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早死原配要翻身》 第1章 重生新婚夜 灰白的墙面,高高的土炕,火红的双喜剪纸贴在窗户上。 乌发披散的稠艳少女蜷缩的躺在炕上,面颊沾染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难受地紧锁在一起,迷迷糊糊的发出虚弱的哼唧声,隐约可辨是在骂人。 “我名正言顺的男人凭什么不能睡” “艹,金手指原来是我的垃圾女主不要碧莲!” “呜呜贺破山你傻啊,别去贺破山、贺破山!” “来了来了!” 房门打开,足有一米九的高壮男人微低着头,周身的凶戾气息被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那杯蜂蜜水,破坏得干干净净。 把搪瓷茶缸放到一旁的炕桌上,贺破山凶神恶煞地高挑着剑眉,大手拽住棉被的两边微微一用力,就把裹在棉被里的岑侑夏给带着坐了起来。 “真是服了你了,就算你再不想嫁给我,也不用在咱俩的婚宴上把自个儿往死里灌酒啊,现在知道难受了?” 贺破山虽然明白,她是因为之前跳进冰窟窿里嘴贴嘴给自己渡气被旁人瞧见了,才碍于名声不得不嫁给他的。 但看着小姑娘哭到红肿的双眼,他这心里还是有点儿刺刺的。 被外力带着坐起来的岑侑夏脑子还晕乎乎的,酸涩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 看见俊凶俊凶的男人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没有为了她那个女主养姐被枯树砸成高位截瘫,也没有因为残疾被活生生困死在大火里 岑侑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团着被子,毛毛虫一样地扎进男人的怀里。 “呜哇——贺破山你混蛋!” 因为小姑娘“投怀送抱”慌到心脏都差点不会跳了的男人,一下子又拉长了脸。 “中午喝的喜酒,天都黑了还在撒酒疯。” 胸口憋着一股气,贺破山看似粗鲁,实则轻手轻脚地把挤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挪到墙边靠稳了,再把蜂蜜水喂到她嘴边。 “喝吧,醒醒酒。” 离开了男人怀抱的岑侑夏一脸委屈,打着哭嗝抿了两口蜜水,想重新贴过去时,就听男人声音冷硬地说出了分房宣言。 “我知道你是没办法才答应嫁给我的。”贺破山目光落在一边的被角上,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丧良心的人,你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欺负你。” “隔壁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一会儿等你酒醒得差不多了,我就搬着铺盖去隔壁睡。” 这番话,岑侑夏听得浑身的血都快凉透了。 上辈子她莫名其妙的从享誉世界的顶级料理人,穿成1972年北大荒军垦农场的食堂小厨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男人,还救了他的命,顺理成章地嫁给他。 结果就被“剧情”力量控制了。 上辈子在听到贺破山的这番话后,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摆出一副哀婉抗拒的姿态,和贺破山做起了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 天知道守着自己的合法男人不能睡的时候,她有多憋屈! 也就是在新婚的这一天,她得知自己不是单纯的穿回了七十年代,而是穿进了一本年代买股文里,成为“反派”贺破山的早死原配。 所以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似的顺着剧情,变得敏感自卑,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结婚不到一年就病死了,让贺破山平白背了个克妻的恶名。 可她死了也没用,剧情依旧在进行。 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看着女主游走在几个被强行降智的男人中间利用挑拨,洋洋得意地打压试图拆穿她脚踏几条船的贺破山。 更设计把贺破山和整二十人的搜救小队困在雪林里,用美色收买小队队员在枯树上动手脚,把贺破山从前途无量的年轻团长,砸成了不得不残废伤退的高位截瘫,最终葬身火海。 而现在,重来一遭,她又要被剧情控制了吗?! “不不要” 弧度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岑侑夏心里像燃着一团火,早已做好了拼上性命也要抗拒“剧情”的束缚。 结果一开口,她竟然真的顺顺畅畅把拒绝说出来了?! 红肿的桃花眼惊愕睁大,岑侑夏心脏跳得飞快,小心地,试探的从棉被里把手伸出来,微微颤抖地抓住贺破山结实的胳膊。 “不要分房睡” 说出来了。 身体是自由的,完全没有被剧情影响。 “不是,被逼无奈才嫁给你的” 鸦羽似的睫毛轻颤,含着泪光的桃花眼里,倒映着男人僵硬惊愕的身影。 岑侑夏眨了眨眼,泪珠颗颗滚落。 “贺破山你混蛋!我要是不喜欢你,之前怎么可能跳进冰窟窿里,豁出命去救你啊!” 贺破山整个人都懵了,脑子跟搅合成一团的糨糊似的,嗡嗡的,只记得小姑娘喜欢自己这事儿了。 “你还想分房睡!” 挣脱棉被和剧情双重束缚的岑侑夏,凶巴巴地扑回男人怀里,对着他又掐又咬。 “我都嫁给你了,你还想让我守活寡!我看你就是自己不行还找借口赖我身上!” 没有一个正常爷们儿能接受自家媳妇儿说自己不行。 贺破山被这一句刺激得立马清醒过来,恶向胆边生,熊抱住小姑娘就狠狠地在她香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响的。 “谁说我不行了,我指定行,全旅谁都没我行!” 岑侑夏委屈又难过地用力推他,“我管你行不行,你不是想分房睡吗,去,卷着你的铺盖赶紧滚!” “分什么房,咱俩可是打过报告领了证的两口子,当、当然得在一个被窝里困觉了!” 话喊得响亮,但当他被小姑娘扑倒在炕上撕扯衣服的时候,贺破山还是诡异地生出一种,他才是被强抢回来的,小媳妇儿的感觉 从小在家属院儿里挥拳头收小弟的糙汉子,哪儿知道该怎么“欺负”香香软软,碰一下都怕蹭破皮的小姑娘啊。 就只能木愣愣的,半推半就的,被自家小姑娘扒了个精光,压在身下。 一顿黏糊,真正磕磕绊绊地变成负距离时,两人一前一后发出惊呼。 岑侑夏是疼的,贺破山是不信邪被吓的。 对上男人怀疑人生的眼神,岑侑夏香汗淋漓地趴在他壮硕的胸口上,戏谑地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行?” 男人表情一阵变换,最后猛虎扑食似的翻身在上,壮硕的身形把小姑娘包裹得严严实实。 “哼,你一会儿可别求饶!” 红烛帐暖,春宵苦短。 一夜的“混战”实在熬人,往日天光微亮就自然醒过来的岑侑夏,今天愣是听着院子外此起彼伏的调笑声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困顿地睁开眼睛。 “诶呀,赵大婶你别说了,侑夏她应该是这几天忙婚事太累了才没起来,她和贺大哥之前也没怎么来往过,昨天在酒席上还喝了那么多” 嗓音温柔的女声带着些许想解释“误会”的焦急,轻轻柔柔的,听在耳朵里就像和煦的春风一样醉人。 还想在炕上赖一会儿的岑侑夏,诈尸一样“噌”地坐起来,心中警报拉响。 和上辈子走的剧情一样,岑家的养女,她的便宜姐姐,女主白素婷,又大清早的来“为她说话”了! 第2章 抢回金手指 打仗似的飞快穿好衣裳洗漱一番,岑侑夏手指灵巧地把及腰长发合着新媳妇才能用的红头绳,编成一股粗粗的麻花辫。 本想就这样出门,可听到白素婷还在外边儿极力辩解着她和贺破山的“清白”,岑侑夏心里就忍不住开始较劲了。 眼睛转了转,岑侑夏飞快把梳理整齐的麻花辫粗暴地揉扯一番,再回房间换件低领毛衣,故意围上一条薄围巾,才拖着酸软的双腿走了出去。 红旗农场是军垦农场,又是在北大荒这种条件艰苦的地方,划分出来的家属区本来就没多少人,难得有军官结婚,自然是要好好闹上几天的。 有眼尖的婶子瞧见面色红润娇媚的岑侑夏出来,立马扯着嗓子笑道:“哟,这不是咱们贺团长才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吗,日头都这么老高才起来,昨儿晚上被折腾惨了吧?哈哈哈哈哈——” 驻扎在北大荒的军官都是结婚困难户,读过书、家里条件好的姑娘家,大多不愿意跟到这么荒僻的地方随军,所以家属区的婶子、大姐们,多是爽朗热情的性子,调侃起新妇来也绝不搞委婉那一套。 有人起头了,剩下的老大姐们哪儿还想得起白素婷之前的“解释”,纷纷打趣着挤进了小院。 “哈哈哈哈!小岑你这走起路来左腿绊右腿的,还行不行了?不行就回屋上炕,可别一会儿真摔了,贺团长该心疼了!” 有心思细的大姐拉着旁边的人一顿挤眉弄眼,示意大家看岑侑夏毛躁松散的辫子。 “瞧瞧,昨儿忙得连辫子都没来得及解开呢,贺团长也太急了吧?” “还狠,一点儿都不知道疼人!” 颈间的围巾被毫不见外的婶子一把扯开,细白肌肤上的点点玫红,便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起哄声炸响。 “唷——” 坏心眼的婶子笑得不行,扯着众人故意嚷嚷道:“我说什么来着,还得是大城市来的姑娘皮肤嫩,招蚊子吧?” “不过这蚊子可真够劲儿啊,嘴都快和贺团长一样大了,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或善意或酸溜溜的调侃中,只有被挤在后边的白素婷,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不可能贺大哥怎么可能会真跟你睡了?!” 按照剧情,贺破山不应该是嘴硬心软,经常暗中照顾女主,但碍于有名无实的婚姻,只能对女主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深情男二吗?! 怎么就跟一个注定早死的女炮灰睡了??? 一觉醒来穿成买股文女主的白素婷,还来不及窃喜自己即将被好几个优质男人追捧爱恋,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懵了。 一直注意着白素婷的岑侑夏眸光微闪,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说出这种话一样,原本羞红的小脸乍然变白。 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发辫,岑侑夏上前两步,声音紧绷。 “姐,我和贺破山是组织批准,名正言顺结婚的两口子,怎么就不能” 深吸一口气,岑侑夏隐忍的垂下眼眸,“算了,反正在你和大哥眼里,我肯定是哪儿哪儿都配不上贺破山的。” “我也不稀罕你的祝福。” 在众人看来含着委屈和不忿的桃花眼重新抬起,目光精准的落在白素婷颈间的红绳上。 “你今天是来替奶奶送结婚陪嫁给我的吧。” “我前两天打电话给奶奶报喜的时候听她说了,她寄了一块祖传的玉牌过来,让你在喜宴上交给我,说不能让我被丈夫看轻了。” 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素婷大变的脸色,岑侑夏冷声道:“昨天是我太激动,一不小心喝多了,今天玉牌该给我了吧?” “玉、玉牌” 白素婷下意识隔着衣服紧紧抓住悬挂在锁骨处的玉牌,那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在抗拒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你把奶奶给我结婚的陪嫁,戴自己身上了?!” 岑侑夏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大步上前,一把将玉牌从她衣领里拽了出来。 红绳还套在脖子上,白素婷被力道连带着踉跄了一步,想都没想就用力去抠岑侑夏握着玉牌的手。 “你放手,这是我的!”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素婷脑子里慌乱得很,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注定早死的炮灰,却压根儿不按剧情走的? 书里明明写的是“岑侑夏”因为童年被送走的遭遇,在她这个女主面前一直很自卑,抗拒和她接触。 所以在剧情里,女主在“岑侑夏”结婚第二天清晨就送来玉牌,却被她当众给拒了,说她早就不是岑家人了,更不会拿女主亲奶奶补偿的陪嫁。 怎么她一穿过来,事情就全变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把玉牌交给岑侑夏,那可是能让她变得越来越漂亮,还能因为格外纯净的气息,连小动物都喜欢亲近她的灵泉金手指啊!!! “又是这句话!你霸占了我在家里的位置还不够,现在连奶奶给我的新婚祝福都要抢走了吗?” 像是被白素婷脱口而出的话刺激了一样,岑侑夏越发用力的握紧了玉牌,挣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明明我才是爸妈的亲女儿,可妈妈和大哥二哥一抱我、甚至一跟我说话,你就开始闹,开始哭!” “为了不让你哭闹伤心,爸妈就借口让我学厨,把我送给福瑞楼的大师傅教养!” “那年我才六岁啊!” 岑侑夏回忆着上辈子得知剧情时一并被灌入脑中的原主记忆,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滑落。 “就因为你是我爸战友的遗孤,我就要什么都让给你吗?!” 情绪顶上了头,岑侑夏一手握着玉牌,一手从裤兜里掏出跟钥匙栓在一起的指甲剪,扛着白素婷的抓挠,发狠的剪断红绳。 拉扯的力道骤然一松,白素婷向后倒去的同时,指甲也在岑侑夏手背上抓出了几条血道子。 岑侑夏疼的“嘶”了一声,顺势用握着玉牌的那只手去按压伤口。 血液沾到玉牌的瞬间,岑侑夏感觉浑身像被清凉的露水温柔冲刷了一遍似的,连昨夜“混战”造成的酸软不适都消散了大半。 再微一凝神,脑海里便浮现出一汪清透泉水的画面,好像只要她想,那源源不断往外冒的泉水,就能任她取用。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岑侑夏不动神色的把玉牌上的血渍擦干净,任由白素婷重新扑到自己身上抢夺玉牌的同时,目光落到不远处同样铁青着脸,一前一后跑来贺破山,和她那个偏心偏到天边的大哥,岑朗身上。 第3章 撕破脸皮 “岑侑夏,你在干什么!” 岑朗隔着老远就看见,向来娇娇弱弱的大妹白素婷和让他一言难尽的二妹撕扯在一起,心头火起地冲到近处,想也不想就张口质问起来。 “我在干什么”岑侑夏冷漠地盯着大哥岑朗,“你脸上那两颗眼珠子是摆设?没看见是你心肝宝贝的妹妹在抢我的东西吗。” 岑朗被这冷硬的语气噎得越发恼怒,可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就见好友贺破山虎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抓着大妹白素婷的衣服后领,把她从二妹岑侑夏身上撕了下来。 扔小鸡似的把白素婷推到岑朗那边,贺破山单手把自家小姑娘护到身后,绷着脸偏头看她。 “你没事吧?” 飞快地上下打量一遍,目光落到她带着血痕的红肿手背上时,贺破山眼中凶光大盛。 “她挠的?” 暗暗心疼地捧起小姑娘受伤的手,贺破山扭头瞪向瑟缩在岑朗身边的白素婷,脚下往前一踏,周身的气势压过去,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岑朗!” 怕自己一拳把白素婷锤死,贺破山额头青筋鼓胀,压着火气攥住岑朗的衣襟。 “你之前跟我说这女人是我媳妇儿的姐姐,因为有点儿小误会想解开,我才放任她留在院子里的。” “现在她把我媳妇儿挠成这样,到底是想解开误会还是蹬鼻子上脸来找抽的!” 被贺破山提溜的脚后跟都快离地了,自诩高级外交人才,一向爱面子的岑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隐忍地拽了白素婷一下。 “大妹,你和二妹到底在闹腾什么呢?” 都这时候了,白素婷目光还忍不住凝在岑侑夏握着玉牌的手上,心焦又委屈地憋红了眼眶。 “大哥,那是奶奶寄过来的,我们白家祖传的玉牌” 下意识含糊的话语,让岑朗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用力挣开贺破山,激动地怒声道:“岑侑夏!你嫁人就能耐起来了啊,连奶奶给大妹的祖传玉牌都抢!” “你他娘的跟谁嚷嚷呢——” 把撩袖子的暴躁男人拽回来,岑侑夏闻言也不辩解,只是习以为常一般,冷淡的笑了一声。 反倒是围着看热闹的大姐婶子们看不过去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岑侑夏解释起来。 听到这玉牌是奶奶专门给岑侑夏的陪嫁,岑朗的气势又矮了回去。 家里情况复杂。 他亲爷奶早就没了,现在家里小辈们叫的奶奶,其实是大妹白素婷的亲奶奶。 当年白伯父在战场上替他爸挡了一枪,没救回来,临死前最后的遗愿就是让他爸帮忙照顾老母亲和独女白素婷。 所以他爸回来后,直接把白素婷收成了养女,又认了白奶奶当干娘。 当时本想着把白奶奶也接家里住的,但白奶奶要强,只让孙女住进了岑家,自己则在附近另外租了房子,隔三岔五地来看看他们几个小辈。 说也奇怪,白奶奶除了疼爱亲孙女白素婷之外,最宠的就是岑侑夏。 岑朗还记得小时候大妹哭着不让白奶奶抱二妹的时候,连着挨了白奶奶好几顿打,把爸妈心疼得够呛。 连送二妹去学厨的时候,都是特意避开白奶奶的。 所以听到白奶奶把白家祖传的玉牌都拿出来,要送给二妹当陪嫁,岑朗还真有点信了 可瞥眼看见大妹白素婷紧紧盯着玉牌的模样,岑朗又再次坚定了立场。 稍微缓和语气,岑朗苦口婆心地道:“二妹你就别跟大妹较劲了,这到底是白家祖传的东西,怎么好给你拿去?” “那是奶奶给我的。”岑侑夏冷眼抱着胳膊,“奶奶的决定,哪儿轮得到你在这儿做主。” 岑朗心里梗了一下,刚绷起脸就对上贺破山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只能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奶奶那是看在你从小被送走的份上才想补偿你的,但这玉牌意义重大,咱们不能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儿!” “是啊,连奶奶都知道我从小被送走了惨,在我结婚的时候拿祖传的好东西补偿我。” 岑侑夏表情似笑非笑,明明站在人群里,却感觉像一团抓不住的雾,风一吹就要散开似的,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大哥。”岑侑夏安抚地握住贺破山伸过来的手,平静问道:“你是我亲大哥吧?” “我昨天摆的喜酒,你来了吗?” “在这离家百千里的地方,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你有想过给我贴补点嫁妆,让我体体面面地嫁人吗?” “甚至爸妈”岑侑夏自嘲地低笑一声,“我要结婚的消息虽然只告诉了奶奶,但奶奶不可能瞒着他们。” “所以,爸妈有给你来信来电话,让你帮我张罗婚事吗?” 岑朗张了张嘴,脸色灰败。 岑侑夏又笑了一声,像是释然,又像是早已习惯。 抬手把玉牌扔过去,见白素婷狗抢食一样着急忙慌的把玉牌接住,双手握着紧紧护在胸口处,岑侑夏不屑地摇了摇头。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当岑家人,再被你们当赔礼似的抵给白素婷糟践了。” “是你们口口声声地喊着一家人,告诉我小时候把我送走是被逼无奈。现在我和白素婷都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肯定会好好补偿我的。” 目光在岑朗和白素婷身上一扫而过,岑侑夏低声道:“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玉牌我也还回去了,以后就别张口闭口一家人的来恶心我了。” 依赖地挽住贺破山结实的胳膊,岑侑夏仰头看着自家男人愤怒又心疼的俊脸,展颜一笑。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贺家的媳妇儿,我有自己的小家了。” 贺破山在外的形象素来是凶戾暴躁的,这会儿却别扭的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声音认真。 “嗯,以后咱家你管钱,玉牌首饰喜欢就买,买它一箱子换着戴。” 岑侑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被贺破山投来“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打配合”的埋怨眼神。 岑朗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不自禁的抬手按了按心口——明明早就知道二妹心里没这个家,没有他们这些亲人。 可真到这时候,他这心里,怎么跟破了个窟窿一样,空落落的呢 岑侑夏和岑朗、白素婷当众翻脸的事,最终以贺破山挥拳头赶人结束。 因为这么多人看着,消息越传越热闹。 事情闹得挺大,最后还是政委和参谋长发话,才勉强把事情给按了下去。 岑朗私底下有没有被领导约谈,岑侑夏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现在灵泉金手指到手,还把态度摆到明面上,至少短期内是不用和白素婷维持塑料姐妹情了,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了! 美滋滋的享受了几天自家男人别扭又无微不至的照顾,趁着贺破山接了任务去附属农场的空当,岑侑夏终于能着手研究脑海里看见的那汪灵泉水了! 第4章 我可是团长夫人 上辈子死了当孤魂野鬼的时候,岑侑夏是见过白素婷怎么用灵泉水的。 白素婷手里的灵泉水,好像跟玉牌绑定了一样,两三天才能从玉牌里凝出来一滴。 要是用得太过频繁,还有“断流”的风险,得时不时地把玉牌挂在窗边晒月亮“充电”。 可岑侑夏“看”着脑海里玉质乌石勾勒,深不见底,足够十几个人宽宽敞敞泡进去的一大潭灵泉,实在做不到像白素婷那样,扣扣搜搜的每次都把玉牌仔细添上好几遍。 而且她调用灵泉水,压根儿就用不上玉牌! 随意擦了擦的手指悬在洗菜的大陶盆上,岑侑夏心念一动,一道细细的、清澈到了极点的水流,便从她指尖前的虚空中“叮咚”流淌进陶盆里,没一会儿就接了小半盆。 控制着水流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练习一阵,岑侑夏畅快又苦恼地托腮看着一大盆灵泉水,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灵泉水一次性喝多了,不会把人直接撑爆了吧?” 上辈子她看白素婷一滴两滴的喝,每次喝完都一副面若桃花的陶醉样,也不知道灵泉水的“药效”到底有多大。 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喝了灵泉水之后,不会立竿见影地让人变白、皮肤变好,而是一种循序渐进的改变,不会让旁人觉得突兀和不对劲。 这么看来,灵泉水的药效应该是温和那一挂的吧? 想到这里,岑侑夏试探地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灵泉水,一点一点地吞服下肚。 怎么说呢 “就跟甘甜点儿的山泉水喝着差不多,也没什么味儿啊?” 回想上辈子白素婷喝一两滴都一副喝到琼浆玉液的模样,岑侑夏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到假的灵泉水了。 再凝神感觉了片刻,身体里只有点微不可查的,像大夏天吃了口西瓜、还是没有井水浸过的常温西瓜的清爽感。 岑侑夏微微皱眉,把喝水的小勺子换成大汤勺。 “咕咚咕咚”又是两大勺灵泉水下肚,发现还是没什么感觉后,岑侑夏怀疑人生地留了一碗灵泉水晚上熬汤用。 剩下的怕倒在自己家里生出什么异象,想了想,干脆全端去后山那条连着密林的小溪里倒了。 端着陶盆往回走的时候,躲了好几天没见人的白素婷突然从树背后蹿出来,挡住了岑侑夏的去路。 “侑、侑夏”看一眼她手里的陶盆,白素婷心脏跳得飞快,声音都尖锐了些,“你去后山干嘛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岑侑夏才懒得装样,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想干什么干什么,用得着你管?” 白素婷脸皮抽了抽,上前一步,神经质的盯着她。 “侑夏,你、你跟我说实话,你上次是不是偷偷把我的玉牌调包了?” 岑侑夏神情微动,落在白素婷眼里,就是被拆穿的心虚。 “你真把玉牌调包了?!” 白素婷快步上前,两手紧紧抓住岑侑夏的手,声音尖厉。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玉牌是我们白家祖传的,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你把玉牌偷了是要坐牢的!” 按下心中的猜测,岑侑夏嫌恶的单手推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白素婷。 “别张嘴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似笑非笑地睨着白素婷,岑侑夏轻声道:“当天那么多人都看着我把玉牌扔还给你的,说我调换玉牌,你有证据吗?” “你就是换了!” 白素婷尖叫着把重新挂回脖子的玉牌掏出来,举到岑侑夏眼前。 “玉牌以前比现在油润多了,背光看都像浮着一层宝光,晃动玉牌的时候还会有水波荡漾的效果。” “跟现在这块死气沉沉的牌子根本不一样!” 在剧情里,白家祖传的玉牌是女主的金手指,在灵泉还没被激发出来的时候,玉牌就自带一种“好东西”的扎眼感了。 就因为玉牌单看上去都特别让人惊艳,所以文中的女主没有在喜宴上把玉牌交给炮灰“岑侑夏”,而是挣扎了一晚上,才在第二天登门。 之后“岑侑夏”没要,女主也就默默把玉牌随身佩戴。 这是独属于“女主”的机缘! 白素婷恨很的盯着岑侑夏,“我那天一回去就感觉玉牌不太对劲,只是不想把你当贼看,没想到你真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听到“贼”这个字眼,岑侑夏脸色冷了下来。 “白素婷,咱俩到底谁是贼,你心里清楚。” 夹杂着上辈子被剧情束缚的恨意,岑侑夏眼瞳阴翳乌沉,像索命的厉鬼一样,吓得白素婷忍不住后退。 可神情一转,岑侑夏又缓和了神色,只居高临下的不屑道:“我可不是替师父受过,被‘下放’来红旗农场的厨房帮工了。” “我啊,现在可是团长夫人,正经军属。” 挑衅的轻轻在白素婷脸上拍了拍,岑侑夏眉眼飞扬,“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干事,拿不出证据就别咋呼,跟我说话的态度放尊敬点儿,懂?” 望着悠哉远去的岑侑夏,白素婷用力的咬住下唇,一向清纯动人的杏眼里,满是惊疑不定的慌乱,和一抹微不可查的怨毒。 红旗农场专门拨给外交小组的干部宿舍楼内。 白素婷敲开二楼岑朗的房门,不等他开口询问,就红着眼往里挤。 亲昵熟稔的直接坐到屋内的床上,白素婷抹着眼泪抽泣出声。 “怎么了这是?”岑朗关切的坐到她身边,单手环住她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又听见别人在背后说瞎话了?” 白素婷动作一滞,有些羞怒的摇了摇头。 “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就只会在背后捕风捉影的编排我们这些首都来的精英,我才不在乎她们!” “那你这是?” 把玉牌摘下来,白素婷憋闷的将其塞进岑朗的手里。 “你自己看!” 岑朗拿着玉牌,一头雾水,“这不是奶奶给给你的玉牌吗,你让我看什么?” “才不是这块!” 白素婷气愤的蹬着腿转身,“岑侑夏那天仗着场面混乱,偷偷摸摸把真的玉牌换走了,这块是假的!” “不能吧?”岑朗瞪大了眼,“她名义上是走旅长的路子特聘来的,其实就是替她那个偷藏外文书被举报的师父顶包受过,被下放来的。” “她就算真想把玉牌换走,也没那个路子搞来假货啊?” “她就是换了!” 白素婷又哭了起来,“我本来也以为自己误会她了,刚才还特意去后山那边单独问她。” “结果她冲着我露出那种很得意的笑,摆明了承认,但嘴上一句真话没有,就让我拿出证据来!” 岑朗按照习惯是想跟着义愤填膺的,但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这这确实得有证据才行啊” 白素婷惊愕的抬眼看他,“大哥?!这还要什么证据啊,她都在那耀武扬威,说她现在是团长夫人,让我这个小干事对她尊敬着点了!” “她这么欺负我,你还护着她?” 白素婷哭着扑进岑朗怀里,拿手不轻不重的拍打他。 “我不管,爸妈都不在身边,我就大哥你一个亲人了,你得帮我把真玉牌要回来!” 第5章 挑唆 “真按你说的,你俩单独对峙的时候她都没松口,你让我怎么找她要?” 白素婷刻意忽略了岑朗语气中的不耐烦,心思一动就有了主意。 “大哥,你私底下跟贺大哥把这事儿说说,让他回家帮我找找看呗。” 听见这话,岑朗心脏都跟着漏跳了一拍,“让贺破山去找?他刚和二妹结婚,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白素婷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酸水直冒的道:“大哥你想啊,贺大哥之前跟侑夏都没什么来往,那天却不顾你们多年的朋友情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动手” “肯定是背地里听侑夏说了什么!” “现在她偷换了我的玉牌,那天又满身痕迹的给人看,摆明了个人思想品行出了问题,要逼着贺大哥对她负责。” 白素婷戳了戳岑朗,“大哥,她为了当团长夫人,连冰窟窿都敢跳。要是以后再碰上更好的呢?” 见岑朗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素婷更是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 “你和贺大哥那么多年的交情,托他帮我找回玉牌,也算咱们给他提个醒了,省得以后真闹出什么乱子,他把咱们全家都给怨上。” 最好借着玉牌,直接让贺破山这个深情男二认清岑侑夏的真面目,在她死之前都厌恶、疏远她才好。 关键是别再跟那个早死炮灰睡了! 白素婷觉得自己在男人的感情和肉体上都是有点洁癖的,贺破山作为男二跟别的女人睡,搞得她像被戴了绿帽子一样。 真是想想都膈应! 岑朗不知道她撇着嘴在想些什么,只被她说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点道理啊! 就算当初二妹跳冰窟窿是为了救人,但哪家好姑娘会有那么大胆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跟男人嘴贴嘴的? 怕不是真的嫌在食堂帮工辛苦,又看不惯他和大妹在外交小组的好待遇,才盯上了看着凶,其实老实负责的贺破山的吧? 毕竟她以前爱慕的明明是 妹妹可能利用了自己朋友的事让岑朗心里拧巴,半晌才犹豫地捏了捏眉心。 “我回头就找老贺说玉牌的事儿。能不能找到玉牌另说,但二妹那狗脾气确实得让老贺知道才行。” 一个战壕里吃饭的兄弟哪儿有隔夜仇,他那天下了老贺的面子,挨他一拳也没什么,但做兄弟的不能坑他。 毕竟温柔娇弱这种东西,二妹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啊! 总得把脾气性子露出来,她和贺破山才能互相磨合着走下去不是? 他这个当大哥的,真是替二妹操碎了心啊。 怼了女主一顿,神清气爽回家的岑侑夏,不知道她的“好大哥”又被挑唆着想“为她好”了。 中午简单吃了点昨天从食堂打回来的剩菜,舒服的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岑侑夏来到杂物间,看着新婚这两天邻居们“支援”的零散食材,心里多了几分储备不足的迫切。 她之前是食堂帮工,贺破山住军官宿舍就没地方做饭,所以婚前他俩基本一天三顿都是在食堂吃。 现在突然结婚了,分了房子以后要在自家开火,才惊觉过冬的食物储备几乎为零啊! 看着木架子上独占了一层的四颗大白菜,再想想邻居们地窖里动辄几百上千斤的白菜山 岑侑夏心酸又好笑的把邻居们支援的食材归拢一下,决定婚后掌厨的第一顿晚饭,就做一锅纯素的乱炖。 洗净切块的土豆暂且放到一边,有人半截胳膊那么长的紫茄子撕成条,一大勺凝固的白色猪油奢侈的倒进热锅里。 “刺啦”一声响,膏状的油脂迅速融化开来,独属于猪油的浓香弥漫开,连吃了几天食堂菜的岑侑夏,感觉自己光用猪油拌饭就能吃两大碗! 忍住吃独食的冲动,岑侑夏把茄条擦着锅边溜进热油里,大漏勺来回拨弄几下,等茄条表面金黄,通体炸软后,便利索的一勺子抄起来,放到旁边控油。 再接着往里放豆角,炸过的豆角不会留下豆腥味,炸软之后更易入味。 等配菜弄的差不多了,便往锅里加两大瓢水,放上小半碗农家大酱,汤汁立马变得浓艳鲜亮起来。 炸过的茄条豆角放进去,一大盆土豆块倒进去,细碎的白菜叶倒进去。 盖上锅盖,小火慢炖、大火收汁,等熟的差不多时,一把宽粉条扔进去,没一会儿就吸饱了汤汁,变得剔透油亮。 任由炖菜在灶上“咕咚咕咚”的煮着,岑侑夏去后院把准备婚宴时特意留下冻着的鸡骨架拿进来,稍微过一道水滤去浮沫后,带着某种隐秘的、奢侈的快感,把早上特意留的一大碗灵泉水倒进去,煮了一锅鸡汤白菜。 十月底的北大荒天色暗得早,才五点多,天光便只剩下微弱的一线。 岑侑夏懒洋洋的守在锅边烤火,等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动静,才把灶上“咕噜咕噜”轻沸着的炖菜,连锅端到提前准备好的小炉子上,一并拿进屋里,在炕桌上摆好。 “你烧饭了?做的什么?” 跟在小姑娘屁股后头进屋的高大男人抽了抽鼻子,本想数落她不好好歇着养手伤,可闻着陶锅里冒出来的浓香,凸起的喉结却止不住的上下滚动。 岑侑夏得意的“嘿嘿”一笑,熟练的脱鞋上炕、盘腿揣手,再猫儿似的朝他抬了抬下巴。 “就普通的炖菜呗,还能是什么。快,去厨房盛两碗饭过来,趁热吃。” “真是炖菜?” 贺破山把沾了雪的厚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厨房走,“闻着不像啊我在农场连着吃了两年炖菜了,哪儿有这么香的,你往里边儿放肉了?” “想的挺美。”岑侑夏好笑的斜他一眼,“咱俩结婚摆酒那一顿,就把两三个月的肉份额都用光了,哪儿来的肉。” “别啰嗦,快去盛饭。我就在小炉子里放了两块碳,一会儿火该熄了。” 贺破山还是不太相信一锅炖菜能香成这样,狐疑的嘀咕着去厨房绕了一圈,盛了满满两大碗饭过来。 饭是玉米饭,东北特产的短粒大米和金黄的玉米碎交织在一起,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但吃惯了半精粮、甚至粗粮的贺破山,却忍不住拧起眉头,露出一个堪称凶恶的表情。 “你在家就煮米、蒸馒头吃,我每月分的粮票够你吃的。” 岑侑夏心里甜滋滋的,却故意嗔道:“这年头谁家天天吃精粮的。再说我可是六岁就跟着师父学厨了,你还信不过我的手艺?” “我不是” “好啦——”岑侑夏眯眼笑着打开陶锅的盖子,夹一块被汤汁焖透的土豆给他,“先前不是还嚷嚷着香吗,快尝尝?” 第6章 灵泉煮汤的妙用 贺破山颇为不甘心的瞪她一眼,赌气似的戳起土豆就整块地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一嚼、两嚼 剑眉下一惯凌厉的丹凤眼不自禁地慢慢瞪大,惊愕、迷茫、陶醉在其中轮番闪现。 “这是什么啊?” 看着男人怀疑不解的傻样,岑侑夏强忍着笑意,淡定道:“在外边冻傻了,土豆都吃不出来了?” “这真是土豆?!” 不是什么长得像土豆的山珍海味? 土豆块的轮廓都被炖模糊了,一口咬下去口感那叫一个绵密,好像嘬两下都能吸出汤来一样! 贺破山都快被土豆块香迷糊了,不信邪地再戳一块,拌着玉米饭一口下肚,又惊觉出玉米饭的妙处来。 本应干硬难嚼的玉米碎莫名变得软糯弹牙,带着玉米独有的清香,吃起来总忍不住想把一粒一粒地把玉米碎咬开。 再舀一大勺豆角和茄子,连汤带汁、浓油赤酱地盖在饭上,带着微微的烫,熬散的土豆把汤汁变得越发浓稠,粉条在锅底搅合一圈再提起来,黏糊咸香,吃得人浑身都热乎,舌头更是比尝到肉味还满足。 稀里糊涂的一海碗米饭下肚,陶锅里的炖菜也被两人吃了个干净。 岑侑夏撑得揉了揉肚子,懒洋洋地从炕桌下伸腿,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踩了踩。 “灶上还炖着汤,正好溜缝了。” 有了炖菜的美味打底,贺破山一抹嘴,扭头就去厨房连锅把汤端了回来。 陶锅本就适合煨汤,锅盖揭开后,鸡骨架熬出来的,独属于油脂和肉味的浓郁香气,直接让自觉已经吃得很满足的贺破山,又咽起了口水。 “这清汤吊得是真好啊——” 家里条件不错,从小也是吃过见过的贺破山,看着清澈干净,一丝浮沫杂质都没有的汤色,服气地看了自家小姑娘一眼。 不愧是六岁起就跟着福瑞楼大师傅学的厨艺,单这一锅清汤,放在一二级国营饭店也能当招牌揽客了。 其实汤色清亮靠的是灵泉水的特性,岑侑夏根本没费功夫吊清汤,又不好解释,只能有些心虚地道:“汤没什么,你尝尝白菜。” 贺破山期待地应了一声,连菜带汤舀进碗里后,用筷子一夹,发现白菜竟然是完整的一叶。 夹着叶根提起来,能有他小臂那么长! 余光瞥见小姑娘戏谑的神情,贺破山很有城府地没有发出质疑,而是试探的在菜帮子上咬了一口。 吃过大白菜的人都知道,菜帮子上“筋丝”多,煮的时间不够经常会咬都咬不断,所以煮白菜一般都要把菜叶扭断。 但他吃的这一叶白菜,完全不一样! 本应最难熟透入味的菜帮子,咬下去的瞬间先是清爽的脆,下一秒,在牙齿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顺畅地“切割”完成,完全没有咬到筋丝的滞涩感。 看着菜帮子上整齐的牙印缺口,贺破山有点恍惚——最嫩的菜芯都不一定能啃出这种效果吧 “好吃吗?” 岑侑夏单手托腮,笑盈盈地问道。 贺破山一边埋头往嘴里吸溜菜叶,一边抽空朝她竖起大拇指。 等小半锅汤也被两人装进肚子里后,贺破山往身后的棉被上一靠,放松地砸吧嘴。 “你这汤到底怎么煮的?我第一次知道鸡汤喝完,嘴里还能回甘的。” 岑侑夏眼皮微微一跳,“回甘?” “嗯,现在嘴里还感觉甜丝丝的。” 不好甜口的贺破山端起凉透的茶水猛灌一通,又有些不自在地皱着眉头,把套在毛衣外的背心脱了,手指扯着领口抖了抖。 “你是不是往汤里搁参片了?”贺破山只感觉身子暖得厉害,并不烧,就跟在温泉池子里泡久了似的。 发现他脸上浮现淡淡的薄红,岑侑夏心都悬起来了。 “我、我想着你之前在冰窟窿里泡了那么久,就在汤里放了一点参须你没事吧?” 参须当然是借口,真正让贺破山看起来“补”过头的,肯定是她用来煮汤的灵泉水啊!!! 但是为什么啊? 她早上光嘴喝了两大瓢都没事,晚上的鸡汤她也喝了,还是没事,怎么贺破山看着都快晕乎了?! “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儿。” 贺破山吐出一口热气,动作麻溜地把炕桌上的碗筷摞起来,端着往外走。 走到房门口,又眼神闪躲地闷声道:“我身子骨壮实,那些滋补的东西你下次自己吃就行,不用做我的份。” 岑侑夏爬到炕边,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你真没事吧?” “没事,我洗完碗在外边吹风透透气就行。” 贺破山略微佝偻着腰背出去了。 岑侑夏不放心地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听着厨房里窸窸窣窣的洗碗声,没多久又听见贺破山从厨房出来,大衣都没穿就在院子里打起了军体拳。 就在岑侑夏怕他冻着,想给他送外套的时候,高大壮硕的男人浑身冒热气地钻回屋子里,别别扭扭地凶着一张俊脸,把她拦腰抱起,有些急躁地扔回了炕上。 “咳,那什么,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岑侑夏一脸懵地试图爬起来,结果才起到一半,屋子里的煤油灯就被吹灭了。 随后,一具炙热的躯体,用轻巧但不容反抗的力道,把她按了回去。 岑侑夏:??? 他衣服怎么脱那么快的?! 事实证明,男人急起来,脱媳妇儿衣服更快。 被喷洒在耳边的粗重喘息烫得骨头都酥软了大半,借着黑夜的遮掩,岑侑夏顶着热乎乎的脸,半推半就地环住男人的肩颈,轻轻往身上拉了拉。 得了许可的男人呼吸声倏然一窒,随后喉间挤出几声理智崩塌的低吼。 凶猛的巨兽撕扯开猎物软嫩的皮肉,贪婪的深入,再深入,在小猎物竭尽全力的反抗、裹挟中,狠狠进攻。 在激昂的搏斗声中,月亮一点一点升至中天。 娇气的小猎物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发出讨好的求饶声。 “呜呜腿好酸,我真的不行了嘛” 抗议似的一口咬在男人肩头,浑身挂满汗珠的男人低低地“嘶”了一声,抽空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再往肩颈处按了按。 “咬重一点,快到了” 脸上和心口都烫得要命,小猎物磕磕绊绊地将贝齿嵌入皮肉。 一声低沉又满足的闷哼后,小猎物被男人紧紧锁进臂弯里,珍惜地拥着。 等气息渐渐平缓,岑侑夏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时,男人混杂着嘚瑟和尴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早说我体格好,特别行了,你还给我做补汤。” 岑侑夏:“本来还想明天做饭给你带去吃,现在想想,你体格这么好,果然啃冷馒头就够了!” “诶?不是,媳妇儿你不能” “闭嘴,滚起来倒热水给我擦澡啊!” 第7章 新职位 听着嘹亮的军号声醒来,两条白嫩嫩的胳膊伸出被窝,岑侑夏扭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贺破山——” 软绵绵的调子拖得长长的,听得人心都跟着泛软,恨不得给她摘星星摘月亮。 “来了来了。” 高大的男人端着刚出锅的小米粥进来,莫名感觉这一幕有点儿眼熟。 把小米粥放在炕桌上,贺破山坐在炕边,好笑地看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儿裹着棉被,像条毛毛虫似的蛄蛹着贴过来,脑袋枕在他大腿上。 拿枪的大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脸颊上的发丝捋到一边,贺破山难掩温柔地低声道:“你手伤刚好,要不要再帮你请一天假,多养养?” 反正食堂那么多人呢,让他媳妇儿多休息两天也没啥。 “不用。”岑侑夏稍微清醒了点儿,表情颇为微妙地勾起嘴角,“咱俩结婚前,司务长就说要给我重新安排工作了。” “我现在可是正经的团长夫人,不说一上来就当主厨,但掌勺的位置总得有我一个吧。” “你想掌勺烧菜?” “那不然呢?”岑侑夏仰头白他一眼,“让我堂堂福瑞楼大师傅的关门弟子,在食堂给你们继续干切墩?这么奢侈小心被雷劈。” 想到小媳妇儿做饭的手艺,贺破山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你赶紧起来,我送你去食堂。” 得在司务长公布她的新岗位之前赶到才行。 好些天没好好做菜了,岑侑夏也手痒得紧。 穿衣服的时候试探地活动了下腰,发现昨晚的酸痛已经微不可查,她心中越发淡定从容。 看来她拿到金手指的时候,身体就产生了玄妙的变化,恢复能力比原来强出一大截的同时,对灵泉水的效用也有了一定的“抗性”。 琢磨着晚上做饭的时候,再用自家男人测试一下普通人对灵泉水的接受度,岑侑夏半挂在贺破山身上,头上顶雪脚下踩冰,一步三滑的来到了食堂。 离集体早饭的时间还有一阵,岑侑夏没直接去后厨帮忙,而是被贺破山拉到了旁边的办公室。 敲开办公室的门,正在翻看食堂食材消耗用度记录的司务长抬起头来,圆胖和善的脸上露出笑容。 “看不出来啊贺团长,你还是个疼媳妇儿的。” 司务长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打趣道:“怎么,怕我给小岑安排的新岗位不好,特意监督来了?” 贺破山余光扫过兴冲冲的小姑娘,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还真不放心我啊?” 司务长故意瞪了瞪眼,没好气地把桌上的账本往前推了推,主动起身让出位置。 “小岑你来。” 岑侑夏意识到了什么,笑脸微僵,“司务长,您的意思是?” “喏。”司务长拿捏着架子努努嘴,“以后食堂的账务就归你管了。” “没多少事,只要每天记录一下食品用品的消耗,月底统一往上报一次就行。” “风吹不着雪冻不着的,办公室里放个炭盆,闲着没事儿还可以看看书、织毛衣什么的。” 屈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敲,司务长得意道:“怎么样贺团长,没亏待你爱人吧?” 在小姑娘明笑暗瞪的注视下,贺破山重重地抹了把脸。 “咳,那什么。” 第一次求人,极不熟练的贺破山,扯出一抹凶神恶煞的笑来。 “您看,能不能给她安排去灶上?” “什么玩意儿?”司务长愣了愣,才瞪大眼睛,“你让小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去上灶烧菜?!” “贺团长啊,你可不能把你在团里的强硬作风按在小岑头上啊!” 司务长用力拍桌,“你以为在食堂上灶和在家里做饭是一样的吗?啊?” “你一会儿自己去瞅瞅,食堂那锅大的,两个小岑放进去都够一锅炖了!” “那锅铲、大勺,立起来和小岑都差不多高!” “你就不怕她炒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摔锅里当肉菜了?!” 被司务长劈头盖脸地一顿吼,贺破山也忍不住看向自家小姑娘——是啊,大食堂一天得招呼好几千人吃饭呢,上灶会不会太累了? 眼见贺破山有临阵倒戈的迹象,岑侑夏连忙正了正神情,打断司务长。 “司务长,我六岁就在福瑞楼的后厨里帮忙了,后厨的活儿有多重,我心里清楚,也知道您让我管账本,是真心想照顾我。” “但请您理解,在成为光荣的军属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优秀的厨师。” 妍丽的小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岑侑夏微抬着下巴,目光灼灼。 “在红旗农场,我自信厨艺和短时间内满足大量人员用餐的能力,不会比任何人差。” “如果您不确定我能否胜任灶上的工作,不如就以今天早饭作为考题,让我试试?” 说着,岑侑夏嗔了贺破山一眼,“顺便帮你把午饭做了。” 和司务长一起犹豫的贺破山一听,立马道貌岸然的铿锵道:“我看行,就这么办吧!” 司务长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指指他,“行了,你们两口子愿意哪里艰苦去哪里,我还当什么恶人。” “走吧。”司务长走过来,眼神慈祥的拍了拍岑侑夏的胳膊,“小岑你好好露一手,让我也尝尝闻名京城的福瑞楼的手艺。” 岑侑夏展颜一笑,眼底有光,“您放心,我可不敢砸了师父的招牌。” 等三人来到后厨时,里边已经有条不紊的忙活开了——煮面条的、蒸杂粮馒头的、熬小米粥的 没醒好和醒过头的馒头面团,胡乱塞进两三个人才能合抱的大蒸笼里;一把把的干面条拆开往锅里下,有的已经软了,有的还直挺挺戳着;金灿灿的小米粥是为了照顾战士们特意往浓稠了熬的,长柄大勺伸进去,搅合半天还能看见结团的。 闻着空气中独属于粮食的清香,司务长感叹道:“别看咱们红旗农场偏远了点儿,但咱们这儿的伙食水平那是真的强过大部分军区驻地了。” 岑侑夏嘴角抽了抽,“只看米面供应量的话,确实。” 但粗糙成这样的做法,在任何一个有追求的厨师眼里,都是糟蹋食材吧?! 深吸一口气,岑侑夏把衣袖整齐的挽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走向最“灾难”的煮面锅。 “司务长,还有食堂的大家。” 抽出一双炸油条才用得上的长筷子,岑侑夏面带微笑,世界级料理人的气势宣泄而出。 “我结婚没来得及给大家准备喜饼,今天就借花献佛,请大家吃一碗面吧。” 第8章 吃前吃后 煮面条简单,几乎人人都会,但想把面条煮好吃了,不容易。 给战士们煮的大锅灶用的都是干面条。 小手指那么宽,里边儿混了玉米面,看上去黄灿灿的,此时正在锅里随着沸滚的水翻涌起伏。 岑侑夏没有新煮一锅的意思,用筷子技巧性的搅动,保持锅里处于将沸未沸的状态把面条煮熟,便飞快捞起来过一遍凉水,让面条保持口感的劲道。 光水面条怎么都不会好吃,岑侑夏便把心思放在了浇头上。 留着中午用的茄条和豆角被她不客气地征用了两大盆,利索地切成细丁,和葱段、蒜瓣一起不放油的下锅直接干煸。 直到茄丁和豆角都带上香酥的焦黄,水腥气完全榨干,再放大酱和调料猛火快炒,最后勾一层芡汁,简单的拌面浇头就做好了。 “司务长,贺团。” 瞅着岑侑夏那驾轻就熟的利索劲儿,食堂的大师傅刘三丁走过来,脸上带着试探的笑。 “早就听说京城的福瑞楼连外宾也招待得,来农场这么些日子,小岑总算是准备给咱们露一手了?” 司务长看他一眼,语气平常地道:“这种大锅饭有什么好露一手的,也就是让她熟悉熟悉大灶台,真想吃好的,还得去友谊食堂开小灶。” 刘三丁嘴里呵呵笑着,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司务长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福瑞楼来的这条过江龙,嫁给贺团长之后,到底是想朝他们一号食堂伸手,还是干脆借这边的势,去蹚友谊食堂的浑水? 他刘三丁从一号食堂建起来就是说一不二的大师傅,食堂也不是酒楼大饭店,再好的手艺在这儿都得打折扣。 她想插手一号食堂,光靠贺团撑腰可不够。 但要是她想去友谊食堂那他倒是能卖个人情出去,帮把手。 把刘三丁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司务长暗叹一声,把他往旁边带了带。 “老刘啊,小岑本来就是你们一号食堂的人,又自小习厨,她想上灶掌勺也是人之常情嘛。” 刘三丁一听就沉了脸,伸着脖子叫屈,“司务长,我老刘也不是妒忌良才的人,但她这手艺,留在一号食堂纯纯浪费啊!” “倒是友谊食堂,接待的不是外宾就是高官、军属,活儿也轻省,让小岑去那边不是正正好?” 司务长斜睨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你说得对,在大食堂上灶也太累了点,还是让小岑回去管账吧。” 管、管账? 那食堂的命脉不就被她给拿捏住了?! 想到以后多“分”几斤粉条、多用两瓶酱油都可能被岑侑夏盯上,刘三丁立马换了态度,义正辞严地道:“司务长,这就是您的不对的,怎么能让小岑去管账呢!” “她可是福瑞楼大师傅的关门弟子,若是男儿身,搁前朝那可是非王侯将相、天潢贵胄,都不配她出手的!” 司务长笑眯眯地捧哏,“哟,小岑原来这么能耐啊?” “能耐,特别能耐!”刘三丁竖起大拇指,“用知青的话来说,小岑就是那种不满足于现状,对厨艺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这样的好同志,咱们就得给她创造良好的锻炼环境,不能让不相干的外务耽误了人才!” 说到这里,刘三丁咬了咬牙,大声道:“我看以后三号窗口的菜,可以交给小岑负责!” 一号食堂一共四个窗口,一个主食,两个菜,一个汤。可以说能让厨师发挥的,其实就只有二号和三号窗口的菜。 以前这两个窗口的菜,都是他和他几个徒弟负责,现在让出去一个窗口,他可真是割肉了啊! “呀!那我可得谢谢刘师傅抬爱了,等您有空了来家里,让我们家老贺陪您喝两盅。” 说话的功夫,岑侑夏已经用托盘端着四碗面条过来。 贺破山上前把托盘接过来,司务长和非常肉疼的刘三丁笑着过来,很给面子的一人端过去一碗。 看着面条上刚做出来的浇头,刘三丁有点儿泛酸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瞅瞅,还得是小岑知道心疼战士们,我们平常都煮的清水面,往里搁点大酱或者酱油就成。” 岑侑夏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笑道:“我就是口淡,看咱们储备的干豆角和茄子干都挺多的,就随便炒个浇头。” “要不合适的话,我下次也不弄了。” “弄!必须弄!” 已经一口面条下肚的司务长,眼珠子都开始冒绿光了。 唏哩呼噜的又嗦一筷子面条,司务长激动的含糊道:“小岑你这手艺绝了啊,我都不知道豆角和茄干能那么香!” 司务长心里苦啊。 他可是红旗农场的老人了,年年冬天都是豆角、茄干、白菜、土豆那么几个菜翻来覆去的吃,还一吃就是大半年。 这么几年下来,他真是看见豆角、茄干就头疼。 不止他头疼,战士们也腻的够呛,现在仓库里还有上千斤去年过冬剩下的菜干呢。 所以能把压仓底的菜干做得这么好吃的岑侑夏同志,能叫奢侈讲究吗? 这明明是对战士们无私关爱、替组织解决大麻烦的好同志啊! 狼吞虎咽的一海碗面条下肚,司务长连嘴角沾的酱汁都添干净了,放下碗就意气风发的一挥手。 “再苦不能苦战士,咱们红旗农场虽然环境恶劣了点,但让战士们吃饱、吃好,还是没问题的!” “老刘啊,你作为食堂的负责人,也不能老抱着吃糠咽菜的老思想。” 拍拍刘三丁的肩膀,司务长眼里带着三分嫌弃的严肃道:“全国都在号召用有限的资源创造更大的价值,这做饭也是一样的嘛。” “你还是得开阔思路,向小岑同志多学习,更加努力的改善战士们的伙食才行。” 别再像以前一样光知道糟蹋好东西,顿顿煮猪食了! 吃完面条,试图去盛碗面汤的刘三丁:“诶,我努力,努力。” 努力个屁。 回味着嘴里浇头的好滋味和面条出乎意料的劲道口感,刘三丁恨不得让司务长去外头雪堆里清醒清醒。 他要是能把火候和调味掌握到岑大师这个水准,还能留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地方? 早考证去首都、海市的国营饭店享福去了! 不过虽然不敢奢望能做到岑大师这个水准,但他当了半辈子厨子,也是有点追求的好吗? 要是能得岑大师几句指点,从指头缝里漏点秘方什么的 想到这里,刘三丁对岑侑夏再无半点排斥,挤开司务长和贺破山,无比热情的跟在她身旁打下手。 岑侑夏也乐得有熟练工帮忙,借用食堂员工自己吃饭的小灶,给贺破山做好中午带去任务点的饭菜。 司务长厚着脸皮也分了一份,和贺破山一起出食堂的时候,还忍不住羡慕又嫉妒的拐了他两下。 “贺团,你落个水还能捞着小岑这么好的媳妇儿,命也太好了。” 贺破山把饭盒塞怀里暖着,嫌弃的斜他一眼,“你也知道那是我媳妇儿啊。” 那么大个司务长,死皮赖脸的要分他媳妇儿给他做的饭。 你自己没媳妇儿吗! 司务长被挤兑的脸色一黑,旋即又重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说起来,水渠那边今天是你和苏团负责对吧?” 贺破山脚下一顿,差点把自己给绊了。 苏团,苏云书。 人长得清俊秀气,戴副金丝眼镜瞅着跟个好人似的,还是跟他一个大院儿的兄弟,穿开裆裤的交情。 但这些都是表象——那牲口当年为了独占一根烤鸭腿,能骗他提前吃了五个馒头啊 想到苏云书挑剔的馋劲儿,贺破山心里发虚。 他媳妇儿给带的饭,今天还能顺利进他肚子吗??? 第9章 我的饭,没了? 十月底的北大荒,还不到雪最大、最冷的时候。 这会儿不用农忙、屯粮,地面也没冻太硬,正适合修整水渠、维护河道。 贺破山带着两个连队来到划分到的水渠旁,安排大家散开干活儿后,就有点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 “破山,你找什么呢,看见野鸡了?” 清朗温润的男声从后边的林子里传来,贺破山下意识捂着胸口猛地一扭头,就看见人模狗样的苏云书嘴里“嘎嘣嘎嘣”磕着松子,军大衣的两个衣兜都鼓鼓囊囊的,一副满载而归的轻快惬意。 走到近处,苏云书大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野板栗和松子塞给贺破山,轻笑道:“今天运气不错,刚好碰见一个松鼠洞。” 目光自然地移到贺破山胸前鼓起的包上,苏云书戏谑地眨了眨眼。 “叔叔阿姨知道你为报救命之恩,要对一个小厨娘以身相许的时候,还担心你们太仓促了没感情,以后日子不好过。” “现在看来,他们可以放心了。” 看着好兄弟眼里的欣慰和祝福,贺破山不禁软了心思,悻悻地点点头。 “你也不用老妈子似的跟着操心了,我和她好着呢。” 苏云书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手里剥起了板栗。 “看得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厨娘的,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弟妹了?” 贺破山人高马大一米九出头,苏云书文质彬彬,刚过一米七五,两人站一块儿贺破山明显“显老”些。 可不管心里有多不服气,按生日算,苏云书还真比他大。 就大了十四天。 绷着脸斜他一眼,贺破山不耐烦道:“弟妹就弟妹吧,等过几天你弄两只野鸡,来家里好好吃一顿,也认认人。” 苏云书哭笑不得,“你匆匆忙忙地结婚,我在外边出公差都没赶上,现在合该补给我的喜宴,竟然还要我出肉菜?” “以我媳妇儿的手艺,就算让你带只狍子来,那也是你占便宜。” 暗暗得意的挺了挺胸,贺破山又拉下脸,不情不愿地扯开衣襟,露出饭盒的一角给苏云书看看。 “她今早给我做的饭,等中午生个火热热,我分你分你三分之一吧。” 苏云书又眨了眨眼,目光在贺破山的脸和胸口来回移了两趟,语气坚决。 “见面分一半。” “分个屁的一半!”贺破山表情凶恶,“本来只想给你尝一口的,就三分之一,你爱吃不吃!” “唔,看来弟妹的手艺确实不错啊”小声的嘀咕一句,苏云书没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贺破山哼了两声,愣是把贺破山汗毛都给笑竖起来了。 从小被坑到大的警戒拉满,贺破山再不跟他废话,护着饭盒扭头就走。 苏云书哑然一笑,回到自己连队那边,把兜里的松子、栗子都随手分出去后,便拿了铲子,跟大家一块儿挖起水渠来。 拓宽渠道、清理树枝石块、铲除积雪 弯腰蹲身,纯纯的体力活干一上午,所有人身上都开始蒸腾起热气,比跑武装五公里还累。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苏云书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手杵着铲子把气喘匀了,便下令休息,让炊事班的埋锅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分组生火煮一大锅干菜汤,把带来的冷硬馒头掰成小块泡进汤里,吃个热乎。 苏云书以前也是跟着大部队这么吃的,最多自带一瓶咸菜、辣酱。 可今天,他有弟妹准备的好饭菜啊! 找炊事员领了三个冷馒头,苏云书正准备去找贺破山“见面分一半”呢,提着大包小包的岑朗跟在警卫员屁股后边儿找来了。 “你怎么来了。” 让警卫员自己去吃饭,苏云书表情不咸不淡地带着岑朗走到一边。 岑朗看着他的表情苦笑一声,“老贺揍我那事儿,你知道啦。” 苏云书淡淡地看着他,“就算家属区传开的说法夸张了点儿,归根究底,也是你先上门闹事的。” “我那是——” “那是破山新婚第一天。”苏云书声音微冷地打断他,“不管你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犯浑。” 岑朗神情颓丧地长叹一声,投降似的举起手。 “是,那天是我莽撞了。” “但老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两年的兄弟感情总不能就这么断了吧?” “老贺他媳妇儿还是我亲妹妹呢!” 苏云书眉头一跳——这关系他还真不知道。 消息在家属区传到最后,都变成两女争一男,岑朗拉偏架了。 “妹妹才结婚就上门闹,你怎么想的?” 岑朗神情越发愁苦,拉着苏云书把自家二妹的狗脾气和跟家里多年的怨气纠缠抖了个干净。 话赶话的,本想把二妹以前偷偷喜欢的人跟贺破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事儿也说出来,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 只能左右为难地道:“要不是二妹选中了老贺下手,我也不至于一时昏了头脑,直接上门挨顿打啊!” “弟妹真可怜。” 苏云书听完前因后果,没有按照岑朗的想法站到他这边,而是带着微妙的嫌弃扫了他一眼。 “弟妹和你们家的事轮不到我管,我只劝你一句,不想跟破山彻底断了情分,以后就别在他面前说弟妹的是非。” “大男人,嘴还是别那么碎得好。” “嘴碎”的岑朗:“行行行,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提起手里东西晃了晃,岑朗软了声音,“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当大哥该给妹妹结婚准备的东西,我掏空钱包也置办好了。” “苏大团长您就给我借借光,帮着从中说和一下,成不?” 苏云书是外热内冷的性子,其实是不太愿意掺和这些事的。 但考虑到弟妹和岑朗亲兄妹的关系,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带他找到了贺破山。 该说不说,岑朗作为技术型外交人才,嘴皮子倒是挺利索,仗着大舅子的身份低眉顺眼一顿道歉,没一会儿就把贺破山哄得缓和了眉眼。 可苏云书刚放下心来想惦记盒饭时,岑朗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只见岑朗把那些“赔罪”礼物往贺破山跟前推了推,便期期艾艾地道:“老贺,那天的事是我和大妹不对,我们也知道错了。” “但二妹再生气,也不好把白家祖传的玉牌调换藏起来,对不对?” “什么玉牌?”贺破山坐在火堆边准备热盒饭,想了半天才皱眉道:“你是说那块光不溜丢的破牌子?那天不是还给你们了吗?” 岑朗看贺破山一眼,试探道:“你不知道?” “大妹说还回来的玉牌是假的,真的应该还在你屋里,被二妹藏起来了” “放屁!区区一块玉牌,我媳妇儿才不稀罕!” 贺破山猛地站起来去抓岑朗的衣襟,原本放在他腿上准备热的饭盒也滚落下来,大半撒进火堆里。 闻着满地狼藉散发出来的诱人饭香,苏云书脑子都空了。 眨眼的功夫,他心心念念了一上午的美食,就这么没了??? 第10章 心寒 红焖豆腐被踩了一脚糊在地上,看得出来厨师火候掌握得极佳,豆腐外皮吸满了汤汁,里边儿却还是嫩生生的。 一旁散落的酸辣土豆丝刀工很是亮眼,长短粗细几乎没什么区别,根根分明,散发出来的醋酸闻着还不刺鼻子,用来下饭必定是极好的。 还有那几块素馅儿的茄盒,看着应该是只在锅底刷了一点点油,说是煎,其实更像干煸出来的。外边的面衣金黄酥脆,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吃起来肯定鲜香还不腻口 苏云书坐在火堆旁,呆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扭打在一起的贺破山和岑朗每每在饭菜上踩过、踢过,他的心就跟着狠狠一跳。 疼啊。 心疼啊——!!! 等最后一块还算完整的茄盒,也被踉跄倒地的岑朗一屁股坐烂后,苏云书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神情木然又冰冷地低头摸后腰。 痛快收拾了岑朗一顿的贺破山见状,活动着胳膊随口道:“老苏你找啥呢?” “找枪。” 神清气爽的贺破山和灰头土脸的岑朗同时一怔,“找枪?” 已经把枪拔出来的苏云书打开保险,面无表情地瞄准两人,“闹腾完了?” 虽然知道苏云书是全旅数得上号的神枪手,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着他俩把弹夹打空也不可能真伤了他们。 但万一走火呢!!! 保险都打开了啊! 干咽了一下嗓子,贺破山偷偷摸摸地想避开枪口,被苏云书冷冷的一眼扫过来,又悻悻地僵在原地。 岑朗就没有被枪指着的经历,提心吊胆的祸水东引,“不闹了不闹了,就算老贺还想动手,我也由他打,不反抗了。” 贺破山横眉怒目地瞪过去,就听苏云书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么现在,午饭吃什么?” 谁管你吃什么,反正我有媳妇儿准备的盒饭——刚这么想的贺破山心里“咯噔”一下,飞快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才在苏云书的冷笑声中,呆滞地看向地上只剩下几粒米在里边的空饭盒。 “嘶——” 硬了,拳头硬了。 “岑!朗!” 珍贵的盒饭撒了,看苏云书举枪瞄准的架势,想用冷馒头和干菜汤糊弄一顿也是不可能的。 心痛又心虚的贺破山只能迁怒地扯着岑朗的衣襟,强行拽着他进林子里抓了几只松鼠和鸟雀,扒皮去骨用木棍串了随便烤烤,勉强算个肉菜。 又被收拾了一顿的岑朗嚼着烤鸟腿欲哭无泪,“都赖我,可我能怎么办?” “大妹咬死了玉牌是假的,要是普通的玉牌我早自己贴钱买了还上了,可那是白家祖传的物件啊!” 期待了一上午的美食变成没滋没味儿的烤松鼠肉,苏云书神情恹恹的啃着馒头,不耐烦地斜他一眼。 “你确定弟妹真有能耐,在那么多军属眼皮子底下把玉牌换了?” 岑朗眼神飘忽。 “好,就算弟妹真有这个本事,按弟妹的说法,玉牌也是白奶奶赠与她的结婚礼物,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你和你那个大妹想要回去,也得先问白奶奶的意思吧?” “可那是白家祖传的” 岑朗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云书冷声打断,“祖传祖传,现在白奶奶才是那个‘祖’,她愿给谁就给谁!” 见岑朗蔫了,贺破山出气地哼笑一声。 苏云书扶了扶眼镜,继续冷声道:“至于你那个大妹白素婷,让你绕着弯地来找破山说这事儿,恐怕心思不单单是想要回玉牌吧?” 岑朗故作镇定,贺破山却有点没反应过来,“嗯?她还想搞什么?” “没、没什么。” 岑朗苦笑着向苏云书投去求饶的目光——他一开始确实觉得大妹说得有道理,在感情还没那么深之前,让老贺趁早看清二妹的真面目。 但今天话还没说几句就挨了两顿打,他也算明白,老贺是真看中二妹,想好好跟二妹过日子了。 这么一来,他再多嘴去劝,就纯纯是挑拨人家夫妻感情了。 想到这里,岑朗暗暗忧心地抹一把脸,“玉牌的事我回头打电话问奶奶的意思再说,至于老贺你跟二妹” 踟蹰片刻,岑朗含糊道:“二妹从小在外学艺,性子不免野了些。要是她闹腾起来,你也不用太纵容她。” “当然,我也会好好管教二妹的。” 总不能真像大妹瞎猜的那样,让二妹抛下老贺,去攀附更能耐的目标。 “我媳妇儿哪儿哪儿都好,用不着你来管教。” 贺破山强硬的拒绝,让岑朗神情越发颓丧。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苏云书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暗自决定过两天上门一趟,好好看看那个在两人口中截然不同的弟妹,到底是什么性情。 宿舍里。 一早就过来等着的白素婷,听见开门的动静,立马急切地跳下床。 “大哥,贺大哥同意帮我找玉牌了吗?” 一路从水渠那边走回来,岑朗脸上已经浮出淡淡的青紫痕迹,可从开门到进屋坐下,大妹却只叽叽喳喳的围着他问贺破山的态度,问玉牌,好像就没看见他脸上的伤一样。 岑朗知道大妹是太看重祖传的玉牌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轻轻摸了摸颧骨上的伤,岑朗低叹道:“大妹,那块玉牌一直被奶奶收着,你也是第一次看见。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被二妹调换,都说不准。” 白素婷表情微僵,“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污蔑侑夏,不想帮我找玉牌了?” “我没这么说”岑朗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我只是觉得不一定的事,没必要闹开。” “等明天我给奶奶打个电话,看这玉牌到底怎么” “不行!” 下意识尖声打断岑朗的话,白素婷躲开他愕然的眼神,缩在衣袖里的手用力回抠,脸上却扯出一抹惹人怜惜的苦笑。 “大哥,奶奶其实一直认为我抢了侑夏在家里的位置,觉得亏欠了她,所以才想把祖传的玉牌都拿出来做补偿。” “但是——”白素婷努力放软了声音,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抓住岑朗的衣袖,“大哥,我亲爹已经去世了,亲妈也抛下我走了。” “等以后奶奶也走了,就只有玉牌能证明我的根在白家了。” “所以不要告诉奶奶这件事好不好?”白素婷低头用力揉了揉眼睛,等眼泪晕染出来,才哽咽的道:“至于玉牌,就先让侑夏收着吧,等她消气了,我再去求求她,这样可以吗?” 岑朗沉默的抱住她,疼惜的抚摸她发顶的同时,又隐约生出一丝心寒——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朝夕相伴,原来在大妹心里,都不及白家的“根”吗? 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白素婷一定会忍不住翻白眼。 废话,岑家不过是一个条件好点儿的普通家庭罢了,凭什么跟有金大腿遗落在外的白家比?!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把真玉牌,她的金手指给找回来。 岑朗是指望不上了,她得找机会亲自去一趟,在贺破山面前拆穿那个早死炮灰才行! 第11章 孙婆子,偷鸡贼 天光透亮。 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几天雪,大清早家属区就组织了男人们把主路积雪都清扫干净。 岑侑夏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院子门口跺跺脚,确定没结冰也不滑溜,才放松地往外走。 “诶呦,小岑师傅你今天就自己出门啊?贺团怎么没送你?” 中气十足又热情满满的招呼声从隔壁院子传出来,岑侑夏拉了拉围巾,见时间还早,便笑眯眯地凑过去。 “这不是天还没亮就让扫雪吗,贺破山他们团今天任务的地方有点儿远,扫完雪就急匆匆的先走了。” 三十出头的妇女眉梢高高一挑,故意朝另一边扯着嗓子喊,“我就说你们新婚的小夫妻感情好,贺团难得一天不能送你,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有多惦记呢——” 岑侑夏看她恨不得踮起脚尖全身都使劲儿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亲昵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行了行了胜男姐,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都不在意,你也别气着自个儿了,啊?” 杨胜男又重重的朝那边哼了一声,才转回来,眉飞色舞地挽住岑侑夏的胳膊。 “小岑你别管,我就借你家贺团疼媳妇儿的光,刺刺那个老虔婆,让她见不得人好!” 杨胜男撇嘴道:“你才搬来家属区没多久,不知道孙婆子那嘴有多欠抽。” “当年我嫁给老张的时候怀孕早,在老家等老大石头满两岁才带着孩子来随军的。” “结果好家伙,我一来,左右邻居叫什么都还没摸清呢,孙婆子就带着几个跟她一个茅坑里拉屎的八婆找上门,跟回自己家似的,把我用来招待客人的两斤瓜子全磕了不说,还里里外外地挑剔我。” 杨胜男越说越气,巴掌拍得“啪啪”响。 “真的,她们那架势摆的,我亲婆母骑驴都追不上!” “又是说我家里收拾得不行,又是说我孩子带得不够壮实,最后还挤兑我赶上好时候,在老张还没升职的时候把人套住了,要不老张一个营长能看上我这个小学毕业的村姑?多少文工团的漂亮姑娘盯着呢!” 岑侑夏被杨胜男学得惟妙惟肖的尖酸刻薄样逗得不行,又听她得意道:“你比我强,我家老张就是个锯嘴葫芦,我想显摆过得好都费劲。” “你家贺团就不一样了,成天接送你上下班,你给做个盒饭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让孙婆子看得犯红眼病也只能背后说点酸话,都没脸来你跟前闹的!” 岑侑夏眨了眨眼,轻笑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们是因为贺破山脾气暴,还是团长,才不敢当我面阴阳怪气呢。” “对对对!你家那位是团长!”杨胜男哈哈大笑,“我家老张也是个营长,就孙婆子把儿子连累了,这么多年还在连长的位置苦熬着!” 眼泪都笑出来了,杨胜男才看一眼天色,急匆匆进屋拿了一个烤红薯出来,塞给岑侑夏。 “得,时间不早了,你快去食堂吧。”杨胜男推着她往外走,絮叨道:“我家老张这两天成天拉着我夸你,说战士们为了能早点吃到你做的饭,早训都是比着练的。” “可不能把你耽搁了,让战士们吃回原来的猪食。” 岑侑夏笑眯眯的也不接话,掰开热腾腾的红薯吃一口,甜蜜的滋味让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做早饭并不费什么功夫,岑侑夏吃着烤红薯慢悠悠地往外走,刚绕过一个弯,就撞上“熟人”了。 所以说人不能念叨呢。 “贺团长家的,怎么一大早就吃烤红薯啊?” 突然堵住岑侑夏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簇新的红布棉袄,身型不似时下老人常见的干瘦,反倒显出几分富态。 凑近了能闻见高档雪花膏和桂花发油的味道,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用纯银雕花的发梳插着,很是讲究。 来者正是才刚被杨胜男抱怨了好一通的孙婆子。 对上孙婆子那双暗藏心思、盯着她上下打量的眼睛,岑侑夏就没心情跟她纠缠。 客气又疏远地笑着敷衍一句,便准备离开。 但孙婆子可不准备这么简单就放她走。 动作格外灵活的一个箭步重新蹿到岑侑夏身前,孙婆子假惺惺地盯着她鼓起的大衣口袋。 “我说呢,这几天从你家屋前路过都老能闻见一股子鸡汤味儿,早饭怎么可能一个烤红薯就打发了,果然兜里还揣着鸡腿呢吧?” 岑侑夏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红薯,丝毫没有掏兜给她看看的意思,只似笑非笑地道:“鸡腿啊想起来我家份额能养的鸡还没买呢,是该抽空去弄两只回来了。” 孙婆子听得眼睛一瞪,一副想发火又不好直接撕破脸的扭曲模样,阴测测的道:“是啊,鸡腿多好吃啊,但来路不正的鸡腿,吃了可是要烂肚肠的!” 见岑侑夏不接话,孙婆子沉不住气的尖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丧良心,连着偷了我家两只下蛋的小母鸡,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真是开了眼了,咱们家属区都多少年没遭过贼了!要我说,领导得下死命令,派人来挨家挨户的搜一遍,这鸡吃完了,鸡毛、鸡骨头总不能一并咽了吧?” “就该给我们这些丢了鸡的苦主主持公道,把某些老鼠屎给赶出去!” 岑侑夏听明白了,孙婆子这是怀疑她偷鸡呢。 要么说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呢。 换个人被孙婆子这么指桑骂槐的,别说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了,气性大点的,恐怕都恨不得剖开肚子给大家看看,里边儿装的是鸡肉还是谷糠了吧? 但岑侑夏可没那么这么良善,三两口吃完红薯,就当着孙婆子的面把手揣进兜里,还刻意把兜里的东西往里塞了塞。 仗着孙婆子没胆子直接上手掏她的衣兜,岑侑夏虚情假意的起了个调子。 “呀,您家这是招了黄鼠狼还是被谁给记恨上了啊?怎么没听说别家丢鸡,就您家丢了,还一连丢两只的?您也该从自家找找原因,说不准就是您疏忽大意了呢?” “你!我” 孙婆子越发坚信鸡是被岑侑夏偷的,但她没有证据,还被这小娘皮挤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微笑着轻飘飘的拍了拍孙婆子的胳膊,岑侑夏抬手看一眼手表,“唉,要不说您享福呢,成天闲在家里吃吃喝喝一天就过去了。我不行,我还得上班呢,这就先走了啊。” 走出去两步,岑侑夏还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真挚的道:“回头我去买鸡的时候叫上您啊,要不尽快把鸡补上,别说鸡肉,怕是连吃个鸡蛋都不方便了呢。” 孙婆子:!!! 偷鸡的小娘皮你可等着吧,老娘不吃不喝也要盯着你家,抓你的尾巴! 第12章 我跟贼一伙的? 岑侑夏倒是知道自己肯定被孙婆子给记恨上了,但她在乎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她被剧情控制,每天只能顶着一张苦瓜脸凄凄切切的时候,孙婆子那一帮人,可是明里暗里的说她面相不好,会带坏贺破山的运气。 她重病卧床时,还明目张胆的要给贺破山介绍新对象,都不耐烦等她死了的! 稍微出了一口气,岑侑夏步伐轻快的来到食堂,脱去大衣进后厨之前,还不忘把兜里的一包红糖掏出来,用打趣的语气拍给大厨刘三丁。 “刘师傅,借您这包红糖可不容易啊,我来的路上都被孙大娘堵了,非说我兜里揣着鸡腿,她都闻到香了呢。” 这年头红糖可是金贵东西,特别是在最偏远的北大荒,不是结婚、坐月子都很难批到票去买。 刘三丁家里重男轻女,嫁到附近农场的姐姐岁数一大把了还冷不丁怀上了,急需补品。可家里的东西又有老娘盯着不方便,所以他看准了岑侑夏刚结婚,肯定有多余的红糖,才偷摸找她“借”的。 一听她被家属区出了名嘴碎还爱说瞎话的孙婆子给拦了,要是被发现了,话还传到他老娘耳朵里,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越想越后怕,刘三丁气急败坏的骂出声来,“这个孙婆子,成天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岑侑夏只是以防万一,想给兜里的东西找个“人证”,便随意的笑着摆摆手。 “没事,我装傻糊弄过去了,没给她瞧见。” 刘三丁满脸感激,“真是麻烦您了!诶对了,过两天食堂的补给要送来了,司务长说里边儿有一份划给你们家的囤菜,到时候我带着徒弟帮您好好挑挑,保准留最新鲜的给您!” 岑侑夏笑眯眯的道谢,跟刘三丁闲聊着,进后厨也没亲自动手,而是指导其他厨师来做。 说起来,整个一号食堂除了她,就只有刘三丁有厨师证,还只是最低的三级厨师证,其他都是野路子,或者学徒工。 大家都巴不得岑侑夏能多指点几句,当下就认认真真的按她提的要求把最简单的早饭给做了出来。 还是面条、馒头、小米粥或者大碴子粥老几样。 但经过岑侑夏几天的指导,不说做得有多好吃,好歹是没再出现面条要么太烂、要么半生不熟的情况了。 再带着刘三丁炒出一大盆豆角茄丁当小菜,任由战士们盖在面上或者配着馒头吃,这早饭也就搞定了。 八点半左右,第一批早训结束的战士们热热闹闹的涌进食堂。 窗口打菜的活儿是不用岑侑夏亲自上的,闲着没事,她就钻进会计的办公室,跟新来的会计大姐学打毛线。 食堂会计这个岗位可是个香饽饽,之前她婉拒了司务长的安排后,当天下午就有消息灵通有路子的军官家属补位进来了。 岑侑夏自家男人就是团长,又没心思搞什么“夫人外交”,便干脆连会计大姐的背景都没打听,只知道她叫王冰,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见岑侑夏进来,王冰把抽屉里才织了几行的毛线递给她,笑容温婉的轻抬下巴就算打过招呼了。 等她仔细的把昨天的账目核对完后,才拖着椅子到岑侑夏旁边坐下,好笑的指了指。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不是织反了就是漏针了,你都没发现?” 岑侑夏手里顿了顿,又破罐子破摔的继续织,“就这样吧,到时候跟我家老贺说是新花样就行。” 王冰努力忍笑,“织反了还能说是新花样,漏针弄出来的小洞你要怎么圆?” 岑侑夏胡搅蛮缠,“什么洞,那明明叫镂空。西方的手工蕾丝多贵啊,那些洞都是艺术,是美!” “什么镂空,你也不怕你家老贺戴着漏风的围巾吹鼻涕泡!”王冰说完自己先破功似的靠在岑侑夏身上,笑的停不下来。 岑侑夏长叹一声,心累的抽出毛线针,把自己刚织好的几行拆了,然后怀疑人生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 “王姐,你说我手也不笨啊,平常闭着眼睛都能用萝卜雕花,怎么一到打毛线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手指头都给绕进去了?” “唔,这就是老话说的隔行如隔山吧?” 王冰轻笑着把毛线拿过来,手指灵巧的帮着织了两行,说道:“剩下的毛线你也别动了,等改明儿我找别人帮你织。” “找谁?” 王冰亲昵的捏了捏岑侑夏的脸颊,“想竞争上岗的人可多了去了,全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岑侑夏挑了挑眉。 “真的,咱们侑夏可有魅力了。”王冰一本正经的掰着指头数,“文工团的台柱子、卫生站的小护士、才来随军没多久的小姑娘” “还有咱们后厨的小柳,都眼巴巴的想在岑大师面前露露脸呢。” 前边的那些岑侑夏都没管,只若有所思的道:“王姐,你说的小柳,是负责洗碗的那个?” 一号食堂的后厨足有三四十号职工,大多是为了照顾没什么特长的军属,强行塞进来的。 她之所以对小柳有印象,是因为小姑娘实在太瘦了。 每天大家一块儿吃职工餐的时候,她都会提前把她那份用一个旧铁皮饭盒装起来一大半,自己只吃一点点,让人看得都怕她哪天把自己给饿死了。 王冰笑容微敛,点点头,“就是她。” “小姑娘是个重感情的,但家里情况有点复杂” 顿了顿,没把具体情况说出来,王冰低声道:“在食堂洗碗一个月只有八块钱工资,你可以接触看看,要是看她还算合眼缘,就稍微带带。” “不说多,要是能混上切墩,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岑侑夏微微皱眉,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就再看看吧。 王冰很有分寸的没有再多提,正打算换个话题闲聊时,刘三丁的大徒弟刘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出事了岑大师!你家里进贼,被孙婆子给抓了个正着,她正满家属院的嚷嚷着你和那个贼是同伙,一块儿偷她家的鸡呢!” 岑侑夏:“???” 第13章 热闹一波接一波 在岑侑夏一头雾水往回赶时,在雪地里蹲了一上午,真把“偷鸡贼”抓着了的孙婆子,那叫一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一米五出头的小个子老太太,愣是用自己的体重把人死死地压在身下,一手掐着偷鸡贼的脖子,一手薅着偷鸡贼的头发,满面红光地扯着嗓子嚷嚷。 “偷鸡贼——抓偷鸡贼了,大家都快来看看呐——” 军属区有人偷鸡可是很值得看热闹的新鲜事。 毕竟在这年头,随军家属可算得上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那一类,加上红旗农场地处最偏远的北大荒,军属们在自家院子里养鸡养鸭的指标放得还挺宽,不说隔三岔五杀鸡吃肉,但也不至于把人馋得去偷别人家的鸡。 况且部队可是最讲究纪律的地方,谁家要是出了偷鸡贼,家里的顶梁柱那是要被连累着毁了前程的! 谁会那么蠢?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孙婆子才嚷嚷开没两分钟,有人在家属区偷鸡的消息就飞快传开,但凡在家闲着没事的,全一波接一波地涌了过来。 “偷鸡贼在哪儿,真是咱们家属区的?” “不可能,肯定是外边儿的二流子不知道怎么摸进来了!” 瞧见人来,孙婆子越发激动,本来累得有点松开的手,又恶狠狠地往下按了回去。 那架势,简直跟抓到了敌特分子一样,威风凛凛又自带英勇的光芒。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孙婆子? 杨胜男第一个不信,上前两步凑近一瞧,虽然看不见被孙婆子骑在身下的人长什么模样,但一看就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身上衣服料子也很好,这样的人,能是偷鸡贼? “我说孙婆子,你真确定这是偷鸡贼?” “废话,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岁数呢!” 感觉到身下的偷鸡贼又用力挣扎起来,孙婆子恶狠狠地按着她的脑袋往地上一磕,大声道:“要不是偷鸡贼,谁家好人不走正门,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屋啊?” “翻墙进屋?” 本来和杨胜男一样有所怀疑的军属们,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杨胜男更是眉毛倒竖,二话不说就上前重重踹一脚,“这可是贺团长家,快说,你偷进军官家里有什么目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其他军属一听也连忙道:“警卫连的人来了没?今天站岗的哨兵是谁,怎么被敌人摸进家属区了都没发现啊!” 眼见事情莫名其妙要闹大,懵了半天的孙婆子连忙把人松开爬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敌特分子,就是个偷鸡贼!” “我才没有偷鸡!!!” 尖厉的一嗓子把众人耳朵都震了震,等趴在地上的女人把沾了口水的围巾扯下来,暴躁地捋开被抓成鸡窝的头发时,才惊愕地喊出她的身份。 “这、这不是外交小组的白干事吗?” “对,她就是偷鸡贼!”孙婆子抢过话头,叉腰大骂道:“这不要脸的小娘皮和贺团长新娶进门的祸害是一伙儿的,她偷了鸡悄悄地弄到贺团长家里来,再由那个祸害一锅炖了,吃得满嘴流油!” “你在放什么狗臭屁?!” 杨胜男还没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下意识就重重的把孙婆子推了个趔趄。 “先不说前些日子小岑师傅和姓白的闹开是大家伙都瞧着的,单说贺团长,他那么疼媳妇儿的人,能短了家里的肉?” “所以说你们小年轻没见识,不知道世道险恶呢。” 孙婆子丝毫不怵,抬着下巴冷哼着指点江山。 “你们可别被这两个偷鸡的小娘皮给骗了。” “她俩之前闹的那一场,就是为了让咱们相信她俩不会勾结在一起。” “明面上闹翻了,等偷鸡吃鸡的时候,谁会怀疑到她俩身上?” 说到这里,孙婆子冷不丁地伸手在白素婷胳膊上重重掐一把,“你们看见了吧,这小娘皮眼珠子转溜那样儿,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我、我没有!”白素婷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却也心虚得厉害。 “那你说,你不是偷鸡贼的话,怎么会提着只鸡偷摸翻墙进屋的?!” 孙婆子眼睛瞪得老大,厉声道:“别想狡辩,我一直在墙根底下蹲着呢,亲眼看你鬼鬼祟祟地绕着人过来,翻墙进院子后鸡都没放下,直接拎着鸡就进屋子了!” “对了,你带进来的鸡——” 孙婆子推开围着的人,侦查能力点满的从岑侑夏和贺破山睡觉的里屋,把一只捆得严严实实的小母鸡提了出来。 “我说什么来着?”孙婆子高高举着鸡向大家展示,“都来看看,谁家捆鸡还把鸡嘴都给栓住了的?就只有偷鸡贼怕鸡叫起来暴露自己,才会搞这种贼把戏!” “不是,我真没有偷鸡,这鸡是我一早买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做贼偷鸡,穿书前也不过是普通人的白素婷哪儿承受得了这个阵仗,心里又慌又气,眼泪都快下来了。 “真是死鸭子嘴硬。”孙婆子不屑道:“好啊,你说鸡是买的,那你翻墙头做什么?躲屋里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偷进我家想做什么。” 终于赶到的岑侑夏冷凝着俏脸出声,屋里屋外挤着看热闹的人群一看见她,立马配合的往两边分开一条路让她进去。 走进屋里,岑侑夏还算客气的问孙婆子,“孙大娘,您说亲眼瞧见她翻墙进了我家院子,那您看见她是怎么进屋的了吗?” 岑侑夏说着,目光冷冷的落到白素婷身上,“我出门的时候可是把门好好锁起来了的。” “看见了啊!”孙婆子惯是爱八卦的,一看事情好像另有内情,半分犹豫没有的把白素婷给抖了出来,“你把钥匙放门框上了对吧?她对你家可熟着呢,走到门口就直接摸钥匙开锁去了!” 岑侑夏勾了勾嘴角,“然后她就直接进里屋了?” “对对对!”孙婆子一拍大腿,“我看她进屋半天没出来,觉得不对劲才跟进来,她大概听见动静了,着急忙慌就往外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跟我撞了个正着。” 孙婆子指了指白素婷,“这不,我一下子就把她给拿下了!” 杨胜男最瞧不上孙婆子这副得意样,但这会儿也没空怼她了,拽了拽岑侑夏的衣袖,忙道:“小岑你快进屋里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丢东西的明明是我!” 眼见事情真的瞒不住了,白素婷越想越委屈的直接指着岑侑夏哭了出来。 “你说,你到底把我家祖传的玉牌藏哪儿了?!” 她先前把最可能藏东西的里屋都上上下下翻个遍了,连玉牌的影子都没找到! 她的金手指呢? 她的灵泉水呢? 快交出来啊! 第14章 假玉牌?摔了! “玉牌?” 看热闹的人群里,不乏上次同样在场的,当下就绘声绘色把岑侑夏和白素婷上次争抢祖传玉牌的事说给其他人听。 前情回顾完后,结论也出奇地统一。 “白干事,上次那个玉牌不是还给你了吗?怎么,你后来又拿给小岑师傅了?” 一旁的孙婆子就没想过安静旁听,顺嘴接话道:“得了吧,看白干事对玉牌那心肝宝贝的样儿,能舍得把玉牌拿给小岑师傅?” 眼珠子一转,孙婆子故作小声地道:“怕不是小岑师傅也舍不得,后来又把玉牌偷回去了吧” 岑侑夏一个冷眼扫过来,孙婆子撇撇嘴,扭脸又道:“不过白干事自个儿也不干净,都闯空门了。” 说到这里,孙婆子又稀奇地“诶”了一声,“话说回来,白干事你是想把玉牌偷回去对吧?那你还带只鸡干嘛?” 想到了什么,孙婆子脸色猛地一白,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你不会是想用鸡血弄什么歪门邪道的,给小岑师傅下咒吧?!” 虽然破除一切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的运动已经持续几年了,但东北本就盛行大仙、神婆的说法,就是现在,农场和村子里抓住偷鸡的黄鼠狼,也忌讳着不敢一棍子打死。 明面上大家都相信科学,但心里实际上怎么想的,看大家脸上变换的表情就知道了。 从偷鸡贼变成下咒神婆的白素婷:“???” 这都是些什么没有脑子的愚昧蠢货啊! “下什么咒,我是特意买的鸡,想跟侑夏讲和的!” 孙婆子仔细打量她几眼,琢磨着这么年轻的小丫头大概也不懂怎么下咒,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小小年纪的耍什么聊斋啊?” “明明就是能偷就把玉牌偷回去,要是被主人家撞见了,就拿着鸡说是来讲和的呗。” 干脆地拆穿白素婷的小把戏,孙婆子还颇为嫌弃的道:“白干事,你这心眼子耍的,以后哪个婆家敢要你啊?别一进门就把家都给搅散了,那才是倒霉催的。” 话难听,但却很是能引起老一辈的共鸣。 可不是吗?谁家娶媳妇不想找个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 这种心思奸猾,偏偏模样还很是不错的小姑娘,最容易哄得男人五迷三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不行,回头可得跟家里的小子们说说,白干事这样的,他们可招惹不起。 从神婆变成百家嫌的白素婷:“” 没事吧你们,嫌弃的表情摆给谁看啊? 她可是剧情认定的正经女主,好男人多得挑都挑不过来,能看上你们家里那些歪瓜裂枣?! 气过头的白素婷干脆不搭理孙婆子她们了,直接瞪着岑侑夏道:“闹了这么久,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了。” “一句话,你把玉牌还给我,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你,看见你都绕道走总行了吧!” 要是能把玉牌拿回来,贺破山这个“脏了”的深情男二她都可以不要了,让给这个早死炮灰! 由着孙婆子发挥了半天,看戏看得挺起劲的岑侑夏,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眸色幽深。 这话说的,可真是“委屈”了咱们的女主角啊。 如果上辈子她没有被剧情束缚,贺破山也没有在她的设计下受尽折磨,她或许会愿意“和解”,和女主两不相干,各过各的日子。 可惜没有如果。 重生后的这些日子,要不是怕“女主”没了会产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她大概真的会跨过法律的底线 反正红旗农场紧挨着山脉密林,死个把人,尸体往林子里一扔,在这个侦讯设备极其简陋的年代,风险比后世来说可太小太小了。 但岑侑夏不敢赌。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最渴望的,是好好宠爱她的男人,让他一直当天上的雄鹰、林中的猛虎,再不堕于泥潭之中。 垂眸敛去眼底的戾气,岑侑夏用一种微妙的,看撒泼打滚熊孩子的无奈眼神,盯着白素婷摇了摇头。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嫁人了,不想再跟岑家有什么牵扯。” 一门心思想要回玉牌的白素婷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岑侑夏皱眉叹息,“四五岁就玩儿的招数,你现在还玩儿,有意思吗?” “小时候你一见我就又哭又闹,让爸妈怀疑我是不是偷偷打你了,现在怎么,是连和我在一个农场都不乐意了,想着法子的要赶我走是吗?” 白素婷感觉出不对劲了,连声反驳,“明明是你偷换了我家祖传的玉牌,你别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你找也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啊。”岑侑夏一脸厌烦地指了指她的领口,“玉牌不就在你脖子上挂着,红绳都没藏好,还想往我头上扣黑锅?” “这是假的!” 见众人表情不对劲,白素婷气急败坏地把脖子上的玉牌摘下来用力晃了晃。 “你当大家都没见过好东西吗?你上次就把真玉牌换走了,还给我的就是个假货!” 被小心思顺嘴带了一句的围观军属们面面相觑——她们还真看不出来玉牌是真是假,但说出来就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样 “假的吗?” 岑侑夏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扯过玉牌,在手里用力握了握。 借着抓握的动作,一滴灵泉水从指尖流出,顺势浸染在玉牌上。 眨眼间,本来只是质地油润细腻的玉牌,一下子好像荡起了层层波光,整块玉牌刹那间变得“鲜活”起来。 前后不过一两秒,岑侑夏大大方方地当着大家的面,提着红绳,让玉牌临空晃荡。 看着玉牌上格外显眼的波光,白素婷眼睛一亮,刚想把真玉牌抢回来,就见岑侑夏把玉牌高高举起。 “既然你说这块玉牌是假的,那我就把它摔了。” “之后我这屋子里里外外你随便找,要搜我的身都没问题,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找到所谓的真玉牌!” 话音落下,岑侑夏干脆地松开手,玉牌坠着红绳垂直落下。 这一瞬间,白素婷脑子都空了。 身体本能地朝着玉牌飞扑过去,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落下的玉牌,直到两手同时将其抓住,护眼珠子似的交握在手里,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回去。 看着重重扑倒在自己脚边,手肘磕出渗人的闷响也像没觉出疼的白素婷,岑侑夏勾着唇角,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 “这就是你说的,假玉牌?” 第15章 大出血补偿 白素婷扑接玉牌的举动太过“豁得出去”,屋里屋外的人被她重重砸在地上的声响惊得没声儿,几息后才总算缓过神来。 “妈呀,这玉牌得是有多值钱呐” 杨胜男表情莫名敬畏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挡住胸口,“难怪这么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刚才直挺挺地生生砸在地上,胸得多疼啊” 此话一出,好些女同志的注意力都偏了一瞬,孙婆子更是略带嫌弃地道:“得了,本来胸脯子就没多大点,现在再伤着了,以后怎么奶孩子?” 老一辈的又互相换了个眼神,对白素婷的不喜再添一笔。 紧紧握着玉牌的白素婷才没心思搭理旁人。 她甚至都顾不上先爬起来,趴在地上就小心翼翼地两手打开一条细缝,两颗眼珠子恨不得钻过手缝,直接粘在玉牌上。 没错,就是这种灵气十足的水波纹光泽,玉牌竟然是真的! 白素婷是看过整本小说的,知道她只要戴着玉牌去接触优质男人,或者长时间的让玉牌吸收月华,玉牌里就能凝聚出灵泉来,随她心意取用。 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机会接触书里的优质男人,但每晚都会各种找角度,把玉牌挂在窗边吸收月华。 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一点动静没有,她才会坚信玉牌是被调换的假货。 可刚才玉牌才到那个书里注定早死的炮灰手里一眨眼的功夫,灵泉水竟然就凝聚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白素婷努力的回忆剧情,想起书中灵泉水第一次激活,是女主给病死的“岑侑夏”整理遗容,玉牌碰到她嘴角残留的血迹 心里“咯噔”一下,白素婷飞快爬坐起来,恨不得骂娘地仰头看向岑侑夏——难不成这个炮灰才是她取用灵泉水的关键?! 冷淡的迎上白素婷的目光,岑侑夏挑了挑眉,“怎么,又觉得玉牌是假的了?我倒是不介意再砸一次,砸完了这屋里随你搜,怎么样?” 白素婷想也不想地把玉牌捂在胸口,然后就尬在了那里。 “所以闹了半天,白干事你是拿着真玉牌非说是假的,然后诬赖小岑师傅偷了你家祖传的宝贝?” 杨胜男语速很慢,边说还忍不住边和其他人对眼儿,想确定这么恶心人的事儿,自己没总结错吧? “要不说白干事是首都来的大学生,脑子灵活呢。” 孙婆子阴阳怪气的拿腔捏调,眉毛眼睛乱飞地四处使眼色,还又把那只受惊的小母鸡提起来晃了晃。 “瞧瞧,多肥的鸡。整场大戏圆得顺溜溜的,脑子不聪明都想不出来!” “要不是小岑师傅狠得下心,敢当着咱们大家伙儿的面摔玉牌,怕不是要被某些人冤枉死喽——” “这心眼子真是。”摇头晃脑地啧啧两声,孙婆子满脸鄙夷,“再多害几个人,怕是连包公都斩不了你了!” 被那么多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白素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像是被逼急了一样,捂着脸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之前真的以为玉牌是假的,要不我能拿出来给大家看吗” “那不好说,我们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谁分得出来玉牌的真假,还不是由着你说。” 孙婆子才不是流几滴马尿就能被堵住嘴的,吊着眼梢就拿她之前说的话堵回去。 白素婷被噎得恨不得爬过去狠狠咬她一口,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那我就是认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哟哟哟——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啊?”孙婆子动作夸张地往后退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们都吃了呢!” “诶,小岑师傅你也别光站着,说句话啊。” 孙婆子自己掌控全场还嫌不够热闹,隔着好几个人就朝岑侑夏嚷嚷。 “白干事可是往你头上扣的屎盆子,你不会听她嚎两声,就这么算了吧?” 岑侑夏把姿态放得低低的,真诚请教,“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哪儿有孙大娘您能耐啊。