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 第372章 被两声夫君叫迷糊了的首辅大人 容枝枝听着他冷然又强势的声音,心想这大抵才是敌国的眼里,沈砚书的另外一面? 她顿了顿,轻声道:“夫君身体不好,还是莫要气坏了自己。” 首辅大人当即一怔。 俊美的面容和耳朵立刻红了,轻咳了一声,不确定地问:“你……你叫本相什么?” 感受到男人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起来,里头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雀跃,与方才的肃杀冷冽浑然不同。 容枝枝心思一动,多了分试探的心思:“夫君?” 沈砚书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下本就红透了的俊颜,霎时间更红。 乘风在边上瞧着,在心里翻白眼,老铁树开花,竟然也就这点出息,令人瞧之不起,如果是他乘风,绝对不会如此。 被两声夫君叫迷糊了的首辅大人,咳嗽完了之后,立刻应声:“嗯。” 能再叫枝枝叫自己两声吗? 容枝枝接着道:“夫君,王公子虽然糊涂,但也并不是真的有坏心,想来也没有存心破坏我们婚事的意思。” 啧…… 这回自己叫他夫君,他就能耐着性子,听自己为“野男人”说话了? 沈砚书听她一声声的“夫君”,根本压不住唇角,哪里还听得清楚她说了什么。 “所以我觉着,夫君薄惩一番就好,五年实在是长了一些,两三年也可。” “夫君,你认为呢?” 沈砚书:“嗯,嗯嗯!都听夫人的。” 虽然高兴到不知道夫人说了些什么,但总归都听夫人的。 容枝枝语中有笑:“夫君待妾身真是极好。” 沈砚书听了媳妇这句认可,这下更是不得了,若是有个尾巴,此刻怕是要竖到天上了。 这会儿黄管家找来了:“相爷,宾客们到处在找您呢!说是一定要将您灌醉,您再不去前院,老奴要拦不住了!” 沈砚书:“知道了。” 容枝枝:“夫君快去吧,莫要叫宾客们笑话。” 若是令众人误会,沈砚书等不及招待宾客,就要洞房,那传出去的确是会叫人调笑。 沈砚书:“遵夫人之命。” 沈砚书离开了之后,朝夕小声道:“姑娘,奴婢觉得……您好似找到拿捏姑爷的法子了!” “您盖着盖头是没见到,姑爷方才的嘴角,怕是几十块砖都压不住。” 容枝枝哪里没意识到一个称呼,便能叫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只是听完朝夕这话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似乎也是扬起来了…… 这还当真是,久违地感受到了开心。 原来被人如此在意,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朝夕为容枝枝高兴:“看来相爷从前说,婚后都听您的,还真不是一句虚言……” 方才都因为情敌气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还不是姑娘两个字,就被顺毛了? …… 那个被“顺毛了”的人。 这会儿正在前院同众人喝酒,大家嘴上说是想将相爷灌倒,但事实上人出现在他们跟前了,他们哪里又真的敢乱灌? 都是沈砚书喝一口,他们便喝一大杯,来表示自己对相爷的尊重。 只是众人没喝几杯,就发现平日里高冷至极,宛如高悬在天边冷月的相爷,今日竟是格外平易近人。 甚至要与他们推心置腹。 只见他淡声问道:“诸位大人,你们平日里被自己的夫人夸过么?” 大人们心里一头雾水。 也不知相爷这是关心他们,还是想与他们亲近一番、拉近彼此的距离,毕竟能问这种私人问题的,向来可都是自己的好友啊! 众人为了靠拢相爷,自然是滔滔不绝:“相爷,那自然是夸过了!下官的夫人说下官颇有本事,当初嫁下官的时候,都没想到下官能有如今的成就,哈哈哈,不过自然是比不过相爷的本事了……” “哈哈哈,下官夫人也夸奖我,说下官容貌俊秀,当初就是看上下官这张脸!” “嗐!你们这算什么,俺夫人还说俺鹤立鸡群,在哪里都十分显眼呢!” “张大人,尊夫人怕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个身高也显眼不起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互相调笑,说得哈哈大笑起来。 都以为这会是宾主尽欢的好局面。 没想到他们这些宾客哈哈了半天,沈砚书这个主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越见严肃,大人们一时间都有些笑不出来了。 心想莫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叫相爷不快了? 正是自我反省着。 沈砚书便冷冷清清地开了口:“诸位大人,本相认为,交朋友还是应当互相关心。若是有人关心了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应当关心一番自己的朋友?” 啥? 几位大人云里雾里之间…… 宇文湛心思一动,试探着问道:“相爷,诸位大人可都是被自己的夫人夸过了,不知首辅夫人可是夸奖过您?” 接着,便见沈砚书的嘴角露出笑来:“今日只浅浅夸了一句罢了。” 首辅大人说完这句,眼神紧紧地看着宇文湛…… 就差没拿把刀放在对方的脖子上,说:你快问啊!你快问到底夸了什么!! 宇文湛的额角不由得流下一滴汗珠,心里当真是觉得无言以对。 嘴上却赶忙“好奇”地大声问道:“哎呀,不知首辅夫人是夸了什么呢,相爷要不说给我等听听?” 沈砚书故作淡薄:“没什么,不值一提。本相方才问那些,也只是关心诸位,不是为了炫耀。” 但眸光还是锁着宇文湛不放。 眼神在说:快追问!赶紧追问!! 宇文湛:“……!那可不行!相爷,诸位大人都说了,您可是不能一个人藏私啊,诸位大人你们说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相爷,不如也说给我等听一听!” “是啊,相爷,下官真是好奇极了!” “俺也一样!” 到了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合着有人是想炫耀自己被夸的事情,所以抛砖引玉呢! 他们都反应了过来,立刻配合! 沈砚书清了清嗓子,淡声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好奇,那本相便不瞒了。” 众人心道:我们看你也没想瞒,这已经是处心积虑想广而告之了! 他们嘴上却是配合道:“那可是不能瞒!相爷您非说不可,不然下官晚间,怕是都好奇得睡不着觉!” “下官也是!” “俺也一样!” 大家想着,相爷有如此多的优点,容貌绝世,文采斐然,气度一绝,位高权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也不知县主到底是夸了哪一点,才叫这人高兴成这般。 接着便见沈砚书略有些骄傲,还抬了抬矜贵的下巴:“夫人夸本相对她极好。” 众人:“……” 这…… 这是真没想到!! 第373章 夫君,你不必逞强 若不是为官多年的头脑,叫他们保持着理智与清醒,知晓面前这个人不能得罪,知晓不该在对方高兴的时候说令他不快的话…… 他们有的人甚至想问一句,相爷,这也算夸您吗? 而沈砚书这会儿,还在故作谦虚地吹嘘自己:“做人夫君,能得到夫人最高的夸赞,不就是对夫人好?” “夫人今日说本相待她极好。” “其实本相想了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只是夫人她太容易满足了。” “本相日后,还是要更为努力才是。” 他这几句话,倒是将几位大人说沉默了,与人为夫,最高的夸赞,原来是对夫人好吗? 好似……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他们先前竟然都没往这儿想过。 摸着他们男人的良心说,大抵这个世上,都没几个似相爷一般,对为人夫是这般理解的。 他们都习惯了娶一个夫人回来,让夫人事事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生儿育女、将自己照顾妥帖了。 一名品行还不差、且妻子对自己极好的大人,到这会儿心里甚至有些羞愧了。 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感怀地道:“相爷说得极是,下官以后也要多多努力才是,希望下回也能得夫人一句这样的赞誉!” 其他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大人们,也都跟着应和起来: “相爷真是了不起,第一日做人夫君,便得到首辅夫人的认可了,我等真是自叹弗如!” “哎,我羡慕极了!” “俺也一样!” 沈砚书叫众人的夸赞与羡慕,说得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嘴上说着:“这没什么……” 但乘风哪里看不出来,他家相爷真正想说的是:你们说得很好!再多说点,好听,爱听! 宇文湛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 好家伙,他仿佛又看见了相爷先前,认真在那里炫耀容枝枝送的披风、扇子的模样。 真可怕! 枯树生花的男人真可怕! 众人恭维了许久,也热闹了许久,瞧着天色也是不早了,也没人敢真的将相爷灌得迷迷糊糊的,怕耽误了对方好不容易盼来的洞房花烛。 便都找了借口,纷纷告辞了。 乘风本以为,见着这些客人识相都走了,也没人敢大着胆子去闹洞房,相爷是应当高兴的。 只是没想到,等客人走完了之后,沈砚书明显变得焦灼了起来。 乘风很是不解:“相爷,您怎么了?” 为什么往洞房走的步伐,有些沉重,知晓的明白您是去洞房,不知晓的还以为您是犯错了去见夫子,就连眉头都不觉地皱起来了。 沈砚书脚步一顿,开口道:“今日本相在街上与齐子赋说的话,夫人应当听见了。” 乘风还没反应过来:“那怎么了?” 沈砚书手心出汗:“可本相不是还在假装不喜欢她吗?” 那会儿齐子赋逼得太急,迫使他说出了那些话,可眼下想想……真是头痛。 乘风翻了个白眼:“相爷,都说人容易当局者迷,可您这也太迷糊了吧?” “先前您是担心县主不放心嫁给您,才不敢表明心迹。” “可如今人都娶到了,也没有退婚的风险了,您还怕什么?” 这下,是沈砚书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夫人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她性情刚烈,成婚了也是能和离的。” 乘风被噎住了:“这……倒也是!” 他怎么忘记了,他们家夫人,从前可是已经与齐家和离过一回的,一个不高兴,要与相爷闹和离,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对话之间。 沈砚书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罢了,便是紧张,也不能叫枝枝久等,也不知她是否听了他的,已经用过膳食了。 说不定…… 她累了先休息了,如此自己就不用交代了! 可若是真的休息,都没喝交杯酒的机会,他又会有些失落…… 思绪千转百回的。 玉嬷嬷笑着道:“相爷回来了?瞧着您没喝多少?可要先用醒酒汤?” 沈砚书:“不必,夫人睡了吗?” 玉嬷嬷:“自是没有,等着相爷呢。” 沈砚书:“……” 高兴,又担心。 进门之后,便见容枝枝双手交叠,十分规矩地坐在床榻上,乃是世家大妇该有的姿态,却半分不显无趣死板,反而是仪态端方,气度高雅。 沈砚书缓步往前走,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方才担忧的那些事。 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 那种不真实的幸福感越发强烈,好似是从何处偷来了一段美梦,如果这场美梦要还,便是叫他拿命偿,他也在所不惜。 朝夕笑着道:“相爷,给姑娘揭盖头吧!” 容枝枝听了这话,心跳也没由来的变快了,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 遮挡了自己视线一日的红盖头被揭开,容枝枝见着了面前男人的脸,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喜服,更衬得容色如玉。 鬓角的墨发微卷,落在颊边,将一张本就夺天地造化的脸,修饰得更摄人心魄。 不必说容枝枝都知晓,新郎官今日打马从街上经过的时候,叫多少姑娘羡慕自己这个新娘子了。 沈砚书此番也定定瞧着容枝枝的脸。 艳丽的妆容,叫本就姝色无双的她,更是美得令人沉醉,许是夜色醉人,也许是今晚的酒醉人,沈砚书只觉得自己耳畔,一片静谧。 只余下面前的女人,叫自己的心渐渐失控。 玉嬷嬷端来了酒杯,笑着道:“相爷和姑娘……哎呀,老身这张嘴,不能再称姑娘了,相爷和夫人喝了这交杯酒吧!” 夫妻二人拿起酒杯。 对视一眼后,交杯饮下。 玉嬷嬷抚掌道:“好好好!祝相爷和夫人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其他的仆人们也各说了些吉祥话。 沈砚书红着俊颜,下令赏赐众人各一百两,出手之大方,便是玉嬷嬷都笑得合不拢嘴。 可真不愧是富有到被朝廷误以为贪污的相爷。 奴才们又走完了剩下的一些仪式后,也不耽误新人。 玉嬷嬷笑道:“相爷和夫人好好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沈砚书听到“休息”两个字,身躯微微一震,眼神没敢去看容枝枝。 他是以合作为名,将枝枝娶回来的,这圆房一事,倒是不敢期待。 然而他的眼神回避,落到容枝枝的眼里,却是叫她心里咯噔一下,冷不防地想起来先前王瑾睿说他肾不好。 想想对方病弱多年,她暗自觉得,莫不是真的被王瑾睿说中了? 左右她也觉得,如今圆房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她十分体贴地安慰道:“夫君,我们各自歇息便是,你先养好身体,实是不必逞强。” 沈砚书:“?” 第374章 我不想分房,我可以睡地上 逞……逞强?! 沈砚书几乎被气笑了,盯着容枝枝,淡声问道:“夫人,你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便再是无用,也不至于连圆房的本事都没有吧? 她这是有多看不起他? 首辅大人也冷不防地想起来,自己那会儿来后院,听见王瑾睿说的那些鬼话…… 莫不是叫她当了真? 他第一次有一种想把一个人的头拧掉,叫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将那颗狗头一起当球踢的感觉! 王将军忠正一生,到底生了个什么狗东西? 容枝枝觉得他似乎不大高兴。 迟疑了一下,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话,莫非还是太直接了,伤到他的自尊心了? 她试图解释自己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开口道:“夫君,你的身体早晚是能调理好的。” “从两月前的脉象来看,温养几年,便会与常人无异,你实是不必担心。” “妾身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才叫你莫要逞强,并无他意。”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因为从脉象看,并不觉得他的肾脏十分不妥。 可他方才眼神闪躲,加之对方服药多年,令容枝枝对自己先前的诊断,都不那么自信了。 首辅大人一点都没被她的话安慰到。 反而确认了她就是那个意思! 他压着火淡声道:“巧了,本相生平最爱逞强。” 容枝枝:“?” 她现在怀疑是自己解释太多,反而是弄巧成拙,叫沈砚书气糊涂了,人也是变得越发激进了。 头疼的她,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日这桩婚事,三波五折,折腾了一日,倒是真累。” 沈砚书微微一笑,语气清冷:“本相不累。” 他试图让自己的夫人明白,便是今日闹事者众多,一桩婚事成得格外繁杂漫长,可自己丝毫不觉得疲惫,也不影响自己洞房的能力。 她可以因为不喜欢他,拒绝洞房。 也可以因为他们只是结盟,不愿意洞房,而与自己提出此点。 但她不能是因为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容枝枝越是怀疑,他是否是在苦苦硬撑,心里不由得思索,男人果真都是好面子的。 便是出众如沈砚书,也半分不例外。 便只好继续转移话题,故作好奇地道:“对了,夫君今日在街上,你与齐子赋说的话,委实是令妾身不解。” “夫君不是不喜欢妾身,娶我只是为了妾身的医术吗?怎……那般与他说?” 沈砚书冷不防地被问到了进门之前,最担忧的问题,眉心微微跳了跳,一句稳妥些的糊弄她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可方才被夫人小觑了的他,忽然就不想糊弄了,若糊弄了,今日定是别指望圆房了,他都不喜欢她,她凭同意什么圆房? 放在先前,不圆就不圆了。 可现在他迫切地想叫自己的夫人清楚,那对自己如同探囊取物,轻松得很,并不需他苦苦硬撑什么。 便是试探着问她:“倘若本相与齐子赋说的是真话,本相会有什么下场?” 容枝枝一愣:“啊?下场?” 首辅大人有些紧张:“会……被和离吗?” 他今日才成婚,好不容易才变成一个有夫之妇,总算是在心爱的人跟前拿到名分了,他不想和离! 容枝枝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人总是假装不喜欢自己,她还以为他是好面子,爱装。 因着她琢磨着这些没说话,便叫本就十分紧张的首辅大人,更加紧张了。 就连呼吸都觉得漫长许多,只怕她是真的在考虑和离。 便是不等她说话,赶忙道:“好了,和离的事情不必想了,本相今日不过就是应付一下齐子赋罢了。” 容枝枝故作惊讶地道:“啊?竟不是夫君的真心话?既然夫君对妾身无意,那我们不如还是分房睡吧。” 沈砚书听到这句,想得头都快炸了。 不是真心话便分房,是什么意思?难道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就可以不分房了? 首辅大人当真是觉得自己在朝堂上遇见的所有麻烦,皆没有与容枝枝来往复杂。 他总是在到处想,怕自己想得太多,又怕自己想得太少。 还怕自己想得不对! 他索性闭上那双清冷又好看的凤眸,豁出去了。 他也不想再骗她了:“罢了,我承认,我确是倾慕你多年。枝枝你这样聪明,或许早就看出来了吧?” 先前有几次她好似就是在故意捉弄他,他怀疑了,但是并不确定。 容枝枝一惊,没想到他竟是舍得说出来了。 见她没说话,他接着道:“当初结盟,我也并非有意蒙骗,我以这桩婚事为你解围的心思不变。” “希望你莫要想和离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同我圆房。” “爱慕本就是一个人的事,你更不需因为不能喜欢上我,便觉得抱歉,更不必因此有负担。” “我不想分房,我可以睡地上。”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里头,除了担忧,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委屈。 第375章 为夫伺候夫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容枝枝听到这里,看他一眼,旋即轻轻笑了:“夫君,你今夜还是睡床吧!” 沈砚书听完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她。 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容枝枝起身,到了妆台前坐下,取下自己头上那许多首饰。 然而过于繁杂的头饰,却并不容易独自取下,正想着是不是唤朝夕进来帮忙,沈砚书便起了身。 走到她跟前,仔细地帮她将头饰取下。 未曾扯到一根发丝。 容枝枝倒是对他的细心十分意外,她一开始没想着求助于他,便是觉着郎君多是马虎大意的,对这些东西也不够了解,说不定扯断她好几根发丝。 却不想,这人竟恨不能比朝夕还小心些。 收了心思,她走到床铺边上,看他一眼:“夫君习惯睡里侧还是外侧?” 按理说,男子都是应当睡在里侧的,因着这男尊女卑的规矩,便是不允许女人半夜起来如厕的时候,从男子的身上跨过。 不过沈砚书今日当着众人都能女左男右了,想来他也是不会在意这些了? 见她如此认真地邀请他同榻而眠,首辅大人紧张得路都不会走了。 同手头脚,颇为滑稽地走到了容枝枝跟前。 还自以为自己的形象保持得很好,一脸冷然地淡声道:“都可,随夫人习惯便是。” 开什么玩笑,能与爱慕多年的人同榻而眠,他还会挑拣睡在里侧还是外侧? 笑话,他是那般不懂事的人么? 容枝枝眨眨眼,试探着道:“那我睡外侧了,我习惯了。” 这些年总是一个人入眠,她自然是习惯睡在外头,起夜的时候方便一些。 沈砚书:“好。” 见他当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叫容枝枝彻底放下心来,婚前婚后,他都没半分在她跟前摆夫君的谱,要她三从四德的样子。 忍不住笑了一声:“夫君,我觉着你这般惯着我,或许过一段时日,这京城便会少了一个贤妇,倒是多了一个恃宠而骄、随性而为的妇人。” 她这样一说,沈砚书竟是正色。 一双凤眸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道:“枝枝,那正是本相所愿。” 做什么世人眼里的贤妇? 在他看来,他珍藏在心中的小姑娘,便应当如当初她救下他时所见一般,率性烂漫,能在林间摘果子,给自己编漂亮的花环。 而不是活在世人眼里,活在一个套子里,活在笼中,做这世道要她做的沉稳妇人。 容枝枝一时间怔住,婚前他便说过自己可以做泼妇,她当真了,却不敢当得太真,只因她成婚过一次,知晓郎君的心意总是一时一时的。 却不想,这人一直如故。 她是真的可以,取下自己在脸上戴了多年的面具,只做她自己吗? 沈砚书看着她的模样,就知晓她并未全然将他从前说的话当真。 他轻叹了一声:“夫人,本相婚前说的所有话,都是作数的。人无信则不立,君子一言,一生无悔。” 听到这里,容枝枝竟是冷不防地想起来齐子赋,对方从前对她说决不辜负,可最后却是理直气壮的食言而肥,将说过的话当作放屁。 沈砚书呢?半年前许诺的事,他如今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并未因为已经与她成婚,便立刻变了嘴脸。 人与人直接的差别,当真是极大。 令她意外的是,她正想到齐子赋那个不堪的人,乘风竟是在外头敲门:“相爷?” 他在外头听着动静,里头不像是在洞房,他才敢打扰。 沈砚书扬眉:“何事?” 乘风倒是没有不识相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道:“相爷,齐子赋到了咱们府门前,喝得醉醺醺的,哭着说想见夫人,属下是将他赶走,还是如何?” 他没多嘴地说,齐子赋还哭着说,希望夫人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此不是还平白给对方帮忙了一般? 沈砚书听完,眸中生出了几分戾气来,却在这个时候,外头开始打雷,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白日里都是晴空万里。 他冷声道:“将府门紧闭,不必理他。” 便让齐子赋在外头淋着大雨,以为自己与枝枝在鸳鸯被中缠绵好了,想来如此,比直接给对方一刀,都能叫对方难受。 越是难受,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越是会懊悔自己当初对枝枝的所作所为! 乘风:“是!” 他是担心齐子赋那个身体,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还死在相府的门口,这不是大喜的日子平添晦气? 不过相爷既是如此说了,他自也是不操这份心了。 乘风退下之后。 容枝枝便宽衣上床去休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齐子赋来不来,哭不哭,后悔不后悔的,她半分都不关心。 只是在脱掉了外袍之后,她搭在腰带上的受顿住了。 总觉得在沈砚书的跟前,脱成中衣,会令她十分不好意思…… 沈砚书实则与她也是同样,脱掉了外袍之后,也尴尬住了。 容枝枝掩下了眸中羞涩,索性就这般上了床榻,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假装睡觉本来就是要穿这么多衣服的。 而沈砚书轻咳了一声,也同她一样上了床榻,扯了扯被子,安静地躺在里侧。 只是躺下之后,他才兀地意识到什么。 猛地偏过身体,看向躲在被子里的人,喉结动了动,紧张又不确定地问:“枝枝,你允许本相上床睡,是打算……与本相做真夫妻么?” 不然,按理说,她应当是不会愿意与他同床共枕才是啊。 容枝枝躲在被窝里,小声道:“自然了,相爷一片真心,我也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握住这一份幸福。” 她没必要困在给自己设下的囚笼中不是吗? 不过沈砚书身体不妥,洞房的事情,今日定是不会做了。 没想到正是思索着。 便兀地叫人扯开了被子,她惊愕之中,便被身侧的男人,揽入了怀中,将她压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容枝枝一愣,脸色有些红:“夫君,你的身体……” 沈砚书见她还在说他身体的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夫人,为夫便是再不济,在大婚之夜,尽心伺候夫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容枝枝脸色涨红,娇艳欲滴,因为她已是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 难道,自己是误会了? 那他是打算如何伺候,又怎样……尽心? 第376章 夫人好乖 令容枝枝感到窒息的是,对上了面前这人炽热的眉眼后。 沈砚书喉结滚动了一下,竟是问了她一句:“枝枝,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容枝枝:“……” 这句话是叫她如何回答?难道说:你快来亲? 她实在是不明白,沈砚书到底是为何多此一问,平白叫她不好意思。 一张脸也是更红了,偏转了眼神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允准,沈砚书的唇瓣,立刻覆上她的,却一点都不似他方才礼貌问询的时候那般温柔。 这是一个侵略性十足的吻,像是想将她吃拆入腹一般。 叫容枝枝竟是没来由得被他吻得心慌起来,无措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 男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腰带上。 却兀地顿住,松开她已然红肿的唇瓣,声音低哑磁性:“枝枝,本相可以……” 容枝枝听到这里,已是快疯掉了。 她或许应当高兴沈砚书尊重自己,这样的事情,会问她的意见,可是他现在的尊重,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难道他打算,就这般一直问下去: 我可以扯开你的腰带吗?我可以脱掉你的衣衫吗?我可以…… 若真是步步都这般问,他是想叫她如何回答? 方才表示同意他的亲吻,已是用尽了她的羞耻心了啊! 想到此处,素来稳重平和的她,竟然被闹得有种一脚将他踢下床的冲动。 见着容枝枝的眼神逐渐不善,首辅大人眸中的热焰,一时间消褪了大半,有些紧张地道:“枝枝,是不是为夫……做错什么了?” 容枝枝真的很想说,你这会儿最大的错,就是话太多! 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解决眼前困境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竟是索性胡诌道:“罢了,相爷,我毕竟嫁过人,我有经验,我技术很好,不如让我来吧。” 其实她有个狗屁倒灶的经验! 首辅大人意外地道:“哦?” 先前在大街上,她可是提出愿意验身,齐子赋的话意也是没有圆房过,这经验,她怕是没有。 但是见她这样说,沈砚书便觉得,怕是自己叫她不舒服了,她才会如此。 最后便笑了,应了一声:“好。” 声音听起来,极其乖巧。 容枝枝掌握了主导权之后,本以为自己能挥斥方遒,却不想却是更不好意思了,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衣衫渐渐落了一地,两人都动了情。 只是到了后头…… 沈砚书有些意外:“枝枝?” 容枝枝最后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头,有些丧气地道:“相爷,或许我们在房事上,并不合适。” 是的,一定只是因为小小的花盆,种不下参天的树。 一定只是因为缘分不足,天意如此。 断然是不会因为她是个废物,没有那个能力…… 她再也不敢吹嘘自己有经验了,真丢人啊!现在回头想想,她在新房上说自己对这种事有经验,其实也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但也不能怪她,都怪他方才问太多。 对,都是他的错! 沈砚书听到这里,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咬着她的耳道:“夫人,不如还是交给为夫吧。” 容枝枝狐疑地道:“可相爷不是也没经验……” 沈砚书:“嗯,是没有,但昨夜为夫看了许多小册子。” 虽一开始没寄望过能圆房,可万一呢?他总也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不是? 容枝枝:“……” 不必想,她也已是知道,是什么样的小册子了,实则两回成婚,玉嬷嬷都拿给她看过,只是到底是姑娘家,哪里好意思仔细看。 都是草草看了一眼,便放到一边了。 接着就过于自信地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接下来的一切,可现实打了容枝枝一个响亮的耳光。 只是他倒也是有意思得很,看就罢了,还看了……许多? 来不及思索更多,便叫他夺去了所有的心神。 慢慢地她知晓了,还是自己学习不够努力,远远不及他,只是……她也实在是心惊,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明明…… 真的很不匹配。 窗外雨打海棠的声音,竟是盖不过屋内的声响,沈砚书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运筹帷幄。 毕竟理论与实战,也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但男人似乎天生便对这方面的事,极有天赋,不多时便掌控了全局…… 这个晚上,叫了八次水,闹得仆人们都一夜没睡。 后头没叫水了,倒不是因为容枝枝所想的,沈砚书没有这个能力,逞强不下去了,而是她自己累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在想,大意了! 自己是真的大意了! 还以为他病弱多年,便是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多折腾人,却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偷偷锻炼了身体! 她甚至想骂一句……卑鄙! …… 容枝枝只睡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便猛然惊醒了过来,此刻天已经亮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睁眼便对上了沈砚书的那双凤眸,竟是晶亮地瞧着她。 容枝枝惊恐地从他的眼神里头,看出了食髓知味,意犹未尽的意思,不是……他还是个正常人吗? 莫不是这二十八年,当真将他给憋坏了? 她也不知是羞还是恼,一时间也不知道眼下这局面,自己是应当觉得她昨夜说他逞强打脸一些,还是说自己有经验技术好打脸一些。 总之脸疼,身上也疼。 就没什么地方是舒服的。 见着她这般害羞,沈砚书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夫人躲什么?你不是技术很好?” 容枝枝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十分不齿。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说了!我没有经验,我再也不敢吹牛了,你满意了吧?” 沈砚书叫她逗得笑起来,从前竟是不知道,他的小姣夫人,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昨夜她是真的娇啊…… 又软又姣。 见他还敢笑,容枝枝更是恼火,正要发作。 却被男人抓入了怀中,长臂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低声笑道:“夫人好乖。” 第377章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容枝枝:“?” 谁乖了?到底是谁乖了!她怎么觉得,听着还是像在笑话她没用一样呢? 只是她方才明明是想发火来着啊,怎么被他这样说了说,竟是有种火气发不出来的感觉?瞬间泄了气般。 深感自己被拿捏了的她,不快地故意道:“夫君可是莫要得意,如此我怕是起不来给长辈们敬茶了。” 她一会儿起来之后,还得仔细地给自己涂上药膏。 只是沈砚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他身上可是有不少抓痕,莫说是背部了,就是胳膊都不能幸免。 想到此处,她心里又觉得有了些微妙的平衡。 接着道:“新妇婚后第一日,便不早早地起来给婆母敬茶,怕是你沈家,真是迎了个懒妇了。” “叫外头的人知晓了,怕是都要笑话相爷,千挑万选,却是娶妇不贤,不敬婆母,不孝长辈。” 其实容枝枝也就是说说,吓唬他罢了,她哪里会真的做出这样不得体的举动? 若不是因为记挂着给长辈敬茶,她也不会惊醒了。 如此说,不过是想叫他立刻好好与自己说话,央着她起床,且不准再明里暗里嘲笑她罢了。 却不想,沈砚书闻言,却是揽紧了她的腰:“管外头的人说什么?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 “你昨夜没休息好,祖母能理解的,再睡一会儿吧,不困了再起身。” “我知你记挂顾姑娘的事,待你身子舒服些了,我们便起程。” 容枝枝愣住了,想不到他还真要惯她至此了。 沈砚书也不是说假话,祖母素来是个明事理的明白人,昨夜叫水那么多次,祖母想来是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责怪枝枝起得晚? 容枝枝其实也困得很,只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长辈能够谅解是一回事,但做晚辈的如此,是不是有些不自觉?” 沈砚书轻叹:“枝枝,娶你是因瞧着别人养不好你,本相便决定亲自来养,非是叫你来沈家当牛做马。” “安心吧,以祖母的性子,我们若是这会儿便去给她老人家敬茶,怕是她才要动怒,说我这个孙儿糊涂,不知体贴新妇。” 容枝枝:“那婆母那边……?” 公孙氏可不会像余氏一样好说话。 沈砚书扬声吩咐了门外的乘风一句:“告诉母亲,我们下午再去敬茶,叫母亲也可以多睡一会儿。” 乘风一脸喜气洋洋:“是。” 嗐!他还担心相爷娶了夫人,两个人一晚上什么也不做,盖上棉被纯聊天呢,没想到竟是一步登天。 他也自是为他家相爷高兴。 容枝枝听懵了:“还可以这样?” 说晚点去,叫公孙氏自己也躺着? 沈砚书捂住她的眼睛:“好了,睡吧,母亲晚一会儿喝茶,也没什么影响。” 容枝枝:“……” 但说实话,她也确实是困得不行,眼皮子上下打架,只是世家贵女多年的教养,叫她觉得自己再困也是要起来的。 可沈砚书如此坚持…… 那她还是接着休息吧,不管了!左右公孙氏对沈砚书也不好。 思绪到这里,困倦的她闭上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不自觉地往沈砚书的怀里钻了钻。 如此举动,叫首辅大人不觉心思一动,那双好看的凤眸,又染上了欲焰。 可这会儿还能做什么?只得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他的情绪、欲望,都只能被她一个人轻易牵动,这辈子大抵是翻身无望了。 好在他自求婚的那一刻起,便没想过要翻身。 玉嬷嬷在门外,见着姑娘日晒三竿了还不起,只觉得心焦。 姑娘如此当真是十分不妥,这可是不知要被说多少闲话的,便是寻常的妇人都不会如此,姑娘这般世家大族出来的却做出这种事,这不是…… 平白给人把柄吗? 她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打算进去叫姑娘起来。 却是被流云的剑鞘拦住了,沉眸道:“嬷嬷,您初来乍到,不知我们相府的规矩。” “相爷没有吩咐,他的房间谁也不能闯入。若是有人贸然进去,便当奸细处理。” 玉嬷嬷被他这般动不动就拿出刀剑的姿态,吓了一大跳。 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她开口道:“相爷和夫人睡太久了,老身觉得,还是要提醒他们起床,不然这哪里合规矩……” 乘风咧开嘴笑了笑:“玉嬷嬷是吧?我觉得您老人家还是少操点心,我家相爷都说了晚些时候敬茶了。” “我们相府呢,该严格的地方严格,该松弛的地方松弛。” “相爷和夫人没起,就叫他们睡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府上,除了明事理的老祖宗,相爷便是规矩。” 玉嬷嬷烦躁地跺脚,只觉得这些年轻人说不通:“你们明白什么?男子与女子哪里一样?” “世道待女子严苛,姑娘不过是多睡一会儿,可这一会儿的顺心,换来的或许是一辈子的骂名。” “我可不能叫我家姑娘犯糊涂,你们快让开……” 乘风听笑了,盯着玉嬷嬷道:“嬷嬷,那我倒是问问你,先前夫人在齐家的时候,做得不够好吗?” “为夫君跪上三千台阶,尽心侍奉婆母,给小叔子谋前程,照看没脑子的小姑子,将侯府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保护着信阳侯府那一家子蠢货。” “最后夫人得到了什么?日子过得好吗?她心里畅快吗?” “您啊,不如把心放宽,叫夫人跟着我们相爷过点好日子吧,难道在您的眼里,外头陌生人的几句闲话,比夫人自己舒心还重要?” 玉嬷嬷听到这里,竟是愣住了。 她本是觉得年轻人不懂事,可这会儿,竟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古板了。 想了想姑娘从前在齐家殚精竭虑,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她一时间也火了。 竟是说了句脏话:“去他的吧!夫人想睡到什么时辰,便睡到什么时辰!能睡是福,夫人是有大福的人!” “都小声些,莫要吵醒了夫人与相爷,我看外头有谁敢说首辅夫人的闲话,叫相爷撕了他们的嘴。” 乘风笑道:“就是该这样嘛!” 玉嬷嬷也觉得,自己日后要换个心思了,让姑娘换个活法也不错!说不定这一晚上八次水,姑娘都怀上了。 她是想通了。 但是公孙氏在自己的院子,气得脸色发青,咬着牙狠狠地道:“没一个人尊重我,这府上没一个人尊重我!” 她本是跟老二住,昨晚特意没走,留在这里,就是想等容枝枝来敬茶,叫自己摆一摆婆婆的谱,给新妇立一立规矩。 也能让容枝枝知晓,婚前那样看不起自己这个婆母是错的。 现在好了,她肚子都等饿了,也没见着容枝枝的人,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第378章 肾非但不虚,还是肾中龙凤 越想越气的公孙氏,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婆子:“你去,将容枝枝给老身叫过来!作为新妇,过门的第二日,到了这个时辰了,都不来奉茶,算什么道理?” 婆子的脚不敢动,小声道:“这……老夫人,相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他身边那几个人是什么性子,您也明了。” “既然相爷都已经说了晚些时候来,老奴过去,怕也是讨不着什么好。” 说着,婆子连脖子都缩在一处了,委实是感到害怕。 只因乘风他们几个人,凶悍就罢了,尤其是那个耐心不好的流云,动不动还会拔刀,她一把年纪了,实在是受不得那许多惊吓。 公孙氏:“你……” 她气呼呼地瞧着那婆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因想了想那些人的秉性,明白她自己过去,怕同样讨不着什么好。 气闷地道:“这么说,老身岂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他们自己过来?” 婆子却是道:“老夫人,照老奴看,要不咱们直接回二爷那边去吧?左右您在相府住着,也不自在,这是何必呢?” 老夫人的心里只有二爷,哪里在意相爷啊。 强留在此处,互相给双方添堵,这委实是没有必要啊! 公孙氏:“你住口!老身就是要住在此处,一会儿容枝枝起来了,好生教一教容枝枝规矩。” “她一个做人儿媳的,到这个时辰都不起床,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给我脸色看!” 公孙氏越想越是觉得,容枝枝其心可诛! 且就是要躲避,也应当是新妇躲着她,哪里有自己躲着新妇,没等到奉茶便去小儿子家的? 说出去还叫人以为自己怕了她呢! 婆子:“……这,哎!老夫人,老奴听说,昨夜相爷叫了八次水,想来夫人当真不是故意的。” 其实她都想说,相爷真是糊涂得很,哪里有新婚之夜,便这般索求无度的? 也不怕将人吓着了。 公孙氏却气愤地道:“那个容枝枝,表面看起来端庄,没想到就是个狐媚东西。” “砚书的性子素来清冷淡漠,哪里会如此重欲?” “定是她没个分寸,一直痴缠。这般折腾郎君的身体,时日长了,砚书是个铁人都受不住!” “这一大早的,还以此为由,不来给我问安,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哪里像是大家闺秀!” 这下婆子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一开始,只是想着好好劝劝老夫人,让这个府上少些矛盾和龃龉,但看老夫人的样子,是越劝她越生气了。 索性给对方倒了茶:“老夫人消消火,要不您先把早午膳用了?” 公孙氏:“……” 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 午时刚过,到了下午,容枝枝便醒了。 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在床上躺不住了,立刻起了身,也推了沈砚书一把:“相爷快起来,再不去敬茶,便太不像话了。” 沈砚书其实根本没睡着,因为心情过于激动。 闭上眼,脑子便亢奋得无以言表,他不过是闭着眼在装睡,好叫她也心安理得地睡着罢了。 这会儿见着她坚持要起,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也起来了。 罢了,从前她学的规矩,将她束缚得太狠,今日能拉着她睡到下午,想来已是她眼下能接受的极限的,还是得慢慢来。 他相信总有一日,会将她养得无拘无束,心中除了顺心与愉悦,再无其他。 只是不知到那个时候,她能不能想起她小时候,与他之间的交集。 容枝枝本是打算唤朝夕进来帮忙,但是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霎时间红了脸,罢了,她还是自己穿衣服好了。 瞧着她的模样,首辅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便是毛遂自荐道:“夫人,朝夕可以做的,我也可以。” 容枝枝看他一眼,有些无言以对,虽然两人是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但不知怎的,此刻对视,依旧是叫她脸红心跳的。 叫朝夕给她帮忙会不好意思,叫他……那不是更不好意思? 她披着外袍下床,先是取来了药。 首辅大人十分积极地道:“我来给夫人上药。” 见着那些痕迹,他也开始自责了,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没个轻重,还是因为她实在是身娇体软。 容枝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必!” 猫哭耗子假慈悲! 昨夜每一次,他都温声哄骗自己,说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他也有些累了,可是后来呢? 这会儿倒是装上好人,要给自己上药了。 沈砚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出她眼底的控诉。 轻咳了一声,淡声道:“夫人,为夫发誓,下回会注意的。” 容枝枝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身子爽利之前,相爷是不要想有下回了。” 首辅大人正在羞愧内疚,自是无有不应:“理应如此,可是很痛?” 容枝枝没好意思说,已经难受得分不清楚那算是肿还是痛,因为他们的身体当真是不合,很是不合。 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劝道:“相爷如此放纵,总归是不好的,对相爷的身体……” 说到这里,兀地对上了他危险的眸光。 想着自己昨夜叫他不要逞强的下场…… 容枝枝面皮一抽,也不敢再说他的身体如何了,生怕刺激了这个人。 便识相的话锋一转道:“对相爷的身体影响不大,毕竟相爷的肾非但不虚,还是肾中龙凤,可对我伤害却是不小。” 沈砚书听到这里,俊脸红了,立刻认错:“是本相孟浪了,辛苦枝枝了。” 容枝枝心道确实挺辛苦的。 昨夜圆房的时候,她想的本来是一大早,她必是羞涩不已,可没想到她现在除了羞,满肚子更多的竟然是怨气。 最后那药,还是叫他抢了去。 没羞没躁地给她抹上了。 容枝枝的脸红成一片,不涂胭脂都艳丽惊人。 首辅大人还学会了一个小技巧:给夫人系兜衣结绳,至于那兜衣穿好之前,又发生了些什么,自是不必多想。 两人穿好了衣衫。 容枝枝唤了一声,朝夕便进来伺候她梳妆。 沈砚书坐在旁边,仔细瞧着,眼神之认真,让朝夕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打鼓,她怀疑相爷是想偷学技巧,抢走自己的活儿! 第379章 被相爷描的眉丑哭了 那可是不能够,自己伺候了姑娘这么多年,哪里能叫一个臭男人抢了去? 想到此处,朝夕还特意故作不经意地遮遮掩掩,就是不想叫相爷将自己梳头的手法看全了! 沈砚书看出了几分朝夕的用心,倒也并不说什么。 如此不过是说明,她身边有忠心耿耿的人罢了,他自是不会不快。 只是瞧着朝夕给容枝枝梳好了发髻后,首辅大人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发髻的繁复程度,一回两回,自己想来是学不会的。 且想想发髻分许多种类,想来自己还是得再看看,徐徐图之。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取代朝夕,只是为了保证,日后即便她的身畔没有旁人,只有他一个,他也能将她面面俱到地照顾好罢了。 容枝枝哪里知晓他在想什么,睡了这许久,朝夕给她梳头的时候,她竟还是有些犯困,一直昏昏沉沉,眼睛都不大睁得开。 朝夕这会儿又给容枝枝上妆,到底是要给长辈奉茶,定然是要收拾得妥帖一些。 首辅大人见她画得差不多了。 这剩下描眉,一时间有些心痒痒,便自告奋勇道:“不如本相来给夫人描眉?” 只是描眉,朝夕倒是没有反对。 这自古以来,能够给夫人描眉的男子,无一不是十分珍爱夫人的,世上都留下不少类似的佳话。 她当然也是希望自家姑娘与相爷,神仙眷侣的故事,能叫外头口口相传。 便是将手里的眉笔,递给了沈砚书。 容枝枝也没当多大回事,因为从前她自己描眉和朝夕描眉,都没出过什么岔子,在她看来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 却不想…… 沈砚书端着她的脸画着,眉头越皱越紧,画完后,他整张俊美的脸都僵住了…… 朝夕踮着脚看了一眼,气得一跺脚,直接哭了:“相爷您干什么呢,您给夫人画成什么样子了……” 沈砚书:“这……” 原本首辅大人想着,描眉与画画,应当是一个原理,是以拿着眉粉画下去,只一下就重了。 为了圆场,显得不那样奇怪,只好把其他地方也重重描上。 描完还发现有的地方,粗细并不一致,于是一直填补,希望画得对称…… 最后,对称是对称了…… 只是容枝枝的眼睛上头,像是卧了两条黑虫,还是那种又粗又大的黑虫…… 容枝枝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旁人上妆都是给自己添彩,只有沈砚书……都不知是不是来捣乱的,将自己画得人不人鬼不鬼。 沈砚书本就心虚,鬓角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还叫朝夕这样一哭,更是觉得难以面对,嘴上还在弱弱地道:“枝枝生得好看,眉如何画都好看。” 其实不画也是好看的。 早知道会被自己画成这样,他还不如假装画了几下…… 朝夕难受地哭着道:“亏得相爷您还能说这好看呢,我家姑娘被您画丑了不知道多少……” 容枝枝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相爷也是第一回画,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她知晓,她是先上好了别的妆。 叫沈砚书如此“捣乱”之后,之前的妆怕是也得洗掉,重新上了,否则怕是会与眉毛附近的肤色显得不均匀。 毕竟有的人给自己画眉毛,都快画到眼皮上去了。 太粗了! 朝夕好歹是想起来姑娘新婚,自己继续哭下去,怕是会平添不少晦气,这才忍住了,赶忙用帕子将眼泪擦掉。 重新给容枝枝上妆。 这回首辅大人坐在边上,安静得不像话,掌心都是冷汗,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要帮忙的事了。 虽然朝夕不过是个丫鬟,自己不必畏惧。 可自己画的眉毛,将一个小姑娘都丑哭了,他哪里会不羞愧? 重新整理好妆面之后,沈砚书都尴尬得不敢与容枝枝对视,低声道:“日后本相练好了,再来给夫人上妆。” 若不是对方是自家姑爷,是主子,朝夕都想说一句:可拉倒吧,相爷您别害人了! 本来自己三炷香就能整理好的妆容,被相爷这样一捣乱,还多花了三炷香的功夫。 容枝枝想了想沈砚书那毫无天赋的描眉技巧,温和地笑道:“这些事情妾身与朝夕能处理好,相爷日后,还是多将心思放在政务上罢!” 沈砚书:“……” 已是听出媳妇的婉拒之意了。 所以他想象的,成婚之后,他们过着自己每日都给夫人描眉的快乐日子,竟是要泡汤了? 不行,首辅大人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轻易认输。 心思动了动,已是有了计较。只是乘风等人,冷不防地忽然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人在算计他们。 往余氏的院子走,容枝枝问了一句:“出发要带的东西,相爷可是命人收拾妥当了?” 乘风抢答:“都收拾好了,玉嬷嬷也帮着收拾了不少您要用的东西,就看夫人您还有没有什么旁的私物,想一并带着。” 容枝枝听得有些惊奇:“玉嬷嬷帮忙了?” 玉嬷嬷的性子,没来叫早早地叫自己起床,便已是十分奇怪,竟还有心思帮着收拾东西? 乘风道:“对啊,玉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忙活了两个时辰。” 容枝枝颔首。 只在想,难道是相府的风水与自己从前住的地方不同,这才叫玉嬷嬷这样古板的人,进来了一日,便转了性子? 余氏见着他们夫妻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眼看着孙儿和孙媳妇,一起跪在自己跟前,给自己敬茶,余氏喝下后,拿了两个大红封,竟是一并交给了容枝枝。 笑着道:“砚书不缺银子使,他的也给你吧。” 容枝枝都愣了:“这……” 不妥吧? 余氏道:“女儿家自己手中银钱多,腰板都硬气一些,你都拿着吧。日后这臭小子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带着银子过你的逍遥日子去,叫他一个守活寡!” 只是余氏也知道,孙儿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人,想来是不会辜负的。 沈砚书听完这话,好笑地道:“祖母,您到底是谁的亲祖母?” 余氏笑着道:“自然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亲祖母,女儿家更娇贵一些,且枝枝从前吃了不少苦,容家也没人心疼她,我自要心疼她多一些。” 第380章 建议夫人当好狐媚子 容枝枝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烫,眼角有些酸涩。 余氏也是心疼他们,揶揄道:“好了,快起来吧,新妇昨夜也是辛苦了,也不敢再叫你跪着,不然老身这心里啊,也甚是难安。” 容枝枝听到这里,眼角的泪花一收,霎时间就闹了一个大红脸。 忍不住瞪了沈砚书一眼,都怪这人没个节制,害得自己一大早的,叫长辈笑话。 首辅大人摸了摸鼻子,不敢吱声儿。 其实他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他,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娶到自己爱慕许久的人,竟然还得了圆房的意外之喜,昨夜都会有些失控。 他只是……过于失控。 “你们应当也还有事,去忙吧,不必陪伴老身了。” 余氏素来不喜欢公孙氏,觉得对方糊涂得很,早早地就吩咐了,叫对方没事不必过来寻她,是以此刻公孙氏也不在此处。 二人告辞之后,便往公孙氏那边去了。 一路上,见着容枝枝若有所思,沈砚书问了一句:“夫人在想什么?” 容枝枝也没多想,便直言道:“只是有些意外。” “从前我拒绝嫁给姬大公子时,见着老王妃待我亲厚,同我祖母一般无二,彼时还真有些可惜。” “甚至想过,若不是谢氏不喜欢我,只因着老王妃,我或许真的愿意。” “可如今夫君的祖母也这般疼我,叫我只觉得,该是我的,当真一直都是我的。” 或许她命中,就更有祖母缘也不一定。 只是说完了之后,容枝枝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是不是不该说,怕不是会影响夫妻感情。 沈砚书听完,面色果真僵了一下。 语气清冷地道:“乾王府真是卑鄙,姬无蘅魅力不足,竟抬出乾王妃来诱惑夫人。” 容枝枝面皮一抽:“倒也不是那般,是我自己的想法,乾王府应当是没抱那个心思……” 沈砚书:“果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祖母在,枝枝日后应当不会后悔嫁的是本相,而不是姬无蘅了。” 姬无蘅有个好祖母,他也有。 他半点不惧。 容枝枝本是担心,她说错话他会不会生气,结果这人竟然只操心了她日后会不会后悔,比她还忧心他们的关系,她一时间又是啼笑皆非。 或许自己在他跟前,真的不必过于小心,若是齐子赋,说不定都气坏了,说出无数指责的话。 真是越对比,越觉得沈砚书好。 乘风这会儿却听得胆战心惊,原来这个世道,追媳妇都要拼祖母了? 想想打光棍多年的自己,他一时间心凉如水,他只有陆乘云一个亲弟弟,没有祖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怎么办? 他在婚恋市场,岂不是毫无竞争力? 到了公孙氏的院子里头。 公孙氏瞧见他们,便是阴阳怪气地道:“可总算是来了,怎不来得更晚一些呢?” 容枝枝面皮一抽,就知道自己听沈砚书的,睡到下午,定是会面对如此局面。 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致歉。 沈砚书竟好似没听出公孙氏的阴阳,淡声道:“母亲说得极是,儿子与枝枝起来之后,还未曾用膳。” “既然母亲也问为何不来得更晚一些,不如我们去用过饭了再来?” 他倒是叫枝枝先吃一些填填肚子,可枝枝不肯听,说睡到下午,已经很失礼了,若是还用个饭了再过来,她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 公孙氏听完这话,气得脸都青了,盯着沈砚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气老身吗?” 沈砚书淡声道:“母亲何必这样大的火气?你本也不待见儿子,更不会心疼新妇。” “若您实在不想喝这杯茶,我们也不会勉强您,这就告退了。” 公孙氏噎住,只因沈砚书说的是对的,若不是对方如今做了首辅,她大抵都懒得多看这个儿子一眼。 更别说在这里等着他们夫妻敬茶了。 可这话沈砚书点明了,也实在是叫她面子上过不去,便是没好气地道:“谁说我不想喝了?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无情,敬茶吧!” 自己继续苛责下去,还真的就成了沈砚书口中的,不待见他,也不心疼新妇。 容枝枝心里十分意外,她本以为这样的场景,自己是得自行应付的,换在其他府上,郎君怕也是懒得管。 却不想沈砚书竟是将公孙氏的怒火,都引了过去。 自己竟都没说上话。 夫妻二人给公孙氏敬茶,公孙氏没好气地喝了沈砚书的那杯,轮到容枝枝那杯,她故意不接,打算让容枝枝一直端着。 容枝枝早就料想过她会如此了,没多意外,自也懒得动气。 没想到沈砚书直接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过,放在了桌案上:“母亲不渴,枝枝最是孝顺,莫要逼母亲做不想做的事。” 公孙氏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沈砚书,你……!” 恼火之后,她转头就去骂容枝枝:“我儿从前都没有如此不懂规矩,没分家之前,他早上也会规规矩矩地来给我问安。” “你进门才一日,便将他带得如此与我作对,你是不是挑拨了我们母子的关系?说,你是安得什么心?” 容枝枝只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她什么时候挑拨过了? 沈砚书沉了脸:“够了,母亲。从前您刻薄儿子一人,儿子忍让,因为儿子这条命是您给的。” “可枝枝不欠您什么,您莫要与她为难。” “茶我们已经敬过了,我们先退下了。” 说着,他牵着容枝枝的手,便打算起身离开,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母亲,会给自己和枝枝准备红封或礼物。 公孙氏也的确什么都没准备,听了沈砚书的话,她气坏了。 不敢与如今身居高位的儿子呛声,便是指着容枝枝道:“都是你这个狐媚子!” “若不是你昨夜将我儿勾得五迷三道的,他岂会为了你,这般与我说话?” “一个晚上叫八次水,你们太傅府就是这样教你的?是想早早地害死我儿子不成?” 容枝枝听到这里,终究是变了脸色,只因公孙氏这话,将自己说得过于不堪,全无半分尊重。 沈砚书却是看了一眼容枝枝,开口道:“夫人你听见了,你如此贤德,多番劝本相保重身体,最终还是被母亲冤枉。” “既如此,本相建议夫人日后不如当好狐媚子,如此才免了你蒙冤,也免了叫母亲失望,总不能平白叫人说不是?” 第381章 本相是真的会哭 公孙氏听到这里,瞪大眼道:“这……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我还不了解吗?便是柳下惠都没有你坐怀不乱。” “如果不是她有意引诱你,你岂会如此糊涂,你还为她开脱……” 琼英那样的容貌身段,这些年来给砚书示好了无数回,砚书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更不曾多看一眼。 容枝枝美是美,可论起身段,绝无琼英妖娆妩媚。 砚书都看不上琼英,岂会主动与容枝枝这样纠缠? 沈砚书语气清冷:“坐怀不乱是对其他人,不是对枝枝。母亲,日后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便是。” “不让枝枝早起的人也是我,只因我明白,心疼枝枝的人会谅解,不心疼的人,也不必在乎其感受。” “我们今日便要连夜离京,还有要务,不陪母亲了。母亲若是无事,还是回二弟那边吧。” 公孙氏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回你为了赶我走,还与砚明分家,今日为了她,你又要赶我走?” 沈砚书淡声道:“没有又。上一回我只是想让表妹离开,是母亲不同意,以搬出去威胁我,我成全了母亲。” 至于这一回,他没解释。 便是在明说:上回没赶你,但这回是真的在赶人了。 公孙氏气得胸口都开始疼了。 沈砚书:“母亲若是想留下,不求您对儿子当一个慈母,只对枝枝和善些,莫要过问她的事情,也莫要苛责她便可。” “若不想留下,便请您自便。” “您的吃穿用度,若是有缺的,只要不太离谱,皆可以如从前一般,命人来相府取。” “我也希望母亲在外头慎言,莫要说出半个对枝枝不利的字,否则这些后果都会应验在二弟身上。” 公孙氏气得脸都青了:“你总是拿你二弟威胁我,你想没想过,那是你的亲弟弟?” 沈砚书轻嗤,语中带了几分轻嘲:“亲弟弟么?他小时候惹了事,故意报我的名字,让我替他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他的兄长?” “他当年撺掇母亲,抢走我准备去科考的银两时,怎就不记得,他是我的弟弟?” 容枝枝听到这里,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什么。 先前沈砚书在她府上,与她说此事的时候,她当时心里也是有些异样,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沈砚书:“他还做过多少离谱之事,推到本相身上。本相这些年为他收拾过多少次残局,今日也不提了。” “作为兄长,本相自认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 “拿他来威胁母亲,也算是他还本相债与人情了。” 公孙氏生气地道:“你当哥哥的,就是为你弟弟承担一二又怎么了?他不如你出色,你帮衬他,让着他,不是应当的吗?” 沈砚书听笑了:“母亲说的是。那他作为弟弟,为了兄嫂的好日子,被拿出来威胁母亲,也是应当的了。” 公孙氏:“你……” 沈砚书懒得再与她分辨。 容枝枝先前便已经听说了公孙氏如何偏心小儿子,不将沈砚书放在心上,今日才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便也没有劝他什么。 叫沈砚书牵着手就出去了。 到了外头,沈砚书看她的脸色还不太好:“母亲明明在刁难你,你为何还要傻乎乎地端着那茶杯?” 容枝枝无奈地笑了一声:“今日本也是我失礼在先,挨训也是应当的,只是后头婆母说的话,确是令人觉得难忍……” “罢了,为人儿媳,哪里有不受委屈的?” “相爷如今明白,当初我为何要退婚了吧?” “多数的婆母都喜欢给儿媳立规矩,何况是一个本就不喜欢我的婆母。” 只是,她叫朝夕将库房的钥匙退还给他,说明了联盟作废,本以为事情就此打住。 也闭门谢客,免了再见面尴尬。 没想到他却是没死心,坚持要求得她的原谅。 沈砚书听到这里,嘱咐道:“夫人,日后你不必忍让什么。” “人对你不善,你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论是谁,一律如此便,任何后果与残局,本相来收拾。” 容枝枝一怔,竟是笑了:“好。下回谁若是故意不接我的茶杯,我便将茶杯砸了。” 沈砚书听她应下,才终于放心,也低声说了一句:“枝枝,抱歉。” 容枝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抱歉什么?” 沈砚书凤眸中掠过一丝难堪,淡声道:“如果本相是砚明,母亲今日便不会这样为难你了。” 容枝枝:“可陈氏说,她在婆母跟前,也没讨着好!” 沈砚书摇摇头:“那不一样,陈氏讨不着好,是因为砚明并不总是护着她。” “若是砚明愿意护着她,他只需与母亲撒撒娇,母亲再大的气也会消,不会再与陈氏计较。” “可因为这个人是本相,她不喜欢我,自然也不喜欢你。” “我本想着,不过是起晚了些,母亲骂你,本相替你受着就是了。却不想她还说出那样的话,叫你难堪。” 什么狐媚,什么挑拨,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母亲只是因为不喜欢自己,也不待见自己的新妇,借题发挥罢了。 寻常婆母知晓儿子与媳妇恩爱,想着说不定能为家里添丁,高兴还来不及。 便是因着没及时奉茶,或担心儿子的身体,嘴上说几句,心里也都还是欣慰的。 哪里会如母亲这般,出言如此狠毒? 容枝枝知晓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正如她过去的许多年,每每想起王氏的偏心,都会觉得委屈与愤懑。 她盯着他眨眨眼,最后道:“可是,她对你二弟再宽容又如何?妾身想嫁的人,只有夫君啊。” “妾身也没有觉得今日特别难受,大抵是因着夫君护着我吧。” “反正是夫君不让我起的,叫你自己去挨骂,与你母亲争执,也是应当的!” “而且,今日这一遭下来,妾身也没觉得后悔,反而觉得嫁给夫君真的嫁对的。” 他是真的宠她,她不是傻子,她感觉得到爱。 原来人在被爱意重重包围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冷意和难过的。 沈砚书听完,那双漂亮凤眸里的寒霜,几乎瞬间就化去,像是冰山消融,万物回春,眼底只余笑意。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温声道:“有夫人这话,为夫忽然觉着,将来人生中没有什么难关,是本相过不了的。” 尽管他知晓,她如今还没有那么爱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愉悦。 大抵在人生的任何低谷,为了她也会振作。 容枝枝轻笑:“我心中的相爷,本也不是软弱之辈。” 沈砚书:“那倒也不是。” 容枝枝意外地看他一眼:“嗯?” 沈砚书定定地瞧着她,好似威胁地道:“再坚韧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譬如,夫人若是喜欢上别的男子了,本相是真的会哭。” “不止会哭,还会闹,还会满地打滚。” 容枝枝:“……” 这你便是真的赢了! 不想听他胡扯这些,便开口道:“我们若是今日便出门,三朝回门的事,便来不及了。” “那一会儿,我们是否先去慕容府,拜会过干娘和义兄、义弟他们,再离开京城?” 她丝毫没提容家。 沈砚书:“自然是依夫人的意思。” 只是如此,容家人怕是要失望了! 第382章 相爷他们没来容家回门的意思 临近黄昏时分,慕容家。 见着容枝枝和沈砚书,江氏十分意外:“相爷,枝枝,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容枝枝道:“夫君要去琥城处理公务,我打算陪他同去,今日便要出发。大婚当日辛苦干娘了,我今日是来拜会的。” 江氏听完立刻笑了起来:“难为你还记挂着我。” 沈砚书也带了不少厚礼登门,便似一般人家的晚辈,来拜会岳丈一家一般。 这叫礼部尚书高兴得很,笑得见牙不见眼,总觉得自己一家前途光明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江氏也知晓他们忙,便也没有多留。 送他们出去后,她站在门口不放心地道:“枝枝,那琥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万万要小心。” 容枝枝看出江氏对自己的担忧,也觉得暖心:“干娘放心,我会的!” 沈砚书:“本相会照顾好枝枝的。” 江氏点点头,目送着他们夫妻离开,竟然还忍不住按了按眼角,将泪花擦去:“枝枝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 慕容枫忍不住道:“母亲,我们平日里出门的时候,可没见您如此担忧!” 江氏白了他一眼:“你们几个臭小子,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担心你们兄弟又欺负了别人,让人上门讨债就不错了。再说了,枝枝是姑娘家,能一样吗?” 慕容枫笑了,只因母亲说的是实话,他们兄弟早些年在外头,的确是惹下不少事。 倒是礼部尚书安慰道:“好了,夫人,枝枝有相爷在身边,还有几个那般厉害的护卫,能有什么问题?你就莫要杞人忧天了!” 江氏点点头,但还是说了一句:“不行,我要连夜上山,给枝枝求个平安,这样我才能放心!” 慕容麟:“为义妹求个平安也是应当的,我明日休沐,今夜便由我陪母亲上山,也好保护母亲的安全。” 江氏:“辛苦我儿了。” …… 容家,容太傅消息灵通,先前便已经知晓,沈砚书向陛下请旨,要去琥城处理那边的怪病还有灭门惨案。 便一直叫人盯着相府的动静,得知了他们今日便要出发。 这会儿。 王氏的脸色极是不好看:“相爷和枝枝也是,回门怎么先去了慕容家?便是真的将江氏当作干娘看,可不也是应当先来见过我们才是吗?” 容太傅想着昨日,容家已经失去圣心的事,心里愁闷得很。 此刻听王氏说这话,摆了摆手道:“好了,慕容府本就在相府与我们容府的路途中,他们顺道先去拜会,也能省时间。” “你就大度些,莫要计较这些小节了。” “一会儿枝枝他们来了,你也别黑着一张脸,摆出点笑意来。” “她如今本就对我们意见很大,莫要还叫她以为,我们不欢迎她回门。” 王氏撇嘴道:“我知道了!只是一会儿枝枝来了,我一定要好好与她讲讲道理。” “那江氏与我作对了一辈子,恨我恨得要命,枝枝又是我生的,江氏对枝枝能有什么好心?” “想必她就是故作慈爱,忽悠得枝枝以为她是个好人,日后好算计枝枝,再利用枝枝首辅夫人的身份,找相爷谋利罢了!” “不过说起来,族老他们得罪了顾浅浅,她父亲又是户部尚书,世泽又是户部的,今后顾大人该不会故意为难世泽吧?” “一会儿枝枝来了,我也叫她同相爷说说,让相爷与户部打个招呼,叫世泽日后好过一些!” 容太傅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到底没出声。 若非顾家要做国丈了,这事儿自己就能摆平,也不必去求女婿。 容世泽听到这里,不快地道:“父亲您一会儿也好好说说姐姐,便是我们一家人置气,也没必要与那慕容家人搅和在一起啊。” “那个慕容羽像脑子有病,慕容麟更是莽夫一个,还有……不提了,他们家就没一个人正常人。” “也不知道容枝枝哪根筋搭错了,还将他们当作亲人看了!她也不怕被人笑话!” 想起来容枝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慕容一家人的亲近,容太傅的面子上也很挂不住。 容世泽越说越生气:“父亲您还要叫她给我道歉!” “她状告我的事、骗我说萧鸣风救了她的事、还有要慕容枭扶也不要我背出去的事。” “桩桩件件,都要对我道歉!” 容太傅听到这里,与王氏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夫妻到如今也没明白,萧鸣风为何要撒谎。 容世泽还责怪地看了一眼容太傅:“父亲先前还与姐姐一起骗我,说母亲也承认,救了我的是容枝枝!” 王氏不想说实话,便是尴尬地道:“好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要总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你姐姐便是撒谎了一回,你原谅她一次又怎么了?” “这般才能彰显你作为男子的大度不是?” 容世泽没好气地道:“我揪着事情不放?我能比得过容枝枝喜欢揪着事?” “她近日里什么时候原谅过我?她还不是经常与我翻旧账?我凭什么要大度原谅她?” “呵,她若是不给我道歉,指望得到我的原谅,想都不要想!” 只是说到这里。 他又想起来什么:“不过她要是愿意去慕容家,与江氏断绝关系,辱骂一番慕容家的那五个杂种,那我也还能勉强将她当作一家人!” 王氏也是希望容枝枝与慕容一家断绝关系的,听了容世泽这话,竟也是心动了,便没有再劝。 他们已是盘算好了,一会儿要与容枝枝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仆人疾步进来了:“主君,夫人,相爷他们……” 容太傅问道:“可是登门来了?走吧,我们出去接。” 容世泽冷哼:“我不去!父亲、母亲你们自己去吧!不然容枝枝还以为,我多待见她呢!” 容太傅正要骂他。 仆人却是摇摇头,紧张地道:“不……不是的!主君,相爷他们的马车,径自从我们门前经过了,好似是没有来我们容府回门的意思!” 第383章 滚!别让本相说第二遍! 王氏懵了:“什么?” 容太傅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走了?可是前头有什么急事,还是有人寻相爷?” 仆人擦着汗道:“没……没看出有什么急事啊,也没人寻,相府的马车不徐不疾地经过,到咱们门前顿一下都不曾,好像真的就只是从我们门前路过的。” 他其实也担心主君生气了,迁怒自己这个传话的人。 因为自从府上知道相爷出门了,便已是为了迎客,准备了半晌了,吃的用的,都已经摆出来了,仆人们也在忙前忙后。 却没想到,相爷和大姑娘根本不来,这不是都白准备了? 容太傅眉头皱了起来:“这……” 王氏迟疑着道:“莫不是相府赶车的人,一时间没注意,不小心驾车走过头了?” “夫君,我们不如派人将枝枝他们拦回来?免得跑错太远,回头耽误时辰?” 容世泽却是气炸了:“我看她就是存心的!就是想给我们一家难堪,不想让我们面上好过!” “备马,我亲自去追她,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父亲和母亲,就白养了她一场吗?她回门都不回来?” 容世泽这样一说,容太傅和王氏僵住了,容太傅想起来先前自己在大理寺,已经用生养之恩,换了容枝枝撤诉。 而王氏想起来,容枝枝上回救自己性命的时候,便已与自己说明白了,她救自己,是为了与自己两清。 王氏嗫喏着唇瓣道:“难道她先前,是……是认真的吗?她是真的不要我们这些亲人了,她是真当与我们已经两清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痛。 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明明她一直就没喜欢过这个大女儿,甚至多次希望对方早点死。 可有一天,这个女儿当真不要她了之后,她又觉得很难接受。 容太傅叹了一口气:“大抵是吧……” 也是了,枝枝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又有主意得很,想想她从齐家和离的时候,头也不回,如今与他们容家…… 在她心里,怕也已经是断绝关系了。 王氏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匣子,竟然掉了眼泪。 难过地道:“就是不待见我们这些亲人,至少也该回来看看我们啊,我们给她准备的嫁妆都还没有给她呢!” 容世泽听到这里,咬牙怒道:“家人之间的关系,便是她斩不断的血缘,她凭什么说断绝就断绝,说两清就两清?” “母亲,您将这个匣子给我,我去拿给她,叫她知道自己辜负了什么!再押着她回来给你们赔罪!” 王氏:“这……” 她还在犹豫,但是容世泽快她一步,抢过了匣子,便冲出去了。 王氏心乱如麻:“这……夫君,让世泽去找枝枝,真的对吗?” 容太傅看着容世泽的背影,考虑了一瞬,道:“世泽嘴上说的难听,实则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要带匣子去,想来也是想着便是枝枝不与他回来,至少也要把嫁妆给她。” “他心里其实一直很在乎枝枝这个姐姐,只是用错了方式。” “由他去吧,说不定姐弟两个狠狠吵一架之后,和好了呢?” 话是这么说着,但容太傅知道可能不大。 世泽对枝枝最大的心结没有解开,而枝枝也对世泽失望至极,只是他想着,至少还是借此把嫁妆给她吧。 他也不希望自己这个父亲,太不像样子,母亲她老人家若是在九泉之下,知晓自己一点嫁妆都没给枝枝,也是会怪自己的。 王氏擦着眼泪道:“枝枝这孩子,不是将事情做得不留情面,便是将话说绝,她为什么总是不能体谅我们的心情呢……” …… 马总是比马车跑得快些的,容世泽不多时,便追上了相府的马车。 此刻已是临近城门口。 容世泽扬声道:“容枝枝,你站住!” 马车里头的容枝枝,刚刚睡着。 这个马车很大,能够在里头铺着棉被休息,昨夜的洞房,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正是在沈砚书怀中睡觉。 却是冷不防地听到了容世泽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直接惊醒了。 沈砚书看她受惊,忙是拍了拍她的背:“可是吓到了?” 刚睡醒的时候,骤然被人叫醒,心脏会跳得特别快,人也会感到异常恐慌,容枝枝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只是心里便因此格外愤怒,容世泽是不是有病?大呼小叫什么?! 而容世泽的声音,还在往里头传:“容枝枝,你别装死!我叫你,你没听到是吧?” 沈砚书闻言,眸中满是怒意。 打开了车窗,瞧了一眼马背上跟着他们的容世泽,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在瞬息之间便蔓延开来。 冰冷的眼神,看得容世泽头皮发麻,后背发怵。 这叫他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几分,郁闷地小声嘟囔道:“姐夫,你别这么看我啊。” “我也不想跟着大呼小叫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回门,去江家都不去容家,这也太离谱了……” 若是从前,容世泽没有如此惹容枝枝厌烦的时候,听到对方叫自己姐夫,沈砚书大抵会很高兴。 可是今日,他只是寒声道:“滚!别让本相说第二遍!” 第384章 这不是容二公子?怎么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若是换了旁的人,这会儿本就害怕,再听见这话,怕是早就掉头跑了。 可偏偏这个人是容世泽这个犟种! 他有种上了脾气之后,根本不怕死的轴劲儿,气愤地道:“姐夫!虽然您贵为首辅,但今日这事儿,本就是你们做得不对。” “我知道这是我姐姐的意思,可我姐姐糊涂就算了,您怎么也不劝劝她?” “那慕容家同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去他们家回门也不来我们容家,这不是平白叫笑话,照我看……” 沈砚书听着,耐心尽失,扫了一眼边上的乘风。 乘风飞起一脚,就把容世泽从马背上,踢到了地上,翻着白眼道:“照你看什么?你这个脑子,我建议你平常少看!” 容世泽很是生气,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发火了,只因为随着他“啊”的一声惨叫,便抱着自己的腿,躺在地上痛苦地哀鸣了起来! 抱在怀里带来的小匣子,也摔在地上。 里头的银票都散在了地上。 这下,倒是叫乘风愣了一下,这人该不会是来给夫人送钱的吧?那要是这样,自己这样打人,是不是不好? 不待沈砚书问,乘风便开口道:“相爷,死不了,应当只是右腿骨折。” 沈砚书看着容世泽,淡声道:“今日只是小惩大诫,你好自为之。” 首辅大人口中的小惩大诫,却是容二公子这些年,在外头吃亏吃得最大的一次了! 接着,沈砚书看了一眼容枝枝,担心她觉得自己收拾得太狠了。 容枝枝对上他的眼神,便明白他在想什么:“夫君,容世泽怎么样了,妾身并不在意。” 既然他自己已经忘记了在大理寺许诺的: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不会对自己口出恶言。 那受点教训也是应当的。 乘风道:“那属下派人给他叫个大夫?” 看这熊样,应当是没法子自己安然地回到容家了,只能让医馆的人送回去了。 容枝枝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计前嫌地下去给他处理伤势。 便淡声道:“可以。” 见着乘风叫人去请大夫。 躺在地上的容世泽,也终于缓过了短暂的麻木之后,叫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可以开口说话了。 难以置信地扬声道:“容枝枝,我为了你才被踢下马背的!你竟然都不肯给我处理伤势?” 他是知道他姐姐多少有些医术的。 “你甚至都不下来看看我,你还有半分良心吗?” 容枝枝都差点听笑了,他们好好地出京,对方忽然跟一只疯狗一样追过来,将自己吓醒。 张口闭口还叫自己不要装死。 现在一转头,竟然还能说是为了自己才受伤! 沈砚书冷笑了一声:“良心?你也配说良心?” 容世泽听到这里就生气了:“我知道了,相爷您一定也是被容枝枝骗了,以为她救过我,才觉得我没良心是不是?我告诉您,萧鸣风他说……” 沈砚书打断:“既然那么信任萧鸣风,你去认他当哥哥好了,来此地寻枝枝做什么?” 容世泽被噎住了。 他疼得冷汗直冒,也记起来了先前沈砚书与自己说,是自己从来未曾真正地相信过容枝枝…… 他恨恨地道:“姐夫,你真的是被蒙蔽了……” 沈砚书都听笑了:“本相活了这许多年,只见过姐姐做坏事,弟弟在姐夫跟前帮着遮掩的。” “倒是第一回见着你这般,明明你姐姐是个好人,却偏要在姐夫跟前诬陷她的。” “枝枝有你这样的弟弟,大抵当真是当初轮回时,在黄泉路上不小心踩到了臭狗屎,才惹上如此晦气。” 容世泽听完气得脖子都涨红了,没想到沈砚书会这样说他:“那还不是因为容枝枝自己……” 沈砚书:“够了!你是名义上还是枝枝的弟弟,本相不想当街拔了你的舌头,你说话前,最好自重。” 这句话出来,容世泽是真的吓到了。 若是先前,他还会觉得,也许沈砚书就是吓人的,并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可是自己现在腿骨怕是都摔断了,拔舌头对方又有什么不敢的? 容世泽宁可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死人,也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残疾人。 便将自己刚刚准备说容枝枝不是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沈砚书:“出发吧。” 请大夫叫个人去便是了,他们也不必特意在此地陪着等。 容世泽不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匣子,扬声道:“容枝枝,这是父亲和母亲给你陪嫁,你不回去就算了,你把这些带走吧!” 他要容枝枝知道,他们一家人对她都是不薄的。 这么多银子,已是母亲八成的嫁妆,和容家库房九成的银钱,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也没有因此不快吃醋,没有因此担心自己没足够的聘礼迎娶新妇。 作为弟弟,他真的觉得自己够好了! 他就不相信,容枝枝看到了这些,会不羞愧! 先前都是沈砚书替她的应付的,这回涉及到要不要容家给的嫁妆,他没有贸然出声,这该是枝枝自己决断。 只是首辅大人兀自觉得,他们真的不稀罕,自己的银子还不够枝枝花用的么?何必要这家人的! 容枝枝也冷然扬声道:“那些嫁妆我不稀罕,你们自己留着吧。我不想欠容家什么,便是不想你们再来沾边,日后莫要相扰。” 容世泽听着她如此无情无义的话,头脑一热,又想说什么。 但是见乘风眸光冰冷地看着他,眼神好似在说,你要是继续狗叫,那我真的要拔掉你的舌头了! 便再次忍住了。 而马车就在容世泽的跟前,毫不迟疑地离开。从他摔下马背,一直到现在,容枝枝莫说下车来帮他处理伤势了…… 她甚至连打开车窗看他一眼都不曾。 眼看马车从视线中消失。 而沈砚书只留了一名护卫去给他请大夫,将他一个人孤独地丢在路上吹冬日的冷风,容世泽难受得很。 他冷不防地还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只是轻轻摔了一跤,姐姐都会立刻过来,问自己摔得疼不疼。 再想想如今……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容枝枝无情。 竟然忍不住掉下了男儿泪。 还越哭越伤心。 更令他难受的是,他没想到自己哭着哭着,竟然见着自己现在的头号大敌——慕容家这会儿唯一不在府上,亲自来城门口视察的慕容枭路过。 见着了躺在地上的容世泽。 慕容枭讥笑一声,扬眉道:“这不是容二公子吗?怎么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第385章 为了他妹妹才舔上来的 容世泽看到慕容枭的时候,便想赶紧将自己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不想在对方的面前丢人。 没想到根本就来不及!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还特意到自己跟前,来嘲讽自己这一句! 慕容枭还是个人吗? 而且慕容枭还不是一个人来,后头还跟着不少一起巡访的弟兄,众人像是看猴子一样,一起围观容世泽。 若是放在从前嘛,太傅家的儿子,他们自然是不敢的。 可是现在跟着他们的将军,他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容世泽被他们围起来,恼恨地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我们滚,看什么看!” 慕容枭笑道:“容二公子这么生气做什么?首辅夫人如今是我的义妹,你是她的弟弟,我关心你一下不应当吗?” “来,说说看,你一个人躺在地上哭,是有什么心事吗?” 那眼神便直勾勾地是在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快些说出来,好叫我们一起笑话笑话啊! 容世泽这会儿就是傻了、疯了、脑子被骡子反复踢了,也是断然不会说的! 他愤怒地道:“滚!我没话与你们说!不必你假惺惺!慕容枭,你少得意!容枝枝早晚会清醒过来的,到时候你看她还理不理会你们慕容家的人!” 慕容枭听笑了:“义妹应当是越清醒,便越将我们慕容家的人当作自己人吧?” “她若是哪日稀罕你们容家这帮不明事理的亲人了,我看那才是糊涂了,需得请释空大师来帮着驱驱邪。” 他觉得,他义妹是不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正是说着。 正好一辆马车,从这跟前经过,乃是刚出京探亲回来的云雪潇,听着外头的动静,她打开车窗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下,容世泽冷不防地还被自己多次求见无门的女人,瞧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如遭雷击,恨不能当场就死了算了! 慕容枭往这边一看,同云雪潇眼神对视一瞬。 