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08年：开局废墟底下捡校花》 第351章 冰城圣汇 很快宋盏就听到走廊里响起来一大批人走路的声音，大概是卫泠然的同学聚会结束了。 宋盏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时刻探听着风声。 好在同学间有说有笑，卫泠然没有过来，直到十分钟后没了动静，宋盏才算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吃饭就轻松多了，宋盏也发挥了自己作为冰城土著的优势，给汪宥荟一通介绍，中间夹杂着一些冰城历史和小幽默，让汪宥荟对他印象又好了起来。 这顿饭吃到九点才结束，桌上的菜竟然没剩几口了，不说已经撑得动不了的汪宥荟，就算傅朝颜也偷偷地打了两个饱嗝。 “好吃，太好吃了。”汪宥荟感慨道，“我们明天还吃这家好不好，楼下池里的鱼还没吃过呢？” 傅朝颜笑道：“你是专门过来吃饭的么？” 宋盏也说道：“冰城美食很多，明天再带你们尝尝别的饭店，每一家特色都不一样。” “接下来怎么说？直接回酒店么？你们累不累？” 汪宥荟点头又摇头：“累倒是不累，但确实有点乏了。” “坐飞机坐得好酸，小宋帅哥，你们这里有没有美容院啊？” “可以做SPA的那种。” 汪宥荟既然已经点了活动，那宋盏肯定得安排，不过他对冰城的这些场地都不了解。 “专门的美容院我还真不知道，而且现在是过年期间，估摸着不开门。”宋盏琢磨道，“要不结账的时候我们问问老板吧。” 三人吃饱后结账离开，临走前向老板请教。 “这大过年的你们上哪去找美容院？”老板笑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你们要是想松款儿松款儿，去洗浴中心多好啊？” “洗澡，搓澡，按摩，泡池子，还能吃点水果饮料，这不全乎了么？” 汪宥荟一听眼睛一亮：“可以，它在哪？” 老板想了想，问道：“媳妇，现在哪家洗浴中心开门？” 还没等忙乎的老板娘回话，吃饭的客人已经先说了：“冰城圣汇就开着，我下午刚出来的。” “哦，对对，冰城圣汇开着，你们直接去就行。” 宋盏三人上出租车后直奔冰城圣汇，临出发前，宋盏和傅朝颜说道：“这是上次咱们去的那家，你看……” 宋盏怕傅朝颜觉得不吉利。 没想到傅朝颜笑道：“是么？那我还挺想去看看的。”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它呢？” 宋盏也是笑道：“你想去就行。” 汪宥荟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质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傅朝颜在汪宥荟耳边嘀咕了一句，汪宥荟“啊”了一声。 “你和我说过，原来是这家，我想起来了。”汪宥荟嘿嘿一笑，“那更得去你们定情的地方看看了。” “什么定情呀？”傅朝颜被汪宥荟说得不好意思。 “你们被困的汗蒸房啊？那就是小昭的石洞，赵敏的枯井，还有殷素素的荒岛……对，还有水笙的雪山。”汪宥荟笑道。 到冰城圣汇是晚上十点了，作为冰城最大最著名的洗浴中心，过年期间也是人满为患，即便这么晚依旧能看到大门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 三人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宋盏掏出卡包，正准备付钱，被眼尖的服务员发现。 “先生，你这卡包里面不是有咱家的终生免费VIP么？您可以直接使用。” 经过服务员这么一提醒，傅朝颜也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张，不过没带。 只有宋盏自己免费，宋盏觉得没必要，本打算算了，但服务员又说用VIP卡，消费都能够打八折。 “那就用呗，省钱不好么？”汪宥荟说道。 宋盏知道汪宥荟是傅朝颜闺蜜，也是在国外留学的，家里是新竹某个芯片企业的股东，肯定算是有钱人家。 但她竟然也是能省则省，其实傅朝颜也是如此，这让宋盏觉得，不同的有钱人对金钱观念也不一样。 登记好之后，宋盏三人分别进了男女洗浴部，约定1个小时后在大厅汇合。 宋盏对洗浴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很快就换上汗蒸服出来。 倒是汪宥荟之前没来过东北洗浴中心，对一切都感觉到新鲜，而且还拉着傅朝颜一起做了个奶搓。 上次傅朝颜一个人没敢搓澡，这次尝试后感觉还挺好，搓澡阿姨一个劲夸傅朝颜皮肤白，细嫩，干净，前面夸的词，傅朝颜还受得住，后面说得她全程脸红到耳根。 “嚯，这小姑娘看着就好生养，这屁股蛋，这大胸脯……” 汪宥荟恶作剧心态作祟，不光不帮傅朝颜，还在旁边拱火：“阿姨，你工作这么久了，见过她这样大的么？” 搓澡阿姨也被逗笑了：“见是见过，就是非常少，一年半载能有一两个吧。” 傅朝颜好想一个拖鞋甩过去。 “小姑娘，你这身板有点薄啊！”给汪宥荟搓澡的阿姨说道。 傅朝颜听到后笑了，这次轮到汪宥荟笑不出来了。 宋盏一直等到晚上12点，傅朝颜和汪宥荟才换好汗蒸服来到大厅。 此时傅朝颜依旧光彩照人，而汪宥荟则像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均码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 不过两个人都属于夜猫子类型，哪怕晚上12点依旧非常精神，虽然冰城圣汇过年期间是24小时营业，但此时的休息大厅已经没什么人了。 