要您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孙婆子被捧得那叫一个舒坦啊,再看看大家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感觉自己简直比妇女主任也差不离了! 脑袋高高地昂着,孙婆子学着戏文里女将军的架势,单手叉腰一挥手。 “要我说,不管白干事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蓄意诬陷你,都得挨批斗!” “我不要——!” 一想到那些什么关狗笼、剃阴阳头、脖子上挂牌子游街之类的批斗手段,白素婷吓得小脸寡白寡白的,拼命摇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补偿的!” “补偿啊” 红旗农场是军垦农场,本来就默认不许搞丢菜叶子游街那套,孙婆子暗自不屑小年轻就是禁不住吓唬,脸上却不太乐意地道:“那你说说,除了这只鸡,你还能补偿点儿啥吧。” 岑侑夏眼睛亮亮地看一眼角落的小母鸡——这就是她的了? 白素婷是真被吓住了,连忙道:“我、我宿舍里还有四罐奶粉、两瓶麦乳精、一瓶蜂蜜” 对上孙婆子那双吊梢眼,白素婷哆嗦了一下,“还、还有两瓶没拆封的雪花膏!” “都拿出来当补偿!” 孙婆子听得眼皮子直跳——她抖出来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真是,一个没结婚的小丫头片子,吃用档次这么高,以后哪个男人养得起哦。 “有布料吗?”岑侑夏突然问道。 白素婷愣了愣,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妈入冬前才给我寄了好几块棉布,不过是薄的那种,你要的话我都给你!” 孙婆子更酸了,撇着嘴挑事儿道:“小岑师傅,听说你和白干事其实姐妹俩是吧?白干事手里那么多好东西,你呢?你妈给你寄了点儿啥?” 岑侑夏摇摇头,坦然道:“什么都没给我寄。我上次不就说过吗,我六岁就离家了。” 惨得这么真情实感的,孙婆子悻悻地含糊了一声,都不好意思挤兑她了。 让白素婷当众丢了个大脸,还吐出那么多东西,岑侑夏知道再较真下去,难免过犹不及。 拍拍杨胜男挽着自己安慰的手,岑侑夏道:“行了,你回头把东西都拿来,今天的事就算了” “污蔑军属盗窃,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算了的。” 温润清朗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岑侑夏和白素婷齐齐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积石如玉的年轻军官,眉眼含笑地走进来。 第16章 把榨出来的智商补回去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眼睛骤然发亮的白素婷,苏云书皱了皱眉,便扭头认真的跟岑侑夏打了个招呼。 “弟妹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苏云书,是破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叫我名字或者直接唤我一声‘兄长’都行。” 话语一顿,苏云书反悔地摆摆手,“不,你还是唤我‘兄长’吧,破山听你这么唤我,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岑侑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片刻后,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果然如此”的欣赏和亲近。 “兄长。” “诶——” 自然地上前把她护在身后,苏云书笑容微敛,转回正题。 “白干事,不管你是真弄错了,还是有意诬陷,事情闹开来,惊动了这么多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你可承认?” “我” 白素婷张了张嘴,心里急得不行——苏云书,这可是书里人气特别高的腹黑儒将,苏云书! 天,她现在灰头土脸的,哭了这么半天恐怕脸都浮肿了,被苏云书看见这副丑样,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啊? 不行,得想办法给他留个好印象才行,书里写的,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来着? 他对了!他喜欢乖巧可爱的! 乖巧乖巧 白素婷紧紧地盯着苏云书,越急脑子越懵——乖巧要怎么装来着? 她不会啊! 脑子里才浮现出这个念头,白素婷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我认。” 不再尖锐恐惧的声音,重新浸染上温柔。 紧绷的眉眼也舒展开来,秀丽灵动的杏眼水润润的,眼角晕出淡淡的红,无比真诚的内疚流淌出来。 明明还是刚才那副衣裳褶皱、头发凌乱的模样,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可白素婷的气质却变得温柔内敛起来。 安静的,乖巧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 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白素婷抿着发干的唇瓣,满含歉意地道:“做错事就要受罚,我是外交小组的一员,在外代表的是祖国的形象,本就应当谨言慎行,端庄大气。” 半道就来了,只是想看看新弟妹的品性,一直隐蔽在角落的苏云书,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摆出这样姿态,就算脑子知道她有点不太对劲,但心里却依旧忍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来。 白素婷表明认罚的态度后,戴上玉牌,手撑着地爬起来。 或许是刚才接玉牌那一扑伤到了哪儿,也或许是坐在地上太久腿脚麻了。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回去时,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能自己站稳吗?” 白素婷耳根通红,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飞快和扶住她的苏云书分开。 “没事了,谢谢苏团长。” 苏云书神色坦然地收回手,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她小巧红润的耳垂上,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 氛围莫名暧昧起来,被白素婷挂回颈项上的玉牌,也越发剔透。 岑侑夏紧绷着身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刚才那一瞬,她察觉到玉牌里凝聚出了两滴灵泉水。 不是从她脑海里的那潭灵泉里流出去的。 反倒,好像是从苏云书身上,“榨”取出来的。 岑侑夏: 糟了,有画面感了。 好在这种暧昧的“榨汁”氛围没有持续太久,苏云书让她写一篇检讨,在内刊报纸上公开认错。 白素婷一副认真悔悟的模样答应下来,还保证下午就把补偿的东西送来。 认打认罚的姿态做得足足的,来看热闹的军属们也说不出什么了,认识地和苏云书打个招呼,再安慰岑侑夏两句,便一副八卦的很满足的模样,三三两两地散了。 孙婆子倒是很想再说点什么——偷她家两只小母鸡的狗贼,可还没抓到呢! 但杨胜男不给她闹腾的机会,加上岑侑夏表示等补偿送到后,分一瓶麦乳精给她,孙婆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等屋子重新空下来,岑侑夏神情凝重地盯着明显有点荡漾的苏云书。 想了想,摸索的泡了一杯奶粉出来,里边儿加了四滴灵泉水——白素婷从他身上榨走的灵泉,她给翻倍补上! “兄长,喝。” 苏云书嗜甜,看见热腾腾的奶粉,脸上露出亲近的笑来。 “我就这么点儿小爱好,全被破山给抖出来了。” 只是单纯觉得泡茶不适合一口气喝完的岑侑夏:“嗯嗯,兄长快喝吧,冷了腥气。” 苏云书也不磨叽,动作优雅但迅速地把一整杯奶粉喝干净后,回味地咂咂嘴。 “弟妹你泡的什么牌子的奶粉,味道真好。” 岑侑夏不错眼的盯着他看,随口把牌子说了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你觉得白素婷,人怎么样?” 苏云书一下子沉下脸,眉眼间再无半点旖旎之色。 “她很有城府,而且够果决。” 岑侑夏分不清这话里有没有赞赏的成分,含糊道:“怎么说?” 苏云书眼神发冷,“你没注意到吗?” “当你拆穿了她的攀咬诬陷后,在你们面前,她装出一副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又是哭又是解释的,想赔偿点东西就把事情混过去。” “等我出面后,她知道事情没办法当做姐妹间的小矛盾了,立马摆明认错的态度,壁虎断尾一样,让破山事后也不好再多做些什么。” “真是好手段。” 苏云书看过来,认真叮嘱道:“弟妹你性子还是刚强了些,以后不要轻易对上她,容易被算计。” “那,兄长你对她没什么意思?” 怕暗示得不明显,岑侑夏还故意用两根手指贴了贴。 苏云书懵了一下,脸都黑了,“山里多的是模样艳丽的毒蘑菇,你吃不吃?” 他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岑侑夏不太相信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直把苏云书盯得手痒了,才终于放下心来,露出欣慰的姨母笑。 她病急乱投医,没想到还真把他脑子里跟着灵泉一起被榨出来的智商,给补回去了! 她是真怕苏云书被白素婷给强占了去啊。 上辈子她早早地死了,当孤魂野鬼的时候,都替苏云书煎熬。 那时他作为迷恋“女主”白素婷的男配之一,因为和贺破山好友的身份,整个人撕裂得厉害。 在白素婷面前,他是表面温柔端方,实际上带着些许坏心眼,喜欢逗着她玩儿,把人惹急了又能温柔撩拔将她哄得满脸娇羞的深情爱慕者。 可离开白素婷的女主光环范围时,他又因为贺破山的种种遭遇,极其痛苦。 她曾经看着他一次一次地托关系、找门路,想洗清贺破山身上的脏水。 后来贺破山被枯树砸成了半身瘫痪,他更是四处找寻名医,想把贺破山安排进干部疗养所养护。 可这些行动,每当见到白素婷的时候,就会被迫遗忘、推迟,之后回过神来时,越发的痛苦。 在她重生之前,苏云书已经因为这种撕裂的状态,整个人都枯瘦下去,双眼长久地充斥着红血丝,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 岑侑夏甚至怀疑,当时的苏云书,已经在逼疯自己的边缘了。 就是见证过苏云书对剧情束缚无意识,但堪称惨烈的抵抗,她才不想再理会抛弃亲女儿,对剧情顺顺畅畅接受了的岑家人。 “还在想我对谁有意思?” 注意到岑侑夏自顾自的发起了呆,苏云书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并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不成,他现在看起来很缺媳妇儿? 这么明显的吗? 回过神来的岑侑夏目光慈祥,“兄长,晚上留下吃饭吧,想吃点儿什么?” 苏云书眼神木然地看她一眼,“去,把鸡杀了,一会儿多做几个下酒菜,为兄今晚要和破山好好喝一场。” 岑侑夏瞬间没了好脸色,“就准喝半杯。他什么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喝懵了还得我伺候,烦人。” 苏云书感觉心里更空虚了,“破山真是好福气,有人知冷知热的。” 可恶,他也想娶媳妇儿了! 第17章 把鸡给料理了 岑侑夏哑然一笑,边往外走,边故意道:“现在的老爷们儿哪有乐意被媳妇儿管的,我也就背着他跋扈两句,晚上真管严了,他说不准要冲我凶呢。” 苏云书也跟着出来,施施然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那你晚上别管,你和破山的喜酒得补给我。” “行行行,今晚特例啊。” 绕进厨房里,岑侑夏把白素婷带来的小母鸡提起来颠了颠,还算满意地问道:“兄长好甜口还是咸口?” “甜口。”苏云书神情一正,“最好是酸甜口,吃着不腻。” 苏云书可不觉得大男人爱吃甜的有什么不对的。 或者说,这年头大家都知道糖精不好还爱买,不就是图嘴里有点儿甜味儿吗。 岑侑夏了然地点点头,提了菜刀出来,“我先把鸡杀了,兄长你拿个碗帮我接着点鸡血。” “用不用我帮你按着鸡头,或者我来杀?” 岑侑夏有些挑剔地扫他一眼,“你不行。” 纤细的手腕一扭,鸡头并拢到翅膀根那儿,整段鸡脖呈圆弧状暴露出来。 用刀背在需要下刀的地方上下拨弄两下,转手把刀锋转过来,轻描淡写地那么一划。 一道血线无比丝滑地从刀口涌出,正正好的倒进洋瓷大碗里。 血线入碗不偏不溅,像用最上乘的紫砂壶倒茶一样,等血放干了,碗的内沿还是干干净净,看着都清爽。 被宰杀的小母鸡更是半点挣扎都没有,只在最后微微蹬了一下爪子。 “怎么样?” 倒提着已经放完血的母鸡,岑侑夏笑着挑了挑眉梢。 苏云书默默地端起鸡血碗,“回头杀年猪的时候,我一定跟司务长推荐你去。” “可以啊。”岑侑夏眯眼笑,“到时候多分我半盆猪血当劳务费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鸡给洗剥干净。 随后,就是苏云书大开眼界的时刻了。 只见那厚重的宽背菜刀被微微提起,只留最上边的刀尖朝下,轻盈迅捷地“蹭”过鸡身。 刷刷几刀滑过后,肥嫩的鸡皮连带着淡黄色的一层鸡油,便“轻解罗裳”般地被完整褪了下来,在清水中漂洗一道后,放置到旁边。 刀锋再舞,藏在肉中的鸡骨架被完全拆脱出来。 先前的那场闹剧苏云书其实早就到场了,只是想暗中观察一下新弟妹的性情,一直没有现身,但也听到白素婷说的,她最近一直在用鸡骨架熬汤的事。 本以为这副鸡骨也逃不了熬汤的命运,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岑侑夏把拆分出来的鸡肉先放到一边,反倒把鸡骨架拉到了刀下! “弟妹”苏云书看得两眼发直,“你、你在剥鸡骨髓???” “是啊。” 岑侑夏随意应着,头都没抬,手里灵活地用刀背磕开鸡骨,然后刀尖一挖一转,里边儿酥软的新鲜骨髓就被剥离了出来。 还别说,鸡骨髓虽然量少一点,但剥离起来可比剁牛骨、猪骨,挖骨髓省力多了。 剥完骨髓的骨头也没浪费,放入料酒、味道清淡的香料搅拌均匀,用细纱布一裹,放在碗里上蒸锅,隔水开大火蒸着。 然后回过头来处理鸡肉。 考虑到大口吃肉的满足感,岑侑夏把滑嫩的鸡腿肉分成四份,稍微调味腌制片刻后,用之前剥下来的鸡皮将其包裹,再用豆腐皮切丝做的“线”,把鸡皮严严实实地缝起来。 剩下的鸡胸肉和鸡翅,直接剁成细细的肉糜,加入又沙又绵的土豆泥,再分两个蛋清出来倒进去。 “兄长,你闲着没事儿就帮我把这个搅匀了。” 嫌一直眼巴巴杵在旁边的苏云书有点碍手碍脚的,岑侑夏干脆把小瓷盆递给他,再塞双搅拌用的筷子,把他打发出去了。 等贺破山大老远赶回来,就看见自家兄弟怀里宝贝地抱着个盆,用筷子一圈一圈搅合的模样。 别说,看着跟隔壁村二傻子似的。 “你干啥呢?” 贺破山快步上前,敷衍地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又四下张望,“我媳妇儿人呢?” “弟妹在厨房,你别打扰她。” 苏云书手里动作不停地搅合着肉糜,眼里期待的光芒连镜片都遮挡不住。 “弟妹说了,今天允许你跟我多喝两杯,就算补喜酒了。” 贺破山眉头皱得死紧,“谁问你这个了。” “我媳妇儿没事吧,没让白素婷那个假模假样的女人给欺负了吧?” “岑朗那个狗东西呢,今天跟着掺和了没有?” “没有。” 苏云书眉眼含笑,很是满意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弟妹可比你有脑子多了,那计谋一套一套的,白素婷被她耍得跟狗一样团团转。” “不过” 苏云书有些不确定的道:“我总感觉白素婷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总之,我会多注意的。” 贺破山烦躁地“啧”了一声,“那个女人三番两次来找麻烦,还注意什么啊。” “我看你直接帮我想个法子,咱们找找关系,把她弄走得了!” “不行。” 苏云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都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他只感觉莫名心悸得厉害,好像真这么干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可他又说不出缘由来,只能敷衍道:“先不说她是外交小组的人,说到底跟咱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不好下手。” “就她顶着的烈士遗孤的身份,要是把她弄走了,岑家那边闹起来弟妹只有吃亏的份。其他不明就里的人,也难免在背后说些有的没的。” “没必要。” “还是岑朗那狗东西不地道。” 贺破山用力抓了抓头发,发狠道:“反正他一门心思给那个女人撑腰,回头我再把他揍一顿。以后但凡那个女人来找麻烦,我就揍他!” “我还不信了” 狠话还没放完,只听“刺啦”一声,一股霸道至极的肉香,就从厨房的窗户、门缝里涌了出来。 两人脸上的凝重一点一点地被香气擦去,腿脚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不由自主的顺着香味靠过去。 “兄长,肉糜搅匀了没?!!” 开门就被两个堵在门口的“门神”吓了一跳,岑侑夏没好气地白他俩一眼,夺过肉糜盆子。 “没事儿就去屋里收拾桌子摆碗筷,一会儿吃饭了!” 第18章 饭桌无兄弟 靠墙摆放的圆桌被抬了出来,三把椅子放好,靠门上菜的方向被慎重地留了出来。 碗筷贴着桌边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各放一只小酒盅,酒瓶放在热水盆里暖着。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上菜了! 贺破山和苏云书两兄弟正襟危坐,在一阵一阵飘来的浓香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口。 “贺破山,来端菜——” “来了!” 男人大狼狗似的蹿出去,苏云书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考虑到自己第一次上门的矜持,又眼巴巴地摸着桌子坐回去。 好在有贺破山帮忙,小两口一次就把菜给上齐了。 一共四个菜,三荤一素,再加满满一木桶的炒饭。 “兄长把碗给我吧,我先盛饭。” 岑侑夏摆出女主人的架势,接过饭碗,在苏云书期盼的注视下,堆尖了地给他盛一碗炒饭。 炒饭是浅浅的棕褐色,里边儿零星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看起来格外诱人。 苏云书顾不上礼节的往嘴里扒一口,眼睛直接就亮了起来。 “好吃!” 飞快用筷子扒拉了两下,苏云书惊奇道:“那些剥出来的鸡骨髓,你全用来炒饭了?” 岑侑夏拉着贺破山坐下,笑道:“怎么样,吃着不腻吧?” 怎么会腻。 炒进饭里的鸡骨髓吃起来有种酥碎的口感,用舌尖一抿,就膏脂般的融化开,满口的香。 但鸡骨髓并不是主角,反倒更像是粘合剂,把炒饭里切得碎碎的鸡杂味道充分捏合在一起。 不管是脆爽的鸡胗,还是弹牙的鸡肠,都是一样的香。 充分清洗过后没有内脏的那种腥气,虽然炒饭里除了看着漂亮的葱花,其他材料全是荤的,但吃起来却十分的清爽,都不用配汤就能不停地吃下去。 眼见苏云书和贺破山头都快埋进饭碗里,一下子去了小半碗的量,岑侑夏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俩。 “别光吃饭啊,尝尝菜。” 岑侑夏拉过一个盘子,里边儿就四个大大的肉丸,正是用鸡皮包裹着鸡腿肉炸出来的。 “兄长你不是要吃酸甜口的吗。” 把一旁调好的酱汁均匀浇在肉丸上,岑侑夏笑道:“因为是炸出来的,我怕提前淋酱汁口感就不好了,现在趁热尝尝?” 苏云书当仁不让,抢在贺破山之前,就一筷子插住一个肉丸。 “咔擦。” 筷子穿透鸡皮的声音脆得人耳朵眼发痒。 一股白腾腾的热气从破口处冒出来,独属于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苏云书顾不上形象,低头试探地一口咬下去,微烫的肉汁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鲜、嫩、滑、酥、脆。 完全炸发泡的鸡皮咬着好像能往下掉渣,因为热油高温炸制,包裹在里边儿的鸡腿肉熟透后依旧保持滑嫩的口感,汁水更是完全被鸡皮锁在了里边。 加上浇在上边的酸甜口酱汁,那叫一个美啊! “嘶呼嘶呼”的三两口就把一个拳头大的肉丸吃下,两人默契地把一个肉丸留给岑侑夏后,对着盘子里剩的最后一个,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贺破山你要不要脸,哪儿有跟客人抢食的!”苏云书难得连名带姓地叫人,一筷子插进肉丸中间,试图道德压制。 “滚犊子!”贺破山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靠着蛮力分毫不让,“我媳妇儿都叫你兄长了,你也好意思摆客人的谱儿?” “那长幼有序,你快把手撒开。” “谁家不是大的让着小的?你撒开!” “呵呵,你踮踮脚快比门柱都高了,恕我眼拙,没见过你这种小的。” “你就是嫉妒我个头高!” “嗯,我个子矮,我得多吃点儿。” 岑侑夏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自己的肉丸。 别说掺和拉架了,她脸上那兴致勃勃的表情,都跟现场听相声差不多了。 小口但迅速地吃完肉丸,岑侑夏又把筷子伸向另一盘稍小的炸丸子。 这就是苏云书抱着搅合了半天的那盆子肉糜和土豆泥做的。 两者充分搅拌均匀,再加入蛋清后,炸出来的丸子表皮金黄酥脆,里边儿却弹弹的、绵绵的,口感特别好。 闷不吭声的一连吃了两个,争抢中的两人才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都是当团长的,两人对视一眼,有礼有节地按照当下的“战况”分割了肉丸,随后快速展开对鸡肉土豆丸子的攻占。 香,真的香。 这年头谁家用油不是扣扣搜搜的,别说炸物了,炒菜往往都变成了炖菜。 货真价实的炸丸子一出马,旁边的鸡汁蒸蛋和地三鲜,就立马不起眼了。 别说两个最近一直在卖力气修整水渠的大男人受不住诱惑,连岑侑夏都感觉肚子里好久没有实实在在的填过油水,顾不上胖地跟着抢炸丸子吃。 直等炸丸子盘底的油都被两人瓜分拌饭后,剩下的两道菜才终于迎来了宠信。 要说按东北的待客规矩,桌上菜吃个精光才是对主人家的挑衅,好似在直白地说“你抠不抠啊,我都没吃饱”一样。 但岑侑夏骨子里是南方人,对食物的挑剔也让她最头疼吃剩菜,倒菜更是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奢侈行径。 所以把菜清盘吃光,就正正好了。 放下碗筷,揉揉鼓胀的小肚子,岑侑夏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道:“我还煮了一锅甜汤” “我去端来!” 贺破山积极响应,端来甜汤后,难得谦让地把大份留给苏云书,自己只盛了小半碗溜缝。 慢悠悠地喝一口,贺破山咂咂嘴,“这种甜丝丝的玩意儿,就你和苏云书喜欢。” 苏云书斜他一眼,很感兴趣地问道:“弟妹,甜汤里你放的是蜂蜜还是冰糖啊?” 甜而不腻,味道真好。 岑侑夏笑得意味深长,“独门机密,反正是好东西,兄长你多喝点儿,剩下的一会儿我给你装了带走。” 甜汤里加的除了冰糖外,当然还有万能补品灵泉水了。 一顿饭吃的月亮高悬。 朦胧的月光照在厚厚的雪地上,林间便被氤氲成了仙境一般。 白素婷敷衍地吃完晚饭后,去开水房整整打了四暖壶的热水,在宿舍里把自己擦洗得干干净净,连嫌弃香味太浓的发油,都仔细地抹了点儿。 大冷天的只穿一件在首都友谊商店买的真丝睡裙,她赤足走到窗边,双手小心翼翼地交握着玉牌。 近乎虔诚的将玉牌举起,月色下,玉牌越发宝光莹润,好似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凌凌波光。 白素婷激动的呼吸急促,仰起头,张嘴把玉牌悬于上方。 一滴、两滴。 晶莹剔透的灵泉水,顺着玉牌的边缘滴落进她口中。 第19章 苏云书:我不对劲 冰。 灵泉水滴落进口中时,白素婷的第一反应就是冰。 像千万年凝结的冰霜滑入腹中,冰冷的感觉从喉咙顺着食道一路蔓延至胃里,随后骤然炸开,席卷全身。 又像大夏天含着薄荷冰深吸了一口气似的,连骨头缝都被洗刷了一遍。 冰凉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暖。 重回母体一样的暖,四肢百骸热乎乎的,连指尖都酥痒到懒得动一动。 白素婷就这么站在窗边,仰头迎着月光,脸上的表情因为极致的享受,甚至看上去有些扭曲了。 “唔嗯——” 从喉间挤出两声颤音,又缓了几分钟后,白素婷才神智回笼,满脸红霞地瘫软着坐到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灵泉。” “果然和剧情里写的一样,我的金手指就是能改善体质,让我越变越美的灵泉!” 白素婷激动得浑身都哆嗦,就算因为坐在地上冻得骨头疼,她也像跳芭蕾似的,优雅(做作)地缓缓爬起来,昂着下巴,展露自己纤长的颈项。 她觉得自己现在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主——气质优雅、身型婀娜。 总之就是美死了,难怪那么多优质男人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她值得! 坐在床上,裹紧棉被,白素婷有些嫌弃地拿起一面土气的塑料圆镜,对着自己照来照去。 虽然按书里的说法,服用灵泉水后是不会立马变好看的。 但她现在就是怎么看都感觉自己毛孔缩小了,脸上被冷风刮的粗糙消退了,连肤色好像都白皙了不少。 美滋滋的揽镜自赏,白素婷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书里的女主是在岑侑夏那个炮灰死后才激活的灵泉水,我比她早了快一年不说,连凝聚灵泉水的速度都” 咦,不对。 白素婷表情一僵,匆匆忙忙地掀开被子又光着脚跑到窗边,把耗尽灵泉水的玉牌重新对准月亮。 半小时、一小时 愣是杵在窗边冻了快两个小时,鼻涕都吸溜不过来了,白素婷才咬牙切齿地放下酸胀的胳膊。 果然,现在的玉牌根本没法儿靠吸收月华来凝聚灵泉水。 “啧。”窝回床上烦躁的啃着指甲,白素婷满脸不爽,“原文到底是哪个蠢货作者写的,为什么属于女主的金手指,要跟一个早死炮灰绑定在一起啊?” 剧情里“岑侑夏”死后,沾了她血的玉牌才激活了灵泉水,之后和优质男人相处也好,吸收月华也好,每天总归都能喝到一两滴。 但现在,吸收月华这条路明显是行不通了。 那她想继续用灵泉水变美,甚至变成特殊的、能吸引小动物的体质,除了努力接触优质男人外,就只能和那个炮灰多亲近了?! 不过这样也好。 想到白天对上苏云书时,身体自己动起来的完美应对,白素婷又忍不住嘚瑟起来——她之前还担心某些好男人不喜欢自己这类型的,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会很累呢。 现在不怕了,只要那个能力还在,温柔淑女、独立女强人、傲娇大小姐她什么类型装不出来? 再配上她被灵泉水滋养的美貌,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越想越美,白素婷一晚上半梦半醒地描绘自己被无数美男追捧的场景,第二天开晨会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在会上睡过去。 “大妹,起来走了。” 白素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推开面前的笔记本,往椅子里一倒。 “大哥,外边雪那么大,你们男同志跟队巡逻不就行了,我怕冷,不想去——” 岑朗到底心疼她,刚想说让她出去走个过场再绕路回宿舍,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白干事这是想逃避苦活累活吗。” 苏云书出现在门口,军大衣笔挺地笼罩住修长劲瘦的身型,就算带着略显厚重的雷锋帽,也遮不住他那张儒雅俊俏的脸。 昨天才尝到灵泉水甜头的白素婷,想也不想地就在心中拼命念叨,眨眼间便成功披上一层“温柔乖巧”的皮。 “白素婷”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盯着门口的苏云书眨了眨眼,随后红霞立马爬上耳根,整个人也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没没想逃避” 说完后像是自己都不信这番辩解,“白素婷”羞窘的飞快瞪他一眼。 “我们外交小组日常的跟随巡逻,也需要苏团长来操心吗!” 明明应该是毫不客气的语气,可由她说出来,却没来由地多了几分撒娇似的柔软。 像做错事的小猫,“喵喵”叫着用小爪子挠主人的裤腿,非但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让人更想多戳它两下了。 “大妹” 岑朗一贯是宠着她的,现在更是连语气重一点都舍不得,只能朝苏云书讪讪一笑,想敷衍过去。 本以为苏云书会紧抓不放,不说上纲上线,总归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结果,苏大团长定定看了“白素婷”两眼后,慵懒地摘下雷锋帽拍了拍,抬手就将帽子稳稳地扔进她怀里。 “不巧,我也在今天的巡逻队里,现在有资格操心了吗?” 这下白素婷和岑朗都惊了——她是惊喜,岑朗是惊吓。 “边境出事儿了?!”岑朗惊声问道。 要不是边境出事,怎么可能让团长出来跟着日常巡逻啊! “那倒没有” 话还没说完,又一道高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楼。” 同样穿戴整齐的贺破山,板着一张凶恶的俊脸,冷冷地看向会议室里的两人。 “你们外交小组的人,平常也是这么闲散怠惰的吗。” “不是,老贺”岑朗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脸上挂上苦涩,“你今天也跟着巡逻?” 贺破山冷睨他一眼,淡漠道:“两分钟,楼下集合。”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巡视农场河岸十公里,没时间给你们耽搁。” 十公里! 岑朗脸都白了,可“白素婷”却立马并腿应是,拽着他就往楼下跑。 路过门口的苏云书时,还低着头把雷锋帽塞回进他怀里,目光都不敢跟他对上的。 苏云书捏了捏又回到手里的雷锋帽,哑然一笑,神情闲适地跟了下去。 加上岑朗和“白素婷”,巡逻小队一共八人,由贺破山带队,直接向着河岸方向进发。 贺破山今天就是光明正大来给自家小媳妇儿“报仇”的,带着巡逻队哪里艰难走哪里。 一路上不是走兽径,就是往荆棘灌木丛里钻,最好最好走的路,也是砂石混杂,再被雪层一盖,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让人提心吊胆,又费力八气。 这样的路,他们要巡视十公里,来回就是二十公里。 岑朗走了没多久就满身大汗,两条小腿酸胀得厉害。 他担忧地想护在自家大妹身边,却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挣扎,时不时踩进被雪掩盖的深坑里,直接被雪埋到大腿。 然后被看上去文弱的苏云书,轻轻松松地提溜出来,再懒洋洋的调侃两句,把人逗得俏脸通红。 岑朗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依旧感动得恨不得拉着他拜把子。 而奔着磋磨人来的贺破山,却见鬼似的一个劲扭头看苏云书,恨不得扯扯他的脸皮,看他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 古怪的氛围在队伍里蔓延,等到队伍停下来吃午饭的时候,贺破山特意把苏云书拽到了一边。 “苏云书,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跟那个女人黏黏糊糊的,你也不嫌恶心!” “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小姑娘” 苏云书皱着眉头,语气不太好的,低头吃一口刚热好的饭菜——和贺破山的那份同出一锅,被岑侑夏只知道他俩巡逻要走好长的路,加足了灵泉水的饭菜。 “她不就是” 又一口饭菜下肚。 “她” 埋头吃了半碗饭后,苏云书木着一张脸抬起头来。 他不对劲。 他之前为什么会对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啊?! 第20章 囤菜 十一月,大雪封山。 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就算没有下雪的日子,农场和村落之间也几乎不再走动了。 贺破山难得休息一天,大清早就起床,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又拿着雪铲爬上屋顶,把上头堆了好些天的积雪都赶下来。 岑侑夏听话地躲在屋里,趴在窗户边,看着大块大块的雪闷闷地砸落在地上,溅起大片雪雾。 “咳咳咳咳——” 才走进院子就被雪雾糊了一脸的苏云书呛咳着挥挥手,看一眼满地狼藉,明显需要打扫很久的院子,干脆地把手里的袋子挂在院门上。 “弟妹,荸荠粉我找来了,明天再来找你拿马蹄糕啊——” 说完咯噔都不打,扭头就走。 站在房顶上的贺破山都快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弯腰捞一捧残雪使劲儿捏成团,甩手就扔了过去。 苏云书像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从容不迫地弯腰躲过偷袭,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回来。 “差点忘了,送补给的运输车来了——” “运输车来了?!” 岑侑夏抓着棉袄和围巾从屋里蹿出来,二话不说推着他就往外跑,“车停哪儿了?兄长你带路,咱们快过去啊!” 由不得她不急——真的是从结婚那天开始就靠邻居们你家一棵白菜,我家几个土豆的接济着,再分不到囤菜,脸皮真要顶不住了! “不是,你们俩站住,等我下来一块儿过去!” 贺破山丢下雪铲,迈着长腿往下爬。 岑侑夏有心等等自家男人,毕竟一会儿搬菜他才是主要的劳动力。 但苏云书却扬起温和的笑容,拽着她跑得更快了,“不用麻烦了,破山你留着收拾院子吧,我陪弟妹过去,一会儿再叫两个人,直接把菜搬回来就行了。” “苏云书?!你站住,喂——!!!” 被苏云书拽着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岑侑夏喘着粗气,一双桃花眼睁得圆圆的,莫名心虚地往后看。 “咱们真留他一个人收拾院子啊?” 苏云书笑得云淡风轻,“没事,破山一身的力气,收拾个院子还累不着他。” “这不太好吧?” 嘴上说着不太好,藏在围巾下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除了有一手好厨艺,岑侑夏其实算得上这个年代婆婆们嘴里的“懒媳妇儿”。 除了做饭,其他家务她一开始都偷偷摸摸地躲懒。 后来发现贺破山压根儿没有让她干活的意思,每次回家都三两下自己收拾好了,要不是她死命拦着,恨不得连内衣、袜子都帮她洗,她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这有什么。”苏云书笑道:“大不了你一会儿再顺带买点儿冬枣回去,破山还挺爱吃的。” “咦,这次的补给里还有新鲜水果啊?” 岑侑夏更惊喜了——这年头冷链运输不发达,大冬天的想吃点新鲜菜都难,别说更精贵的水果了。 “有,毕竟咱们红旗农场位置比较特殊,得撑场面嘛。” 想到和红旗农场隔江相望的苏国,岑侑夏了然地点点头,“也是,咱们连外交小组都有呢。” 苏云书眸色暗了暗,继续道:“所以除了常见的苹果、柑橘之外,这次补给里还有不少冬枣、柚子和香蕉。” “香蕉是从最南边运来的,这边一般很难碰见,弟妹你爱吃的话可以多买两串。” “不了。”岑侑夏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我更喜欢吃柚子。” 现在的香蕉可没后世的那么甜糯,口感发涩不说,中间还有些黑色的、硬硬的芯。 加上为了方便运输,肯定是还没熟透就砍下来的,再在路上耽搁那么长时间,她疯了才花大价钱买香蕉呢。 还是柚子好,肉厚水多,柚子皮煮水能缓解冻疮,还能做成柚子糖和柚子茶,清甜败火,半点都不浪费。 不过冬枣也可以多买点儿,反正搁屋里能放好久都不会坏,还方便自家男人出任务的时候往兜里装点儿,想吃随时都能吃。 越想越馋,两人快步赶到仓库区,十多辆轮子比人都高的运输车依次停着,远远瞧着都很震撼。 走到近处,先看见的是一车厢一车厢的新鲜菜。 叶子嫩绿的大白菜一棵能有岑侑夏大半截胳膊长,整齐的层层堆叠成小山一样。 还有皮薄肉厚,水灵灵的白萝卜、小巧艳丽的红萝卜、裹着泥土的粗壮山药、一个个圆溜溜的毛芋头、半人高的大葱 新鲜的蔬菜一堆堆、一框框,被车上的战士们熟练的往下抛,被下边的战士接住顺手往后一递,再堆在小拖车上,流水线似的往库房里运。 岑侑夏看得心中火热,忙往库房里钻。 “司务长,我来领囤菜啦——” 早早就带着人来盘点物资的司务长扭头,圆乎乎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哟,就苏团和小岑师傅过来啊,你俩一会儿能把菜都搬回去?” 说着指了指旁边已经堆好的菜山,“我可是让人盯着,把靠车顶那两层最新鲜的菜都挑出来了,小岑师傅你得记我个人情啊。” “记记记!”看着几乎没有破损叶子的菜山,岑侑夏乐得见牙不见眼,豪爽的一拍胸口,“接下来的半个月,您来食堂我都给您单独开小灶!” “诶!就等你这句话了!” 司务长也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扭头打趣了文质彬彬的苏云书几句,就干脆的道:“不着急的话你们就先歇会儿,一会儿得空了,我让人开拖拉机帮你们把菜运回去。” “嗯,不急,我们先去隔壁库房挑点儿水果。” “隔壁啊”司务长表情有点犹豫,小声道:“要不先去办公室喝杯茶?听说这次补给里有新鲜水果,外交小组的人早早就来了,正挑着呢。” 岑侑夏和白素婷连着闹了两场大的,偏偏她俩一人身后站着两个团长,一人又是外交小组捧在手心里的花儿,农场的领导们有一个是一个,都不想她俩多接触,生怕又闹起来。 看出司务长的为难,岑侑夏都想答应下来先避避了,旁边的苏云书却稍显迟疑后,淡淡道:“那正好,我们俩也过去凑凑热闹。” 第21章 物理唤醒 “兄长,其实只要白素婷不主动找我麻烦,我也没想多搭理她来着” 以为苏云书是想借机给自己撑腰,岑侑夏心中感动,又提心吊胆。 刚正面让她自己来就行,要不是怕苏云书误会,她恨不得耳提面命,让他躲着白素婷走,最好连面都不要碰见。 兄长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的贞操!!! “问题不在于你。” 苏云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情凝重中透出些许微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动作小心的打开,里边儿是三块绿豆糕。 “先吃点东西吗?” 这绿豆糕应该是她五六天前给苏云书做的,为了追求酥绵的口感,她做了特殊加工,也就导致绿豆糕的保鲜期比外边卖的短一些,还容易吸水变粘。 按苏云书的性子,就算他一个人吃不完也会及时分出去,不会扣扣搜搜的“糟蹋”了点心。 岑侑夏没有动作,只是抬头看他——兄长难道意识到什么了? 给他做的点心里都放了足量的灵泉水,但这么明显的“自救”举动,可能吗? 明明上次白素婷来家里偷“真玉牌”的时候,他喝完加了灵泉水的奶粉清醒过来,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对白素婷的态度有多暧昧。 “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啊。” 苏云书眉头微皱的拿起一块绿豆糕三两口吃完,虽说有点粘牙,但这会儿他真顾不上追求什么味道口感。 或者说,这段时间他随身带的糕点,都是拿来当“药”用的。 把剩下的仔细包好揣回衣兜里,苏云书低声道:“弟妹,一会儿你如果感觉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用力掐我一下,要是还没用,一定要尽快找借口把我带走。” 苏云书语气太过严肃,岑侑夏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继续往库房里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团长!” 温柔中夹杂着惊喜的悦耳女声响起,怀里紧紧抱着一把香蕉的白素婷小跑着出来,乌发雪肤,淡粉色的唇瓣漂亮的上扬着,让人看得忍不住和她一起露出微笑。 岑侑夏心中一紧,瞬间扭头看向苏云书,随后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只见苏云书眉眼间带着兴味,表情故作不满的皱了皱眉,“下次巡逻还想让我帮你偷懒,就好好想想应该叫什嘶——” 后腰的剧痛让苏云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着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咳,你这手艺是拿破山练出来的?” 眼见刚吃过灵泉绿豆糕的苏云书真的能被物理唤醒,岑侑夏扯出一抹假笑,“那没有,第一次实践,合不合兄长的心意?” “合、合吧。” 莫名觉得弟妹有点危险,苏云书不敢再耽搁,转而微笑的看向白素婷,眼底暗藏警觉。 “刚才还听司务长说你们外交小组在挑水果,怎么就出来了?” 白素婷本来还有点忌惮岑侑夏,听苏云书的语气态度和这几天的没两样,又羞涩温柔的抿唇一笑。 “我已经挑好了。” 微微托举了一下手中的香蕉,白素婷弯了弯眼,“没想到来了北大荒还能吃到香蕉,我一个没忍住,把这个月剩下的津贴都快花干净了。” “苏苏大哥。”声音轻颤的改了称呼,白素婷遮掩似的拨了拨额发,“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也帮你挑一点?” 苏云书看着她羞怯又大胆的目光,眼神再次柔和下来,“我呃。” 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一样的剧痛。 观察了半天的岑侑夏松开手,干脆的插进两人中间。 仗着身高和身材的绝对优势一挺胸,白素婷被挤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你!”上扬的声音因为苏云书看过来的目光一个陡降,白素婷努力微笑,“侑夏,你这是做什么?” “哟,原来你还看得见我啊。” 岑侑夏垂着眼睛看她,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故意无视我,一门心思想把那天说好的补偿都赖过去呢。” 白素婷差点没忍住点头——那么多好东西呢,她真的不想白白送出去啊! 奶粉、麦乳精、蜂蜜、雪花膏、布料 放以前她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东西,现在都舍不得每天吃用! 虽说外交小组有自己的小食堂,饭菜相对大食堂来说算好的了,可依旧几天见不到一点荤腥,她现在嘴里淡的不行,都恨不得直接干吃奶粉了! 还有雪花膏,她便宜妈从首都给她寄来的高档雪花膏,闻着香味太浓,肤感还不如大宝,但要是不每天都厚厚涂一层,不出两天脸上就得皴裂一片,红屁股似的摸着还疼,跟毁容也差不了多少了! 都是这个年代正经的好东西啊,有钱都难买到,她凭什么要送给岑侑夏当补偿? 鬼知道,那天她被金手指控制着,话才说出口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了好吗! 可不管白素婷心里再怎么咆哮,因为刚才被岑侑夏挤开时情绪外泄,又被苏云书看着,她身体现在已经自动被金手指控制接管过去了。 只能抓心挠肺的听着“自己”羞愧的道:“是我不好,答应的补偿本来早就该给你了,但那些东西我都拆过用过,所以想攒攒钱买新的” 岑侑夏嗤笑的看一眼她抱着的香蕉,“得了吧,你这也不像要攒钱的样子啊?” 不客气的直接上手掰两根香蕉下来,借着扒果皮的动作滴两滴灵泉水,自然的递一根给身后的苏云书。 岑侑夏吃着香蕉,故意挤兑道:“你要是真的有心补偿我,就先去给我买七八串香蕉吧。” “哦对了,再来二十斤冬枣、十个柚子,苹果橘子什么的,你看着多称点儿,我拿回去送人。” “我也不白占你便宜,水果钱都可以从给我的补偿里扣,剩下的你再攒一个月工资,就差不多能还完了嘛。” 白素婷都快气疯了,在心里大骂她不要脸,但“自己”却露出欣慰亲昵的表情,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原来侑夏你也爱吃香蕉啊。” “白素婷”抿唇笑着把自己买的香蕉干脆的塞给她,“那你先吃着,我这就去挑其他水果!” 见她转身进库房,岑侑夏本来想赶紧把苏云书支开的。 但扭头看见他眼神清明,一口一口认真吃香蕉的样子,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趁她也在场的时候,测试一下兄长能不能“撑住”? 苏云书眉眼含笑的主动往库房走,“你挑你的,我自己转转,也顺道给手底下那群皮猴买点儿。” 岑侑夏咬牙点了点头,然后气势汹汹的去盯着白素婷了。 没有苏云书在跟前,白素婷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但她却宁愿不控制——要买那么多金贵水果,简直跟割她的肉一样! 而且玉牌又出什么毛病了,怎么她最近和苏云书接触后,凝聚出来的灵泉水越来越少,今天干脆都快凝聚不出来了?!! 第22章 无言的默契,猫头鹰? 心里惦记着灵泉水,白素婷磨磨蹭蹭地在堆成小山的水果筐边走走停停,不死心的道:“侑夏,你看这些水果都被磕碰过” 岑侑夏:“我不介意。” 白素婷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笑容虚假得近乎狰狞。 “那什么,我带的钱可能不太够” “不够就去借啊。” “喏。”岑侑夏朝她身后努努嘴,“你们外交小组那么多同事在呢,你不至于人缘差到一个愿意借钱给你的都没有吧?” “能借能借!” 此话一出,立马有男同志愿意为小组一枝花挥舞钱票。 “白干事你要借多少?我身上还装着五十多块钱,你看够吗?不够我这就回去拿!” “不用,我这儿还有四十块呢,也能借!” “我有四十五块!” “我有六十块——” 都不用白素婷开口,眨眼的功夫,愿意借钱的男同志们就热情洋溢地凑了两百多块出来,还上赶着塞到了岑侑夏手里。 岑侑夏把厚厚一叠钱拍在手里,美滋滋的道:“谢谢大家啊,回头白素婷会一点一点还你们的。” “嘿嘿,不用着急,慢慢还就行。” “其实也没多少,就当请白干事吃饭了” 白素婷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点,就听岑侑夏大声道:“那怎么行,你们把她当什么人了!” “虽然我跟她不对付,但岑家绝对养不出白占男人便宜的闺女!” “兄长,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从另一边角落探出个头的苏云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嗯,白干事不是这样的人。” 白素婷:“” 两百块,那可是两百块!够她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她想把钱抢过来,可因为被苏云书看着,她的身体又被接管了! “对,钱我肯定会还的,真是太谢谢大家了。” “白素婷”满脸感激的朝傻乐的男同事们笑笑,然后大方的一筐筐搬水果,再利索地把账结清了。 没多久,隔壁的新鲜蔬菜也归整的差不多,司务长安排拖拉机把分给贺破山和岑侑夏的囤菜装好开过来,“白素婷”和外交小组的人,还帮忙把水果也全部挪了上去。 东西都整理好,苏云书率先跳上拖拉机,岑侑夏则留了一步,意味深长地对白素婷道:“你现在这样,我看着还挺顺眼的。” 还真有点“女主”样了。 白素婷心疼得要命,脸上还被迫露出欢欣的笑来。 然后最初被吃了两根的那串香蕉,又被岑侑夏打发小费似的塞回她怀里。 “辛苦你又出钱又出力地忙活了一上午,喏,拿回去吃?”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急速俯冲下来,在白素婷的惊叫声中,尖锐的爪子稳稳抓住香蕉后,一个振翅又飞走了。 岑侑夏惊为天人地收回目光,真诚地道:“要不,你还是改天再自己买点儿吧。” 白素婷:“” 滚啊!!! 坐在拖拉机车斗里回去的路上,岑侑夏还忍不住跟着拖拉机的抖动,噗哧噗哧地笑。 “弟妹,你都笑一路了” “可是真的好好笑啊!”岑侑夏笑倒在菜堆上,“你看见她那个表情了吧?” “嘴巴张得那么大,两只手树杈似的举着,看着飞走的香蕉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 “痛快。”岑侑夏感慨地揣着手,“真是太痛快了!” “兄长你看清楚那是只什么鸟了吗?以后要是还能见着,我一定杀只鸡给它补补。” 争取把鸟再养大点儿,直接把白素婷叼走算了! “没看清。”苏云书满脸无奈的道:“不过看它的体型,应该是鹰或者鸮(xiao)之类的吧。” “这样啊。” 岑侑夏脸上还挂着笑,冷不丁地道:“兄长,以后我每天给贺破山准备盒饭的时候都顺带给你做一份,带着随身吃的糕点也别扣扣搜搜的,趁新鲜吃,我见天做都行。” 车斗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半晌,苏云书才推了推眼镜,“嗯”了一声。 “那我每个月的津贴都放你那一部分,做糕点的材料要是不够了,你也直接跟我说,我想法子去弄。” 涉及到他不对劲的状态,两人都没摊开了说,心里自有一份默契在。 苏云书倒不是想瞒什么,只是他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一想到具体的情况,脑子里就跟浓雾弥漫似的,捋不出头绪。 而岑侑夏是想说不能说——她只要想说跟剧情和上辈子经历有关的任何话,嗓子就直接哑巴了,连气音都吐不出来。 但相比起上辈子苏云书跟瘾君子一样,连白素婷和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亲密,他事后也能像条狗似的,摇着尾巴凑上去,祈求她的目光比起来 能维持现在这种神智清醒,还“有救”的状态,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再想到今天她察觉到的,白素婷从苏云书身上“榨取”到的灵泉水连小半滴都不到,她更加感觉未来一片光明。 可惜她不确定玉牌和自己脑海里的灵泉到底关联有多深,要不她还真想把玉牌给抢过来砸了,让白素婷直接抓瞎! 按下心底的恶念,岑侑夏摩拳擦掌,“兄长,你早上拿了荸荠粉来是吧?” “等着啊,回去就给你做马蹄糕吃。” “改明儿我再给我师父师兄们写封信过去,让他们不拘糯米、油膏的,都给我寄点来。” “只要食材够,我能让你每天不重样地吃几年!” 苏云书笑容温和,咽着口水默默点头——决定了,就算为了弟妹,他也要和破山当一辈子好兄弟。 两人同样暗暗激动着,等拖拉机顺着小路直接停在院门口,岑侑夏立马跳下去,边往里跑边喊道:“贺破山,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哼。” 手里拿着雪铲,军大衣都脱了,只穿着一件紧身毛衣的高大男人,表情不善地接住主动扑进怀里的小媳妇儿。 凶神恶煞地低头瞪着她,贺破山憋着气道:“现在才想着讨好我,晚了!” 岑侑夏抱着他劲瘦的腰,抬起小脸眨了眨眼睛,“真的晚了?” 贺破山硬气点头,“晚了。” “那算了。” 干脆地撒开他,岑侑夏精神饱满的把衣袖挽起一小截,“兄长,你点菜吧!” 落在后边的苏云书神情莫名地看向院子北侧的角落。 “吃香蕉?” 岑侑夏又想起先前那一幕来,笑得跟触电了似的。 “哈哈哈哈——哪儿来的香蕉,香蕉不是被鸟叼走了吗?” “是啊” 苏云书闷咳了一声,不太确定地朝着角落走了几步,果然在离香蕉不远的地方,看见了一只灰扑扑,几乎和墙根融为一体的大鸟。 “香蕉被鸟叼走了。” 苏云书指了指角落,“叼到你家来了。” 岑侑夏:“?” 什么玩意儿? 茫然地顺着苏云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一只脸盘子贼大,眼睛里有金环的猫头鹰时,岑侑夏脑子都懵了。 猫头鹰看着她晃了晃脑袋,叫了一声,露出两条长长的毛腿走到香蕉边上,威武霸气地一爪子踩上去。 “呼呼——” 第23章 捡个“猫”家人们 因为野生动物不能食用,所以鸟类知识不是太充沛的岑侑夏,简单粗暴地管踩着香蕉的大家伙,叫猫头鹰。 应该是猫头鹰吧? 岑侑夏不太确定——毕竟这跟她在电影里看过的,能蹲在孩子肩膀上的猫头鹰,实在不是一个体格。 站着足有半米多高的个头,脑袋圆乎乎的,看着几乎有身子三分之二大,亮黄色的小眼睛外边儿一圈黑毛,显得眼睛更小,嘴也是嫩黄色的一点点,组合在一起,就衬得整个脸盘子贼大。 偶尔晃一下脑袋,岑侑夏都怕它站不稳把自己给摔了。 “呼——呼——呼——” 很像猫头鹰的大鸟一边有节奏地叫着,一边面对岑侑夏魔性地晃脑袋。 “弟妹,它叫你呢。” 苏云书揣着手,在旁边乐得不行。 贺破山也顾不上生闷气了,猿臂一展把自家小媳妇儿勾进怀里,眼神凶恶地跟大鸟对峙。 “这玩意儿凶得很,你俩上哪儿招来的?” “你认识?” 岑侑夏好奇地往后仰头,目光受限只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和流畅紧实的下颚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贺破山抓住她捣乱的小手,低头递给她一个“别以为撒娇就能蒙混过关”的眼神后,沉声道:“它的学名叫乌林鸮,飞得特别快,但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吃鸟吃耗子,有机会也吃能抓鸡吃,爪子利得很。” 说到这里,他特意低头吓唬她,“能一爪子把你抓得皮开肉绽。” 岑侑夏只当没听见最后一句,扭头和苏云书对视一眼。 “抓鸡不会吧?” 苏云书:“应该不是。” 贺破山看看她,又看看苏云书,“什么会不会的,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抓鸡啊。” 脑袋靠在胸肌上还怪舒服的,岑侑夏懒得动,又抬手轻轻拽了拽他的头发。 “孙大娘家连着丢了两只鸡,之前不是还误以为是我偷的吗。” 苏云书笑道:“也不是它。” “孙大娘家的鸡被偷的时候,地上应该没有残留血迹和鸡毛,不然她不会这么笃信是有人偷鸡,而不是遭了黄鼠狼或者老鹰之类的。” 贺破山从来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挥手驱赶了大鸟两下,见它根本不搭理自己,皱眉道:“别家的鸡丢就丢了,赶紧把这玩意儿弄走,收拾收拾一会儿吃饭了。” 新奇完了三人也没把大鸟没当回事。 苏云书随手把地上的雪铲拿起来,倒过来用棍子那一头对着大鸟虚晃了几下,想把它惊走。 大鸟飞是飞起来了,但不是往外飞,而是像受到了挑衅似的,瞪着眼就往苏云书脑袋上扑。 “呼——呼——!” “我去!” 扑面而来的大鸟把苏大团长吓了一跳,顾不上留手的试图用雪铲反击。 可大鸟脾气爆得要命,靠着灵活的身法,能避开的攻击统统避开,实在避不开的时候,硬抗也要扇苏云书一翅膀狠的。 一人一鸟打得天昏地暗,贺破山难得瞧见苏云书吃瘪,别说上前帮把手了,搂着自家小媳妇儿退到安全区后,都恨不得拍手叫好了! 战斗持续了两三分钟,大鸟一边翅膀的羽毛被苏云书抓住破绽薅了几根下来,明显落入下风。 落在地上的大鸟愤愤的张开翅膀扑棱了两下后,短促的“呼呼”叫着,迈着八字步朝岑侑夏跑去。 “嘿!” 贺破山警惕的喝了一声,抬腿想把它挡开。 大鸟凶巴巴的歪着脑袋瞪他一眼,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从旁边绕绕,又往岑侑夏身边靠。 被贺破山抱起来和大鸟兜了会儿圈子,岑侑夏若有所思的拍拍自家男人的胳膊。 “别跑了,让它靠过来看看。” “闹呢?”贺破山两条粗黑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你细皮嫩肉的,被它挠一下还能好?” “看看苏云书,他都快被挠秃了!” 一旁忙着整理仪容的苏云书:“呵。” 岑侑夏努力憋笑,“没事没事,你看它就是想靠过来,连翅膀都没张开呢。” “再说不是有你呢吗,咱们贺团还怕斗不过一只鸟了?” 贺破山拿眼斜她,“别给我灌迷魂汤,要是有个万一,你腿上准得留疤。” “留疤就留疤,我都嫁人了还怕什么。” 贺破山被狠狠噎了一下,大声道:“疼怕不怕!” “怕。”岑侑夏立马放软了声音,抓着他的手眨巴眼睛,“那你帮我多注意点儿嘛。” “真惯得你。” 表情凶巴巴,但嘴角都快压不住往上勾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哼一声。 “那你自己也提高警觉,不行就赶紧往我后边儿躲,知道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快放我下来。” 苏云书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声,贺破山撇撇嘴,到底是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把自家小媳妇儿放到地上。 追了半天的大鸟总算见到曙光一样,微微展翼,连跑带扑腾的,一头撞到岑侑夏腿上。 然后一边用脑袋蹭她,一边“呼——呼——”的朝苏云书叫,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打不过就告家长”。 三人看得齐齐一愣。 岑侑夏僵着被大鸟不停蹭动的那条腿,虽然隔着两条秋裤一条棉裤,但大鸟轻轻挨在腿边的触感,依旧让她心里痒酥酥的。 惊奇的往下蹲了蹲,岑侑夏试探的朝大鸟伸手,大鸟若有所觉的转动脑袋看她一眼,“呼呼”两声,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岑侑夏屏住呼吸,手继续缓缓往下探,最后轻轻的落到大鸟脑袋上。 “呜哇” 岑侑夏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梦幻,“它是空心的诶——” 明明那么大的脸盘子,其实大半都是羽毛。 手指轻轻摸了摸外边儿那层羽毛后,试探的往里一钻,手指和半边手背就整个被暖融融的羽毛给包裹住了。 羽毛好像有好几层,越往里的越绒,温度也越高。 偏偏大鸟还很配合她的揉捏,脑袋乖巧的在她手里一转一转的,羽毛刷过皮肤带起阵阵酥痒。 简直跟把手插进米堆里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绝赞的手感和被大鸟偏爱的虚荣,让岑侑夏忍不住嘿嘿笑着,双手齐上。 “捡个猫家人们,它想和我回家~~” 第24章 懂事猫猫试图养家 “真要养啊?” 看着霸占了自家小媳妇儿怀抱的羽毛团子,贺破山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地,把“不乐意”写在脸上。 “养嘛——” 岑侑夏学着大鸟之前蹭自己的样子,脑袋贴在男人壮硕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贺破山,古诗里都写了‘左牵黄、右擎苍’,多威风啊!” 为了养鸟,岑侑夏无师自通地给男人画大饼。 “等把它养熟了,让它往你胳膊上一站,带去给你手下的兵看看,保准他们羡慕死。” “得了吧,就它这傻不愣登的长相,我手下的兵见了怕不是要笑死。” 岑侑夏低头看了眼怀里把脑袋三百六十度转来转去的大鸟,沉默了一瞬。 和苍鹰比起来,它长得确实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哦 但蠢萌蠢萌的也挺可爱的啊! 岑侑夏再接再厉,“那以后说不准还能训练训练,往侦查方向发展,出任务的时候把它往天上一扬,什么敌特分子都别想埋伏你!” “一天天的就知道做美梦。” 贺破山才不相信它能被训练出来,毕竟连有千年历史的猎鹰都很难用于军事行动,鸟类小小的脑子根本不足以支撑它们理解复杂的指令。 但看见小媳妇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贺破山最终还是认命的出去,把本来给鸡准备的木笼子,再往大了扩扩。 在桌边悠哉喝奶粉的苏云书见状,轻笑道:“恭喜弟妹,得偿所愿。” “嘿嘿~” 岑侑夏美滋滋地晃了晃脑袋,手插在羽毛里挠了挠大鸟的胸口。 “乌林鸮嘛,也是猫头鹰的一种,以后就叫你猫猫怎么样?” “猫猫?猫猫~” 大鸟“呼”了一声。 “好的猫猫!” 夸奖地挼了它的脑袋两下,岑侑夏把它抱到苏云书面前,捏着它的爪子和嫩黄的喙,掐着嗓子道:“猫猫乖哦,这是兄长,你们要和平相处,好不好?” 大鸟被她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又被她强行按在苏云书身上蹭了一会儿后,终于妥协地耷拉下脑袋。 “真乖!” 又亲昵地揉了揉它,岑侑夏便放心的把它交给苏云书抱着——反正有所防备的苏大团长,是怎么都不可能再被它攻击到了的。 因为刚领了囤菜回来,加上白素婷给的“补偿”,午饭极其丰盛。 清炖萝卜煮得透透的,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分成两半。 老话说得好,“有油无盐,吃死不甜”,萝卜汤里放上小半勺猪油就不会显得寡淡,再撒入足够的细盐,萝卜自身的清甜就被最大限度地催发出来。 腊肠切丁,加入豆芽菜、土豆泥、山药泥和炒好的鸡蛋块,拌进米饭里搅合匀,再加两勺大酱进去,用水灵灵的白菜叶一裹,就是能把人香晕过去的大包饭。 剩下的白菜杆切成细条,丢两个干辣椒进去,大火醋溜出锅,拿来下饭解腻正好。 饭后再来一块口感清爽的马蹄糕,就再也没什么可烦恼的了。 人吃的饭菜,大鸟猫猫大概率是吃不了的,但家里也没有新鲜生骨肉能喂它。 岑侑夏纠结了一会儿,考虑到大鸟应该是因为她成天把灵泉当水喝,喝出了书里女主才有的“小动物亲近”体质,才会特意找上门,便撕了点白菜叶子,沾上灵泉水,试探地喂到大鸟嘴边。 它吃得贼香。 明明是只吃肉的猛禽,啄食菜叶的熟练动作都快赶上家养鸡了。 本想用喂畜生吃肉太奢侈当借口“伐除异党”的贺破山,只能在旁边冷着脸骂了一句狗腿。 好在入夜之后,乖乖在鸡笼里窝了一下午的大鸟,便悄无声息地飞回了密林之中。 然后第二天清早,趁着贺破山开门去厨房做早饭的空档,迅捷地窜进了屋子里,直奔还在炕上睡回笼觉的岑侑夏。 “呼呼——” “嗯?” 岑侑夏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瞥眼看见它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的炕桌上,又嘟囔着把眼睛闭起来。 “猫猫乖啊,不许落在炕上,你爪子脏” 追进来的贺破山看着它按在脚下的猎物,脸皮子狠狠一抽,侧身单膝跪在炕上,伸手捂住自家小媳妇儿的眼睛。 “贺破山?” 小媳妇儿甜甜软软地叫自己名字,热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干嘛呀?” “没事,你接着睡。” 目光锁定大鸟猫猫,见它抖了抖翅膀,有抓着猎物往下跳的趋势,连忙补充一句,“我把鸟先赶出去,你睡你的。” “别睁眼啊。”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岑侑夏,身子骤然一僵。 “它抓什么东西回来了。” “是不是老鼠?” 贺破山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岑侑夏急促地喘了口气,掀开被子就把自己整个罩了起来,还用身体把被沿都压得严丝合缝,绝不让任何东西有钻进来吓死她的机会。 她早该想到的。 猫头鹰也是猫,过于懂事顾家的猫猫在吃不上肉的时候,总是愿意担负起“养家”重任,给主人投食的! 天!她昨天是鬼迷心窍了吗,明明自家都很难吃上什么肉,怎么敢养“猫”的啊! 她后悔了,但后悔好像也来不及了。 大鸟猫猫在发现两脚兽“挑食”地拒绝了死耗子后,送来了活耗子。 然后是死的鸟、活的鸟、灰扑扑的鸟、花里胡哨的鸟 岑侑夏人都快傻了——还好现在是1972年。 要是放在后世,它后边送来的那些牢底坐穿鸟,能让她立马收拾收拾去自首啊! 在这样投食、被拒、不死心地换一种接着投食的人鸟来回推拒中,几天后,大鸟终于投食成功了。 “野、野鸡?” 大清早就进入警戒状态,裹紧棉被的岑侑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惊疑不定地盯着自家猫猫新送来的猎物。 “是野鸡吧?” 贺破山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嗯,小野鸡,母的。” 母的野鸡体型小,毛色灰扑扑的,不像公野鸡有长长的尾羽,猫头鹰捕猎起来成功率也高一些。 得到贺破山的确认,岑侑夏万分感动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外衣都顾不上批,就飞奔进厨房,给它搓了点灵泉菜叶团子。 “猫猫太棒了,连野鸡都能捉到!” 岑侑夏边喂边用夸张的动作收下野鸡,“谢谢猫猫,野鸡我就收下了,晚上回来就下锅,到时候分你一只鸡腿!” 大鸟“呼呼”了两声,转着脑袋,像在说两脚兽也太挑食了。 岑侑夏眉开眼笑,又跟大鸟强调了几遍,以后猎物就挑这种大只还肉多的送。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给战士们做完早饭,空闲下来后,她照旧躲进王冰的会计办公室里。 然后在王冰把她织了不知道多久,还是只有一个巴掌长的“围巾”递给她时,嫌弃的摆摆手。 “懒得废这个功夫了,还是找人帮我织吧。” 王冰惊讶的看向她,岑侑夏眯着眼睛笑道:“王姐你之前提过一嘴的小柳,还愿意帮我这个小忙吗?” 第25章 新鲜出炉小徒弟 “愿意!她肯定愿意!” 王冰语气激动,想也不想就先替那个瘦到能被风卷跑的小姑娘答应了下来。 岑侑夏笑容更甚,故意虚着眼调侃道:“王姐你是有多喜欢那个孩子啊?怎么,家里的三个孩子还嫌不够,想把她也带回去当闺女?” 王冰笑着嗔她一眼,最激动的劲头一过,眼底又浮现一抹怜惜。 “别说,我一开始还真动过这个心思,但人小姑娘不愿意,说不想拖累了我。” 涉及小柳的私事,王冰没有仔细说,只反过来好奇道:“都小半个月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没这个想法,都没好意思再跟你多提。” “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没改主意啊。” 岑侑夏熟门熟路地从她身后的柜子里翻了茶叶出来,给自己泡了杯香茶。 茶水的腾腾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岑侑夏小心地吹开浮起的茶叶,“学厨嘛,入门容易,精通难。” “切墩更是比大家想象中要枯燥乏味得多,考验的就是耐心。” 把大衣口袋里装着的绿豆糕拿出来,放桌上示意王冰想吃自己拿,岑侑夏淡淡道:“王姐,我知道小柳生活艰难,但这年头艰难的人多了去了。” “她能得你帮衬,是她的福气,但我得自己看看,她配不配得上。” 王冰算不上什么人精,但能把一号食堂会计的位置坐稳,她也不会是个蠢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儿还能不知道,岑侑夏不仅是不愿意轻易授艺,还是替她考虑。 要是因为岑侑夏一直没有动静,小柳把事情怪到她头上,觉得是她出的力不够多,心生怨怼。 那她刚好就能及时止损,免得以后被自己养出来的白眼狼给祸害了。 好在小柳的品性确实不错,前些天还送了把小木枪来,让她带回去给家里的皮猴玩儿,话里话外都是愧疚,好像生怕因为自己的事,让她和岑侑夏生分了。 王冰主动把这事儿说了出来,岑侑夏眼神更温柔了些,把脸扭过一边,受不了地搓着胳膊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小柳是个好孩子了。” “不过我可是福瑞楼大厨的关门弟子,就算只是教点切墩的功夫,也要拿捏下架子的。” 岑侑夏吊着眉梢,骄矜道:“我喝我的茶,王姐你自己去把人叫进来吧。” “行行行。”王冰笑得一脸宠溺,往外走时,还顺带手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我们岑大师多能耐啊,我这就替您传话去~” 她哪儿能不知道,岑侑夏是想让小柳彻底记下她这份牵线的恩情呢。 真是,明明也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心思还怪剔透的。 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王冰走到后厨,朝洗完锅碗后,正帮着其他人洗菜的瘦弱小姑娘招招手。 小姑娘看见王冰,立马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起身后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干净,才小跑着凑过来。 “王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冰客气的和其他人点头打了个招呼,便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当然是有好事才找你了。”王冰忍不住笑,抬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大好事!” “嗯?” 小姑娘听得稀里糊涂的,也不追问到底是什么大好事,就乖乖跟着王冰回了办公室。 推开门,看见里边儿端着架子的岑侑夏时,小姑娘愣了愣,随后难以置信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岑岑大师!” 她“唰”地扭头,求证似的看向王冰,动作幅度大的,都让人担心她不小心把细溜溜的脖子给扭折了。 王冰笑着朝她点点头。 小姑娘眼睛瞪得更大,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没几秒就把自己脸都憋红了。 端坐在椅子上,一直等着小姑娘过来端茶拜师的岑侑夏:“喘气!” 小姑娘“呼哧呼哧”喘大气,半天都没能平复下来。 王冰在旁边笑得不行,见岁数相差不大的两个小姑娘还在一坐一站的大眼瞪小眼,终于出手轻轻推了小柳一把。 “还不快去拜师。” 小姑娘脸上才消下去没多少的红晕,又翻倍的冒了上来。 期期艾艾的往前走两步,她紧张的把潮热的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般的看了岑侑夏一眼,才用豁出去的架势,“噗通”跪在岑侑夏跟前。 岑侑夏没拦着她,任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绷着的俏脸才露出笑意。 “起来吧。” 小姑娘顺从的站起来,一脸乖巧的看着她。 “小柳是吧?” 小姑娘倒还没笨到家,忙道:“师父好,我叫柳青思,翻过年就满十八岁了。” “你,十八了???” 岑侑夏都懵了——她还以为新鲜出炉的小徒弟最多十五六岁,顶天了! 合着竟然只比她小三岁? 一旁的王冰有些心疼的低声道:“这孩子就是太犟了,还爱逞强,饭也不好好吃。侑夏你是当师父的,以后可得好好管管。” “不用的不用的——”柳青思连忙摇头摆手,“师父愿意教我就很好了,不能再麻烦师父的!” “可你再这么下去,大概很快就没资格叫我师父了。” 岑侑夏沉下脸来,眉头紧锁的盯着她细到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手腕。 “我现在的名声还比不上我师父,甚至和几个师兄也有一定差距。但我敢说,论厨艺,师兄们加一块儿也只配给我打打下手。” “我有我的骄傲,收徒弟是绝不会要歪瓜裂枣的。” 就算困于时代、困于红旗农场这小小的食堂里,岑侑夏依旧保有世界顶级料理人的傲气,也笃信自己以后能重回料理界的最高峰。 一个眼神把小姑娘吓得跟鹌鹑似的,岑侑夏才缓和了气势,淡淡道:“厨师不是这么好当的。” “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给我当记名弟子都差出一大截,更别说入门弟子了。” 越说越不乐意,岑侑夏对着小姑娘指指点点,上下挑剔。 “你看看你的手,食材能切多少斤?颠锅颠得动吗?” “就你那一折就断的腰,别说撑满十人的全席了,五人的小宴恐怕都够呛能站满。” “再不尽快把身子骨养好,难不成以后端盘子上菜都得我自己来?!” 第26章 这个徒弟我养了 岑侑夏叭叭一顿刺,直接把小姑娘给数落懵了。 柳青思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自己这么瘦弱不顶用,真是太对不起她小师父了!!! 一直没插话的王冰,偷摸朝岑侑夏竖了竖拇指。 “所以。”岑侑夏缓一口气,重新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一口,表情严肃地盯着小徒弟,“能保证好好吃饭吗?” “要是保证不了,那你就回去吧,一点儿分寸没有的徒弟我教不了。” “我” 柳青思瘦到往里凹的小脸,这会儿真是半分血色都没有了。 许是内向惯了,她纠结挣扎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直接咬嘴唇,而是隐蔽的,咬嘴巴里贴着牙齿的那层嫩肉。 直到咬得破口流血,不敢明显地往下吞咽,让血丝在抿唇的时候染出来了那么一丝丝,保持沉默给小徒弟施压的岑侑夏,才惊觉她做了些什么。 不顾上摆架子,岑侑夏跳起来就上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颚,逼她把嘴张开。 “侑夏你做什小柳!!!” 被岑侑夏动作弄懵了的王冰,看见柳青思满嘴的血,惊得声音都拔尖了。 “你这丫头是真不知道疼啊!” 柳青思的嘴唇被岑侑夏冷着脸拉开,露出里边儿牙印深陷的伤口,血肉模糊的,看着都渗人。 王冰又气又急,忙跑出去找了医药箱回来。 好在食堂后厨时不时就有人切了手、被碎瓷片扎伤什么的,消毒止血的药品都是常备的。 嘴里的伤口不好用酒精、碘酒消毒,岑侑夏和王冰便压着她含冷开水漱口。 把血水吐得差不多了,再用小刀刮一层洗净晒干的墨鱼骨粉末上去,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效果比市面上卖的伤药还好。 一通折腾下来后,岑侑夏冷着脸坐下,王冰则气恼地一个劲用指头戳柳青思的额头。 “你说说你,咬自己的肉都那么狠,怎么不再狠点儿,直接把肉咬下来当下酒菜?” “真是,我和你师父就想让你好好吃饭,怎么就这么倔,这么难!” 柳青思乖巧地垂着脑袋听训,等王冰歇气了,才含糊地小声道歉。 “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 岑侑夏没好气地瞪她,“认真道歉,坚决不改是吧?” 柳青思不说话。 烦躁的屈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岑侑夏直接问道:“说吧,你省下来的饭菜,都给谁吃了?” 柳青思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是没吭声。 岑侑夏气得倒仰——就没见过嘴这么紧的! 往后倒几十年,倒是个当地下工作者的好苗子,保证紧守机密,不让组织操心! 可她嘴硬有什么用,王冰生怕她把救命稻草扔了,张嘴就把她给卖了。 “侑夏你别看她瘦瘦小小的,其实背后还养着十好几号人呢!” “王姨!”柳青思急了。 王冰才不理她,拉着岑侑夏连声地叹。 “小柳是弃婴,还在襁褓里就被养父母给捡回去养了。可她养父母命不好,前两年那什么你知道的,被自己的学生拉到操场上批斗,一时失手就给活活打死了。” “家里的两个老人曾经也是有名望的大学老师,独子和儿媳没了,还带着当年才六岁的小孙子一起被下放来这苦寒之地。” “两个老人也是心善的,被下放前咬死了小柳只是家里雇的佣人,撇清关系不想连累了她。” “可她有多犟你也瞧见了,那么丁点儿的小姑娘,自己收拾包袱就千里迢迢地跟了来。” 王冰说到动情处,眼眶都红了,“咱们农场是军垦农场,哪儿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她被拦在外边,也不走,就窝在附近的林子边。” “渴了喝溪水,饿了啃冷馒头,睡觉就把自己捆在树枝上。” “一连在外边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碰见”王冰顿了顿,声音哽咽,“碰见我家老曹,出公差回来。” “她不怕死地扑出来拦车,被撞得滚出去两圈,还撑着一口气爬起来给老曹磕头。” “老曹哪儿受得了这阵仗啊,盘问了她几句,就写申请把人带了进来。” “后来旅长和政委知道这事儿后,给她在食堂里安排了个洗碗的活儿,平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去猪圈羊圈那边,帮衬一点。” 岑侑夏听得跟心里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闷得厉害。 年代文,年代文。 书里写的只有这个年代淳朴真挚的男女感情,看上去让人向往,可背地里藏的血污,却是多少人一辈子好不了的伤痛。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岑侑夏低声道:“两个老人加一个小孩子,不就三个人吗,怎么弄出来十几个了?” “她眼窝浅,看不得人间疾苦呗。” 王冰敛去眼底的哀伤,撇嘴道:“明明自己也够呛能活,还非得把其他人给一并扛在肩上,真是不知道让人该说她什么好。” “王姐你明明可能说了。” 岑侑夏有些幽怨的斜她一眼,沉默片刻后,投降似的举手。 “行了行了,小徒弟头都磕完了,我总不能再反悔撂挑子。” “当然,要我像你一样的倾其所有帮他们,也不可能。” 柳青思脸都臊红了,她很想说不用师父另外帮忙,只要她能多干点儿活,加点工资,大家就能多吃几顿饱饭。 可她更知道,有师父帮衬,哪怕只是每天食堂分剩菜的时候,多分半勺给她,也能让大家高兴好久。 师父做的菜,是真好吃啊。 不仅味道好的要命,吃完身上、肚子里,都暖融融的,还更不容易饿。 自从师父掌勺,给食堂的大家做职工餐后,能分好几口饭菜的爷爷奶奶,晚上都能舒舒服服睡个整觉,秦数哥也更有力气去林子里捡柴火、打猎了。 所以她实在说不出不要师父帮忙的话,只能心虚又内疚的一遍遍告诉自己,以后要把命豁出去的孝敬师父,才能抵这份恩情的万一。 岑侑夏看着小徒弟火烧火燎的脸,猜得出她的想法,更欣慰她终于知道吸取教训,没把自己当外人,好歹是愿意接受帮助了。 还算满意的睨她一眼,岑侑夏说道:“多的忙我帮不上,不过喂饱你还是没问题的。” 不等柳青思开口,岑侑夏就不容反驳的道:“以后你份额的一天三顿饭,都装起来你自己带回去,爱给谁吃给谁吃。” “我作为你师父,会另给食堂交三份伙食费,每天开小灶烧我、我先生和你的饭,你就顺带跟着我一块儿吃。” “没问题吧?” 柳青思泪眼婆娑的用力点头,本来还在替她高兴的王冰听了这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眼神火辣辣的盯着岑侑夏。 “侑夏啊。”王冰笑得温柔婉约,“你看我牵线搭桥的给你找了个这么乖巧的徒弟,作为谢礼,你开小灶的时候是不是捎带我一个?” “我也交伙食费!” 第27章 公开介绍 岑侑夏把头扭到一边默默喝茶,就当没听见。 没办法,这个先例不能开。 她交钱在食堂做她和贺破山的饭,能说是懒得回家再折腾。 加一个柳青思也没什么,食堂里的大家都知道小姑娘日子过得惨巴巴,谁敢多嘴碎一句,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再加上现在还是“尊师重道”的时候,正经磕过头的师徒关系,有时候比血脉亲人还亲近。 要不是岑侑夏和柳青思就差了三岁,按照传统,柳青思可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现在吃师父几顿饭,那叫天经地义! 可如果顺带手给王冰也开小灶,那司务长呢?刘三丁呢?后厨其他有分量的老人和干事呢? 闹到最后就是两个结果——要么小灶重新变成“职工餐”,大家还是吃大锅饭;要么够资格吃上小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戴上搞特权、搞对立、远离人民群众的大帽子。 王冰只是嘴馋的一时激动,岑侑夏不应声,她自个儿就想明白了,只能羡慕地哼了两声,让岑侑夏回头多做点点心,给她当补偿。 岑侑夏笑盈盈地点头应下,等快到准备午饭的时间,才带着柳青思回到后厨。 “啪啪!” 轻拍两下巴掌示意,岑侑夏把柳青思拉到身边,对看过来的众人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耽误大家两分钟时间。” “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后,决定把小柳收入门下,以后好好教导。现在呢,就请大家帮忙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后厨轰然炸开。 “娘嘞,小岑师傅这就收徒了?她自己才那么点岁数,着什么急啊?” “岑大师啥时候考察的啊,你们有谁注意到了吗?是只考察了小柳一个,还是连着咱们都考察了,只是咱们没能入岑大师的眼?” “得嘞,小柳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说起来,小柳岁数也不小了,该说对象了吧?我侄子就在隔壁村,家里今年才起了新房哩!” 后厨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其他特长的军属,羡慕归羡慕,但并不了解岑侑夏的厨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所以说着说着,话题就越转越偏了。 但刘三丁识货啊。 他当了这么多年一食堂的大厨,还隔三岔五就憋着气和友谊食堂顶牛,虽说厨艺潮了点儿,但见识是有的。 就是太知道等特殊时期过去后,岑侑夏能有多大的发展,刘三丁才对能入她眼的柳青思,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岑大师可不是叫着好听的。 那是真大师! 他也想拜拜岑大师这尊金菩萨啊! 但羡慕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刘三丁也没敢对柳青思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不仅不敢说,他还得强撑着笑脸,主动张罗道:“岑大师开山收徒,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我建议,咱们就在食堂里风风光光地办一场,让大家都沾沾小柳的喜气!” “别别别,小柳可当不起这么大的阵仗。” 岑侑夏笑着摆摆手,说道:“我都还没正式办过出师宴呢,虽说决定收下小柳当徒弟,但以后还得找机会带她回首都一趟,让我师父亲自看过了,才能作数。” “所以拜师宴就不摆了,咱们都是军人家属,不搞这些虚的铺张浪费。等过几天我带小柳赶一趟大集,买点瓜子花生什么的回来,让她一家家地上门,感谢大家这两年的照顾。” 岑侑夏话说得体面,大家不用折腾、随礼,就能得点好处,自然是没什么不乐意的。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心里阴暗的,想到柳青思还只是“挂名”徒弟,能不能得到首都那位真大师的承认还两说呢,心里那点嫉妒也就压下来了。 大家热闹地围着柳青思和岑侑夏恭喜了一阵就回头各忙各的,刘三丁心情苦闷,把今天炒菜的活儿丢给大徒弟刘强照看,就想早早回家喝几口小酒解闷。 结果人还没走出后厨呢,就被岑侑夏眼尖地拦下,拉到一旁。 “刘师傅你别着急走啊,我还有事儿求你呢。” 刘三丁一听,勉强打精神,“岑大师您甭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儿直说,能帮的我准没二话!” 岑侑夏“呵呵”一笑,把不远处的小徒弟招过来,往他跟前一塞。 “刘师傅,你看我第一次收徒弟,也没有教导的经验,加上小柳算是初学,一定得把根基打牢靠了才行。” “我看你收的几个徒弟基本功练得都不错,特别是老大刘强,刀工已经有点水平了。” 岑侑夏放低姿态,请求道:“所以能不能麻烦刘师傅也顺便带带小柳,不用多,教点最基本的,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厨师就成!” 刘三丁这心里呐,简直跟拨云见日一样,从里到外的舒坦! 听听,都听听! 他虽然只是个在食堂里混的三流厨子,但教徒弟的本事,连岑大师都是服气的! 想也不想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刘三丁大声道:“承蒙岑大师看得起我,您放心,小柳就先交给我了,不说多,基础保准打得好!” 岑侑夏真心实意地连连道谢,并且礼尚往来地表示,会经常抽时间指点刘强等几个徒弟火候、调味的功夫。 刘三丁听了更是再高兴也没有的了——说是教他徒弟,但他也能在旁边跟着学的啊! 想到这里,刘三丁激动得摩拳擦掌,直接就把正在备菜的几个学徒赶到旁边,招来大徒弟刘强。 “来,今儿你来切菜,露一手给小柳看看!” 刘强是刘三丁的本家侄子,因为实在没有读书的本事,所以也算得上是自小习厨。 没扭捏推脱,见砧板上放着洗净削好皮的土豆,便干脆地抄起菜刀,问道:“师父,切丝还是切片?” 刘三丁先看了岑侑夏一眼,见她没说话,便挥手决定道:“正好有新鲜的洋柿子,就切片吧,一会儿炒洋柿子土豆片。” 刘强应了一声,提刀扶稳土豆,便“咄咄”的切起片来。 他基础刀工确实不错,下刀速度轻盈迅捷,飞快码起来的土豆片也厚薄均匀,透而不破。 刘三丁感觉徒弟给自己长脸了,点点头,颇为自得的看向岑侑夏,忍不住有点膨胀了。 “岑大师,要不您也小露一手,给小辈们开开眼?” 岑侑夏面露迟疑之色,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行、行吧?” 第28章 露一手刀工 岑侑夏在食堂掌勺之后,只负责直接烧菜,之前的准备工作,她是没做过的。 一听她要“露一手”,后厨得空、不得空的,都忍不住重新围过来,垫着脚尖伸长脖子,想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师级的刀工。 刘三丁没想到她真就应下了,当下大喜,亲自刷洗干净砧板不说,还把自己的宝贝菜刀贡献了出来。 岑侑夏摸着手工打造的古朴菜刀夸赞了几句。 然后老老实实、简单朴素地切了一盘土豆片。 该说不说,虽然她切的土豆片看着也很均匀,很顺眼,但离“秀”刀工的要求,是不是差太远了? 那土豆片看着比刘强切得还厚呢! 刘三丁也傻眼了,“岑大师,你这是?” 岑侑夏老实地道:“你不是说一会儿要炒土豆片吗?这么厚的炒出来好吃。” 刘强刚才切的薄归薄,但容易和番茄贴在一起,导致受热不均,出现过软或者过生的情况。 得她切的这个厚度才合适。 刘三丁:“岑大师,咱们先别管好不好吃,就图个好看,成吗?!” 岑侑夏想说他这不是纯纯浪费公家食材吗 但她怂了。 整个后厨的人围着等她“炫技”,她要再走艰苦朴素那套,怕出门被套麻袋。 但真浪费食材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给举报了。 所以想了想,岑侑夏放下土豆,另找了一根煮汤用的白萝卜来。 “既然大家想看漂亮的,那我就给大家雕几朵花吧!” 萝卜、南瓜、冬瓜一类,体型足够,软硬适中,还不容易变质变色的食材,是最常用于食雕的。 拿萝卜雕花刘三丁也会,但他很确定,自己的会跟岑侑夏的“会”,应该是两回事。 果然。 大家只见岑侑夏把萝卜横放在手里用刀贴着转了转,颠了两下,再顺手一抖,外边儿那层坑坑洼洼的表皮便被削了个干净,留在手里的萝卜肉光滑圆润,漂亮的都有点儿“假”了。 接下来就是雕花。 她拿着萝卜走到汤锅边,开小火,便直接开始了让人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的炫技。 牡丹、月季、莲花、木兰 一朵一朵巧夺天工的精致“花朵”从她手中现形,刀锋从花托下方划过,一朵花就轻盈地飘起来,展示般的转几圈,随后飘落入水中。 流水落花,何其风雅。 这是一场百花盛开的盛宴! 所有人看得目不暇接、如痴如醉。 等一根萝卜只剩下最后一小截时,岑侑夏换了把小巧些的厨刀,三两下雕了朵管状花瓣层叠盛放的绝美菊花,含笑放进自家小徒弟手里。 “这一朵名叫‘凤凰振翅’,本应刷上蛋液,炸成赤底金边的模样,才衬得上这个名字。” 一双双眼睛期待地亮起,等着看真正的“凤凰振翅”。 可岑侑夏却随手扯一片花瓣,就这么塞嘴里“咔擦咔擦”地生嚼了。 “但那也太费油了,所以就这么拿着玩儿玩儿吧。” 刘三丁:“!!!” 不就是油吗!他他 他还真舍不得拿那么多油出来,就为了看一手自己大概率学不会的绝活儿。 痛心疾首。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这偌大的红旗农场,加上隔壁耀武扬威的过气老大哥,就出不了一个骄奢淫逸的财主,能供得起岑大师一展才华吗?! 刘三丁捂着心口在肚子里骂骂咧咧,自觉已经“表演”完的岑侑夏,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往那锅漂满了“花”的汤锅里加油加盐。 粗陋的大勺子伸进去搅合几下,见萝卜花有个六七成熟了,便关火盖上盖子焖着,等一会儿战士们来吃饭的时候,能刚好熟透。 刘三丁失魂落魄地走了。 后厨的众人看了场精妙绝伦的“戏法”绝技,倒是一个个精神头十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边忙活边叨叨着刚才见到的那一幕。 柳青思知道自家小师父厉害,但这么直观的实力展示,还是让她看得心潮澎湃,生出精习厨艺的向往。 顾不上什么羞涩腼腆,她捧着萝卜花,小尾巴似的跟在岑侑夏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小声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跟您学雕花呀?” 岑侑夏动作随意地炒着菜,闻言有些奇怪地偏头看她一眼。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刀工罢了,我不是已经让刘三丁带你了吗?” 柳青思:“啊?” 岑侑夏以为小徒弟对自己没有信心,便放软了嗓音鼓励道:“放心,很简单的,你没事多切切菜,切着切着就会了。” 柳青思欲言又止。 师父啊,我感觉您雕花露的这一手,好像不是单纯切菜能练出来的吧 迷茫归迷茫,柳青思倒是也能看出来,她家小师父说的是“真的”。 或者说,她真的认为,但凡学厨的人,随便练练切菜就能信手雕花了。 柳青思不知道的是,这就是岑侑夏为什么把小徒弟的基本功,“托付”给刘三丁的原因。 她是真不知道这些最基础的东西,该怎么教。 在学厨这方面,她一直被大家称为天才,还是百年一遇,万中无一的那种。 刀工? 别人需要静心练上数年、十数年,才能形成肌肉记忆,对不同食材的硬度、触感等了然于胸。 但她不需要,她只练了两年基本功,然后就像天生知道该如何掌控食材一样,在刀工上达到了大师级。 调味也是一样,食材之间的搭配,不是随手就来的吗?有什么难的? 唯一让她下苦工练过的,大概就是火候的掌控了——毕竟灶火这种东西,真的一个地方一个样,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烹饪器皿用起来,对火候的要求也不一样。 但掌握火候,对她来说也仅仅只是“有一点”难罢了,是大量练习就能顺利掌握的程度。 就因为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她才能在不满三十岁的年纪,跻身成为世界顶级料理人之一。 嗯,每去一个国家,各国首脑、政要、明星、权贵,都以能在她的十人宴上占据一席,而骄傲自得的那种,顶级料理人。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教小徒弟基本功。 就像一个考试的时候能现推公式的学神,不明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题目,学渣怎么就不会一样。 一边炒菜,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教徒弟的岑侑夏,想了很久,才终于决定等小徒弟有一定的基础之后,就变着花样给她做美食。 等她吃得多了,知道什么是美味,舌头也养叼了 就知道向着正确的方向奋进了吧! 第29章 厉害的师公 傍晚,来接自家小媳妇儿下班的贺破山,得知以后晚饭就要直接在食堂开小灶了,半点儿犹豫没有的就接受了。 他也懒得洗碗。 但等自家小媳妇儿端着刚出锅的菜出来,身边还亦步亦趋跟了个小姑娘时,在外边儿负责占座的贺破山就有点儿懵了。 “这位是?” 岑侑夏笑盈盈地贴着他坐下,才示意小徒弟落座,主动介绍道:“柳青思,我新收的徒弟。” 给自家男人留点儿发愣的时间,岑侑夏又对小徒弟道:“这是我先生,贺破山,你叫师公就行。” 柳青思紧张兮兮地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贺破山见礼。 “师、师公好!” “诶,你好你好” 贺破山下意识地点头应着,匆忙间还不忘扯出一抹笑。 就是笑得太凶,反倒把小姑娘吓得连忙把脑袋垂了下去。 岑侑夏心里憋着笑,故意给两人各夹一筷子菜,淡定道:“天冷,先吃饭吧。” 两人闷不吭声,埋头吃饭。 小徒弟的身体得多补补,自家男人也是个饭量大的,岑侑夏便和食堂约好了五菜一汤的规格,交钱后普通菜、调料能直接用食堂的,肉、红白糖之类的,自带。 每个菜的分量都是往大了做的,里边儿加足了灵泉水,本来是准备吃不完还能让小徒弟带回去给那些苦命人分分。 结果这两个吃饭全程一声不吭的,愣是咬着牙把五个菜都一扫而空,撑得都开始打嗝了,还试图把剩下的大半碗汤给灌进去。 岑侑夏生怕他俩一出食堂门就趴角落里吐出来,哭笑不得地夺过汤勺,用提前准备好的保温壶把剩的汤倒进去,又去后厨提了一袋杂粮馒头出来,才一股脑塞给小徒弟拿着。 “谢谢师父。”柳青思红着脸把馒头往怀里抱了抱,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岑侑夏笑着朝她摆摆手,“今天没什么准备,你就先回去吧。” “等明天我准备点儿东西,再跟你走一趟。” 见小徒弟有些慌乱地瞪圆了眼睛,岑侑夏抱起胳膊,故意冷哼道:“怎么,我这个师父见不得人?” “没有没有!” “那就回去跟他们好好说。”岑侑夏目光柔和,“拜师是大事,我总归是要和你的亲人们见上一面,让他们安心把你交给我的。” 柳青思眼眶红红的,嗫嚅道:“可是、可是他们的身份” “那有什么。”岑侑夏随意道:“我表面上是旅长特聘来的,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替师受过,一样的下放。也就说起来比他们好听点儿。” “再说了。”岑侑夏嘚瑟的往还在试图维持“师公”威严的贺破山身上一靠,理直气壮道:“你师公是正职团长,我又没想多做什么,只是去见见徒弟的亲人,谁还能抓我小辫子不成。” “贺破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贺破山反应了一下,淡定点头,“嗯,我明天早点回来,跟你们一块儿去。” “师公” “行了行了,天黑得越来越早,你快去吧,送完东西早点回宿舍。” 把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小徒弟打发走,岑侑夏和贺破山重新分开,间隔一个多巴掌的距离各走各的。 等慢悠悠地走到回家的那条小路上,贺破山才抓过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大手包裹上来,帮她暖着。 “怎么收徒弟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贺破山板着脸目视前方,声音听着不太高兴。 岑侑夏连忙贴过去,放软了声音哄道:“哎呀我知道错了,今天临时起意,发现小姑娘性子确实好,就直接定了下来。” “不是故意瞒着你,也不是不想跟你商量,就是单纯的来不及跟你说了嘛——咱们贺团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大事小事都跟你商量着来,你就看看我嘛——” 娇气的拖着调子,软软的身体恨不得挂在他身上,没被握住的那只小手更是“吃了豹子胆”地扒拉他的脸,试图把他的脑袋掰朝她那边。 贺破山紧抿着嘴唇强撑了不到半分钟,就悻悻地顺着她小手的力道把脸转过去,垂眼瞪她,然后猛地低头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咬一口。 被偷袭的岑侑夏受惊得瞪圆了眼,“贺破山!” “嚷嚷什么?”贺破山理直气壮,“你新收了徒弟,我连见面礼都没来得及准备,丢了个大脸,小小的罚你一下怎么了!” 理亏的岑侑夏鼓着脸颊哼一声,又黏糊糊的往他身上靠。 “贺破山,我去见猪圈羊圈里的那些人,真的没问题吧?” 还是那句话,现在才是1972年的年尾。 离八十年代全国大规模平反浪潮还早,就算是最早一批被平反的学者,也差不多得熬到75、76年左右。 就算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相对封闭的北大荒军垦农场,有些争斗也说不好。 听出小媳妇儿话里的迟疑,贺破山低头睨她,“刚才在你徒弟面前不是气挺壮的吗,怕什么。” 岑侑夏撇嘴,“我还不是担心影响你。” “别瞎操心。” 捏了捏她的小手,贺破山傲气道:“我和苏云书能老老实实在这边蹲着,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在红旗农场,只要你不搞什么敌特反动行为,别说稍微关照一下了,就算你把他们都供起来,也没人敢拿这点小事来找麻烦。” 岑侑夏听得直眨巴眼。 原来红旗农场本身就是某些斗争妥协的产物,难怪整体条件比周边农场好出一大截,“女主”白素婷在这里祸害的男人还一个比一个优秀有背景呢。 彻底放下心来,岑侑夏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抓着自家男人连蹦带跳的,被冰滑了一下,才老实的把自己挂在他结实的胳膊上。 消停了没几秒,她又来劲的戳戳他劲瘦的腰,仰着小脸问道:“那你当师公的,明天准备给我小徒弟什么见面礼?” 贺破山拿着架子哼一声,“急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临时临了的,他不得晚上仔细想想! 第30章 “狼崽子”秦数 第二天,柳青思就从最低等的洗碗工,摇身一变成了食堂的学徒工,被刘三丁带着练起了刀工。 别看学徒工听着不是正式职工,但每个月的工资比正职的洗碗工还多了四块钱。 加上师从岑侑夏,按照食堂招收学徒的惯例,她是能跟着师父的级别拿福利补贴的。 像一号食堂这种规模的大食堂,福利待遇比外边儿很多工厂还好,特别是吃食,缺了哪儿都不会缺了食堂的。 后厨里好些家里条件一般的,眼见原来过得最惨的柳青思,现在都能把自己的那份饭菜留下来,跟着岑侑夏吃小灶了,心里难免不痛快。 几个洗碗工洗碗的时候还摔摔砸砸的,故意说点什么“飞上枝头”“祖坟冒青烟了”之类的酸话,挤兑着让柳青思花钱割肉来请客。 这些动静岑侑夏都看在眼里,还特意让刘三丁别管。 不是不心疼小徒弟,只是小徒弟想顺着她的脚步深研厨艺的话,这些阴阳怪气地挤兑场面,她不可避免地还会经历更多。 被人诬陷、遭到莫名的陷害,甚至来自竞争对手的人身威胁,作为女厨师,她统统经历过,也希望小徒弟能靠自己挺 “你们几个拉拉扯扯地在做什么!” 一个箭步冲过去,岑侑夏死死地钳住一个洗碗工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把她攥在手里的五块钱抢了过来。 “好啊。”岑侑夏举着钱币,怒极反笑,“几个人直接把我徒弟挤在水槽边上掏兜,掏兜抢钱这些下三烂的招数,你们熟练得很嘛!” “都当我死了是吧?” 去他娘的自己挺过来。 她当年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就算是现在,她身后也站着她男人、兄长和整个福瑞楼呢。 谁他妈都别想欺负她小徒弟! 