接着,云雪潇厌恶又轻蔑地看了一眼容世泽,立刻关了车窗。 低声与自己的侍婢说了一句:“看容家二公子这模样,又不知是怎么丢人现眼了,亏得我当初退亲了,不然我们云家也要跟着成为笑柄!” 侍婢也是摇头叹气:“这容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都说他遗传了容太傅年轻时候的好相貌,是咱们京城排得上号的俊美公子,怎么就半分贵族的体面都没有?” 云雪潇:“他身边那位将军,容色虽是冷峻些,瞧着倒是一身正气,还有些眼熟,我好似在何处见过。” 侍婢道:“姑娘,那是礼部尚书的长公子,慕容枭,也是年轻有为呢,是咱们京城禁卫军的副将,说来他已经二十岁了,但还并未婚配。” “礼部尚书的夫人江氏说,她的儿子们喜欢什么姑娘,叫他们自己去选,做父母的不干涉,便没给他们定亲。” “姑娘,奴婢觉得,慕容将军倒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他在京城风评极好,便是咱们家大公子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要不您考虑考虑他?” 云雪潇瞪她一眼:“你少胡说!” 只是脸微微有些红了。 …… 马车里的事,慕容枭和容世泽他们,自然是不知晓的。 在容世泽的几番驱赶和咒骂之下,慕容枭看够了笑话,挤兑完了容世泽,便带着自己的弟兄离开了。 走了老远之后。 他身边的士兵道:“将军,方才那个,似乎是云家五姑娘的马车。” 慕容枭一扫方才嘲讽容世泽时的意气风发,瞬间变得恹恹的:“嗯,看到了。” 士兵同情地看他一眼:“将军,您都陪云姑娘的大哥喝了几个月的酒了,他也没有邀请您去云家做客,或是与您谈一谈他家小妹的婚事吗?” 慕容枭颇为沮丧:“本将军也以为,他将我当作知己了,便会想到自家没有婚配的妹妹。” “可没想到,看云大公子那模样,他怕是觉得我就是与他一样爱喝酒,热爱文学罢了!” 云家大哥是个温润君子,但也是个诗人,最喜欢酒后成诗。 慕容枭一个武将,对文学的喜欢,自然是远不如云家大哥的,一直都是在附和捧着对方罢了。 只是云家大哥,还单纯地想着,慕容枭的父亲官职比自己的父亲高多了,对方的品阶也比自己高,但是对方每日陪自己喝酒,还一直夸奖自己的诗好。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发自内心地欣赏自己的才华了! 他心里都是伯牙遇见子期的知交之情,只觉得上天对自己不薄,哪里知道人家是为了他妹妹才舔上来的。 士兵道:“将军,照小的说,要是云家大公子不主动提,那您就自己提!实在不行,索性叫夫人找媒人上门提亲。” “您出身好,自己又有本事,如今首辅夫人都认您做义兄。” “加上云家大公子也十分欣赏您,小的觉得,说不定一击就能成呢!” 慕容枭被鼓励到了:“你真这样觉得?” 士兵点头如捣蒜:“都是小的的真心话!” 慕容枭:“那好,那就这样办!我回去之后,便叫我母亲请人去提亲试试看。” …… 容世泽后头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又是气了一个半死。 与他一样难受的,是云家大哥,他本以为自己遇见了知己,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真的欣赏自己,与自己虚以委蛇若久,都是为了偷家。 惦记他如花似玉的宝贝妹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容世泽被人送回府上,王氏见着他没把容枝枝带回来不说,人还狼狈不堪,忙是问道:“这是怎么了?” 容世泽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还说了自己倒霉,刚好遇见了慕容枭和云雪潇的事。 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父亲,母亲,相爷和容枝枝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不要你们给的嫁妆就罢了,她还让相爷将我打骨折了。” “父亲,您要去告御状,为儿子讨回公道!” 第386章 有过七世的母女缘份 容太傅头疼地道:“好了!先是你姐姐去大理寺告你,后是我为你去告御状?你还觉得我们家不够丢人吗?” 再说了,告御状,告谁?告相爷? 陛下会站在他们家这边吗?那不是自讨没趣又是什么?! 容世泽不忿地道:“难道就叫儿子平白咽下这口气吗?” 容太傅叹了一口气:“等着吧!枝枝还年轻,不懂男人,等相爷厌倦了她,看上了其他女子,她早晚会回来与我们亲近的!” 便是容太傅,扪心自问,能这么多年来面对那些美色的诱惑,毫不心动,除去自己并不贪色,一开始也是因为不敢得罪岳父,后头也是因为感激岳父的知遇之恩。 枝枝如今帮不到相爷什么,相爷也不惧怕他们容家,变心也是早晚的事。 容世泽愤愤地道:“父亲到时候可不能理会她,除非她自断一条腿!” 容太傅听到这里,沉着脸正色,认真地看着他:“世泽,你最好是弄清楚,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说话!” “你整日里说这些难听的,与你姐姐的感情能好?” “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想要她断一条腿?” 容世泽语塞:“我……” 他其实不过就是说气话罢了。 容太傅叹气:“有自尊心是好事,但是对自家人,不必太好面子,就是真情实感地表达自己的在乎,也不会少一块肉。” “何必一时气愤,就说些别扭的违心之言?” “世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如五岁稚儿一般幼稚、口无遮拦!” “为父这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说完了之后,容太傅便回自己的书房去了。 容世泽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他最近其实也是想和好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着容枝枝不像是以前那样在乎他、惯着他了,甚至动不动就让自己莫要沾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 江氏给容枝枝在佛祖跟前求了平安,恰好遇见了释空大师。 便是笑着上去打招呼:“大师,先前我苦苦求女不得,来山上请您帮忙,您说叫我不必忧心,十年之后必有惊喜。” “如今刚好十年了,我本以为您是说我如今会怀上,却没想到是认了一个干女儿!” 释空大师看她一眼,微微笑道:“夫人喜气洋洋,想来这般好心情,也是不亚于诞下亲女了。” 说起这个,江氏都觉得奇怪:“大师,不知为何,我遇见小时候的枝枝,便觉得她玉雪可爱,觉得她应当是我的女儿。” “她长大之后,瞧着有人欺负她,我也总是忍不住帮她说话。” “便像是冥冥之中,我与她有什么羁绊一般,她如今出门,我也是牵肠挂肚的,这着实是令我费解。” 她还没说,自己在过去的许多年,多次想去容家偷女儿。 若不是自己生孩子与王氏根本就不是同一日,她简直都会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换了。 呸呸呸。 话也不能这样说,她的儿子也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 释空大师双手合十,轻声道:“夫人,您与南阳县主,有过七世的母女缘份。” 江氏懵了:“什么?您的意思是,是……”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唇瓣也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也热了。 释空大师道:“今生令人费解之果,常常是前世所生之因。夫人如今认了县主做干女儿,想来也是你们母女之缘未尽。” 江氏兀地又想起来什么,红着眼眶道:“枝枝大婚的时候,我送了她一个镯子,刚好有七代高僧帮着开过光……” 释空大师笑笑:“七代高僧的功德,正好为夫人续了第八世的母女缘份,都是天意,我佛慈悲。” 江氏想想,也的确是自己送出那个镯子之后,乾王妃提议了认干娘。 她立刻虔诚地双手合十:“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 释空大师:“夫人客气了,请!” 江氏:“大师请!” 与释空大师分开之后,江氏先是惊喜,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对枝枝的喜爱,是为了哪般,原来枝枝从前七世都是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更是恨不得撕了王氏,这个贱妇,这么多年,竟然这样对她的女儿! 接着又有些怪枝枝,这个糊涂孩子,肯定是当初投胎的时候,看错了、投错了肚子,才便宜了王氏,还叫她们母女分离了多年。 想着,脚下竟是乱走一气,慕容麟知晓母亲心不在焉,且这个时辰了,他们本也打算在山上留宿,便只安静陪着对方到处走。 母子路过佛寺中的一处梅林,江氏冷不防地听到了有人议论的声音,此刻已经是半夜,来佛寺的人很少。 且此地偏僻异常,能在此地议论,想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事。 她忙是抬起手,示意自己的儿子莫要闹出动静。 接着。 便听见了林惜月母女的声音。 “母亲!先前您叫女儿去怂恿陈纤纤坏了容枝枝的名声,可最后却是女儿的名声被坏,不得不在这寺庙躲了许久。” “如今相爷和容枝枝都已经成婚了,您还说教我抢相爷呢。” “最后人没抢到,我还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林惜月越说越委屈,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夫人道:“哭什么哭?相爷娶了容枝枝也没什么不好,听说他是爱慕了容枝枝许多年。” “男人么,有执念的时候,便会放不下,真的娶到了,又会觉得不过如此。” “说不定都用不了半年,他就腻了,心里也没那个容枝枝了,到时候你再嫁给他,还更好一些。” 江氏听到这里,脸都气绿了。 正要出去与林夫人厮打。 林惜月又道:“母亲,相爷都已经娶亲了,我再嫁给相爷,那不是妾吗?您先前不是说了,我不能做妾?” 林夫人:“你忘了?我们还有一张牌!刚好,他们去的还是琥城,容枝枝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接着,母女两个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 江氏躲在暗处,听完了她们的计划,手足冰凉。 待她们母女走远了,江氏忙是对慕容麟道:“走,我们连夜下山!你快马加鞭去将我们听到的,告诉相爷和枝枝,可是莫要叫这两个贱妇得逞了!” 她今日来求平安,还真是来对了,求完佛祖就叫她听到了歹人的毒计! 第387章 霍公子是魏舒的未婚夫 这真是佛祖佑她,阿弥陀佛! …… 慕容麟与江氏回到府上,已是天亮了,母子二人面上都是疲态。 慕容枭便替慕容麟出发了,他匆匆赶上容枝枝一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两三日了。 见着他追来。 容枝枝还颇有些奇怪:“可是京城出什么事了,阿兄竟是特意前来?” 慕容枭神色十分凝重。 他也知晓能一并跟着去琥城的,都是沈砚书和容枝枝的心腹,便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开口,将江氏当日听到的话都说了。 “她们母女商议了片刻,母亲才知晓,那个魏舒还没被她们处理掉。” “而是被她们关了一段时间之后,确认了魏舒未婚夫的能力和身份,接着将她放回琥城,找她的未婚夫来杀义妹你了。” “且她的未婚夫在琥城,在整个江湖,都地位不凡。” “乃是第一门派,天地盟的少盟主,霍成煊。” “林夫人已是遣人前往,将你们要去琥城的事情,告知魏舒,叫她快些动手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愣住了,只因为从沈砚书他们查到的消息来看,南栀极有可能便在天地盟。 而从王五提供的消息来看,霍成煊大抵就是当年救下南栀性命的人。 对方竟然……正好是魏舒的未婚夫? 见着容枝枝发愣,慕容枭问道:“义妹,你在想什么?” 容枝枝回过神,道:“没什么,多谢阿兄亲自前来,告知我们此事。” 霍成煊可能因为魏舒杀她,那他们这一路,的确是应该当心了。 慕容枭也知晓他们夫妻是有事情出去办,更知道自己虽然是她的义兄,但目前交情还浅,见她不说,便没有追问什么。 只开口问道:“正好近日里另外一位休假的副统领复职,京畿并不忙,可要我随行保护你们?我出京的时候,已与上峰说过了!” 他们这些有功名在身的官员,离开京城都是要与上峰报备的。 相爷出京办事,自己保护对方的安危,统领大人也是支持的,因为在统领大人眼里,相爷是他们大齐的国士,对方一人能抵百城,极是重要。 只是乘风笑道:“慕容大公子,说这话就是小觑我们了!” 四年前相爷遇险,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几大护卫,有的人还没跟着相爷混,有的人被留在京城保护陛下。 且那会儿相爷刚掌大权不久,根基未稳,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 如今那些人哪里还敢乱出手? 听出乘风的言下之意,慕容枭道:“那好,既然先生有把握,那我便不多事了。对了……” “义妹,昨日释空大师还与母亲说,她与你有过七世的母女缘份,所以今生才会格外亲切。” 容枝枝听到这里,也愣住了。 她其实也觉得,江氏给她的感觉,还有对她的态度,都比王氏更像是自己的母亲。 原来她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渊源。 而接着,慕容枭拿出一块玉佩,上头雕刻了梅花的图案:“送你,听说你喜欢梅花。” 容枝枝还在迟疑收不收,慕容枭便已是将东西,塞入了她手中:“你大婚大当日认亲仓促,我不及准备礼物。” “日前回门,我也刚好不在府上。” “既称我一声义兄,由我扶着出的家门,也断没有推辞的道理。” “若是不收,才是生分了。” 听他这话,不难明了,恐怕是她大婚第二日,他就想法子去打听她的喜好了,给她备上了这样一份礼物。 既然对方如此用心,容枝枝自然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笑道:“那我便收下了,多谢阿兄了!” 沉默了许久的首辅大人,清冷的声,忽然响了起来:“希望慕容大公子一定清楚,你是枝枝的义兄。” 慕容枭偏头,意外地看了一眼沈砚书。 便瞧见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满是警惕,好似在看情敌一般。 他面皮一抽,明白过来什么,立刻解释道:“相爷,还请您勿要多心。末将是有心上人的,已是请了母亲为末将安排求亲之事。” 沈砚书听到此处,凤眸中的寒光,才算是散去了。 看慕容枭的眼神也温和不少。 容枝枝觉得沈砚书疑心太重,有些无语。 听慕容枭说了此事,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已是听到阿兄定亲的好消息,能讨得一杯喜酒!” 说起此事,竟是叫慕容枭面皮一红,轻咳了一声:“嗯,我会努力的!” 这模样,分明便是对自己的心上人,十分喜爱。 沈砚书看到此刻,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淡声道:“本相库房中有一柄青云剑,待慕容大公子大喜之日,便做贺礼送与大公子。” 慕容枭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天下四大名剑之一。 他如今使用的兵器,也不过排第九罢了。 作为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他根本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末将既是相爷的大舅子,就不推辞了,多谢相爷!” 沈砚书:“天色不早,大公子回吧,莫要叫府上担心。” 慕容枭:“相爷,义妹,一路顺风!” 沈砚书和容枝枝回了马车上,慕容枭也离开了。 容枝枝拿着手里的暖玉梅花佩瞧了半晌。 十分珍爱地挂在了腰间,眼底都是喜悦:“我倒是第一回知晓,有哥哥是这样的感觉!” 作为家中长女,她只有弟弟和妹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照顾弟弟妹妹,可最后也没闹着什么好。 而慕容枭只是做了她几日的兄长,便会投她所好,给她买礼物。 沈砚书:“他确是真心对你好。”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首辅大人才毫不犹豫地许诺出去那把剑。 容枝枝明眸璀璨,但很快眼底都是忧思:“我觉得我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只是南栀……” 先前知道南栀被霍成煊保护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过得很好。 可是知晓霍成煊有未婚妻,还是那个魏舒,她实在是担心南栀如今的处境。 不必她明说,沈砚书也知晓她在想什么,淡声道:“吉人自有天相,且霍成煊与魏舒之间,恐怕有些龃龉。” “否则魏舒本就有了未婚夫,为何还要去京城,让林家为她寻好亲事?” “魏家当初被灭门,霍成煊为何还不管她的安危,叫魏舒一个人孤苦无依?” 第388章 魏舒是神医的徒弟,那她容枝枝是谁? 容枝枝听到这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只是还是难以安心。 一路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茶饭不思的模样。 若不是沈砚书一直盯着她,要求她必须吃东西,想来等人到了琥城,怕是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了。 一转眼奔波了不少时日,终于到了琥城。 琥城的太守亲自前来迎接,与他一并前来的,还有被派来查灭门案件的秦琼。 秦琼此刻脸上都是羞愧:“相爷,下官无能,一直到今日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凶徒实在是太过厉害,他将魏家和县官家里,几百口人全杀了不算,连县衙的衙役都没有放过。” “最后还一把火将魏家和官署都烧了,半点人证物证和线索都没留下,此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唯一从大难中没死的魏舒,当日并不在家,下官问她,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她说江湖中人,仇家自然不少。” “只是如此厉害的,一家都没有!” 沈砚书听到这里,剑眉扬起:“已经确认都是一人所为?” 秦琼点点头:“这一点已是反复确认过了,我们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谁能有这种本事,一个人能两次上门杀几百口人。” “还能叫这些人一个活口都逃不出去?” “所以下官找了七八个仵作验尸,可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这些人死于同一种手法,推断是一人所为。” “且死者生前都没有中过蒙汗药、散功散之类药物的迹象。” 乘风听着忍不住插了嘴:“吹牛的吧!便是我都一个人,恐怕都办不到,这世上能有如此剑法的,我看大抵只有……” 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了。 秦琼看向乘风,眼睛竟然在发光,追问道:“先生,你觉得,能有这般武功的,还能有谁?” 这倒是提醒他了,听说陆乘风和陆乘云两兄弟,在跟随相爷之前,也是江湖人士,对方说不定能指出何处有这样的高手。 乘风对上秦琼的眼神,脸上的笑忽然淡了一下。 接着道:“没有,这世上没这样的高手,又不是话本子,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那魏家又不是普通人家,本就是江湖门派,家主和长老什么的,武功想来都不会太低,可竟然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大概是神仙才能做到吧!” 秦琼脸上的期待,立刻消失不见,叹了一口气:“本官问了不少江湖中的高手,众人也都是如此说。” 接着看向沈砚书:“相爷,所以当真不是下官不努力,实在是所有人都觉得此案荒诞离奇。” 太守是知晓秦琼在查案的,只是有如此势力杀死那么多人,是以先前秦琼是防着太守的,觉得是不是对方这个琥城最高的行政官员做出了此事。 可事到如今,他甚至觉得太守根本就不一定有能力找到这等高手,就是那位天地盟的霍公子,都称他自己没这个本事。 沈砚书淡声道:“本相知晓了,此案秦大人将你掌握的所有的线索,不论有用或无用的,都整理好交给本相,你便可以回京了。” “接下来的事由,本相来处理便可。” 秦琼却不同意:“相爷,下官来了琥城这么久,案子也没能查明白,求您让下官在这儿待着吧。” “下官也想明白,真相到底如何,而且下官毕竟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也有不少见解,兴许后头能帮上忙呢?” 沈砚书犹豫片刻,最后应下:“好。” 接着。 沈砚书看向太守,问道:“马大人与天地盟的人,可有交情?” 天地盟能够坐上第一门派的交椅,自然是同各方势力都有些关系,霍家与马太守必然相识。 马太守闻言,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地道:“这……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相爷,下官决计没有与他们一起,做什么残害百姓的事啊。” “而且天地盟的少盟主霍成煊,是个侠义之士,魏家的灭门案决计不是他做的。” “下官确实是能够担保,因为当日正好是下官母亲的寿辰,他带着一位带着面具的南姑娘前来赴宴,此事是所有的客人都瞧见了的。” 容枝枝听到南姑娘这三个字,脸色一变,立刻问道:“可知那个南姑娘全名叫什么?” 马太守摇摇头:“夫人,南姑娘的闺名,下官哪里好问?只是霍公子私下告知了下官,南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容枝枝听懵了:“可是,他的未婚妻不是经历了灭门惨案的魏舒吗?” 马太守摆摆头道:“夫人您有所不知,魏舒从前是霍公子的未婚妻这不假,只是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且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霍家在琥城一直是如日中天,但八年前霍老盟主被仇家算计,变成了活死人,一直到现在还躺在病榻上。” “彼时霍家树倒猢狲散,霍公子回到霍家,力挽狂澜,也就在霍家最难的时候,魏家选择了退婚。” “下官也是因为与霍老盟主有过命的交情,才能得知内情。” “霍公子知晓魏家被灭门的时候,也是眉梢都没挑一下,俨然并不关心。”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近日那魏姑娘忽然回到琥城,去找霍公子,霍公子竟然收留她住下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脸色更是难看了,怎么听这件事,都感觉对南栀不好。 太守说着,还接着道:“说起来,也是巧。享誉天下的神医,在京城有一名女弟子,正是近日里去了一趟京城的魏舒。” “魏姑娘运气倒是好,竟是正巧遇见了神医,得了对方的眼缘。” “我们琥城近日里,有怪病四处蔓延,有些人喝了她开的药,病情居然真的缓解不少。” 容枝枝听到这里,神色一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魏舒是神医的女弟子?” 太守:“是啊!一开始众人还是存疑的,只是不日前刚好有人在鹿城见过神医。” “那时正好有人想拜他为师,神医说自己有一个青出于蓝的女弟子,他的医术已得传承,便不打算收其他的徒弟了。” “如此想来,便一定是魏姑娘吧,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份机缘,大抵也是老天看她太惨了,给她一份补偿吧!” 容枝枝都听懵了,魏舒是神医唯一的徒弟,那她容枝枝是谁? 第389章 魏姑娘都治不好,你有什么办法? 朝夕第一个没忍住,开口道:“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她是不是……” 刚说到这儿。 容枝枝兀地回过头,瞧了她一眼,对上自家姑娘的眼神,她一噎,登时安静了下来。 马太守意外地道:“这位姑娘反应这么大,这是因为……” 容枝枝:“没什么,她就是性子比较着急,大人还知晓什么与那魏舒有关的事吗?” 马太守摇摇头:“就这些了,没旁的了。” 接着他再次对沈砚书解释:“相爷,下官当真没与江湖中人勾结,做过任何不法之事,请您一定要相信下官!” 他还在担心,沈砚书问他是否与霍成煊相识,是怀疑他是个狗官。 沈砚书扫了他一眼,语气清冷:“本相并未怀疑大人什么,只是既然大人与霍成煊相识,不如替本相递一张拜帖,本相明日想去拜访天地盟。” 枝枝担心顾南栀的事情,他自然要尽快前往。 且如此看来,魏舒还与近日的怪病有所关联。对方此刻也在天地盟,那里是非去不可了。 马太守立刻松了一口气:“这点小事,下官自然能办妥!只是下官不解,相爷为何对江湖中人感兴趣了?” 沈砚书没多说,只是道:“一点私事。” 马太守便不多问了:“那下官去安排了。” 沈砚书:“嗯。” 与他们商讨完了之后。 沈砚书与容枝枝,进了马太守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关上门后,朝夕不解地问道:“姑娘,方才奴婢想说出那魏舒在吹牛,您为何拦住奴婢?” “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是神医私下新收的弟子,没与您说呢。” “可是他们竟然说她是唯一的一个,那怎么可能是她?” “她真是太不要脸了,先前在京城便拿着别人作的诗,假装是自己的。” “现在到了琥城,仗着京城远,没人知晓她做过什么。还又开始假装起神医的弟子了,这人未免也太虚荣了!” 容枝枝看她一眼,轻声道:“你想想,魏舒并不是真正的神医徒弟,那为什么她能开药,缓解琥城许多病人的病情?” 朝夕听到这里,瞪圆了眼睛:“难道……这一切都是魏舒在搞鬼不成?” 容枝枝摇摇头:“不知道!正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好在便是京城,众人都知道我会医术,且与义父有交情,但并不知道义父早已将我视作亲传,倾囊相授。” “琥城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此倒也能看看魏舒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说不定托魏舒虚荣的福,阴差阳错的,还能将怪病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朝夕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都怪奴婢多嘴,幸好姑娘看了奴婢一眼,不然奴婢怕是要坏了事……” 这下,她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姑娘已经与她说过许多次了,叫她不要冲动,但她总是忍不住。 想着她自责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容枝枝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责备什么,但也没有安慰她,这丫头一直不够稳重,便是不跟在自己身边,日后都容易吃亏。 是以她没有多言。 接着她看向沈砚书:“夫君先前提出要去霍家,想来除去为了南栀的事情,也是想知道魏舒在搞什么名堂吧?” 事情虽然看着多,但竟是因为一个魏舒,揉在一起了,逮着这根线查,必有所获。 沈砚书看向她:“知我者,夫人也。” 他现在甚至怀疑,这怪病就是魏舒自导自演出来的,只是眼下还不知道,她是如何避开众人的耳目与怀疑,对城中人下手的。 容枝枝道:“明日一早去过天地盟之后,我想去看看那些得了怪病的人。”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过去搅扰病人反而不好。 便索性明日再说吧。 沈砚书道:“好,本相一会儿让马太守,将那些病人的症状和医案,都搜集一些,拿给夫人瞧瞧。” 容枝枝:“嗯。” 而一贯话多,且活跃得过分的乘风,一直沉默着,还有些走神,似是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到了晚间。 马太守来寻沈砚书:“相爷,霍公子那边知晓您要去,十分欢迎,说是明日亲自来请您前往!” 沈砚书颔首,表示清楚了。 接着马太守又将医案递给了容枝枝:“夫人,这段时日,忽然有人集体得病,每个人的症状还不一样。” “有的人咳嗽,有的发热,有的呕吐昏迷,严重的会直接死亡。” “我们琥城的大夫想了不少法子,也配了不少药物,对他们的病情有所改善,可改善并不多。” “魏姑娘最后拿出来的方子,是效果最好的,只是也只是治好了部分人,还是有不少染病身亡了。” “不过众人都能理解她,毕竟再是厉害的大夫,也只是大夫而不是神,我们也派了人去鹿城,延请神医前来帮忙。” “还与神医说了,他唯一的女徒弟也在此地,但还不知神医他愿不愿意前来!” 神医脾气古怪,还真是说不好。 马太守其实也不知道容枝枝要这些医案做什么,她看得懂吗?只是想起来听秦大人说过,容枝枝先前救过相爷。 他便想着,对方也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不过他也是道:“首辅夫人,这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因着症状相似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又四处排查了水和食物,不是集体中毒。” “所以十日前我们已经确定了,这么多人同时生病,是此病能够传染所致。” “您是千金之躯,还是莫要掺和此事了。毕竟魏姑娘这个神医弟子,都不能治好所有人,您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其实也是好心劝告,也是不希望容枝枝在这里染病出事了,叫相爷记恨自己。 却是叫朝夕听得脸都绿了,她真想告诉所有人,魏舒是个死骗子,她家姑娘才有可能有法子! 她忍得真辛苦啊! 容枝枝只淡淡看了马太守一眼:“多谢大人提醒,我自有决断,大人忙去吧。” 马太守:“这……好。” 马太守离开了之后,沈砚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病既然会传染,不如……” 容枝枝打断了他的话:“夫君,我知晓你担心我,但我学了医术,自也是要治病救人,为生民立命。” “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义父选我作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将来夫君为了国家,需要去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我也一样不会阻拦。因为你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先国家,后自己。” “我们应当更明白彼此,不是吗?” 沈砚书与她对视片刻,败下阵来:“知道了,到时候为夫陪你一起去。” 容枝枝正要说什么。 沈砚书冷然道:“不能拒绝,否则本相不能放心。” 容枝枝:“好。” 继续争执,他怕是都不准她去了,到时候偷跑出去算了。 …… 乘风晚间偷偷溜了出去,去找了秦琼。 问道:“秦大人,能否让我看看,那些死者的伤口,都是什么样的?” “虽然时间已经很久了,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请人画下来了,或是记载了细节。” 秦琼只以为是沈砚书叫来他的,便都与他说了,也拿了图纸给他看。 乘风听完之后,心事重重地回了沈砚书的院子,守在外头保护对方。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放心,最后吹口哨,叫来一只鸽子,写了信件放在鸽子脚上,将鸽子放了出去。 只是鸽子刚飞走,他一回头,便见着了他身后的沈砚书,吓了一跳:“相爷,您……还没休息吗?” 沈砚书语气清冷:“说吧,瞒着本相什么!” 第390章 剑道第一人,白羽泽 乘风又是尴尬,又是纠结,眼看不止相爷出现了,夫人,还有流云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尴尬地道:“相爷,您怎么会盯上属下?” 沈砚书的语气冷冷清清:“你从整日话多搞怪,变得一言不发,心事重重。本相盯上你,不正常么?” 乘风听完面皮一抽,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他的破绽竟然这么明显。 流云这会儿头都大了,紧张地问了一句:“兄弟,你该不会掺和了这事儿吧?” 乘风立刻把自己的两条手臂,疯狂地左右摆动,几乎摇成了两个车轮子:“怎么可能!我是这样的人吗?” 沈砚书:“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相爷的模样,乘风也明白,这事儿不是自己打哈哈就能混过去的了。 最后丧气地道:“相爷,您知道的,这个江湖没几个人是属下的对手。” “就是那个所谓天地盟的少盟主,属下虽然没见过他,可属下敢说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属下。” “可秦琼口中的这种级别的高手,属下是万分不及的,便是属下的师尊也不一定能做到。” “但是有一个人,他真的可以……” 流云都瞪大眼:“还真有这样的人?那江湖上怎么没听说?” 乘风道:“此人为人沉默寡言,十分低调,是个剑痴,他十八岁的时候,便三十招挑了我师尊的剑。” “而我师尊,是现在世人眼里的江湖第一高手,岳青云。” “这五年过来,他又不知道精进到了何种程度,他是真真正正的剑道第一人。” “乃是我的大师兄,白羽泽。” “外人之所以只知师尊,不知他,是因为他在外头行侠仗义,自报家门都说是岳青云的大弟子,从不说他自己。” 乘云也讶然道:“原来是白羽泽,难怪兄长你当时不肯说了。” 流云看向他:“你也认识此人?” 乘风摇摇头:“当初拜师学艺,岳青云前辈只看上了兄长的资质,没瞧上我,我便去了另一个师门。” “后来与兄长各自出师下山,重逢之后,兄长私下与我聊天,动不动就将白羽泽挂在嘴边。” “说白羽泽是他在武道上,最为崇拜之人。若这是一个没有礼法、强者为尊的世界,以此人剑法之高,怕是能杀遍天下,自己一人独活。” 乘风摸了摸鼻子道:“这个说法,虽然可能夸张了一点点,但确实是对他实力最好的写照。” “就我所知,世上能办到独自一人,灭掉魏家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可是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真的不可能!” “他虽然一心只想证剑,话不多,但对师父十分尊敬,对我们这些师弟们都十分照顾,从不吝于指点剑法。” “十五岁的时候,便常常下山行侠仗义,不知道在天灾人祸中救了多少人。” “我师尊的许多好名声,都是我大师兄的一句‘在下是岳青云的首徒’换来的。” “大师兄怎么可能如此丧心病狂,忽然杀这么多人?” 沈砚书听到这里,明白了:“所以你是写信,与你大师兄联络,看看他对此事的看法?” 乘风点点头:“下山之后,师尊便叫我们没事少上山,所以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也不知如何联络大师兄。” “便写信回了师门,问问师尊,大师兄可还在山上,近况如何。” “但两年之前,我回去的时候,大师兄还一切如常。他是师尊收养的孤儿,没打算离开山门。” “我认为,他应当是要继承师尊衣钵的。” 说到这里,乘风也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摸着鼻子道:“相爷,非是属下要瞒着您此事,只是属下真的不觉得凶手会是大师兄。” “属下那会儿要是对着秦琼贸然开口了,那大家不是都怀疑他了吗?” “属下觉得,谁都可能做出这种事,就是我乘风都有可能发这种疯,但唯独大师兄不可能!” “大师兄这些年救的人,名单若是列在卷轴上,比我命都长,他怎么可能嘛!” 见乘风如此笃定。 沈砚书道:“那便等你师尊回信。” 乘风:“好。” 见着他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沈砚书想了想,便淡声道:“你若实在不忧心,便准你离开本相身边一个月,亲自前往调查此事。” 乘风:“这……你们可以吗?” 说着这话,他的眼神看向流云等人。 嘴最毒的流风冷嗤道:“放心去吧,有没有你,对相爷也没有什么区别,你走了还清净不少。” 乘风听完脸色扭曲,可到底是忧心大师兄的事情,也没功夫与他打闹。 便对沈砚书拱手道:“那属下先离开了!多谢相爷信任,相爷放心,不管查到什么消息,属下都一定如实禀报,绝不欺瞒。” 相爷能够让自己离开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化解对大师兄的担忧,他自然也不会辜负相爷。 沈砚书颔首:“路上小心。” 乘风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般,立刻去找自己的马,连夜离开,回师门去。 他走了之后。 容枝枝问了沈砚书一句:“夫君如何看待此事?唯一的嫌疑人,却是一个绝对的好人,此事听着确实有些……蹊跷。” 沈砚书沉眸道:“本相了解乘风,他不会说假话,也不至于分辨不清楚善恶。” “若白羽泽当真是凶手,唯一的可能,恐怕是因为他曾经面对了极其不公的对待。” 能将一个绝对的好人,逼成这样,足见对方面对的事情,残酷到了什么地步。 “秦大人一直找不到凶手,或许是因为方向错了。” “从他交给本相的卷宗来看,他更多地在关注魏家有什么极其厉害的仇家,而不是魏家曾经欺负过什么人。” 也是了,一个有能力将魏家灭门的人,先前有多大的可能被魏家欺负过? 所以,便是秦琼查到过这种线索,或许也没太放在心上,卷宗上也只提了寥寥数笔。 想到这里,沈砚书立刻扫向乘云:“去问秦琼魏家血案发生之前,魏家是否欺负过什么人。” “不论是瞧着多微不足道、弱小之人,也将名单一一整理过来。” “还有,着重关注不止受过他们的欺负,还同时受过县衙欺负人的。” “便是县衙和魏家都被大火付之一炬,可他们也总还有邻居,那些邻居或许见过什么。” 乘云:“是!” 若当真是白羽泽做的,只能说怕不是魏家作死的时候,以为那是一只病猫,最后一家都葬身虎口! 第391章 她一定是南栀 翌日一早,霍成煊便依言,亲自前来迎接沈砚书。 容枝枝也上下打量了对方,此人面色冷酷,即便说是来迎接,看得出对沈砚书的善意,但脸上也并无多少表情,想来是性情沉稳之人。 其人高大俊美,比沈砚书也不逊色多少。 双方见礼过后。 霍成煊便带着沈砚书去了天地盟,里头的陈设,与京城权贵人家大不相同,没有金碧辉煌之物,也没有附庸风雅之筑。 倒像是那些将军们的府邸,气势恢宏。 第一次来这里的乘云,还在府门的附近,瞧见了不少机关,一看便知道天地盟的防卫非同小可,便是有人想上门来刺杀,也难以轻易得手。 进门之后,霍成煊道:“相爷,夫人请坐。来人,奉茶!” 仆人:“是。” 霍成煊开口打探道:“相爷亲自前来琥城,想来是为了此地的怪病吧?” 沈砚书:“不止,还有魏家和县衙的灭门案件。” 说着这话,沈砚书的眼神,淡淡地盯着霍成煊,瞧着对方的反应,而霍成煊脸上半分破绽也没有。 既没有对魏家的怜悯,也没有半点惊慌。 只勾唇说了一句:“那便祝愿相爷一切顺利,在下府上,有神医的弟子,说不定能帮上相爷一二。” “有任何需要在下帮助之处,相爷也只管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霍成煊不会推脱。” 沈砚书顺势道:“霍公子大义!既如此,不知霍公子可乐意收容我们夫妻数日,也好就近与那名神医的弟子交流?” 容枝枝听到这里,自然心喜,先前流风查到的消息,便是霍成煊将那位南姑娘保护得很好。 既然如此,想轻易与对方接触,恐怕不可能,直接提起还有可能引起霍成煊的疑心。 但如果在天地盟住下,那能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霍成煊其实也没想到,沈砚书作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开口就与自己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 直接就要住在他府上。 是京城的权贵与人来往,都是如此路数不成? 只是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开口道:“既然相爷赏脸,在下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接着,他便吩咐人,前去准备房间。 容枝枝起身笑道:“想来夫君与霍公子还有些话要说,那本夫人便去房间布置一番,想来霍公子也不会介意本夫人自行在后院转转解闷吧?” 霍成煊这回是真懵了。 他几乎都要怀疑,他们夫妻是冲着他府上来的,一个要住在这儿,一个要在他的院子后院溜达? 他迟疑了片刻,自问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便同意了下来:“首辅夫人请吧!” 或许自己真的多心了,这对夫妻只是为人比较自来熟? 管家派了一名名为青城的侍婢,给容枝枝和朝夕引路:“青城武功不差,便指派给夫人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和需要,交代她便是,她也能在府上保护夫人。” 容枝枝谢过管家之后,便跟着青城去了霍成煊给他们安排房间,假模假样地认真瞧了瞧。 接着不动声色地让青城,带着她去后院转转。 青城也不疑有他,给容枝枝引路。 容枝枝开口道:“青城姑娘的打扮,瞧着如此干练,却也不掩姿容出众,本夫人有幸,竟遇到你这般美貌与武功兼备的女侠。” 青城没想到对方堂堂首辅夫人,竟然会夸奖自己小小一个丫鬟,这哪里会觉得对方是有意与自己拉进关系? 毕竟自己也没什么配叫首辅夫人惦记的啊。 便是忍不住高兴起来,认为对方是真心欣赏自己:“夫人谬赞了,与夫人相比,奴婢姿色平平!” 容枝枝笑道:“姑娘太谦虚了,我也就是空有美貌罢了,哪里像青城姑娘还有武功。” “我在京城的时候,便一直十分仰慕女侠,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行侠仗义。” “如今一瞧青城姑娘,便与我想象中仗剑天下,英姿飒爽的女子,一模一样,我心中很是仰慕!” 没有人不喜欢听夸奖,尤其容枝枝还说得如此诚恳。 青城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话也不觉多了起来:“夫人别夸了,青城实在是当不起。” “不过夫人您放心,接下来的时日,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夫人的,不会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夫人。” 容枝枝状若闲谈地道:“霍少盟主一表人才,却没见着他的夫人一起,难道他还没成婚吗?” 说起自家主人的事,青城多了几分警惕,瞧了容枝枝一眼。 容枝枝笑道:“姑娘莫要多心,只是我在京城有不少关系不错的大家闺秀,想着霍少盟主如此出众,说不定能介绍给他,这般我就是大媒人了!” 青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首辅夫人这样和善又有眼光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坏人,又怎么可能想害他们家公子呢? 青城是个典型的大大咧咧的江湖女子,心眼没那么多,便笑着道: “这事儿,夫人您就不必操心了,我们少盟主如今正是为这事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招惹别的姑娘。” 容枝枝听到这里,心思便沉了沉。 焦头烂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霍成煊在南栀和那个魏舒之间,有所摇摆不成? 她也不便追问太多,怕引起青城的疑心。 却不想这会儿,正好听见一阵动静,像是什么打翻在地的声音,容枝枝偏头一看,便瞧见回廊上,魏舒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站在一处。 容枝枝霎时间僵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那背对着自己的女子,就是南栀!她一定是南栀! 即便六七年没有见过,对方的身形早就变化了,可她还是确定得不得了! 地上是摔碎的茶杯。 魏舒怒道:“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瞧不见本姑娘吗?就这么对着我撞过来,就是想烫伤我是不是?” 她虽然武功算不得多高,只是一些花拳绣腿,但到底出身江湖门派,将一个柔弱女子踢倒在地,是十分轻易的事。 说话之间,魏舒一脚便将那女子踹翻了。 容枝枝瞧见对方受苦,她仿佛有感应一般,觉得心痛得不行,便立刻大步往那边走! 第392章 舒儿只有我了,我必须娶她 青城愣了一下,忙是拉了容枝枝一把:“首辅夫人,您还是别管了,魏姑娘和南姑娘的事,谁管谁倒霉啊……” 容枝枝置若罔闻,只是大步往那边走。 魏舒这会儿,还在骂地上那个人:“你以为自己陪在霍哥哥身边这么多年,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即便我当年退了他的婚,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我。” “这几天你瞧着他维护过你吗?哪一回不是站在我这边?他已经答应过我了,他会取消与你的婚事,娶我为妻!” 容枝枝听着这话,心中一头邪火往上冲。 到了那跟前。 赶紧先去扶倒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和魏舒,见着了容枝枝,都吓了一跳。 魏舒指着容枝枝:“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对方不是应当在京城吗?难道霍哥哥说的,今日有贵客来此,说的便是容枝枝? 而被容枝枝扶着的女子,在看见她之后,也颇为意外,也是与魏舒一般,没想到来的贵客是她! 容枝枝握着她的胳膊竟在微微发颤。 而她脸上戴着面具,与容枝枝对视之间,一双眼立刻就红了。 偏头过去不看容枝枝,低声道:“多谢姑娘。” 容枝枝见着她的反应,听着她的话,刹那间仿佛叫人浇了一头冰水,这一定是南栀,南栀认出她了! 可为什么…… 她的话这么生疏? 她……不想与自己相认吗? 还有,南栀的声音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哑,像是几分艰难,才磨出来的声。 容枝枝颤声问道:“你不认识我?” 那女子垂眸道:“姑娘如此国色天香,奴家这些年,没有见过你这般出众的人。” 容枝枝难以置信:“你……” 这会儿魏舒冷笑着开了口:“县主,不对,你如今应当是首辅夫人了。她一个又丑嗓子又难听的女人,怎么可能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还愁没法子杀容枝枝呢,没想到上天竟然把容枝枝,送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真是天助她也! 正是说着话,沈砚书和霍成煊也往这边来了,瞧着地上摔碎的茶杯,也不难瞧出此地发生了冲突。 霍成煊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砚书也担心地看向容枝枝。 却见容枝枝这会儿,根本都没注意到他,眼里只有她紧紧攥着的那个姑娘。 魏舒立刻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转头对霍成煊哭着道:“霍哥哥,我不过就是从此地路过,曾南这个贱人端着茶水,就往我身上撞,烫死我了……” 容枝枝心思一凛,曾南?是南栀如今的名字吗? 而魏舒说着,举起自己的手,可手上莫说是烫伤了,就是微红的痕迹都没有。 霍成煊偏头便对曾南冷声道:“你怎么这么恶毒?就因为我将魏姑娘收留在府上,让你照顾她两天,你就心生不满,故意烫伤她吗?” 曾南听着这话,抿唇不发一语。 却是容枝枝没忍住,抬起曾南的手道:“霍公子,你倒是看看,受伤更严重的是谁?” 霍成煊听完,瞧见了曾南手上的血迹,那是摔倒在地之后,被瓷器割伤的。 只是伤口不深,并未一直流血。 但他眸中还是立刻闪过慌乱,走到了曾南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受伤了,为什么不叫大夫来包扎?” 魏舒一听这话,立刻在边上哭起来:“霍哥哥,你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你不管我了吗?” 霍成煊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却还是立刻放下了曾南的手。 面无表情地对曾南道:“想来是你自己想烫伤舒儿不成,反而弄伤了自己,这便是你心思歹毒的下场!” 曾南听到这里,也不反驳什么。 只静静地瞧着他,开口问道:“方才魏姑娘说,你要与我退婚娶她,此事是真的吗?” 霍成煊顿了一下,没出声。 而魏舒立刻道:“霍哥哥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不是我父亲当初看着霍家落魄了,非要退婚,他怎么可能与你定亲?” “霍哥哥你知道的,我当初是被我父亲逼的,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我家被灭门之后,我怕你怪我,也不敢来找你,还因此还被人带去京城,吃了不少苦。” “如今我真的只有你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可怎么活……” 说着,她又是一副可怜模样,哭得泣不成声。 霍成煊立刻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好了,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既然答应了会娶你,就一定会。” “阿南,我们的婚事就当没有过吧,舒儿现在真的只有我了,我必须娶她。” 曾南点点头,微微红着眼眶道:“我明白了!那霍公子,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与魏姑娘之间多有误会,既如此,我今日便离开天地盟,如此也免了你与魏姑娘之间,因我生出龃龉。” 霍成煊听到这里,却立刻松开了魏舒,怒道:“你想去哪儿?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离开了天地盟,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若是遇见了危险,该当如何?” “阿南,虽然我不会娶你了,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好你的!” 容枝枝听到这里,脸都变了,她才算是明白了,为何每次朝夕见着有人欺负自己,都会如此生气! 她正是要说话,却是曾南悄悄攥了一下她的胳膊,显然是示意她不要出声。 容枝枝一愣,冷静下来几分,骤然意识到,今日这事儿,好似有些不对劲,便没再贸然出声。 而曾南对霍成煊道:“我日后的生死,与霍公子你没有关系,不劳霍公子费心。” 霍成煊冷笑道:“没有关系?你莫要忘了,当初你这条命都是我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自己出去找死!” “传我的命令,今日起,任何人不许放曾南踏出天地盟。” “舒儿心地善良,今日定然又是你无事生非,我都没叫你给她道歉,你还要闹脾气离开!” “你自己回你自己的院子好好反省,近日无事不要再出来了!” 第393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说完之后,他还看了一眼容枝枝:“既然首辅夫人与她投缘,方才还帮她说话,那劳烦你无事去陪陪她,好好劝劝她不要犯糊涂。” 叫自己多去陪陪她,容枝枝倒是求之不得,至于是不是犯糊涂,那另当别论。 然而曾南却道:“不必,我喜静!” 容枝枝:“我有一位故人,同南姑娘极其相似。姑娘拒绝我接近,难道是因为逃避我不成?” 曾南有些急切地道:“我没有!” 容枝枝:“既然没有,那南姑娘就给个交朋友的机会吧,还是说南姑娘心虚了?” 曾南:“……” 她到底没再多说。 霍成煊打量了容枝枝一眼,关切地对魏舒道:“我带你回去!” “立刻去找大夫来给魏姑娘包扎!” 仆人:“是!” 恰在这个时候,秦琼说想到了新的线索,来找沈砚书,与容枝枝对视一眼之后,他便先行离开。 目送着霍成煊护送魏舒离开后。 容枝枝强行跟着曾南,一起回了“慕南阁”。 见着门口的牌匾,上头的三个字强劲有力,便是容枝枝这样没有武功的人,都瞧得出来是武功极高的人出手刻上的。 慕南,慕南。 自然便是爱慕曾南之意。 容枝枝猜测道:“这牌匾,是霍少盟主亲自提的吧?” 青城道:“姑娘好眼力。只是如今……” 说到这里,她又意识到有些话,不是自己该说的,便顿住了,接着同情地看了曾南一眼。 曾南对容枝枝的问题,似乎漠不关心,大步走进了屋内。 容枝枝进屋后,对青城道:“劳烦取些药来,我为南姑娘包扎伤口。” 天地盟这样的江湖门派,自然是常常有人受伤,府上是备着不少药的。 曾南眉头皱了皱,但到底没出声。 青城应了一声:“是。” 便立刻取了药过来。 容枝枝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曾南也没有说话,趁着容枝枝低头上药的功夫,她眼神温柔而贪恋地看着容枝枝的脸。 只是等容枝枝包扎完了之后,她立刻移开了眼神。 语气疏离地道:“今日多谢夫人仗义执言,也多谢夫人为我处理伤口。” 容枝枝四下看了一眼,沉着脸问道:“这院子里头,没有伺候你的人吗?” 曾南:“夫人,这是我的事,还请您不要过问。” 容枝枝听着她这般态度,终究是有些生气了,看了一眼青城和朝夕:“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与南姑娘聊聊。” 两人退下后。 容枝枝盯着曾南,眼眶不由得红了:“南栀,我不相信你没有认出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可是脸受伤了?还有你的嗓子……” 曾南急切地打断:“首辅夫人,我一介贱民,实在是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苦衷,我当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容枝枝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你告诉我,从前你说一世知己,永不相负,这话……也不作数了?” 曾南通身一震。 眼眶不觉得热了,偏过头去,起身背对着容枝枝道:“夫人,我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夫人都能认错人,想来你要与我谈的,是许久之前的人与事了。” “既然都已经那么久了,夫人说的那些话,您的故人应当已经忘了,夫人自己也请忘了吧。” 容枝枝起了身,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南栀,我们从前说过的,遇到了什么问题,永远都不会欺瞒彼此,要一起面对。可如今为什么你连认我都不敢?” “当年我说我来引开劫匪,你假意答应我,却自背后将我打昏藏起来,最后你自己坠崖。” “你已是骗过我一次,如今你还想再欺瞒我一次吗?” 曾南听完了她的话,眼底都是湿热,嗓音平静:“首辅夫人,您说的那个人,想来曾经当真是非常在乎您,才会为您做那些吧。” “您也说了,她坠崖了,从山崖上掉下去,绝无生机。” “奴家知晓您思念故人,可您仔细想想,你还没见过奴家的脸,奴家的声音和身形,与那人都像吗?” 容枝枝哽咽道:“都不像,一点都不像。但是……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南栀,我相信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也一定能一眼认出我。” “我也同样。” 曾南袖袍下的手轻颤:“如果夫人与我只有这些话想说,夫人就请回吧,日后也请夫人莫要再来打扰我。” 容枝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 最后颓然落座:“好,我不逼你!南姑娘坐吧,既然你坚持是你曾南,便以曾南的身份与我相处吧。” 她早就该料想的,南栀既然还活着,却没有半点音讯传回京城,定然有原因! 曾南轻叹了一声:“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首辅夫人要找的人,夫人其实不必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容枝枝道:“我觉得两个人能够成为知己的人,便是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来往,也一定能够再次成为知己。” “既然你不想认我,那我们便重头开始好了。” “我叫容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就觉得投缘,我们日后做好朋友吧?” 她这话,叫曾南眼眶又是一热。 只因她忆起十五年前,便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灿烂得像星子。 笑盈盈地用小手拉着自己的:“我叫容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就觉得投缘,我们日后做好朋友吧?” 那个时候。 她也笑着说:好,我叫顾南栀,我见着你,也觉得十分投缘。 曾南轻轻地道:“夫人,人世间的缘份,有聚就有散,缘尽了就要认,你何苦执着。” 容枝枝:“便是散了,也能再聚。便是尽了,也能再续。南栀,扪心自问,如果现在你我身份对调,你会甘心放手吗?” “你说我执着,我承认,我是执着。” “可如果面对你,我都不执着,那这一生也没几个值得我在意的人了!” 曾南道:“我有些累了,夫人请离开吧。” 容枝枝:“南栀!” 曾南语气十分尖锐:“请你立刻离开!”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4章 你帮我杀了她 容枝枝见她如此,也不敢继续在此地刺激她,便只好起身道:“那你冷静一下,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她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见曾南没有半分改变心意的意思,便暂时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既然南栀不想相认,她也不急在一时。 而曾南在听见了脚步声走远之后,颓然地跌坐在地,眼泪再也止不住,往外滚落:“枝枝,对不起……” …… 容枝枝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慕南阁。 实在是没想到,她与南栀的重逢,竟然会是这样的。 倒是青城看出来容枝枝对曾南的好意,回了房间之后,便与容枝枝开口道:“夫人,其实我们也很喜欢南姑娘。” “虽然她从来不在我们跟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她为人温柔善良。” “莫说是少盟主了,我们天地盟上下都非常喜欢她。” “那个魏姑娘,真的半点都比不上南姑娘,可不知道少盟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姑娘到了之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把南姑娘身边的仆人都撤走了,还要南姑娘去服侍魏姑娘。” 青城并非是极其莽撞之人,只是作为江湖儿女,向来是快意恩仇。 她对这件事情已经不满许久,只是上一个为南姑娘说话的奴婢,被少盟主下令打了一个半死。 南姑娘就私下与他们说,若当真是为了她好,就莫要在少盟主跟前为她说话了,众人如果因为她受罚,对她而言才是残酷之事。 是以他们只好忍着。 青城甚至说道:“南姑娘先前被少盟主捧在心上的时候,对我们许多人都十分关照。” “若不是南姑娘担心我们,叫我们莫要多管她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将那魏舒踩在地上!” “见着她那般模样,我就来气!就跟鸽子成了精似的,开口便是哥哥,哥哥!无端叫人恶心!” 她那会儿虽然是拉着容枝枝,叫她不要过去掺和那两个人的事,可心里甚至想过去一脚将魏舒踢飞! 容枝枝本就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听到这里觉得更奇怪了。 此刻也安慰了青城一句:“那魏舒高兴不了太久的。” 青城:“哼!我也相信人贱自有天收!” 在她眼里,南姑娘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是值得被他们家少盟主好好对待,值得做他们天地盟女主人的,魏舒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天地盟上下没一个瞧着那女人不讨厌,偏生的少盟主跟瞎了一般。 容枝枝想着,既然南栀这会儿情绪激动,不想见自己。 沈砚书也刚好与秦琼谈话去了,倒是自己溜出去的好时机。 容枝枝便问了青城一句:“你们这儿可有后门?” 青城:“自然是有的,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容枝枝:“我想出门一趟,处理一些私事,劳烦姑娘为我引路。” 青城眼下对容枝枝的印象好得很,觉得她断然是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便也没有多问,带着容枝枝到了后门处。 容枝枝道:“姑娘就在府上吧,一会儿我夫君若是回来,你便说我出门买些东西了。” 青城道:“那可不行!这话我找个人的吩咐一句便是了,我还是陪着夫人一起。” “夫人如此美貌,是福,却也容易招祸。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法对我们家主人交代!” 容枝枝听到这里,沉吟一瞬:“那好吧,劳烦姑娘了。” 沈砚书若跟着,或许不会听她的与病人保持距离。但是青城和朝夕,应当是听话许多,到时候叫她们都离远一些就是了。 …… 另外一边。 魏舒的院子里头,霍成煊一副十分在意她的模样,盯着大夫给她处理好了伤口。 魏舒这会儿还在发脾气:“霍哥哥,那个丑女人方才说要走,你就应当让她离开才是,为什么要拦着她,难道你是舍不得她不成?” 霍成煊一脸好笑地道:“我怎么会舍不得她?我若是舍不得她,日前会叫她来伺候你吗?” “只是你也知道,她从前是我的未婚妻。” “我如今要悔婚便会有损我们天地盟的名声,若是我还让她离开,外头的人说不定以为是我赶走她。” “如此她若是在外头出了事,我们霍家不知道要承担多少骂名。” “名门正派,最是要名声的,你也是江湖中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魏舒听到这里,才勉强放心了一些:“哼,我就知道,霍哥哥的心里只有我!” 霍成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既然知道,你还生气?” 魏舒被眼前俊美高大的男人,这样一个小动作,弄得面色泛红,满面羞涩:“好嘛,我再也不胡闹了!” 接着她试探道:“霍哥哥,首辅大人他们来天地盟,是为了做什么?” 霍成煊道:“是为了怪病的事,我也已经与首辅大人说了,你是神医弟子,他后头或许要找你帮忙!” 魏舒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僵了一下。 霍成煊:“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魏舒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呢!做好事,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霍哥哥,我真的好讨厌那个首辅夫人!” “她方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瞧不起我一样,还不分青红皂白,为曾南说话。” “明明我才是被欺负的人,是曾南险些烫伤我。” “霍哥哥,你武功这么高强,能不能帮我杀了她?” 霍成煊眉头一皱,不可思议地瞧着她:“你在说什么?就因为首辅夫人说了一句话,你就要她的命?你还是我心里那个善良的舒儿吗?” 魏舒面皮一抽,忙是道:“不……不是的!我其实没对你说,先前在京城,当众欺辱我的人,就是首辅夫人。” “她嫉妒我作的诗好,便冤枉我,说我是抄来的。” “你先前不是说要给我报仇吗?” “当初想着她身份尊贵,不想霍哥哥你因为我惹上麻烦,就没给你说那贱人的身份。” “可是如今他们到了琥城,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霍哥哥若是想让她不明不白地消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5章 你敢动枝枝,我会杀你 魏舒每天都害怕得不得了,林夫人给她下了毒,才放她回琥城,每个月要服用一次解药。 而解药只给了她六颗,还是考虑到京城和琥城离得远,给她来回奔波和找人杀容枝枝的时间。 如果霍成煊不帮她除掉容枝枝,她必死无疑! 霍成煊听到这里,有些犹疑:“果真是她害你?” 魏舒:“对!就是她!只是她身份太高贵,我不敢开口,霍哥哥,你应该不会因此就不帮我出气了吧?” 她打败了那个叫曾南的贱人,在霍成煊今早出门前,逼着他匆匆承诺了娶她,眼下才有勇气开口叫他去刺杀首辅夫人。 不然容枝枝这种身份,她毫无把握,先前怎敢开口? 霍成煊看她一眼:“你放心吧!既然她欺负你,我断然不会放过她。” 魏舒松了一口气:“谢谢霍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霍成煊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对你好是天经地义之事。对了,舒儿,父亲的身体,你当真有把握吗?” 魏舒一脸自信地道:“自然有了,霍哥哥你放心吧,我说了针灸半年就治好霍伯父,就一定能。” “小时候霍伯父对我那么好,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霍成煊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 对她道:“那你先好好休息,除掉容枝枝的事情我来安排。” “沈砚书不是等闲之辈,不动声色地除掉他的夫人并非易事。” “你要耐心,给我一点时间!” 魏舒点点头,含泪道:“那你一定要快一些。” “我每每想起她先前欺负我的事,我就倍感羞辱。” “每天晚上都会为此做噩梦! 霍成煊一脸心疼地道:“委屈舒儿了!你已经这样难过,先前为了不让我去京城冒险,也依旧没与我说出恶人的身份。” 魏舒依偎在他怀中:“因为我对霍哥哥是真心的!” 霍成煊:“我对舒儿也是真心的。” 两人“郎情妾意”完,霍成煊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冷着脸问了一句:“南姑娘如何了?” 仆人道:“首辅夫人似乎很喜欢南姑娘,亲自为她包扎了伤口。” 霍成煊放了心,想着自己方才刮了魏舒的鼻子,抱过魏舒,只觉得反胃。 厌恶地吩咐道:“备水,我要净手、沐浴。” 仆人:“是。” 收拾好了自己,霍成煊便避开众人,去了慕南阁。 进屋之后,看着坐在桌边的人,见着对方的手被绑带缠着,他眼底都是心疼:“阿南,委屈你了。” 曾南冷淡地道:“我受些委屈,不是你用这个计划之前,早就预料到了的吗?” 霍成煊眼底都是内疚:“抱歉!可魏舒说她能治好我父亲,我真的没办法。” “你也知道我父亲的情况,拖不得了,继续拖下去,他真的会死。” “你放心,等我父亲痊愈了,我一定会让她走,她对你的伤害,我都会让她十倍百倍的还!” 曾南闭了眼不说话,她想这或许是天意,其实她坠崖那年,枝枝也是跟神医学过医术的。 可偏偏神医的徒弟是魏舒,而不是枝枝,想来是因为枝枝对医术并无太大的天赋。 如果枝枝是神医的弟子,所有的事情都会简单很多。 她只轻声道:“你放心,当年你救过我的命,你父亲的事,我会配合好你。” 霍成煊:“难道我与你之间,只有救命之恩可说了吗?” 曾南不想与他多言。 半晌,霍成煊试探着问道:“你与首辅夫人是旧识吗?当年我救下你之后,你说不希望我探查你的过去,便是因为,你本是名门之女?” 也正是因为她说希望他不要查,他才一无所知。 “魏舒到来的前夕,有人来我天地盟鬼鬼祟祟地探查,或许也是为了你?” 首辅夫妇如此自来熟,难道也都是为了她? 曾南:“既然你已经说了是过去,那还有什么好问的?至于你说的来探查的人,我没见过,自不清楚。” 霍成煊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感受到曾南对自己的冷漠。 他叹了一口气:“阿南,再忍一忍!等魏舒的利用价值尽了,我会赶走她,你知道的,我说的是真话!” 但霍成煊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正是因为知道他心里的人是她,曾南的心中才更为难过。 如果他只是不爱她,或许她反而不会有这许多怨怼。 “对了,魏舒希望我除掉容枝枝……” 曾南立刻起身,抓着他的胳膊道:“不准动她!我不管你要与魏舒怎么样,总归你不准动枝枝,否则……” 霍成煊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否则怎样?你就这么紧张她?” “自从我与你商量欺骗魏舒,你便一直对我拒之千里,今日第一回与我亲近,便是为了那个容枝枝。” “阿南,她对你来说,比我重要是吗?” “如果我杀了她,你会怎么样?” 曾南并没有回答他谁比较重要,只是盯着霍成煊的眼睛道:“我会杀你!如果你杀了她,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枝枝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霍成煊你记住,我不会原谅任何伤害她的人!” “如果你不希望我恨你,你最好想点别的办法,串通枝枝也好,蒙骗魏舒也罢。” “枝枝若是因你流一滴血,你我之间就此成仇,不死不休!” “你救过我,大不了杀了你之后,我这条命还你。” 霍成煊冷笑:“她真那么重要?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想杀她了!杀我?如果我不想死,你永远不可能成功!” 曾南忽然笑了:“是!那如果,我杀了自己呢?” 霍成煊怒极:“你!” 他胸腔剧烈地起伏,最后道:“阿南,你是真的不懂我,还是故意气我?你明知道你这么紧张她,我便绝不可能动她,我不过是想听你说两句好听的罢了,你却这般惹怒我!” 曾南道:“我是真的不懂你,现在的你,我真的不懂。魏舒的事,明明只要耐心一些,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但我能理解你,毕竟那是你的父亲。” “霍成煊,此事了结,你就放我走吧,我好像……真的不想嫁给你了。” 霍成煊听到这里,眼底掠过受伤,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做梦!阿南,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你最近很委屈、很难过,看你受苦,我并不你好受。” “与魏舒来往,我比你更想吐。你信我,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你不要逼我拿容枝枝的性命威胁你!” 第396章 她为了一本诗集,虐杀了我的挚爱 曾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霍成煊,这便是你现在对付我的方式吗?知道我在乎枝枝,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拿枝枝威胁我?” 霍成煊一时间语塞:“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心急了……” 曾南指着门口:“你出去吧,去陪你的好舒儿演戏,我不想看见你。但你记住,如果枝枝死在琥城,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保证一定让你看到我的尸体!” 这意思,便是不止不让霍成煊动容枝枝,还要他保护好对方。 霍成煊:“你……!” 他一时间气结,可他也知道,曾南瞧着温柔好说话,个性却十分倔强,一向是言出必行。 他松开了她的胳膊,软了语气:“你放心,我不会动她,但是你也别想走!” “阿南,我最难的时候,是你陪我度过的。是你陪着我走到今天,躲过明枪暗箭,重振霍家。” “日后,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死!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话说完,霍成煊步履困顿地离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选择用这种方式,是不是错了。 他看着阿南脸上的笑容,一天一天地消失,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淡疏离。 两个人从谈婚论嫁,变成如此几乎就要成为生死仇敌。 他不由得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选吗?可躺在床榻上的是他父亲,他又能怎么办? 曾南沉默地看着他离开,最后轻轻笑了一声,却有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着:“阿煊,没有人失去另外一个人真的会死,至少你我,都绝不会……” …… 霍成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却不想刚推开门走进去,便已经感觉到了杀气。 他眸光冷然,见着了一名白衣剑客,他先是一愣,但也并不意外对方能够避开天地盟的这么多耳目进来。 他反手便关上了门,隔绝了外头下属的视线。 而白衣剑客看见他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天地盟的盟主,竟然是你?” 霍成煊顿了顿,道:“抱歉,当初是父亲的吩咐,我在外头才用了假名字。” 白衣剑客敛下讶异:“给我一个理由!” 霍成煊:“什么理由?” 白衣剑客:“庇护魏舒的理由!” 霍成煊眸光一凛,难以置信地道:“你问魏舒做什么?难道……魏家当真是被你灭门?为什么?” 白衣剑客语气冷然:“与你无关。我找了她许久,才知道她近日回了琥城,且成了你的座上宾。” 霍成煊:“你想杀她?” 白衣剑客:“不明显吗?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人活腻了,竟敢庇护她。你要庆幸这人是你,否则你已经人头落地!” 霍成煊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只是因为有人想庇护魏舒,都想除掉对方。 白衣剑客沉默一瞬,淡淡道:“人是会变的。看在过往的情分,我不杀你,但魏舒今日要死!” 霍成煊忙是道:“不可!我也憎恶魏舒,我留下她只是利用她罢了!你给我半年时间,等我父亲醒了,她任由你处置。” 白衣剑客冷笑:“我等不了。” 霍成煊知晓,对方若是真的要杀人,自己便是今日强行保住了魏舒,后头也是后患无穷。 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说辞:“当年你的第一把剑,便是我父亲听我说,有你这样的绝世高手,欣赏之下委托我送你的。” “当年你说过,这份人情你会还!” “我不求你饶了她,我只求你为我父亲宽限半年而已,甚至或许不需要半年,这数月之间,只要我父亲醒来,我就把她交给你!” 白衣剑客沉默许久,最后转身离开:“好!半年,多一天都不可能。记住,谁也不准碰她,她的命是我的!” 霍成煊听着,都觉得心惊,追问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如此恨她。她已经全家死绝,你还非亲手杀她不可?” 白衣剑客脚步一顿,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她为了一本诗集,虐杀了我的挚爱。” 霍成煊听到这里,怒从心头起。 魏舒果真是个狠毒的贱人!虐杀他人,还故意欺辱阿南! 可,若只是魏舒一人行事,为何魏家和县官还有那些衙役,无一活口? 他还想追问一句,可白衣剑客已经从窗口离开,武功之高深,竟是叫天地盟的众多高手,无一人察觉。 …… 容枝枝离开了天地盟之后。 便请青城带她去看那些得了怪病的病人:“既然马太守都说了,这个病可以传染,想来那些病人,都已经被找了一个地方隔离开来了吧?” 青城也是很意外,像容枝枝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会不怕危险,想去看看病人。 一时间对她又多了几分崇敬。 要知道这世上不怕死的,多是光脚的人,那些穿鞋的,尤其是身份尊贵,家中有钱有权有势的,可都怕死得很。 此刻便也是无有不答:“倒也没有特意寻地方隔离,此病是从一个小村庄忽然起的,后头临近的几个村庄,也都被感染了。” “后头马太守便叫他们都不要出来了,各自在自己的庄子里头养病就是。” “治病的事情,官府的人也会想办法。” “所以如今病人都集中在星海村,瑶山村和睦和村,瑶山村是第一个发病的村庄。” 容枝枝道:“我打算去一趟瑶山村,这几个香囊,你们随身携带,对大多数的传染病有隔绝之效。” “只是安全起见,到了附近之后,你们都停留在村外便可。” 朝夕道:“夫人,奴婢跟着您,您不怕死,奴婢也不怕!而且奴婢也相信,即便奴婢得病了,您也一定能治好奴婢的。” 青城也是道:“夫人,青城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既然一起出门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容枝枝好笑地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多人都病了,恐怕需要不少药材治病。” “你们离远一些,少一个病人,也能让更多病人,得到救命的药草不是?” 她这么一说,朝夕和青城一愣。 两个丫头竟是很同步地抓了抓腮:“那好吧,我们稍微离远一点。” 到了瑶山村,竟是见着官兵在远处把守,不准里头的人随便出来。 容枝枝拿出自己作为县主的令牌,他们才放行,且有两名士兵非要跟着,保护她的安全,容枝枝没办法,便也给了他们香囊防身。 刚进村没几步。 竟就见着前方一阵吵嚷,容枝枝眉心一皱,十分纳闷,为什么病人们面对生死考验,竟然还有心情吵架? 这个时候,外头看守的官兵擦了擦眼睛,小声问自己的同僚:“你方才看见什么影子了吗?像是一道残影,从我旁边经过了。” 他从小眼睛就特别好使,很远的东西都能瞧见,正是因为如此,很得上峰的重用。 同僚:“什么影子?没看见啊,你眼花了吧?” “难道大白天的闹鬼了?”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的,说这种晦气话,你看花了!” “我们也什么都没看见!” 却不知,是白衣剑客一个闪身,如一道光影,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了瑶山村! 第397章 留下做我的小妾 容枝枝拿出出门之前,便用药水浸泡过的帕子遮了脸,又给了自己身后的两名士兵一瓶药水,叫他们倒在自己脖子处的红色方巾上,将脸遮住。 白衣剑客闻着里头的味道,剑眉皱起,立刻拿出一颗药丸吃了。 接着以面巾遮了口鼻。 容枝枝到那跟前,发现竟是在为一个坟墓吵架。 站在坟墓边上的男人,剧烈地咳嗽着,扬声道:“滚开!这个墓一定要掘了,此地是我们瑶山村风水最好的墓地之一!” “我父亲重病快不行了,就得埋在这里!” 暗处的白衣剑客闻言,眸光猩红,手放在了剑柄上。 而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女孩,极力地阻拦着:“不行!” “这块地我们早就买下了,银子当初也是数倍给你的!” “你现在怎么能拆掉这个墓!” 那男人道:“卖了我就不能收回来吗?我爹是村长,难道我们家还连一个墓地都做不得主了?” 老婆婆道:“可是这是苏姑娘的埋骨之地,你们卖了的,银子你们都收了!” 男人怒极:“老子就不明白你们了,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你们这么护着她做什么?” “我爹与你们才是同村,才是乡邻!” “她又不是我们村的人,死都死了,埋在哪里还重要吗?” 老婆婆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乡亲们,你们帮忙说说话啊。” “哪里有人已经埋在地下,还要掘坟出来的?” “这不是丧天良的事吗?当初苏姑娘在村子里,也是帮你们不少人干过农活的!”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没一个吭声。 倒是容枝枝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事由,扬声道:“既然这块地,已经卖给了已故之人的亲友,那便没人有资格将她挖出来。” 那男子看向容枝枝,冷着脸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他这般一骂。 旁边有个妇人扯了他一把:“稳重些……” 这姑娘看着衣着不凡,不像是他们这小地方的人,而且身边还跟着两个士兵,未必就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可男人已经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那妇人在规劝什么! 当即便没好气地对容枝枝道:“这里没你的事!想逞英雄你来错了地方,我爹死了,下一任村长就是我,这瑶山村永远都是我们家说了算!” 容枝枝笑了:“那如果你日后不是村长了呢?” 男人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你带着两个士兵进来,就能吓唬我。” “能让我当不成村长的,只有我们的新上任的县官大人,他们家千金与你身量可不一样!” “哦,我懂了!你是以为你家有几个小钱,买通了两个士兵给你壮大声势,就有什么了不起了是吧?” “少给我装腔作势,滚滚滚!再不走,就留下给我做小妾!” 他话音一落,容枝枝身后的士兵便怒道:“放肆!混账东西,这是当朝南阳县主,首辅大人的夫人,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舌头若是不想要了,现在就伸出来,我给你切了!” 男人面皮一抽,有些惊惧,将信将疑地道:“唬……唬人的吧?” 倒是他身后的妇人有眼力见多了,扯着他的胳膊道:“应当是真的,你几时在咱们这小地方,看见过这等气度的姑娘……” 那男人摸着良心说,也是觉得新上任快一年的县官,对方女儿的气势,跟面前这个也是没法比。 “而且我们这里是被上头下令封锁的,她若不是真的首辅夫人,怎么会有人放她进来?” “先前不是也听说了,首辅大人夫妇为了我们的事情,亲自来此地了……” 男人听完,开始腿软了。 而那老婆婆立刻到了容枝枝跟前,但她自己身体不适,便也是怕传染给她,立刻顿住了。 又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口道:“首辅夫人,您快帮帮苏姑娘!怎么能叫死者死后不得安宁,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何况苏姑娘从来都是个再心善不过的孩子,怎么能叫她遭遇这种事,如此老婆子我这辈子也是难安了!” 容枝枝安抚道:“您放心!这块地既然是你们的,我自然不会让有的人为所欲为。” 说着,她冰冷的眼神,看向那名男人:“你仗着村长儿子的身份,如此欺凌他人,你觉得你父亲这个村长,还能做得下去吗?” “还有你自己,你这样的品行,能继任你父亲的村长之位?我看你莫不是在做梦!” 男人听到这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 “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容枝枝磕头道:“夫人,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一时心急。” “便是不让我继任村长也是行的,可是莫要夺取我父亲的村长之位啊。” “他这些年为村里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眼见人都快不行了,却没了村长之位,我父亲要如何承受得住?”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人之过,饶恕我父亲吧!他这会儿早就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着,他竟还跪在那个坟前,自打耳光:“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苏姑娘,我再也不会惦记这块墓地了!” “我给苏姑娘磕头,还请苏姑娘饶恕!” 见他如此,村子里的其他人,有的帮忙小声说情:“夫人,我们的老村长确实是个好人。此事无论如何,还是不要牵扯到老村长吧……” 他们之前不敢吭声帮苏姑娘说话,是惧怕那个男人真的当上村长之后,也不放过他们。 “至于虎子,是个孝顺的,但在乡里也太横了一些……”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容枝枝说的是真的,老村长死了之后,他们能够重新选村长。 