宋盏三人刚要了一壶茶坐下，汪宥荟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刚才搓澡时候发生的事情，主要围绕着傅朝颜，只字不提自己被搓澡阿姨“中伤”的事。 三人刚坐下聊了十几分钟，值班经理便走过来，看向宋盏说道：“请问是宋先生么？” 宋盏回道：“是我，有事么？” 值班经理说道：“打扰了，今晚我们业务盘点，发现您是终身VIP，恰好老板也在。因为我们终身VIP发放很少，所以老板都有印象。” 这里说的挺委婉，估计是每个VIP都会有资料记录。 “很抱歉，因为去年的事故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我们老板想邀请您和您的朋友到会客室一叙，亲自问候一下。” “您看您是否方便呢？” 老板道歉也不自己过来邀请？ 该说有诚意还是没诚意？ 宋盏看向傅朝颜和汪宥荟，见她们没什么意见，便说道：“好呀，那请带路吧。” 无论如何，人都在冰城圣汇了，这点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宋盏早就听说过冰城圣汇老板很有势力，认识一下也好。 第352章 洪姐 宋盏三人被引到了冰城圣汇的顶层，这里是另一个VIP专用的休息大厅，而且一般的VIP也进不来。 休息大厅装修得比冰城圣汇大厅更加奢华，但也更讲究，顶部的水晶灯光线柔和，红毯从入口一直铺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每个休息位都是宽大的BAXTER进口沙发，只要有人坐下，不到1分钟，便会有服务人员过来倒茶，倒完便走，周到不越界。 宋盏三人进来的时候，休息大厅已经没人了，经理带着他们穿过红毯区，来到一个没有名牌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洪姐，客人带过来了。”值班经理说道。 “好，你去忙吧。”办公室里传出来一个细细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值班经理离开后，宋盏本以为这位老板会将他们请进去，没想到是门打开后，反倒是这位老板邀请宋盏三人在大厅说话。 开门的冰城圣汇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留着几乎和男人一样短的寸头，戴着两只巨大的金耳环，穿着酒红色的长裙子，眼睛狭长，虽已徐娘半老，但依旧风姿绰约。 “叫我洪姐就好。”这位自称洪姐的老板，倒是一点也没有老板和客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对待晚辈一样和宋盏三人说话。 等四人都在大厅落座后，服务员带着茶水和果盘上来了。 洪姐跷着二郎腿，高跟鞋被她当拖鞋踩着，看向宋盏和傅朝颜说道：“宋先生，傅小姐，没错吧？” 宋盏和傅朝颜点点头，洪姐又看向汪宥荟：“这位小姑娘怎么称呼？” 汪宥荟说道：“我姓汪。” 汪宥荟平时嘻嘻哈哈的，但这种场合反而正常了起来，她在台湾也没少参加晚宴聚会，对于像洪姐这种明显是父亲朋友这一辈的角色，对待起来颇有经验。 “好，汪小姐。”洪姐点点头，“先吃点水果。” “都是从巴西运过来的，楼下的休息大厅大众化一些，你们下次过来，可以直接到这休息，我会和值班经理说。”洪姐说道。 傅朝颜笑道：“多谢洪姐的好意了，我们其实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下面休息大厅有人气，吃不吃的，没所谓。” 洪姐饶有兴趣地看向傅朝颜，她品着傅朝颜的话，说道：“傅小姐不光漂亮，还好聪明嘞。” “这是在说我没有人气么？” 洪姐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地笑，眼角竟然没有一丝皱纹。 “是我比较喜欢好玩的啦，这里豪华是豪华，就是挺无趣的，连个摇摇椅都没有。”汪宥荟帮傅朝颜说话道，“像是谈生意的地方。” 洪姐说道：“确实，这里一般都是VIP客人不希望被打扰，来聊天，除了大厅外，还有很多小茶室。” “宋先生，你喝茶。” 洪姐看宋盏上了茶之后没动，主动提醒道。 “洪姐，不知道您叫我们上来，是有什么嘱咐么？”宋盏喝了口茶说道。 洪姐说道：“嘱咐谈不上，只是看着你们和我侄子年纪差不多，所以忍不住多嘴。” “其实呢，上次你们过来，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让你们受惊了。” “那个时候我应该过来，但是不巧我正在外地，脱不开身，虽然已经命经理妥善处理，但还是显得过于轻巧了。”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当时情况非常危急，好在你们机敏成功脱困。” “所以说，这次得知你们还愿意过来，说什么也要当面赔个不是。” 确实，上次出了事故，老板面都没见到，只是赔了一点钱，给办了两张卡，算是不痛不痒了事，这让宋盏和傅朝颜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要不然傅朝颜也不会在刚才对洪姐阴阳怪气。 “傅小姐，还生气呢？”洪姐直接点出来道。 傅朝颜没想到洪姐会直接说出来，笑道：“哪有？洪姐将我们请上来，特地道歉，谁敢生气？” 洪姐哈哈笑道：“平时确实没人敢，但今天这不是有傅小姐么？” “我知道傅小姐的名字，我和你母亲年纪应该差不多，叫你朝颜可以吧？” “朝颜这个性格我很喜欢，温柔中带着一点狠劲，和我一样。” 傅朝颜被叫到名字，也没有说话，只是和洪姐眼神对上。 洪姐还要说点儿什么，一个年轻女服务员走过来，向她低声耳语了两句，洪姐眼皮一耷拉，说道：“让他等一会儿。” 