暗中留意的刘三丁愣了愣,连忙跟着站了出来,语气凶恶的狠狠把那几个被嫉妒烧坏了脑子的洗碗工给大骂了一顿,还当众宣布扣除她们这个月的福利和奖金作为惩罚。 岑侑夏还不解气,去供销点二话不说买了一大袋最贵的奶糖回来,见人就发,见人就发,独独无视她们几个,把其他人都笼络了一遍,才把剩下的糖塞给小徒弟抱着,把她拉到外边,心肝宝贝地问她被吓着了没。 小徒弟还是红着脸,腼腆的,扭捏的,从衣袖里翻出几根指甲盖那么大的大头钉来,朝她羞涩地笑。 岑侑夏:“” 原来徒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 挺好! 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帮她把大头钉重新藏回袖子里,发现她衣袖里边儿还特意缝了个藏“暗器”的小兜,岑侑夏更加欣慰。 小徒弟嘴角笑出梨涡,小声道:“大头针是秦数哥找来给我的,衣袖里的小口袋也是他帮我缝的。” “秦数哥还在我鞋底的夹层里缝了刀片,说我看着显小,在农场里还好,出去了容易被人拍花子绑走,所以身上得藏点东西,防坏人,还不怕被小人给欺负了。” 岑侑夏警觉地看着她,“你说的那什么秦数哥,是谁?” 多大了,家里几口人,模样长得好不好,有没有不良嗜好?! 不,她小徒弟才那么丁点儿,她不同意! 柳青思没觉出自家师父突如其来的老母亲心态,含羞带怯地垂着头道:“秦数哥是我爸妈的学生。” “当初爸妈被举报,要挨批斗,其他学生要么当了白眼狼,要么忙着自保跟我爸妈撇清关系。” “只有秦数哥坚决不肯指认我爸妈,还去拦学校领导帮我爸妈辩解,求个公道” “本来秦数哥是被下放到条件更好的南方的,但他担心爷爷奶奶熬不住,就闹着自愿跟了过来。” 小徒弟声音轻软,眉眼间都是对那个叫秦数的小子的依赖和亲近。 见岑侑夏紧绷着一张俏脸,柳青思拽了拽她的衣袖,软软地道:“师父,秦数哥跟您一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两年要不是他帮我一起照看爷爷奶奶和大家,我早支撑不下去了。” 岑侑夏脸色更阴沉了——听这语气,小徒弟怕是都主动把嫩肉喂到狼崽子嘴边了啊! 真是臭不要脸的,她小徒弟两年前才十五六岁啊! 可恶。 她也想和青涩的贺破山早恋! 心头憋着一口闷气,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岑侑夏按着瘦巴巴的小徒弟把食堂小灶炒的饭菜吃完了,才带着她回家一趟,收拾了一大堆食材让贺破山提着,准备到了地方给他们现做现吃。 因为对狼崽子的满肚子怨气,岑侑夏没注意自家男人手里除了食材外,旁的什么都没拿。 两口子跟着小徒弟一个劲地走,出家属院后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远远地听见羊羔尖细的“咩咩”声。 “师父、师公,快到了,就在前边。” 远处的天光只剩下微弱的一线,成片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起来。 岑侑夏顺着小徒弟手指的方向眯眼看了半天,也没从融成一片的阴影里,看出房子的形状来。 直到走到近处,岑侑夏才反应过来——这里压根儿就没有给人住的房子。 “思思回来了啊——” 矮小的,半大小子都不一定能在里边儿站直的羊圈里,钻出来一个带着眼镜、面容沧桑的中年人。 看见站在柳青思身后的岑侑夏和贺破山,中年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来,又矮着身子朝里边儿吆喝。 “柳老,老姐姐,思思的师父和她先生都来了,你们快出来见见吧!” 羊圈里窸窸窣窣一阵,两个身型佝偻,头发雪白的老人,互相搀扶着对方,慢腾腾的钻了出来。 看得出两个老人为了今天的见面,是仔细收拾过的。 大概是实在来不及把冬天的棉衣洗干净了,他们便在破旧的毛衣外,直接套了一件单层厚棉布的外衣。 外衣虽然缀满了补丁,但洗得很干净,上边还有平整的折痕。 但这穿的也太少了。 看着两个老人比小徒弟好不到哪儿去的枯瘦身型,岑侑夏深吸了一口气,飞快摘下自己和贺破山的围巾给二老围上,然后凶巴巴的把他们推回“屋子”里。 “天都黑了,有话一会儿再说。” 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钻,岑侑夏冻的缩了缩脖子,左顾右盼。 “灶在哪儿?来几个人帮忙,赶紧把晚饭做了,让我再吃口热乎的缓缓!” 第31章 还是老食客 “哟!那感情好啊!” 中年人乐得牙花子都能看见了,不顾形象地手舞足蹈,“没想到下放这么多年,还能有机会尝到福瑞楼的手艺,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岑侑夏眼睛一亮,“您光顾过福瑞楼?” 中年人嘚嘚瑟瑟的一抹头发,“那当然!想当年我在京城也是有名的顽主,虽说没到成天遛鸟斗蛐蛐儿那份上,但福瑞楼那么大的名气,我怎么可能没去过?” 忆往昔的中年人满脸感慨,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福瑞楼的八宝酱鸭!啧啧,那皮、那肉、那滋味,每次吃我都恨不得连骨头都嚼了咽下去。” “但关大师每个月就出手那么两三次,平常都是你大师兄关杰负责做这道菜。” “怎么说呢”中年人砸吧了一下嘴,实诚地摇摇头,“勉强算学了个八成像,就是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爽快。” 贺破山注意到,随着中年人的点评,自家小媳妇儿的下巴都慢慢抬了起来,像一只试图开屏,又努力矜持的小孔雀。 果然,等中年人说完,岑侑夏立马谦虚的道:“您过奖了,我大师兄做这道菜就是火候掌握得稍微弱一点,您要是实在喜欢,等我搜罗齐了材料,就再给您做一次。” “每个月只挂牌两三次的那道八宝酱鸭,是你做的?!”中年人惊的声音都拔尖了。 当年还没下放的时候,他们这些身份地位差几分,没能耐请关大师出手的食客,可就眼巴巴盼着每个月挂牌的那几道品鉴菜呢。 合着就算是那几道品鉴菜,也不是关大师的手艺??? 岑侑夏小狐狸似的扬着嘴角,笑眯眯地点点头,“从66年中秋宴起,每个月的品鉴菜基本都出自我和小师叔之手。” “我师父年轻时候手受过伤,不好再让他老人家辛劳。所以除了偶尔接待几位相识数十载的老食客之外,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会给我们师兄妹几个露一手。” 她上辈子穿过来时才十四岁,正是原主练好了基本功,有资格上灶台做小炒的时候。 当时她背地里其实也慌过一阵,但上有师父、小师叔明里暗里地给她关爱,下有一众师兄们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再加上熟悉的后厨环境和凭手艺过活的底气,她才能以最快速度融入这个时代。 一直到她主动替师父受过,来到红旗农场,她心态都很好,觉得自己蛰伏几年就能继续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 结果好不容易拐着贺破山结了婚,新婚夜就被剧情给控制住了 真是再想起来都恨不得用柚子叶洗澡的晦气。 “年少有为,真是年少有为呐” 中年人恍惚地感叹两声后,立马一本正经地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和岑侑夏握了握。 “岑大师好,我叫王有才,是搞应用物理的。您要是想打新家具,或者以后给孩子做小玩具什么的,尽管找我!” 岑侑夏:“?” 应用物理这么接地气的吗??? 王有才一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的愤懑,长叹道:“岑大师,你现在不也只能炖点儿大锅菜,熬点儿小米粥了吗这就是狗日的人生啊!” 岑侑夏也心痛了——她的定制厨刀,她的手工小锤锅,她想用乌参用乌参,想用鱼胶用鱼胶的好日子,也成昨日黄花了! 同样处于落魄时的一老一少相视齐叹,惺惺相惜的,恨不得以忘年交的身份拜把子。 贺破山在旁边干看着,等他俩的大戏演完了,才跺了跺冻到发麻的脚,探头道:“饭还做吗?” 他反正是提前跟着吃完了,不着急。 王有才早就习惯饿肚子了,被贺破山一提醒,才回神地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 “差点把正事忘了。” 看向挽袖子准备露一手的岑侑夏,王有才笑得温和,“我刚才就随口一说,哪儿能真让客人下厨的。” “不怕您笑话,我们这些人其实一天就吃两顿饭,早上一顿,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一顿。” “最多让几个身子弱的老人孩子,把思思带回来的饭菜一人两口地分一分,晚上也好过一点儿。” 指了指贺破山放在地上的两大袋子新鲜菜,王有才故意夸张地朝两人拱了拱手。 “有幸得二位送来了这么多新鲜菜,我们往后十来天都有好日子过喽——” “不行。”岑侑夏认真地道:“今天这顿饭我必须做。” 别说和小徒弟一样枯瘦的柳家爷爷奶奶了,就是被推出来接待他们的王有才,也只是仗着骨架大,看起来瘦得不那么吓人。 她把菜都做了还能偷摸往里边儿加足灵泉水,真留给他们慢慢吃,那才叫浪费呢。 见她语气坚定,菜又是人家自己带来的,王有才只能摸摸鼻子,无奈道:“真要做啊?我可先说好,我们这儿就一个灶台,还紧挨着猪圈” 那味道,就算大冬天闻着也够受罪的了。 岑侑夏干笑两声,豁出去的一闭眼,“做!外边儿冻死了,快带路吧。” 这边人员成分复杂,贺破山不可能让自家小媳妇儿离开自己的视线,自然是跟着一块儿去的。 猪圈离羊圈倒也不远,条件还比黄泥稻草垒的羊圈好些,至少用了红砖,外边儿还涂了厚厚一层黄泥保暖。 但一进门,就算岑侑夏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熏得皱巴起了小脸。 王有才在门边摸索着拉了拉灯绳,两个光秃秃挂在房梁下的昏黄灯泡,照亮了猪圈。 一格一格的隔栏里挤着几十头猪,岑侑夏要征用的简易灶台,就在大门正对面,和最近的猪只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喏,就这儿了。” 王有才扭头看她,故意吓唬道:“你别看有栅栏围着,但其实猪能蹦跶的可高了,轻轻松松就能跳出来。” “你的味道它们不熟悉,说不准就跳出来两只把你给撞了。” 岑侑夏用衣袖捂住口鼻,嫌弃地白他一眼,模糊道:“死在我手里的猪比你这辈子吃过的还多,你让它们蹦跶一下试试?” “哼——哼——” 话音未落,距离岑侑夏最近的一个格子间里,四头半大不小的黑毛猪,撒欢地蹦跶了出来。 第32章 认亲戚 “诶!猪!猪——!!!” 王有才惊声叫着想伸手把猪拦下,贺破山二话不说就狠辣地一脚踹出去,连瘦瘦小小的柳青思,都在危急关头一把将自家小师父拽着甩到了身后。 岑侑夏整个人都麻了。 她怎么就忘了,她已经喝出了只有女主才有的“小动物亲近”体质了呢? 但没搞错吧,家猪也算?! 越想越觉得离谱,岑侑夏不信邪地上前一步,用正经屠夫的冷厉眼神瞪向那四头试图突破重围,挤到她跟前的小猪。 果然,再吸引小动物的体质,也遮掩不掉岑侑夏“屠杀”无数的大厨气场。 前一秒还撒欢想跟她贴贴的猪仔们,下一秒就见到天敌似的齐齐顿住蹄子。 黑溜溜的豆豆眼惊疑不定的盯着她看了两秒,便确认了什么一样,扭头跳回窝里,在角落里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岑侑夏这才冷哼一声,扒拉开拦在她身前的三人,踱步到猪圈边,阴测测的盯着它们看。 “不错,养挺好,这后腿肉一看就紧实,适合炖肉。” 猪仔们挤得更紧了。 王有才擦去额头的冷汗,心悸道:“我这乌鸦嘴真是绝了,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 “小岑师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摆摆手,岑侑夏眼神凶恶,气势汹汹的在猪圈里来回走了一圈,用残酷的现实,彻底打消了大猪小猪们不切实际的亲近念头。 “小动物亲近”体质在她看来还挺阴险的——只要伪装出无害的一面,依赖直觉的小动物们就会抱着天然的亲近凑过来。 然后是像猫头鹰猫猫一样被她半散养起来,还是像这些猪一样被她当做食物,可就由不得小动物们了。 压下心底的一点点矫情,岑侑夏拍拍手,“行了,你们仨先把菜都洗出来,小柳负责摘菜削皮后拿给我。” 给三人安排了任务,岑侑夏从其中一个袋子里翻出被冻得半硬的鱼块,开始收拾起来。 农场这边肉不好买,但鱼却是很多的。 大马哈鱼、鲤鱼、鲫鱼几十种鱼类资源,能极大的补充红肉的不足。 为了给老人孩子补身体,岑侑夏专门挑了兼具江鱼和海鱼特点的大马哈鱼。 切好的鱼块个头很大,肉厚,鱼皮也充满胶质感,看起来就新鲜。 在锅里些微的刷一层油,把鱼块滑入锅中,小火煎至鱼皮起泡,鱼肉表皮金黄后,加入偷摸稀释过的灵泉水,一边煮着,再一边往里加调料。 以滋味浓郁的黄豆酱为底料,加入酱油、少许陈醋、白砂糖、肉桂粉等,将汤汁染成浓赤色。 再把扎成捆的大葱扔进去,切片的老姜扔进去,一头头白胖的大蒜扔进去,进一步去腥提鲜。 等鱼肉煮到微微收紧,再把准备好的各式蔬菜统统倒进去,在锅里堆成一座蔬菜小山。 还是最简单也最适合在冬天吃的铁锅炖。 其实按照岑侑夏的想法,见小徒弟亲人准备的这一餐饭,怎么也得按照传统礼节摆上一桌。 但一是这里根本没那么多能用的碗碟,提出要求来未免让人尴尬为难。 二嘛,铁锅炖里的汤汁多啊! 按照王有才他们节省的性格,能把孩子放进去洗澡的一大锅炖鱼炖菜,一顿吃不完放到雪里冻着,一直到把汤汁、葱姜都吃完,才是正常的。 很快一大锅喷香的炖菜都煮入味了,盖上盖子,贺破山和王有才一人抓着一边锅耳,直接整锅地端回了羊圈里。 为了保留热气,贺破山和王有才走在最前边。 等两人矮着身子进去后,里边传来贺破山的提醒声,“门口有往下的楼梯,你下来的时候担心点儿。” 有楼梯? 岑侑夏看看整体还没自己高的羊圈,小心翼翼的弯腰往里钻,就发现里边还真是别有洞天。 旁边关羊的地方还是正常的,但住人的另一半,地面直接被往下深挖了一米多。 为了方便老人和孩子进出,门口特意留了个缓坡,被仔细修整成平缓的楼梯,旁边土墙上还专门嵌了几块光滑的石头,当作扶手。 还真有点儿像半坡人遗址里的那种半地穴屋子。 “怎么样?”王有才得意道:“这屋子暗是暗了点儿,但胜在保暖效果好,特别避风!” “我们还自己盘了炕,有时候柴火放多了,还热得睡不住呢!” 岑侑夏环视一圈,默默点头。 王有才嘴上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这只是一个长方形大敞间的事实。 贴着四边墙砌出来的简陋土炕,被各种破布帘子甚至塑料布一段一段的隔开,说是私人空间,但恐怕也只是心理上的聊以慰藉了。 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本来应该还放了不少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归置到一边,空出来的地方用两个长条板凳搭上几块破木板,就是一张够大家都围上去的桌子。 还冒着热气的铁锅炖鱼,就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来,小岑师傅和贺团长,你俩坐这儿,这边架着油灯,亮堂!” 王有才热情的招呼着,岑侑夏和贺破山也不推辞,坐过去后,柳家爷爷奶奶也陪坐了过来,柳青思站在一边帮着夹菜。 岑侑夏和贺破山是来之前就吃过饭的了,凑热闹的跟着吃了两口,就捧一杯热水,把她收下小徒弟后的打算,仔仔细细的给两位老人说了一遍。 “好,好!” 柳老爷子一直笑着,连连点头,“思思这丫头脾气倔,让她好好念书也不愿意,能跟着岑师傅你学一门谋生的手艺,是她的福气啊!” 柳奶奶也跟着笑,但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也透着让人心酸的小心翼翼。 “思思跟我们说了,她是正经磕头拜的师。现在她无父无母的,您就是她最亲近的长辈。” “以后要是她犯了什么错,您不用有顾虑,该骂就骂,该罚就罚,都是她应当受的。” “那爷爷奶奶你们也别跟我见外。”岑侑夏笑着往两位老人碗里夹一大块鱼肉,“从小柳这边算起,咱们两家也算亲戚了。” “要是碰上什么麻烦事,让小柳别瞒着,大家互相帮衬一把,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二老没点头,也没应声,只是微弱的灯火下,眼角偶有一丝水光闪过。 岑侑夏对他们的印象更好了。 不好坏了老人家吃饭的心情,岑侑夏转着桃花眼看了一圈,注意到屋里的七八个人全是老弱妇孺,一个年轻人都没有,立马不动声色的把憋了一天的心事问了出来。 “我听小柳说有个叫秦数的小伙子挺关照她的,他不在吗?” 第33章 “奸猾”小子,“阴险”大人 “秦数啊。” 王有才捧着碗唏哩呼噜地大口吃着汤汁泡饽饽,抽空抬头道:“他和几个半大小子,这会儿应该在附近哪片林子里蹲着抓耗子呢。” “明明昨天就跟他们交代了,你和贺团长今天要来,让他们别乱跑,结果下午喂完猪就见不着人了。” “你说他们去抓、抓耗子?” 岑侑夏欲言又止——你们都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王有才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想什么呢,他们抓耗子是用来当诱饵打猎和钓鱼的!” “啊,当然了,田鼠还是会带回来打牙祭的。” 岑侑夏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天寒地冻的北大荒啊——除了出生起就扎根在粮仓里的富裕耗子,外边儿的体型都小到让人怜爱,扒皮去骨后恐怕都凑不够一口肉的。 跟南方那种能追着猫跑的大耗子可不是一回事! 放松下来,岑侑夏又继续摆出唠嗑的架势,探着身子跟王有才打听。 “诶,听你刚才说的,跟着秦数出去的人里就他一个成年了。他们大晚上的跑去林子里,你们都不怕出事的?” “那不怕。” 王有才嬉皮笑脸地朝一直沉默的贺破山那边使了个眼色,真诚和恭维半掺地道:“咱们这儿可是军垦农场,每天都有战士在附近的林子里来来回回排查危险的。” “再说附近的林子也稀疏,比不得更里边儿的深林,什么熊瞎子啊、野狼啊之类的,根本见不着,最多有点儿黄鼠狼吧!” “哦”岑侑夏点点头,“那他们大冷天蹲在外边儿也挺不容易的。” 王有才懒得跟她掰扯“容不容易”这事儿,只调侃道:“你对秦数那臭小子还挺感兴趣啊?怎么,收了思思还不够,还想把他也收了?” 岑侑夏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收个屁! 她是那种会主动把狼放进家里偷小徒弟的傻子吗?! “呵呵,再看看,再看看。” “别看了,没戏的。” 王有才摆摆手,“那小子机灵是机灵,但就不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乖乖磨炼技艺的人。” “你要真把他招回去,恐怕没两天就要气得把他逐出师门了。” 谨尊“大人说话小孩不插嘴”的柳青思听到这里,没忍住的小声反驳,“哪有,秦数哥明明很有耐心的,他” 话还没说完,羊圈的门板外就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好像只是为了给里边儿的客人提个醒,停顿了两秒后,门就被推开。 一个劲瘦的高个少年率先迈步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为他马首是瞻的半大小子,每人手里都提溜着一串大大小小的老鼠,跟抄了老鼠窝似的,打眼一看都能有二三十只。 “哈哈!我们捕鼠小分队回来啦!”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妈,快把碗给我,我要吃!” “是鱼啊!好大的鱼!” 十一二岁的孩子们可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就算有一两个好奇的一直盯着岑侑夏和贺破山看,在美食的诱惑下,也只是被家长招呼着“叔叔阿姨”地叫了人,就围到锅边,你争我抢的大吃起来。 他们嘻嘻哈哈地一打岔,岑侑夏被那一堆老鼠勾起来的恶心感也压了下去,稍微缓了缓,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少年身上。 少年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先忙着吃饭,而是有些散漫地在旁边清理沾在衣服上的冰霜、土屑。 不愧是能把她小徒弟哄得死心塌地的狼崽子,少年可能祖上带着点欧罗巴人种的血统,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借着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他五官极其出色。 偏偏他身上的气质还很微妙。 礼貌看过来的时候像锦衣玉食养出来,得体中透着股子傲慢的大少爷,把那一串老鼠随手扔在角落时,浑身上下又满是野性和不羁。 文明和野蛮在他身上交融,变成一种极其独特的,让人见之难忘的气质。 莫名还有点点眼熟? 岑侑夏光明正大的打量他,他也毫不避让地审视回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针尖对麦芒的撞上,像比赛似的,别说主动移开视线,他俩连眼睛都不带眨的了。 但两人无声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贺破山不顾“长辈”身份的下场拉偏架了。 贺大团长可是真正在边境战场上厮杀过的,加上本人凶恶向的长相,剑眉凤眼冷冷地扫过去,都不用怎么认真,尚不成熟的狼崽子就很识时务地率先收回了目光。 “获胜”的岑侑夏得意扬扬地挑了挑眉,借着桌子的遮掩,偷摸把小手钻进自家男人手里,撒娇似的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被矜持的男人一把握住。 洞察力极佳的少年莫名有些泛酸的撇撇嘴,看了一眼乖巧站在桌边的柳青思,主动开口道:“岑师傅好,贺团长好,我叫秦数,是思思的兄长。” “兄长啊”岑侑夏似笑非笑。 明明只是小徒弟养父母的学生,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就哄着小徒弟喊“哥哥”,真是居心叵测! 心里的腹谤不好第一次见就放到台面上来,岑侑夏皮笑肉不笑地道:“小柳确实跟我提了一嘴,说你对她还挺照顾的。” “本以为今天一来就能见到你呢,没想到你还挺忙。” 明面上体贴,实则努力“挑拨离间”的恶劣大人,一边说,还一边目光柔和地看向小徒弟。 好像在说“没事,你这个假哥哥不够关心你拜师的大事,还有师父呢!” 秦数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偏狭长的桃花眼错愕地睁了睁,连忙虚情假意的摆出恭敬的神情。 “抱歉让您久等了,只是昨天听思思说她拜了师,今天就要邀您上门,时间实在仓促了些。我只能带着几个弟弟争分夺秒地去帮思思搜罗拜师礼,招待不周,您别怪思思。” 岑侑夏的笑容越发不走心,“呵呵,我可是小柳的亲师父,心疼她还来不及,哪儿用得着什么拜师礼啊。” 岑侑夏:呵,奸猾的小子! 秦数:呵,阴险的大人。 莫名其妙陷入修罗场的柳青思:? 左看看,右看看,不太明白气氛怎么突然紧绷的柳青思,小声问道:“秦数哥,你替我准备拜师礼了吗?是什么呀?” 秦数脸色一正,指着角落那堆耗子认真道:“岑师傅,我们的条件您也知道,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我干不出来,所以去林子里给您养的猫头鹰弄了点新鲜口粮。” “您要是不喜欢也千万别勉强,我回头去捞鱼、寻摸山货给您补上。” 第34章 贺大团长发威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里养了只猫头鹰。” 秦数话音刚落,贺破山就眼神冷厉地看了过去。 家里那只鸟说是养的,其实也就是清早回来在他小媳妇儿跟前蹦跶两下,回窝棚四仰八叉的睡到入夜,再飞走觅食,喂饱自个儿。 早出晚归的,乌林鸮的行动又是鸟类里有名的低调隐蔽,这么些天下来,连隔壁经常来找他媳妇儿的杨胜男都没觉出什么,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窥伺军官生活细节,可是很犯忌讳的。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又跟媳妇儿新收的徒弟沾亲带故的,贺破山非得给他来一套审讯特务间谍的手段不可。 觉出贺破山的认真,别说被紧盯着的秦数了,连一旁的王有才、柳爷爷柳奶奶等人,也有些慌张地放下碗筷,扯着笑想把气氛缓和下来。 王有才率先壮着胆子大声道:“你个狗胆包天的臭小子,贺团长问你话呢,还不赶紧照实说!” 秦数少年心性不想表现得太怂,有些僵硬地想活动一下身子,让自己看着从容点儿。 结果肩膀才微微抬了一下,一根筷子就蹭着他的太阳穴飞了过去,撞在他身后夯实的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数不敢动了,其他人也都僵住了。 气氛凝滞了一两秒,率先反应过来的岑侑夏,直接把贺破山扔筷子的那只手按进怀里抱着,一脸惊奇地摆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贺破山——你还会扔飞镖啊!” “天,也太厉害了吧!这么暗的光线,准头还这么好,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起过啊?” 小媳妇儿咋咋呼呼的,又甜又脆的声音里满是对他的崇拜和惊叹,软乎乎的小手还一个劲地扒拉他。 这这谁顶得住啊 凶悍彪炳的气势一点一点弱下去,贺破山努力拿捏着最后的架子,低头瞪她一眼。 “问话呢,别闹。” 岑侑夏眼睛一眯,故意冷着脸撒开他的手,“行吧,我不闹了,可不敢耽搁了贺大团长的正经事。” 贺破山都懵了,凝起来能把敌人吓破胆的凤眼瞪得老大,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却是大写描粗的疑惑——你刚才还撒娇呢,怎么一眨眼就翻脸了??? 满肚子的问题不好意思开口,贺破山暗戳戳地去拉自家小媳妇儿的手,指尖才碰到,就被她反手给拍开了。 被拍的手背倒是不疼不痒的,但他心里慌啊! 怎么了这是? 想不明白的贺破山,迁怒地瞪回秦数。 秦数憋着笑闷咳一声,也不紧张了,“报告贺团长,这都是意外。” 不用贺破山催促,秦数就老老实实地把来龙去脉抖了出来。 “您今天也看见了,我和几个弟弟经常进林子里抓耗子。但耗子大多晚上才出来,我们晚上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所以就特意找了猫头鹰之类食鼠鸟类的地盘,在它们觅食的时候跟着抓一波。” 偷瞄贺破山一眼,也看不出他到底对自己的说辞信没信,秦数讨好地恭维了一句。 “您家养的那只猫头鹰在周边的林子里可算得上一霸,之前大多在我们这片林子里活动,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经常跑去军属区靠近后山密林的那条小溪附近。” 秦数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老见不着它,我们抓耗子的成功率都低了不少,所以专门找了找,就发现它见天的往您院子里飞” 板着脸听故事的岑侑夏,越听越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军属区连着后山密林的那条小溪 那不是她第一次往外放灵泉水,结果放多了喝不完,又怕家里被催生出什么异象,所以偷摸端着盆倒去多余灵泉水的地方吗?! 那次她还顺便耍了白素婷一道呢。 合着她家大鸟猫猫早就尝过灵泉水的滋味了,会主动找上门碰瓷,大概是因为那条小溪里的灵泉水都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除了大鸟猫猫外,会不会还有喝过灵泉水的小动物,正潜伏在暗中,准备赖上她的? 岑侑夏心中生出一阵不妙的预感。 她这边越想越偏,秦数倒是不敢有丝毫隐藏的继续交代。 “贺团长,我带着弟弟们抓那么多耗子,除了想取巧给思思弄一份拜师礼外,还想补偿一下岑师傅” 说到这里,秦数悻悻地道:“岑师傅对不起啊,我们这边太偏了点儿,旁人也不会跟我们闲聊,所以事情过去好几天了,我才知道您被那个孙婆子诬赖偷鸡的事儿。” “所以,鸡是你偷的?”岑侑夏挑了挑眉。 秦数眉头一皱,“我才不会干那种下三滥的事!” “抓鸡的是黄鼠狼,我只是” 贺破山冷哼一声,“你只是偷偷把黄鼠狼吃鸡的痕迹给抹除了。” 黄鼠狼嗜血,抓到鸡后都是先把血吸干,才会咬开鸡腹吃内脏,最后吃肉。 因为进食过程略显凶残,所以留下的痕迹也非常明显,几乎一看就知道是不是黄鼠狼来过了。 可秦数偷摸把痕迹给抹了。 没有痕迹,孙婆子只会以为是人偷的鸡,自然不会查看家里的墙角缝隙、鸡窝栅栏有没有疏漏。 然后小母鸡就连着丢了两只。 岑侑夏听得啧啧称奇——这狼崽子的道德水准还波澜起伏的。 说他没素质吧,他坚守底线不偷鸡;说他有素质吧,他又上赶着帮黄鼠狼扫尾。 被识破的秦数也不隐瞒,梗着脖子道:“谁让孙婆子嘴臭,到处说思思面相不好,专门克亲的!” 岑侑夏脸色猛地一沉,大力拍桌,“她放屁!” “秦数你给我把那死老太婆盯住了,她再敢在背后胡说八道,你就来告诉我,我非去撕了她的嘴不可!” 秦数像终于找到组织了一样,用力点头,被造谣的柳青思,反倒不太在意的试图阻拦两个气上头的。 岑侑夏恨铁不成钢的戳她的额头,“傻徒弟,面相不好还克亲这种话,是能让人随便传的吗?” “你翻过年就十八了,都差不多到能说亲的岁数了,要是坏了名声,嫁不出去怎么办?” 柳青思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头都恨不得埋进胸口里去了。 “师父!嫁、嫁人什么的,还、还早呢!” 岑侑夏一秒欣慰,得意的用余光偷瞄徒然僵住的狼崽子秦数。 “诶——对喽,你还小呢,认真学厨才是正经事,结婚的事咱们不着急嗷~” 秦数:“!!!” 大意了! 第35章 你怎么不哄我? 美滋滋的给狼崽子使完绊子,岑侑夏手肘拐贺破山一下。 “贺大团长,您还有什么想问的没?” 贺破山顺手捏住她的胳膊肘,发现软绵绵的手感还挺好,又本能的往上挪挪,盘算着等回家脱了小媳妇儿身上碍事的棉大衣,再仔细捏捏。 都在想这种两口子回房的事儿了,贺破山自然对秦数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见他舒缓剑眉摇了摇头,岑侑夏也放下心来,看向秦数的目光都宽容了两分。 招呼秦数过来吃饭,到底是男孩子最能吃的时候,岑侑夏盘算着能让大家最少吃上两三天的菜,被几个小子一顿胡吃海塞,到最后只剩下稀疏的小半锅了。 吃饱喝足,看时间也不早了,岑侑夏站起来,指着墙角主动道:“这些耗子我收下了,秦数你给装起来或者遮住了,就这么明晃晃的瞧着怪渗人的。” 秦数带着小小的怨气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找了个破口袋把耗子串装了进去。 岑侑夏满意的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小手却背到背后,偷摸拽了拽自家男人的衣袖。 贺破山询问的凑近,岑侑夏微微偏头,小声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徒弟准备见面礼吗,东西呢?” 贺破山睨她一眼,暗藏自得的直接朝柳青思招了招手。 “昨天太突然了没准备,今天正好也跟你的亲人们支会一声。” 柳青思:“师公?” 贺破山有些嫌弃的扫了眼她的小身板,沉声道:“你叫我一声师公,我就给你一个突破自我的机会。” “等你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就让你师父跟我说一声,我安排个教官给你特训!” 岑侑夏和柳青思一脸的迷茫,贺破山继续理所当然的道:“不说把你练成尖兵吧,但对上没受过训练的普通民夫,一打三的本事总是要有的。” 柳青思瞳孔巨震,求证似的飞快看向岑侑夏,“师父???” 岑侑夏第一反应就是离谱。 她小徒弟那么一丁点儿,几个洗碗工就能装模作样的把她堵在水池边掏兜,想反抗还得耍阴的靠大头钉呢。 但反过来想想,要是小徒弟训练出来了,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了? 而且部队里训练对体能相当看重,倒是刚好符合精研厨艺时对身体素质的基本要求了 想到这里,岑侑夏赞同的点点头,“你师公说的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反正有我做饭,营养方面肯定给你补得足足的,多练练也不会亏虚了身体。” 师父都这么说了,柳青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不知道给自己打气还是向师父做保证的,小脑袋坚定的点了点。 “师父师公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拼尽全力训练的!” 贺破山满意的颔首,“嗯,保持住这股精气神,到时候我会叮嘱你的教官,绝不给你放水的。” “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一起练。”贺破山注意到明显焦虑纠结的秦数,随意道。 秦数猛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个符合年龄的灿烂笑容。 从羊圈出来时已经快九点了,但天上只飘着细碎的小雪,灰白色的云层和雪地相互映照,倒显出几分“亮光”来。 贺破山一手提着老鼠串,一手打着手电筒,岑侑夏和柳青思互相搀扶着,落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还能缩头缩脑的借他宽阔的后背挡挡风。 两口子顺道先把柳青思送回宿舍后,趁着天晚外边没人,没走两步就贴到了一起。 “贺破山,你手腕冷不冷啊?” 岑侑夏戴的是方便活动的露指手套,冰凉的指尖钻进男人袖口摸了摸他的手腕,发现他跟个火炉子似的体温比她高多了,立马理直气壮的把整个手掌都紧紧贴了上去。 贺破山被她冰得皱了皱眉,把手电筒一并挪到提袋子的那只手上,空出来的大手握着她揣进衣兜里暖着。 “我早说你戴的这种毛线手套不顶用,回去就把结婚时候买的羊皮手套翻出来,听见没?” “羊皮手套太厚了,戴着感觉卡指头缝,难受嘛!” 岑侑夏哼哼唧唧的反驳着,感觉一只手热一直手凉的更别扭,便闹腾着挪到他身后,从后边环住他劲瘦的腰,顺带把两只手都塞进他衣兜里。 “我看不见路了,贺破山你走慢点啊。” “就你花样多。” 小媳妇儿软软的扒在自己后背上,脑袋还贴着他一蹭一蹭的,贺破山发现扭头只能看见她头上毛茸茸的帽子,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两口子连体婴似的贴着回了家,进院子先看看鸡笼,发现大鸟猫猫已经飞走了,贺破山便干脆的把袋子解开,直接把一大串耗子塞进鸡笼里。 岑侑夏从他身后探出半边脑袋,迟疑道:“不用找个暖和的地方给耗子肉解解冻吗?” 一路走回来,耗子早就被冻得梆硬,她家猫猫能啄得动? “本来也不是给它立马吃的。” 贺破山拖着她往屋里走,“它晚上出去捕猎,肯定吃饱了才回来。” “等回来了看见窝里的这些耗子,这两天晚上就不会出去了。” 到时候再帮它解冻就行。 岑侑夏“嗷”了一声,进屋后飞快脱去外衣外裤就钻进被窝里,嘴里还不忘使唤贺破山把炕烧上。 灶火才点上,没那么快热,等男人也脱了衣服爬上来,岑侑夏立马团着手脚挤进他怀里,两只手还不安分的钻进他贴身衣服里,按着他线条流畅的腰侧暖手。 贺破山由着她闹腾,懒洋洋的往墙上一靠,还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然后两手交叠在她身后,断了她的退路。 “老实交代吧,吃饭那会儿,你突然给我摆什么脸色呢?” 贺破山倒是没想过,她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包庇”秦数,但她变脸的原因,他真是琢磨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岑侑夏当时本来就是装的,单纯想缓和一下气氛罢了。 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质问,她反应了半分钟才恍然的“啊”了一声。 在心里评估了一下,感觉实话实说一会儿可能会被他狠狠“收拾”一顿,岑侑夏眼珠子转了转,委屈巴巴的仰着小脸看他。 “那我都摆脸色了,你怎么不知道哄我呀?” 贺破山:“???” 第36章 夫妻夜话 “你不哄我吗?” 岑侑夏来劲了,跨坐在他身上,娇横地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上戳来戳去。 “贺破山我跟你说,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娶回家也是要好好哄的,知不知道?” “今天我只是不想在事情还没有定论的时候,让他们误会你,明明你只是尽忠职守嘛。” “但要是你哪天真的惹我生气了怎么办?” 岑侑夏不自觉地撅起小嘴,“到时候,你也干巴巴的问我为什么给你甩脸子?” 贺破山手指无意识地贴着她的后腰轻轻摩挲,心里感觉热热的、涨涨的,眼神不自在地挪开。 “你咳。” 声音过于暗哑,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嫌弃地道:“明明家里只有你惯会闹腾的,我怎么可能会惹你生气。” “贺破山!” 小手把他结实的胸口拍得啪啪响,岑侑夏威胁地瞪眼,“你现在这个态度就很不正确,再逃避问题,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快想,我生气的话你准备怎么哄我!” “怎么哄你啊” 把枕头垫在背后,身子慵懒地往下滑了滑,贺破山拖着调子,带着些许笑意反问道:“你想我怎么哄你?” “这都要我教,一点诚意都没有。” 嘴上嫌弃着,俏丽的小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兴致勃勃。 “首先你得端正态度,好好给我道歉,特别是咱俩独处的时候,不许为了面子故意耍大男人的威风。” 贺破山看一眼威风凛凛坐在自己身上立规矩的小媳妇儿,欲言又止。 “还得有所行动,不能光嘴上道歉。” “给你买东西吗?”贺破山皱了皱眉,“那你每个月给我十块钱吧。” 结婚之后他就把津贴本交给她了,平常一日三餐都在家吃或者做好了带去,其他穿的用的部队里都会发,他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就一直没想到要零花钱。 现在才想起来,没有零花钱,他要是想给她买点儿什么,还得先去找苏云书或者手下的兵借钱,未免太丢人了点儿。 岑侑夏也惊觉自己一直没给他发过零花钱,有些心虚地小声道:“每个月十块不够吧?给你包里放两百块应急用,平常每个月都给你留三十。” 贺破山想了想,点头应下。 反正每个月用不了的钱,他攒攒再一并给她就行。 “还有呢?”贺破山抬腿颠了她一下,“除了买东西,还要怎么哄?” 完全放松下来的男人嘴角噙着蛊惑人心的浅笑,因为慵懒靠墙的动作,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锁骨,凹陷的弧度越发性感。 岑侑夏垂着眼睛看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很多不能详细描写的念头,心里痒酥酥的。 但真说出来,恐怕某人立马就要按着她“哄”了。 “嗯?” 低沉的,上扬的尾音,让岑侑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眼神心慌意乱地游移开,岑侑夏不自觉的声音大了点儿,“你、你先说你除了飞镖外,还有哪些本事吧!” 尚且“单纯”的贺破山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抬手摸了摸下巴,他随意地道:“飞镖什么的其实我没正经学过,就小时候打鸟、砸别人家窗户练出来的手感。” “要说本事的话” 贺破山不太确定地道:“画画、书法、乐器?” 岑侑夏惊奇地捧住他的脸,“看不出来啊贺破山,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啊?” 贺破山斜了她一眼,“别瞎想,我就是被我妈和外婆押着,什么都学了点皮毛罢了。” “以前在边境的时候经常要画地形图,画画的本事还凑合,但书法和乐器是真的只能装装样子。” “那你就给我画画吧!” 岑侑夏美滋滋地扭了扭身子,“画咱俩在一起的素描,把我画得好看点儿,我看了就不生你气了。” 贺破山本来以为的画画,就是画风景,画花草之类的,听见她想也不想就说要画他俩在一起的,他就憋不住笑意,想把她按在怀里好好揉揉。 炕已经暖起来了,贺破山扛不住热的扯了扯领口,抱着她坐起来。 “行了,知道惹你生气该怎么哄你了。” “热水应该烧好了,想擦个澡还是简单洗脸洗脚睡觉?” “擦澡吧。” 今晚到底在羊圈猪圈里蹭了一身味儿,岑侑夏赖在他身上,哼唧道:“贺破山,要不你找时间带我去澡堂子吧” 贺破山戏谑地挑眉,“怎么,敢去了?” 岑侑夏心塞的拿眼瞪他,“那不然怎么办,我都多久没好好洗个澡了!” 天知道让她一个南方人去大家“赤诚相见”的澡堂子里搓澡,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要是红旗农场不那么靠北,她还能琢磨着找木匠打个木桶放在家里烧热水泡澡。 但就北大荒这地界,在家一锅锅的烧热水,恐怕第二锅水还没烧开,第一锅水就已经凉透了! 贺破山被她怨念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没问题!等我这两天抽空带你去澡堂子,你再把你徒弟或者隔壁杨嫂子叫上,不好意思找搓澡工的话,让她俩给你搓也成。” 岑侑夏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她才没那个勇气把自己光溜溜送到别人手底下挨搓呢。 不过她要是能帮贺破山搓澡就好了。 就他那身腱子肉,趴在凳子上,或者两手撑着膝盖,把背肌都鼓起来 嘶——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今晚就别想好好睡了! 躲在里屋飞快擦了个澡,岑侑夏小脸红扑扑的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贺破山进来用她剩下的热水也简单擦洗了一遍。 快到十一点,收拾完的贺破山吹灭了油灯,抹黑上炕把她搂到怀里。 小夫妻脑袋挨着脑袋,很快沉沉睡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夜色越来越深沉,窗外的风声,不知不觉间变得凄厉起来。 “呼——呼——呼——” 乌林鸮素来低沉的鸣叫声多了几分急促的尖厉,岑侑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以为已经天亮了,闭着眼睛去推枕边人。 “贺破山猫猫一直在叫,你去看看,它是不是又抓到野鸡了?” “这时候就别惦记野鸡了。” 贺破山神情凝重的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脸上哪儿还有半分睡意。 “别睡了,快起来把衣服穿好,挑皮子的穿。” 窗户外防护用的木板被风雪拍得“哐哐”作响,没多久,尖锐嘹亮的军号声也若隐若现的传了过来。 贺破山心沉了沉,“广播的大喇叭都用不了了吗” 突如其来的雪灾,恐怕比他预想的更严重了。 第37章 雪灾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降雪量超出可控范围,因为广播站的喇叭电线短路,全旅岗哨们用回军号示警。 听见军号声,贺破山飞快从衣柜里翻出外边是皮、里边是半掌长羊毛的羊皮大衣,自己穿一件,另一件抛给岑侑夏。 “我先去营区安排救灾。军属区一会儿肯定有安排,你先跟着隔壁杨嫂子行动,等食堂派人来接的时候你再过去,千万别落单,也别乱跑,听见了没?” 岑侑夏利索的翻身下炕,“不用担心我,你自己才是注意安全。” 贺破山上前用力抱了她一下,扭身大步往外走,“我走了。” “诶!先等等!” 岑侑夏想到什么,连忙小跑着蹿到他前头,跑进厨房里没两秒就提着个系好的塑料袋出来,直接塞进他怀里,再一拍他的后背,催他跑起来。 “家里的绵红糖都给你装着了,太累太冷的时候就捏一团吃,去吧!” 天寒地冻的,人体的热量会迅速流失,及时补充糖分,他这个当团长的才能更从容的撑到救灾的最后。 时间仓促,贺破山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把红糖袋子往怀里塞了塞,就迈着大长腿破雪前行。 岑侑夏一直站在廊下,等彻底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哆哆嗦嗦的搓着胳膊咋舌。 每天都在清扫积雪的院子,此时已经被埋了个彻底。 除了有屋檐遮挡的地方还勉强能走之外,其他地方的积雪都快埋到她大腿根了! 明明他们从羊圈回来的时候都很晚了,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雪就积成了这样! 岑侑夏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已经被剧情控制着开始生病,浑浑噩噩的根本不记不清什么,亲身经历这么夸张的大雪还是头一次。 偏偏这年头的抗灾条件还差,连后世那种大型铲雪车都没有。 以现在的积雪深度,一般的拖拉机和三轮车是用不了了,只有运输车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其他的就只能靠纯人力辛劳了。 天还黑着,整个军属区已经渐渐活动起来,时不时还能听见哪家大人吼熊孩子的声音。 岑侑夏强压下心里的担忧和慌乱,回屋把最能抗冻的衣服穿上。 雷锋帽的两个大耳朵是肯定要放下来紧贴脸扣好的,手套也不敢再追求什么灵活度戴毛线的了,直接戴那种能包住手腕的皮手套。 再把正红色的围巾一圈一圈绕到鼻子下边儿,往领口里塞严实了。 往上拉是不敢的,这样极端的天气,呼吸带出的水汽很快就会浸湿围巾,然后凝出一层冰来。 要是用围巾把鼻子也紧紧捂住,没多久围巾就会变成一个难以撼动的冰面罩,不仅直接粘上皮肉,还可能导致窒息。 岑侑夏一边装备自己,一边在心里拼命回忆着类似的雪地生存小知识。 等她穿戴整齐,还往兜里塞满奶糖、糕点后,隔壁的杨胜男过来拍门了。 “小岑师傅——小岑师傅你收拾好了没?快出来,咱们得先往广场上转移了——” “来了!” 岑侑夏深吸一口气,顺着贺破山先前蹚出来的路,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门外,杨胜男裹得严严实实的,肩上搭着两条粗麻绳,后边儿拖着一辆爬犁。 但平常足够四五个孩子一起挤上去玩耍的爬犁,此时只蜷缩着杨胜男最小的两个孩子。 还得一个趴在车头,一个趴在车尾的分散重量,老大石头站在爬犁后边伸手扶着,雪都快埋过他的腰了。 岑侑夏连忙高抬着腿迈过去,剥一颗奶糖塞他嘴里,再有些费劲的伸手把半大孩子往上提了提。 杨胜男一边竖着耳朵听妇女干部的安排,一边朝岑侑夏摆摆手。 “侑夏你别白费劲了,现在雪正是最松散的时候,你把石头拔出来,下一步他还得陷进去。” “没瞧见连爬犁都不顶多少用了吗。” “那也不能让孩子一直在雪里冻着啊。” 岑侑夏伸手搓了搓石头的小脸,把他眉毛眼睛上的冰碴子都拍干净。 半大的孩子被搓得脸蛋通红,见岑侑夏作势要搂着他,连忙一本正经的挡开她的手。 “岑姨,你顾好你自己就成,我是男子汉,还得扶好小妹呢。” 说着,还安抚的摸了摸趴在车尾的妹妹。 岑侑夏被他逗得忍不住一乐,紧绷的神经也松了松。 “我记得侑夏你是今年开春才来的农场,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吧?” 杨胜男拖着爬犁走在前边,也不回头,只豪迈爽利的大声道:“用不着害怕,咱们可是军垦农场,论起雪灾救援,咱们的战士有一个算一个,都能耐着呢!” “让咱们去广场,也是生怕谁家不讲究,屋顶雪除得不勤快,再被连带着压塌了伤到人。” “等天亮了,各家什么情况都能看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喘一口粗气,杨胜男又哈哈笑道:“差点忘了你是食堂的了,那你们还有得忙呢。” “得忙着给战士们做热乎饭,他们一刻不停,你们也不得休息。” “我记得前年雪灾的时候食堂一大锅一大锅的熬姜汤,那汤色艳红红的,都不知道往里边儿放了多少红糖。” “我们好些家属为了能多去混一口红糖姜汤,铲雪的活儿都抢着干呢!” 岑侑夏捂着嘴笑,“我听出来了,胜男姐你这是在点我呢。” “放心,要是我负责熬姜汤,一定也把司务长的糖罐子掏空!”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 风雪还是那么大,一片片雪花被风裹挟着拍在人脸上,能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军属区转移的队伍排成长龙,每隔七八米就有专门负责打电筒照路的人。 埋头走一阵,往前看看,往后看看,光点排成一条蜿蜒的线,莫名的震撼人心。 岑侑夏重新把头低下,一步一拔腿的跟着队伍往前走。 小徒弟住宿舍,肯定也是有人安排的,不用她担心。 倒是羊圈那边,到底离得偏了些,老人孩子们身子骨又弱,身上的棉衣也单薄了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留在羊圈里等待救援的人应该还好,倒是早早出来求援的秦数暴躁得不行。 把不顶用的手电筒在掌心里狠狠拍打了两下,秦数抹一把脸,把眼睛瞪到最大,也突破不了风雪的屏障。 “真是服了,我他妈到底歪到哪儿去了?!” 第38章 白素婷:我救错人了? 秦数知道自己肯定半道上就走岔路了,不然解释不了他怎么走了那么老半天还没碰见一个岗哨。 他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天知道他再这么无头苍蝇似的一顿乱撞,会不会直接闯进老林子里上赶着喂狼了? 在秦数纠结着骂娘时,不远处的一栋小楼,也开始闹哄哄地组织自救了。 “大妹,大妹你棉衣都穿好了没?赶紧下楼点名签到了!” 便宜大哥在宿舍门外急声催促着,宿舍里,白素婷哈欠连天地把热水袋往衣服里塞。 “积雪就积雪呗,多大点事儿。” 四五点就被吵醒,还得扛着冻下楼,白素婷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咱们的宿舍楼一不会被埋,二也不会被雪压塌,大家安安稳稳地在宿舍里等到天亮再出去不行吗?” “大妹你说的什么话!” 岑朗在门口揣着手,边跺脚边严肃道:“外交小组也是农场的一份子,等咱们把值班室和资料室这一圈都清理出来,还得出去跟着救灾除雪呢!” 那不是你们男人的事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素婷心里骂骂咧咧的,穿好衣服后路过客厅的桌子,鬼使神差的就把晚上吃剩下的半块白面饽饽给拿上了。 等出了门,被凌冽的冷风一吹,她摸着兜里的饽饽,灵光乍现。 深夜雪灾、半块饽饽 这不是书里写的,女主意外救了快冻死的未来商界大佬,直接成了他心中白月光的剧情吗! 被救几年后,大佬继承家业,从海外归来。 明明比女主小两岁,却霸道又体贴,变着花样地给女主买礼物,隔三岔五就带女主偷偷去江对岸的苏国高档餐厅里吃饭。 看见女主一直带着玉牌,以为她喜欢这些东西,又搜罗了好多珠宝首饰回来给她。 白素婷记得很清楚,书里有一段剧情是外交小组来了个海归背景的大小姐,一来就和比她漂亮的女主不对付,处处都想压女主一头。 在一次接待外宾,特意举办舞会时,大小姐张扬地戴了一条红宝石项链,光明正大的指责女主穿戴太朴素,丢了外交小组的脸。 正当女主表示一个人的学识、教养和气度比珠宝更值得人尊敬时,大佬穿着一身剪裁大气的西服出场,亲手给女主戴上了一顶嵌满珍稀宝石的装饰小皇冠。 女主惊艳全场,更因为古董皇冠的历史背景,博得了众多外宾的好感。 这段剧情土归土,但白素婷当时还是看得热血沸腾的。 现在一想到自己就是女主,只要按照剧情救下未来大佬,等大佬继承家业回来,她就能在落后的七十年代享受大佬提供的奢靡生活,白素婷就激动得手都在抖! “大妹你冷?”岑朗看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担心地想让她再回屋多穿点儿。 心急救人的白素婷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我不冷!大哥我们快下去吧,不是还要先点名登记才能散开除雪吗?快点儿快点儿!” 岑朗不明白怎么刚才大妹还一副不想下楼的样子,现在就积极得不行。 但积极参与救灾活动是好事,岑朗欣慰地夸了她几句,连忙跟着她下了楼。 急冲冲地在一楼登记完,领了雪铲后,白素婷就一头冲进了风雪里。 三两下甩开想和她一道的岑朗,白素婷聪明地专挑没人的方向走。 未来大佬只能被她这个女主搭救,有人在的方向肯定不对! 坚信着“缘分天注定”,白素婷越走越偏,偏到她都快听不见身后的动静,心里渐渐生出孤身一人的惊惧时,一道黑影从侧边扑了过来。 “呀啊——!!!” 下意识的尖叫一声,白素婷想也不想就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别、别走” 年轻的男声听起来格外虚弱,就说了那么两三个字,便像疼得受不了了一样,变成忍耐的闷哼声。 白素婷被吓懵的脑子渐渐回过神来,眼底骤然浮现出惊喜的光芒。 “同志,你没事吧?” 轻软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关切和焦急,白素婷折返回来,伸手搀扶年轻男人。 手电筒拿好,形状姣好的杏眼飞快地上下一打量——年轻男人虽然穿得单薄破旧,但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却极其俊美! 没跑了,长得这么俊,肯定是她要找的未来大佬! 脸上的笑都快压不住了,白素婷亲昵地半搂半抱住他,不仅嘴上关切,还伸手把兜里的那半块白面饽饽拿了出来,一个劲往男人嘴边喂。 “同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快吃点东西缓缓吧!” “不用,我” 只把他的推拒当作不愿意轻易承恩,白素婷心道这种脾气冷硬的男人,一旦受了恩情,记得就更长久,于是越发强硬的把饽饽往他嘴里塞。 “同志你别逞强了,身体要紧!这饽饽是用富强粉做的,没掺杂粮,吃下去好消化的,你快吃吧!” “不用,真的不用” 秦数一手按着侧面的肚子,一手努力的想把戳到他脸上的饽饽推开。 只是他在外边儿冻得时间有点儿长了,手僵,挥了半天也没能把过于热情的女同志给按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了,秦数只感觉一股很“硬”的气顺着食道往上挤,又疼又难受的憋了半天,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嗝。 “嗝——” 正对着嗝气,被喷了一脸的白素婷,脸都僵了。 臭死了! “你!” 秦数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憋屈地把饽饽推开,“我早说不用了啊,我晚上吃多了,现在肚子还撑着呢。” 就是太撑了,还走了那么久的路,搞得他岔气了疼的不行,才在雪地里歇了一会儿。 白素婷:“???” 说好的被半块白面饽饽救了性命的呢?! “对了同志,我迷路半天了,你知道这附近是哪一片吗?” 白素婷勉强压下心底的惊疑,柔声道:“再往那边走走就到外交小组的宿舍楼了。” “我是外交小组的翻译,白素婷,同志你是哪部分的?” “你就是白素婷?!” 因为孙婆子诬陷岑师傅偷鸡那事儿,顺带也听说了白素婷两次找岑师傅大闹,秦数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敌视。 但到底是迷路被她指点了,秦数只能捏着鼻子干巴巴的道了声谢,然后借不远处的宿舍楼重算坐标方位,认清楚大部队的方向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动作,那速度,怎么看都不是需要她救命的人啊?! 白素婷呆在原地,怀疑人生——她是不是认错人了?要不她再往偏僻处找找??? 第39章 你们对女主尊重点啊! 天那么冷,雪那么大。 在秦数扒拉着雪跑走后,白素婷只感觉耳朵鼻子都快被冻掉了。 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以后能不能跟着商界大佬吃香喝辣,公主一样的坐在金山银山上,就看她今天能不能救到大佬的命了! 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个吃撑的俊俏青年的模样,白素婷又飞快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书里写得明明白白的,未来的商界大佬现在被下放在羊圈里受尽苦难,雪灾来临后羊圈被压塌了,他因为缺衣少食的根本没力气救人,才顶着大雪出来求救。” 白素婷自言自语的,越说越自信。 “对,他本来想到岗哨求援的,结果半道上迷路了迷路” 白素婷想起刚才那个少年问路的举动,脸又青了。 “不对,不可能!好端端在羊圈里接受劳动改造的人,怎么可能吃撑!” 打出来的嗝还一股子鱼酸味! “剧情不可能错的,肯定是我找错方向了!” 按下心底对剧情变动的不安,白素婷咬紧牙关继续往没人的地方找,差点一头钻进老林子里。 还好雪灾警报后,政委担心有野猪野狼什么的趁着大雪冲进农场里,专门安排了两个连队贴着林子边缘来回巡视,这才把她给拦了回来。 在雪里折腾了这么一遭,白素婷整个人都快被冻木楞了。 哆哆嗦嗦地回到外交小组的地盘,一直在找她的岑朗立马担心地把她往宿舍楼里拉。 “大妹你一下子跑出去那么久,身体怎么支撑得住啊!” 看着她冻到发紫的嘴唇,回到暖和地方反倒开始不停打颤的身子,岑朗心疼地一个劲揉搓她的手。 “衣服都快冻透了,你这样准得生病。” “等着啊,大哥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多放两勺蜂蜜,你喝了暖暖。” 岑朗小跑着上楼,缩在一楼大厅的白素婷,却忍不住用力咬住了嘴唇。 她都冻成这样了,便宜大哥竟然想用一杯蜂蜜水就把她打发了? 听他的意思,多加两勺蜂蜜都是顶好的待遇了。 可她是女主啊! 书里但凡是个有本事长得好的男人,都应该是她的追求者,她注定要过好日子的! 不行,她还不能放弃。 用力搓了搓冻麻的脸,白素婷目光坚定地再次冲入风雪中。 这次她没有跟外交小组的人多啰嗦,看见过来查看情况的士兵,立马紧张焦急地扑过去。 “同志,我们外交小组没什么事,但羊圈那边被下放来的人,恐怕会很危险!” “就算他们思想行为上违背了革命立场,但总归是那么多条人命,求求你们跟我一起去救救他们吧!” 她已经想好了,救不到未来大佬,那她就做足样子去救羊圈那些人。 万一那些人里有未来大佬的亲人朋友,那一样能让他记住自己的人情! 过来登记情况的小战士叹息道:“女同志你别着急,我们刚才已经分了两个小队,跟着羊圈里出来求援的人回去了。” “不过听他说,他出来的时候羊圈已经塌了大半,他们那边的情况,又” 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小战士露出不忍之色,“也不知道留在羊圈里的人,能不能撑到救援赶到。” 白素婷大喜——要的就是他们惨啊! 羊圈里的那些人要是不死上几个,又怎么能凸显出她的雪中送炭、大恩大德? 反正都是些活在背景板里的人,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她能顺手救下来一两个,就够善良的了。 想到这里,白素婷坚定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我也过去帮忙!” “站住!” 动作强硬的把人拦下,小战士耿直地训斥起来。 “女同志,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们外交小组和羊圈可离得老远了,现在道路又还没恢复正常通行,你别走半道上就冻趴下了,平白添乱!” 本来嘛,雪灾拉了警报之后,除了各团精锐连队组成的灵活救援大队能自由活动之外,其他部分都是分好片区,在各自片区里进行抢险救援工作的。 哪儿能让人自说自话地就到处乱窜,还讲不讲纪律了! 拦下白素婷,几个小战士还不忘把附近外交小组的人叫过来,让他们把她领回去看好了。 几个被叫过来的男同事哪儿舍得白素婷这朵娇花受累奔波的,连劝带哄地就把她生生给拽回了宿舍楼大厅。 白素婷想不明白,怎么女主要善良的救人还能被拦下的? 她又气又急,还要捧着半冷的蜂蜜水听便宜大哥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教训。 真是烦死个人! 她可是女主,你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都对她尊重一点啊! 可她再急也没用。 被岑朗死死地盯着,直等到天亮了,雪小了,积雪也有了一定的承载力,能让爬犁自由行动了。 她才用大道理说服了几个对她有好感的男同事,借用外交小组的爬犁往羊圈赶。 爬犁在雪地上的行进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赶到了地方。 只是和她想象中压死、冻死了好多人的凄惨景象不同,还离着一段距离呢,就看见羊圈那边人影重重,喧闹声震天响。 “左边!左边!快把它拦住!” “跟我抓一条绳子的人呢?你他妈撒手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救命!它们怎么都冲我来了!别撞我别撞我,救命!!!” “呃啊——我被猪踢了,腿好疼,肯定骨裂了啊!” 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景象,让外交小组的爬犁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并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可惜,那些人已经看见他们了。 “娘嘞,可算又来人了,兄弟们坚持住,我们来帮手了!” 最先发现外交小组的战士激动地朝他们挥手,几个男同事虽然脸色发青,但小组娇花还在后边儿坐着呢,他们实在是干不出来认怂的事儿。 “我、我们来了!你们坚持住!” 硬着头皮回应一声,跟来的最壮的一个男同事,忧心忡忡地扭头对白素婷道:“白干事,你要不先找棵粗点儿的树,爬上去躲躲?” 白素婷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不是说好的羊圈塌了,下放来的人都在等着救援的吗? 怎么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弱妇孺,悠哉地挤在猪圈的顶棚上看热闹,反倒是来救援的人,全哭爹喊娘地跟猪杠上了??? 第40章 白素婷:我也能让猪喜欢 白素婷恍惚,白素婷憋屈,白素婷抓狂。 那么多猪。 那么多! 大大小小的几十头,就在战士们围起来的这片空地上来回得蹿啊! “都别看热闹了,快来帮忙拿绳子捆猪啊!” 由不得外交小组的人迟疑,那边大汗淋漓的战士就把成捆的麻绳抛了过来。 还亲身示范,努力地教他们怎么用绊马索把猪绊倒,然后其他人飞扑压上去,最后让手脚最利索的人,进行捆猪蹄的精细操作。 当然,理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就比较艰难了。 大猪不好绊,绊倒了没两三个壮汉也压不住。 小猪别看力道和体格不起眼,但这地上的雪够厚啊! 比看家土狗大不了多少的猪仔“哼哧哼哧”地叫着,蹄子一蹬就跟兔子似的扎进雪堆里,半天都瞧不见猪影。 因为实在不好拦,抓猪的战士们都做好“牺牲”全部猪仔的准备了,所以剩下的几十头大猪,就更不能放走了! 被战士们大声呼唤着,外交小组的七八人咬牙加入抓猪队伍,白素婷自然不可能真的上树,也不敢独自留在爬犁上。 想了想,她干脆绕到猪圈后边,招呼一声,便被猪圈顶上的女人们连拉带拽地拖了上去。 艰难的挤上猪圈顶后,有女人腼腆好奇的问道:“同志,你来这边做什么啊?” 白素婷:“”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其实是来救你们的 脸皮子抽了抽,白素婷干巴巴的道:“我有朋友在这边,担心他出事,就和同事一起找来了。” “那没事,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呢。” 女人善意地朝她笑笑,“你朋友是男同志吧?我们这儿的男人都在下边儿呢,喏,你看那墙根边上,瞧见你朋友了没?” 白素婷哪儿见过未来大佬啊,胡乱看了几眼,便瞎编道:“其实我就小时候见过他一次,现在都认不太出来了。” “我只记得他叫佟数,人冬佟,数字的数。” 附近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佟数?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啊,我们这儿没有姓佟的,倒是有个秦数。” 女人指了指下边精神抖擞,两只眼睛紧盯“战况”的秦数。 “不过数哥儿岁数比你小点儿,应该不是你要找的朋友吧。” 白素婷:“!!!” 还真是她那个打嗝喷了她一脸臭气的男人! 没错了,书里只写了女主雪中救人,等几年后大佬继承家业回来了,才告知姓名,说自己叫佟数。 他现在还没继承家业呢,说不准是随了他妈的姓。 猪圈顶上,白素婷暗自琢磨着怎么让佟秦数记住她的恩情,最好在心里留下她的倩影,等出国之后这份旖旎随着时间渐渐发酵,等他再次回来时,才能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墙角下,秦数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没功夫多想,在加入外交小组的战力后,仗着体力尚且充沛,豁出去“奋战”之下,还真让他们配合着一连抓了好几头猪。 这边猪蹄一捆上,秦数和王有才就立马带着男人们冲过去,把猪往猪圈里拖。 来来回回地折腾几趟,王有才脸色发白的撑着膝盖喃喃道:“还有那么多猪,得抓到什么时候啊?” “真不能去把小岑师傅给找来吗?我发誓,她真的可能耐了,昨天有猪往外跳,她一个眼神过去,它们就都老实了!” “王叔你可拉倒吧。” 秦数也累得喘大气,眼睛发直地道:“就算岑师傅真有让猪乖乖听话的本事,但贺团要是知道咱们让他媳妇儿来抓猪,说不准就把咱们当猪给剐了!” “再说了。” 秦数指了指在雪地里撒欢的黑猪,“你看它们是能乖乖听话的猪吗?” “你不懂,我是亲眼看见小岑师傅的能耐的!” 王有才跺着脚赌咒发誓,声音压根儿没收敛,被挤在猪圈顶上的白素婷听了个清楚。 岑侑夏那个炮灰,能让猪乖乖听话? 白素婷眼神一阵变换——她想到了被岑侑夏碰过的玉牌,想到了书里写的,喝过灵泉水的女主,会变成吸引小动物的体质。 就算岑侑夏能让玉牌凝聚出灵泉水,但玉牌一直在她手里,那个炮灰肯定是没有喝过灵泉的。 这么算下来,连岑侑夏都能让猪乖乖听话,她这个喝过灵泉水的正牌女主,对付几十头猪,还不手到擒来? 盯着秦数的背影,白素婷心潮澎湃,一咬牙就磕磕绊绊的跳下猪圈,扬声道:“我平日里挺招小动物喜欢的,大家要不放两头猪过来我这边,我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安抚住?” “哪儿来的女同志?你就别闹了,这些猪撞起人来可疼!” “白干事你快躲回屋顶上去吧,一般的猫猫狗狗和猪真的是两回事,没法儿比的!” “就是,咱们抓猪正累着呢,可别来添乱了” 努力忽略少数的几道“杂音”,白素婷用余光往秦数那边偷看两眼,为了能迷住他,干脆的把控制身体的“金手指”给用了出来。 眨眼间,“白素婷”身上的气息越发柔和,眸光流转,先前还嫌弃她碍事的几个战士,这会儿也讷讷的开口关心她了。 “白素婷”脸上露出爽利的笑容,朝最近拿绳子的人一招手,那人迷迷糊糊地把绳子抛过来。 她抬手稳稳抓住绳子,有模有样的摆出和其他人差不多的抓猪动作。 “放心,我有准备,就让我试试吧!” 其他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迟疑道:“行、行吧,那我们就先赶一头猪过去,你撑不住就赶紧往屋顶上爬啊!” “白素婷”用力点头,“来吧!” 在几个男人的合围下,一头半大的猪被驱赶到白素婷那边。 离得远的时候,被驱赶的猪还很不乐意的直哼哼。 可等距离缩短到只有五六米时,那只猪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短粗的鼻子一动一动的,脑袋猛地扭向白素婷这边,黑豆眼闪亮亮的盯着她。 白素婷在心中惊喜的尖叫——果然!她果然也有能吸引小动物亲近的体质了! “哼哼——” 被驱赶过来的小黑猪,发出分享好东西一样的哼哼声,其余几十头还在四面冲撞的猪,一下子跟着扭过了头。 白素婷被这么多猪盯得后背发凉,但她脸上却不受控制的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并鼓励似的,朝猪群张开了手。 “哼哼!!!” 兴高采烈的猪群,撒欢的一起涌了过去。 第41章 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老话说得好,进了林子,宁惹野狼,也别惹野猪。 红旗农场养的都是本土的黑毛猪,占着地利优势,每年都有壮实的大野猪被小母猪勾得神魂颠倒,一代代地繁衍下来,家猪也带上了几分野性。 这会儿几十头猪跟中邪了似的一并朝着白素婷冲过去,厚厚的雪层都被猪群冲得恨不得溅起两米高。 雪雾眯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看见一道黑色的,气势汹汹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 “躲开!快躲开!!!” 就站在白素婷前边儿不远处的几个小战士大声嘶吼着,连滚带爬地往两边躲。 白素婷人都吓傻了——她以为吸引小动物的体质,是童话故事里那种小动物在她身边乖乖地跟随,最多亲昵地蹭她几下。 结果??? 猪群撒开蹄子地往她这边冲撞,别说她这小身板了,就算前边儿拦一块巨石恐怕也要被它们给撞碎了啊! 极度的惊恐让白素婷浑身僵硬,别说闪躲,她连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艹!老子早就说不该让她跟着瞎掺和!” “砰砰”两声枪响,猪群中最壮实的两头猪叫声凄厉地倒下,滑出去的时候还顺带着撞倒了前边儿好几头猪,跟在后边的猪也乱得互相碰撞摔倒。 “还愣着干啥,开枪啊!” 只两头猪倒下,乱也就乱一小会儿,想真正把猪群的骚乱“镇压”下来,还是得把壮实的、能领头的都给毙了才行。 有小队长提醒,其他战士纷纷找准目标开枪,离白素婷近的几个,也连忙把她推到树上躲着,不敢让猪再瞧见她。 一番混战之后,二十多头膘肥体壮的成年猪倒在雪地里,剩下的才被战士们勉强控制住。 等最后一头猪也被捆起来后,有小战士脱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一片片被染红的雪,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猪血都快流干了” 这可是二十多头猪的血啊,要是好好拿盆接着,能做出多少血豆腐和血肠啊! 秦数和王有才这些被下放的人,才是真跟被割了肉一样难受。 猪是他们负责养的,但杀猪的时候他们往往没资格跟着分肉吃,也就不好处理的猪下水、猪皮和猪血,他们能稍微混到一点儿。 现在好了,一下子死那么多头猪,再算上丢失的小猪,他们不挨罚就不错了,还想吃肉? 做梦比较快! 扭头看一眼被战士架到树杈上瑟瑟发抖的白素婷,秦数和王有才交换了个眼神——这样也挺好,反正该负主要责任的人,是轮不到他们了。 歇过一口气,最先果断开枪的小队长阴沉着脸走过来。 “辛苦你们把猪清点一下,看少了几头。” “还有羊,你们住的羊圈都塌了大半,下边儿还能有活羊吗?” 王有才连忙道:“长官放心,羊圈虽然塌了,但里边儿的羊都好着呢,最多受了点儿伤,一只死的都没有。” 小队长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温和了点,好奇道:“没死的,也没跑的?” 王有才笑了,“长官你没放过羊吧?羊可比猪听话多了,只要头羊不跑,其他羊就会老老实实的挤做一堆。” “再说羊就算跑了也没事儿,夏天我们也会把羊放进林子里让它们自己吃草吃树叶,它们都乖得很,到点自己就会找着回来了。” 小队长确实没放过羊,闻言恨不得抓着猪的大耳朵,让它们好好跟羊学学。 明明塌的是羊圈,砖垒的猪圈都好好的呢,结果它们倒是撒欢的闹起来了! 再气也没辙,猪又不会听人话的。 没了危险,猪圈顶上的老弱妇孺都互相搀扶着下了地,听着救援小队的指挥,把剩下的猪都关回猪圈里,再把还压在废墟里咩咩叫的几只倒霉羊挖出来。 因为羊圈是黄泥盖起来的,为了保暖还夹了两层麦秆、稻草,顶棚更是轻飘飘的,所以挖掘工作进行的极其顺利,被救出来的羊也只是看着脏了点儿,都没什么大问题。 住人那半边倒是没塌,但顶棚也被积雪压得下陷的厉害。 小队长看一眼穿着破旧单薄的棉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老人孩子,有些烦躁的用力搓一把自己的毛寸脑袋。 “羊圈塌成这样,用黄泥垒也太不牢靠了。” “等我回去跟上头反应一下,看能不能拉两车红砖来重新盖一处。” 王有才大喜,缩肩塌腰的连连道谢。 小队长见不得他这副谄媚讨好的样子,但又莫名从他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他爹托关系让他来当兵时,给别人赔笑脸散烟敬酒的模样。 忍不住对重修羊圈这事儿多上了几分心,小队长听秦数汇报完损失后,就带人拖着那些被打死的猪走了。 他们走的干脆,但被故意无视丢下的外交小组成员们心里知道,死了那么多头猪的事儿,还有得扯皮呢。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着苦笑两声,走到树边。 树梢上,蜷缩成一团的白素婷十指紧紧的抠着树皮,脑袋以一个看着就难受的姿势埋在两腿间。 听见他们走过来的动静,还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呜咽,膝盖拼命的向里合拢,好像想把耳朵堵起来。 男同事看得不是滋味儿,但想到刚才猪群冲撞的一幕,心里又不免生出几分埋怨。 好不容易把她从树上扒拉下来,几个男同事手上、脖子上和脸上都多了几道被抓挠的血痕,有脾气爆的都恨不得一拳把她抡晕了算了。 等他们艰难的回到宿舍楼时,挣扎了一路的白素婷突然就晕了过去,旁边人连忙上手一摸,那额头,滚烫滚烫的,正是发起高烧了。 白素婷遭受的苦难,已经被护送到食堂的岑侑夏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六点不到就带着后厨的人忙活着熬姜汤、烙油饼了。 因为司务长难得松口,说救灾期间要全力保障战士们的体能消耗,一直被迫扣扣搜搜做饭的岑侑夏,便在祸祸完上百斤红糖后,小手一挥,让人从库房里扛了十多桶油出来。 大锅架起来,成桶的油往锅里倾倒。 都是上好的大豆油,温度没上来都泛着迷人的香气。 一张张揉了葱花的面饼完全浸入油中,油泡“刺啦刺啦”的一层层冒出来,炸好的油饼表面金灿灿的,一碰都能往下掉渣,但掰开后里边儿却是白面的柔韧。 战士们随身带一张油饼,就算凉透了,吃起来也不会像冷馒头似的咬着废牙,还因为充足的油水,肚子都不那么容易饿了。 吃到一号食堂特殊供应“大餐”的战士们美得不行,走过路过都恨不得跟不小心分到二号、三号食堂的战友们炫耀一下。 但岑侑夏却并不满足,暗戳戳的盘算着要借机探司务长的底。 结果底还没探出来,堆了座肉山的运输车,先到了。 第42章 一号食堂抢猪了 “我的娘嘞” 听到传话匆匆跟着岑侑夏跑出来的刘三丁,看着车斗里整头整头的大黑猪,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都是成猪啊,一下子杀这么多头,司务长是真的准备日子不过了?” 岑侑夏更是二话不说就上前扒住了车挡板,“司务长呢?快把司务长叫来,这些猪我们一号食堂最少得分一半!” “对对对!” 刘三丁把胳膊舞得虎虎生风,催促徒弟去找司务长,嘴上还不忘大声的跟着附和。 “我们一号食堂做的吃食味道最好,出的量也最大,这些猪合该三分之二都是我们的!” “但看在不少战士还得在其他食堂吃饭的份上,我们只要一半就行,可不能再少了!” 一号食堂自从岑侑夏混上掌勺之后,在战士们心中可是声望地位暴涨。 就算不认识她和刘三丁这两位大厨,听他俩的喊话也知道他们是食堂的负责人了,好些小战士都忍不住用炙热的、赞同的目光看过来。 岑侑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用民心“逼宫”的好机会,面不改色的报起了菜名。 “都是新鲜的整猪,一会儿剖开了,猪脸猪尾巴都和肠肚一起卤了,不管是拌面条、夹馒头还是直接吃都香,切好用袋子一装就能随身带着,战士们上哪儿做任务都方便。” “后腿的腱包肉先炖汤再撕了炒菜,前腿肉够肥嫩,剁成肉馅儿蒸包子、烙肉饼、包饺子都是一口下去满嘴油。” “里脊肉肯定是用来大火猛炒的,简单配个辣椒葱段,就是滑爽的嫩。” “至于五花肉,扣扣搜搜的可不行,得切成大大的方块,过水过油炒糖色,再加黄酒放到坛子里炖。” “真吃进嘴里,那叫一个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光肉汁就能拌饭吃下去两大碗。” 火急火燎赶来的司务长:“” 别念了别念了。 再念日子真的不用过了。 岑侑夏确实没再念了,她一看见满脸痛苦的司务长,就板着俏脸,用最专业的态度直接道:“司务长,后厨已经准备好了,把猪搬进去立马就能开始料理!” 被四周小战士们满含期待的目光紧盯着,司务长咬着后槽牙扯出一抹狞笑。 “辛苦小岑师傅和刘师傅了,你们搬三不,搬两头猪回去吧,等把猪剖好了,记得给二号食堂、三号食堂和友谊食堂,都送一份过去。” “一个食堂两头猪对吧?一号食堂领命!” 岑侑夏鸡贼的故意混淆了司务长的命令,小手一挥,早就准备好的食堂员工们就一拥而上,土匪似的抢了整整八头猪下来。 也不能说是抢的。 车上的小战士不仅没拦他们,还热情地帮着把猪往下送呢。 司务长看得差点儿心梗。 有心想让他们把多的那六头猪还回去,但就喘个大气的功夫,就被岑侑夏笑眯眯地硬拽到了一边。 “小岑!” 司务长痛心疾首的用力跺脚,脸上的软肉都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岑侑夏不敢装样了,陪着笑脸给司务长顺气。 “嘿嘿,您消消气,消消气。” “猪嘛,都杀了那么多头了,不趁着新鲜吃,冻久了营养价值都要流失很多的,不划算!” “再说了,这么大的雪灾,等战士们把咱们的农场收拾出来,不得去附近农场、村子帮着抢险救灾的?” 岑侑夏推心置腹的劝道:“年底了还摊上这种事,让战士们多吃口肉,也是党的光辉照大地嘛。” “得得得,好话都让你说完了,我不答应就是阶级敌人了是吧?” 岑侑夏腆着脸笑,司务长扭头看见八头猪早没踪影了,只能没好气的指指她。 “这次情况特殊就算了,下不为例!” 他现在哪儿有空跟岑侑夏计较啊。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头猪,还是等着贴膘过年才杀的年猪,要是没人能给他个说法,这重大失职的锅就要他自己背上了! 司务长急匆匆的落实问题去了,得逞的岑侑夏美滋滋的一笑,就一头扎进了后厨。 说是只弄回来八头猪,实际上猪死了之后肉还能靠着天然冰箱冻上一段日子,但猪血、猪下水却是要先清理出来的。 里边儿可操纵的空间可不小。 只靠食堂的这点员工显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那么多头猪都处理好。 轮值的炊事班战士都被拉了壮丁,在刘三丁的指挥下流水线似的把一头头整猪分拆成各个部分。 最后一号食堂收下本来就归他们的两头猪后,还以帮兄弟食堂处理食材为由,扣下不少下水、猪血和猪蹄当“手工费”。 整整忙活了一早上,看着整齐排放的食材,岑侑夏精神头十足的把自家小徒弟、刘三丁、他徒弟,和几个学徒工都召集到一起,开始列菜单。 之前在外边儿拉人气的小炒肉、坛子肉肯定是做不了的。 前者被各连队的炊事班带走后,二次加热就老了还腥气,后者根本没那个时间料理。 不过其他的还是可以满足的。 所有肥膘都被拿来炼成了猪油,油渣加豆豉一炒就是一道极其下饭的荤菜。 猪脸、尾巴、耳朵这些零碎部位,和洗刷干净的下水一块儿放入大锅里慢慢卤着,小火催一天,明天入味了吃起来更有滋味。 小排骨红烧,连着多多准备的红烧汁一块儿装进大桶里,没多久就凝成了油冻。 大骨加入切细的猪皮一起炖汤,汤浓稠得喝起来都感觉粘嘴。 还有一大锅一大锅的酸菜猪血肉片粉条,搁在雪地里冻一会儿,就能顺顺当当的带走。 为了最大限度的料理完这批突如其来的猪肉,岑侑夏带着后厨整整忙活了两天。 等最后一批肉饼和大包子也被各个炊事班疯抢干净后,她才终于能歇口气,关心一下自家男人和羊圈那边的情况。 柳青思听了忙道:“师父,秦数哥前两天就抽空来报过平安了。” 岑侑夏小心道:“他们都没事吧?” 柳青思抿嘴笑出两个梨涡,用力摇头,“多亏了师父,大家都好着呢!” 岑侑夏:“里边儿还有我的功劳?” 第43章 真实的噩梦 等小徒弟一脸濡沐的巴巴说了半天,岑侑夏才有些恍惚的认领了功劳——羊圈的人能一个不少的活下来,还真的多亏了她。 首先是她负责后厨职工餐的时候,每天都偷偷摸摸往菜里加灵泉水。 柳青思那时候虽然还没拜师,但每天把加了灵泉水的职工餐带回去,就算老弱妇孺们每天就能分到几口,灵泉水温养身体的效力也是摆在那儿的。 都是曾经讲究过的学问人,加上几年羊圈生活的敲打,就没有一个是得过且过的懒骨头。 大家身体没那么虚弱了,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住所颤颤巍巍、到处漏风。 每天辛苦劳作后,大家都会专门留出点力气来,把墙上的裂缝和屋顶都修一修,这次雪灾才勉强撑住没有坍塌,让大家从容的把能套的衣服都套上,再转移到旁边的红砖猪圈里。 其次就是岑侑夏收徒和上门见柳爷爷柳奶奶的时间太巧了。 刚好就是雪灾头天晚上,还用灵泉水煮了一大锅鱼块炖菜,让大家那天晚上都吃得饱饱的,顶着风雪逃出来后,互相挤紧一点儿,也就熬下来了。 “挺好挺好。” 岑侑夏听完美滋滋的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一下子都当我是救命恩人了,等过年的时候,我觉着我都不用再拜神求平安了。” 柳青思抿着嘴唇笑,“我替师父拜,把漫天神佛都拜一遍!” 看着明显不太把自己的施恩当回事的小师父,柳青思眼底一片温柔。 有一件事她谁都没说。 雪灾那天晚上,她回宿舍就做了个梦。 梦里,她没有能拜上师父,还是一个不起眼的洗碗工。 没有士兵特意来宿舍接她去食堂,她也因为太过担心羊圈里的爷奶和弟弟,自己冒着大雪找过去了。 然后看见了噩梦一样的场景。 羊圈整个塌了,里边的大部分人都在睡梦中被埋在了下边儿,好多身体弱的,还没从废墟里爬出来,就已经被活活冻死。 爷奶也没能爬出来。 他们把弟弟挤在中间,破棉絮全裹在他身上,但等她发了疯似地把他挖出来时,他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一向乖巧的弟弟看着她,叫了一声“秦数哥”,就睁着眼咽气了。 梦里,她像不知道冷似的,把埋在下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挖出来。 有的人还活着,大部分都死了。 但无论活着还是死了的,里边儿都没有秦数哥。 秦数哥逃出来了。 那一瞬间,仿佛无尽的黑暗中留下了一点光。 她大概是笑了的。 笑着爬回爷奶和弟弟身边,才散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气。 那一夜,她被敲门声唤醒后,还忍不住趴在被子上哭了一阵,吓得两个小战士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差点儿破门闯进来。 后来秦数哥带着人回羊圈救援时,特意绕路跟她报了个平安。 得知大家都没事,只有他倒霉的出来求援还半道上迷路,差点在雪窝子里歇菜时。 她没忍住,扑过去在秦数哥脸上亲了一口。 “小柳,小柳?在想什么呢,脸都快红成猴子屁股了!” 柳青思猛地回过神来,又羞又慌地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里去。 “没、没什么的!” “师父,师公带队在附近村子和农场救灾,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啊?” 柳青思羞得突破了极限,顺顺溜溜的问候师公一句,师父果然没心思“拷问”她了,嘀嘀咕咕的拉着她抱怨起来。 “那谁知道,他都出去两天了,连个信儿都没传回来,做长辈的还没秦数靠谱呢。” 人秦数可是当天就找她小徒弟报平安了! 理直气壮的忽略了雪灾后各个农场、村落间消息的传递难度,岑侑夏绷着小脸骂人。 从贺破山骂到苏云书,最后更是压低了声音,把分派任务的旅长和政委、参谋长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抱怨了个遍。 可再抱怨也没用。 最忙碌的两天撑过去后,有各连队的炊事班帮忙,食堂也终于能缓一口气,让她和刘三丁能轮班休息一下。 在食堂“坚守阵地”的这两天,她都是在王冰的办公室里打地铺,争分夺秒地睡上两三个小时。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都顾不上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只简单清扫一下鸡笼,就扑回炕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从傍晚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被活生生饿醒的岑侑夏去食堂里混了顿午饭,轮值一天再次回家后,才终于有精力琢磨点儿补觉之外的事。 进厨房烧上两大锅热水,把满是油烟味的辫子解开,用桂花味的香皂仔细揉洗一遍。 身上也是要好好擦洗的,但换下来的衣服就不洗了,丢在一边等贺破山卖力气。 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后,泡一杯甜滋滋的麦乳精喝着,岑侑夏开门缩在房檐下,看着只有鸡笼附近雪少点儿的院子,摇了摇头。 她细胳膊细腿的是没本事把院子清理出来了,还是跟衣服一样,等她男人回来再说吧。 深吸一口透心凉的空气,岑侑夏缩着身子准备继续回屋上炕时,一张又圆又扁的大脸,从鸡笼里探了出来。 “猫猫?!” 岑侑夏顾不上冷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先在它空心的脑袋上摸了摸。 “猫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吃过东西了没,看见你窝里的那串耗子了吗?” 大概是因为天还没黑,白天睡觉的大鸟这会儿眯着一双金环眼,小巧的喙大大地张开,好像打了个哈欠,才轻轻地冲着岑侑夏“呼”了两声。 岑侑夏想到雪灾那晚它冒着那么大的风雪还飞来鸣叫示警,真是恨不得把它抱出来心肝宝贝的亲两口。 当然,她只是想想——蹭过耗子串的猫猫,她还真有点抱不下手。 虚伪的女主人甜甜的笑着,一边给它挠头,一边许诺男主人回来后的鸡肉大餐。 大鸟默默的把抓野鸡提上日程,然后侧了侧身子,把被它整个堵住的鸡笼口让出一条缝来,转着头示意女主人往里看。 岑侑夏笑容牵强起来,“猫猫啊你破山哥哥不在家,那堆耗子我真的不敢碰。” “要不你自己叼两只,去厨房的灶旁边解冻?” “呼呼——” 大鸟转着脑袋,把身子再往侧边缩了缩。 没等岑侑夏试图说服自己履行“饲主”的职责,就看见又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了出来。 第44章 狗崽,男人归来 “嗷” 奶叽叽的叫声听起来格外虚弱,被外边儿的冷风一激,湿润的深灰色鼻头快速抽动两下,打了个喷嚏。 岑侑夏:“猫猫,你上哪儿捡回来的小土狗啊???” 大鸟脑袋顺时针转到一百二十度,张开一边翅膀,给小狗崽盖了层羽绒被。 “呼——呼——” “你叫也没用,咱家又不富裕,哪儿有条件猫狗双全的。” 嘴上这么抱怨着,岑侑夏还是很老实地把灰扑扑的小狗崽从大鸟翅膀下掏了出来,小心地放臂弯里抱着。 “鸡笼就那么点儿大,塞了一堆耗子串,你还带着它挤进去,真是不讲究的脏猫猫。” 臂弯里毛茸茸的一小团,岑侑夏想摸又嫌脏,只能嘀嘀咕咕地抱着它往被当成洗澡房的杂物间走去。 她刚才用过的洗澡水,正好还没来得及倒呢。 “不过你能洗澡了吗?” 把小狗崽托起来看两眼,见它半闭着眼睛身子抖得不行,岑侑夏连忙挤一滴灵泉水在指尖上,喂到它嘴边。 好像小动物都天然的知道灵泉水是好东西,小狗崽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呢,就着急忙慌的两爪抱着她的指尖,把那滴灵泉水添了个干干净净。 等了一会儿,灵泉水效力上来后,小狗崽终于不哆嗦了,岑侑夏这才放心地找了个不用的盆子,舀一盆温热水出来,飞快地给它洗了个澡。 小狗崽和猫猫一样是“虚胖”,毛茸茸一只,进水就成了窄瘦的一条。 岑侑夏小心翼翼地托着它的小肚子,顺手摸了摸,意识到它应该也有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扁扁的。 生怕它饿出个好歹来,岑侑夏找了件旧衣服把它裹得就露出半截脑袋,抱回里屋炕上暖着,便转身去厨房热馒头。 馒头是雪灾前就蒸好的,照顾贺破山的饭量特意往大了做,一个馒头就有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大。 撒点水重新上锅热一下,冷硬的一大块就又重新变得暄软起来。 再夹一小碟酸菜出来,岑侑夏回到里屋,把馒头一掰两半,小的那半掰成小块放到小狗崽跟前,大的那半夹着酸菜自己吃。 小狗崽大概是刚断奶没多久,还没吃过馒头,虚弱的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对着馒头块嗅来嗅去。 岑侑夏自己咬一口馒头,含糊道:“崽啊,你也看见了,咱家就这条件。” “能让你顿顿吃上肉,随便啃大棒骨的日子,肯定是会有的,但绝不是现在。” “姐姐现在想吃只野鸡,都还得靠你鸟哥投喂。” “日子苦啊——” 小狗崽根本扛不住坏心大人的哭穷手段,没犹豫多久,就张嘴咬住了一块馒头。 馒头软乎乎的,狗子吃进嘴里大概也能品出粮食的香甜。 总之,在尝试过这东西能吃,味道还不错后,小狗崽便撒欢地把馒头块吃了个干净。 “嗷嗷!” “没有了。” 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摊开空空的两手给它看看,岑侑夏满意地抚摸狗头,“可以,不挑食的狗子才是好狗子。” 岑侑夏宣布它碰瓷成功了! 趁着天还没黑,岑侑夏去杂物间把它刚才洗澡的那个大陶盆擦干净抱了回来。 往里边儿再垫两件旧衣服,贴着炕一放,临时狗窝就做成了。 盘腿坐在炕上,仔细把小狗崽的毛毛擦干后,岑侑夏兴致勃勃地把大鸟猫猫也放了进来,让它站在炕桌上。 “很好,现在咱家除了贺破山外都到齐了,接下来,就给新成员取个名字吧!” 岑侑夏抓着小狗崽转来转去地打量。 “嗯脸黑,身上灰扑扑的,跟钻灶洞里烤了个半糊一样。” “就叫你糊糊好了!” 被取名“猫猫”的大鸟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转着脑袋叫了两声。 岑侑夏美滋滋地把干干净净的狗子糊糊揣进怀里,跟个暖手宝一样的握着揉。 “糊糊啊,咱家不养闲狗,所以等你再大点儿,就要肩负起看家护院的重任,知道不?” “等改天我带你去认认人,别的不用你操心,但凡看见岑朗和白素婷那两个狗东西靠近咱家,你就直接扑上去咬。” “口头警告咱们都省了,他俩不配!” 絮絮叨叨地给狗子灌输了一脑袋的敌我关系后,岑侑夏又把它举到大鸟猫猫面前。 “你鸟哥把你捡回来,你也不能当白眼狼,要努力锻炼,跟你鸟哥看齐。” “姐姐不指望你能变成专业的猎犬,但扑个野鸡,抓只兔子这种小活儿,你总得会吧?” 想到之前猫猫抓回来的野鸡,和干蘑菇炖汤那叫一个香,岑侑夏就忍不住咽口水。 “你们破山哥哥不靠谱,咱家能不能经常吃上肉,就看你和你鸟哥的了!”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得空回来,还特意给自家小媳妇儿带了五斤牛肉的贺破山:“” “咳咳。” 岑侑夏瞬间扭头,一双桃花眼满是惊喜。 “贺破山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把小狗崽糊糊丢到一边,岑侑夏直接站在炕上起跳,重重地扑进男人怀里。 男人到底高大有力气,接住她后退了半步就稳住了身形。 被吓了一跳的贺破山没好气地单手托着她,空出来的大手,警告地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结果一回来就动手打我?!” 岑侑夏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扭头就要召唤猫猫给她撑腰。 贺破山不惯着她,又在那手感极佳的部位拍了一巴掌。 “还要闹是吧。” 岑侑夏撇撇嘴,两腿夹紧了他劲瘦的腰。 “这次回来能休息几天?” 雪灾不是几天就能平息的,虽说这几天雪下得没有那晚大了,但依旧飘飘洒洒地下着。 红星农场都还没完全恢复各部分功能,其他遭灾的村子和农场就更不用说了。 贺破山单手抱着她走到炕边,想把她放下去,却被她更用力地夹了夹。 喉结重重滚动一下,贺破山不自然地把她往上边儿托了托。 “不用再出去了。村子里损失不算太大,塌了几处房子也被我们连夜抢修好了,农场倒是被冻死了一大批羊,为了减少他们的损失,司务长已经掏钱让全给拉回来了。” “不过加上援助困难户的支出,咱们最近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贺破山脸色不太好地道:“大概要组织凿冰捕鱼,来贴补一部分吃食。” 第45章 明明是你喜欢我 说到凿冰捕鱼,两口子表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话说” 岑侑夏自觉地踩回炕上,拉着他坐下,“出了你之前那事儿,这次捕鱼,家属和部队应该能分开了吧?” 贺破山冷着脸不吭声。 上一次农场组织捕鱼活动是在十月初,那时候虽然河面、江边都结冰了,但冻得不是特别结实。 他个头高,分量重,站在太里边有碎冰的危险,本来就打算在岸边帮着拉拉渔网的。 结果一群来探亲的家属打打闹闹的就跑过来,也不看路,直接把他撞翻了不说,还为了自己不出溜,三四个人一起胡乱蹬腿,把他给打横踹了出去。 冰面太滑,他纵有千般本事,带着手套抠了半天也没能反抗得过,直接一股脑溜到冰裂的地方,屁股一沉就整个掉进水里了。 偏偏他还不会游泳。 被冰水呛住之后手脚都不受控制地乱扑腾,他手下的兵跳下去好几个想把他捞起来,都被他无意识给打得差点比他沉得还快 还好最后他小媳妇儿跳下来,二话不说抱着他的脑袋就亲了一口。 把他给亲懵了,也就不知道反抗了。 想到这里,贺破山目光游移地抓住她的小手捏了捏。 “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大胆子,看见我在冰窟窿里揍人还敢跳下来救我的。” “还一下来就亲我。” 这得是多喜欢他啊。 可惜在那之前他就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见过她几次,都不知道她早就喜欢上自己了。 不然说不准还能看看小媳妇儿偷看他害羞的样子呢。 男人看起来扭捏中带着点儿欠抽的荡漾,岑侑夏眨了眨眼,老实道:“我怕还是怕的,所以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看你快迷糊的往下沉了,才抓紧时机跳下去的。” 贺破山:“?” “在水底下那个本意也不是亲你,就是怕你缺氧久了伤脑子,想着先给你渡口气。” 岑侑夏说着还有点儿后怕,“还好先给你渡了口气,我看你那时候都快失去意识了,还得我托着你。” 贺破山板着脸,看起来贼凶,“我虽然不会游泳,但水下最长憋气时间能有6分27秒,那会儿离憋晕过去还早呢。” 他明明是挣扎了半天,终于能在水下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了。 被她占便宜的时候,他还清醒得很呢! 岑侑夏恍然,坏笑着拐他。 “哟~咱们贺大团长当时没晕啊?那我亲你第一下的时候还能说你没防备,怎么浮出水面亲你第二下的时候,你也不躲开?”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早就打定主意趁机赖上我了,对不对!” 她就说呢,怎么她着急忙慌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舌头还伸出来添了她一下。 “胡说八道。” 贺破山粗手粗脚地把她往里边儿推推,起身捡起地上的牛肉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暗藏得意地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喜欢我,结婚那天晚上,你小猫似的哭着都交代了的。”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出去了,看背影还挺嘚瑟。 岑侑夏回忆了一下新婚夜重生的狼狈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吃晚饭的时候,隔壁杨胜男端了盘牛肉酸菜饺子过来。 岑侑夏生着闷气,干脆拉着她一块儿坐下吃饭,饭后把贺破山赶去厨房洗碗,她俩坐在炕上唠嗑。 朝厨房的方向挤挤眼,杨胜男满脸好奇地嗑瓜子,“咋,跟你家老贺闹别扭啦?” 生闷气的理由说出来有点儿丢人,岑侑夏撇撇嘴,不说话。 小夫妻间闹别扭最有意思不过了,杨胜男憋着笑,故意道:“要我说你家老贺确实是凶了点儿,虽说过日子踏实,但对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都不追求追求那什么,浪漫的!” 岑侑夏用力点头——可不是吗,新婚夜还想跟她分房睡,还得她主动,现在还拿这事儿来跟她炫耀! 她不要面子的吗! 杨胜男声音更大了点儿,“我瞧文工团那个诗朗诵特别好听的小张,就很好。” “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声音好听又会说话,每次去供销点都把里边儿那些个售货员哄得眉开眼笑。” 余光一瞥,杨胜男道:“你娇滴滴的合该让男人哄着,要不改天让你家老贺去找小张学习学习?” 岑侑夏皱着小脸连连摇头。 “得了吧,贺破山的块头要是学了那个小张的做派,我怕看了辣眼睛。” 杨胜男哈哈大笑,手上没轻没重的把她后背拍得“啪啪”响。 “你家老贺就是爷们儿中的爷们儿嘛,你嫌弃当初还选他干啥?” “我哪儿嫌弃了。” 岑侑夏理直气壮的道:“我当初看上他,就是因为他身材特别好,高大壮实!” “他这样的,就得沉稳大气,偶尔豪爽狂放一下也很有魅力,但千万不能矫揉造作的,那也太别扭了。” “贺团都听清楚了?” 杨胜男歪着身子往门口看去,“侑夏这么稀罕你,你还不赶紧该认错认错,好好对人家。” 突然被背刺的岑侑夏震惊的盯着杨胜男,像在看一个背叛了组织的坏人。 杨胜男才不怕她这小眼神呢,乐呵呵的在她小脸上摸一把,就下炕穿鞋。 “天不早了,我还回去哄孩子睡觉呢,你们小两口实在不行就在炕上打一架,打完什么气都消了!” 杨胜男说的“打架”,很明显不是正经的那种。 贺破山在门口闷咳了一声,回头往杨胜男手里塞了一袋子冻梨。 房门关起来,贺破山把厚衣服脱了往炕上爬。 一天连丢两次脸的岑侑夏故意伸腿踹他,没踹两下就被大手握住了。 捏了捏比自己手掌还小一圈的白嫩赤足,贺破山声音听着有点儿哑。 “要不听杨嫂子的,咱俩在炕上‘打’一架?” 跪趴在炕上的男人压迫感极强,哑着声音抬眼看过来时,岑侑夏骨头都有点儿酥了。 算了算了,本来就是自己选中的男人,脸是她喜欢的,身材是她喜欢的,执拗忠臣的性格也是她喜欢的。 喜欢自己的男人,不丢人! 半推半就的和男人“扭打”在一起时,岑侑夏还专门在那八块腹肌上流连了一番,坐实了自己“好色”的本性。 这一夜,贺破山也“打”得很畅快。 男人嘛,能死死的吸引住自家媳妇儿的目光,那是在外边儿都恨不得横着走的。 结果这份得意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残忍的打破了。 苏云书那个狗东西为了躲凿冰洞的活儿,安排全团进行冬季抗寒训练了! 第46章 谁不喜欢看男人训练 冬季抗寒训练,是军中的季节性,传统训练项目。 简单描述,就是一群身材倍儿好的男人,赤着上身,在雪地里咔咔练。 那样的画面,岑侑夏上辈子只在新闻联播里看到过,一听能看现场,立马拉上小徒弟,和食堂里的一众大姐大姨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 农场里的主要训练场上都是每天清扫,不留积雪的,所以苏云书带着人找了条冻结实的小河,直接在冰面上练。 等岑侑夏她们赶到地方的时候,河边的最佳观赏点,已经被其他部门的女同志和军属区的女眷们给占完了。 前边儿战士们训练的呼喝声震天响,眼面前人墙耸立。 即便是岑侑夏一米七出头的身高,也得垫着脚尖才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脑袋。