容枝枝淡淡道:“按我朝律法,掘人坟墓等于杀人父母。” “成事者,轻则黥面,重则杀头。未成事者,杖二十,徒三月,通知县官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这位苏姑娘的墓地,是合法买下,任何人都动不得,听明白了吗?” 那叫虎子的男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只觉得晦气极了,没想到首辅夫人会忽然来到他们这小地方,一名士兵也立刻出去通报,找县官下令处置徐虎。 容枝枝的眼神,这才落到了那墓碑的字迹上。 只是看见上头的碑文,她愣住了! 第398章 我们只喝魏姑娘的药 碑文上书:挚爱苏绵绵之墓。——白羽泽。 看到“白羽泽”三个字的瞬间。 容枝枝感觉背脊发凉,没想到自己过来看看病人,竟然还正好遇见了这样的巧合! 这……白羽泽是刚好同名还是什么? 倘若对方就是陆乘风口中的白羽泽,且对方还真的就是杀了那么多人的凶徒,这人此刻甚至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单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还有青城她们,定然不会是白羽泽的对手。 据马太守上报给朝廷的消息,上一个查魏家案件的县官被灭门了,这一次她和沈砚书也要查案,也不知白羽泽是否知晓了这一点,她会不会落到跟那县官一个下场! 她状若什么异常都没察觉,只随口般问道:“挚爱苏绵绵?这位叫白羽泽的公子,与苏绵绵姑娘是未婚夫妻?” 秦琼等人一直都没锁定嫌疑人,白羽泽的名字,只是乘风私下与他们提了。 想来白羽泽就算在这里,也不会知晓,自己能从对方的名字瞧出端倪,不至于因此下手才是。 小姑娘咳嗽着道:“不是,他们没有定亲!不过,白大哥是苏姐姐喜欢的人,他也喜欢苏姐姐……” 容枝枝笑吟吟地问:“你们这样维护苏姑娘,想来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赶忙说两句那个苏姑娘的好话,是打探消息。 也是想着或许看在自己方才给那位苏姑娘保住了坟墓的份上,白羽泽就不杀自己了。 她是第二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上一次还是被王五追杀的时候。 不过…… 或许白羽泽并不在村子里?不然怎么只有老婆婆和小姑娘,帮着维护坟墓,没见着对方的人? 心思千转百回之间,容枝枝的后背也不觉地被冷汗浸湿了。 小姑娘虽然因为染病,十分虚弱,但说起她的苏姐姐,她还是特别高兴:“对!苏姐姐人可好了。” “她会教我读书认字,还会教我很多道理。” “只不过她……” 老婆婆听到这里,立刻捂住了孙女的嘴:“好了,莫要耽误贵人的时间。” 小姑娘看出祖母不希望自己多说,便住了口。 接着老婆婆看向容枝枝,问道:“夫人是为何来我们这小地方的?” 容枝枝:“为了你们身上的怪病而来。” 老婆婆听完,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叫容枝枝更加觉得,灭门惨案想必就与白羽泽和这位苏绵绵姑娘有关系。 而这对祖孙,或许是知道什么。 只是不知白羽泽是不是真的在此地,她不敢打草惊蛇。 老婆婆:“这怪病已是有些时日了,我们这个村子无一幸免,老婆子我已是吐了许多日了,孙女也是天天发烧。”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我们夜间总是咳得睡不着。 “村子里已经死了些人,还有些人在苟延残喘……” “若是再找不到解方,怕是都活不了几日了。” “夫人您方才也听说了,我们村长,虎子他爹也是不好了……” 这会儿一名妇人开口反驳:“张大婶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有魏姑娘帮忙吗?” “她可是神医的徒弟,她一定能治好我们的,我们要给她时间。” “村长不好了,也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身体挺不住。” “虽然我们已经死了一些人,但大部分人不是还活着吗?” “你说这种叫人灰心的话,不是平白让魏姑娘寒心?她这会儿还在努力为我们研制解方呢!” 容枝枝心道,他们的魏姑娘这会儿可没努力研制什么解方,倒是努力在天地盟跟南栀争风吃醋。 被她称为张大婶的老婆婆,却是冷笑了一声:“魏舒能是什么好人?会好心救我们?” “神医一定是瞎了眼,才收她做徒弟!” 容枝枝叹气,义父其实也没瞎,只是有的人吹牛上瘾,喜欢到处冒充。 却是那妇人道:“我们喝了魏姑娘的药,身体都好了不少。” “你自己倔,不肯喝她的药,天天发烧咳嗽,半点不能缓解,也是你自找的。” “你怎么能说魏姑娘不是好人?她若不是好人,她会管我们吗?” “你说这种话也不怕丧良心,若是被她知道了,以后真的不管我们了可怎么办?” 她这般一说,其他村民也被吓到了,忙是道:“就是,你自己想死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拖累我们!” “要是魏姑娘知道你今日说的这些疯话,怪罪我们,你就立刻从我们村子搬出去。” “对啊!就说魏姑娘是天上的神仙下凡都不为过,真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连这样的活菩萨,你都能说成坏人,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张大婶懒得与他们争辩:“你们要相信她你们就相信她吧,反正我不会相信她是好人,我跟我孙女病死,也不会喝她的药。” 话说完,她牵着自己的孙女回院子去。 临走还看了容枝枝一眼:“老婆子的家就在那边。” “贵人帮了我们,若是不嫌弃,可以过去做客。” “只是我们祖孙都染病了,担心也传染了贵人。” 容枝枝却是道:“您若是不介意,能否让我给您看看脉象?” 老婆婆迟疑地伸出手:“贵人也会医术?” 容枝枝笑道:“自然是会了,只是不知到时候我给您开的药,您可愿意信任服下?” 张大婶毫不犹豫地道:“夫人是个好人,老婆子自然是相信姑娘的!” “您开的药方,老婆子和孙女一定喝。” 容枝枝没想到她这样轻易就答应了,也是明白自己今日没有管错闲事。 边上的村民却忍不住小声道:“夫人,虽然我们知道您身份尊贵,但是行医这事儿可不是儿戏。” “对啊,夫人,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可不能为了您的一时爱好,就害了我们。” “对啊,要是让魏姑娘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我们不信任她,找了别的大夫来看诊,到时候就不管我们村子的死活了。” 容枝枝给张大婶诊断完了,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判断。 此刻听着这些话,反问了一句:“既然你们都说魏姑娘是活菩萨,是好人,她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你们看了别的大夫,就不管你们了?” “这……”村民们语塞了。 但他们还是坚定地道:“总之除了魏姑娘的药,其他人的药我们都是不会喝的!” “对!即便您是首辅夫人,我们也不会因为畏惧强权喝您开的药,因为我们都想活。” “对,我们只相信魏姑娘!只有魏姑娘才有本事让我们更多的人活下来!” 第399章 首辅夫人,你想偷师? 容枝枝听了这些话,也不生气。 只淡淡问道:“那……魏姑娘先前给你们服用的药,不知你们可还有药方或残渣在家中?” 村民们对视一眼:“药方我们怎么会有?这在新上任的县官手中,但是残渣我们还是有的!” 容枝枝语气温和:“残渣能否给我瞧瞧?” 那些村民立刻变得激动起来:“首辅夫人,您要看残渣做什么?您莫不是想偷师吧?” “您如果真的想学些医术,不妨去找魏姑娘请教一番。” “是啊,魏姑娘宅心仁厚,是一定不吝于指点的,可若是偷师,便将您自己的面上也弄得难看了!” 跟着容枝枝进来的士兵听完,勃然大怒:“放肆!谁准你们这样对首辅夫人说话?” 那些村民听完吓了一跳,看容枝枝的眼神也变得恐惧回避起来。 容枝枝在心中轻叹一声,回头看了那些士兵一眼:“不必动怒!” 这些村民本来就不相信她,若还如此吓唬他们,他们只会更觉得她不怀好意,远远比不上他们心里的活菩萨魏舒。 张大婶也是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先前知道药是魏舒的,看都没去看一眼。 不然说不定这会儿还能给容枝枝弄些药渣来。 她开口道:“那药官府三日会给我们送一回,夫人您可以等到时候瞧瞧!” 容枝枝听完蹙眉,寻常治病的药,都应当是一日服用两到三回。 可魏舒这药,三日才一回,想来怕是虎狼之药。 事已至此,容枝枝也不与他们继续耽误时间,淡声道:“我去一趟县衙,诸位自便。” 话说完,容枝枝也不再留,立刻离开。 事实上在怀疑白羽泽在这里的时候,容枝枝当场便想离开,等带上几个高手,再重返此地打探消息。 只是她都说了,自己是为了众人的病情来的,若是问都不问便走,反而会引起白羽泽的疑心,只得硬着头皮先问完。 她离开之后,那些村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最后道:“县官大人该不会真的把药方拿给她看吧?” “那可真说不定,人家可是首辅夫人!” “说不定她会抄了魏姑娘的药方,再随便加上两味药,就说药方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抢走魏姑娘的功劳。” “我们可不能让魏姑娘被人如此对待,魏姑娘功劳被抢了,生气了,肯定真的不管我们了!” “可我们无权无势,又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送来的要是首辅夫人的药,我们就把药桶给推翻了,叫他们换魏姑娘的药来。” “法不责众,难道县官还能把我们都杀了不成?” “有道理!” 张大婶听到这里,却是气得变了脸色:“你们想死,我可不想死!到时候首辅夫人的药若是送来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喝一碗的。” “谁要是推翻了我药,不让我和孙女活命,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家,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村民们怒极了:“你……” 最后是一名好脾气的妇人道:“好了,张大婶年纪大了,犯糊涂乱说话也是难免的。” “她一定要喝首辅夫人的药,到时候叫她们祖孙先去喝就是了,等她们喝完我们再把剩下的药桶推翻。” “如此,魏姑娘就是要怪,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她会知道只是张大婶一家不想活罢了。” 接着有人道:“可以!说起来,首辅夫人或许都不知道,药与药之间是相冲的,根本不能随便往里头加。” “张大婶既然这么信任她,那你自己寻死去吧。” “到时候我们痊愈了,而你命丧黄泉,你就会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张大婶恼恨地道:“我懒得与你们说!” 话说完,她就牵着自己的孙女,回了自家屋子里,还“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村民们只当她约莫是患了失心疯,也不再理会她,各自回家。 嘴里还在说着:“这张大婶也是,太糊涂了,自己一个人不想活就罢了,还连累她孙女跟她一起死,这不是老糊涂了是什么?”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自己不听,那便是他们自己一家的造化,可是万万怪不得我们。” 他们散去了之后。 门口没了人,白衣剑客闪身到了张大婶家门前,敲了敲门。 见着了他,张大婶瞪大眼。 连忙叫他进来,再四下看了看,见着没人发现,接着立刻关上了门。 小姑娘见着来人,可高兴了:“白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祖母和我这段时日,都很担心你。” 白衣剑客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说话。 张大婶道:“小泽,你这个时候不该回来的,我们村子里近日染了病,你回来,或许也会被传染。” 白羽泽淡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我有内功护体,且服了药。” 张大婶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我这些日子一直胆战心惊,担心你遭遇了不测。” “不过你去哪儿了?那魏舒消失了一段时间,忽然又回我们这儿了……” 白羽泽道:“寻找魏舒的路上,经过了我的师门,我回去处理了一些旧怨。下山之后,我四下打听,终于又找到了魏舒的踪迹!” 张大婶:“听说先前她是去了一趟京城,难怪难找了……如今她倒是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救世主了。” 说着,张大婶满面不屑和憎恶。 白羽泽寒声道:“她活不了多久。” 正是说着。 一只鸽子飞了过来,白羽泽取下腿上的纸看完,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只见上头写着:白公子近日务必小心,首辅大人已经查到奴家身上了。——瑶姬。 看着他脸色不对,张大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羽泽冷声道:“魏舒一家真是命好,县官为她一家出头不算,堂堂首辅竟然也亲自来为他们家查案。” 张大婶看出他眼底的寒光,吓了一跳:“首辅大人是个好官,你可不要对他起杀心啊!我们大齐没有他,是真的不行。” “而且天下皆知,他身边的护卫,都是一流的绝世高手,即便逊色于你,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但那可是好几个呢!” “你去刺杀他太危险了,魏舒还没死,若是你落网了,谁给绵绵报仇?” 白羽泽沉眸道:“我有分寸。” 再多高手,白羽泽也有一战之力,胜负难说。可偏偏对方的夫人是个好人,帮绵绵护坟,这叫白羽泽只觉得麻烦! 第400章 相爷见了琥城第一名妓 容枝枝离开了此地之后,回到马车上,就连脸色都有点儿发白。 若是放在与祖母去世那会儿,她或许还没这么怕死,甚至会觉得死了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是受苦。 但是如今日子渐渐过好了,她甚至还找到了南栀,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对这个人世间还有许多眷念! 朝夕看出她神色不对,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她方才奉命在外头等着,只远远地看着有人在争执什么,细节便不清楚了。 容枝枝:“没事,我们先去县衙。” 县官在那个虎子惹了容枝枝不快的时候,便打算亲自去瑶山村看看了,一出门竟是与容枝枝的马车迎面相逢。 这下索性哪里也不用去了。 得知了容枝枝的来意之后,他也不敢耽搁,立刻便将药方交给了容枝枝:“夫人您瞧!” 只是眼神多少是有点轻蔑的,在他看来,容枝枝才不可能看得懂这东西。 然而,只见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沉。 县官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夫人,您这是……” 容枝枝抬眼问他:“这药方,可给太守看过?” 县官:“自然是看过的。” 容枝枝:“那想必也是找不少大夫,一起瞧过了?” 县官:“是……是啊!若不是寻了大夫们来一起会诊,下官哪里敢随便给百姓们使用?” 容枝枝的脸色冷了下来:“那就没有一个大夫指出,这个药方里头都是虎狼之药。” “短时间或许能够压制咳嗽、发烧,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会反噬身体?” “且发烧本就不该一概而论地压制,有时候轻微的高热,反而对身体的恢复有利,这一点那些大夫也都不清楚?” 县官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认真起来,知晓容枝枝这还真的不是不懂,人家是个硬茬儿。 忙是低头道:“夫人,这些我们都是清楚的……” 容枝枝语气更冷:“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给百姓们用?” “你们可知道,眼下看起来好似是在救人,时间长了,他们的命都保不住?” “这种药方,吃个一回两回,倒是没什么,长期吃……” “你们这等同在给百姓们投毒!” 县官听到这里,腿一软就跪下了,忙是道:“夫人,您言重了!便是下官不敢自诩是什么好官,可也断然是不会害人啊!” “这都是太守大人与下官,还有一众大夫们一并商量之后的结果。” “这个药方虽然有不足之处,可我们也拿不出更好的药方来了!” “眼下有的百姓,是因为过度的高热直接烧死的,我们只能先用着,暂且保住部分人的性命再说,也算是缓兵之计。” “而且我们也不敢天天给他们用,都是三日才用一次。” “魏姑娘也许诺,她会想办法,继续给我们研制更好的药方。” “只是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容枝枝沉眸,原来如此。 不过那魏舒,应当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对方若是当真担心这些百姓,想来也是没时间在天地盟针对南栀。 不过,魏舒的这个药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看了一眼县官:“大人起身吧,劳烦大人陪我去一趟太守府,我有些事情要与马太守商讨。” 她除了是首辅夫人,还是当朝的县主。 县官自是无有不应:“夫人请,下官这就陪您前往!” …… 此刻。 沈砚书与秦琼刚在客栈见过了瑶姬,瑶姬离开之后。 秦琼道:“相爷,照下官看,应当将这女子抓起来审问,她一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模样应付我们,下官看她并没有说真话。” 沈砚书:“不急,钓鱼要耐心。” 秦琼一愣,明白了过来。 沈砚书吩咐道:“秦大人先回去吧,若是想起别的线索,再来与本相说。” 秦琼:“是。” 没过多久。 流云便进来,在他跟前禀报:“相爷,瑶姬回到春风楼之后,便悄悄写信出去。” “属下将信鸽拦截后,抄下了信件上的消息。” “为免打草惊蛇,便将原信件放回鸽子腿上,由着那鸽子飞走了。” “这是瑶姬传出去的话,如此看来,这女子果真知道些什么!” 说着,他将纸条递给了沈砚书。 乘云等人看完,也有些紧张:“瑶姬信件里头用的称呼是白公子,难道我兄长还真的猜中了,白羽泽便是凶手?” 他这话出来了之后。 一贯沉稳的流云也沉眸,开口道:“若是如此,我们近日保护相爷,要更加小心了。” “此人能独自一人灭门魏家,还能击败岳青云前辈,一对一,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 “因此只能守望相助,联手起来,才有机会赢他!” 嘴欠的流风,这会儿也不敢说乘风可有可无了,面色凝重地道:“乘风回来之前,我们是得小心!” 多一个人,才多一分赢的机会,能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三十招败了岳青云的剑客,谁也不敢小觑。 流云道:“也不必吓成这样,相爷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相爷虽然因为一直体弱,刀剑功夫不怎么样,但…… 不可说,不可说。 这可是一张暗牌。 有人进来,在流云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流云面色一变,对沈砚书道:“相爷,那个信鸽飞去了瑶山村,白羽泽可能在瑶山村,还有……” “我们的人,跟过去的时候,瞧见夫人从瑶山村出来了,那一处是怪病初发的地方。” “此刻她正与县官一起,往马太守府上去,这……” “夫人这会儿不是应当在天地盟,陪着那位曾南姑娘吗?” 沈砚书听到这里都气笑了,她竟是偷偷跑了,想来还怕自己发现,从后门溜走的。 他冷着脸起了身:“去太守府,派人盯着瑶山村。” 流云:“……是。” 因着这里离太守府近,且回去禀报消息的人,轻功极好,跑得比容枝枝的马车快得多。 所以沈砚书已经到了太守府一会儿,容枝枝才到了门口。 门房道:“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县官呵斥道:“混账东西,这可是首辅夫人,当朝县主,禀报什么?你直接领我们进去就是了!” 门房也知晓对方说的有道理,便直接带了路。 于是容枝枝一进门,就听见马太守大笑的声音:“下官听说相爷方才召见了我们琥城的第一名妓,瑶姬姑娘,相爷果真风流……” 本来对容枝枝满腹火气的沈砚书,听完马太守这话,又正好瞧见容枝枝走进来,一时间脸都吓白了,心中慌乱不已。 忙是解释道:“马太守误会了,本相不过是为了查案罢了。” 马太守没瞧见容枝枝,还露出一副“都是男人,我都懂”的表情:“相爷,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这下,首辅大人彻底稳不住了,风度骤失。 他抬手就将杯子对着马太守砸了过去,寒声道:“你明白什么?滚!” 第401章 您这么怕媳妇您早说啊! 马太守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甚至见着相爷的杯子对着自己砸过来,都不敢躲。 杯子里砸到身上,茶叶和水溅了一脸。 他觉得丢人又尴尬,却又偏偏不敢得罪,接着便见着稳当当地在自己旁边坐着,一身上位者气势惊人的首辅大人,立刻起了身。 大步到了容枝枝的跟前,俊脸惨白地解释道:“夫人,此事有误会,你听我说。” 容枝枝举步往屋内走,淡声道:“嗯,我在听。” 她倒也没有急着生气,大抵是因为了解沈砚书。 对方会不会得到自己之后,觉得不过如此,然后起那些风流心思,或许真的说不好,但是…… 以沈砚书过去许多年,对大齐呕心沥血的作风来看,对方应当是不会在琥城怪病蔓延的时候,有心思去风花雪月的。 沈砚书跟在她身侧,急切地解释道:“是秦琼过来与我说,瑶姬先前是魏家大公子的宠姬,常常将她请去魏家陪伴左右。” “瑶姬去了魏家许多回,或许对魏家的事情有所了解。” “本相便与秦琼一起去客栈,遣人传了她过来,询问魏家的事。” “与她见面的时候,秦大人还有乘云他们都在,本相并不是单独见她,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离开了。” “客栈的人也能证明,是她先离开之后,秦大人才离开的。” “若是夫人不相信,本相可以将客栈的人请来作证。” 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话,首辅大人的额角,却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冷汗浸湿了。 还小心地观察着容枝枝的脸色。 乘云也是指天发誓:“夫人,相爷当真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儿,他就连多看那瑶姬姑娘一眼都不曾,草草问了几个问题,就打发人走了。” “属下也可以作证啊夫人!” “属下当时也在!” 马太守看到这里,对自己方才被砸的理由,才算是感到心如明镜了,原来竟是如此! 先前他还想着,南阳县主一个二嫁妇,嫁给相爷是绝对的高攀。 想来相爷并不会将她当多大回事,且一定她用尽了法子巴结讨好相爷,才能嫁给对方。 这会儿才算是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 县官这会儿也是在心里,轻轻舒出了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面上一直客客气气地对待容枝枝! 容枝枝听到这里,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一句:“既然是为了查案,夫君为何不将瑶姬叫到公堂审问,而是私下见面?” 首辅大人心知,这个问题能不能回答好,便决定了自己能否取信于她。 便忙是道:“见她之前,为夫并不确定她与魏家和凶手关系都是如何。” “担心大张旗鼓在府衙见她,反而引起凶手的注意,寻机将她也灭口。” “如此我们便又少了一个线索,且害了一条人命。” 容枝枝听完,点点头:“勉强合理。” 首辅大人听到这里,认真地问容枝枝:“夫人为何要用上勉强二字?可是对何处还有疑虑?夫人尽管提出,为夫一定想尽办法为夫人释疑!” 马太守和县官两个人听到这儿,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当真是第一回见着同僚对夫人如此在乎的,且这人还是首辅大人。 更别说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里好让他们这些外人,都瞧见自己在夫人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一面? 相爷却根本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一样,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会不会笑话他惧内。 容枝枝对上他好看的凤眸,见着里头没半分心虚,有的只是担心自己不信任他的紧张。 便是淡淡道:“疑虑是没有了,只是希望相爷日后再见其他女子之前,先与妾身打个招呼。” “妾身不希望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这类事由,相爷可能做到?” 见容枝枝已经开始称呼自己“相爷”,而不是夫君,沈砚书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立刻应下:“自然能,夫人放心,日后这等事,为夫一定先请夫人批准。” “夫人可以与为夫一起去见,也可以指派夫人信任的人,从旁监督为夫,为夫不惧任何考验。” 话里话外的,他一直在自称“为夫”,强调自己与她的关系,希望她不要在这种时刻,再叫出“相爷”这样生疏的称呼了,他真的会害怕! 且话说完,他还回头冷冷地瞪了多嘴多舌的马太守一眼,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马太守立刻低下头…… 相爷您这么怕媳妇您早说啊,您早点说,下官还敢耍嘴皮子与您开玩笑吗? 先前他还觉得相爷拿杯子砸自己这个一城的最高长官,是不是太侮辱自己了。 可现在瞧着对方吓成这样,又是解释又是保证,俊脸惨白,大冬天的,额头都是冷汗的…… 马太守哪里还能感受到半分侮辱?他只觉得,相爷方才没杀了自己,大抵都是因为遵纪守法了。 他赶紧帮忙圆场:“哈哈哈,夫人,下官方才是与相爷开玩笑的,相爷这么多年来,素来是洁身自好,我们大齐无人不知,那瑶姬算得了什么,怎么可能引起相爷的兴趣……” 见马太守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沈砚书眸中对他的杀气,才淡去许多。 容枝枝颔首道:“既然如此,这一次我便相信夫君,希望夫君下回当真先与我说明,莫要叫你我之间生出嫌隙才是。” 沈砚书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话之间,容枝枝已经走到椅子跟前,准备落座。 她也不耽误功夫:“我此次过来,是想与马太守说一说怪病的事,怪病的病因,我已经有了怀疑。” 马太守立刻过去,亲自用自己的袖子,给容枝枝把椅子擦了擦:“夫人请上坐,下官洗耳恭听!” 他算是看明白了,相爷没什么可讨好的,见着夫人好似老鼠见了猫,还是讨好首辅夫人比较稳当! 第402章 我家夫人才是神医弟子 容枝枝:“我给村民探过脉象了……” 马太守立刻眼露惊恐。 容枝枝补充道:“大人放心,衣物已经在马车上换过,与我的手一并倒了药水处理,断然不会传染出来。” 马太守其实还想问一句:夫人您确定您的药水果真是有用吗? 只是想想对方是首辅夫人…… 罢了,不问了。 闭着眼睛“信任”便是了。 县官想着自己都与容枝枝相处这么久了,要传染早就传染了,倒也破罐子破摔,顾不得那些了。 直接问道:“夫人觉得不是怪病,是什么?” 容枝枝:“是瘴气,有毒的瘴气引起的。村民之所以久久不愈,想来便是因着瘴气一直未曾间断之故。” 马太守愣了:“这一点,夫人确定吗?” 容枝枝:“确定!我亲自去了一趟村子,想来若非是用浸过药水的面巾遮了脸,隔绝呼吸,说不定也染上病了。” “众人应当是一开始都中了瘴气,而发烧和咳嗽也能够互相传染,最后局面才变成这般。” 她此话一出,马太守也凝重了几分。 有些诧异地道:“可这瘴气是从哪里来的?若当真是那几个村子有瘴气,那又为何居住在那里的那些百姓们,从前都没事,近日里却是忽然出问题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没人往瘴气这边想。 容枝枝道:“瘴气多出自山林,而瑶山村靠近瑶山,这个答案大人恐怕要派人去山上找了!” “我从前常常跟着我祖母探亲,途经不少山林,也偶然遇到过瘴气,这味道我能够识别,绝不会出错。” “奇怪的便是大多数的瘴气,山林中的树木就能阻断,极少会蔓延到山下的村庄。” 马太守见容枝枝说得如此笃定。 心中的疑虑也顿时消失泰半,开口道:“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派人上山瞧瞧!” 不管是不是,还是看看稳妥。 容枝枝道:“劳烦大人拿纸笔来,我写几张方子。大人不放心,还可以多请几位大夫来,一起看看我的方子是否有用!” 马太守立刻照办。 容枝枝将方子写完,拿着一张道:“按照这个药方抓药,分别制成汁水与药丸。” “让上山的士兵们先用药丸,再将汁水打湿了面巾戴上,才去山上探看,以免也被瘴气所害。” 接着拿另外一张药方给马太守:“这个药方是给村民用的。” “只是他们之前服用过的魏舒的药,若是服用得少,就能好得快一些。” “服用得多,身体里头有沉毒,就会好得慢一些。” 马太守接过药方之后,自己也看了看,别看他瞧着不靠谱,喜欢乱开玩笑,他其实也是个好官,百姓们生病之后,他也翻阅了不少医书。 一看便觉得这法子有些新奇,只是也不能确认。 大夫们来了之后,他又立刻拿给那些大夫们瞧。 大夫们起初是怀疑不屑,聚在一起看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神色都慢慢变了。 “这……这个药方也能对症治病,且比魏姑娘给的那个方子,要温和多了。” “这一日服用三次也是可以的,且不会让身体积下沉毒。” “我先前怎么就没想过用这两种药,取代魏姑娘方子里头的药?” “我也没想过啊!” 几个大夫讨论得如火如荼,容枝枝见此,倒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这边的大夫医术实在是太差,看不出自己的药方是有用的。 要是那样,还要想办法说服众人。 还好,他们只是想不出办法,不是分不清好坏。 马太守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照这么说,这药真的能将病人们治好?” 容枝枝:“光靠这个是不够的,大人还得将瘴气的问题处理好,可以用我方才让大人熬成汁水的药方,去瘴气所在之地洒一洒。” “但这还不够,若这些瘴气是由动物或者人的尸体形成的,还得将那些尸骨撒完药水后,都收埋起来,甚至是烧掉。” 马太守听到这里,神情越发凝重。 如果是动物的尸体也还好,若是人的尸骨,说不定还牵扯许多复杂的案件,且若是真的要烧掉…… 在山上放火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行为。 他开口道:“夫人,下官一定谨慎处理!” 对方作为琥城的太守,本事自然是有的,容枝枝将该点出的问题都尽数点出,想来对方会想出最好、最合适的法子来解决问题。 容枝枝:“辛苦大人了。” “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马太守诧异地问道,“夫人的医术,为何如此高超,竟是比那魏姑娘还要厉害?” 容枝枝笑了笑,看了朝夕一眼。 朝夕这才明白,自己终于是不用憋着了,开口道:“因为我们家夫人,才是真正的神医弟子!”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神医认我们老太太为义母,常常往我们府上跑,那魏舒有什么机会遇见神医?” “且学医这东西哪里是几个月就能大成的?” “我们家夫人可是学了许多年,那魏舒可笑得很,不过几个月,就敢厚着脸皮回来吹牛了!” 马太守听懵了:“啊,这……” 他迟疑的眼神,看向了沈砚书,用眼神问对方,这可是真的。 却见沈砚书凤眸带着笑,静静地盯着容枝枝,一副“我媳妇真有本事,我也跟着沾光”的与有荣焉模样。 马太守:“……” 好好好,原来真的是这样。 不过相爷这德行,是真的没眼看! 只是他还是问道:“那先前下官说,魏舒是神医弟子的时候,夫人为何没有反驳?” 容枝枝道:“彼时还不知她是否用特殊的方式给百姓们下毒了,更不知有的毒药是否能轻易找到解毒的药材,且大人说魏舒有药方,如此敌暗我明,自然是弄清楚情况了再说明合适。” 马太守听完之后,一下子看容枝枝的眼神更敬重了几分。 没想到夫人一介女流之辈,考虑事情竟然也如此周全,与他想象的无知的后宅妇人,浑然不同。 一名大夫诧异地道:“那既然魏姑娘不是神医的弟子,先前她的药方是从哪里来的?” 第403章 这事儿得跪搓衣板才能了结吗? 虽然说那个药方,算不得什么好方子,但也确实是有些效果的。 容枝枝:“这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她的药方,若只是短时间与瘴气接触,是能治愈的。” “因为短时间接触,便只需要服用一两次,便是虎狼之药,一两次对身体也不会造成过大的负担,若此人本身身体就不差,慢慢便好了。” “只是这一回村民是在长期接触,此药才无法控制。” “太守大人也要做好准备,若瘴气处理不了,便得准备让瑶山村的村民迁居了!” 对于村民来说,迁居也是大事,许多村民顾念着自己家的祖坟在此地,都是舍不得迁走的。 而这些,便只能朝廷的人想办法处理了。 马太守:“夫人的话,下官都听明白了,下官会处理好的,只希望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 “不过,既然已经知晓魏舒并非是真的神医徒弟,我等是不是能将此事公诸于众了?” 容枝枝脸色有些沉,将方才瑶山村那些村民说的话,都与马太守说了。 马太守也是个聪明人,一时间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这些村民愚昧又顽固,恐怕在这个时候说出夫人才是神医弟子,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容枝枝也很认同:“不止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是我盗取了魏舒的药方,以权势逼着你们承认我神医弟子的身份,冒充顶替了魏舒。” 马太守一时间也觉得头疼:“而且他们万一因为不相信夫人您,不肯服药,错过了救治的时机……” 容枝枝:“就先不说吧,叫他们以为是魏舒的药,先将病治好,等事情了了,你们再公开此事便是。” “病治好之后,他们也不会再怀疑我的医术。” “到时候又有大人和这么多大夫作证药方是我的,且过几日恐怕义父也过来了,见过神医画像的人不在少数,他也能为我正名。” “到时候也不怕不能揭穿魏舒,此刻没有必要为此无谓争端,延宕了治病之机。” 马太守听完之后,蹙眉道:“这个主意好虽好,只是是否太委屈夫人了?” 容枝枝:“无妨,以百姓们的性命为先。” 马太守闻言,正色对容枝枝一礼:“夫人大义,下官佩服!” 扪心自问,就是换了他自己,他也未必能有容枝枝这样的觉悟和为大局着想的精神。 容枝枝:“大人客气了,还请诸位先生也先保密。” 这些个大夫们,也都是抱持着医者仁心之人,否则也不会愿意掺和到传染病里头了。 这会儿也对容枝枝一礼:“夫人不愧是神医高徒,不论医术还是心性,都叫我等佩服!” “如今想想,当初我见着魏姑娘,想顺势请教她一些医术上的问题,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那会儿我只当她是为人孤傲,眼下看来,她恐怕是根本答不上来。” 又有人道:“我见过神医一回,他虽然性情古怪,但对医者的问题,从来是不吝指教了,也是了……” “按理说,徒儿的作风,应当也像师父才对,那魏舒的言行举止,当真是不像!” 容枝枝:“诸位若是在医术方面有什么疑问,可以写在纸张,让马太守转交,我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义父早前便与我说过,他打算著书,让更多的医者知晓他研制的方子与理念。”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大喜:“那真是天下医者之福,更是天下百姓之福。” 先前对容枝枝的身份还有疑虑的大夫,此番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便是道:“研制药丸的事情,老夫来帮着办!” “药汁的事情就交给小生吧。” “抓药的事情,在下当仁不让……” 不多时,这些个大夫便已经分工好了。 马太守见着这一切,也是十分欣慰:“辛苦诸位了,我琥城有诸位,是本官的福气!” “相爷和夫人千金之躯,为了百姓们冒险而来,夫人更是亲自进村,给百姓们看病,实乃我大齐之福!” 若说先前他只想着,巴结讨好他们夫妻,让自己屁股下头的椅子安安稳稳,甚至运气一好,升职到京城去做京官。 现下便是完全不同了。 眼下他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容枝枝:“大人快去忙吧,琥城有大人这样的好官,也是我大齐之福。” 马太守看了一眼沈砚书。 沈砚书:“不必管本相,本相会自便。” 马太守:“是!” 他立刻领着人办事去了。 沈砚书好看的凤眸,扫向容枝枝:“因为夫人,马太守对我们夫妻,已是敬服不少。” 容枝枝眨眨眼:“从前在京城,都是我沾首辅大人的光,如今倒也是让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沾上我的光了,不错不错!” 下一瞬。 沈砚书却笑得有点儿冷:“但夫人不是答应,去看病人,带着本相一起的吗?” 容枝枝面皮一抽,倒是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这一茬呢。 沈砚书:“很好,还学会偷跑了。” 容枝枝失信于人,自然是有些心虚,先是辩解道:“那还不是因为瞧着夫君太忙了,所以……” 沈砚书微微一笑:“夫人继续编。” 容枝枝只好硬着头皮道:“夫君从前因为蛇毒,身体虚弱多年,比寻常人更容易染病,我自然是不便带着夫君去的。” “再说了,夫君几时见着大夫出去给人瞧病,还带上家属的?” 沈砚书又是一声冷笑:“如此便能欺瞒我了?” 容枝枝觉得十分头大,他一直这样步步紧逼,她若是提起自己看见那个墓碑的事儿,知晓她可能面对了生命危险,他不是更生气? 想到这里,她索性以攻为守:“哪里比得过夫君呢,我的欺瞒,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夫君好。” “而夫君招呼都不打,就去见瑶姬姑娘。” “不知瑶姬姑娘可果真是十分美貌,是否叫夫君想再去见佳人一面?” 沈砚书:“……” 怎么就说到这儿了?方才不是已经说了相信自己了,还兴翻旧账的? 难道这事儿,得跪搓衣板才能了结吗? 见他僵住,容枝枝继续进攻:“夫君怎么不说话,是妾身说中夫君的心事了吗?不如妾身给瑶姬姑娘让位可好?” 第404章 治好你们病的,是首辅夫人! 话说到这里,容枝枝倒是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有点儿在意这个事儿! 就算知晓沈砚书应当对瑶姬没心思,可她心里确实膈应。 看出了容枝枝神色异样。 沈砚书不太敢确定地问了一句:“夫人莫非是……吃醋了?” 听到吃醋这两个字,容枝枝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总觉得这样的词用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违和。 可她也并非是矫情之辈,便是反问了一句:“怎么了?我不能吃醋吗?” 沈砚书俊美的脸色一僵。 心里有种难言的窃喜,倒是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反是叫他觉出了她如今渐渐将他放在心上了。 只是短暂的开心之后,他诚恳地道:“是为夫之过,不该让夫人吃醋。” 吃醋的感觉,并不好受,在当年她嫁给了齐子赋之后,他便品尝了许久嫉妒之果,吃醋两个字早就不够形容。 又酸又涩,甚至还没有立场说自己委屈难过。 他因此郁结在心,那些年病情才越来越重,他半分也不希望,她同自己一般吃那样的苦。 容枝枝点点头:“夫君知道自己也有错就好,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夫君说是也不是?” 沈砚书听完了,幽幽地瞧着容枝枝。 这会儿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受骗了,她根本就没吃醋,只是不想自己问责她偷溜的事情而已。 见着他这样看着自己,眼神还有些委屈。 容枝枝瞥他一眼:“看什么?不服?” 沈砚书像是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又像是地里没人管的那棵小白菜,小声道:“不敢不服。” 乘云等人面面相觑,若是叫朝堂上的诸位大人,瞧见素来孤高冷漠的相爷,如今这般模样,怕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就连容枝枝都忍不住轻咳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欺负他了。 只好立刻说起自己瞧见那个墓碑的事情。 沈砚书听完了之后,也沉眸道:“我先前不快,也有极大的原因是知晓白羽泽应当在瑶山村,你抛开本相独自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接着,他便将瑶姬写信给白羽泽的事情,与她说了。 容枝枝:“夫君觉得,白羽泽与魏家的恩怨,会不会同那个苏姑娘有关系?” 沈砚书:“有可能。” 他扫了一眼流云:“遣人查一查瑶姬与苏姑娘之间,是否认识。” 流云:“是。”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容枝枝夫妻都住在天地盟,只是曾南一直避着她,不愿意相见。 容枝枝失落之下,也只得将心思都放在百姓们的病情上,常常在天地盟早出晚归。 倒是魏舒为此,与霍成煊私下闹了好几回。 今日忍不住又闹了起来:“霍哥哥,你不是说了,要帮我除掉容枝枝的吗?她在你府上这么久,你也不下手?” 霍成煊一脸头疼地敷衍她:“她住在我府上,我如何下手?岂不是叫人直接怀疑到我头上?” “还是等她搬出去,或者回京的路上处理掉她,更为稳妥。” 魏舒:“那你把容枝枝赶出去啊……” 霍成煊:“只能等她自己走,否则我前脚赶她出去,她后脚就出事,我嫌疑不是更大?” “舒儿,你不是最为我着想的吗?难道你想害死我不成?” 这下,魏舒也不敢继续逼他了。 只好道:“那行吧,我也知道霍哥哥你的难处,那些百姓们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我也出门去瞧瞧他们吧!” 霍成煊心情复杂地道:“好,我陪你去。” 他也是看不懂魏舒,白羽泽说对方杀了自己的挚爱,她在自己的府上也是日日与阿南作对,只是她竟然还挺在乎那些百姓死活。 只是他话刚说完,便有一名下属过来:“少盟主,鹿城风云盟的路盟主来拜访您,可是要请他一见?” 霍成煊:“舒儿,路前辈是我的父亲的故友,我理应接见。瑶山村你自己去吧,注意安全。” 魏舒也没有闹,自己出门去了。 …… 此刻容枝枝也正往瑶山村而去。 一路上。 县官对她禀报道:“多亏了夫人,马太守果真在山上发现了瘴气,好在并不是人的尸骨形成的。” “是些动物和一些树腐烂而成,只是从前是有许多树,把那些瘴气都挡着。” “不知近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人,偷偷在山中砍了许多树,才叫那些瘴气蔓延出来。” “最可恶的是,此人砍的树,都留在山中,也并未拿出来卖掉,想来这也并不是为了卖树牟利。” “这是纯坏,就是要让瘴气毒害众人,太守大人十分生气,正在全力捉拿此人!” 容枝枝问道:“那瘴气可都处理好了?” 县官:“用了夫人您的药水洒了,将那些动物的尸体收埋之后,便好了许多。” “下官也令人立刻移植了一些树木过来,阻拦瘴气出山。” “虽然并没有从小就生长在瑶山的树效果好,但效用也是不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配上您给百姓们开的药,如今许多壮年男女,身体都已经大好了,就剩下一些老弱之人,还在慢慢恢复。” “夫人,此番就是公开您的身份,也是十分合宜了。” 这段时日,县官也是见着容枝枝为了病人的事情,十分劳心,并不是只开了药方就不管事了,中途药方还调整了几次。 有些药材比较昂贵,夫人甚至私下捐出了自己的银钱买药。 可最后百姓们病好了,却都在夸奖魏舒好。 他都替容枝枝憋得慌! 正是说着,就见着魏舒这会儿,竟然已经在瑶山村了。 不少百姓们上去就给魏舒磕头:“魏姑娘,真是多谢您啊,若不是因为您,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是啊魏姑娘,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一定是魏姑娘你改良了药方,所以才治好了我们所有人吧?” 魏舒听得云里雾里,她只是过来看看这些人都死绝了没有,马太守会不会怀疑她的医术,没想到众人竟然都好了? 难道自己的药方长期服用也没事,还能把人治好? 见着众人崇拜的模样,她难掩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为了救治你们,可是日夜难眠!” 容枝枝闻言,讥讽地道:“好一个日夜难眠,据我所知,魏姑娘在天地盟,可是每日早睡晚起,过得好不自在。” 一名村民闻言,生气地对容枝枝道:“就算你是首辅夫人,你也不能这样胡言乱语,诋毁我们的恩人!” “就是!因为你自己没有研制出来救治我们的药,所以看魏姑娘不顺眼吗?” “魏姑娘可是神医的徒弟,夫人你比不过也是应当的,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 县官听到这里,气坏了:“好了,别胡说了!真正治好你们的,是首辅夫人!” 百姓们生气地道:“狗官!我看你是被收买了吧?” “你害怕她的权势,我们可不怕,我们要保护我们的救命恩人!” “就是!” 魏舒见着这么多人维护自己,得意地讥讽了容枝枝一句:“夫人,便是窃取他人成果,也没有你这样的吧?” “你可知道我是神医的弟子?不知你师从何人,竟伙同县官欺瞒众人?” 她的话刚说完。 一名衙役跑来:“大人,神医坐着风云盟路盟主的马车,到了咱们琥城” “路盟主去了天地盟拜会,但神医已经与他分道,去了马太守府上。” “太守大人正领着神医往这边来!” 村民立刻看向容枝枝:“首辅夫人,魏姑娘的师尊可是过来了,得罪了神医,将来您若是生病了,怕他老人家都不会救你,草民劝您还是赶紧给魏姑娘道歉吧!”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5章 听说有人冒充本神医的弟子? 容枝枝听着他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 趣味的眼神看向魏舒,问道:“魏姑娘可是听清楚了?神医已经到琥城了。” 魏舒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地镇定下来:“我自然是听清了,我师尊要来的消息,我其实早就收到了!” 她已是想明白了,一会儿神医到了,知道自己治好了这么多人,难道会不想沾自己的光? 承认是自己的师尊,就能让神医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他根本没必要拒绝这种好事,非要揭穿自己! 容枝枝听她这么说,意外地挑眉,都开始怀疑魏舒是不是被哪个假神医骗了,不然怎么到了这会儿,也不见半点慌乱不说,反而还自得上了? 县官都迷糊了,看了一眼容枝枝:“这……首辅夫人……” 魏舒这么自信,先前还能拿出勉强能用的方子。 可病是首辅夫人给众人治好的啊! 村民听到这里,更是大声了:“县官大人,你还不给魏姑娘道歉!” “明明是魏姑娘治好我们的,你偏要说在首辅夫人的身上,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就是!若不是神医要到了,魏姑娘怕是要被你这狗官冤死了!” 县官从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狗官,一时间也有些上火。 倒是张大婶走出来,极其恼怒地道:“你们这些糊涂虫!真是分不清好赖。” “谁的真话也听不进去,就听那魏舒一人胡言乱语!” “她是你们的亲爹还是亲娘,叫你们这么孝顺,对她如此深信不疑?” 一名妇人道:“张大婶,你怎么说话呢?你说的也太难听了!” “你这段时日吃的可是魏姑娘给我们开的药,你和你孙女的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现在病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开始过河拆桥,说魏姑娘的不是了。” “你还有良心吗?我们跟你这种人住在一个村子,当真觉得耻辱!” 张大婶都气笑了:“我几时服用了魏舒开的药了?” “这药早就是首辅夫人给我们开的了。” “后头的新药,第一次送来的时候,官兵担心我以为是魏舒的不肯喝,就私下与我说了,药是首辅夫人开的!” “只是夫人见你们这些糊涂虫,被魏舒骗得头昏脑涨,担心你们因此不愿意喝药,害了你们自己的性命,才没有说出真相罢了!” “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治好了,倒是来指责首辅夫人,骂起县官大人了!” 那些村民们听完面面相觑:“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大婶讥讽地冲他们一笑:“首辅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如果不是因为上回她护着绵绵的坟,叫你们知道她是个好人,你们怎么敢对着她大呼小叫?” “无非都是些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之辈罢了,还好意思说跟我在一个村子是耻辱!” 先前虎子要掘了绵绵的坟,他们都不敢跟虎子呛声,现在倒是敢对着首辅夫人和县官大呼小叫了。 不就是因为觉得虎子不高兴,会把他们打个半死,但夫人心善,县官是好官,就是生气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吗? 他们被张大婶这么一说,面子上也颇为过不去,燥得脸上一阵红绿交错,很是精彩。 张大婶还盯着魏舒:“你自己是人是鬼,你自己心里有数!” “要说这个病是你害我们得的,我相信。” “但是要说是你治好我们,那真是天方夜谭!” 魏舒听到张大婶说病是她害的,眼神不由得躲闪了一下,但又很快地镇定下来。 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大家得病的?” 张大婶:“我若是有证据,早就把你送官了!还由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在这里欺瞒众人!” 村民们见张大婶如此言之凿凿,怀疑的眼光正是两边看…… 魏舒蹙眉,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着张大婶道:“这位婆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但是这个药方真的是我的!” “你就算是不喜欢我,说说我便是了,何必要指责这些村民呢?” “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什么错,他们只是知恩图报,知道维护自己的救命恩人罢了。” 她这番话一出,本来被指责欺善怕恶,觉得很没面子的村民,一时间腰板又硬起来了。 更加觉得这么为他们着想的魏姑娘,应当才是救下他们性命的人。 便是开口道:“张大婶,你年纪大了,被那些官兵骗了,过来胡说八道,我们不怪你。” “但是你不要得寸进尺!辱骂我们这些乡邻就算了,竟然还辱骂起魏姑娘了!” 张大婶气得心肝都开始疼了:“你们这些蠢东西……” 容枝枝瞧着魏舒和村民们,都开始双向奔赴,互相说着“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要骂我们在乎的人”,简直听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先是轻嗤一声,问了魏舒一句:“魏姑娘,你既然说药方是你的,那本夫人想问问你,你一共给了官府几个药方?” 魏舒:“一个!我先前以为一个药方治不好众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可以!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医术。” 她确实只给了一个药方,现在让她拿两个她也拿不出来,马太守也不会由着她在这件事上瞎编。 容枝枝转头看向众人:“那各位,你们就没有觉得,你们最近喝的药,味道变了一些?” 村民愣了,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一个小孩儿也童言童语:“最近的药是好喝了一些,以前又苦又酸,现在不酸了,也没那么苦了……” 小孩子对苦,比大人敏感得多。 其实那些大人们也感觉到了,只是之前没有多想。 魏舒也懵了,她一直觉得,这些人的病好了,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药起了效果,现在这么看……难道真的是换了药吗? 见他们神色动摇,容枝枝接着道:“先前你们三天用一次药,最近一天用三次药,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方子?” 魏舒慌乱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众人刚开始吃药,不能接受那么猛的药,后头身体慢慢可以承受了,才加量了!” 有村民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魏舒见着有人相信她,腰杆又硬了:“想来是负责熬药的人想着,一日多喝几次,怕众人身体受不住,把味道调淡了些罢了。” “却没想到竟然被有心人抓到这一点做文章,说药不是我的!” 想到这里,魏舒还顿悟了:“不对,我知道了!是负责熬药的人想巴结讨好你,故意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把药调淡了,让众人多喝几次,好窃取我的成果?” 魏舒觉得,真相一定是如此,她自己都拿不出更好的药方,容枝枝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正是说着。 神医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听说有人在这里,冒充本神医的弟子?”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6章 我徒儿治好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看到神医出现,不少村民眼前都亮了,因为神医的大名家喻户晓,不少人也看过他的画像。 此刻自然是能认出对方! 他们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神医,这里没有人冒充您的弟子,你的弟子魏姑娘就在这儿呢!” “不对,首辅夫人一直怀疑她,还想顶替她的功劳,难道是首辅夫人想冒充您的弟子?” “这么说,亏得神医亲自来了,不然魏姑娘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神医您是不是知道有人想欺负您的徒儿,才从鹿城赶来的?” “您放心,您的徒弟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是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对!”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神医眉梢皱起,嘲讽地道:“我的徒弟,魏姑娘?” 村民们:“对啊,就是魏舒姑娘啊……” “她近日去了一趟京城,正好得了您的青睐,难道您忘了不成?” “魏姑娘就在这儿啊,神医你快瞧瞧!” 众人都有些迷惑,神医怎么会是这个反应?这叫他们原本笃定的心,也开始变得不确定了。 听他们说义父和魏舒是在京城遇见的,容枝枝也觉得离谱,因为魏舒到京城那会儿,义父已经离开京城了。 两个人怕是面都没见上! 魏舒这会儿虽然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神医的面前。 跪下道:“徒儿拜见师尊,师尊与徒儿已是好久不见了,不知师尊近日可好?” 神医都看懵了。 方才在路上听马太守说,先前魏舒在冒充自己的徒弟,他就觉得很离谱。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人都在这儿了,对方还敢说胡话呢! 魏舒见神医没出声,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神医是不会拒绝好名声的,收下自己这个救了这么多人的徒弟,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便忙是道:“师尊,徒儿幸不辱师门,因着您的悉心教导,徒儿治好了许多人的病。” “这些村民先前都病得特别严重,都是因为徒儿痊愈。” “但是徒儿也不敢居功,都是因为师尊教育得好,徒儿才有今日。” “也是您叫徒儿习得了医术,便要好好救人,让百姓们不再受病痛折磨,徒儿记住了您的话,这一回才这般尽心。” “如今能将师门发扬光大,不辱没您的名声,徒儿觉得十分荣幸!” 她这一番话,恨不能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在神医身上。 便是希望对方能够因此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要对方当众说出自己是他的徒弟,那自己不是也是了! 以后她在这个天下,也算是有倚仗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得病不是?那谁又会轻易得罪神医的徒弟呢? 神医听到这里,都想给魏舒把个脉,为她看一看脑子。 到底是什么令她在这胡说八道,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正儿八经教枝枝医术的时候,都没有说那些诸如为百姓着想、不让百姓被折磨的矫情话。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些话不用他说,枝枝心里也明白!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百姓们觉得是默认。 竟是开始交口称赞起来:“原来神医您不止医术好,医德也这样好!” “难怪能教出魏姑娘这么出众的徒弟了!这真是我们大齐之福。” “先前还有人说您性情古怪,总是不近人情,想来都是对您的污蔑!” 神医:“……” 不不不,老夫是真的性情古怪,不近人情,外人真的没污蔑我! 眼看自己的形象,都要被他们说崩了,神医终于厌烦了众人的胡说八道。 盯着魏舒问道:“老夫怎么不知道,自己教过你这些?” 魏舒面色一变,察觉神医这个言下之意,好似是不打算认自己。 忙是道:“师尊,您再好好想想?您要知道,可是您的徒弟救下了好几个村子的百姓性命呢!” 神医听到这里,才算是点点头:“这倒是不错。” “方才马太守与老夫说过了,因为老夫徒儿开的方子,百姓们身上的病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老夫这一趟琥城,竟是白跑了!” 村民们立刻道:“对啊,神医,就是您的徒儿魏姑娘救了我们,如果不是她,我们怕是都已经没命了!” “她当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可不是!多亏了她……” 魏舒还以为神医这话,是要认下自己的意思呢。 便立刻顺着道:“我怎么糊涂了,师尊您虽然教了我许多道理,但是也告诉徒儿,为人要低调。” “徒儿方才不应当说出您教的那些话的,倒是平白惹得师尊您不高兴了。” “还请师尊息怒,徒儿日后一定注意!” 神医像是看疯子一样瞧着她,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这么会编,为什么不去写戏折子?” “我徒儿治好了众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魏舒懵了,忙是道:“师尊,您在说什么?您方才不是说了,是您的徒儿治好了病人吗?” “那不是我,又是谁?难道您想说,您的徒儿不在这里?” 神医:“老夫的徒儿,的确是在这里。” 魏舒松了一口气,还开玩笑道:“那师尊您还这样捉弄我做什么?您的徒儿不是我,难道还是首辅夫人不成……” 她是知道的,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都觉得学医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 容枝枝出身太傅府,怎么可能是神医的徒弟呢。 想着她还给自己叫屈:“您是不知道,方才首辅夫人还说,治好了百姓的药方,是她研制出来的。” “她想抢走徒儿的功劳不算,这不是连师尊您的功劳都要抢走?您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百姓们听到这里,也是道:“是啊,神医您放心,我们都会站在您这边,站在魏姑娘这边的。” “若是首辅夫人要拿强权压我们,我们就告到京城去,敲登闻鼓找陛下告御状,也一定为您和魏姑娘讨回公道!” 神医摆手道:“这就不劳烦你们了,老夫的徒儿,确实是在这里,只是并不是你们口中的魏姑娘!”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7章 他做错了什么,惹上这坨狗屎! 一名村民迷糊地道:“那……不是魏姑娘,那是谁?” 神医看了容枝枝一眼,道:“就是你们口中,想冒充老夫徒弟,还欺负你们魏姑娘的首辅夫人!” 村民们都噎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神医。 魏舒自己也懵了,盯着容枝枝半晌说不出话,又在神医和容枝枝之间,两边看了看…… 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难不成自己还刚好装到正主头上来了? 那如果,容枝枝才是神医的弟子,对方换掉了自己的药方,拿出一个更能给百姓们治病的药方,好似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她都快郁闷死了,容枝枝是克她吗?当初自己装才女,也是因为对方露馅,如今又是! 张大婶这会儿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何首辅夫人一来就要把魏舒的方子换了!” “原来人家才是真正的神医弟子,知道有人在我们这儿招摇撞骗呢!” “你们这些人方才还那样维护她,现在觉得自己可笑吗?” 那些村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有人问神医:“神医,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按理说,这魏姑娘应当才是您的徒弟啊……” 神医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这魏姑娘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老夫本人都在这里,难道我还认不出自己的徒弟?” “需得你来告诉我,谁才应当是我的徒儿?” 此话将那名村民也说得哑口无言,这倒也是了,难道人家自己认不出自己的徒弟? 马太守这会儿也扬声道:“诸位,是首辅夫人来了一趟瑶山村,给一名病人诊断了,才知晓你们不是得病,而是染上了瘴气。” “她换掉了魏姑娘先前给你们开的药方,用了新的药方,这才将你们都治好。” “也是她提醒了本官,去瑶山看了看,才知道有丧尽天良的人,故意将山上的许多树木都砍了,才让瘴气蔓延了下来!” “本官处理好了那些瘴气,你们才能不被继续毒害,从而慢慢好起来。” “这一切,都是首辅夫人的功劳!” 县官也忙是开口道:“此事正如那位张大婶所说,夫人是担心你们不相信她,不肯用药,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与众人说明药已经不是魏舒那一帖了。” 容枝枝也是第一回知道,原来位高权重,并不完全是好事。 有时候即便好事是你做的,就因为你身份比别人高,你手里有权力,反而会叫人怀疑,怀疑你是否窃取了他人的成果。 “不止是本官,还有我们琥城的许多大夫,都可以作证,不少药材都是他们帮忙抓的。” “你们若是不相信,本官现下便能将他们都叫来,与你们好好解释一番!” 说着,县官使了一个眼色,便有衙役过去请人了。 马太守道:“你们就是不相信本官,至少也要相信那些大夫们吧,许多大夫都是我们琥城的名医,医德和人品,你们都是清楚的!” 话说到这里,百姓们才彻底动摇了。 马太守和县官,倒是有可能因为畏惧强权,在乎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欺骗他们,但是城中许多名医的人品,他们是信得过的。 魏舒这会儿,却是尖锐地道:“你们分明就是官官相护,想要抢走我的功劳!” “师尊,我知道您为什么忽然不认我了,您是因为觉得有首辅夫人这样的徒弟,能带给您更多利益是不是?” “那些大夫,说不定也是你指使的吧?” “他们或许不会因为害怕权势,便出卖自己的良心,但你若是与他们谈条件,叫他们听你的,然后你传授一些医术给他们,他们或许就答应了!” 神医:“你……” 他自问行走江湖了许多年,见过了无数流氓地痞,但是像魏舒这样不要脸,还善于颠倒黑白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魏舒这会儿还一脸伤心地道:“师尊,您不想认我这个徒弟了,您直说就是了。” “您是我的师尊,您想要我把功劳让给首辅夫人给她铺路,我也无话可说。” “你只要事先与徒儿知会一声,徒儿一定什么都听您的。” “您为何要忽然联合外人来这一出,叫徒儿如此下不来台,在外头丢这样大的人?” “难道徒儿在您心里,真的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她知道自己如此做,会得罪神医,但是她没办法了,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神医的弟子! 不然,霍成煊就会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能治好他父亲,他要是觉得自己是个骗子,还会对自己那么真心吗? 且容枝枝才是神医的弟子,那为了救他父亲,霍成煊又怎么可能帮自己杀掉容枝枝? 容枝枝不死,林夫人就会让自己死! 所以魏舒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神医听到这里气坏了:“你少攀咬我!我几时收过你做徒弟了?枝枝的医术,就是老夫都自叹弗如,什么时候需要你来铺路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令他最生气的,还不是魏舒的胡说八道,而是那些眼神透出清澈的愚蠢的村民,看样子竟然还相信了! 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味了起来! 魏舒:“那如果不是为了铺路,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说着话,她一副被自己的师尊伤害到,万念俱灰的模样,对着神医磕了几个头: “师尊,既然您不想认我这个弟子,我今日便自行将自己逐出师门便是!” “您放心,徒儿日后在外头,再也不会说自己是您的徒弟了。” “徒儿惟愿……惟愿师尊所有的心愿都能得偿,只是将来不能侍奉在师尊左右,还请您原谅徒儿……” 说着,她还哭了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神医被恶心坏了,连忙跳脚,避开了魏舒,像是看着什么腌臜之物:“你能不要继续恶心老夫了吗?” “被你强行叫几声师尊,被你这样乱演一通,老夫去年的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却有村民开始劝神医了:“神医,魏姑娘对您这个师尊如此尊重,您就真的半点都不心软吗?” “对啊,她都这么可怜了!好歹也曾经是您的徒弟,您怎么就狠得下心啊!” 神医只觉得自己的风评严重受害! 立刻看向容枝枝:“枝枝,你来说!” 快想点办法!不然自己的名声要被这魏舒害得不能要了!这真是造孽啊!他做错了什么,惹上这么一坨狗屎!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8章 你与神医先前面都没见过! 容枝枝见着义父求救的眼神,便也站了出来。 盯着魏舒道:“魏姑娘的演技是真的好,若不是我知晓义父就我这一个徒弟,我都被魏姑娘骗过去了!” 魏舒抬眼看向容枝枝,一脸委屈:“首辅夫人,师尊都已经认下您了,你还这般欺辱我,有意思吗?” 容枝枝轻嗤:“魏姑娘,容我提醒你,你到京城的时候,义父已经离开京城数月了,你与神医先前见面都不曾,又何来的他教了你医术?” 魏舒一愣,眼底闪过慌乱…… 容枝枝接着道:“魏姑娘出现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想来京城众人都是记忆犹新,而据我所知,义父那会儿,人在惠城!” “他们两个人是否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京城,想来不少人都知晓,不难探查!” 神医听到这里,可算是眼前亮一下:“不错,你们要是不相信,能去惠城打听一下,老夫是什么时候到惠城的!” 他真的是服了,见过胡搅蛮缠的,没见过魏舒这么能胡搅蛮缠的! 魏舒灵机一动,又要开口。 容枝枝轻嗤道:“我知道魏姑娘又想说什么,你又想说就算我们能找来惠城的百姓作证,那些百姓说不定也是被我们收买的。” “你还想说,就算我们能拿出京城和惠城那段时间,官府记载的人员进出的记录,那也一定是我利用相爷的权势,叫人作假了,是也不是?” 魏舒道:“夫人既然知道,那还问我做什么?那些东西本就有作假的可能!” 要怪,只能怪容枝枝身份太高,沈砚书太过位高权重,所以什么都能作假! 接着。 容枝枝的眼神扫向那些百姓,淡声道:“诸位,你们听明白了,就因为我是首辅夫人。” “所以但凡有证人为我说话,证人都是被收买的。但凡我能拿出证据,证物都是伪造的。” “所有的人证物证皆不可信,就连神医自己出来说自己的徒弟是谁都不可信,只有你们魏姑娘一个人的话能相信,是如此吗?” “难道在你们的眼里,首辅夫人的身份就是原罪,这意味着我一定无恶不作?” 那些百姓听到这里,倒是被这些话问住了。 而她还接着道:“就是官府判案,都讲求一个人证物证,你们是有人看见我串通神医了?” “还是有人瞧见相爷叫人去改记录了?” “或者是有人看见神医如何与那些大夫们谈条件了?” “还是有人见着我派人收买百姓了?” “都没有吧!既然没有,为什么魏舒两句话就能给我定罪?甚至还能将神医也说得如此不堪?” 马太守也是没好气地道:“你们也不好好想想,神医这些年救过多少人,他行走天下多年,从来不给权贵脸面,这些你们都没听过吗?” 百姓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动摇了。 是了,魏姑娘如今名声虽然好,但是神医的名声也是不差啊,他们为何只相信魏姑娘,不相信神医? 现在想想,他们好似也的确没什么证据,证明是首辅夫人想顶替。 容枝枝又道:“我清楚你们许多人,之所以如此维护魏姑娘,并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害怕。” “因为你们也只是普通百姓,你们会担心,如果有一天,你们做了好事,会不会也被权贵三两句话就抢走了功劳。” “你们甚至还会因此担心,今日有一个魏姑娘受欺负,你们若是不站出来为她说话,甚至——” “未来会有无数百姓的孩子,其中也包括你们的孩子,被权贵的孩子顶替了功名,高居庙堂,是也不是?” 这番话,才是真的说到这些百姓的心坎里面去了。 他们哪里是单纯的愚蠢,偏听偏信,他们只是想着,权贵的确能够做成魏舒说的那许多事。 他们今日不保护无权无势的魏舒,将来他们倒霉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说话!到时候他们又上哪里求助?世人也只会说他们活该! 见着不少人默认的表情。 容枝枝扬声道:“那你们可知道,当初震惊我大齐的科举冒名顶替案,冒着得罪一众权贵的风险,为那些寒门学子正名的人是谁?” “是我夫君,沈砚书!我既为沈家妇,自与他夫妻一体,岂会为了一点虚名,便辱没我夫君这半生的英名?” 那些百姓们听到这里,可算是醒过味来了。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相爷不止是大齐的相爷,是陛下的相爷,更是他们大齐百姓的相爷啊! 当时好几个寒门子弟,被权贵之子顶替不说,还被关在牢狱之中。 听说相爷为了查此案,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单单好几次被人刺杀,险些没命的事儿,他们这些远在琥城的百姓都听说过! 那具体还经历了多少凶险,岂非更是难以想象? 马太守也立刻道:“相爷是什么人,你们也算是明白的,你们试想,以相爷的作风,如果首辅夫人当真为了这点虚荣心,叫相爷去伪造证据,他是会劝夫人莫要任性,还是当真配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一时间更安静了。 终于有人问了魏舒一句:“魏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神医的弟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神医听到这里,连忙道:“就是!你说你是老夫徒弟,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为什么得老夫想办法证明你在撒谎?” “老夫是给过你什么医书吗?还是给过你什么信物?” “你还想说枝枝伪造这个,伪造那个。你自己呢?你不会什么证物都没伪造,就出来瞎编吧,不会吧,不会吧?” 容枝枝也看得出来,义父是当真被气坏了,不然不会这般说话。 魏舒看着局面渐渐不对,已经开始心慌了,却依旧是抹着眼泪道:“难怪师尊当时什么信物都不肯给我,原来就是为了今日……” 神医:“你……”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这回是真的气得想吐血了。 容枝枝觑着魏舒道:“魏姑娘,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不出实证揭发你,只能与你耍嘴皮子了?” 魏舒紧张地看向容枝枝:“首辅夫人想如何陷害我?难不成是想叫我将我之前那张药方上,所有药材的效用,都说给你听,来证明我是懂医术的?” 如果是这样,那容枝枝可是要失望了。 自己就是担心像在诗会上假装才女那样被揭穿,所以早就将药方上,所有药材的效用都背了一遍,堪称是烂熟于心!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9章 对不起,是我虚荣心太重了 看着魏舒志得满怀的神情,容枝枝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这会儿官府的人,带着今日要给百姓们喝的第二次药,来到了这里。 容枝枝看了一眼那些药,扫向百姓们:“诸位喝一口,试试看,今日这药的味道,是否与你们最近每日喝三日的药,味道一致?” 那些百姓们是知道,马太守是不可能毒死他们这么多百姓的,不然对方没法对朝廷交代,也的确是到了众人平常喝药的时辰了。 便都去喝了药。 接着开口道:“是!我们昨天喝的药也是这个味道……” “早上喝的也是如此。” “同近日是一样,不过同最开始喝的味道有点偏酸的药是不同的……” 容枝枝看向魏舒,开口道:“魏姑娘,你说你只开了一帖药,百姓们是被你治好的。” “众人方才也喝过药了,证明了这的确就是他们最近喝的药。” “既然药方是你的,按照你的说法,只是将口味调淡了,那你不如你说一说,这桶药的药方是什么?” 魏舒:“这,这……” 既然药方的确是被容枝枝给换了,现在是新的药方,那她哪里会知道,这桶药的药方是什么? 容枝枝:“怎么了?你不会答不上来吧?连你自己开的药方,里头用了什么药材,魏姑娘你都已经忘了?” 魏舒眼神躲闪了半晌,最后道:“我……时间有些久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容枝枝轻笑了一声:“想不起来还不容易吗?来人,端一碗药给魏姑娘尝一口。” “出众的医者,喝一口药便知道,里头用了什么药材。” “只要你能将用药都说出来,我便将这救治了百姓的功劳拱手让给你,可好?” 容枝枝也是在赌! 赌即便魏舒先前拿出过一个药方,但其实也与她假装才女一样,都不是她自己的真本事! 因为在魏舒的身上,容枝枝未曾感受到医者的半分特质,也没闻到过半分药草味。 魏舒:“这,我……我……” 一名还有些相信魏舒的村民,打了一碗药过来:“魏姑娘,你快尝尝,我相信你一定能记起来药方的!” 魏舒盯着那碗药,迟迟不敢接。 张大婶嘲讽地笑道:“呵呵,她哪里敢尝啊?本来就不是她写的药方,她能记起来才奇怪了!” 容枝枝见此也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那些村民见魏舒不接,纷纷开口道:“魏姑娘,你怎么了?” “你不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吗?只要你说出你自己开的药方,就能洗清自己了啊!” “难道你自己开的药方,你自己喝一口都想不起来开了什么?” “魏姑娘,你该不会真的是骗我们的吧?” 魏舒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竟是一把打翻了那名村民手中的药碗,一脸生气地道: “我说是我开的药方就是我开的,信不信随便你们!”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这些怀疑我的人,证明自己?” “你们所有的询问,在我看来,都像是我侮辱我一样!” “你们要觉得是容枝枝治好你们的,那就是容枝枝吧,我遂了你们的心意就是了,只要你们觉得对得起你们自己的良心!” 本以为这一次,百姓们听了她的话,还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相信她,认为她只是生性清高。 可这一回…… 叫魏舒失望了!百姓们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怀疑了起来…… 只因为与一并被怀疑的容枝枝相比,首辅夫人比她坦荡多了,什么都不怕被问,什么都不怕被怀疑,愿意耐心地配合他们理清楚真相。 还说出了相爷的善行,叫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为了魏舒的几句话,连相爷都要冤枉,觉得他帮容枝枝伪造证据…… 可是魏舒呢?除了一张嘴,什么证明都没有,叫她喝口药说出药方都不愿意! 一名村民问道:“魏姑娘,你是不是心虚了?” 张大婶讥笑道:“这不是心虚了还能是什么?一个恶毒爱装的女人,只有你们将她当好人看!” 村民不耐地道:“魏姑娘,你快喝一口,证明你自己啊!” “魏姑娘!我们相信你能说出药方的,魏姑娘!” 容枝枝这会儿,也微微一笑,诛心一般地道:“魏姑娘,这些百姓们都这么信任你。” “你自己被冤枉就算了,我知道你是不在乎的,可是你怎么能让他们也被蒙蔽呢?” “你可是一定要证明你自己,为你自己据理力争,不然你如何对得起这些百姓对你的支持?” “还是,从一开始你就不在乎百姓们的想法,也不在乎他们被不被蒙蔽,你本来就是在耍着众人玩?” 魏舒:“我……” 这容枝枝,真是厉害,自己若是不自证,便是不顾这些百姓们的感受了,与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相悖。 可她怎么自证?她根本说不出来啊! 神医恼火地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说实话?马太守,老夫看你们府衙的板子,是不是快生锈了?” 容枝枝也轻声问了一句:“如魏舒这样,诋毁首辅夫人,引导百姓们诬陷你们这些朝廷命官也沆瀣一气的人,都不必受刑吗?” 魏舒听到这里,才算是害怕了起来。 她可是受不住板子的! 马太守也沉了脸,瞧着魏舒道:“魏姑娘,你还是说实话吧!其实你先前开给百姓们方子,虽然不是什么能治好病的良方。” “但不得不说,那个方子也是暂时为一些百姓留住了性命,你本是有功的。” “你何必一定要假冒神医弟子,将首辅夫人后来想出来的方子,硬要说成是你的,反而给自己惹了罪名在身上?” 这一点马太守是真的不理解! 虚荣心就有这么重吗?到这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他哪里会知道,魏舒是为了骗霍成煊,才编造自己是神医的弟子,再借那个药方能短暂地帮助百姓们,好叫霍成煊对自己深信不疑。 此刻也是因此,才紧紧咬着这个说法。 马太守烦躁地道:“如果你实在是不肯说实话,那本官当真只有用刑了!” 事已至此。 见着百姓们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复信任,魏舒明白还是脱身要紧,便只好开口道:“对不起,是我虚荣心太重了……”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0章 想收回一个磕头,并赏给魏舒一个大嘴巴子 她这话一出,先前那些帮魏舒说话的百姓们,瞬间便如同霜打过的茄子,一个瞧着比一个难堪…… 张大婶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们:“还说魏姑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要不你们再过去给魏姑娘磕几个?” 她本不是一个性格这么尖锐的人,只是实在是替容枝枝感到委屈。 对方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神医都过来帮她正名了,这些人居然还不相信她,只听魏舒一个人忽悠,叫她老婆子看着都上火! 村民们被张大婶说得燥得慌。 尤其是方才已经磕过头的村民,都想收回一个磕头,并赏给魏舒一个大嘴巴子! 神医也是一脸难忍地道:“你们还非要老夫承认她是老夫的徒弟!” “还一口一口枝枝欺负你们的魏姑娘?谴责老夫太狠心?” “我看是你们狠心,欺负老夫才对!老夫险些被你们逼得想自尽!” 有几个瞬间,若不是行医多年,深谙生命的可贵,神医都差点气得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以死明志,证明自己与魏舒没半点干系! 马太守都吓了一跳:“神医,您可不要冲动,那是万万不可啊……” 神医这样的国手,要是在自己的治下,被逼得自尽了…… 不必想马太守都知道,日后但凡哪个权贵家里有人生病,找不到神医救命,都会记在自己这个“废物”头上! 那些村民也是万分羞愧:“神医,首辅夫人,对不住!是我们糊涂!” “我们自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好人,没想到到头来,我们竟然反而成了助纣为虐的蠢货……” 尤其想想,首辅夫人这样尊贵的身份,被他们冤枉了半天,也不曾动怒要打杀他们。 反而于情于理地与他们讲道理,这叫他们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我们对不住首辅夫人,也对不住神医……” “张大婶你骂得对,是我们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我们还瞎……” 张大婶本来一肚子火气,叫他们这样一说,轻哼了一声,火气也消去了泰半,到底也是邻里邻居的,且她今日说众人的许多话,也并不好听。 众人这么说了,她倒也不便再骂了。 马太守这会儿也是开口道:“你们的确是对不住首辅夫人,这次给你们治病的药材,有些十分昂贵。” “本官请求朝廷拨款的帖子,想来才刚送到京城,便是朝廷同意,想来也是没那么快。” “首辅夫人自己捐了足足三万两银票,才叫你们的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断!” 村民们惊了:“什……什么?夫人还捐了这么多银子?” 三万两!他们是见都没见过。 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晓他们的命,竟然如此值钱!! 这下,便是忍不住纷纷对容枝枝跪了下来:“多谢夫人,夫人才是救我们性命的恩人!” “夫人为了我们,少了那么多傍身的银子,我们却还误会夫人,我们当真不是人!” “我们罪该万死!无颜面对夫人!” “夫人大人大量,还请您原谅我们吧,我们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等错了!” 他们现在都想把魏舒给撕了! 为什么演技那般好,说得跟真的一样,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少人杀人般的眼神,已经在往魏舒的身上看了,看得魏舒心头发怵,脸有些白,甚至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容枝枝听完了他们的话,道:“诸位起来吧!那些银子,有些是相爷给的聘礼,有些是我祖母为我备的嫁妆。” “我平日自己花销也用不了那么多,用来帮助众人,想来祖母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相爷也是赞同的。” “且众人也并非是有意误解,也不过是被误导罢了。” “只是希望日后还是不要如此偏听偏信,不然还当真是叫无辜的人百口莫辩!” 