年轻女服务员离开后，洪姐想了想，又说：“抱歉，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只能先离开了。”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不习惯去楼下也行。” “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聊聊。” 洪姐说完起身离开，也不给宋盏三人说话的时间。 等洪姐走后，那名年轻女服务员走过来，给宋盏三人倒茶。 “这个洪姐好臭屁，将我们提上来就放一边了。”汪宥荟说道，也不怕服务员听见。 傅朝颜说道：“看上去她确实是挺厉害的人物，倒也没必要特地和我们道歉，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原则如此，还是别有打算。” 宋盏一直没说话，现在倒是向倒茶的服务员问道：“冒昧问一句，洪姐平时都不在这么？” 服务员说道：“我们也不清楚，洪姐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平时很忙的，偶尔会过来。” 宋盏微微点头，又问：“洪姐是大家的称呼么？还是她就姓洪？” 服务员大方道：“洪姐叫吕洪，大家都知道，只是习惯被称呼洪姐。” “先生，还需要水果么？或者有别的吩咐直接叫我。” “不需要了，多谢。”宋盏说道。 服务员离开后，宋盏对傅朝颜二人说道：“我们也下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汪宥荟打着哈欠：“我还真有点困了，刚才我看休息大厅那边的床好多人在睡，我不想躺那里。” “我们回酒店吧。” 三人离开前，又被赶过来的服务员递上来三张票。 “先生小姐，这是洪姐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务必收下。”服务员说完便离开。 宋盏三人看了一眼卡面，这是另一张VIP卡，不同的是，卡上并没有冰城圣汇的标志，只是密密麻麻地在卡背写了至少二十家度假村和酒店，大多数都在黑省。 “果然像服务员说的，洪姐的产业真不少。”傅朝颜说道。 宋盏点点头：“真想知道这个洪姐到底是做什么的。” “管她呐，我们玩我们的就好。”汪宥荟笑道，“不过上面我看写着亚布力店，雪乡店，漠河店，好像每个景点都有她的产业。” “这倒是个不错的景点指南。” 傅朝颜点了一下汪宥荟的额角：“你又想着去哪玩了是么？” 三人说说笑笑离开，宋盏又看了一眼冰城圣汇的大门，他看到整个建筑的顶层，有一个人影正在窗户边眺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洪姐。 第353章 亚布力滑雪 第353章 亚布力滑雪将傅朝颜和汪宥荟送回酒店后，傅朝颜留在酒店陪着汪宥荟说话。 也不知道两人一晚上讨论了什么，第二天决定去亚布力滑雪。 “所以就拉我做苦力？”宋盏载着傅朝颜和汪宥荟行驶在高速上，亚布力距离冰城200多公里，要2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拉着两个美女你还不高兴，没有收你的钱不错了。”汪宥荟得意道。 “这不就朝颜一个美女么？哪来的两个？”宋盏问道。 汪宥荟说道：“我呀，看不见我可生气了。” 宋盏恍然大悟：“哦，我知道，确实有两个。” 汪宥荟刚松懈下来，宋盏说道：“朝颜一个顶俩。” 汪宥荟大声道：“宋盏！我真的生气了！” 傅朝颜笑道：“好了好了，你俩少点拌嘴吧，阿荟，你说不过宋盏的。” 汪宥荟气道：“他真小气，不就是早上叫他出来开车么？这不情不愿的……” 宋盏回击道：“我没不情愿，就是想不明白，冰城市里不好玩么？冰雪大世界去了么？” 汪宥荟振振有词道：“冰雪大世界又不会跑掉，早晚能玩得到，今天我们就想滑雪。” “你是不会滑？还是怕出丑？” “不会连站都站不稳吧？” 宋盏没说话，他确实滑雪水平一般，毕竟也都是工作之后才接触的，但站不稳也不至于，大概是初级道游刃有余，能刹车能拐弯的水平。 “到时候不要怪我们把你甩远了。”汪宥荟坏笑道。 宋盏说道：“听上去你很厉害？” 汪宥荟得意道：“当然，我们学校滑雪社团女子组双板我可是第三名。” “哦？你不是第一？”宋盏惊讶道。 “第一是一个芬兰来的女生，完全比不过。”汪宥荟说道，“对了，阿颜滑雪超厉害的，她是单板第一名。” 宋盏没想到傅朝颜滑雪也这么厉害，不过他知道傅朝颜喜欢运动，每天工作结束都去公司附近的健身房。 “咱们就别和芬兰选手比了，他们和苏联打仗的时候，士兵人手一个滑雪板，滑雪是骨子里的东西，保家卫国用的，比我们走路还容易。”宋盏说道。 “咦？你好像对这方面很了解呀？”汪宥荟感觉到惊讶。 宋盏说道：“一般吧，我爸是历史老师，战争史这块知道得多一点。” 汪宥荟似乎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追着宋盏又问了一些关于滑雪战争史的故事。 虽然宋盏经常开汪宥荟玩笑，但正经讲起“课”来还是非常认真的，傅朝颜也在旁边听着，只感觉宋盏肚子里有不少墨水。 三人早晨8点出发，到了亚布力已经接近上午11点了。 亚布力是“亚布洛尼”的简称，在俄语里是苹果园的意思。当年因中东铁路修建，这里聚集了不少沙俄工人，发现这里苹果树很多，就叫它苹果园。 现在的亚布力，已经是一个集滑雪旅游度假为一体的体育景区。 因为没有带自己的滑雪板，宋盏三人先是去办了门票，又到租赁中心选择雪具。 宋盏对这些倒是不挑，但雪具因为公用，卫生条件一般，且质量较差，用汪宥荟的话说就是“脚感”不行。 于是汪宥荟和傅朝颜又去购物中心自己买了两套雪具，汪宥荟是ATOMIC的双板，傅朝颜是BURTON的单板，虽然她们选的不是那种最高端的系列，但算上滑雪服，每一套价格都不少于2w块。 