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岑侑夏努力的垫脚,柳青思小脸羞红的扶着她,弱弱地劝道:“师父,看不见咱们就回吧?外边儿还怪冷的” “冷什么冷。” 岑侑夏抽空斜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里边儿那么多不穿衣服的战士,他们都没喊冷呢!” 顿了顿,岑侑夏冷笑着补充道:“实在不行你可以想想,要是你秦数哥也是里边训练的一员” 眨眼的功夫,柳青思的脸已经快跟红布一个色了。 “啧,没出息。” 岑侑夏阴阳怪气地撇嘴道:“行了行了,别瞎想了,你秦数哥和你一样都快瘦成白骨精了,脱了衣服也没什么看头。” 柳青思羞愤地跺脚,“师父!” “别嚷嚷,等着。” 岑侑夏把她凑近的脸扒拉开,聚精会神地举目四望。 “师父今天非得带你好好见识一下才行。” 拽着小徒弟在人群里挤了半天,岑侑夏惊喜地朝前方喊道:“这不是孙婶子吗!你也来看战士们训练啊?” 占位绝佳,且因为出名的个人素质问题,孙婆子身边除了几个跟她臭味相投的婆子外,还真没别人愿意跟她挤一起。 换别人岑侑夏还不好意思蹭位置,但碰见孙婆子,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满脸热情地拉着小徒弟挤过去,岑侑夏胳膊稍微舒张一下,就把冷着脸的孙婆子给挤到了边上。 “挤什么挤,这里没位置了,你上别处去!” 孙婆子黑沉着一张脸,态度恶劣。 岑侑夏把小徒弟拽到身边站好,才看她一眼道:“这不是站下了吗,邻里邻居的,您也太小气了。” “我小气?!” 孙婆子一嗓子就嚷嚷开,“听听,你们都听听,她还有脸说我小气?” “上次我帮她抓住了进屋的贼,平白得罪了外交小组的白干事不说,她许诺给我的麦乳精谢礼,到现在也没影呢!” “还说我小气?” 孙婆子扭回身子瞪她,“我再小气,也比你这种说话当放屁的人强!” 面对指控,岑侑夏稍微回忆了一下,恍然得拍巴掌。 “孙婶子,您真的冤枉我了。” “那天白素婷答应下来的补偿,我也没拿到啊!” 孙婆子不太相信地眯着眼睛看她,“补偿里那么多好东西,你要是没拿到,能安安静静的到现在?” “可别跟我说你把这事儿忘了啊,说出来狗都不信!” “我还真有点儿忘了” 岑侑夏语气怅然,“没办法,我天天在食堂,哪儿有人家自由,都好长时间没瞧见她人影了。” “上一次碰见还是送补给的运输车来了,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给我用她用过的旧东西,让她赔钱或者买新的吧,她又说她没钱。” “最后还当着我的面跟她同事借了点钱,随便买点水果就把我给打发了。” 岑侑夏一拍手,“您说说,我自己都没拿到的东西,怎么分给您嘛。” 孙婆子不知道她口中的“买点水果”,是几筐几筐地往拖拉机上搬,还全是贵价水果。 听她解释完,孙婆子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我就说那个白干事不是个好东西,八百个心眼子不是琢磨着害人,就是想赖账!” “谁家要是找了她这样的儿媳妇,家里准得败!” 岑侑夏一脸认同地直点头。 孙婆子骂了几句脏的,又眼珠子一转,给岑侑夏和柳青思都塞了把瓜子。 “小岑师傅啊,我瞧着你是个脾气软和的,净让她欺负了。” 岑侑夏:“您说的对,但她都欺负我十多年了,我也拿她没辙啊。” “我帮你治她!” 孙婆子凑过来,粗短的手指搓了搓,“小岑师傅你给句准话,我要是能帮你把那些补偿都要回来,你分我多少?” “必须分您一半。” 岑侑夏一脸诚恳的道:“能要回来就是您的功劳,不仅东西您分一半,还让您先挑!” 反正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能让孙婆子可着劲儿的折腾白素婷,给她隔三差五就被榨一滴半滴灵泉水的可怜兄长留一个喘息的空间,就很值了。 孙婆子大喜,看向岑侑夏的眼神都慈祥了许多。 “还得是小岑师傅大气。” 想到那些好东西就等着她去拿了,孙婆子迫不及待的要立即行动。 和她一伙儿的婆子都有跟着占点便宜的意思,热热闹闹的就一起去了,给岑侑夏和柳青思空出来了好大一块地方。 美滋滋的拉着小徒弟往前站站,岑侑夏眼神火辣辣的盯着不远处的男色天堂看,直接把什么补偿啊、白素婷的,都抛在了脑后。 “小柳你快看,那边,第一排正中间那个,标准的倒三角体型,腰真的绝了!” “还有这个,快看快看,他做俯卧撑的时候最明显,屁股比别人的都翘!” “诶,排头那个你快看看,是不是还跟你秦数哥有点儿像?不过他可比你秦数哥的身材好太多了。” 柳青思是害羞又内敛的。 因为报平安那次亲了秦数哥一下,她到现在都没敢去羊圈探望爷奶和弟弟,连每天的饭菜都是让去重修羊圈的小战士帮着带去的。 她本来觉得女孩子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男人,还是赤着身子的男人不太好。 但被师父拉着看了两次,她、她也觉得,确实还挺养眼的? 感觉,好像一下子就能理解,为什么话本故事里,大官和贵族老爷们,都喜欢没事儿就看美人跳舞了。 师徒俩越看越起劲,完全没发现,小河对岸,正有两双酸到难以置信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们。 第47章 我男人不许你们看! “苏、云、书!” “嗯,怎么了?” 左边站着贺破山,右边杵着秦数,被夹在中间的苏云书神色从容,嘴角含笑。 “破山,你说弟妹带徒弟来看我们团训练,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跑到对岸跟其他人挤。” 目不斜视的故意忽略旁边的两张黑炭脸,苏云书体贴入微的道:“去,把弟妹和小柳都叫过来,咱们这边宽敞还离得近。” “她俩爱看的话,一会儿我挑两个精锐班出来,再给她俩表演一下雪地格斗和疼疼疼——” 已经被老陈醋腌入味的贺破山,恨不得这一巴掌直接把苏云书送走。 “看雪地格斗是吧。” 贺破山把指关节掰得脆响,咧嘴龇出一口森白的牙。 “干脆咱俩下去练练?” 苏云书勾着手捏了捏生疼的后背,控制住表情,大义凛然的指指点点。 “闻闻你俩这醋味浓的。” “弟妹她们不就是第一次看战士们冬训,稍微好奇点儿吗?” “光明正大的,多看两眼怎么了?” 秦数目光幽怨,语气沉重,“苏团长,她俩可不是简单的‘看两眼’” 苏云书下意识往河对面看去——他的好弟妹,果然已经激动的拉着她小徒弟,朝战士们大声叫好了。 “秦数是吧。” 苏云书淡定的收回目光,微笑道:“破山是和侑夏结婚了,他不乐意妻子看其他男人还算师出有名。” “你不是自称为小柳的兄长吗?都是做兄长的,你看我就不像你一样的甩脸子。” “要大度。” 秦数:“” 他家思思雪灾那天都亲他了,他要名分,破哥哥谁爱当谁当去,他就小心眼了怎么地吧! 把小年轻挤兑得面红耳赤,苏云书又戏谑的看回贺破山。 “话又说回来,破山你一个已婚人士,先前不是还挺自信的吗?” “抓着我一个劲的显摆,什么弟妹最喜欢你这样的,昨天突然生气了都不用怎么哄,自己就好了,早上出门前还粘着不想让你走” 贺破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肩膀一抖撞开苏云书,大步向前开始解扣子脱衣服。 河岸小树林到冰面的短短几步路,贺破山就把上身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猿臂宽肩豪迈的舒展两下,以一米九出头的身高傲视群雄的男人,大步走到排列整齐的训练队伍前,丢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过去,便利索的往冰面上一撑,用能当模板的标准姿势,开始做俯卧撑。 苏云书手下的兵,对贺破山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看见他这番举动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哦哦”的起哄声炸响,有不服输的尖兵刺头立马报告出列,跑到贺破山身边跟着练了起来。 这一番变故,让河对岸沉迷男色的女同志们,一个个叫好声都开始拔尖了。 只有岑侑夏和柳青思,像两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差点没闭过气去。 “师父”柳青思揉了揉眼睛,张着小嘴用力拽岑侑夏的衣袖。 “那个特别高特别壮的,是师公吧?是师公啊!” “别拽了别拽了,我也看见了!” 别说她了,现在河岸边的女人都把她男人的身子看光了好吗! 气急败坏的想去捂小徒弟的眼睛,但想想也不差她一个了,岑侑夏咬牙切齿的跳下河岸,朝着冰面上的男人冲过去。 边跑还边解扣子脱衣服。 贺破山本来就一直暗戳戳的盯着自家小媳妇儿的动静,看见她红着脸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他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果然,他一出场,小媳妇儿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 但她跟着脱什么衣服啊?! 眨眼的功夫她棉大衣都脱下来了,贺破山急得一个纵身跳起来,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 “你脱什么衣服,快穿上。” 岑侑夏用力瞪他,在他怀里扭成麻花,挣扎着把自己的棉大衣往他身上裹。 嗯,从腋下绕过去,后世女同志裹浴巾那么裹。 没办法,她的棉大衣对他来说实在太小了点,正常往身上套,会不会被他撑坏另说,但腹肌和人鱼线肯定是遮不住的。 两者相害取其轻,她当然选择把他下边儿遮住,露两条膀子给大家看了! 裹好他,岑侑夏自己冻得打了个哆嗦,把交叠的部分塞给他自己捏着。 “捏紧了!要是再敢给别人看见” 岑侑夏凶神恶煞的在他胸口戳戳戳,“你就一个月别上我炕!” “哟哦——!!!” 岑侑夏忘记压低的声音传扬开,别说距离最近的战士们了,连岸边的女同志们都哄笑开来。 有岁数大点儿的婶子故意扯着嗓子吆喝,“小岑师傅你别那么小气啊,你家贺团身子骨那么壮实,给我们看两眼都舍不得啦?” 不等岑侑夏回应,立马有刺头大声道:“看什么看,你们倒是看得开心了,我们贺团上不了炕算谁的!” “就是就是,要看看我们啊,我们没媳妇儿,不怕被踹下炕,哈哈哈哈哈——” 岑侑夏小脸一阵青一阵红,“就知道傻乐,难怪你们没媳妇!” 所有人一愣,哄笑声更响亮了。 “对对对!还得是咱们贺团能耐,不仅有媳妇儿,媳妇儿还舍不得他身子被别人看见呢——” “苏团就不行,他没媳妇儿,连带着咱们一团的光棍!” “对,都怪苏团没起到带头作用!” 笑闹间,苏云书哭笑不得的出来镇压闹上头的皮猴们,岑侑夏则趁乱推着自家男人上岸,把他赶进小树林里穿衣服。 生怕自己跟进小树林里,一会儿又传出什么少儿不宜的流言来,岑侑夏摸了摸自己烫呼呼的脸,连忙把棉大衣穿上。 “秦数,秦数——?” 咦,人呢?她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明明瞥眼看见他了 往边上寻几步,岑侑夏听见了秦数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啊?修羊圈用不着你去碍手碍脚,你要真想发善心,给钱给粮给肉给衣裳都行,你倒是给啊!” “你先消消气,我回去就把东西准备好了送过去,再给你买一个指南针,以防你下次又迷路到我们外交小组,怎么样?” 回答他的女声温柔又包容,像安抚弟弟的大姐姐一样,轻笑着打趣。 岑侑夏脚步加快,脸色阴沉了下去。 该死,她怎么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秦数,就是上辈子那个归国投资商,恨不得把白素婷捧到天上的病娇大佬,佟数啊! 第48章 破解之法,摔不碎的玉牌 上辈子风光归国的“佟数”,以考察边境商贸的名义,给离红旗农场最近的小城砸了大笔外外币。 他要留在红旗农场,就是旅长也得拿他当贵客接待。 那时候的“佟数”身形高挑,但脸上总是泛着不健康的青白,时不时用手帕捂着嘴咳嗽几声,看起来病怏怏的。 一双本该深情撩人的桃花眼,也是看谁都又冷又狠,还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齐出,暗中搞掉了好几个管后勤的大小领导。 只有白素婷在他身边时,他能收敛一点身上的尖刺。 像一头认主的疯狗。 岑侑夏不知道上辈子的秦数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见谁咬谁的疯狗“佟数”。 但现在秦数明明还不是那个财富惊人的大佬,怎么就已经被白素婷给盯上了? 难不成她上辈子卧病在床的时候,他俩也有过这一段? 岑侑夏焦急的想赶紧过去打断白素婷,结果秦数先暴躁的骂开了。 “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远点儿,别碰我!” 岑侑夏小跑着过去,正巧看见秦数重重的拍开白素婷往他脑袋上伸的手。 “啪”的一声响亮,听声音就知道秦数绝对没留手。 “岑姐,你来啦。” 临时厚着脸皮换一个亲近的称呼,秦数飞快和白素婷拉开距离,躲到她身边来。 “岑姐,这个女人以前还找过你麻烦对吧?别说,我以前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结果她比我想象的更不要脸!” 白素婷看见岑侑夏也是烦得不行。 上次被猪追之后,她就不愿意再待在这个破地方走剧情了。 又不是只有这里有好男人,她现在只想先多攒点儿灵泉,再找个跳板回没有“小动物”的首都,去过好日子! 苏云书那边能凝聚的灵泉水越来越少了,她没办法才盯上毛头小子秦数的,结果岑侑夏这个早死炮灰怎么又跑出来了?! 心里烦躁的骂着,但她脸上,却被控制着依旧温柔包容。 听到秦数这么直白的骂自己,也只是有些无奈的辩解了一句,就选择原谅。 “又是这副模样。” 秦数嫌恶地搓了搓胳膊,表情看着还有点抓狂。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被我连着拆穿几次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装。” “你是画皮成精还是真的脑子有病啊?!” 岑侑夏看过去,“白素婷”依旧眉眼温柔,没有丝毫动怒羞耻的意思。 完美的像一个提线木偶。 上辈子被控制到死的岑侑夏心中生出一抹快意,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秦数这边。 岑侑夏不动声色地扫过白素婷脖颈上的那截红绳——她没感觉到玉牌从秦数身上榨取出灵泉水的迹象。 是秦数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因为他还没有变成归国富商? 秦数被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搞得有点心慌,忍不住小声道:“岑姐,我跟这个疯女人真的没关系,你你别告诉思思” “不对。”秦数摇头改口,“你可千万要帮我跟思思解释清楚,我是清白的啊!” 思思她小徒弟? 对啊! 岑侑夏脑子里灵光乍现,惊喜的抓住秦数,“你喜欢小柳对不对!” 白素婷心里一惊——怎么又一个本该为她痴狂的男配,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思思是谁,小柳又是谁啊?! 秦数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过瘦的俊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那、那什么,思思也喜欢我的。” “我前几天给她报平安的时候,她、她还亲了我一口” 白素婷:好家伙,果然是小妖精故意跟她抢男人! 岑侑夏心跳得厉害,暴躁的一巴掌拍过去,“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啰嗦。” “快说,你是不是喜欢小柳,一心一意想娶她?” 秦数红着脸,两手紧贴着裤缝,像对上了丈母娘。 “是、是的!我喜欢思思,心里只有她一个,她不跟我结婚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岑姐,我会对思思好的,请你把她许给我吧!” 岑侑夏无比慈祥的看着他,眉眼间是满满的笑意。 “滚犊子。” 她小徒弟还没成年呢,许个屁! 不过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白素婷的那些手段对贺破山不起作用,对秦数也不起作用。 原来作为被“榨取”的目标,他们也是有反抗的余地的! 只要他们心中已经有人了,那么即便白素婷“装”的再好,也骗取不到他们的感情! “嗯?她怎么也在这儿。” 岑侑夏正激动呢,听见自家男人语气不善的声音转过头去,就见不止他,连苏云书也跟着过来了。 苏云书看见白素婷时脸色僵了僵,有些慌的把手插进衣兜里,摸了半天掏出半块红糖糕,塞嘴里胡乱嚼几下就梗着脖子咽下去。 那小可怜的样儿,岑侑夏看着都不落忍了。 加上贺破山,三个本应“迷恋”白素婷的男人,现在看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冷硬。 岑侑夏心情更好了。 她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想看看白素婷一口气对上三个目标的时候,会装出什么模样来。 结果白素婷的表情凝滞在“温柔”上没多久,就突然变得“自然”起来。 “苏大哥,贺、贺大哥,我是来找佟那什么,我找秦数!” 白素婷表情僵硬,说话磕磕绊绊的,紧张的手心都冒汗。 她不敢对上贺破山冷厉的视线,下意识低着脑袋,在心里疯狂呼唤自己的“金手指”。 三个男配,三个! 还都是没攻略下来的,她哪儿应付得过来! 还不快把她的身体接管过去啊! “白干事,你怎么会认识秦数的?”苏云书察觉到自己状态正常,淡淡的率先发问。 白素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苏云书喜欢乖顺的,乖顺的! 她试图回忆身体被控制时,是怎么和苏云书相处的,但那种全自动托管模式真的太省心了,她根本没多注意! 她下意识扭曲的扯出一抹笑来,岑侑夏瞬间感觉到玉牌里涌出了一股“吸力”。 按照之前的情况,玉牌是能多多少少从目标身上“榨取”到灵泉水的。 但这次连老光棍苏云书都没能被迷惑住。 那股吸力无功而返,一下子笼罩在了白素婷身上。 “白素婷”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歉疚道:“就是之前担心羊圈的情况想过去帮忙,结果反倒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她诚恳的给秦数道了歉,表示一定会尽力补偿。 岑侑夏本以为她又会像之前答应自己的那样,就嘴上说说。 结果当天下午,她真自己掏钱掏票,买了一堆粮食和十多斤肉、几件厚棉袄,送到了羊圈。 没有纠缠,没有刻意亲近。 接下来的两天,她依旧会抽时间去羊圈帮忙干活儿,但不管是一直暗中盯着她的岑侑夏,还是满心排斥的秦数,都没看到她“变脸”的样子。 一直等到数百个冰洞都开凿好了,要正式下网捕鱼的那天,岑侑夏才辗转的听到从岑朗那边传来的消息。 “大妹也不知道怎么了,开会开得好好的,她就突然尖叫着跑出去,还想把那块祖传的玉牌给砸了。” “还好那玉牌结实,她摔了几下没摔碎,又好好的戴回脖子上了。” 第49章 凿冰捕鱼活动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 天空蔚蓝无云,地面玉琢银装。 偶有一行鸟雀从中间振翅飞过,便是一幅辽阔大气,动静交融的绝美工笔画。 岑侑夏陶醉于美景,迫切地想将自己也融入这片纯净之中,于是她仰起头,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然后成功把自己鼻腔冻得生疼。 “果然,艺术之所以是艺术,就是因为日常干多了像有那个大病。” 揉了揉又干又疼的鼻子,岑侑夏老实地捋了捋自己新到手的小型渔网。 “胜男姐,我听说咱们江里有好多大鱼,老贺给我找的这个网能不能行啊?” 杨胜男装备可比她齐全多了,除了小渔网外,还有看上去像缩小版钉耙一样用来直接在水下扎鱼的工具、小抄网、破冰锥,和一个能塞两三个小孩儿进去的大麻袋。 “嗐,捞不着大鱼就捞小鱼嘛。” 远远看见人潮汹涌的冰面了,杨胜男语速飞快的道:“侑夏你和你徒弟慢慢来啊,我先过去抢位置,别一会儿位置好的冰洞都被别人占完了!” 话音还没落下,杨胜男已经踩在爬犁上用力一撑杆,眨眼间就飞蹿出去了老远,看着潇洒利落的不行。 岑侑夏眼热的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才幽幽地扭头,盯着瘦瘦小小的徒弟看。 “我说什么来着,早让你多吃饭了吧。” 柳青思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 她们师徒俩共用的爬犁,是贺破山、苏云书和秦数趁着凿冰洞的这两天现做出来的。 比杨胜男滑走的那一架还稍微大点儿,按理说载上三四个人一起走都没事儿。 但岑侑夏不会撑杆,而柳青思身体太弱,撑不了几杆就开始喘大气了。 没办法,师徒俩只能看着其他人踩在爬犁、冰床上嗖嗖地赶路,自己拖着爬犁慢慢往前挪了。 好不容易赶到地方,一人守着两个冰洞的杨胜男,已经捞到二十多条巴掌大的小鱼。 “快来快来!” 抬眼看见她俩,杨胜男激动地道:“运气不错,两个冰洞下边都有鱼群在游,我刚才掰了点儿馒头块在你俩的冰洞里,窝子应该打得差不多了,赶紧下网!” 两人谢过杨胜男,就连忙把渔网沉进冰洞里。 小型渔网不用怎么操作,入水就会自动边沉边散开,等上一段时间等鱼游进去,再把网拽上来就行。 兴冲冲地下了网,师徒俩蹲在冰洞边守着,眼珠子没两分钟就忍不住转到旁边的杨胜男身上。 杨胜男下网之后没像她俩一样干等着,而是整个趴跪在冰面上,脸凑到冰洞上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握扎鱼的那个小钉耙,在冰水里慢慢地挪动。 等鱼浮上来呼吸时,用巧劲微微抖一下手腕,尖细的铁钉就丝滑地扎进鱼肉里,提起来鱼还能甩尾巴扑腾。 岑侑夏看了一会儿,再次对小徒弟投去幽幽的目光。 “我看大家都有这种小钉耙,你怎么不带一个来?” 要是带来了,她不就能蹭徒弟的玩了吗! 柳青思小脸通红,眼神闪躲,“就秦数哥说我身子太弱,不让我碰冰水,就没带来” “你不能碰冰水,可以让我来啊!” 岑侑夏歪着嘴“啧”了一声,在心里狠狠地记了秦数一笔。 没有别的捕鱼工具可以玩,岑侑夏一会儿就没了耐心。 问过小徒弟的意思后,干脆地放她在这儿守着顺便给杨胜男帮忙,她自己则企鹅似的微张着手,满江面地溜达起来。 这次凿冰捕鱼活动规模盛大,除了红旗农场,还有附近路清理得差不多的鹿角农场和三个村子的人,一起来了。 大冬天难得这么多人能聚在一起,大家不约而同地组了个集。 鹿角农场带了不少杀好的羊,在旁边架炉子煮羊汤,三个村子也是摆出了不少好东西。 岑侑夏美滋滋的左手一个油炸糕,右手一个驴肉火勺。 挥舞着钱票从集头吃到集尾,把觉得味道不错的都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小徒弟和杨胜男后,才悠哉地往部队划的捕鱼区走去。 部队统一捕鱼自然不可能小打小闹,听说一张渔网下下去,就要占用上百个冰洞,一收网,往往就是几百上千公斤的渔获。 那场面,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她自然要去长长见识了。 可惜走到近处就看见几个哨兵拉着绳子,明显谢绝无关人士入内。 而不知道比她先来了多久的白素婷,正歇斯底里地摧残着哨兵的耳朵。 “我不管,我一定要进去!我有急事找苏团长,你们都滚开啊!!!” 两个拦着她的哨兵一脸的生无可恋。 估摸着已经跟她解释了好久,说不通,这会儿连话都懒得接了,就由着白素婷跺脚骂人,大声尖叫。 岑侑夏嫌弃地掏了掏被尖叫声震得嗡嗡响的耳朵,丢给哨兵们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目光,就准备偷偷溜走。 冷风呼呼的,她才懒得扛着冻跟白素婷吵架呢。 离谱的是,白素婷明明是背对着她的,两人还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按理说不应该发现她。 结果白素婷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子就转了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岑侑夏都怕她突然扑过来疯狗一样的咬人。 “侑、侑夏?” 白素婷下意识地朝她迈一步,感觉到玉牌传来的迫切的渴望,脸上露出一个惊喜又怨毒的表情。 岑侑夏倒是没觉出什么来,意兴阑珊地斜她一眼。 “怎么,白干事去羊圈做了几天好人好事,就脱胎换骨,都不认识我了?” 听见她说“好人好事”,白素婷脸皮狠狠地抽了一下,眼底满是惊恐。 那是活生生的噩梦。 和她以前接近苏云书时,随意放任身体被控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那天只感觉身体里一下子跟破了个大窟窿一样,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吸进了玉牌里,难受得仿佛整个人被困在沙漠里干渴了好几天。 她吓都要被吓死了,拼命安慰自己只要和那三个男人分开,她就能重新掌控身体。 可是没有。 她被困在身体里,整整三天。 那三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身体有没有入睡,她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仿佛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能听,能看,却无法跟任何人交流。 更痛苦的是,玉牌还在一直“吸”她。 她一直渴着,渴着。 等她终于能控制身体时,立马喝了大半个暖壶的水,差点没把自己撑吐了。 可“干渴”的感觉依旧存在。 不是她渴了,是玉牌渴了。 玉牌想要灵泉水。 第50章 自愿交出玉牌 “白素婷?” 见她只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但目光明显没聚焦,岑侑夏懒得再跟她多啰嗦,扭头就走。 “侑夏,侑夏你别走,等等我!” 白素婷打了个寒颤,着急忙慌地追上她,两只手跟铁钳一样地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侑夏你别走——” 岑侑夏疼的皱眉,甩了几下没甩开,最后连防身术的技巧都用上了,才总算抽回了胳膊。 警惕的连退三大步,岑侑夏冷着脸道:“你用不着拖着我,既然外边拉了线,我就不会进去,更不会带你进去。” 白素婷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笑容诡异的摇了摇头。 “不,我不找苏团长了。” 她刚才吵着闹着要进去,是因为书里已经出场的三个男配里,只有跟苏云书接触能凝聚出灵泉水来。 虽然凝聚的灵泉水越来越少,但总比她一直被干渴的感觉折磨强。 可现在好像不用了。 玉牌,想“吸”岑侑夏。 那种拼命催促她靠过去的,迫切的感觉,绝对没错。 白素婷眼神阴翳——经历过这一次,她绝不要再被困在身体里,更不要再承受渴到极点,想死都死不掉的痛苦。 现场玉牌看上了岑侑夏,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这个女主! 僵硬地勾起嘴角,白素婷强忍着激动,飞快把脖子上的玉牌取下来,强硬地塞进岑侑夏手里。 生怕她把玉牌反手扔了一样,白素婷还用两只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 一秒,两秒。 没受到控制的白素婷欣喜若狂,“侑夏,我想通了!” “奶奶已经把玉牌送给你当嫁妆了,我就不能把它拿回来!” “现在我把玉牌还给你,以后都由你好好收着,千万别弄丢了啊!” 岑侑夏默默看一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又微妙地抬眼看她。 “你确定,玉牌给我了?” 白素婷用力点头。 “自愿的?” “自愿的!” 像是怕岑侑夏不相信一样,白素婷大声道:“我自愿把玉牌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话音落下,岑侑夏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消散了。 白素婷也有点恍惚,感觉肩膀像压了什么一样,有点僵。(作话有详解) 但摆脱玉牌控制的狂喜,让她忽略了这一点微不可查的异样。 她再次用力按着岑侑夏握紧玉牌后,就逃也似的跑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岑侑夏神情古怪地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牌,往回走两步,跟四五个满脸感激看过来的哨兵打了个招呼。 “咳,你们都听见了,是她自己非要把玉牌还我的,我没逼她啊。” 哨兵们齐齐点头,有两个消息灵通的,还忍不住笑道:“岑师傅放心,我们是苏团手下的,要是她再敢为了玉牌来找你闹,我们都站出来给你作证!” “诶唷,不愧是一家人,就是贴心!” 岑侑夏喜笑颜开,热络地掏出随身带的糕点,一股脑全塞给他们。 “我今早才做出来的,都尝尝。” 哨兵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小声道:“都给我们哥几个,不用分点儿给苏团和贺团?” “不用不用。” 岑侑夏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你们给我做见证,一包点心罢了,哪儿还能让你们分出去的。都吃了!” 几个哨兵也高兴得不行。 要知道,一号食堂岑大师做的糕点,现在可是只瞧见王冰会计和苏团能偶尔分出去一块半块的,连旅长和政委都没那个口福! 不过真的好好吃啊,比副食商店卖的那些什么沙琪玛、鸡蛋糕的,要好吃太多了! 又和几个哨兵说了会儿话,打听好里边儿收网的时间,准备晚点儿来远远地看个热闹,岑侑夏就拿着玉牌折回了临时的集市。 随便找一个点了明火的摊位借个火,把钥匙链上带着的折叠小刀掰开,在火上来回烧一会儿消消毒。 岑侑夏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借着小木桌的遮挡,用刀尖在指头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岑侑夏另一只手握着玉牌,若有所思。 她好像没感觉错,玉牌真的有意识一样,很“想”要她的血。 考虑到最开始她也是血沾到玉牌,才得到了一汪灵泉水,现在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再次把玉牌按到了伤口上。 “噗通——” 玉牌还是那块玉牌,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脑海中的灵泉水潭里,怎么突然多出来了一条鱼啊?!! 小鱼通体银白的一条,有点像小锦鲤,但尾鳍极其华丽,像层层叠叠的白色纱锻一样,在澄澈的灵泉水中舒展开来,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再漂亮的鱼,那也是鱼! 岑侑夏“看”着脑海里悠然自得的鱼,小脸乌黑乌黑的。 她自从获得了灵泉水,就有把灵泉当饮用水直接喝的习惯。 现在好了。 她干干净净的一潭灵泉,都变成这条鱼的洗澡水了! 这还让她怎么喝! 小银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委屈巴巴地用尾巴拍了下水面。 鱼不会说话,岑侑夏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但她就是知道,这条破鱼在控诉自己。 说她之前掌控灵泉的时候,眨眼就把玉牌扔出去了,害得它被落在了玉牌里,天天干得要死。 最可气的是它每次好不容易从“坏东西”手里抢回一两滴灵泉水,还来不及蕴养自己呢,就被“小偷”倒出来喝掉了。 岑侑夏分析了一下这段信息,猜测“坏东西”可能是剧情,而“小偷”就是白素婷了。 这么说的话,一直借白素婷给苏云书挂降智光环榨取灵泉的其实是剧情,但被小鱼给截胡转化了。 虽然都是被白素婷喝了,但剧情掌握的灵泉,和小鱼掌控的灵泉,大概还是有区别的。 也不知道没了玉牌做媒介,白素婷和剧情,还能不能从苏云书他们这些倒霉蛋身上榨取灵泉的? “果然,还是得赶紧让兄长找个对象才保险啊” 摸着下巴嘀咕一句,岑侑夏看一眼手表,打算先回去把自己的小渔网给拉上来。 结果半道上路过一个已经没人守着的冰洞时,小银鱼突然在灵泉水里撒欢地蹦跶起来。 岑侑夏秒懂——这冰洞下边肯定有大鱼! 第51章 那条鱼,比我命都长 “你俩都是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岑侑夏嘴上挤兑着小银鱼,身体倒是很老实的放轻了脚步。 分到这眼冰洞的人应该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洞口都重新结起了一层碎冰。 伸手稍稍将浮冰拨开,岑侑夏趴到冰洞口,眯着眼睛往下看。 虽然有厚厚的冰层遮挡着,光线和视野都受到极大的限制。 但一条体型骇然惊人的黄褐色大鱼,还是以一种悠然霸气的姿态,慢悠悠摇摆着身体,闯入岑侑夏眼中。 岑侑夏猛地直起身子,一手撑地,一手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 “大鳇鱼。” “体型大到快成精的,野生大鳇鱼!!!” 妈呀。 后世因为水质和捕捞过度的问题,野生大鳇鱼已经很少见了。 她当明星料理人那会儿,曾经有个身家不菲的毛熊富商,弄了条快有两人长的野生大鳇鱼请她出手料理。 那次她确实见猎心喜,只收了半价就给他做了一顿全鱼宴。 而她刚才在水面下看到的那条,体型大到恐怕能被老一辈当成蛟龙跪拜祭祀!!! 岑侑夏捂着胸口,激动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她根本不敢蹲着多缓一会儿。 谁知道下一秒那条大鳇鱼会不会就潜入江底深处了! 手脚发软的拼命爬起来,岑侑夏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十来米远后,立马拔足狂奔。 “来人啊——这边有大鱼,快成精的那种大鱼——都赶紧来帮忙啊!” 今天大家本就是来捕鱼的,一听见有大鱼,而且应该是特别大的那种,四面八方的人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寻声看了过来。 率先赶到的,是距离较近的两个哨兵。 “岑师傅!你是在哪个冰洞看见有大鱼的,那鱼大概有多长?” 岑侑夏神情肃然,“那条鱼的体型,比我命都长。” 哨兵被这个过于离谱的比喻狠狠噎了一下,但也意识到那条鱼绝对超乎常理的大。 两人兴奋的对视一眼,忙道:“在哪个冰洞?我们立马上报,朝那边下网!” 岑侑夏警惕的盯着他两,“你们知道了地方,不会又拿绳子围起来,不让我进去吧?” 狩猎梦幻食材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绝不可能被他们过河拆桥! “这个” 哨兵们对视一眼,讪讪道:“这我们还真不清楚。不过大鱼是岑师傅你发现的,团长他们应该会同意你旁观的吧?” “那不行,我们也要参与!” 慢了一步的鹿角农场大队长,还没跑到近处就忍不住大声抗议。 “就是就是,咱们这次捕鱼还没瞧见能称得上‘鱼王’的大鱼呢,你们当兵的可不能排挤人民群众!” “小兄弟,你们快去跟首长说说吧,鱼归你们,我们就帮着捞一下!” 黑水里时常能看见大鱼的踪影,靠着黑水的百姓们自古以来就把能看见“鱼王”当做一种幸运、吉祥的事,能捕捞到“鱼王”级别大鱼的人,更是人人称赞的勇士。 农场和三个村子的人越围越多,连军属区的家眷们都超大声的跟着抗议,两个哨兵不敢犯众怒,只好分一个人跑回去报告情况。 很快,贺破山、苏云书,和另一个应该也是团长,但岑侑夏没见过的中年男人,齐齐带着手下的精锐连队赶了过来。 “大鱼是你发现的?” 贺破山看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媳妇儿先是愣了愣,随后与有荣焉的站到了她身边。 苏云书更靠谱一点,拉着中年男人走过来,介绍道:“这是咱们二团的周山团长,你跟着我和破山叫周大哥就行。” 都是当团长的,和年轻气盛的贺破山、苏云书比起来,周山可以说是相貌平平,满脸沧桑,岁数还大出一辈去。 但他可是实打实从抗美援朝那个血肉磨坊里走出来的老兵,即便脸上带着淳朴宽厚的笑容,身上也自有一股子压人的气势。 岑侑夏可不敢在战斗英雄面前放肆,乖巧又仰慕的自我介绍,再暗自激动的叫一声“周大哥”。 周山和善的呵呵笑道:“那我也倚老卖老,直接叫你小岑了。” 这么多人等着,周山也没多跟她寒暄,直接宣布开放冰洞,大家一起捕捞大鱼。 当然,不管最后是哪家捞到的,大鱼的归属权都是红旗农场的就对了,这点不用说也是大家默认的。 宣布完,周山打趣道:“小岑,你现在能放心把冰洞的位置说出来了吧?” 岑侑夏喜笑颜开,转身带路,“这边这边,大家过去的时候都动静小点儿,别把大鱼给惊走了。” 村民们很想说这江里真正的大鱼是惊不走的,别说这会儿江面还结着冰,就算夏季他们来来往往的划着渔船,大鱼也是想怎么游怎么游,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想归想,几百人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跟着岑侑夏来到了冰洞边上,默契的散开围成一大圈。 “我刚才趴在冰洞口就能直接看见鱼影,没有意外的话,它现在应该还在这附近。” 岑侑夏如此确定,自然是因为小银鱼还在兴奋的撺掇她收拾“同类”了。 闻言,三个团长和农场、村子的管事人,都挨个趴在冰洞口往里看了看。 真切的看到大鱼的身影时,他们的表现比岑侑夏一开始的,好不了多少。 “鱼王。” 鹿角农场的大队长为了不叫出声来,憋红了一张老脸,“再往前数三十年,这条也是鱼王!” “天爷啊,下边那个真是鱼,不是蛟龙老爷显灵了?” 其中一个村长激动的一个劲念叨,看架势都恨不得立马摆个供桌磕头上香。 另两个村长激动归激动,但也知道现在是新中国了,不能再搞神神鬼鬼的老一套,连忙岔开话题。 “这么大的鱼,就算下大网也网不住它吧?” “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条大鳇鱼,确实不能用渔网。” 大鳇鱼身上没有鱼鳞,但背脊和两侧却有五列菱形的骨板,体型一大,破开渔网轻而易举。 况且现在的渔网,质量和后世比起来可是两回事。 岑侑夏给大家科普了一下大鳇鱼的身体构造后,一双美眸亮度惊人。 “我提议,大家一起小心的把冰洞扩大,咱们直接用钓的!” 第52章 能吹一辈子 “用钓的可以。” 周山是本地人,斟酌片刻就安排道:“不过渔网也下两张,用夏天赶岸边的那种网。” “不求渔网能起什么大作用,能多给大家一个使劲儿的地方就是好的。” 众人纷纷赞同地点头——但凡他们能帮着扯下网,等鱼捞上来,出去跟别人吹牛也能理直气壮一点儿啊! 大家说干就干。 没正经学过什么力学、数学,但经验丰富的老人齐齐下场,围着主要的那个冰洞标了十多个点出来。 力气足的汉子们提着破冰锥卖力的开凿。 等一个个标点都被凿穿冰面后,在衔接的地方稍一使劲,冰面就一块快地破碎开来。 “勾冰!动作快点儿把冰块都勾起来,别把鱼王惊跑了!” 又是一波人冲上去,用看上去像小镰刀一样的工具,把碎冰块都一一勾了上来。 碎冰捞完,等水面平静一会儿,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挤过来,瞪大眼睛往水里看。 苏云书安排了一批战士分散开维持秩序,免得有谁为了看鱼被挤进冰水里,先拿自己喂了鱼。 好在没有出现鱼跑了的意外,大鱼胆粗气壮,在这江中横行久了,根本没在怕的。 反倒觉得这个直径快十米的气窗,很是适合自己的体型,舒展着身体就浮了上来。 “好家伙,这么大的口都显不全它!” 大鱼游动间水面翻涌,所有人都看的眼珠子跟烧红的碳粒一样,热血沸腾。 但越是这个时候,大家越不敢轻举妄动。 “先下钓钩!”周山一声令下。 钓大鱼的鱼钩,自然不是那种小铁丝一样的东西。 比成年人巴掌还大的钩,沉甸甸地躺在贺破山手心里,后边儿拴着一根长长的缆绳。 贺破山让人找了一个馒头过来穿到钩上,用巧劲儿把鱼钩抛到大鱼的嘴边。 大鱼嫌弃的把脑袋撇开,鱼身自然而然地把鱼钩连着馒头饵推到一边。 所有人:“” “肉,搞块羊肉过来穿上试试!” 有人出声提议,立马有人响应,急匆匆跑回集上摊位拿肉。 很快还带着血水的一大块羊肉被拿了过来,贺破山接过再次穿到鱼钩上,抛到大鱼嘴边。 大鱼丝毫不受诱惑,甚至有点不耐烦的一尾巴掀起大片水花,把贺破山和他附近的人浇得透透的。 岑侑夏看着自家男人跳脚抖水的狼狈样,又心疼又好笑,马后炮的科普道:“我记得大鳇鱼的食谱是小鱼小虾、贝壳虫子之类的。” “羊肉,它大概从没吃过?” 有军属咋舌道:“这么大的块头,说它吃鹿、吃老虎我都信,竟然就吃点儿小鱼小虾?”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拿几条鱼来穿上试试?” “它在水里什么鱼吃不到啊?再说平常用馒头打窝子是最好的,它现在连馒头都不吃,恐怕是早就吃饱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苏云书倒是真弄了两条鱼过来,也没穿钩,直接扔水里的。 大鱼没搭理。 看来是真的刚吃饱,没那个兴致。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琢磨着要不直接下网试试的时候,岑侑夏溜到苏云书身边,小声道:“兄长,我给你做的糕点,你身上还有吧?” 苏云书微微一愣,略带不舍地看着她,“鱼还会吃糕点的?” 别跟前边丢进去的东西一样,都打水漂浪费了。 “试试呗。” 岑侑夏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她现在还没遇到过对灵泉不感兴趣的动物,她的灵泉水里更是还养着一条鱼呢。 “那就试试吧。” 糕点是岑侑夏昨天才做的枣泥山药糕,因为今天得忙活一天,苏云书特意带了一整个油纸包的量来。 打开油纸包,苏云书先拿了一整块起来,想了想,又掰成两半,再掰成两半。 岑侑夏:“兄长,再掰扔水里都看不见了!” 苏云书悻悻地停下动作,勉强挑了一块稍微大点儿的扔进水里。 只见红白交织的软糯糕点方一入水,那大鱼就跟饿了八百年一样,扑腾着张开三角形的大嘴把糕点吞了进去。 那么点儿糕点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于是大鱼兴奋地在水里转了两圈后,瞄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苏云书和同样“香喷喷”的岑侑夏,一个鱼跃就小半截身子出水砸在冰面上。 “啊啊啊啊啊啊——”岑侑夏和苏云书互相抓拽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躲。 “食材打人了!!!” 大鳇鱼长归长,但并没有多宽,所以站在两人附近的其他人,只是被吓了个哭爹喊娘,顺带淋了一身冰水,倒没有真受伤的。 贺破山也被这一惊变吓了个够呛。 眼见自家小媳妇儿好像没受伤,他立马杀气腾腾地扭头瞪向还没来得及完全滑入水中的大鱼。 一个纵身扑过去,甭管什么鱼饵不鱼饵的,空鱼钩直接狠狠捅进大鱼口中,一按一拽,大鱼便被强行“上钩”了。 “抓绳子抓绳子,贺破山你别打了,先回来!” 对战机抓得极准的周山,先飞身一滚把缆绳缠在自己身上,其他人看了才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拽绳子。 贺破山听见周山点他名了,才收回已经伸进冰水里施暴的拳头,浑身戾气的站到了拉绳队伍的头一个。 大鱼被嘴里的鱼钩疼得拼命挣扎,岸上拽绳子的人,也被它折腾得够呛。 “一、二、使劲儿——” “嘿呦——嘿呦——” 跟纤夫拉纤一样,前半部分人重心后仰用力拉,后边儿的人则背过身子,把绳子搭在肩膀上蹬着脚的拽。 “娘嘞,还好咱们提前把皮带套都缠上了,不然这会儿皮都该磨脱好几层了!” “别、别他娘的废话!我我都要搞不清节奏了!” 男人们乱了一阵勉强稳住阵脚后,周山立马指挥其他人往里扔渔网。 三四张渔网扔下去,大鱼扑腾起来妥妥地被裹了个严实。 于是又有胆子大的小年轻找了鱼钩来,想冒着被鱼尾抽晕沉江的危险,再套两个鱼钩在渔网上,多两条绳子一起拉。 岑侑夏怕真的闹出人命来,连忙把那几个不怕死的挤开,和苏云书一起用糕点把大鱼往冰面上哄。 别说,这鱼大归大,但脑子恐怕确实不太行,竟然真的一边满嘴血的挣扎着,一边往岸上跃。 这一上岸,就再也没机会回水里了。 “一、二、使劲儿——” “嘿呦——嘿呦——”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刚只有一小部分离开水面的大鱼,就被人群一拥而上。 配合着拉绳队伍,愣是用手指抠着渔网,生拉硬拽的把它给彻底拽了上来。 等大鱼扑腾了一阵,被零下四十多的极寒温度给冻成长长的一条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比过年还高兴的欢呼声。 岑侑夏的声音尤其响亮。 “拍照!拍照!大家快把队伍排好,把鱼抱起来拍大合照啊!!!” 这拍的是照片吗? 不。 这拍的,是在场所有人,未来在曾孙面前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荣誉勋章!!! 第53章 鱼进肚子最重要 “对啊!还能拍照呢!” “给我也拍一张,我要搞个玻璃框装起来,拿回家挂墙上!” 拍照的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周山也有些激动地一拍自己的警卫员,吩咐道:“去,让宣传小组的人带着相机过来!” 警卫员龇着个大牙跑得飞快,岑侑夏则当仁不让地拿过了大合照的排队指挥权,吆喝着安排起来。 “来来来,刚才所有拉绳子的,还有拽渔网把手指头都拽肿的,都先到这边排队!” “其他人先自己分分,最好三十人左右归成一组,先组好队的一会儿先拍啊!”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岑侑夏先拉着贺破山和苏云书跑到大鱼中段的位置站好,理直气壮地占下c位。 鱼是她发现的,关键的鱼饵是苏云书掏的,鱼钩是贺破山强行挂上去的,他们仨站最中间,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周山乐呵呵的站到苏云书旁边,剩下的人其实对自己和队友出了多少力都心里清楚,互相谦让一下分成两排,再按高矮顺序站好看点儿,队伍也就排出来了。 排队没花几分钟,相机还要一会儿才能就位,有人跃跃欲试的提议道:“这鱼看着得有十多米长了,也不知道多沉,咱们要不先抱上手试试?” “试试试试!” 为了一会儿拍照好看,抱鱼的活儿只能由第一排的人出力。 但大家想得挺好,真上手使劲儿的时候,反正岑侑夏是面目狰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只把还没完全冻结实的鱼肉给稍微抠起来了一小条缝。 “别抱了别抱了,还是咱们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吧。” 岑侑夏放弃得飞快,叉着腰左右看看,嫌弃道:“你们也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就算鱼真被你们抱起来,一会儿拍照全龇牙咧嘴、脑门上爆青筋的,磕碜不磕碜!” 此话一出,不服输的男人们也只能悻悻的收手。 好在宣传小组的人很快赶到,拿着相机的两个小干事先上蹿下跳的给大鱼前后左右的拍了好几张特写。 才很专业的搭好三脚架,吆喝着让大家竖着拇指拍一张、敬军礼拍一张、单手弯在胸前做“奋进”状拍一张 不愧是这个年代的宣传小组,充满时代特色的造型拿捏的死死的。 一组一组的拍完照片后,其他人意犹未尽的继续回各自的冰洞捕鱼,岑侑夏则带上小徒弟,和贺破山他们先运着大鱼返回了农场。 接到汇报的旅长和政委,已经早早的在食堂门口等着了。 “孟旅长、李政委。” 作为一号食堂的实权人物,岑侑夏见到两位大佬,连忙上前道:“大冷的天,您二位怎么不在食堂里边儿等啊?” 孟旅长连连摆手,“在里边儿等更心焦,还不如跟老李一块儿在外边儿吹吹冷风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淡水鱼!” 李政委快步走到大鱼面前,惊叹地上手拍了拍,问道:“要不要上个称,看看到底有多重?” “少说也是一千公斤往上!” 孟旅长眼底闪过一抹精明,“也别折腾的上什么称了,先把鱼吃进肚子里才是正经事。” 孟旅长拉住岑侑夏的胳膊,手上使了几分劲儿。 “小岑,你可是我从福瑞楼特聘来的大厨,让你今天之内把这条鱼料理出来,能不能做到?” 岑侑夏愣了愣,“这么急的吗?” 两位大佬意味不明的笑两声,孟旅长直接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不急不行,再耽搁两天,这鱼就不一定能落进咱们肚子里了。” 见岑侑夏满脸“您在逗我?方圆百里还有人敢上咱们这儿抢鱼的?”,孟旅长哼笑一声,吐出三个字。 “水产局。” 岑侑夏抿直了嘴角。 水产局也算得上这个时代的特色部门。 以他们今天钓上来的大鳇鱼为例,本地水产局是有明确规定,禁止任何生产队捕获大鳇鱼后自己吃了,必须上交,再进行统一分配。 当然,真交上去,什么时候统一分配、分配给谁,那就基本上跟他们没啥关系了。 孟旅长老神在在的揣着手,“不怕你笑话,我才接到消息,就让人把不紧要的那几条电话线都拔了,有人问起来就说冻坏了没修好。” “当然,想死无对证,还是得先把鱼装进肚子里。” 岑侑夏拍胸口,“交给我了。” 孟旅长满意的笑起来,“要什么食材、配料,你都直接找你们司务长要,只要今天能让战士们把鱼吃进肚子里,就算你一个大功!” 哪儿用孟旅长拿功劳吊着她啊,要是这条快成精的野生大鳇鱼真被水产局弄走了,她真是被钉死在棺材里也能气得诈尸坐起来! 不敢再浪费时间,岑侑夏扭头跟自家男人交代了两句,就雷厉风行的安排人把鱼往后厨运。 刘三丁带着几个徒弟摩拳擦掌,一见岑侑夏进来,连忙上前道:“岑大师,这鱼怎么弄,你给个章程吧!” 岑侑夏脚步一顿,正色道:“刘师傅,我个人建议这条大鳇鱼留一部分咱们后厨职工和各军属家分了,给战士们吃的,都由我来做。” 刘三丁等人听到她摆明了想“吃独食”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看。 “为了公平起见我只做一道蒸鱼。” 岑侑夏平静的继续道:“以班为单位分餐,全旅共有六百多个班,咱们后厨的大蒸笼各个灶台分开,一次能蒸十多份。” “也就是说,这道菜我大概要重复五六十次全部工序。” 刘三丁想到了什么,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岑大师,你的意思是?!” 岑侑夏微微一笑,“我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只能麻烦大家在旁边搭把手。” “不麻烦不麻烦!” 刘三丁激动得面红耳赤,手都要摇出残影了。 “您这气量老刘我是真服了!您放心,我们就在旁边给您端端盘子、切个葱蒜的,绝不给您添乱!” 岑侑夏笑着点点头,吩咐道:“那就劳您和刘强先帮我切点葱丝出来吧。” “只要葱白,竖切,蓑衣刀法。” 刘三丁脸皮抽了抽,咬牙道:“成,交给我们了!” 又吩咐柳青思和刘三丁的其他几个徒弟刮姜扒蒜,岑侑夏折回家一趟,从自己“陪嫁”的大木箱里,割肉似的捧出一个坛子。 第54章 奢侈的蒸鱼 坛子造型古朴,颜色陈旧,就比排球大两圈,坛沿上还有几个磕碰的小口。 看着比各家的泡菜坛子还不起眼,但它是真金贵。 岑侑夏小心翼翼地抱着坛子回到食堂,埋头切葱丝的刘三丁抽空抬眼一看,手里刀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窜了过来。 “好家伙,岑大师您这酒坛得传了好几代了吧?!” 把手在围腰上仔细擦干净,刘三丁伸出一根手指在坛肚上轻轻地摸了摸,又放到鼻子前边儿一闻,脸上露出艳羡的陶醉之色。 “果然还是您这种有师承的手里好东西多啊。” “像我们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就算知道东西好,也没地儿寻摸去,只能自已摸索着养。” “也不知道我到死那天能不能养出一个两个的,能给徒弟留点儿念想。” 刘三丁的识货,让岑侑夏稍感安慰。 把坛子轻手轻脚的放下,岑侑夏带着某种炫耀的心理揭开盖子和密封层,一股清淡柔和,但存在感极其强烈的酒香,就在整个后厨弥漫开来。 这下所有人都“识货”了,一个个鼻翼大张的用力吸气,嘴里一直咽着唾沫,感觉脑子都有点儿晕乎乎的。 “啥酒啊,这么香?” “小岑师傅都带到厨房来了,肯定是蒸鱼要放的料酒呗!” “这能是料酒?我家老爷子连六十大寿都藏着舍不得喝的酒,闻着也比这差远了!” 众人嘀嘀咕咕的猜测着,岑侑夏去小库房找了双还没用过的木筷出来,用灵泉水清洗干净,才把筷子稍稍伸进酒坛里沾了一下。 两根筷子,一根递给受宠若惊的刘三丁,一根递给不明觉厉的柳青思。 “尝尝。” 两人齐齐把筷子含进嘴里,柳青思本来有点纠结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明艳起来。 “师父,是甜的!” “也也不对”柳青思嘬着筷子,绞尽脑汁的想形容词。 “好像也不是单纯的甜,是那种酒味散到最后的回甘?” 岑侑夏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一下,“回头我给你找几本古籍食谱,你好好看,好好背,别跟个文盲似的。” “这是绍兴古法黄酒,建国时由当地老师傅们一起酿的好东西。” “黄酒有六味,甜、酸、苦、辛、鲜、涩,色如琥珀流淌,沉澈透明者上佳。” “千古闻名的女儿红就是绍兴黄酒的其中一种,不过我这坛是专门入菜的,倒是跟女儿红没多少关系。” 刘三丁嘴里叼着筷子舍不得拿出来,皱着脸含糊道:“岑大师,这可是能留着传家的好东西,您真舍得这么放开了用啊?” 别人不清楚,他一个当厨子的,能不知道这坛黄酒放出去,分分钟就有人捧着金条抢着买吗? 虽说陈酿酒是不能直接往菜里放的,得多多少少的勾兑稀释一下。 但六百多份蒸鱼做下来,再节省,这坛酒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再算上千斤大鳇鱼本身的价值 啧啧!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今晚要心疼得睡不着觉了。” 岑侑夏玩笑两句,便找刘三丁借了厨刀,走到盛放大鳇鱼的台子前。 十三米出头的大鱼把台面占得满满当当,因为后厨暖和的温度,之前被稍稍冻硬的鱼肉,也重新恢复了鲜活的弹性。 整体看了一遍,岑侑夏开始下刀。 去骨板、抠鱼鳃、清内脏。 她用的是后世扶桑刺身大厨,分割金枪鱼这类大型鱼的刀法,动作朴素流畅的将鱼肉贴骨取下来,分成不同部位的几个大份。 吩咐刘三丁的徒弟把贴着鱼骨的那点儿肉都仔细刮下来剁成肉蓉,岑侑夏搬过大块鱼肉,开始均匀的分割起来。 她没有一次性把所有鱼肉都分切好,而是切出够蒸一轮的就停下,先着手进行调味。 鱼肉用特殊手法“拍”除血水和本身的粘液,用淡盐水融化猪油两面涂抹均匀。 以陈酿黄酒为基的料汁口感清爽,上边铺一层细细的葱丝,再将鱼块放上去,就能沸水上锅蒸了。 工序看似简单,但只那层垫底的葱丝,就不是一般的讲究。 “我说怎么切个葱丝还得用蓑衣刀法呢,原来是为了整块鱼肉的味道均匀啊!” 刘三丁在旁边一边记笔记,一边琢磨着其中的细节,感慨连连。 柳青思是个连入门都算不上的新手,凑过去小声问道:“刘师傅,您能仔细讲讲吗?” 刘三丁直接道:“蓑衣刀法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切完黄瓜能拉成一长条的刀法。” “只要刀法够好,这么切出来的葱丝就能像一张细密的网一样,铺在盘底既能把鱼肉和料汁隔开,又不耽搁蒸的时候料汁均匀的浸入鱼肉里。” 见柳青思和自己的几个徒弟还有点云山雾绕的,刘三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外边的饭店才不会废这个功夫,谁家不是胡乱切一堆葱姜丝就垫在鱼下边,最中间那一部分吃着经常觉得味道淡,就是因为没有咱岑大师这份讲究!” 小一辈们恍然的连连点头,刘三丁也重新集中注意力,连写带画的重点记料汁的调配。 这可是食谱最精华的部分,记清楚了能留着传家的好东西! 岑大师真是大气啊,独家食谱,说给就给了。 后厨一轮一轮的上锅蒸鱼,食堂大厅里,已经排好班次的战士们,等得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班长,咱们是排第一个吧?一会儿让我过去端盘子成不?” 说话的小战士看着才十七八岁,闻着从后厨源源不断飘过来的香气,他眼珠子都快粘在打菜的窗口上了。 赵铁柱瞥他一眼,摇头,“你小子手不稳,打个三十米固定靶都能脱靶,别一会儿瞎激动,把盘子给摔了。” 说着拍了拍旁边的汉子,“江源,你去端盘子。” “其他兄弟,一会儿注意掩护,别让某些个臭不要脸的把咱们的鱼给截胡了!” 部队里,多得是上战场能把命交给你,下战场就抢菜、偷衣服“无恶不作”的狗东西。 他们抽签进来的时候连长都强调好几遍了,这次的鱼肉大餐量可能少点儿,但绝对是去首都国营饭店都不一定能吃上的好东西。 所以绝对不能疏忽大意,把这顿也许一辈子就能吃上一次的金贵菜,给放跑了! 赵铁柱心里一遍遍警醒着自己,目光锁定窗口。 等那窗口“咔哒”一声,活动窗被打开时,赵铁柱一班立马以江源为首,率先发起冲锋。 嗯,“率先”的意思就是,和他们一块儿跳起来的,打眼一扫就有三四十号人。 赵铁柱冷笑一声,直接抄起条凳,舞得虎虎生风。 “呵呵,狗贼死来!!!” 第55章 有味道的一章 赵铁柱一条长凳战群雄,隔着小窗口,负责打菜的大姐小心翼翼的和江源完成了蒸鱼的交接后,放松地呵呵一笑。 “你们班长抽签运气好,人缘也怪好的嘞。” 要是人缘不好,这会儿人家避你都避不急呢,哪儿会主动凑过来耍宝啊。 江源神经紧绷地护着手里的蒸鱼,根本笑不出来——回头他一定要去偷其他班长的衣服鞋子,嫁祸给他们班长,把这些不该有的孽缘统统斩断! 赵铁柱不知道自己最器重的兄弟在盘算什么,他只是在双拳难敌四十多手后,坚定地使出了绝招。 “都是你们逼我的,来吧!大家都别想好过!” 大喝一声,赵铁柱单脚踩着鞋跟,把厚棉靴脱了下来,两手抱着腿往上掰。 “来啊!再来啊!” 因为冬天太冷,气味扩散的速度不太行,所以“围攻”他的人愣是原地反应了两秒,鼻子才接收到了致命的信号。 “艹艹艹!!!” “呕——” “救命,喘不过气了呕——” “让我走!让我走!!!” 围攻赵铁柱的人齐齐败退,一个个跟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全捂着脸跑,嘴里呜呜咽咽的,骂人都不敢把嘴长太大。 没了他们的人墙围挡,霸道的脚臭味以准备横扫食堂的架势蔓延开来,让很多老老实实排队的人,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拍桌子踢凳子的呵骂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自己跑不出去,也坚决不让兄弟跑出去的真老铁,选择了助纣为虐。 他们把赵铁柱的鞋子和袜子都扒了,抛来扔去地进行无差别攻击,手段极其歹毒。 一开始还乐呵呵看热闹的打菜大姐,默默把活动窗口关上了。 食堂大厅群魔乱舞地疯闹了一阵后,有人突然发现,一开始使出这种肮脏招式的赵铁柱和他班里的人,竟然都没影了? 一群人找了半天,在食堂侧门外的拐角处看见了他们。 彼时,他们班已经一人一口把蒸鱼吃完,连变成汤冻的那一点点料汁,都混着葱丝全给分干净了。 闹剧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在后厨忙着一遍遍重复蒸鱼的岑侑夏不知道,忙着光明正大偷师的刘三丁也不知道。 总之蒸鱼一盘盘地送出去,让大家都吃到肚子里就行了! 至于大部分人为什么要顶着冷风蹲在外边儿吃,某些人为什么衣衫凌乱,少数人为什么拼命用雪搓手 都不重要。 整整六百四十二份蒸鱼做完,外边天都已经黑了。 饶是经验丰富的岑侑夏也被累了个够呛。 和来接她的贺破山一起在食堂里对付了一口,得了明天的批假,就准备拿着食堂职工分到的一小块鱼肉回家了。 “师父!” 岑侑夏扭头,见小徒弟提着她的那份鱼肉跑过来,不等她开口就直接摆了摆手。 “分给你的鱼肉你自己拿去羊圈做,别想赖给我。” 柳青思皱着小脸不安道:“可是这么难得的食材” “就是难得才要把握住机会。” 岑侑夏语气严肃起来,“记住了,你是我徒弟,再珍贵的食材你也用得。” “只要用的时候仔细记录、观察,认真对待,最后美美地吃进肚子里,就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说法。” “现在是师父提供不了多好的条件给你,但你要是连一小块鱼肉都瞻前顾后的不敢下手料理,以后二十厘米往上的大乌参、万中无一的黄油蟹、陈年的极品鱼胶你岂不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柳青思干咽了一下嗓子,瞪着眼睛不敢吭声——她她还真不敢想,光听师父说,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岑侑夏没好气地戳戳她的额头,“有点儿出息吧你,天天把你秦数哥挂在嘴上,怎么也不知道学学他的野心和厚脸皮?” 柳青思红着脸退下了。 摇摇头,岑侑夏贴着自家男人往回走,边走边问道:“我今天做的蒸鱼,你吃到了没?” 贺破山摇摇头,“有家属随军的军官都是分一份鱼肉回家自己做,我分的那份已经吊在水缸上了。” “苏云书倒是分到了小半块,说不够吃,明天还要来咱家蹭饭。” “来吧,到时候让他吃别的鱼,大鳇鱼咱俩吃。” 岑侑夏笑眯眯地把手塞进他衣兜里,隔着布料挠了挠他的侧腰。 “早上鱼朝着我拍过来的时候,你被吓着了吧。” 贺破山也不吱声,只默默低头看着她。 何止是被吓到了,看到她被大鱼的影子遮在下边时,他心脏都差点不会跳了。 后来把鱼钩扎进鱼嘴里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鱼钩扔了直接换把短刀,当场就把那条鱼的脑袋给剁下来。 嘴唇不高兴地抿成一条直线,贺破山闷声道:“明天别做蒸鱼了,用炸的。” 岑侑夏被他幼稚的“报复”手段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配合地用力点头。 “行,咱们下油锅炸它!” 贺破山别扭地把脸转了回去。 “嘿嘿,没笑话你,你这么担心我,还想帮我报仇,我心里欢喜着呢。” 摇摇他的胳膊,岑侑夏偷偷摸摸地左右看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肉糜。 “瞧,这是从那条鱼骨头缝里刮下来的嫩肉,刘师傅的徒弟已经帮忙剁好了。” “回去我就把它挤成丸子,煮一小碗鱼丸汤当宵夜,怎么样?” 贺破山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少做点自己吃就行,今天累过头了,我现在还没什么胃口。” “你刚才在食堂就没吃多少。” 果然是早上被她给吓到了,还没缓过来? 回到家中,岑侑夏想了想,鱼丸照做,她分到的鱼肉也不留了,直接做一碗清淡暖胃的鱼片粥,一并端回房里。 贺破山已经换好了睡觉穿的衣服,棉被盖在腿上,没什么精神地背靠着墙。 见她进来,帮她把炕桌搬来放好,就懒洋洋地躺下去,侧身看她。 “我先眯一会儿,你吃完了叫我,我去倒热水来洗漱。” 岑侑夏把东西放下,皱眉爬到他身边伸出手。 贺破山还想抬手握住她,被她没好气地躲开,小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贺破山你是不是傻,什么时候发烧了都不知道!” 那脑门,滚烫滚烫的,也不怕烧成傻子媳妇儿跑了! 第56章 生病的男人爱撒娇 这个年代几乎没人会在家里常备一个药箱,发现贺破山竟然真的发高烧了,岑侑夏按下慌乱先给他喂了点灵泉水,就连忙跑去敲隔壁院子的门。 “胜男姐,胜男姐——” 院子门很快打开,杨胜男披着棉大衣,缩着身子把她往屋里拽。 “出什么事儿了,你家老贺呢?怎么让你穿这么点衣服就跑出来了,也不怕冻出毛病!” 岑侑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穿外套了,抱着胳膊哆嗦道:“贺破山应该是早上被鱼浇了冰水,没换衣服就忙活了一天,现在烧起来了。” “胜男姐,你家里有没有水银体温计和退烧药?先借我用用,我回头去医务室开了再还你。” “体温计没有,退烧药倒是刚好还剩了四颗,你都拿去,一次吃两颗就成。” 回屋找了退烧药出来,杨胜男安慰道:“别慌,啊。你家老贺身子骨壮着呢,吃了退烧药,好好守着就行,应该没什么事。” “要是烧一直退不下来,你再来敲门,我和老张一块儿陪你把人送去医务室打吊针。” “今晚我就不锁院子门了,有事你直接进来敲,啊。” 岑侑夏感激地连连点头,婉拒了张营长让她拿回去的蜂蜜和红糖,只攥着退烧药就跑了。 回到家里,先用灵泉兑凉水打湿毛巾往贺破山脑门上一敷,岑侑夏才凑到油灯前,研究起退烧药来。 白色的药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她才在包药片的纸上,看见了一个手写的“安”字。 岑侑夏:“不会是安乃近吧?” 安乃近从研发出来后,一度是风靡世界的退烧药王者,从六零后到八零后,几乎发烧都是吃安乃近。 但它在后世,又是名副其实的禁药——这玩意儿副作用又多又大! 什么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自身免疫性溶血、再生障碍性贫血、泌尿系统损害甚至有致死风险! 岑侑夏慌了。 药片明显是杨胜男从医务室开来给自家孩子用的,也就是说,农场里配备的退烧药品,大概率也都是安乃近。 去市里的大路还没清扫干净呢,暂时只是发烧,也不好兴师动众地大半夜借车去市医院。 可这药 捧着药片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才爬到贺破山身边,瘪着嘴轻轻推推他。 “贺破山你还没睡吧?退烧药我只找到了安乃近,你之前吃过吗,有没有过敏史,或者出现过其他副作用的?” 贺破山烧归烧,意识到是挺清晰的,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我吃过,没事,拿给我吧。” “行、行吧” 岑侑夏端了温水过来,扶着他坐起来,揭下湿毛巾,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想了想,只给他递一片药片。 “先吃一片看看,你身体素质好,应该能退下来。” 贺破山“嗯”了一声,咽下药片又“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水,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热气喷洒在她脖子上,烫得她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坐直身体让他靠得舒服点儿,岑侑夏伸手端过还热乎着的鱼片粥,舀一勺在碗边蹭干净勺底,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鱼片粥里我只放了点儿菜叶,很清淡的,你再吃点儿好不好?” 贺破山自小皮实,加上父母都是军人,更习惯于铁血教育,大概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才有过生病被抱着喂饭的经历。 现在被小媳妇儿声音软软地哄着,细细的胳膊环着他,还把粥都喂到嘴边了 贺破山脑子一阵迷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老实张嘴把粥喝了下去。 见他还有胃口能吃下东西,岑侑夏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又哄着他多吃了几口。 生怕他吃完躺下胃里会不舒服,也不敢给他多喂,约莫半碗粥下肚后,她就自己把剩下的囫囵吃了。 贺破山默默的两手环住她的纤腰,把脸埋进她颈窝里。 小媳妇儿好爱他啊,连他吃剩下的粥都不嫌弃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生病了才变得越来越黏糊,岑侑夏反手抱着他拍拍背,轻声道:“乖啊,你先躺会儿,我去把暖水瓶提进来放着。” 一会儿先简单擦洗一下脸,再泡泡脚就行,但晚上他要是退烧开始猛出汗,总不能湿漉漉的在被窝里憋着,得把汗擦干净了,省得又着凉。 “热水我去倒,那个盆沉。” 贺破山意犹未尽的在小媳妇儿颈窝里蹭了蹭,就准备起来该干嘛干嘛。 结果才把人放开,就被反按回了炕上,还被扯上来的棉被裹了个结结实实。 “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听话!” 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岑侑夏冷着脸下炕,“你好好躺着捂汗,我去倒热水。” “真是,我又不是面泥捏出来的,还能连个盆都端不动了?” 暴躁的来到杂物间,把平常洗脸和泡脚的盆叠起来一并拿上,岑侑夏骂骂咧咧。 “我就说嘛,两个盆能重得到哪儿去?” 等去厨房往盆里倒满热水,岑侑夏两手抠着洗脚盆的边一用力,手腕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还、还真的有点沉 和洗脸的轻巧小搪瓷盆不一样,他们泡脚的这个大盆,竟然是什么金属材质的。 还用料特别实在,最少有一厘米厚,装满水后,那叫一个分量十足。 岑侑夏强烈怀疑,这应该是大炼钢铁时期的特殊产物。 好在虽然比她想象中的沉不少,但离端不动还是有段距离的。 把两盆热水都端回里屋,岑侑夏先把不安分的病人拖到炕边让他泡着脚,拧了毛巾帮他擦脸擦脖子擦手后,才开始收拾自己。 等她洗完脸,贺破山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 “趁着水还烫,来一起泡泡脚。” 岑侑夏犹豫了两秒,就坦然的脱了鞋袜,把脚丫子挤进他两只大脚中间,时不时翘着指头踩踩他的脚背。 贺破山单手搂着她的腰,由着她作乱,等水变得温凉,才把她白嫩嫩的赤足捞起来,用毛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没了水痕,小小的脚掌看上去更加粉嫩,脚趾有些害羞的往内蜷缩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健康的光泽。 贺破山强忍住在她脚上咬一口的冲动,伸手挠了挠她的脚底心。 岑侑夏痒的惊呼一声笑倒在炕上,连忙挣扎着把脚缩回来藏好,羞恼的在他腰上掐一把。 “烧成这样还有心思闹,快躺下把被子盖好!” 第57章 接力发烧 “嗯,盖好。” 贺破山长臂一伸就把人拽进怀里,反手拉过被子一卷,小媳妇儿便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被“绑”在他身上了。 “你、你干什么呀!” 岑侑夏懵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棉被束着根本动不了,只能羞恼地用脑袋去撞他的胸口。 顾及到他还发着烧呢,连脑门都不敢用力,最后变成软乎乎的脸颊凶巴巴地蹭。 “贺破山你捣什么乱,我洗脚水还没倒呢!” 贺破山慵懒地眯着眼睛,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由它放着,明天我起来倒。” “那、那糊糊还没喂呢。” 说起来,平常她一回家糊糊就球一样的滚到门口,躲在屋檐下边朝她疯狂摇尾巴,今天怎么影子都没见到的。 不会是跑到什么角落把自己卡住了吧? 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松开被子,这么一想,岑侑夏还真有点担心了。 “别闹。” 把动来动去的小媳妇夹在腿间固定好,贺破山强压下“火气”,打了个哈欠。 “我拿鱼肉回来的时候就喂过了,顺便把它的狗窝挪去了厨房,那边暖和。” 岑侑夏顿了顿,小小的“哦”了一声。 糊糊啊,别怪姐姐不疼你,实在是你大晚上“嗷呜嗷呜”的闹腾,还想往炕上爬,实在是把你破山哥哥折腾惨了。 就,关键时刻被打扰什么的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贺破山低头在她耳朵尖上磨了磨牙,低哼一声。 岑侑夏缩了缩脖子,也不敢抗议,加上被一个大火炉热乎乎地抱着,还挺舒服的,不知不觉就放松地睡了过去。 贺破山比她睡得更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乃近药效上来了,半夜,贺破山越睡越热。 不舒服地抱着小媳妇一翻身,才惊觉贴身的衣服、身下的床单,和裹着的那部分被罩,都被发出来的汗水沾得湿漉漉的。 现在摸上去,凉得要命。 睡意全消地从自己这边掀开棉被,贺破山本想悄悄换身干净衣服,再把小媳妇挪到干爽的炕尾去继续睡。 结果他换好衣服爬回来,才把人抱进怀里,那种抱着小火炉热过头的感觉,就又冒出来了。 贺破山: 不会吧? 倍感不妙地低头贴住小媳妇的额头,被烫得一个激灵后,贺破山立马跳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再把她轻轻晃醒过来。 “嗯?怎么不睡了?” 岑侑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就要爬起来。 “是想上厕所还是哪里不舒服?我就说只吃药不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打盆凉水进来给你敷额头” 贺破山心里软成一片,先把人重新按回怀里捂严实了,才低声道:“傻媳妇,我烧早退了,现在是你自己烧起来了。” “没感觉出头疼头晕吗?” 深夜,男人的嗓音是才醒过来的低沉暗哑,温柔地放轻声音后,更是像有根细细的绒毛掉进耳朵眼里似的,痒得岑侑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恨不得伸手进去挠挠。 “哎呀~你大晚上的别勾我——” 抵着他的胸口往外推了推,岑侑夏才慢了好几拍地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你烧退了,我发烧了?” “发烧还能跟感冒一样传染治愈的?” 贺破山满脸无奈,“说什么胡话。总之先醒醒,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医务室打吊瓶。” “唔我不去。” 软着身子靠回他怀里,有些嫌弃地在他粗硬的外套上蹭了蹭,岑侑夏才懒洋洋地道:“一听你就是没怎么生过病的,瞎指挥。” “发烧是身体里的免疫系统起作用了,白细胞在大杀四方。” “才烧起来的时候是不能药物退烧的,不然容易有病毒残留,导致反复高烧。” “得先放开烧八小时左右,再物理降温,还退不下来,才需要吃药。” 贺破山捏住她的鼻尖,“那怎么我一发烧,你就火急火燎地给我借药去了?” 岑侑夏:“” 那她不是着急吗! “你、你跟我情况又不一样!自己傻了吧唧的感觉不出难受,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再说从食堂回来的一路上,吹着冷风已经算物理降温过了,你没降下来,那不得吃药了吗。” “看,吃完药出身汗,你就好了吧!” 贺破山说不过她,再看她虽然脸红彤彤的,还懒懒地耷拉着眼皮,但小嘴叭叭个不停,思路还格外的清晰,估摸着她烧得应该不太严重。 打消了带她去医务室打针的念头,琢磨着先喂她吃片安乃近。 可药都找出来了,又想到她说的那一连串的副作用。 贺破山抿了抿嘴唇,出去打凉水回来给她冷敷了。 两口子一个烧上半夜,一个烧下半夜,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岑侑夏烧成功得退了。 但是重感冒的其他并发症,也跟着来了。 “阿、阿嚏——!” 翻身打个喷嚏,岑侑夏张着小嘴,紧闭双眼,从棉被里伸出一只胳膊,摸索着抓过卷纸。 单手扯下两节折叠好,捏住鼻子“呼呼”擤两下,岑侑夏把纸团扔进充当临时垃圾桶的盆里,可怜巴巴地瘪嘴叫唤。 “贺破山——” 贺破山小跑着进来,手上沾满了面糊。 看着裹在棉被里红着眼眶,软绵绵叫自己的小媳妇,贺破山感觉再次梦回新婚夜。 好笑又心疼地凑过去亲亲她,低声问道:“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了?” “喝水。” 岑侑夏委屈地张着小嘴,“两边鼻子都堵了,一直用嘴巴喘气,嗓子又干又疼。” 干咽一下,眼尾的薄红更甚,“呜——贺破山我嗓子疼,咽口水都疼” 心疼地把她扶起来喂两口温热的蜂蜜水,贺破山皱眉道:“还是去医务室挂水吧。” “不要。” 岑侑夏缩回棉被里,伪装毛毛虫。 “那打个屁股针?” “更不要!” 岑侑夏把眼睛露出来瞪他——她都结婚的人了,还打什么屁股针! 又不体面,又疼的 当然,吊针那种针水一滴一滴流进血管里的感觉,更恐怖。 贺破山气急反笑,“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就硬撑着受罪?” 岑侑夏眨眨眼,卷着被子贴到他腿边。 “要亲亲。” “贺破山你亲亲我,亲亲我就好了。” 第58章 墙角偷听小夫妻腻歪 贺破山难得的扛住了诱惑,冷着脸看她。 “亲什么亲,现在亲你,你还能喘得上气吗。” 岑侑夏不服气地噘嘴,“就贴贴的那种亲!” “不行,要亲就往长了亲。” 岑侑夏愤愤地张嘴咬住他的大腿。 贺破山面不改色地提着上边的裤子抖了抖,“松口,你现在这点力气连肉都没咬到,再说我这裤子可穿三天了啊。” “贺破山你讨厌!” 愤愤地转过身子,总感觉被他这么一说,嘴里真的有雪泥沙子什么的,撑着手往盆里“呸呸”吐两下,又嚷嚷起来。 “贺破山你竟然用脏裤子来谋害我,我不管,你快亲我一下,尝尝你自己裤子的味道!” 憋了半天的贺破山没忍住闷笑一声,低头压着她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把小媳妇亲得直喘气。 “嗯,没尝出味儿来,我再尝尝。” 因为鼻子不通气,被吻得差点憋过气去的岑侑夏,惊慌地把脸重新缩回棉被里,扭着身子躲他。 “不亲了不亲了,你简直谋杀亲妻。” “呵,你自己喊着要亲的,告到组织上也没人给你撑腰。” “我去找兄长告状,让他帮我揍你!” “咳,弟妹你高估为兄了,我真打不过破山” 黏黏糊糊的小夫妻拌嘴,突然插入了第三道声音,里屋边“吵架”边贴嘴亲亲的两口子,齐齐僵住。 贺破山猛地站直了,伸手拉开窗户。 “苏云书?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云书笑眯眯地后退两步,指了指左右。 贺破山眼睛慢慢睁大,果然下一秒,柳青思和秦数,就一左一右的探出头来。 柳青思小脸红得快冒热气了,秦数倒是贼兮兮地笑着,满脸的羡慕。 “师公,你和师父感情可真好啊。” 说着声音一扬,“师父你放心,我们是在你们说‘尝味儿’的时候才来的,尝什么味儿,怎么个尝法,我们统统没听到!” “叫什么师公,谁是你师父!” 岑侑夏恼羞成怒地扑到窗框上趴着,因为动作太快还没来得及把被子往下松松,于是落在来探病的三人眼里,就是可可爱爱,毫无威慑力的棉被春卷样。 柳青思小脸都恨不得埋进胸口里了,苏云书把脸扭到一边,肩膀不停地抖动,闷笑声不时流出。 秦数倒是胆大包天的朝她挤眉弄眼,“别这么严厉嘛师父,反正我迟早也是要改口的,早叫早熟悉不是?” “你放心,以后我和思思一定向你和师公靠拢,保证感情甜蜜蜜~” 贺破山丢给秦数一个“算你小子有追求”的眼神,扭头见小媳妇气得眼睛里都要喷火了,才连忙把窗户重重关上。 但窗户关上了,人还站在门口呢。 贺破山蹲在炕边,小声道:“你躺着,我出去把他们赶走?” 岑侑夏滚来滚去,无声尖叫。 “赶什么赶!万一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编排我们又亲上了呢!” 贺破山:“” 小媳妇害羞的样子太招人了,他确实想再亲两口来着。 摸摸鼻子,贺破山道:“那,让他们进来?” 岑侑夏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凭什么让他们闲着看咱们笑话,你不是要给我做疙瘩汤吗?洗洗手,让他们去做!” 贺破山不太愿意。 他挺想给生病的小媳妇儿做饭吃的。 两人还没达成共识,就听见秦数又在外边咋咋呼呼了。 “哟!这就是咱能抓野鸡的鸟哥吧?” “鸟哥好鸟哥好,小弟以前仰仗您抓了不少耗子,上次孝敬的您都吃完了吗?觉得不错的话,过几天再给您抓一串?” “鸟哥,你看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翅膀能给我摸一下吗?别、别,我就摸一下,真的,就一下!” 岑侑夏掀开被子打开窗户,“猫猫,用翅膀抽他!” 本来跟着秦数伸过来的手指转脑袋,并不太排斥他的大鸟猫猫,金环眼瞳瞬间一厉,朝着秦数的脸就一翅膀扇了过去。 嗯,脸也是他自己凑过来的,角度刚刚好。 秦数被羽翅抽得“嗷嗷”叫,连蹦带跳地拉开距离后,委屈道:“师父,我都拉着他俩来逗鸟,专门给你和师公留出空间了,你怎么还破坏我和鸟哥的感情啊?” “你再说!” 岑侑夏气急败坏,“糊糊,糊糊你快出来!把这臭小子的味道记熟了,以后他从咱们门前路过,你都冲上去咬他两口!” 灰扑扑、毛茸茸的狗子,颇有气势地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一声不叫就扑过去咬住了秦数的裤腿。 还好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实,糊糊的小奶牙也尚且不够锋利,摇头晃脑地撕咬了半天,也只得到了和“姐姐”之前咬“哥哥”同样的结果。 但秦数还是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一脸惊叹地蹲下,把糊糊抱起来揉了揉。 “不是,师父你也太牛气了吧,养的不是猛禽就是野狼,普通鸟雀和土狗,入不了您眼是吧?” “野狼?” 岑侑夏穿好贺破山披到她身上的棉大衣,询问地看过去。 贺破山摇摇头,“不是纯种的,是个串儿,不过应该是母狼在狼群里生下的,带了不少狼群的习性。” 岑侑夏扭头,朝大鸟猫猫使劲瞪眼——你哪儿来的胆子,都敢闯狼窝抢崽了! 大鸟“呼”了两声,淡定从容地梳理羽毛。 再看看旁边抛出炸弹后,就咧着嘴逗狗玩的秦数,岑侑夏感觉脑瓜子“嗡嗡”的,鼻子都快被他们气通畅了。 闹腾了一阵,岑侑夏还真感觉自己精神了点儿,出来听苏云书说,糊糊可能是雪灾狼群养不活,才把它扔到农场边缘求救的,不用担心被狼群找上门报复,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临近中午,一群人挤进厨房。 岑侑夏动嘴指点小徒弟做饭,苏云书一边帮忙揉面,一边说道:“差点把正事忘了。” “市里来人了。” 起个话头,岑侑夏就心领神会,“水产局的是吧?我懂,大鳇鱼什么的,我可不认识。” 苏云书轻笑着点点头,一旁给柳青思打下手的秦数,倒是抬头补充了一句。 “师父,你刚好病了,这几天就尽量别出门了。” “水产局的人你倒是不用怕,但他们还拉了几个革委会的来,要是不小心被他们抓住话柄,大麻烦没有,但小麻烦也膈应人不是。” “革委会的人” 岑侑夏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里边有没有一个长得还可以,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 第59章 上辈子的脏水 “长得还可以,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 秦数是被下放到羊圈的人,平常也就最多在附近的林子里晃晃,今天能跟来军属区,还是沾了他家思思的光,被苏团长带进来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路过时远远的那一瞥,秦数转头道:“苏团,我没太注意,你看清了吗?” 苏云书也摇摇头。 外边的人大多对革委会又敬又畏,但他们部队,还轮不到革委会的人插手。 这次他们跟着水产局的人来,大约也就是以出公差的名义多跟上头要点补贴,再来休息几天,玩玩罢了。 “弟妹,你以前和革委会的人有过矛盾?” 本来听媳妇儿打听别的男人还有点酸的贺破山,目光一下子落了过来。 “师父,我好像看见了,你说的那个人。” 本来不太确定的柳青思,也连忙说道:“师父,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这儿有一道疤?” 柳青思在右额角到眉尾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还戴着副眼镜,穿着中山装看着好像斯斯文文的,但一笑就就特别像电影里的坏人!” 岑侑夏惊喜地摸摸小徒弟的头,“可以啊思思,观察还挺细致的你!” 柳青思抿着嘴唇小声道:“是他先盯着我看,我才注意到的” 此话一出,岑侑夏和秦数都炸了。 “他盯着你看?!” 秦数气道:“好端端地盯着女同志看,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思,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的!”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能上去揍他,然后被人家有理有据地抓走批斗?” 岑侑夏不客气地怼他一句,转脸就道:“之前你拿耗子串试探我的时候,心眼子不是挺多的吗?动动脑子!” 秦数反省道:“师父您说的是,思思要是当时告诉我,我就算没冲上去揍人,大概也会引起他的警惕。” 岑侑夏满意地“嗯”了一声,指指苏云书。 “一会儿让兄长帮着打听打听,摸清楚那狗东西的住处和行动轨迹后,带上麻袋大棒子,给他接个风。” 贺破山冷冷地给秦数递过去一个“到时候叫上我”的眼神——确定了,那小子以前肯定得罪过他媳妇儿,他得揍回来。 岑侑夏对上自家男人试图撑腰的眼神,也没多说什么,只隐蔽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人模狗样的疤脸男,名叫罗焱,是革委会主任的大儿子。 上辈子她这时候已经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了,没有小银鱼提示,自然也没人发现、钓到大鳇鱼。 所以上辈子,罗焱是在一年多后跟着接待一位外宾时,才遇见了当翻译的白素婷。 然后对白素婷惊为天人,几次三番想对她下手,还真有一次受不住白素婷和其他男人亲昵,发狠的找人把她给绑了,想来个金屋藏娇。 那时候白素婷的女主光环可亮着呢,隔天就被苏云书和另一个智商惊人的知青大佬给救回来了。 但也就是那一夜,白素婷彻底“驯服”了罗焱,让他背地里帮着干了不少脏活儿。 其中“功劳”最大的一次,就是他祸害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后,再用小姑娘瞎眼的寡母作要挟,让她状告贺破山,强辱未成年少女。 要不是被一次次地泼脏水,贺破山之后被砸成瘫痪,也不至于落到连干部疗养院都住不进去,最后困死火场的地步。 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的戾气,岑侑夏笑道:“话说回来,水产局和革委会的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会多待两天的吧。” “上头会不会专门派人接待他们?” “那是肯定的。” 苏云书道:“虽然咱们是军垦农场,但依旧‘军’字在前,很多地方是不能让外人靠近的。” “按照惯例,他们最多能暂留一星期,每天的行程都有人安排。” 顿了顿,苏云书看向岑侑夏。 “一般这种接待工作,政委都是交给外交小组负责的。这方面,他们专业。” 岑侑夏回以明艳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吃吃喝喝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岑侑夏的重感冒不仅没有好的迹象,反倒更严重了。 贺破山今天有任务,请不了假,便叫了柳青思和隔壁杨胜男来家里照顾她。 往鼻子里塞两个纸卷,岑侑夏盘腿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神情凝重的甩出两张纸牌。 “一对三!” 杨胜男:“对四。” 岑侑夏期待的看向跟自己一家的小徒弟,小徒弟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岑侑夏颓然叹息,“要不起。” 杨胜男不屑的斜她一眼,唰唰连丢四个对子,最后丢出一只黑桃2,赢得无比风光。 “要以前斗地主的都是你们俩这样的,我们现在恐怕还在受地主老财的压迫呢。” 岑侑夏哑着嗓子怒道:“胜男姐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吧,你是地主啊!你连着要了五把地主,还都赢了啊!” 到底是谁在压迫可怜的贫农? 是你,就是你自己啊!!! 杨胜男轻咳一声,“打牌就打牌,怎么还带扣帽子的。” 岑侑夏无声的仰天长啸——不是你先挤兑我们师徒俩的吗?! “不过你教的这个斗地主的打法,还怪有意思的。再来再来,这次我不当地主了,让你们俩当行了吧?” 岑侑夏颓丧的歪靠在小徒弟身上,扯过棉被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 “不打了,生着病脑子晕乎乎的,净瞎出了。” 其实没有。 一连打了二十多把,她没把都很认真。 但,怎么说呢 或许这就是上帝帮她把厨艺的门和墙都敲了,然后堵死了其他所有的技能了吧。 打牌是不想打牌了,靠着小徒弟听杨胜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会儿八卦,岑侑夏就有点犯困了。 打个哈欠往下滑,岑侑夏懒声道:“胜男姐,你回去照看石头他们吧,我这儿有徒弟守着就行。” 杨胜男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岑师傅——岑师傅在吗?” “我是外交小组的干事,姓王,水产局的同志想跟你打听点情况,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第60章 鸿门宴 “这个姓王的也真是没脑子,外交小组和咱们是一家的,怎么还帮着水产局的找上门来了?” 杨胜男眉头一拧,撑着手就挪下炕穿鞋。 “侑夏你好好躺着,我出去把他打发走。” 目送杨胜男骂骂咧咧、气势汹汹的走出去,岑侑夏懒洋洋的勾了勾嘴角。 “思思,帮我把衣服都拿过来吧。” 柳青思跟着皱眉,“师父,你就听胜男姐的,别出去了吧。” “要是再吹冷风冻着了,回头师公该埋怨我了。” 岑侑夏笑得意味深长,“没事,在屋里躺了快两天,我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人都找上门来了,还光明正大的在门口喊话,摆明了肯定有让她无法推拒的借口。 果然,杨胜男很快回来,脸上显出了几分迟疑。 “侑夏,那个王干事跟我说,找你问话只是个拿来糊弄人的借口,其实是水产局有领导特意找人弄了两只乌鸡,想请你出手做顿饭。” 说着,半只手藏在袖子里,偷摸给她比划了一下。 “给这个数的辛苦费呢。” 两百块。 她家小徒弟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五块,之前当洗碗工的时候,更是只有八块钱,包食宿。 而现在,所谓的水产局领导,自带食材,一出手就是两百块的幸苦费。 难怪杨胜男会替她心动了。 “这个数可以啊。” 岑侑夏本来就没打算拒绝,当下笑道:“胜男姐,你也辛苦陪我跑一趟吧,我家思思现在还不太行,我又病着没什么力气,到时候得劳你帮我打打下手。” “没问题!” 杨胜男爽快的笑道:“刚好我还没见过乌鸡长什么样呢,一直听我家老张说特别鲜美,今天就算不能吃,光看两眼也算长见识了!” “那就走吧。” 帽子、围巾、手套什么的全穿戴整齐,岑侑夏扭头道:“思思你留下看家吧,晚上随便弄点吃的给糊糊就行,猫猫自己会出去捕食,不用管。” 柳青思见杨胜男要跟着去,也就没多想,乖巧的点头留了下来。 岑侑夏拢了拢衣服,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她才不会让小徒弟羊入虎口呢。 走到门口,一直安分在外边等着的王干事,连忙热情的招呼她俩。 “岑师傅,杨大姐,来上爬犁坐着,我带你们过去。” 也算背后的人做事够体面,王干事带来接岑侑夏的爬犁,是专门给人坐的。 爬犁一前一后的装了两个宽敞的座椅,有扶手有靠背,用厚实的兔毛皮包了边,前边还为了防止突然急停人跌出去,弄了条花纹精巧的宽皮绳做安全带。 拉犁的是这边特有的鄂伦春马,体型略矮,但很敦实,青色的马鬃长长的披在背上,还怪好看的。 最重要的是,鄂伦春马是鄂伦春族视若珍宝的猎马。 在后世,纯种的鄂伦春马已经不过几千头了,就算是现在,这种马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排场。 还没见到真人呢,有钱、有权、有人脉的排场,已经摆得足足的了。 岑侑夏吸了吸鼻子,凑到前头摸摸枣红色的大马。 虽然有小银鱼不爽的甩着尾巴做威慑,但大马还是小心翼翼的用脑袋贴着她蹭了蹭,蹄子欢快的原地踢了两下。 “还是岑师傅亲和力强。”王干事捧场的笑道:“我还真没怎么见过招动物喜欢的名厨呢。” “那是因为它能感觉到,我不会伤害它。” 岑侑夏笑着收回手,“动物的机敏,可是大多数人都比不上的。” 王干事感觉她话里有话,但一时揣摩不出她的意思来,便只附和的笑笑。 和杨胜男一前一后的坐上爬犁,等王干事驱马动起来时,岑侑夏便把围巾往上拉拉,慵懒的闭上眼睛小憩。 安置水产局和革委会来人的宿舍楼,和军属区离的不算太远。 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小厨房和吃饭、喝茶的地方,除了大厅外,还隔了两个包厢出来。 二楼三楼是招待所一样的房间,但面积和装修都比普通招待所要好出不少。 岑侑夏三人到地方时,水产局和革委会的十来个人,正坐在大厅最宽敞的沙发上,悠哉的喝着茶。 看得出来,里边真正有身份的,就两个人。 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白胖男人,另一个,就是上辈子找幼女诬陷她男人的,罗焱了。 白素婷陪坐在罗焱身边,看见岑侑夏鼻子通红,病怏怏的揣着手走过来,脸上浮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侑夏,辛苦你病着还跑这一趟了。” 白素婷站起身来,“朱主任、罗主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首都福瑞楼下放哦不对,是特聘来的大厨,岑侑夏。” “侑夏,这是水产局的朱主任,革委会的罗主任,你先来给二位主任敬一杯茶吧。” “架子怪大的,还要敬茶?” 杨胜男嫌恶的斜了白素婷一眼,把岑侑夏拉到自己身后,干脆道:“对不起啊,我们只是军属,不是什么干部,不懂你们这一套。” “茶就不喝了,不是说有乌鸡要我们岑大师出手料理吗?别耽搁时间了,我们直接去厨房吧。” 两句话摆明车马的怼回去,一群人神色各异,倒是白胖的朱主任,哈哈笑着打起了圆场。 “大妹子你也是个爽利的性子,对我脾气!” “你别看我捏着茶杯也人模狗样的,其实喝茶有什么意思,咱们东北的老爷们儿就是粗放,这些文道的东西,我是真不习惯!” 说着,还拍了拍旁边的罗焱,“罗老弟,你也表表态!” 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则眼底暗藏邪气的罗焱,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一堆男人喝茶当然没意思。” 扭头朝白素婷轻轻一笑,罗焱道:“但有美人在侧,我这雅兴可就上来了。” 白素婷娇羞的嗔了他一眼,换来罗焱低沉愉悦的笑声。 岑侑夏这时候也可有雅兴了,恨不得找盘瓜子来磕磕。 这两人是真有“缘分”啊,才接触一天,看着就有点郎情妾意的意思了。 就是不知道,这“郎”能披多久人皮,这“妾”又能装多久贞洁了。 第61章 我和他就是普通同事 “呵呵,还是罗老弟年轻有为,招小姑娘喜欢啊。” 朱主任放下茶杯,往沙发背里一靠,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笑意明显虚假了许多。 本来嘛,虽说都被叫做“主任”,但他可是水产局的正职,实权主任。 而罗焱,不过是因为他爸是一把手,才年纪轻轻就捞了个副主任的虚职,在外边儿到处耍正职主任的派头。 更让朱主任气不过的是,明明这次来红旗农场放松,是以他为主的。 结果那个有点姿色的小干事一句话把他们都架火炉上烤,他心惊肉跳地赔笑脸打圆场,罗焱这个本该先出来递台阶的副主任,倒是摆起谱来了! 眼瞅着自家主任不高兴了,水产局跟来的干事里,立马有机灵地开始往回找场子。 “主任,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咱们白干事可是稀缺的外交人才,高级知识分子,哪儿能是吧?” 眼神轻飘飘地往罗焱那一扫,干事咧了咧嘴,起哄道:“哈哈,白干事,我们跟你比起来,就是些大老粗。” “别说,苏语是个什么调调,我们还真没听过呢。要不白干事,你给我们展示展示,唱首苏语歌听听?” 旁边的人配合道:“对对对,白干事来一首,就唱《喀秋莎》吧!” “哦哦——来一首!来一首!” 岑侑夏已经拉着杨胜男在旁边的沙发坐下,跟着鼓掌起哄了。 白素婷穿书前,就是个私人小公司里最不起眼的小职员。 她能感觉出这些起哄的人不怀好意,甚至脸上的嘲弄和眼底的轻蔑,都明晃晃地懒得遮掩,摆明了要给她难堪。 但她哪儿是这些官家部门老油条的对手啊,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他们话里的“陷阱”来。 而且唱首歌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可是女主标配的温柔甜美声线。 要是能用一首歌,让罗焱更喜欢她一点,那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里,白素婷便故作羞涩地站起来,点点头。 “那我就给大家唱一段《喀秋莎》吧。” 确实算得上悦耳的歌声在大厅里流淌,一开始起哄的水产局干事,都有点懵了。 哟,还真唱啊? 这一刻,在场的除了王干事、罗焱和他带来的三个跑腿小弟脸色不太好看,其他人都真情实感地拍着巴掌给白素婷打节拍。 岑侑夏尤其卖力,掌心都快拍红了。 这一趟来得值啊,都能近距离欣赏咱们女主角“献艺”了! 白素婷矜持了一下,只唱了大家最耳熟的两段副歌,就小脸泛红地停了下来。 “谢谢大家,我献丑了。” 说完,她期待地看向身边的罗焱——怎么样,被她悦耳的歌声吸引了吧! 罗焱看都没看她,放下茶杯,转头对岑侑夏道:“茶喝得差不多了,岑大师,不如我们先移步厨房,看看那两只乌鸡吧。” 岑侑夏笑眯眯地道:“罗主任不是有美人在侧,雅兴正浓吗?” “没事,料理两只鸡要不了多长时间,你爱喝茶就再多喝两杯,正好咱们白干事优美的歌声我还没听够呢。” “朱主任,您要是不喜欢这些文道的东西,要不派个有能耐的属下出来,跟白干事合唱一段二人转?” 岑侑夏真诚地道:“我觉得以白干事的嗓音,唱二人转也能唱出大俗即大雅的感觉来。” “岑侑夏!” 白素婷一听二人转就火了,绷着声音强笑道:“唱什么二人转啊,我又不是街头卖艺” 她终于反应过来,水产局那些老油条,给她下的什么套了。 “哈哈哈哈——” 朱主任痛快了,对岑侑夏的机敏和杨胜男的爽利,是真多出几分好感来。 但革委会大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豪爽的笑声打头,朱主任摆摆手道:“二人转好是好,但福瑞楼的手艺,可是更让我垂涎三尺啊。” “岑大师,老哥我给你带路,咱们这边请着?” 岑侑夏这才笑着起身,“可当不起朱大哥的礼,您放心,我一定拿出真本事来,绝不敢糟蹋了您带来的好食材。” 朱主任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他兴冲冲地前边引路,岑侑夏、杨胜男和水产局的几人热热闹闹跟在后边。 慢一步落在大厅里的罗焱刚缓过丢脸的劲儿,想哄哄白素婷,再教教她待人接物的门道时,王干事先皮笑肉不笑地挡在他面前。 “罗主任,朱主任之前说你们今天要留在友谊楼里专心品尝美食,所以我们就没再做其他的行程安排。” “现在岑大师已经送到,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素婷,就先回去了。” 罗焱终于正眼看他了,“素婷?” 王干事微笑,“啊,就是白干事。我和素婷的关系所以习惯叫她名字了,罗主任见笑。” “不是,我跟你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啊!” 对上罗焱淡淡看过来的目光,白素婷下意识的就想撇清和王干事的那点点暧昧。 王干事表情一僵,脸上笑意也淡了。 “素婷你别害羞了,罗主任也是年轻人,自然知道我们感情流露,没什么好遮掩的。” “感情啊” 罗焱轻嗤一声,绕开王干事,直接走到白素婷身边,单手环住她的肩膀,再挑衅的看回来。 “王干事是吧?你说的什么感情,素婷好像不太认同呢。” 他低头看向白素婷,“素婷,你说呢?” 白素婷一开始还有点心虚。 但想到昨天见面没多久,罗焱就大方的送了一对玉石的耳环给她,让她顺利凝聚出了足足五滴灵泉水,把扁塌的鼻子修复挺巧。 而王干事,已经好几天没给她花过钱了。 本来对王干事也没多少感情,白素婷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各方面条件都更好的罗焱,当下就决绝的开口。 “王干事,你帮过我几次,那么多同事里我确实跟你更熟悉一些,但不代表我和你就有什么私人、亲密的感情。” 王干事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脸颊,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普通同事?” 不等白素婷应声,王干事就满脸嘲讽的高挑眉头,“罗主任,你见过睡一张床的普通同事吗?” 罗焱脸色彻底变了。 第62章 我的小美人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睡一张床了?!” 白素婷都惊了,反应了一下,才气急败坏地指着王干事的鼻子大骂。 “姓王的你要不要脸,追不到我就往我头上泼脏水?”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造黄谣就要死要活,哭哭啼啼的女人,你敢说出这种恶心话,我就敢去领导那告你诽谤。” “大不了咱们一起上医院查,看我到底有没有跟男人睡过!” 王干事眼神微冷,知道自己一时脑热,说过头了。 更不妙的是,如果他一开始就跟罗焱抖出,他和这个贱女人亲过抱过的事,罗焱可能还会心里膈应。 但现在,被她反将一军,就算他再拿亲过抱过来说事,她只要咬死不承认,或许还真能被她遮掩过去。 见他不说话了,白素婷轻哼一声,主动挽住罗焱的胳膊。 “罗焱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一直追求我,但我没答应,他就怀恨在心,想坏了我的名声。” 罗焱脸色和缓,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我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搬弄是非,就怀疑你的。” 白素婷含羞带怯地看他一眼,“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要误会我就好。” 王干事止不住地冷笑。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说起鬼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罗焱,我确实没睡过她,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好东西。” “你不相信我的话,大可去外交小组找别人打听打听,问问她花过多少男人的钱,跟多少男人眉来眼去过!” 白素婷才不怕他提这个呢,理直气壮地道:“他们喜欢我,追求我,才愿意给我花钱的,又不是我逼他们的。” “再说我花他们什么了?就吃两个肉包子,喝两碗糖水的事,也值得你特意拿出来说?” “我们是外交小组,国家精英吧?你非要拿乡下穷村子那套‘吃男人一个馒头就要以身相许’的低劣思想来压我,不嫌磕碜吗?” 白素婷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高抬下巴不屑道:“我要容貌有容貌,要学识有学识,工资比大多数男人还多。” “我就是比普通女人要求高,我就是值得更优秀的男人喜欢,怎么了?” “你没有罗焱优秀,所以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道理,何必要搞得大家这么难看呢?” 罗焱愉快地搂着她大笑出声。 “说得好,素婷你说得太好了!” “果然,你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你就是值得更好的!” 说着,罗焱抓起白素婷的手,把她手腕上的普通女士腕表有些粗暴地摘下来。 随后手漫不经心的往旁边一伸,立马有小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低调奢华的丝绒盒,打开盖子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呈到他手边。 丝绒盒里,是一块精美、昂贵的,劳力士女士腕表。 轻描淡写地拿出腕表,戴在白素婷手腕上。 罗焱勾起半边唇角,捏着她白皙柔软的小手把玩了一下,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一口。 “这才配得上我的小美人。” “喜欢吗?” 白素婷惊喜地看着他,眸光流转,“送我的吗?” 罗焱挑眉,“当然。” 目光斜扫王干事一眼,罗焱轻佻地笑道:“我要追求你,自然要送一些配得上你的礼物。” “真让我带你吃路边摊,买零嘴什么的,我反倒要头疼了。” 白素婷被哄得满面桃红——刚才他说把表送给自己的时候,金手指又一下子凝聚了四滴灵泉水出来! 这么算的话,昨天她收到的那对玉石耳环,竟然比这块劳力士的女表还贵重?! 不行,今晚回去她就要把那对玉石耳环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要是弄丢了,她得心疼死。 王干事阴沉着脸走了。 落水狗似的出了友谊楼的大门,他阴测测地再回头看一眼。 在那个臭女人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还被她当着其他男人的面羞辱了一通 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栽! 正满心欢喜欣赏新手表的白素婷,才不担心王干事的报复呢。 拜托,这里可是军垦农场诶,他们还都是外交精英。 难不成姓王的还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她喊打喊杀,毁了自己一家子的前途,去蹲大牢? 他可是聪明人。 老话说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就是这个道理。 转头把王干事丢到脑后,想到新鲜凝聚出来的四滴灵泉水,白素婷甜甜一笑。 “罗焱,我能借你房间补个妆吗?” 罗焱挑了挑眉,手滑到她腰上,搂着她往楼上走。 “只是补个妆?” 白素婷嗔他一眼,“那不然呢,朱主任他们还在呢。一会儿我也想尝尝,岑侑夏做菜到底有多好吃。” 罗焱不置可否地在她腰上揉捏了一把。 说起来,那位裹得贼严实,一点没打扮的小厨娘,模样比他身边这个,还要美上几分。 特别是她身上有一种看似亲和,实则高高在上,睥睨凡俗的傲慢。 那种傲慢藏得很深,但眼角眉梢浅浅露出一丁点儿,就看得人心潮翻涌,恨不得匍匐在她脚下,亲吻她的鞋子。 又恨不能折断她的傲骨,把她捆在床上,逼她眼尾泛红地哭着求饶。 任由白素婷去卫生间捣鼓妆容,罗焱把自己抛在席梦思床上,干渴地扯开领口。 别想了。 不能再想了。 她可是正牌的团长夫人,不是现在的他能惦记的。 可越是这么警告自己,罗焱就感觉心火烧得越旺。 一挺腰坐起来,罗焱直接走到卫生间前,推门而入。 “呀!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嘛!” 白素婷是真被他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还好她一进来就把灵泉水喝了,这会儿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又变美了一些的脸呢。 罗焱勾着邪气的浅笑,也不管她的娇嗔,从后边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和她脸贴脸。 “嗯,这妆容补得确实不错,比刚才更好看了。” 白素婷美滋滋地轻哼一声,“说得好像我的美都是化妆画出来的。你仔细瞧瞧,我就描了眉毛,盖了一层粉防止脸上有油光,别的可都是纯天然的。” 罗焱轻笑道:“我的小美人,自然是天生丽质的。” 在她颈侧暧昧地吮出一个印子,罗焱按住她抗议的小手,抬眼从镜子里看她。 “过几天我回城的时候,你请假,上我那玩儿两天?” “刚好有苏国的芭蕾舞团来表演,看完了,再带你去见几个人,嗯?” 白素婷心动了,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挠。 “我的衣服都太严肃了,不适合去看表演。你到时候,记得给我准备几身漂亮裙子呀~” 罗焱把她转过来,低头吻住她。 “那是自然,我的小美人。” 第63章 珍惜食材黑琴鸡 一楼小厨房里。 岑侑夏、杨胜男、朱主任和水产局的几个人,默契又安静的,一股脑挤在门口,听外边唱的大戏。 一直听到罗焱和白素婷上楼“补妆”,一群人才互相挤眉弄眼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呵,岑大师和楼上补妆那位?” 岑侑夏不堪回首地摇摇头,“我爸妈的养女,我六岁就因为她的排挤,被我爸妈送到我师父手里学厨了。” 朱主任本来以为她俩只是单纯的,漂亮女人互看不顺眼的争斗,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离奇的纠葛,一下子被噎得接不上话了。 岑侑夏依旧笑着,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有我家老贺撑腰,她也只能像我刚进门那会儿似的,玩点没脑子的小花招了。” 朱主任绷着脸哼一声,“她玩儿的哪是小花招啊,要不是确定和她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她,要故意整我了!” 杨胜男哈哈笑道:“楼上那位都有心思美人在侧呢,朱主任你怕个什么劲哦。” 朱主任连连摆手,“不敢比不敢比,人家老子可是革委会一把手。” “你们红旗农场有金刚不坏身,我们外边儿的,该装孙子还是得装啊。” 几句话把关系拉近不少,朱主任又说了几件罗焱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提醒岑侑夏和杨胜男两句,便笑呵呵地走到角落的竹筐边,挽起袖子,亲手把两只乌鸡抓了出来。 “岑大师,大妹子,你俩瞅瞅,大哥我这两只乌鸡怎么样!” 两只“鸡”全身黑羽,头、颈、喉、下背具蓝绿色金属光泽,翅上具白色翼镜,尾呈叉状,外侧尾羽长而向外卷曲成琴状,模样很是漂亮。 这当然不可能是家养的乌鸡,而是松鸡科里的黑琴鸡。 嗯,野生的,后世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濒危动物红皮书里,标的易危。 管中窥豹,可见这黑琴鸡到底有多好吃了。 在这会儿就快被吃绝种了! 说实话,岑侑夏看着这两只漂亮的牢底坐穿鸡,多少有点下不去手。 名厨嘛,素来接触的食材就不会太大众。 加上她原来满世界的到处飞,不把各国的保护动物名单背熟,说不准哪天就因为动了不该动的食材,把自己送进去了。 可现在,不是动物保护法还没出世呢吗 用保护珍稀动物,人人有责这个理由,来劝朱主任把这两只黑琴鸡放了,她还真没那么圣母,更没那么大的脸。 斟酌片刻,岑侑夏问道:“朱大哥,你这两只乌鸡精神头这么好,肯定是让人在附近抓的,而且才抓回来没多久吧?” 朱主任会意的笑道:“确实是这附近抓的,我特意找的有经验的老猎人。岑大师你要是有这个雅兴,我明天让小张带你去见见人?” “朱大哥爽利!” 一听是这附近抓的鸡,岑侑夏料理起这两只牢底坐穿鸡来,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她打算去这些黑琴鸡活动的范围,浇灌点灵泉水,把那一片的环境养好点儿。 这样它们繁殖顺利,自然就能补上这两只的种群数量了。 心里有了决断,岑侑夏便在杨胜男的帮衬下,动作利落的把两只黑琴鸡放血去毛,放在台案上。 “乌鸡少见,现杀的还正新鲜。” 岑侑夏擦擦手,“我建议一只用来煲汤,另一只,朱大哥你看想怎么吃?” 朱主任两眼放光,“那就半只烤,半只蒸?” 岑侑夏哑然一笑,“您到是个会吃的。” 相较于食材可以没那么好的炒、炸、煎等,烤和蒸,跟炖煮一样,非常看重食材本身的新鲜度和肉的品质。 同时,也考验厨师的功力,要是一个不小心糟蹋了食材,那笑话就闹大了。 岑侑夏,自然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命题给难住的。 问了朱主任的意思,听他说想见识见识福瑞楼大厨的手艺,岑侑夏也就任由他们留在厨房里。 她决定先把两吃鸡收拾出来。 小厨房没有烤炉,岑侑夏自然不会选择把半只鸡直接上火翻转着烤。 不是不行,而是她还重感冒呢,懒得费力气,想偷个懒。 所以她选择日式烧鸟的吃法,先把鸡拆分成好入口的各个部位,加上葱段、香菇等辅菜,正式用餐之前再用炭火烤制。 至于相对考验火候和料汁调味的蒸,对她来说就更简单了。 轻描淡写的调一小碗料汁,里里外外的涂抹在半只鸡身上,再用泡发的干荷叶一包,直接放进蒸笼里上灶就算完。 最后大把的时间,都被岑侑夏用来煲汤上。 煲汤和炖汤听起来差不多,其实在专业厨师看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炖汤,只用把食材扔进锅里,等汤汁沸腾后,转小火慢慢炖着就行,几乎不用管。 而煲汤,首先对容器就有要求。 最忌用铁器,普通的锅是不行的,朱主任特意让人带来的大肚瓦罐倒是能用,但比陈年的大酒坛,却又稍差了一筹。 其次是对火候要求极高。 需要让汤面一直保持将沸未沸的状态,持续几个小时,才能把食材里的滋味,彻底逼出来。 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也是专业厨师和普通厨师功底的差别。 煲汤看起来实在是枯燥,杨胜男和朱主任他们只在旁边跟着盯了不到半小时,就有点受不住的出去了。 刚好罗焱和白素婷也从楼上下来。 瞥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朱主任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浮出一抹鄙夷来。 还以为真是什么精英呢,结果做出来的事,都能和暗门子比一比骚气了。 理所当然的把白素婷归到不需要搭理的陪客女那一类里,朱主任客气的跟罗焱聊了两句,就拉上他和杨胜男一起搓起了麻将。 除了他们三个,最后一个补角的是朱主任带来的人,白素婷只配坐在罗焱身边,替他倒茶、喂点心的伺候着。 麻将搓了一圈又一圈,等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越来越勾人时,天色也不早了。 岑侑夏懒洋洋的走出来,笑道:“差不多了,摆桌准备用餐吧。” 第64章 想跟大厨做朋友 因为人数有点多,朱主任安排着分了两桌。 他、罗焱、杨胜男,和被罗焱自然带在身边的白素婷,在主桌坐下。 两边跟来的下属小弟们,自觉地进厨房把菜都分好端上桌,岑侑夏这位大厨才脱了围腰,最后走过来。 “侑夏,你来我们这桌坐吧。” 这么“小人得志”的话,主桌上自然只有白素婷好意思说得出来。 朱主任理都没理她,主动起身招呼着岑侑夏坐到自己和杨胜男中间的位置,罗焱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然后在桌下用力捏紧了白素婷的手。 白素婷感觉手被捏得有点疼,但还是强忍着,贴过去娇嗔道:“罗焱你轻点儿嘛,手都要被你握红了。” 坐在罗焱旁边的朱主任没忍住闷笑了一声,他的脸就更黑了。 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朱主任道:“岑大师,今晚这几道菜有没有什么门道,你给我们大家说说,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和早先起哄让白素婷唱歌不同,朱主任这是特意给岑侑夏抬轿子,彰显一下大厨的身份。 但和白素婷一桌吃饭,吃的还是自己做的饭,让岑侑夏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她也早过了给食客们介绍菜品,就会喜滋滋的阶段了。 想了想,她起身把烧鸟里最嫩的鸡腿肉和口感最好的鸡脖肉,各夹了一串给朱主任和杨胜男。 “都是些普通的菜式,大家趁热吃就行。” 朱主任哈哈大笑,“不怕岑大师笑话,早大半个钟头前,我就闻着香往肚子里咽口水了,既然岑大师体贴,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都痛快吃!” 话音还未落下,刨除捏的那一小段竹签,只有一指长的烧鸟串,就被朱主任一口咬下来一大半。 虽然没刷最正统的照烧酱,但岑侑夏用老蜂蜜调制出来的酱料,依旧把黑琴鸡肉的鲜味催了出来。 拇指大小的鸡腿肉外皮是漂亮的棕褐色,连着甜丝丝的葱段一起大嚼,那叫一个又香又嫩,无比开胃。 鸡脖肉分量最少,只有主桌有。 罗焱自己眼见岑侑夏夹走一串后,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串,便立马夹进了自己碗里。 他没见过烧鸟这种吃食,先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她是怎么吃的,才有样学样的捏着签子咬一口。 绝美的滋味。 鸡脖肉吃起来有种“嘎吱嘎吱”的口感,但嚼着并不费力,而且汁水和油脂比鸡腿肉要丰富得多。 罗焱虽然从不缺油水,但一口下肚,馋虫就立马被勾起来了。 两口一根串,罗焱吃得头都不抬,根本想不起来旁边还坐着个小美人。 当然,“小美人”这会儿也顾不上他。 白素婷听她说只是“普通菜式”,一开始还想着挑剔一下。 结果东西真吃进嘴里,她就惊住了——这比她上辈子花一个多月工资去高档餐厅吃的日料还好吃,她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烧鸟串好吃,荷叶鸡更好吃。 她一开始只矜持地夹了一小筷子。 结果味蕾被那种无比清爽的鲜嫩征服,迫不及待地想吃第二口时,蒸笼里已经就剩半个鸡骨架了! 白素婷震惊地抬头一扫,发现鸡腿在朱主任碗里,整只的鸡翅在罗焱碗里,剩下的鸡胸肉,被岑侑夏和杨胜男美滋滋的瓜分了。 白素婷有些幽怨地瞪了旁边的罗焱一眼,正想不顾矜持地把鸡骨架上那截鸡脖掰下来啃啃,就见朱主任三两口解决了鸡腿,再次站了起来。 “哈哈,我就好鸡脖上的那点嫩肉,不跟大家客气了啊!” 说罢,连着鸡叉骨,把整截鸡脖都撕去了。 白素婷气得捏紧了筷子。 很快,桌上的鸡肉和搭配的几个素菜,都被众人一扫而空。 岑侑夏叫上两个热情的小干事进厨房,把煲好的汤分成两大盆,再次端了出来。 这次连朱主任都顾不上说客套话了,比罗焱更快一步地抢过汤勺,就连汤带肉的,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 真的大碗。 他不顾面子地把桌上盛蒸鸡蛋的大碗,拿来自己用了。 罗焱瞅着一下子下去三分之一的汤盆,脸皮抽了抽,到底是没好意思学他那样,只把自己的饭碗给盛得严丝合缝,鸡腿骨都戳出了汤面。 但凑到碗边吸溜一口鸡汤后,罗焱就后悔了。 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先把那个蒸鸡蛋的大碗给抢到手呢!!! 一时间,餐厅里只听得见众人此起彼伏吸溜鸡汤的声音。 大家是又想喝快点儿,好抢在别人前头多喝两口,又忍不住把鸡汤含在嘴里细细地品,小口小口地往下咽。 真是太折磨人,太痛苦了! 等最后一点锅底汤都被朱主任和罗焱倒出来喝光后,所有人才解除“战斗”状态,神情慵懒的靠在椅背里,陶醉地回味着嘴里残留的滋味。 “岑大师,你误我啊——” 朱主任满面红光,抱着肚子感慨道:“吃完这顿饭,我才算明白,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王侯将相,都要拼了命地争权夺利。” “争,胜了,今晚这样的饭菜,天天顿顿都能吃上。即便败了,也曾享受过这绝顶的滋味,不虚此生。” “但不争” 朱主任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就可能成了只井底蛙,一辈子都想象不出,世上还有这样的美食!” 岑侑夏喝着小干事们泡的茶水,轻笑道:“哪儿有您说的这么严重。” “不管争不争的,只要和我这样的厨师做成朋友,想吃什么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杨胜男立马抓住她的手,“侑夏,咱俩算是朋友吧?我是没本事弄来乌鸡,但我院子里还有两只小母鸡和一只小公鸡,你明天能都给我做了不?” 岑侑夏:“胜男姐,清醒清醒,一下子把三只鸡都杀了吃,之后的年还过不过了!” 杨胜男理直气壮,“咱俩不是朋友吗,过年我上你家吃去。放心,就我自己来,男人孩子都不带!” 朱主任满脸羡慕,在一旁期期艾艾地道:“岑大师,我也诚心想跟你交朋友!你看,过年我自带食材上门,成不?” 满桌只有罗焱默默地垂眼,用力握紧了白素婷的手。 他不想跟她交朋友 他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第65章 礼物太贵重,受不起 交朋友之类的话,听听就过了。 要是换做后世,甚至82年改革开放之后,岑侑夏都不介意结交一些“朋友”。 或者说,通过自己顶尖的厨艺先吸引几位位高权重的食客,再通过新菜品鉴之类的饭局介绍他们认识。 之后朋友带朋友,逐渐形成一张庞大的人脉网络,才是岑侑夏曾经作为世界级料理人,上哪儿都有人追捧、接待的惯用手段。 那时候,她自身就代表着庞大的利益,和让人敬畏的权柄。 可现在,才是1972年的年尾啊 结交那么多“朋友”,就算她本身没想做什么,也可能被有心人、有关部门给盯上。 没必要。 但她觉得没必要,却挡不住某些人的野心和贪婪。 吃完饭差不多是晚上八点。 挥退其他人,朱主任先客客气气的,把答应好的两百块酬劳装在一个不起眼的信封里,拿给岑侑夏。 等她从容随意地收下后,又试探地提了一句,他还额外准备了一套紫砂壶,问她有没有兴趣。 岑侑夏连其价值都没问,就轻笑着婉拒,“我和我家老贺都没那个耐心泡茶,好茶具留在我手里,糟蹋了。” 朱主任其实已经有所预料,闻言也只是意味深长地恭维道:“您是撑得起大师称号的。” “等我以后要是有机会去首都,上门拜访,您可得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好好给我摆一桌。” 岑侑夏笑容越发明艳,“那是一定的,我只担心朱大哥到时候就瞧不上我的手艺了。” 两人相视一笑,领了对方藏在话里,预祝高升的好意。 结下善缘,朱主任没有再多纠缠,借口回房写工作报告,就把地方让给了罗焱。 罗焱同样没带小弟过来,但他拉上了白素婷。 “岑大师,今天多有得罪,您勿怪。” 和白天初见时端的大少爷架子不同,现在的罗焱看上去有礼有节,低声致歉的同时,还打开一个锦盒,双手托着递过来。 “请您出手的酬劳,朱主任已经给了他那份,我也不好吃白食。” “一份不起眼的小礼物,还请您收下。” 看着锦盒中那枚体积确实小到不起眼,但雕工、玉料无一不精的玉蝉,岑侑夏淡笑着轻轻把锦盒推了回去。 “看上去是大开门的物件,罗主任有心了。” “但我这人吧,有点儿迷信,对玉蝉这种老祖宗惯常用来陪葬,做‘口含’的东西,实在是呵呵,您还是收回去吧。” 罗焱脸色稍微变得有点难看,暗暗吸了口气后,笑道:“是我疏忽了。那您看这一份礼物,总能收下了吧?” 把装着玉蝉的锦盒随手递给旁边的白素婷拿着,罗焱又慎重地从手腕上摘下一副手串,递过来。 手串是木料的,看规制应该是一百零八颗珠子,连隔珠、顶珠也是不太起眼的棕黑色。 乍看上去,确实是件不值什么钱的“小礼物”。 但岑侑夏可是连欧洲皇室的御用珠宝都近距离欣赏过的,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家的好东西啊! 再次轻轻把罗焱的手推回去,岑侑夏后撤半步。 “海南黄花梨木芯手工雕出来的罗汉珠,加上莲花纹玳瑁珠。” 她似笑非笑,“放到大点的寺庙里供上几年,都能称一句佛宝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罗主任随身佩戴的东西,要是收下,我家老贺怕是又要喝醋了。” 这次罗焱没有恼怒,反倒满眼赞叹地看着她道:“没想到岑大师对这些杂项物件也有所涉猎,才识内涵,真是令人心折啊。” 白素婷酸溜溜地瞪了岑侑夏一眼。 岑侑夏微一挑眉,直接道:“罗主任夸过头了,瞧,您的女伴好像都不太赞同呢。” “她哪懂这些。” 眼神泛冷地睨了白素婷一眼,罗焱第三次掏出礼物。 这次是一个白素婷很眼熟的丝绒盒,盒盖打开,里边果然也是一块女士手表。 只是和先前她收到的那块不一样——这块表的表盘里,嵌了整整十二颗蓝宝石! 岑侑夏都快服了,“矢车菊蓝宝石订制腕表罗主任,我就直说了吧,这些礼物都太贵重,我收不起。” “你要非拿吃白食的名义来堵我,干脆就和朱主任一样,给我两百块钱算了!” 罗焱微微一愣,“朱主任准备的那套紫砂壶,你没收?” 岑侑夏摇头,“没收。” 罗焱低笑一声,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侵略性。 “那我要是非把这些礼物都送给你呢?” 岑侑夏半分不让的耸耸肩,“我肯定是不会收的,您真想送礼,不如考虑一下旁边这位?她肯定会欢欢喜喜接下的。” 白素婷知道岑侑夏在明里暗里的拉踩自己,但听到这话,她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她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三件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反正肯定比她昨天收到的耳环,和今天收到的手表,贵重多了! 她暗暗期待的看向罗焱,可罗焱却连头都没往她这边偏一下,只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就把东西都装了起来。 连她手里的玉蝉锦盒,都被他拿走了。 白素婷脸色骤然一红,随即慢慢变得青白——岑侑夏你这个贱人,故意看我笑话! 岑侑夏笑嘻嘻的看她一眼,懒声道:“罗主任的礼物我是受不起了,我家老贺和关系亲近的苏团、胜男姐家的张营长,也没有这么豪奢的爱好。” 所以你想攀关系、拉人脉,找别人去,我们不约。 罗焱低叹一声,“岑大师还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留给我啊。” “不过您看不上我,我可不敢真把您给得罪了。” 这么半天,他终于偏头给了白素婷一个正眼。 “素婷,给岑大师鞠躬道歉。” “凭什么?!”白素婷瞪大了眼,一声就叫了出来。 罗焱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声音更沉,“我让你道歉。” 白素婷被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本能的怂了,但又自持女主身份,根本拉不下脸来给岑侑夏这个注定早死的炮灰道歉。 再说了,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凭什么要道歉啊! 这不是把脸凑到岑侑夏巴掌边,上赶着让她抽吗?! 憋着一口气,白素婷愤愤的一跺脚,“我没错,才不要给她道歉!” 说完她就跑了,留下罗焱脸黑得跟锅底一个色,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用力深呼吸了两下,罗焱才勉强勾了勾嘴角。 “岑大师,让您见笑了。” 岑侑夏笑眯眯的道:“她才跟在你身边两天的时间,不太听话也正常嘛。” “反正以罗主任的手段,总是能把人教好的,不是吗?” 罗焱呼吸微微一滞,看着她低笑出声。 “啊,那是当然。” 第66章 让“猫猫”盯梢 正式告别朱主任和罗焱,水产局的小干事驾着白天那辆爬犁,又把岑侑夏和杨胜男送回了家。 临分开前,岑侑夏往杨胜男手里塞了五张大团结,又被她反手推了回来。 “用不着你给,朱主任会做事着呢。” 说着偷偷摸摸拉开衣兜,“我也领了个信封,喏,你看。” 岑侑夏顺手把钱塞进她兜里,把她往外推,“他给是他懂礼数,我找你帮忙累了一天,酬劳里当然有你的一份了。” “行了行了,我要进屋歇着了,你别跟我推来扯去的,我关门了!” 说罢还真把院门一关,不搭理外边喊她的杨胜男,直接回屋了。 杨胜男哭笑不得地在她院门上拍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家中,立马把懒散躺在炕上的男人拉了起来。 “张耀明,我可警告你,要是水产局和革委会的人给你送礼,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许收,听见没。” 张营长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媳妇儿,“他们干嘛要给我送礼?” “你管那么多呢,我说的是万一,万一!” 杨胜男瞪他一眼,“总之我今天算见识到了,里边儿的水深着呢。” “你一个没有靠山的小营长,别脑子一热就被人拉下水了。” “我看侑夏聪明,她在首都当大厨的时候,肯定见过不少权贵。她都把东西推了,咱们就更不能要了。” “记住了啊,他们的一根针,咱们都不能要!” 张营长:“记住了记住了。” 虽然前情提要他啥都不知道,媳妇儿说一堆,他也大多没听明白。 但媳妇儿总归不会害他,他听着就行呗。 这边张营长很有男人智慧地哄着媳妇儿洗漱上炕了,而隔壁,岑侑夏正哭笑不得的忙着拦人呢。 “贺破山你有点儿数吧,这么粗的棍子,你是奔着把人打死去的啊?” 贺破山单手提着一根一米多长,比胳膊还粗的棍子,凶着一张俊脸,伸手扒拉她。 “你别管,我下手有分寸。” 他是军人,肯定不能头脑一热,就把那个脑门上有一道疤,叫罗焱的男人给打死。 最多开瓢,让他裹着纱布晕乎十天半个月的。 岑侑夏被他轻轻地扒拉开,又连忙手脚并用地缠回来。 “不是,人家就请我去做顿饭,还给了两百块钱呢,你跟人动什么手啊?” “他们逼你的。” 贺破山抿直了嘴唇,“你明明讨厌那个罗焱,还过去给他们做饭,而且带的不是柳青思,而是杨胜男,明显是怕自己一个人会吃亏。” “再说我这么多年的津贴都在你手里拿着,也不缺这两百块。一定是他们逼你了。” “我白天不在,没能护着你,现在去给你出出气,我心里也好受些。” 顿了顿,贺破山安抚道:“放心,我叫上秦数一起,肯定不打死。” 岑侑夏心里化成一汪春水,又感动又好笑地拿脑袋顶他。 “虽然他们确实没逼我,但你要是觉得揍罗焱一顿能高兴点儿,那就揍!” 虽说她现在比较想留着罗焱,看他怎么用那些狠辣的手段“教”白素婷的。 但就他上辈子陷害她男人的那事儿,别说让贺破山揍他一顿出出气了,就算真打死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见男人脸色和缓下来,岑侑夏又踮起脚尖亲亲他的下巴。 “不过今晚不行,谁知道他今晚还会不会出来的,我可舍不得你大晚上的在雪地里蹲着。” 贺破山抱着她,微微皱眉,“动手得背地里来,不好安排人盯梢。” 所以无论哪天动手,他和秦数肯定要自己在雪地里蹲守的。 “不用你,让咱家猫猫盯着就行。” 贺破山:“?” 那只猫头鹰能记住只往家里抓野鸡,就已经聪明到头了,小媳妇儿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让它盯梢? 做什么美梦呢? 岑侑夏有心把自己的“异处”一点点地暴露给他知道,当下也不多解释,只撒娇痴缠地拉着他早早睡下了。 次日清晨,在外边儿浪了一夜的大鸟回来,照常飞进里屋跟女主人贴贴时,岑侑夏难得清醒地坐起来,捧着它的身子揉了揉。 “猫猫,你这两天就在友谊楼附近活动好不好?就是咱们西北边那栋三层的小楼,里边有个脑袋上有疤,特别讨厌的人,你帮我盯着他。” “等他一落单,你就飞去找你破山哥哥,可以吗?” 贺破山懒散地盘腿坐着,单手撑腮,看自家小媳妇儿耍宝。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大鸟还真一副听懂的样子,大脑袋上下点了点。 岑侑夏展颜一笑,在它空心的脑袋上重重亲一口。 “好猫猫!记得今天睡醒了就去盯着他啊!” 大鸟又点点头,才飞回鸡笼里睡觉去了。 贺破山摇摇头,没在意,只当小媳妇儿在闹着玩儿。 可岑侑夏却很清楚,猫猫不仅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了,需要的话,甚至能同步分享自己的视野给她。 这是小银鱼回归灵泉水潭后,她才升级的能力。 吸引小动物的体质她早早的就有了,对收养的动物,像猫猫和半狼半狗的糊糊,都能让它们清晰的“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所以猫猫后来只往家里叼野鸡,而糊糊,让它咬谁就咬谁,只教一遍,就知道不能啃家具,得去固定的地方排泄。 她一开始其实也觉得会不会是巧合,但得到小银鱼后,她就被明确的告知,这个能力是真的,而且还能更强。 只是共享视野这么离谱的能力,需要持续消耗大量灵泉水,不到必须的时候,她真的舍不得用就对了! 吃完早饭后,岑侑夏又凑到鸡笼边摸了摸猫猫,顺带偷摸给它喂了几滴灵泉水,作为它之后辛苦盯梢的奖励。 结果好像喂多了点儿,本来已经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大鸟,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转着脑袋蹭了蹭她后,大鸟觉也不睡了,很有使命感的直接朝着友谊楼飞走了。 岑侑夏朝着天际愕然伸手,“不,我真没有催你的意思!” 突然有种旧社会黑心地主的感觉了怎么办! 贺破山没看见大鸟飞走的一幕,所以下午在操场上巡视手下的连队操练,被大鸟一个俯冲落到肩膀上时,整个人都懵了。 小战士们更是看直了眼,顾不上纪律的叫出了声。 “娘嘞,贺团的鸟好大啊——!!!” 第67章 这鸟怎么养的 “娘嘞,贺团的鸟好大啊——!!!” 语出惊人的小战士,被他们班长呛咳着反手一巴掌抽在后脑勺上。 但在更多的战士眼中,他说的简直太对了。 贺团肩膀上的那只鸟,真的好大啊! 都是轮班在附近林子里巡逻的,他们自然不会被大鸟猫猫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大脸盘子所蒙蔽,都知道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猛禽。 可就是这么一只在鸟类中罕有敌手的猛禽,此时却亲昵地站在他们贺团的肩膀上 忽扇着翅膀,抽贺团的脑袋。 “呼——呼——” 贺破山觉得自己恐怕是被小媳妇儿传染了——他怎么莫名的觉得,这鸟是故意借着扑腾翅膀的动作抽他,那叫声,也是在明晃晃地骂他? 虽然不知道它骂的什么,但大差不差的,应该和他早上去厨房做早饭,经常把大门关起来,不让它飞进去骚扰他媳妇儿有关吧 回过神来,贺破山感觉自己想这么复杂怕是有病,但嘴上却下意识地呵斥道。 “你够了啊!再闹我回去告你姐了!” 大鸟猫猫又“呼”了两声,有来有回的,像在唾弃他,他们两个雄性之间的冲突,怎么能让女主人操心。 贺破山听着它回嘴的叫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壳疼的把大鸟从肩膀上抖落,贺破山凶恶地瞪向那些不好好训练,一个个盯着这边,眼珠子锃亮的兵。 “还不赶紧训练,晚饭不想去一食堂吃了是吧?” 正想靠过来跟猛禽套套近乎的连长,立马一个原地转身,朝手下的兵怒喝道:“都给老子赶紧把两百米蛙跳跳完,一会儿还有障碍训练呢!” “大前天咱们连队就以一分二十三秒的差距,和一号食堂的晚饭失之交臂,今天你们再敢耽误老子吃饭,晚上统统给我义务站岗去!” 等手底下的小兔崽子们热火朝天的继续训练后,几个连长才满脸谄媚地凑过来,先把大鸟猫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然后满怀期待地问道。 “贺团,嫂子今天感冒好点儿了,能回食堂上班了?” 贺破山叉着腿蹲在大鸟猫猫旁边,一只手随意地挠着它空心的脑袋,闻言表情不善地抬眼。 “上什么班,她前天还发高烧呢,不得多休息几天。” 绝口不提自己发烧隔天,就生龙活虎回来带队出任务的事。 几个连长一听,纷纷垮下脸来,“那那嫂子要休息多少天啊?” 贺破山不乐意地皱眉,“她想休几天休几天,你们催什么催。” “真是惯的,不就是吃回原来的饭菜吗,又不是饿着你们了,摆脸色给谁看呢?” “都滚回去训练!” 连长们有气无力地走了,回连队后也不扯着嗓子催训练了。 反正嫂子还没回食堂上班呢,去一号食堂吃饭的资格,根本没有哄抢的价值。 贺破山懒得搭理他们,给大鸟递个眼神,就往隐蔽处走去。 大鸟默契地在空中一个振翅,跟了上来。 走到没人的地方,贺破山干咳一声,神情颇为古怪地问道:“你大白天的不睡觉飞来找我,是那边要盯的人,有动静了?” 贺破山默默示意了一下友谊楼的方向,感觉自己“病”得更重了。 大鸟“呼”了一声,人性化地斜眼看他,好像在说,要不是为了女主人的吩咐,它吃饱了撑的才来找你。 贺破山用力地抹一把脸。 “行吧,那你先回去继续盯着,我去叫秦数,一会儿到地方你再指路。” 心情复杂地去羊圈一趟,秦数对他能想起来带上自己表示万分感激,然后倾情贡献了一个脏到看不出本色的麻袋。 见贺破山盯着麻袋看,秦数矜持一笑。 “师公你放心,这麻袋是农场统一拿来装菜的,不止我们羊圈有,就算被那小子看见了,也绝不可能靠这个指认谁。” 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他都想去翻装猪粪、羊粪的麻袋了。 贺破山还算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赶去和大鸟汇合的路上,经验丰富的带着秦数,在树上掰了两根顺手的树枝当棍子。 为了事后好脱身,贺破山和秦数都是贴着林子,避着人走的。 等到了友谊楼附近,大鸟一眼就看见藏在树后的两人,无声地飞了过去。 “呼。” 隐蔽的,低低的朝着贺破山叫一声,大鸟再次无声的飞起来,在前方引路。 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的秦数,惊喜得用气音叫道。 “天!师公,你和师父这鸟是怎么养的啊,也太聪明了吧!” 贺破山神情复杂地斜他一眼,“闭嘴,先处理正事。” 其实他也想知道,小媳妇儿这鸟是怎么养的呢 秦数眼睛锃亮地捂着嘴连连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追着大鸟的身影,朝着落单的罗焱摸去。 罗焱没带小弟,自然是因为要去做不方便见人的事。 友谊楼不远处有一排小仓库,平常就一个老头在正门那边守着。 用一包好烟把老头打发走后,罗焱眼神晦暗地靠着背风的那面墙,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一个小盒子。 大鸟猫猫,像无形的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到仓库屋顶上。 潜伏到仓库拐角处的贺破山和秦数对视一眼,贺破山捡了一小块碎冰,用手捂着当“镜子”,粗略的确定了罗焱的位置。 随后,两人按之前商量好的“战术”,一个留在拐角处,另一个,则从后方绕到仓库的另一头。 贺破山是那个绕道的,他到地方后,随手从地上捞一捧雪,往雪里放一块没什么尖锐棱角的石头,随后用雪包裹着捏严实。 再次确认罗焱的位置和靠墙的姿势后,贺破山甩手把雪球扔了出去。 “呃啊——!” 侧边的耳朵、脑袋那一块突然受到重击,罗焱眼前一黑就跪倒在地上。 强撑着扭头朝那边看去时,却又惊恐的听见,身后传来了急速的奔跑声。 来不及把头扭回身后,一个脏臭的麻袋就整个套了下来。 “冷静,你们冷静一点!” 很有“斗争”经验的立马抱头蜷缩趴跪在地上,罗焱没想着第一时间掀开麻袋,而是大声劝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但这里是红旗农场!” “你们真要动了我,不怕还没跑出去,就被枪毙了吗!” 第68章 套麻袋一顿打 两手死死按着麻袋的秦数,忍不住勾唇露出一抹邪笑,朝大步走来的贺破山抬了抬下巴。 贺破山神情平淡,挥手就是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罗焱身上。 罗焱惨叫一声,立马忍着疼把身子调整成侧躺蜷缩的姿势——妈的,哪儿来的愣头青,大棒子直接往人背上砸的。 也不怕几棍子下来,把他打成半身瘫痪,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生怕不明身份的两人觉得后背地方宽敞好下手,罗焱还忍着痛大叫道。 “别打脊椎!你们没动刀子就说明不想要我的命,哥们儿,咱们没必要结死仇!” 贺破山,要的就是模糊他对袭击者身份的猜测。 又是两棍子下去,一棍子打胳膊,一棍子打臀腿,总之都是不容易打出毛病,就算真受伤,也好治的地方。 打完用眼神给秦数示意一下,小年轻立马笑嘻嘻的挥舞大棒,跟着揍起来。 噼里啪啦几十棍子下去,罗焱疼的感觉自己身上估计都肿一圈了,可贺破山还不满足。 他招招手示意秦数站到自己这边来,然后用鞋尖虚踩了踩麻袋的一个地方。 没等罗焱反应过来,秦数就了然的对着贺破山“标”出来的位置,踢球似的一脚踹了出去。 “唔!!!” 即便用胳膊挡了一下,正脸被踹的酸痛,还是让罗焱一下子鼻血、眼泪糊了一脸。 他拼命的缩着脑袋,疼出哭腔还得强撑着喊道:“别、别踢脸!鼻子要断了!” “二位兄弟,你们要是拿钱办事的,我给双倍不,十倍都行!” “打了这么久,你们也能回去交差了,大家没有深仇大恨,真的没必要下死手!” “我随身带的钱夹里还有五百多块钱,我不看你们,也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拿了扔出来,就当给二位兄弟的烟钱、酒钱了。” “二位也给我留点体面,结一份善缘,成不?” 秦数和贺破山对视一眼,贺破山冷淡的点了点头,秦数才用棍子不轻不重的捅了捅罗焱的侧腰,算答应了他的求饶上供。 罗焱大喜,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把钱夹掏出来,再摸索着把麻袋掀开一条缝。 借着这个机会,他试图扭着身子往外看——要是能看清楚袭击者的鞋子、裤腿之类的 “啊!” 耽搁还不到两秒钟,罗焱就感觉一只大脚重重的踩在自己头上,像踩着一块垃圾似的,用鞋底碾着他的脑袋,往雪里按去。 罗焱再不敢耍手段,惨叫着连连求饶,飞快把钱夹扔了出去。 秦数咧着嘴无声大笑,把钱夹里的钱都掏出来后,佩服的朝贺破山竖起拇指。 贺破山没搭理他,只用棍子把之前掀起来的那一点麻袋边又拨弄回来,随后刻意让自己的嗓音变得老气了些,说道。 “别怪我们,谁让你碰了不该碰的女人呢。” 说完,他再次一棍子抽在罗焱的脑袋上,险些把他打的昏迷了过去。 趁着罗焱晕晕乎乎,连动一下都费劲的这段时间,贺破山早已用栓了围巾的木棍,飞快清扫干净他和秦数留下的痕迹。 再借着树林的遮掩飞快折返,完美的做到了没被任何人察觉出异样。 莫名挨了一顿暴打的罗焱,倒也没在雪地里躺多久。 约莫十多分钟后,接到传信,拿捏着架子故意迟到了一会儿的白素婷,来了。 “罗罗焱?!” 看见身上套了个麻袋,狼狈躺在雪地里的人影,白素婷先是惊慌的后退两步,等看清楚地上这人的鞋子和裤子后,才不太确定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罗焱,是你吗?你这是被谁给套麻袋打了?!” 还没缓过劲来,隐隐感觉有点头晕恶心的罗焱,真是快被白素婷这女人给蠢笑了。 妈的,隔着老远问来问去,都不知道先过来扶他一把,把他身上罩着的麻袋掀开的吗! 但他想到袭击者最后说的“谁让你碰了不该碰的女人”这句话,又强行忍下一口气,虚弱的挣扎道:“是我,素婷,快过来帮我” 听到他的声音,白素婷才真的确认了他的身份,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 “天啊,罗焱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是谁打的你啊,下手也太狠了!” 笨手笨脚的掀开麻袋,白素婷先看着他满脸鼻血的脸,露出一个难掩嫌弃的表情。 这倒也不能怪她,主要罗焱现在这张脸,也太“精彩”了点儿。 满脸的鼻血和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在这种天气里,没几分钟就冻成了冰屑。 再被温热的手一抹,那叫一个黏黏糊糊,又恶心又惊悚的。 白素婷觉得自己能控制住不把脸扭朝一边,就很感天动地了,这会儿嫌弃的瘪着嘴,带着手套帮他擦脸,忍不住小声埋怨起来。 “罗焱,你得罪什么人了啊,怎么大白天就被套麻袋了?” 罗焱被粗糙的手套剐蹭得脸皮抽搐,烦躁的推开她的手。 “不太清楚,袭击我的人只说是因为我碰了不该碰的女人,才被雇来给我个教训的。” “碰了不该碰的女人?” 白素婷瞪大眼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不会是姓王的找人干的吧” 其实罗焱也觉得很可能是他。 因为他在外边碰的女人都是无权无势的,且不说她们找的人有没有本事摸进红旗农场来揍他,要是她们真的敢动手,恐怕就是冲着和他同归于尽来的了,不可能这么小打小闹。 而他来红旗农场,今天才是第三天,碰过的女人,真的只有白素婷一个! 岑侑夏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下意识的,就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他就在心里对她产生过一些邪念,表面上可是客客气气,最后给她赔礼道歉的时候,还在白素婷这儿丢了面子。 无论如何,今天这顿打都不应该跟她有联系。 那么,就只有白素婷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一定是那个姓王的。 罗焱抓住白素婷的手,“素婷,你老实跟我说,红旗农场追求你的人里,有没有那种手里稍微有点权力,还小心眼,把你当所有物的?” 白素婷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一脸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没遇见罗焱之前,她为了能凝聚灵泉水恢复美貌,早就不把找舔狗的范围限制在外交小组了。 各个部门的采买、后勤小领导、干事,她几乎都看见就顺手撩拨一下。 好些具体的名字和脸她都对不上号,谁知道会是谁动的手啊 罗焱看着她写在脸上的小心思,脸色一片青黑。 他之前是瞎了眼了吗,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荤素不忌的蠢东西?! 第69章 孙婆子要账 “哎呀,你别气了嘛——” 罗焱脸色变得那么难看,白素婷又不瞎,立马软了嗓音,拖长调子,撒娇地靠过去。 “不管有多少人想追求我,我现在不都只喜欢你一个吗~” 白素婷声音越发轻软,祸水东引地说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姓王的动手的几率最大。” “他昨天都快被你碾压进泥里去了。比起我跟了你,他自诩外交精英,大概更接受不了你哪儿都比他强,所以才忍不住使出这种肮脏的手段,想羞辱你吧?” 罗焱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按你的说法,我这一顿打挨的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优秀了所以惹人嫉妒?” 白素婷难得聪明了一次,顺着他的话甜甜一笑,“你就是优秀嘛!” “平常明里暗里嫉妒你的人肯定很多,只是你来了红旗农场没有防备,才不小心被得手的。” “我最多就是个动手的借口,跟古时候的红颜祸水一样,其实说白了针对的还不是你?” 罗焱虽然觉得自己挨打她才是主因,但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说下来,他心里确实有爽到。 再考虑到一开始约她出来的目的,罗焱表情温和下来,左右看看,从身后的雪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我没有防备,还不是怪你。” 罗焱看上去有些无奈地把盒子递给她,“给你准备的礼物。” “我早早地来这儿等着,捏着礼物想见到你后该怎么哄你,就没注意到被人给两面包抄了。” 白素婷一听有新礼物,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一下子就把盒子打开了。 “是珍珠手链啊” 看见盒子里只有一串普普通通的米白色珍珠手串,白素婷有点嫌弃地抿了抿嘴唇。 珍珠在后世便宜得要死,几百块就能买一串大颗又圆润的,比这手串看着不知道强出多少。 怎么闹半天就送她这个啊? 昨天送给岑侑夏的,还是玉蝉、极品黄花梨手串和蓝宝石订制手表呢,送她的就是便宜货。 再察觉到脑海里只凝聚了五滴灵泉水出来,白素婷就默认了,这串珍珠手链,和她收到的那块劳力士的普通女表价值应该差不多。 她忘了的是,没了玉牌之后,她脑海里最多只能储存五滴灵泉水。 以珍珠手串做媒介,从罗焱身上多榨取出来的灵泉水,自然是被“金手指”给私吞了。 兴致不高地随便伸手拨弄了两下手链,白素婷都没拿出来试试的意思,就把盒子盖上,随便揣进了兜里。 本以为能看到她心花怒放、满脸激动,然后更温柔小意伺候自己的罗焱,脸又黑了。 她不会是托关系进的外教小组吧? 这珍珠手串可是道光年间就流传下来的,用料还全是正经的东珠。 虽说没有极品东珠那么大颗、圆润,但往上几代的主人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将其护养得极好。 换做明眼人见了,绝对得赞他一句大气,能给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送这么豪奢的礼物。 可惜,这个蠢女人根本认不出来! 不仅认不出来,还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也不想想,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送能是便宜货吗?! 罗焱气得脸都疼了,“怎么,不喜欢珍珠吗?” 不喜欢赶紧还他,别白瞎了好东西! 白素婷自然不会蠢到当面嫌弃礼物,连忙笑道:“怎么会,你送的我当然喜欢了。” “就是看着你身上的伤,我心疼,没兴致多欣赏一下了呢。” 罗焱冷淡的笑了笑。 你刚才打开盒子的利索劲儿,可不像是多关心我的样子。 对她明晃晃写在脸上的蠢和贪,罗焱真是感觉倒尽了胃口。 还收到身边好好调教呢她也配? 趁着在红旗农场这几天,多睡她几次,好歹把给出去的这些礼物睡回本,才是正经的。 身上一阵一阵的酸麻刺痛,让罗焱心里躁得慌,越发想立马带她回友谊楼,关上房门发泄一下。 白素婷也不想一直在冰天雪地里蹲着,乖乖扶着他往回走。 两人“郎情妾意”地紧贴着回到友谊楼,还没靠近楼梯口,就被几道气势汹汹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哟,白干事,这是你对象吧?怎么鼻子、脑门都红彤彤的,是不小心摔跤,脸着地了?” 白素婷看清楚说话的人,就忍不住咬后槽牙。 “孙婆子,这里是招待贵宾的友谊楼,你们跑来做什么?” 挡住他们的人,正是孙婆子和跟她混在一起的那些个碎嘴子。 孙婆子眼睛一瞪,垮下脸来。 “孙婆子是你个小丫头能叫的吗?一点家教都没有,叫大娘!” 其他婆子立马帮衬道:“还外交小组的精英呢,光天化日就跟男人搂搂抱抱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孙大姐给你留脸面,还说他是你对象,其实咱们谁不知道啊,罗主任才来咱们农场没两天,哪儿有这么快就处上对象的?” “快不快的,还不是看某些人能不能豁出一张脸皮吗?” “就是,像一团管后勤的小张、宣传组的小刘,还有供销点的小李,她勾搭的人,咱们这几天还见得少了不成?多罗主任一个也正常。” 一群黑心婆子挤兑起人来,白素婷根本招架不住,没两句就被气得涨红了脸。 “你们都有病吧?大老远地跑到罗焱面前来败坏我的名声,我挖你们家祖坟了啊?!” “呸呸呸!张嘴有病闭嘴祖坟的,你早上用粪水漱的口啊,说话这么脏!” 孙婆子一边朝她吐口水,一边像恨不得把她当臭虫踩死似的,用力跺脚。 进到楼里暖和起来,罗焱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实在不耐烦听蠢女人和这些死老婆子吵吵,沉声皱眉道。 “几位把我们拦下,到底有什么事?” 孙婆子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朝他伸手,“你在跟她处对象是吧?” “正好,她欠了小岑师傅四罐奶粉、两瓶麦乳精、一瓶蜂蜜,和两瓶雪花膏,一直赖着不还。” “你要不像她一样脸皮比城墙拐角都厚,就掏钱帮她还了吧。” 第70章 拿“姐姐”做替身 孙婆子把之前白素婷跑到岑侑夏家里偷“真玉牌”,被拆穿后承诺的赔偿,每一样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记忆力好到让人叹为观止。 白素婷人都傻了,愣了半天,才惊声道:“我欠岑侑夏的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而且她上次被那个贱人和苏云书联手坑得还了那么多贵价水果回去,根本没欠多少了好吗! 孙婆子才不管她,歪着嘴不屑道:“你不就是算计着小岑师傅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找你要账吗?” “好在她还没笨到家,还知道说好话求我。这不,我们来替小岑师傅找你要账来了。” 白素婷气得要命,一旁的罗焱倒是神情一动。 “你们说的小岑师傅,是贺团长的妻子,岑侑夏?” 孙婆子看他一眼,“除了小岑师傅,谁能由着她欠那么多东西不还的。” “也是小岑师傅命不好,和这么个女人是姐妹,家里有偏心眼的爹妈,来了农场还有个更偏心眼的大哥。” 孙婆子摇头,“啧啧,她也算苦尽甘来,嫁给了贺团长,不然还不得被她活活欺负死啊。” 罗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蠢女人,竟然跟岑侑夏是亲姐妹?!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因为孙婆子连爹妈、大哥都提到了,他便只当两姐妹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完全没考虑过白素婷是养女这种情况。 姐妹,竟然姐妹? 奇了怪了,既然是姐妹,怎么当姐姐的被爹妈和大哥偏心,眼界、才识、能力,竟然能差妹妹那么多? 罗焱难掩惊疑地发问,孙婆子便立马把当爹妈的小时候偏心姐姐,六岁就把岑侑夏送出去学厨的事儿给抖出来了。 罗焱恍然大悟,难怪了。 岑侑夏自小被福瑞楼的大师傅带着,见惯了达官贵人,自然能养出一双慧眼来。 也靠着好手艺,养出了她傲然于世的脾性。 罗焱心中一阵火热,对靠自己爬到高处的岑侑夏越发痴迷向往。 在理智的劝说下,他不自禁地,把这份渴望占有她的贪婪,转移到了身为“姐姐”的白素婷身上。 不好对妹妹下手,拿姐姐顶替,倒也不错 罗焱握住白素婷的手,朝几个婆子微微一笑。 “素婷欠的那些东西,我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去搜罗。不知道直接用钱和票做赔偿,可以吗?” 说着,他掏出钱夹 妈的,忘了钱夹里的五百多块钱,都被那两人给掏走了! 暗骂一声,罗焱面不改色地扬声叫来了小弟,让他们临时凑了一百块钱出来。 再加上一叠厚厚的奶粉票、糕点票、工业票,一并递给孙婆子。 豪气的做派,让孙婆子惊喜的同时,又酸得不行。 把钱和票小心翼翼地揣进衣服的内兜里,孙婆子当着白素婷的面,就对罗焱说道。 “罗主任,我看你是个实心眼的,多提醒你一句。” “这位白干事心眼子多着呢,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擦亮眼睛吧。” 白素婷气得大骂,“这么多钱和票还堵不住你的臭嘴,拿了东西赶紧走,友谊楼可不是招待你们的地方!” 孙婆子翻了个白眼,朝她啐一口,“说得跟友谊楼是你家盖的一样,稀罕。” “走了走了,回去找小岑师傅交差了。” 她为了能顺利把欠账要回来,可是带着老姐妹辛辛苦苦跟了白素婷这小娘皮好几天,才摸清了她好面子,靠男人的底细。 这不,一看革委会这位就知道他也是好面子的,在他跟前找白素婷要账,准行! 她筹划了这么多,还把欠账往多了要回来,一会儿让小岑师傅多给她们点儿辛苦费,应该不成问题吧? 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孙婆子掏五块钱就把自己的老姐妹给打发了。 去找岑侑夏的前边儿,还特意绕路,花八毛钱买了一瓶黄桃罐头。 敲门进屋,孙婆子跟回自己家一样脱鞋往炕上一坐,把黄桃罐头摆出来。 “小岑师傅,听说你病了,大娘特意来看看你。” “喏,专门给你买的罐头,感冒吃这个好得最快了,你现在吃的话,我去给你拿把勺来?” 岑侑夏看看用玻璃瓶装的大块黄桃,再看看孙婆子,谨慎摇头。 “我现在还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孙大娘,我这儿还病着呢,说不定会传染。您没什么事的话,要不先归家去,等我病好了咱们再聊?” 孙婆子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这小身板,一看就是冻病的。贺团成天跟你睡一条炕也没见传染,我怕什么。” 没多耽搁,孙婆子寒暄几句,就从怀里把一百块钱和一叠票掏了出来,明明白白的放在炕桌上。 岑侑夏一脸的懵,“您这是?” 孙婆子得意的睨她一眼,“小岑师傅你没想到吧,你把要账的活儿交到我手里,这才过去几天,我就连本带利的给你要回来了。” “怎么样,大娘我不是光会耍嘴皮子的人吧,说到就能做到!” 岑侑夏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拉着小徒弟去看战士们冬训那天,确实随口把找白素婷要账的活儿,交给孙婆子了。 但她只是随便给白素婷找点儿麻烦,没想到真能要回来,还比当初说好的赔偿,多了那么多! 孙婆子见她满脸惊叹,立马得意的把自己的“谋算”仔仔细细说了出来。 岑侑夏听得叹为观止。 罗焱瞧着也是两辈子都栽在白素婷身上了,竟然真帮她把钱都还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以她对罗焱的了解,罗焱越“喜欢”白素婷,才越有耐心对她玩手段嘛~ 这边,天降横财的岑侑夏,大大方方和孙婆子分了钱和票。 另一边,友谊楼三楼客房内。 罗焱带着白素婷进房间,关上房门后,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都是皮肉伤,没什么问题后,他只在腰间系了条毛巾,就满身水汽的走了出来。 白素婷坐在床边,看见他精瘦有型的身体,一下子羞红了脸。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罗焱低低的笑了一声,从房间里翻出一瓶没拆封的药油抛给她,自己慵懒的趴在床上。 “穿上衣服还怎么上药。” “我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快来帮我按按。” 白素婷嗔了他一眼,到底是脱了鞋,拿着药油趴跪到他身边。 往手里倒上一点药油,搓热掌心,白素婷脸红心跳的,把手掌按到他肌肉隆起的后背上。 有药油做润滑,手下的背肌摸着韧韧的,弹弹的。 顺着后背慢慢按揉到他的胸侧、后腰 白素婷眼神不自觉的在那薄薄的毛巾上滑过,刚想起身,就被罗焱反手抓着按了回去。 “还有好多地方没擦呢,跑什么。” 罗焱嗓音暗哑,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根。 “继续。” 第71章 同一张床,同一个梦想 白素婷手指像被烫到了一样,不自禁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指尖回勾时若有似无地蹭过罗焱大腿后侧的软肉,惹得他声音沙哑地喘息了一声。 暧昧的氛围在房间里荡开,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是,白素婷手心发烫地把手伸进空荡荡的浴巾下,而罗焱,懒洋洋的一个转身变成仰躺的姿势,眼神滚烫地盯着她,喉结不住滚动。 白素婷知道,自己今天恐怕逃不脱男人的诱惑了。 她也没准备“逃”。 罗焱的身材和容貌只比贺破山、苏云书他们差了一线,但放到后世,那也是光靠外表就能迷的富婆给他大把砸钱的。 更何况罗焱还不是小白脸,而是正经的官二代,革委会的副主任。 按后世的观念,能睡到这么极品的男人,她绝对算不上亏。 对上男人欲望直白展露的眼睛,白素婷心跳得飞快,脸上浮现淡淡的红霞,一双杏眼媚波荡漾。 她手不轻不重地动着,主动趴到他身边,往他胸口上吹气。 “我擦药油的力度罗主任还满意吗~” 罗焱低哑地闷笑一声,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软绵绵的小美人按到了自己身上。 “胆子挺大,跟哪个男人试过,嗯?” 白素婷手上惩罚似的用了点力,又听到他性感的低喘一声,才媚眼如丝地斜他。 “可不是什么男人都配让我伺候的。” “再说这就算大胆了吗?” 白素婷凑到他耳边,用轻软的嗓音给他念了几段外国和本国文学里限制级的桥段,把男人撩拨得呼吸急促起来后,才添了一下他的颈侧,娇笑出声。 “我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我看的书多啊~” 樱粉色的柔软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时不时用贝齿叼起一块皮肉,探出舌尖勾勒。 男人的大手顺着衣摆往里探索,白素婷也忍不住喘息起来。 “罗主任,想不想跟我一起尝试一下,书里的桥段?” 罗焱翻身将女人压到身下,动作粗暴起来,“白干事不愧是外交小组的精英,这么有学习精神,我自然要好好配合了。” 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抛到床下,两人一个半推半就的“教”,一个孜孜不倦地“学”。 等两轮“学习”结束后,罗焱慵懒地靠在床头,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怀中女人光洁的后背。 他没想到,从他十四岁第一次碰女人开始,最酣畅淋漓的,竟然是这一次。 白素婷的模样在他睡过的女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虽说身段差了点儿,但胜在皮肤够白、够嫩,手指一按就是一个肉窝。 最关键的是,她是雏,但她在床上足够放得开! 羞涩又放荡,不是他最喜欢的那种挣扎着哭泣求饶的类型,但吃起来也挺新鲜。 加上她还是岑侑夏的姐姐 罗焱眼中涌现出浓浓的贪婪,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看自己。 “以后跟着我,不准再招惹其他男人,记住了?” 白素婷面若桃花,轻飘飘地睨他一眼,手指在他胸口挑逗地画圈。 “你把我喂饱了,那我自然就没精力去找别的男人了,不是吗~” 她现在能掌控住的男人里,就数罗焱的外貌和身份条件最好。 只要他愿意源源不断地给她花钱,感情上更重视她,能让她频繁地凝聚灵泉水,她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在不如他的那些男人身上浪费精力。 不过她可是注定要开后宫的女人,希望他以后能懂事点儿,不闹着搞独占她的那一套。 这样看在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的份上,以后也不会过分冷落他。 同一张床上,同一个梦想。 罗焱也觉得能把她慢慢调教好了,让她作为岑侑夏的替身,来满足自己不敢表露出来的欲望挺好。 两人的心思殊途同归,突破负距离后,倒是越发有处对象的腻歪劲儿了。 暮色四合。 岑侑夏百无聊赖的歪在炕上,打开孙婆子送来的黄桃罐头,用勺子舀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往嘴里塞,要的就是一个满口果肉的痛快。 吃到剩下小半瓶给自家男人留着,岑侑夏撑着身子往窗外看。 这都快七点了,贺破山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是罗焱刚好这个点落单,他带着秦数套麻袋去了吧? 暗自琢磨着这个天色还挺适合搞埋伏的,岑侑夏就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翻身坐起来,还没等她下炕穿好鞋子,男人已经拍着雪走了进来。 “还没做饭的吧?” 岑侑夏点头,“不想吃炖菜了,所以等你回来再现炒,怎么了?” 贺破山挑起半边剑眉,低笑道:“今天赚了点儿外快,去拉了只羊回来,分了秦数半只。” “另一半我放厨房了,你一会儿看看想怎么吃,做的时候顺道给那只鸟切点儿碎肉,今天它当居首功。” 岑侑夏一听就知道他已经套完麻袋,还全程没被发现了。 兴冲冲的把他拉到炕边坐下,她趴到他背上,催促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快说快说,猫猫怎么立大功了,罗焱挨打的样子惨不惨,你们打他脸了吗?” 贺破山反手扶住小媳妇儿的腰,带着三分炫耀的,把下午跟着大鸟堵到了落单的罗焱,套麻袋后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主动掏钱求放过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岑侑夏听得跟着瞎激动,身子贴着他晃来晃去。 “我就说猫猫聪明,养熟了能给你做侦查的吧?你当时还说我做梦!” 贺破山悻悻的道:“谁知道它会跟成精了一样,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聪明的鸟类好像也不少,像能训练出来的鸽子、猎鹰,再比如学舌的八哥、鹦鹉。 那出一只能帮着盯梢、监视的乌林鸮,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岑侑夏歪头在他脸上亲一口,得意,又意味深长的道:“咱家的猫猫就是聪明,就算没成精,也比其他的鸟都强!” 也就是建国后不许成精,不然照她隔三差五的用灵泉这么喂下去,说不准,还真能把猫猫喂成像小银鱼一样的奇特存在呢? 第72章 补灵泉,独家狩猎地 用灵泉水把猫猫喂“成精”的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消散了。 岑侑夏得意扬扬地狠夸了自家猫猫几句,又把罗焱替白素婷还账,给了好多钱和票的事说出来,让贺破山再高兴一下他们夫妻俩“赚钱”的默契。 贴着蹭了一会儿,她留贺破山在里屋把留给他的黄桃罐头吃了,自己则美滋滋地去了厨房,割了一大块羊肋排下来。 这只羊是附近农场养的绵羊,脂肪含量比山羊肉高,吃起来口感细嫩,非常适合爆炒或者涮肉。 但羊排嘛,当然是刷蜂蜜烤出来吃着比较爽了。 把灶台上的大锅搬到一边,岑侑夏就着下边的灶火,利索地烤了两大盘羊排出来,再快速翻炒两个素菜,煮一锅番茄蛋花汤,晚饭就算做好了。 准备留给猫猫的一小块羊肉切成细条,就放在灶膛边暖着,等明早它浪回来了,再让贺破山喂给它。 小两口在里屋痛快地大口吃肉,狗子糊糊,也终于啃上了来到家里的第一顿正经骨头。 伸手在它小脑袋上揉了揉,岑侑夏坏心眼地把它啃得正欢的骨头抽走。 见小家伙只是乖乖坐着朝她摇尾巴撒娇,没有护食的动作,才又把骨头还给它,还额外奖励了一块肉。 在家里又休养了两天,岑侑夏鼻涕不断、嗓子红肿的症状,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算一算日子,想到水产局和革委会的人明后天大概也要走了,岑侑夏便再去了一趟友谊楼,从朱主任那儿把“小张”给借了过来。 小张带着她,直接去了附近的那一排小仓库。 推开其中一个门没关严实的小库房,小张对着里边儿的老人客气道:“赵大爷,小子又来麻烦您了。” 库房角落光线昏暗,靠墙砌了一小条炕,炕尾就是简单的灶台。 她和小张进来时,须发皆白,看着恐怕有七十出头的老人,正蹲在灶膛边上吃烤红薯。 赵老爷子扭头看他俩一眼,热情地招手,“麻烦什么的一会儿再说,先来吃烤红薯,刚刨出来的,热乎着呢!” 小张有些为难地看了岑侑夏一眼,她倒是好久没吃这种现烤出来的红薯了,自来熟地凑过去,蹲在老爷子旁边,给自己扒拉了一个大的出来。 热腾腾的红薯被烤得金黄流油,掰开咬一口,能把人甜到犯牙疼。 岑侑夏“呼哧呼哧”一口气吃个干净,嘬着烫红的手指,朝老爷子笑道。 “赵爷爷,您能带我去之前抓乌鸡的地方,让我记记地形吗?要是以后我男人出任务遇到差不多的地方,也能抓一只乌鸡回来,那就赚大发了。” 赵老爷子好笑地看她一眼,“近些年乌鸡是越抓越少了,剩下的不是在老林子里,就是贼精贼精的,哪儿有那么容易能抓着。” 小张附和道:“岑大师,乌鸡确实不好抓,朱主任在自由市场上找了好些人收,都没收到。最后还是花了二十块辛苦费,才请到赵老爷子出马的。” 当然,二十块只是辛苦费,不管抓没抓到都不退的,那两只乌鸡的钱,另算。 岑侑夏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赵爷爷,您宝刀未老啊。” 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手艺,为什么生活上看着会那么拮据呢? 人与人相处,最忌交浅言深。 岑侑夏虽然奇怪老人的境遇,但无亲无故的,自然不会多打听。 喝杯热水闲聊几句,得知老人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猎户,自己更是七八岁就拿着弓箭跟着大人进山了。 到现在这把岁数,不说对林子里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分辨哪里是兽径,哪里有鸟巢,也是扫一眼的功夫罢了。 岑侑夏只是想去抓过黑琴鸡的地方看看,浇点灵泉水做补偿。 给出五块钱的报酬,老人就很满意的愿意带着他们走一趟。 “就是这片林子。” 老人腿脚利索地在前边儿引路,干瘦粗糙的手,指了指林子深处。 “咱们现在这位置,还离农场太近了,野鸡、兔子什么的,一般都不会跑出来。” 深入树林,翻过一小座山丘,老人低着头四下看看,停下脚步。 “这附近应该有野鸡,但是不是乌鸡不好说。” “我上次抓乌鸡是在东边。” 老人把岑侑夏招到身边来,带她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往东边看去。 “那边,看着凹下去的那一小片,瞧见了吗?那两只乌鸡,就是在那儿抓到的。” 岑侑夏伸长脖子看,越看越感觉,更东边一点的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那天我都没想到,真能在那边抓到乌鸡,还一抓就是两只。” 老人揣着手,感慨道:“大概是你们家属区真的没什么人会进山吧,反倒把那边变成一片净土了。” “我跟着野鸡脚印追踪过去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找错地方了。” 岑侑夏:“” 她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老爷子抓到黑琴鸡的地方,不就是她之前倾倒灵泉水的小溪,连着的后山密林吗! 一想到黑琴鸡会这么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很可能是被灵泉勾来的,她就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再在那边撒点灵泉水了。 考虑片刻,岑侑夏讪讪地跟老爷子咨询。 “赵爷爷,你说那一片连乌鸡都飞过去筑巢了,以后会不会有野猪、野狼什么的,也跑来啊?” 老爷子无语地看着她,“傻丫头诶,一天天的想什么好事呢?” “那地方平坦,林子也稀疏,能有野鸡野鸭野兔子什么的,就够不错的了。” “还野猪、野狼?” “它们又不憨又不傻的,加上战士们见天绕着林子巡逻,被枪打过几次,早就学精了,老远看见人影掉头就跑。” “能自己跑上门来给咱们送菜?” 岑侑夏不放心地道:“真不会有这种情况啊?万一那边有什么特别吸引它们的东西呢?” 老爷子嫌弃地撇撇嘴,“你们家属区又没像羊圈那边还养着不少小母猪,野猪野狼吃饱了撑的才上你们那儿溜达去。” 岑侑夏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让小张把老爷子送回去后,岑侑夏顺着那条小溪,又往林子深处走了走。 差不多到回头看不见人影、房子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再次往溪水里倒入灵泉水。 然后回家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猫猫抱出来,给它划地盘。 “猫猫,以后你就在这一片捕猎,除了野鸡外,野鸭、兔子、田鼠什么的,都可以抓点回家。” 像贺破山昨天直接带半只羊回来的情况,可不能经常干,容易被举报。 只有野味,才是最“安全”的肉食来源。 岑侑夏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空心的脑袋,满怀期待地道:“咱家以后一星期能吃几顿肉,可就看你的了。” 第73章 送行离开 早上十点,天上飘着小雪,没什么风。 岑侑夏和杨胜男手挽着手,站在“欢送”水产局和革委会同志的队伍中,脸都快笑僵了。 胳膊肘被杨胜男偷摸推了推,岑侑夏配合的侧耳,就听她小声嘀咕道:“朱主任他们不就来了一星期吗,怎么来了那么老些人送行啊?” 抬眼看去,好些都是军属区的熟面孔,一个个热情洋溢的围在前边那四辆吉普车跟前,分成两拨,一波围着朱主任,一波围着罗焱。 既泾渭分明,又莫名的水乳交融。 岑侑夏跺了跺冻麻的脚,提议道:“要不咱俩走吧。” 杨胜男皱眉,“不好吧?朱主任跟咱俩处的时候还是有点真心的,再说咱俩还收了他的红包,不送送多少有点不给人留面子了,容易结仇。” “你说的对。” 岑侑夏认同的点点头,然后朝朱主任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一声。 “朱主任——我和胜男姐来送过你了啊,天太冷了不耽搁你,以后有机会再聚啊——” 朱主任都懵了,见她拉着杨胜男,垫着脚尖朝自己挥手,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跟着挥挥手。 “成——心意我收到了,你们女同志不好吹冷风,快回去吧——” 杨胜男臊得捂脸,岑侑夏倒是潇洒的再一摆手,就拉着她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结果她懒得排队等“领导”接见,“领导”倒是自己挤出人群,追上来了。 “岑大师请暂留一步!” 岑侑夏扭头,“诶,罗主任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见你正在跟人说话,就没跟你打招呼。” “现在补上,你们一路顺风,提前祝你们元旦快乐。” 说罢,她不走心的笑笑,“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罗主任你继续忙吧,先走了啊。” 罗焱一脸无奈的再次叫住她。 “岑大师,我是真的有事相求,能借一步说话吗?” 岑侑夏看一眼还站在人群里接受吹捧,满面春色的白素婷,跟着罗焱走到了旁边。 “罗主任是准备宴请哪位贵人,想请我出手?” 罗焱欣赏的笑道:“果然瞒不过岑大师。我刚接到父亲传来的消息,有一位” 没等他说完,岑侑夏便竖起手掌,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啊罗主任,你们来红旗农场做客,于情于理我出手料理都是应该的。” “但出了农场,就恕我不方便接宴席的活儿了。” 罗焱看着她,“岑大师是不愿意接宴席的活儿,还是单不愿意接我们革委会的活儿?” 岑侑夏歪了歪头,“罗主任可真是年少有为啊,已经能代表革委会了吗?” 罗焱神情一变,她又跟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似的,笑道:“我胆子小,没什么事我连农场都不愿意出,罗主任就别为难我了。” “之前白素婷介绍我的时候,不是把我老底都掀出来了吗?” 岑侑夏微笑,“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见岑侑夏连自己是替师父受罚,被“下放”到农场来的事,都搬出来说了,罗焱也只能忍下被拒绝的恼怒,客客气气的放她离开。 走出去一截,杨胜男才拉着她小声道:“你和罗主任说话的功夫,我凑到那边打听了一下。” “合着今天正经来送行的就没几个,全是家里有儿子、侄子、堂妹、闺女到岁数了,还没分配到好工作的,来攀交情,走门路呢。” 杨胜男说着撇撇嘴,“咱们红旗农场的军人家属,一般连学历都不看,到岁数就能分进附近的毛巾厂、罐头厂、米面加工厂。” “都是待遇好的大厂,铁饭碗。结果他们一个个的还不知足,一门心思的想把孩子往政府部门塞。” “水产局且不说,也不想想,革委会是那么好进的吗?” 嫌弃几句,杨胜男又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听有人说,朱主任的老丈人是粮站的,那可是个正经的好单位啊。” “也就是我家石头还小,不然我恐怕也忍不住要去送送礼了。” 岑侑夏打趣她,“石头岁数小,你岁数不是正合适,就没想想给自己找个粮站的好工作?” 杨胜男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和你家老贺一结婚,就能立马分房子住到一块儿去的?” “在随军之前,我和我家老张几乎一年只能在一起十来天的。” “有两年他出任务,一面没见到不说,寄回来的信还丢了,我和婆母差点都以为他死在外边儿了。” 杨胜男心有戚戚的摇摇头,“我现在就想守在屋里,带带孩子,能知道他每天出了什么任务,回来身上带没带着伤。” “侑夏你不懂,我是真怕了啊。” 岑侑夏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忍不住想——要是贺破山以后也被调去做什么机密任务,一年半载的不能回家。 那她一定要去应聘任务地点的大厨。 都说军嫂苦,很多时候必须独自把家撑起来,孤独寂寞是常态。 但她上辈子已经吃苦吃够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把她和贺破山分开,组织都不行! 两个军嫂手挽手的把家回,身后,“送别”了快一小时,水产局和革委会的四辆吉普车,总算是驶上了回市里的大路。 白素婷穿过来后,还是第一次坐这个年代的车,上车前几分钟还带着“考古”的挑剔左顾右盼,结果没一会儿就冻消停了。 这车里,没装空调!!! 哆哆嗦嗦的挤进罗焱怀里,白素婷抱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坐车这么冷的,早知道我就冲个热水袋抱着了。” 罗焱没心情搭理她,自顾自的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素婷,你学的是苏语对吧?” 白素婷忙着搓手抖腿,敷衍的点点头。 “那欧洲的语言,你懂不懂?” 白素婷终于有点后世人的骄傲了,拿捏着架子道:“欧洲的语言多了去了,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 不等罗焱惊喜,她又干巴巴的低了声音,“不过我只有英语会的稍微多点儿,法语和意大利语只会几个单词。” 比如“我爱你”和“你好”之类的,这些还是上网看来的呢。 但在这个时代,别说能掌握一两门外语了,就算初高中毕业,那也是人才。 罗焱惊喜的握住她的手,“没想到你还会英语,太好了!” “素婷,我父亲特意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说有一位姓秦的归国大商人上咱们这儿考察来了,他之前一直在欧洲生活。” “等后天我家宴请那位大商人的时候,素婷你跟我一起,陪着聊聊欧洲风俗文化什么的,没问题吧?” 白素婷信心十足的应下来,“没问题,欧美文化嘛,我可太熟了!” 第74章 英文问好 跟着罗焱回到市里,白素婷感觉她穿过来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过上“女主”该有的好日子了。 吉普车坐着冷归冷,但这会儿大马路上一天也见不到两辆车,坐车出行,就变成了特别有身份的事儿。 白素婷进城后就趴在窗户边上,矜持的挺直腰背往外看。 一会儿说想吃路边的烤红薯了,让司机停车下去买,一会儿又说想尝尝市里国营饭店的味道,吩咐司机改道,直接把车停到国营饭店门口。 罗焱也纵着她,带着她吃了国营饭店的招牌扒肘子,又去供销社买了两套最贵的衣服,才在接近晚上的时候,回到了住处。 “呀!这栋小房子就你自己住啊?”白素婷趴在二楼的雕花扶手上往下看他,满脸的惊喜。 屋里通了暖气,罗焱慵懒的把大衣脱了,分着两条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房子嘛,又不值什么。为了方便休息,我城东城西都有几处房子,不过这一栋,确实是环境最好的。” 罗焱抬手指了指,“这栋小楼外边儿看着只有三层,但其实下边儿还有个地下室。” “当年修建房子的是一个外国富商,地下室里藏了不少古董字画,跑的时候没能全带走,只把地下室的入口给封了。” “后来就都便宜我了。” 罗焱抬眼看她,“之前送你的珍珠手串,就是在这房子的地下室里发现的。” 白素婷忙着探索欧式奢华小洋楼,面上甜甜的“哇”了一声,扭头就不屑的撇撇嘴。 要是地下室里藏的古玩都是和珍珠手串差不多级别的,那还有什么好稀罕的。 罗焱听出她声音里的敷衍,心累的捏了捏眉心。 算了,古玩字画什么的她不懂就不懂吧,懂外国人那套镶金嵌银、满眼大宝石的审美,也成。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 从柜子的暗格里翻出一本英文小说,罗焱拿着书上楼,把还想去三楼探索的白素婷往卧室抱。 柔软的席梦思床,比土炕肯定是要舒服得多。 白素婷被他抛扔在床上,还弹了几下,稳住身形就媚态横生的睨他一眼。 “我都还没洗澡呢,你找什么急啊~” 罗焱低笑一声,靠坐在床上,把她搂进怀里。 “先把那事儿放放。后天我家里就要接待那位豪商,我得临时补充点外国知识,你给我讲讲,这本书写的什么?” 白素婷看一眼精装的书皮封面,再翻开,着重看了几眼书里的插画,嘲笑道:“咱们罗大主任童心未泯啊,屋里还有童话书呢?” “这是格林童话合集,都是写给小孩子看的故事。” 罗焱不动声色的翻开其中一页,“外国的童话我还真没听过,这个讲的什么?” 白素婷看着旁边的插画,随口道:“这个故事是青蛙王子,和名字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有个公主亲吻了一只青蛙,然后青蛙变成王子把她娶了,两人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罗焱又翻一页,“这个故事呢?” 白素婷耐着性子讲故事,从《白雪公主》讲到《拇指姑娘》,绞尽脑汁回忆着给他讲了七八个童话故事,罗焱勾着唇角往下躺了躺,直接靠在她胸口上。 “听说外国小孩儿金贵,睡前爹妈都在床边念故事哄,今天我也体验体验。” “你随便挑着,也给我念一段?” 大手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身,罗焱低笑道:“快念,念完咱们来享受大人的快乐。” 听到这话,白素婷才重拾耐心,软着嗓音,胡乱给他念了两段。 虽说是一本童话,但她大学毕业就没怎么用过英语,里边儿一大半单词都不认识。 可不认识归不认识,不妨碍她拼拼音似的乱读一通啊。 反正罗焱又听不出错来 罗焱还真没听出来,也没想到她能这么淡定的乱读一通。 只听她念得挺有外国人的味道,还顺顺溜溜的没什么卡顿,便完全放下心来。 满意的把书丢到一边,罗焱把娇呼的女人从床上抱起来,直接大步迈入洗浴间。 “现在,是大人的时间了。” 两人在小楼里荒唐了一整夜,第二天下午,罗焱回了一趟家,把自己找了个外交小组女翻译的事儿,给亲爹说了。 罗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神情中还透出几分“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挑女人了”的欣慰。 然后决定把明天招待秦姓豪商的任务,交给他负责。 罗焱激动不已,当天忙到半夜两点才回的小楼,然后把已经睡着的白素婷又抱起来一通折腾。 设宴当天,罗焱吃过午饭就把白素婷带去了市里的文工团,找里边儿的老师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出来后,白素婷还颇为嫌弃的对着手镜自己涂涂改改。 “这都画的些什么啊,红紫色的眼影,这腮红打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要去唱大戏呢。” 罗焱一开始还想拦,结果看她自己修整一番后,确实清新顺眼了许多,对她又更满意了些。 “好了,我们素婷其实不化妆也是最漂亮的。” 抬手看一眼时间,罗焱拉着她坐上吉普车,“接风宴的时间定在六点开席,咱们得提前过去,看菜品和酒水准备得怎么样了。” “等时间差不多,你就和我一块儿去门口等着接人,看见秦先生,记得先用英语问好,再用回中文说几句客套话。” “没问题吧?” 白素婷嗔他一眼,“这么简单的活儿,能有什么问题。” “那今天就靠你给我撑场面了。” 罗焱暗藏激动的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道:“好好表现,我爸妈今天也在。” 白素婷心跳快了几分,又立马平稳下来——见他爸妈有什么好表现的,她又不准备真嫁给他。 很快,吉普车停在了一栋欧式风格的国营饭店前。 白素婷跟在罗焱身边,匆匆和他爸妈见了一面后,就顶着冷风站到了门口。 好在没等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就缓缓在门口停下。 司机下车,绕到后方拉开车门,一位身穿贵族式西服的俊美中年人,动作优雅的下车站稳。 罗焱热情的拉着白素婷上前,再暗暗推她一把。 一直表现得自信满满的白素婷僵硬的上前一步,脑子跟卡住了似的,下意识张口来了一句。 “nice to et youfe,thank u,and u” 微笑中的秦先生:“?” 第75章 丢人丢到家了 看着秦先生脸上淡去的笑容,再看白素婷臊到通红的脸,罗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蠢女人,之前吹得天花乱坠,结果一上场就给他掉链子! 把挤到嗓子眼的脏话用力咽下去,罗焱快步上前,把木愣愣杵着的白素婷拽到身后。 “对不起啊秦先生,她笨嘴拙舌的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惹您不快,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秦修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进去吧。” 罗焱连忙一边侧身领着他往里走,一边满脸歉意地赔礼道歉。 被留在最后的白素婷羞耻地咬了咬牙,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这位秦先生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无论长相、气度还是身份、身家,可都比罗焱强多了啊! 要是再年轻一二十岁,绝对是和贺破山他们同一档次的优质男人。 她怎么就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呢?! 跺了跺脚,白素婷懊恼地追了上去。 走进二楼包厢,等在里边的罗父罗母一同起身,热情地招呼秦修。 “秦先生真是仪表不凡啊!” 罗父也是第一次和秦修见面,看着仿佛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优雅男人,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他俩算是同辈人,怎么跟秦修比起来,他看上去就老得好像凭空长了一辈似的? 果然是外国的水土比较养人吧! 罗母笑得端庄温柔,轻轻拽了他一下,“瞧你,哪儿有让贵客站着说话的。” 罗父爽朗大笑,“怪我怪我,秦先生快请上座!” 秦修姿态从容地落座,罗父陪坐在侧,罗母紧挨着丈夫,对面是同样陪坐的罗焱和白素婷。 圆桌上已经放了四盘卤菜和四盘点心,罗焱作为小辈起身给秦修和父母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后,示意门口的服务员上菜。 今天整个国营饭店都是被包下来的,后厨早已做好准备,没几分钟,十二道大菜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罗父给儿子使个眼色,罗焱马上起身,先给秦修舀了一碗浓稠的汤羹。 “秦先生刚刚回国,想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所以家父特意嘱咐我,让后厨准备了这道温润滋补的花胶汤,您先尝尝。” 说是花胶汤,但除了极品花胶外,汤里还用到了软糯的猪蹄筋、玉竹片、干淮山片、枸杞、桂圆等多种食材。 炖煮一整天后,汤羹浓稠得喝着都粘嘴,真真是上好的滋补佳品。 秦修从容的用汤匙喝了两口,点点头,“味道尚可,汤料品质倒是不错,罗主任有心了。” 只夸食材不夸味道,这是吃过味道更好的,不太看得上他们精心找的大厨手艺啊。 罗焱暗暗后悔——他前天就该再争取一下岑侑夏的。 要是今天这顿宴席由她出手,想来就算是锦衣玉食惯了的秦先生,也得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的吧。 罗父也看出秦修不稀罕这满桌子的翅生鲍肚了,一改之前想用介绍招牌菜来熟络的主意,笑眯眯的看向小口吃菜的白素婷。 “素婷啊,你之前不是听秦先生久居国外,还特别激动的说,想找机会向秦先生讨教一些外国的风俗人情吗?” “怎么现在埋着头不说话,是害羞了?” 秦修想到她在门口的自问自答,神情微妙,“嗯确实是挺激动的。” 罗父不知道门口发生的那一幕,还热情介绍道:“秦先生,您别看素婷年纪轻轻的,其实已经是外交小组的精英翻译了呢!” “精英翻译?” 秦修神情越发古怪,“咳,小姑娘主修的不是英语吧?” 白素婷小脸通红,“秦先生见笑了,我主修的苏语,英语确实不太好” “苏语啊。” 秦修露出怀念之色,“苏国我也去过很多次,每次漫步在阿尔巴特街上,看着曾经那些文学大家、艺术家见过的景色,就不由跟着心情激荡。” “那里至今还保留着普希金的故居,你既然是外交部门的翻译官,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看看。” 白素婷笑容牵强,“是、是啊,我也很崇拜普希金呢。” 秦修眼睛一亮,“哦?不过你还年轻,比较容易有共鸣的,应该是《自由颂》《致恰达耶夫》之类的作品吧。” 白素婷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是的,这么著名的小说,我在学校的时候反复看过很多次呢。” 秦修微微一顿,神情冷淡下来。 “普希金虽然也创作了不少经典小说,但这两篇是诗歌,你估计记混了吧。” 一阵死寂过后,白素婷脸色涨得通红,试图往回找补。 “我当时看得太多太杂了,好多作品和作者的名字都给记混了。” “而且相比苏国的文学,我更喜欢欧洲的经典著作,比如《唐吉坷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 秦修抬眼看她,“你作为外交翻译,对这方面还是应该再多花点心思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是苏国的巨著呢。” 白素婷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旁边笑容都快维持不住的罗焱,狠狠掐了一把。 罗父也笑得牵强,“哈哈,小年轻就是学点什么都不牢靠,让秦先生见笑了,来,吃菜,吃菜。” 之后的用餐时间里,罗父和罗焱每每想聊点儿投资、建厂的话题,就会被秦修不动声色地拐回人文艺术,让父子俩根本接不上话。 一顿饭吃完后,秦修是神清气爽的坐车走了,剩下罗家三口和白素婷一个外人在包厢里,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罗父脸色乌黑,闷不吭声地喝酒,罗焱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脸面都在这一顿饭的功夫里丢干净了,一时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看着温柔得体的罗母,笑着让后厨再端一份汤羹上来,给儿子盛了一碗。 “阿焱,你这两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快喝点汤补补,可别累坏了身子。” 罗焱满脸羞愧,“妈” 罗母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是错信小人,出了些许疏漏罢了。以后多多接触,秦先生总能看见你的能力的。” “好了,你们父子俩都别哭丧着个脸了。” “时间也不早了,白干事你住的哪个招待所,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白素婷绷不住脸色地看向罗焱,罗焱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妈,她住我那儿,一会儿我带她回去就行。” 罗母微微蹙眉,“阿焱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什么人都往屋里带的?” 看也不看表情扭曲的白素婷,罗母关切道:“今天太晚了,就算了。等过几天,我挑两个干净的送你屋里去,啊?” 第76章 地下室惩罚,罗焱的真面目 “罗焱!你妈今天话里话外的什么意思啊?!” 才回到小洋楼,门都还没关严实,白素婷就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喊。 “什么叫错信小人,什么叫给你送两个干净的,啊?” “合着我是小人,我脏,是吧?!” “你不是小人。” 罗焱把大衣扔到地上,冷眼盯着她,“小人靠看主子脸色过活,哪儿有你这么蠢的。” 白素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罗焱?!” 她今天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最丢脸的人是她好吧? 他不说好好安慰她,帮她一起骂他妈就算了,竟然还说她蠢? 她明明不用出丑的,去跟着陪客,还不是为了给他撑面子! “不,我说错了。” 罗焱在沙发上坐下,下颚绷得死紧。 “你不仅仅是蠢的问题,还贪慕虚荣、轻浮卑劣,更是不自知的坏!” “你知不知道秦先生的能量地位有多高?知不知道我们家为了能第一个宴请到秦先生,暗地里给出去多少好处?” 罗焱一拍巴掌,冷笑出声。 “现在好了,都被你一个人给毁了!” 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罗焱猛地起身大步走过去,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 “白素婷,什么都不懂还装模作样的糊弄我,充大头,你怎么敢的啊?” 白素婷感觉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生气地用力推开他。 “我糊弄你什么了?我只是恰好不清楚秦先生说的那些,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真能耐就自己上啊,找我做什么?我再没本事,好歹还知道普希金是个写小说的,你呢?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啪——” 白素婷重重跌倒在地上。 头晕目眩地反应了半天,才感觉出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嘴角好像都撕裂了。 她捂着脸,恍惚地抬头,“你打我?” 她作为万人迷女主,竟然被书里一个连男配都够不上的人,给打了? 罗焱低头俯视她,背对着桌上的台灯,五官都隐没入了阴影之中。 “本来我还考虑,要是你接待秦先生有功,我就不对你用这些手段的。” “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缓缓解下裤子上的皮带,折叠起来握在手中。 然后,在白素婷的惊叫哭喊声中,攥着她乌黑的长发,把她拖入了隐蔽的地下室。 原先用来珍藏古玩字画的地下室,被罗焱接手后就彻底改了模样。 花纹精美的墙布上,装上了格格不入的铁链、镣铐、铁椅。 墙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道具”,光是沾有血污的鞭子,就有马鞭、皮鞭、绳鞭、刺鞭等等,长短不一十多条。 以白素婷后世人的“见识”,都有一大半认不出来的,而认出来的那一半,已经足够把她吓破胆了。 “罗焱、罗焱” 白素婷都不顾上被拉拽的头发,趴跪在地上,满眼惊惧地抱住他的腿。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不懂装懂骗你的。” 为了让罗焱消气,她咬了咬牙,“啪啪”抽了自己两耳光。 “罗焱你原谅我一次吧!我、我那么爱你,第一次都给你了,你” “你爱我?” 罗焱用皮带挑起她的下巴,神色晦暗不明。 白素婷满脸的泪水,拼命点头,“我当然爱你啊,所以才想帮你” “呵。” 罗焱勾起嘴角,一皮带抽在她身上,换来她尖锐的惨叫。 “既然你这么爱我,又刚好做错了事,那接受一点小小的惩罚,肯定也是愿意的,对吧?” 接下来的惩罚,在白素婷歇斯底里的谩骂声,和爽到极致的娇吟声中,持续了一整夜。 这间被改造的地下室,本来就是罗焱用于享乐的。 他从不用那些会给漂亮女人留下终身残疾的酷烈手段,那太粗鄙了。 他陶醉的,是女人无助求饶,嘤嘤哭泣,但又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在他手中攀上痛苦和极乐的巅峰。 最终被折断傲骨、抹去尊严,变成跪伏在他脚边的玩物。 眨眼间,元旦到了。 岑侑夏好像听人说过,这年头别说什么元旦了,就算过大年也不一定会放假的。 但她现在很肯定,那都是南方的情况。 至少冰天雪地的北大荒,是给放假的! 雪灾的影响早已消除,元旦节一放假,附近的村镇、农场,全热热闹闹地组起了大集。 岑侑夏用采买需要人提东西的名义,把秦数也从羊圈里带了出来。 加上贺破山、苏云书、小徒弟柳青思,还有隔壁的杨胜男,张营长,一行人浩浩荡荡,带足了钱和票,挤入了集市汹涌的人群之中。 “贺破山你快看,牛肉,竟然有牛肉!” 岑侑夏抓着自家男人的衣摆,眼巴巴地盯着卖牛肉的摊子,口水都快下来了。 杨胜男看得好笑,“你家养的那只大鸟,见天的往屋里叼兔子,叼田鼠的,你又不缺肉吃,至于馋成这样吗?” 岑侑夏鼓起脸颊,“兔子、田鼠什么的,吃起来能和牛肉比吗!” 兔肉本身有股草腥味,不下重料很难把那股味道盖过去,而且兔肉脂肪含量低,特别是野兔,吃起来那叫一个练牙口 她这段日子天天做兔肉,大把的钱砸在买香料上,回头一算账,比买猪肉回来吃还贵! 后来她都吃怕了,不让猫猫再抓兔子回来,改抓田鼠。 但田鼠才有几两肉啊,剥皮去骨,她和贺破山一人几口就吃没了。 所以正经的牛羊猪肉,她该馋还是馋啊! 贺破山闷笑着揉了揉小媳妇儿的脑袋,“别叫我,反正钱都在你手里,想吃咱就买。” “买!” 岑侑夏立马掏出钱包挤过去,“师傅,牛肩、上脑、肋条,一样给我来五不,各来十斤!” 扭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们,她底气十足的道:“公斤!” 苏云书听得眼皮子直跳,伸手拐了贺破山一下。 “破山啊,这才进集口呢,你不稍微拦着点儿弟妹?” 贺破山不屑的斜他一眼,“不就三十公斤牛肉吗,又不是提不动,有什么好拦的。” 苏云书:“” 可是这才进集口啊!!! 果然,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队伍一行往里走了没多久,所有人身上就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连力气最小,也最受岑侑夏偏爱的柳青思,手里都提了两大袋血肠。 岑侑夏有点费劲地托了托怀里抱着的一麻袋干蘑菇,皱眉道:“这么下去不行啊。” 苏云书喘着粗气,眼睛一亮,“那我们是不是先回” 岑侑夏:“果然还是雇辆板车,请人帮我们把手里的东西先送回去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她瞧见前边有卖大章鱼须的,一根就有她半截胳膊长! 还有现杀的大鹅、驴子、梅花鹿,各式冻水果、炒瓜子、糖栗子 那么多好东西没买呢,她有钱有力气有苦力,她还能逛! “诶!找着了找着了,小岑师傅在这儿呢——” 岑侑夏有些迷茫地循着声音看去,就发现孙婆子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拼命挤过来。 