村民们见她如此大度,不与他们计较先前的事,更是羞愧不已。 她还不如骂他们几句呢,这样他们心里还舒服一点。 一名村民恼火地看向魏舒:“魏姑娘,我们这么相信你,你欺骗我们有意思吗?” “你看我们被你几句话耍得团团转,你心里一定十分得意吧?” “亏得我还赶忙给你打一碗药,好让你记起药方。你将药打翻了不说,还平白摔碎了一个碗!” “那碗不要银子买吗?你有病是不是?” 这些村民越说越气。 当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凭无据,说什么依旧会被认为是真的,可当失去了信任,觉得这是个坏人之后…… 对方打碎一个碗,那都是不赦之罪,他们甚至想把她拉去杀头! 魏舒看得出来众人此刻对自己的怒火,心里明白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怕是都很难走出村子,至少要被毒打一顿! 便立刻开口道:“虽然治好你们的不是我,可一开始,如果不是我最初的药方,你们有的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我的药方纵然是有些问题,不够完美,可暂时为许多人延命了,这也是事实!” 她这样一说,众人也沉默了,因为这也是实话。 马太守方才也是这样讲的。 魏舒对着容枝枝等人道:“我不过就是因为虚荣,冒充了神医弟子,诋毁了你们几句罢了,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说起来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还是夫人,神医,还有马太守,县官你们……觉得我先前给众人延命的功劳,竟然都比不过诋毁你们几句?” “我也不求你们上表朝廷为我请功了,只求你们放我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不过分吧?” 马太守看了容枝枝一眼:“夫人,这个要求的确是不过分,您说呢?” 马太守方才其实也被村民明里暗里地怀疑了是个狗官,不过他觉得,与魏舒先前的功劳相比……他就忍了吧! 神医像是看臭虫一样,看了魏舒一眼,厌恶地道:“滚吧,快滚吧!以后莫要再攀扯老夫,瞧着你都觉得脏了眼睛!” 魏舒二话不说,立刻离开。 这事情闹得这么大,霍成煊一定会听到风声的,她要在他知道这边的事情之前,先获取对方的谅解! 霍哥哥那么爱她,在最难的时候被她抛弃,也还是要娶她,就这么一件小事…… 他应当会原谅她的吧? 等魏舒离开了之后,神医和容枝枝又为许多村民重新看了看脉象。 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有一名衙役匆匆过来,到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大人,魏舒呢,不是说她也在这里吗?” 马太守:“她回天地盟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411章 魏舒不止没救他们,还是害他们的凶手 衙役道:“我们查出砍掉那些树的人了,正是魏舒!树被砍掉的那段时日,有人躲在林中树后撒尿,亲眼所见!” 马太守懵了,难以置信地道:“那么多树,她一个人砍的?” 亏得他还怀疑了敌国,怀疑了是不是自己大意了,让他国的人混进来,自己也没发现! 没想到自己国家的畜生害起人来,是一点不比敌国下手轻! 衙役道:“大人您忘了?魏舒虽然算不得武功高强,可到底出身江湖名门,杀几个高手或许办不到,可砍掉几棵树,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村民们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过来:“你们是说,魏舒不止不是救下我们性命的人,还是将我们害成这样的凶手?” 马太守回头想了想,百姓们前脚遇到了瘴气,魏舒这个没有医术的人,后脚拿出了一张能暂时能用的药方。 一时间脸色全黑了! 立刻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去天地盟捉拿魏舒!” 衙役愣了一下,接着道:“可是大人,那到底是天地盟,霍少盟主那边……” 马太守当即就给了他一脚:“不管那是什么地方,先前被瘴气害死的人,魏舒都得负责!” “霍公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与他把事情说清楚,告诉他魏舒是冒充的,也是她在暗中害人就行了!” 说完了之后。 马太守还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是开口道:“罢了,我亲自去与霍少盟主说!” 说完,他对着容枝枝一拱手,容枝枝点点头,他大步而去。 他前脚刚走。 沈砚书后脚便到了,病情都已经控制住了,容枝枝也没阻拦他前来,这会儿也瞧见多日不见的乘风。 乘风一脸苦瓜相。 容枝枝便索性与他们走到边上去,问了一句:“你大师兄的事情,可是弄明白了?” 乘风:“夫人,属下觉得不止没弄明白,还令人更迷糊了!” “回到宗门之后,属下发现师尊受了重创。师尊说,动手的是人是大师兄。” “师尊还说,一年前……大抵魏舒家被灭门的两个月之前,大师兄就因为觊觎他掌门的位置偷袭他,幸好师尊早有警觉,才没被他得手。” “当时师尊将他逐出师门了。” “没想到前不久大师兄竟然又回去报复,将师尊打成了重伤……” 乘云诧异地问道:“兄长,莫非你真的看错人了,你大师兄不止不是什么侠义之士,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乘风生气的道:“胡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大师兄绝对不是这种人,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沈砚书淡声道:“此事的确有问题。” 乘风立刻看向他。 这会儿是流云道:“你离开之后,相爷派了人前往你师门的山脚下打听此事,山下的村民也知你师尊逐白羽泽出师门的事。” “只是村民们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嘴上都说你大师兄道貌岸然,但我们的人多追问几句,他们眼底却会有愧疚,关上门叫我们走。” 乘风意外道:“原来相爷您也派人去了……” 沈砚书:“本相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当局者迷,涉及你在乎的人,难免会判断失误。” 乘风也没有怪对方的意思,如果不是对方派人去,察觉了这一点不对劲,他只会更加心烦。 他开口道:“不行,我要找到大师兄,亲口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砚书道:“日前他曾出现在瑶山村,我们迟迟没有证据,便没有动手。不过他今日天亮之前离开了,此刻行踪不明。” 流风一脸羞愧地道:“我亲自跟的人,但还是跟丢了。” 果真是乘风口中的剑道第一人,就连轻功,自己都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乘风攥紧了拳头:“我去找他!” 流云却道:“还是先别找了,你大师兄的本事你清楚,留在相爷身边保护相爷的安危要紧!” “如果杀死魏家的人是他,我们早晚会与他打交道的!” 乘风这才冷静下来:“是我糊涂了,险些忘了相爷身边还需要我保护。” 大师兄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涉嫌杀了魏舒和朝廷命官一家不算,还把师尊打了个半死,师门还有不少师弟为了保护师尊都受伤了。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对相爷下手? 但他还是道:“相爷,属下可以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大师兄绝不会是奸佞邪恶之徒!他或许……是被什么妖术控制了也不一定!” 乘风宁愿相信自己的大师兄是中了邪,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是个坏人。 流云道:“此事或许与一位叫苏绵绵的姑娘,还有一位叫瑶姬的姑娘有关。” “只是我们查了一下,只知道有一位白衣剑客,常常去给瑶姬姑娘送钱,但并不留宿。” “瑶姬常常推拒银子,但剑客也只是留下钱就走。” “青楼的老鸨说,瑶姬先前并不认识那名剑客,也并不认识苏绵绵。” “可瑶姬不日前给白羽泽送过信。” “官府的人几次盘问瑶姬,她也只字不肯透露,秦大人的耐心已经用尽,将她抓了起来,威胁她三日不说,便要用刑!” 一直到今日都未曾用刑,就是因为得知那位瑶姬姑娘,虽然身陷青楼,但常常行善,在琥城的名声也极好。 可是对方始终不肯配合,那也只能照规矩办了。 正是说着。 忽然有衙役跑来禀报:“相爷,如您所料,瑶姬姑娘被抓之后,有人去我们牢狱打伤了许多衙役,寻了瑶姬姑娘……” 沈砚书也是故意带着流云等人离开,就是给白羽泽机会动手,对方既然与瑶姬有来往,应当是不会坐视瑶姬落难。 只要白羽泽动了,便算是证据了。 流云问道:“劫囚了?” 以白羽泽的武功,劫囚倒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却不想,衙役道:“那倒是没有!对方进去,就对瑶姬姑娘说了一句: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实话实说,将你自己撇清便是。” “接着便自顾地走了,看样子他就是去说句话的,只是我们的大牢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就跟进自家后花园没什么两样。” “轻轻松松地打进去,说了一句话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去。那凶徒根本没将我们看在眼里,我们也实在是打不过……” 衙役说着,也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觉得丢脸得很。 沈砚书沉眸:“这般说来,瑶姬应当能说些有用的消息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问。 青城匆匆赶来了:“夫人不好了,您快回去救救南姑娘,她快不行了!” 第412章 我要霍成煊也给南栀偿命! 容枝枝吓了一跳,忙是问道:“她怎么了?” 说着,也不耽搁时间,立刻往马车那边走,沈砚书也知道顾南栀对容枝枝的重要,且事关人命…… 左右瑶姬那边也是不急,便与她先去天地盟。 青城立刻说起了方才发生的事…… 原来魏舒从瑶山村回去了之后,霍成煊也与路盟主聊完了江湖中近日发生的事,接着便去找曾南。 魏舒回到了府上,竟是正好瞧见霍成煊正抱着曾南,试图说着什么,而曾南正拼命地推开他。 青城道:“奴婢瞧着也是惊呆了,少盟主不是只喜欢魏舒姑娘,不喜欢南姑娘了吗?” “魏舒姑娘勃然大怒,少盟主想解释,但是魏姑娘根本不听,说都是谎言。” “然后她说,她今日见到了神医,知晓了现在就能叫我们老盟主醒来的法子。” “如果少盟主想要老盟主好起来,就必须杀了南姑娘!” 容枝枝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说,魏舒是一直欺骗你们少盟主,自己是神医的弟子,假称能够治好你们老盟主,所以你们少盟主才要悔婚娶魏舒?” 青城小声道:“如此看来,的确是这样。先前我们还在奇怪,好端端的,少盟主怎么会忽然就移情别恋了……” 容枝枝听着,只觉得心头发冷,先前她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因为见到南栀的那天,魏舒说了一句,每次她与南栀冲突,霍成煊都是站在她那边。 以容枝枝对南栀的了解,南栀是个聪明人,霍成煊既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那南栀应当是会干脆避其锋芒,不与魏舒见面才是。 怎么还会端着茶杯,又撞上对方? 只是那日之后,南栀一直不肯见她,也不肯承认身份,所以没与自己将事情说明白,若说明白了…… 或许一切早就不同了! 她颤声问道:“你们家少盟主答应了?” 青城道:“少盟主犹豫了,与魏舒说他不能杀人,说南姑娘是您的朋友,如果杀了她,您一定会查到他身上。” “魏舒便说,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离开天地盟,她还说自己与神医说了,老盟主的病情,叫神医不要过问。” “所以我们少盟主便觉得,如果魏舒不救,神医也不会管,老盟主必死无疑。” “后头他们协商,最后魏舒说要放南姑娘三碗血,是生是死,看南姑娘自己的造化,我们少盟主……同意了!” “只是要求放血之后,魏姑娘立刻救醒老盟主!” 容枝枝听完,气得发抖。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魏舒是看明白了霍成煊并不是真的爱她,也明白并非神医弟子的她,在霍成煊得知真相之后,她一定没有好下场。 就想拉着南栀陪她一起死! 她白着脸问道:“南栀怎么说?” 青城气闷地道:“南姑娘还能怎么说?她一个弱女子也逃不掉啊,不过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很平静。” “魏姑娘说的放三碗血,可她找来是装汤水的大碗,寻常人哪里能放那么多血?” “少盟主起初是不答应的,魏姑娘说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就是少盟主杀了她,她也不会救人!” “少盟主只得对南姑娘说了一句对不起……” “放到第三碗血的时候,南姑娘已经失去了意识,少盟主脸色惨白,攥着魏姑娘的胳膊问她够了没有?” “魏姑娘也被少盟主的样子吓坏了,就在这个时候,太守大人带着人来了,说出魏姑娘根本就不是神医徒弟!” “您是不知道,少盟主那会儿几乎气疯了,当场就要把魏舒大卸八块。” “但是马太守说村民的事情要魏姑娘回去交代清楚,少盟主又挂心南姑娘的伤势,只得让马太守把人带走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吓得发颤。 寻常人哪里能放那么多血?她忙是道:“叫义父一起,快去请义父!” 义父这么多年行医,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好办法。 沈砚书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冰凉,此刻也只能安慰她:“枝枝,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马车飞速的先行。 容枝枝闭上眼恳求满天神佛,能够让南栀平安无事,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却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害得南栀遭难,她心中如何不痛,如何不悔? 沈砚书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枝枝,此事不能怪你。” 容枝枝白着脸道:“怎么能不怪我?如果我早就知道,魏舒是靠冒充我的身份,在天地盟立足,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砚书:“可南姑娘什么都不肯与你说,你怎么可能早知道?” 再是聪明的人,也是不可能因着一点点不对劲,凭空就想明白这许多事。 他接着道:“要怪也应当怪魏舒,蛊惑了百姓,使得你为了叫百姓们安心服药,没有第一时间公开身份。” “且要害南姑娘,逼着霍成煊放血的也是魏舒。” “霍成煊……也不配做南姑娘的未婚夫,他甚至还不如萧鸣风。” 萧鸣风对枝枝不好,可对方至少对顾南栀是一片真心,顾南栀“死”后,他再也没有议婚,心里也只有对方一人。 想来也断然不会做出伤害心爱之人的事。 容枝枝红着眼眶道:“魏舒放出瘴气,害了那么多百姓,定是活不了了。” “如果南栀有个三长两短,我要霍成煊也给南栀偿命!” 第413章 枝枝对不起,我不该不认你 魏舒是罪魁祸首,霍成煊也并不无辜! 沈砚书:“如果南姑娘真的……他也应该偿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提出要求的是魏舒,但动手的是霍成煊。 青城也难受,只怪当日陪着首辅夫人去完瑶山村,又去马太守府上,而自己作为天地盟的人,见他们要谈事情,主动避嫌,退了出去。 要是自己当天跟着进去多听听,说不定也早就知道对方才是神医弟子,能够告知少盟主一切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行人匆匆到了天地盟。 也不耽搁功夫,立刻进了慕南阁。 此刻顾南栀正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而霍成煊脸色惨白的握着她的手,浑身发颤。 哽咽着道:“阿南,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我不该逼着你陪我演戏,我不该……”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你起来杀了我……求求你了,醒过来!” 容枝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这等武功高强之人狠狠推开。 气愤地道:“滚开!你在假惺惺什么?不是你下令放南栀的血吗?” 霍成煊被推倒在地,也不敢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忙是红着眼眶道:“夫人,马太守说你才是神医的弟子,求你救救阿南……” 容枝枝:“不必你多嘴!” 看出了容枝枝是真的憎恶自己,霍成煊识相的沉默了。 容枝枝给顾南栀诊脉,知道要救醒她,必须针刺人中。 便抬手去取顾南栀脸上的面具。 霍成煊见此,本想阻拦,但也明白是为了救阿南的性命,没有开口。 取下面具之后,容枝枝看着她脸上陈年的伤痕,眼眶一热。 难道……南栀是因为毁容了,才不想与她相认? 她一半的容颜美丽无瑕,另外一半俱是疤痕,而完好的那一半,正是容枝枝所熟悉的人。 可此刻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先救人要紧。 她刺顾南栀的人中,刺了好几下,都渗出了血珠,顾南栀才幽幽醒来,只是眸光还颇为涣散。 见着了自己床边的人,对上容枝枝通红的眼眶,虚弱地道:“枝枝,是你啊,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她也不再遮掩什么。 容枝枝连忙摇头:“不是!你能活的,你一定能活,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顾南栀轻轻笑了一声:“枝枝,你不用骗我了……” 她流了那么多血,怎么活? 她攥着容枝枝的手,颤声道:“对不起枝枝,对不起,我不该不认你……” “我明明知道你一定因为我的死,这些年都很自责。” “但我只是因为毁了脸,只是因为不想回京被人嘲笑,我就不肯回去,也不肯与你相认,我太自私了。” “我说过一世知己,永不相负……可最后,是我负你!” 容枝枝哽咽道:“没有!你没有负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坠崖。” “你便是对不起任何人,也一定对得起我!” “南栀,你不要想那么多,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只是容枝枝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却并不似嘴上那样有把握。 南栀失血过多。 她取了人参放在对方口中,也仅仅只是延一口气罢了。 慢了一步的神医,此刻也终于进来了。 容枝枝立刻看向他:“义父,您先前说人失血过多,可以输血。” “不如您将我的血放出来,想办法送入南栀的血管。” 神医皱眉道:“此法极其危险,两个人都是九死一生,且几乎不可能成功。” 输血的法子,若是几千年之后,有了干净的管道与针,用来导血,还有可能成功。 但是现在……哪有那种管道? 输血的说法,还只是一个概念罢了,他有这个想法,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法实施。 血从身体里放出来,就已经脏了,弄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头,另一个人也活不了。 且放血的那个人,也可能因为不好控制放血量,失血过多而亡。 容枝枝断然道:“请您试试看,我不怕死,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愿意一搏!” 顾南栀听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往外流,枝枝为了救她的性命,明知九死难有一生,也毫不迟疑。 她怎么会不认枝枝?她怎么舍得不认她啊? 她哑声道:“枝枝,生死有命,你不用管我,我不同意……” 容枝枝难得发了脾气:“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南栀一怔。 容枝枝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差,崩溃地道:“对不起,南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 顾南栀也落下泪来:“没关系枝枝……” 她哪里不知道,对方只是担心她才会如此。 沈砚书听到这里,正色道:“如果只能输血,用本相的血,不能用枝枝的。” 神医闻言看他一眼,也是知道枝枝没有嫁错人。 霍成煊此刻也道:“阿南是被我害成这样的,用我的血!” 神医蹙眉:“现在不是用谁的血的问题,是不管用谁的,都没用。” “输进去也还是会死啊……” “不对!老夫最近得了一只血蟾蜍,那东西能吸血、渡血,如果用它来输血,兴许能够一试。” 说着,神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此血就不会暴于体外。 “用血蟾蜍吸血,也便于控制取血量,如此放血出来的人危险也会变小。” “只是,血从血蟾蜍身上流到这位姑娘的身体里,是否会出事,老夫也不清楚。” “这个法子自古以来都没人用过,老夫也没多大的把握。” “但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你们仔细考虑一下。” 既然是唯一的办法,容枝枝自然是道:“那便如此!” 神医:“取一碗水来!要先看看这位姑娘的血,和谁的血能融。” “不能融便一定无效,能融才有成功的可能。” “枝枝你当清楚,并不是血亲的血才能融,有的血亲也融不了,而有的人并非血亲,也一样可以。” 这一点容枝枝确实清楚。 立刻便有人去取了碗来验血。 容枝枝看着自己的血滴进去,眼神紧紧盯着顾南栀的那滴血,在心里祈祷能融,但竟是慢慢分开。 沈砚书也试了试,同样不行。 令人意外的是。 霍成煊的血,竟然能融! 他眼底都是兴奋:“用我的血,阿南有救了……” 顾南栀冷漠的声音,却自榻上响了起来:“我不要你的血,我宁可死,也不想再与你沾上半点关系!” 第414章 魏舒成了过街老鼠,人人打杀 霍成煊闻言脸色一白,眼底的喜色褪了个干干净净:“阿南,我只是想救你……” 顾南栀:“我说了,不用你救。” 容枝枝也没想到,偏偏他的血可以。 局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她轻声道:“南栀,你……” 她其实想劝劝顾南栀,与性命相比,忍着恶心接受霍成煊的输血也没什么,这本就是霍成煊欠她的。 可作为知己,容枝枝想了想,倘若自己是南栀…… 自己想必也是无法接受一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来救自己的性命,比如容世泽来给自己输血,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稀罕。 顾南栀道:“枝枝,你不要劝我了……你应当,咳,应当懂我。” 这话将容枝枝劝解的话,堵回了喉咙里。 倒是沈砚书拍拍容枝枝的肩膀,道:“神医说了,用血蟾蜍取血,取血量较好控制,那么给顾姑娘输血的人,危险不大。” “既然如此,这么多人,总有其他人的血也能与顾姑娘相融,问问众人是否愿意便是了。” 沈砚书话音一落。 乘风便率先划破了手指,他之后,朝夕,流风他们,都相继划破了手指,排队看看能不能融,就是神医也试了试…… 容枝枝看着他们的举动,眼眶发热:“多谢你们。”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她。 神医也道:“若是能多几个人的血与顾姑娘相融,才是最好的,如此多取几个人的血,每个人出的血就更少一些,对众人的危害也更小。” 他的话说完。 更多的人站了出来,青城也是道:“三年前我犯错,如果不是因为南姑娘求情,我早就被赶出庄子了,我也来试试……” 令人意外的是,青城的血竟然能融。 流风的血也能融。 天地盟还有不少受过顾南栀恩惠,或者敬重她人品和为人的人,闻讯都过来试着融血。 最后连同青城和流风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可以。 眼见还有人要进来尝试,神医摆摆手道:“够了,够了!五个人已经够了!” 顾南栀看得眼眶泛红。 她这些年对众人的好,也总算没有被辜负,世上还是有良心的人更多。 神医将他们五个喊过去。 给他们先后诊脉,确认他们身体健康之后,便开始为顾南栀施救。 霍成煊想上去,都被容枝枝挡住了:“你没听到吗?南栀不想用你的血!” “你放她那么多血的时候不曾手软,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难不成是想捣乱,不让义父给她施救吗?” 神医这辈子罪讨厌的就是狗渣男了,真的给他们做男人的丢脸,这会儿闻言,也是阴阳了一句: “你放的那么多血,得用五个人的血去补。” “真不知道是如何下得了手。” “莫不是跟南栀丫头,有血海深仇?” 顾南栀从前与枝枝玩得好,也算是神医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几年不见,竟是落在了琥城,还被害成这样了。 霍成煊被哽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施救,五个献血的人,除了脸色微微有些白之外,并无什么其他不适的反应。 神医道:“你们近日喝一点补血的药,应当就能很快养回来,老夫给你们开方子。” 容枝枝道:“朝夕,辛苦你现在就去为众人把药抓来。” 这其中有些献血的人,是天地盟的仆人,容枝枝不稀罕霍成煊给他们抓药,便索性自己出这个银子。 朝夕立刻应下:“好。” 霍成煊哪里看不出来容枝枝的用意? 众人安静地等着再次昏迷过去的顾南栀醒来,天快黑的时候,她终于转醒,脉象也平稳下来,更无发烧和不适的症状。 神医大喜:“这法子真的有用!” 接着便抱着自己手里的血蟾蜍:“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可惜十分罕见,只得了一只,不然不知可以救多少人!” 容枝枝也万分欣喜。 过去牵着顾南栀的手:“南栀,你现在觉着可还好?” 顾南栀轻轻笑了笑:“让你担心了,枝枝,我很好。” 容枝枝这才彻底放下心,这会儿眼泪是半点都忍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顾南栀抬手给她擦泪,也跟着掉眼泪:“枝枝,不要哭了,你这般哭,我心里更难受了……” 容枝枝也明白,病人的情绪不宜起伏过大,否则不利于养病,便死死地隐忍下来。 “好,我不哭,你也不要哭。” “我们总算相认了,应当开心才是。”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魏舒是凭借什么欺负你,或许就……” 顾南栀:“不要怪自己。是我糊涂不肯与你相认,也不肯与你多说,才闹成这样。” “我便是死了,也是被自己蠢死的,同你有什么相干?” “枝枝,你不要什么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你这样活着会很累的,有时候也要学会责怪他人啊。” 容枝枝听着,眼底又有了热意,南栀还是从前那个南栀,会为他人着想,温柔善良的南栀。 是她熟悉的故友。 神医:“好了,都出去吧,让南栀丫头好好休息,莫要打扰她了。” 霍成煊道:“我留在这里陪她。” 神医不客气地道:“可拉倒,你在南栀丫头的面前,只会刺激她气血上涌,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你第一个要滚出去。” 霍成煊:“……” 接着,他就被轰出去了。 神医把容枝枝也轰了出去:“你们两个丫头汇在一处,话便说不完一般,病人哪里能说这么多话,你也不能在这儿。” 最后只留下了两个从前在天地盟伺候顾南栀,与她关系不错的丫鬟在此处。 神医也亲自留下照看着。 容枝枝等人被赶出了顾南栀的房间后,朝夕也买了药回来了。 见着容枝枝后,开口禀报:“夫人,您是不知道,奴婢方才去买药,恰好就瞧见马太守带着魏舒打街上经过。” “那些村民都很生气,情绪十分激动,有人的亲人被魏舒放出的瘴气害死的,都要上去叫魏舒偿命。” “魏舒成了过街老鼠,众人都要打杀她!” “路都被堵着走不动,马太守甚至调动了城中的军队,极力地疏散众人,说要先把魏舒带回去审问,但愤怒的百姓根本不让道,眼看都要暴乱了。” “亏得夫人您那会儿耐心与众人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不然指不定那些百姓这会儿还维护着魏舒,说有人为了抬举您陷害她呢!” 到时候,被暴乱的百姓们围着的人,说不定就变成了他们家夫人了! 话刚说完不久。 就有人匆匆过来禀报:“不好了……” 第415章 魏舒死无全尸 沈砚书看向他:“怎么了?” 那衙役道:“相爷,魏舒被人劫走了,是个极其冷峻的白衣剑客,他都没蒙面,在我们上千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如入无人之境,当众抢走了魏舒。” 霍成煊此刻也恨魏舒到了极致。 听到这里,豁然开口道:“是白羽泽!” 乘风也看向霍成煊,叹了一口气:“小师弟,你知道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他来琥城的第一日,就回师门查大师兄的事情了。 也是方才见面才知道,天地盟的少盟主霍成煊,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弟,对方当初拜师的时候,用了假名。 后来霍老盟主出事,小师弟就不见了,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回琥城继承霍家了。 霍成煊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师兄如今竟然做了沈砚书身边的护卫。 知道白羽泽蒙面都不曾,便明白对方是不打算隐瞒什么了,霍成煊也不必遮掩,开口道:“大师兄说魏舒害死了自己的挚爱。” “日前便要杀她的。” “只是我以为魏舒能救我父亲,便拿当初大师兄欠我父亲那把剑的人情,叫大师兄宽限半年。” “眼下大师兄想必已经知道,魏舒的身份是假的,我父亲不需要魏舒来救,便直接动手了。” “魏舒落到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羽泽与那些失去了亲人,急切要魏舒死的暴乱百姓一样,不同的是,他比一般的百姓更有能力,所以劫走了对方。 沈砚书:“去瑶山村查,看看他是否在那儿。” 流云:“是。” 乘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额苦笑道:“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短短几年不见……” “我的大师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的小师弟变成了伤害心爱女子的人渣。” 霍成煊对顾南栀的感情,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乘风想不到对方能干出这种事。 他现在真想找一桶冰水,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快变成了乘风不认识的样子! 霍成煊闻言苦笑:“是我做错了……” 沈砚书看他一眼,淡声道:“你确实做错了,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作为儿子,你为你父亲,付出你自己的一切都是应当。” “可顾姑娘也是一个人,她不是你的附属品,不应当被你理所当然地牺牲。” 霍成煊听到这里,只觉得醍醐灌顶。 红着眼眶低声喃喃:“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 容枝枝根本懒得理他。 因为从南栀的反应,她知道霍成煊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南栀的原谅了,如此诛心,可比自己骂什么都有用。 至于如何处理这个人,等南栀好起来,让她自己做决定。 乘风也没兴致听自己的师弟忏悔,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在他看来,若是真的要后悔,一开始都不应当做这样的事。 既然都做了,后悔又有什么用? 他直接问道:“大师兄可提到了,魏舒为什么要杀他的心上人?” 霍成煊的伤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甚至都没人有耐心听,纵然他并不需要这些,可依旧觉得难堪。 低声回答了乘风的问题:“好似是说,为了一本诗集……” 容枝枝听到这里,记了起来:“原来如此!当初魏舒在京城,作了许多好诗,她说那本诗集是自己捡来的。” “如今看来,竟是魏舒为了那本诗集,杀人夺物?” 朝夕听着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死装的贱人!为了一点虚荣心,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之前为了诗集杀人,如今又为了假装神医的弟子害死那么多百姓。 霍成煊:“她就是死,也不该死得太便宜!” 乘风:“所以,大师兄是因为挚爱被人所害,才会转了心性?” 沈砚书冷冷清清地道:“应当不止如此,乘风,你心里应当也还怀疑一些人了。” 乘风喉头哽住:“是。” 在听流云说,山下许多百姓奇怪的反应,再想想师尊说的那许多离谱的话之后,他心里其实也怀疑师尊和师门的众人了。 关于事情的大致脉络,沈砚书心中已经有数。 天彻底黑了之后。 流云总算打探完消息回来了,开口道:“相……相爷,魏舒死了,被白羽泽所杀。” “死状极其凄惨,白羽泽将她的尸体跪着摆放在那位苏绵绵姑娘的墓前。” “只是跪着的那个尸体……” “头和胳膊都被切下来,随手丢在坟墓边上。” “如此情状,吓得不少百姓都不敢靠近。” “马太守大抵也已经知道,他就是两桩灭门案件凶手,想派人捉拿,但是……” “但是那些官差和衙役都不敢过去。” “只因白羽泽在坟前抚琴,单单跟着琴弦散出的剑气,便叫方圆几十米的人不是头发被削断,就是衣衫被划破。” “他在警告众人不可靠近。” “马太守又找了不少弓箭手,可惜白羽泽琴音之下,周围都是内力聚成的罡风,那些人的箭还没靠近,就落在地上。” “如此,得是绝顶的箭术高手,才能破此罡风了。” 说着,流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砚书一眼。 乘风听得心惊:“大师兄果真又有进益了,当初我离开师门的时候,他已然不再依赖于任何好剑。” “他将从前所得的剑,尽数送人了,手里只需一把最普通的铁剑,便已是天下无敌。” “如今竟都能化剑气为琴声……” 如果对方没有杀这么多人,该是如何出众的一代宗师,又该是多少剑客一辈子追逐崇拜之人? 沈砚书冷声道:“本相去与他一谈。” 流云不赞同道:“相爷,太危险了!” 沈砚书:“此事总该有个结果,且本相与你们,皆不是废物!” 第416章 满头青丝,一瞬成雪 见沈砚书心意已决。 乘风闻言,郑重道:“属下等誓死保护相爷!” 流云等人也道:“有我们在,不会叫白羽泽伤到您。” 容枝枝:“我也去。” 沈砚书刚要反对。 容枝枝便道:“我先前阴差阳错,为苏姑娘守住了坟墓,白羽泽当时在瑶山村也未曾对我动手。” “想来他是念及这一份恩情的,我去了,非但不会有危险,或许还有用处,更能取信于他。” 左右这会儿南栀这边不需要她,与其一个人留在天地盟担心、胡思乱想,倒还不如与沈砚书一同前去。 “且方才霍成煊也说了,当初赠剑之恩,白羽泽都是顾念的,说明他虽然心性变了,但还是有恩必还之人。” “既如此,我更安全。” 她如此说,沈砚书也明白在理,便也同意下来。 马车立刻往瑶山村去,而霍成煊留在这里,守在顾南栀的门外。 到了那附近,马太守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上来道:“相爷,下官为官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凶徒。” “若是叫士兵们直接上,怕拿下此人,至少得有上千人为此身亡。” 这魏舒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人啊! 若不是职责所在,马太守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他现在真想带着所有人离开,莫要被魏舒这个贱人连累了! 秦琼也是脸色发白:“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厉害的人……”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但四面有不少士兵,手里举着火把照明,月光皎皎,使得这里亮如白昼。 沈砚书和容枝枝的眼神,也落到了几十米之外,无人敢靠近的白羽泽身上。 对方好似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神盯着面前的坟墓,沉默着弹琴,琴声一声比一声悲切,竟是叫不少围观的人听着听着,蓦然生出恻隐之心。 马太守都忍不住按了一下眼角。 明明对方是一个凶徒,为何却能弹出如此震撼人心的悲曲? 令众人更意外的是。 白羽泽弹着弹着,满头青丝,竟在所有人眼下,寸寸成雪,竟是一瞬白头…… 乘风哽咽着,忍不住往前一步:“大师兄……” 他的大师兄,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即便是师弟的面子,白羽泽也半分不给,琴风像是一把利箭,攻击了乘风脚下的土地,幸好他收脚快,否则已经为琴风所伤。 沈砚书见此。 看了一眼马太守,吩咐道:“拿一把琴过来。” 马太守:“是。” 不多时,一把好琴,也落到了沈砚书手里。 他席地而坐,与白羽泽对弹。 不似对方罡风化劲,而是柔若细雨。 白羽泽弹出了至极悲痛之声,而沈砚书弹出了悲悯天下之爱。 两人的琴音相会。 竟似多年不遇的知音,叫白羽泽琴音下的杀气,渐渐消散,只余下悲与痛。 一曲罢。 白羽泽终于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见着了沈砚书和他手里的琴,自然也认得出对方,便是那位权倾天下,来此地查案的首辅。 容枝枝也明白沈砚书的用意,以琴会友,双方能够明白对方的心志。 若相投,自会少许多敌意。 果真。 白羽泽盯着他们夫妻,淡声道:“你们是好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允你们一谈。” 沈砚书起身,将琴交给马太守,便要举步往那边去。 马太守:“相爷不可,此人的武功如此高深,若是骗您过去,想对您不利……” 白羽泽听到这里,眼底都是讥诮,眸光却看着沈砚书,似在问他敢不敢过来。 沈砚书抬手,示意马太守退下:“他不会。” 接着大步往白羽泽那边去。 容枝枝也跟上,且不由分说地握紧了沈砚书的手,乘风同样跟上,白羽泽这回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流云也打算抬脚的时候。 他手中琴弦一拨,一道气劲对着流云攻击而去,将对方留在了原地。 沈砚书回头看他一眼:“等着便是。” 也吩咐马太守:“叫士兵们都回去。” 以白羽泽的武功,那些士兵在这里,也无非就是送死罢了,抓人的代价太大,倒不如交给他们。 马太守担心沈砚书,可也不敢违抗对方的命令:“这……是!” 沈砚书到了这跟前,也与白羽泽一起,席地坐在苏绵绵坟前的不远处,附近就是魏舒的尸体。 但想着对方害死那么多人,还害了南栀。 容枝枝竟然也没觉得害怕,甚至觉得死有余辜。 白羽泽丢给沈砚书一个信封,面无表情地道:“这是魏舒死前的供词,交代了她为何杀死绵绵,为何放出瘴气,为何有那个药方,上头有她的签字画押。” 马太守远远地听到了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根本没想到白羽泽竟然在杀人之前,还帮他们官府将事情都问清楚了! 白羽泽一句话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她所有的罪行,都应当天下皆知。” 还不屑地道:“官府办事,件件讲章程,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江湖人,便是快意恩仇。 魏舒这样的贱人,不肯交代,就砍掉她一条胳膊,再不肯,再砍。 还有什么敢不说的? 沈砚书不必看,也早就猜到大致脉络。 便只问道:“本相还想知道,魏家灭门,是否是你所为?是否是因为苏姑娘含冤而死?” “以及,你杀死上一任县官还有那些衙役,是否因为苏姑娘的死也与他们有关?” “可是因为上一任县官包庇魏家,不肯给苏姑娘一个公道?” “你可以放心,本相既然来了琥城,不会叫任何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清白无辜之人。” 白羽泽听到这里,眸子里浮现出一丝了然:“难怪陆乘风会甘心跟在你身边做个护卫。” 也难怪,对方能弹出这等悲天悯人的琴音。 这人并不只在乎魏家人和县官一家的生死,也在乎绵绵是否蒙冤。 不会上来就指责自己,为何心狠手辣要杀那么多人。 更不会开口便说出,要自己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立刻给那些人偿命。 乘风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大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师尊还说你反叛了师门,说你觊觎他的位置。” “你为什么打伤了师尊和那么多师弟……” 白羽泽语气平静地道:“严格来说,我不是你师兄了。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信不信由你。” 乘风看着自己自小就崇拜的人,对方对自己如兄如父,比师尊指点自己的都多。 此刻坚定地道:“大师兄,只要你肯说,我都信!” 白羽泽闻言,轻笑了一声,竟落了一滴泪:“这天下,竟然还有人信我啊……” 第417章 遇见了人生的救赎 乘风见此,一时间眼眶也红了:“大师兄,你只管说便是!谁若是对不起你,我不会放过他!” 就算要他也变成一个世人眼里的恶人,也在所不惜! 他决不允许他人欺辱他如兄如父之人! 白羽泽看他的眼神温和不少:“不必!我的仇,想报的,我自己都报了。” 乘风颤声道:“所以……其实是师尊对不住你?” 白羽泽垂眸,淡声道:“我也不知,我与他之间,算谁对不住谁。一年多前,他忽然说有要事要私下与我商讨。” “却早一步在茶水中对我下了毒。” “那一日我见着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师尊。” “他说他恨我,他说他收养我,我对他的报答,竟然是他十数年来,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乘风瞪大眼:“可是师尊平日里,不都是说,以你为傲吗?” 白羽泽:“是啊,所以我心中比父亲还要伟岸的人,竟然是个伪君子,你意外吗?” 乘风尽管已经早有预料,听到这里,心里还是觉得惊涛骇浪,拳也不自觉地握紧。 “他趁我中毒分神之际,将我打成重伤,复又刺了他自己一剑。” “对师门众人说,是我觊觎他的位置,谋害于他。” “宗门五百七十三人,其中不乏是我指点教导过的师弟,是我在每一次宗门竞技中拼命保护的人,可他们……竟无一人信我。” “他们说我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他们群起而攻之,最可笑的是,我看出来他们当中许多人,并不是真的觉得我是坏人。” “他们只是觉得,我挡了他们的道。” “也是了,没有白羽泽,他们每个人都会有机会,继承岳青云的衣钵,做山门的宗主。” “我悲极怒极,且战且退,一路逃下山。” “山下的百姓见着我的狼狈模样,将我救起,带回家中。” “我本以为自己获救,却不想他们趁着我松懈之时,冷不防给了我一刀,复将岳青云等人引来,欲致我于死地。” 乘风听得脸都变了:“那些山脚下的百姓,不都是你这些年行走江湖救回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早就死了,哪里有机会在山脚下种地,好好活着?” “他们竟然出卖你,他们有没有良心?” 白羽泽轻轻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良心。只记得我最后意识昏聩的时候,有人对我跪下……” “说对不住,山脚下的地是岳青云的,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岳青云说了,只要有人能协助他,处死我这个孽徒,山脚下的地他便再也不会收回,否则就要赶走他们。” “那些百姓们说,他们很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他们想好好活着。” “他们想好好活着,所以就要牺牲我。” “没有问我想不想好好活着,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是我,出生入死,在地震下,在火山口拼死救下他们。” “为什么啊,我身边竟然一个好人都没有……” 容枝枝听着,都觉得心里揪的慌。 自己视作父亲的师尊,因为嫉妒就要杀他。自己当作弟弟照顾的人,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 就连自己救过的百姓,竟然只是为了几块地,就背叛他,反手要他死。 一个人如果走到那一步,世上还有什么可信? 怕是觉得万念俱灰。 果然。 白羽泽淡声道:“我听完他们的话,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活着没一点意思。” “我以为自己够强,师尊就会喜爱我,我就能做更多好事。” “我以为自己行侠仗义,就算不一定会有人报答我,至少天会看见,我会善终。” “我以为我将师弟们当弟弟,他们便也会将我当兄长。” “没想到一切都是我以为。” “所有的我认定了多年的东西,在那一日都被击碎,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让我觉得,或许白羽泽这个人,就不该存在。” “所以我弃了剑,自己跳入了湍流的河水中,准备就这样结束这一生。” “世间太污浊了,我一刻也不想停留。” 乘风听到这里,已是哽咽道:“对不住,大师兄!如果那个时候,如果那个时候,我也在宗门就好了,你绝不会独自面对那些!” 白羽泽看得出来,乘风此刻对自己关心,是出自真心的。 轻嗤道:“你当时不在也好,如果你在,师门大逆不道的‘叛徒’,就不止我一个了,还会有你陆乘风!” 乘风切齿道:“我不在乎!” 谁在乎是不是叛徒了! 他只恨在自己成长的时候,师兄无数次帮助自己,指点自己有了如今的武艺。 可在师兄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远在千里之外,没帮上半点忙! 沈砚书听到此处,问了一句:“后来,是苏姑娘救了你?” 一个万念俱灰,自尽之人,最后能活下来,一定是遇见了自己人生的救赎。 说起苏绵绵,白羽泽冰冷的眼神里有了光,面上满是柔情。 语气也不自觉温和几分:“对!我不记得自己沿着河水漂流了多久,最后被她所救。” “彼时岳青云他们还在追杀我,可她说她以前见过我救人,她知道我是好人。” “我让她不要管我,可她不听,还特别凶,叫我闭嘴。” “她那么瘦弱一个人,背着我逃了五里地,才摆脱师门的追杀,然后找到马车带我离开。” “我后头昏昏沉沉,一直没什么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带着我逃到了千里之外的琥城,被张大婶一家收留。” “我那时全无求生的意志,我一直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如此对我。” “是她一直安慰我,为此绞尽脑汁,她甚至悄悄跟我说,她跟我一样,在这个世上也是无依无靠。” “她还编故事骗我,说她是几千年之后的人,有一天一觉醒来,忽然就到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必须想办法一个人在陌生的时代讨生活。” “我当时觉得她一定当我是个傻子,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离谱的事?” “可我还是不自觉地被她所描述的故事吸引,她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感染我,让我不知不觉就听她说了好多好多话。” “她说别人的想法和评价,都不重要,她叫我不要在乎那些坏人,他们不配染黑我。” “她说就算世上只有自己,也一定要坚强,如果自己都放弃自己,这一生才算是完了。” 第418章 下辈子,我想穿婚纱嫁给你 “她整日里絮絮叨叨,起初我嫌她吵,可后头只是半刻不见她,我就会觉得烦躁难安。” “那个时候我便清楚,我应当是爱上她了。” “张大婶还与我们开玩笑,说苏姑娘为了我的身体劳心劳力,我好起来了之后,一定要对她以身相许。” “更是劝她,像我这样好看的郎君,一定要看好了,莫要叫人抢了去。” “那时候她红了脸,我见不着自己的脸,但只觉面颊发烫,我想我的脸应当也是红的。” 从他的语气里头,不难听得出来,他对那段时光的眷念。 容枝枝心知,如果他们的故事,走到这里,日后说不定都是好时光,可偏偏因为魏舒,苏绵绵死了。 而白羽泽说着,眼神也慢慢黯淡下来:“可最后,是我害了她。” “我伤得很重,时好时坏,动辄陷入昏迷。” “她所有的银子,都用在带我逃命的路途中了,根本没银子给我抓药。” “张大婶一家清贫,也没法子。” “绵绵与我说过,她知晓许多这个世上没有的东西,但是她不敢说出去,她怕被当作异类,惹上性命之患。” “可她为了给我治伤,在无意得知魏舒喜欢附庸风雅之后,拿着一首一首诗,去找魏舒换回一帖一帖救我命的药。” “并让魏舒放心,世上只有她们二人知道诗的内容,不会有人知道魏舒并非原作。” 乘风蹙眉道:“既然魏舒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置苏姑娘于死地?” 这一回,是沈砚书开的口:“因为只有苏绵绵死了,就没人知道那些诗的内容,没有人揭穿她不学无术。” 白羽泽看了沈砚书一眼:“不错,正是如此。绵绵最后一次去找她,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说话之间。 记忆将白羽泽拉回了一年前。 浴血的少女,艰难地一步步爬了回来,手里还抱着给他换回来的最后一次药。 她知道自己快不成了,还笑着对他邀功:“阿泽,他们想打死我,但是我以前学过闭气,我会装死,我厉不厉害?” “他们把我丢到乱葬岗,都以为我死啦,但他们不知道我偷偷溜回来了。”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知道,现代人到了古代,要是没权没势,一定没有好下场。” “阿泽,你不要哭,我不是要死了,我应该只是……只是回家去了。” “你不要给我报仇了,你好好活着就好了。” “有个叫瑶姬的姐姐,是个好人,但是我没有机会报答她了。” “阿泽,我忘了告诉你,我好喜欢你,但是我长得不好看,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将她抱在怀中,颤声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觉得她长得不好看,在他眼里,世上没有比她更美的姑娘。 她笑笑说:“那就太好了,如果有缘,你下辈子一定要对我以身相许。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了,我想在我的世界,穿婚纱嫁给你。” 她自此长眠在他怀中。 而他的世界,也永远停留在那一天,永远停留在那场噩梦里,再也无法醒来。 他语气冰冷,带着蚀骨的恨:“魏舒不止杀了她,还在她死前折磨她,叫她一身是伤。” “绵绵说在这个世上无权无势,就没有公道……” “可我发誓,我会给她讨回这个公道!” “彼时我伤没好全,拖着病体去了衙门,却见着县官一家,穿金戴银而回,称呼他们同行的人为魏盟主。” “衙役们见着我在官府门口,不知我为何而来,上来便对我拳打脚踢,叫我立刻滚,莫要污了他们府君大人的眼睛。” 沈砚书听明白了,果然,县官一家,与魏家有勾结。 白羽泽:“所幸魏舒查过绵绵,知道张大婶一家老幼,还有我一个重病之人,没将我们看在眼里。” “还遣人过来放话,叫我们有本事就给绵绵报仇。” “她如今甚至已经忘了绵绵,忘了遣人来过张大婶家,毕竟她害的人不在少数,绵绵又算什么?” “我回来彻底养好了伤,抓了些县官家里的仆人,知晓魏家做过不少坏事,都被县官帮着掩盖了!” “包括绵绵的事,县官夫人与魏家保证了,就算有人去告,此事也不会查到魏舒头上。” “也就是因此,县官一家得了无数贿赂,过着奢靡无度的日子。” “所以我挑了一个日子,先去了魏家,随手夺了看门之人的一把剑。” “他们见我孤身一人而来,为绵绵讨仇,语气极其轻蔑,说绵绵不过一条贱命,他们魏家想杀多少便杀多少。” “我觉得魏家的人的命才贱,所以我也决定,我想杀多少,便杀多少。” “只可惜,魏舒当日竟是正好不在家中,叫她逃过一劫。” “至于县官一家,还有那些衙役,我也没有放过。这就是你们要知道的全部!” 白羽泽说完这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从一年前被岳青云算计,一直走到今日,他真的……太累了,好在,他终于给他的姑娘报仇了。 本以为接着,他会听见沈砚书对自己的谴责,指责他那些人即便有罪,也不该是他来杀。 没想到,沈砚书沉默良久,却对他道:“抱歉,是本相失职。” “你所言的魏家与上一任县官的勾结,这段时日本相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确联手害死不少人命。” “至于苏姑娘的事,本相很遗憾。” “如果沈砚书做得更好一些,世上便不会有如她一般,含冤惨死之人。” 白羽泽又何尝不清楚,这一切根本怪不得沈砚书。 天下这么大,沈砚书作为首辅,远在京城,怎么可能保证这世上没有一个贪官? 便是沈砚书自己,在朝堂上也常常被同僚设计、陷害,甚至刺杀。 但他还是睁眼看向沈砚书:“那便请相爷更努力,世上有了一个罪恶滔天的白羽泽。” “但我希望,世上只有一个白羽泽。” 他想,绵绵也是如此期望的,她会期望不会有人如她一般,因为无权无势,被人所害。 也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疯了一般,提着一把剑,杀了无数伤害她的人! “瑶姬是无辜的,我给她送钱,只是因为绵绵说她是好人罢了。” 第419章 我去几千年后找绵绵了 “我给瑶姬的银子,是我清清白白为人办事得来的,是给绵绵还情。本想着如此就不会连累她,没想到你们还是查到了她。” 沈砚书:“本相明白了。” 容枝枝也看得出来沈砚书的低落,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县官之过,不是他之错。 但他依旧为自己身为首辅,没能保护好每一个人而感到自责。 白羽泽看着他的表情,也道:“你是一个好官,我相信你如果早一点知道这里的事,或许魏家和那县官,早就没有机会在琥城为恶。” 他也不希望好人颓丧,这世上有他一个走到这一步,就够了。 乘风问道:“所以大师兄,你这一次回山门,也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白羽泽:“对,不过岳青云说,他当初救了我的命,收留了我,我本就欠他的。” “所以我只是重创了他,没有杀他。” “至于那些百姓,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我也不屑于再计较。” 乘风没想到师门的人这样对待大师兄,大师兄竟然还念着师父收养他的恩情。 大师兄好像变了,但好像…… 又没有变。 沈砚书盯着他,问道:“若我能为你换个身份,你可愿意留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安危?” 白羽泽这等世间无二的高手,若在陛下身边,沈砚书便再也不必担心帝王的安全了。 这不合礼法,但对大齐决计是一件好事,日后他国之人,再也不要想对陛下不利。 只是白羽泽听完,颇为意外。 问了一句:“你敢信我?你就不怕我对陛下不利?” 沈砚书:“本相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白羽泽听到这里,低低地笑了一声:“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杀人偿命,我罪大恶极,早有赴死的觉悟。” “沈砚书,如果我与你早些相识,或许能成为至交好友。” 方才对方悲天悯人的琴声,与白羽泽从前仗剑江湖的心志,一般无二。 “我想你贵为首辅,这些年,应当也与我一样,曾被你帮助的人背叛过。” “但你比我幸运,你身边有人。” 他的眼神,落到了容枝枝的身上。 沈砚书抿唇,的确,在过去的许多年,他面对过不少质疑,不少背叛,但他从未动摇。 不止因为对家国之爱,也因为他的救赎,他所爱之人,一直在就京城,一直对他抱有期待。 他盯着白羽泽:“你我什么时候相识,都不算晚。本相希望,你可以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白羽泽轻咳了一声:“不必了,子时将至了。” 说话之间,他咳出了一口黑血。 容枝枝蹙眉:“你早就服了毒?” 而且,她从对方吐出的血色,一眼便看出,是无解之毒。 白羽泽:“嗯。我在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半分眷念了。是绵绵救下我,她不在了,这人间,我也不想奉陪了。” 说话间,他看向天上的月。 雪白的发在月色下更显凄冷。 低声呢喃道:“绵绵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说,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你们想啊,她真的知道好多诗词,叫魏舒舍得为此花钱给绵绵配药。” “她有时候有许多奇妙的想法,她说她那个世界叫现代,这些我从前听都没听过。” “她还与我说,以后要穿婚纱嫁给我,我也不知道婚纱是什么,但我想,她穿着肯定很美吧。” “她死的时候,说她可能是回家了,那日也是子时。” “所以我想,我也死在这个时辰,说不定就有机会,去她的世界,与她再次相遇。” “你们不必为我的死惋惜,我只是……去几千年后找绵绵了。” 容枝枝和沈砚书听到这里,不忍地热了眼。 而乘风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师兄……” 他其实也觉得十分荒谬,哪里有什么几千年之后的人,忽然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这样对他说,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可现在,见着大师兄痴妄的神情。 他流着泪,坚定地道:“我相信绵绵姑娘说的一定是真的!” “我不叫你大师兄了,岳青云不配是你师父,我也不该是你师弟。” “白羽泽,我想叫你兄长。兄长你放心,你一定能找到嫂嫂的!” 白羽泽听完,眼前也亮了一下,被乘风说的可以再见苏绵绵的话,弄得满心都是期待。 他对乘风道:“你这个弟弟,我认下了。” 接着他在坟墓边上,挖出了一本秘籍,丢给了乘风:“这是我毕生所学,本打算一起埋入地下。” “算是兄长赠你之礼了。” “但望你有所精进,能保护好沈砚书,如此也能保护更多的人,如此也不会有第二个绵绵了。” 乘风郑重地捧在手里:“我会的!兄长你放心,我会。” 白羽泽的眸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虚空,眼底都是夺目的光彩。 轻轻地笑了一下:“绵绵,你来接我了?” 话音落下,他再没了呼吸。 乘风只觉得痛不欲生,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容枝枝自觉自己不是极其感性之人,可此刻根本压不住自己眼角的泪。 谁能想到,震惊天下的灭门案件,世人眼里的穷凶极恶之徒,却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至情至性之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容枝枝回头看去,见着一个美艳的姑娘,到了此地。 她喃喃道:“我骗那些衙役,说我或许能叫白羽泽束手就擒,才得以从监狱出来,便是想过来为他解释,他不是坏人。没想到,还是晚了……” 容枝枝:“瑶姬姑娘?” 那女子道:“正是。” 容枝枝轻声道:“所有一切,白羽泽已经告知我们,他是自己自尽而亡。他说苏姑娘告知他,你是好人。你可是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牵绊?” 瑶姬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苏绵绵在魏家被虐杀那日,我也在。” “只是我到得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他们为什么杀人。” “我人微言轻,给苏姑娘求情,他们不肯听。” “直到后头,我的恩客,也就是魏舒的长兄魏源,说苏姑娘虽然丑了一点,但想必还是个处子,不如死之前让他尝尝。” “我想着我救不下苏姑娘的命,但至少让她死得有尊严一点,所以便假装吃醋,哭闹起来,才没让魏源碰她。” “白公子其实并不知道原委,他只知苏姑娘说我是个好人,我不想叫他更加难过,所以也没忍心将当日的事细致地告诉他!” 第420章 上天不会叫有情人分离 容枝枝:“原来如此。” 这般看来,瑶姬姑娘的确是个好人,先前没对对方用刑,果真是对的。 瑶姬一脸自愧地道:“白公子并未与我多说什么,只告诉我遇见麻烦,可以去瑶山村寻他帮忙。” “但从他告知我,自己是为了苏姑娘来找我,接着又听说魏家被灭门,我便能猜到这一切。” “民女有罪,事前官府多次寻找民女,民女也未曾说出自己所知。” “只是民女并不后悔,白公子虽然行事极端,但他是个好人,是民女眼中的朋友,民女死也不会出卖朋友。” “官府要如何处置民女,民女都认。” 容枝枝:“从前便听说,瑶姬姑娘身陷青楼,却常常拿自己赚来的银子,帮助过不少可怜之人。” “如今又知姑娘不止有侠肝,更有义胆,姑娘的气节我们已经明了。” “我以为姑娘不必受到处罚,夫君觉得呢?” 沈砚书只看向瑶姬,说了一句:“念在你从前行善,下不为例。” 他当然明白,下一回发生这样的事,瑶姬应当还是会包庇朋友,但作为首辅,他职责所在,既然要特赦知情不报之人,自也只能如此说。 瑶姬一礼道:“多谢相爷和夫人宽恕。” 说话间,她复杂伤心的神情,落到了白羽泽的脸上,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容枝枝见此,意外地询问:“难道姑娘对白公子……” 瑶姬回过神,摇摇头道:“没有,瑶姬不过是羡慕苏姑娘罢了。” “若是论起容貌,非是瑶姬自夸,我们可谓是云泥之别,苏姑娘远远不及。” “论起良善,对朋友之义气,瑶姬也自认不逊色于苏姑娘多少。” “但苏姑娘却能得到一颗真心,世间有人如此待她,纵然身死,一生也算不枉。” “而瑶姬阅人无数,却无一不是贪图美貌之辈,还有人甚至算计我的银钱。” “瑶姬只是一时间唏嘘,忽然明白,人与人的命运,并不相同,容貌也并非一定是好东西。” “自然了,也是为他们惋惜,他们这般相爱,本应相守才对。” 她也不是要与苏绵绵比什么,她就是羡慕对方罢了,她觉得……若是这一生也能遇到一个人如此对自己,也算是值得了。 但或许,从她沦落到青楼开始,便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容枝枝轻声道:“缘份罢了,瑶姬姑娘不必强求。” “有的人一生都未必会遇到这般生死相随的感情,但本夫人也并不觉得可悲。” “人一生的价值,往往掌握在自己手中,非是只有他人是不是爱自己。” 她也是近日里,才慢慢明白这个道理。 比起留在京城,纠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都偏心,都不爱自己。难过自己从前付出过的人,为何都要辜负自己…… 当真是不如静下心,好好做一些事儿,比如来琥城救人,如此才更能让自己这一生有意义。 瑶姬愣了一下,接着笑了:“夫人说的是!虽然我没有如愿得到任何郎君的真心,可却有不少我帮助过的人,记住了我的恩情。” “自己的生命,能够对他人有帮助,对世道更好有所帮助,也不失为一种意义。” 容枝枝闻言却沉默了。 其实比起白羽泽,瑶姬是幸运的,至少她帮助过的人,是有真心在感激她的,不似白羽泽一般可悲。 过去来往的,皆为忘恩负义之辈。 但凡对方在师门出事的时候,多几个人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在给苏绵绵报仇之后,心事一了,便瞬间白头吧。 在边上等了许久的马太守和秦琼上来。 马太守开口问道:“相爷,这白羽泽的尸首,要在菜市口示众吗?” 沈砚书冷睇了他一眼。 马太守当即便明白,自己问了一句蠢话,便立刻道:“不如下官将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是非功过叫百姓们去评断。” “至于白羽泽的尸首,就此收埋便是?” 沈砚书:“可以。” 乘风抬眼,想说什么…… 沈砚书没等他开口,便吩咐道:“将白羽泽与苏姑娘同葬吧。” 乘风红着眼眶道:“多谢相爷。” 将他们葬在一处,兄长便更有可能心愿得偿,找到嫂嫂。 却在这个时候。 容枝枝意外地见着了悟心的身影,对方是释空大师的高徒,常常陪伴左右,按理说应当是在京城才对,怎么会来到了琥城? 悟心缓步走过来,与众人一礼:“相爷,夫人。” 沈砚书问道:“小师傅前来,不知所由为何?” 悟心道:“师尊不日前叫我自京城出发,于今日给相爷送来一串佛珠。” “师尊说,无数次救人之功德,与杀人之过错……” “冥冥之中,算是恩怨两消。” “上天不会叫有情人分离,这串佛珠会在冥冥之中有所指引,相爷您应当知晓如何用。” 乘风听到这里,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是释空大师算到了什么吗?” “难道,那位苏姑娘,当真是从几千年之后来的?” 悟心双手合十:“佛曰,不可说。” 倒是容枝枝道:“苏姑娘说她不是这世道之人,其实白公子也不像。寻常人哪里能练就他那样的武艺?” “若是话本子,倒像是什么仙尊来人间历劫了一般。” “苏姑娘那样善良的人,说不定也是仙人转世,天道也该奖励她心愿得偿才是。” “相信以他们二人的不凡,一定能再续前缘。” 乘风听到这里,疯狂地点头:“是!夫人,从前属下便一直觉得,大师兄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哪里有人的武功能高成他这样?” “拿一把破琴,都像是握了一千把利,叫上千人不能近身,说不定他就是神仙下凡。” “我那嫂嫂说不定就是他的命定道侣!” 乘风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么回事。 悟心只是笑笑,未有评价。 沈砚书道:“既如此,便把这串佛珠,同他们二人埋在一处。” 悟心:“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话说完,便离开了。 乘风作为白羽泽的小弟,亲自给白羽泽挖坟立碑。乘云也上去帮忙,口中道:“兄长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的兄长。” 在远处观看了许久的张大婶,见此走到了沈砚书和容枝枝跟前:“相爷,夫人,阿泽赴死之前,与老婆子我交代了一个秘密!” 第421章 陛下有秘密了 容枝枝定定地看着张大婶:“不知能否直言?” 张大婶道:“阿泽说,倘若相爷与夫人心善,决定将他与绵绵葬在一处,而非是将他的尸首示众之后,丢弃在乱葬岗。” “便叫老婆子告知你们这件事,只因阿泽他说,不想欠你们人情。” “只是相爷、夫人,此事要借一步说话!” 容枝枝闻言,与沈砚书对视了一眼。 虽已是知晓,白羽泽是有恩必报之人,可先前也是没想到,对方连这样的人情都不想欠下。 马太守和秦琼闻言,立刻闭上眼,走到一边去。 一副对这件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为官多年,他们早就已经明白一个道理,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不知道,对自己而言比较安全。 瑶姬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一礼后,便退到了一边。 这下。 张大婶也不踌躇什么了,她开口道:“阿泽说他这一次回师门,无意中发现他的师尊在与旻国人来往。” “那些人的口中,隐约还提到了一个名字,叫玉曼华。” “可是细致的,阿泽没能探听到。” “他回来的路上,追踪了那些旻国人,只是因着那些旻国密使忠心耿耿,什么都不肯招,便顺手把他们给杀了。” “他说这个消息,或许会对相爷您有用。” 容枝枝闻言,愣了一下:“旻国?玉曼华?” 这实在是很奇怪。 先前旻国的姜文纠,想劫狱救出玉曼华,两者之间应当是有来往的,可去年祖母死后,玉曼华的身份被揭穿…… 便判决了玉曼华秋后处斩。 按理说,姜文纠落网后不久,也就是几个月前,玉曼华便应当已经被处死了啊! 张大婶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和旻国,阿泽赴死之前的交代,老婆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的。” 沈砚书神色凝重,语气清冷:“本相明白了,多谢。” 张大婶:“相爷客气了!是老婆子应当谢谢你们才对。” “绵绵和阿泽与老婆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对老婆子而言,与亲孙女和孙女婿没什么两样。” “多谢你们愿意怜悯他们,让他们葬在一处。” 话说着,张大婶也抹起了眼泪。 阿泽还给她留下了许多银子,说是庇护她们日后衣食无忧,算是答谢当初的收留之恩。 可这傻孩子哪里明白,她并不需要这些答谢,她一直只希望这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容枝枝见张大婶的模样,也明悟了,苏绵绵还活着的那一段时光,不止对白羽泽是温暖的,对张大婶祖孙二人也是温暖的。 独行的江湖剑客,不讲那些停灵三日之类的虚礼。 众人也知晓,白羽泽并不需要。 将对方收埋之后,众人离开瑶山村。 到了门外,马太守对沈砚书请罪:“相爷,前任县官与魏家之事,下官也有失察之罪。” “此案接下来的事情,相爷便请放心都交给下官整理吧,也算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更希望相爷能原谅下官一回,下官日后一定更加尽心!” 比起沈砚书的自责,马太守其实觉得,他自己才是更应当自责之人。 相爷人在京城,与琥城可说是天高首辅远。 便是没能发现那些肮脏之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自己呢?自己可是琥城的最高长官,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事,他竟也浑然不觉。 先前还指望着能调任到京城呢,马太守现在只觉得,能保住自己乌纱帽就不错了。 秦琼也是一脸羞愧:“下官无用,下官先前查案,都只以为那凶徒穷凶极恶,魏家和前任县官都是受害人。” “下官甚至不止一次,说要将恶人绳之以法。” “想来便是因此,叫白羽泽觉得下官也是个狗官,没与下官说出实话不说,还半点线索都没给下官留下。” “一直在此地虚耗了这么久,还劳烦相爷亲自前来。” 他太过于先入为主了,作为查案的官员,实在是失职。 沈砚书道:“回了京城,这些陛下自会定夺。” 马太守和秦琼,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虽说如今陛下已经亲政,但是处置他们二人这点小事,相爷应当是能拿主意的。 怎么都说给陛下定夺? 他们也没多言,便只应了一声是。 这会儿张大婶还追出来,冲着容枝枝道:“对了,夫人,先前绵绵写给魏舒的诗,加起来想来是有一本诗集之多了。” “那些并非都是魏舒的才华,还请夫人您也一定将此事公诸于众。” 此事京城的人早就清楚了,但琥城的人却还不知。 容枝枝点点头,表示答应。 回天地盟的路上,容枝枝坐在马车上,看出了沈砚书心情不佳,她明白,已不止单单是为了白羽泽的事。 她轻声问了一句:“夫君,玉曼华之事,你如何看?” 沈砚书苦笑了一声,淡声道:“陛下有秘密了。” 若是玉曼华真的还活着,且还与旻国又有了关系,那只有一种可能,在自己放权给陛下,将内狱也交给对方之后…… 对方背着自己,放了玉曼华! 除了陛下暗中授意,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容枝枝安慰道:“自古以来,君臣有别。上一回的贪污案,陛下也怀疑过夫君,查过你。” “如今陛下刻意瞒着夫君什么,甚至不信任夫君,也该是理所应当之事,夫君又何必太过挂怀?” 想来,沈砚书就是知晓,陛下或许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信任他了,方才马太守和秦琼的事,他才说让陛下定夺吧。 沈砚书听完了容枝枝的话,只觉得有苦说不出。 贪污案的事儿,本就是他忽悠媳妇的。 是以,他这会儿也不便讲出,一直以来,他与陛下亲如父子,彼此之间从无任何秘密。 也正是因此,将帝王的权力,还给了对方后,他也未曾多过问陛下私下的作为。 如今…… 竟是说不准,陛下对他这个相父,到底是何种心思了! 罢了,空想无用。 不如待回京后,与陛下开诚布公一谈吧,如果陛下还愿意与他开诚布公的话! 第422章 相父篡位,朕不也还是太子? 思绪到此,沈砚书也敛下了情绪,轻声道:“夫人说得是,君臣有别,我当早有觉悟。” 容枝枝看得出来,他分明是在强压情绪,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的。 但他不想叫她操心,她便也没有再多言。 …… 却不知这个时候,京城的皇宫里头,永安帝也叹了一口气。 杨大伴瞧着,实在是忍不住了:“陛下,自从您背着相爷放了玉曼华之后,整日里没事便私下叹气。” “奴才觉着,实在是不行,待相爷回来了,您便与相爷直说吧。” 不然他都担心,陛下会愁出病来。 永安帝道:“可是朕不敢说,朕担心……”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说,相父也是早晚是会知晓的。 杨大伴大着胆子道:“陛下担心什么?难道是担心相爷因此不快,甚至要反叛陛下,夺取皇位?” “以相爷的本事,若是真的要谋反,对陛下而言,或许真的十分棘手。” “但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奴才觉得,相爷应当……不至于吧?” 永安帝听到这里,翻了一个白眼:“朕怎么会担心你说的那种事?相父不是这样的人。” “他若是对皇位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朕的龙椅早就飞了。” “再说了,相父与朕亲如父子,便是相父真的篡位,他也会封朕为太子。” “这对朕来说有什么区别?日后当皇帝的不还是朕?朕还能躺在东宫轻松几年,让相父来替朕坐在龙椅上劳心劳力。” 杨大伴听完,脸都绿了,忙是道:“陛下,这等胡话可是不兴乱说啊,这若是传了出去……” 陛下怕是要被骂昏君! 永安帝摆摆手:“朕自然知道了!这不是只有你在此,朕才畅所欲言吗?” 杨大伴擦着自己额头的汗珠,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陛下的信任。 接着小心地问道:“既然陛下不是担心相爷夺位,那您又有何好担忧的?” 帝王恹恹道:“自然是担心相父因此与朕生份了,对朕失望了,再也不将朕当作他的好大儿了。” 杨大伴再次擦汗。 说真的,陛下虽然是叫相爷一声相父,可到底也是君臣有别,什么好大儿的……也就只有陛下敢说了。 小皇帝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朕当初就先与相父商议一番了。作为当事人,朕如今就是后悔……” 说不定那会儿商议了,如今反而没什么事。 杨大伴见着对方如此,安慰道:“那陛下不如等相爷回来之后,与相爷开诚布公的一谈?” 小皇帝犹豫半晌,最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那……就如此吧!” 拼了! 再不与相父说明,他感觉自己怕是要因为郁结在心和长时间的失眠,成为一个年纪轻轻就薨逝的短命帝王。 杨大伴接着道:“对了,谢国舅近日里,总是来宫里想见陛下,都被奴才拦回去了,他口中说着陛下应当防备相爷……” 谢国舅如今已经被逐出了朝堂,可到底还是太后的亲弟弟,国舅的身份还在那里放着。 有太后撑腰,也不能不放他进宫。 小皇帝闻言,差点笑死:“他为什么总是叫朕防备相父?朕都想给相父当太子,他叫朕防备什么?”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应当三四十岁再亲政,让相父再为自己操劳一二十年。 如此也不会叫自己有秘密瞒着对方了。 杨大伴:“……”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陛下,相爷如今已经成婚了,是会有亲生儿子的。 若是对方当了皇帝,能不向着自己的亲儿子? 到时候这太子,陛下当不当得上还两说! 罢了,作为一个了解陛下的人,这种明知道说出来会让陛下不高兴的话,自己还是别讲了。 永安帝:“你拦着国舅是对的,他一日无法与相父同心,朕便一日不会再用他。” 杨大伴:“陛下放心,奴才晓得了。” …… 天地盟。 容枝枝回来之后,便问了问南栀的情况,得知南栀身体没什么异样,眼下已经歇息了,也彻底放了心。 而沈砚书担心地看了乘风一眼。 乘风对上了对方的眸光,哑着嗓子道:“相爷,您不必忧心属下,属下虽然伤心,但会很快振作的。” “因为属下明白,兄长不会希望看见属下恹恹的模样。” “属下了解兄长,比起看属下为他伤怀,他更想看属下在剑道上——超越他!” 所以,他会努力的! 听乘风如此说,又瞧见他坚定的眸光,沈砚书也放下心来,让众人都去歇息。 回了房中。 容枝枝沐浴完了,正是要歇息,沈砚书却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布巾,敷在了容枝枝的眼睛上。 她颇为意外:“夫君?” 沈砚书坐在她身侧,清冷的声从她头顶传来,语中带了几分责怪:“眼睛都哭肿了,日后不许这样哭了。” 容枝枝莞尔。 今日先是为了南栀的事情,痛哭一场,又是为了白羽泽和苏绵绵的事,难过落泪,确实一直觉得眼睛不大舒服。 只是她自己没当多大回事,沈砚书倒是放在心上了。 她心念微动,抬手握住男人的手:“夫君今日提出要替我给南栀输血,你之心意,妾身感怀在心。” 沈砚书却轻嗤了一声,淡声道:“可惜在夫人眼里,顾姑娘比为夫重要多了。” 容枝枝:“呃……” 这该不会是……连南栀的醋也要吃吧? 随即。 就听见某人淡淡道:“从到了琥城,见着了顾姑娘当日,夫人便只顾拉着她的胳膊,连多看为夫一眼都觉得麻烦。” “后头为了顾姑娘,不惜性命,伤心欲绝。” “不过,为夫一丝不快也没有,毕竟顾姑娘救过夫人的命,夫人在乎她也是应当的。” 容枝枝:“……” 他嘴上是说一丝不快也没有,可是语气……满是酸涩啊。 沈砚书轻叹:“罢了,自小母亲便更在乎小弟。” “本相看着长大的陛下,如今也有秘密了。” “或许沈砚书,本就不配叫人放在第一位。” “既如此,夫人将顾姑娘看得更重要,也是该然。” “呵,本相今日也是糊涂了,无端说这些做什么,平白叫夫人不快。也显得本相认不清自己,颇为不懂事。” 第423章 沈砚书,你可真贪心 容枝枝叫他这样一说,心里只觉得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想象一下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而沈砚书手里的布巾也冷了,打算重新浸了热水再拿过来。 容枝枝这会儿攥了他的手,没叫他起身,一双哭得兔子一般的水眸,盈盈望着他。 轻声道:“夫君何必这样说?倘若今日需要输血的人是夫君,我也一样愿意的。” 她说的也是实话,沈砚书待她这般好。 纵然她自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如他对自己深刻,可为他付出,她当真是乐意的,因为他值得。 首辅大人眸光一亮:“夫人此言当真?” 容枝枝:“日月共知,天地能鉴。” 只是说完了之后,看着男人眼底都是被哄好的笑意,容枝枝不由得开始想,那些总是欺骗女子感情的书生,是不是也同自己一般…… 说两句好听的,就要请上苍见证。 虽然她说的话是真的,可沈砚书瞧着,还当真就似那些满眼满心都是心爱郎君的姑娘一般好哄。 沈砚书听她这般说,情难自抑,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 容枝枝轻颤,抓紧了他的胸前的衣襟,轻声道:“夫君,不可……” 首辅大人哪里会不知道,顾南栀还在病榻上,她不会有这个心情,不过是想亲亲她罢了。 便是轻笑了一声:“不可什么?为夫也没想做什么,难道……夫人想了?” 容枝枝闹了个大红脸。 一把将他推开,故意装傻道:“妾身不知夫君在说什么……” 将自己藏进被窝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但眸光低垂,根本不好意思与他对视,脸色更是红得不像话。 偏生的那男人还坏心眼地低低笑起来。 叫容枝枝很想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脑海中还不由得想起来,他们大婚当日,翻云覆雨的事儿,一时间不止是连红了,就连心里都燥得慌。 沈砚书:“夫人忧心顾姑娘的事情若久,待顾姑娘好起来了,可是要好好补偿为夫才是。” 他二人自大婚那夜之后,便没再同房过。 起初是怜惜她身上被他折腾得没好全,后头便是瞧出她心里有事,毫无心情,他自也不会不识趣。 容枝枝听出他说的补偿是什么。 刹那间脸色更热,小声道:“都说首辅大人不好女色,是世上最清心寡欲之人。” 怎么嫁给他之后,发现他与传闻完全不一样? 新婚之夜便是那般…… 如今甚至还记挂上了,要自己给予补偿,这还真是…… 沈砚书轻笑一声:“夫人,本相的清心寡欲,是对别人。若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本相还能寡欲,除非本相不是个男人。” 容枝枝听到这里,只觉得脸更烫了。 便是扯过了被子,将自己的头也盖了进去:“好了,莫要说了,快些歇息吧。”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两人也没说多露骨的话,用词也极含蓄,并不明确,怎就叫她觉得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沈砚书却是笑着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换了几回布巾,将她眼睛敷得差不多了,才放她休息。 容枝枝今日也折腾得很累,进了被窝不久,被窝在他怀中睡下了。 见她睡着,男人的薄唇,轻轻吻在了她头顶。 低声自嘲一笑:“沈砚书,你可真贪心……” 明明一开始,想的只是娶到她就好了,便是她对自己没半分感情,自己能护着她也是好的。 后来,想的是不圆房也没关系,他虽然有妄念,但也不会勉强她半分。 现在呢…… 圆房了,竟又想得到她的心。 甚至还胆大包天,敢与她的挚友比在她心中的位置,故意示弱引起她的怜惜。 他竟觉得,在她跟前,他好似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只名为饕餮的凶兽,贪婪不止,贪欲无休。 冬日里委实是有些冷。 沉眠中的容枝枝,不自觉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甚至还在他胸口蹭了一下,这叫他眸光一炽。 每日这样与她睡在一处,什么都不做,还真是折磨人。 容枝枝睡醒了之后,能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幽怨。 她对自己昨夜的撩人一无所知,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夫君瞧着气色不佳,是昨夜没睡好吗?” 沈砚书恹恹的:“嗯。” 没关系,待回了京城,他会叫她陪着自己一起“睡不好”的。 容枝枝对他的“报复欲”一无所知,还关心地道:“左右事情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夫君不如再睡一会儿?” 瞧着自己单纯善良的小妻子,对比了一下自己内心的邪恶。 首辅大人都觉得有些心虚了,深感不配与她清澈的眸光对视,便垂下那双好看的凤眸,轻声道:“不了,本相还有些公务。” 容枝枝便也不再多劝。 二人起身之后。 便见着马太守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马太守上来禀报道:“相爷,我们整理了白羽泽留下的魏舒生前的供词。” “魏家刚好也在瑶山附近。” “从前他们魏家的人上山之后,被瘴气所伤,便是回宗门用她先前给我们的那一帖药方。” “因着只是短时间的接触瘴气,那个药方是有效的,是以此方是出自魏家,是他家的秘方,数百年前就已经有了。” “后头她为了伪装神医弟子,取信于霍成煊,便故意放出了瘴气,再后头的事情,您便都清楚了。” 容枝枝明了:“原来如此!” 她就说,魏舒一个完全不懂医术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药方,弄了半晌竟是他们魏家的方子。 马太守道:“下官将此事,还有白羽泽杀死魏家人,和上一任县官一家的起因,都公告出去之后……” “从前骂白羽泽穷凶极恶的人,反是都夸起他重情重义了,甚至有些茶楼都开始写话本子,唏嘘他与苏姑娘的感情了。” “而至于魏舒,放出瘴气害死那么多人,那些百姓们的家人,见着她死成那样,都只觉得大快人心,更是赞许白羽泽。” “不止如此,愤怒之下的他们,将魏家的祖坟都掘了,还将魏舒早就不完整的尸首,大卸八块了!” 