这还是09年的价格。 三人准备完毕，还没开始滑就已经饿了，只能先把雪具存上吃饭，美食城的口味一般，汪宥荟急着去玩，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 12点半左右，三人终于站在了赛道上，傅朝颜和汪宥荟先陪着宋盏在初级道练一练。 “哦吼，果然还是要真的冰雪才舒服，人造的总感觉不够冷耶。”汪宥荟挥舞着雪仗，从宋盏身边疾驰而过。 宋盏看着汪宥荟跑远，一点也不急。 傅朝颜虽然滑的是单板，但她控制力很强，能够在宋盏旁边一直停着，始终跟着宋盏的速度和节奏。 “阿荟在嘲讽你呢！”傅朝颜笑道。 宋盏慢慢转了个弯，淡定道：“你放心，她一会儿自己就会过来的。” “为什么？”傅朝颜问道。 “她想要显摆总要有人买账，自己跑远了又怎么能让我看到呢？”宋盏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滑轮滑的时候，老是有一个小胖子在旁边绕着你转。”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展示自己滑得多好。” 傅朝颜笑道：“看来你对她已经很了解了嘛。” 宋盏摇了摇头，看向傅朝颜说道：“出于礼貌而已，比起她，我更想了解你。” 傅朝颜撇嘴道：“刚才你怎么不说？” 宋盏笑道：“刚才人太多了，张不开嘴。” 傅朝颜呸了一声，把雪镜戴好，正色道：“先追上我再说吧。” 说着傅朝颜便也开始加速，呼啸着直奔旁侧单板专用道，那里还有一个跳台。 宋盏只看到傅朝颜穿着桃色滑雪服，戴着黑色涂层打底的渐变雪镜，脚下湖蓝色雪板如同一条海豚，在白色的浪花上穿行。 她身姿左右摆动，曲线优美，先是左右摇晃后跳了一个drive spin，找到感觉后，从跳台上加速飞起，接空中转体360，稳稳落地，直接惊呆了旁边的其他滑雪爱好者，就连教练也停下看了一会儿。 宋盏听到正在学滑雪的小孩指着远去的傅朝颜说道：“教练叔叔，我想学那个。” 教练尴尬道：“那个比较难，咱们先把基础打好，打好基础才能学。” 小孩也不知道教练在忽悠他，像一些高难度动作，教练自己做起来都费劲呢！ 宋盏看着自在滑雪的傅朝颜和汪宥荟，能够从她们的动作上感觉到她们对这项运动有多么熟悉。 也许初级道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也许滑雪这种活动就像是在家门口跑步一样轻松，她们的家庭和环境允许她们随时享受这些。 宋盏是工作之后才第一次接触滑雪，现在滑雪场上，大部分也都是笨拙的成年人，偶尔有一些小朋友。 滑雪就好像是一个证明某种生活水平的门槛，它和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一样，是那种对某些普通人来说并不容易达成的体验。 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大家不是都在一个雪道么？ 被傅朝颜和汪宥荟落在后面，宋盏并不气馁。 他只是将雪镜戴好，继续向前追赶。 第354章 雪乡 宋盏运动细胞还不错，加上前世本身也滑过几次，水平在初级道里算好的，于是在几次热身后，便跟着傅朝颜和汪宥荟来到了中级道。 中级道对于她们来说也很简单，但已经从热身变成可以好好滑一下的水平。 “你们不用管我，直接去高级道吧。”宋盏说道。 没想到汪宥荟反而不着急了，说道：“大家一起滑才有意思嘛，看你摔跤比高级道好玩多了。” 傅朝颜也在旁边咯咯直笑。 宋盏也不生气，说道：“那你闲着都闲着，不如教教我呗，说不定我学一会儿之后就能去高级道陪你们耍耍呢？” “你够好笑的，哪有那么容易？”汪宥荟断定宋盏吹牛。 不过接下来有汪宥荟和傅朝颜这两个老师，宋盏进步得倒是很快，不到1个小时，就能够在中级道顺畅活动了，接下来的1个小时，竟然一次也没摔过。 当然，这既要归功于两位老师教得好，也是宋盏表现得非常热爱学习且效果显著，这让汪宥荟倒是颇有些成就感。 其实男人不一定非要表现得步步强势，永远都是被女生以一种仰望和慕强的姿态对待，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但是表现出某些向上的态度和潜力，效果可能更好。 三人滑一会儿歇一会，到下午4点，竟然真的带着宋盏在高级道滑了两次，虽然中途磕磕绊绊，但好歹也算是有了巨大突破。 “哈哈哈，想不到我教徒弟也这么在行。”汪宥荟成就感爆棚。 “还好了，主要是我天赋惊人。”宋盏厚着脸皮说道。 “那你把下午学的本领还我。”汪宥荟伸手就要。 宋盏看向傅朝颜说：“我是跟阿颜学的，还也是还她呀？” 傅朝颜说道：“谁要你的臭本事，你还差得远呢！” 汪宥荟白了宋盏一眼：“受不了你俩，走了走了。” 滑了一天雪，三人回到休息大厅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傅朝颜和汪宥荟昨晚就已经定好了，从亚布力出发接着去雪乡。 “你们还真是根据那个洪姐的酒店地址做的参考？”宋盏惊讶道。 “也还好吧，我也咨询了酒店前台，雪乡有很多野生动物哎，好想去看一看。”汪宥荟憧憬道。 傅朝颜说道：“阿荟很喜欢那种梅花鹿，说在小樽的时候见过，在雪地上特别漂亮，这次想去雪乡找一找。” 宋盏见她们已经计划好了，只能说道：“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谁要你舍命了？我们可以自己开车走。”汪宥荟说道。 “给我扔这大雪山里是么？”宋盏笑道。 傅朝颜说道：“还是给他带走吧，我怕他在这占山为王，咱们就干了件危害人民的坏事。” 汪宥荟气道：“阿颜你不要一直向着他好么？” 三人休整好之后直接出发，商定到了雪乡再吃晚饭。 