而在孙婆子身后不远处,司务长和刘三丁,仿佛看见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对她招手大喊。 “小岑啊——你快回来吧——” 第77章 红色资本家 “小岑师傅,可算找着你了!” 挤过来的孙婆子一把抓住岑侑夏的胳膊,跟当街抢人的人贩子一样,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岑侑夏差点没忍住给她两拳头。 “不是,孙大娘,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用得着这么拉拉拽拽的?” “好事,大好事!” 孙婆子满眼热切地盯着她,“小岑师傅,我真是打从第一眼起,就觉得你面相带福。这不,你命中的贵人出现啦!” “孙大娘,咱们农场讲纪律的,可不能搞神神叨叨的那一套。” 好不容易靠过来的司务长纠正孙婆子一句,擦去额头的热汗,拍着岑侑夏的胳膊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不过孙大娘说得没错,小岑啊,组织上确实有好事找你。” “我和老刘是开着拖拉机出来的,咱们要不先出去上车,路上边走边说?” 岑侑夏依依不舍地看一眼卖章鱼腿的摊位,干脆把钱包递给小徒弟,让她和秦数帮忙继续采买。 再问了杨胜男、苏云书他们的意见,都说跟她一起先回去,几人才跟着司务长逆着人群挤出集市,大包小包地爬上了拖拉机车斗。 “哟嚯,你们出来也没多久,就买了这么老些东西了啊?” 眼见半个车斗都被各种吃的用的塞满了,司务长缩手缩脚地蹲着往里挪挪,艰难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岑侑夏抱怨道:“司务长,今天才是元旦第一天假呢,你可千万别说又有什么兄弟单位来人了,让我赶回去做饭啊。” “岑大师,这次不是那些来打秋风、蹭吃蹭喝的,是真的大人物!”刘三丁强调的竖起拇指晃了晃。 司务长笑道:“准确的说,你这几天要负责接待的,是一位有可能归国搞建设的红色资本家。” 不止岑侑夏,车斗里的几人听到“红色资本家”这个定性的头衔,神情都不由一肃。 在国内,特别是这个特殊的时期,“资本家”绝对不是什么好词儿,真被扣上帽子,指不定就要被抄家、下放、批斗一条龙了。 但前边加上“红色”这两个金光大字,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近一位被称为“红色资本家”的先生,现在是国家进出口管理委员会的顾问,随时能和副国级领导对话的那种。 见岑侑夏明白那位的分量,司务长笑容越发喜庆。 “那位先生姓秦,家族在清末就出国打拼,后来在抗战时期、建国初期,都多次向国内捐赠了大批财物,并替国家弄来了很多高精设备、生产线。” “总之,对秦先生和秦家,国家都是认可和感谢的!” 岑侑夏忍不住小声道:“这么牛气的人,就算归国考察市场,也应该直接去首都或者海市、羊城啊,怎么上咱们这儿来了?” 司务长瞪她一眼,“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咱们这儿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区位优势很明显啊!跟对面就隔着一条江呢!” 岑侑夏心说可拉倒吧。 过气老大哥现在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按照近代史记载,去年要不是唱了一出空城计糊弄了美利坚,用低价进口了大批粮食,这会儿恐怕连肚子都吃不饱了。 而且隔壁的日子还会持续走下坡路,直到解体,被咱们趁机咬下一大块肉来。 总之,区位优势什么的,听听也就罢了。 司务长估计自己说着也没什么底气,又放缓声音,语重心长地道:“小岑啊,咱们甭管秦先生上农场来有什么目的。” “只要能让他感受到咱们的热情、欢迎、一家人的态度,就成!” 岑侑夏点点头——就是把人招待好了,让他抹不开面子的掏钱搞建设呗。 懂,都懂! “所以小岑啊,你的任务非常重。” 司务长慎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待秦先生的这段日子,需要什么你都直接跟我说,我去想办法弄。” 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咱们农场也不宽裕,能用稍微普通点的食材,来发挥你的厨艺,就最好不过了。” 一旁的刘三丁,递给岑侑夏一个热血沸腾、奋发拼搏的眼神,把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司务长最后道:“小岑你要珍惜这次挑大梁的机会,以前都是友谊食堂负责接待这些重要人物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信任!” 岑侑夏:“” 合着她还挤占了友谊食堂露脸的机会,难怪刘三丁作为其“老对头”,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呢。 拖拉机“突突”的开回农场。 旅长特意派了警卫员,抱了件崭新的女士军大衣守在门口。 一看见他们回来,警卫员就立马拦车,让岑侑夏把军大衣穿上,然后带着她直接混入接待秦先生的队伍中。 作为红旗农场的形象担当,苏云书和贺破山自然也跟着去了。 三人跟着警卫员,不声不响的混入多达二三十人的接待队伍中,再自然的往前挤挤,就听见孟旅长热情真诚的声音。 “没想到秦先生连我们农场的建成历史都一清二楚,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清早就跑来红旗农场的秦修,满脸的感慨、敬佩。 “红旗农场算是祖国最北方、扎根环境最恶劣的军垦农场之一了。” “儿时我还听爷爷提起过,北大荒的荒,是无法开荒的荒。” 秦修声音低沉,“最开始,这里应该是成片的密林、草甸。草窝子看上去不起眼,实则却是一张张吞人的大口。” “人走在上边,可能前一步还稳稳当当,下一步就脚下一沉,整个人眨眼便没了。” “什么拖拉机、推土机,来到这里就是一堆废铁。” “得靠人,也只能靠人,一步一步的探路,一点一点的夯实土地,仿佛开天辟地般,将这片蛮荒、冷酷的土地征服。” 秦修握着手杖放眼看去,“红旗农场能建成今天这副模样,能带领着附近的农场、村庄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下来,真是——” “真是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啊?!” 孟旅长、李政委等一连串农场领导,惊疑不定的顺着秦修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农场里名声赫赫的小岑师傅,表情木然的抹了把脸。 “别叫我师父,我嫌咳,我担不起!” 第78章 不负责任的父亲 “认亲”来得如此突然,即便是稳如泰山的孟旅长,这会儿也止不住的爪麻。 飞快把“多余”的人都打发走,只留下李政委和自己一起抗压,孟旅长只感觉天上突然“噼里啪啦”往下掉金元宝一样。 好不容易才把挤到嗓子眼的大笑给憋回去,他脸皮抽抽地带着剩下的几个“自己人”,回了贵宾接待室。 让警卫员端来茶水和糕点,关上房门,孟旅长笑得跟第一次见女婿的丈母娘一样,那叫一个和蔼慈祥。 “秦先生,您原来和我们小岑师傅是旧相识吗?” 秦修也难忍激动,不自觉的挺直腰背,往前坐了坐。 “确实太巧了,我和师” 岑侑夏一眼瞪过来,秦修委委屈屈的改口,“我和岑大师五年前就认识了,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得过岑大师不少照顾。” 孟旅长眼冒精光,正想往深了打听,就听秦修恳切地道。 “孟旅长,我和岑大师真的太久没见了,回国后我先去的首都,发现她没在福瑞楼了,还找人打听了好久,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 “我也顾不上失礼了,能否请孟旅长容我和岑大师先叙叙旧?” 琢磨着人都到农场的地盘上了,也不怕他偷摸跑了,孟旅长和李政委对视一眼,笑眯眯地同意了。 当然,他俩走得干脆,但都默认把贺破山和苏云书给留了下来。 秦修客气而疏离地看向两位团长,“二位” “这是我先生,这是我兄长。”岑侑夏有气无力地抢先介绍。 秦修看向贺破山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师父,难道这位贺团长的厨艺,比晏大师还强?” “晏大师”就是岑侑夏在福瑞楼的小师叔,晏琅。 岑侑夏被问得一头雾水,“疯了吧,全国上下,厨艺能比我小师叔强的也没几个,贺破山干嘛要跟他比啊?” 秦修更是不理解的皱眉,“那贺团长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师父你愿意摒弃厨艺,嫁给他的?” 岑侑夏理直气壮,“他长得好看啊!” 被莫名其妙嫌弃的贺破山,一下子舒展眉头,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 苏云书轻笑一声,试探道:“秦先生为何有此一问?难道在您看来,侑夏只会和厨艺同样高超的人在一起吗?” 秦修看向岑侑夏,她恍然地一拍额头。 “啊,我的我的。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成天被媒人骚扰,多的时候她们一天能排着队给我介绍二十多个相亲对象。” “偏偏她们还不是简单带人来和我见一面就算完,一个个占着我们福瑞楼的桌子还不点菜,弄得好些老食客来了都没位置。” “我被弄得烦了,就让师父帮我把话传出去,说我只喜欢厨艺比我强的男人。” 岑侑夏解释完,还感慨地摇了摇头,“还好其实我找男人主要看脸看人品,不然真照着厨艺比我强的标准找,怎么嫁得出去哦。” 秦修欲言又止:小师父啊,我记得当年你和晏大师比拼厨艺,几乎都是五五开呢 岑侑夏是真没把这个当回事,懒散地往自家男人身上一靠,问道。 “话说回来,你不是追着爱丽丝姐姐去法国了吗,怎么就回来了,还来了我们这小破地方?” 提起自己有实无名的妻子,秦修眼泪都快下来了。 “师父你是知道我挚爱的爱丽丝有多受欢迎的,她这两年被一个装模作样的画家给迷住了,成天和他泡在画室里,我每次跟她求婚,她都嫌我烦” 岑侑夏不为所动,“然后呢?” 秦修眼神飘了一下,“然后我就想起来,我们俩的儿子还在国内,被她老师带着呢” 岑侑夏把嫌弃写在脸上——这是什么想靠儿子上位争宠的恶俗桥段! 偏偏秦修还一脸的认真,沉声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儿子接去法国,再给他改成‘佟’姓。” “爱丽丝看在儿子随了她老师姓氏的份上,肯定能分出一部分精力给儿子。” 然后他这个当爹的,就能用给儿子正名的理由,再去佟老先生那磨一磨,顺势让爱丽丝跟他把婚给结了! 岑侑夏越听越有种既视感,“等等,你说想给儿子改成‘佟’姓” “所以,你儿子是秦数???” 这下换秦修惊讶了,“师父,你和数哥儿认识?” 岑侑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不仅认识,我还知道他被下放到羊圈,是因为替被冤枉的老师奔走,而受了牵连。” 见秦修还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年轻人多经历些苦难有利于成长”的表情,再想到上辈子当孤魂野鬼时看见的,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疯狗“佟数”。 岑侑夏忍无可忍地站起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几巴掌。 “秦修!你儿子最艰难,最需要长辈帮扶的时候,你在国外忙着争风吃醋!” “听你的意思,连这些年照看秦数长大的人,都是爱丽丝姐姐的老师!” “你他妈一点身为父亲的责任义务都没尽到,现在还好意思利用儿子来逼婚爱丽丝姐姐?!” 秦修被她打到抱着头躲,“师父你听我解释” “别叫我师父!” 岑侑夏撩起袖子再重重抽他两下,怒气冲冲地指着大门。 “我没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徒弟,秦数现在有我管着,也用不着你这个爹,你给我麻溜地滚出去!” 苏云书见闹得有点大,连忙拉着贺破山一起把她按回沙发上,端茶递水的安抚。 秦修人都要被打傻了,委屈地道:“师父,数哥儿怎么就归你管了?” 岑侑夏恶狠狠地瞪眼,“他跟我小徒弟处对象,我算他半个丈母娘,怎么就不能管他了!” “你不服就让爱丽丝姐姐来评评理,看她愿意把秦数交给我,还是交给你这个亲爹!” 秦修立马就蔫了。 当年爱丽丝还留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是想尽办法也争不过岑侑夏,才干脆拜她为师的。 只是小师父嫌弃他年纪大了,还笨手笨脚的,一直不肯承认他徒弟的身份。 没想到他儿子倒是个运气好的,竟然跟小师父的正经徒弟处上对象了? 商人的敏锐嗅觉,让秦修越发看重儿子的价值。 他腆着脸挪回来,赔笑道:“师父,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数哥儿的父亲,你再气,也得让我们父子俩见一面吧?” “我这次回来,还带了爱丽丝给你写的信呢!” 第79章 让她回到我身边 “爱丽丝给我写信了?” 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冷硬地睨过去,岑侑夏满脸不耐的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信呢,还等着我请你吗。” 秦修表情不舍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封连边角都保护得很平整的信,磨磨蹭蹭地递过来。 岑侑夏粗暴地一把抢过去,在他心疼的吸气声中,三两下把信封拆开,倒出里边厚厚的一叠信纸。 “看来爱丽丝在法国这几年,过得挺滋润啊” 她手里的信纸是特制的高档货,上边有漂亮自然的花草纹路,闻起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气,从信纸就能看出写信的人极有情调,还不差钱。 秦修按捺不住的凑过来,“师父,爱丽丝跟你说什么了,让我也看看?” 岑侑夏不屑地轻哼一声,“怎么,你终于把法语学会了?” 对法语连听说都艰难的秦修,悻悻地坐了回去。 岑侑夏懒得搭理他,低头一扫,就忍不住微微皱眉。 信上的内容全是漂亮的法语花体字,但从部分字母过于“平直”的勾尾,可以看出写信人落笔时心情的消沉。 【我亲爱的夏夏,分别有三年了,你一定还是那么闪亮自信,像满月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吧?可我离开你之后,却变得越来越彷徨,仿佛飘荡在大海上,失去了方向的小船。】 【法国是浪漫的国度,我的画在这里备受上流社会的追捧,绅士小姐们,总用狂热而爱慕的眼神注视着我,把我比作描绘梦境的精灵。】 【但谁又知道,我变得夜不能寐,不敢把视线落在任何孩子身上,午夜时分听到邻居家孩子的啼哭声时,都会忍不住跟着无声痛哭。】 【我想我是病了,所以每当我感觉即将控制不住情绪时,就只能找各种借口,把秦修赶到别的房间。】 【我不能让他因为我的病,而迁怒无辜的孩子】 整整五页信纸,爱丽丝用文字向她倾诉自己的痛苦。 她觉得当年因为一时激情生下孩子,却因为只想追求艺术的终极,而不愿意亲自抚养孩子的自己,是那么的卑劣、失职。 明明她也是被父母抛弃的,深知得不到父母关爱的孩子会有多么受伤,可她却还是狠心的把孩子留在国内,自己奔向了可以肆意创作的艺术国度。 她以为能自由创作,并受到无数人认可和追捧的自己,一定会更快乐,那本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但她错了,她开始感到灵感枯竭,焦躁、压抑、痛苦,时时刻刻地笼罩着她。 更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她从秦修身上察觉出了烦躁、不耐。 是不是因为她放弃了孩子,所以天道轮回,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终将离她而去? 岑侑夏看着用一长串法文,努力表达出“天道轮回”这个成语意思的结尾,额头青筋直跳。 比有一个恋爱脑亲爹更惨的情况,是还有一个纤细敏感的娇气亲妈。 惨·秦数·惨。 她都要忍不住怜爱那个倒霉孩子了。 见她缓缓放下信纸,一张脸阴沉得能往下滴水,秦修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师父,爱丽丝给你写了什么啊?” 用力按了按额角,岑侑夏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你回国之前,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秦修一整个惊呆,快四十的人了,一下子跟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 “吵架?我和爱丽丝说话的时候连声音大点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跟她吵架?!” “是爱丽丝在信里这么写的吗?她觉得我跟她吵架了?” 秦修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赌咒发誓半天,又着急上火地强行挤开贺破山,拉着岑侑夏问具体情况。 岑侑夏暴躁地把他赶回原位,让自家沉着脸的男人坐回来,才双腿交叠,抱着胳膊往沙发背里一靠,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秦修,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对爱丽丝没耐心,觉得烦了,再不结婚就想放弃她了。” 秦修:“???” 小师父,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要是嫌爱丽丝麻烦,想放弃她,还用得着不远万里跑回来找儿子,试图迂回上位? 岑侑夏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嗯,那就是你最近逼婚逼太紧,让爱丽丝觉得你对她没原来爱她了。” 秦修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地叹息道:“小爱丽丝就是喜欢多想,我和她才在一起不到二十年,怎么可能就不爱她了呢?” 一脸深情地把信纸装回信封,无比自然地揣回怀里,轻轻的隔着衣服拍了拍。 秦修笑着站起身来,“爱丽丝肯定还在纠结难过,刚好我回国也有一段日子了,该离开了。” “师父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好在数哥儿也长大了,我在离开前会给他留一笔生活费,再把一些用得着的人脉交给他。” “之后,就有劳师父帮我看着点儿他了。” 哦,这是发现不能用儿子逼婚,所以又懒得管儿子了,是吧? 岑侑夏微笑,“嗯,你回去跟爱丽丝说,让她不要再痛苦地自责不能好好照顾儿子的事了,秦数交给我就行。” 秦修:“爱丽丝,因为不能照顾儿子,自责又痛苦?!” 岑侑夏淡定颔首。 “嗯,五页信纸,前两页写她想我了,没有我就好像迷失了方向的小船,后两页写她想儿子想到半夜都会忍不住哭出来,但她又没办法兼顾照顾儿子和追求艺术的事。” “最后一页,跟我哭诉你不爱她了,问我这是不是她抛下儿子才招致的报应。” 秦修如遭雷劈。 他比不过岑侑夏就算了,反正自从爱丽丝和她认识后,他在爱丽丝心中的地位,就残酷地被往后顺延了一位。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爱丽丝竟然会因为想念儿子,想到半夜偷偷哭的地步 一时间,秦修表情来回变换,那叫一个心疼自责。 “师父,果然我还是把数哥儿带走吧。” “带走,然后呢?” 岑侑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秦数带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让爱丽丝每天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更加愧疚?” “还是让爱丽丝放下画笔,成天围着儿子转,却痛苦地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了,残酷地让她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秦修脸色一片灰败。 只是想想,他就确信,自己纤细敏感的小妻子,绝对会因为过度自责而崩溃的。 “那、那我该怎么做?” 岑侑夏单手托腮,无比傲慢地斜他一眼。 “当然是让爱丽丝回来。” “被我捧在手心的小鸟离开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让她回到我身边了。” 第80章 让你接待,没让你欺压 离贵宾接待室就几步路的茶水室里,孟旅长和李政委,难掩心焦地在门口探头探脑。 “老李啊,你说他们门都关上快半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出来啊?” 孟旅长两只手扒着门框,露出半边脸、一只眼睛,幽幽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李政委手里捧一杯热茶,故作淡定地吸溜一口。 “时间越久说明要叙旧的东西越多,更说明秦先生和咱们小岑师傅关系越好。” “这不是好事儿吗,你着什么急?” “废话,上边都直接给我下命令,让我尽力把人留住,实在留不住也要马上把消息传回去,他们好派人来接手。” 孟旅长扭头,抿直了嘴角,“要是有小岑的关系,我还把人给放跑了,消息传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政委笑得不行,“那你急着吧。” “不过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午饭是等小岑出来做,还是让友谊食堂那边先准备,你得吩咐着啊。” 孟旅长又纠结起来。 “诶你之前听见了吧,秦先生管小岑叫‘师父’来着。” “这久别重逢第一顿饭,是不是还是应该让小岑来做,方便他们在饭桌上继续叙旧?” 李政委摸了摸下巴,“我倒是觉着,让师父给徒弟忙活着做饭,不太好。万一秦先生觉得咱们委屈了他师父呢?” “那还是让友谊食堂准备饭菜吧。” 孟旅长这会儿是一丁点儿风险都不敢冒,立马招来警卫员,去友谊食堂那边传话。 两人又在茶水间等了十来分钟,贵宾接待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抬着下巴、压着眼尾、眉头微蹙,扭脸往身后看一眼,恨不得把“嫌弃”写在脸上的岑侑夏。 他们农场的两位门面团长,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侧,跟两个警卫似的。 而他们无比看重的秦先生,此时满脸颓丧,很是窝囊地走在最后,眼睛还颇为凄楚地偷瞄最前边儿的岑侑夏。 孟旅长、李政委:“?” 小岑师傅,你要不要解释一下,组织上让你好好招待秦先生,你怎么还把人欺压上了?! 还有贺破山和苏云书,你们俩不劝着点儿就算了,怎么还跟着助纣为虐呢??? “啊,孟旅,李政委,你们还在呢啊。” 看见两位领导,岑侑夏倒是低调的把下巴收回去了,但依旧没给秦修什么好脸色。 孟旅长干巴巴地“啊”了一声,询问的眼神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 “那什么,小岑你和秦先生,叙旧叙得怎么样了?” 岑侑夏微笑,“挺好的。” 秦修痛苦的闭了闭眼。 孟旅长:“” 这看着可不像“挺好的”样子。 但他明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努力笑着缓和过于诡异的气氛,把他们往友谊食堂带。 坐专车去友谊食堂的路上,孟旅长委婉道:“秦先生,我们友谊食堂的大厨,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跟小岑师傅比起来,可能稍微差一点。”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就先在友谊食堂吃,之后” 岑侑夏体贴地接过话头,“之后让他上我家吃就行,您甭操心了。” 孟旅长噎了一下,“咳,小岑啊,你家离友谊楼还是有点距离的” 按照安排,她应该在友谊楼的小厨房待命,努力服务秦先生才对啊。 怎么搞得跟秦先生厚着脸皮,顿顿都上门蹭饭一样? 岑侑夏微笑道:“也没多远嘛,主要我家没多余的房间给他住了。” 对哦,还能让秦先生直接住进 看一眼秦修受尽压迫的神色,孟旅长默默地把这个想法咽回肚子里。 还是把他俩分开些吧。 没多久车在友谊食堂门口停下,岑侑夏看着眼前虽然面积比一号食堂小点儿,但除此之外哪儿哪儿都强的两层小楼,有点儿酸的撇了撇嘴。 “不愧是专门接待贵客的友谊食堂,就是窗明几亮的啊。” 那么多半人高的大窗户,用的还都是特制的防冻玻璃,加上外边儿精致的金属雕花,装修都能比得上后世的高档餐厅了。 一对比,她们一号食堂就跟乡下穷小子似的,那叫一个傻大憨粗。 孟旅长呵呵笑着,递给岑侑夏一个“你别这时候搞事啊”的眼神。 岑侑夏回以乖巧的微笑,等他和李政委进去了,才跟着迈步往里走。 一行人直上二楼的包厢,菜很快就被容貌姣好的服务员端了上来。 “各位领导、秦先生,因为我们收到接待的消息已经有点晚了,所以没有太多准备。” “不过安排的也是我们段师傅的拿手菜。” 女服务员声音甜美,一脸自信地抬手介绍,“像这道‘福禄寿’,就用到了本地特产的甜水鲤鱼、短尾黑绵羊、野狍子三种肉,加上十八种菌类、蔬菜做成。” “整道菜用到的烹饪技巧极为繁复,稍有疏漏,菜品的滋味就会大打折扣” 岑侑夏抬手打断她,“同志,这道菜的肉几乎都是油炸出来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女服务员继续微笑,“岑同志有所不知,这道菜虽然大量用到了油炸的手法,但为了适应我们这里寒冷的天气,所以段师傅特意改进,让菜品凉一点,反倒滋味更佳呢。” 说完她后退一步,“现在差不多就是菜品食用的最佳时间了,贵客们请用餐吧。” 岑侑夏还真来了兴致,等孟旅长和李政委夹完菜后,立马把那盘“福禄寿”的主菜、配菜,都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点。 华夏料理,讲究色香味俱全。 岑侑夏先轻轻拨弄了一下餐碟里的配菜细丝——长短粗细均匀,断生的火候掌握得不错,都还保留着食材原本鲜嫩的色泽。 再单独夹起一片鱼肉——鱼肉切成薄片,外边只挂了一层薄薄的面衣。 轻轻咬一口,岑侑夏稍显诧异地发现,外边那层面衣虽然稍微凉了点儿,但口感依旧酥脆。 里边的鱼肉不算嫩,带着一点点果酸味,吃起来有种腌制过的“韧”劲儿。 几种食材的味道融合得挺好,加上酥脆的面衣,还真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微凉的口感。 服务员说得不错,这道菜得凉一点才好吃,真趁热吃,鱼肉不够嫩的缺点,就要暴露出来了。 再尝尝另外的绵羊肉和狍子肉,也和鱼肉大同小异,原理上差不太多。 秦修吃了几口,扭头道:“师父,咱们晚上吃酸菜鱼吧?” 忙着在脑子里模拟这道菜做法的岑侑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这么冷的天,鱼从水里钓上来,还没拿回厨房就差不多冻结实了,吃个屁的酸菜鱼!” “我今早刚好买了新鲜的牛羊肉,晚上涮锅子吧。” 第81章 父子见面 一顿饭普普通通的吃完,秦修心情抑郁就没吃多少,于是饭后让客人和大厨见一面的传统,就这么被大家齐齐忽略了过去。 吃过饭,秦修的随行秘书、保镖、司机什么的,先去友谊楼收拾房间、安置行李。 秦修蔫吧的跟着岑侑夏去羊圈看儿子,贺破山和苏云书,便自然的留下来,和两位领导汇报情况。 回到办公室,茶杯才刚凑到嘴边,听苏云书汇报说他们恨不得当财神爷一样供起来的大商人,唯一的亲儿子竟然就在自家羊圈里关着 孟旅长和李政委差点没一哆嗦,把茶杯口磕个牙印出来。 “噗、咳咳咳咳” 吐掉嘴里的茶叶,孟旅长脸色青白的捂住胸口。 “所以秦先生就是知道了亲儿子的遭遇,出来的时候才那副表情的吗?” 苏云书轻咳一声,“那倒不是,秦先生情绪稍显失落,主要是被弟妹数落了两句” 李政委身子往前倾,“小苏你老实说,小岑是真数落两句,还是把秦先生给骂了?我看秦先生出来的时候,头发都乱了!” 贺破山幸灾乐祸的道:“那是被我媳妇儿给打的。老小子拿手扒拉了半天也没弄齐整,不过这么看着,倒是比他一开始拿乔的样子顺眼多了。” “打打的?” 李政委眼前发黑的抓住孟旅长的胳膊,“老孟我没听岔吧,他们,在里边儿把秦先生给打了?” “没、没事,肯定只有小岑动手了。” 经过坏消息层层递进的刺激,孟旅长反倒深呼吸着冷静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我看秦先生跟小岑之间也没什么芥蒂,说明他俩关系是真的铁。” 铁到挨打挨骂也不放在心上的地步! “这是好事儿啊!” 不知道是安慰李政委,还是安慰自己,孟旅长扯出笑脸来,“小苏,你再仔细说说,秦先生的儿子是什么情况,还有他和小岑的关系?” 秦数的情况苏云书了解的不多,这部分主要由贺破山介绍。 至于秦修和岑侑夏的关系,苏云书没有直接把那位“爱丽丝”写信的内容暴露出来,只模糊的说了,她和秦修的妻子关系更亲密些。 这边在忙着整理相关“情报”,另一边,秦修跟在岑侑夏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往羊圈走去。 在来农场之前,秦修就知道自己儿子被下放到农场羊圈了。 但路越走越偏,旁边的林子越走越密,秦修才对“下放”这个词,有了些许真实感。 远远的看见新盖起来的红砖羊圈,岑侑夏伸手指了指。 “看见了吗,你忙着跟人争风吃醋的时候,你儿子就跟羊住一起。” 秦修看着那矮小简陋的羊圈,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嫌弃啊?” 岑侑夏揣着手,冷笑连连,“这还是最近才新盖起来的,之前的羊圈是黄泥墙、草棚顶,前段时间遭雪灾,给压塌了。” “你儿子大半夜的冒着风雪出来求救,迷失方向,手电还坏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正窝趴在齐腰的雪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秦修脸色苍白,“师父,你怎么” “想问我怎么不帮他?” 岑侑夏轻嗤一声,“你这个当爹的都没把儿子放在心上,现在倒是怪我一个外人,为什么不管你儿子了。” 秦修被刺得神情狼狈,但依旧定定的看着她,想要她一句解释。 这是真正把她当“自己人”,才会生出的埋怨和不解。 岑侑夏抬脚踹他,“搁这儿埋怨谁呢?我之前又不知道他是你和爱丽丝的儿子。” “不过你真得谢谢我小徒弟,要不是她一直省下自己的饭菜,带回去给他们补身体,就你儿子那瘦到皮包骨的小身板,雪灾那晚恐怕都没命能跑出来求援!” “数哥儿长得跟我和爱丽丝那么像,你这都认不出来” 嘴上低声抱怨着,秦修心底却暗暗后怕——好在最危急的关头,缘分还是推了儿子一把,让他间接受了小师父的关照。 他查到的资料里,自然包括了柳青思那个小姑娘。 也无比清楚,小姑娘心肠好,人品好,但要不是有岑侑夏帮衬和撑腰,绝对养活不起羊圈里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那么多人。 岑侑夏没好气的重重哼一声。 两人继续朝前走,没了林子的遮挡,很快就被羊圈的人瞧见了。 “岑大师,是岑大师来了——” 一声吆喝,在外头收拾草料的柳爷爷,立马放下活计迎过来。 “妮子你不是接了组织上的任务吗,怎么下着雪还跑过来?” 伸手拍去她身上的落雪,柳爷爷拘谨的朝秦修点头笑了笑,就扭头喊道。 “思思,数哥儿,你俩别抓着小羊闹腾了,先去给侑夏和客人倒两杯热水来!” 不远处的羊群里,柳青思倒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跑。 秦数则懒洋洋的缀在后边儿,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拖着调子道:“咱师父又不是外人,哪儿用得着我们端茶倒水招待的。” 痞笑着走到近处,秦数抬眼看过来,“师父,你又带什么客爸?” 仔细看看,确定没认错,旁边这位“客人”真是自己亲爹。 秦数把怀里的羊羔扔下,先把岑侑夏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爸,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别揣着什么心思,想让她替你做事。” 秦修脸都黑了,“这是我师父,你按辈分该叫师祖!” 他上辈子肯定祸害过岑侑夏,要不怎么这辈子,他媳妇儿和儿子都把她看得比他重? 秦数一脸不相信的扭头看岑侑夏,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你到底看上这糟老头子的什么了,竟然收他为徒?” 没等岑侑夏心累的解释,他又眼神幽怨的无声控诉,“他都能叫你师父,我凭什么不能叫?!你变了,你都不疼思思,不爱她及我了!” 岑侑夏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一巴掌抽过去。 “难怪我一开始看你不顺眼呢,你跟你爹一个德行,就知道胡搅蛮缠的烦人。” 把缠着自己的秦数扒拉开,岑侑夏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你们爷俩自己沟通,我先和柳爷爷进屋了!” 第82章 啾~ 岑侑夏给外边那对父子俩,留出了充足的“沟通”时间。 把不放心的小徒弟按在屋子里,拉着柳爷爷和柳奶奶聊天喝茶嗑瓜子,还哄着柳奶奶给她勾了个毛线娃娃,准备回去给自家狗子抱着睡觉。 很快三个多小时过去,天都快黑了,秦修和秦数才满身雪的挤到门口。 “师父,回去吧。” 岑侑夏打量他俩,“你们这是去雪地里打滚了?” 秦数摸了摸鼻子,“没,就是带老头子去我平常捡柴火、抓耗子的地方看了看。” 见秦修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岑侑夏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起身把早上让秦数和小徒弟买的那些东西分成两份,留一份在羊圈,再动手用灵泉给他们熬两锅涮肉的汤底,岑侑夏才带着秦修、秦数和小徒弟,回了军属区。 路上,岑侑夏和小徒弟手挽手走在前边儿,父子俩落在后边,当爹的秦修,眼神忍不住的往柳青思身上落。 “诶。” 拐儿子一下,秦修压低声音,偷摸道:“你和人小姑娘走到哪一步了,不会连名分都还没定下来吧?” “要你管。”秦数板着脸道:“你跟我妈领证了?” 秦修被噎得不行,撩起袖子抽他。 “老子还不是替你操心!” “你瞅瞅。” 秦修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往前看,“这一路上,师父连头都没回一次的。” “按理说小柳无父无母,爷奶又是这种情况,婚事上能给她做主的,就咱师父了,我们这也算是未来的亲家对吧?” “可她对你俩的事儿提都不提,还按着小姑娘,不让她跟我好好打个招呼” 秦修狐疑的扭头看儿子,“你小子不会这么没出息,我师父没看上你吧?” 秦数小声嘟囔,“思思连十八岁的生日都没过,还小呢” “我看就是你不行。” 秦修得意的挺胸,“你妈十八岁的时候,你都满百天了!” “你个禽兽,难怪我妈到现在还不肯松口嫁给你。” 听着他们爷俩在后边儿嘀嘀咕咕的声音,岑侑夏翻了个白眼,拉着小徒弟走得更快了。 回到家里,贺破山和苏云书,已经把涮锅子的配菜都洗好放着了。 岑侑夏打发小徒弟去切菜,边系围裙,边问道:“秦数的情况上边儿应该知道了吧,怎么说?” 苏云书看一眼秦修和秦数,也没有避着他俩的意思,直接把孟旅长和李政委商量的安排,说了出来。 “组织上的意思是,秦数当年主要是受了老师的牵连,本身没什么大错,打份报告就能随时离开。当然,他选择留下建设农场的话,也热烈欢迎。” 岑侑夏才挑起眉梢,秦数就大声表忠心。 “思思在哪儿我在哪儿,师父你放心,我肯定不走!” 岑侑夏满意的点了点头,倒是柳青思闻声走出来,不赞同的蹙起眉头。 “秦数哥,机会难得,你要不还是离开吧?” “你还有学业没有完成,现在摘了帽子,说不准能重新回到学校去,继承爸妈的遗愿,继续研究符合咱们国家的经济学理论。” 偷偷看一眼脸色漆黑的秦数,柳青思声音弱了下去,“我也担心你再出事” 秦数表情由阴转晴,当爹的秦修也矜持自傲的温和道:“小柳你不用担心,我准备把他母亲接回来后,就留在国内了。” “以后有我照看着,他出不了事。” 柳青思不太相信——他要真这么能耐,那秦数哥当时怎么会跟她们一起被下放到农场呢? 小姑娘太过单纯,心思都清楚的写在脸上。 秦修这个人精哪儿能看不明白她的担忧,但解释起来又难免有点炫耀示威的意思,只能求助的看向岑侑夏。 岑侑夏斜他一眼,安抚小徒弟,“没事儿,秦数留下还有我和你师公照看呢。” “而且他下了一遭羊圈,回去也很难重新融入集体,说不准还会跟当初落井下石的那些学生闹起来,没必要。” 秦数连连点头,“对啊,我在羊圈里也能继续研究,原来燕大的数学教授都在咱们这儿呢,数学金融不分家,不耽误我学习的。”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就行。” 岑侑夏摸摸小徒弟的头,“切完菜把肉片也切了,知道该切多薄吧?” 柳青思鼓着脸颊,有些幽怨的回厨房去了。 晚上的涮锅子,除了汤底是岑侑夏熬制的,其他都由柳青思磕磕绊绊的独立完成。 饭后,岑侑夏递给秦修一个炫耀的眼神,秦修陪着笑脸竖起大拇指,又一脸嫌弃的指了指自己儿子,表示未来儿媳妇很好,是他儿子高攀了。 出卖儿子把岑侑夏哄高兴了,秦修才在大家喝甜汤的时候,迫不及待的道。 “师父,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孟旅长行个方便,给爱丽丝打个电话?” 岑侑夏算了一下,这边和法国差不多六个多小时的时差,爱丽丝那边天还亮着呢。 “行吧。” 本来就是她提的要让爱丽丝回国,现在自然也不会多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秦修大喜,“数哥儿快把你师祖的大衣拿过来,咱们这就走!” “能跨国通讯的电话只有孟旅办公室有。” 苏云书放下碗,擦擦嘴,轻笑道:“你们自己过去,被警卫员盘问、登记什么的挺耽误时间的,不介意的话,我和破山送你们过去吧。” “我和思思也要去!”秦数站到了自家小姑娘身边。 秦修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妻子,再考虑到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估计也轮不上自己说几句话,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打着手电筒,大晚上的挤到了孟旅长的办公室里。 孟旅长听说他们是来借电话的,立马把位置让出来,但没有避嫌的出去,而是偷偷摸摸的站在两个团长身后,打定主意要探听“情报”。 电话一路的转接,用了十多分钟,才终于连接到了遥远的法国。 话筒对面传出亲软的女声时,岑侑夏毫不客气的挤开秦修,还没说话,就先神情温柔的轻笑一声。 “爱丽丝,是我。” 电话是外放的,所有人都清晰的听见,对面呼吸一顿后,发出了惊喜的呜咽声。 “夏夏,夏夏——” “嗯,我在呢。” 岑侑夏凑近话筒,语带笑意,“这么久没联系了,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对面安静两秒后,传来一声娇羞的“啾~” 除了岑侑夏之外的所有人:“???” 第83章 忽悠回国 那一声娇羞的“啾~”,听得贺破山瞳孔巨震。 他一把抓住秦修的胳膊,瞪大的凤眼透着难以置信的询问——电话那头,是你媳妇儿吧? 你媳妇儿对着谁“啾”呢??? 秦修神情淡漠中透着一丝丝被迫习惯的凄楚,苍凉的提了提嘴角。 是啊,我媳妇儿对着你媳妇儿“啾”的,怎么了? 大惊小怪的,我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 两个男人默默用眼神唾弃着对方,两个女人,倒是在电话里越来越甜蜜了。 岑侑夏单手托腮,空着的手下意识勾着电话线绕圈,脸上的笑意渐浓。 “你写给我的信,秦修已经拿给我看过了,刚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儿子就在我旁边哦。” 秦数忍不住往前站了站,凑近话筒小声道:“妈妈,你在法国还好吗?” 电话对面的轻柔嗓音,染上几分沙哑,“妈妈很好,你呢?你” “他过得不好哦。” 岑侑夏朝面露焦急的秦数摆摆手,懒声道:“前些日子还差点被冻死在雪里。” “怎么会这样” 法国乡下的庄园里,浅金色头发的美丽女人,惊慌的捂着嘴泪流满面。 “夏夏,夏夏——” 女人依赖的叫着岑侑夏的名字,抽泣道:“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母亲,竟然” 秦数心里酸酸的,不顾岑侑夏的白眼,低声安慰道:“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当时只是风雪太大迷路了,没怎么冻着,你别担心了。” 女人抱着电话哭得更伤心了。 秦修这种老婆奴,哪儿受得了小妻子这么个哭法啊,顶着岑侑夏恨铁不成钢的踢踹,也要强行挤上前,心疼的安慰。 “爱丽丝别哭了,数哥儿真没事,有侑夏照看他呃!” 岑侑夏暴躁的一手肘把秦修撞到旁边,把话筒拿到手里,用眼神恶狠狠的威慑这对没有半点默契的拖后腿父子。 躲在后边的孟旅长,看得眼皮直跳,欲言又止。 把两个捣乱的赶开,岑侑夏压低了声音,“爱丽丝,听我说。” “秦数已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现在勉强算得上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还找到了希望共度一生的爱人。” 被点名的秦数和柳青思对视一眼,齐齐红了脸。 “但你知道的,秦修不会离开你身边太久,而在国内,没有父母长辈帮衬的男人,是很难获得女方家的认同的!” 岑侑夏双腿交叠,理直气壮的忽悠道:“真的,他现在情况很艰难,女方的长辈不太同意,还正好看秦修这个当爹的不顺眼。” “为了你儿子的幸福,我觉得你应该回来,以母亲的身份替他张罗婚事,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而不是只在信里向我哭诉对他的愧疚。” 电话那头,女人无措的坐到天鹅绒矮凳上,手指无意识的抠着丝绒布。 “可是夏夏,我需要自由的创作空间,在国内我害怕” 现场的人听到她声音里无法遮掩的畏惧,心情都凝重了些。 注意到儿子不解的眼神,秦修低声道:“你妈妈八岁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是国画大师佟老先生意外捡到了她,并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的教养。” “只是佟老先生偏爱宗教、妖鬼题材的画作,前些年” “好在当时我在国内,疏通了一下,没让佟老先生受到太多打扰,但爱丽丝却被吓到了。” 秦修苦笑道:“你妈妈在法国被称赞为‘描绘梦境的精灵’,可她其实受佟老先生的影响,同样痴迷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因为当初被那些人闯入家中打砸咒骂,即便后来去到法国,也下意识将心中所想模糊为梦境,才敢落笔。” 在场职位最高的孟旅长,心情沉重的抿直了嘴角。 岑侑夏是知道这一茬的,但这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吗? 她挑了挑眉,懒声问道:“爱丽丝,你有多久没画过我了?” 女人立马娇声道:“夏夏你好过分,我怎么可能忍得住长时间不画你?” “我的私密画室里,满满的都是你,光你的素描画像就有近百张了哦!” 秦家父子俩在旁边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自取其辱,问他们的画像有几张了。 岑侑夏勉强满意的勾起嘴角,“算你有良心。” “不过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我五官长开了些,嫁人之后气质应该也不同从前了。” “我和爱人分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现在院子里落满了雪,清晨出太阳的时候会被映衬得一片金黄,夜晚又变得像童话里的小屋一样静谧温馨。” “我还养了一只很大的猫头鹰,和一只有野狼血脉的小狗。它们都很聪明,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猫头鹰还会抓野鸡和兔子回来投喂我。” 岑侑夏话语里满是无辜和诱惑。 “爱丽丝,你已经离开我太久太久了。” “越来越多新鲜的人、事、物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你却和我相隔万里。” “哦对了,我的新邻居是一个很开朗飒爽的姐姐,或许再相处久一点,她会像曾经的你一样,和我” “我回来!” 握着话筒的长发女人一下子站起来,语气坚定且迫切的道:“夏夏你等我,我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买回国的机票!” 秦修和秦数父子俩听得激动又心酸,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轻飘飘的一眼斜过去,岑侑夏勉强道:“你现在是法国国籍,我在军垦农场,不方便你逗留太久。” “要不这样吧,你回来后和秦修先去把结婚证领了,让他出钱给国家做点贡献,把你正式改成华国国籍。” “有了华国国籍,佟爷爷应该就不会拦着你改性佟了吧。” 秦修整个人都懵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师父因为儿子对他万般嫌弃的时候,竟然还愿意帮他助攻求婚!!! “我和秦修,领、领结婚证吗?” 听出小妻子声音里的犹豫,秦修身体绷得死紧,两手用力交握,愣是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是不指望靠自己求婚能成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师父身上了! 岑侑夏没眼看的撇开脸,随意道:“领吧,反正还有我呢,你怕什么。” “那那我回国再跟秦修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思?” 秦修跟没牵绳的狗子似的窜过来,激动道:“我没问题!爱丽丝你放心,在你回国之前,我一定会把结婚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的!你只需要当最美的新——”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皮笑肉不笑的岑侑夏,按着脸推到了一边。 “秦修,你闲着没事儿可以去边上和孟旅长商量一下,该怎么砸钱,砸多少钱,才能帮爱丽丝申请到华国的国籍。” “至于你俩的婚事,只要领证的时候你人跟着去就行,别的都不用你瞎搀和,懂?” 真是活该他这么多年还没娶上媳妇儿,让爱丽丝那么社恐晚期的一个人,去“畅想”盛大喧闹的世纪婚礼 她还有胆子结婚就见鬼了! 第84章 白素婷再次待客 新年伊始,北大荒的红旗农场里,就传出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红色资本家秦先生,即将和爱人一同入华国国籍,定居国内,以后为祖国建设贡献一份力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引来了包括首都、海市和羊城等繁华大城的重点关注,所有负责经济方面的领导,都在积极准备相关资料,想从即将到来的投资中,分一杯羹。 更多的领导,则试图直接派出自己手下的大将,去和秦先生当面接触。 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结婚的秦修,哪儿有心思应付工作啊 把初期筛选投资地区、项目的工作,都丢给随行的秘书,再往国外的本家打几个电话,让族里愿意冲闯的小辈统统回国。 都不用来他这儿报到,直接领了项目,就把他们四散去全国各地进行考察。 至于他自己,则理直气壮的留在红旗农场蹭吃蹭喝,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全以“培养儿子”的名义,丢给秦数去忙活。 距离远的人一时半会儿的确实够不到他,但紧邻农场的市革委会,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动了起来。 罗家主宅。 罗焱西装革履的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的整理领结和衣摆。 罗母一脸欣慰的道:“不错,我儿子长得精神,就是穿什么都好看,气派!” 坐在沙发上的罗父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叮嘱道:“好在你之前去过红旗农场一次,也算有点人脉在那边。” “这次跟着市里的招商引资小组一起过去,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秦先生把项目监理人的位置,交给你。” 罗父精明了一辈子,自然知道秦修全国各地的派遣家族子弟,就绝不会让自己逗留的地方,一点好处都吃不到。 投资是肯定有的,数额还不会太少。 市里这几天紧急拿出来的项目,就是修路和修连接各乡镇、村落的中短途汽车站。 再在这个运输网络中,划出一块地方来,留给秦家建厂。 至于其他的项目,可以等探探秦修的口风,再做安排。 罗焱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爸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嗯,有把握就行。” 罗父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沉声警告道:“对了,你这次去红旗农场,可别带那个女人。” “市里消息都传遍了,秦先生和那位被下放来的岑大厨是旧相识,你养着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还跟人岑大厨有过节?” 看罗焱沉着脸的样子,罗父重重一哼,“要我说,你就应该尽快把她赶走,跟她彻底断绝来往!” 罗母蹙眉道:“不妥。我最了解她那种女人的小心思,要是儿子在这时候把她赶走,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倒容易闹起来,让秦先生对咱们阿焱不喜。” “阿焱,你去红旗农场不能带上她,但走之前一定要把人先给哄好了。” “最好再找两个人暗中盯着,以防万一。” 罗焱点点头,“妈,我知道了。” 出了主宅,罗焱顿足斟酌片刻,还是先回了一趟小洋楼。 一开门,只穿着一条真丝睡裙的白素婷,就没骨头似的痴缠过来,双手环着他的肩膀,迫不及待的用牙齿去咬他的领带。 “唔~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齐整~” 被罗焱轻轻往外推了推,她又媚眼如丝的换了目标,踮起脚尖轻轻在他下巴上啄吻。 “怎么,衣服不能被我弄乱吗?是有重要的工作,还是又看上哪个小妖精了,想去勾搭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白素婷身上已经褪尽了青涩,像一枚熟透的红果一般,让罗焱颇为满意。 特别是她身体的敏感度被他“练”上来了,白嫩嫩的皮肤轻轻一碰,就能泛起漂亮的浅红。 下手再重一点,她便立马泪眼婆娑,抽泣着拼命往他身上凑。 让他真是欲罢不能。 慵懒的笑着在她胸前的柔软上用力捏一把,看见她眼中氤氲的惑人水汽后,罗焱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明天要去出公差,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所以先带你出去跟人吃个饭,晚上再好好‘喂饱’你。” “要带我出去吃饭?”白素婷眼底闪过惊喜之色。 自从上次宴请秦先生搞砸了之后,她这段时间就出过两次门,身边还都有人跟着,不到一小时就催着她回来。 她也不敢反抗,因为罗焱稍有不快,就会把她关进那个让她享受又畏惧的地下室里,狠狠的玩弄一番。 现在看来,她低服做小的示弱是正确的,罗焱已经对她放松警惕,愿意带她出去见人了! 大手伸进睡裙里漫不经心的摸两把,罗焱轻轻拍她一下,邪笑道:“怎么,不想去?那咱们直接回房间?” 白素婷连忙撒娇似的嗔他一眼,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昨晚才被你折腾到后半夜,人家哪儿受得住嘛~” “你等等我哦,我上去换身衣服,马上就下来!” 绕过罗焱,白素婷提着睡衣裙摆飞快上楼。 本想随便拿一套衣服换上就行,但仔细一想,她又把衣柜统统打开,仔细的选了一套月牙白的手工长裙换上,再在外边披上一件狐裘大衣。 坐到梳妆台前精心给自己上一个妆容,再把头发盘起来,只在颊边留细细的两缕,戴上一支白玉的发簪。 对着镜子,确保自己美得清纯又妩媚后,白素婷勾唇一笑,起身下楼。 “怎么样。” 站在楼梯上,朝下方的罗焱转着身子展示了一番,白素婷娇笑道:“这么出去,不给你丢人吧?” 罗焱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不是接待秦先生那种需要文学涵养的贵人,她这样光鲜漂亮的女伴,倒确实挺给他挣面子的。 出门上车,罗焱亲自把车开到了一条小巷里,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停下。 巷子略窄,白素婷小心翼翼的把车门打开一条缝,下车。 “这是哪儿啊,不去国营饭店吗?” 罗焱挑了挑眉,傲然道:“这是圈子里有名的私房菜,哪儿是一般国营饭店能比的。” 伸手示意白素婷挽住自己,罗焱上前敲了敲门。 “今天我做东,主客是市里二把手身边的温秘书,其他人都不重要。” “温秘书喜欢喝酒,你今天要是能哄着他喝尽兴了,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打一套金首饰。” 第85章 死对头 白素婷眼睛一亮,又撒娇似的拽拽他的衣袖。 “说好了啊,我一会儿事情要是办得漂亮,你就给我打个大全套的金首饰。” “但也不要一次性给我。” 白素婷贴到他胳膊上,媚眼如丝,“我要你之后一天给我一件,让我连着开心好几天,好不好?” 现在金子可值钱,每收一件金首饰,她就能凝聚出两三滴灵泉水来。 这样一天收一件,就刚好能钻脑海中一次性只能储存五滴灵泉水的空子,将利益最大化。 罗焱神情微妙地勾起嘴角,“行啊,当然可以。” 好好的一整套不收,非得一天领一次“赏钱”,她这性子怕不是被“教导”久了,自己都开始犯贱了。 很快,私房菜馆的门打开,一个衣着带着几分“古意”的清秀小姑娘,甜笑着引着他们往里走。 “罗主任,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阿公记挂着您,还特意给您留了一瓶洋酒呢。” 罗焱是这里的熟客,闻言笑道:“你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留的什么酒啊,度数够的话今晚就开了。” 小姑娘欢喜地连连点头,“知道您是酒桌豪杰,哪儿能给您留那种没什么酒味的糖水儿啊。” “是从对岸运过来的顶级伏特加,足有七十度呢!” 小姑娘一脸敬畏地皱了皱鼻子,说道:“阿公还说从对岸学了种新鲜喝法,往酒液里兑一点点果汁进去,喝起来味道会更好。” 罗焱今天是奔着让贵客喝尽兴来的,度数太高的纯酒,喝起来恐怕会让人下意识地克制,保持清醒。 倒是兑果汁这种喝法,比较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啊 想到这里,罗焱满意地点头,“行,那就试试新喝法,让你阿公多搞几种果汁,我们都试试。” “好嘞~” 三言两语哄着客人开了瓶昂贵洋酒,小姑娘一路上越发殷勤,把罗焱和白素婷带到包房后,还讨巧地给先给他们上了一碟酱牛肉,说是特意给老顾客的赠菜。 离约的时间还有一会儿,罗焱心情不错地夹一筷子牛肉,让白素婷也先吃点儿垫垫,一会儿好敬酒。 事关一整套金首饰和自己接下来几天的自由,白素婷不敢大意,主动问道:“你说的那位主客温秘书,平时是什么性格,喜欢恭维还是” 罗焱不轻不重的放下筷子,警告地看她一眼。 “温秘书的性格习惯,是你有资格去揣测的吗?” “你只要记住,你今晚的任务就是陪酒。尽量表现的热情恭敬些,可以敬酒,但温秘书不想喝的时候,你就自己喝,把气氛炒热。” 罗焱用教导的语气道:“温秘书酒量不俗,你要是光自己敬酒自己喝,肯定不到半场就得喝趴下。” “所以要哄着,学会利用其他人,懂不懂?” 这话听着很是憋屈,但白素婷却连不高兴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还得软着声音应道:“知道啦,那一会儿你也要帮我哦~” 罗焱笑着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在包厢里稍坐了一会儿,小姑娘就来报信道:“罗主任,您请的贵客已经到了,姐姐正带着他们往里来呢。” 罗焱拉着白素婷走到包厢外等着,一见到来人里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天寒地冻的,温秘书您快进房间里暖暖,我让他们再加个炭盆进来。” 温秘书个头不算太高,但皮肤白,瘦,头发梳得齐整,戴一副金边眼镜,看着就斯文靠谱。 和善中带着三分傲气的对罗焱摆摆手,温秘书走进包厢里,自然地在首位坐下,笑道。 “屋子里够暖和了,不用加炭盆,倒是能上几条热毛巾来,让我擦个脸。” 不用罗焱再重复,引路的小姑娘立马退了下去,没几分钟就把拧到半干、冒着热气的白毛巾,端了上来。 温秘书接过毛巾,摘下眼镜把热毛巾在脸上捂了两秒,才舒服地叹息一声。 “这几天忙活的,真是形象都顾不上了。” 罗焱神情一动,“您可太辛苦了,不过市里的方案,不是昨天就已经定下了吗?” 温秘书摇头,“只是个粗略的大框架,详细的东西,还有得吵呢。” “对了,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赵斌,他听说你要请客吃饭,非说要吃大户,一会儿就过来。” 罗焱眼皮一跳,半真半假地笑道:“不请自来,赵斌那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啊。” “他也就跟你这样了。” 温秘书笑道:“听说你俩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穿开裆裤的交情?” 罗焱:“呵呵,可不是吗。” 从穿开裆裤的岁数,他俩就一直斗到了现在,货真价实的死对头。 温秘书也是掐着时间说的,没一会儿,人高马大的赵斌,就带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哟,罗焱你今天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竟然没提前上菜,是等着哥哥呢?” 罗焱皮笑肉不笑,“今天难得温秘书赏脸,自然是要挑着大菜上的,功夫菜费时间,倒是没想着要等你。” 赵斌也无所谓,招呼着自己人坐下,再指着其中一男一女,理直气壮道:“这是我新认的小兄弟,别看他面嫩,但疏通运输路线可是一把好手。” “正巧,他和他小对象快订婚了,罗焱你跟我十多年的老交情,是不是该发个红包,表示表示?” 罗焱差点没绷住笑脸——妈的,咱俩从小到大都恨不得对方出门就掉冰窟窿里,淹死三月找不见尸体的,你让我给你小弟发红包? 但赵斌厚颜无耻地把话放到台面上来说,还当着温秘书的面 咬了咬牙,他扭头给白素婷递了个眼神。 白素婷有些心疼的勾了勾嘴角,把为了搭衣服,才第一次戴的珍珠手串抹下来,笑盈盈地递给对面神色拘谨的少女。 “珍珠温润,寓意也好,我代我们罗主任,先预祝二位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少女不太敢接,有些慌张地看向自家对象和赵斌。 赵斌颇为惊讶地站起来,主动把珍珠手串接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看不出来啊,罗焱你个小气的,带来的小美人倒是挺大方。” 随意地把珍珠手串抛给小弟的对象,赵斌指点道:“好好谢谢人家,这手串搁以前,小门小户的,能用它换全家七八年吃喝不愁了。” 小情侣惊喜地连连道谢,白素婷却在桌下差点把掌心给抠破了,更不敢偏头去看罗焱的脸色。 妈的,一串破珍珠,竟然这么值钱的吗?! 第86章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此时的罗焱,已经连发火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早该知道的,这个没见识的蠢女人,不明明白白告诉她那些礼物值多少钱,她永远只会盯着俗气的金子和新坑玉料当宝贝! 深吸一口气,罗焱嘴角重新勾起笑容,抬手示意。 “先把能上的菜都上了,再把酒送进来吧。” 两个小姑娘立马转身退下,没一会儿,就推着餐车,先端上来了十五个菜。 “罗主任今天特意要了一只蜂蜜熊掌,熊掌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还需要再文火煨一下入味,贵人您可以先尝尝这佛跳墙,阿公仔细照料了三天,才出了这一小坛子呢。” 佛跳墙是南方的名菜,但温秘书跟着市里的二把手做事,当然不会是第一次吃。 舀一勺子仔细品尝,温秘书眉头舒展,“汤色清淡,食材本身的鲜味却极为浓郁,不错。” “确实不错啊!” 赵斌豪爽,好东西都是直接端起来往嘴里倒的,“唏哩呼噜”一碗下肚,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发粘的嘴唇。 “小丫头没骗人,这炖煮的胶质程度,确实得熬上个两三天的。” “不过听说红旗农场的那位岑大厨,厨艺更为高超,连秦先生都因为沉迷她的手艺,自降身份要拜她为师,她好像还不乐意收?” 温秘书连连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还是农场的李政委来市里开会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我们才知道的。” “而且听李政委强调,秦先生本来是想把在农场里的儿子接出国的。” “还是岑大师一心为国,劝说了很久,还迂回的找了秦先生的妻子,才终于让秦先生答应留在国内。” 白素婷一直被关在小洋楼里,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位气度不凡的秦先生,竟然和岑侑夏是旧相识。 这就算了。 “秦先生的儿子在农场里?”她忍不住问出声,握着瓷勺的手,都用力到指尖发白了。 这事儿温秘书也觉得离奇到离谱,苦笑道:“可不是吗,还是被下放到羊圈里的。” “听说前段时间的那场雪灾,让秦先生的独子差点就被冻死了,还好关键时刻被人给救了,不然现在别说投资,秦先生不发作报复就不错了!” 白素婷用力咬住嘴唇——是她救的啊,秦数窝趴在雪地里,是她给指的路啊!!! 她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喊出自己的功劳,再风风光光的回农场接受秦先生的厚礼。 但她不敢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无法忘记,那次和贺破山、苏云书、秦数一起撞上后,她被金手指连着控制了整整三天的事。 虽说一直在吸她的玉牌已经塞给岑侑夏拿着了,但谁知道她再和他们仨碰上,会不会又被控制住呢? 可真让她当无名英雄,她又不甘心! 借埋头吃菜的遮掩,白素婷冥思苦想——她得想个法子回农场一趟,看能不能私底下和秦先生见一面。 “诸位贵客,酒已经开好了——” 这时,两个小姑娘再次回来,一个手里抱着伏特加的酒瓶,一个则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边足足放了十来个盛满果汁的玻璃杯。 罗焱站起来,把伏特加兑果汁的新喝法解释一遍,就做出要帮温秘书调酒的姿态来。 白素婷连忙起身,“这些活,哪儿能让你们大男人来做。” 拿过酒杯,白素婷笑容清纯甜美,“温秘书,您看要先选个什么果汁?” 温秘书颇有兴致的侧身看她,“太稀奇的先放放,你兑个梨汁和山楂汁的我尝尝。” 白素婷笑着把酒杯换成小号的,动作轻柔的兑了两杯果味伏特加出来。 “我们罗主任知道您酒量好,特意给您开的七十度伏特加,不过您还没吃几口菜呢,我担心您一下子喝猛了伤身,就先用小杯尝个新鲜吧。” 温秘书很是受用的,任由她把两杯酒都放到自己面前,提起一杯,就一饮而尽。 咂摸下嘴,温秘书惊喜道:“还别说,这新喝法确实有点儿意思啊?” 再让白素婷兑了几种不一样的果汁,温秘书喝完后眼神清明,脸上半点酒红都不带的,摆摆手。 “还是换大杯,这拇指大的酒盅,喝着就是不过瘾。” 白素婷娇媚一笑,“您果然是酒桌豪杰,是我小家子气了。” “来,您喝着比较顺口的苹果酒,我给您满上~” 有白素婷近乎贴身伺候着,加上酒味道确实新鲜,温秘书那叫一个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作为主客,他都这么放开的喝了,桌上的其他人哪儿还能干看着啊。 赵斌哈哈一笑,搞怪的拿大碗来,把十来种果汁每样都倒了一点进碗里,再倒入酒液,用筷子随便搅合搅合,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重重地吐出一口酒气,苦着脸道:“还是温秘书懂酒,这果汁全混到一起,味道可太他娘的怪了!” 温秘书被哄得哈哈大笑,一开始端着的姿态,也变得放松起来。 酒过三旬,眼瞅着温秘书和赵斌都喝得有点上脸了,白素婷便不轻不重的,把目光放到赵斌小弟的对象身上。 她站在三个男人旁边一杯一杯的兑酒、倒酒,劝酒的话说了一箩筐,口干舌燥还站得腿酸。 而容貌清秀的少女,却被她身旁的男人护得极好,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桌上的好菜吃了个肚圆,给她的那杯酒,却只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 明明不过是个跟班的女人,凭什么在这酒桌上,过得比她还舒坦自在的? 再想到赵斌和罗焱的不对付,白素婷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妹妹,你这酒怎么半天都没见下去过啊,是我兑的不合你胃口吗?” 少女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连忙把杯子里的酒给喝了。 白素婷:“这才对嘛,陪男人喝酒就得放得开,要不也太扫兴了。” “来,再尝尝这杯兑了桃汁的,甜甜的,最适合你们小姑娘喝了。” 一杯接一杯地劝,少女酒量不太行,四五杯下肚,小脸就已经通红通红的了。 她旁边的男人看得心疼,等白素婷再递酒过来的时候,连忙客气的把酒杯接过去。 “白姐,她酒量不行,我替她喝。” 白素婷“诶”了一声,伸手盖住酒杯,似笑非笑的道:“我看她岁数小,才特意给她用的小酒杯。” “你一个大男人,既然要帮忙挡酒,当然得换大杯子了。” 男人以为她说的大杯子,就是温秘书他们喝的那种,干脆的点了点头。 结果白素婷招来伺候的小姑娘,跟她耳语几句,没一会儿,小姑娘就端着一个搪瓷茶缸回来,还另拿了一瓶红酒、一瓶茅台、两瓶啤酒回来。 把新上的几瓶酒打开,白素婷娇笑道:“对岸的洋酒兑果汁,咱们都尝过了,也不知道其他酒兑果汁,会不会好喝?” “我先给这位小兄弟兑一杯试试,也算提前敬你们俩的喜酒了~” 说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好听话,白素婷笑盈盈的往那个硕大的茶缸里,“咕咚咕咚”倒入七十度的伏特加、六十度的茅台、四十五度的葡萄酒,和十来度的啤酒,最后才意思意思的,倒了一点点山楂汁进去。 喝过酒的都知道,杂酒最容易喝醉,醉了还头疼恶心贼难受。 男人明显是酒桌常客,看见递过来的那一大茶缸混合酒,脸都白了。 白素婷笑容甜美。 “快喝啊。你们的订婚礼物我可都大大方方的给了,现在敬你们一杯酒,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第87章 提醒 “小美人,你的面子,恐怕还没那么大吧?” 赵斌不轻不重的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微醺的眼神落到白素婷身上,脸上没什么笑意。 他就说能和罗焱这狗东西混在一起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但当着他的面,还明晃晃的给他小弟灌酒,他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胆子这么肥的。 罗焱倒是被白素婷这一手玩儿得心情奇佳,笑着在她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光倒酒不敬酒,面子自然是不够的。” “那我先干为敬?”白素婷配合默契的提起自己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赵斌没接话,只是脸色更沉了两分。 罗焱见状哈哈一笑,亲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身来。 “行行行,你赵斌的兄弟面子大,我也敬一杯,祝二位白头偕老!” 他这一杯酒喝下肚,不用赵斌说什么,男人先深吸一口气,豁出去的端过那一茶缸的混合酒,朝温秘书和赵斌微微躬身。 “小子何德何能,一点小事还让领导们放在心上。” “酒我干了,谢谢领导们的祝福。” 说罢,他端起茶缸,喝水似的大口往下灌酒。 混合酒里除了点缀似的果汁和少许啤酒,其他都是高度酒,照他这么个喝法,再好的酒也成了酷刑。 他对象在旁边担忧的眼眶通红,见男人喝到脖子上的血管都赤红的鼓胀起来,她忍不住上手用力把茶缸抢下。 男人痛苦的咽下口中的酒液,被酒气冲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和手上的动作,示意她别闹。 少女仰头眨去眼眶里的湿意,努力勾出一抹笑来,“这是白姐姐敬咱俩的喜酒,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都喝了。” 说完她捧着茶缸背过身去,呛咳着把剩下的小半杯酒全给喝了。 她酒量本就不怎么样,混合酒上头更快,放下茶缸没两分钟,她就一头扎在圆桌上,醉死了过去。 男人也没比她强多少,只是担心她,还扶着桌沿努力强撑。 白素婷脸上挂着漂亮的薄红,媚态横生的轻倚着旁边的小桌。 “呀,他们俩一杯就不行了啊?” “明明按照酒桌上的规矩,领导敬一杯,下属不是都得陪三杯的吗?” 状似无奈的轻叹一声,白素婷娇声道:“罗主任,您看他们都醉成这样了,要不剩下的两杯,我给换个小点儿的杯子吧?” “剩下两杯,我替他们喝。” 赵斌脸色彻底冷下来,靠在椅背里,抱着胳膊看她。 “倒酒吧。” 白素婷神色微变,看向罗焱。 罗焱虽然很想趁机让赵斌丢个大丑,但市里的供销社,有大半都控制在赵家人手里,真得罪狠了,他手底下的人也容易被针对。 心知今天这顿酒差不多也就灌到这儿了,罗焱微不可查的对白素婷摇了摇头。 白素婷在心里暗骂一声窝囊废,不咸不淡的用普通酒杯,给赵斌倒了两杯酒。 赵斌也不含糊,都是接过酒杯就一口干。 酒喝完,赵斌对另一个状态还行的小弟使个眼色,小弟立马陪着笑起身,先连干三杯。 “诸位领导,他俩醉得太厉害了,别一会儿发酒疯闹起来扰了领导们的雅兴。” “要不,我先带他们出去,醒醒酒?” 一直默不啃声的温秘书,这才笑眯眯的打圆场。 “行啊,你们出去透透风吧,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先回去,一会儿熊掌上来了,让你们赵哥分点儿出来,明儿再带给你们尝个新鲜。” 小弟连忙一脸激动的点头哈腰,谢了半天,才艰难的一手搀一个,把醉懵了的小情侣给架出去。 自己带的人都被迫退场了,赵斌眼冒凶光的正想好好“敬”白素婷几杯,就见她也摆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扶着额头晃了晃。 “诶呀,我也晕得不行了,还是你们大男人喝酒能耐。” “温秘书,先让罗主任陪您继续喝着,我去后厨催一下熊掌,顺便也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扭着纤腰从包房里躲出来,白素婷不屑的轻哼一声,就在附近走走逛逛,愣是等到两个小姑娘来送熊掌了,才跟着回去。 她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罗焱和赵斌已经喝红了眼,直接换饭碗拼起酒来,没几轮,两人都双双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反倒是一开始喝得最猛的温秘书,还尚留一丝清明。 让私房菜馆的人,把罗焱和赵斌扶到隔壁软塌上歇着,温秘书把白素婷招到身边坐下,理所当然的单手搂着她的腰,抬下巴示意她给自己夹菜。 白素婷心里腻味得紧——别看温秘书好像是在场身份地位最高的,但她可是有金手指的女主,一个男人到底行不行,她现在稍微靠近点儿就能感觉出来。 温秘书的价值,连刚才被她灌酒的那个小年轻都比不上。 但谁让他现在就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呢? 白素婷只能忍着他的咸猪手,半推半就的夹了熊掌喂他,再趁机自己也多吃两口。 这可是熊掌啊。 后世有钱都没地儿吃的好东西! 别说,蜜汁蒸透的熊掌,吃起来就是满口的嫩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腥味。 而且估计是罗焱已经提前把宴席钱结了,她和温秘书分食了一大半熊掌后,脑海里竟然又凝聚了一滴灵泉水出来,简直赚大发了。 吃饱喝足,温秘书神情懒散的在她大腿上摸了摸,就摇晃着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我司机在外边,就先回去了。” “你再在这儿等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来接他俩了。” 白素婷笑盈盈的贴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温秘书您慢点儿,我送您上车~” 温秘书受用的又在她身上捏一把,凑到她耳边低笑道:“你倒是被罗焱调、教得不错。” “要不是你得罪过红旗农场那位岑大师,我都想把你留在身边了” 白素婷强笑道:“看您说的,我和侑夏是一家人,两姐妹,吵闹几句罢了,能算什么得罪啊~” 温秘书挑了挑眉,“如果你们的关系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最好尽快想办法跟她和好。” “毕竟现在上赶着巴结岑大师的人,都快排起长队了。” “送礼送红包没什么新意,倒是找找你的茬儿,或许能得岑大师另眼相看你说呢?” 白素婷额头冷汗津津,笑容扭曲的把温秘书送上了车。 转过身来,她眼底涌出浓浓的怨愤——看来,她确实得想办法回农场一趟了。 第88章 金手指有用了! 晚上被罗焱的小弟送回小洋楼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看在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罗焱,白素婷嫌弃的撇了撇嘴,先自己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仔细把身上的酒臭味洗干净,她不着一缕的拿着一块湿毛巾出来,把罗焱衣服脱光,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擦拭起来。 “唔” 罗焱舒服的低吟一声,慵懒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大手抚上她细嫩的肌肤。 “乖,先给我按按头。” 白素婷乖顺的跪坐在床上,托起他的头,放到自己光滑柔软的大腿上。 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他太阳穴附近揉按着,白素婷故意俯身贴近他。 “好哥哥,今晚我表现的,你还满意吗~” 罗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笑,抬手,“当然满意了,能让赵斌那个土匪头子吃瘪可不容易。” “说吧,除了全套的金首饰,还想要什么奖励?” 白素婷声音更软了些,“我请假从农场出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话还没说完,罗焱已经睁开眼,冷冷的盯着她。 “怎么,我把你留在城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不乐意了?” 白素婷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你发什么脾气嘛,我就是怕太长时间不回去,把翻译的工作给丢了。” 罗焱冷哼道,“丢了就丢了,市里的好工作多得是,文工团、高中、两个大厂,你想进哪里都没问题。” “女人嘛,还是要多留在屋里,反正又不缺那几个工资,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 白素婷知道他不想放自己离开,不甘心的道:“可我大哥还在农场里呢,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你就带我回去一趟嘛~” “我看你是又想进地下室了。” 罗焱不耐烦的推开她,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白素婷我警告你,岑侑夏现在是咱们整个市的大红人,你别说想见什么大哥了,就是你大哥现在死农场里,收尸的活儿也轮不上你!” “你要是回农场碍了她的眼,我第一个收拾你。” 罗焱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冰冷,“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白素婷垂下眼眸,遮挡眼底的怨恨。 罗焱又看了她两眼,才把她的脸推到一边,嘴里骂着“扫兴”,拉过被子背过身直接睡了。 又隔了两天,罗焱跟着市里的投资小组去农场了。 白素婷想偷偷跟着去,可才出门就被一个见过的小年轻跟在身后。 她气急败坏的骂人,小年轻也只当听不见,毕恭毕敬的落后她半步,见她要买什么,还主动抢着付钱和提东西。 白素婷有气发不出,越发烦躁,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黑市那条小巷。 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她就听见身后的小年轻闷哼一声。 扭头看去,小年轻已经被几个看着就不好惹的汉子打晕了拖到旁边,为首的汉子朝她狞笑一声,颠了颠手里的的铁棍子。 “白女士,你是自己跟兄弟几个走一趟,还是等兄弟们‘请’你?” 白素婷人都要吓傻了,哆哆嗦嗦的退后半步。 “各、各位大哥,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吗?” “我一个女人不懂事,大哥你们大人有大量,我赔钱行不行?你们要多少我都赔!” “哟呵,一个出来卖的,口气还不小。” 汉子冷笑着上前,拍拍她的脸颊,“不过我们赵哥,可不是几个钱就能摆平的。” “别啰嗦了,走着吧。” 白素婷被汉子重重推一把,差点歪得撞到墙上。 再看附近的人,都低着脑袋避开这边,根本没有“见义勇为”的敢过来。 她哪儿还有胆子反抗啊,提心吊胆,要哭不哭的跟着走了。 几个汉子带她去的地方倒也不远,也是附近的一栋小洋楼。 被推进去后,白素婷看见了里边儿端坐在沙发上的赵斌。 “是、是你?!” 赵斌一挑眉,对着身后的男人招招手。 “那晚委屈你和弟妹了,现在人带来了,去吧。” 笔直站在沙发后的男人,正是那晚被她灌酒的小年轻。 男人感激的朝着赵斌行了一礼,走到近处,又先示意带白素婷来的几个汉子,先把大门关上。 随着大门“咔擦”合拢的声音,男人一拳就把白素婷捶成了躬身的虾米。 “呃——” 白素婷眼前一黑,抱着肚子摔倒在地上时,已经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呼吸都感觉断断续续的了。 好疼,好疼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可大脚踩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没有半点怜惜。 “白女士,前两天我和我对象都受你关照了。” 男人下手很有分寸,挑着剧痛无比,但不伤筋骨的地方狠踹两脚后,便慢条斯理的抬起鞋尖,慢慢将她白皙的手指碾在鞋底下。 “你那杯酒敬得好啊,敬得我差点酒精中毒,敬得我对象直接胃出血,现在还吃不下东西,全靠营养针吊命” 十指连心,白素婷疼的拼命用另一只手推他的脚踝,惨叫声凄厉。 “我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罗焱指使我的!” “赵斌,赵哥!求求你放过我,我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 赵斌都听乐了,忍不住摆摆手示意男人先退开,自己凑过去蹲下,捏住她的脸颊。 “你的意思是,你是无辜的,让我有仇找罗焱报去?” 白素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也想,但是没办法啊。” 赵斌一脸的苦恼,“罗焱那小子分量不轻,就算是我也不好轻易动他。这不,只能先拿你出出气了。” “不要求求你” 白素婷哭得喘不上气,努力的攀上他的手,试图让他看在自己是女人,还是漂亮女人的份上,放她一马。 或许是她情绪过于激动,一直只对贺破山、苏云书这些,书里的正牌男配起作用的金手指,竟然真的接管了她的身体。 眨眼间,“白素婷”脸上的狼狈,都变成了楚楚可怜的绝美风情。 她抽泣着仰头看着赵斌,声音充满了令人疼惜的破碎感。 “赵斌,我是被他强迫的” “他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动用酷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赵斌,你救救我吧——” 赵斌心脏像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又疼又痒,捏着她脸颊的大手,也慢慢变成了抚摸。 “你真是被逼的?” “白素婷”轻轻点头,眼泪就颗颗分明的滚落下来。 “那我就暂且信你一次。” 赵斌把她半搂半抱的扶起来,占有欲十足的箍住她的腰身。 “明天我带你去红旗农场,你帮我搞他,我就罩着你。” 这会儿即便没有金手指的控制,白素婷也要忍不住用力点头了。 天啊,在贺破山他们身上屁用没有的金手指,放在赵斌这种档次的男人身上,竟然这么牛逼! 赵斌,真的“爱上”她了!!! 第89章 变美了 白素婷心中无比确信,赵斌对自己绝对是真爱! 要不他俩躺床上的时候,赵斌能憋成那样,还对她轻手轻脚的蹭蹭,都舍不得真要了她的? 被赵斌壮硕的身躯紧紧抱着,白素婷浑身燥热,都快顾不上身上的伤了。 但赵斌喜欢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她但凡表现得稍微“热情”点儿,身体就会被金手指接管过去。 赵斌的“价值”可远远比不上苏云书他们,不让他给自己花钱,根本榨不出灵泉水来! 反倒是每使用一次金手指,都要消耗掉她储存的一滴灵泉,也太亏了。 所以她只能满脑子那事儿的努力装纯,连近在手边的腹肌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摸两下。 一男一女晚上都憋了个够呛,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就急匆匆地开车朝着农场赶。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脑袋上绿光闪烁的罗焱,正一脸惊讶的,和秦修在岑侑夏院子门口来了场“巧遇”。 “秦先生,天色还早呢,您怎么没多睡会儿?” 秦修只是笑笑,然后看向他手里的东西,“罗主任拿的是?” 罗焱不好意思地扒开外边包裹的厚报纸,露出里面大大的玻璃瓶。 “啊,我之前有幸尝过一次岑大师的手艺,这不,有南方的朋友给我寄了瓶他们那边渔民家自己熬的耗油,我就赶紧给岑大师送来了。” 秦修心里清楚他主要还是想攀上自己,但送耗油,确实比那些送女人、送金条的聪明多了。 笑着朝他点点头,秦修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往里走。 “师父,咱们今早吃什么啊——” 贺破山走了之后还在赖床,正迷迷糊糊想睡个回笼觉的岑侑夏,满肚子起床气地抬手拍了下窗户。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没事儿干先去把糊糊喂了!” 落后一步跟进来的罗焱,直接僵在原地,尴尬地看向秦修,摸不准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秦修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事儿,她骂归骂,一会儿早饭还是给做的。” 罗焱:“?” 所以,您是知道她不愿意早起做饭,但为了一口吃的,宁愿不要面子的挨顿骂,是吗??? 秦修早就习惯被自家小师父呼呼喝喝的了,进厨房拿一个还热着的馒头,掰成小块,再捏点熟鸡肝,舀一小勺猪油进去拌匀了,就“嘬嘬嘬”地召唤糊糊。 糊糊伸个懒腰,从狗窝里跑出来,敷衍的朝他摇了两下尾巴。 “好狗,吃吧。” 秦修揉揉狗头,随性的在屋檐下揣着手农民蹲。 岑侑夏烦躁的爬起来,开门就看见他这副欠欠的样子,差点没抬脚踹上去。 “堵着门干嘛呢,边儿去。” 秦修蹲着往旁边挪挪,“师父,有客人给你送礼来了。” 罗焱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院子里,她又没瞎,自然是看见了的,但她现在脸都还没洗,真的不想搭理啊! 敷衍地捋了捋头发,岑侑夏假笑道:“罗主任怎么来了,你们小组成员不是挺忙的吗?” 罗焱呆呆地盯着岑侑夏看,下意识举了举手里的耗油,但早就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却变成了。 “岑大师,你怎么越来越美了” 秦修抬头看一眼,极其赞同地用力点头。 她的五官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因为还没来得及收拾,发丝稍显凌乱,衣服也是臃肿居家的款式,跟精致没有半点关系。 可或许是她才睡醒,脸颊上还残留着的淡淡粉色,又或许是清晨的光线实在太过柔和,落在她身上,衬得她皮肤都白嫩到近乎剔透。 更可能,是因为她身上那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气质,仿佛看着她,靠近她,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会变得清新起来。 总之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心里就只剩下了“好美”这一个念头。 天天照镜子,完全没察觉灵泉水的滋养效力已经初显的岑侑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奸佞小人,闭眼胡吹尬死个人了! 偷摸翻了个白眼,岑侑夏道:“罗主任,礼物什么的,我心领了。但我家老贺是团长,按纪律我是不能随便收人东西的,不好意思啊。” 罗焱勉强回神,带着些许急切的上前两步。 “罗大师你误会了,这是渔民自家熬的耗油,不值什么钱,就是给你做菜的时候调个味道。” “渔民自己熬的耗油?” 岑侑夏暗骂自己没出息,但还是忍不住心动地走过去。 “鲁省那边还是更南方的?” 罗焱忙道:“南方的。我朋友在信里写了,是捞起来直接在渔船上就熬制的,只用了新鲜生蚝,连一滴水都没往里加。” “好东西啊——” 岑侑夏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假模假样地客套两句,就迫不及待地把玻璃瓶接了过来。 瓶子里耗油装得挺满,和瓶口只隔着一条缝了,但晃动时,还是能清晰地看到,耗油滑润润的,完全没有后世流水线生产的那种会挂壁的情况。 再打开瓶盖,用手指蘸一点点尝尝,岑侑夏扭头丢给秦修一个夸奖的眼神。 沾你光了,不错! 秦修不知道自家小师父背地里有多厌恶罗焱,见她还挺乐呵的,干脆邀请道:“时间还早,小罗你不着急的话,留下一块儿吃个早饭?” 从进门前的“罗主任”,变成现在的“小罗”,罗焱激动地连连点头。 “谢谢谢谢,那小子就厚着脸皮蹭一顿了!” 本想让秦修赶紧把人打发走的岑侑夏:“” 行吧。 因为罗焱也在,岑侑夏懒得弄什么精致复杂的,看蒸笼里还有几个馒头,就随便切开用油煎一下,再夹点黄瓜丝和昨晚吃剩的卤肉,端进屋里一人一个。 东西看着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大厨的手艺,真吃进嘴里,还是让秦修和罗焱埋头大嚼,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起太早了没什么胃口,岑侑夏随便吃了两口,就闲聊似的问道。 “罗主任,白素婷跟你去市里也有些日子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罗焱咀嚼的动作一顿,不由想到吃乌鸡宴那次,他让白素婷道歉,那蠢女人却闹脾气自己跑了后,她对他说的那句“反正以罗主任的手段,总是能把人教好的,不是吗?” 抬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桃花眼,罗焱心里对她的渴求,达到了巅峰。 “啊。” 罗焱咽下口中的馒头,意有所指地低笑道:“她不太聪明,有点难教,不过现在还算知情识趣,也听话了不少。” 岑侑夏满意地勾起嘴角——看来白素婷已经受过罗焱的手段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往里加把火时,门外响起了两人都格外熟悉的声音。 “侑夏——” 不顾赵斌的小声阻拦,白素婷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往里走。 “侑夏你在家的吧?我听人说罗焱来你这边了,他走了吗?” 屋里,岑侑夏面无表情地看向罗焱。 这就是你说的,知情识趣又听话??? 第90章 金手指降级 罗焱脸色铁青,目光阴冷的扫过赵斌后,落在白素婷身上。 “谁让你来的。” 有了“控制”赵斌的经验,白素婷才不怵他,挑衅似的看了岑侑夏一眼,就直接把金手指用了出来。 “白素婷”骄傲又矜持地微抬下巴,说道:“我本来就是外交小组的人,之前只是请假去市里学习进修,现在回来一趟,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白素婷听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在心里愣了愣——合着罗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吗?难怪她之前低服做小,处处顺着他,他还时不时就冷脸教训她。 真是个贱皮子。 罗焱被她怼的忍不住愣了一下——自从她进过地下室后,出来就再也没敢跟他这样说过话,现在是和赵斌搅合到一起,觉得有人撑腰,又嘚瑟起来了? 可是他怎么感觉她这样,倒是真有一分岑侑夏的神韵了 刚才他就满心妄念,现在没忍住的缓和了语气,对白素婷道。 “别闹,我找岑大师有正经事,你先回宿舍,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白素婷”娇气的眉头一皱,“罗焱,你又想糊弄我是吧。” 昨天来的时候,刚好见过岑侑夏和贺破山撒娇模样的罗焱,心里更痒了。 他声音再放软了些,无视赵斌敌视的目光,上前握住白素婷的小手,捏了捏。 “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了,听话?” “白素婷”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已经“看”清楚的岑侑夏,却心情凝重地冷声道:“罗主任,我这几天挺清闲的,你先忙吧。” 罗焱暗自遗憾,但也不敢放任白素婷在这儿闹,只能回以无奈歉意的笑容,连拖带拽地把白素婷拉了出去。 白素婷离开前,还炫耀似的看了她一眼。 等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离开后,秦修满头雾水地看向岑侑夏。 “师父?” 岑侑夏起身,脸色不太好看。 “最近几天你先把贺破山和我兄长带在身边,别落单了。” 她没想到,白素婷跟在罗焱身边一段日子后,上辈子那种强行获取男人好感的恶心能力,又回来了。 虽说她莫名的很肯定,白素婷这种能力对贺破山、苏云书他们起不了作用,但她刚才看向秦修的眼神 服了,秦修身材和脸确实还没走样,但他到底是快四十的人了,白素婷作为“女主”,真就不挑的吗?! 岑侑夏警惕起来,被罗焱拉着出了门的白素婷,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能用,她的金手指对罗焱,也能用了! 果然,之前勾搭不上苏云书和秦数,大概率是因为她灵泉水还没喝够! 这段时间罗焱对她还算大方,她几乎每天都在喝灵泉水,有好几次还一喝就是四五滴。 喝得多了,她女主的魅力终于提升了! 本来她还想着,要是金手指对罗焱没用,她高低得给他使点绊子,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他能拿捏的女人。 但现在既然他也爱上自己了,那自然可以在别的方面,慢慢“教训”他。 身体早已“熟透”,又被迫憋了一整晚的白素婷,用金手指撒着娇把赵斌哄得先离开,随后用撩拔的眼神看向罗焱。 罗焱还惦记着她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神似,当下就心头一热,把她拉去了之前偷情的废弃仓库。 废弃仓库里灰扑扑的,只放着一些老旧的办公桌椅。 罗焱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掐着白素婷的腰把她抱到桌上,撕扯她的领口。 “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呆着,你怎么跑来了,还跟赵斌混在一起?” 跟他独处的时候,白素婷还是稍微有点心虚,连忙再次把金手指用了出来。 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昨天被绑挨打的遭遇,再用骄矜的语气埋怨罗焱两句,他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毛头小子似的急冲冲进入了她。 白素婷舒服的头皮发麻,搂着他的脖颈“嗯嗯啊啊”地叫着,还觉得不够刺激的用力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罗焱忍不住闷哼一声,用力抱住她,“侑夏侑夏” 白素婷如遭雷劈。 “你叫我什么?!” 她一解除金手指,罗焱立马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烦躁的狠狠挺身。 “刚才不是装得挺好的吗,别扫兴。” 白素婷本来就因为他抱着自己喊岑侑夏的名字而心火直冒,结果他一臭脸,她脑海里的灵泉水竟然跟对上苏云书、秦数一样,又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滴,直接就击溃了她的理智。 “罗焱你个王八蛋!!!” 她不管不顾的用力在他脸上、身上抓挠,挣扎着想要挣开他,扭动间把罗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抽身。 “你又发什么疯!” 白素婷歇斯底里,“我发疯?!罗焱你个畜生,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罗焱不耐烦的抓住她的胳膊,把她背身按在桌上,又凶狠地挺了进去。 “你故意模仿岑大师的性格举动,不就是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吗?突然矫情个什么劲?” “我没有!” 白素婷又疼又爽,换做之前,她早就半推半就地从了,可这狗东西竟然说她模仿岑侑夏那个死炮灰?! “不管你之前有没有这个想法,以后都给我好好扮起来。” 罗焱喘着粗气,俯身凑到她耳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市里?” 白素婷僵了一下:不是因为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吗? 罗焱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不屑地哼了一声,“漂亮的女人我睡得多了,你要不是岑大师的姐姐,我怎么可能忍得了你的蠢笨?” “更别说冒犯了秦先生那次,我就该把你训好了,当礼物送出去。” 白素婷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她从始至终,都被罗焱当成了岑侑夏的替身?! “罗焱!罗焱——!!!” 她疯了一样地大声尖叫,拼命挣扎。 罗焱都快到了,被她这么一闹,忍不住扭过她的脸,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抽上去。 就在白素婷想跟他拼了时,赵斌怒发冲冠地冲进来,掐着罗焱的脖子把他撂倒在地上后,双目赤红地看向他解开的裤子。 一声怒吼,赵斌抬脚猛踹。 “罗焱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强迫她!!!” 裤子口都开着,关键部位哪儿受得住赵斌这种蛮子的踢踹啊。 两脚下去,罗焱夹着腿就痛到昏死过去。 见赵斌还不管不顾的下死手,白素婷回过神来,连忙拉住他。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赵斌怒吼,“他欺负你,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白素婷感觉他蠢得要死,但现在罗焱明显是废了,她身边只剩下赵斌还算有点能量,必须得保下他。 思绪飞转,白素婷用力推他,“罗焱强迫妇女同志是犯罪,你别打了,快去叫人!” “可你” 白素婷不耐烦地道:“我没关系,你还能嫌弃我不成?” 赵斌:“” 他还真有点嫌弃来着。 但“爱”着白素婷的他,肯定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咬牙跑出去叫人了。 事情一闹大,听到消息的岑侑夏连忙跑过来打探情况。 看见她,白素婷脸都扭曲了。 “岑侑夏!罗焱因为睡不到你,才拿我当替身强迫我,你和他一样该死!” “白干事,你受到侵犯,有些神志不清我们能理解,但你说你当了弟妹的替身,这” 疾步走进来的苏云书按住浑身戾气的贺破山,微微一笑,“不是我偏袒弟妹,实在是你们俩从头到脚,从性格到习惯,都没有一丁点儿相似的地方啊?” 围观人群里本来向岑侑夏投去微妙眼神的人们,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是啊,一点儿像的地方都没有,说是姐妹也没血缘关系,替的啥身啊? 别不是白干事自己没了清白,就想拉小岑师傅下水吧! 啧啧,她也太恶毒了。 形势瞬间翻转,但白素婷也没空搭理别人,只泪眼婆娑地看向苏云书,心里拼命喊着金手指。 她刚被罗焱“强迫”过,正是最招人怜惜的时候,她得趁机拿下苏云书! 可诡异的是,金手指对着苏云书,竟然用不出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对刚刚被冷水泼醒的罗焱用上金手指,可罗焱只微微一愣后,就跟恶鬼似的,狠狠的瞪着她。 “白素婷,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岑大师比?