第424章 求夫人为我美言几句 事关家人的生死,人的愤怒是压抑不住的,便是见着对方的头被砍了、胳膊断了,家里人都不在了,百姓们依旧还是恨极、怒极。 一名跟着马太守来的护卫道:“夫人,先前您认真地在百姓们面前解释一切的时候,小的还在想。” “他们若是一直胡言乱语,拖下去打一顿就是了。” “或者干脆将那个魏舒拖下去打死了事,她一个孤女,凭什么在您跟前叫嚣?” “小的这会儿,才算是懂了您不得不解释清楚的原因。” 试想当初要是没说清楚,以魏舒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还得说,是夫人放出的瘴气,还要杀魏舒灭口。 要是那些百姓再次相信,说不定得调来军队保护夫人的安全。 容枝枝淡声道:“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此理。舆论和名声,是真的能害死人的,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样。” 她也没说还有一点,那就是她也不希望沈砚书的好名声,因为自己被连累。 他这些年为大齐做了那么多事,总不能因为自己懒得与众人解释,就连累他与自己一起被天下人指责。 马太守也是看了一眼自己那多嘴多舌的属下,没好气地道: “本来就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解释?” “救人的是夫人,花银子给众人买药的也是夫人,凭什么要将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 “若是让给自己的朋友,让给自己的亲人,夫人甘心那也就罢了。” “可是让给魏舒那个毒妇,算怎么回事?” 护卫点点头:“大人说的是!” 事情谈完后。 容枝枝去找顾南栀,沈砚书却没有一起,容枝枝以为他与马太守还有话要说,便先行离去。 却不知,沈砚书转身去找神医了。 神医昨夜睡得晚,沈砚书在外头的石凳上坐着,耐心地等了许久,待对方醒来之后,他才过去拜会。 神医很随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小子,找老夫什么事?” 态度里头没有半点对当朝首辅的敬重,语气更是熟络得仿佛沈砚书只是自家晚辈。 这令首辅大人极是愉悦,因为这反而说明,枝枝的义父,是认可自己的。 他一抬手。 乘风便将一些药草,放在了桌案上。 沈砚书:“晚辈是来找前辈帮忙的。” “晚辈近日里,也看了不少医书,知晓这些东西的用途。” “只是不知如何搭配,如何制作最佳。” 神医面色一顿,奇怪地道:“枝枝的医术不逊色于老夫。” “这一次输血,老夫比她有办法,也都只是因为老夫意外得了一只血蟾蜍。” “既是如此,你怎不问问枝枝就罢了,问老夫做什么?” 沈砚书笑笑:“自是不便叫她知晓,免得她觉得晚辈多此一举。” “其中有一种药草,还刚好是在琥城所得。” “晚辈本想着回去问问御医,前辈您刚好也来了琥城,那晚辈自是厚颜前来叨扰了。” 他在神医的跟前,也是谦逊得仿佛对方真正的晚辈,没有半分摆架子的意思。 神医盯着那些药草看了看,知其功效之后,也明白过来沈砚书的用心。 最后笑了:“行,此事就交给老夫吧,你们返京之前,老夫会将东西交给你。” “你这般事事上心,枝枝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砚书:“如此,便劳烦前辈了。” 神医却是吹胡子瞪眼:“还前辈呢?老夫就担不起你一声义父了?” 沈砚书眼底都是笑,起身一礼,从善如流道:“义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神医满意地摸了摸胡子:“这还差不多!” 比那个齐子赋看着顺眼多了! 果然嫁的不好,决不能拖,就该立刻找个更好的改嫁才行! …… 顾南栀的房间外头,容枝枝一过去,便瞧见霍成煊一脸狼狈落魄,坐在屋外。 便是不快地道:“霍公子在此地做什么?莫不是想逼迫南栀见你不成?” 霍成煊自然已经知晓,容枝枝口中的南栀,就是他的阿南。 他抬眼看向容枝枝:“夫人,我知晓你憎恶我……” 容枝枝:“既然知晓,就莫要碍眼,少堵在南栀门口,也少与我说话。” 霍成煊身后的护卫生气地道:“首辅夫人,你莫要忘了,这里是天地盟,你也只是客人而已!” 他们江湖中人,也不似朝廷人那么怕官府的人。 容枝枝笑了:“我过来也正是要说此事,我们打算搬离此地,南栀也会与我一起离开。” “先前在天地盟住了多久,霍少盟主大可以折算一番,这些银子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霍成煊变了脸色。 先是回头看了自己的护卫一眼:“闭嘴!” 复又客客气气地对容枝枝道:“夫人,下头的人不懂事,在下会教训他们!” “阿南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这个时候不宜移动,还是叫她就在府上养伤为好。” 容枝枝当然知道,霍成煊的话是有道理。 只是想想南栀在这里治病,每日还知道霍成煊在门口,想来心情会更加糟糕,她一点都不认为,如此会对南栀的病情,有半分帮助。 便是毫不客气的道:“可本夫人觉得,最容易影响南栀养伤的人,是你的存在!” 霍成煊的护卫又想动怒。 只是方才才被主子警告了,此刻也不敢吭声,气得脸都红了,死死隐忍着。 霍成煊:“夫人是阿南的至交好友,对我有气,也是应当,不论夫人说什么,在下都不会放在心上!” 且容枝枝还是阿南的救命恩人,若非对方前来,还带来了神医,这一次阿南怕是要被自己和魏舒害死了。 容枝枝听了他的话,却是不快地道:“你最好还是把我说的难听话,都放在心上!” “因为那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若是不放心上,我岂不是白说了?” 霍成煊苦笑一声,也不在意容枝枝话里带刺,只是道:“夫人如何说,我都受着。” “夫人想打,想骂,也是霍成煊应得的。” “只求夫人进去之后,能为在下在阿南的面前美言几句。无论如何,还是让她见我一面!” 第425章 你的脸有恢复的可能 容枝枝都听笑了,是真没想到对方能够如此不要脸。 她冷着脸道:“霍少盟主,你还是别做梦了,我是不可能帮你在南栀跟前说好话的!” 便是真的要与南栀提起面前的这个人…… 容枝枝应当也是会说,这决计不是良配,叫南栀立刻跟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霍成煊:“夫人,我与阿南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这一次我也是情非得已,而且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会改的。” “夫人若是不相信,可是问问阿南,我们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只是因为魏舒的出现,才出了这些岔子。” “难道过往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换不来犯错之后的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容枝枝道:“一直都好好的,出了大事,你便放弃南栀,更说明你不是一个能托付的人。” “无事就有福同享,有难便南栀一个人当。” “你怎么有脸要什么赎罪的机会?你又让人如何相信你赎罪的心是真的?” “再说了,世上哪里有什么所谓的赎罪?难道因为你有苦衷,或者因为你愿意弥补,从前你给予的伤害,就都不存在吗?” “那你不如去问问白羽泽,若是魏舒真心悔改,要补偿他和苏绵绵,他会不会给魏舒改过的机会?” 霍成煊:“我……” 他本是想说,自己和魏舒不一样,可回头,又有什么不一眼?魏舒害死了苏绵绵,而自己也险些害死了阿南。 他也实在是没想到,容枝枝竟是如此油盐不进,都说妇人容易心软,可容枝枝当真是比寻常男子,都要果决几分。 容枝枝懒得继续与他掰扯,便转身大步往屋内走。 护卫有些生气:“少盟主,她……” 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便是霍家最落魄的时候,都没见着几个人在少盟主的跟前如此说话。 霍成煊神情低落,道:“无妨,她也只是气头上,等她们都消气再说吧。” “且我现在说什么,怕也是都是难以取信于她们。” “还是用行动来证明吧!” 护卫道:“您满身脏污,不少是南姑娘的血,不少是地上的灰,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霍成煊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容枝枝进了屋内。 顾南栀这会儿已经醒了,自然也听见了他们两个人在门外的争执。 便也是苦笑了一声:“枝枝,叫你为我操心了。” 容枝枝:“朋友之间,不说这些。” 两人对视着,顾南栀最后笑了笑:“好,不说这些!你也不必再为了我的事情,同霍成煊针锋相对!” 容枝枝听到这里,当即不快地眯起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打算原谅他不成了?” 对于每个好友来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对一个渣男耿耿于怀,死活都放不下了。 看出了容枝枝的忧虑,还有她刺猬一般的防备模样。 顾南栀好笑地道:“自然不是了!只是当初我落下山崖,是霍少盟主救了我的性命。” “如今我与他,也算是两清了。” “这般其实还好一些,如此我与他了断,也能心无旁骛,对他再无半分亏欠。” 容枝枝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也算是明白,自己与南栀果真是知己,她们是同一种人,越是面对那些不想再来往的人,便越是忌讳欠着对方什么。 只希望将一切能还的人情,都尽数还了,日后再也没有半分关系才好。 正如自己对王氏和父亲那样。 她问道:“那你打算同我回京吗?” 顾南栀一下子沉默了。 容枝枝认真地瞧着她:“南栀,你要想清楚,你如果不与我回京,以霍成煊在琥城的势力,是能够将你强留在他身边的。” “而且,顾伯父和顾伯母他们,还有浅浅,都很想你。” “我成婚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浅浅出嫁的日子,你也还是打算错过吗?” 说起自己的家人,顾南栀也很是神伤。 低声道:“枝枝,你清楚的,我这副样子,回了京城,只会成为众人眼里的笑柄!” “我每回对着镜子,瞧着我这怪物一般的脸,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故人,我不想面对众人或是同情,或是讥诮的眼神,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枝枝你知道吗?当我获救醒来,发现自己毁容了之后,我不止一次觉得,以这副面目活在世上,简直毫无尊严,还不如死了算了!” 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颜。 何况顾南栀从前与容枝枝,并称京城双姝,从一个人人称羡的绝世美人,变成这样…… 就似从云端,忽然落到了泥地里。 谁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世人都说,人不该只看皮相,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不看呢? 容枝枝道:“但是你的脸我看过了,并不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我不能与你保证和从前一模一样,但一定能比现在好很多。” 顾南栀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灰败的眸光终于有了希冀:“枝枝,你说的是真的?” 容枝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当年骗了我!” 顾南栀听到这里,心虚地移开了眼神,是她假作同意枝枝去引开敌人,却又悄悄打晕了对方。 容枝枝看她心虚,也不多说什么,只接着道:“我研制过一种祛腐生肌的药,能叫你毁掉的半张脸,重新长出来。” “只是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毁掉的脸,刚长出来的新肉,会与另外半边的肤色,有所不同。” “最终两边的肤色,是一辈子都一浅一淡,还是能够慢慢变成一致,这一点我也无法保证。” “但是我觉得,值得一试,你说呢?” 顾南栀听到这里,也是点点头:“好!我愿意一赌,因为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见南栀总算对人生有了几分期待。 容枝枝才又问道:“你与霍成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你远在琥城,或许不知道,萧鸣风这些年,一直在等你。” 她虽然不喜欢萧鸣风的所作所为,但是她觉得,南栀有资格知道这些。 朝夕听到这里,生气地道:“姑娘,萧小将军那样害您,您还在顾姑娘跟前提他做什么?” “霍少盟主不是良配,难道萧小将军就能配得上吗?” 顾南栀听到这里,意外地问道:“他对枝枝做了什么?” 朝夕生气地将萧鸣风做的事,都与顾南栀说了。 顾南栀听完,难以置信地道:“枝枝,这些年世泽竟然一直在误会你?鸣风还因为我,对你……” 说话间,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只觉得自己对不住枝枝,若不是因为自己懦弱,不肯回到京城,哪里会连累好友被人这样冤枉? 朝夕道:“所以顾姑娘,您可一定要跟我们家姑娘回京城,帮我们家姑娘把事情说清楚!” 原本十分犹豫的顾南栀,听到这里,坚定地道:“好,我回去!” 她必须回去!不管她的脸能不能治好,不管别人怎么笑话她,她也不能让枝枝再因为自己,背负半点冤屈。 却不想。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霍成煊怒极的声音:“你想去哪儿?” 第426章 你对我没有真心,只是恩情? 冷不防的声音,叫顾南栀和容枝枝都吓了一跳。 眼神往门口看了过去。 霍成煊本是没打算闯进来的,因为知道顾南栀还在生他的气,可是冷不防地在外头听见对方说要离开,他便是半点都待不住了。 容枝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自然是同我回京城了,难道还留在此地,继续受你的委屈不成?” 霍成煊眉心一皱:“所以从一开始,你们要住在这里,果然是冲着阿南来的?” 从他们刚来的那天,他就有所预料了。 但他依旧是对他们客客气气,因为知道阿南在乎容枝枝,可万分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带阿南走! 容枝枝也没回避什么:“正是如此!她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霍成煊:“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方才说的萧鸣风是什么人?” 说着。 他冰冷的眼神,落到了顾南栀的脸上:“就是你念念不忘多年的那个人吗?” 当初救她回来,昏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喊过一个名字,有一个风字,口齿不清,听不真切,但不难判断是个男人的名字。 顾南栀深呼吸了一口气。 到了这会儿,也不再隐瞒什么:“他是我的未婚夫。” 霍成煊听到这里,几乎都站不稳,脚下发颤,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未婚夫?那……我算什么?” “你一开始答应嫁给我,难道是骗我的?” “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 顾南栀只觉得眼下的情境,叫自己尴尬不已,但左右也没什么外人,便闭上眼道: “当初我醒来,发现自己毁容之后,我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萧鸣风。” “从小他便宠我、爱我,我了解他,他不会因为我毁容就嫌弃我,但是想想我要顶着这样一张脸,做他的夫人……” “我就觉得,这根本就是给他丢人。” “上京的人,看似锦衣罗裙,但软刀子说话伤人的方式,比江湖中人都难听。” “所以我更觉得,我必不能回去,不能当萧家妇,不能害他因为我抬不起头。” 霍成煊脸色惨白,开口道:“难怪当初你总是对着镜子流眼泪,原来是舍不得你的情郎!” “既然你这样在乎他,那后来又为何答应嫁给我?” 他们是未婚夫这件事,并不是魏舒来之后才开始演戏的,先前他们就已经定亲了。 顾南栀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我想着,我总归不能回到京城了,而你又很喜欢我。” “你甚至与我说,除了我,谁也不娶。” “所以我便想着,那就不如嫁给你,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总不能叫你霍家绝后。” 霍成煊眼眶都已经红了:“你……你说,你对我没有丝毫真心,只是恩情?” 顾南栀拳头紧了紧,坚持道:“对!只是恩情!如今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了,我没有义务再嫁给你了不是吗?霍少盟主!” 说话间,她冰冷的眸光,与霍成煊对视。 霍成煊难以置信:“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不可能……” 从前那些浓情蜜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不相信! 他盯着顾南栀的眼睛,难过地道:“阿南,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看我的……” 以前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面,明明是有爱的。 可现在,一片冰冷寂然,好似当真从未在乎过他。 顾南栀冷硬地道:“霍少盟主,那是因为你我恩怨两清,我已经没有必要再演戏安慰你了。” “你素来是骄傲之人,想来你也没必要将一个不爱你人的,强留在身边。” “如此不是更显得你可怜?所以劳烦你放我走吧!” “作为交换,我可以请枝枝帮你瞧瞧你父亲的病,你不是最在乎你父亲了吗?” “如果他能好,我是去是留,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吧?” 霍成煊:“你……” 他始终难以接受自己听到的。 最后逃避一切般地转身出去了。 容枝枝看了一眼朝夕,朝夕跟出去看了看,确定了对方真的走远了,方才叫朝夕关上了门。 她实在是不希望她们谈到一半,又有人忽然进来捣乱了。 顾南栀抱歉地看了容枝枝一眼:“枝枝,我擅自替你答应看看霍老盟主的病情,实在是……” 容枝枝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打断道:“无妨,你我之间不分彼此,若是这样能叫霍成煊放手得更干脆,我也是乐意的。” “且来了琥城之后,我先前也不是没听说过,霍老盟主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救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她们二人之间,话不说完,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顾南栀只觉得愉悦。 只是这会儿。 容枝枝也问了她一句:“南栀,你刚刚,撒谎了吧?” 顾南栀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容枝枝何其了解自己的好友,如果当真是一点爱都没有,南栀不会如此神伤,此刻见她这样的表情,她更觉得自己猜中了。 顾南栀白着脸,与容枝枝说了实话:“枝枝,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我一开始的确是不想回去,叫萧鸣风为我丢人。” “可我在这里待了不久之后,竟然渐渐喜欢上了霍成煊,还意识到,自己对萧鸣风的感情,好似只是对兄长的依赖。”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便更不敢回京城了,我觉得我没有办法面对萧鸣风。” “如果我执意要解除婚约,还会影响父亲和萧伯父几十年的关系。” “所以我自私自利地待在此处,对京城的一切不闻不问,想着时间长了,他总会忘了我,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没想到,枝枝方才告诉她,萧鸣风一直没有娶亲。 这一切,让顾南栀更难受了。 小时候她便知道萧鸣风与她定了娃娃亲,所以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肯定要嫁给对方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从未真正的细思过,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 等她明白了之后,已是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容枝枝了然,也更是心疼好友:“果然,你方才说你没喜欢过霍成煊,是骗他的。” 若是真的没喜欢过,被霍成煊那样对待,或许失望和委屈是有,但至少不会伤心。 可喜欢过了,想来是摧肝沥胆、痛彻心扉。 顾南栀:“不错,他个性骄傲得很,我只有这样说,他才有可能放手。” “否则以他的偏执,说不定要与你们拼命,也不准我离开。” “我如今也想明白了,逃避下去不是办法。” “霍成煊如此对我,我对他已经死心。” “而萧鸣风,我也该回京城与他说实话,叫他莫要在我身上耽误时间了!” 第427章 你会原谅世泽吗? 逃避始终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方式,且逃避的这些年,她也从未觉得真正的快乐。 总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觉得愧疚像是一道枷锁,捆得自己良心难安。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勇敢一点面对吧。 说完这些之后,顾南栀看容枝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枝枝,你一定对现在的我,很失望吧?” 她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瑕的顾南栀了。 她懦弱,自私,她甚至三心两意,不是一个好女人。 容枝枝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抱住她:“南栀,不管你是什么样,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也会相信你有苦衷,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所以你不用顾忌我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你身后永远有我。” 顾南栀眼眶一热:“枝枝,你……” 容枝枝笑笑:“真正的好友之间,不就应当是这样的吗?我相信如果你我身份对调,你也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我。” 顾南栀眼底泪中有笑:“对。” 她们两人这些年来,其实都没有多少所谓的朋友,可此刻都只觉得,如对方这样的知己,一辈子有一个就已经足够。 顾南栀情绪平复后,也问了容枝枝一句:“枝枝,等回到了京城,我将事情与世泽说明白了,你会原谅他吗?” 她也实在是觉得惋惜,从前关系那样好的一对姐弟,如今变成这样。 容枝枝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他不止是误会我,他这些年还做了许多事,叫我对他几乎已经无心可伤了。” 接着。 朝夕愤愤的将容世泽这些年,多少次将容枝枝对他的关爱弃如敝履,多少次帮着容姣姣欺负容枝枝,还将对方做的许多离谱的事,都与顾南栀说了。 这些事一直将朝夕气得不行,所以她桩桩件件都记得。 顾南栀听得目瞪口呆:“他是疯了不成?他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容世泽吗?” 她还记得自己出事之前,容世泽是个十分聪慧的小郎君。 小小年纪,虽然调皮捣蛋,但颇有君子之风,听顾家弟弟说,夫子还常常夸赞容世泽的才学。 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容枝枝也揉了揉眉心:“我也不止一回,怀疑他是不是被谁给换了,可偏偏容貌还是那个容貌……” 顾南栀旁观者清,想了想之后,道:“我明白了,从前世泽总是与你亲近,你是老太太教养的,你与世泽说的,也是堂堂正正的为人处世之道。” “后头他误会你,便与你生分了,和你母亲那个糊涂之人,还有你那个恶毒的妹妹待在一处。” “耳濡目染了几年之后,脑子便也跟着不清不楚了。” “亏得你母亲至少也是希望世泽出息的,所以在读书的方面,应当是不曾让他懈怠。” 顾南栀小时候也常常为王氏待容枝枝不好的事情,打抱不平,是以说起王王氏糊涂,也没有嘴软。 容枝枝一愣,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朝夕回忆了一下,也是道:“说来还真是!从顾姑娘您出事后,我们家公子慢慢的就只剩下几分才学,和对读书的上进心。” “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科举殿试第四名,可是为人越发不成样子。” “听说,我家姑娘大婚的时候,陛下都是一副想不到二公子竟变化如此之大的模样。” “此事都成了京中笑谈呢!” 容枝枝:“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是有道理的。” “我们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一定得好好教导,叫其离糊涂之人远一些。” 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半点要原谅容世泽的意思,只是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认真地吸取了容世泽的事情给她的教训。 顾南栀叹气:“若我出事的那年,世泽已经十八二十岁了,想法都已经成熟,或许还能好一些。” “可那会儿他才十岁出头,就跟着王氏混在一处,唉……” 容枝枝道:“命运既然如此安排,便有它的道理,倒也不必耿耿于怀,也许在容家,除了祖母,我与其他人本就是没缘份的。” 顾南栀点点头,也没半点劝容枝枝原谅容世泽的意思。 这些年为这份姐弟之情吃苦的人是容枝枝,她自己受了委屈,任何人也不应当替她原谅。 朝夕倒是又与顾南栀说了些好事:“虽然我们家姑娘与容家没什么缘份,但是与慕容家的缘份,却是不浅……” 接着,她就将江氏一家的好,都与顾南栀说了。 末了还道:“说起来,那慕容家的五个公子,个个都十分俊美,顾姑娘您如今左右也不喜欢霍成煊了,回京之后,不如瞧瞧慕容家的郎君们!” 这也是朝夕的心里话,她是半分也不想顾南栀回去之后,再同萧鸣风继续牵扯,就是应当把关系断了。 萧鸣风隐瞒真相,陷害她家姑娘,就不是个君子! 顾南栀被朝夕这没个头尾的话,说得啼笑皆非。 只是她也想起来一事:“枝枝,先前魏舒一直怂恿霍成煊杀你,可你们之间本无多大的矛盾,此事你也要放在心上。” 容枝枝点点头:“魏舒其实已经交代了,她为什么要欺骗霍成煊,以及林家人想杀我的事情。” “只是白羽泽将魏舒给杀了,眼下单单只有魏舒死前的供词,怕是难以给林家人定罪。” 林夫人贵为郡主,一个死去的犯人生前连官府都没过堂的供词,如何给皇亲国戚定罪? 对方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说是他们诬陷。 若是陛下信任沈砚书,那也还好说,可如今看来,陛下与夫君之间,好似又有了龃龉。 正是说着。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第428章 你们这些姐妹,就是喜欢做朋友感情的绊脚石 容枝枝瞧了朝夕一眼,朝夕便过去将门打开。 接着神医便一脸心事重重地进来了,瞧见了容枝枝之后,他轻咳了一声,方才开口道:“枝枝,老夫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一番。” 容枝枝:“义父直说便是。” 神医的眼神到处漂移,都不敢与容枝枝和顾南栀对视:“你知道的,这一回来琥城,老夫是与风云盟的路盟主一起过来的。” “他与霍老盟主是八拜之交,在路上就已经拜托过老夫,过来给霍老盟主瞧瞧病。” “老夫在路上已经答应了……” “只是霍家这小子这样对南栀,老夫怕自己去给他老子瞧病,你们两个小丫头不高兴。” “所以便先过来与你们聊一聊……” 他也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容枝枝道:“义父您可以去救,不过您先与霍成煊谈个条件,就说您救人可以,但是不管您能不能治好霍老盟主,他都必须放南栀走。” 神医:“啊,这……” 容枝枝冷笑道:“义父您放心,他会答应的,他不是自诩孝子吗?他已经放弃过南栀一回,我相信他会放弃第二回。” 会让人失望的人,永远不会只叫人失望一次。 神医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顾南栀一眼,最后点点头:“那好吧,那老夫去与他们说!” “如此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折中的办法,若是霍成煊不答应,那路盟主也怪不得老夫了。” 容枝枝颔首。 神医便回身大步而去。 容枝枝也看向顾南栀:“想来南栀你也很想知道,霍成煊这一回的选择吧?” 说是伤心了,不会再原谅,可对真正在乎过的人,想要放下,又哪里有如此轻易? 便是她,决定不要王氏这个母亲,不要容世泽这个弟弟,也是犹豫了数年之久。 顾南栀默认了容枝枝的话。 她出事了之后,霍成煊说他知错了,说他会改,想着他们过往的时光,看着他眼底的内疚,要说一点心软都没有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知是给自己找借口还是什么,低声道:“其实他对我,应当是有真心的,不然以他霍少盟主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我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世上能不在乎皮相的男人,少之又少。 何况是他这等天之骄子。 容枝枝当然也相信,霍成煊是有真心的,便也没有多言。 …… 神医与霍成煊说完之后,霍成煊表示自己需要考虑。 但是在第二日,他脸色苍白地进了慕南阁。 看着顾南栀,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便已经叫顾南栀明白,他再一次选择了自己的父亲。 很奇怪,顾南栀这一回,竟没觉得多意外,也远远没有上一次难过了,她只淡淡地道: “祝福你,希望你父亲早些痊愈。” 看着顾南栀冷漠的模样,霍成煊自顾地道:“我也想过了,左右你也不喜欢我,反正你也想走。” “强留你也没什么意思,既然这样的话……” “我为人子女,也更当选我的父亲。” 只是说完了之后,大抵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薄弱,自己也无法面对那个说会改过的自己,便转身匆忙地离开。 而顾南栀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声:“你的选择没有错!” “霍少盟主,其实从你第一次选择你父亲的时候,我便能理解你。” “父子之情,是人伦天性,爱情在你眼里远远不及,也是该然。” 第二次他选了父亲,顾南栀也同样能理解。 霍成煊没有回头,哽咽着问道:“可以理解我,但无法原谅我,对吗?” 顾南栀没有说话。 但霍成煊知道她是默认了。 他疲惫不堪,恍惚着大步走出去了。 他离开后,顾南栀也觉得意外,茫然地低头瞧着从她眼里掉出来,落在掌心的泪珠,一时间有些失神…… 不是说了,已经不难过了吗? 为什么还是会哭呢? …… 霍成煊离开慕南阁不久,便与过来找顾南栀的容枝枝迎面相逢。 瞧着霍成煊的模样。 容枝枝便已经明白,对方已经选好了,再一次放弃了南栀,她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然而霍成煊见着了她之后。 却是勃然大怒,盯着容枝枝道:“你为什么这么逼我?你同那个萧鸣风,是关系很好吗?所以你要为了他,把阿南从我身边夺走?” 容枝枝觉得不可思议。 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真的觉得,南栀是我从你身边夺走的吗?明明再次让她失望的人,是你自己啊!” 霍成煊:“你……可逼我做选择的是你!” “为什么你们这些所谓的闺中密友,会如此讨厌,总是要做好友感情的绊脚石?” “看到我与阿南分开,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还是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容枝枝都听笑了:“倘若你是一个值得的人,我自然只会祝福你们,撮合你们。” “我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做这个所谓的绊脚石?” “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与萧鸣风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好,我甚至很讨厌他。” 没有人会不讨厌一个当众说谎,叫自己被那么多围观的百姓,怀疑自己的人品、怀疑自己要冒认容姣姣功劳的人。 霍成煊觉得不可思议:“你既然讨厌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将阿南从我身边带走?” 容枝枝冷然道:“我只是带南栀回京城,回顾家,并不是带她去萧鸣风身边。” “还有,比起为难过我的萧鸣风,我其实更讨厌伤害过南栀的你。” “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谁也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让我的南栀受了委屈,还得捏着鼻子与这个人在一处!” 霍成煊几乎崩溃地道:“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你也好,魏舒也罢,你们都拿我父亲的性命威胁,我有什么办法?” 容枝枝:“堂堂霍少盟主,能将霍家重振的人,会真的想不出一点别的办法吗?” “可你不止没想,你甚至尝试一下都不曾。” “因为从前在魏舒那里,你觉得伤害南栀,是最简单的方式。” “而如今,你也觉得,放弃南栀是最省心的方式!” “或许一直到现在,你还在想着,南栀只是一时间气头上,等气消了自然会原谅你的。” “你还觉得,你们这么久的感情,她一定离不开你,不是吗?” “从头到尾,自私自利的都是你!” 霍成煊也不知是否被说中了心事。 怒火一瞬间便到了顶点:“但凡你愿意帮我说一句话,但凡你可怜可怜我,莫要如此威胁我,我与阿南也走不到这一步!” “你自己过得幸福,却不愿意让别人幸福是吗?” “你好好想想,阿南的脸都成了那样,那个萧鸣风真的还能待她如故吗?离开我,她真的会过得更幸福?” “我真是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第429章 他想两头都要 容枝枝听到这里,眼底多了对霍成煊这个人的失望。 对方能够在这个时候,提出南栀的脸,那就说明,至少在他的眼里,他并不是完全不介意这件事。 他也认为这是南栀的一个污点。 她沉着脸瞧着他:“所以你是觉得,南栀的脸若是治不好,她就不配拥有幸福是吗?” “还是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高尚,可以说服自己不看外表?” 霍成煊一僵,神色有些狼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分明是在说你的问题,说你的为人……” 他心里确实是觉得,除了真心爱南栀的自己,没人能不在乎她毁掉的脸,可他也不是傻子,此刻是不能承认的! 容枝枝不耐地道:“我并不在乎我的为人在你眼里如何,所以我也无心与你解释。” “你若非要觉得当真是我恶毒,是我看不得你们好,那就让你以为。” “我并不觉得,你这样的人有能力给南栀幸福。” “从前你能救下南栀,这说明你是个好人,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你或许是个好人,但并非一个对心爱之人,有所担当的人。” “从你方才的话来看,我更认为我的判断是对的。” “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治好南栀的脸,努力让她与值得的人一起过得幸福。” 霍成煊听到这里,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架到了容枝枝的脖子上:“你如此与我为敌,是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容枝枝的脸上,半点畏惧也无。 淡然瞧着他:“对,我就是觉得你不敢杀我!你父亲需要我与义父来救,且你也清楚我对南栀来说多重要。” 霍成煊气结! 还当真就是如此被面前这个女人,拿住了短处。 容枝枝不紧不慢道:“如果我不是有你不敢害我的把握,我也不会在身边没有一个护卫的时候,便如此激怒你了。” “霍成煊,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吧,你和南栀走到这一步,当真是怪我吗?” “还是你觉得,将所有的责任,都转嫁给我,将一切都说成是我的错,能叫你心里好受一点?” 霍成煊听到这里,手一颤。 手中的剑已然拿不稳了。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因他扪心自问之后,当真无法欺骗自己,一切都是容枝枝的错…… 容枝枝冷着脸从他身边经过,淡声道:“与你一样,我也有过对你恨之入骨,想杀了你的时候,相信你清楚是什么时候!” 霍成煊双拳紧握。 自然是明白她口中说的是什么时候! 便是顾南栀被放血的时候,容枝枝回来狠狠推开他,那会儿的眼神是当真恨不能喝了他的血,啖了他的肉。 回想起来那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 容枝枝其实是在乎顾南栀的,并不是自己说的,看不得阿南过得好。 见着容枝枝从他们跟前离开,护卫瞧着霍成煊道:“少盟主,如果您真的恨她,属下帮您悄悄杀了她好了。” “到时候就算是查到了属下身上,您也大可以说是属下一个人的主意,同您没有半点关系。” 作为一个堪称愚忠的下属,他实在是看不得容枝枝在自家主子跟前,如此嚣张的样子。 霍成煊哑声道:“不用了!” 护卫:“少盟主?” 霍成煊:“我说不用!” 他没有忘记,当初阿南威胁他的话,如果容枝枝死了,她也会死给他看,不管是不是他所杀。 护卫见此,也不敢再吱声,只是眼底都是凌冽与不快。 …… 因着神医要留在这里,给霍老盟主瞧病,偶尔还需要容枝枝打下手,顾南栀的身体也的确是不宜移动,一行人便暂且没有搬离天地盟。 霍成煊倒是有耐心,每日里不是往顾南栀那里送自己亲手做的吃的,便是往那边送她喜欢的花。 容枝枝见他出现在南栀这里,却是没半点好脸色。 还会讽刺他一句:“霍少盟主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父亲可不住在这里,扮演孝子你也不该来此处啊!” 霍成煊气得脸色发青。 他是真的觉得,容枝枝这个人太讨厌了,明明刚来琥城的时候,对方瞧着是一副端庄典雅,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也不知眼下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论起阴阳怪气和讥讽人,他怀疑这个琥城都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拳头已经紧了,当真是忍不住又动了杀机。 倒是乘风抱臂道:“小师弟,动手之前,劝你三思。” 上一次他提着剑放在容枝枝的脖子上,他们家夫人是没当多大回事,但是相爷听完脸都沉了。 立刻便将自己和乘云,都放在了夫人身边。 且派人去给霍成煊找了点麻烦,叫他疲于应付,只是没想到即便对方都快被烦死了,却依旧还是坚定地在百忙之间,抽空往顾南栀的身边凑。 顾南栀也警惕地瞧着霍成煊:“如果你想对枝枝不利的话,我们现在就搬走!” 霍成煊只觉得这明明是在自己家,但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没半个人站在自己身边。 失落地冷嗤了一声,便不快地转身大步离开。 他出去了之后。 顾南栀也瞧了容枝枝一眼,好笑地道:“枝枝,你也莫要再与他起冲突了,我也说了,我与他恩怨两清,他不欠我什么。” 容枝枝撇嘴,倒也没与她说当日霍成煊威胁自己的事。 她自己没当多大回事,也懒得讲。 只是直言道:“根本忍不住!看见他如此就来气,南栀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他天天送花送吃的,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人哪里是真的选他父亲? 他依旧还是想两头都要!先表示自己选父亲,待神医去救人之后,他再来找南栀示好,只要能够让南栀心软,他不就留下南栀了吗? 这么明显的心机,谁看不懂?既然看懂了,容枝枝怎么会不气? 第430章 她那张脸,我看着都恶心 顾南栀更觉得好笑了:“你管他在想什么?只要明白我们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了。” “他如何想的,如何期待的,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枝枝你从前也不是如此钻牛角尖的人啊。” 容枝枝撇嘴,倒是难得孩子气:“反正看见他痴心妄想的模样,就压不住心里的火!” 顾南栀却是了解好友:“只怕你不是烦他痴心妄想,你是担心他日日来我这里,我会对他心软吧?” 容枝枝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僵了僵。 轻叹了一声:“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顾南栀却有些得意:“若你能瞒得过我,当初就不会被我蒙骗打晕了,枝枝,你再是聪明,也莫要忘了,我比你大半岁,我才是姐姐呢!” 只是说完之后,瞧见了容枝枝豁然沉下去的脸。 顾南栀也知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忙是哄她道:“好了,我说错话了!我与霍成煊之间,你只管放心便是,我不会心软的,哪怕只是不想叫你担心,我也断不会心软!” 她心里明白,如果她真的原谅了霍成煊,她的枝枝怕是回了京城之后,也是夜不能寐,日日担心着她在琥城过得不好。 在琥城又被人欺负了。 容枝枝斜眼睨她:“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决不能原谅他,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至于顾南栀为提起当年的事道歉,容枝枝虽然不快,但也并未动怒,即便她再如何不愿意被南栀用那种方式救下,但事实就是…… 她是受益者。 而南栀却毁了脸,一个人在无亲无故的琥城躲了这么多年。 顾南栀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明白!” 接下来的时日。 顾南栀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而霍老盟主也渐渐有了知觉,今日一早,手指头还动了动。 神医预测,便是不能恢复成正常人,但至少几日之内,对方是能醒过来,恢复意识的。 容枝枝给顾南栀的脸用了药。 见着上头的腐肉和疤痕,慢慢地褪去,也渐渐长出新肉…… 她十分心疼地瞧着顾南栀:“我已是用了不少麻痹知觉的药在里头,只是没法子,祛腐生肌,总是会有些疼和痒的。” 顾南栀却是毫不在意,眼神反而十分晶亮:“没关系枝枝!与能让这张脸好一些相比,我吃的这点苦不算什么!” “大概我本质上,还是一个浅薄的女子,所以才这样执着于皮相。” 容枝枝:“没有女子不在意的。” 就像是她,也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想到毁掉自己的脸,平日里也是根本舍不得的。 顾南栀脸上的变化,霍成煊每日往这里跑,自然也是瞧得见。 这令他看容枝枝的眼神,更是不快了。 他只觉得,容枝枝就真的是如她所言,要把阿南治好,好叫她同别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瞧着他此刻的眼神,容枝枝也半分不客气:“霍少盟主看什么?” “怎么?难道因为你自私地想着,如果南栀的脸好不了,才便于一直留在你身边。” “所以你就不希望她的脸痊愈不成?” 顾南栀听到这里,不善的眼神,也落到了霍成煊的身上。 对方不会不清楚,自己因为脸毁了,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尤其是魏舒刚来的那段时日,好奇她长什么模样。 强行取下了她脸上的面具,接着开始每日嘲笑她是个丑八怪。 她便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难受。 若霍成煊当真不希望她好起来,她觉着自己与他,怕都不止是恩怨两清,是要成仇了! 霍成煊对上顾南栀凌厉的眼神,忙是道:“我……我没这个意思!” 顾南栀:“你最好是真的没有,我相信你没有忘记你的好妹妹魏舒,是如何讥讽我的,除非你希望我一辈子动辄被人看轻!” 霍成煊当然记得!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为了演戏逼真,没有站在阿南这边,还说了一句:“她这张脸,我看着都会做噩梦,哪里比得上舒儿你。” 当时阿南眼底的光,几乎整个碎掉了。 他试图为自己解释什么:“阿南,当初我……” 顾南栀:“当初的事情没什么好再提的,提起来也不过就是平白叫人不快罢了。” “你的那些解释和苦衷,我也一清二楚,不必一再赘述。” 正是因为她明白霍成煊的苦衷,所以没有提及他当日说那句伤人的话,因为她知道他那句话不是真心的。 但是当时,他当着众人的面,当着魏舒的面那样说…… 当真是将她的尊严,都踩到了脚底。 霍成煊红了眼眶,低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天地盟作为江湖中的第一门派,人脉和势力都是不用说,阿南的脸,首辅夫人你若是缺什么药草,尽管与我说。” “就是要血蟾蜍,我也未必不能为你找来第二只。” 容枝枝当然是相信对方的势力的,所以一开始知晓顾南栀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觉得对方虽然只是江湖人,没有功名在身,但也是配得起南栀的。 可在得知对方是如何对南栀之后…… 配什么配?他连一个手指头都配不上! 她冷然道:“不劳霍少盟主费心,该找到的药草,我夫君早就为我找来了。” “若是霍少盟主早个三五日说这话,我兴许还真的以为你有几分真心。” 那个时候药材还没齐全。 霍成煊脸色一变:“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能治好阿南的脸……” 那么多年的陈年伤疤,听容枝枝说能治好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是故意气自己的。 加上他也厌恶这个女人,这才没有早早地便主动去问容枝枝是否需要帮忙。 容枝枝:“是是是!我这个真正的神医弟子,应当没有本事治好南栀的脸。” “倒是魏舒那个冒牌的,一定能够治好你久病在床的父亲。” “霍少盟主这一手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也是叫我开了眼界!” 霍成煊被刺得额角的经络,突突地往外跳,沉着脸看着容枝枝道:“你就非要如此讥讽我,你心里才会痛快吗?” 容枝枝:“说两句实话罢了,哪里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 霍成煊再次气结。 想着对方这几日,总是在阿南的面前,说些话叫自己下不了台,叫阿南对自己更加生疏,他越想越气。 忍不住也讽刺了她一句:“相爷也当真是倒霉,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偏偏娶了你这样尖酸刻薄的二嫁妇做夫人!” 第431章 夫人真无情,利用完本相就丢 顾南栀听到这里,当即就变了脸色,拿起床边茶几上的杯子,就对着霍成煊砸了过去:“霍成煊,你给我闭嘴!” 这段时日,她也已经听朝夕说了,京城发生的事情,明白自己的好友能获得如今的幸福,很是不易。 更是明白,在自己一个人宛如蛆虫一般,躲在琥城的时候,枝枝的日子也好似人间炼狱。 眼下却听得霍成煊这样说话,她如何不怒? 霍成煊竟也没躲。 那杯子砸伤了他的额头,只是一瞬便鲜血淋漓的,他或许也是想流点血、受些伤,还她一些,好叫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只是这会儿,他心里也是难过:“阿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 便是从前他为了演戏,做得再过分,阿南都没有对他动手过。 可今日他不过就是说了容枝枝一句不是,对方便勃然大怒,叫自己身上见了血。 顾南栀看了一眼他额头的伤,逼着自己冷下了心肠:“如果你日后依旧羞辱枝枝,我依旧还是会这样对你。” 有什么好心疼他的。 他也不配叫自己心疼。 他放了自己那么多血的时候,又可曾手软过,自己不过就是叫他的额头擦破了一点皮罢了。 顾南栀如此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绝不能心软,便是再爱这个人,她也应当清醒地离开,否则她从前受的所有的伤害,都是活该! 而这会儿,沈砚书也沉着那张俊美的脸,大步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是到了门口,便听见了霍成煊的话,此刻寒声道:“本相娶到枝枝这样完美的女郎,是本相毕生之幸。” “霍少盟主有闲工夫同情能与所爱之人相守的本相,倒还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 “像你这般遇见事情,便将心上人推出去的男人,顾姑娘先前与你定亲,才是她的不幸!” 所谓官字底下两个口。 沈砚书能坐到首辅的位置,作为大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想打蛇打七寸,想说话字字句句都刺到霍成煊,自然是易如反掌! 果然。 霍成煊听完之后,脸色更加难堪了。 只觉得这对夫妻,是没一个好说话,嘲讽人一个比一个难听。 更令他郁闷的是…… 沈砚书这会儿,还到了容枝枝身边,都是安抚的味道:“夫人莫要在意旁人如何说,能与你在一起,一直是沈砚书高攀。” 这是实话。 她是他最落魄之时的光。 又是他险些绝命的时候,将他捞回人间的手。 更是他多年来可望不可及的月光。 爱会让一个人感到自卑,感到自己做得再多,在世人眼里再出色,都依旧配不上对方。 他在容枝枝面前,便一直是如此。 容枝枝听完,却眨眨眼,看了他一眼:“哦?这样巧吗?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嫁给相爷是我高攀。” 二嫁之身,在这个世道毕竟是不好听的,想来就是在苏绵绵口中的那个几千年之后,怕也是有人会以有色的眼神,去看二嫁之人。 是以,她心里纵然不认为和离是自己的错,但总担心他会因为娶了自己,被人笑话。 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霍成煊铁青的脸。 故意笑着握住沈砚书的手:“既然我们互相觉得高攀,那不如以后就当扯平了,便觉得我们门当户对好了!” 沈砚书薄唇淡扬:“好,本也是门当户对。” 见着他们夫妻两个旁若无人地说这些,霍成煊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果没有魏舒的出现…… 或许他与阿南有朝一日,也是如此的恩爱。 他哪里会知道,容枝枝平日里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与沈砚书如此的,眼下就是故意刺激他,叫他难受后悔! 顾南栀见此,也很为好友开心:“枝枝,见相爷待你这般真心,我也算是能安心了!” 见着面前的几个人,浓情蜜意的浓情蜜意,为好友高兴的为好友高兴。 不开心的只有霍成煊一个。 阿南甚至都没有关心一句他的伤势,他额头的血,这会儿都已经滴到地上了,也无人在意。 霍成煊生气又失落地转身出去了。 霍成煊前脚离开,容枝枝后脚就把自己的手,从沈砚书的手里抽了出来。 沈砚书见此,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夫人真是无情,将本相利用完就丢。” 他怎会看不出来,她故意恶心霍成煊的机心? 容枝枝面皮一抽,也不好意思解释,是因为南栀在呢,怕对方一会儿揶揄自己,才立刻抽出手的。 顾南栀看向容枝枝:“枝枝,抱歉,霍成煊方才……” 容枝枝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已经与他恩怨两清,那他说的话,你有什么必要同我道歉?那根本与你无关。” 顾南栀:“话虽如此,但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他针对……” 容枝枝:“若不是为了救我,你还不会与他有纠葛呢。南栀,你我之间,说那些道谢、道歉的话,很没意思!” 顾南栀笑了:“说的也是!” 两日后,霍老盟主苏醒的消息传来,神医便叫人递了话,说后头不必容枝枝帮忙了。 若是顾南栀已经好些了,他们想离开琥城,自去便是。 容枝枝收到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半分犹豫也没有,就立刻叫人收拾行李,安排了马车回京城。 她实在是担心霍成煊每日来晃,当真将南栀晃心软了。 在打算跟顾南栀上同一辆马车的时候。 容枝枝稍微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沈砚书,担心这个人吃醋,主动解释道:“南栀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我得陪着她……” 沈砚书作为外男,自然只能单独坐一辆马车。 却不知她如此,沈砚书心里极是愉悦。 这说明,她已经开始在乎他的感受了,便是他不提,她也会为他想。 他长长的羽睫垂下,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撑”着一笑,温声道:“夫人放心,为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顾姑娘是夫人的挚友,夫人关心她也是应当的。” “为夫自己一个人……坐车,也可以的,只要夫人心里有为夫,为夫便已经满足了。” 一番话说得容枝枝内疚不已,只觉得自己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她柔声道:“委屈夫君了。” 沈砚书:“不委屈,只要夫人能安心,为夫如何都没关系的。” 容枝枝怀着满心的内疚,颇感自己不是人的上了顾南栀的马车。 对上了顾南栀古怪的眼神…… 方才车门没关,沈砚书的话,顾南栀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枝枝:你这个夫君怎么茶里茶气,一肚子算计似的? 第432章 我觉得你脏 但她到底也不是蠢人。 心思一转,也明白过来,有的人大抵只是太爱枝枝了。 是以用了些夫妻间相处的小技巧。 若真的是算计,想来也不过就是为了算计枝枝的心罢了。 想到这里,到了嘴边的话,顾南栀咽下去了。 倒是容枝枝诧异地问道:“南栀,你为何这样瞧着我?” 顾南栀眨眨眼:“只是没想到,我们聪明的枝枝,竟然也有这般稀里糊涂的时候。” 自觉自己十分睿智的容枝枝,诚心发问:“你是指什么?” 顾南栀只是笑:“没什么,随口说着玩呢!” 容枝枝:“……” 总觉得南栀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真的怪诞,不像只是与自己说着玩。 只是对方不肯说,容枝枝总不能逼着她说不是? 马车走了一段路。 容枝枝一个不算健谈的人,一直拉着顾南栀谈天说地。 以避免她回去之后,不明情况为由,将京城这些年的事情,都尽数与顾南栀说明。 实则也就是故意转移一番她的注意力。 免了南栀舍不得霍成煊。 虽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有自己的缘法,即便是作为最好的朋友,她也不应当替南栀决定什么。 但是霍成煊这样的姐夫,她将鼻子捏烂了,也无法说服自己认下。 然而。 马车没走出去多远,还是叫人拦下了。 容枝枝脸色难看地打开了车窗。 果然见着了一群江湖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而为首的人,正是霍成煊。 陆乘风双手抱臂,瞧着霍成煊,冷声问道:“小师弟,拦截当朝首辅的马车,你知晓是什么罪过吗?” “你纵然身在江湖,可到底也是大齐人,是逃不过大齐律法制裁的!” 霍成煊俊美的脸上,满是冰寒:“想处置我,也等你们活着走出琥城再说吧!” 陆乘风看他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你疯了不成?” “你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真的伤了相爷,朝廷会如何处置你,处置你们霍家。” “你自己不要命,便是连天地盟那么多人,也都不顾了?” 霍成煊:“愿意跟我来的,自是愿意为我冒险赴死。不愿意跟我来的,回去之后,我自会让他们离开!” 陆乘风:“你……” 看着对方的眼神,陆乘风也明白,这小子是认真的,他是真的疯了。 霍成煊神情冰冷:“我走到这一步,也都是你家主子逼的!” 话音落下。 他的眼神看向顾南栀所在的马车。 冷着脸道:“阿南,下来!” 容枝枝打开了马车的车门,盯着霍成煊道:“你出尔反尔?” 对方是已经许诺了,义父帮他救霍老盟主,他便放南栀跟自己离开的。 “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重视信诺,最重视义气?” “你今日如此,若是传出去了,你们天地盟日后如何在天下立足?” 霍成煊眼底都是寒意:“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我既然来了,便什么都不打算顾!” “什么名声,性命,我通通不在乎,我只要阿南!” “你们夫妻若是还想安然离开琥城,便将阿南放下。” “大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也算是皆大欢喜!” 容枝枝:“你做梦!我就算当真要死在这儿,也断然不会让你将南栀带回去欺辱她!” 霍成煊知晓容枝枝是个犟种。 不再与她争执,眼神与顾南栀对视:“阿南,你是下来,还是铁了心要跟他们走?” 顾南栀看着他,轻叹了一声:“霍少盟主,你回去吧,何必如此!” 她这般一说,霍成煊眼眶都热了。 从前他们本是生死相依的关系。 在一次一次被仇家算计的时候,他们曾经躲在一处,约定同生共死,但是如今,他与她之间…… 只剩下一句生疏的“霍少盟主”,她已经许久没有称过他阿煊了。 霍成煊红着眼眶道:“阿南,我们不该是这样收尾的,我们的缘份不该只是到此为止……” 顾南栀:“缘份这个东西,本就是一段一段的。” “这些年,我们其实也有过不少美好的回忆,我希望如今你能够洒脱一些。” “这般,将来我们回忆彼此,尚且能够觉得怀念。” “而不是满心都只剩下对彼此的怨怼,甚至觉得曾经在乎过的人,面目可憎。” 霍成煊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每一句都能刺伤自己的心。 难过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能这样冷静?冷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顾南栀:“因为……” 霍成煊打断:“你还想说,因为你没爱过我,只有恩情是吗?” “阿南,那样的话,只能伤到我,但是不可能真的骗到我。” “我仔细想过了,你的性子,如果一点爱都没有,你当初是不可能答应嫁给我的!” 到底是朝夕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人,也是自己真心爱着的人,霍成煊对顾南栀的了解,不如容枝枝少。 顾南栀闭了眼,不得已开口道:“既然你一定要听实话,那我便与你讲吧。” “霍成煊,我觉得你……有点儿脏!” 霍成煊一怔,瞪大眼瞧着她,一时间甚至没明白顾南栀在说什么:“什么?什么脏?” 顾南栀深呼吸了一口气。 轻声道:“从你为了演戏,多次抱着魏舒之后,我便觉得你脏脏的。” “这些难以言喻的恶心,在当日亲眼看见魏舒亲你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你不知道,我瞧见之后,回去吐了一整晚。” “是以后来,只要你想碰我,我都会后退好几步,半点都不想挨着你。”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可这的确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你的肮脏,比你做的那些伤害我的事,还叫我难以忍受!” 霍成煊惨白着脸道:“我当时只是为了演戏。而且魏舒亲我,是我没预料到的!我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退开了!” 顾南栀:“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觉得你好脏,我剧烈呕吐的那个晚上,忽然就一点都不想嫁给你了。” “我觉得与你在一起,会很难受,这对我的精神和身体来说,都是很大的折磨!” 霍成煊半分顾不上自己作为天地盟少盟主的颜面。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是哽咽着哀求了:“阿南,我能洗干净的!阿南,求求你,别不要我!” 第433章 你以为我会被吓退吗? 看着他这般模样,顾南栀轻叹了一声。 实话实说道:“霍成煊,其实我还是会因为你,被牵动情绪。” “看着你这个样子,我还是会觉得心疼,觉得不忍心。” “但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有好结果了。” “我只要瞧着你,就会反复地想起你们亲吻,你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你我都无法自欺欺人,那不是能洗干净的。” “如此,就算我勉强留在琥城,我们也只会成为怨偶。” “你既然了解我,那我相信你也明白,我此刻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顾南栀是个再聪明通透不过的女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也能够平和地透过时间的轴线,去精准地预测未来。 既然已经知道未来不会好,那就不必强求了。 霍成煊摇头,猩红着眸光道:“我不相信这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顾南栀压下自己心中的酸涩。 平静地问道:“如果你无法理解我,你不如试想一下,倘若是你亲眼看见我与萧鸣风,发生那些亲密的事,你会做如何想!” 霍成煊眸光一颤,脸色更白了。 他尚且还没有见过萧鸣风,还不知道那个从前占据了她未婚夫身份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只听阿南说这样的话,他便觉得难以接受,心如刀绞。 再想想,阿南先前是亲眼看见他与魏舒…… 顾南栀轻轻地道:“看你的眼神,你已经明白我所承受的痛苦了。” “你说的很对,我其实很爱你。” “在你当初叫我配合你演戏,欺骗魏舒的时候,我虽然不高兴,但还在心里为你找借口。” “我甚至一次一次怪自己,是不是太不识大体了,明知道你的难处,也不愿意体谅你?” “我这段时间真的活得好累,好多次我甚至拿起刀,想割断自己的脉搏,一了百了。” “但是我又觉得,顾南栀不该是这样软弱的人,不该只是因为感情受伤,就要放弃生命。” “我日复一日处在煎熬中,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我们谁错了。” 霍成煊听得哽咽:“对不起,阿南,对不起……”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心爱的人,一点都不能体谅自己。 那是他的父亲啊。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曾经那么想要体谅他。 在一次一次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还在反省她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甚至想过伤害她自己。 顾南栀的眼眶,也不觉地热了: “霍成煊,就是因为太爱你,这份感情,我才尤为揉不得沙子。” “如果我没那么爱你,或许莫说只是你与魏舒的亲密了,就是你纳几个妾我也能接受。” “你我之间,就好似已经打死的结,解不开了。” “阿煊,你曾经说过,等治好了你父亲,我的任何心愿,你都会为我实现。” “那么,我的心愿就是跟枝枝一起离开这里,请你帮我实现它,可以吗?” 霍成煊压着自己眼角的热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已经让她受了许多委屈,他其实不想继续委屈她了,可是……成全她吗? 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他也并不甘愿。 顾南栀还道:“你也不必因为我们的事情,就对枝枝夫妻有如此大的敌意。” “说到底,枝枝不过就是维护我,心疼我罢了。” “不想再同你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枝枝的意见对我很重要,但我一直明白,人生是我自己的。” “所有重大的决定,都一定是我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要恨,那就恨我绝情吧,不必憎恨他人。” 她今日,便是将彼此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摊开来说。 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半点死角。 也正是因为如此,霍成煊的心中,才更加绝望,他能够在她看似冷淡的字里行间,听出她曾经有多爱他。 也同样能够听得出来,她是如何的心如死灰。 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覆水难收。 霍成煊垂眸道:“如果,我还是不肯让你走呢?哪怕与你一辈子做怨偶,叫你一辈子见着我都觉得恶心,我依旧还是不放手呢?” 顾南栀被他问住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道:“那我大概会郁郁而终吧。” 霍成煊通神一颤,握着剑的手发抖,死死地闭上眼,压抑着悲鸣的冲动。 而这会儿。 前头马车里的沈砚书,也终于出了声:“徐将军,不必躲藏了。” 话音落下,许多官兵出来,又将霍成煊等人包围了。 霍成煊的眼神,豁然看向前头的沈砚书:“你早有预料?” 早就算到了他会带着人来拦截,所以事先便已经派人暗中保护。 沈砚书语气清冷:“若不是霍少盟主满心都是拦住顾姑娘,想来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沿途本相都安排了人。” 霍成煊:“你以为我会被吓退吗?” 沈砚书冷声道:“本相自然不会如此以为,想来阁下心里想到是,你宁可战死在此,也不想眼睁睁地看顾姑娘离开。” 被说中了心思的霍成煊,咬了咬牙。 而沈砚书接着道:“但本相还是劝你回去,因为你如此拦阻,只会叫顾姑娘更厌恶你罢了。” “你觉得,你眼下的作为,便是你对爱的表达?便是你所谓的对她的亏欠与补偿吗?” 沈砚书大可以直接叫人动手。 但如非走到极端,他并不愿意真的杀死霍成煊,如顾南栀所言,对方对霍成煊是有感情的。 即便决定了分开,但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放下。 如果霍成煊真的死在自己的命令下,叫枝枝与顾南栀的关系,因此受到影响,不开心的就是他心尖上的夫人了。 霍成煊被沈砚书这般一说,越发动摇了。 他哪里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不止自私自利、出尔反尔、阴暗偏执,而且面目可憎?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却威严的声音:“够了!” 第434章 干娘,我能叫您母亲吗? 众人的眼神,看了过去。 接着便见着马车靠近,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见着来对方,霍成煊面色一僵:“父亲!” 霍老盟主沉着脸道:“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清楚了。” 霍成煊:“父亲,儿子……” 霍老盟主:“霍成煊,作为男人,一再放弃自己应当保护的未婚妻。” “眼下又出尔反尔,在这里牵扯不放、丢人现眼,便是为父教你的侠义之道吗?” 霍成煊叫自己的父亲这样一骂,眼眶更红了。 低声道:“父亲,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失去阿南……” 霍老盟主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霍成煊低着头,倔强地道:“儿子知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可是儿子真的想要一个机会!” 霍老盟主都快被气死了:“你要机会的方式,便是提着剑,站在这里,逼一个被你伤透心的女人原谅你,同你在一起?” 霍成煊一时间语塞:“我……” 霍老盟主没好气地道:“你哪里有办法求机会该有的样子?” “还不退到一边去!我霍家男儿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光了!” 骂完霍成煊,他命人推着轮椅,叫自己到了马车前头。 瞧着顾南栀红着的眼眶,也不难认出她来。 他内疚地道:“孩子,因为我的缘故,因为霍成煊的糊涂,叫你受委屈了!” 顾南栀也知道,这一切并非是霍老盟主想要看到的。 便也只是礼貌的笑笑:“天意罢了,霍老盟主不必内疚。” 见着这个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口出恶言,对自己还是客客气气,霍老盟主更是喜欢她。 也是惋惜自家臭小子没福气。 霍老盟主:“不论如何,是我们霍家对不住你,老夫与你说一句对不起!” “霍成煊做错了事,老夫没有脸面求你原谅他。” “而老夫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更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老夫只能诚心地盼望,顾姑娘你今后,顺心顺意!” 顾南栀:“多谢霍老盟主,你明事理,是真正的侠士!” 她这句话,叫霍成煊垂眸,心中更是羞愧。 他哪里会不明白,阿南说父亲是真正的侠士,便意味着,她极其不认可自己如今的作为。 认为自己早就偏离了侠士之道! 霍老盟主回头看向霍成煊,没好气地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难道你想让你心爱的姑娘,不止对你失望透顶,还看不起你?” 这话终于是刺到了霍成煊,让他沉默许久后,后退了一步。 掩下了眼底的泪意,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阿南,后会有期……” 霍老盟主发了话,霍成煊也退到了一边,天地盟的其他人,自然也都退下。 其实,说真的,他们这些人一开始,都是很支持主子留下顾姑娘的。 但方才听了顾姑娘那些发自肺腑的话…… 他们也觉得,顾姑娘真的好好,也挺可怜的,主子当真是不该再强迫人家了,如此才是真的会将好好一个人逼死。 霍老盟主也对沈砚书道:“开罪了相爷,是我教子无方,还请相爷大人大量,勿要计较。” 沈砚书若是真的要计较,天地盟很快便会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沈砚书没回这话,只说了一句:“启程。” 没了霍成煊的阻拦,马车畅行无阻地离开。 出了琥城之后,顾南栀打开了车窗,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只觉得心中的沉郁与重担,终于卸下几分。 “枝枝,谢谢你来找我,给了我另外一条路走。” “不然这一回,我真的死在琥城了。” “便是侥幸不死,以霍成煊的偏执,也不会放我走。” 若是那样,她不敢想象自己今后的人生,会如何灰暗。 容枝枝却心疼地看着她:“你能放下他吗?” 与沈砚书在一处的这段时日,容枝枝也渐渐食得情滋味。 便是她自认对沈砚书还没那么深的感情,也是难以轻易放下,何况南栀这样爱霍成煊。 顾南栀却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不知道,也不重要,人生本就不止只有爱情这件事不是吗?”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她当初才没有选择自尽。 “我相信时间,我相信只要我愿意,早晚能放下,日后莫要再提及琥城的事,莫要再提起他就是了。” 只要渐渐不提,就会慢慢忘却。 容枝枝点点头:“好!京城有那样多的好儿郎,如朝夕所言,我的几位义兄和义弟,皆是不差。” “多见几个俊俏的郎君,说不定南栀你连霍成煊,生做什么模样都忘了。” 顾南栀:“噗嗤……” …… 她们不知道的是,霍成煊回到了天地盟,便与自己的父亲说: “待您身体好了,我想去一趟京城。” 霍老盟主静静地盯着他。 霍成煊:“父亲您说得对,本就是我做错了事,是我应当补偿她。” “届时我不会再强求什么,只要能为她做点事,我便知足了。” “至于她会不会再回头看我,听凭天意吧。” 霍老盟主:“你能如此想才对,顾姑娘因为我们父子,已经吃了不少苦。” “无论你如何放不下,也不该再欺负她、勉强她了。” 霍成煊:“儿子明白!” …… 首辅大人即将回京的消息,对京城来说,是一件大事,众人自然早早地便知晓了。 容枝枝一行人,进入京城的时候,夜幕刚好落下。 一入城门。 马车便停下,车夫禀报道:“夫人,礼部尚书夫人江氏,来城门口接您了。” 容枝枝愣了一下。 从前她与祖母离开京城探亲多次,王氏也没来城门口接过自己。 便是在大门口,也只是接祖母。 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曾,却不想干娘竟然来接她? 她立刻下了马车。 江氏瞧见她眼眶就红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眼心疼地瞧着她:“枝枝瘦了,这些日子在外头过得可好?” 说着关切的话,江氏竟然还掉了泪,面上都是对容枝枝的关心和思念。 容枝枝见着她这模样,心头酸软一片,第一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有母亲的孩子,是何等幸福。 竟是未经思虑,便红着眼眶问了江氏一句:“干娘,日后我能叫您母亲吗?” 第435章 江氏就爱给在乎的人花钱 江氏闻言一愣,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呆愣地瞧着容枝枝道:“你说……称呼我什么?” 是她方才听到的那个词吗? 她内心已然是兴奋地打起鼓来,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生怕吓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容枝枝却以为,对方这是觉得不便的意思,是了,便是释空大师说她们从前就有几世母女缘份…… 可今生不是亲生的母女便不是。 自己如何好自欺欺人呢? 她垂下眸子,轻声道:“抱歉干娘,是我唐突了……” 江氏满心欢喜地等着容枝枝说出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却冷不防等到了这一句。 一时间脸都变了:“唐突什么?我方才不过是没听清楚你那句话。” “你我母女之间,说什么都不算唐突。” “你快告诉干娘,你方才是不是,是不是说……想叫我母亲?” 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说。 但江氏觉得自己为了女儿,可以舍下脸皮不要,就算真是自己听错了,叫人笑话她痴心妄想,她也认了。 左右不能错过半分机会。 对上了江氏希冀和期待的眸光,容枝枝微微一愣,便是试探着道:“是,我是这样说的!那……可以吗?” 江氏登时高兴得又快落下眼泪。 拍着容枝枝的手道:“好孩子,自然可以了!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容枝枝也笑自己方才多心。 大抵是因为太少得到爱,所以面对好意,她总是会小心翼翼地试探,稍有不对,便吓得想撤退。 亏得江氏也勇敢,追问上来。 她轻声道:“既然您也同意,那就如此说定了。” 江氏听她说完这句,没说别的的意思,脸色却耷拉下来:“就这?” 容枝枝愣了:“什么……怎么了?” 江氏:“枝枝啊,你我之间改了称呼,这可是一件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呢?” 容枝枝:“干娘您是觉得……” 需要过宗谱祠堂不成? 还是需要跪拜之礼? 前者有些麻烦,但后者容枝枝是乐意的。 江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孩子想差了,她轻咳了一声。 压下了自己心里的羞赧:“我是觉着,你就不先叫几声听听,好好练习一番,你我母女也能尽早习惯?” 直接说定了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傻孩子,快点叫为娘几声母亲听听啊!! 江氏看似端庄,心中却是在疯狂咆哮。 容枝枝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也压不住自己心里的期待。 轻声唤她:“母亲?” 江氏立刻应下,生怕有人与她抢:“嗳!” 容枝枝第二遍叫得更顺口:“母亲?” 江氏:“嗳!!好好好,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觉得,叫母亲也还是太生疏了?” “不如枝枝你日后,叫我阿娘或是娘亲,你说呢?” 她觉得自己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得了一声母亲,就还想更进一步了。 可谁叫她这些年,总是做梦都记得,枝枝小时候的那句“娘亲香香”? 她觉得自己香香软软的女儿,就应当更加依赖自己,唤自己唤得更为亲密,更加粘粘糊糊才是。 哪里能与那几个臭小子一样,一板一眼地称呼母亲? 容枝枝:“那便依娘亲之意了。” 江氏:“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想大摆三日流水宴,将此事广而告之!” 但她又很快地想起来什么了。 摇摇头,不行不行,她日后还是得省着些银子,多给女儿买首饰才是。 说话之间,江氏摆摆手。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便抱着一个偌大的匣子过来,江氏将之递给了容枝枝。 温声道:“乖女儿,先前你为你祖母守孝,一年没有穿红戴绿。” “大婚之后,又匆匆同相爷一起离京办事。” “为娘想着,你的珠宝匣子里头,定是没有购置如今京城最时兴的珠宝首饰。” “便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好些年轻人喜欢佩戴的。” “也不知是不是合你的心意,你回去之后好好瞧一瞧,若是不喜欢,娘亲再重新给你购置。” 说话间,江氏颇为紧张。 生怕容枝枝不肯收下自己的心意。 她身侧的秦婆子也忙是跟着说了一句:“首辅夫人,您离京的日子,我们家夫人一直十分挂心您。” “夫人这个人自年轻的时候,便不是很会表达自己的情感,只一条,爱给自己在乎的花钱。” “是以,每当夫人忧心您一回、思念您一回,就带着老奴去琳琅阁买一件新首饰。” “这一件一件,都是夫人精挑细选的,也都是夫人的爱女之情,您可一定要收下才是!” 若是依照容枝枝从前的性子,哪里会收下江氏这么大一匣子珠宝? 可如今,既然都叫对方娘亲了,她客套才是伤了对方的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便是含笑点头道:“娘亲的一番心意,女儿自是要收下的。” 江氏只觉得这真不愧是自己的乖女儿,自己这些时日的精心挑选,是一丝都没有白费。 “至于款式,娘亲更是不用担心了,只要是娘亲喜欢的,枝枝都喜欢。” 世上还有什么首饰,比他人怀着对你真挚的情感,为你精心挑选的更精美? 便是江氏买了一根形似狗尾巴草的首饰给她,她也会高高兴兴地戴着出门。 江氏一听容枝枝这话,便是高兴的不得了。 果然是能由着她打扮的乖女儿啊! 抚掌快慰地道:“好好好,女儿你喜欢就好!” 只是容枝枝也笑道:“日后娘亲还是不要给枝枝花这么多银子了。” “兄长和弟弟们也都要议婚了,聘礼也需耗费娘亲不少银钱呢。” 纵然她并不觉得,慕容家的几兄弟,会如此小气。 但容枝枝还是觉得小心为上,莫要伤了娘亲与他们的母子之情。 江氏摆摆手,笑道:“你不用为他们操心,一来娘亲嫁妆丰厚,给你买些东西也不会伤筋动骨。” “二来么,这些首饰里头,也有不少是你的兄长弟弟们听说了,偏要塞了银子,叫我一并买的呢。” “说是当初认亲仓促,都没为你添妆。” “如今那些个臭小子,不是拿出俸禄,便是掏出了自己多年的私房钱,说得给你补上!”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6章 慕容枭与云雪潇定亲 江氏怕枝枝笑话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没好意思与她说: 那几个小子听说慕容枭一人,独自率先给枝枝买了礼物…… 一个个都气坏了! 都说长兄不地道,不等他们一起,甚至还怀疑了慕容枭就是想图表现,想让枝枝只敬重他一个。 四个人还排挤了慕容枭好几天,把慕容枭闹得哭笑不得。 与她自己盼着女儿一样,那几个臭小子,也是一直盼着家里有个姐姐妹妹呢。 罢了,这话还是不说了,给儿子们留几分颜面! 容枝枝听到这里,也觉得暖心:“那我改日还得登门,找哥哥弟弟们道谢才是。” 江氏摆摆手:“一家人不需如此客气。” “这也不早了,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辛苦。” “我便不耽误你们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们母女日后,也多的是见面的机会,来日方长。” 容枝枝立刻道:“枝枝一定常常去看望娘亲。” 沈砚书平日里政务繁忙,她多陪陪江氏也是无妨的。 江氏高兴坏了:“那就说好了,一言为定!” 如此自己才好再把枝枝忽悠出去,给枝枝挑选自己喜欢漂亮衣衫,给枝枝穿上啊! 她一定要把女儿打扮得更好看才行! 容枝枝哪里知晓,江氏的心中住着一个疯狂想打扮她的灵魂? 江氏又说起一事:“对了,阿枭已是定亲了,过不了多久,你便能喝到喜酒了。” 容枝枝闻言,眼前一亮:“果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谁家姑娘?” 江氏:“今日一早才订下,还没大肆宣扬呢,订的云家五姑娘云雪潇,你想来也是不陌生的。” 云家人敞亮,直接便与他们家私下说明了,先前与容家定亲过。 江氏其实也是担心,容枝枝知晓从前要做自己亲弟媳的人,做了义兄的未婚妻,有些不高兴。 这才试探着提一提。 心里也是心烦,万一枝枝更看重自己的亲弟弟,为此与自己这个娘亲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却不想容枝枝却是晶亮了眸子:“那当真是太好了!” “兄长是男儿中的英豪,云姑娘也是个秀外慧中的姑娘,他们二人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且云姑娘十分明事理,想来将来做慕容家的宗妇,也定能做好。” 比同容世泽在一起,要合适太多了。 江氏见着容枝枝未有半分不快,是真心为阿枭高兴,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 与容枝枝道:“那想来你们姑嫂二人,未来也会相处得十分好。” “我也不瞒你,阿枭如今很是感激你这个妹妹。” “只因云家五姑娘明言,说你大婚的时候,她虽刚好不在京城,可听闻你是选了阿枭送你出门,没叫容世泽送。” “想来你是认可阿枭的品性的,而她也信得过你。” “这桩婚事才能如此顺利。” “阿枭本是要来当面与你道谢的,可惜陛下急召,他进宫去了。” 容枝枝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渊源。 只是她也有些不解:“阿兄样样都好,为何还得需要我的原因,才能说成婚事?” 江氏道:“还不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先去讨好云家大哥。” “反而惹怒了云家大哥,觉得他心思太多,不是良配,怕妹妹日后吃亏。” “我们第一回上门提亲的人,被云家大哥赶了出来!” “还是阿枭好说歹说的赔礼,我又多次拉下脸皮登门拜访,云家大哥才勉强消气。” “最后云夫人问了云家五姑娘的意思,便应下了婚事。” “只是,日后阿枭与自己这个大舅哥,怕是极难处的好了!” “今日两家说定亲事,素来有温润贵公子雅称的云家大郎君,整个人都气鼓鼓的,脸几乎就臭成了一个球!” 