雪乡距离亚布力直线距离大概是90公里，但雪地路滑，又有盘山路段，实际开起来要2个小时才能到。 宋盏三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由于想要体验纯正的雪乡风情，汪宥荟特地要求晚上住农家乐，土炕小屋那种。 雪乡民宿大多集中在森林公园外侧雪韵大街周围，房子上的积雪不清，甚至会定期维护，一个个造型像棉花糖的雪屋让汪宥荟非常心动。 三人住的农家乐也提供餐饮服务，味道不错，在福云饭庄没吃到的铁锅炖江鱼也给安排上了，吃完之后汪宥荟说啥也不想动了，导致晚上的活动直接暂停。 宋盏三人开了两个房间，是那种农村自建房，两个房间是一个房子的两间屋，门是那种农村木门，上面有个小窗户，两扇门中间是公共过道，宋盏上炕后一躺下就感觉到熟悉。 这和爷爷姥爷家也没啥区别嘛？ 第二天上午，宋盏三人都感觉到不同程度的肌肉酸痛，昨天滑雪太狠了，多少有一点运动超标。 今天三人商量好了，能坐车就不走。 于是从出门开始，汪宥荟便拦下来门口的马拉爬犁，直接把三人拉到了十里画廊入口。 马车的车速特别慢，这让汪宥荟感觉到非常奇怪。 “大叔，怎么这么慢呀？是因为马最近接待游客太多，累坏了么？”汪宥荟好奇道。 赶车的大叔对汪宥荟的台湾口音反应不过来，宋盏淡定道：“马累没累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拉你的是驴。” “啊？是驴？”汪宥荟大吃一惊。 傅朝颜笑得前仰后合。 宋盏知道汪宥荟没见过驴，说道：“这确实是驴，不过打扮得像马，也能拉车，我小时候就经常坐驴车。” “驴车没有马车快。” 汪宥荟气道：“那刚才租车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宋盏摊了摊手，和赶车的大叔聊了起来，才知道现在游客太多了，马车不够用，就拉几头驴出来顶一顶。 傅朝颜笑道：“驴车挺好，不颠簸。” 到了十里画廊入口，宋盏三人又换了雪地摩托，雪地摩托是景区运营的，工作人员按照宋盏的要求，将他们送到梅花鹿最容易出没的区域。 下车后宋盏三人沿着别人踩过的小径，一路走进丛林深处。 “这里的雪真的好大，踩起来特别舒服。”汪宥荟笑道。 傅朝颜也点点头：“我们年前去了日本，也是在冬天，感觉那里的雪美则美矣，却下得很小气，不如这里痛快。” 宋盏也说道：“中国地大物博，大兴安岭33万平方公里，小兴安岭7.7万平方公里，加起来比日本38万平方公里都大。” “换句话说，这一片雪域，相当于整个日本，当然痛快了。” 经过宋盏这么一描述，汪宥荟和傅朝颜心中更加澎湃起来，感觉到了某种别样的情绪。 汪宥荟深吸了一口干冷又清新的空气，说道：“真好，以后大陆我要经常过来。” “不去北海道滑雪了，没意思。” 宋盏说道：“老乡，欢迎随时回家。” 三人向里走了有10分钟左右，周围已经看不到什么游客了，地上的脚印也在变少，还是没有看到梅花鹿的影子。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宋盏掏出来从农家乐买的两只烤地瓜，分别递给傅朝颜和汪宥荟，说道：“吃吧，暖和暖和。” 汪宥荟接过烤地瓜之后扒开吃了一口，一边高呼着好烫，一边又说好甜好好吃。 傅朝颜那只地瓜比汪宥荟的大了两圈，汪宥荟抗议道：“凭什么阿颜比我的大？” 宋盏反问道：“朝颜比你大不正常么？” 汪宥荟又说道：“但是大好多呀？” 宋盏说道：“那更正常了。” 第355章 林深时见鹿 宋盏本来的意思是我和傅朝颜是男女朋友关系，给她更大的没问题。 但汪宥荟不知道是不是想歪了，呸了一声道：“我不吃了。” 傅朝颜笑了笑，把地瓜分开，一半递给汪宥荟，一半给了宋盏，自己就留一点。 “我吃不了这些，咱们分一分。” 汪宥荟被傅朝颜哄好后说道：“还是阿颜对我好。” 汪宥荟正和傅朝颜说着话，看到宋盏转身一言不发，她问到：“他在看什么？” 傅朝颜和汪宥荟凑过去，看到宋盏正盯着地上的一只巨大脚印在看。 脚印有成年男性两个大小，脚掌很宽，五个脚趾分明，轮廓清晰可见。 “这是……”汪宥荟还没说完，宋盏嘘了一声。 “别出声，可能熊还在周围没走远。”宋盏正色道。 汪宥荟赶紧捂住嘴吓得不敢说话，傅朝颜也有点惊讶。 宋盏低声道：“嗯，看着脚印还没被吹过来的雪填上，估计也就刚走五六分钟的事。” 汪宥荟吓得赶紧说道：“这里怎么还有熊呀？咱们赶紧跑吧。” “我们不用跑。”宋盏说道。 “为什么？”汪宥荟问道。 宋盏说道：“一会儿熊过来的话，咱们同时跑，我是男生，你肯定跑不过，朝颜腿长，还经常健身，你跑得过她么？” “只要有一个落在后面，熊追上后其他人就能跑掉。” 说到这，宋盏抬头看了汪宥荟一眼，严肃地劝道：“要不，你先跑三十米吧？” “这样公平一些。” 汪宥荟看着宋盏不像是在开玩笑，又看了傅朝颜半天没说话，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走。 “快跑，我看见它动了。”宋盏紧张嘶吼道，“往回跑。” 说着宋盏推了汪宥荟一下，汪宥荟鬼使神差地顺着宋盏的力道向前跑了起来，当她要回头的时候，听到宋盏在喊： “别回头，继续跑。” 傅朝颜站在宋盏旁边，看到宋盏强忍着笑意，知道又是宋盏在捉弄汪宥荟，说道：“那个脚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盏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熊脚印啊！” 傅朝颜白了他一眼：“说实话！” 宋盏说道：“还是你聪明，我刚抠出来的。” “真要是有熊，咱们早就跑了，谁还有心思在这扯什么公平啊，让她先跑三十米啥的……” 汪宥荟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发现宋盏正和傅朝颜说话，笑得异常开心。 