说我强迫你,哈,天大的笑话!之前缠着我,死皮赖脸要跟我回城的,不是你吗!” 围观群众嘘声四起。 可白素婷已经不顾上生气了,她惊恐地看着挣脱了金手指控制的罗焱,飞快捂住自己的脸。 她脑海里的灵泉水已经没了,但刚才,她又感觉到了之前熟悉的疲倦。 她是不是又要变丑了?! 围观人群中,岑侑夏“贴心”的朝她喊道:“你快别哭了,这么一会儿,你妆都花完啦~” 妆花了?她今天没化妆啊? 迷茫间,围观人群啧啧有声。 “我还以为白干事是去城里享福呢,这妆一掉,怎么脸色蜡黄蜡黄的,还全是麻子啊?” “感觉跟老了好几岁一样,连眼睛下边都浮肿了。” “肯定是挨打了,你们看她下边的牙,是不是也歪了?” 一句接一句的“同情”,让白素婷忍不住捂着脸蹲下去,大声尖叫。 她叫两嗓子后,又手脚并用的朝苏云书爬去。 苏云书被她吓得差点没跳到贺破山身上去。 “白干事,白干事你别再过来了啊!” 一连朝着苏云书捞了两下都没碰到人,白素婷不甘心的抬头看他,再看向旁边的贺破山,继续在心里疯狂的叫喊着金手指。 可这一次,金手指跟死了一样,根本不起作用。 倒是一偏头,看到赵斌时,她的身体被强行接管了。 “赵斌,我好疼啊” 意识被关在身体里的白素婷,如坠冰窟。 她的金手指,对苏云书他们,不起作用了 第91章 要嫁就嫁最好的 白素婷浑浑噩噩地被金手指控制着,“看”着自己诉说被罗焱控制、凌辱的痛苦和无助。 虽然罗焱一直坚称她是自愿的,但因为她抖出了那间恶心的地下室,他身上还有她刚才抓挠反抗的伤痕。 “证据确凿”,农场方认定她为受害者,干脆地把罗焱转交给匆匆赶来的公安了。 赵斌“见义勇为”,美滋滋地跟着回了市里,摩拳擦掌的准备借着罗焱被废,看能不能再联合点人手,把他爹也从革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拉下来。 一时间,白素婷身边连一个能控制住的男人都没有了。 她像一只掉毛的野鸡,焦躁易怒地躲在宿舍里,连吃饭都让便宜大哥给她送来。 “咚咚咚。” 岑朗端着搪瓷口缸,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大妹,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小炒肉,快开门吃饭了。” 等了半分钟左右,宿舍门被打开了一小条缝,露出白素婷粗糙暗沉的脸来。 岑朗被她满是血丝的眼睛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就这么一瞬间没控制住表情,白素婷就炸开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也觉得我现在丑得吓人,是不是?!” 尖利的嗓音听着都刺挠,岑朗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大、大妹,你说什么呢,你变成什么样,在大哥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话说到最后有点儿虚——现在的大妹看起来,真的很像村子里流传的,那种会半夜三更抓小孩儿吃的鬼婆子啊!!! 倒不是说她变得有多丑 好吧,是比之前丑一些,但外表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她那种阴测测,又带着点儿疯癫的气质,只露一双眼睛出来都吓人! 岑朗实在是不敢跟她对视了,偷摸在裤子上蹭了蹭汗湿的掌心,他一咬牙,直接推开门往里走。 宿舍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还生怕有缝似的,用钩子在窗帘前边又挂了两件厚毛衣。 屋里暗得跟晚上似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岑朗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 听到身后拖着地的脚步声,岑朗不敢扭头,只硬着头皮三两下把遮光的厚毛衣和窗帘都拉开。 窗户敞到最大,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反倒让他胸口的憋闷缓解了些。 暗暗松了一口气,岑朗走到桌边坐下,把搪瓷口缸朝还站在角落的白素婷推了推。 “大妹,哥知道你被罗焱那个畜生欺负了,心里不好受。” “但现在是新时代了,女子的贞洁并没有那么重要,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独立女性,得振作起来啊!” 白素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才不在意那层膜呢,她在意的是自己变丑了,连金手指都不能对苏云书他们用了! 岑朗不知道她的想法,依旧苦口婆心地劝。 “大妹,我这几天也好好考虑过了,你这样的情况,要么暂时先专心工作,等外边那些风言风语过去。” “要么就尽快找个合适的男人,把婚事办了。” 白素婷走过来坐下,埋头吃饭,“什么叫合适的男人。” “是村子里穷到娶不上媳妇儿的废物,还是丧妻带孩子的,让我去给人当后妈?” 岑朗噎了一下,“大哥怎么会给你找那样的人!” 说着声音一低,“不过我看三团的李排长人还不错,只比你大六岁,先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才把自己耽搁到这把岁数的。” 白素婷嗤了一声。 岑朗有些恼怒地拍了下桌子,“你这什么态度!” “人就比你大了六岁,又没跨出辈去,再说年纪大的才知道心疼人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大哥的苦心!” 白素婷重重把搪瓷口缸放到桌上,阴沉地抬眼看他。 “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是成天跟个耗子似的躲在宿舍里?!” 岑朗满脸怒容地站起来,“大妹你可想清楚了,你之前间接害死了那么多头猪,组里安排的惩罚时间还没过去呢,由不得你天天在宿舍里躲清闲!” “要么你明天就回来上班,要么你就听我的安排,准备嫁人!” “如果都不想” 岑朗咬了牙呀,“那我就给家里写信,让老二过来接你回家去吧。” 他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妹妹,把她弄回家虽然丢了翻译这个好工作,但工作回去还能再找。 她被人欺负了的事,家里那边也没人会知道,保不住还能找到更好的姻缘。 “我嫁人。” 白素婷深吸一口气,眼神阴鸷,“不过具体嫁谁,我自己找。” 岑朗高兴又心酸地摸摸她的头,“对,大妹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合适的男人。” “只要你振作起来,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 她是该振作了,再不振作,难不成真顶着这张丑脸嫁老光棍、小排长? 哄着岑朗再帮她请了几天假,白素婷偷偷摸摸回到市里,花大价钱买了好些化妆品,想尽办法地遮盖住脸上的瑕疵。 然后找到正春风得意的赵斌,趁他还被金手指控制着,从他身上一口气榨了二十多滴灵泉水出来,勉强把容貌恢复到七八成,还留了三滴备用。 回到农场,看着镜子里只是有些憔悴、粗糙了些的自己,白素婷眼神阴鸷。 她是女主,就算要嫁人,也必须是最优质的男人! 提前结束上午的训练,悠闲地准备去弟妹家蹭饭的苏云书,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好像在边境那几年,不小心走进敌人的包围圈了一样。 警惕地放缓脚步,苏云书扫视四周,“不会真有间谍潜入了吧” 按下心中的猜测,他一步一步照常往前走。 经过一个路口时,他眼神冷厉地迅速向左侧的岔路扫去,果不其然,一道人影从低矮的草丛中扑了出来。 “哼,低劣的伪装?!!” 苏云书摆出擒拿的姿势,就准备等埋伏的人扑过来,他好顺势把人一抓一按,直接拿下送去审问。 结果人是顺利按住了,但她身上怎么只剩一件贴身的衣服了?! 感受着手底下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的体温,苏云书像徒手抓蛆一样,头皮都麻了。 “呃啊~” 一张能让苏云书做噩梦的脸,娇羞地扭过来,“苏团长,你弄的我好疼啊~” 苏云书:“!!!” 住口,快住口! 啊啊啊,谁来救救他,他脏了,他的清白真的要没了!!! 第92章 都疯出癔症来了 “糊糊,你这是在干嘛啊?” 听见院子里传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岑侑夏疑惑地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自家半大的狗子,正努力用两只前爪挠门。 听见主人叫自己名字了,深灰色的小脑袋往后一仰,“嗷呜”叫着示意了一声,糊糊扒拉院门的动作更急切了些。 “它不是被关久了,想出去放风吧?”秦修也跟着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猜测道。 “不应该啊?” 岑侑夏疑惑地皱眉,“它平常都是在院子里玩的,实在想出门,也会等贺破山或者猫猫回来,才跟着他俩出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 走过去摸摸狗子的脑袋,岑侑夏见它都伸着爪子想从门缝下边钻出去了,好笑道:“这么想出去,别不是刚才谁家的小母狗路过了吧?” “嗷!”糊糊催促地再叫了一声。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开门~” 抽出门栓,岑侑夏还没来得及把门拉开,糊糊就已经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四爪飞奔,还真显露出了几分野狼的英姿。 军属区养狗的人家不少,除了少数几条特别凶的,其他狗子都是随意放任它们在外边儿溜达的。 看见糊糊冲出去,岑侑夏也不担心,想着反正一会儿它闻见饭香,自己就回来了。 结果她扭头还没走回厨房,就远远地听见糊糊凶悍的叫声。 离小院一个路口的地方。 苏云书僵硬地按着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白素婷,欲哭无泪地用脚去扒拉糊糊。 “糊糊,别叫了,你快别叫了啊!”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控制住白素婷,再跑路的,它这一叫,把附近的人叫来了可怎么办! 白素婷被按在雪地里,没一会儿就冷得直哆嗦。 看一眼撕咬自己裤子的小土狗,白素婷牙齿打颤地得意道:“苏、苏团长,你要舍、舍不得放开我,就再把我,抱紧一些啊~” “白素婷,你能不能自重一点!!!” “自、自重?” 白素婷媚笑道:“我怎么就、不自重了,现在紧紧按着人家的,不是苏团长,你吗~” 发现金手指对他和贺破山用不了后,她还惊慌了好几天,可仔细回想一下,苏云书拒绝她的时候,也不会像贺破山一样,消耗她的灵泉水了啊! 这说明什么? 还不是说明苏云书和她的缘分未尽,更或者,苏云书心里其实没那么排斥她,还是有喜欢上她的可能的! 就算一时半会儿的不喜欢她,也没事。 白素婷被他按着也不挣扎,反倒软了身子,抬腿回勾着他的腿暧昧地蹭着。 这个时代保守的风气可太好了。 只要让人看见她穿着单衣,和苏云书纠缠在一起,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等她和苏云书有一腿的流言传开了,她再多堵着他哭闹几次,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他也得娶了自己! 就像当初跳进冰窟窿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贺破山亲嘴的岑侑夏,不也是这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吗? 岑侑夏成了,她当然也能拿下苏云书。 说不准,等苏云书和她结婚后,尝过她的滋味,还能跟她先婚后爱呢? 白素婷越想越美,在苏云书手下妖娆地扭来扭去,嘴里还“嗯嗯啊啊”地叫唤着。 苏云书被她弄得浑身冷汗,真想直接拔枪毙了她算了! “兄、兄长?!” 注意力都集中在躲避白素婷的骚扰上,乍然听见身后的声音,苏云书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扭头发现来人是自家弟妹,苏云书眼中立马爆发出期盼的光芒。 “弟妹!!!” 岑侑夏看看他,再看看他手底下的白素婷,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交给我,你一会儿放开她就跑,千万别让人撞见!” 最重要的是,别往她家跑! 苏云书秒懂她的意思,感激涕零地用力点头。 她擦擦手心的汗,靠过去,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苏云书瞬间撒开手就窜没了影,直接跑出了自己从军生涯以来的最佳成绩! 岑侑夏则立马接替他的位置,直接跳起来,用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把白素婷扑回雪地里。 “啊!” 白素婷被她砸得痛叫一声,拼命挣扎,“岑侑夏你快滚开,我胸口压着石头了!” 岑侑夏才不管她,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出声。 “白素婷——白素婷你清醒一点啊——!!!” 白素婷被她一嗓子震得耳朵发麻,心里顿觉不妙。 果然,她下一秒,就满是惊慌地继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白素婷受刺激好像疯了,在雪地里扒光衣服打滚,我快按不住她了——!!!” 啥?有人疯了,还扒自己衣服在雪地里打滚? 本来还忙着做午饭的家家户户,顿时放下锅铲碗筷,急匆匆地顺着声音赶了过来。 岑侑夏没有想到,第一个抵达现场的,竟然又是孙婆子。 “诶呦,这衣服不是还穿着一件的吗。” 孙婆子飞快倒腾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 左右看看,她走到旁边,用脚往草丛里拨了一下。 “小岑师傅,你看这是不是她脱的衣服?” 岑侑夏还整个人压在白素婷身上,努力抬了抬头,无奈道:“孙大娘,我这也看不见啊?” “别管是不是,你先把衣服拿过来给她盖上,别一会儿冻出个好歹来,把咱俩都给赖上了。” “她敢——!” 孙婆子声音上扬,招呼着陆续赶过来的家属道:“看看,大家伙都来看看啊,是白干事自个儿脱的衣服,自个儿打的滚,跟我和小岑师傅可没关系啊。” “怎么就打上滚了啊?” “谁知道呢,大概是受刺激,真疯了吧。” 白素婷懵了半天,气急败坏地挣开岑侑夏。 “你、你才疯了!” 孙婆子立马后退一步,“绝对疯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岑侑夏也拍拍身上的雪爬起来,一脸嫌弃地道:“我看你在雪地里脱衣服打滚,好心好意的救你,你还骂我?” 白素婷大声道:“衣、衣服不是我自己、脱、脱的!是苏云书!” 本以为这样能让岑侑夏慌乱起来,结果她只是看着呆了呆,随后叹息着摇摇头,露出怜悯的神色来。 “赶紧把人送医务室看看吧,她这是出癔症了啊!” 第93章 她克我! “小岑师傅,啥叫癔症啊?” “诶,这你都不知道!” 都不用等岑侑夏科普解释,孙婆子就一拍巴掌,神神叨叨地压低了声音。 “癔症,就是跟那什么上身了一样。” “我原来在村子里就见过一个疯子,本来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结果突然跟看见仇人似的,对着村口的大槐树就呜呜渣渣地拳打脚踢,打的拳头上都是血,一点儿不知道疼的。” “还有那种家里忘记栓了的,半夜爬起来把全家都给砍死了,等清醒了问他干嘛杀人,他说他没杀人,他看见的明明是几口大肥猪,想吃肉就都给杀了!” 果然科普就得用人民群众更容易接受的说法,孙婆子连说带比划的两个例子举出来,大家伙儿立马对白素婷的“病情”重视了起来。 岑侑夏丢给孙婆子一个叹服的眼神,补充道:“而且疯子就算杀人,好像都不犯法来着。” 围观的家属们立马往后退了一圈。 白素婷脸都气红了,但她刚才在雪地里冻了好一会儿,穿回衣服反倒抖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岑侑夏和孙婆子一唱一和的胡说八道。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立马抹着眼泪大声道:“岑侑夏!咱俩不对付归不对付,但我和苏云书处对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拦着!” “难不成你跟了贺团长还不够,连苏云书都惦记上了?” 此话一出,又有不少人忍不住互相挤眉弄眼了。 且不说白干事和苏团长处对象的事儿真不真,但苏团长和岑侑夏的关系,那是全农场都知道的好啊。 明明也就是男人的好朋友,她却成天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还变着花样的给苏团长做糕点。 这待遇,恐怕连贺团长都没享受过吧? 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渐渐蔓延开的关头,军属区做媒出了名的周大娘,叉着腰就站出来,对着白素婷狠狠“呸”了一口。 “老话说得好,活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见着,但像你这号歹毒的女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周大娘平日里看谁都带着三分笑,天生的热心肠,这会儿猛地沉下脸来,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直接就哑了。 一把将岑侑夏拽到身后,周大娘眼神锐利的扫视众人。 “现在都新社会了,还想搞老一套的,女人除了自家男人,跟外人多说一句话都该浸猪笼是吧?” “人苏团和贺团是多少年的铁哥们儿,小岑师傅不把关系往好了处,还能躲躲避避地满身小家子气,让兄弟俩就此生分了?” 白素婷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是不生分,她都恨不得让苏云书住家里去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 被打断的周大娘更怒了,叉着腰点人。 “李大姐、铁牛他娘、王家嫂子你们都出来说说,小岑师傅前些日子是怎么拜托咱们给苏团长找姑娘相看的。” “就她那个操心劲儿,能跟苏团长有啥吗!” 媒人也有媒人的圈子,和大多数做媒奔着礼钱去的媒人不同,周大娘为人正派,牵线成功从来都只收两个红鸡蛋沾喜气,多的一分都不要。 而且她给人牵线的时候,男男女女身上有什么毛病,都摆在明面上说清楚,绝不坑人,所以在圈子里颇有威望。 被她点到名的媒人都感觉人品被认可了一样,面上有光地站出来,给岑侑夏作证。 “周大姐说得对,小岑师傅跟苏团长那是奔着亲兄妹的样式处的,再清白也没有了!” “我看他俩不像兄妹,得倒过来。大家伙儿是没瞧见,小岑师傅那些天为了抓苏团去相亲,真是愁得嘴里都快长燎泡了,绝对是长姐才有的做派。” “长姐都说矮了,我说媒的好些人家,亲娘都没她那么上心的,连相看的姑娘爱吃甜口还是咸口,她都仔仔细细地打听呢。” 岑侑夏:“” 大娘婶子们能站出来帮她撑腰,她感激涕零,但能不能别说着说着就给她抬辈分啊? 可莫名的,想到一到她跟前就幼稚耍宝的秦数;明明比她大出一轮多,还喜欢抓着她哭诉媳妇儿沉迷画画不理他的秦修;还有学精了,拿哄小姑娘当借口,让她多做糕点的苏云书 岑侑夏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在他们心里,她是不是真朝着暴躁老母亲的身份去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她就听白素婷不服气的道。 “是是是,她和苏云书亲,把自个儿当长辈什么都操心。” “但她是什么正经长辈吗,连苏云书跟我处对象她都要拦着?” “什么处对象,我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人群唰地分开,苏云书一脸茫然地走过来,扭着头左右看看。 “都到饭点了,弟妹你不是应该在屋里招呼秦先生吗?你们这是?” 岑侑夏在心里默默给他的演技竖起拇指,配合的无奈道:“兄长你来得刚好,她说你跟她处对象呢,让我别拦着,我我真是冤得慌!” 被所有人盯着,苏云书受惊似的后退半步。 “我,跟她,处对象???” 指指自己,再指指白素婷,苏云书脸色无比难看。 “到底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 “我一跟白干事碰上,不是咬到舌头就是扭到腰,还有几次走在平路上都得摔一跤!” “找人算了说她克我,我现在远远看见白干事都恨不得绕道走,怎么可能跟她处对象!” 他这几句反驳说的语速飞快,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悻悻地闭上了嘴。 “咳,我不该犯纪律搞封建迷信,回头就写检讨自我批评,大家不要学我。” 此时此刻,谁还有心思关心他犯没犯纪律啊。 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关键词——白干事“克”苏团长! “克”这个字眼,在老一辈看来可是非常严肃厉害的。 要是被人说谁谁谁克了自家,那简直恨不得在中间砌道高墙,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得被白干事克过多少次,才能把苏团长一个小年轻,逼得偷摸去找大师算命啊? 孙婆子又来劲了,一跺脚,急声道:“诶,诶!你们还记不记得,就白干事偷偷进小岑师傅家里,真假玉牌那次。” “白干事是不是一往苏团长身上倒,他就把腰给扭了?” 好些人的记忆被唤醒,满心敬畏地用力点头。 白素婷脑瓜子“嗡嗡”的,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会儿大家还说她克苏云书,再传两天,她就妥妥的变成天煞孤星,克夫克全家了! 下意识的想抓住苏云书,身体贴身体的把话头重新引回男女之间那点儿事上,可她才一靠过去,苏云书就满脸忌讳的往旁边躲。 不知是不是凑巧,他躲闪时正好踩到一个被雪遮掩的浅坑,踉跄一下就重重倒在地上。 白素婷还保持着伸手要抓他的姿势,脸色铁青。 人群沉默了一瞬后,轰然炸开。 铁证如山啊家人们,白干事的八字得硬到什么地步,才能把苏团长克成这样啊! 第94章 老道士 “白素婷你如果没疯没傻,就要点儿脸吧!” 和跌倒在地,看上去“弱小无助好欺负”的苏云书对视一眼,岑侑夏拼命把嘴角往下压,快步走过去,护小鸡似的把他挡到身后。 然后悲愤地大声道:“你被人给祸害了是惨,但我兄长又没欠你什么,总不能因为他足够优秀,你就要毁了他的名声再赖上他吧?!” “又是造谣你俩在处对象,又嚷嚷着他脱你衣服。” 岑侑夏想不明白似的声音上扬,“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的家属区啊!我兄长就算真的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也不至于蠢到在这儿对你耍流氓啊?” 白素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苏云书在家属区和她偷情听着有点假。 但这边是苏云书最容易被她堵到的地方,嘴碎的人还多,稍微弄出点动静来,他就解释不清了。 可动静是闹出来了,但谁能想到,第一个赶过来的,竟然会是岑侑夏这个死炮灰呢?! 他俩演得跟真没碰过她似的,还歹毒地往她身上泼脏水,说什么克不克地来糊弄这些文盲。 书里还把苏云书写得多温柔、多优秀呢,假的,都是假的! 他跟岑侑夏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反正她现在怎么纠缠苏云书,都不会被扣灵泉水,根本就是无本的买卖。 至于名声? 全农场都知道她已经被男人睡过了,要是能让苏云书娶了她,她的名声说不准还能重新变得好起来呢! 在心里坚定了对苏云书的图谋,白素婷挣开用力拉着自己的几个死老婆子,阴测测地冷哼一声。 “行,我失了贞洁名声差,说不过你们。” “但岑侑夏,你也只能替他遮掩一时了。” 白素婷大胆地对着苏云书,扯了扯自己还没完全扣上的衣襟,媚眼如丝。 “男人哪儿有尝过滋味儿还不偷腥的,苏云书,我不像你那么瞻前顾后的,我喜欢你,就认准你一个。” “你要是想我了,就随时来找我,我等着你啊~” 撂下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白素婷推开人群,扬长而去。 这下子,本来相信苏云书人品的,也多少开始犯嘀咕了。 岑侑夏满心戾气,强撑着笑脸谢过周大娘她们,才带着苏云书回了家。 关上院门,她冷着脸直直走进厨房,抄起菜刀就连着剁了三根黄瓜,全剁成细碎的沫沫。 秦修看得缩了缩脖子,揣着手走到苏云书身边。 “白素婷那女人蠢归蠢,但真豁得出去不要脸,你是怎么招惹上她的啊?” 苏云书坐在台阶上,脸上没了之前的慌张,还有心思抬头笑了笑。 “她不是单单奔着我一个人来的,只是我在她眼里,大概是最好上手,也最没有威胁的吧。” 见秦修露出询问的表情,苏云书淡淡道:“就我观察到的,她其实对破山和秦数都有过想法。” “但破山性子太直,她知道把破山逼急了绝对讨不了好,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 “而秦数” 苏云书若有所思,“那时候应该没人知道秦数是你秦先生的独子,他还被下放到羊圈里,按理说不应该被她当做目标。” “可她还是盯上数哥儿了。” 秦修眼睛眯了眯,也在台阶上坐下。 “雪灾那天是她第一个找到迷路的数哥儿,但我后来查了一下,按照外交小组当晚的自救安排,她和数哥儿碰上的地方,已经远远超出范围了。” “听数哥儿的意思,她还不是迷失方向才远离了人群的。” 秦修声音低沉,“太巧了。” 苏云书轻笑一声,“现在秦数的身世摆在了明面上,她拿捏着救命之恩,却选择跑来纠缠我。” “说她忌惮秦数和您的手段,我觉得她没那个脑子。” “那么,为什么她会觉得对上我,要更有底气呢?” 两人对视一眼,秦修饶有兴味的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苏云书扭头朝厨房里看了一眼,无奈地耸肩。 “还是先乖乖听弟妹的话,去相亲吧。” 找不找对象的再说,但和白素婷撇清关系的态度,还是要光明正大摆出来的。 至于其他的嘛 苏云书想了想,起身凑到厨房门口,低眉顺眼地小声道:“弟妹,过两天你和破山一起,陪我去乌林的山神庙里,求个姻缘符呗。” “姻缘符?” 岑侑夏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些,“兄长你终于愿意找对象了?” 苏云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就当求个心安吧。” 岑侑夏试探道:“那等求完符回来,我就接着给你安排相亲了?” “行,辛苦弟妹了。” 得了苏云书的准话,岑侑夏心里对白素婷的忌惮,也消散了大半。 通过对灵泉水的监控,她看得清清楚楚——白素婷的金手指之前就对苏云书不起作用,现在更是弱得连那点倒霉反噬都没有了。 等到苏云书有了心仪的姑娘,能跟她家贺破山一样,一个厌恶的眼神丢过去,就让白素婷刷刷变丑。 到了那时,或许她就能尝试着,让白素婷就此消失了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农历的十二月十五这天,不止岑侑夏和贺破山小两口,连秦数、柳青思和秦修,都一块儿凑热闹,陪着苏云书去了山神庙。 到了地方,看着早就被搬空、荒废的破旧庙宇,岑侑夏抹了把脸。 “兄长,你准备在这儿,求姻缘符?” 我看你是想一辈子打光棍了! 苏云书笑笑,一边迈步往里走,一边朗声道:“平心子道长可在——”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道士,晃晃悠悠的从后殿出来,抬眼一扫,先嘀嘀咕咕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两指并拢,虚点岑侑夏。 “丫头,杀人是犯法的。” 所有人都愣了愣,反倒是岑侑夏,率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道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老道士肃然的表情一收,直接跳脚。 “装,你还装!你眉眼间的杀气和怨气都快漫出来了,人或许难以察觉,但你们这一路爬上来,沿途有看见鸟雀松鼠吗?” “早就被你给惊走了!” 岑侑夏笑容依旧,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显出几分冷然。 贺破山偏头看她,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 岑侑夏收回和老道士对视的目光,安抚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老道士偷摸扯了扯被冷汗粘在后背的衣袍,气势弱了下来。 “咳,那什么,老道一看就跟丫头你有缘,要不咱俩单独聊聊?” 贺破山凶戾的眼神扫过去,挡在小媳妇儿身前,“我看你是想去找公安和革委会的人聊。” 老道士看他一眼,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飞快掐指算了算。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好意思拦着老道?” 老道士嫌弃地对着贺破山重重哼一声,“这么久都没能让她怀上,你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子了!” 第95章 我曾做过一个梦 贺破山被老道士怼得僵立当场。 半晌后,默默把大掌塞进媳妇儿的小手里,拉直了嘴角生闷气。 岑侑夏被他无意识的可爱举动撩得心肝颤,眉眼弯弯地捏捏男人粗糙厚实的大手,轻笑道。 “听说山神庙后殿有几株腊梅开得不错,不知能否请道长陪我一观?” 老道士欣慰地点头,贺破山什么都没说,只是反手握住她,凤目低垂。 “兄长,你带着他们先随便逛逛,我和贺破山一会儿就回来。” 贺破山瞬间扭头看她,岑侑夏眼底满是温柔。 “傻子,走了。” 都做了两世夫妻了,她哪儿舍得让他被蒙在鼓里,胡思乱想啊。 老道士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但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小两口来到后殿的一方小院子里。 院中一角有造型古拙的腊梅三株,下设石桌石凳。 嫩黄色的花瓣上落了点点白雪,再顺着花枝眺望远处的雪山树海,真真是禅意悠远,让人观之宁神。 老道士随性地用袖袍扫去石凳上的积雪,不怕冷地直接坐下去。 贺破山用手试了一下石凳的温度,面不改色地坐下后,把小媳妇儿抱到自己腿上。 岑侑夏羞得挣了两下没挣开,便放弃地靠回他怀里,干咳一声。 “道长,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不是应该丫头你先坦白,怎么把自己搞得杀气腾腾,怨气缠身的吗?” 老道士神情凝重中带着些许不解。 “我观你面相,应是洒脱良善之人。” “虽没什么亲人缘分,年少时受过苦难,但自身才华显现后,便是凤鸣于天,有登顶之气魄。” 老道士再轻点贺破山,“他则是外凶内韧,既有支撑包容你的本事,又不会将自身锋芒对准你。” “你俩算得上互相成就的佳偶,按理说成亲后即便不扶摇直上,也该平安顺遂。” “可你身上的怨气,都快比乱葬岗的还浓了!” 老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她,一个没忍住,飞快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是热乎的啊” 小两口没遗漏他小声的嘀咕,贺破山神情冷凝,岑侑夏哭笑不得。 “我一个大活人,当然是热乎的了!” 老道士没接话,但脸上却直白地写着“这可说不好”。 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岑侑夏敛去笑意,神情淡漠。 “道长,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老道士和贺破山默不作声地竖起耳朵,等她解惑。 岑侑夏停顿了许久,眸色晦暗。 “梦里,我婚后病痛缠身不到一年就死了。” 贺破山拥着她的臂膀,瞬间收紧。 老道士眉头紧锁,手指飞快掐动,“只是这样,不足以生出这般怨气来。” 岑侑夏勾唇一笑,“我死了,但我还保留着神智啊。” “持续了多久。”老道士指尖掐得青白,声音暗哑粗粝。 “大概七八年吧。” 岑侑夏单手托腮,声音轻柔,“到最后我好像有点糊涂了,记不清了呢。” 老道士额头凝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你哪儿是糊涂了啊,明明是快丧失清明,化身厉鬼了! 娘嘞,祖师爷在上,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他当了一辈子的道士,画符卜卦、升坛做法,都是信手拈来。 常年在外修行,他经历过不少现代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事,也若有所感的,收殓过荒野枯骨。 可他真没见过鬼啊! 如果她没胡说八道地吓唬人,那她描绘的状态,就是宗门古籍里说的怨气凝结,有化身凶戾邪祟之相了吧? 嗓子艰难的干咽了一下,老道士有点儿怂的小声道:“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吗?” 岑侑夏展颜一笑,挪啊挪地反身搂住自家男人的脖子,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是被你叫醒的哦。” “就在咱俩结婚的那天晚上。” 贺破山定定地看着她,心疼到呼吸都急促了些。 “所以,你那晚一醒过来,就抱着我哭了。” 岑侑夏翻旧账的皱了皱鼻子,“我哭得稀里哗啦,你还扒拉我,要跟我分房睡呢!” 贺破山紧紧抱着她,把头埋进她颈窝里,身体隐隐颤抖。 他那晚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啊! 有点儿心虚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岑侑夏偏头看向老道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老道士苦着脸拱手求饶——不就是不想让你男人知道你在“梦中”到底经历过什么吗,他又没想刨根问底,用不着这么吓唬他老人家! 不过 “丫头,你要不先把怨恨对象的生辰八字给我一下,老道帮你算算,要是那人后半辈子遭报应,穷困潦倒的,你就别脏手了吧?” 听过岑侑夏的遭遇,老道士劝诫她的心思,也没先前那么重了。 因果轮转,有仇报仇,在他们道士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自个儿手上还沾着几条悍匪恶霸的命呢。 一开始出言点破,不过是考虑到现在新时代了,得讲律法,加上她身上的怨气实在浓得他心慌。 但要是差点把人逼成邪祟的大仇,那还忍个屁啊。 就是干! 他们道爷有的是血性,连养的仙鹤都是鸟类里贼能打的那种! 察觉出他态度的转变,岑侑夏笑容真切了些,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那人的八字,您手里应该有。” 老道士反应了一下,想到之前跟他求过护身符的苏云书,恍然道:“是她啊。” “别说,她还真有点儿邪门。” 老道士手上比划了一下,“单从八字上看,她的命格也是顶好的那种,而且桃花特别旺盛。” “但找上我那位,明显不乐意就算了,还眼下发乌,有走霉运的迹象。” “老道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后来还特意去集市上,远远地看了她几眼。” 岑侑夏抬眼,“您看出什么了?” “看出你有多凶了。” 老道士面露敬佩之色,“那种遇难必有贵人相助,人祸不及身,天灾留一线的好命,竟然被你破得乱七八糟。” “桃花缘成了桃花劫,贵人的位置被小人顶替,荣华富贵如流水,后半辈子全成了劳苦命!” “最关键的是——” 老道士神神叨叨地摇头晃脑,“解开你心结的时机,或许很快就要到来了。” 第96章 全员恶人 天寒地冻的一场交心,虽然没能消除岑侑夏身上的怨气,但杀气瞧着是散去了大半。 老道士跟在小两口身后,咧了咧嘴——这丫头看着软和好说话,其实也是个心狠的主。 一听他说那人后半辈子会小人缠身,病困凄苦,亲缘断绝——她杀气消散得飞快不说,好像还巴不得那人能长命百岁了??? 前方,贺破山牵着小媳妇儿的手。 拧着眉头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你的心结” 岑侑夏悻悻地看他,“要是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信吗?” 听老道士的意思,好像她心里只有一个结似的。 但开玩笑,她那么记仇的一个人,心里的“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好吧! 谁知道老道士说的是哪一个? 贺破山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但被她垫着脚尖在脸上亲了两口,又什么气都没了。 没什么威慑力的瞪她两眼,贺破山自责地闷声道:“我怎么就什么都没觉察出来呢。” 小媳妇儿有怨气他没觉出来,她恨不得弄死白素婷,他也没觉出来。 岑侑夏眼神飘忽,不太好意思地小声嘀咕。 “咱俩独处的时候,我吃饱了撑的才去想那些糟心事儿。” 是她男人声音不好听,还是脸不够俊、腹肌胸肌不够好摸? 上辈子当孤魂野鬼就馋他馋了七八年,现在他俩结婚也没多久呢,还在蜜月期! 一见到他,她当然满心满眼都是他,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时时刻刻都能亲亲摸摸的。 有毛病才去想白素婷,把自己恶心吐了算谁的啊? 贺破山瞥眼看见她红彤彤的耳根,心里的刺痛也化作一声闷笑。 扭头看一眼跟老道士的距离,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总之是我没照顾好你。这样,今晚你怎么作弄我,我都不反抗,当做给我的惩罚。” 岑侑夏眼睛亮得不行,“真的?” 贺破山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嗯,真的。” “那绳子、羽毛、钢笔、蜡唔唔!” 拍打着捂住自己半张脸的大手,岑侑夏用眼神控诉他的不讲信用。 贺破山黑着一张脸,吹着冷风都感觉浑身快被烧起来了。 “你给我差不多就行了。” 花样是她多,但闹到最后哭着撒娇的也是她,就不能太惯着! 岑侑夏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 贺破山表情凶恶地给她按回去两根,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又咬着后槽牙,掰回来一根。 岑侑夏笑眯了眼,讨好地抓着他的大手晃了晃。 真是的,都怪白素婷最近老作妖,害她心情都变差了。 要不她小日子过得这么美滋滋,谁有心思搭理她啊~ “有商有量”地约好了晚上的“惩罚”,小两口腻腻歪歪地继续往前走,徒留身后的老道士酸得不行。 “祖师爷在上,当年我娘要是把我扔天师道门口就好了。” 娘的,怪不得聊斋里老爱写女鬼和书生呢,虽说这男人的体格跟书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男色能解怨气的道理,是一样的啊! 骂骂咧咧地跟着回到前殿,就看见被留下的苏云书他们,已经捡了干柴,在大殿石砖上生了堆火,用削好的木棍串着点心烤了。 “师父你们回来啦!” 最忧心的柳青思第一个发现他们回来,见自家师父笑眯眯地贴着师公,心情好像还不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苏云书和秦修对视一眼,也跟着笑道:“聊完了?” 岑侑夏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什么,一本正经地抬手敬礼。 “报告长官,本人思想已经重回正轨,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请组织放心!” 秦修摆出一副老怀宽慰的模样,“好好的就行,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跟徒弟我说,我来给你解决!” 以他现在的身份能量,不是把天捅个窟窿的大事,他都能给摆平了。 要是事情不好解决,那解决惹麻烦的人也行嘛。 一旁的秦数忍不住撇撇嘴——他老子违法乱纪的事儿没少干,手底下还养了不少专门处理脏事儿的人,所以他一开始才不想让岑姐跟他有牵连。 不过要是她都被逼得想自己动手了,那还是让他爹来吧! 苏云书也顶着温文尔雅的笑脸,随意道:“弟妹你不用想太多,作为军人的妻子,有点血性也是很好的嘛。” 但能不自己动手最好,反正现在市里一团乱,恨不得把白素婷生吞活剥的人,可多得数不过来呢。 连贺破山都反应过来似的,冷着脸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还太冷了,等开春天气热乎点儿,我就教你打枪。” 岑侑夏懵的不行,最后只能满怀期盼地看向自家乖巧温柔的小徒弟。 小徒弟腼腆地挠了挠脸,“师父,我知道一个没人去的山沟” 岑侑夏木然地看回老道士——我作为这群人里唯一具有完善法制观念的正派人,你还好意思点我?! 老道士理直气壮——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你一个差点变成邪祟的人,手上要是真沾了血,我怕以后我师门到齐了都镇不住你!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岑侑夏接过烤点心的活儿,看向笑眯眯的苏云书。 “话说回来,今天我们不是陪着你来的吗?” 苏云书从善如流地问道:“平心子道长,我的困惑还是之前那个,您能再帮我想想办法吗?” 老道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嫌弃道:“丫头不都把解决的法子告诉你了吗,你按她说的做就行。” 苏云书疑惑的“嗯?”了一声,岑侑夏得意道:“回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相亲!” 苏云书:“?” 老道士默契地从怀里掏出黄纸朱砂,现场给他画了张姻缘符。 “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你红鸾星确实有活动的迹象,要是不听劝错过这次机会,你恐怕得单身到四十多岁了。” “四十多哦——” 岑侑夏哼笑道:“到时候我跟贺破山的孩子,恐怕都能跟你一块儿找对象了。” 苏云书脸都僵了。 在场的除了老道士,就他一个单身汉,所有人都乐呵呵地吃着烤点心,看他笑话。 老道士跟饿了好几顿似的,连着吃了五块点心,才惬意地捋了捋山羊胡。 “这点心不错,你相亲的时候多带点儿,旺桃花。” 苏云书:“” 那不就是用点心骗人小姑娘吗! 第97章 招揽客卿 吃饱喝足,老道士引着他们拜了庙里泥塑的山神像,就准备送他们下山。 临走前,秦修发出邀请,“平心子道长要是不着急去往别处,不如先随我们回红旗农场,待些日子?” 老道士矜持地捋着山羊胡,“这位贵人,恐怕不止想留老道几天吧。” 秦修恭恭敬敬地拱手,“请道长做客是发自真心,想让道长见识到秦某的诚意,也是目的之一。” 秦家离开祖国太久,很多传承底蕴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国内这几年虽说形势复杂了些,但以他之前回国暗访的情况来看,不少树大根深的家族,其实没有受到多少波及。 几个移居香市的世家,更是因为那边没有跟着“破四旧”,而趁机招揽了不少“先生”做族中客卿。 秦修承认他眼馋了。 秦家这么大的体量,当代族谱上有名有姓的族人就有百余人,却一个客卿都没有。 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但因为最风声鹤唳的那两年,有本事的人要么遭了劫难,要么像老道士一样的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还有不少直接遁入深山的。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好不容易碰上老道士,秦修自然动心了。 老道士也动心——他一大把岁数了,说是在外修行,但要是能有贵人供奉,他疯了才大冷天的住在山神庙里。 不过必要的“考察”还是得有的。 老道士沉吟片刻,把秦修叫到跟前来盘腿坐下,然后闭着眼睛,把秦修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摸到他面骨的时候,老道士皱眉睁眼,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一眼秦数,再看一眼他旁边的柳青思。 最后把恍然的目光,挪回岑侑夏身上。 拍拍秦修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起来了,老道士把他拉到一边,偷摸指了指岑侑夏,压低声音。 “你现在看着跟她关系不错,以后,最少十年内,没打算跟她闹翻脸吧?” 秦修一时间悲从中来。 “我要敢跟她翻脸,媳妇儿儿子恐怕都得跟着她跑了!” 老道士欣慰地点头,“那你媳妇儿儿子还挺会趋吉避凶的。” 秦修:“?” “我看你面相,总感觉你之后会有一大劫,妻离子散,跨不过去自己也得埋骨他乡的那种。” 看他神情还能稳住,老道士越发满意,又偷摸指了指岑侑夏。 “现在问题不大了,劫数都被她冲散了。” 岑侑夏一连被老道士鬼鬼祟祟地指了两次,不乐意的拧起眉头。 “你俩在干嘛呢,隔着这么点距离就说我坏话?” 老道士理直气壮,“没,就跟他说你够凶,能辟邪。” 岑侑夏:“你再说一遍?!” “师父消消气,消消气。” 见她都开始撩袖子了,秦修连忙赔笑道:“平心子道长就是不太会说话,他本意是夸你厉害,诸邪不侵!” 老道士躲在秦修身后,小声嘀咕,“那是,新中国了,想找个比她邪的可不容易。” 岑侑夏都快被气笑了。 秦修无语地扭头,“平心子大师,是您让我好好跟师父处,别翻脸的吧?” 我看你再多说两句,咱俩都得挨捶了! 老道士眼神飘忽了一瞬,又肃然的虚点秦数和柳青思。 “那什么,趁着有山神见证,你俩上前,给她磕一个。” 秦数表情有些茫然,柳青思和老道士对视一眼,确定了什么一样,眼眶瞬间通红。 拽着秦数走到岑侑夏跟前跪下,柳青思笑中带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秦数心疼地替她揉了揉额头,什么都没问,也老老实实跟着磕头。 僵在原地的岑侑夏,表情来回变换。 “不是真拜我辟邪吧?” 老道士也不回答,神秘地捻须一笑,率先往外走。 “走着吧,老道也随你们回农场享享福!” 回到农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差不多快到饭点了,一行人便都跟着岑侑夏和贺破山回了家,等蹭饭。 院门打开,先是一条半大的深灰色小狗撒欢地跑出来,在岑侑夏脚边来回穿插,尾巴贴着地来摇出残影。 又是一只半人高的大鸟飞过来,稳稳地停在贺破山肩头,伸着脖子往她那边蹭。 岑侑夏笑眯眯地先摸了摸大鸟空心的脑袋,“猫猫你睡醒啦。” “晚上家里涮羊肉吃,我也给你切点儿,今晚别出去了?” 大鸟转着脑袋,应和地“呼”了一声,然后欺负小朋友似的落到狗子身上,把狗子遮得都快看不见了。 糊糊委屈巴巴地用脑袋抵住岑侑夏的腿,歪着身子就躺倒在她鞋面上,逼得大鸟不得不重新飞回贺破山的肩头。 岑侑夏早已习惯“猫狗”争宠的日常,笑着弯腰揉揉它的小肚皮。 “行了,跟你鸟哥出去跑两圈,一会儿回来吃饭。” 刚才还不对付的一鸟一狗,立马相亲相爱地出门了。 老道士看得眼睛发亮,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晚饭,其他人都围着锅子涮羊肉吃,老道士避到角落里,吃岑侑夏特意用新锅给他做的素斋,也美滋滋的。 等入夜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后,岑侑夏擦完澡犯懒地瘫在炕上,等贺破山洗完碗进来,立马卷着被子滚进他怀里。 漂亮的桃花眼眨啊眨,岑侑夏声音甜软。 “贺破山——” 贺破山被她叫唤得耳朵发烫,凶凶地瞪她一眼,就要去吹油灯。 岑侑夏连忙拽住他,理直气壮地道:“说好今晚能玩两种玩具的,你把灯吹灭了,我还怎么玩儿嘛!” “就你要求多。” 想给自己留点脸面的小算盘打不响了,贺破山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直挺挺地在炕上躺下。 “你快点儿,爬了一天山,困了。” 岑侑夏笑得跟个妖精似的,小手撩拨得慢悠悠解他扣子。 “没事,我玩儿我的,你困了就睡~” 被故意吹凉的小手伸进贴身的秋衣里,贺破山腹部不由一紧。 在小媳妇儿得意的笑声中,他咬牙把眼睛给闭上了。 岑侑夏眉飞色舞地也不拆穿他的,慢条斯理地把他衣服扒光后,从炕尾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卷自制的布条绳子,把他的双手捆起来后,按到头顶上方。 平日里就壮硕的胸肌,一下子变得更加雄伟诱人。 男人紧闭的眼睛,睫毛颤个不停。 岑侑夏轻笑一声,拿起了剩下的布绳。 第98章 要乖的 布绳在男人壮硕但匀称的身体上,不紧不慢的缠绕。 岑侑夏肯定是舍不得真把人勒疼了的,但布条在身上滑动的麻痒,让贺破山宁愿她给自己两刀,说不定还能痛快点儿。 咬牙由着她拉拉拽拽的玩了二十多分钟,贺破山身上已经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到处都汗津津的。 昏黄的灯豆不时晃动,当男人再一次艰难的滚动喉结时,岑侑夏受不住诱惑的俯身,含住喉结,重重吮吸了一口。 “唔——” 贺破山拧着剑眉,像远古蛮荒战败后被献祭的祭品,低吟着仰起头,顺从的把脆弱的脖颈,全部暴露出来。 岑侑夏奖励的亲了亲他的下巴,握着布绳的小手,一圈一圈绕紧,轻轻往上提。 受不住的闷哼声从男人口中流出,他终于睁开眼,眼尾泛红的看向她。 他在无声的示弱。 可越是凶猛的野兽,可怜的模样就越能激起人性的阴暗面。 岑侑夏轻笑一声,再次收紧布绳的同时,灵蛇似的跟着缠到他身上。 贺破山冷厉的凤目中都几乎被逼出了几分水汽,理智崩溃的低吼一声。 然后三两下就把手腕上的布绳挣开了,翻身吹灯,把闹过火的小媳妇儿压着吃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眼睛酸涩的醒过来时,岑侑夏愤愤的在男人胸口咬了一口。 “你个骗子,说话不算话!” 餍足的男人毫不心虚的轻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声音暗哑。 “怎么不算话,大不了今晚再给你补上。” 别说,偶尔加点小玩具,确实还挺有意思的。 岑侑夏面无表情地踹他一脚——都是她在哭,补个屁! 时间不早了,贺破山抱着她重重亲了两口,连早饭都来不及给她做,就换了衣服匆匆离开。 秦修要忙着给老道士“展示诚意”,最近几天应该不会来骚扰她。 加上之前被特批的“接待假”,岑侑夏一下子清闲下来。 懒洋洋的躺到九点,起床给自己下一碗羊汤面吃了,再把贺破山和苏云书的午饭饭盒做好,直接送到训练场去。 兴致勃勃的欣赏了一下战士们的训练,她才悠哉的绕去供销社,买上两斤猪肉,去了媒人周大娘家里。 “周大娘——我,小岑,能进来吗?” 周大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院门又没关,你下次直接进来就完了。”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 岑侑夏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猪肉晃了晃。 “今天不用接待秦先生,懒得做饭,听说您包的大葱猪肉饺子最香不过,我这就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周大娘的小孙子耳朵尖,从屋里窜出来,一点儿不认生的直接抱住岑侑夏的腿,眼睛蹭亮的盯着她手里的猪肉。 “姐姐,我奶奶包的酸菜猪肉饺子也好吃,你都尝尝吧!” 岑侑夏被逗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周大娘也又气又好笑的在他后脑勺上糊一巴掌。 “让你识字算数跟要你小命一样,一说吃的,小聪明还怪多!” 岑侑夏笑眯了眼,把猪肉塞进周大娘手里。 “他聪明,我也听他的,咱们中午吃两样馅儿的饺子,成不?” “成成成!” 周大娘摇头笑着,进屋大大方方的舀上两大瓢富强粉,熟练的揉面。 岑侑夏往小孩儿嘴里塞颗大白兔奶糖,就跟进厨房,帮忙剁肉馅儿。 “瞧着怎么就您和小孙子在家,嫂子呢?” 周大娘撇嘴,“她可忙着呢,家里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弟弟想进咱们农场的文工团,我说他本事不够,进来也是让人笑话的。她不听,今早从家里拿了一瓶麦乳精,求人去了。” 人家的家务事,岑侑夏不好插嘴,只能干笑两声。 周大娘看她一眼,笑道:“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今天都提着肉来求我办事儿了,我说儿媳妇坏话,你也不知道跟着附和几句,让我高兴高兴?” 岑侑夏无辜眨眼,“还能这样?那您再从嫂子身上挑点儿毛病出来,我这次保准跟上。” “暇促鬼。” 周大娘被她逗得直乐,一边揉面,一边说道:“你又是为了苏团长来的吧,他自己怎么说?” 岑侑夏用力点头,保证道:“您放心,我跟兄长都说好了,他这次肯定老老实实跟女同志相看,绝不找借口不见人了!” “哼,他再不老实,就真没姑娘愿意见他了。” 对苏云书之前多次偷跑的事,周大娘颇有怨言,但看在岑侑夏的面子上,她还是仔仔细细的给她介绍情况。 “之前苏团长相看了三个条件不错的姑娘,都不满意,我觉着比那三个差点儿的姑娘,就都不用再见了。” 岑侑夏小声道:“我觉着兄长可能喜欢乖一点,逗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可不是胡诌。 之前白素婷一碰上苏云书就被剧情控制,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这种类型的。 能被剧情往这方面伪装,很可能说明这就是苏云书的喜好。 “乖一点,还要逗起来有意思?” 周大娘表情微妙,一副“没看出苏团长还挺闷骚”的模样。 “乖还好说,就是逗起来有意思这个怎么才算有意思啊?” 岑侑夏哪儿知道啊,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就先找乖的!” “行,我回头给你寻摸寻摸。” 周大娘是个办实事的,中午吃完饺子,下午就上文工团去了。 找到文工团的老熟人,周大娘开门见山的道:“给苏团介绍对象,要乖的,你给介绍几个。” 老熟人是团里的舞蹈老师,姓邹,快五十的人了,看着还跟三十出头似的,身段婀娜秀美,气质温婉端庄。 邹老师听了这话,捧着保温杯微微一笑。 “咱们团的姑娘都是积极向上,敢拼能拼的,想要特别乖的,一下子我都想不起来。” “那漂亮的呢?” 邹老师轻笑道:“最漂亮的就数姚雅清那丫头了,她可是咱们团的领舞,货真价实的台柱子。” 周大娘一脸无奈,“那丫头漂亮是漂亮,但见谁都冷着脸,脾气也傲,跟乖巧就不沾边啊!” “不行不行,把她去掉,你另”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顶漂亮的冷美人走了进来。 “周大娘,我行。” 冷美人面无表情,顿了顿,强调似的自己点了下头。 “我可乖了。” 第99章 相亲进行时 休息天,岑侑夏一大早就爬起来在厨房里忙活。 用羊圈那边现挤的鲜羊奶做了黄油、淡奶油,再加上秦修让人从国外买来的巧克力。 等苏云书过来时,她特意找的漂亮小竹篮里,已经放了整整八块外观精美的小蛋糕。 苏云书看得眼馋,习惯性的想抓一块先尝尝,结果手才伸过去,就被她重重拍开。 “这是一会儿给人家女同志吃的,你别把上边的奶油和巧克力拉花给碰坏了!” 没有专门的裱花工具,蛋糕上的奶油花都是她用干净塑料袋剪出个小口,眼睛都瞪酸了才裱这么漂亮的,为的就是搏得今天相亲小姑娘的欢心。 警惕地看他一眼,岑侑夏把用剩下的边角料一股脑装进碗里,塞给他。 “味道都一样,你吃这个就行。” 苏云书:“” 突然看到了自己“家庭”地位骤降的未来。 “算了,你先别吃了。” 苏云书刚自己找了勺子准备吃蛋糕,手里的大碗又被紧张兮兮的岑侑夏抢了回去。 “我听周大娘说,今天跟你相亲的姚雅清同志,是咱们文工团舞蹈队的主舞,特别漂亮还傲气。” “舞蹈演员都对身材要求很高,你现在吃东西,一会儿胃鼓出来了,不好看!” 岑侑夏越说越坚决,直接把装蛋糕的大碗放到橱柜里,反手塞一个水煮蛋给他。 “这个天气蛋糕放不坏的,你晚点儿回来吃也一样,现在饿的话先吃个鸡蛋垫垫就行。” 苏云书:“” 他飞快把鸡蛋剥了塞嘴里,生怕下一秒她连这都给没收了。 岑侑夏倒是没他想的那么残忍,看他吃完才转身朝屋里喊。 “贺破山——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件呢子大衣呢?快拿出来我看看,有折痕的话还得熨一下才行呢!” 贺破山冷着脸,不情不愿地抱着大衣出来。 “他自己又不是没衣服穿。” 干嘛抢他的! 岑侑夏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除了统一的军大衣,别的冬装穿起来都能把人丑哭!” 贺破山无所谓地道:“要那么好看做什么,保暖就行。” 岑侑夏冷笑两声。 不是臃肿的厚棉袄,就是穿起来跟熊一样的皮草大衣,可不是保暖吗。 抢过他抱着的呢子大衣,用力抖两下,举着左右看看。 确定挂在衣柜里没压出什么折痕来,岑侑夏连忙招呼苏云书把衣服穿上。 深灰色的呢子大衣版型简单,布料挺括,苏云书一穿在身上,优越的身材比例就被衬托了出来。 绕着他看两圈,给他整理一下衣领,再拍顺边角,岑侑夏满意的捧脸。 “兄长,超帅气!” 贺破山酸得不行,“明明我穿着才合身,他穿大了。” “你一边儿去。” 岑侑夏妾心似铁地嫌弃道:“这衣服你穿有点小了,还是兄长穿更合适。” 苏云书虽说只有一米七五,不算太高,但肩宽腿长,身材比例是真的绝。 贺破山穿着略紧略短的大衣,他穿上时下摆刚好到膝盖附近,把腰带一扎,劲瘦的腰身也显露了出来,看着优雅又得体。 欣慰的后退两步,岑侑夏看时间差不多了,又连忙把装蛋糕的小篮子拿出来,让他提上。 “你们约在友谊食堂见面还是不错的,兄长你提前半小时过去,先让食堂熬一小盅甜汤,等女同志到了能暖暖身子,还能配着蛋糕吃。” “要是谈得来,中午就在那儿点菜请人家吃个饭。” 岑侑夏满脸期盼的道:“等你俩再多见几次,熟悉点儿,就把人带过来,想吃什么我都给她做!” 苏云书无奈的笑笑——算了,还是不说成不了的可能了,他怕挨揍。 重新把手套和围巾戴回去,苏云书轻笑道:“那我就先去了。” “去吧去吧,路上别晃篮子啊!” 目送苏云书离开,岑侑夏激动又担忧地窝进贺破山怀里。 “你说,兄长这次能成吗?” 贺破山半抱着她,懒洋洋的往屋里挪。 “这次不成就下次,愿意跟他相看的女同志多着呢,怕什么。” 岑侑夏连忙“呸呸呸”的去晦气,还按照这边的风俗,在他屁股上打了三巴掌。 “别乌鸦嘴,什么下次不下次的!” 小姑娘瞪着桃花眼,语气铿锵,“相亲这种事和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兄长之前都相看过三个了,要是连今天这个最漂亮的都没兴趣加深了解,他还想挑个什么样的啊?” 相亲次数多了,真的很容易变得越来越挑。 不是说要求高有什么问题,只是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就恨不得把完美恋人的条条框框套到对方身上,稍有一点不合适就不满意的话,那真的很容易错失良人。 岑侑夏胡思乱想,忧心忡忡,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男人抱到炕上了。 等她感觉身上一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偷袭成功地挑着剑眉,把她压到身下。 “他相看的只是文工团里最漂亮的。” 全农场,甚至全省、全国,在他看来最漂亮的小姑娘,明明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苏云书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好兄弟是怎么“记挂”着他的。 来到友谊食堂,听弟妹的话找后厨定了一盅甜汤后,他就放松地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上,安静等待。 让他感官不错的是,文工团那位主舞没有摆架子故意迟到,反而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就到了。 姚雅清进门就看见苏云书站起来向她示意,脚步顿了顿,她走过去,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苏团长你好,我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姚雅清。” 苏云书礼貌的微微一握,就自然地松开,笑着抬手示意。 “我预定了二楼的包厢,还是你更想在一楼窗边赏雪?” “去包厢吧。” 苏云书轻笑,“走吧,这边。” 引着姚雅清进到二楼包厢后,他表情有些苦恼地把装蛋糕的篮子往桌子中央推了推。 “我让食堂做了一盅甜汤,本想给你配着蛋糕吃的,但没料到你提前来了,甜汤还没做好怎么办?” 姚雅清依旧面无表情,但清冷的眸子直勾勾看过来时,却显出了几分迷茫。 “对不起?” 苏云书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道歉我收下了,但要怎么办呢?” 姚雅清直接站起来。 “我出去走一圈,十五分钟之后再回来。” 到时候甜汤应该就煮好了,她还有小蛋糕可以吃啦! 第100章 看看谁才是他对象! 眼看姚雅清真要往外走了,苏云书连忙把笑意憋回来,起身拦人。 “姚同志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包厢吗?” 姚雅清扭头看他,表情好像在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云书屈指敲了下额头,表情无辜。 “可是食堂的人都看着我们一起上来的,结果没两分钟你就离开了。” “他们说不定会误会我,以为我在包厢里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把你气走了?” 姚雅清皱了皱眉,“可我十五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苏云书抬手看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姚雅清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所以呢? “所以,不如我们别等甜汤了,先就着茶水吃蛋糕吧。” 苏云书打开篮子,看着里边儿造型各异的小蛋糕,食指大动。 “姚同志想先吃哪一块?” 姚雅清不自觉地走回来,伸着脖子往篮子里看。 “好、好漂亮!” 来到北大荒之后,她能买到的糕点就是些沙琪玛、长白糕、大饼干什么的,虽说甜甜的也好吃,但长相都特别的“朴实”。 根本没有这些看上去就又软又甜的小蛋糕好看! 看见她眼睛灵动地亮起来,苏云书无声微笑。 “这块巧克力的怎么样,或者旁边那块黄桃奶油的?” 姚雅清挑花了眼,看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吃,纠结的鼓起脸颊,偷偷摸摸地抬眼看他。 苏云书姿态更随意了些,单手撑在篮子边,挑起半边眉毛。 “八块蛋糕,一人四块,没得商量。” 能借着相亲,吃到岑大师特制的小蛋糕,姚雅清已经非常满足了,对这个分配比例并没有任何意见。 但她哪一块都割舍不掉! 再偷看苏云书一眼,姚雅清有点儿难受,觉得他大概率是没看上自己,那这一篮子小蛋糕,就将在她这里变成独一无二的绝响。 想到这里,姚雅清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冷声道。 “我去楼下借把水果刀上来,咱们把每一块蛋糕都切成两半吧。” 这样她就能尝到八块小蛋糕的味道了! 苏云书赞赏地看她一眼,点头道:“你坐着吧,我下去拿刀,顺便催一下甜汤。” 走到门口,他故意回过身来,“不许偷吃啊。” 姚雅清目光坚定得像正在入党宣誓一样,点头,“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苏云书嘴唇古怪地抽动了一下,“嗯”了一声就快步走到门外,在楼梯口扶着墙憋不住的闷笑了好几声。 满心笑意地揉揉脸,艰难地整理好表情,他才慢条斯理地下楼。 先拿了水果刀,随后在后厨窗口那儿等了几分钟,把刚炖好的甜汤也端上,才步伐轻快地返回楼上。 才推开包厢门,他就对上冷美人嗷嗷待哺的小眼神。 “咳,我把甜汤也端上来了。” 姚雅清用眼神控诉他——刚才不是你说的,咱们先吃蛋糕的吗,你管什么甜汤! 知不知道她刚才那几分钟,等得有多煎熬! 苏云书眉眼含笑,“是我回来的慢了,一会儿你吃着最喜欢的蛋糕,我把另一半也分给你,这样能原谅我一次吗?” 姚雅清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了些——他人还怪好的嘞 可惜没看上自己。 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她的眼神就是瞧着幽怨了些。 苏云书心里好笑,一时也摸不清她小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只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开始分蛋糕。 姚雅清对蛋糕的分配无比重视,加上苏云书的刻意引导,蛋糕才分到一半,两人就几乎已经肩膀挨着肩膀了。 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苏云书感觉手心有点儿烫,借着摆放蛋糕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撤了半步。 蛋糕很快分好,苏云书抬手示意。 “你先吃吧。” 姚雅清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小蛋糕,也不跟他客气,拿起勺子就豪迈地挖下一大块黄桃奶油千层蛋糕,包进自己嘴里。 水果奶油千层的做法,她还是第一次见,也第一次吃到。 绵密的动物奶油包裹着一粒一粒的黄桃果肉,搭配上和鸡蛋糕口感完全不一样的蛋皮,嚼两下,她眼睛立马就幸福的半眯起来。 “这个特别好吃,苏团长你快尝尝!” 苏云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真让我吃啊?万一这就是八块蛋糕里你最喜欢的,我吃了可就不能让给你了。” “你吃吧。” 姚雅清声音平直但欢快,“这个真的好好吃。” 她本来就是自己申请跟他相亲,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点心,她吃着让他看着,她哪儿有那么厚的脸皮啊。 苏云书低笑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再没提“让半块”的事,尽情挑着自己喜欢的吃,然后互相推荐,共同点评。 桌上的蛋糕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四五块,两人都意犹未尽,想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吃完时,只微微带上的包厢门,被人从外边粗暴地一脚踹开。 整扇门砸到墙上发出巨响,吓得姚雅清一哆嗦,勺子上的大半块蛋糕直接滚落在桌上,又从桌上滚落到地上。 姚雅清低头看着地上摔烂的蛋糕,心痛到脑子都空了。 她的蛋糕 她吃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入口即化的蛋糕!!!(纯慕斯蛋糕) 恍惚间,她被踹门进来的人狠狠拽了一把,抬眼看见来人巴掌朝自己挥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挡开。 白素婷本想先声夺人,一进来就大嘴巴子给她个难堪,结果她就这么挡住了??? 手腕被她攥着,白素婷一边用力甩,一边尖声骂道。 “姚雅清你不要脸,跟有对象的男人相亲,是不是想学旧社会的姨太太,进门做小啊!” 姚雅清还没从摔了蛋糕的心痛中回过神来,但她对面的苏云书,却已经彻底冷下脸来。 两步上前抓过白素婷的胳膊,他没留手地一推,她就滚地葫芦似的摔到了外边的走廊上。 看也没看她,苏云书先紧张地扭头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她伤到?” 他刚才坐在桌子对面,白素婷动作又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看见白素婷手挥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快不会跳了。 姚雅清怔怔地摇了摇头,又低头看地上已经被踩坏的蛋糕,狠狠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单手把苏云书拽到走廊上,一脚将正要爬起来的白素婷踩趴回地上。 当着她和匆忙跟上来的服务员、经理的面,抓着苏云书的衣襟逼他低头,恶狠狠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他对象!” 第101章 对峙 白素婷都被她气势汹汹的架势给弄懵了。 就这? 亲个额头? 和罗焱在一起,什么花活儿都玩过的白素婷,不屑的笑出声来。 “得了吧你,当大家眼睛都是瞎的,没看见是你强迫的苏云书?” “强迫就算了,还只敢亲个额头,怎么,害怕被当女流氓,给抓起来?” 姚雅清:“” 被、被猜中了! 刚才的举动全靠蛋糕被摔坏的一口恶气支撑着,现在她攥着苏团长衣襟的手心里全是虚汗,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飘一下的。 看出她的心虚,白素婷推开她,拍拍衣服爬起来。 “你要非说自己是苏云书对象,那你敢跟他亲嘴吗~” “反正他是军人,正经处对象肯定是要打报告结婚的,这么点子的亲密,应该没什么吧?” 亲、亲嘴?! 姚雅清瞳孔巨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苏云书。 发现他脸凑在自己旁边,好像还没从被她“占便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 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艳丽的薄红,姚雅清冷声道。 “首先,你没资格让我俩给你证明什么。” “其次,在公众场合跟你对峙,已经是我受过的教养,让我能做的最不要脸面、最出格的事了,恕我无法像你一样胡搅蛮缠。” “最后。” 姚雅清定定的看过去,锋芒毕露。 “造谣一个团长,毁他声誉,查实后可是要被关进劳改农场的!” 白素婷丝毫不慌,媚笑道:“连亲个嘴都不敢的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没和我睡过?” 反正她身子是早就被罗焱破了,男人又没有那层膜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谁能证明他俩没一腿呢? “呵” 苏云书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微妙地看一眼挡在他身前的小姑娘,笑得一派从容。 “白素婷,我之前看在你是女同志的份上,一直没跟你多计较。” “但现在我有对象了,自然不能再放任你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素婷幽怨道:“你就这么嫌弃我不是处子身,到现在都不愿意跟我公开关系?” 苏云书轻叹一声,“既然你坚称和我有关系,甚至是亲密关系。” “那么你能说说,我跟你是在哪一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的关系吗?” 白素婷早就把瞎话编好了,可还没等她说出来,就听苏云书声音冷了下去。 “白干事,我劝你想仔细了再说。” “军官宿舍是有哨兵日夜轮岗的,我晚上有没有出过宿舍楼,他们一清二楚。” “至于白天,我不是在带队做任务,就是跟着手底下的兵一起训练,连午休时间都没有离开过。” 眼见白素婷心虚地挪开视线,苏云书眼底闪过冷厉。 “如果你说出来的时间地点,和我的行程对不上” “呵。” 白素婷满肚子的怨愤。 她才不信苏云书这段时间就没在外边独处过呢。 但她不知道他独处的具体时间!!! 要是她编的瞎话没对上,还正好撞上他有人证的时候,那她之前的说辞,还有谁会信啊? 姚雅清见状,直接上手抓住她,“一时想不清楚可以慢慢想,反正领导们的办公楼,离这边还远着呢。” 白素婷一慌,用力挣扎,“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放开你?” 姚雅清强硬道:“你真以为一直自说自话的,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 “既然你都有胆子脚踹包厢,还想抽我耳光,那咱们就正好去找领导辩个分明。” 苏云书本来还想再等等她的后手,见小姑娘眼里火光灼灼,好笑地道:“真要去啊?” 姚雅清皱眉看他,“怎么,你真跟她有牵扯?” “那必然是没有的。” 生怕小姑娘真怀疑自己,苏云书立马义正辞严地对一旁的服务员和经理道。 “刚才发生的事二位也都看在眼里,能否和我们一并走一趟,领导问起来,你们实话实说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下。 白素婷真的慌了,甩开姚雅清就冲向楼梯口。 她逃得太干脆,苏云书四人一下子都没能抓住她,正想追上去,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惨叫声。 凑过去一看,白素婷竟是逃跑的时候踩空了,直接从二楼“咕噜噜”滚到一楼去了。 姚雅清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小声骂了句“活该”。 苏云书哑然失笑,下楼找后厨要了捆菜的麻绳,把摔得手上都磕出血的白素婷给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白素婷浑身都疼,被绳子强行拽起来后,怨毒的盯着他们。 “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清白的身子都没了,不想被揭开伤口都不行吗?你们怎么这么狠毒,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满意!” 姚雅清冷淡的看她一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到底是谁逼得谁,咱们今天都拿出证据来吧。” 苏云书一拽绳子,“不用跟她多啰嗦,走。” 就这样,苏云书四人把白素婷围在中间,一路上由着她歇斯底里的骂一阵,又胡言乱语一阵。 路过训练场时战士们都看直了眼,一个个竖着耳朵,急得不行。 “报告——” 贺破山拧着眉头转过来,“说。” 一连连长神情严肃的出列,“贺团,咱们跟苏团可是兄弟团,他出了事,我们得去看看!” 二连连长也用力点头,“得给苏团撑腰!” 贺破山点头,“你们说的对。”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带队自主训练吧。” 连长们:“” 贺团,怎么连你也学会过河拆桥了?! 事情闹得很大,不止贺破山丢下训练,连在屋里躺着的岑侑夏,都被杨胜男和孙婆子一起找上门来,穿了衣服就急匆匆往办公楼赶。 事关苏云书这个正职团长的清白,孟旅和李政委都没含糊,直接把互相举证对峙的地点,放到了办公楼下的小操场上。 众目睽睽之下,孟旅冷声道:“白干事,你既然指控苏团长和你有过亲密关系,那就先拿出证据来吧。” 白素婷双手还被绳子捆着,闻言惨笑一声。 “要证据是吧,我给你们证据!” 话音未落,她就低着头朝身后的墙壁上撞去。 众人一片惊呼,孙婆子仗着地利优势一马当先冲过去,飞快把倒在地上的白素婷翻过来。 然后晦气地朝她啐了一口。 “想拿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好歹也撞实一点啊。” 额头连皮都没撞破,白瞎她跑那么快了! 第102章 糕点真的招桃花 人群中,岑侑夏扼腕叹息。 “怎么就没真撞死算了?” 杨胜男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瞪眼拍她一巴掌。 “胡说八道什么呢,她要真把自个儿撞死了,苏团长的前途就完了!” 也是。 岑侑夏撇撇嘴,拉着杨胜男挤到最前边,看见贺破山也在,还笑眯眯的朝他挥了挥手。 贺破山对着她点点头,走到还躺在墙根下的白素婷身边,拽着她的后衣襟,单手就把她提了起来。 人群让开一条路,孟旅和李政委脸色铁青的走过来。 “白素婷,你到底在闹什么!” 白素婷确实想用撞墙这出苦肉计来堵住大家的嘴,但真到墙边上,她又怂得收了下力道,没想到撞太轻了。 没辙,她只能撒泼打滚地又哭又闹,但凡孟旅和李政委声音大一点,她就嚷嚷着他们合伙欺负自己一个女人,是要逼死她。 前前后后闹了一个多小时,孟旅长彻底没耐心了。 “陈组长,你们小组的人,自己带回去处理!” 外交小组的陈组长牙根都要咬断了,站出来的时候都恨不得拿衣袖把脸给遮住。 看他一眼,李政委沉声道:“陈组长,事关苏团长的声誉,要是贵组成员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就请慎言!” “是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陈组长都不敢打包票,说以后不让白素婷闹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白素婷这人就是个祸害,只知道给外交小组抹黑、添乱! 孟旅长冷哼一声,“今天事情就闹到这里,再有下次,要么真凭实据的摆出来,我立马毙了苏云书,要么白干事你直接给我滚出红旗农场,我这里不留扰乱军纪的东西!” “都听清了没!” 苏云书微笑,“我没有意见。” 白素婷撇过脸去,不吭声了。 等陈组长和岑朗一起把白素婷带走后,人群渐渐散开,岑侑夏满怀期待地跑过去。 “兄长,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是谁啊,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苏云书看向身侧的冷美人,故作苦恼地抿着嘴唇。 “这位是文工团舞蹈队的主舞,姚雅清。” “现在应该是我对象吧?” 岑侑夏眼睛亮得能赶上地质探照灯。 “嫂子好!” 姚雅清表情不变,但人已经彻底慌了。 “我我我我不是” “诶?”岑侑夏委屈的鼓起脸颊,“兄长骗我的吗?” 苏云书也跟着一脸失落,眼里还夹杂着难以置信。 “姚同志,你都亲过我了,难道不打算负责的吗?” “哇——都亲过了!!!” 岑侑夏激动地抱住自家男人的胳膊,左看右看。 “怎么亲的,你俩谁亲的谁?” 苏云书无辜道:“姚同志亲的我呢。” 姚雅清脸又烧了起来,磕磕绊绊的努力解释。 “我、我不是,我只是想气气白素婷,就、就亲了额头” 啧,怎么就亲了个额头啊。 岑侑夏偷摸递过去嫌弃的一瞥——不成器的东西,人家女同志都主动了,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不嘴对嘴,好歹也让人家亲到脸上啊! 苏云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亲额头也是亲啊。” “除了我妈,我还没跟哪个女同志这么亲近过呢。” 光明正大的“偷看”姚雅清一眼,苏云书声音更加低沉。 “姚同志是不是相信了白素婷的说辞,觉得我不是好人?” “没有。” 姚雅清斩钉截铁的道:“我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主动要求跟你相亲。” “主动要求的哇——” 岑侑夏拖着调子,兴冲冲的道:“那就说明姚同志对我兄长也是有好感的嘛!” “不是,我是为了岑大师你做的糕点才” 她脱口而出的解释,让苏云书哭笑不得的黑了脸。 “合着我在你眼里,还不值几块糕点了?” 姚雅清心虚的垂下眸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是想吃啊。 岑大师才在一号食堂掌厨的时候,她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托关系,想跟岑大师混熟一点。 结果关系托到王冰会计那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文工团和食堂本就没什么来往,她没办法,又去求她哥。 可她哥身为苏云书手底下的连长,竟然一口糕点都蹭不到,更别提带回来给她尝尝了!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主动申请相亲,想着就算他看不上自己,也能厚着脸皮求他把糕点分自己一点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拿出了八块小蛋糕,而那些小蛋糕,还都比她想象中的好吃好多! 为了不被当成女流氓,姚雅清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交代了一遍。 苏云书无奈地按了按额头,“你哥是姚聪对吧?” “我说怎么他前段时间老鬼鬼祟祟想掏我兜呢,我差点以为他偷偷处对象,缺钱了。” 姚雅清:“” 所以说哥哥这种东西,除了给妹妹丢人,还有什么用! 岑侑夏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抓着贺破山小声道:“别说,老道士算得还挺灵验的,我做的糕点真的招桃花诶。” 贺破山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确实招桃花,但是给苏云书招桃花,还是给她自己招桃花,就不好说了 岑侑夏没觉出自家男人陈年醋坛的心情,只笑盈盈地看着姚雅清。 “姚同志,我觉得你除了想吃点心外,肯定对我兄长也是有些好感的。” 苏云书瞬间精神:弟妹你快展开说说! 岑侑夏轻笑道:“我听周大娘提过你,知道你人美、舞绝,来文工团这两年,追求你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你有自己的傲气,看不上就不跟任何人暧昧不清。” 姚雅清理所当然的道:“看不上的人,为什么要多搭理。” “你看,你也说看不上的人才不想搭理了。” 岑侑夏戏谑的眨眨眼,“那你怎么就愿意亲我兄长,还主动要带白素婷来见领导,替他洗清名声呢?” “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对我兄长还算看得上,不排斥的话,或许能继续深入了解一下?” 姚雅清被她绕得有点晕,有些犹豫的点点头,又皱眉道。 “可他没看上我啊。” 苏云书喊冤,“你怎么就断定我没看上你的?” 姚雅清理直气壮,“谁家看对眼了,吃小蛋糕还得五五分的啊。” “你切蛋糕的时候我都看着呢,一丁点儿都没多分给我。” 岑侑夏瞬间怒瞪过去,“什么五五分?我不是让你把小蛋糕都给人女同志的吗?!” 姚雅清也睁大了眼,控诉道:“所以八块蛋糕都是我的,被你骗去了四块!” 苏云书:“” 不是,你们听我狡辩! 第103章 处对象 “兄长,你真是太过分了!” 岑侑夏撒开自家男人,跑过去和姚雅清手挽手,义愤填膺地道:“雅清你放心,我替你教训他,把他接下来一星期的糕点都赔偿给你!” “一、一星期?”姚雅清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对,这一星期我每天都给你做不一样的点心,做好就让他给你送去。” 岑侑夏一边说,一边隐蔽地给苏云书使眼色。 苏云书立马换上老实认错的表情,真诚道:“刚好弟妹家里做糕点的鸡蛋、蜂蜜之类的快没有了,咱俩干脆趁着今天休假,跑一趟市里的供销社,把东西都买齐了。” “买东西你自己去不行吗?” 因为美味的小蛋糕,姚雅清对岑侑夏有着天然的好感,忍不住询问地对她小声道:“我看别人处对象,都是男同志去帮女同志跑腿买东西的,没错吧?” 岑侑夏笑得温柔,“可是他要去买的,是要给你做点心的材料啊,万一挑到你不喜欢的怎么办?” “你跟着一起去,把喜欢吃的水果、糖、坚果什么的都挑一些,回来我都给你加进点心里,怎么样?” 姚雅清神情坚毅,“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苏云书感慨万分——贺破山你快跟弟妹学学吧,这才叫默契! 当天下午,两人开车到市里的供销社后,直接扫荡了二十多斤各式奶糖、水果糖、酥糖,再加上大瓶的蜂蜜、奶粉、炼乳。 负责招呼他俩的服务员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姐,等同事称重、算账的时候,她热情地问道:“你俩买那么多喜糖,别的结婚用品买齐了没?” “咱们店里刚到了一批正红的布料,还有双喜搪瓷盆和红皮鞋,要不要也看看?” 姚雅清呆了呆,认真道:“大姐,我俩今天才相的亲,还没处对象呢。” 更别说结婚了! 大姐诧异地看一眼苏云书,直接把姚雅清拽到一边去。 “妮子啊,你俩才相亲他就带你来逛供销社,还眼睛都不眨地一口气买那么老些贵价的东西,你还不赶紧把人给抓紧了?” 也不等姚雅清回答,大姐就扭头朝苏云书吆喝,“小伙子,你给大姐一句实话,这妮子你看中了没!” 苏云书万万没想到,出来买赔礼道歉的东西,都能遇上野生的媒人,当下就状似无奈地轻叹一声。 “大姐,光我看上也没用啊。” 大姐顿时扭头,着急得跟自家选女婿似的,催促道:“小伙子又俊又舍得给你花钱,人瞧着板板正正,也不像有坏习惯的,多好!” 姚雅清张了张嘴,“可是我俩今天才相亲” “你能跟着他出来买东西,说明对他和他家里条件都是满意的。” 大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现在心里拿不定主意,就是觉着还不够了解他的脾气做派,是吧?” 姚雅清被成功带偏,迟疑地点了点头。 大姐干脆地把他们买的东西都收到柜台下放着,朝苏云书摆摆手。 “小伙子,时间还早呢,你带她去对面的电影院先看场电影,一会儿再去后街的那家国营饭店点个酱排骨吃,吃完要送妮子回去了,再来拿东西!” 苏云书轻笑道:“不麻烦大姐了,我们开了车来的,东西放车上就行。” 大姐又催促似的拍了拍姚雅清,“人小伙子多能耐,连车都会开!” 姚雅清:“啊。” 只会开车就算能耐的话,听说苏团长还会开坦克、开炮车,更是全旅有数的神枪手,那不得能耐上天了? 大姐又拉着她,小声嘀咕。 “你一会儿跟他去看电影的时候,别多说什么,看他会不会在门口给你买瓜子花生,进去拿票找座位的时候,黑布隆冬的会不会照看你。” “等吃饭的时候,再看看他好咸口还是甜口,能不能跟你吃到一块儿去。” 大姐得意地道:“你听我的,我当年跟我家那口子这么处了一天,就知道他跟我合适,隔天就让他上我家提亲了。” “到现在结婚十多年,平日里小吵小闹的免不了,但真红脸的情况一次都没有,娃都生了五个了!” 姚雅清满心敬畏,扭头对苏云书道:“把东西放车上,咱俩看电影去吧。” 苏云书忍着笑意,提上东西,“我刚才在门口看了一眼,今天好像有三部电影,你先去挑挑,想看哪一部。” 姚雅清点点头,走到街对面的电影院,努力忽视门口小贩筐子里的松子糖。 进门后站在海报边,没一会儿,苏云书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两角松子糖,两杯红糖姜茶。 就是都自己拿在手里,没给她。 “选好了吗?” 姚雅清收回盯着松子糖和姜茶的目光。 “嗯,看《奇袭白虎团》吧。” 苏云书去买了票回来,带着她往里走,“我还以为你会更想看《红色娘子军》。” 姚雅清老实道:“那个看过好几遍了,里边的舞我都会跳。” “这么厉害啊?” 进到放映厅里,苏云书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她扶着自己,等找到座位坐下后,自然地把姜茶和松子糖递给她。 “说起来,离过年也没多久了,你们最近应该赶着排练,挺忙的吧?” 姚雅清没接这话,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把两角松子糖都给我了?” 苏云书轻笑一声,“不是你说,没见过处对象吃东西五五分的吗。” 放映厅里没多少人,离电影开始还有几分钟,黑暗的环境中,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听得姚雅清耳朵眼发痒。 “两角松子糖都给你,之后一星期的糕点也给你。” “等一星期过后,糕点能分我三分之一吗?不行的话,四分之一?” 姚雅清脸上烫呼呼的,觉得大姐说的一起吃饭的考察,都不需要了。 他还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把爱吃点心表现得这么光明正大的男人。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星期的“惩罚”时间过后,两人自然而然的处起了对象,下班后还一块儿去蹭饭。 眼看着家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一张圆桌都快坐不下了,岑侑夏路过秦修都的踹一脚。 “你家里的大厨不是已经到了吗,就不能安安分分带着你儿子在友谊楼吃?” 乖乖摆碗筷端菜的秦数:“?” 秦修眉飞色舞,得意扬扬,“师父你真要赶我们爷俩走?我来之前可是刚接到爱丽丝的电话,她已经坐飞机抵达首都,大概后天就能到农场了!” 第104章 爱丽丝到来 天上下着小雪,简陋的火车站台上,停着两辆惹眼的小轿车。 岑侑夏受不了车里的汽油味,怀里抱一个热水袋,就下车在站台边,垫脚看着远方的铁轨。 秦修把车窗摇下来一条缝,劝道:“火车还要十多分钟才能到,师父你找个挡风的地方站,别把身上吹太凉了,一会儿爱丽丝抱你的时候把她给冻着。” “就你话多!” 受不了秦修的腻歪劲儿,岑侑夏白他一眼,干脆溜达回车站大厅里买了几个茶叶蛋,先剥一个自己吃着。 回来后又等了两三分钟,一列青皮火车伴随着“呜呜”的汽笛声,慢慢驶入了站台。 秦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下车,在车门口笔直笔直地站着,双手搭在手杖上。 再加上他那身明显很贵的衣服,挤着下车的乘客们不自觉就朝两边分开,都不敢靠近他的。 岑侑夏看他以一己之力堵塞交通,黑着脸把他提溜到旁边。 “爱丽丝他们肯定是最后才下来的,你就在这儿等着,别碍手碍脚的往前凑!” 秦修敷衍的“嗯啊”两声,努力把手背到身后去,试图把刚才她拽皱的地方给扯平整了。 秦数好些年没见亲妈了,在车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扭捏地拉着柳青思走过来。 “爸,妈就自己来的啊?” 秦修看傻子似的斜他一眼,“怎么可能!” “喏,下来了。” 岑侑夏招呼一声,恶劣地推开秦修,笑眯眯的自己先迎了上去。 “爱丽丝。” “夏夏——” 浅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穿着一条青色的长裙,朝她扑过来时,裙摆翻飞,像一只不应在冬日里出现的蝴蝶,美得近乎虚幻。 岑侑夏稳稳把人抱进怀里,顺势从她身后的管家手里接过厚外套,三两下就把她裹了个严实。 “还冷不冷?” 爱丽丝一穿好外套就重新环住她的脖颈,猫儿似的贴着她的脸颊蹭蹭。 “我不冷,但是夏夏你的脸好凉呀,是不是在外边冻了好久?” 顶着秦家父子羡慕到眼睛通红的视线,岑侑夏理直气壮地环着美人的纤腰,带着三分痞气地挑了挑眉毛。 “怎么,嫌弃我了?” “夏夏~” 娇嗔地看她一眼,爱丽丝羞涩又大方的在她两边脸颊上都亲了一下,然后又把脸亲昵的贴过去。 “不嫌弃,我给你暖暖~” 眼瞅着小妻子下火车都三分钟了,还跟刷了胶水一样贴在小师父身上,秦修憋不住的咳了一声。 “爱丽丝,你路上辛苦了。” 秦数也连忙叫妈。 爱丽丝这才注意到父子俩一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阿数,我的孩子” 翠绿的眼眸里染上水汽,她求助似的看向岑侑夏,又被她轻轻往秦数那边推了推。 “你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了,还不快去抱抱他。” 爱丽丝踌躇的走过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数,生怕在他脸上看见怨怼和疏离。 秦数轻叹一声,主动上前拥住她。 “妈,你终于回来了。” 泪水瞬间滑落,爱丽丝哽咽地紧紧抱住儿子,“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咳,这个还是可以再考虑考虑的。” 秦修耐着性子等母子俩抱了半天,才偷摸瞪着儿子,把小妻子捞回怀里,温柔地抚慰。 “爱丽丝,咱们的数哥儿已经长大了,连对象都有了,以后结婚了,还得他俩自己过。” 一旁的柳青思连忙红着脸摇手,“叔、叔叔,我以后会好好照顾阿姨的!” 秦叔叔和爱丽丝阿姨就一个儿子,分家出去单过也太不孝顺了! 秦修:“” 未来的儿媳妇啊,公爹有钱,真不用你俩在身边伺候。 让我们老两口单过,求求了!!! 秦数幸灾乐祸地笑一声,故意道:“妈,思思说得对,以后咱们再回去把佟爷爷接上,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不分开了。” 爱丽丝感动得泣不成声,趴在秦修怀里用力点头。 秦修:“!” 这儿子是不能要了,谁要谁捡走吧! 生气归生气,秦修也舍不得小妻子在外边儿吹冷风、流眼泪。 依依不舍地把她还给岑侑夏哄着,秦修主动坐到驾驶位上,顺带把儿子提留到副驾驶,让三位女士坐在后排。 岑侑夏坐在中间,左边搂着爱丽丝,右边揽着小徒弟,再看看秦家父子俩在前边青绿青绿的脸色,那叫一个美啊。 扭头看一眼后车的人也坐好了,岑侑夏问道:“这次跟来的,是哪位?” 秦修道:“是老宅的吴管家,他一直照顾着爱丽丝,换别人我不放心。” 岑侑夏满意的点点头。 那位吴管家一下车就先把爱丽丝的外套递了过来,等她帮爱丽丝穿好衣服后,他又不动声色的送上了手套、围巾、帽子。 刚才上车的时候,还特意拿了三条小毛毯出来,整齐的放在后座给她们盖在腿上保暖。 周到、妥帖,就像一道影子一样,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忽视了他的存在。 不愧是秦家主宅的老管家。 岑侑夏继续问道:“我想让爱丽丝多陪我一段时间,你们要不要从友谊楼搬出来,在家属区找个空院子住下?” “搬是肯定要搬的,但你们家属区的居住条件也太差了。” 秦修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别说洗澡的浴缸,屋里连电都没有。” “晚上吃饭点煤油灯,谁夹菜动作大一点,火光都晃得人头晕,还废眼睛。” 秦数扭身趴在座椅靠背上,嬉皮笑脸地道:“我和爸这段时间一直在等着唐老师画设计图呢。” “羊圈那边不好直接盖小楼,就多修几座四合院,大家住一起互相照顾着也习惯些。” “您右边和后边的两处院子,孟旅长都已经批给我和我爸了,到时候连着你的院子一块儿推平了重建,到时候咱们三家当邻居,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大老远地来回跑了!” 岑侑夏倒是没觉得有多惊讶,毕竟有秦修这个大财主在,新建几个院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她拍拍他的椅背,坚定道:“我没别的要求,就一点,想办法给我屋里通热水!” 第105章 朋友有夏夏就够了 岑侑夏想在家里洗热水澡都快想疯了。 但她没想明白,她忍着冻和麻烦,坚持在家里洗澡那么久,怎么就被拉到澡堂子来了??? 男人们已经肩头搭着毛巾进男浴那边去了,被杨胜男单手拖进女浴的岑侑夏,看着蒸汽弥漫的换衣大厅,惊恐地抱住自己。 “爱、爱丽丝,你肯定不习惯这种大澡堂的对吧?我这就陪你回去!” 爱丽丝提着新配的泡澡小篮子,已经拿着门口发的号码钥匙,跑到对应的储物柜跟前了。 “夏夏快来,你的069号柜子在这儿呢。” 岑侑夏下意识合拢自己的衣襟,旁边的柳青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推着她往前走。 “师父你别怕,其实没什么的,大家都是女的啊~” “这是一回事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的,澡堂里的大家都有。 她也知道,北方的大澡堂子是没有隔间的,甚至有可能旁边站着的陌生大姐,洗着洗着就会无比自然地把搓澡巾递过来,让你给她搓背。 但也没人跟她说过,这种“赤诚相见”的考验,从换衣服就开始了啊! 姐姐们诶,这换衣服的大厅,和门外人来人往的世界,可就隔了一道棉被门帘。 有人进来或者出去,一掀开门帘,两个世界就打通了啊! 你们是怎么做到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下,把自己脱得光溜溜,再提着洗浴用品,坦然地穿过整个大厅,走进淋浴间的啊? 大厅真的很大,最少也有百多平的啊! 精神持续崩溃中,岑侑夏恍恍惚惚地被小徒弟推到自己的储物柜前。 她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爱丽丝已经脱光在旁边等着她们了。 正在帮小女儿脱衣服的杨胜男抽空瞪她一眼,“你赶紧的别磨叽,人爱丽丝一个外国人都入乡随俗了,你小心把人给冻感冒了。” “爱丽丝才不是外国人!”岑侑夏憋屈的抗议。 爱丽丝也欢快地笑道:“嗯嗯,我是在华国出生,在华国长大的呢~” 杨胜男惊奇地看她,“哟,那你长成这样,是新疆那边的人吧?” “也不是。” 爱丽丝笑道:“我爸爸是英国人,妈妈是华国人,我是混血。” “哟,那你妈长得肯定也特别漂亮。” 杨胜男乐呵呵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爱丽丝也腼腆地笑笑。 只有知道内情的岑侑夏,忍不住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亲妈要不是足够漂亮,也不会大字不识一个,都能给英国富商当了十来年的情人。 可惜她还不够漂亮,没能让英国富商离开华国时,把她也带上,连当时才七岁的爱丽丝,都被抛在了华国。 可她也够“聪明”,拿着英国富商留下的大笔赡养费,养了爱丽丝一年,意识到她是自己再嫁的“拖油瓶”后,立马买了去南方的火车票。 然后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买了一个爱丽丝最爱吃的奶油雪糕,便把她遗弃在了人来人往的广场上。 爱丽丝歪头在她掌心里蹭了蹭,笑容甜美又纯粹。 “我早就不伤心了哦,在遇到夏夏之后。” 她其实挺幸运的,一个人在外边流浪了半个月,既没把自己病死饿死,也没被人贩子抓去卖了。 在她蹲守在餐馆后巷里,等着捡剩菜剩饭吃时,还被刚好走错了路的爷爷捡回家里,又能吃饱穿暖有学上。 虽说因为她混血的模样,和这一头过分显眼的浅金色头发,被很多人同龄人欺负,不敢告诉爷爷,一度痛苦到想一了百了 但夏夏拼了命的把她从河里捞上来,才十五岁的小女孩,却拍着胸脯地承诺她,如果她实在做不到保护自己的话,躲在她身后也完全没关系。 夏夏也确实说到做到,提着火钳带她去找那些欺负她的人打架,直接打穿一条胡同,让那些人看见她就绕道走。 夏夏还担心她没有别的朋友,一到轮休的日子,就带着她专门去风景好的地方,让她和其他来写生的人以画会友。 可朋友的话,她明明有夏夏一个就够了呀。 而且她还比夏夏大了十多岁,都不用担心老了夏夏走在她前面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收拾好的杨胜男,眼瞅着岑侑夏死活不愿意在外边脱贴身衣物,而爱丽丝和柳青思只会软着声音在旁边哄,没好气地一把将人拽过来,跟收拾自己小女儿似的,三两下就把她转着圈扒光了。 丢给两人一个看小废物的眼神,杨胜男一巴掌拍在岑侑夏光滑的裸背上。 “你手腕太细了,储物柜的皮筋钥匙我给你收着,赶紧把篮子提上进去了。” 