容枝枝听着,也觉得好笑得很。 江氏:“行了,这些事儿我们母女回头再说,你先回去歇息!” 容枝枝:“好。” 高高兴兴地与江氏会面之后,母女二人便暂且分别了。 回到了马车上。 坐在车上,暗自听了半晌的顾南栀,也是真心为容枝枝高兴: “江氏的出身,是不需讨好任何人的,陛下都是她的晚辈。” “她这般在乎枝枝你,断然不会是装出来的。” “大抵是老天都看不过眼王氏那样对你,便将你真正的母亲,送到了你跟前。” 容枝枝听着,也笑了起来:“或许罢,总归,我真的很高兴!” 若是早知道,江氏与她会有这样的缘份,她一定早早地便多与江氏亲近。 说完了江氏的事儿。 顾南栀也有些怅然:“不知我回去之后,母亲会不会生气。” 她其实也想母亲了。 很想很想。 刚刚落崖那会儿,在每个因为疼痛睡不着的夜晚,她都渴望回到母亲的身边,让母亲哄哄她。 可是她如此不孝,明明活在这个世上,却叫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这么些年,她也觉得自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容枝枝:“我觉着比起生气,顾夫人心中更多的,应当是开心才对!” 南栀从小便是顾家的掌上明珠。 失而复得的珍宝回到身边,顾家人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当初离京寻你,我忧心你不回来,是另有苦衷,所以不曾与顾家人说明我去寻你的事儿。” “整个京城,应当都不知道你也回来了。” “你是打算今日便归家,还是等明日一早?” 顾南栀犹豫着攥紧了自己的手指,许是近乡情怯,最后道:“明日吧,明日一早我再回去!” 尽管一路上,她已经想了无数遍,当如何与父母说。 可当真到了京城,她还是害怕了。 看出她的紧张,容枝枝虽觉得她杞人忧天,但还是攥紧了她的手: “你放心,不论是什么样的局面,你身边都有我!” 朋友紧张担心的时候,需要的并不是你与她讲道理,她会更需要一个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顾南栀点了点头。 回到了相府。 容枝枝同先前一路上,夜间未曾赶路的时候,他们在驿馆入住的时候那般。 对沈砚书道:“夫君快去歇息,我今夜陪南栀。” 沈砚书什么不满都没说。 只一脸低落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容枝枝:“……” 唉,这一日一日的,愧疚已经快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首辅大人却隐隐兴奋。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很快便能借着枝枝对自己的内疚,连本带利地索回了。 压抑得越久,讨债的时候,便越是畅快。 顾南栀却并非蠢辈,这一路上,她已是目睹了沈砚书对枝枝事事用心。 此刻竟是笑道:“枝枝,都已经回到京城了,我们也都能松一口气了。” “你今夜不必陪我了,便与相爷一起歇息吧。” “我正好心思有些乱,也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捋一捋这几年所有的事。” 这下,沈砚书意外地扬了扬剑眉。 只因为这一路上,顾南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是与自己争抢枝枝的注意力。 若不是想着,等回到了京城,对方会回顾家,他早就有些压不住怒气了。 可今日,对方说出这话来了。 对视之间。 顾南栀笑道:“相爷,枝枝便交给你了。” 两个人都明白。 她说的并不是今夜,枝枝交给沈砚书了,她说的是以后。 在这一路上,在她所谓的“为难”之后…… 顾南栀彻底认可了自己这个妹夫,她在告诉沈砚书,她已是放心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如此,是多管闲事,但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好友,是她拿命都要护着的人。 多管就多管吧,旁人如何看,她不在乎。 沈砚书:“顾姑娘放心便是。” 容枝枝两边看了看,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在打哑谜:“你们……” 沈砚书握住她的手,淡声道:“没什么,夫人,我们回去歇息吧。” 容枝枝:“这……好吧!” 朝夕在边上看着,忍不住偷笑,这一路上相爷和顾姑娘,两个人明里暗里“吃醋”多少次。 争夺姑娘多少次。 也只有姑娘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对他们的机心没瞧出半点,只恨不能将她自己分成两半。 就是一向被众人觉得没脑子的朝夕,都是看出来了。 各自回了房间。 见着容枝枝还有些不放心顾南栀的模样。 沈砚书开口道:“夫人,顾姑娘实则还比你大半岁,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实不必如此。” 容枝枝闻言,也恍然回过神:“也是……” 她只记得自己失而复得的喜悦,所以便想时时刻刻,都陪在好友身侧,事无巨细地照顾对方。 却是忘记了,南栀并不是稚嫩幼童,她既然说了今晚不必她陪,那想来便是真的不必。 而这个时候,沈砚书取出了一个匣子。 她意外地问道:“这是什么?”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7章 比昨日更喜爱夫君了 沈砚书取出里头的瓷瓶。 将药水倒入部分在水中,亲自端着水盆,放在了容枝枝跟前。 抓着她的手,浸泡了进去,轻轻按揉。 他语气淡漠,掌心却温热:“这是本相请义父帮忙,制作的药水和药膏。” 容枝枝医术高超,感受到手入了水中,那一丝触感,又闻着淡淡的药香,便已经明白了这里头是什么。 她一时间有些懵:“夫君找这些药材,应当花了不少功夫吧?” 不止花了不少功夫,想来还花了不少银子,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药。 沈砚书语气清冷:“既然是给夫人找到,花多少功夫都是应当。” 容枝枝也不知是自卑还是什么。 眼神闪躲着,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笑问了他一句:“夫君是嫌弃我的手粗,才费了这些心思吗?” 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与自己给南栀用的祛腐生肌的药,有类似的功效。 能够让自己肌肤变得柔嫩,加以轻轻的按摩,便是粗糙的手,也极有可能慢慢恢复纤细。 且因为不需去腐,也不必长出新肉,所以此物用起来,也不会疼和痒。 沈砚书闻言手一顿。 抬眼认真地看着她:“夫人,不是因为本相在意,是因为你在意。” 容枝枝一愣:“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很在意? 沈砚书淡声道:“本相记着,你第一回答应本相上门提亲那日。” “本相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你的手,你便立刻将它藏在袖中。” 容枝枝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小动作,竟然是被他瞧见了。 他当时没有提,竟是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砚书:“我尚记得,当年你救下本相的时候,你的手并非如此。” “听闻覃氏一直身体不好,你嫁去齐家后,对婆母又十分孝顺。” “想来正是为了她的身体,才将你自己的手磨搓成这般。” 容枝枝未曾想到,他竟然是连这个,也都猜中了。 垂眸苦笑道:“确是如此……” 沈砚书:“枝枝,本相知晓,上一段婚姻,叫你吃了许多苦。” “但你放心,如今你嫁的是我。” “你所经受的创伤,沈砚书都会尽力为你抚平。” “不论是心上的,还是身上的。” “在本相心中,你完美如初。本相也期望,你能够自信如故!” 她应当是骄阳,应当是明月。 应当光芒万丈,应当耀眼夺目。 更应当被娇养。 而非是活得小心翼翼,便是旁人多看一眼她的手,她都会自卑地蜷起来。 他明白,劝她再多都是无用,言语终究匮乏。 最好的方式,自然便是亲自为她将青葱玉指养回来。 容枝枝听到这里,眼睛里的泪珠,没出息地直接落到了面前的水盆中。 她为齐家付出那么多,齐家没有一个人感激她,覃氏更是恶毒如厮。 而沈砚书呢…… 这些明明不是他的过错。 这都是她嫁给别的男人吃的苦,可他依旧还是心疼她。 见她一哭,沉稳的首辅大人,倒是慌了:“夫人,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本相当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他生怕是女儿家心思纤细敏感,当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容枝枝却哽咽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夫君你挺傻的!” 换了别的男人,这会儿应当是会要求她,你从前对你前夫的母亲都那样好,那你对我母亲,也万万不能差吧? 沈砚书:“所以……你不是不高兴?” 容枝枝抬眼看他,对上他那双好看的凤眸。 她轻轻道:“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发现,自己好似比昨日更喜爱夫君了。” 她分得清楚,这是感动,也不全是感动。 是彼此灵魂的共鸣,是知道他真正懂她。 沈砚书闻言,冷白的俊颜,瞬间染上绯色,强自镇定着,给容枝枝擦去了泪水。 淡声道:“既是欢喜,便莫要哭了。你知道的,本相娶你,是为了自己娇养着,可不是为了叫你日日垂泪。” 容枝枝觉得这是他的问题:“谁叫你冷不防做出令我这样感动的事,我落泪也是人之常情……” 沈砚书听完,却没有应这话。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明明只是小事罢了,但因为枝枝这些年得到的爱太少了。 所以只是一点点好,她都认真的放在心上。 他知道,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慢慢填补她心中的空缺,他有一生的耐心,去慢慢做好这件事。 不想她继续哭哭啼啼。 沈砚书便提起另外一件事:“夫人既然这样感动,那本相此刻,与夫人坦白一事,想来夫人是不会怪罪吧?” 容枝枝讶然:“何事?”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8章 册封容枝枝为郡主 沈砚书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方才淡声道:“我们离开琥城之后不久,霍成煊也从琥城出发了。” “不知是因为霍老盟主已经痊愈,还是他们父子商议好了一切。” “不难得知他应当是要来京城找顾姑娘。” “本相对他先前多次对夫人出言不逊,甚至拿剑架在夫人脖子上的事,怀恨在心。” “便下令派人刺杀了他几回,他如今伤得不轻,短时间怕是到不了京城了。” “左右夫人应当也不想看见他出现在京城,为夫这样做,夫人应当……没意见吧?” 容枝枝面皮一抽,问道:“若是他没离开琥城,你会动手吗?” 沈砚书:“……” 容枝枝:“说实话。” 沈砚书:“会。” 如果不是因为要动手,他也不会发现,霍成煊已经往京城来了。 见容枝枝不出声。 他解释道:“为夫并非是故意不听夫人的,只是本相越想越气……” 后面四个字,他说得越发小声。 容枝枝扶额,当初跟霍成煊发生了冲突之后,她便与他说,左右霍成煊也没有真的将她怎么样,叫他不必在意。 倒也不是因为她多宽宏大量,而是觉得一点小事没必要,也免了叫南栀难做。 现在么…… 见她不出声,沈砚书试探道:“夫人,你生气了?” 容枝枝默了默,叹气道:“算了,事已至此,我明日与南栀说说吧。” 先前已经说好了不再提霍成煊的事情了。 可这不说一声不行啊。 且就是他们不提,霍成煊养好伤了,还是得出现在京城,此事逃避是没有用的。 沈砚书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己若是不自首,霍成煊早晚说给枝枝听,他也不便杀了霍成煊灭口。 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了。 却不想,容枝枝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夫君,日后与我有关的事,你先与我商量一下行吗?” 沈砚书:“……好。” 若不是因为知晓商量的结果,一定是枝枝劝自己算了,他也不会偷偷出手。 枝枝懒得计较,他却不行。 但不管了,先应下。 日后忍不住了再说。 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露出犟种一般稍纵即逝的神色…… 容枝枝面皮一抽,觉得这家伙怕是要阳奉阴违。 可是…… 手还泡在人家用心准备的药水中,所谓拿人手软,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泡好了手,首辅大人又耐心给容枝枝的手抹了药。 两个人便抱在榻上,相拥而眠。 容枝枝还有点意外,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 却被男人如玉长指,遮住了眼睛:“夫人,别看,这般看,为夫会忍不住。” 容枝枝轻咳一声:“我本以为……” 还以为这家伙忍了这么久,回到了相府,就会如何呢…… 沈砚书低笑:“赶路一日,夫人应当累了,且你明日还要陪顾姑娘回顾家,为夫岂好在这时候折腾你。” “再者说,方才为你涂药,不多时便那般。” “夫人说不定还以为,为夫待你好、说些甜言蜜语,都只是为了如此罢了。” 容枝枝默了默,只觉得这家伙考虑得的确周到。 不然她说不定还真的觉得,这只是他为了叫自己心甘情愿被他折腾的小伎俩呢。 她也不想明日下不来床,叫南栀笑话,便立刻闭上眼,抱着他的腰:“夫君,睡吧!” 沈砚书脸一红:“好。” 从前都是他主动抱着她,将她揽入怀中休息,今日她主动抱他睡还是第一回。 虽说二人已经是夫妻,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可他还是会为她一句话,一个小动作,便面红心跳。 …… 翌日一早。 沈砚书入宫上朝复命,而容枝枝陪着顾南栀,去了顾家。 一路上,顾南栀都十分紧张,甚至忍不住攥紧了容枝枝的手。 容枝枝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也顺口就将沈砚书对霍成煊动手的事情,与她说了。 顾南栀愣了一下,问道:“没有性命之忧吧?” 容枝枝:“应当没有。” 若是有,沈砚书应当会特意告知。 顾南栀:“没有便可。” 至于多的,她没有问,大抵是并不在意了。 到了顾家。 见着顾南栀回来,顾家的仆人都惊呆了,立刻飞跑进去禀报。 顾夫人出来看见女儿。 颤抖着上去抱着对方,哭着捶打她的后背:“你这个冤家,既是活着,怎么不早早地回来找母亲啊,你可知母亲多伤心……” 顾南栀也跟着掉了泪。 母女二人哭了一会儿,顾浅浅便红着眼眶,劝她们先进屋再说。 回屋之后。 顾南栀让人遣散了仆人,跪在母亲的跟前,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与虞氏说了。 接着对虞氏磕头:“女儿不孝,请母亲原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虞氏虽然生她的气,可还有什么比孩子活着回到自己的身边,更加紧要? 便是叹了一口气,含泪道:“罢了,就对外说,你被人所救,因为这些年失忆了,才没有回家。” “而枝枝这一回去琥城,刚好遇见了你,将你治好带回来了。” 顾南栀明白,母亲这是为了府上其他姑娘的名声。 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姑娘回来,本就少不得被外人说长道短。 若是还叫人知晓,她曾经与人私定终身,顾家其他女郎的名声便都要不得了。 便是磕头道:“听凭母亲之意。” 虞氏:“快起来吧,你这脸……” 顾南栀:“已是好了许多了。” 容枝枝也道:“先前我还担心恢复之后,两边脸的肤色有差异,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南栀本就白,这些年戴着面具,脸也没怎么照太阳。” “竟是与生出的新肉,所差无几。” 虞氏高兴之余,也叱骂了顾南栀一句:“你若是早些回来,说不定枝枝早就给你把脸治好了,何须吃这么些年苦?” 顾南栀只觉得自己愚蠢,接不上话。 母女又是抱头哭了许久。 …… 而此刻宫中。 永安帝坐在龙椅上,对众人道:“琥城的马太守上书。” “南阳县主这一回在琥城,用医术救下不少被魏舒荼毒的百姓。” “不止如此,她还拿出自己的嫁妆和聘礼,足足三万量银票,给百姓们购置药材。” “如此大功,如此忠君体国之心,朕必要厚赏!” “传朕旨意,册封南阳县主为郡主,以俞郡为封地,赏金万两,以表其功!” 话说完,他悄悄看了一下相府的脸色,先册封相父的心肝宝贝,拉进自己与相父的关系。 一会儿摊牌的时候,相父或许不会太生气!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9章 册封容枝枝为一品镇国夫人 小皇帝这会儿,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机智。 他也在心里感叹,亏得是义母争气,立下如此大功,也不必他这个君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厚赏她。 沈砚书:“臣替夫人谢过陛下!” 见着相父微微扬起的嘴角,帝王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几分。 接着他问道:“这一次琥城几百口灭门大案,亏得相父查明。” “不止如此,相父还查出来这些年,前任县官和魏舒一家勾结,所做的恶事。” “挽回了朝廷的颜面,也为那些含冤受屈者,伸张了公道。” “如此大功,不知相父这一回,可有所求?” 沈砚书位极人臣,银钱也不少,到了这一步,帝王自己都想不出来,该如何奖励他了,便索性问他了。 沈砚书跪下…… 小皇帝见着他一跪,连忙道:“相父,你直言便是,不必行此大礼。” 沈砚书没听,跪着道:“臣请陛下为臣妻册封一品诰命,除此外,别无所求。” 小皇帝算是看懂了。 相父只要为容枝枝求点什么,那必然要对自己行大礼,让自己只能立刻答应。 可他本来就不会拒绝啊! 便是道:“相父请起,朕应了!册封南阳郡主,为一品镇国夫人!” 满朝文武不由得唏嘘,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齐子赋在这里,为玉曼华请封六品敕命。 没想到短短一年的功夫,齐子赋不愿意抬举的容枝枝,已是在相爷的庇荫下,成了一品国夫人。 甚至还有郡主的头衔。 不知齐子赋得知了这一切,会不会羞愧。 倒是礼部尚书慕容耀,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是扬声道:“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 不是,又不是册封你闺女,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高呼陛下圣明。 而沈砚书接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小皇帝:“相父请说!” 相父啊,只要咱们父子之间,关系如故,朕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 沈砚书:“魏舒临死之前,供出她屡次针对臣妻,都是受了林太师的夫人,朝阳郡主的胁迫。” “臣请陛下严查此事,还臣妻一个公道!” 林太师瞪大眼,立刻出来跪下,开口道:“陛下,臣冤枉啊……” 他嘴上高呼冤枉,内里却是心乱如麻。 只因他知道自己的妻女,的确是在针对容枝枝,而且是自己百般劝告都没有用。 永安帝哪里会不明白,以相父的性子,若不是确定此事,是断然不会在朝堂上提出的。 便是冷了脸,瞧着林太师道:“是不是冤枉,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林太师今日起,停职在家,待此事查明之后再作定论。” “大理寺卿,此案交你,该如何审问便如何审问,不必顾忌林夫人的郡主身份。” 沈砚书一句话,便叫陛下直接停职了一个正一品大员,甚至连身为皇亲的林夫人的郡主,也要受审。 这令众人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皇恩浩荡,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前一直盼着沈砚书不再摄政之后,地位一落千丈的朝臣们,个个都觉得自己像是戏园子里头的丑角! 日后见着相爷,还是要更加尊重才是啊! 惹不得,万万惹不得! 大理寺卿:“臣领命!” 林太师腿脚一软,便跌坐在地,知晓自己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他这辈子,当真是成也是因为给朝阳郡主做了郡马,得了老丈人的帮扶,但败也败在这里了! 接着。 众人又禀报了一些事。 退朝之后。 小皇帝看向沈砚书:“相父,随朕来。” 沈砚书:“是。” 小皇帝:“……” 是错觉吗? 总觉得相父与朕说话的语气,都生疏了许多。 往御书房走的途中。 小皇帝叽叽喳喳,问着琥城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试图对相父展现自己的天真烂漫,唤起对方对自己的父子之情。 然而沈砚书始终不咸不淡。 这叫帝王的心几乎沉入谷底,相父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进入御书房之后。 沈砚书静静地瞧着帝王,问道:“陛下有何事要与臣说?” 永安帝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在他对面垂首道:“相父,朕……背着您放了玉曼华。” 沈砚书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方肯与自己开诚布公便好。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忽然背着自己行事…… 纵然知道是早晚的事,可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自也不是不感慨。 沈砚书:“理由呢?” 永安帝:“玉曼华在临行的前一日,私下求见了朕。” “说出当年昭国先皇,属意的继承人,本是她的三皇兄。” “是以,先皇早就告知了她的三皇兄昭国宝藏所在。” “只是没想到,昭国皇帝的外祖一家,势力庞大,竟是在先帝驾崩当日,叫三王爷在政斗上输了。” “没能坐上那把龙椅,亏得三王爷在朝中颇有声望,令昭国皇帝一时间不敢妄动,才堪堪保住了性命和王爷的爵位。” 玉曼华将此事禀报给永安帝的时候,也是十分气愤: “三皇兄的血性和能力,都远远胜过我那个坐上帝位的废物皇兄,只恨三皇兄没有一个有力的外祖。” “宝藏的事,三皇兄便索性没有提,自己暗中藏起来了。” “当初三皇兄让我帮他迷惑齐子赋,作为报酬和信任我的意思,便将宝藏的地点告知了我。” “我可以献上这批宝藏,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能活!” 永安帝当时问她:“你说你的皇帝哥哥没血性,但为了你的性命,献出宝藏,这便是你所谓的血性?” 玉曼华冷笑道:“我也不瞒着陛下,我活下来,依旧还是为了复国。” “只要日后不被你发现我复国的铁证,你不得杀我。” “你同意,我们就成交,不同意,那我就带着宝藏的消息下地狱!” 沈砚书听完,淡声问:“陛下是为了宝藏,才答应留她一命?” 永安帝:“不止如此,还有一事……”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0章 小皇帝抱着相父的腿痛哭 “当初旻国的七皇子姜文纠,被我们抓了之后……” “旻国不想与我大齐开战,便说那是姜文纠一个人的意思。” “将姜文纠留给我们处置了。” “而没了主战的姜文纠,他们主和派的大皇子姜文晔便坐上了太子之位。” “他也避开旻国人,暗中送信过来,与朕交涉。” “说只要朕愿意将玉曼华给他,待他登基之后,他愿意送我们大齐一座城池。” “他还愿意立下字据。” 说着,永安帝将字据,放在了沈砚书跟前: “朕已经确认过了,的确是姜文晔的笔迹,上头的太子印也是他的。” 沈砚书也瞧了瞧,得知的确如此。 小皇帝接着道:“朕想着,姜文晔登基之后,若是真的如此做,那他必然就是个昏君。” “朕答应他的条件,正好便叫旻国人日后对他不满。” “且将玉曼华那样自以为聪明的女人送过去,想来对于旻国来说,也是祸国殃民。” “再想想那批昭国的宝藏……朕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相父您去琥城之后,朕也派人去将那些宝藏取出来了,约摸有我大齐半个国库之多。” “至于玉曼华,朕将她暗中送去了旻国,她知晓姜文晔想要她,也同意如此安排。” “她必然是想借姜文晔的势力,帮她复国。” “但很好,朕本就想吞并旻国,只怕没有合理的理由,她去把旻国祸害一番,对我大齐是大利。” “这过程中,朕对姜文晔隐瞒了玉曼华要交出宝藏的事,也只对玉曼华说,姜文晔要她,但没说会给一座城。” “两人没能见上面,也不知对方的许诺,所以双方都给了朕利益。” 沈砚书问道:“姜文晔可说了,为何要玉曼华?” 小皇帝:“说了,据说是从前两国来往时见过,一见钟情。” “昭国出事之后,他是想救下玉曼华的,只是他的父皇不同意出兵。” “他自己派人出来探查,便知道玉曼华已经是齐子赋的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玉曼华就入狱了。” “咳,虽然姜文晔的眼光,有些特别,但是朕觉得自己应当尊重他!” 想着未来,会是这样一个人当旻国的皇帝,永安帝真的做梦都会笑醒! 他一直将旻国当作心腹大患。 相信有了姜文晔和玉曼华的存在,这个心腹大患,日后便不值一提了。 沈砚书听完之后,语气清冷:“臣明白了。” 永安帝小心翼翼地道:“相父,朕……做对了吗?” 沈砚书:“自然,陛下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臣很欣慰,臣没有辜负先皇所托。” 从大局来看,姜文晔和宝藏当中的任何一项,换取玉曼华的性命,对大齐都是大利。 而陛下将两个利益,都成功地攥在了手中,确实是做得很好,他没有什么要教的。 永安帝:“朕没有提前与相父说,是因着玉曼华当初,伤害了容枝枝……” “朕担心您知晓此事之后,为了妻子,不同意放了她,便索性自己处理了。” “也免了相父您在国事和家事之间,左右为难。” 其实他也有部分是好意,不想相父为难罢了,若是容枝枝非得要玉曼华死,那相父不是更难做? 沈砚书听完了,盯着帝王道:“陛下,您弄错了两件事。” “第一,玉曼华入狱,昭国三王爷惨死之后,枝枝便已经表示,与她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第二,您看轻了枝枝,如果枝枝知晓这一切,为了大齐,她也会支持陛下如此做。” “甚至,陛下您的目的,本就是吞并旻国,玉曼华去了旻国,她与我大齐为敌的野心,也一定暴露。” “待旻国覆灭,玉曼华一样活不成。” “既然如此,枝枝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永安帝一时间哑然,半晌才道:“朕……也是因为不了解容枝枝……” 沈砚书:“陛下,她能立下被您册封为郡主的功绩。” “便说明她将国家的利益,放在个人之前。” “也将琥城那些百姓的性命,放在她的性命之前。” “陛下到底在忧虑什么?” “臣为枝枝请封一品诰命,也并非只是臣个人的私心。” “更多的是因为臣知道,她的品性担得起国夫人的尊荣,不会叫我大齐蒙羞。” 永安帝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 低下头,开口道:“相父,朕明白了!” 沈砚书:“既然已经说明白,那臣便先回去了。” 见着他冷淡的模样,永安帝只觉得心慌:“相父,您是不是生气了?” 沈砚书:“臣没有资格生气,大齐本就是陛下的大齐。” “臣虽然是首辅,但也不过是辅佐陛下。” “陛下有资格决定什么事让臣知晓,而什么事不让。” “是以陛下放心,这一次的事也好,日后发生同样的事情也罢,都不会影响臣对陛下的忠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永安帝:“但是朕知道,您不高兴了……” 沈砚书沉默了片刻。 说出了心中隐忧:“陛下可知,在您开口之前,臣便已经知晓此事?” “龙行司臣已经交给了陛下,臣自然会与之切割,也并非是他们告知臣。” 小皇帝愣住了:“那相父是如何知晓的?” 沈砚书将白羽泽从岳青云那里,查到的事情,都与小皇帝说了。 接着道:“陛下可曾想过,此事若是早点让臣知晓,臣就能早些为陛下防范一切。” “而不是等白羽泽意外发现之后,来告知臣?” “陛下又是否想过,玉曼华对枝枝恨之入骨。” “她如今活下来,还有了姜文晔作为后盾。” “若是臣对此一无所知,或许什么时候,她借旻国人的手,对枝枝出手,臣也没能防住?” 永安帝听到这里,愧疚地道:“对不起,相父,是朕考虑不周!” 沈砚书却还是道:“陛下没有做错,陛下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臣今后,也会用对待君主的方式,正确地与陛下相处。” 正是因为他也糊涂了,以为对方会一直是自己教养大的孩子,以为对方不会瞒着自己任何事,没有给自己留后手。 想想若是枝枝因此被暗算,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但小皇帝听明白了,这言下之意…… 到底是影响了他与相父的父子之情了。 沈砚书:“陛下,臣告退。” 小皇帝看着对方的背影,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相父是世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私心对他好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希望,自己能够手握大权,做好千古一帝的人。 但自己到底是伤了对方的心。 想着日后,他们会如一般君臣一般生疏,帝王终于没忍住,几步过去。 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坐在地上痛哭:“相父,朕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朕一次吧,呜呜呜……嗝……”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1章 朕是个返少还童的婴儿 沈砚书:“……” 杨大伴的面皮也抽搐了一下,心想亏得陛下与相爷谈论要事,只留了自己在此地。 不然陛下这脸算是丢尽了。 而已经哭得打嗝的永安帝,越哭越来劲:“相父,朕真的不是故意的……” “咱们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您都忘记了吗?” “您看,朕知道您心疼夫人,今日又是册封郡主,又是册封国夫人……” “便是她当真有功,史上也没几个女子,是得过这等殊荣的啊!” “朕真的还是您的好大儿,您不能不要朕啊……嗝……” 沈砚书见着他这般哭,一时间只觉得头疼。 沉眸道:“起来!” 小皇帝抱着对方的大腿,嗷嗷哭道:“不!不起来!相父您不原谅朕,朕就不起来了……嗝……” 沈砚书提醒他:“陛下,您已经快十五了,不是五岁。” 小皇帝:“朕不管,朕还是个返少还童的婴儿……” 沈砚书:“……” 杨大伴这个时候到底是没忍住,开口劝道:“相爷,陛下如此有诚意,您不如就原谅陛下一回吧……” “实则这段时日,陛下也一直担心,他吃不好睡不香,也是生怕影响了同您之间的关系。” “您试想,若非是在乎您这个相父,陛下又何须如此呢?” 只希望陛下看在自己帮忙求情的份上,不会想到要把自己这个看到了不该看到画面的人灭口…… 应当,不会灭口吧? 沈砚书低头看了一眼永安帝,揉了揉剧痛的眉心,再次开口:“起来!” 小皇帝:“不不不,朕不起来!相父只要一日不原谅朕,朕就一日不起来!” 沈砚书叹气。 小皇帝还在撒娇痛哭,眼看下一步便是要满地打滚了。 沈砚书只得道:“够了,下不为例。” 小皇帝:“相父,您不能这么无情。” “父子之间有时候有些龃龉,也是常事啊,您不能因为一时间的不开心,就不要儿子了,朕……” “不对,相父,您方才说什么来着?” 小皇帝都哭出鼻涕泡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听见的,似乎不是拒绝原谅自己的话。 沈砚书淡淡看他:“陛下若是不喜欢臣方才那句话,臣也可以收回。” 小皇帝连忙摆手,胳膊都险些摇成车轮子:“不不不,不可收回!朕很是喜欢!” 他从地上爬起来。 杨大伴立刻送来了帕子,永安帝将脸上的鼻涕擦了擦。 沈砚书盯着这个在臣子的面前,哭成这副狼狈样子的少帝。 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将这个孩子教得好还是不好。 半晌,只觉疲累地道:“陛下已经长大了,日后不该再如此失态。” 也不该让他有这种孩子带了好几年,归来还是幼童的心累。 永安帝眨眨那双哭得通红的兔子眼。 开口道:“可是相父,朕认您为父,在您跟前,朕不是应当永远是个孩子吗?怎么可能有长大的时候?” 首辅大人第一回感觉语塞。 小皇帝见他不说话,还想起来什么了一般,眼眶又是一红。 眼泪又掉出来了:“还是朕到底是不如亲生的儿子,相父想的一直都是把朕养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就不管了……” 看样子,如果沈砚书应一声“是”,永安帝又要开始满地打滚了。 被吵得头疼的首辅大人,只好叹气道:“臣没有这个意思,也不会不管陛下。” 小皇帝瞬间把眼泪收回去:“这还差不多!”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杨大伴给的那块帕子,擦完了鼻涕,便已是湿答答,脏兮兮的。 已是不够擦眼泪了。 杨大伴正打算出去叫人送新的帕子来。 沈砚书便自袖中,掏出了一个帕子,递给了永安帝。 小皇帝瞬间露出不值钱的笑容,呵呵傻乐,拿着帕子擦掉了眼泪。 相父果然还是关心朕的! 他乐滋滋地道:“相父,您的帕子好软,好暖……” 是父亲的味道! “朕可以留下做纪念吗?” 沈砚书:“不行。” 小皇帝眼眶又是一红,看样子又想哭。 但是这回,首辅大人一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 盯着少帝的眼睛,认真地道:“用完立刻洗干净,还给臣。” “这是枝枝亲手绣给臣的帕子,能借给陛下用已是极限。” “陛下想要,叫顾姑娘给你绣一方。” 这可是他们大婚之前,枝枝难得闲暇,绣给他的。 那会儿他还装了可怜,说从来没人给自己绣过帕子和香囊。 枝枝听完怜惜不已,在他生辰的时候,便送上了亲手绣的两方帕子,两个香囊,还有她亲手制作的两件衣衫。 见着衣衫上绵密的针脚,他还心疼了她的眼睛,叫她日后莫要如此劳心费力了。 这东西,怎么可能给陛下? 小皇帝听完,拿着帕子瞧了瞧,在角落瞧见了漂亮的墨竹,还有“砚书”二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面皮一抽,气鼓鼓地道:“还就还,哼!” 他现在合理的怀疑,相父根本就是想跟自己显摆帕子,显摆他有媳妇疼! 一开始自己有鼻涕的时候,相父可是没拿出来。 后来只有眼泪了,才拿出来,该不是嫌弃自己的鼻涕太脏?哼! 哼哼哼!! …… 待小皇帝面上哭过的痕迹消失,杨大伴才叫了宫人进来。 沈砚书也带着清洗干净的帕子,离开了宫中。 小皇帝看着对方的背景消失,还是气鼓鼓:“说明日还给他都不行,非得现在就还他,好似生怕朕生吞了他的宝贝帕子……” 跟谁没有媳妇似的,自己没多久也要跟浅浅姐姐大婚了。 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叫浅浅姐姐给自己绣一方帕子,在相父面前扳回一局! 想完了这些。 少帝脸上的稚气一扫而空,沉声吩咐道:“传令宇文湛,日后龙行卫事无巨细,依旧对相父禀报!” 也是他糊涂了,许多事情,相父若是知情,以对方的能力和手腕,能为自己处理得更好。 他还在刚走在掌权的路上,相父虽然说他长大了,可比起相父,经验还是不够老道。 杨大伴:“奴才领命!” …… 此刻的容家,却是宾朋满座。 容太傅一脸疑惑:“诸位大人,怎么有空结伴而来?” 徐喆道:“恩师,大喜事!您的嫡长女,今日被陛下封了正一品镇国夫人,还册封了郡主!” “郡主可是位同皇室宗姬,如此两重荣光,是前所未有啊。” “大人们都是来恭喜您的!” 一名大人还笑着道:“镇国夫人能有今日,当真是太傅您教女有方!” “不如太傅您请首辅夫妇过来一聚,下官们也好一并为镇国夫人庆祝一番啊!” 相爷性情冷淡,他们上门去祝贺,怕是要吃闭门羹,所以讨好对方,不如通过对方的老丈人! 容太傅听得心里发苦,他们夫妻,自己还叫得来吗?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2章 沈砚书是个过河拆桥的女婿 这会儿,那些个大臣,还在拼命地夸赞容枝枝: “从前便知,镇国夫人是第一贤妇,如今才知道,她还有这般为国为公的心性。” “太傅您是不知道啊,马太守上报,她去了琥城,不顾自己的安危,治好了疫区的病人不说……” “眼看琥城的经费不足,百姓们也没银子买药,她还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和聘礼钱,捐出去救助百姓。” “真是颇有太傅您为官之风骨啊!” “可不是,若是个男儿,怕也是不比我们这些人差!” 容太傅的性子或许古板一些,但是他为民的心,为官的责任感,是毋庸置疑的。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傅,没有鱼肉过百姓,没有收过贿赂,每回有天灾,他也是带头派人施粥。 所以众人在瞧见容枝枝能够如此,便都觉得是容太傅教的好。 容太傅在心里苦笑一声,哪里是自己教的好,是自己的母亲教的好。 自己和枝枝对这个国家的爱,骨子里对百姓的善,都是母亲培养的啊。 王氏也是难以置信:“枝枝她竟然,又有了这许多成就吗?” 作为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不可考科举,大家闺秀也不可抛头露面出去经商。 但枝枝依旧还是辟出了另外一条路,不止是依靠沈砚书的庇荫,还靠她自己的品性和医术。 一名大臣笑着对王氏道:“对啊!教养出这样出众的女儿,这个京城的夫人们,怕是都要羡慕容夫人您了!” 王氏听了这些话,第一回感觉到了羞愧。 只因从前她都觉得,容枝枝是自己的污点,而姣姣才是自己的心头宝。 若是谁能让自己长脸,也一定是活泼可爱的姣姣。 可最后,却是枝枝叫自己被所有妇人羡慕,而姣姣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她强撑着笑,开口道:“诸位大人,快请进来坐吧……” 不多时。 这些大人们的夫人,也都闻讯赶来,与王氏攀关系,论交情。 甚至问她女儿到底是如何培养的,要取经回去教自己的孩子。 王氏听着听着,便渐渐被这些夸奖,冲散了自己心中的不自在,枝枝就是与自己关系不好又如何? 她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些羡慕也是自己有资格受的! 便也是与她们聊得火热朝天起来。 容世泽这段时日,已经养好了腿伤,闻讯到了前院,知晓了一切之后…… 容太傅吩咐他:“去一趟相府,请你姐夫和姐姐回来一趟,就说府上有诸多大人来贺。” 他心想,他们夫妻就是不给自己面子,高低也要给这些大人面子吧? 说来,他也是服了沈砚书,提亲的时候一口一个岳父大人,过三书六礼的时候,对自己也是万分尊重。 礼走完了之后,当场就表演了一个过河拆桥!也不知道他这个女婿,良心会不会痛! 容世泽不情不愿地道:“好!” 因为他们,自己的腿断了,养了几个月,他心里烦得很。 不过都已经这么久了,容枝枝应当知道当日对自己太绝情了吧? …… 容枝枝送顾南栀回去之后,刚回到相府。 宫里便来了人,将两道册封的圣旨,都宣读了,两道惊喜砸在容枝枝的头上,她一时间都没缓过来。 示意朝夕将一包金叶子,塞入了内侍的手中。 那内侍也笑笑:“今日是沾夫人喜气,咱家就不客气了!” “相爷也是真心疼爱夫人,咱家听说陛下问相爷立功了,要什么奖赏。” “相爷直接便跪下为您请来诰命,犹豫一下都不曾!” 若是寻常,他可不敢收首辅夫人的银子,得是他们巴结讨好着夫人才是。 容枝枝笑着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说起来,当初嫁给沈砚书之前,她便提出要他为自己请封一品诰命,其实那会儿也就是说说罢了。 半分没想到,这么快便真的实现了。 想想沈砚书,再想想从前说一定不会负她,一定会为她请来诰命,最后却去给玉曼华请封敕命的齐子赋,她真的觉得,男人比男人…… 有的男人真的可以丢进粪池,溺死了了事! 内侍刚走。 容世泽便到了这大门口,正好瞧见了容枝枝。 大步过来,没好气地道:“今日听说你被陛下嘉奖,我们府上来了不少人祝贺。” “父亲叫你和相爷回去一趟。” “当日你婚后,便没有回门,今日总该回去一趟吧?” 容枝枝扫了他一眼,淡声道:“相爷上朝还没回府。” 然而容世泽没有听懂她的婉拒。 撇嘴道:“那你先回去,反正众人也是为了祝贺你来的,一会儿相爷回来了,再叫相爷过去不就是了!” “那些夫人们还带了不少礼物登门,给母亲道贺,你若是回都不回去,母亲的面上也会过不去!” 容枝枝:“我没有空闲。” 容世泽听到这里,就来了气:“你没有空闲是什么意思?你刚回京城,还能有什么要事不成?” 容枝枝见他还没懂,只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脑子坏了:“没有,只是这个时辰了,我该午睡了,无暇理会不相关的人和事。” 容世泽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瞪大眼道:“你不想回去?容枝枝,你出门了一趟,脑子更糊涂了是不是?” “就算你对家人有什么意见,你至少也要顾及那些朝臣们的面子吧?” “而且你不回去,我们容家也会丢脸,你是容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容枝枝:“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各不相干,欠容家的,我都还清了,容家的颜面,不关我的事。” “至于那些朝臣们,他们自己愿意去容家,又不是我叫他们去的,他们高兴不高兴,与我何干?” 见着容枝枝这副模样,容世泽气结:“你是不是觉得你得了册封,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你一个大家闺秀,出去抛头露面,给人治病,如此丢人现眼,我都不好说你!” “若不是你救下几条人命,你以为会有人夸赞你?众人都只会笑话你罢了!” “叫你回家一趟,你还拿上乔了,你以为家里没你不行吗?”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3章 你这个马屁精,以为我姐会对你另眼相看? 容枝枝只觉得,自己再看着这个弟弟,听着对方说的那些话,就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淡声道:“既然你也觉得家里并不是没我不行,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们自己接待应付就是了。” “父亲官至太傅,想来便是我不回去,他也是有本事将局面处理好的。” 只是能不能打发了那些朝臣是一回事,会不会丢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容枝枝会为容家操心的了。 容世泽愤怒地吼了她一声:“容枝枝!” 他真的快被气死了。 每次都是这样! 更令他上火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气出一个半死,而容枝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像自己怎么发火,怎么闹腾,在她眼里都只是跳梁小丑? 容枝枝:“不必喊这么大声,我听得到。” 容世泽怒气冲天地道:“你今日若是不回去,那你索性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 容枝枝听完,轻声问道:“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容世泽轻哼:“对!不过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跟我走,我便当你方才那些糊涂话都没说过!” 容枝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你急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辈子不回去,我可是求之不得,你最好也不要反悔。” 容世泽气懵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还要说什么…… 就在这会儿。 慕容枭策马到了这门口。 见着了容世泽,他眼底浮现出一丝讥诮与憎恶。 容世泽看见他也很生气:“慕容枭,你来我姐姐府上做什么?” “你又想攀关系是不是?你到底要不要脸!她姓容,你姓慕容!” 慕容枭根本懒得理他。 只当他是在狗叫。 从他身侧经过,还故意撞了一下容世泽的肩膀,将容世泽撞出一个趔趄! 什么东西,也配与自己争抢妹妹! 看见慕容枭,容枝枝云淡风轻的脸上,满是笑意:“阿兄怎么有空过来了?” 慕容枭道:“还不是妹妹你出息,今日得了陛下嘉奖。” “不少朝臣知晓你与母亲的关系,竟是来慕容家道贺了。” “父亲和母亲叫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便去府上瞧瞧。” “没空也是无妨,他们自己能应付的!” 原来,只有那些与容太傅交好的朝臣、消息不灵通的朝臣,以及觉得容枝枝就是与容家有什么不愉快,也到底还是一家人的朝臣去了容家。 那些心思活络的聪明人,想着大婚当日,相爷夫妇明显的偏向,可是都往慕容家去了。 容世泽听到这里,气炸了:“那些朝臣有病是不是?” “我姐姐被陛下册封了,他们去你家做什么?” 慕容枭这会儿才算是舍得理他一句了:“去我家,自然是知晓妹妹与我们,才亲如一家。” “听到这样的消息,你应当做的,是反省是不是你们容家做得太差了,才叫他们来我们慕容府拜访。” “而不是问他们是不是有病!” “哦,对了,你对那些大人们身体的关心,我一会儿也会转达给众人!” 容世泽听完脸都绿了,若是慕容枭回去转达一番,自己不是平白又得罪了许多人? 他没好气地怒道:“不用你多嘴多舌!” “你回去吧,我姐姐说了,她要休息了,她没有空!” “她去我家待客都没有空,还会有功夫去你家吗?” 慕容枭闻言,也不见丝毫对容枝枝的不满,反而关心地看向她: “妹妹可是一路奔波太累了,这才要休息?” “我府上库房有不少养精气神的补品,我一会儿回去给你取来。” “既如此,你便在府上好好歇息吧。” 容枝枝看了看容世泽和慕容枭,也只觉着这两人高下已判。 慕容枭来了之后,便与自己说了,想去便去,不想去就算了,听说自己要休息,便如此关心自己。 而容世泽呢?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叫自己回去,自己不回,便说那些难听的话刺伤自己。 慕容枭这会儿,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也是我的私心!” “我听说妹妹你在琥城救了许多人,为兄心中十分敬佩,想早些恭喜妹妹。” “未曾多想就过来叨扰了,忘了你一路舟车劳顿,当真是我今日考虑不周!” 容枝枝听着,心里更是感怀,他认可她的功绩,认可她的价值,甚至敬重她的人品。 而不像是容世泽,说她出去救人,是丢人现眼! 眼下,她只觉得,自己大婚当日,认了这个阿兄,让他送自己出门,是真没错。 慕容枭与她,才更像是一家人。 容世泽气愤地看着慕容枭:“你这个马屁精,你以为你说这些好话,我姐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小伎俩,我们容家人根本看不上眼!你……” 正是说着。 沈砚书的马车,回到了的相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见着当日一脚就将自己踢骨折的乘风,容世泽只觉得腿疼,一时间竟是顿住了,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沈砚书下车之后,便见着自己的夫人,从门口大步过来,亲自接自己。 受宠若惊的他,问了一句:“夫人这是……?” 容枝枝柔声道:“夫君,今日有许多客人,去慕容家为我道贺了。” “我知夫君素来性子淡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阿兄既然已经来了,还请夫君看在我的面子上,破例陪我走一趟可好?” 她知晓沈砚书的脾性,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爱自己,便借此对他颐指气使,强迫他跟自己一起去。 便是给足了他尊重,让他自己决定。 沈砚书听完,凤眸染笑:“原来是这点小事,夫人有命,为夫岂会不从?” 容世泽听完气坏了! 什么意思?自己请她回去,她就要午睡了,没有空! 慕容枭来请她,便温言细语,去哄着夫君一道前往? 他又憋屈又愤怒:“容枝枝,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弟弟?” “你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我都原谅了你,你却这样对我,你还有良心吗?” 说起当初。 容枝枝倒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或许不知道,这一次我去琥城,遇见了南栀。” “我已经治好了她,也刚把她送回顾家。” “不管是当初我与你的事,还是我与南栀的事,你都可以上门亲自去问问她。” “如此你才明白,我问心无愧,从来就不需要你的原谅!”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4章 容世泽得知真相,后悔吐血 容世泽愣住了:“南栀姐姐,回来了?” 容枝枝:“不错。” 说真的,她早就不在乎他知不知道真相了,因为她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但是这人总是拿当年的事情出来说…… 一副自己欠了他很多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烦。 不耐地与容世泽说完,容枝枝看向慕容枭:“阿兄,我们走吧。” 慕容枭也不糊涂,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妹妹所谓的要休息了,大抵就是打发容世泽的。 便是笑道:“好。” 乘风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些大臣吧,说聪明也聪明,知晓相爷素来不爱待客,也不喜欢人巴结奉承。 便没想着来相府祝贺,而是迂回的去了夫人的娘家,想勾搭一下相爷。 但是怎么还有蠢货去了容家呢…… 唉,这觉悟,还当什么官,不如把乌纱帽让给自己戴,自己都能戴得比他们板正。 容世泽这会儿脑子里头乱得很,一时间竟是都顾不上阻拦。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马车都已经离开了相府门前。 裕乐紧张地道:“这……二公子,我们没将大姑娘和姑爷请回去,主君该不会生气吧?” 其实裕乐都想过,以二公子同大姑娘如今的关系,叫二公子来请人,还不如直接派个小厮来。 至少不会起这许多冲突。 可偏偏要请的人是相爷,只派来一个小厮,那是轻慢,唉…… 容世泽一听,一时间又火了:“父亲生气?我还生气呢!” “容枝枝这样抬举慕容枭,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待众人都知晓,我们一起来请人,结果他们夫妻去了慕容家,还指不定会如何笑话我!” 裕乐立刻不敢说这事儿了,怕自己被迁怒。 便只是转而道:“不过公子,大姑娘说顾姑娘回来了,您要不要去问问她当年之事?” 看大姑娘那言之凿凿的模样,裕乐都忍不住觉得,大姑娘说的大抵才是真话。 容世泽没好气地看着他:“问什么问?容枝枝不过就是故意糊弄我,好跟着慕容枭离开罢了!” “再说了,我叫她回容家她不回,她叫我去顾家问南栀姐姐我就去问,她以为她是谁?” 裕乐噎住,没好再吭声。 主仆两个一起回容家,容世泽一路上越想越气,裕乐低眉顺眼地跟着。 走着走着。 容世泽的脚步猛然一顿,沉着脸道:“罢了,你回府上,将此事与父亲私下禀报。” “我去一趟顾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南栀姐姐没回来,或者南栀姐姐也说容枝枝在骗我,那我与容枝枝这辈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真的觉得恶心,姣姣都死了,容枝枝还一直要抢走姣姣的功劳,她是个人吗? 要他去顾家是吧? 行! 希望容枝枝不要后悔。 裕乐听完了,应了一声:“是。” 便目送自家公子,一路往顾家去了。 接着战战兢兢地回了府上。 容太傅见着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裕乐到容太傅身侧,小声禀报了相府门前的事。 容太傅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放在先前,他对容枝枝还有几分愧疚,但在这个大女儿多次不给他面子,叫他难做之后…… 容太傅也开始烦她的记仇和睚眦必报了。 大人们本是在谈天说地。 见着容太傅的脸色沉了下来,也迟迟不见首辅大人到来,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有人试探着问道:“太傅大人,可是相爷和镇国夫人有事情忙,无暇前来?” 其实沈砚书夫妻就是不来,他们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相爷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不然他们也犯不着不去相府道贺,来容家了。 容太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片刻后,找借口道:“也有不少大人去了慕容府,世泽去晚了。” “等他到的时候,老夫的女儿和女婿,已是去了慕容家!” 他将一切解释为并非容枝枝厚此薄彼,去慕容家不回他们家。 只说是因着时间上的问题所致。 朝臣们面色一顿,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想,相爷那样的性子,若不是当真很看重慕容家,是不可能去慕容家聚会的。 因为慕容家并不是镇国夫人的亲娘家。 可对方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相爷怕是更加觉得,慕容家才是他的岳家! 一时间他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有人道:“太傅,下官忽然想起来,府上还有些事情,下官便先回去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叫对方去请夫人一并回去。 “哈哈哈,我等也都叨扰了太傅您许久了,也都该回去了!” 众人纷纷打算走人。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赶紧去慕容家,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巴结相爷。 容太傅也正是觉得难堪。 且他性格古板,本也不是喜欢听奉承的人,若不是这些人来都来了,夫人直接请人进来,他或许也会请他们回去算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眼下听他们说要走,他也没半分挽留的心思:“诸位自便就是!” 王氏这会儿,还在夸夸其谈。 与众人分享自己教育女儿的经验:“枝枝这孩子,从小就像我,她能有如今,我也很是欣慰,说明我的苦心孤诣的教导,没有白费!” 一位夫人道:“那一会儿,还得请容夫人您牵线,让我这不成器的女儿,与镇国夫人交个朋友,这日后啊,也好寻个好亲事呢!” 他们都已经忘了,从前得知容枝枝和离的时候,众人是如何避如蛇蝎。 生怕自己的女儿,被容枝枝连累闺誉。如今一个个,只想着巴结讨好。 王氏听了这位夫人的话,面色微微一顿。 想着一会儿枝枝回来了,面子上定是会做得过去的,便是笑着应下:“一定!” “我一定引见令嫒与枝枝来往,只是两个孩子能不能玩得来,本夫人可就保证不了了!” 那名夫人听完便是大喜。 正是又要巴结王氏两句,没想到就在这会儿,自家的仆人来叫自己回去了。 接着。 不少夫人面色古怪地起身,告辞离开。 叫本来打算说一说容枝枝小时候的两三事的王氏,笑容僵在了脸上。 人走了泰半之后。 王氏才叫了自己身边的婆子,去前头问问是怎么回事,得知了容枝枝不会回来,她的脸彻底青了。 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大人们,自然是都离开了。 只剩下容太傅这一派的人,诸如徐喆这样的门生,为了维护恩师的颜面,还没有走。 他自然也是不会去慕容家,打恩师的脸的。 只是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作为一个真心维护恩师的人,他还是劝了容太傅一句:“恩师,您与沈家结亲,本是一件好事。” “陛下对相爷,也是信任如故。” “学生斗胆建言,您便是与女儿有什么龃龉,也还是早日化解了为好。” “学生知晓您不在乎能不能攀附谁,只是到底面上不好看啊。” 今日谁都能看得出来,恩师这脸面是丢尽了。 若非他这些年,亲如恩师的义子,他也是不好直说这些话的。 容太傅沉着脸叹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 他哪里不知道,徐喆这是一番好意? …… 容世泽这会儿,已是浑浑噩噩地从顾家出来了。 他见着了多年不见的顾南栀。 南栀姐姐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与他说:“世泽你来了?你若是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接着。 不待他问什么,顾南栀便将当年的事,都娓娓道来,一并告知了容世泽。 她说,当初狼的事,是容枝枝独自引开,并且叫她找人来救容世泽。 她说,当初被王五追杀,也是枝枝先提出,受伤的枝枝去引开劫匪,叫自己分道逃跑。 是顾南栀打晕了枝枝。 她还说,所有人或许都觉得,当年王五的事情,枝枝是受益者,她顾南栀是牺牲最多的人。 但事实上,这样认为的人,都并不真正明白她与枝枝之间的友情。 “你们不懂,以我和枝枝二人的知交之情……” “能为对方牺牲性命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把好友独自留在世上,让好友承担丧友之痛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自私之人。” “你们不是枝枝,不会清楚她这些年心里都压抑着什么。” “会有多么自责,内疚。但是我懂她,我一直都明白她。” “正是因为我当初自私自利,没有能力承担这份心痛,我才选择打晕了她。” “认为那件事情是她受益,指责她活下来的人,大抵都没有以命相交的朋友。” “他们不懂真正的友情,不懂枝枝,也不懂我。” 容世泽很想怀疑顾南栀,很想说她的话是假的,是她与容枝枝串通了的。 但是对方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温暖真挚的感情,与自己记忆中温柔美丽的南栀姐姐,一般无二。 他如何怀疑对方的话? 他就连一句质疑,都说不出口。 而这会儿,他也看见萧鸣风策马而来,萧鸣风翻身下马之后,瞧着从顾家出来的容世泽。 急忙问道:“南栀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显然是听见了风声前来的。 容世泽:“是!” 萧鸣风满脸都是喜色,大步往里头跑。 容世泽却道:“可她说,当初在狼口,救我性命的人是我姐姐。” “但是你说,你当日没有遇见我姐姐,也没有见着她与狼相搏,你们……” 谁说的是真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萧鸣风便已经僵住了。 回头看向容世泽,抿紧了薄唇:“对不起!” 容世泽听着这三个字,脚下踉跄了一下,上去抓着萧鸣风的衣领。 红着眼眶问道:“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与我说对不起?” 萧鸣风低声道:“当初的事,是我骗你的,我确实救下了你姐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是我后悔,我觉得我如果没有救下她,或许南栀就不会为她而死。” “所以我否认了这一切……” 如今,南栀活着回来了,而且听说还是容枝枝带她回来的,她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当初欺瞒容世泽的行为。 所以萧鸣风觉得,此刻坦诚了也好。 容世泽气疯了,一拳就打在萧鸣风的脸上:“你为什么骗我?你凭什么骗我?” 萧鸣风受了一拳。 但当容世泽要打第二拳的时候,萧鸣风攥住了他的拳头,将他甩开:“够了!” “方才那一拳,是我骗了你,算我欠你的,我可以受着!” “但是多的没有了!” “容世泽,你与其责怪我为什么骗你,不如扪心自问一番。” “那是你的亲姐姐,她的话你都不相信,你却相信一个与你并不十分相熟的我。” “我们到底谁问题更大?” 容世泽脸色一白,再一次想起来,沈砚书与自己说,一直以来,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姐姐。 萧鸣风懒得再理会他,进了顾府。 而容世泽像是游魂一样,缓缓回了容家,心里依旧觉得这事儿离谱得厉害。 进门之后。 便听见了父亲和母亲争执的声音。 这会儿客人都已经离开了。 王氏语气恼怒地道:“枝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回容家就算了,去慕容家找江氏那个贱人,她是想气死我不成?” “我方才在那些命妇跟前,还说了那许多吹嘘的话,她们此刻说不定都在心里笑话我,我日后在这京城真是没脸活了!” 这个京城,谁不知道她江氏不合? 为什么枝枝总是要站在那个贱人那边,踩自己的脸面! 容太傅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为何与枝枝闹成这个样子,你心里没数吗?” “如果不是你坚持不肯告诉世泽真相,偏要骗世泽,当初救他的人是姣姣。” “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恶心枝枝。” “闹得他们姐弟上了公堂,让我为了保住世泽,也与枝枝翻了脸。” “她怎会与我们容家走到这一步?” 王氏今日丢了大脸,难得又顶撞了一回夫君。 生气地道:“可我一开始说隐瞒此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容太傅:“我……” 他也语塞了。 容世泽在门外,可算是把事情听明白了。 他哆哆嗦嗦地进门,颤声问道:“父亲,母亲,你们方才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王氏见着他忽然回来,也是吓了一跳。 这会儿想收回那些话也是来不及了! 容太傅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自己都听明白了,还问什么?” “当初你与你姐姐闹上公堂,我就与你说了实情,还不是你自己不肯相信!” 容世泽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姣姣骗我,母亲骗我,萧鸣风也骗我,父亲也瞒着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 见着儿子伤心的模样。 王氏连忙道:“世泽,你听我解释,我只是见你妹妹死得可怜,希望有个人真心地怀念她!” 容世泽听着她这等同承认的话,气疯了:“她可怜,我不可怜吗?” “我像个傻子一般,被你们骗你这么多年,与对我最好的人反目成仇,你还与我说容姣姣可怜?” 王氏:“我……” 容世泽看着王氏无法辩解的模样,几乎都站不稳,他一点一点地回想着这些年的所有事。 想着容枝枝一次一次炖汤给自己,自己却伤她的心,当着她的面把汤掉到,看着她红着眼眶离开。 想着自己为了姣姣多次针对辱骂她…… 甚至还对她动手。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 王氏见着他模样不对,连忙上去扶着他:“世泽,冷静……” 容世泽红着眼,一把挥开了王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恨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不喜欢容枝枝。” “所以当初你故意骗我,让姣姣冒认了她的功劳。” “就是想将我拉到你们这边,与你们一起对付容枝枝是不是?” 王氏一时间语塞,只因为容世泽说中了,她当初就是这么想的。 容世泽看着王氏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捂着自己剧痛的胸口,跌坐在地上:“我真可笑啊!” “我被你们骗得针对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年!” “我被你们骗得一再伤害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姐姐!” “我真是愚蠢,我为什么会相信你们!为什么……” 想想那个时候,方才十多岁的姐姐,为了救自己,险些被狼咬死。 脱险了之后,自己这个被她拼命救下来的弟弟,却像是疯了一样,针对她,排斥她。 她该有多伤心啊! 再想想这段时日,自己还多次大放厥词,说自己宽宏大量,原谅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更别说,姐姐最在乎的祖母去世之后,自己对她没有半分的关心爱护,还站在母亲她们这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次一次为难她,让她孤立无援…… 父亲在大理寺护着他的时候,她大抵觉得,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吧? 想着这里,他猛然又想起来什么。 抬眼看向王氏,眼神几乎能吃人:“那姣姣身上,被狼咬了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王氏眼神躲闪,不敢答话。 容世泽已经顾不上不可冒犯母亲,攥紧了王氏的胳膊:“说,你告诉我!” 王氏只得哭着道:“是被狗咬的,你可还记得,你那时候养了一条狗,你很喜欢。” “姣姣当日刚好踢了那狗一脚,便被你的狗咬了一口,她很是生气,下令将狗打死了。” “后来为了顶下枝枝的功劳,她便刻意没有用祛疤痕的药……” 如今想想,姣姣那个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心机了,王氏自己都自叹弗如。 容世泽听到这里,脸色更难看。 那条狗陪伴了自己许多年,是自己的爱犬。 他盯着王氏,愤愤地道:“你们还骗我,说是容枝枝不喜欢我的狗,把我的狗扔了!” 这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隐痛,他一直不提,一直没拿此事攻讦容枝枝,是因为怕被人笑他把一条狗看得比家人还重要。 可事实上,在他眼里,那条狗就是他的家人!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现在想想,当初姐姐常常给自己的狗喂好吃的,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狗? 而他却是把真正害死那条狗的妹妹,捧在手心里多年! 容世泽越想越是难受,越想越是后悔。 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去的几年,就是个笑话! 最后竟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王氏吓了一跳:“世泽……” 容太傅也白了脸:“快,立刻叫府医过来!”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出事。 王氏看着儿子成了这般,痛哭道:“冤孽啊,这都是冤孽……” 容太傅烦躁地看她一眼:“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脸面哭?” “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初偏心姣姣,这个家根本就不会闹成这样!” “当年枝枝和世泽的关系好好的,你到底在其中挑拨什么?” “枝枝对弟弟好,为了弟弟命都不要,你做母亲的竟然一点都不高兴,还非要整出事,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王氏哭着道:“我还不是因为瞧着他们两个总在一处,却都不怎么理姣姣,我心疼姣姣没有兄弟姐妹亲近吗?” 容太傅黑着脸到:“老四倒是亲近姣姣,他现在人呢?” 王氏脸色煞白,自也是不会忘了,自己的小儿子,被容姣姣害死了的事儿! 也没个话再去为自己辩驳了。 府医过来,立刻给容世泽瞧了瞧。 对容太傅道:“主君,二公子是悲愤过度,才会吐血晕倒。” “若是后头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近日里,情绪不能起伏过大了!” 容太傅沉着脸道:“知道了!” 他也是心烦,只觉得自己这段时日,白发都生了不少,继续这般下去,岂止是世泽吐血晕倒。 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快顶不住了! 他看着王氏道:“等他醒了,你好好劝劝他,也莫要再说任何话蒙骗他了!” “这个家已经成了这副样子,难道一个死掉的恶毒女儿,还不如活着的人重要吗?” “只怪我也是太晚想明白,当初才一时心软,听了你的鬼话,与你一起瞒着世泽!” 那一日起,枝枝便提出搬出去了。 再后来,他便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失去这个嫡长女。 明明枝枝两三岁的时候,也曾经很粘自己这个父亲。 会扒着他的腿,与他撒娇:“爹爹抱。” 现在枝枝看自己的眼神,冷漠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家人,有时候甚至与看仇人都没什么不同! 王氏经此一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在自己跟前吐了血。 她哪里还敢隐瞒什么? 便是点点头,白着脸道:“我知道了,夫君你放心便是!” …… 与他们这边的愁云惨淡不同的是,慕容家高高兴兴。 老四慕容羽还把自己的大哥拉过去。 勾肩搭背地小声逼逼:“大哥,与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斗过了容世泽,把阿姐和姐夫带回来的?” 慕容枭嘲讽地道:“斗过?我根本不用特意做什么,容世泽自己够拉胯了。” “他自己几句话,就能让妹妹厌恶他至极,我还需要用什么心机?” 笑死,不是他有多睿智,全靠对手太废物!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5章 做哥哥的就要给妹妹扫清障碍 慕容羽:“我有一种直觉,容世泽日后,怕是还得与我们兄弟几个争。” “我们要不要好好商量一个计划,若是我们五个加起来,还输给他一个,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你们觉着呢?” 慕容枭不屑地道:“我们能输给容世泽的,除了血缘之外,还能有什么?” 容世泽那张胡说八道的嘴,根本没半分竞争力。 妹妹得是傻了,才会选容世泽,不选他们。 慕容家看似最君子,实则心机最深沉的老五慕容枫,轻声开口道:“长兄也不可如此大意轻敌。” “若是容世泽输给我们几回,咽不下这口气,将来换一个路数接近阿姐呢?” 慕容枭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的顾虑也对……” 容世泽虽然糊涂,但毕竟是考上过殿试第四的人,他若是真心想哄一个人回心转意,想来也是不会固执得总是与枝枝对着干。 慕容麟:“照我说,不如我没事就去相府附近守着,看见容世泽就打一顿,叫他没办法见妹妹。” 慕容羽扶额:“二哥,如果你想不出好主意,你可以不要开口!” “那到底是太傅的儿子,你打个一回两回的,还能说是咱们血气方刚的男儿之间小冲突。” “你总是打他,这可如何说得过去?” “再有,若是叫阿姐知晓,容世泽常常挨你的打,万一还怜惜他起来了,我们兄弟不是得不偿失?” 他是真的服了这个一言不合就想动手的二哥。 慕容枭:“老四说的有道理!老二,容世泽之所以令枝枝厌恶,便是因为他明明已经与枝枝不合,还总是正面气枝枝。” “我们若是常常将他打成半死,他过去卖惨……” “到头来,可别是对付他不成,还叫枝枝对我们几个有成见,觉得我们太粗鲁了!” 慕容麟烦躁抓头:“那怎么办?容世泽此人太过恶心,听说先前就总是气妹妹,我实在是不想他再去骚扰她!” 平日里极少说话,一说话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慕容家老三慕容鸩。 这会儿露出了阴鸷的笑:“那就杀了他,一了百了!” 慕容羽尽管已经十分眼明手快,但还是没能第一时间捂住自己三哥的嘴。 他就知道三哥开口,主意一定比二哥还馊! 慕容鸩一个走位避开了慕容羽的手,拿出自己腰间的小葫芦,认真地与兄弟们分享: “我新养的小蛇和小蝎子,很毒,很会咬人!” “不如拿容世泽给它们练练嘴!” 这下是慕容枭“砰”的一记爆粟,打在了慕容鸩的头顶:“你可赶紧给我闭嘴!” “我们只是说如何胜过容世泽,免了妹妹与这等人做兄弟,平添晦气。” “可不是说要杀人,还要把你的性命赔进去!” “你莫不是以为,大理寺和内狱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 慕容鸩眼底都是冷毒:“不管!他气我妹妹,他该死!” 慕容枭头都大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将辛苦打听来的,容世泽多次与容枝枝过不去的事情,与这几个小子说。 慕容枫劝道:“三哥,冷静!要是让母亲知晓,你又养了新的小蛇和小蝎子,它们怕是都活不成了!” 慕容鸩立刻伸出手,保护宝贝似的按住了自己的葫芦:“不能让母亲知道,我骗母亲说里面只有酒!” 慕容枭白他一眼:“不想让母亲知道,你便不要总是如此冲动!” 慕容鸩:“那好,我不冲动。我给你们时间,尽快商量出来一个让我满意的计划。” “如果商量不出来,就准备给容世泽收尸!” 慕容枭气结:“你……” 慕容鸩还在那儿掰着手指算呢:“我们家五个儿子,容家就一个,一命换一命,我们也赚了!” 这下慕容麟都听不下去了:“你在放什么屁,容世泽什么东西,也配与你一换一?” 慕容鸩很固执:“做哥哥的就要给妹妹扫清障碍。” 以容世泽从前的所作所为,他确定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容世泽,容枝枝一定会过得清净许多。 没认这个妹妹也就罢了,既然认了,他是要拿命护着的。 慕容羽:“三哥,这事儿……” 慕容鸩:“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已经很冷静了,先交给你们处理,你们处理不好,我再来!” 话音落下,他拒绝了跟自己所有的兄弟沟通。 转身就走。 慕容家剩下的四兄弟差点原地裂开! 本来是兄弟几个高高兴兴商议打败容世泽计划的局,怎就变成了生死局面了? 慕容枭头大地道:“到底是谁把这个疯子叫来的?” 平日里他们兄弟也不是没一起计划过对付人,但是很少叫慕容鸩的,这小子从前叫慕容镇,长大了之后非要闹着去族谱,把名字改成了慕容鸩。 后头便是人如其名。 动不动就想鸩杀这个,弄死那个! 慕容羽和慕容枫齐刷刷地瞧着慕容麟:“是二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慕容麟也自觉心虚,只因老三要是真的做出那事儿来了,自己便也算是害死老三的元凶之一了! 他摸着鼻子道:“我想的是多个人,多个主意!” 慕容枭差点气死:“他那个脑子,除了杀人之外,还能想出什么主意?” 他都不明白,他与二弟和三弟,明明是三胞胎,为何三个人性格如此迥异就算了,老三还能极端到这个份上! 而这会儿,府上的仆人过来了:“几位公子,主君在找你们呢,你们怎在此处?” 府上来了这么多客人,他们几个合该一起帮着待客。 慕容枭:“知晓了,我们这就来!” 他嘱咐了自己的几个弟弟一句:“这几日盯着老三,莫要叫他真的弄出人命来!” 慕容枫头疼地道:“知道了!” 虽然他也觉得,容世泽消失在这个世上,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没必要啊,真的没必要赔命啊! …… 慕容府的宴会,依旧是男女分席。 江氏的面上,都是笑意,一名方才从容府赶过来的夫人道:“镇国夫人认了慕容夫人您做干娘,想来也是因为欣赏夫人人品之故。” 江氏摆摆手:“不不不,我与枝枝这孩子,只是投缘罢了!” “是我欣赏这个好孩子的人品,才厚着脸皮与她认亲的。” “你们啊,都不必夸我,枝枝有今日,都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很好,我不过是个沾光的人罢了!” 那些夫人们听完,神色各异。 只因方才王氏一听众人夸奖容枝枝,她便恨不能将功劳都揽在自己教女有方上,但江氏却是只单单夸赞容枝枝一人。 想来她们若是容枝枝,对比一番,也是更愿意要江氏这样的母亲的。 而这会儿。 一名慕容府的奴仆,走到了容枝枝的身边,低声问了容枝枝一个问题。 容枝枝听完,脸色一变:“什……什么?”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6章 请首辅夫人饶我女儿一命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仆人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三公子叫奴婢来问您,喜欢小蛇和小蝎子吗?若是您喜欢,他可以把自己的宝贝送您。” 婢女说的时候,也是头皮发麻的,并不是很能明白自家三公子。 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镇国夫人,我们家三公子最宝贝的,就是他养的那些蛇蝎了……” 容枝枝哑然,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这个三哥,是真的大方,就连最喜欢的东西都愿意送给自己。 还是应当疑惑对方的品味,怎么会喜欢那些东西。 她纵然在药材里头,接触过不少毒物,可那也都是尸体了,活生生的蛇和蝎子,在自己跟前跑,那也还是吓人的。 便是低声道:“替我谢谢三兄的好意,说我不喜欢。” 她纵然是不想让对方失望,可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出喜欢那些东西来,若是三兄当真了,真的送来…… 他失去了宝贝,自己还弄了个麻烦在手。 婢女:“是!” 见着那婢女与容枝枝小声嘀咕。 江氏问了一句:“在说什么?” 容枝枝直觉,还是莫要叫众人知晓三兄的小爱好为好。 便是轻笑了一声:“三兄遣人来问我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去买给我。” 江氏眉心一跳。 只担心自己那疯批似的三儿子,与容枝枝说些什么吓人的话了。 可这大庭广众,江氏也不好多问,便是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在前院等了好一会儿的慕容鸩。 听婢女回来禀报妹妹不喜欢自己小蛇和小蝎子,还有点儿失落。 倒是他的随从擦着额角的冷汗,说了一句:“三公子,您也不必失望。” “镇国夫人到底是个姑娘家,哪里有姑娘家瞧见这些蛇蝎,心里会不害怕的?” “若是换了一个姑娘,说不定会吓得骂您,觉得您有恶意呢!” 慕容鸩诧异:“这样吗?” 随从连忙点头:“是了,是了!您想想,便是您院子里的婢女,见您养这些东西这么多年,还不是依旧不敢靠近?” “大公子先前不是还与您耳提面命,说等大少夫人过门了,您的这些东西万不能舞到她面前去?” 慕容鸩悟了。 原来不是妹妹不喜欢,是大多数的姑娘家都害怕。 他苦恼地道:“妹妹连我最宝贝的东西都不喜欢,那我还能给她准备点什么?” 随从擦汗,战战兢兢地道:“或许准备什么,都比准备这些毒物好……” 慕容鸩:“有了!” …… 慕容家的这一场宴会,堪称是宾主尽欢。 也没不长眼的蠢货,故意去刺探容枝枝和王氏的关系,数个时辰之后,夫人们都入席用饭。 江氏连忙命人,将那些夫人们送来的礼物,都整理起来。 抓着容枝枝的手,私下与她开口道:“枝枝,这些礼物都是众人为了你送来的,你一会儿便一并带回去吧!” 容枝枝笑着道:“还是娘亲自己留下吧。” 江氏:“这……” 容枝枝:“不过是一些礼品罢了,难道我们母女连这个,都要分得如此清楚?” 江氏听完,便是笑了:“那好,依你!” 她只是不希望占枝枝的便宜,叫人觉得她认下这个女儿,是别有用心罢了。 但枝枝既然不在乎,她太坚持,反而不美。 宴席闭。 众人虽是为了容枝枝来道贺的,可这到底是慕容家不是相府,容枝枝也是客人。 那些个朝臣和夫人们,自然也没有先离开。 而是打算送沈砚书和容枝枝先走。 却不想。 刚出门,便在慕容府的大门外,众目睽睽之下,见着一名中年妇人,到了这跟前。 有人认得她,那正是申鹤的母亲吴氏。 便也没有拦着。 申鹤也是跟着过来喝酒的,冷不防地见着母亲过来,还愣了一下:“母亲,您怎么来了?” 他虽然是恩相的心腹,但品阶不高。 自己能来礼部尚书府上拜会,便已是难得,自也是没有厚着脸皮还带上家人。 吴氏也不与申鹤说话,竟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容枝枝的跟前。 哭着道:“夫人,还请您给我女儿一条活路吧!” 容枝枝愣了:“什么……活路?” 申鹤的脸色,一时间也有些难看,吓得酒都醒了,立刻过去拉扯自己的母亲。 开口道:“母亲,您有什么事,回去之后先与儿子商量!莫要在外头瞎胡闹!” 吴氏挣脱了儿子的手。 没好气地道:“我胡闹什么?你姐姐命都快没了,你就半分都不关心吗?” 申鹤:“怎么就命都没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姐姐不是还好好的吗?” 申鹤的姐姐申雅,容枝枝对对方的印象,还是极不错的。 当初对方还帮着她引见沈砚书。 吴氏:“你姐姐出门一整天都没回来,到处找不到人,难道不是被首辅夫人所害?” 申鹤都快急死了:“母亲,您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好端端的,首辅夫人害姐姐做什么?她们两个无冤无仇的……” 他真的很担心这件事情,会叫恩相对自己不满。 恩相对自己恩重如山,母亲今日这些言行,简直是要逼得自己抬不起头! 吴氏自自己的袖口,掏出了几张画像。 一展开,竟然都是沈砚书的画像。 她固执地道:“这是我在你姐姐的闺房发现的,她定然也是爱慕相爷。你姐姐在京城与人无冤无仇,那除了首辅夫人,还有谁会杀她?” 她此话一出,还有那些画像展开。 满场哗然。 申鹤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母亲是疯了不成?她这才是要害死姐姐啊! 吴氏还对着容枝枝磕头:“夫人,您就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马吧!我做牛做马报答您,夫人!”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惹妹妹不开心的人,都做成尸体 吴氏正是磕着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丫鬟疾步跑了过来:“夫人,您出门不久,大姑娘就回府了!” 吴氏愣住了,回头看向那名丫鬟。 问道:“她今日做什么去了?” 丫鬟:“去京郊的铺子查账了,有些远,便回得晚了一些!” 江氏一脸憎恶地道:“我就说我女儿怎么会对你女儿动手,吴氏,你拿着几张画像,便来诬陷首辅夫人,你莫不是活腻了?” 申鹤此番对自己的母亲,已是满心怨怼。 可偏偏对方是自己的生母,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只好跪下求情:“恩相,母亲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恩相您网开一面!”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今日这事儿,看似是个申雅回府了,便能处理好的误会,可闹成这样,事情就并不这样简单了。 而这会儿。 申雅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到了此地,见着母亲手中的那几张画像,一时间脸色煞白! 母亲将自己的心思,就这样摊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名声,便是再不能要了。 日后她要在京城如何立足?怕是只能三尺白绫了事! 她不敢去看沈砚书,也无颜面对容枝枝。 最后竟是气急攻心,捂着自己的胸口晕了过去。 申鹤急了,立刻去扶她:“阿姐!” 江氏生怕这家人借此赖上容枝枝,便都顾不上要处置吴氏了。 忙是道:“申大人,既然你姐姐身体不好,你便赶紧带着你母亲和姐姐回去吧!” 此事实在是麻烦,倘若是其他人的母亲也就罢了。 但偏偏是申鹤的母亲! 吴氏看了一眼女儿,竟又回头对着容枝枝道:“夫人!夫人,你听我说,我女儿虽然寡居在家,但也是个好女郎!” “她不止会挣钱,而且秀外慧中,也一定是个会敬重主母之人。” “如今老身一时糊涂,坏了我女儿的名声,还请夫人您高抬贵手,让我女儿进相府,保下她的性命吧!” 