她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 “宋——盏——”汪宥荟怒吼道，“我说什么都要拆散你们！” “阿颜，和我一起揍他。” 汪宥荟带着两团地上攒起的雪球冲了过来，重重地打在宋盏身上。 宋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选择回击。 而站在旁边没有动手的傅朝颜，成为了两人的拉拢对象。 “阿颜，你快动手啊？我打不过他。”汪宥荟承受着宋盏凶猛的火力压制，苦苦求饶。 “朝颜，你不是要谋害亲夫吧？”宋盏说道。 宋盏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傅朝颜抓起雪球就开始进攻。 “什么亲夫？让你乱说话。” 傅朝颜成功加入汪宥荟阵营，两个人打宋盏一个，宋盏逐渐不占上风了，甚至有时候被打得顾头不顾腚。 三人的打闹引来了小动物的关注。 宋盏突然停下，指着远处林间深处喊道：“别打了，你们要的鹿来了！” 汪宥荟气道：“我再上当我就是真傻瓜。” “阿颜，别停手，继续打。” 傅朝颜看宋盏不像是撒谎，她转身一看，也惊讶道：“阿荟，真的来了。” 汪宥荟不相信傅朝颜骗她，也回头看了看，瞬间变成星星眼：“真的有耶！” 汪宥荟看到一只神似梅花鹿的灰色动物，正在林子里张望，还往这边走了走，汪宥荟立刻往前靠近，哪知道这只动物不光不跑，还在原地傻傻地看着。 “哇，这只好呆萌，好可爱，脸肿肿的。”汪宥荟跑过去尝试着靠近。 傅朝颜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梅花鹿么？” 宋盏说道：“这是狍子。” “狍子？”傅朝颜重复道。 “嗯，它没有梅花鹿金贵，而且非常傻，身上也没有斑点，就是灰色的，有时候会自己撞树上，也叫傻狍子。”宋盏说道。 “不过我建议别告诉她了，毕竟看到个动物不容易。” 傅朝颜想了想说：“也好。” 宋盏喊道：“刚才我们吃完的地瓜皮，可以用来喂鹿。” 汪宥荟得到提示后把地瓜皮捡回来，凑过去递给傻狍子，狍子还真就不跑，就这么叼着吃。 傅朝颜看着汪宥荟非常开心的样子，感觉到有没有找到真正的梅花鹿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过了一会儿，这只傻狍子吃饱后离开了，汪宥荟有点失望，她回到宋盏和傅朝颜身边说道：“我们继续出发？” 宋盏装傻道：“刚才不是喂过梅花鹿了么？” 傅朝颜说道：“对呀，有点冻脚，我们回去吧。” 汪宥荟一愣道：“你们傻了么？刚才那个是一个叫狍子的动物，不是梅花鹿呀！” 宋盏意外道：“你知道它是狍子？” 汪宥荟笑道：“本来我不知道，去那个民宿屋的时候，看到前台后面挂了一只狍子头，后来我特地去问的。” 宋盏和傅朝颜这才想起来，那个农家乐还真有这么一只。 “好呀，你们还想联合起来忽悠我？”汪宥荟这几天东北话进步突飞猛进，忽悠这个词都用上了。 宋盏和傅朝颜对视一眼，知道没找到梅花鹿肯定是不能这么结束，只能继续跟着汪宥荟一起寻找。 又走了十几分钟，三人幸运地遇到了当地的老乡巡山队，经过老乡指路，找到了梅花鹿出没频繁的区域。 这块区域有一个小泉眼，算是地下温泉冒上来的，经常有梅花鹿过来喝水。 宋盏三人守着，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只。 好不容易找到梅花鹿，宋盏三人当然不能错过，紧盯着它，很快第二只，第三只也过来了。 趁着梅花鹿喝水的功夫，汪宥荟从包里取出相机咔咔拍照，又让宋盏帮她和傅朝颜与梅花鹿合影。 梅花鹿在山间跳跃，三人的欢笑声也在山间回荡。 第356章 围炉夜话 令宋盏三人没想到的是，除了梅花鹿之外，他们还见到了驯鹿和马鹿等好几个品种，虽然都是远远地看着，但在这雪天旷野里能够有这番收获，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中午三人返回农家乐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被冻透了，拉开门帘就被老板娘迎了进来。 老板娘是个农村妇女，热心周到，她看着脸冻得通红的汪宥荟，说道：“瞅给姑娘冻的，不嫌弃就喝点热茶缓缓。” 屋子中间就是一个火炉子，炉子周围摆了一圈的大茶缸子，茶缸子是那种白色带盖的，底已经黑了。 汪宥荟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小心地喝了一口，差点把舌头烫掉。 老板娘给宋盏三人拿了三个小板凳，让三人跟着烤烤火缓和缓和。 这种农家乐条件其实不如酒店，除了炕上外，屋内整体温度并不高，全靠炉子撑着。 屋子里人不少，都是农家乐老板的亲戚在帮忙，大家围着火炉喝茶，七嘴八舌地聊着一些雪乡流传的各种故事。 故事主要是一些熊神虎神，比如孩子在山里迷路，让老虎送下来了。 比如什么当年这边有多少土匪，土匪头子抢了个姑娘，谁知道姑娘的相好后来入伍，混上去之后带着一群兵给土匪窝端了。 比如之前某些老猎人进山打猎，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大家以为冻死了，结果开春人家回来了，说睡了一觉就春天了。 汪宥荟对此很感兴趣，听得入迷，傅朝颜也偶尔点头，只有宋盏知道他们是在瞎掰，这种类似桃花源记的故事都出来了，也就能骗骗小姑娘，但也没戳破。 缓过来之后，宋盏三人找了另一家饭店，发现这边吃的都是东北菜，口味也都差不多，东北菜大鱼大肉太多，连着吃倒是有点腻了。 “下次点点山野菜换换口味。”宋盏说道。 吃饱喝足后，宋盏三人经过农家乐老板的推荐，去了雪乡著名的“小飞剧场”，看了一出东北二人转表演。 这场二人转戏唱得少，主要是和观众互动和表演绝活，汪宥荟非常爱看，全程笑得超级大声。 