岑侑夏面红耳赤,委屈巴巴的努力用披散的长发遮挡自己,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迈着小碎步,埋头跟在杨胜男身后。 爱丽丝和柳青思相视一笑,连忙跟上。 进了淋浴间,蒸腾的水汽变成了阻隔视线的最好“屏障”。 加上杨胜男的小女儿,她们一行五人找了联排的淋浴头,被爱丽丝和小徒弟夹在中间的岑侑夏,终于放松了点。 安静如鸡地洗完头发,把湿漉漉的长发用皮筋盘在脑后,岑侑夏左右看看,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套上搓澡巾,她“嘿嘿”笑着凑到相对好欺负的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我帮你搓背吧~” 爱丽丝眼睛一亮,刚想答应,旁边的杨胜男就不容置疑地道:“你别瞎闹腾了,走着,我带你俩去见识见识,什么叫搓澡!” 杨胜男一手小女儿,一手岑侑夏,把人整齐地领到了搓澡的地方。 又是一个大敞间,整齐地排列着好多窄窄长长的皮凳子。 杨胜男利索地把岑侑夏按到上边趴好,招手吆喝道:“马大姐,来给搓个白醋的!” “来了——” 一个看着不胖,但明显很有力量感的大姐,热情的提着特制白醋走过来,无比自然地在岑侑夏小屁股上拍一巴掌。 “小岑师傅还是第一次来咱们澡堂吧?看这一身皮肉白嫩的嘞,跟豆腐一样,看得我都不敢下重手了。” 岑侑夏颤颤巍巍地刚松一口气,就被差点把她搓出长凳的力道,给疼得惨叫出声。 第106章 澡堂酷刑 “啊——啊啊啊——” “救命马大姐您轻点儿,疼,疼!!!” “嘶啊——” 搓澡间里,高低起伏、听着都觉得烫嘴的惨叫声,让赤诚相见的大家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马大姐一边“哈哈哈”的笑着,一边勤劳的把岑侑夏翻了个面。 “小岑师傅你真是太可乐了,哪儿有这么疼的啊。” 岑侑夏没想到竟然还有翻面这种操作,窘迫的双手抱胸,一条腿屈起来,呜呜渣渣的咬着下嘴唇。 刚才是低着头,大家看不到她的脸,她才敢放肆的叫唤。 但现在转过来了,明晃晃的灯泡就在自己脑袋正上方,她不用转头都知道,大家的目光正灼灼地汇聚在自己身上。 她也是个要脸的体面人,真的连表情扭曲一点都不好意思! 偏偏马大姐还不放过她,抓起她的一条腿就用力搓。 “这腿跟直溜的小树苗似的,又细又长,还白得晃眼睛。” 又是顺手“啪啪”两巴掌下去,马大姐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 “看着瘦,捏着还挺有肉的,都弹手。” “贺团长可真是有福气啊——” 搓小腿的时候岑侑夏忍了,搓腿窝的时候她试图挣扎,等搓到大腿的时候,岑侑夏“汪”的一声,抛弃脸面重新叫唤起来。 “马大姐您可轻点儿吧,疼!要破皮了!!!” 她大腿内侧的软肉,平常连贺破山都舍不得下嘴啃的,这会儿被马大姐拉着使劲儿使劲儿的搓,她真的快疼出眼泪了啊! 马大姐又被她扭曲的表情和惨叫声给逗得“咯咯”直乐。 “小岑师傅你别挣了,全身擦澡一次得收五毛钱呢,再加上这白醋,我不给你好好把灰搓干净了,不是占你便宜吗?” “我给双倍,求您轻点儿!” 马大姐嗔怪地又拍她一巴掌,“都结婚的大姑娘了,还跟娃娃似的就知道瞎说。” 提起醋瓶子往她身上倒点儿,再揉面似的揉捏一番,马大姐继续褪皮的工作。 “也真是奇了怪了,小岑师傅你也没来过咱们澡堂啊,怎么搓了老半天,醋下去那么些,身上就是不怎么下灰呢?” 旁边立马有人调侃道:“小岑师傅不来澡堂怎么啦,她新婚燕尔的,保不准贺团在屋里天天给她搓澡呢?” “那肯定不能,小岑师傅连马大姐的力道都吃不住,贺团长那体格子,一把子力气使出来,小岑师傅还不嚷嚷得全家属区都听见了~” “谁说的,还不许贺团长怜香惜玉,轻轻搓,慢慢搓了?” 岑侑夏呜咽的捂脸,“婶子们、大姐们,求大家给我留点儿脸吧,啥时候聊这些有的没的,都开始当着正主面说了?!” “那不是好奇吗——” 一个大姐嗓音洪亮,“小岑师傅,贺团长那么人高马大的,到底行不行啊?他平常看谁都凶着一张脸,你跟他睡一条炕上,不害怕啊?” 岑侑夏:“你们想聊什么就继续聊吧,当我不存在就成。” 她惹不起行了吧! 惨无人道的搓澡活动,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 等岑侑夏脚下虚浮地被爱丽丝和小徒弟搀回淋浴间冲洗时,她默默蹲下,看着自己光滑透亮的两个膝盖,抽咽一声。 “胜男姐,这是搓澡吗?这明明是人体抛光!”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皮肤跟假人似的,摸上去都快觉不出纹路了。 杨胜男“哗哗”给自己打肥皂。 “那不是说明人马大姐用了真功夫,给你搓得干净吗。” “再说了,又没给你搓破皮,你别搁这儿矫情啊。” 岑侑夏狠狠噎住。 这也是她怎么都没想明白的一点——刚才她感觉自己都快跟战争年代被抓去上刑一样了,疼得她不要不要的。 结果竟然没破皮? 不仅没破皮,水温调凉一点儿冲会儿,好像连红都不怎么红了 怀疑人生的结束这次澡堂之旅,出门看见站在楼梯下和苏云书他们闲聊的贺破山,岑侑夏跟找到靠山一样,可怜巴巴地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贺破山稳稳地接住她,不太自在地左右看看,小声道:“还在外边儿呢,回去抱。” 岑侑夏幽怨地抬眼看他,“刚才那些大娘婶子们都敢光明正大问我你行不行了,我还管什么外面不外面的。” “委屈!就抱!” 贺破山听得呛咳了好几声,凶神恶煞地瞪她,“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行不行的,不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的吗,还用特意问? “我什么都没说啊。” 贺破山:“?” 虽然不能细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万一就有那家里男人不行的,到处乱传他不行,所以小媳妇儿被问起来才闷不吭声呢? 贺破山欲言又止,无奈叹息。 算了,传就传吧,他媳妇儿清楚他的本事就成。 岑侑夏不知道自家男人突然冒出来的,只有男人才会计较的,诡异攀比心。 她抱了两分钟就放开他,老老实实地抓着他的衣袖,向他诉说自己皮都被马大姐扒下来好几层的惨痛经历。 然后脑袋一扭,恶狠狠地对幸灾乐祸的秦修道:“重修院子的时候,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把热水给我弄出来,听见了没!” 秦修摸了摸鼻子,“师父啊,这里是军垦农场,小打小闹一下还行,真放开了施展,不太合适啊。” 岑侑夏阴测测地道:“反正要求我已经告诉你了,要是做不到,我就让爱丽丝来给我暖炕。” 秦修、贺破山:“???” 爱丽丝娇羞又欢欣地抱住岑侑夏的胳膊,“好呀,我也好久没跟夏夏一起睡过了~” 岑侑夏满意地在她小脸上摸一把,又对小徒弟抬了抬下巴。 “思思也来,咱们女同志晚上躺一起,还可以聊点儿贴心话。” 柳青思用力点头。 秦数:“爸,我觉得让王叔想想办法,搞个能用炉子加热的储水器,再把水管直接连到澡盆边上,也是能办到的!” 秦数的自救举措,成功搏得了岑侑夏满意的小眼神。 眼见在家里洗澡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岑侑夏心情愉快地顺手搂住爱丽丝的纤腰。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看乐子~” 第107章 随便挑拨一句 晚上九点多,岑侑夏靠在被子上听收音机打发时间,贺破山把今天换下来的衣裳都洗了晾起来,才甩甩手进屋上炕。 搂着小媳妇儿的纤腰把人拖进怀里抱着,贺破山把下巴搭在她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她肚子上的一点点软肉。 “明天只有周团长的二团有冬训项目,你就之前钓大鳇鱼的时候和他见过一面,非要带爱丽丝去看的话,记得站远点儿,别耽搁人家训练。” 岑侑夏本来被他暖呼呼的体温烘得有点昏昏欲睡,听他说完后还反应了两秒,才憋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跟爱丽丝说的‘乐子’,是看战士们冬训啊。” 贺破山拉直了嘴角,“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他早就看明白了,小媳妇儿虽说最喜欢他的身体,但其他稍微有点看头的,她也不嫌弃,都爱看。 不止爱看战士们光膀子的冬训,只要没什么事,日常的训练她也会时不时地溜达来看。 而且特别“专一”,苏云书谈的那个文工团对象,邀她去看过年汇演的排练,她都说路太远了懒得去,反倒让人家来看他们爬绳网和障碍训练。 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贺破山闷不吭声地在心里拈酸吃醋,岑侑夏已经快被他下意识把自己往怀里团的小动作给笑死了。 眼瞅着他要把她两条腿也“收”起来搭在自己腿上了,岑侑夏甜笑着亲他一口。 “冬训改天再看,明天先带爱丽丝看点儿别的。” 贺破山把她横抱过来,警惕地看着她,“看什么别的?” 岑侑夏愣了愣,好奇道:“你以为我要去看什么啊?这么紧张兮兮的。” 贺破山低头看她,“你上次和杨胜男路过训练场的时候,特意停下来指着三团二连的一个标兵,说他腿长,等入夏换了薄军装的时候一定要再来看看。” 岑侑夏:“我还说过这话?” 贺破山冷笑一声。 “咳,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岑侑夏老老实实地道:“爱丽丝刚来,我不放心,想先带她去看一眼白素婷。” 白素婷对男人是真博爱,之前还对秦修起过心思。 别看秦修儿子都快二十了,但身材容貌都保持得非常不错,不犯傻的时候看着成熟稳重气质佳,还是秦家的家主,身价极其夸张。 要是被白素婷看见爱丽丝有多受宠爱,嫉妒过头起了坏心 总之让爱丽丝对她多点防备也是好的。 贺破山听到白素婷的名字就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来,但想到自己和苏云书这些天的布置,倒也没拦着她。 第二天吃过早饭,岑侑夏便带着爱丽丝,慢悠悠地朝外交小组走去。 因为以前不用参与农场的耕种、养殖任务,外交小组在农场的西北角几乎自成一国。 这边的所有建筑都明显透着精致,三层的办公小洋楼、挑高的宽敞舞厅、庄严的会客大厅、单独的小食堂 建筑之间的小广场上,还有不少移栽过来的观赏树和特色石雕。 也难怪外交小组的人喜欢自持身份,以高知精英自居。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情况了。 “岑大师,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是找岑朗的吗?” 看见她和爱丽丝过来的人挺多的,但第一个迎上来的,竟然是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干事。 岑侑夏笑了笑,看向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没,就随便过来看看,你们忙着呢?” 王干事满脸的无奈,“这不是司务长给我们小组派了养殖任务,年后就要分最少三十头小猪仔过来吗。” “我们这儿您也看见了,地方小,没什么空余的地方,只能趁着现在赶紧先把猪圈给盖起来。” 提了提手上的水泥桶,王干事自然地笑道:“我们这些人拿惯了笔杆子,冷不丁搞起生产建设来,手忙脚乱的场面还是挺有意思的。” “要不我带你们过去看个热闹?” 岑侑夏和他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不好耽搁王干事干活儿,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没等他露出失望之色,岑侑夏又低笑道:“说起来真是世事无常,上次和王干事见面时,罗焱还是风光无限的革委会副主任,谁能想到他没多久就伤了子孙根,锒铛入狱了呢。” 王干事神情微动,“人是关起来了,但有他父亲周旋,等他出来,大概还是能有个好前程的。” “嗯?王干事消息有点落后了,那位一把手,可是已经引咎内退,提前回家养老了呢。” 王干事提着水泥桶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 “那之前见义勇为的赵大少,恐怕能更进一步了吧。” “是啊。” 岑侑夏就像普通聊天似的,笑道:“那位赵大少现在可是春风得意,见天的请人吃饭不说,身边还一直跟着一位清秀佳人,听说是市里某位领导家的千金。” “爱情事业双丰收,可真是招人羡慕啊。” “是这样啊” 王干事深吸一口气,“看我,大冷天的拉着二位说了这么半天。” “岑大师、爱丽丝女士,你们先慢慢逛吧,我继续干活儿去了。” 岑侑夏笑着目送他离开。 一直默不作声的爱丽丝,有些好奇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岑侑夏漫不经心地捏捏她的指尖,“没事,只是给他提个醒。” 要不要趁着白素婷现在没有靠山报复她,报复到什么程度,都由他自己选择。 反正只是正好碰见他,想到他之前被白素婷和罗焱联手羞辱的倒霉遭遇,随口挑拨一句罢了。 微微一笑,岑侑夏无所谓地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拉着爱丽丝来到盖猪圈的地方。 只是稍微转了个弯,高大上的外交小组就多了几分乡土农家气。 盖猪圈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竟然就选在颇有格调的小食堂背后,也不怕到时候闻着猪粪臭,他们还能不能吃得下饭去。 看得出这些外交精英们已经忙活了有几天了,地基已经挖好回填,四四方方的猪圈围墙也砌起来了一小半。 所有人都在忙活,寒冬腊月的,一个个累到满头大汗,眉毛上全是冻起来的冰渣子,连陈组长都拿个小板凳坐着,在那儿仔仔细细地给砖块上糊水泥。 岑侑夏兴致勃勃地抬眼一扫,忍不住盯着角落笑出声来。 “白素婷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大家都在忙活,就你在那玩儿泥巴啊?” 看着满身泥污,双手被冻到发紫的白素婷,岑侑夏眸色幽深。 “你真是,脏死了呢。” 第108章 就爱看劳动场面 “岑、侑、夏!” 白素婷一字一顿,恨不得把她咬在牙缝里磨碎了。 岑侑夏把爱丽丝留在原地,自己笑眯眯的凑过去,用脚拨了拨她面前的暗褐色的土堆。 白素婷看她一下子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分捡出来的土,和旁边那些没分拣的混到一块儿去了,气得恨不得找把砍刀把她的脚给剁了。 “你有病啊!赶紧滚远点儿,别来给我添乱!” “白素婷,当着客人的面你嚷嚷什么呢,今晚回去抄二十遍外交礼仪规范,明天交给我!” 陈组长拍着手上的泥砖碎渣走过来,二话不说先给白素婷按一个处罚,才缓和了表情,和岑侑夏、爱丽丝打招呼。 “岑大师,你今天带爱丽丝女士过来,是?” 岑侑夏随口胡说道:“爱丽丝才从法国回来,我怕她一时半会儿的不习惯,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带她来这边走走。” 说着也不管陈组长信没信,又伸脚去拨了两下土堆。 “来的路上听人说你们这是在盖猪圈?我看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怎么就她在这儿躲清闲。” 陈组长厌烦的看一眼白素婷,解释道:“我们也是听羊圈那边的人说,小猪仔娇气些,让在猪圈外墙上厚涂一层泥浆,保暖效果会好一些。” “但我们在附近挖的土,里边儿不是草根就是碎石子,用水一洗还流白浆,里边好像是有铁锰结核、锈斑什么的,不能直接用。” “这不,就安排她先把粘结的土块都仔细捏开,把草根石子什么的都挑出来。” 岑侑夏睁着眼睛说瞎话,“陈组长还是照顾女同志,专门给她派轻省的活儿,您自己都那么辛苦的砌墙呢。” 陈组长听出她话中的善意,乐呵呵的道:“没什么,大家都一样的劳动嘛。” 白素婷听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要是能换换,她宁愿去把剩下的墙都砌了,也不想再在这儿捏土了! 那些臭男人挖回来的土里可不只有草根石块。 乱七八糟的虫子、动物的粪便,全混在土块里,根本不知道把土块捏开的下一秒,里边儿会蹦出来什么。 她昨天甚至还在一个大土块里,捏出来已经僵死的半条蛇!!! 偏偏他们还黑心烂肝的不让她戴手套,说戴手套捏的土不够细,用不了。 这么冷的天啊,她捏上几分钟,两只手就僵得没了知觉。 把手抱在怀里暖着,血脉畅通后又麻痒得跟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样。 这活儿她才干了不到三天,手指上已经起了好几处冻疮,指节肿得拳头都攥不紧了! 偏偏这是姓陈的老东西特指给她做的,还说什么泥浆最后才用得到,她一个人弄就行了,不让别人帮她。 当然,现在也没人愿意像以前那样,随便招呼一声就屁颠屁颠跑来帮她干活儿了。 想到那些男人对她避之不及、背地里说她坏话,还故意让她还钱还东西的小人模样,她心里就跟烧了锅开水似的,憋得要命。 但她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她现在被困在农场里了,根本出不去! 姓陈的那老东西死活不给她批假条,连她正常的休假都统统给取消了,说她之前跟着罗焱进城,把今年的假都用完了,现在要她值班补上。 没有假条,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军垦农场的出入管理有多严。 想走大门离开是不可能的,四面倒是没墙拦着,但不是老林子就是大大小小的河流,她想从这些地方离开农场,简直是做梦! 出不去,她就不能去市里找赵斌撑腰、榨取灵泉水。 可现在这么苦熬着受欺负,也不是办法啊 她要是不老实干活儿,连食堂都不给她打饭,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憋屈的听着岑侑夏在旁边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白素婷把头埋得低低的。 想着这么冷的天,自己不搭理她的话,她肯定没多久就受不了的走了。 结果她没走,过来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秦修心疼媳妇儿,直接去后勤仓库要了几顶厚帐篷来,就近在旁边的空地上支起来。 那位看着头发都有些花白,但腰背依旧笔直,姿态礼仪无可挑剔的吴管家,更是带着几个侍从,在帐篷边用小炉子烧了热水,给岑侑夏和爱丽丝,泡了一杯正宗的英式红茶。 坐在折叠椅上,腿上盖着纯羊绒的小毯子,手里捧着热红茶。 岑侑夏像欣赏什么绝美景色似的,笑眯眯的看着两米外惨兮兮干活儿的白素婷,小小的啜了口茶水,喟叹出声。 “吴管家,您泡茶的手艺真是绝了。” 单论泡茶这一块,她都自叹弗如。 吴管家微笑,“岑小姐过奖了。今日仓促了些,下次我会再备上一些鲜牛奶,煮成奶茶的话,应该更符合女士的口味。” “奶茶啊” 岑侑夏还真听的有点馋了,干脆道:“那您抽空再给我弄些木薯粉、琼脂、燕麦、小红豆之类的材料吧。” 奶茶嘛,就是得可劲儿的往里边儿放小料,弄得跟喝粥一样的才爽。 这些小料坐起来都不难,冻起来能放很长一段时间,正好过年期间招待客人的新奇饮品是有着落了。 吴管家颔首应下,见她一时半会儿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便招来一个侍从,耳语吩咐两句。 没一会儿,侍从便带了西洋棋、围棋、麻将、扑克牌、牌九过来,支起圆桌,任由岑侑夏和爱丽丝挑选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岑侑夏叹为观止,让爱丽丝和陆续跑来的秦数、小徒弟、苏云书他们打牌,自己则指了指白素婷那边,说道。 “你们玩吧,我就喜欢看这种淳朴的劳动场面。” 吴管家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但作为一个豪门大管家,他觉得自己不能冷落了岑侑夏。 想了想,他上前道:“岑女士,中午要在此处用餐的话,吃烤肉可以吗?除了正常的配菜,是否还需要准备特殊食材?” “食材您看着准备就行。” 岑侑夏兴致勃勃的道:“今天心情好,一会儿你们把食材处理好就行,我来烤!” “祝您有愉快的烹饪体验。” 吴管家深藏功与名的退下了。 第109章 你想跟我睡吗 临近中午,侍从们很快把处理好的新鲜食材送了过来。 岑侑夏看一眼牛羊肉的分量,“就这些吗?” 吴管家恭声道:“这些是比较适合炙烤的部分,另有五十多公斤骨肉、内脏之类的,已经送到这边的小食堂了。” 岑侑夏满意地点点头。 虽说她主要是带爱丽丝来看白素婷笑话的,但他们悠闲地在旁边喝茶烤肉,外交小组的其他人却喝着西北风干活儿的话,未免也太招人恨了。 现在吴管家给食堂送了那么多肉,想来外交小组的人知道消息后,估计巴不得他们之后天天过来欣赏劳动场面了。 很快,简易的烤肉炉子架起来,岑侑夏见吴管家给她准备了各式香料和调味的果醋、红酒,干脆不羁某一个地方的风格,变着花样地施展起来。 炭火烧得通红,一阵阵让人忍不住咽口水的香味,随着冷风蔓延开来。 爱丽丝她们哪儿还有心思继续打牌啊。 一个个左手端碗右手拿筷,绕着炉子围了一圈,眼巴巴地守着,肉一熟就恨不得把碗伸到岑侑夏鼻子下边儿。 在岑侑夏这儿,自然是女士优先的。 “唔~~” 鲜嫩多汁的红酒小羊排一入口,爱丽丝就陶醉地眯着眼睛跺了跺脚,宁愿忍着烫也不舍得把嘴张开。 “好好吃!夏夏你的手艺是不是更好了?” 岑侑夏睨她一眼,“我的手艺一直这么好,是你太久没吃,舌头在国外被养糙了。” 她的厨艺早在穿过来前就到了一个临界点,没点特殊的奇遇或者十数年的积累、沉淀,想再有明显提升,晚上做梦比较快。 被挤兑的爱丽丝也不介意,动作优雅但迅速地把碗里的小羊排吃完后,又眼巴巴的排队等下一波投喂了。 第一批烤制的红酒小羊排被几人迅速瓜分完后,又是第二波的孜然牛肉串、第三波的椒香五花肉、第四波的赤酱蹄筋、第五波的蒜蓉牛骨髓 吃腻了肉,再烤几轮蔬菜缓缓,最后用大家吃不下的小海鲜煮上一锅生滚粥,一顿饭吃得众人红光满面,再惬意也没有了。 被招呼着一块儿吃的吴管家和几个侍从,简直是拿出了毕生的意志力,才忍住找个暖和的地方先睡一觉的冲动,把碗盘架子什么的收拾好。 其他人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的,在爱丽丝忍不住捂着嘴打了第一个哈欠时,秦修就搂着她往帐篷里钻了。 岑侑夏见状,干脆道:“大家中午没事的话,就都先眯一会儿吧。” “思思,来,咱俩一个帐篷。” 秦数不知道第多少次怨念自己还没有名分,唉声叹气地和苏云书分了一个帐篷。 等他们都进帐篷睡觉了,外交小组的食堂才响起开饭的铃声。 备受煎熬,口水都快咽干了的精英们,麻溜地丢下手里的活儿,就往食堂冲去。 “肉!今天有肉!!!” 因为之前受白素婷的牵累,外交小组分到的肉份额降了不少,食堂已经很久没弄过正经肉菜了,都是往素菜里加点儿肉沫就算完。 可今天,食堂竟然炖了两大锅的土豆牛肉,还有大片大片的葱爆羊杂! 简直是要提前过大年啊! 陈组长端着自己满满的饭盒,眉开眼笑。 “今天的肉都是岑大师和秦先生吩咐送来的,大家要心怀感激,知道吧。” “感激,必须感激!” “这还用您说吗,能让咱们痛痛快快吃一顿肉的,那就是咱们小组的大恩人呐!” “呜呜呜,牛肉羊肉都好香,有肉汤和菜油拌饭,我能再吃两大碗!” 好些肚子里缺油水的男同志,连找位置坐下的时间都等不及,从窗口接过饭盒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走路连道都不看了。 就在大家都埋头苦吃的时候,有人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白干事,你不是一直和岑大师不对付吗,现在又想吃人家送来的肉,不太合适吧?” 吵闹的食堂里安静了一瞬,刚接过白素婷饭盒的打菜职工,不动手了。 白素婷被肉香馋得不行,怨毒地转身瞪向说话的人。 “肉是送给整个外交小组的,我也是小组的一员,凭什么不能吃?!” 有人嗤笑道:“要是有得选,谁乐意跟你一个小组待着啊。” “就是,被连累着挨了那么大的处分,现在好不容易能吃上肉了,还要被你占去一份。” “要我说啊,白干事你但凡有认真反思过,就该把自己那份肉让出来,分给大家。” “或者去找岑大师赔礼道歉啊,不然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不是二皮脸吗?” 这个年代,不能吃肉的怨念是极为强大的。 或许一开始男同志们还能看在她长得漂亮,以前表现也不错的份上,勉强忍耐。 但随着她自私自利的一面渐渐暴露出来,还以一己之力败坏了外交小组的名声,大家就再也不打算惯着她了。 “你、你们!” 眼见陈组长坐在旁边埋头吃饭不发话,打菜的职工哪儿还有不清楚的,往饭上打两个素菜,再敷衍地浇一勺肉汁上去,就把饭盒塞回了她手里。 白素婷气得眼泪都下来了,梗着脖子挡在窗口边就是不走。 岑朗本来因为她纠缠苏云书,不自爱的行径对她颇有怨言,但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 纠结了一下,他还是冷着脸上前,把自己饭盒里的肉扒两块给她,再把她拖回角落的位置坐下。 岑朗有能力,人缘也还不错,大家见状也不再搭理白素婷,继续热热闹闹地吃肉。 白素婷哭哭啼啼地把碗里的两块肉吃完,还迁怒道:“大哥你把我拉过来做什么,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不该帮我讨回公道吗!” 岑朗都快被气笑了,三两口扒完饭,重重把饭盒盖上。 “你有能耐就把大家的嘴堵上,我只是一个骨干,可没本事给你撑腰。” 说完直接就走了。 白素婷握着筷子的手都绷出青筋了,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饭盒里,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满心凄苦地把肉汁拌饭吃了个精光,白素婷抹着眼泪出了食堂,想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会儿。 没走多远,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自己,扭头看见是王干事,她连忙警惕地后退两步。 “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王干事从怀里掏出饭盒,打开递到她面前,里边儿正是他特意留下来的牛羊肉。 白素婷惊诧地看着他,“给、给我的?” 王干事垂着眼睛,遮掩住眼底浓浓的恶意,点点头。 她心里一暖,竟然生出几分感动来。 “谢谢” 接过饭盒,埋头把肉吃完,白素婷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你想跟我睡吗?” 第110章 滑胎了 王干事心里一惊,面上紧紧皱起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素婷左右看看,连忙把他拉到了隐蔽的角落里,柔顺地依偎进他怀中。 “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王干事放松了些,不动声色地抱住她。 好久没有男人能依靠的白素婷,声音越发轻软。 “可是我现在名声都毁了,要是跟你在一起,你也会被我牵连。” 王干事还是没说话,只默默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又温言软语地说了几句贴心话,白素婷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除了身子,也没有别的什么能回报你。” “我想怀一个你的孩子,然后” “然后什么?”王干事低头吮住她的颈侧,被咸得皱了皱眉,嫌弃地改成啄吻。 素了好久的白素婷一下子就被他撩拨得两腿发软,紧贴在他身上,不住地扭着腰蹭动。 “然、然后,我想办法赖上苏云书,让苏大团长给你养儿子,好不好~” 王干事脸皮狠狠一抽,都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你胆子也太大了!” “怕什么~” 白素婷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有些红肿的手摸索着伸进他衣服里。 “等我摸清苏云书的活动规律,你就在我身上多弄出点儿痕迹来,到时候我把他拦下,你都不用露面,只要引两个人过来看见,咱们这事就算成了。” “到时候他肯定得把我娶回家,只要他碰我一次,咱俩再背着他多欢快几次,等孩子怀上了,他不就只能老老实实帮你养儿子了?” “还是说” 白素婷手往下滑,妩媚地舔了下嘴唇,“你怀疑自己的能力,觉得跟我睡上几十次,也比不过苏云书睡我一次的概率?” 王干事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对自己还挺自信的男人,有一瞬间,他真的心动了。 可惜,他的自尊,早已在接待罗焱那次,就被她狠狠踩碎过一次了 王干事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去舞厅,那里现在肯定没人,里边还有一个小更衣室。” 白素婷也想得厉害,嗔怪的在他身上摸一把,就跟着他偷偷摸摸地打开舞厅大门,钻了进去。 许久没用过的舞厅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闻着也稍显沉闷。 但对干柴烈火的两人来说,都不是事儿。 把进来的门缝关上,王干事就飞快地解开她的衣扣,扒下她的裤子,用手胡乱揉两下,就挺身狠狠进入了她。 白素婷被撞得忍不住叫了一声,反手抓着他的胳膊,声音破碎。 “别、别在这儿,先进更衣室啊~” “不行,我等不及了。” 王干事喘着粗气,不仅不朝更衣室走,反倒抱着她,慢慢地往玻璃窗边走去。 为了保护里边儿的木地板,厚厚的窗帘都是拉严实了的。 可就隔着一层玻璃和窗帘,外面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刺激,还是让白素婷浑身酥软。 承受不住的趴跪下来,白素婷用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也控制不住的溢出些许欢愉的呜咽。 王干事更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把浑身的劲儿都用到她身上了。 因为太过舒爽,两人前后不到十分钟,就齐齐到达了顶峰。 白素婷面若桃花的扶着窗口低低喘息着,缓了两秒,还意犹未尽地又反身抱住他。 “你弄的人家好舒服,再来一次嘛~” 王干事抱着她肆意揉弄,虽然没把她衣服脱光,但私密的部位也全部露了出来。 随后,他一把将她推开,大叫一声。 “白干事,你怎么能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外交小组的人现在都对“白干事”这三个字应激了,再听见后边说的“同流合污”什么的,摆明了没好事儿,立马循着声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舞厅。 “怎么了怎么了,白素婷又想干什么坏事儿了?!” 人源源不断地冲进来,可都是进来前骂骂咧咧,进来后齐齐就哑巴了。 诡异的情况引得更多的人跑进去,闹出来的动静直接把三个帐篷里的人都吵醒了。 等岑侑夏带着人跟进来凑热闹,穿过人群,看见窗户边纠缠着的男女时,她都忍不住呆了呆。 只见白素婷身上的衣服大敞着,裤子都退到了膝窝里,两只手还被王干事反剪在身后。 满身的痕迹,明显是刚云雨了一番的娇媚模样,简直能称一句香艳。 王干事上半身挺齐整,下半身被白素婷挡着倒也还好。 见到岑侑夏和苏云书,他立马大声道:“苏团长你可算来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就跟她睡了,结果弄完了,她跟我说要留着身上的这些痕迹,说是你弄的,要让你负责!” “我没有!明明是你强迫的我!” 都到这时候了,白素婷怎么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他给耍了,当下就哭哭啼啼的,想像栽赃罗焱那样,把脏水都泼到王干事身上。 王干事冷哼一声也不理她,继续道:“她刚才就是这么要挟我的,说我要是不答应帮她一起赖上你,就告我欺辱妇女,要让我和罗焱一样去蹲大牢。” 岑侑夏立马道:“你的意思是,罗焱那次也是被她诬陷的?” “岑侑夏你胡说八道!我明明是被罗焱强占了,才破的身子,现在又被这个人面兽心的欺负,呜呜呜,我活不下去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了——” 白素婷拼命地哭喊挣扎。 她上次都把罗焱给得罪死了,要是真给他翻了口供被放出来,她说不准会被他抓进那间地下室里关一辈子! 她挣扎得太剧烈,王干事生怕在她身上弄出多余的伤痕来,真坐实了自己的强迫行为,连忙放开她。 白素婷没有准备,上半身用力过猛一下子窜起来一截,又重重摔下来,肚子正好磕在王干事曲起的膝盖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她小腹处蔓延开来。 有人惊声大叫,“流、流血了!她下边流血了!” 见多识广的吴管家眯了眯眼,淡定道:“应该是肚子里之前怀了孩子,现在落胎了吧。” “怀了孩子?上次那个罗焱的?” “一次就怀上了啊?” “那可说不好。” 岑侑夏饶有兴味地笑道:“从滑出来的死胎上,应该能分辨出孩子有多大了。” “要是孩子月份比罗焱被抓的时间长,那他上次是不是强迫的,可就不好说喽~” 第111章 狗咬狗 白素婷人都要吓傻了。 她好歹也是从后世穿来的,当然知道能从胚胎的大小、发育情况来判断怀孕时间。 一想到罗焱很可能因为这个死孩子被放出来,她忙不迭地就把手伸到腿间,想把那些不管血块也好、胚胎也罢的东西,统统捏碎了毁尸灭迹。 王干事见状,飞快抓住她的手,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恶意和报仇的畅快。 “白素婷,原来你勾引男人又倒打一耙的套路都不是第一次用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又歹毒恶心的女人啊!” 白素婷用力地蹬腿,“你们别想胡编乱造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什么怀孕滑胎的,我就是月事来了!” “呵呵,已经有人去医务室叫值班医生过来了。” 岑侑夏笑眯眯的道:“是不是月事,等医生来了就知道了。” 别看红旗农场不怎么起眼,但配备的医生却都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特别是治骨科和给产妇接生,那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厉害。 闻讯赶来的中年女医生姓黄,是农场领导为了照顾军官家属,特意从首都大医院请来的妇科圣手。 她一到现场,先给白素婷把了下脉,随后看一眼流到地上的东西,给出诊断。 “是怀孕流产了,应该怀了有六七周的样子。” “六七周?” 有人立马大声道:“合着罗焱被抓之前,她真的就已经怀上了?!” “啧啧,那天她还在装贞洁烈女呢,非说自己是那时候才被破的身。” “那罗焱就是被冤枉的了吧?太惨了,听说他还被人见义勇为,给踹断了子孙根。啧啧,要是换成我,恐怕都恨不得把她活撕了。” 白素婷瑟瑟发抖,发了疯似的想把那一点点证据给捏碎了,嘴里还尖声嚷嚷着她没有怀孕。 黄医师看得直皱眉,“有没有怀孕,不是你把那点胚胎弄没了就能翻脸不认的,随便找一个妇产科的医生都能诊断出来。” 岑侑夏“体贴”地轻叹道:“黄医生您就由着她闹吧。” “这坏事做多了,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遭报应了,不把心里的恐惧发泄出来,一会儿真憋疯了,还得给咱们农场添麻烦不是?” 黄医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严肃的脸上看着温和了些。 “岑大师你和贺团长也结婚有一段日子了,要不我顺带给你把个脉,看看有喜了没?” 岑侑夏心思一动,厚着脸皮把手伸过去。 黄医生认真地给她把脉,片刻后笑道:“还没动静,不过你身体倒是好得很,女人一些常见的气血亏虚的毛病你都没有。” “等跟孩子的缘分到了,也就顺理成章地怀上了。” “谢谢谢谢,等真怀上了,还少不得要麻烦您多关照了。” 岑侑夏这边和黄医生寒暄拉关系,旁边的白素婷,已经被几个女同志按着穿好衣服,用绳子给捆起来了。 她污蔑原革委会副主任的事情肯定是按不下来的,真论起来,当时给她撑腰的农场领导,还要背一个失察的责任。 当天下午,白素婷就被农场方押送到了市里,先移交给公安部门审问。 罗家那边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能有转机,立马把能动用的关系全用上了,引咎内退的罗父,更是直接豁出老脸去市领导办公室门口哭诉。 第二天,罗焱就被低调地从劳改农场里接回了家。 人是捞出来了,但因为他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是逃不过的,所以官复原职不可能,直接从原来的副主任,变成了一个小科长。 罗家也没紧抓不放,反倒转脸就雷厉风行地开始报复之前跳得最厉害的赵家。 赵家靠扳倒了罗家,正是大肆扩张的时候,本来都没把那点反扑放在眼里。 结果不知道罗家哪儿来的能量,竟然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整理出了赵家人私吞公家财产、结党营私、甚至还在跑长途拉货的时候闹出了人命案的所有证据。 厚厚的一叠证据,又被罗父直接闹到了大领导面前。 大领导看着证据里展露出来的赃款数额,气得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 赵家人收到大领导吩咐连夜成立纠察小组的消息,几个掌权的长辈一合计,干脆把这些事都推到了赵斌身上。 毕竟看着最招人恨的那两桩人命官司,可都是他跟着货车遇上那种在路边摆摊卖水卖饭的,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就管不住下边那二两肉,把人给拖到车上强了不说,还灭口把尸体扔路边的沟里了。 这种事一旦被查实了,吃枪子是肯定的。 既然都是要死的,那顺便把其他黑锅也背上,也算最后给家里做一次贡献了。 得知家中安排的赵斌,直接两枪把派来劝他去自首的人给毙了,随后带上几个心腹手下,卷了家里的大笔钱财,直接跑没了影。 罗家。 送走了来报信的旧部,罗父眉头紧锁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罗焱则聚精会神地翻看市里刚发下来的文件。 罗母端着果盘过来,轻声问道:“怎么,给咱家送证据的贵人,还没查出来是谁吗?” 罗父凝重地摇头,“不好查。” 他之前交给大领导的,赵家人犯事的罪证,可不是他两三天就能搜罗到的。 证据是有人整理好了,被人趁着夜色摸到家门口,直接放在他们二楼的窗台上的。 那天早上,罗母起床开窗时,还被吓了一跳。 罗父和罗焱本来都猜测,这份证据会不会是被赵家人害过,但是畏惧赵家的势力,一直不敢露面的人暗中搜集的。 现在正好借着他们罗家的手,狠狠报复回去。 可现在市里都下发彻查文件了,赵家就算自断一臂,把赵斌给推出来顶罪,也免不了会像他们家之前那样,被其他人趁机拆吃入腹。 如果证据真是畏惧赵家的人搜集到的,那现在也应该露出点蛛丝马迹来,向罗家示好了。 可是没有。 证据跟自己冒出来的一样,根本查不到背后的人。 罗父也不敢下死力气去查,万一把人惹恼了,他的那些个死对头家门口,又冒出一份他们罗家的罪证呢? 看父子俩都眉头紧锁的凑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反击,罗母去厨房转了一圈,出来温柔的劝道。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放,都先来吃饭吧,你俩的身子现在可得好好调养起来了。” 第112章 无名女人的复仇求生 丰盛的饭菜摆上桌。 罗父、罗母和罗焱围坐在餐桌边,一个看着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温顺地给三人盛好饭后,就安分地站在一边。 罗母看她一眼,淡淡道:“今天不用你伺候了,盛碗饭过来夹点儿菜,先去客厅坐着吃吧。” 年轻女人恭顺地应了一声,饭盛了满碗,菜却只敢贴着碗边夹点儿零碎的。 罗母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亲自往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多吃点儿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给咱家延续血脉,明白吗?” 等年轻女人退到客厅后,罗母忧心忡忡地看向罗父。 “这个你享用着怎么样?” “要是三个月还没动静,就赶紧换一个,可不能一直在她身上耽搁。” 罗父对这个新安排的小情人还挺满意的,随意道:“也别老换,与其在下一个身上再浪费三个月,还不如就先紧着这个耕种,万一四五个月的时候就怀上了呢?” 看出他对新人的喜爱,罗母心里刺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 谁让她这么多年只生了罗焱这一个孩子,他还被赵家那个挨千刀的给废了呢。 按下心里的不满,罗母又宽慰地拍拍罗焱的手背。 “阿焱你也别多想,之前是你被抓进去的急,等收拾了赵家,妈就带你去首都大医院再看看,能把功能恢复也是好的。” “反正等她有了孩子,生下来也是记在你名下,给你当儿子养的,不用担心以后老了没人孝敬你,啊。” 罗焱这些天在劳改农场里被折磨得挺狠,两颊凹陷,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哪儿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埋头吃饭,专挑肉吃,吃饱就一抹嘴,冷冷地站起来。 “爸、妈,我回小洋楼那边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出了门,罗焱满面狰狞地狠狠攥紧了拳头。 不能延续家里的香火,他在爸妈眼里,估计已经算半个废人了。 别看赵斌被家里推出来挡灾挺惨的,实际上他现在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多少。 要不是“弟弟”还没影,等出生了也得顶着他儿子的名头,靠他扶持个二十来年的,他爸估计都懒得帮他重回革委会。 可就算回去了,他也只能当一个小小的科长,他爸最硬的关系,可都还死死地捏在手里,半点想交放给他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是怕他以后声势太壮,挡了“弟弟”的路啊 眼神阴沉地回头看一眼,罗焱收起脸上的狠厉之色,先去了市二中,花五毛钱找了个学生,给里边儿的一个生活老师递话。 不到十分钟,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看到罗焱后一句话没说,只乖乖跟着他上了车,被他带到小洋楼。 一进门,罗焱就抓着她的头发,发狠地把她拖进了那间让人胆寒的地下室。 惨叫声和哀泣的求饶声响起。 入夜后,女人拖着满身的伤痕,悄无声息地从二楼卧室出来。 下楼,打开大门,用手电筒在门边不起眼的角落,闪了三下。 小洋楼斜对面的民居里,没多久就走出来七八个男人。 为首的,正是带着心腹出逃的赵斌。 赵斌满脸胡茬,扯开她的衣襟往里看了两眼,轻嗤一声。 “他那会儿还能用?” 女人麻木地看着他,“不能用了,所以用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顿。” 赵斌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没事儿,一会儿哥哥给你出气。” 朝身后一招手,赵斌带着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屋子,放轻脚步,直上二楼。 罗焱发泄了一晚上,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等捆在身上的绳子骤然勒紧,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赵斌?!” 他惊呼一声,嘴里就被一双臭袜子塞得严严实实,差点被熏得闭过气去。 等他缓过一头,“呜呜”地露出哀求之色时,赵斌穿着鞋盘腿坐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 “罗焱,你家可以啊,连老子两年前犯的事儿都能翻出来。” “这么能耐,怎么也不知道找几个小弟跟着?看看,现在落到我手里了吧。” 罗焱被捆着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只能先认怂地给他磕两个响头,再“呜呜”地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赵斌看着他摇尾乞怜的模样哈哈大笑,小刀在手里抛接一下,毫无征兆的,就这么顺手似的捅穿了他的肩膀。 “唔——!!!” 罗焱疼得眼睛瞪到最大,额头和脖子青筋鼓胀,冷汗一下子就布满了额头。 眼见他要往地上倒,赵斌不满地“啧”了一声,守在后边的小弟立马抓着罗焱的头发,把他“立正”了。 赵斌又笑了起来,把小刀抽出来。 “诶,来个人把电筒往这儿照照。” 深夜不好开灯惹人注意,赵斌让小弟用手电筒近距离照着正在汩汩往外冒血的伤口,随后让人去楼下厨房把盐罐拿上来。 把女人招到近处,两根手指塞进她嘴里,都不用吩咐,女人就仔细地舔了起来。 赵斌欣赏地道:“罗焱,你小子虽说阴险狡诈不是个东西,但玩儿女人是真有一套啊。” “要不是老子被你家逼的得先逃命,还真想把她带在身边了。” 抽出湿润的手指,在盐罐子里仔细沾一圈,赵斌不紧不慢地把满是盐粒的手指,从伤口处插了进去,还嫌挤似的用力抠了抠。 罗焱像一条被活着扔进油锅里的鱼,疼得都快把嘴里的臭袜子咬断了。 赵斌又在他身上开了几个洞,足足玩儿了两个小时,把这几天只能东躲西藏的恶气撒干净后,才无趣地站起身来。 “算了,你爹咬起人来跟条老疯狗一样,老子现在没功夫收拾你家,就先留你一条狗命。” 把手上的血水擦在女人身上,赵斌笑道:“他身上的伤没多大问题,等天亮了再送他去医院,乖一点,嗯?” 女人乖顺地点头。 等赵斌带着人离去后,女人低头看一眼蜷缩在地上,正虚弱地用眼神示意自己放开他的罗焱,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蹲下来,用尖锐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伤口。 “罗焱你知道地下室里的那个铁玩意儿,捅进下身能有多疼吗?” 罗焱心里一惊,眼神凶戾,想靠余威震慑住她。 可女人在打开大门时,就已经没打算让他活下去了。 罗焱被女人磕磕绊绊地拖进了地下室,把里边儿的所有刑具都体验了一遍,才被铁柱捅穿下体,失血过多咽了气。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女人面无表情地拿了他贴身佩戴的钥匙,从三楼的小阁楼里,找出了他这些年财色交易的所有账本和日记。 有了这些东西,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她的妹妹,也能干干净净的,拥有美好的未来了 第113章 帮哥哥个小忙 罗焱的尸体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发现。 罗父本是为了商议对付赵家的事,才派人想把他叫回家来,结果等到的竟然是儿子的死讯,当下就眼前一黑,抽抽着仰头倒地,被匆匆送往医院。 等他在医院中醒来,嘶声怒吼着要把凶手碎尸万段时,杀死罗焱的凶手,已经被断定为赵斌了。 赵斌玩儿的就是一个灯下黑,还是胆大包天的躲在市里,听到自己把罗焱杀了的消息时,差点被气笑了。 “那个女人胆子还挺大,这种脏水都敢往老子身上泼。” 有小弟眼露凶光,比了个手刀的动作。 “斌哥,要不要兄弟几个去把她给收拾了。” “犯不着废那个劲。” 赵斌无所谓的摆摆手,“公安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凶手是那个娘们儿。” “肯定是有人被她抓住了把柄,所以干脆挑咱们这些软柿子拿捏罢了。”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小弟为了表忠心,一脸的不情愿。 “这会儿顾不上她,但等老子以后有机会” 赵斌眯了眯眼,还真有点欣赏那个模样不错,还有胆子下狠手的女人了。 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赵斌沉声问道:“我让你们打听的消息,都有眉目了吗?” 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消瘦的小弟连忙站出来,条理清晰的汇报道。 “斌哥,已经打听清楚了。” “白素婷被带回公安局后,咬死了自己是被罗焱强迫的,因为罗焱被抓那次她身上确实有伤,还拉着审问的公安,绘声绘色的把她在地下室里和罗焱那啥的事儿,都给抖了出来。” “她说自己好不容易从罗焱的手中逃出来,又被毁了清白,本来是想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的,结果那天又碰到罗焱想对她用强。” “她拼命抵抗,动静被您听见了,事情闹大,才不得不谎称自己刚刚被罗焱破身。” 瘦子偷摸看了赵斌一眼,见他没什么动怒的神色,才继续道。 “公安的人仔细确认了她怀孕那段时间的行踪,证实她那时候确实是跟在罗焱身边,而且出门的时候就算罗焱没在,也有人跟着,可以认定为受到了一定的人身限制。” “要是罗焱还活着,她想撇清自己没那么简单,但现在罗焱都被拉去火化了” 赵斌一条腿曲着踩在凳子上,大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的拍着,沉默两分钟后,笑了笑。 “这一阵闹的,是人是鬼都往老子身上泼脏水,到最后,她竟然是唯一一个没把老子抖出来,还算说了好话的。” 思虑片刻,赵斌道:“罗焱死了,她应该要不了两天就会被放出来。” “你给我盯紧了,人一出来,你就把她带回来。” 另一个小弟拍马屁道:“斌哥就是爷们儿,再危机的时刻,也绝不抛弃有情有义的女人!” 赵斌被噎的翻了个白眼,晦气的一脚踹过去。 “女人女人,你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女人。” “要不是接下来的事得有她帮忙才能成,老子有病才去捡破鞋!” 七个小弟中,之前带着对象,还被白素婷为难过的青年,默默敛去眼底的精光。 赵斌算得挺准,又过了两天,白素婷就被放了出来。 站在局子门口,白素婷恍如隔世的看了眼热闹的街道。 “罗焱已经死了,罗家也二次败落,肯定没本事再回头找我麻烦了” 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脸上渐渐露出狂喜之色。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农场里的那点破事她现在根本不在乎,反正公安都判她无罪了,王干事那个跳梁小丑说的话,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她翻过去? 只是她跟王干事睡过的事儿已经传开,一时半会儿的消停不了,苏云书那边应该是没戏了。 但这也无所谓啊,反正书里没出场的男配还有好几个呢,只要她留在农场里,挑一个好男人赖上,还不是迟早的事? 自我安慰的想着,她伸长脖子左右看看,皱眉骂道:“岑朗死哪儿去了,到底几点才过来接我啊!”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罗焱的突然死亡,赵斌逃得没影,没人能撑起门户的罗家更是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来自保。 大街上看着平平静静,实际整个市的上层都乱成了一锅粥。 公安局能把她放出来就不错了,根本没想起来通知农场那边,自然不可能有人来接她了。 白素婷在公安局大门口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发现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下意识瞅她一眼。 被路人的眼神看得满心烦躁,她往旁边走出一小段,刚想找个避风的地方继续等人来接,就被身后冒出的一双手捂住嘴巴,拖进了暗巷。 “唔唔——!!!” 白素婷以为是罗家的人来报复她了,被吓得半死,想挣扎又怕被直接捅刀子,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白小姐你别出声,是斌哥让我来接你的。” 白素婷更想呼救了。 她才从公安局出来,一丁点儿都不想和赵斌那个通缉犯扯上关系好不好?! 可没人管她想不想,她被瘦子捂着嘴,夹在胳膊下边,在小巷里一顿绕,没多久就被带到了赵斌面前。 一见到赵斌,白素婷就下意识的把金手指用了出来。 “赵斌” “白素婷”被控制着,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小跑着扑进他怀里,伸手轻轻拂过他满是胡茬的脸。 “你还好吗?我在公安局里的时候听说你被通缉了,是不是有人害你?” 赵斌这时候哪儿有心思陪她腻歪,只被金手指迷惑了一瞬,就捏住她的下巴,用冰冷审视的眼神盯着她。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还愿意跟着我?” 金手指失效,白素婷靠自己根本顶不住压力,眼神闪躲起来。 赵斌冷笑一声,“看来是不乐意了。” “不过也没事儿,哥哥我今天特意把你找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等事情结束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要是听话,事情办得漂亮,哥哥说不准走之前,还能给你留两条小黄鱼儿,怎么样?” 白素婷有些心动,小声道:“要我帮什么忙?” 赵斌搂住她,眼里的贪婪和狂乱,尽数展露。 “等你回了农场,看见秦先生的妻子离开友谊楼的时候,递个信儿给哥哥。” “这点小事,不为难你吧?” 第114章 放年假啦 还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了。 就算气温又往下降了好几度,还收到了白素婷被放回农场的消息,也没能阻挡住岑侑夏想过个好年的那颗火热的心。 农场早早的开始放年假,一大早,小院里就挤满了人。 厨房里大火热油,一条条裹着面粉鸡蛋液的里脊肉溜进锅里,炸成金黄后捞出来,稍微晾晾,再小火复炸一遍,就成了外酥里嫩的“黄条”。 黄条是云省过年的传统菜,一般来说都是用三分肥、七分瘦的肉来炸,多切为大块的肉段,和川渝的小酥肉相似又不同。 但考虑到肥肉太多光嘴吃油腻,岑侑夏就用特殊手法处理了一下肉筋,全瘦肉下锅,吃着照样滑嫩。 一大盆黄条炸出来,借口打下手非要挤在厨房里的秦数,便立马抢了先往柳青思嘴里塞两块,才自己大嚼着,迈着八字步端到院子里。 “云省年菜,炸黄条,想吃的自觉洗手排队了啊——” 正提着大扫帚跟着扫雪的秦修,叉着腰怒骂道:“小兔崽子,滚过来干活儿!” 秦数假装没听见,跑到亲妈面前喂她一块。 “妈,一会儿年糕打好了,你想烤着吃还是炸着吃?” 爱丽丝笑容轻快,“夏夏喜欢把年糕炸起泡了沾蜂蜜吃,我先进屋把蜂蜜找出来。” 看着亲妈一口一个“夏夏”的跑回屋里,秦数习以为常的摇摇头,溜达到正在卖力打年糕的团长二人组跟前。 “苏哥、贺哥,热腾腾的炸黄条,来点儿?” “边儿去。” 贺破山板着脸,高举木锤往柔软的年糕上砸。 苏云书蹲在大桶边,默契的把年糕翻面,低笑道:“不用管他,他这两天炸物吃多了嘴里长泡,你给我来两块就成。” 秦数幸灾乐祸的笑笑,在心里暗道一声活该。 能吃得嘴里都长泡,肯定是背着他们让小师父给他加餐了,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喂完苏云书,他又溜达到大鸟猫猫睡觉的鸡窝边,和杵在那儿,试图和猫猫套近乎的老道士并排蹲一块儿。 “平心子道长,你还没放弃让咱鸟哥跟你回去当护法神鸟啊?” 知道老道士不吃荤,秦数理直气壮的把盆抱在怀里,一口一块肉的吃着。 感觉屁股被顶了顶,顺手一块肉递过去,狗子糊糊便趴在他脚边吃了起来。 老道士闻着香味吸了吸鼻子,酸溜溜的往旁边挪挪。 “你懂什么,老道这是金城所致,金石肯能开!” “这只鸮鸟真的不是一般凡鸟能比得上的,往前数几十年,像它这么通人性的,都能算成精了。” 眼巴巴的看回鸡窝里自顾自睡觉的大鸟,老道士坚定道:“鸮鸟主阴,那丫头养不合适,还是让老道带回师门奉养最好!” 秦数“咔咔”吃肉,“您上次来还说咱们糊糊是主阳的神犬,也不适合师父养。” “这阴也不行,阳也不行,说法都冲一块儿去了,难怪师父气的好些天不给您做素斋了。” “你、你懂什么,老道懒得跟你多说!” 老道士被挤兑的面红耳赤,伸腿把他绊倒在地上,就骂骂咧咧的朝着厨房去了。 秦数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眯眯的揉了揉糊糊的脑袋,又胆大包天的挠了挠大鸟的羽翅。 “你们别听老道士吹嘘,还是跟着咱师父好,能吃上肉!” 炸黄条吃下去半盆的时候,姚雅清提着文工团分的十多斤肉过来了。 熟稔的把肉提进厨房,里边就传出岑侑夏怨念的声音。 “怎么又是肉,今天真的做不了了,先拿去后院找个地方冻着吧!” 姚雅清提着肉出来,手上多了一捧刚炸出来的土豆肉泥炸丸子。 “呼哧呼哧”的往嘴里塞两个,她小跑着到自家对象跟前,把手里剩下的全塞他嘴里了。 苏云书美滋滋的享受对象的投喂,轻笑道:“怎么给我这么多,不生气了?” 姚雅清面无表情的斜他一眼,“生气,但是烫手。” 要不是另一只手提着肉不方便,她才不喂给他呢。 “还生气啊?” 苏云书闷笑一声,眼疾手快的揪一团热乎乎、软糯糯的年糕下来,抬手塞她嘴里。 “赔给你的糕点,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姚雅清嚼着年糕,冷笑一声,“你、做、梦!” 他昨天偷摸把她舍不得吃的小半盒火腿酥饼给吃了,就给她留了半个,还在她吃的时候抓着她的手强行啃去了三分之一。 其行为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还她一小块年糕够干啥的,最少得把一会儿的饭后甜点赔给她,她才勉强考虑一下原谅他。 把对象算计的小表情看在眼里,苏云书憋着笑,琢磨着一会儿要是把她的饭后甜点也抢走一口,她的表情肯定会更有意思。 就是接下来几天得出点血,才能把人给哄回来了。 埋头打年糕的贺破山:“” 呵,小情侣的无聊把戏。 像他这种已经正经结婚的,根本就不会惹媳妇儿生气。 没有看他俩腻歪,贺破山加快速度,几下把年糕打好后,端着去厨房找自家小媳妇儿要奖励了。 看着台面上摆满的各种炸肉、炸丸子、炸茄盒,贺破山抿了抿嘴角,凑过去。 “中午就吃这些吗?” 岑侑夏忙得没空看他,“吃一部分,大多得留着年三十吃呢,怎么啦?” 贺破山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低低的,透出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嘴里的泡还没消,疼。” “还没消啊?张嘴我看看?” 心疼的捧着他的脸看了看,岑侑夏无奈道:“就说不让你把那一大盆小酥肉都吃了吧。” 要不她今天也用不着重新炸黄条了 看他暗戳戳撒娇的样子,岑侑夏又心软的睨他一眼。 “行了,我去买点儿鱼肉回来,中午给你煮碗鱼丸汤?” 贺破山矜持的颔首,“鱼丸不好捏,给我一个人煮就行,他们吃这些。” 岑侑夏哭笑不得的拍拍他,“好好好,就给你一个人煮。” “那你再帮我去胜男姐院子里看看,有豆芽、小葱、韭菜什么的,都顺点儿回来,这光吃肉还真不行。” 院子里,一听岑侑夏要去买鱼肉,秦修立马道:“还买什么啊,友谊楼小厨房里全是,堆都快堆不下了,直接让人送来就行。” 岑侑夏瞪他一眼,“我在厨房里忙一上午了,出去溜达溜达行不行?” “夏夏,我陪你去~”爱丽丝从屋里跑出来,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岑侑夏没好气的捏住她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吃浇汁鱼片了是吧?” 爱丽丝笑得一脸无辜,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夏夏~~” “行行行,走着吧!” 两人手挽着手,朝着友谊楼的方向走去。 第115章 绑架 远远地看见岑侑夏和爱丽丝走在一起,身边再没有别人时,白素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下意识靠过去,喊了一声。 “岑侑夏——” 岑侑夏看她一眼,把鄙夷和厌恶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扭头和那个外国女人说了句什么,就没再搭理她,直接拉着那个女人走了。 “岑侑夏” 白素婷往前追了两步,又面目狰狞地停下。 “我想提醒你的,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了”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白素婷飞快跑回赵斌几人暂时藏身的林子里,气喘吁吁地小声道。 “你要找的人出来了。” 赵斌往冻僵的手里哈一口热气,贪婪从眼中倾泻而出。 “在哪儿,她身边还跟了多少人?” 白素婷畏缩地低着头,“那个外国女人跟着岑侑夏从家属区出来的,看方向应该是要去友谊楼。” “她俩没用爬犁,是走着去的,大概还要一二十分钟才能到。” 赵斌身旁的七个小弟一听,立马满身煞气地站起来开始活动手脚。 “斌哥,时间紧急,咱们这就过去吧!” 赵斌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捏住白素婷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确定爱丽丝女士身边,只跟着岑侑夏一个?” 白素婷颤巍巍地应了一声,“我确定的,她俩以前就经常一起在农场里到处乱逛,身边一般都不跟人的,你信我” 赵斌邪笑一声,“我当然信你了,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栽了,你也别想活。” 随手把她推进一个小弟怀里,赵斌把头上戴着的熊皮帽子摘了,换上部队制式的军绿大棉帽。 扫一眼几个小弟,确定他们身上的制式军装都穿得齐整,才扯起半边嘴角,一拍巴掌。 “你把她守好了,要是我们一个小时还没回来,你就把她脑袋割下来给兄弟们陪葬,自己逃命去吧。” 小弟直接把面色惊恐的白素婷抱进怀里,在她胸前狠狠揉了一把,大笑道:“斌哥你们早去早回,咱还等着跟您去国外吃香喝辣呢!” 赵斌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再耽搁,招呼着其他人快速朝着友谊楼的方向跑去。 红旗农场驻扎了一个旅的战士,加上后勤人员、请来的农事指导员、军属和部分关系户,足有近万人。 穿着在这里最常见的制式军服,几人规规矩矩地走在主路上,来往路过的人根本没谁会注意到他们。 赵斌来红旗农场都是住在友谊楼,早就把附近摸了个清楚。 走过人最多的地方后,他带队直接抄小路绕到了去友谊楼的必经之路上。 等岑侑夏和爱丽丝两人说说笑笑的出现时,赵斌狞笑着一招手,小弟们便一拥而上,轻车熟路的两棍子把人敲晕,用垫了东西的麻袋一套,扛在肩上。 赵斌让人从另外的麻袋里,把他们这几天在林子里抓的兔子、野鸡什么的零散地提在手上。 往回走时,还有路过的小队战士艳羡道:“哥几个上哪片林子抓得这么些野味回来,大丰收啊!” 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弟乐呵呵地停下脚步,拉着他们炫耀似的说道:“嗐,为了抓这些畜生,我们可是深入老林子好几里下的套,差点没冻成孙子。” 仔仔细细地给小战士指了路,还教了两个掏兔子窝的诀窍,两拨人才热热闹闹的分开。 走出一段距离,小弟落到队伍中间,邀功道:“斌哥,我刚才表现得咋样!” 赵斌拉了拉虚遮着半张脸的围巾,低笑道:“你小子成天偷蒙拐骗的,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计你一功,回头我那把勃朗枪借你玩儿两天。” 小弟乐得满面红光,都想再多表现两回了。 只可惜折回老林子的路上再没人上前来搭话,几人来回不过四十分钟,就绑了两个大活人回来,一路上顺利到简直跟有神仙保佑一样。 “斌哥,你们回来的也太快了!” 看押白素婷的小弟看见他们回来,连忙激动地迎上前,在兄弟扛着的两个麻袋上拍了拍。 “咱们这就算成了?” 赵斌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畅快道:“算成了一大半了!” “不过农场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找她们,咱们得再继续往林子里躲躲。” 说着,赵斌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勒索信,将其就近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生怕勒索信被熊瞎子或者野猪给蹭去,他还特意往高了钉,并在旁边系上一条红布绳,让之后搜查过来的人远远的就能看见。 留下标注了赎金数额,和敢追捕他们就下狠手撕票的警告,赵斌把白素婷捞进怀里重重亲了一口,就让人拖着她,一起往林子深处跑去。 白素婷被拖得踉踉跄跄,惊恐求饶,“赵斌,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只用给你递个信就行啊?你说的小黄鱼我也不要了,回去也保证不泄露你们的行踪,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赵斌诧异地回头看她一眼,大笑出声,“不是,那些话你竟然真的信了啊?” 拖着她的小弟也跟着笑,“斌哥,这妞还真是蠢得挺有意思的。也不想想,咱们哥几个的人数、长相,甚至手段,她都看在眼里了,怎么可能再把她放回去?” “就是,现在农场即使发现咱们把人绑了,摸不清咱们的底细,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不敢动手。要是她把咱们的情况都招了,指不定天还没黑,咱们就被狙击手给包围了!” 白素婷一张脸白得跟死人一样,脚下一软就要摔跪在地上,被身旁的两人一个提溜,又拽了起来。 “自己站稳了跟着赶紧走!” 拽着她的一人吊着三角眼,阴冷道:“哥几个可没那么好心把你也扛上,要是你实在不想走,老子给你放放血,留在这儿也成!” “我走!我自己走!” 白素婷被吓得浑身都在哆嗦,但两条腿这会儿不仅不软了,倒腾起来还真勉勉强强地跟上了男人们的进度。 老林子越往深处越是难走,但在太阳落山之前,赵斌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但还算平整的小山坳里。 山坳的一侧有个被人用藤蔓枯枝遮挡起来的岩洞,算不上太大,但足够十来个人躲进去了。 小弟一边清理,一边敬佩道:“斌哥您可太能耐了,连深山里都留了后手!” 这个山洞其实是之前江对面的走私小贩用来藏匿、转运货物的地方,前两年严打,才废弃了。 也就是他连着跑了好几次,路线记得清楚,要不他还真不敢带着这么几个人,只有两条枪,就准备在这老林子里过夜。 要知道到了这个深处的林子,别说野猪狼群,就是老虎也有可能出没了! 第116章 比绑匪还淡定 入夜的深林里气温降得厉害,山洞中间燃起的篝火“噼啪”作响。 岑侑夏是闻着烤馒头的味道醒过来的,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嫌弃道:“谁家烤馒头会往上边先洒水啊,味道都开始反酸了” “哈哈哈——听见了没有,都别糟蹋东西了,咱们今天也尝尝岑大师的手艺!” 岑侑夏拧着眉心睁开眼,长时间被捆着侧躺,半边身子麻得都快没知觉了,稍一动弹,脖颈和后脑勺还炸起阵阵刺痛。 “嘶——赵斌?” 赵斌撕着冷硬的肉干大嚼,曲着两条腿坐在火堆边,脸上的笑容被晃动的篝火映衬得格外狰狞。 “岑大师,我本来没准备动你的,毕竟你男人可是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 “可谁让你就赶巧了,和爱丽丝女士一块儿出来了呢?” 岑侑夏用肩膀蹭着岩壁艰难地坐起来,往旁边看一眼,确定爱丽丝还没醒过来,才冷淡地斜他。 “有功夫在这儿挑拨离间,不如反思一下自己。” 赵斌挑眉,“反思什么,岑大师你给指点指点?” “当然是反思你做人怎么这么失败,都落魄到要靠绑票勒索赎金了,还糙得只能敲闷棍。” 岑侑夏真情实感的道:“你就一点门路都没有吗,上医院搞点儿麻醉的东西很难吗?我现在把脑袋支起来都费劲,到底谁下的手啊,功夫也太潮了!” 负责敲闷棍的小弟脸都绿了。 拦住想教训她一下的小弟,赵斌惊奇道:“你不怕?” 岑侑夏眯着眼睛往山洞外看看,“多新鲜呐,你们怕招来吃肉的大家伙,连肉干都不敢上火烤的。” “怎么,被我嫌弃两句就能脑子一热,要给我放放血?” “你放任他们真这么干了,我反倒安心了。” 岑侑夏懒洋洋地道:“这点气都受不了,你们还能成什么事啊。” 这下刚才想动手立立威的小弟,脸色也青了。 赵斌满脸的赞叹,“不愧是能被称为大师的人物,老子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 “你都能看上白素婷了,还好意思肖想我呢” 岑侑夏一脸嫌弃地撇撇嘴,拉家常似的道:“赵斌,你有胆子动我和爱丽丝,还真摸准了红旗农场外紧内松把我们给绑来了,也算有勇有谋。” “但你怎么就想不开的,把白素婷也给带上了?她可是我们农场里出了名的扫把星,专克男人,别说跟她好过的了,连被她看上的,都倒霉得要命。” 赵斌大笑着把白素婷扯进怀里,冰冷的手粗暴地伸进她衣服里揉捏起来,眼睛却盯着岑侑夏。 “岑大师,兄弟几个现在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两说呢,带个漂亮女人在身边,就算死了,下去也不寂寞,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岑侑夏皱着小脸,欲言又止。 “那什么你真觉得她漂亮?” “虽然跟岑大师和爱丽丝女士没法儿比,但她够味道啊。” 赵斌说着,捏着白素婷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嘴都要亲下去了,又将将卡在半道上。 “你她娘的没化妆打扮的时候,原来这么丑?!” 都说灯下看美人,这会儿篝火就在旁边呢,那么大的火,竟然都没能把她的脸照得好看点儿! 在老林子里奔波了一天,她头发都打绺了,贴在头皮上显得脑门又宽又大。 两只肿泡眼下边是深深的泪沟和眼袋,脸上斑斑点点的还粗糙,仰着头的时候,那两个鼻孔大的啊,朝着他还一张一张的,简直倒尽了胃口。 赵斌拉着一张脸把她推开,“你和罗焱上床之前都不洗澡的吗?他对着你这张脸,是怎么睡得下去的啊?” 白素婷紧紧咬住嘴里的软肉,不敢吭声。 旁边的小弟哈哈笑着把她扯过去,两三个人一起对她上下其手。 “斌哥你嫌弃就让给我们,我们可不挑!” “是啊,这鬼天气冷得厉害,刚好活动活动,暖和暖和,哥几个说是不是?” 岑侑夏冷漠地看着白素婷在男人们中间,不仅没有反抗的动作,甚至颇为柔顺的依偎进其中一个人怀里,有点想笑。 就这,还想当万人迷女主? 不过她可没有看活春宫的爱好,特别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我劝你们摸两下就行了,体液味道能扩散出去的距离,可不比血腥味近。” “一会儿真把吃肉的大家伙招来了,你们打算光着身子让它们吃个鲜嫩啊?” 此话一出,来了兴致的几个小弟,立马蔫吧了。 赵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算看明白了,岑大师你不是强装出来的镇定,是真的一点儿没把哥几个放在眼里啊。” “有什么好不镇定的,你们图的不就是钱嘛。” 岑侑夏随意地道:“秦修作为秦家当代的家主,最不缺的就是钱。” “爱丽丝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为了面子上好看,多加点儿钱顺带把我捞出去,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且你之前也说了,我男人是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你们拿了钱后大概率是想逃到江对面,再从那边离开,去国外过好日子。” “目的清晰明确,根本没必要冒着让一个团长,甚至两个团长发疯的风险,对我怎么样嘛。” 赵斌笑容不变,“听岑大师的意思是,愿意配合哥几个了?” “干嘛不配合,命是自己的,钱有秦修出啊。” 岑侑夏眨眨眼,还兴致勃勃地问道:“说回来,你打算让秦修怎么给赎金啊?” “他回国后把带来的外币大部分都换成华币了,但华币在国外用起来可不方便,我劝你最好让他直接给金条。” “但金条太沉也有点耽搁你们跑路,所以你还可以再让他给点儿珠宝首饰。特别是红蓝宝石,体积小,重量轻,在欧洲国家备受追捧,出手方便价值高。” 赵斌听她说得都有点儿接不上话了。 “不过我觉得,这些你们大概都用不上了。” 听着山洞外近在咫尺的“呼呼——”声,岑侑夏费劲地活动了一下被捆在身后的手指,往旁边挪了挪。 滴了这么半天灵泉水,她棉裤都快被打湿了,还怪冷的呢。 第117章 没带人,但带了狼 听到岑侑夏最后说的那句话,赵斌瞬间警觉,三步并作两步地躲到岩洞角落,连怀里的枪都掏出来了。 几个小弟被他带得心下一惊,连忙跟着往岩壁上贴,离洞口最近的小弟飞快把帽子摘下来,用烧火的枯枝顶着伸出去晃了晃。 “斌哥,外边儿好像没动静啊?” 赵斌没有大意,屏息凝神地等了两分钟,又低声吩咐小弟给白素婷换上他们的衣服,堵住嘴推到洞外试探。 白素婷吓的声音跟吹哨子似的,被推得在洞外滚了一圈后,自己连滚带爬地又钻了回来,手指死死地抠着角落的岩壁,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赵斌眯了眯眼,一直举在身前的枪,慢慢放下来。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满心期待,就等着自家男人和兄长神兵天降,冲进来把赵斌他们全收拾了的岑侑夏,矜持的笑容缓缓消失。 她一脸懵地眨了眨眼,朝着洞外试探的喊一声。 “猫猫?” “呼——” 听到女主人的呼唤,展翼超过一米的大鸟从树梢上无声飞进山洞中,把洞口附近的两个小弟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有小弟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棍子朝它打去,被大鸟灵活地躲开后,能轻松刺破野兔皮肉的利爪,撕开厚棉袄的衣袖后,还在他胳膊上留下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小弟疼得直吸气,大鸟却没再搭理他,只在所有人警惕地注视下,轻飘飘地落到岑侑夏肩头。 收拢翅膀,变回圆润虚胖的一只后,它安抚似的用嫩黄色的喙,帮岑侑夏把散落的鬓发,给捋回耳后别好了。 岑侑夏:“???” 赵斌皱眉冷声喝问,“这鸟是你养的?” 岑侑夏恍惚的点头。 赵斌声音一下子压低,“小六小七,你俩出去看看,它很可能把农场的人带过来了!” 两个小弟从背包里掏出两块钢板塞进棉袄里,护住胸口后,动作利索的一顿战术翻滚出洞,又舞狮似的在洞口蹦来跳去,还胆子贼大的往外跑出七八米,用雪球朝着黑乎乎的林子里扔,惊起好多只鸟雀。 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五分钟,两人返回岩洞。 “斌哥,鸟雀都好好在窝里呢,附近应该没人埋伏啊” 赵斌惊疑不定的扭头看岑侑夏,“你的鸟自个儿飞来的?” 岑侑夏:“” 实不相瞒,我听见它叫的时候,也以为它带了人来着。 看着她尴尬的脸色,赵斌心里有气,但瞪她几秒后,又气急反笑。 把枪收回怀里,赵斌阴阳怪气的笑着坐下来。 “岑大师,看来你刚才说的那些,哥几个还是能用上的。” 之前被岑侑夏挤兑到脸色发青的其中一个小弟,跟着冷笑道。 “斌哥,岑大师是见过世面的,咱们应该让她再多说点儿,等出了国,也不至于到处抓瞎。” 赵斌笑着点点头,“有道理,那岑大师你就再多说点儿吧,比如除了红蓝宝石之外,还有什么值钱又方便出手的好东西?”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岑侑夏有气无力地把脑袋歪靠在自家猫猫身上,把它压得整个鸟都凹进去了一小块。 “唔” 此时,被捆在旁边的爱丽丝也缓缓醒了过来。 “夏夏?” 岑侑夏连忙打起精神,挪着身子贴过去。 “爱丽丝你怎么样了?脑袋疼的话先缓缓,别着急起来。” 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处岩洞里,身上还被捆着,爱丽丝也觉过味来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安缓了一会儿,也慢慢地靠着岑侑夏坐了起来。 赵斌心情不错地看着她笑道:“爱丽丝女士,初次见面就用了点儿粗暴的手段,还请见谅。” 爱丽丝避开他赤裸裸的目光,声音有点颤抖的小声道:“你绑架我和夏夏,是为了钱吗?” “对的,他们就是图财,不用怕的啊。” 岑侑夏替赵斌答了一句,又扭头幽幽一叹。 “咱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聊吧。” “除了红蓝宝石之外,最值钱的当然是地契了。” 本来想给她点教训的赵斌,神情一动。 “岑大师仔细说说?” 岑侑夏干巴巴地道:“资本主义国家和咱们不一样,他们的土地是可以私人拥有的,从祖上一代代往下传个几百上千年的情况都不少见,所以他们现在还有货真价实的贵族。” 爱丽丝小声附和道:“秦修在欧洲有很多房产和土地,主要集中在英国和法国,不过像风景不错的意大利、瑞士、西班牙等小一点的国家,也有农场或者度假庄园。” 赵斌听得心口火热,“外国的房子和土地,有地契就能买卖?不用所有人签字之类的吗,你们可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岑侑夏翻了个白眼,“你要地契的时候让秦修顺便写个转让协议,或者委托售卖的证明不就行了。” “国外的有钱人名下多得是房产土地,难不成所有买卖都要他们亲自处理吗?” “再说黑市和捐客哪个国家都有,你怕走正规渠道被盯上了,就出价低点儿,上黑市卖呗。” 包括白素婷在内的所有人听着听着,都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身上。 只有“讲师”岑侑夏,正隐蔽又激动地看向洞口那个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次她没好意思再说场面话,但心里的激动比之前发现猫猫来了更甚。 猫猫毕竟是鸟,飞起来还没动静的,贺破山他们跟不上也正常。 但糊糊养到现在,才跟体型小一点的土狗差不多大,它能平平安安的穿过深山老林,没半道上就被吃肉的动物叼走,身后肯定是跟了人的! 岑侑夏满心期待,就算尽力控制了,余光也憋不住的朝洞口瞥。 或许是把她的眼神当成了无声的召唤,糊糊歪了歪小脑袋,就“呜嗷呜嗷”的叫着跑进了洞里。 赵斌等人又被吓得跳起来,岑侑夏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养的狗,应该是跟着鸟一起找过来的。” 赵斌用力的把枪塞回怀里,黑着脸道:“又是鸟又是狗的,你他妈还养了些啥!” 岑侑夏紧盯着洞口,嗓子艰难地干咽了一下。 “我、我就养了这两只,但跟来的,好像不止它俩” 赵斌等人心下一凛,猛地回头,就看见一片漆黑的洞外,不知何时,亮起了一双又一双的幽绿色眼睛。 第118章 狼群救援 “狼是狼啊!!!” 慌乱叫声响起的同时,一人不进反退地冲上前,两脚踢散了火堆。 燃烧的木柴滚落一地,大部分火苗没撑住的熄灭冒出青烟,只有零星火苗还在摇晃,给山洞里的众人提供了微弱的光线。 狼群怕火,但怕的绝不是这种比蜡烛没强多少的小火苗。 头狼低低的“呜——”了一声,压低身体一个纵跃,狼牙便穿透棉裤,深深没入“猎物”的腿中。 “啊——!!!” 被咬中的人胡乱挥着拳头想往下砸,可他手才举起来,就被又一头狼跃至半空,直接咬住了他毫无防护的手掌。 第三头狼趁机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他下意识地扭头,就被狠狠咬断了脖子。 前后不到半分钟,就有一人没了气息,可跟着头狼挤进山洞里的,远远不止这两头。 山洞里一片混乱,还燃着的火光越来越少,有人想聚在一起背靠背地抵抗狼群,也有人扛不住压力,试图趁乱跑出山洞。 此时赵斌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砸开咬住自己棉大衣的狼,掏出怀里的手枪就“砰砰砰”连开三枪。 被打中的狼发出凄厉的叫声,但跟它一起惨叫的,还有一个被误伤了腿的小弟。 赵斌听得眼皮都没眨一下,满身戾气地大声道:“葛军,开枪!” 没有人应答。 赵斌心都沉进了肚子里——他们手里就只有两条枪,除了他随身带的手枪外,另一条威力更大的步枪,交给了枪法最好的葛军拿着。 可他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这么一会儿就被狼咬死了吧?! 咬了咬牙,赵斌厉声道:“还能动的兄弟在地上搜一下,不把猎枪找出来,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没有枪,没有火,赤手空拳地对上一个最少有十多二十头狼的中型狼群,他们很可能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活着的人硬扛着身上的伤汇聚到一起,努力睁大眼睛满地地摸抹枪。 可角落里的岑侑夏,却惊讶地看着把枪抱在怀里,正一只手捂着爱丽丝的嘴,一只手飞快解开她绳子的年轻男人。 男人靠得很近,用气音在她耳边道:“别叫,我是你们这边的。” 岑侑夏同样用气音问道:“葛军?” 他点点头,又利索地把爱丽丝身上的绳子也解开。 “先别动,狼群捕猎没有赶尽杀绝的习惯,而且会优先攻击试图逃跑或者激烈反抗的猎物。” 葛军后背紧贴岩壁,看着石洞中间被撕咬的几人冷漠道:“比如他们。” 在葛军看来,等狼群再杀死两到三人,足够自己的族群饱餐一顿后,就会拖着“猎物”退去。 到时候他再把剩下的人收拾了,带着两个女人换个安全的地方,多搞几个火堆把他们围起来,坚持到天亮或者农场的人找来,就行了。 可狼群出乎预料的没有停手的意思,只是把赵斌等人咬到倒在地上无力反抗,就停了下来。 像他们三个和白素婷这样一开始就乖乖躲在角落里没动弹的,它们甚至连攻击的举动都没有。 岩洞暂时恢复平静,受伤的狼被族群保护性地围在中间,轻轻地舔舐它的伤口。 头狼低吼了几声,借着微弱的火光,岑侑夏看见自家狗子撒欢地跑过去,狗胆包天的咬头狼的尾巴尖。 她看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结果头狼只是扫了扫尾巴,抬起后爪把它轻轻踢倒,随后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葛军身子瞬间紧绷,手慢慢地握住枪托,手指搭在扳机上。 “你你先别动。” 注意到他碰枪的时候头狼瞬间警惕起来,岑侑夏一瞬不瞬地盯着头狼,手有点哆嗦地轻轻把枪口按下去。 果然,枪口放下去后,头狼也跟着放松了些。 狗子糊糊从地上爬起来,又蹦蹦跳跳地贴着头狼蹭蹭,然后跑回岑侑夏身边,扒着她的腿飞快摇尾巴。 岑侑夏恍惚的,从头狼眼里看出了一丝丝恨铁不成钢。 看看自家的傻狗,再看看威风凛凛的头狼,岑侑夏心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家糊糊,不会是狼群的太子爷吧? “呜汪!” 糊糊叫了一声,把神游天外的岑侑夏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在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头狼上前两步,不轻不重地吼了她一嗓子。 岑侑夏:“” 好了好了,知道它有靠山了! 难怪糊糊能毫发无伤地深入山林呢,原来是身后跟着一帮子“叔伯婶婶”保驾护航啊! 悻悻地摸了摸狗头,再想到自己大概拥有的吸引动物的体质,岑侑夏试探的坐直了点,哆哆嗦嗦的朝头狼伸出手。 两滴灵泉水在她被汗湿的指尖上看着并不起眼,但对狼群却有足够的吸引力,好几头狼都盯着她的手,有些焦躁地来回转身踱步了。 但狼群纪律严明,好东西都是头狼第一个尝的。 琥珀色的狼眼盯着岑侑夏,好像在评估她有没有危险。 僵持了几秒后,它从容地上前,伸出舌头将灵泉水卷入口中,又亲昵地在她湿漉漉的掌心里舔了舔。 岑侑夏被痒得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又暗戳戳地凝两滴灵泉水出来。 头狼看她一眼,继续舔。 一连舔走六滴灵泉后,它懒洋洋地走到旁边趴下,地位排在它之后的狼,立马窜了上来,欢快地舔走了四滴灵泉水。 眼看着凶残无比,嘴上还沾着人血的狼群,此时乖乖排队,一头一头的凑到岑侑夏跟前,美滋滋地舔她的手。 岩洞里陷入了微妙的寂静之中,连满身伤的赵斌几人,都险些忘了伤口的剧痛,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连着被舔了好几次后,岑侑夏生怕手被啃没了的紧张畏惧,也渐渐变成了习以为常的麻木。 等整整十九头狼都舔完一轮后,她没忍住地在最后一头狼的脑袋上揉了两把,换来年轻小狼享受又懵逼的眼神。 葛军看完全程,默默把枪放到了地上。 “岑大师,你除了鸮鸟、小狗和这群狼之外,没养别的了吧?” 比如野猪、黑熊,甚至老虎之类的? 岑侑夏:“”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她家也就是有秦修这位大财主在,才能放心大胆的吃肉,要不连“太子爷”都得跟着她啃馒头。 这么大一个狼群,她家什么条件啊,养不起,根本养不起! 第119章 我走了,我对象怎么办! “呵呵” 岑侑夏干笑一声,有些虚脱的歪坐在地上。 “咱们现在怎么办?” 葛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瞎想了些什么,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现在满岩洞都是血,就算有狼群做威慑,也说不准会再引来什么。” “要我说的话,最好把他们都放血杀了,咱们跟着狼群连夜朝农场的方向走,越靠近农场,就越安全。” “葛军!!!” 赵斌捂着被咬断的胳膊,面目狰狞的瞪过来。 “老子杀人放火的事儿都干过,但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连唯一一条步枪都交到了你手里。” “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兄弟们!” 还活着的小弟也或愤怒,或哀求的连声道。 “葛军你个叛徒!要不是斌哥看得起你,你现在还只是个臭跑长途的,想对哥几个动手?好啊,你来啊!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呜呜呜军哥你留小弟一条命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小五你个废物,别求他!让他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就动手!” “呜呜呜军哥你要杀就杀他们吧,我不想死,我就是靠拍马屁和拉皮条混起来的,手里没沾过人命啊,我向政府自首还不成吗” “这、这么说的话,我手里也没人命来着,连火拼的时候都没下过重手” 葛军对他们的谩骂哀求都视若无睹,只冷漠的看着赵斌。 “斌哥,我一开始也是诚心想跟你混的,特别是你把白素婷抓回来给我出气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这条命卖给你了。” 赵斌脸色一僵,立马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地道,稀里糊涂就被这个贱女人给迷惑了,现在她随你处置,你把她扔狼群里活撕了都成!” 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白素婷被吓得直打哭嗝,想也不想就趴跪在地上,拼命朝着葛军的方向磕头。 “我、我错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葛军满脸鄙夷,看也不看她,只继续对赵斌说道。 “不过是个早就被罗焱玩儿烂的女人,我相信斌哥你也只是图个新鲜,等你玩儿腻了,我再开口讨要,你肯定也会把她交给我收拾。” 赵斌不解,“那你怎么” 葛军冷笑一声,打断他。 “斌哥,我跟着你,给你卖命,不过是想多挣点儿,有份体面的工作,以后上莹莹家提亲的时候,她爸能放放心心的把她嫁给我。” “你倒了不要紧,我自认倒霉另谋出路,但你怎么就非要贪图我的本事,硬拉着我跟你亡命天涯呢?” “绑架红色资本家的媳妇儿,就算成了也可能一辈子留在外国佬的地方回不了国。” 葛军越说越气,绕着狼群走过去就狠狠踩在他的断臂上。 “莹莹在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就把清白的身子给我了,你拉着我去了国外,她自个儿留在国内还怎么活!” 赵斌愣愣的瞪着他,都顾不上管伤口传来的剧痛了。 “你背叛我,就、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个长相普普通通,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女人?!” 葛军怒火中烧的把他提起来,再一拳把他牙都揍下来两颗。 “你懂个屁!你就只配捡白素婷那种破鞋,像莹莹这么好的女人,你念叨一句我都替她嫌脏!” 像被赵斌触到了逆鳞,葛军骂骂咧咧的就把他和莹莹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给说不对,给炫耀了出来。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无父无母、人见人嫌的小混混,某次被人下套打了个半死扔在巷子里,被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大半夜偷摸捡回宿舍养起来的故事。 葛军躲在宿舍里养伤那阵子,两人难免挨挨碰碰的。 连着发生几次他洗完澡后“忘记”穿上衣,光着膀子出来被小姑娘看见,惹得小姑娘又羞又恼的“事故”后 小姑娘大晚上的请他出去吃烧烤,两瓶二锅头把他灌醉,就把他扶回宿舍里睡了。 岑侑夏听到这段时,总感觉他口中的小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单纯善良”,要是性别互换一下,她大概已经把“包藏祸心”这四个大字怼他脸上了。 可仔细一想,男人要是真喝醉了,也硬不起来啊 这或许,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极限拉扯吧。 把自己的猜测偷摸嘀咕给爱丽丝听,她听得瞪大了眼,红着脸小声反问是不是真的。 因为当初她之所以接受秦修的追求,也是因为他喝多了跑来拉着她哭,她一心软,稀里糊涂就被他得逞了。 岑侑夏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这些狗男人全是一套一套的,只有她家贺破山老实本分,被她推倒前还给她倒了杯蜂蜜水醒酒呢~ 一山洞的人听着葛军吹嘘完自己的感情经历后,还真有两三个小弟痴痴地露出了羡慕又向往的表情。 几人心中都酸溜溜的,暗想自己也是出来混的,也受过伤,但怎么就没有漂亮又心善的小姑娘带他们回去照顾呢? 只有赵斌崩溃的大骂葛军有病,嘶声力竭的吼着,说这次事情要是成了,他要什么女人找不到? 骂到痛处,还憋不住的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暗恨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找了个满脑子女人的祸害! 岑侑夏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的“安慰”道:“你也不能拿专一这事儿骂葛军,要不是秦修也满心满眼都是爱丽丝,按你的说法,你把人绑了,他那么有钱,再换一个更年轻漂亮的不就完了?” 赵斌听得整个人呆在当场,精气神都没了。 岑侑夏轻哼一声,安排道:“先把火堆生起来吧。” “等天亮了要是农场的人还没找过来,就让狼群往他们身上撒尿,把血腥味盖盖,咱们尽快返回农场。” 葛军皱眉看过来,岑侑夏却若有所思的看向躲在角落的白素婷。 “别看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明天能自己跟上的就一块儿走,回去该吃枪子吃枪子,该蹲大牢蹲大牢。” “跟不上的扔在洞里,是死是活反正都跟我没关系。” 她把头转回来,笑得意味声长。 “有个老道士之前提点过我一句,说我要是手上不沾血的话,一直记挂在心里的结,很快就能解开。” “我想信他一次,看看这结,最后到底是怎么个解法儿。” 第120章 心结:倒下的枯树 因为赵斌的“高瞻远瞩”,岩洞里能用来生火的枯枝木柴,足足够烧上三晚上的。 这会儿被葛军全一堆一堆的放在山洞外点燃,把附近的天都要烧红了。 再铲了些干净的雪回来,把岩洞里的血迹稍微掩盖一下。 岑侑夏左边搂着爱丽丝,右边靠着毛茸茸的狼王,怀里揣着猫猫和糊糊,就这么在狼群和葛军的护卫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岑侑夏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那么一大只狼王整个抱进了怀里,把腿搭在狼身上不说,还把它毛茸茸的尾巴捞起来盖在了后腰上。 僵硬的缓缓扭头,发现爱丽丝和葛军也被冻得壮着胆子挤进了狼群里取暖后,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面不改色的和睁眼的狼王打了个招呼,岑侑夏暗戳戳的在它后背上摸了一把,才放开它,起身去查看赵斌等人的情况。 昨晚为了不刺激狼群,葛军把岩洞里保暖的火堆放在了比较靠近洞口的位置。 虽说一晚上他都没真睡过去,隔一两个小时就起来往里添柴火,但失血过多,不敢进狼群里取暖的几个小弟,又死了两个。 加上昨晚一上来就被狼群咬死的两人,除了赵斌、白素婷和葛军外,已经只剩下两人还活着了。 看着面色青白,死相难看的四具尸体,岑侑夏以为自己会害怕,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 出去挖了点儿干净雪回来,从赵斌等人的背包中找出一个便携式的小锅和一些肉干、面饼,岑侑夏胡乱把八人分量的口粮一锅全煮了。 偷摸往里边儿加点灵泉水后,倒了大部分在地上给狼群填肚子,剩下的和葛军、爱丽丝分食了个干净。 赵斌几人看得直咽口水,但也识趣的没有开口讨要。 白素婷倒是想卖可怜找爱丽丝要点儿,但被岑侑夏冷冷的一眼扫过去,到底是没胆子把话说出来。 吃饱喝足,补足精力,葛军把步枪抱在怀里,让岑侑夏拿着赵斌的那把手枪。 确定东西都收拾好后,葛军冷声安排道:“斌哥,劳你们走前边开路,没问题吧?” 赵斌单手撑着岩壁站起来,“行,但你得给我们一把开山刀,就让小五拿着。” 就算原路返回,在老林子里没把开山刀,也几乎寸步难行。 葛军没有异议,把开山刀丢给昨晚哭着喊着要自首的小五后,晃了晃枪,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赵斌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小五自觉已经跟他和老三翻脸了,生怕走着走着被他们下黑手。 想了想,干脆把偷摸落到最后的白素婷抓上前来,就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起到一个人肉护盾的作用。 白素婷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的意愿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重要。 一行七人离开隐蔽的山坳,和狼群一起,重新扎回老林子里。 队伍沉默的行进了两个小时后,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东西的白素婷,饿得胃里跟有火在烧一样的生疼。 她拖着酸痛沉重的两条腿,眼神空洞,稍微走慢一点,就会被身后的赵斌二人用木棍狠狠抽在腿上、背上。 就这么走着,走着,她心里的恐慌渐渐被怨恨取代。 她恨赵斌不守信用的把她绑来,她恨爱丽丝牵累了自己,她更恨岑侑夏,凭什么养条狗都能跟狼群沾亲带故,借着狼群在那儿耀武扬威。 明明她才是喝了灵泉水,有吸引动物体质的女主,可昨天晚上她都快冻死了,狼群也只是低吼着警告她,不许她靠过去取暖!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心中的怨气一点一点的积累、发酵,当她远远看见一棵眼熟的大树时,她翻涌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棵被野猪撞断了,全靠附近几棵树的树冠支撑着的巨大枯木。 因为有雪遮挡,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它没有和树根连在一起,几乎是被架起来的。 昨天她跟着赵斌他们路过时,她没注意的想靠在树干上休息,结果才靠上去就感觉树干晃了晃,吓得她连忙跑开了。 可现在 白素婷垂眸敛去眼底的狠毒,做出一副被赵斌他们打怕的模样,紧紧的跟在小五身后,还用手帮着他扯开一些干枯的灌木。 小五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知不觉的,行进的方向就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偏差。 近了,更近了! 和枯树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在只隔着两三米距离的时候,白素婷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 把受惊的小五狠狠推到赵斌他们身上,随后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她眨眼就跑到枯树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推动树干。 “嘎吱——” 树梢雪“簌簌”的往下落,溅起的雪雾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赵斌听出树枝断裂的声音,惊得大吼一声。 “树要倒了,快躲开!!!” 老林子里的树,是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粗壮,要是跑的不及时,就是老虎野猪也可能被倒下的巨木生生砸死。 离得最近的赵斌几人什么都不顾上的往两侧的灌木丛里扑去,狼群也受惊的呜呜低吼着躲开。 葛军一把抓住就在自己身后的爱丽丝扭头往回跑,可跑出去几米,他才惊慌的意识到,岑侑夏竟然还站在原地没动! 岑侑夏确实一步都没动。 不是被吓傻了。 她只是神情似哭似笑的看着巨大的枯树,看着它在朝自己这边倾倒一些后,被撞断的树干错落的和下方的树根分开,又借着附近几棵大树树冠回弹的力道,仰倒回正在尖声狂笑的白素婷那边。 被雪雾迷了眼睛,白素婷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倒向了自己。 她还在大声的尖叫着,笑着,咒骂岑侑夏和赵斌不得好死。 直到树干倾斜的阴影笼罩住她,她才察觉出不对劲,用力揉开了眼睛,呆愣愣的看着比自己两个人还宽的树干,朝她压了过来。 伴随着“轰隆”一声闷响,倾倒的巨木一连砸断了前方的四五棵稍微细一点的树,才停下了倾覆之姿。 等雪雾散去后,岑侑夏一步一步的走到树根附近,看着整个下半身都被压得血肉模糊的白素婷,轻笑出声。 她蹲下来,摸了摸白素婷的苍白的脸。 “放心,树干没完全倒在地上,还有缝隙留存,你是不会死的。” 只是会和上辈子的贺破山一样,感受只能躺在床上的,煎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