申鹤听完,气得脸都青了:“母亲,您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吴氏没好气地回头看他一眼:“我说错了吗?如今众人都知道,你姐姐爱慕相爷了,如果她不进相府为妾,她还有什么活路?” 江氏听到这里,差点气坏了:“真是好大的脸!若是所有人想进入相府,都同你这样演一出,相府的后院岂不是早就塞满了?” “这世上爱慕相爷的女子何其多,便是你女儿最金贵不成,要我女儿忍下此辱?” “吴氏,你还是莫要做梦了,否则便是枝枝大度不收拾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由着你这样算计我的女儿!” 作为榆阳大***的女儿,将江氏逼急了,叫一个人不动声色地从京城消失,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她这些年没做过这种事,只是因为她不愿,而不是她不能。 吴氏哪里瞧不出来,江氏已是怒极? 对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于是她转而对沈砚书磕头:“相爷,申鹤这些年来,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还请您看在这一点上,给我的女儿一条活路吧!” 申鹤气得眼都红了,将自己的姐姐交给仆从。 上去拉起母亲,便要离开。 也对沈砚书道:“恩相,我母亲近日里脑子有些不清楚,那些画像其实是我画的,同我姐姐没关系。” “学生这就带母亲回去,今日之事,风过无痕,还请恩相和师母莫要放在心上!” 他觉得母亲当真是疯了。 从来不是恩相离不开他申鹤,而是他申鹤离不开恩相的栽培。 母亲竟然求恩相看在自己对他忠心的份上,接纳姐姐?母亲知道,这个大齐想对恩相效忠的人有多少吗? 恩相能够选中自己,才是自己烧了高香! 吴氏生气地对申鹤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一点都不向着你姐姐?” 申鹤:“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母亲您自己弄不明白!” 说完,他也顾不上什么孝道,强行拉着吴氏便走。 吴氏却还是不甘心,对着容枝枝的方向,大声呼喊:“首辅夫人,作为女子,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今日的事对申雅来说意味着什么!” “难道你就如此善妒,为了独占相爷,连一个女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申鹤听完,真的想死都心都有了。 容枝枝其实也为难,她知晓吴氏今日的作为,是个局,看申雅和申鹤的样子,这姐弟二人先前是不知情的。 若是其他的女子,名声被她自己的母亲坏了,容枝枝是不会过问的。 可偏偏这申雅,先前帮过自己。 申鹤也是多次站在自己这边。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流言蜚语逼死,令人不忍。 但叫自己打开门,给沈砚书纳妾……容枝枝又不甘愿,是的,她很确定,自己一点都不想给沈砚书纳妾。 她是真的…… 想独占了!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贤德”的妇人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会儿,是沈砚书沉下俊颜,瞧着吴氏开了口:“申夫人,不愿意纳妾的人是本相。” “若当真有人因此丧命,此恶名记在本相头上便是,同我夫人并无任何干系。” “看在申鹤的面子上,申夫人今日胡闹,本相可以网开一面。” “但若冥顽不灵,这京城倒也不缺一间给夫人的牢房。” 申雅帮他们牵过线,沈砚书自也不希望对方死,但此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只有纳妾这一条。 见沈砚书的模样,分明是动了真怒。 吴氏一时间也被吓到了! 惊惧之间,就被申鹤拉走了。 江氏只觉得今日的事情,实在是晦气极了,开口吩咐道:“日后吴氏这个老泼皮,靠近府上三丈,就给我打走!” 仆人:“是!” 沈砚书握住了容枝枝的手:“夫人,我们回去吧。” 容枝枝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心申雅日后的处境,只因对方当真是个好姑娘。 而这会儿,抱着一捧花,在边上站了半晌的慕容鸩过来了。 将手里的花,都递给了容枝枝:“妹妹,送你的。” 他掌心有些绿色的汁液,是方才被吴氏气到了,抓着花枝的时候,用了些力气,捏出来的,但他没给容枝枝瞧见,将手背在了身后! 见着花,容枝枝的心情好了几分:“多谢三兄!” 看她眼底还有愁绪。 慕容鸩并不知她是担心申雅,只以为她是心烦申家人。 便压低了声音道:“妹妹放心,不必烦忧。有必要的时候,哥哥会为你送上尸体!” 所有惹妹妹不开心的人,慕容鸩很乐意把他们都做成尸体!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8章 为了妹妹,努力做个好人 容枝枝听到这里,吓了一跳! 偏头看了慕容鸩一眼,却见他眼底都是淡然,好似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心想…… 莫非自己是会错意了,他说的尸体…… 是先前所讲,那些小蛇和蝎子的尸体? 于是开口道:“那既然是三兄喜欢之物,倒也不必急于做成尸体给我,还是先养一段时间吧。” 慕容鸩一愣,他喜欢之物?他喜欢申家人吗?妹妹在说什么? 倒是江氏在边上,隐约听见了什么尸体不尸体的,白了脸,纵是没听全,也知晓自己的儿子没说什么正常话。 便是立刻打断道:“枝枝,娘亲过几日再去看你。” 容枝枝:“好。” 他们夫妻离开之后,不少朝臣们也揣着意犹未尽的看热闹心情,离开了此地。 都是聪明人,谁能看不出来吴氏的心机? 就是可怜了申鹤。 明明是相爷身边第一人,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个娘,日后怕是前程难料。 待客人都走了。 江氏拉下脸来,对慕容鸩道:“老四,你跟我来!” 见着母亲不好看的脸色,慕容鸩就知晓没啥好事。 到了屋内。 江氏皱眉道:“你方才在偷偷与你妹妹胡说八道什么?” 慕容鸩一副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的模样,将自己方才与妹妹讲的话,都尽数告知了江氏。 江氏听得脸都白了:“你平日里胡言乱语就罢了,怎么还说那些话吓唬你妹妹?” 慕容鸩:“不是吓唬妹妹,是关心妹妹。” 江氏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气都不顺了,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她试图与儿子讲道理:“申鹤和申雅,罪不致死。” 那对姐弟看得出来,是浑然不知情。 慕容鸩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那吴氏可以死一死吗?” 江氏只觉得心里堵,盯着慕容鸩道:“你处事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极端,你觉得你的想法,是好人应当有的想法吗?” 慕容鸩的嘴角浮现出讥诮:“好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 “难道母亲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妹妹从前在齐家够好了吧,齐家人对她好了吗?” “妹妹从前还在京城捐款,救过不少百姓,但她和离之后又有几个人心疼她?更多的人不都是在骂她离经叛道?” “世上又有多少好人,做了一辈子善事,最后患病的是他自己,无人问津的是他自己,孤苦伶仃的还是他自己?” “母亲,儿子从来不想做好人。” “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还有我觉得对的事。” “你莫要与我说,我动不动就想杀人不对。其实换一个想法,我想除掉世上所有的渣滓,还人间一片清明,这又有什么不对?” 江氏被他这一番歪理邪说,气得脸都绿了。 慕容鸩还在发表:“小时候母亲便总与我们说,我们早晚会有妹妹的,我盼望了这许多年,才终于成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见着妹妹就觉得很亲近,根本就不像是义妹,好似她本就应当是我的亲妹妹。” “既然如此,我定是不会让人欺负我妹妹。” “谁爱做好人让他去做,我从小就冷漠残忍,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母亲您也不是不清楚!” 他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当真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然而江氏忽然心思一转。 瞧着慕容鸩道:“但是你妹妹喜欢好人!” 慕容鸩愣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哈?” 江氏接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妹妹这些年就没做过坏事,在琥城的作为也能看得出她的善良。” “她的知己顾南栀,也是愿意为朋友牺牲性命的善良姑娘。” “她如今的夫君,更是悲天悯人的首辅。” “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疯子一样,整天想着通过杀人解决问题的兄长吗?” 慕容鸩有些慌了:“这,我……” 江氏:“我看枝枝方才那模样,应当是不知晓你想杀的是申家人,若是叫她知晓了,怕是要叫你吓死!” “日后,她哪里还会亲近你这个兄长?怕是见着你,就吓得落荒而逃!” 慕容鸩脸色发白:“这……这么严重吗?” 江氏:“自然了!” 慕容鸩犹豫了好一会儿,艰难地道:“我……我知道了,日后不与妹妹说那些了。” “既然妹妹喜欢好人,那我……努力做个好人看看!” 江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嘲讽道:“呦?这就要做好人了?你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说做好人没什么好的?” 慕容鸩绷着一张俊脸:“母亲,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方才的我了。” “妹妹喜欢好人,那自然有妹妹的道理,我尽量听妹妹的。” 但若是那些人实在是爱找死,他慕容鸩忍不住了。 那就不能怪他了! 见着儿子偏执的想法,总算有所改善,江氏勉强松了一口气:“你能慢慢往正道上想便好,你回去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 慕容鸩:“是!” 江氏看着令自己头疼至极的儿子离开,心下微叹,世人都觉得她生了五个儿子,个个才貌双全,文武不俗。 可却没人知晓,她家里有这样一个异类! 过去的许多年,她一直想尽了办法,压抑着老三的疯性和杀性。 只希望那些个不长眼的,莫要再想着欺负枝枝,若是真的逼得她的儿子走了极端,江氏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 容枝枝回到了相府。 便在相府的门前,见着了萧鸣风,对方显然是等着她回府。 容枝枝眉梢一扬。 下了马车之后,萧鸣风便大步过来,猩红着眼对容枝枝道:“你与南栀说了什么?” 沈砚书沉了脸。 凤眸微沉,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散开,令久经沙场的萧鸣风,都颇为不自在。 他不快地道:“萧将军,对本相的夫人放尊重一些。” 萧鸣风这才不情不愿地见礼:“见过相爷,见过镇国夫人!可否请夫人告知我,为何南栀回了京城之后……” “竟然与我说,她弄错了对我的感情,她对我只有兄妹之情,甚至还要与我退婚?” 说着这话,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容枝枝,似是要将她看穿。 容枝枝只觉得荒谬,反问了一句:“所以萧小将军是觉得,因为我的从中挑拨,南栀才不喜欢你了?” 萧鸣风:“难道不是吗?我知晓当日我当众说谎,骗了容世泽,此事一定令你怀恨在心,可我已经与容世泽说清楚了!” “你也该去与南栀说明白,叫她莫要这般对我!”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9章 夫人想要什么补偿,萧鸣风会尽量做到 容枝枝听着,只觉得好笑:“萧小将军,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萧鸣风定定地瞧着她:“你说!” 容枝枝淡声道:“第一,凭什么你想欺瞒众人,坏我名声,便随性而为。你不想做了,我就要立刻原谅你,还必须反过来为你说话?” 萧鸣风脸色一变,也自觉理亏。 垂眸哑声道:“本将军知晓我先前有错,镇国夫人你便是有什么不满,皆可以冲着本将军来。” “便是夫人你要下令,打折我一条腿,萧鸣风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或者夫人想要什么补偿,萧鸣风也会尽力做到。” “只求夫人高抬贵手,莫要让南栀这样对我!” 说话之间,他眼眶都已经红了。 那是他从小到大,就想娶回家的人,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魂牵梦萦的人。 可现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内疚和亏欠,别无其他,这叫萧鸣风如何接受? 容枝枝虽然厌恶萧鸣风当初的作为,但瞧着对方这模样,明白对方对南栀的真心,她的火气也消了泰半。 看着他道:“说起这个,便涉及本夫人想问萧小将军的第二个问题了。” “你已经与南栀当面谈过了,那你当真是觉得,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吗?” “还是,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悲观的答案,但是你不愿意接受,你希望通过把责任推给我,来逃避现实?” 容枝枝也知道,自己这样说,逼着对方直面真相,会十分残忍。 但换一个角度,若是叫萧鸣风一直自欺欺人下去,便不算是另外一种残忍吗? 且她的烦心事,已是不少。 也不乐意担着萧鸣风毫无根据的怨气和恨火。 萧鸣风听到这里,脚下便是一颤,只觉得痛彻心扉,因为容枝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他真的是在逃避现实。 好似只要容枝枝肯承认,是因为她从中作梗,那南栀心里的人,便依旧还是自己! 瞧着萧鸣风的模样,容枝枝淡淡道:“想来萧小将军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若是没什么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萧鸣风垂首。 苦笑了一声,开口道:“你知道吗,因为你,南栀说我最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她说,如果我是真的爱她爱到骨子里,以为她去世了,便应当帮着她照顾她重视的亲友才对。” “但我不止没有为她保护你,还因为自己心里的怨气而害你。” “她说我对她的爱,胜不过我对我自己的爱,既然如此,倒也不必继续自己骗自己,不必再为她执迷。” 容枝枝听到这里也是哑然,没想到南栀会如此说。 萧鸣风又是一声苦笑:“如果我知晓自己一步踏错,会叫南栀这样看我,我断然不会那样做!” “眼下在你眼里,在她眼里,想来我都并非是什么正人君子,而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吧!” 容枝枝没有就此多做评价。 只是轻声道:“萧小将军,我只能与你说,我虽然厌恶你当时的作为,且告知了南栀此事。” “但我并没有因此,便在她的跟前,编排你许多不是。” “因为我记得,当初的确是你救我一命,不论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我总归欠着你的恩情!” 事实上,她起初都没打算说萧鸣风对自己做的事。 因为她觉得萧鸣风只是对自己不好,又不是对南栀不好,自己没必要咬着此事不放。 所以一开始只是告诉南栀,萧鸣风一直在等她,当时是朝夕没忍住将那件事情讲了。 可此刻容枝枝总不能说,那是我的婢女说的,不是我说的,如此未免太过虚伪。 谁会相信,此事不是她指使了自己的婢女呢? 萧鸣风听完之后,没再就此说什么。 只问了一句:“那个人,对她好吗?” 他也不是傻子,便是南栀没说,他也明白,如果她能忽然懂得兄妹之情与男女之爱的区别,定是因为有别的人出现了。 容枝枝也不瞒着他:“对她不好!南栀说没打算与那人和好。” “所以她也并非是为了与别人在一起,才与你说这些,她只是真心不想欺骗你罢了。” “其实,南栀也是很在乎你的,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也有亲人之间的情谊,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萧鸣风自嘲一笑:“难怪她对你事事维护,因为你对她也是一样,便是这个时候,也怕我记恨她,为她说这些话。” 南栀与他说,便是他因此恨她,她也认了,确实是她对不起自己。 可是,他怎么可能去恨她呢? 不待容枝枝说什么,萧鸣风很快地振作起来:“既然她不打算与那个人和好,那便说明我还有机会!” “或许这么多年不见,她再见我,又意识到与我之间,还是能够培养出男女之情呢?” “今日是我叨扰首辅夫人了!我也始终欠夫人一句对不起,改日我会再来赔罪!” 话音落下,便拱手告辞。 容枝枝目送对方离开,一时间也说不明白心中复杂的思绪,到底为何,或许是唏嘘吧。 因为小时候,总是见着萧鸣风守在南栀身边。 两人金童玉女般的长大。 青梅竹马的情谊,容枝枝也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喝上这杯喜酒的,可最后竟是这样收尾。 一回头。 便见着沈砚书眼底的寒光。 容枝枝好笑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开口道:“好了,我欠过萧鸣风救命之恩。所以夫君不必这样瞧了,也不必对他怀恨在心,更不要报复他……” 上一个被沈砚书报复的霍成煊,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砚书握住她的手:“知道了。” 两人刚进了相府。 黄管家便来禀报:“相爷,夫人,申大人来了,说他母亲的事,另有隐情,要亲自与您禀报!”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夫君的意思,是要纳妾? 沈砚书的脸上,不见喜怒,淡淡道:“让他进来。” 却是容枝枝奇怪地看了沈砚书一眼:“此事有隐情,夫君似乎没觉得意外?” 沈砚书也不瞒着她。 语气清冷地道:“申家父母,并不真正在乎申雅这个女儿。所以吴氏会因为担心申雅,闹到我们跟前,本就是一出戏。” 眼下唯一令人不解的,便是这出戏到底是吴氏一人的安排,还是有旁人插手。 容枝枝这才会意。 不多时,申鹤便一脸内疚地进来了,他心中委实是憋闷得厉害,只因他早就对自己说过,自己这辈子便是对不住所有的人,也一定要对得住恩相。 可是如今…… 到了沈砚书跟前,他利落地跪下,磕头道:“恩相,学生有罪,请恩相责罚!” 沈砚书瞧着他,也并不就此多说什么。 只是道:“说真相。” 申鹤这才白着脸,将一切都慢慢说了:“母亲发现姐姐不在家是真的,她本没当作多大一回事。” “但有人找到她,问她想不想当您的岳母。” “母亲深知,我有今日,都是因为恩相您的栽培,便觉得若是能够亲上加亲,对我的仕途一定大有助益。” “于是,便受了那人的蛊惑。” 他真的是服了自己的母亲了,明明自己过得好好的,偏要来这一死出,这哪里是想助益自己的仕途? 这分明就是嫌弃自己平常的日子太好过。 所以特意给自己找麻烦! 沈砚书问道:“此人是谁?” 申鹤低垂着头道:“溧阳大***,姬纾。” 他知晓大***先前为了王五的事,与首辅夫人之间有龃龉,想来也是因此,对方才会找上自己的母亲。 但他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糊涂想法。 只因他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犯傻,他们家根本就不会被搅到这件事里来。 容枝枝一时间哑然:“先前一直没见大***动作……” 她还以为,对方当时只是气不过,说了那几句话,恐吓自己罢了。 如今看来,姬纾是认真的在给自己和沈砚书添堵。 沈砚书沉眸,语气清冷:“选了申鹤,倒也不愧是溧阳大***。” 申鹤也不傻,这会儿便是埋首道:“大***想必就是想着,若是您纳妾,那便是叫夫人不快,也算是令她高兴了。” “而若是不纳妾,任凭流言蜚语逼死了我姐姐,便是叫您与我生分。” “更甚之,其他站在相爷您这边的同僚们,见着对您如此忠心的学生,在您跟前都保不住姐姐的性命,想必心思也会活络起来。” “大***这一手,已不止是冲着夫人来的,也是冲着恩相您来的。” 只恨自己的母亲,看不出来这其中关窍,还以为大***是一心为他们申家好。 容枝枝轻声道:“她看似只是强塞一名女子入府,实则便是等我拒绝,好借此剪除夫君身边的羽翼。” “因为姬纾明白,只要夫君在朝中地位如故、众人对夫君信服如故,有夫君的庇护,她便不能将我怎么样!” 申鹤一点都不意外师母的聪敏,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便是磕头道:“正是如此!” “恩相,师母!此事学生可以指天发誓,学生先前,当真是半点不知。” “阿姐已是被大夫叫醒了,此刻也是丢了魂一般。” “学生从来没有半分要算计恩相您的意思!” 作为恩相身边的心腹,他哪里会不知道,叫师母不开心,便会让恩相更不开心,他申鹤自己,做不出如此蠢事。 沈砚书:“本相清楚。” 这点识人之明,沈砚书自认还是有的。 申鹤苦着脸道:“我母亲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遭人算计了。” “但是她却觉得,我姐姐的名声既然已经坏了,便要学生求求您,网开一面,让我姐姐进府……” “可是学生哪里能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来?” “学生早就已经羞愧不已,都想抹了自己的脖子,覆面盖首而亡,无颜再见恩相!” 说起申雅,容枝枝也觉得头疼:“此事,你姐姐打算如何?” 申鹤:“虽然我已经对外说,那些画像是我因为敬佩恩相画的,叫我母亲误会了。” “但是外头哪里有人真的相信?” “京城里头沸沸扬扬,都是在说我们申家的笑话。” “我姐姐的名声已是不能要了。” “我出门的时候,她便想撞柱而亡,被我拦住了。” 说着,申鹤的眼眶也红了:“我相信此事一定能有个解决办法的,我姐姐不该是死路一条!” “此事我会慢慢想办法,恩相和夫人您不必管了。” “这本就是我申家的家事,是我母亲惹出来的,也不该牵累你们。” “学生此来,只是想告知恩相此事的幕后之人,免了恩相日后再遭人算计。” “而恩相要如何处置学生,如何处置申家,学生都没有半句怨言!” 申鹤是真心觉得亏欠,母亲的作为,是陷自己于不义,恩相救过自己的性命,为自己正名,给了自己好前程,甚至还为自己谋来一桩好姻缘。 可到了最后,却是自己一家背刺恩相。 这与恩将仇报,又有什么区别? 沈砚书听完之后,偏头看向容枝枝:“夫人,申鹤对本相忠心耿耿,申雅先前也帮过我们夫妻,本相……” 容枝枝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望着沈砚书,打断道:“夫君的意思是,你要纳妾?”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容枝枝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是为了救下一条人命,但她依旧还是觉得闷得慌。 于是不等沈砚书回话,就一股脑地道:“夫君的意思我明白,申家姑娘是个好人,总不能叫她就此丧命。” “夫君若是已经想好了,妾身也是同意的。只是不知夫君是希望妾身来安排婚事,还是让黄管家来安排?” 容枝枝看似很淡然,但眸子一直垂着。 怕自己与他对视,眼泪就忍不住掉出来了。 却不想。 沈砚书听完,语气十分古怪,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意:“夫人你同意纳妾?还要为本相安排婚事?”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相爷说日后分房睡 容枝枝听着他古怪的语气,颇为诧异。 难道这不是他的言下之意吗? 下一瞬,沈砚书起了身,对申鹤道:“随本相来!” 接着根本不理会容枝枝,二人直接往书房去了。 留下容枝枝迷惑的坐在原地。 她瞥了一眼边上黄管家,觉得对方应当比自己更了解沈砚书。 便问道:“相爷是不是生气了?” 不然怎么招呼都不与自己打,便直接离开? 临行的背影还带着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气,叫容枝枝口都不便开。 黄管家跟随沈砚书多年,自然能看出一二。 低眉道:“夫人,瞧相爷的模样,是动了大怒,老奴极少见着相爷这样生气……” 他见相爷上一回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知晓齐家人欺辱夫人的时候。 容枝枝觉得心烦。 朝夕更是快人快语:“明明是相爷为了申鹤要纳妾,怎还生起我家姑娘的气了?” 黄管家面皮一抽,小声道:“但是老奴觉得,相爷的意思不是要纳妾。” 虽然他也不明白相爷到底怎么个意思。 但是相爷好不容易才将媳妇娶回来。 要说相爷打算这么快就要纳妾,与夫人产生隔阂,黄管家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容枝枝见黄管家如此笃定,不由得也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想着方才在慕容家大门口。 沈砚书还说了不想纳妾的是他,叫吴氏若是要记恨,便记恨在他头上。 这会儿一转眼就改了心思,也说不过去? 黄管家道:“既然相爷有事私下与申大人谈,夫人您不如先回院中歇息?” “说来,夫人过门至今,还未曾开始执掌中馈。” “不如明日一早,老奴便将账册和掌家对牌,都送入夫人房中?” 容枝枝从前作为京城第一贤妇,便一直认为,为夫家掌好家,是自己嫁人后的第一要务。 可是眼下,想着今日的烦心事,她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到了嘴边的甚至有一句:黄管家你自己掌吧! 然而理智到底压住了心中的邪火。 她尽可能使自己平静地道:“知道了,你明日一早便送来吧。” “将府上仆人的名册,还有卖身契,也都一并送来。” 黄管家喜滋滋:“是!” 他是没把相爷和夫人今日的矛盾,当多大回事儿。 只在乐呵呵的想着,这个相府总算是有真正的女主人了。 容枝枝回了房中。 朝夕便伺候着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嘴上却也在不满地叨叨: “夫人,照奴婢说,您脾气就是太好了。” “那申雅死不死的,也是她自己的母亲害的,与您有什么相干?” “凭什么便要您委曲求全,答应让她过门?” 朝夕简直是越想越气。 容枝枝:“并非我想委曲求全,而是如果相爷如此决定,我也没法子。” 朝夕咬牙。 也明白是这个道理。 郎君若是一意孤行,做夫人的除了接受,还有什么路走? 难不成再和离一回,叫全天下都确认了她家姑娘就是善妒? 但朝夕还是道:“就是没法子,夫人您也不该这么干脆就同意,怎么也该闹一闹!” 容枝枝:“……” 是吗?闹一闹? 大抵是她这个人太要面子了,觉得为了这样的事情闹起来,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 便是轻叹了一声:“闹起来,除了叫我颜面尽失,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不成?” 朝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夫人,这您就不明白了。” “闹起来,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您不开心,他们谁也别想开心。” “凭什么您一个人吞忍着这口气呢?” “今日这一切又不是您造成的!要不开心大家就都不开心好了。” “那申雅无辜,难道您就不无辜吗?” 听着朝夕语气里面的疯感。 容枝枝觉得好笑,但是心情不佳,也实在是笑不出来。 她从小接受的大妇教导,可没有夫君纳妾,就要在家里撒泼打滚闹事这一条。 朝夕还在发表自己的见解:“而且您若是闹起来了,相爷那样在乎您,改了心思也是有的。” 纵然黄管家说相爷的意思应当不是纳妾,可朝夕不觉得。毕竟除了纳妾,还有什么好法子? 且相爷那会儿的话意,也好似是在请姑娘谅解他的难处了。 容枝枝:“行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都觉得自己很奇怪。 若是齐子赋当初回来的时候,要纳玉曼华为妾,而不是要贬妻为妾,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平静的答应。 除了一点微末不满,并不会有任何难过。 毕竟勋贵人家的男子,少有没纳妾的。 但现在轮到沈砚书,她只觉得心里烦闷又酸涩。 若不是多年的教养压着她,她或许真的想像朝夕说得那样,不管不顾的闹一回。 看出姑娘心情不佳,朝夕便也不敢开口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炷香的功夫不到。 朝雾便进来禀报:“夫人,申大人离开了。” 朝夕:“那相爷呢?” 朝雾:“相爷还在书房,大抵是在处理公务。” 容枝枝沉默着没出声。 倒是玉嬷嬷问了一句:“那相爷可有吩咐,叫人准备喜事?” 朝雾:“这倒是没有。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有,哪里还要您问?奴婢不得进门就禀告姑娘了?” 容枝枝揉了揉眉心:“行了,知道了。” 玉嬷嬷道:“姑娘,您也得想想,晚间相爷过来,若是与您说:让那申雅过门,但相爷不碰她,只是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您待如何应对。” 说着,玉嬷嬷也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许多郎君就是这样纳妾的。” “一开始都说得千好万好,绝不碰对方。” “但妾室过门之后,总是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便圆房了。” “女子一生便是如此艰难,一步不退,就会叫众人说善妒,可退了一步,将来还要退无数步。” 容枝枝不由得恍惚,沈砚书也打算叫她退无数步吗? 可她现在,退这一步,都觉得锥心刺骨,甚至又想掀桌呢,将来的无数步,要怎么退? 正是想着。 乘风过来了:“夫人,相爷说今日公务较多,便不过来陪您用膳了。” 容枝枝:“好。” 到了晚间。 乘风神情古怪,带着几个仆从进来收拾东西。 容枝枝扬眉:“这是何意?” 乘风低声道:“相爷说,日后与夫人分房睡,他晚间就不过来了!” 容枝枝冷了脸:“他到底想做什么?”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相爷开始闹脾气了 乘风一脸苦瓜相。 哭丧着脸道:“夫人,这……相爷心里在想什么,属下也不清楚啊。” 瞧着像是相爷开始闹脾气了。 但是这话自己做下属的能随便说吗? 容枝枝也清楚,为难乘风没什么意义。 便沉默了没出声。 不多时。 奴仆们便将沈砚书平日里,贴身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带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 朝夕没好气地道:“这申雅还没进门呢,相爷就要为她守身如玉了不成?” 玉嬷嬷闻言,像是看傻子一般瞧了她一眼: “朝夕,你平日里还是少说话,莫要平白挑拨相爷和夫人之间的关系。” 说完。 她看向容枝枝,开口道:“夫人,相爷这约莫是故意做给您看,想着您去哄他回来。” “不然这富贵泼天的相府,什么东西不能叫黄管家备双份?” “怎还要多此一举,来主院将这些东西都取出去?如此不是更麻烦?” 唯独叫玉嬷嬷疑惑的是,相爷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这按理说…… 不该是他们家姑娘不高兴吗? 容枝枝也十分不解,本就不快,他还来这一出。 这令她一时间竟也是来了火气,没好气地道:“他要分房睡就分房睡吧,难道没有他,我还不能入眠了吗?” 见着两个年轻人闹起来了,玉嬷嬷面皮抽了抽,也没敢说话。 而另外一边。 书房里头。 乘风带着那些物件过来,都觉得头大:“相爷,这些东西都放哪儿?” 要知道,先前夫人还没过门的时候,相爷寻常忙公务太晚了,便就在书房歇息了。 是以,这书房里头,所有的物件,都是应有尽有。 里头有一个小卧房。 哪里还需要将主院的东西取出来? 沈砚书没理会乘风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只状若不经意,但竖起了耳朵,问道:“你将东西搬出来,夫人说什么了吗?” 乘风:“夫人有点生气,问了一句您到底想做什么……” “属下说自己也不清楚,夫人就没再问了。” “平静地瞧着属下,将所有的物件都弄了出来。” “对了,属下还没走远的时候,还听夫人发了脾气,说没有您,她也能入眠。” 最后一句话说完,乘风捂住了自己的嘴,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老实? 好糊涂啊,早知道这句不说了! 沈砚书:“……” 呵,很好。 见着自家主子不说话。 乘风战战兢兢地开口道:“相爷,照属下说,您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如直接与夫人说。” “这样大张旗鼓地闹着……” “属下瞧夫人那样子,那是连您为什么不高兴,都没闹明白。” 沈砚书听到这里,更生气了。 她竟连哪里惹着他了,都浑然不觉,可真是他的好夫人! 心情郁闷之下。 首辅大人不再理会乘风,继续处理公文。 乘风眼尖地发现,有些公文是应当明日送给陛下处理的,从前就是陛下求着相爷帮忙分担一些,相爷也是不愿意。 今日倒是好…… 陛下成了相爷夫妻矛盾的第一受益人。 …… 申鹤回了申家。 吴氏便眼巴巴地瞧着他,问道:“相爷如何说?可是说了,何时让你姐姐过门?” 在吴氏看来,那样偌大的一个相府,纳个妾室进去,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她的女儿申雅,便是不说旁的,那模样也是极其出挑的。 就是比不过容枝枝,可比这世上大多数的姑娘都好看。 申鹤听见母亲还在说这个,便只觉得来气:“母亲,您能不能清醒一点?” “若是相爷真的捏着鼻子,叫姐姐过门了,儿子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他确定一定会如此。 如果相爷真的能答应,定会与自己说,师生之间的缘份尽了,日后两不相干。 吴氏愣了:“什……什么?” 吴氏的本意,就是希望此事能够帮上儿子,一听说反而影响仕途,自是难以理解。 “你姐姐嫁过去了之后,对相爷吹吹枕边风,难道还不能提携你一二吗?” “我看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可怕了。” 申鹤只觉得与自己的母亲沟通问题,十分费劲。 便是懒得再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母亲觉得,是您了解相爷,还是我了解相爷?” 话说完,不待吴氏开口,便去后院寻申雅了。 申雅看见申鹤回来。 也是霍然起身,问道:“阿弟,相爷如何说?夫人她,同意我过门吗?” 申鹤听到这里,整个人僵住了。 凉气从脚底板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瞧着申雅道:“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申雅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道:“我……我没什么意思。” 申鹤:“难道母亲的计划,你事先是知道的,你也默认了?” 申雅听完,立刻反驳道:“我是疯了吗?” “我好端端的,岂会同意这种计划,平白叫人看轻我?” “如此我便是嫁给了相爷,日后在这个京城,都抬不起头来。” 申鹤听到这里,心情才勉强好了几分。 只是也诘问申雅:“那你为何问夫人是不是同意你过门?” 申雅:“你出门去找相爷,难道不是为了谈我过门的事?” 申鹤沉着脸道:“自然不是,我只是为了供出姬纾。” 申雅脸上的期待,立刻黯淡了下来。 申鹤盯着自己的姐姐,沉眸道:“阿姐,你莫要忘了,如果不是我求相爷帮忙。” “你如今还在你的婆家受苦,没法子回到申家,过如此恣意的日子。” “眼下你却想进相府,破坏他们的夫妻的感情,破坏相爷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你这是恩将仇报!” “一直到现在,我与相爷和夫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为什么你房中,会有相爷的画像。” “这是所有人都想留给你一丝脸面,你自己也要自重!” 申雅冷不防地听弟弟说了这样的重话。 脸色也是青白交加,红着眼眶道: “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你何须说得如此难听?” “难道我有了心悦之人,便是期待一下嫁给他,都期待不得吗?” 喜欢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请大家收藏:()贬妻为妾?贤德大妇她掀桌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冷战不到两时辰就给自己找台阶 申鹤直言道:“你不是期待不得,你是不该在这种时候期待。” “阿姐你这样聪明,我不相信你不清楚,这个时候,你若是以这样的原因嫁入了相府……” “对夫人会是一种伤害。” “而伤害相爷心爱的人,与伤害相爷也没什么区别。” 申雅一时间沉默了。 申鹤还道:“你自己不妨想想,如果夫人允你进门,还能因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夫人是个好人。” “你利用她对你的善意,利用她不想你死的好心,上门分享她的丈夫,你不亏心吗?” 申雅终于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红着眼眶垂眸道:“我知晓了,你莫要再说了……” 看得出来,阿姐是真的觉得无地自容了,申鹤便也没再继续指责她。 只是道:“阿姐,这个京城爱慕相爷的女子不在少数,你喜欢相爷我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咱们做人、做事,应当有自己的风骨,相信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其实夫人人很好,当时也是说了,若是相爷要你过门,她是同意的。” “你应当也清楚,夫人只是不忍心你死罢了。” 申雅听到这里,只觉得无地自容。 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是了。 可以是相爷喜欢她,纳她入府。 也可以是夫人不在意府上是否有姬妾,又觉得与她投缘,纳她入府。 而绝不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是我糊涂了,这样的蠢话,我不会再问了。” 申鹤知道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便也缓了语气,道:“你也不要想着死不死的,你的事没那么难解,我会想出办法。” “相爷那边……如果夫人允许,他也会帮忙。” “毕竟在相爷的眼里,你也算是他与夫人的媒人。” 申雅垂眸:“好。” …… 相府。 时辰已是越来越晚。 正在处理公文的沈砚书,骤然抬眼。 淡声问了一句:“夫人今日,可用药水泡过手了?那些奴婢给她涂药膏了么?” 乘风:“这……要不属下去打听打听?” 呵。 还以为相爷能坚持与夫人冷战多久呢。 两个时辰到没到? 就已经忍不住了! 好歹倒是坚持一天,叫我们看看相爷您的骨气啊! 沈砚书:“哦?你能打听得到?” 乘风面皮一抽,假模假样地道:“属下先去试试看?” 沈砚书:“去吧。” 接着。 乘风走出了书房,但根本没往容枝枝那边去,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之后。 便故作灰头土脸地进屋:“夫人那边的丫鬟,脾气大得很。” “属下一问药膏的事儿,朝夕便骂了属下一顿,说关属下什么事儿。” “属下无能……此事怕是要相爷您自己去问了。” 沈砚书知晓乘风根本没过去问。 乘风也知晓,自家相爷明白自己根本没去问。 至于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乘风看见有人没等到媳妇来哄,自己忍不住了,又没有台阶下…… 作为一个机智的下属,他便与自家相爷配合着,自铺台阶。 沈砚书听完了乘风的话,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笔。 沉着俊颜道:“本相亲自去问。” 乘风点点头:“是!若是相爷您亲自过去,那些个丫鬟,想来也是不敢瞒着您的。” 好家伙。 相爷您再不过去,属下就得绞尽脑汁,再给您在台阶上,铺上地毯了。 …… 容枝枝沐浴之后,因着心情烦闷,便叫朝夕点了安神香。 而朝夕也学着沈砚书平常那般。 端来了药水,给容枝枝泡手。 容枝枝闭目养神,由着朝夕给自己按揉。 只是按着按着,便能察觉,给自己按着的手不太对,比朝夕的手长一些,还有略微冰凉一些。 她豁然睁开眼。 便瞧见了蹲在自己跟前,一张冷脸的沈砚书。 不待容枝枝问什么。 沈砚书语气清冷地道:“你的婢女根本不会按手,本相怕她平白浪费了本相的药水。” 朝夕在边上气鼓鼓。 这又不是多难的一件事,自己怎么就不会了? 相爷分明就是在故意贬低自己。 但是瞧着不远处的玉嬷嬷,对着自己使眼色,朝夕到底是闭了嘴,与玉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容枝枝盯着沈砚书,问道:“相爷不是说,今夜不回房睡?” 沈砚书面色一顿。 接着冷着脸道:“自然,等为你上好药了,本相便回书房歇息了。” 他现在已是明白了,夫人对自己无心又冷情。 他便是要与她闹一闹,那也是得每日过来给她把药上了,为自己找一些存在感。 否则十天半个月之后,他怀疑夫人已经忘记了他是谁! 乘风在门口瞧着自家冷脸为夫人泡手的相爷,心中暗自觉得,他这大抵与那些冷脸给夫君洗亵裤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没眼看。 他悄悄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容枝枝盯着自己跟前的人,感受着自己掌心的温度,心里认为他应当是很在乎她的。 既如此,她也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便索性开口道:“相爷今日到底在闹什么?” 听她已经开始叫自己相爷了,沈砚书的脸色更难看了。 竟是阴阳了一句:“左右本相在夫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外人,本相闹什么,夫人会在意吗?” 容枝枝耐着性子道:“不知相爷是从何处觉得,你对我而言无关轻重?” 沈砚书冷笑:“夫人不是都同意本相纳妾,还要为本相张罗婚事?自古以来,能似夫人这般支持夫君纳妾的,世所罕有。” 说起这事,容枝枝也心烦了。 抽回自己的手道:“分明是相爷你那会儿,在与我讲道理,说申鹤对你忠心,而申雅帮过我们。” “你话里话外地要我体谅你纳妾,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难道由着自己的性子,发泄心中的不满,将这个相府都掀了,提着一把刀,说这个家里有她没我不成?” 沈砚书听完,眨眨眼。 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以置信地瞧着容枝枝:“夫人是说,你那会儿,心里其实很生气?” 容枝枝都被他气笑了:“不然呢?难道我应当很高兴吗?” 第454章 恪守男德,反而受冤 这个瞬间,她甚至觉得与沈砚书有些无话可说。 烦躁之下,便是泡手的心情都没了。 便要起身。 然而却被沈砚书拉住手,按了回去。 男人轻声道:“夫人莫急,还没泡好。” 容枝枝轻嗤,索性闭了眼不去看他。 沈砚书这才开了口:“为夫不高兴,是因为……见夫人半点不快都没有,便应下纳妾……” 容枝枝明白了什么,反唇相讥道:“那相爷的意思是……” “你要纳妾,我非得大闹一场,满足了相爷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否则相爷感受不到这份在意,就要反过来怪我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是她吃亏的事儿,怎么还反过来变成他对自己真心的考验了。 难道男人都是如此蛮横? 听她这般说,首辅大人面色微微一顿。 倒也终于意识到,在这个时候与她计较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好似的确是自己有几分糊涂。 他在夫人面前,是个有错就认的男人:“为夫错了,不该与夫人置气。” “更不该见着夫人忍辱负重,说同意纳妾,不经问询,便武断地误以为是夫人不在意本相。” “原来夫人为了本相压着火,是为夫糊涂了。” “但是,夫人你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容枝枝静静听到最后一句,倒也没直接发火。 她自认自己不是那些陷入了爱情之后,心里只余下爱与不爱,只计较男人态度好不好的小姑娘。 她冷静地问道:“那不知相爷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沈砚书:“为夫从来就没想过纳妾,但夫人听本相说话听一半,就匆忙同意。” “本相不高兴了,你还反过来觉得本相蛮横,这难道不是夫人的过失?” 容枝枝愣了:“你没打算纳妾?那你先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砚书:“本相是想着,申雅是个好人,见她死的确不忍,倒不如帮他们一把。” “申雅素来喜欢经商,倒不如索性让她离开京城,让本相手下的钱万千,安排她去本相外地的产业掌事。” “如此,便是天高皇帝远,京城的人对她是什么看法,她在外地也听不到,见不着。” “若她还是不放心,还可隐姓埋名,用化名生活。如此,无论如何也是不必自尽以全名声。” 容枝枝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尴尬:“相爷你一开始便是如此想的?” 沈砚书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不然呢?” 容枝枝知晓自己是真的会错意了。 那若是这般,他生气好似也应当? 这令她难得局促了。 但很是强撑着颜面道:“既只是如此想的,那相爷您直接安排就是了。” “为何还与我说那话,闹得我以为相爷要纳妾,怕我不同意……” 沈砚书都快被气笑了。 盯着容枝枝道:“夫人,不管如何,那申雅到底是个女子。” “此事也并非因我们夫妻而起,而是她母亲闹出来的。” “本相要出手帮其他的姑娘,难道不需要夫人你允准?” “否则岂非显得不尊重夫人?甚至容易叫夫人怀疑本相别有心思?” “然而本相话没说完,夫人便急切地同意了纳妾。” “好似有多厌烦本相,急需一个女子来为夫人分担一般。” 容枝枝:“呃……” 这个是真没有。 首辅大人此刻也是一声苦笑:“未曾想本相恪守男德的行为,却反而为本相招致一肚子怒火和夫人的怨怼。” 容枝枝听到这里,更是尴尬,都替他觉得冤得慌。 沉默片刻后,便开口道:“我确实有错。” “不论做如何反应,也该等夫君将话说完。” 沈砚书:“只有这一点吗?” 看来自己半晌的话没白说,她此刻已经开始叫自己夫君,而不是相爷了。 容枝枝诚心问道:“夫君觉得还有什么?” 沈砚书盯着她道:“你我夫妻一体,本该是世上关系最亲密的人。” “但夫人心有不快,却不明言。” “而是瞒着为夫,假做大方。夫人觉得这是不是错?” 容枝枝一时间噎住。 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那我应当如何呢,难道摆出一副善妒的姿态不……” 话没说完,便见着沈砚书一副“理应如此”的神情。 容枝枝面皮一抽。 抿唇道:“我从小学的东西,不是如此。” “一时半会儿的,叫我转了性子,我实在是转不来。” “让我如同一个疯妇一般,大吵大闹,失了体面……” “这于我而言,实在是为难。” “再者说了,难道夫君就不想见着我开开心心,情绪稳定的生活,非得看我变成泼妇你才高兴?” 沈砚书听完,沉吟片刻。 最后低了头,语气清冷地道:“夫人此言,倒也有理。” “若当真叫夫人失态发疯,也的确是为夫的过失。” 两人聊到此处。 容枝枝只觉得有些好笑,从前她与齐子赋在一起的时候,但凡有点什么…… 齐子赋都要说成是她的错。 即便不是她的错,也要怨怪她为什么不包容、不体谅他们全家。 而沈砚书这会儿,却是蹲在自己跟前认真地与自己商讨,到底是谁的问题。 但凡有一丝责任是他的,他毫不推脱,立刻便认错。 这般夫妻生活,倒是叫人觉得别有意趣。 她扬眉道:“好了,既然我们都有错,此事便就此揭过。” “日后我一定耐心听夫君说完话。” “有何不满,纵是不想闹出来,也会平静地对夫君表达我的不快。” “但夫君亦然,便是不高兴了,也好好与我说。” “而不是收拾东西,闹着要搬出去,同我冷战。” “夫君以为如何?” 沈砚书细细思索了一番她的话,很是满意。 竟是起身,对容枝枝拱手一礼:“夫人处事十分公允,提出的策略也叫为夫敬佩,为夫自是谨听夫人教诲。” 他这般做小伏低,反而激得容枝枝起了坏心思,故意摆起高姿态捉弄他。 轻声道:“既然事情都说开了,夫君要那般安排申雅,我也是同意的。” “手已经泡好了,夫君若是没有旁的事,便回书房吧。” “天色不早了,想来夫君与妾身一般,都要歇息了。” 沈砚书俊脸一僵,不是…… 他为什么还要回书房? 第455章 活该!自己睡! 来不及作出反应,人便被容枝枝不轻不重地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房门被她关上! 甚至差点夹住了首辅大人高挺的鼻梁! 沈砚书:“!!!” 这绝不是他所预期的结果。 素来聪明绝顶的首辅大人,生平难得地感觉到了费解! 按理说,今日不该是夫妻之间说开,化解了矛盾,便欢欢喜喜的局面? 接着,他们夫妻,应该为彼此之间受到波转,但更为牢靠的感情深情相拥才对啊! 为何还是将自己赶出门了?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种结果,抬起手敲门:“夫人?” 容枝枝:“妾身困了,夫君莫要相扰。” “且夫君的物件都已经搬出去了,这搬来搬回的,不是平白耽误功夫?” “仆人们还以为,我们夫妻是如何爱折腾他们的无良主子。” “既是这般,夫君快回去歇了吧。” 沈砚书:“……” 不是!难道今后,自己都只能睡书房,回不来了不成? 见着自家相爷吃闭门羹,乘风抬头望天,不敢多看相爷吃瘪的场面,怕被记恨。 说起来,相爷这些年,要去哪里,受过如此阻碍?便是在宫中,在陛下跟前,都是畅行无阻。 没想到反而是在自己府上,被关在了门外! 沈砚书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心里哪里会不明白,这是他的夫人在惩罚他试图冷战、搬出去的愚蠢行为。 首辅大人有些委屈,轻叹:“怎说话不算话……” 明明她都说了,此事大家都有错,便就此揭过。 可眼下看来,她的错是被她揭过了,他自己的还没有呢! 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奈何竟是妾心如铁,容枝枝丝毫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 最后首辅大人无法,几乎是有些落魄地回书房去休息了。 这件事情让沈砚书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便是女子总是比男子记仇的,这一点,便是讲道理如他的小娇夫人,也不能免俗! 沈砚书养的那只鹦鹉锦和。 这会儿还在他的桌案前,跳来跳去:活该!活该!” “自己睡!自己睡!” “媳妇不要你,不要你了!” “不要你啦!嘎嘎嘎!” 沈砚书:“……” 这些话到底是谁教它说的?都是上哪儿学的?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爱猫锦狸,为何每日的日常,便是吃饭、睡觉、打锦和。 这只鹦鹉是真欠揍。 正是想着,忽然一只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了进来。 冲着鹦鹉攻击而去。 猫和鹦鹉又和往常一般,打作一团。 而府上一众打光棍护卫们,今天也学到了一个道理: 他们日后有媳妇了,可千万不能学相爷闹什么分房睡。 因为搬出去容易,搬回来可就难了! …… 这个晚上,夫妻二人都是独自入眠。 沈砚书一大早,便满腹怨念地起床。 去上朝了。 所有的大臣们,都能感受到相爷今日心情不佳。 便都是客客气气见礼之后,便老老实实站着,半分不敢过去搭话。 生怕唧唧歪歪的,被相爷迁怒了。 就连小皇帝看着相父不佳的脸色,都不敢随便招他。 而容枝枝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是说整他玩,却没想到好似整了自己。 因为…… 也不知是不是与沈砚书,一起睡了几个月习惯了,她一个人竟还有些睡不着。 一大早起床,精神还有些不济。 先前她与南栀一起,也是能睡着的啊,真是怪了! 想想自己昨日,在乘风来搬走东西的时候,还大放厥词,说他以为自己没有他就睡不着不成…… 呵,还真是险些一语中的了。 但是这等丢人的事情,要面子的容枝枝,是不会叫人察觉的。 一大早起来,洗漱之后。 她还难得地化了个妆,将自己眼下的青黑都遮住。 黄管家这会儿,也是探头探脑地到了。 容枝枝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黄管家,有事便进来吧!” 黄管家指挥着人,抱着账册、掌家对牌。 还有相爷名下所有铺子的名单,规规矩矩地放到了容枝枝跟前。 小心探问:“不知夫人今日可有时间交接?” 他哪里会不知道,小夫妻昨日分房睡的事儿呢,如此问,不过就是怕容枝枝没心情管罢了。 容枝枝淡淡笑了一声:“放下罢。” 黄管家松了一口气:“那好,老奴就在前院,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有疑虑之处,只管遣人唤来老奴问询。” 容枝枝:“好。” 管理偌大一个相府,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单单是这些账目,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算的清楚的。 这倒是叫容枝枝完全无心旁的事了。 到了正午。 沈砚书下朝后过来用饭,容枝枝还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走神,心算着几笔账目。 都无暇理会他。 首辅大人为了引起媳妇的注意,几次三番故意闹出很大的响动。 但容枝枝眼神都没去一个。 平白又将他气得不行。 知晓是因为黄管家把中馈交给容枝枝了才会如此,黄管家也被沈砚书用眼神杀了好几回。 黄管家深感冤枉:“相爷,那些东西早晚都是要给夫人的。” “若是不给,许是您心里想的是,不想夫人操劳。” “但夫人会觉得,您这是不信任她,府上的银钱也不想叫夫人看管的意思。” “掌不了中馈的贵妇人,在这京城都是要招人嘲笑的。” 沈砚书自然也知道,黄管家的话是有道理的。 于是也不便责难。 接着,在容枝枝待在主院卧房,沉迷处理账册的时候。 沈砚书这几日,便借着过去看媳妇看到哪一步了,频频造访卧房…… 每回过去,就悄悄把乘风当日搬去书房的东西,偷偷带回卧房一件放好。 先是自己的梳子、后是自己惯用的夜灯、还有自己沐浴后要穿的中衣…… 一件一件,慢慢地偷渡了回去。 等容枝枝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把他的枕头也偷渡回来了。 容枝枝:“?” 第456章 心疼男人,是真的会倒霉! 两个枕头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呢? 这几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枕头,在榻上吗? 偏头一看。 便见着首辅大人轻咳了一声,一副自如的模样。 他瞧着一本正经,嘴上却是在胡言乱语: “夫人,这些东西也不知怎么长脚了,竟是都自己跑回来了。” 容枝枝都听无语了。 还长脚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们。 问了一句:“你们可曾瞧见,它们是如何自己跑回来的?” 朝夕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眨眨眼道: “许是府上的猫和鹦鹉叼回来的吧,奴婢先前竟都未曾发现。” 她哪里会没看见,相爷做贼似的,偷偷搬东西回来呢?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相爷并不是要纳妾,朝夕自然也没有为难对方的道理。 有些东西弄回来的时候,她还同玉嬷嬷一起,偷偷给相爷打了掩护。 夫人如今是满心账目的事儿,可夫妻总是分开睡,也不是个事儿啊。 沈砚书听了朝夕的借口。 也是从善如流道:“本相府上的猫和鹦鹉,的确是有些顽皮。” “这么大一个枕头,也不知是它们谁弄过来的,还当真是辛苦了。” “不过夫人,它们这般顽皮,倒也免了夫人先前说的,奴仆们将东西搬出搬进……” “也自是不会有人指责我们夫妻,对仆人不好了。” 容枝枝哪里会不知道,猫和鹦鹉没这么大的力气? 她还在屋子里头,巡视了一番。 枕头还好说。 那忽然出现在衣柜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中衣,也能是猫和鹦鹉放好的? 倒是辛苦了沈砚书竟是“收买”了朝夕,也跟着一起胡编乱造。 觉得好笑之余。 她也不戳破。 便只点点头,开口道:“如今怕是就只剩下一床棉被了吧?” “那我便耐心瞧瞧看,它们两个小家伙,要如何将棉被弄进来。” 沈砚书:“………………” 偷渡物件回来,自然是从小的物件开始,慢慢变成大的。 他们夫妻虽然常常盖在一床被子里。 但有时候为免漏风,或是谁卷了被子,榻上一直是有两床被子的。 首辅大人这会儿,也是烦乘风得很。 本就是演戏的事儿,这小子这么认真做什么,要把被子都抱走,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个晚上。 首辅大人满心困顿地回了书房。 盯着自己的猫和鹦鹉,试图教它们拖动被子。 然而被子是它们身量的不知道多少倍。 这哪里是它们应当承受的? 锦狸勉强理解了主人的意思之后,耐着性子拖了几下。 发现拖不动之后,便撒爪不管。 坐在边上舔自己的脚趾去了。 而锦和拖了几下之后,不止放弃了,甚至还开始骂骂咧咧: “一天给几个零嘴儿啊,就奴役鹦鹉!” “杀鸟啦!” “没有天理啦!” “有人强迫动物表演节目啦!” 黄管家上去就捂住了鹦鹉的嘴:“小祖宗,你可别胡说八道了……” 锦和还有些不满。 眼珠子滴溜溜转,好似想回嘴。 黄管家:“该说不说,零嘴儿您没少吃不是?这京城就没鹦鹉比您吃得还好了!” 鹦鹉沉默了。 好似…… 确实是吃得比其他家的鹦鹉多许多,零嘴儿也细腻许多。 算了,不骂了,不骂了! 别把明儿个的零嘴骂没了。 猫嫌弃地看了鹦鹉一眼,接着换了一个姿势,舔自己的另外一只爪。 而沈砚书也沉着脸,骂了锦和一句:“没用的东西。” 拖不动被子就罢了,竟还反过来骂骂咧咧。 平白令人上火。 锦和:“……” 你明天最好是有很多零嘴儿封口! 不然鹦鹉大爷要把你奴役我的事情到处说了! 黄管家也是直擦额角的冷汗,倒是头一回见着相爷破防成这般,锦和少爷这张嘴啊! 首辅大人的郁闷。 没有超过这个晚上。 只因他躺在书房的卧榻上,再一次孤枕难眠的时候…… 夜间忽然听到了响动。 他猛地睁开眼:“谁?” 警惕不过是一瞬,便消失了,只因他都能听到的动静,守在外头的乘风他们,没理由听不到。 接着。 他便在夜灯下,见着了自己几日不得一起共眠的夫人。 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钻进了被窝。 沈砚书:“?!” 待到容枝枝钻进他怀中,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便是做梦的时候,他都没敢梦见这般事儿。 沈砚书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小声道:“夫人?” 声音极轻,像是怕略微大声一些,便惊醒了一场美梦。 容枝枝抬眼瞧他,眨眨眼。 揶揄道:“夫君为了搬回去,都开始假冒猫和鹦鹉。” “妾身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显得妾身太过无情?” “只是本以为这书房的床榻,会不如主院绵软。” “如今看来,竟是一般无二。” “难怪夫君一个不高兴,便要宿在书房了。” “想来,左右也是不会影响夫君安眠的,倒是妾身平白操心了。” 沈砚书听到这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竟是不知该先高兴她夜里过来哄他,还是当先赔罪自己先前不该闹脾气。 最后,他长臂将怀中人紧紧抱着。 只低声道:“多谢夫人。” 他活了这许多年,倒是难得有人,如此为他准备惊喜。 是的,就是惊喜。 她本可以高高在上地与他说:你今日可以搬回来了。 便只是这样,他也会很高兴。 可她却是夜里过来,分明便是有意让他开心,让他知晓,他们之间不止是他一个人在努力。 她也是愿意主动靠近他的,也是愿意哄一哄他的。 容枝枝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夫妻之间相处的小意趣,竟然能让他如此感动。 难怪有人说,哄男人有时候就同哄孩子一样。 她轻轻拍了拍沈砚书的背。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男人一双好看的凤眸晶亮,像是盯着猎物一般锁着她: “夫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为夫便不客气地享用了。” 容枝枝:“?” 这人折腾到了翌日上朝,才算是罢休。 更羞耻的是,这个晚上,他竟是不止拉着她在榻上,还去了书桌没羞没燥。 等第二天容枝枝揉着自己的腰,艰难下床的时候。 她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心疼男人,是真的会倒霉! 而这会儿。 朝夕脸色难看地进来了:“姑娘,不好了!” 第457章 相府的中馈,我这个婆母来管 容枝枝抬眼看去,淡声询问:“怎么了?” 朝夕撇嘴道:“老夫人听说相爷和您回京了,便自二爷府上,搬着自己的行李回府了。” “此刻马车已经到了相府的门口,叫您立刻出去迎接呢。” 大齐以孝道治天下,老夫人回来,容枝枝作为儿媳,也理应去门口迎接。 朝夕叹了一口气,耿直地道:“这会子开口,只是叫您出去迎她。” “但夫人您也是同老夫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她可万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叫您出去迎接她,怕只是个作妖作难的开始!” 容枝枝也明白,朝夕说的是事实。 只是不管对方要闹哪一出,容枝枝也是不得不出门迎的。 到了门外。 公孙氏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一脸做婆婆的高傲,瞧着容枝枝道:“竟是如此姗姗来迟,也不早些在门口候着。” “先前这满京城的人,都说你贤德。” “可你这对婆婆的轻慢态度,哪里有半分贤德的模样?” 容枝枝脸上的笑意收了不少。 而公孙氏见容枝枝没回嘴,更是白眼一翻:“也是难怪你那前婆婆不喜欢你!” “谁摊上这样的儿媳,能欢喜得起来?” 容枝枝听到这里,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晓公孙氏看自己不顺眼,但对方竟然还拿覃氏来说事,委实是令她感到恶心。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婆母回府之前,提前告知儿媳,或许儿媳便能早些在门口候着了。” “儿媳不是您腹中之虫,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门口候着不知何时归来的婆母不是?” 公孙氏愣住了,瞪大眼瞧着她:“你……你竟然顶撞老身?” 在这大齐,便是名声再不好的儿媳,也是不会轻易顶撞婆母的。 何况是容枝枝这素有贤名的。 容枝枝轻笑道:“婆母言重了,儿媳不过是在与您讲道理罢了。” 若公孙氏不提覃氏,容枝枝到底是做人儿媳的,或许便真的忍下了这口气,叫公孙氏图个嘴上痛快。 可对方偏偏提起自己最恨的人,那她便不客气了。 公孙氏气得胸腔起伏,指着容枝枝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老身不讲道理了?” 容枝枝反问:“婆母今日讲道理没有,您自己心中真没半分计较么?” 公孙氏气坏了:“你!你!你!好你个容枝枝,才嫁入相府几个月,便已是在我跟前原形毕露至此!” “若是再过一段时日,怕是天都要叫你翻过来!” 她说话的声量越发大了起来。 容枝枝皱眉:“婆母在这大门口大声喧哗,是想叫整个京城看热闹不成?” 公孙氏:“我就是要让这上京的人,都瞧瞧你的真面目!” 容枝枝原本还想争执几句。 但瞧着公孙氏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厌烦。 或许是近日里,看账册本就看得心烦,还被沈砚书折腾了一宿,人没睡好的时候,肝火本就旺盛。 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什么更难听的。 她索性道:“看婆母的精气神极好,想来不必儿媳迎接,也是能自行进府的,儿媳还有事,便先去处理了。” 话说完,容枝枝转身便走。 留下公孙氏站在原地,满面呆滞。 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吴婆子,气得脸都青了:“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 “竟然将我这个婆母,就这样丢在大门口,有她这样的吗?” “这京城做儿媳做成她这般的,怕是独一份!” “无非就是见着我儿喜欢她,便恃宠而骄,丝毫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中!” 吴婆子也头疼得很。 开口劝解道:“老夫人,夫人或许是担心继续与您聊下去,冲突会越发激烈,便先回府了。” “未必就真的是不将你看在眼里的意思。” “您试想啊,她若当真是不尊重您,这会儿也是不会出来接您了不是?” 公孙氏不快地道:“若是担心与我冲突,便该立刻低头认错才是!” 吴婆子也不敢公然说夫人的不是。 便只提醒道:“好了,好了,老夫人您消消火!您莫要忘了,您过来可不是为了与夫人置这种闲气的。” 她这句话,倒是叫公孙氏想起自己的来意,便当即冷静了下来。 冷哼了一声,沉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 容枝枝被公孙氏弄得心情不佳。 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翻看着账册,却是在瞧见账册上,两个进项极大的铺子时,愣住了。 见着容枝枝神色不对。 朝夕也踮着脚看了一眼,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叫道:“夫人,这……” “上京最挣钱的首饰铺琳琅阁,和世家公子们最爱去一掷千金的雅颂阁,竟然都是相爷名下的产业?” “奴婢没有看花眼吧?” “若是这般,日后夫人您佩戴的首饰,不都能是京城最时兴的?” 只是想象一下,朝夕都能预测,这会叫上京的其他夫人们,羡慕成什么样子! 比起朝夕对这一点的惊讶与欣喜。 容枝枝倒是明白了另一件事:“原来如此!” 她就说,当初自己去雅颂阁,给沈砚书买扇子,怎么就忽然成了幸运客人,被铺子里的掌柜少收了那么多银子。 谢家姑娘当时与自己争抢,说愿意多出许多银子,掌柜都不让。 主仆正是说着。 公孙氏忽然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没好气地瞧着容枝枝道:“将我撂在门口,便进来与丫鬟谈天说地,这便是容府教养的好女儿?” 容枝枝冷下脸,关上自己手上的账册。 平静地道:“婆母,我只是在接手府上中馈,并非是在玩乐。” 公孙氏一听这话,更是来气了。 只因她也是眼热自己儿子的银钱的,不止一回对儿子提了,想接手府中中馈。 但最后都被儿子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她沉着脸道:“我正值壮年,正是能管理中馈的时候,你们年轻人哪里掌得好家?” “这样吧,这些账册和掌家对牌,我便带走了。” “日后相府的中馈,我这个做婆母的来管,你就不要过问了!” 第458章 就问婆母您气不气吧! 说着,她便看了一眼吴婆子,示意对方将账册拿走。 吴婆子有些犹豫,不敢动作。 容枝枝也冷着脸道:“婆母,这事儿你还是与夫君商量吧。” “若是夫君觉得应当交给您,儿媳自也不会将这些东西强留在手。” “只是眼下夫君似乎没有让您掌管的意思。” “儿媳贸然给您,怕是会惹得夫君不快。” 按理说,公孙氏这个年纪,在各家府上,的确应当是在掌管中馈。 如容枝枝这般刚过门不久的新妇,是没有机会插手府上事物的,就是交给她,也是一点一点往下放罢了。 而不会这么快,就全部放到她这里。 便是从前,她在齐家能掌管中馈,也不过就是因为覃氏身体不好,管不了事儿,且不过是表面将事情交给她。 真正要动银子的时候,都要覃氏点头。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事情便更是怪异,沈砚书好端端的,不让自己的母亲管事儿,定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容枝枝自是不会稀里糊涂,就随便答应下来。 公孙氏没好气地道:“我自己儿子的钱财,难道砚书还会不给我管吗?” “我看你就是将东西攥在手里的,就不想交给我罢了!” “你难不成是想贪墨不成?” 然而。 不论公孙氏如何诬赖。 容枝枝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叫公孙氏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夫君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便下朝回来了。” “婆母一会儿,可以当面与夫君说。” “眼下为难儿媳,也没什么意思!” 公孙氏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肯交了?” 她越是这样步步紧逼,不肯等沈砚书回来决断,容枝枝便越是清楚,交不得。 便是沉眸道:“如果婆母非要这样想,儿媳也无话辩驳。” 不辩驳,那就是默认坚决不交了! 公孙氏气结:“我儿怎娶了你这样一个事事都要忤逆长辈的泼妇?” 若不是还念着一点孝道,容枝枝其实都想反问: 沈砚书这样的人,为何就摊上你这泼妇一般的母亲! 沉默片刻后,她偏头看了朝夕一眼:“你去通知黄管家,叫他立刻去宫门口等着夫君。” “让夫君下朝之后,立刻回来决定中馈的归处!” 朝夕:“是。” 公孙氏面色一僵,她哪里会不知道,砚书怕还是不一定会给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故意咋呼着,逼迫容枝枝。 但凡性子绵软一些的儿媳,被婆婆这样说两句,都乖乖交出来了,偏生地遇见了容枝枝这个硬茬儿! 她黑着脸问容枝枝:“若是老身现在一定要带走这些东西呢?” 容枝枝:“这院子里头,都是我自娘家带来的奴才。” “婆母只带了一个婆子,两个丫头就过来了。” “还是莫要闹得太难看吧!” 公孙氏脸都绿了:“你……!你还要指使这些狗奴才,与老身动手不成?” 她这会儿是真的生了大气! 这样不尊重长辈的儿媳,怎能叫她不怒? “老身看,真是应当有个人,好好教教你如何与人做儿媳才是!” “你的弟媳陈氏,比你好一万倍!” 虽然陈氏喜欢在自己跟前说教,但只要自己拿出婆婆的谱,对方就闭嘴了。 而容枝枝呢? 便是遇强则强一般!自己越是摆谱,她越是不给自己面子。 容枝枝没说话,还喝了一口茶。 左右这会儿被气坏的人是公孙氏,也不是她自己。 而公孙氏说了这几句还不解气,接着道: “也怪砚书糊涂,放着琼英那样的乖孩子不娶。” “非要娶一个你这样的二嫁妇!” “叫老身也跟着在府上受窝囊气!” 容枝枝轻声道:“听说夫君当初被查贪污,他那舍不得离开京城的表妹,可是立刻就返乡了。” 这事儿,当初城门口不少人都瞧见了。 朝夕自也是当作笑话,私下讲给容枝枝听了。 公孙氏听完便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你知道什么?难道你以为,琼英是与我们大难当头各自飞不成?” “她不过就是想着,自己先离开,留着有用之身。” “回到了公孙家,说不定还能说服她父亲,想法子帮一帮我们!” 对,一定是这样! 容枝枝像看傻子一般,看了公孙氏一眼。 瞧着对方的神情,竟还是真情实感这般想的。 淡声问了一句:“表姑娘的父亲,如今是七品还是八品?他竟是有这般本事,能给堂堂首辅平事儿了?” 公孙氏没好气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兄长吗?” “你父亲倒是官至太傅,他又帮扶你们夫妻什么了?” “老身可是听说,你出嫁的时候,他连嫁妆都没给你准备!” “你这等没父亲疼、没母亲爱的杂草,自是不懂琼英。” “我兄长夫妻都疼爱女儿,便是豁出一切,也会为了琼英尽力而为。” “你自己也当反省一下,为何同样是容家的女儿,容姣姣就被你母亲捧在手心,你却叫她看不上眼。” “难道这不是你做人有问题?做女儿也不称职?” 容枝枝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这公孙氏是真的讨厌,极是擅长在他人的雷区点火。 既然这样,容枝枝也不客气了:“可惜了,表姑娘千好万好,夫君就是不喜欢。” “便是婆母用尽了心思,夫君也只爱我一个。” “就问婆母您气不气吧!” 公孙氏:“?” 她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还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她恍恍惚惚,以为一切都是幻觉之间。 容枝枝竟还在嘲讽:“就连这中馈,夫君也直接给我了。” “还要婆母一把年纪了,舍下脸皮,过来与我这个小辈争抢。” “唉,说来我都有些心疼婆母!” 公孙氏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容枝枝,你是在与老身说话?” 容枝枝微笑道:“既然婆母不将我当作自家晚辈,还肆意羞辱,我自也不是只会忍气吞声。” “夫君说了,我嫁给他,凡事自己顺心便是。” “他是鼓励我不必隐忍任何事,做个泼妇的。” “是以婆母您千万放心,儿媳今日若是对您有什么不满,绝不会憋在心里!” “这个瓷瓶里头,是几颗救心丸,婆母您还是随身带着。” “免了您什么时候,被我的直言不讳气出了一个好歹,外头还说我这做儿媳不孝顺您!” 第459章 拿着休书,给老身滚出相府 这下,莫说是公孙氏了。 便是一直跟在容枝枝身边的玉嬷嬷和朝夕,都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们哪里会不知晓,自家姑娘其实能言善辩? 只是她们便是做梦也想不到,姑娘有朝一日,会将这一点用在自己的婆母身上! 吴婆子有些听不去了,黑着脸道: “夫人,亏得老奴方才还为您说话。” “说您心里是敬重老夫人的。” “如今看来,竟是老奴糊涂了。” “您这般对老夫人说话,便不怕被天下人指摘吗?” “老奴看夫人您的《妇德》,是看都没看!” 容枝枝看向吴婆子,冷然道:“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能在我跟前指手画脚了?” 从来都只有其他主子呵斥朝夕。 容枝枝也总算是体会了一回! 吴婆子沉着脸道:“夫人,老奴再不成器,那也是老夫人身边的奴仆。”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您教训!” “您这般,可是半分脸面,都没给老夫人留。” 只是话说到这里,吴婆子自己也僵住了,只因从方才开始,容枝枝就没给她家老夫人留过面子。 何况是对她了! 容枝枝也果是嗤笑一声。 不咸不淡地道:“先前婆母不是说,我在齐家就不被前婆婆喜爱?” “这一点其实说得很是。” “我离开齐家的前夕,还下令将前婆母身边,最得用的婆子打了板子。” “且不是私下打的,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拖到院中打,以杀鸡儆猴,提醒府上所有的仆人。” “吴婆子你的口齿如此伶俐,以至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我跟前摆谱。” “想来你也是想当这只挨板子的儆猴之鸡了?” “只要你应一声,我即刻便能成全你!” 吴婆子这下子脸是真的白了。 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往公孙氏的身后躲了躲。 因为她瞧得出来,容枝枝不是在与她开玩笑,对方是真的会动手。 公孙氏听着,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容枝枝,捂着胸口道:“你你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容枝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不咸不淡地道:“婆母先前不是一直说,看出了我的真面目吗?” “还说我是个只知道忤逆长辈,做人和做女儿都有问题的人。” “我既都叫婆母这般说了,平白受冤岂不可惜?” “既如此,我便好好做一做婆母口中的那种人,也免了婆母失望!” 公孙氏只见过觉得自己受冤了,便竭力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为自己平反的人。 还没见过这等“好好好,你说我不是好人是吧,那我就坏给你看!”的。 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她咬牙道:“你如此不孝,一会儿我儿回来了,便叫我儿休了你!” 从前,她便总是以这一点拿捏陈氏的! 说完之后,见容枝枝脸色微微一顿。 公孙氏还得意起来:“我知晓你是不怕和离的,毕竟你先前已经和离过一回了。” “可休妻与和离,却是完全不同。” “只有犯下大错的女子,才会被休。” “似你这般不敬婆母的,本也犯了七出之条,休了你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你若是识相,便立刻跪下认错,将府上的中馈都交给我。” “一会儿砚书回来了,我还能为你说说情,将你留在府上!” “左右你如今爹不疼娘不爱,与自己的亲兄弟还不睦,离开了相府也没地方可以去!” 在公孙氏看来,自己的话一定能吓到容枝枝。 若是容太傅还会给容枝枝撑腰,那容枝枝说不定还硬气着,可她与容家闹得那样不愉快…… 半分退路都没有,安敢如此嚣狂? 容枝枝听完,脸色更沉。 这样的话,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公孙氏竟也是说得如此来劲,真是比外人也不如。 亏得是自己今日没想过服软,否则怕是一辈子都叫公孙氏觉得,这套恶心人的说辞能够拿捏她。 她眉梢淡扬:“既然婆母如此有把握,觉得能叫夫君休了我。” “那一会儿夫君回来了,儿媳便静待婆母的表现了。” “今日儿媳若是拿不到休书,说不定以后也是会轻视婆母的。” “毕竟婆母的娘家不显贵,儿子也不肯听婆母的话。” “婆母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好出路,唉……” 公孙氏听完,直接气得跳脚了:“容枝枝!你疯了是不是?” 自己说她没退路,她就说自己没有好出路了?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都说媳妇熬成婆,就能在府上摆谱,作威作福了,怎么自己成了婆婆,却被儿媳妇像是骂平辈一样回敬? 容枝枝端起茶,喝了一口:“婆母多心了,我不止没疯,而且清醒得很。” 公孙氏愤怒地道:“拿纸笔来!我要亲自为我儿写休书,将这个疯妇赶出相府!” 吴婆子眼下也是不喜欢如容枝枝这样强势的夫人。 连老夫人身边的得用婆子都想打,这还得了? 眼下一听公孙氏的话,她便立刻去老夫人的院子,取纸笔过来。 公孙氏见着容枝枝神情冷淡,半点都不慌。 也是越发来气: “你是不是以为老身只是假把式,并不会真的休了你?” “容枝枝,你若是这般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若是再不跪下认错,一会儿老身将休书写完了,你便是哭着忏悔都没用了!” 在大齐,父母是可以做主,替自己的儿子休妻的。 她就不相信如此都不能震慑容枝枝。 然而容枝枝始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甚至一点都不将她看在眼里地翻看起账册了。 公孙氏:“……”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吴婆子拿来纸笔之后,公孙氏气呼呼地写下了休书,说容枝枝不孝婆母、犯口舌。 字字句句尖刻至极。 写完之后,还看了容枝枝一眼:“你真的不与老身道歉?” 容枝枝没理她。 公孙氏黑着脸,签上自己的大名! 便气呼呼地对着容枝枝的脸,甩了过去: “拿着休书,给老身滚出相府!” “我们沈家,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儿媳!” 第460章 吓得自己撕掉了休书 公孙氏做完这一切之后,只觉得扬眉吐气。 容枝枝要是不哭着认错,指天发誓再也不敢对自己不敬,她是断然不会收回这封休书的。 还真的是倒反天罡了! 哪里有儿媳这样跟婆母说话的? 以为自己当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今日她就叫容枝枝知道自己的厉害! 容枝枝拿着休书看了一眼。 淡声道:“婆母……” 公孙氏打断:“你都已经被我休了,便不再是我沈家妇。” “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婆母?” “你同外人一般,客气地称呼我沈老夫人就是了!” 容枝枝笑了,好意提醒道:“照我大齐律,婆母的确是可以替儿子休妻。” “但没有盖官府印章的休书,并不具备任何效用。” “婆母让我称呼您为沈老夫人之前,不如先去管理户籍的府衙把章盖了?” “对了,您还得请来沈家的长辈,开族谱将我除名。” “如此才算是完整的替夫君休妻了。” “这些步骤少一项,都是不妥的,想来婆母不会不清楚吧?” 公孙氏听到这里,脸都变了。 要是真的将沈家的长辈们都请来,惊动了余氏,余氏怕是又没自己好果子吃! 而容枝枝也微微笑道:“休妻这么大的事,祖母要是不在跟前也是说不过去的。” “朝夕,不如你去将老祖宗请来。” “有老祖宗为婆母做主,将来此事也会办得更加顺遂。” 公孙氏立刻变了脸:“不……不必了!” “此次我自己就能决定,不用她老人家来做主。” “她年纪大了,这些微末小事不用惊动她。” 朝夕却是道:“老夫人,在您的眼里这是一件小事。” “可对沈家来说,对老祖宗来说,怕是绝非如此。” “照奴婢看呀,这人啊,还是一定要去余家请的。” 沈砚书离京之后,余氏便又回余家小住了,公孙氏也回了沈二爷家。 如今公孙氏回来了,余氏还没回来。 便叫这老泼皮又在府上得意着,磨搓起他们家夫人来了。 公孙氏惊怒:“不准去!老身说不准去,谁也不准!” “老祖宗在余家住着正是高兴,想来此刻也是不愿意回来的。” “容枝枝,你不孝顺老身就算了,如今还要勉强老祖宗为了你的事奔波吗?” 容枝枝听完,淡声道:“婆母不愿意请人回来也罢。” “朝夕,那你便拿着休书,去给老祖宗过过眼。” “便是老祖宗暂且不想回沈家,此事也当知会她一声。” 说着,容枝枝便将手中的休书递给了朝夕。 朝夕立刻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公孙氏慌了! 她立刻拦在朝夕的前头:“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旁人不了解她那个婆母余氏,公孙氏自己还能不了解吗? 若是叫余氏知道,自己替儿子给容枝枝写了休书…… 那个老不死的,怕是也要学着,替夫君写休书给自己。 把公孙氏自己赶出沈家! 余氏素来很瞧不上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说:如今你不是沈家妇了,自然也没有资格替砚书休了枝枝。 到时候自己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朝夕却是坚决要从公孙氏身边绕过去。 公孙氏生气地道:“你这个狗奴才,老身都拦着你了,你还敢硬闯?” 朝夕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老夫人方才不是都叫我家姑娘莫要叫您婆母了?” “若照着您这个道理,那奴婢也不是沈家的奴婢了。” “倒也轮不上老夫人您摆主子的谱了!” 公孙氏气结:“你……” 她当真是不明白,怎么不止容枝枝这样不好应付,她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牙尖嘴利。 倒是容枝枝这会儿,提醒了公孙氏一句: “婆母,不管此事我们去不去找老祖宗,只要你当真休了我,这事儿老祖宗跟前,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您眼下拦着,又有什么意义?” 公孙氏听完,只觉得醍醐灌顶。 也是了。 不管余氏是眼下知晓,还是自己休了容枝枝之后,对方才知晓,想来都是要顺势把自己也休了的。 到时候,容枝枝说不定还能被砚书迎回来,但自己那个死鬼丈夫,却是没法子迎回自己了! 