到了晚上，雪乡广场堆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篝火表演正式开始。 年轻男女们拉着手围在一起，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大棉袄的演员们纷纷登场，一边表演着类似红高粱模特队的舞蹈，一边唱着丰收的歌。 到了晚上9点，宋盏三人再次返回农家乐，各自洗漱入睡。 半夜，宋盏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因为害怕招贼，他下床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发现是汪宥荟正披着棉衣往外走。 “她这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宋盏有点疑惑。 没想到汪宥荟似乎是注意到了宋盏房间的动静，敲了敲他的门玻璃，宋盏把小窗拉开，说道：“大晚上什么事？” 汪宥荟指了指前台所在的屋子，说道：“晚上睡不着呀，要不要去聊聊？” 宋盏想了想，他感觉到汪宥荟确实有话说，点头道：“等我披件衣服。” 十分钟后，宋盏和汪宥荟来到前台。 这个农家乐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只是因为前台所在的屋子是老板自住，晚上正在算账，所以一般会开到夜里1、2点钟。 “打扰了。”汪宥荟抱歉道。 “没事，姑娘你坐，我给你倒壶茶。”老板娘打着哈欠说道。 宋盏和汪宥荟坐好，汪宥荟率先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台湾了。” “啊？这么早？”宋盏说道，“我还想着你多玩几天呢？” 汪宥荟说道：“再玩几天还不得被你给气死？” 宋盏说道：“要是因为我，那我可以消失。” 汪宥荟摇了摇头：“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也该回去了。” 宋盏问道：“需要帮忙么？” 汪宥荟看向宋盏：“你么？” 宋盏说道：“至少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汪宥荟微微点头：“没错，是朋友了。” 说到这，汪宥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本来这次过来，就是和阿颜在一起玩玩了，顺便对你再进行严格考察。” 宋盏笑道：“是挺严格的，和你们做朋友比进宫还费劲。” 汪宥荟也不生气，只是干笑一声：“有么？还好吧。” 宋盏烤了烤火，说道：“这一年大大小小的考察也不少了，还不算过关么？” “你就这么怕朝颜被人骗？” 汪宥荟正色道：“阿颜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肯定要保护她。” 这句话汪宥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宋盏反问道：“你是在保护，还是在控制啊？” 汪宥荟一下子愣住回答不上来，她缓了缓说道：“我没想过控制，只是……” 说到这，老板娘递过来了茶缸，汪宥荟接过来放到炉子上，继续说道：“这几天相处起来，感觉你人倒是不坏，幽默不是坏事。” 宋盏难得听到汪宥荟中肯的评价。 “我不知道你对阿颜了解多少，你知道她的过去么？去过她家么？”汪宥荟问道。 “去过。”宋盏说道，“你想说什么？” 汪宥荟又问道：“那你在她家有看到她的东西么？” 宋盏回忆了一下，说道：“很多呀，不过都是一些书什么的。” 汪宥荟问道：“照片呢？相框呢？你有看到么？还有她过去的衣服？总之就是生活痕迹。” 宋盏记忆中是没有的，于是说道：“没，不过这种也不是每个女生都有吧？” 汪宥荟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和阿颜在英国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俩都是中途转过去的，不过不太熟悉，也不在一个班，只是听说过。” 宋盏继续听着：“她高中很受欢迎吧？” 汪宥荟摇头道：“恰恰相反，她很孤僻，而且男生都不喜欢她。” 宋盏感到惊讶，汪宥荟继续说道： “当时阿颜是那种身形很胖很壮的女生，而且因为不自信，所以也不怎么打理自己，国外的环境不光陌生，文化不同，而且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 “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去健身房锻炼，你知道的，那种独自在国外生活，真的很容易去相信主动示好的人。” “阿颜也因此差点被健身房认识的那个教练欺骗……” 第357章 阿颜和阿盏 汪宥荟娓娓道来傅朝颜的故事，宋盏就在旁边专心地听着，一个独在异乡，充满灰色青春的小女孩形象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 因为车祸后的激素类药物导致的肥胖。 因为肥胖而导致的孤立和嘲弄。 因为无法在国内继续读书而只身来到国外。 国外虽然相对包容，且彼此不熟识，但又会带来新的问题。 因为文化不相融而导致很难交到新朋友。 因为独在异国的独孤而很容易相信假装示好的人。 因为相信他人又会被人欺骗而再次给自己上锁。 灰色青春始于一堵墙，往往被一堵墙堵住之后，接下来做的任何事情都像是某场连续车祸，一桩接着一桩。 当你能够看到一个女孩蜕变后有多受欢迎，就能够料想到她之前有多么被嘲笑和否定。 