都是个问题”。 “何况,孔零也确实出众,孔家的家世,孔零的望族子弟身份到哪都是一面旗帜,不是世家子弟的你,不会明白同身份,同圈子的交流,” “你要是去了,也是受排挤的份,得不到名师的指点,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愛↑去△小↓說△網wqu】 “记得,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 药司坊,长廊, 孙平步和孔零一前一后走着,两人相距不过一步距离,出了考堂,一切事情都已经有了定论,孔零名列甲等第一,孙平步紧跟其后,乙等, 照理说这是一件高兴的事,考上医者,不正是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嘛! 但从两人面上的表情来看,神色皆平静的很,喜悦之情半分也未曾流露。 “孙兄,且慢些”! 孔零加快步伐,一下就拦住了走在前面的孙平步,目光紧紧盯着他,淡淡道:“孙兄,怎么看你这样子有点闷闷不乐,还在想刚才的事”? “哪件事”? 孙平步定眼瞧了一下孔零,发现他神色之中确有关心之意,不似那种惺惺作态,面目多变的样子,一言一行皆给人一种君子般高风亮节,气质非凡。 考场之上发生的事情看似都是为了一件事,最终的医者考核,当中的过往又有诸多‘小事’发生。 比如说,孙平步他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胆大妄为,针扎考核官。 当然,事后也没人追究这件事。 说到底,全凭那位大人的心情,对考官不利,这件事可大可小,孙平步也算是头一人了! 自家的事情自己明白,要不是‘公关’做得好,真要是问起责来,吃罪必然没法免掉。要不然这乙等的成绩的何来,所谓明人看明白事,就是此理。 张允就是看透了孙平步出手的目的,所以也就知晓了考题压根就没有难住人家,就是手段用得多了些,没孔零那么实在。 此为其一, 又或者孔零话中的那件事指的是各方的表现,想来旁枝末节这样的小事,能够引起他关注的可能性不大,多半就是指得那位大人, 又或者是其他情况,但孙平步觉得那位大人的可能性多一点,合乎常理嘛!大人物总要多被人关注一些。 即便是他猜中了孔零的心思,不露声色也是最好的回答之一。 孔零倒是无所谓,既然是他提出来,自然也不会拐弯抹角兜圈子,于是说道:“能够有哪件事?自然是那位大人的态度”。 顿了顿,孔零看着孙平步说道:“恐怕,你此时还不知道那位大人姓谁名谁,又是何许人也”。 孙平步没接话,静静的等着下文。孔零既然开了口,就一定会说清楚。小說中文網 “药司坊坊主,张允,必须由朝廷钦点的官员,平日里更是不会露面的人物”。 所谓的不会露面,自然是指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没办法接触到的层次人物。 “他今天来作为医者的考核官,本身就已经令我大吃一惊”,孔零的眉头微微一皱,又说道:“许是一时兴起,真正的想法只有他自个知道为何会主持一场小考核,但他当时竟会询问你判决,怪哉怪哉”! 最大的可能就是要堵孙平步的嘴,当然也有可能是要试探一番, 无论这位坊主大人抱着哪种心思,最终目的必然是要压服孙平步,进一步的目的,那就是给旁人看看,自己的决定,连当事人都同意了。这不仅是孙平步本人无话可说,旁人更无话可说。 一箭双雕,当真厉害。 张允为何这样做!孔零不敢继续猜下去,若真要是他所想,这甲等名次便是丢人现眼。 故此,他提出这件事来,也是为了看看孙平步的反应。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这件事没办法让他自信。 。 24. 时下的黑幕(二) 翌日,清晨, “平步哥哥,平步哥哥·······” 朦朦胧胧之间,还没有睡醒的孙平步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眼皮微微张开,小心的窥视着屋子内。 简朴的屋内无人,却发现声音是从门外出来, “爷爷,平步哥哥醒了没”? 哐当一声,涂着朱红色油漆的房门,从外面被重重的推了开来, 随着推门声落下,一个穿着杏色长裙的少女急匆匆了跑了进来, 少女扫视着屋内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刘大夫的身影,嘟囔着嘴,道:“爷爷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点也不关心平步哥哥”。 那个穿杏色长衫的小女孩是刘大夫的孙女,刘欣月,从小跟孙平步一块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孙平步刚好比她大了一个月, 所以,平日里刘欣月一直缠着孙平步,管他叫平步哥哥。 “平步哥哥,你都睡了一天两夜了,还没睡醒,你是猪吗”? 穿着杏色长衫是少女,走到床榻前,大声喊道。 已经醒来的孙平步,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眯着眼,看了一眼贴在床榻上刘欣月,道: “阿月,你知不知道你的刚才的叫声好吓人呢?平步哥哥的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阿月,是眼前这少女的小名,除了刘大夫,也只有孙平步能这样喊她。 这少女虽然稚气未脱,但长得亭亭玉立,标准的美人胚子,真要是长开了,还指不定能迷倒多少公子哥。 “咯,咯,咯”,少女一阵怪笑,目光盯着孙平步的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你嘛!你都睡了有两天了,这下可把人家担心坏了”。wWW.xszWω㈧.