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可是丢不起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 她立刻从朝夕的手里,将休书抢了回来。 不待容枝枝再说什么,便三下五除二将休书撕毁了! 朝夕故作惊讶:“哎呀,老夫人,这可是您亲自写的休书,怎么说撕掉就撕掉?” “您这不是平白忙活了半晌吗?” 公孙氏见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是愤怒。 但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 她清了清嗓子道:“罢了,我也不是那等蛮横不讲道理的恶婆婆。” “这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应当年轻人自己处理。” “便是要休妻,也是应当让郎君自己写休书。” “若当真是我写的,外头的人还要将我想象得如何凶神恶煞,说我连一个新妇都容不下呢!” “此事我一会儿与砚书聊聊,让他自己去办便是了!” 如此便是想叫容枝枝清楚: 我这个做婆婆的,是不会写休书了。 你也别教唆我婆婆给我写休书。 有本事大家都叫丈夫自己来! 公孙氏的丈夫如今去世了,没人能休,如此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容枝枝垂眸去看地上的碎纸。 公孙氏还连忙吩咐吴婆子:“还愣着做什么?” “将地上这些纸片,立刻收起来,带回去烧了!” 关键是决计不能叫容枝枝将它们捡起来拼好,送到余氏的跟前去了。 吴婆子隐约觉得,老夫人方才气势汹汹,可一转眼就吓得自己撕掉了休书,实在是有些丢人。 但她也没那个胆子怂恿老夫人什么。 便是听话地将地上的碎纸,都捡了起来,收在袖子里头。 容枝枝温和地看向公孙氏,阴阳道: “唉,一转眼这好好的休书,也是没了。” “那不知,我接下来是应当称呼您婆母,还是沈老夫人?” 公孙氏脸皮一抽。 面上更是挂不住,没好气地道:“你如此有主意,想称呼什么便称呼什么,问老身做什么?” “左右你也没将老身看在眼里不是?” 话正说着。 便听见了脚步声,公孙氏回头一看,便瞧见了穿着墨色朝服的沈砚书,威仪赫赫,大步而来。 她登时眼前便亮了! 第461章 请母亲给枝枝道歉 公孙氏立刻大步过去。 冲着沈砚书便哭嚎起来:“我儿,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你母亲都快被你迎娶的新妇气死了。” “你可是不知道,她方才在我的面前有多嚣张。” 公孙氏说着,拿着帕子抹着眼泪。 活像当真是受了容枝枝多大的委屈。 见到她这般恶人先告状。 朝夕气得变了脸,开口道:“相爷,分明是老夫人先……” 然而话刚说到这里。 公孙氏就打断,冲着沈砚书道: “我儿,你可是瞧见了。” “你新妇身边的奴婢,都敢指摘我的不是。” “更何况是容枝枝自己了。” “她们主仆当着你的面都敢如此。” “想来便是为娘不说,你也知道你没回来之前,母亲受了多大的委屈!” 朝夕气得红了脸。 生平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奴婢的身份。 要是自己不记恨神医,听了神医的,做他的义女,认容枝枝做了义姐,而不是做这个一等丫鬟,便不会总是说句话都被指摘。 公孙氏说完,还看了吴婆子一眼。 吴婆子会意。 便是立刻站出来,一副心疼自家老夫人的模样,红着眼眶对沈砚书道:“相爷您是不知道。” “夫人方才嘲讽老夫人不说,就连老夫人的娘家都没放过。” “说老夫人娘家不显。” “这世上哪里有新妇,会这般说自己的婆母?” “不止如此,夫人还说要给老夫人备上救心丸。” “这生生就是想气死老夫人呀!” “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府上怕是都翻天了!” 朝夕听完更气了! 凭什么自己不能为自家主子说话,吴婆子却能说这么多? 大家不都是奴婢吗? 公孙氏抹泪道:“我儿,吴婆子的话你也是听见了。”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含辛茹苦地抚养你长大。” “如今你娶了一个这样的媳妇,如此刻薄你的母亲。”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容枝枝倒是平静得很,也没想着抢话说,只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 她实则也很想知道,自己与沈砚书已经大婚若久,他是否还是会同先前一样,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沈砚书听完了公孙氏的话,脸色发沉。 揉着自己的眉心,问了公孙氏一句:“母亲希望儿子说什么?” 公孙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便亮了眼,开口道:“你就应当休了她!” “像她这般不敬长辈的儿媳,便是拖出去打死都是使得的。” “我知道你对她情深意重,下不得这般狠手。” “那便一纸休书将她送出门了事。” “如此也全了我们沈家的好名声。” 砚书休的,可不是自己写的休书,余氏便不能有样学样。 公孙氏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儿媳。 在她看来,容枝枝二嫁的身份,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便是没有人明面上嘲笑过自己什么,但公孙氏与贵妇人们见面,也没来由地觉得抬不起头。 甚至看见两个人在路边说笑,也会无端怀疑是不是在笑话自己家。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看容枝枝不顺眼。 玉嬷嬷皱眉,开口道:“相爷,话可不能只听老夫人一个人说。” “不如你也听我们家夫人分辩两句?” 说着,便是对着容枝枝使眼色。 叫对方立刻开口。 她觉得,以相爷对姑娘的用心,应该是愿意听一听夫人的说法的。 然而。 不待容枝枝开口。 沈砚书便道:“夫人不必多言。” 容枝枝眉心一跳。 怎么个意思? 难道只凭公孙氏一个人的话,就要给自己定罪了不成? 公孙氏听到这里,也是高兴坏了。 她内心雀跃,面上还是装作委屈地哭着: “我儿,你相信母亲就好!” “母亲和吴婆子说的话,句句属实。” “半句都没冤了你这新妇去。” “她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将我看在眼里。” “她还威胁母亲,说日后但凡对我有什么不满,她都不会忍着。” “你听听,你好好听听,自古以来,哪里有这样做儿媳的?” 说完这些话。 公孙氏挑衅的眼神,便往容枝枝的身上看。 就差没直接说:你得意什么?这是我儿子,到底还是向着我的。 沈砚书:“母亲说完了?” 公孙氏一愣,怎么感觉儿子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并不热切? 细细听来,竟不像是要给自己出头做主的! 她略微有些不安地道:“说得也差不多了……” 沈砚书:“母亲既然说完了,便请您给枝枝道个歉吧。” 公孙氏:“???” 容枝枝听到这里,略微悬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说来她已经算是了解沈砚书了,也深深知道他们母子关系不睦。 却不知为什么,方才竟然还是担心了,他会站在他母亲那边。 公孙氏听蒙了半晌,才回过神。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长子:“到底是谁给谁道歉?你是不是说反了?” 沈砚书:“儿子没有说反。” 公孙氏气坏了:“没说反?那你就是没听清楚母亲说了什么?” “明明是你的新妇对我不敬。” “你不让她给我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要我给她道歉?”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便是说到御前,你们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话说到这里之后,公孙氏又想起来什么,皱眉问道: “还是你不相信我的话?觉得她没对我说那些话?” “我能与你发誓,但凡我方才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说着她还真的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了。 沈砚书盯着公孙氏,语气清冷:“儿子并没有不相信母亲的话。” 公孙氏:“既然没有不相信,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砚书平静地问道:“母亲只说枝枝对您如何不敬,您自己说了什么难听的,又为何不提?” 公孙氏脸色一变。 立刻便扭头看向黄管家。 觉着定然是黄管家在路上对沈砚书告密了,说了些对自己不利的。 沈砚书沉眸道:“母亲不必看黄管家,此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只告知我,您与枝枝因为中馈的事情闹起来了。” 公孙氏:“既然他什么都没说,你为何一口咬定,我一定对容枝枝说了不好听的?” 沈砚书:“因为儿子了解自己的夫人。” “枝枝心地善良,性情温和,对母亲本也是抱有敬意。” “若非是被逼到极处,枝枝断然是不会那般与母亲说话。” “所以儿子当真想知道,母亲您到底是说了多难听的话,伤了枝枝的心,才逼得她如此对您?” 第462章 你想与我断绝母子关系? 容枝枝听着,忍不住扬了一下唇角。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 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不需要她为自己辩解什么,更不必她与公孙氏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他便直接站在了她这边。 只是想着公孙氏这会儿大抵是气坏了,容枝枝觉得自己高兴也不该太明显,否则定会更刺激公孙氏,便又很快地收敛了笑容。 公孙氏瞪圆了眼睛,指着沈砚书道:“你这个孽障!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就算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但我是长辈。” “做小辈的不是应当站着听训就是了?” “你如今娶了媳妇,眼里就只有你夫人,没有我这个母亲了是不是?” “天爷啊,你快睁开眼看看!我真是可怜啊,我真是苦啊!” “当年便是生下了一块叉烧,也胜过生下如此不孝的儿子!” 沈砚书俊脸微沉:“够了。” 其实平日里,公孙氏也没少与他说这些难听的话。 但是在容枝枝面前,被自己的母亲说得如此一文不值。 他只觉得十分难堪。 公孙氏哪里知晓,沈砚书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还哭闹得越发起劲:“什么够了?哪里够了?” “你们夫妻今日若是不与我赔礼,这事儿没完!” “我便是要闹得这个府上鸡犬不宁,也要给我自己讨一个说法!” “孩子他爹啊,你就是去得太早了!” “才留下我一个寡妇,被儿子和儿媳欺负……” 沈砚书见着自己的母亲如此闹,活似蛮不讲理的泼妇,凤眸中冷意更甚。 便是冷着脸吩咐道:“送老夫人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公孙氏听完更生气了,愤怒地道:“送我回去歇息什么?” “你现在便是看见我都不愿意了是不是?” “沈砚书,我可是你母亲!有你这般不孝的吗?” “还是说,你想与我断绝母子关系?” 沈砚书听到这里,凤眸认真地瞧着公孙氏,直视着公孙氏的眼睛。 属于上位者的强大压迫感,竟是叫公孙氏心里有些发怵。 还是想起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压抑着心里的恐惧问道:“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沈砚书:“母亲的话,是认真的吗?” 公孙氏:“什……什么话?” 沈砚书倒是难得的耐性十足:“母亲方才,是认真地想与我断绝母子关系吗?” 公孙氏以为沈砚书是怕了。 她挺直了腰板道:“自然了!你这样对待我这个做母亲的,我也不是全然没个……” 沈砚书:“好。” 公孙氏懵了:“什么?” 沈砚书语气淡漠:“儿子说,好。” 公孙氏跳脚道:“好什么好?你是疯了不成?” 沈砚书:“自小母亲心里便只有小弟,没将我这个儿子看得上眼过。” “从前对我便是处处刻薄,如今还要处处为难儿子的夫人。” “想来的确是母子缘浅。” “既然母亲也真心想断了这一层关系,儿子也只能成全。” 公孙氏脸色有些发白,为自己辩解道:“我几时处处刻薄你,处处为难她了?” 只是她辩解的十分小声而心虚。 也实在是清楚,沈砚书说的是事实。 接着她想起来什么,没好气地道:“我知晓你记恨我,你科举之前,我只叫你一个人挣钱,银子还都给你弟弟花了,不肯花多少在你身上。” “可这能怪我吗?你祖母本是常常拿银子接济我们。” “是你自己故作清高,说自己能挣钱了,不要你祖母的钱。” “连累我们娘三儿都过苦日子!” “既然是因为你没钱的,那银子自然是应当你挣。从前奴才们干的活,也自然应当你来干!” 沈砚书听到这里,才算是意识到什么。 皱眉问道:“所以母亲偏心这么多年,竟是因为此事?” 公孙氏冷笑:“难道不应当吗?我们本来过得好好的,都是因为你多事!” “骨气有什么用?骨气能当饭吃吗?” “你那时候才多大年纪?你挣的那点银子,哪里有你祖母先前接济我们的多?” “我们好好的日子,都是因为你才过差的!” “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沈砚书听到此处,只觉得疲惫:“那母亲可想过,祖母一个出嫁的女儿。” “舅公心疼她身体不好,接她回娘家养病,她在余家的处境本就尴尬。” “还要伸手要银子,接济我们一家,她的日子会如何难过,面上又会如何难堪?” “母亲又可曾想过,若是我一家不早些让祖母断了援助,儿子入仕之后,又要如何拒绝舅公一家所求?” 若真是被祖母一直接济到科举,那他将与舅公家豢养的门客无异。 舅公提出的所有要求,但凡他有一个不满足,那便都是忘恩负义。 而如今,就是因为当初他有这份所谓的清高和骨气,早早地拒绝了这份援助,如今对舅公一家,才能适当提携,而不必任人予取予求。 容枝枝听到这里,都不得不感叹沈砚书当真是自小就聪明。 倘若真的依着公孙氏的,厚着脸皮被余家一直养着,沈砚书恐怕都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先帝是不会将摄政首辅的大任,交给余家门下一个身不由己之人的。 然而公孙氏哪里明白这些道理? 她就是听沈砚书说了,也还是不屑地道:“你何须这般夸大其词?” “你祖母是你们的长辈,就是为了你们,对娘家伸手要钱,被人奚落两句,又算得多大的事?” “难道她的面子比我们的日子还重要吗?” “再说了,你与你舅公一家,本就是亲人。” “就算他们对你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那又如何了?” “你总是太过有原则,才会与所有的亲戚关系都不远不近。” “就像你亲弟弟,我叫你给他安排一个正二品的大员当当,以你的本事,难道你做不到吗?” “可你也不愿意做!” “说你弟弟没那个本事,只让他在下头当个小官。”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弟弟与你,才是血脉至亲?” “你宁可便宜了那些外人,也不愿意心疼你弟弟。” “这是为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无非就是沽名钓誉,怕影响你的好名声罢了!” 第463章 你辞官给你弟弟让路 这会儿,是容枝枝没忍住。 说了一句公道话:“想来,不止是因为夫君作为首辅,有他自己对大齐的责任,也是为了保护小叔子。” “夫君在朝中居如此高位,嫉妒他的人,想取而代之的人,自是如同过江之鲫。” “小叔子若是没本那个坐稳二品大员位置的本事,强行上去,不过就是将夫君的破绽,送到政敌们的面前罢了。” “所有想攻击夫君而无法的人,便都会从小叔子的身上下手。” “小叔子若本就担不起要员的位置,还要面对明枪暗箭,如此反而会给他自己招来大祸。” “夫君便是想护着小叔子,也是没法子事无巨细,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死死盯着的。” 反而沈砚明如今这个小位置,也担不上多大的责任,更闯不出多大的祸。 相对而言,委实会更为安全。 沈砚书听完,看了容枝枝一眼,有一个聪明的夫人,便是不同。 她伴在自己身边,想来自己便是想出差错都难。 然而。 容枝枝的话,却是激怒了公孙氏! 她没好气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砚明是不是?” “什么叫做砚明担不起二品大员的位置?” “砚书和砚明都是我的儿子,两个孩子之间能相差多远?” “他们身上都流着我的血,要出色那也应当是一样出色!” “砚书正一品都担得起,砚明区区一个二品,有什么担不起的?” 容枝枝都听得想笑,区区一个正二品? 要知道,这历代以来,所谓的天才们,在科举中竞争之后,最出类拔萃的那位状元,刚入仕的时候,也常常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 正二品是无数天才挤破头,却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的位置。 却是叫公孙氏说得这样轻易了! 便是她的父亲如容太傅,这些年为了仕途,都是殚精竭虑,忙得家里的孩子们都顾不上见几面,才叫王氏将容世泽和容姣姣养的那样糊涂。 还亏得先帝和陛下都是明君,欣赏容太傅的为民之心,和清正的作风,不然就是父亲再努力,怕也依旧难有所成。 看出了容枝枝的讥诮,公孙氏没好气地道:“你在笑什么?” 容枝枝:“没什么,儿媳只是想着,既然小叔子如此厉害,想来不必夫君帮扶,他也是一样能官至正二品的。” “婆母又何须为了此事,与夫君闹得不快呢?” “夫君不过是没有过分提携小叔子罢了,但也没故意阻碍小叔子的仕途不是?” 公孙氏面色一僵,冷着一张脸道: “说不定是陛下不希望沈家两个人,都身居高职,所以刻意打压你小叔!” “若是砚书你愿意激流勇退,在这个时候请辞回家,给你弟弟让路,说不定陛下就会重用你弟弟了!” 说着这话,公孙氏还起劲了! 她眸光晶亮地道:“我从前怎就没想出过如此好主意?” “砚书,你都做了这么多年首辅,也够风光了。” “也该让你弟弟也风光风光了!” “只要你请辞的时候,请陛下重用砚明,陛下念及你多年的功绩,想来也是不会拒绝的!” 沈砚书听到这里,看公孙氏的眸光,只余下失望。 对于男子来说,前程和权力意味着什么,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清楚。 而对方正是因为清楚,便要他牺牲自己,成全弟弟。 他冷着脸道:“陛下用人,素来不拘一格。” “且我沈家本是寒门,并非世家大族需要陛下忌惮。” “莫说是出两个高官了,便是出三个,四个,陛下也是不惧。” “母亲与其从儿子的身上找原因,倒不如多督促小弟,将心思放在正途上。” 公孙氏脸上的兴奋褪去:“如此说,你是不愿意帮你弟弟了?” 沈砚书也懒得虚以委蛇:“不愿。” 公孙氏正要发作…… 容枝枝平静地提醒:“婆母,你不如想想,小叔子如今才多大的官?” “就是夫君真的辞官了,这首辅也轮不到小叔子来做。” “满朝文武谁会答应?” “如今您在京城如此显贵,便是因为您是首辅的母亲。” “您逼着夫君辞官,当真是想这么快,就失去这份尊荣吗?” 容枝枝最后这句话,说到了公孙氏的心坎里,倒也是了,砚明也未必就能做成首辅。 自己这个首辅之母的尊荣,她还是舍不得的! 她叹了一口气:“罢了,是我的砚明生不逢时,若砚明是长子,先一步出仕,如今这些风光自然也都是砚明的!” 纵然两个都是她的儿子。 但大儿子做首辅,而不是小儿子做,对公孙氏来说,到底是差了点意思。 沈砚书听了公孙氏这话,也只是一声冷嗤。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年听习惯了,竟是连生气的心思都没了。 他只是道:“若是母亲坚定的觉得,是我挡了砚明的路。” “倒不如像您先前所说,与我断绝关系,叫砚明也与我断绝关系。” “如此,陛下就不会因为我与砚明是兄弟,便不肯用他了!” 公孙氏听完,不快地道:“断绝关系?难道我对你的生养之恩,你都不用报答了?”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气话,你便一直咬着不放。” “与我断绝了关系,外头的人都会如何说你?” “御史台的人,难道会放过你,难道不会弹劾你不孝?” “这样的疯话,你日后莫要再说了!” 她其实也瞧得出来,自己的长子今日是真的厌烦自己了,继续这般争执下去,指不定当真就要走到鸡飞蛋打的一步。 若没了沈砚书这个儿子,自己用的那些贵重的首饰,谁给自己掏银子? 那些贵妇人,还有几个会巴结讨好自己,给自己拍马屁? 想到这里。 她沉着脸道:“好了,今日的事情,我做母亲的大人大量,就不与你们夫妻计较了!” “我先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 “你们两个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们如此不孝,这样对我,到底对不对!” 第464章 容二公子来道歉了 公孙氏摆着自己母亲的谱,说完了这些话。 便施施然大步离开。 沈砚书沉眸道:“母亲似乎忘了一件事。” 公孙氏:“什么事?” 沈砚书:“给枝枝道歉。” 公孙氏听完,气得眼睛都红了,便是要破口大骂。 容枝枝拉住了沈砚书的手,安抚他。 也看了一眼公孙氏,淡声道:“不必了,婆母自去便是。” 左右公孙氏便是道歉,也不会是诚心的。 为了一句道歉,没完没了地吵,众人都累。 公孙氏倒是第一回,看容枝枝顺眼了几分。 死死看了沈砚书一眼:“你媳妇再是不孝,也比你懂事多了!” 话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沈砚书看向容枝枝,眼神不快。 容枝枝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好笑地道:“虽然是婆母气我在先,可我自己也没吃亏。” “相反,她被我几句话气得更狠,不然她也不会与你哭诉了。”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继续争执下去,她只怕说出更难听的,叫夫君心里难过。” 公孙氏方才说的所有的话,没几句是不伤沈砚书的,容枝枝也不想再听对方继续刺伤她的丈夫了。 一句道歉,本就可有可无。 沈砚书今次,倒是有些意外。 更是松了一口气:“我本以为,夫人今日会同我生气。” 先前母亲惹怒了枝枝,枝枝可是直接便要与自己取消合作,退婚。 今日见着母亲又闹起来,他一直便在担心,会气得枝枝搬出去,得自己花许多心思,才能将媳妇哄回来。 容枝枝:“从前是不知夫君与婆母的关系,如今既然已经知晓。” “且夫君还事事站在我这边。” “我自也应当同夫君一体同心,共同应对才是。” 若沈砚书没这么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或许容枝枝是真的会生气。 但他都做得这么好了,这世上也没几个男子能做到如此,她若是还生气,岂不是矫情? 沈砚书凤眸中寒意慢慢散去。 是半分没想到,这件事情,反是叫她说出了与他一体同心的话。 看他眼底对她有歉意。 容枝枝还眨眨眼,实话实说:“而且我今日也没觉得多委屈,因为现在更委屈的那个人,是婆母……” 那会儿她是瞧得出来,公孙氏是真的快被自己气炸了。 沈砚书回来之后,也没给公孙氏半分面子。 “夫君也不必将婆母的话放在心上,你凭什么辞官给小叔子让路?” “我是万万不同意的,我这首辅夫人还没有做腻。” “我还没有风光够呢!” 她说着,还傲娇地抬了一下下巴。 沈砚书哪里会不清楚,她是在哄他开心? 便是坐在她身侧,与她十指相扣:“母亲那边,你不必烦心。” “我将流云放在你身边,叫他日后守着院子,你不想见母亲,便不要再见了。” “就是母亲想来硬的,也不会讨到任何便宜。” 容枝枝笑了笑:“夫君放心,我应付得来。既然你都建议我做泼妇了,我还能叫自己吃亏?” “且府上仆人的卖身契,如今都在我手中。” “便是没有流云守着,我不想见婆母,她也是近不得我的身的。” “不过今日,婆母想要我手中的中馈之权,我料想夫君先前没给她,必有道理,便是没有同意!” 这回是乘风开的口:“那可是万万不能给老夫人!” “若是给她了,想来都不需要两日功夫,相府就被搬空了。” “银钱珠宝,大抵都在二爷的府上了!” “用不完的银子,估摸着还送去公孙家了!” “至于我们府上的众人,大抵就只有啃窝窝头,吃咸菜这一条路了!” 黄管家这会儿,都十分慎重地对着容枝枝一礼。 开口道:“夫人今日真是圣明,任由老夫人如何恐吓,也没有松口。” “不然这个相府,怕是真的完了。” “如夫人您这般强势的主母,老奴真是百般敬服。” “日后老奴,一定唯夫人马首是瞻!” 黄管家从前决计不是如此不稳重的人。 他也从来不会影射主子们的半句不是,何况那还是老夫人。 但是今日,他是真的想不开心都不行! 中馈要是给了老夫人,怕是府上这个月给仆人们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到时候愁得头秃的就是自己这个管家! 流风还补充:“不止相府的我们完蛋,就是府上的小动物都要吃不上粮……” “锦和少爷和锦狸少爷还年轻,它们不应当遭受这些。” “虽然锦和少爷平常有些碎嘴,连相爷都敢得罪,但它罪不至饿死啊!” 容枝枝这才明白,公孙氏在相府众人的心里,是个什么模样。 不必深想都能推断,公孙氏平常是多么糊涂的一个人。 沈砚书瞧着容枝枝,轻声道:“母亲平常每个月,会在账房取一千两银子她自己花用。” “此外,每一季会单独找本相,要一套价值一万两左右的头面,每年共四套。” “这些花销,便随她去,算我偿她养育之恩。” “但中馈和库房的钥匙,万不能给她!” 容枝枝点点头:“我知晓了!” 莫说她本来就不想给了,便是府上所有的人,此刻眼神都亮晶晶地瞧着她…… 甚至外头的猫和鹦鹉,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哪里敢把中馈交出去? 交了,便从今日的救世主,变成了府上的罪人了! 沈砚书又道:“府上的银钱,夫人可随意花用。” “夫人院中的奴婢给多少月钱,你亦自决便是,都从相府出。” “不管夫人如何花钱,日后皆不必与本相说!” 容枝枝笑着问了他一句:“夫君就这样相信我的分寸?” 沈砚书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淡声道:“分寸?本相只想夫人毫无分寸。” “不然夫人以为,本相先前为何不肯将中馈交给母亲?” “还不是担心,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能迎得夫人过门,自己却一贫如洗,让你吃苦受委屈。” “甚至买些首饰新衣,都捉襟见肘,艳羡他人?” “本相如今只希望,夫人身上的穿戴,都是花本相的银子购置,花得越多越好。” “如此娇养夫人,本相方才欣悦,亦觉着自己挣钱有意义。” 容枝枝:“……” 想想齐家人还要她出嫁妆补贴,再想想面前这个人…… 她竟都觉得有些眼热。 而这个时候,门房煞风景的进来了:“夫人,您娘家府上的容二公子来了,说要给您道歉!” 第465章 容世泽和王氏反目成仇 听到容世泽来了,便是乘风都忍不住撇嘴,也不知道他们家夫人到底倒了什么霉,摊上这么一个弟弟。 容枝枝毫不犹豫地吩咐:“让他回去吧,我不需要他的道歉,因为我不会原谅。” 乘风立刻自告奋勇:“夫人,属下替您打发了他。” 容枝枝颔首:“好。” 乘风武功高强,他去也好,免了门房过去拒见,容世泽还要闹着不走。 乘风得令,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而容世泽脸色苍白,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原来他当日怒急攻心,悲极呕血之后,竟是昏迷了数日,若不是今日醒来,王氏都要忍不住遣人来相府,请容枝枝前去看看了! 而他醒来之后,便非要起身,过来找容枝枝道歉。 王氏也没什么立场阻拦,只能由着他出了门。 他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见着出来人是乘风,他又殷切地往乘风身后看了看。 没瞧见容枝枝出来,他眼底的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 不待乘风开口,他便哑声问道:“我姐姐不肯见我吗?” 乘风当然不瞒着他:“不错,夫人说了,她不需要你道歉,因为她不会原谅你。” 容世泽一声苦笑:“这是她能说出的话!” 从前他总是不能理解,容枝枝为什么变了一个人一样,对自己如此绝情,从前他也总是以为,容枝枝说的许多狠话,不过都是气话。 可在知道自己冤枉了对方这么多年,辜负了对方这许多年的心意之后…… 他哪里还敢觉得那都是气话?他知道容枝枝早就被他伤透了心! 乘风双手抱臂,瞧着他讥讽道:“好了,容二公子,你也不必假装要道歉了,你是个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你所谓的道歉,大抵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问我们家夫人:我错了,行了吧?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们不是亲姐弟吗?你为什么总是斤斤计较?” “你那套说辞,你说不腻味,观众都听腻了!我们夫人是个聪明人,便不打算出来听你气人了。” “你若是没什么事儿呢,便赶紧回去吧!” 乘风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尤其他跟在沈砚书身边的这几年,也刚好是沈砚书最位高权重的时候。 他便是说点什么,旁人也不敢将他怎么样,他一个江湖中人,更是素来不拘小节,自是不会在容世泽跟前将自己当奴才看。 讲完这些之后,他还不客气地道:“日后没事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们夫人如今有三个义兄,两个义弟,都对她可好了,她也不需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亲弟弟!” “你啊,还是安心做你容姣姣的好哥哥吧!毕竟容姣姣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可当真是只有你一个人如珍如宝地放在心上了!” “你若是来扒拉我家夫人,还有谁心疼可怜的容姣姣呢,她真的好可怜的哟……” 说着说着,乘风阴阳怪气的语调又来了。 容世泽被乘风的话,呛得脸色青白交加。 回想自己从前是如何在容枝枝的跟前维护容姣姣的,他更是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才好! 他惨白着脸色道:“那你与阿姐说,她今日不想见我便罢了,我不会赖在这里不走惹她心烦的,我……我明日再来。” 话说完,容世泽便转身离开,明明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此刻背影瞧着,竟是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 裕乐立刻上去,扶着自家公子走了。 见着他们主仆利落地转身离开,上了容府的马车,乘风还挑了一下眉梢,颇为不敢置信。 竟是不知,容世泽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打发了?但这也是好事不是? 他立刻便转身回去复命了。 容枝枝得知容世泽离开了,也没什么反应,对方是来是去,是得意忘形还是失魂落魄,是嘲讽自己,还是对自己忏悔…… 她早就不再关心了,只要别烦她就好。 …… 容世泽回到了容府。 便见着王氏一脸心焦地在门口等着,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便是关心地问道:“世泽,可是见着你姐姐了?” 容世泽根本不想理她,自顾地往自己的院子里头走。 王氏跟上去,在容世泽的耳边絮絮叨叨:“你大姐姐从前最是疼爱你的,她也知道你不过就是被蒙蔽了。” “只要你诚心道歉,母亲觉得她是一定会原谅你的,毕竟她那般在乎你,而且她也只有你这个亲弟弟了……” 容世泽听到这里,脚步一顿,回眸看向王氏:“既然你知道,阿姐从前对疼我,你为什么联合容姣姣挑拨我与她的关系?” “你为什么让容姣姣顶替她的功劳不算,还不让阿姐来看我?” “你甚至编造谎言,说我被狼咬伤之后养伤的时候,容枝枝正开开心心地出门游玩?” “那个时候她并不是游玩去了,她也与我一样在养伤,她甚至伤得比我更重是不是?” 而当初,他还趴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时候,伤得比他更重的姐姐,晚间避开了母亲,偷偷翻窗户过来看他,他还故意装睡,不想与她说话。 遥想起来,那会儿阿姐似乎还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母亲不让我来看你,不过现在瞧着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闭上眼睛装睡,而是去看看她的脸色,或许就会发现她也受伤了。 再后头,便是他自己明令说不准容枝枝进自己的院子探望了。 他真的好蠢! 王氏被容世泽说得心虚垂眸,最后小声嗫嚅道:“你也知道,母亲那个时候糊涂着……” 容世泽冷笑:“呵,糊涂着!你一句糊涂,就把我变成世上最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自以为是之人!” “莫说阿姐现在厌恶我,便是我回忆一番从前的自己,我都恶心自己。” “阿姐如今莫说原谅我了,她就连见我都不肯,母亲你可算是满意了?” “母亲,我真的恨你,我也恨容姣姣,也更恨我自己。” “我恨你这样糊涂的人竟然是我的母亲,我恨你刻薄自己的大女儿还算计的儿子,只宠爱容姣姣那个毒妇。” “我恨我身上流着和你、和容姣姣一样的血,这么多年如跳梁小丑,如害群之马,如附骨之疽,与你们一样令人鄙夷唾弃。” “若不是怕脏了这片土地,我恨不能挖了容姣姣的坟,将她的骨灰都给洒了!” 王氏听到这里,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她颤动着唇瓣痛哭:“世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字字句句嫌弃我,难道为了这件小事,连你的母亲都不想要了吗?” 容世泽看王氏的眼神,满是恨意:“哈?小事?这是小事?!好,好得很!你说是小事就是小事吧!” “哦,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不想要你这个母亲了,我恨不得父亲立刻休了你另娶,我好管别人叫母亲!” 第466章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容世泽是懂得什么话最杀人诛心的。 他这般说完,王氏脸色惨白一片,指着容世泽骂道:“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个世上只有我与你父亲,总是为了你好的!” “若是你父亲给你娶了继母,你当那个女人会真心为你吗?” 容世泽都快听吐了:“你为我好的方式,就是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欺骗我,控制我,让我成为你和容姣姣的一条狗,帮你们去咬我阿姐吗?” “那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不要再拿出这副慈母的嘴脸了,我现在瞧着只觉得恶心!” 世上有哪个慈母,会做出王氏这样的事情?让他失去对自己那么好的阿姐! 她竟然还敢说都是为了他好! 说完这话,他竟是当真捂着自己的腹部,扶着墙蹲下身,干呕了起来…… 王氏哪里会瞧不出来,容世泽如今对自己的厌恶和嫌弃? 她惊怒之下,话也说得难听起来:“这事儿便只怪我一个人吗?你为何不怪一怪自己?” “容枝枝不是也没与你说出真相,你父亲也不是没与你说,可你都相信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容枝枝是对你最好的人,那你为什么不信她?难道责任最大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母子两个,也算是了解对方,都知道说什么话能叫对方最痛! 两个人竟是这般在大门口,恶语相向起来,句句话戳对方的心窝子! 最后是容太傅听到了动静,青着脸出来了。 呵斥了一声:“你们疯了是不是?在大门口吵什么?是嫌我们容家近日里闹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遥想从前的容太傅,是京城名声最好的官员之一。 可这一年多过来,尤其是上次枝枝的婚宴之后,他们家都已经成了笑柄,容太傅甚至担心自己孝期满了之后,重新回到朝中也会被同僚看轻。 这两人倒好,竟还在给外头增添笑料。 王氏脸色一僵,也方才意识到他们方才跨过大门没几步,自己与儿子的大声争执,外头路过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她为自己辩解道:“还不是世泽不孝,说一些糊涂话……” 儿子的话,当真是伤透了王氏的心,她说着还又抹起眼泪来,指望着夫君能给自己几句安慰。 却没想到,容太傅烦躁地看了她一眼:“你委屈什么?如果不是你自己行事没脑子,世泽又怎会厌恶你?” 王氏被噎住,指望安慰却反被羞辱的她,眼泪一时间落得更凶了,然而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在乎她哭不哭了。 容世泽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容太傅更是不耐地道:“都进去!” 容世泽冷嗤一声,便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 王氏更是捂着嘴,呜咽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一路上还在与自己身边的婆子道:“我做了多大的一件错事?他们至于这般?” “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 “你听听世泽说的都是什么?我可是他的亲娘啊……” “如今枝枝不认我,姣姣死了,世泽也恨我,夫君更是多看我一眼都厌烦,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婆子其实很想说,夫人您这一手好牌,都是您自己打烂的! 若不是您当初那一手瞒天过海,二公子如今说不定跟在老太太和大姑娘的身边,已长成了一个风光霁月的郎君,怎会叫外人笑话? 还能有大姑娘这样一个又是当郡主,又是当一品国夫人的出众女儿,甚至还有首辅大人这样的女婿。 但是现在呢?都不是您自己搞砸的吗? 只是作为仆人,这些话她哪里敢直言? 便是只能安抚道:“夫人,二公子只是气头上,年轻郎君做事情,总是冲动的,许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王氏听完了,哭得更伤心了。 而容世泽那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容太傅便跟着进屋了。 觑着儿子,叹了一口气:“你今日是疯了吗?那些话都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应当同你母亲说的?” 容世泽沉着脸不说话。 只因对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有几分惧意的。 容太傅接着道:“我知晓过去的事情,你很难原谅你母亲,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走到这一步了……” “你如今该想的,便是怎么处理后续。总是翻旧账有什么意义?除了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你还能得到什么?” 容世泽笑了:“怎么就没意义了?” 容太傅定定地看着儿子。 只见容世泽的眼底,都是愤世的寒芒,他几乎是疯了一样,怨恨地道:“意义就是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我不好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凭什么好过?” 容太傅听到这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他反手就给了容世泽一个耳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府上都是你的家人,你母亲就算有再多不是,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一耳光,打得容世泽的唇角出了血迹。 容太傅打完之后,也有些后悔,只因但凡体面的人家,打孩子都是不会打脸的,可这段时日,自己已经忍不住打了这些孽障多少回了? 而容世泽挨了打,竟然也没觉得自己做错,冷笑道:“家人?还有这般费尽心机欺瞒我,把我变成笑话的家人?这种家人还不如没有!” 容太傅气结! 若是放在先前,他或许会气得抽容世泽一顿鞭子,但想着容世泽近日身体不好,他堪堪忍住了。 只说了一句:“你母亲虽然做事情糊涂,但平日里还是疼爱你的,你与她之间不该只有恨!身为人子,你该好好反省反省!” 话说完,他拂袖而去。 容世泽红了眼,心中更是愤懑,他倒是宁愿王氏没有对他好过,若真是如此,他还能肆无忌惮地报复她! …… 相府。 公孙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十分的气不顺。 第467章 那个床坏了! 与自己身侧的吴婆子道:“真是冤孽!我怎么就生出了沈砚书这样的不孝子?” “他还好意思总是与我说,我偏心砚明呢!他怎么不想想,他是如何对我的,砚明又是如何对我的?” “砚明这孩子,从小便一直对我万分孝顺,言听计从,也只会哄我开心。” “哪里像是他?万事都不愿意依着我就罢了,如今为了他媳妇,还这样对待我这个做母亲的!” “叫婆母的给儿媳道歉,他真是昏了头了!” 吴婆子心疼主子今日受了气,但也说了一句公道话:“老夫人,但相爷还是舍得给您用银子的!” “您试想啊,除了那些富贵破天、兴盛了几百年的勋贵人家,有几户人家的老太太,一个月能用一千两银子?” “更别说,您还总是挑最贵的头面,单单每年那四套头面,便不知晓叫多少人羡慕您!” 公孙氏听完,生气地看向她:“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仆从?怎么不向着我说话?” 吴婆子连忙跪下,赶紧解释:“老夫人,您这话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自然是向着您的。” “老奴这般说,还不是因为近日已是要换季了,又到了老夫人您去挑选贵重首饰的时候。” “您这个时候同相爷置气,这是为了什么呢?” 说起贵重的首饰,公孙氏脸色稍霁。 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看在首饰的份上,我暂且忍下这口气!” “砚书竟然还同意与我断绝母子关系,老身看他就是不想给老身花钱了!” 吴婆子倒是个明眼人,开口道:“老夫人,老奴倒是觉得,相爷并不是顾惜银子的人。” “只是他和夫人的都是极要强的个性,遇强则强。” “您与其每回都与他们硬碰硬,倒是不如软和几分,换个路数,便是装也装个慈母,说不定相爷和夫人会敬重您也说不定!” “这般,您便是想求个什么,日后也好开口,他们也不便拒绝不是?” 公孙氏听到这里,面露深思:“倒也不错,从前闹了几回,我也没讨着好,今次我回相府,本是有所求的。” “可今日与他们夫妻闹成这样,也不好开口。” “倒是不如和和气气的,就是我不喜欢那个容枝枝,日后明面上也忍一忍?” 吴婆子点头道:“老奴也觉得这样好,您也瞧出来了,回回您与夫人硬碰硬,相爷都没站在您这边,既如此,您何苦还给自己寻不痛快?” 公孙氏虽然听着心烦,但也不得不承认,吴婆子说出的是事实。 她也算是明白了,她这个长子,胳膊肘是永远不会拐到自己这边的,自己继续与容枝枝闹,那也是自讨没趣。 便是看向吴婆子:“好了,你的忠心我明白了,起来吧!” 吴婆子这才从地上起了身,也松了一口气。 …… 这个晚上,首辅大人也索性不装了。 给容枝枝泡了手,抹了药,他自己也沐浴完之后…… 便大步去了书房,亲自抱着自己的棉被,回了主院。 往榻上一放,还抿了薄唇,与容枝枝道:“被子是本相自己搬回来的,不是别人,也不是爱宠们。” 对,就是他要回来与媳妇一起睡,怎么的吧! 面子和脸都有什么用? 他受够了孤枕难眠的日子! 见着他说得理直气壮,还梗着脖子,好似那站起来要与主人对峙一番的犟种猫,但偏偏眼神四处看,又暴露了他心里没底。 瞧得容枝枝只感好笑,点点头道:“嗯,知道了!” 见媳妇态度温和,语气里头也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 首辅大人生怕她反悔,立刻脱去了自己的鞋子,爬到榻上,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俊美的脸上,都是一本正经的神色,清了清嗓子:“还是主院好,床榻更舒服。” 容枝枝故意道:“是吗?可妾身昨夜觉着,书房的床榻也还不错……” 沈砚书语气清冷:“那床已经坏了,本相明日便命人拆了。” 容枝枝扬眉:“哦?几时坏的?妾身昨夜怎么没瞧出来?” 沈砚书:“刚刚。” 容枝枝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继续逗他:“是么?那还真是怪了,妾身过去瞧瞧,是坏在哪儿了!” 首辅大人这下躺不住了,下了床。 漂亮的凤眸里,都是无奈的笑,将作势要出门去看的女人,抱回了榻上。 素来寡淡清冷的语气,带了几分讨好:“夫人,莫要捉弄为夫了,为夫此番是真的知错了。” “日后便是夫人拿着狼牙棒赶我,为夫也是不会宿在他处了。” “夫人是半分不知,这段时日,为夫想到自己搬出去的行为,疑心过多少回自己恐是弄丢了脑子!” 容枝枝点点头,看他一眼:“也是不该轻易往外搬了,毕竟这一样一样东西,奴才们收拾出去,都费了不少功夫,夫君您却自己劳心劳力,一件一件亲手搬回来,最后辛苦的都是你自己啊!” 沈砚书沉默片刻,对上她坏心的眼神,选择了扯开容枝枝腰间的衣带。 对夫人嘲笑自己的行为,展开了激烈的报复。 报复地点包括并不限于:墙边,门后,紧闭的窗前,镜子对面…… 羞得容枝枝恨不能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这坏男人还偏要她对着镜子,将一切看个明白。 以前她是半点都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容枝枝今天又学到了一个道理:在如狼似虎的男人跟前,适当贫嘴可以,贫过头了,后果自负! 最后是容枝枝提醒他要上朝,强行按着他歇息了。 翌日沈砚书去上朝了。 容枝枝用着早膳的时辰,仆人过来禀报:“夫人,老夫人来了!” 相爷出门之前,已是交代了,老夫人进来要先经过夫人同意,是以仆人没敢直接放人。 “老夫人说,她想明白了,昨日是她的不是,望您包涵一二。既然相爷喜欢您,她也不想这个家里鸡飞狗跳的,她特意过来,是想日后与您好好相处!” “她还说,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为了相爷日后过得顺心些,也该让她进来!” 第468章 互飙演技 公孙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 容枝枝若是拒绝,自然就是她不占理了,便淡声道:“请她进来吧!” 公孙氏一进门,便是换了一副嘴脸,笑盈盈地缓步过来,她虽然人已经到了中年,但是能生出沈砚书这样俊美的儿子,年轻的时候自也是美貌惊人。 此番摆出一副温柔的神情,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丝毫不似寻常一般尖刻。 到了这跟前,她握住了容枝枝的手:“好儿媳,从前的那些不快,你我就当没有发生过罢!” “日后我这个做婆母的,一定好好疼你,将你当作亲女儿一样珍视!” 容枝枝只觉得莫名得很,并不知道公孙氏这是在闹哪一出。 不过她做了这许多年的大妇,演戏自也是会的,便是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了对方的手:“婆母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了,想来夫君知晓了,也会高兴。” 公孙氏喜笑颜开道:“哎呀,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性子,快坐吧,我还没有用早膳呢,不如就在你这儿用了?”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容枝枝看了朝夕一眼:“去给婆母添一双碗筷。” 朝夕在心中暗自闷闷不乐,总觉得这老妖婆心里没憋着什么好屁。 但是人家一个做长辈的,率先低头过来与她家夫人好声好气地说话,夫人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 是以她也只好压下了心里的不满,将碗筷亲自送了上去:“老夫人,请!” 公孙氏哪里又待见朝夕这个昨日顶撞过自己的死丫头?但她这会儿也只是淡淡扫了朝夕一眼,便没事人一般拿着筷子,用起膳食来。 甚至还给容枝枝夹菜:“枝枝,这藕一瞧便蒸得极粉,入口即化,你可是快尝尝……” 她一副慈祥婆母的样子,容枝枝自也是亲手给公孙氏打了一碗燕窝,放在了她跟前:“婆母也尝尝这血燕,对身子好。” 公孙氏:“哎呀,好好好,儿媳有心了!” 婆媳两个人表现得仿佛母慈女孝的亲生母女一般,若不是因为双方眼底都没多少暖意,还真的叫人信了去。 流云在外头瞧着,都忍不住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只因屋内瞧着气氛热络,自己却只感觉恶寒阵阵,女人们飙起演技竟是这般场面,叫他这大老爷们一点儿受不住。 这会儿,猫和鹦鹉还打闹着过来了。 锦和刚是一只爪子踏进门,便是一个激灵:“好冷,好冷,鹦鹉大爷待不下去……” 翅膀扑腾两下,飞走了。 锦狸也追着跑了。 它们这一出闹完,自然是让屋子里头的气氛更尴尬了。 公孙氏干笑一声,故作无事地道:“也不知砚书平日里养这些东西做什么,又聒噪又掉毛!” “我素来是不喜欢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的,成日里弄得府上脏兮兮的。” “枝枝啊,我瞧着你的衣衫素来纤尘不染,想来也是不喜欢这些畜生吧?” 容枝枝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轻声道:“婆母,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挺可爱的,给府上添了不少活泼生气。” 公孙氏没能与容枝枝聊到一处,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在心里暗骂容枝枝当真是半分不懂事,又与自己唱反调。 面上却是扯出笑意来:“难怪你与我儿,能够结成夫妻了,原来是你们两个爱好都十分一致,对这些小动物也是满心怜爱,不似老身冷心冷情。” 公孙氏好好说话,容枝枝自然也不吝于给对方台阶下:“婆母哪里是冷心之人?” “只是您是长辈,难免怕小动物到处窜,冲撞了您老人家,叫您摔了去,您不喜欢自也是常理。” 公孙氏脸上的笑容才真挚许多:“是极!是极!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它们闹腾!” 婆媳两个用完了早膳,公孙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笑着道:“今日我来你这儿蹭了一回早膳,回头你也可以去我那边用饭。” “或者你回头与砚书商量一番,我们索性便似寻常人家那样,每日三餐都一起用。” “虽都是相府的厨房做的,但我们一家人如此多来往,关系也能更亲近不是?” 容枝枝从善如流,摆出一个恭谨儿媳的姿态:“婆母说的是,儿媳会与夫君商量的。” 公孙氏还主动道:“至于什么晨昏定省的繁文缛节,也是不必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吴婆子。 吴婆子暗中给了公孙氏一个肯定的眼神!正是应当如此说! 以老夫人和夫人之间这不尴不尬的关系,想来夫人也是不会每日去请安的,不如老夫人自己说免了,如此还给自己赢得一个好名声。 这下,倒是真让容枝枝讶异了,从前在齐家做儿媳的时候,便是覃氏一开始没与自己翻脸,都要自己日日不能少的请安。 公孙氏这个一开始就不好说话的,竟是不用自己去了? 她也没拒绝,左右她今日一早也没去问安,索性恭维了一句:“那便多谢婆母体恤儿媳了,有您这样慈爱的婆母,是儿媳的福气!” 公孙氏听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你先忙着,我回去了!” 容枝枝起身:“恭送婆母。” 公孙氏带着吴婆子迈着步子,好似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朝夕看看容枝枝,又看看玉嬷嬷,开口问道:“夫人您说,这老夫人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 容枝枝实在的道:“不清楚!” 她是真不明白公孙氏怎么忽然就转性了一般。 玉嬷嬷脸上忧心忡忡:“老奴担心这其中,怕是有诈!” 容枝枝默了默,淡声笑道:“无妨,她既然愿意演好婆婆,我也不介意演个好儿媳。” 人生嘛,要想日子顺心一点,该演还是得演。 过刚则折,过强则辱,坚持针锋相对只是叫自己显得不占理。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只是她又沉眸说了一句:“而若是有诈,我们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叫人盯着老夫人那边的动静,若是与外头的人有什么来往,或是遣人出门做什么,速来报我。” “说到底,也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也是无用。” 玉嬷嬷:“夫人说得是!” 她一摆手,仆人便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了去。 而这会儿,门房进来通报消息…… 第469章 羞愧痛哭 容枝枝的眼神看过去,问道:“可是有人来访?” 门房道:“夫人,是申家大姑娘来了,说是求见您的。” 容枝枝:“请她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说着,容枝枝起了身,往门外去。 朝夕跟在她身侧,撇嘴道:“夫人,先前就是为了申雅,您和相爷还闹得不愉快,都分房睡了,您还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 容枝枝看她一眼:“上一回的事,是吴氏弄出来的,申雅先前并不知情,自是不能怪她。” “且我从前不便与相爷见面的时候,还叫申雅帮着传过话,人家对我有恩,礼数自该是有的。” “一会儿你见着她,也客气些,莫要横眉冷对,你可明白?” 便是容枝枝并不希望申雅进门做妾,但对她也没什么恶意。 朝夕见容枝枝神色严厉,低头道:“夫人别生气,奴婢明白了!” 容枝枝盯着她,也叹了一口气。 朝夕这个性子,若是个在家里被万千宠爱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倒也是无妨,便是说错了,也自有家人兜底。 偏生的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丫鬟…… 听着容枝枝叹气的声音,朝夕也热了眼:“夫人,对不起,是奴婢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明明是个丫鬟的命,却生了小姐的脾气……” 容枝枝:“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只是忧心将来有人动不得我,却拿你只是个奴婢的事儿作筏子,借着你说了不该说的,对你下狠手!” 朝夕一听,红着眼眶道:“奴婢知道夫人您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日后一定再多过过脑子!” 容枝枝揉了揉她的发,最后无奈地笑了一声:“罢了,我多看着你一点吧!” 她也算是明白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都不知道说了朝夕多少回了,也没几分改进,多说也是无益。 偏生的这丫头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纵然有时候说的话糊涂,可心永远是向着容枝枝的,若是叫容枝枝赶走她,也舍不得。 朝夕低着头没说话,却是将容枝枝对自己的包容,都放在了心里。 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机会报答夫人多年的庇护! 申雅忐忑地在门外等着,却不想容枝枝竟是亲自出来了,她受宠若惊地上前:“夫人,怎劳您亲自前来?” 容枝枝握住她的手:“申家姐姐先前多番相助,如今还因为我与公主的过节,连累了你,我心里内疚,自是要亲迎的。” 申雅听着这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倒是宁愿容枝枝责怪自己,辱骂自己,来证明容枝枝也是个是非不辨,自私自利的,忘恩负义的小人。 也不愿见对方如此心若朗月,待自己这般亲厚,反是衬得想过借机嫁给相爷的自己,更是不堪。 容枝枝牵着申雅进了院中,便是温声问道:“申家姐姐今日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地方?” 申雅微微笑道:“是来谢过夫人的,相爷已是给我安排了好出路,我明日便要启程离开京城了。” “我知晓若非是夫人点头,相爷是不会让钱公子为我安排这些的。我对夫人您,感激不尽!” 朝夕听到这里,才算是放了心,更是明白了自己的确愚蠢,事情没弄清楚就对申雅满腹敌意,难怪总是让夫人不高兴了。 容枝枝:“不过是小事罢了,以申家姐姐你先前对我们的帮助,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 “更别说,如果不是我……” 申雅笑道:“夫人不必再将责任引到您自己身上了,您与溧阳大长公主的过节,我是知晓的。” “那件事情本就怪不得您,是溧阳大长公主太偏执了。” “且这世上那么多人可以利用,她偏偏就用了我母亲,只能说明是我母亲的问题更大。” 容枝枝见她这样说,心里的内疚勉强放下几分。 毕竟事情说是解决了,但申雅一个姑娘家,要离开京城,离开父母弟弟去外地谋生活,也不是舒心的事。 申雅看着容枝枝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夫人不必为我忧心,其实我父母一直也不怎么喜欢我。” “他们总是想着如何将我再嫁出去,给申家换来更大的利益。” “好在我是在先夫去世之后,才被放归娘家的过往,不少人都知晓,他们觉着我是个克夫的,也不敢娶我,才没叫父母如愿。” “我离开家之后,或许还能活得轻松几分!” 容枝枝听完,也更是觉得这个女子可怜:“你银钱可够了?所去之地,宅院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申雅忙是笑道:“够了,我左右是个寡妇,也不怕抛头露面,这些年自己挣了不少银子,夫人实在不必忧心,宅院钱公子也遣人为我备好了。” 但容枝枝还是起身,自妆匣中拿出一叠银票,塞到申雅手中:“不管如何,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你一个人在外地,千万要小心,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只管写信回来找我求助,能力之内,我一定帮你!” 事情因自己得罪姬纾而起,最终她自私地没将申雅迎进府,给对方一个好归宿,还使得申雅远走他乡,容枝枝始终是有愧的。 然而申雅见容枝枝如此,却是羞愧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容枝枝这样好的一个人,对自己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如此和善,而自己先前……申雅真的羞惭得抬不起头! 容枝枝一愣:“申家姐姐,你这是……” 申雅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花,笑着道:“没什么,我就是太开心了,希望夫人您和相爷能够举案齐眉,早生贵子,我不管身处何地,都会真心为你们祝愿。” 此刻的申雅觉得,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比起嫁给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的相爷,她更想成为容枝枝的好友。 原来女子之间的友情,真是一点都不比与男子的爱情差。 她珍惜容枝枝,自再也不会有半点别的心思了。 “对了,我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想与夫人您说!” 第470章 逼陛下废黜首辅,处死容枝枝 容枝枝见她如此严肃,忙是问道:“何事?” 申雅开口道:“不知您与沈二爷的夫人,陈氏关系如何?” 容枝枝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尚可。” 陈氏先前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好意的,还曾经特意上门提醒自己,公孙琼英不是个好相与的,容枝枝对这个妯娌印象不差。 申雅:“她已是在我名下的客栈,住了几个月了。” 容枝枝:“啊?” 这事儿还真没听说。 申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她是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憔悴得很,日前便已是没有银子结房钱了。” “我看她可怜,便收容她多住一段时间……” “只是我如今要离开京城了,那个客栈我已经委托钱公子为我盘出去了,待客栈卖了,陈氏怕是要露宿街头。” “此事到底是沈家的事,我与夫人您说一说,您自己瞧瞧愿不愿意管。” “若是不愿管,便当我今日没有同夫人您说过这些,您且放心,外头也不会得知您已知晓此事。” 陈氏与容枝枝无亲无故,不过是个妯娌罢了,不少人家还烦妯娌烦得不行,是以申雅觉得容枝枝就算是不管,那也是情有可原,她也不过是一提。 容枝枝沉吟片刻:“此事我清楚了,等相爷回来了,我会与他商量。” 这是他弟弟一家的事儿,容枝枝觉得还是先问过他比较妥当。 申雅来意说完,便起身:“那我就不叨扰夫人了,夫人您的这些银票……” 容枝枝:“莫要客气,带着吧,日前陛下才赏赐我不少黄金,我如今不缺银子使。” 申雅笑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送申雅离开之后不久。 府上的仆人,收到一个锦盒:“夫人,申家大姑娘说这是她亲手做的糕点,出门的时候忘了带,回去之后遣人送来的。” 容枝枝笑着打开后,愣住了。 装着糕点的碟子下头,压着自己方才给申雅的银票,想来申雅是怕一直与自己推来推去不妥,便索性这般送回来了。 仆人道:“来送锦盒的仆从,还带来了申家大姑娘的话,说夫人您在京城,比她更需要银钱打点,您的好意她一辈子都会记在心上。” 容枝枝叹气,点头:“我知晓了。” 话说完没多久。 门房又进来:“夫人,容二公子又来了。” 容枝枝不耐地道:“他日后再来,不必与我通报,我是不会见的。” 门房:“是。” 首辅大人回府的时候,便见着了站在门口形容落魄的容世泽。 容世泽瞧见他,叫了一声:“姐夫!” 沈砚书脚步一顿,看他一眼,淡声问道:“后悔了么?” 容世泽一听,便哽咽了:“后悔了!我后悔先前不相信阿姐的话,我也后悔姐夫你多次提醒我,叫我应当相信她,但我也没听你的……” “如果我与姐夫你一样信任阿姐,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容世泽说着,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想叫自己哭得太丢人,但大颗大颗的眼珠,还是砸到了地面上,暴露了他落泪的事实。 “姐夫,我姐姐不肯见我,你能不能帮帮我?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沈砚书语气清冷:“不能。” 容世泽没有想到他拒绝得如此干脆。 含泪瞧着沈砚书道:“姐夫,你应当明白我的忏悔是真心的,你也应当明白如果姐姐原谅我,我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难道你不想世上多一个人爱阿姐吗?” 不得不说,容世泽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倒是找回了几分脑子。 还知晓用这等说词来与沈砚书谈。 然而沈砚书轻蔑地看着他,语气淡薄:“容世泽,你姐姐在过去已经原谅你许多次了。” “日后不管你能给她多少爱,也弥补不了你从前造成的伤害。” “原谅所谓的忏悔、接受他人赎罪,真正好过的只是做坏事的那个人罢了,只是让坏人不必付出多大的代价,且能良心安稳。” “而被你伤害的那个人,还要强压下恶心,骗自己从前的伤心都不存在。” “然后在日后的人生中,一遍一遍地被迫想起来,自己原谅了一个那样伤害自己的人。你不觉得,这对你姐姐才是真正的残忍吗?” 容世泽听完,脸色更白了,呜咽道:“可我罪不至死啊……” 沈砚书平静地道:“所以你姐姐只是不见你了,她从未要你死。”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与容世泽多言,大步回了府上。 看着相府的门在自己跟前紧闭,就像是他跟阿姐之间的亲情,也被永永远远地隔断,容世泽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失声痛哭起来。 …… 内狱。 大理寺卿的脸上,已经满是不耐:“朝阳郡主,您还是招了吧,既然魏舒都已经供出你们母女,你一直负隅顽抗,又能改变什么?” 林夫人和林惜月母女,已是入狱好几日了,可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张口闭口便说她们是冤枉的。 林夫人冷笑:“魏舒一介草民,死都死了,她临死之前的供词,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沈砚书说本郡主谋害他夫人,本郡主就谋害了吗?” “这大齐姓姬,我父王是亲王,本郡主是皇亲,这还是我们姬家的天下,不是沈砚书的一言堂!” “你们见我父王去世了,便不将我这个郡主看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可是还有兄长,有叔伯,还有祖王叔!” “你们这般逼迫我,我今日便撞死在你大理寺,我倒是要看看,冤死了皇室的郡主,届时陛下和沈砚书,要如何对皇室宗亲交代!” 话说完,她当真对着墙壁,撞了过去! 这下,将大理寺卿吓了一跳! 连忙道:“拉住她……”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朝阳郡主在墙上撞了一个头破血流…… 大理寺卿脸都白了:“坏了,坏了……“ …… 沈砚书回到府上不久,容枝枝刚与他说完公孙氏今日态度大变的事儿,两人倒是意见一致,都觉得先演着,见招拆招。 至于公孙氏提议的,日后索性一家人一起用饭,沈砚书没有同意。 他还是更想与自己的夫人多私下用饭。 容枝枝正要与他谈一谈陈氏的事儿,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流风便脸色难看地进来了:“相爷,不好了,朝阳郡主在狱中撞了墙,皇室宗亲们闹到宫里去了,逼着陛下废黜您的首辅之位、处死夫人,给郡主一个交代!” 第471章 说要处死本相夫人的,站出来! 沈砚书在听到说要处死容枝枝的时候,眼神冷了下来。 扫了流风一眼,问道:“朝阳郡主死了吗?” 流风:“倒是没有,只是昏死过去了,但头上的伤不轻。” 沈砚书起了身,对容枝枝道:“本相进宫一趟。” 容枝枝:“好。” …… 宫中,御书房这个时候,已经是闹哄哄的。 皇室宗亲里头有份量的王爷们,除了领兵在外的老乾王,其他人几乎都到了。 他们倒也不是真的多关心朝阳郡主,他们关心的是皇室宗亲的地位和脸面。 今日沈砚书一句话,倒霉的便是朝阳,他们若是不管,那明日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们,这叫他们哪里能不慌? 此刻一个个站在御案之前,对永安帝道:“陛下,臣等知晓您十分倚重沈砚书,但朝阳郡主到底是您的亲人。” “她身上也流着我们皇室的血,您怎么能为了沈砚书一个外人,这般对朝阳?” 永安帝蹙眉:“在朕眼里,相父不是外人!” 甚至,小皇帝心知,相父比自己跟前这些所谓的长辈,对自己都要忠心。 这些长辈们有的当初看见自己年纪小,还有过取而代之的心思,可相父从未有过。 一名皇叔愤怒地道:“陛下,可堂堂郡主,都能被逼到撞墙,天下会如何看待我们皇室?怕是都觉得我们姬氏,软弱可欺!” 他话刚到这里。 宫人便进来禀报:“陛下,相爷来了!” 永安帝面色一变:“相父怎么来了?快请他进来!” 宫人:“是。” 一听说沈砚书来了,方才还叫得很大声的宗亲们,气焰顿时熄了一半。 只因他们也很清楚,他们贵为宗亲,但手上实权不多,而手中有那么多实权的沈砚书,真的想让他们的日子不好过,那也有的是办法。 沈砚书大步进来之后,冷冷清清地对永安帝见了礼。 永安帝:“相父快平身,不必如此多礼。” 接着,沈砚书看向那些宗亲,淡声问道:“本相听说,诸位宗亲为了朝阳郡主自尽一事,不止要陛下罢黜本相,还提出要处死本相的夫人。” “不知想对本相的夫人不利的,是哪位王爷?可否站出来,让本相认识认识?” 宗亲们面皮一抽,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好当真将谁供出去。 最后是一位老皇叔站了出来,对着沈砚书道:“相爷,宗亲们只是知晓朝阳出事,关心则乱,说话没个分寸罢了。” “既然朝阳性命无虞,自然是犯不上要处死你的夫人的!” 沈砚书冷笑一声:“这倒是稀奇了,本相的夫人,为朝阳郡主所害,她自己畏罪自尽,却反要本相的夫人偿命,不知这是我大齐的哪条国法?” 老皇叔皱眉道:“相爷,若你们当真是有人证物证,证明朝阳害了人,那本王也无话可说。” “可是那个魏舒,本王已经查过了,她本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虚荣至极的女子。” “她说的供词,能相信吗?况且她临死的供词,甚至还不是官府审问出来的,而是那个杀人狂魔白羽泽审出来的。” “现下单单凭这一样东西,给朝阳定罪,难道就不草率吗?” “你当年也是从刑部升上来的,你应当也知道此案证据不足啊!” 沈砚书:“所以本相要求直接处置朝阳郡主了?不是因此便将她交给大理寺,就是想查出一个真相?” “据本相所知,因着她皇室的身份,大理寺卿并未给她们母女用刑。” “而朝阳郡主却拒不配合查案,闹这一出,分明就是藐视国法。” “诸位王爷不去劝劝她,却来陛下这里闹事,让陛下处理受害者,这是什么道理?” 老皇叔一时间语塞了。 本来都是气势汹汹来的,怎么现在被沈砚书说完了之后,他们的确觉得自己不占理了呢? 永安帝也不快地道:“朝阳郡主撞墙是她自己要撞,又不是相父亲自去逼的。” “她若真的是撞死了,朕兴许还觉着,她真是被冤枉的,可人不是还活着?” 老皇叔懵了:“陛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怎么还一副希望朝阳郡主撞死的架势一般? 永安帝:“朕是在说,若是所有的人作奸犯科之后,都演一出撞墙自尽,声势浩大,人却还活着。那朕是不是一个恶人都没法惩治了?” 老皇叔:“这……臣等也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朝阳遭此大难,便是真的有过错,臣以为也应当就此抵销了,左右首辅夫人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再者说了,此案本就证据不全,老臣以为,便是您不处置相爷夫妇,也至少该放朝阳回林家。” 宗亲们对视了一眼。 也看得出来陛下对沈砚书的维护,明白至少这一回,想扳倒沈砚书是不可能的。 若是扳倒不成,还反被沈砚书记恨报复,最后倒霉的也是他们自己。 想清楚了,便不再叫嚣着要处置沈砚书夫妻,而是开口道:“陛下,臣等也觉得,至少应当放朝阳回府!” “是啊,那监狱里头,到底是不会有在林家将养着妥帖的,若是她的伤情在狱中恶化,死在监狱,我们这些人,如何对她故去的父王交代?” “外头也会嘲笑我们姬氏,明明是大齐皇室,但堂堂郡主竟然被一个证据都不全的案子逼死了!” 永安帝也是被吵得头疼,看向沈砚书问道:“相父,您觉得呢?” 沈砚书淡声道:“不如还是等一等吧,一会儿有人过来。” 宗亲们纳闷,还有谁过来?哼,谁过来都没有用,他们今日一定要救下朝阳不可! 正想着,宫人便进来禀报消息…… …… 而这会儿狱中。 朝阳郡主已经醒了,头上绑着绷带,人却是得意得不行。 见着先前还坐在主位上审问自己的大理寺卿,此刻紧张地立在自己身边,她嘴角都是笑。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想来这会儿,宫里已经闹翻天了吧?” “过不了多久,陛下放本郡主回府的旨意,便该传来了。” “大理寺卿,要不你就做个聪明人,现下便直接放本郡主走好了,如此也算是卖了本郡主一个人情,本郡主也会记你一分好!” 第472章 江氏脑子有病是不是? 大理寺卿面无表情地道:“陛下的旨意到了,下官自然会放郡主离开。”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宗亲们已是这样闹起来了,朝阳郡主今日是一定能从牢狱脱身了。 但大理寺卿为人素来刚正不阿,不是那种会玩小聪明,提前放人走,就只是为了卖个人情的。 朝阳郡主见他如此不识抬举,轻嗤了一声:“大理寺卿,人刚正是好,但是太刚正了,影响的可是你自己的前程!” 大理寺卿作为素来钦佩沈相的人,心里清楚沈相是不会随便冤枉他人的。 是以他对朝阳郡主是没有半分好感。 此刻索性讥讽了对方一句:“哦?影响前程?那就请朝阳郡主有本事左右下官的前程了再说话吧!” 若是对方今日真的撞死在这里,自己这个大理寺卿说不定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既然人还活着,大理寺卿也不慌了。 朝阳郡主勃然大怒:“你……!” 就在这会儿。 狱卒来禀报:“大人,宫里来人了!” 朝阳郡主脸上的怒气散去,得意地道:“大理寺卿,你听见了?陛下遣人来放本郡主出去了!” 大理寺卿心里有些窝火。 却也只得去接应天子使臣。 不多时,杨大伴到了这狱中,眼神看向了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嘴角有笑,对杨大伴还是十分客气:“陛下竟是派杨大伴您亲自前来,本郡主真是受宠若惊!” “想来陛下也是想知晓本郡主如今伤势如何了吧?虽然眼下这头又疼又晕,但见着杨大伴您,本郡主已是觉得好多了!” 杨大伴笑了笑:“郡主觉得好多了就好!” 朝阳郡主:“大理寺卿逼供,才气得本郡主自尽,明日一早,本郡主一定要到陛下的跟前去告御状!” 说着,她冰冷的眼神,还往大理寺卿的身上看了看。 此人对沈砚书太过推崇,方才还不给自己面子,这个位置就当换人来坐才是。 杨大伴又是一笑:“郡主,陛下御前呢,还是等您有机会了再去吧,明日您怕是见不到陛下的!” 朝阳郡主一愣:“杨大伴,此言何意啊?” 林惜月也小声问道:“杨大伴,难道不是陛下派你来放母亲和我出去的吗?” 杨大伴:“咱家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朝阳郡主心中不安:“那杨大伴的来意是……” 杨大伴扬起嘴角,看了一眼边上的大理寺卿:“大人,圣上命咱家来告知您,既然您好好问讯,朝阳郡主不肯说,还要闹什么自尽,那接下来您不如直接用刑好了!” 朝阳郡主眼睛都瞪圆了:“你说什么?陛下要对我用刑?” 杨大伴:“正是。” 他其实觉得朝阳郡主病得不轻,好端端的,惹相爷夫妇干什么,那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吗? 林惜月也听得变了脸色:“怎么会呢?难道我母亲的那些长辈,都没有去给我母亲求情吗?” 若是没去,大理寺卿对她们母女的态度,怎么就客气起来了? 朝阳郡主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没想到皇室之人,竟都是如此无情,我父王去世了,他们就都不管我的死活了,一个个只想着明哲保身,不愿意为了我得罪沈砚书!” 杨大伴听到这里,双手揣在袖中,倒是为王爷们说了几句:“郡主,这您就误会了!” “王爷们都是闹到了陛下跟前的,为了您与陛下据理力争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 “若是叫他们知晓,你是如此看待他们的,指不定会对您有多失望呢!” 朝阳郡主瞪大眼:“既然他们都去了,那陛下为何……难道,陛下为了沈砚书,连自己亲人的面子,一个都不给不成?” 杨大伴来都来了,便是笑道:“咱家也不妨与郡主你说个明白。” “本来王爷们都说,叫陛下放了您,陛下也犹豫了,将要答应的,不过呢,相爷请来了榆阳大长公主和江氏母女!” 朝阳郡主脸色扭曲地道:“榆阳姑母便是去了,那也只她一个有份量的人,能说服那么多宗亲?” 杨大伴:“乃是江氏对陛下陈述,当日在佛寺,与自己的儿子慕容麟,亲耳听见了你们母亲商议的谋害首辅夫人的计划!” “先前你们不是一直在说,证据不足吗?有了江氏,这人证不就有了?” 朝阳郡主心中一慌,没想到竟然被江氏听到了! 但她心思一转,立刻愤恨地道:“江氏如今做了容枝枝的义母,自然是向着容枝枝说话的,她的证词又如何取信众人?” 杨大伴:“所以榆阳大长公主不就亲自跟着来做担保了吗?榆阳大长公主素来护短,对皇室宗亲个个维护,这是王爷们都清楚的事儿。” “且榆阳大长公主性格刚直,江氏也是从来快人快语,她是王爷们看着长大的。” “自然了,郡主你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想想郡主您往常的秉性,大抵便也是更加信任江氏吧……” 说起来,相爷将榆阳大长公主请过去,这一招真的太智慧了。 如此便将相爷与宗亲之间的矛盾,直接转化为了宗亲们内部,到底是相信侄女还是相信外甥女的矛盾。 到这一步,就是没保住朝阳郡主,也不会叫人觉得是他们这些宗亲无用,而只单单是因为正义的他们,都相信人品更好的外甥女江氏罢了! 朝阳郡主听到这里,气得脸都绿了:“他们凭什么都相信江氏,不相信我?” 还有!江氏有病是不是?自己与江氏,是正儿八经的表姐妹,是有血缘关系的,出事了,江氏不维护自己,却是站在容枝枝那边! 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杨大伴直言道:“这个问题,郡主怕是只能扪心自问了。” 朝阳郡主怀疑杨大伴这话是在内涵:所有的王爷们,都觉得与江氏相比,自己看起来做人更有问题! 杨大伴:“咱家此来呢,还有一事,是陛下想着,郡主到底是陛下的亲人。” “若是郡主撞墙后,真的十分不舒服,陛下倒是能够准许你回府休养几天,好好想想该与大理寺卿交代什么,等伤好些了再来审问。” “可郡主您方才说,见着咱家,便觉得您的身体已经大好了,那既然如此,便不必多此一举了,一会儿咱家走了,大理寺卿您就接着审吧!” 朝阳郡主:“???” 本郡主那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啊! 正当朝阳郡主想着要不要装晕,先借机回林家休养,再图后计之时。 又是一名狱卒进来了…… 第473章 王爷们集体认容枝枝当晚辈 狱卒道:“大人,是林太师来了,说是想看看郡主和他的女儿。太师还说,若是您同意他们见面,他会好好帮着劝一劝郡主,叫她们早些招了!” 林太师如今被陛下停职,妻女还都在监狱里头,心里其实也并不好过。 杨大伴听到这里,倒是开口道:“那不如大人就让林太师进来吧,刚好咱家也在。” “若是林太师真的能劝得郡主自己交代了,对他倒也是大功一件!” 朝阳郡主听到这里,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而大理寺卿则豁然抬头,看了杨大伴一眼,已是明白了,对方也是站在相爷这边的,这句话分明已经能算得上是对林家夫妻关系的挑拨了。 大理寺卿:“那就请太师进来吧!” 林太师其实也没想到,一进来是这样的场面,杨大伴和大理寺卿人都在。 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少,与杨大伴打过招呼之后,便对着大理寺卿客气地道:“大人,可否给老夫一点时间,让老夫与夫人私下聊一聊?” 朝阳郡主生气地道:“私下聊什么?聊如何让我一个人把责任都担了,你继续当你的太师,过你的逍遥日子是不是?” 她哪里会不清楚,林太师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夫人,也是多有不满。 林太师懵了:“老夫哪里有这个意思?” 他是对大理寺卿说,自己会想法子劝一劝夫人,可这不就是个糊弄大理寺卿,好叫自己进来与夫人私下聊一聊的借口吗? 夫人平日里那般聪明,难道理解不了? 若是平常,朝阳郡主或许是真的能明了,只是今日知晓宗亲们都已经不站在自己这边了,自己凶多吉少。 夫君还说什么要劝自己招供…… 杨大伴更是说了一句,真的劝成了,夫君就立了大功! 这些种种加起来,朝阳郡主哪里还能保持冷静? 她瞪着林太师,恼怒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这个意思,你心中有数,本郡主心中也有数!” “你不过就是我家的一条狗,如果没有我父王,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我落难之后,你就想让我一个人顶罪,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做你的太师?” “如果没有我父王,你能坐上太师之位吗?你什么都不是!” “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想着如何运作救我出去,却想着如何害我,你还是个人吗?” “便是阴沟里的臭虫,都比你瞧着正派两分!” 男人素来都是要面子的,她当着大理寺卿,当着杨大伴的面,如此说他! 这叫林太师一个平日里,总是被人恭维的当朝正一品大员,如何接受? 他气得发抖,盯着朝阳郡主道:“你平日里在府上如何说我,我都认了,你如今在外头也这般说我!” “姬虞,我这个夫君在你的眼里,就如此不堪吗?便是没有你父王,我也是当年殿试的探花!” “是你榜下捉婿,瞧上了我,偏要我做你们王府的女婿!不是我哭着求着要娶你!” 朝阳郡主气坏了:“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若不是我父王和兄长,你能当得上太师?” 林太师愤怒地道:“又是这话!又是这话!姬虞,我受够你了!这个太师我不当了!我这就去宫里找陛下辞官!” “我宁可日后在街上讨饭,也不想再仰人鼻息,看你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嘴脸!” 朝阳郡主被他气坏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凭什么说不当就不当,你知道我父兄为了你这个位置,他们付出了多少吗,你……” 林太师:“好!到时候,你就当着陛下的面说,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他们是为我杀人,还是为我放火了,便一并都与陛下说了!” “姬虞,我一直觉得你脾气不好,是因为娇生惯养。” “我总想着到底是我高攀了你,我还改不了自己风流的秉性,心中对你多有亏欠,才万般隐忍多年!” “但是到了今天,我受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了,你既然将我的颜面踩在脚底,那你也别想好!” 姬虞从前就是再嚣张,至少在外头还是给自己留几分面子的。 可今日又是当众辱骂自己,又是打自己耳光,林太师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觉得莫说是自己这样的正一品大员了,便是普通男人都受不了! 他愤怒地说完了这些话,转身便往宫里去了。 姬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是喊了他一声:“站住!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站住!” 但从前总是能被她一句话便震慑住的林太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大伴笑了笑,开口道:“那咱家也先回宫了!” 林太师说要请辞,还说要姬虞不好过,这样的热闹,他可是想立刻回宫去瞧一瞧。 …… 林太师到了皇宫的时候,众人还没有散去。 是小皇帝见着气氛不太好,他实在是不希望相父和自己的亲人们都闹翻,便是索性说办个家宴,将众人都留在了宫中用膳。 看沈砚书面色不虞,永安帝还十分有眼色地道:“去请朕的义母过来,一家人用饭,怎么能少了义母!” 宫人:“是!” 知晓媳妇会来,首辅大人的脸色才勉强好了些许。 而容枝枝到了之后,那些个宗亲也没有横眉冷对,只是看起来都有些尴尬。 后头是江氏起了身,笑着道:“各位长辈,各位舅父,各位表兄表弟,这枝枝啊,是我认的干女儿,我的女儿,日后与你们自然也算是自家人了!” “今日陛下刚好将她叫来,也叫你们这些长辈认个脸,日后逢年过节,你们也好给几个红封呢!哈哈哈……” 容枝枝一愣,倒是没想到娘亲会在这个时候,为她牵起这样的人脉! 若是能被这些王爷们认可,即便只是口头认可,自己日后的地位也是更高。 《战国策》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没在亲生父母身上感受到的东西,竟都在江氏的身上感受到了。 宗亲们听完江氏的话,想了想,觉得这不错啊,这可以认下啊! 如果将容枝枝算作他们皇室宗族的晚辈,那首辅不也勉强算是他们皇室的女婿了吗? 既然这样,宗亲们还与权臣闹什么呢! 干脆合家欢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