йêt 孙平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想了下,道:“平步哥哥没事,就是有点乏力,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因为之前孙平步溺水,少女还是有点不放心,接着问道:“平步哥哥,那你有没有感到怕冷,或是引起伤寒”? 孙平步见到少女对自己并不是很放心,说道:“真没事,要不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有没有能够煮鸡蛋”? “那月儿是不是马上就有鸡蛋可以吃了”! 少女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甜美可人。 这时候,房门外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不正是以孤舟书生为名,书写野史的刘大夫嘛! 刘大夫穿着一身白白净净的儒衫,负手而立,面色阴沉,从门外走了进来,淡淡道: “小平步,你醒了啦!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吃早饭吧!你已经两天没进食了,不要饿坏了肚子”。 “哦”! 孙平步轻轻应了一声,点头答应。 “我也去”, 然而,少女的话刚说完,刘大夫的脸色急剧变化,轻喝道:“不许去,一会随我去见宋媒婆,爷爷已经托人帮你说了一门亲事,人家宋媒婆想要见见你”。 之前还眉开眼笑少女脸色为之一变,喜悦的神情荡然无存,翘起嘴巴道:“我不去,我不要嫁人,要嫁你自己去嫁”, “胡闹,这件事由不得你”, 此时,孙平步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刘大夫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这件事,态度强硬,摆明了想要自己死心。 以前的孙平步和欣月两人的感情深厚,孙平步也一直很喜欢欣月,也难怪刘大夫要棒打鸳鸯。 又或者说,刘大夫这样做想让阿月死心,刘大夫一直都很宠溺阿月,以往更不曾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 这样做,无非是想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 看样子,刘大夫是铁了心想要阿月离开孙平步。 泪眼摩挲的少女一把抓住孙平步的手臂,哭着说道:“平步哥哥,我不嫁人,死也不嫁”。 “哎”! 孙平步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有一半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全部担起来, “刘大夫,我是不会让阿月嫁人的,我喜欢她,我要娶阿月妹妹”。 事到如今,孙平步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喜欢并会娶欣月,让刘大夫打消为欣月找婆家的想法, 如果不这样做,难保这次平安无事,下回又出现同样的情况。 刘大夫冷哼一声,“就凭你,配得上欣月吗?你又拿什么来迎娶欣月”? 孙平步不卑不吭的说道:“凭我孙平步他日,龙入云霄,一飞九重天,当上南国的太医”, 想要当上南国的太医,第一步,就得去药司坊考核医徒,再者就是考核医者。 太医,医术上怎么也要达到医师的地步。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刘大夫放开了嗓子,直接大笑起来,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但脑袋还灵光,南国太医!老夫我一辈子行医,连官医都不是,更不要说是皇室的御医了”, “来日?你也知道是来日,你怎么不说你能继承孙家的家业,依老夫来看,这似乎才更有可能一些”。 孙不平皱了皱眉头,私生子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虽然这是半公开的秘密,平日里,民和医馆也没有人会当着自己的面提起, “这刘老头······” 孙平步起身,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绕过刘欣月,走下床榻,沉声道: “刘爷爷,阿月的心思你很清楚,她的性格您比我更了解,若是你一再相逼,事情只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若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您扪心自问,您可以开心的起来吗”? 刘大夫:“这·······” 看到刘大夫已经被自己说动,孙平步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刘爷爷,其实你也知道阿月喜欢的人是我,阿月只有跟着我才会开心,如果说现在让你成全我跟阿月,您也肯定不会同意将阿月许配给我,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终有一****一定能够给阿月幸福”。 在这个年代里,孙平步了解到,女子十四五岁说媒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早一点的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了,更有甚者,孩子都会自己跑大街了。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理还是那个理,不过,孙平步有他自己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