当你能够看到漂亮女孩在生活中有多少便利，就能够知道一定有某些女孩生活中处处碰壁。 如果不是汪宥荟的讲述，宋盏不可能会想到，如今这般靓丽明媚的傅朝颜，也会有灰色的过去。 在宋盏眼里，傅朝颜阳光，热情，魅惑，干练，强势，而且身材样貌万里挑一，但他不知道这背后有是从多少白眼，冷笑，嘲讽，孤立，以及汗水，泪水，甚至是某些霸凌下的血水里走出来的。 宋盏现在只感觉到对傅朝颜非常的心疼，她强势的外表下，一定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感觉，能够被朝颜喜欢是一种幸运。”宋盏说道。 汪宥荟微微点头：“是的呢，你可能不知道，阿颜瘦下来之后，高中毕业晚会上，有多少人向她表白。” “而大学校园里，又有多少次我们一起出门被男生拦住。” “那些男生个个条件优越，富商高官子弟众多，但阿颜却都视而不见。” “她说她可能不会喜欢任何人，那些人的喜欢，每多一分，都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宋盏能够理解傅朝颜的想法，你未与我一路颠沛流离，又如何能享受与我春风和意？ “所以说，你真的很幸运。”汪宥荟真诚道，“如果不是你和阿颜以一种柏拉图式的相识和相知，我想她是不会爱上你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傅朝颜和宋盏始于一种介于柏拉图爱情和智性恋之间的状态。 两个人因为创业而衍生出很多交流，冰糖科技的创立和一系列问题的解决，就像是两个人智性恋产生的结晶，它让彼此在未曾谋面下产生了欣赏甚至爱慕。 如果没有这种途径，可能傅朝颜会永远单身下去吧。 宋盏感觉到有一种沉重的压力，他不止是和现在的傅朝颜谈恋爱，更好像在背负着她过去的伤痛和期待，一起前行。 “所以说，你千万不能够辜负她呀。”汪宥荟说到这里眼泪汪汪。 这可能是她这几天里唯一一次一点也不暴躁，恢复温柔的一面。 宋盏点头道：“我明白。” 汪宥荟抹了抹眼泪，接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些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我承认我多少有一点自作多情。” “阿颜她也许不需要我保护。” “她自己也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毕竟她比我厉害多了。” 宋盏笑道：“你也不差呀。” 汪宥荟反问道：“是么？那你说说我哪不差？” 宋盏愣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打雪仗劲挺大……” “滚啊你。”汪宥荟抬脚就要踹宋盏，宋盏向后一挪躲了过去。 宋盏暗道：好险，还好腿短。 “好了，今天说的这些，你可不要说不出，阿颜既然从来没和你说过，那她就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汪宥荟说道。 宋盏问道：“既然她不希望被别人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告诉我？” 汪宥荟想了想，说：“也许，就像刚才说过的，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吧。” “毕竟你是阿颜挑选过的人。” 汪宥荟接着道：“但是我又怕你不懂她，然后某一天触碰到了她的雷区，然后就砰的一声……” 宋盏懂了。 “朝颜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挺好的。”宋盏笑道。 也许汪宥荟有时候保护过度，有时候做事显得很多余，但她这份心意，确实不掺假。 “行了，说了一通感觉舒服多了。”汪宥荟起身活动了一下，将茶缸放到炉子上，转了转腰，说道：“该回去睡觉了。” 宋盏也跟着起来，两人一道返回了自建房。 在走廊准备回到各自房间的时候，汪宥荟侧着头，背对着宋盏说道：“下次和阿颜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接下来只能你多多照顾她了。” “要提醒她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她忙起来不管不顾的。” 宋盏低着头：“我会的。” 汪宥荟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晚安，阿盏。” 宋盏一愣，随即回了一句：“你也是。” 回到炕上躺下，宋盏侧对着墙壁，看着糊在墙上的旧报纸，这种农村自建房很多都用报纸做墙纸。 报纸是90年的冰城日报，要闻标题写着“第11届亚运会欢迎台北体育团”。 上面贴的照片已经泛黄而看不清晰，只有一张张模糊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宋盏三人退房离开，汪宥荟对这个农家小院非常喜欢，和老板娘拥抱着依依不舍。 “如果有个平台能统计各家的好评和差评，我一定给她一个好评。”汪宥荟上车后说道。 宋盏和傅朝颜对视一眼，傅朝颜说道：“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 雪乡到冰城有四百多公里，宋盏三人全程没有再路上久留，只是在服务区休息了10分钟，赶在中午12点到了冰城机场。 路上汪宥荟和傅朝颜看着路上的白雪皑皑，颇有一种离乡的感觉。 “阿颜，好好照顾自己。”汪宥荟在机场和傅朝颜告别依依不舍。 “你也是，我会去台湾看你的。”傅朝颜说道。 汪宥荟点点头，宋盏递上去行李箱，说道：“里面有不少东北特产，你慢点吃，给家人剩一点。” 汪宥荟说道：“我就吃就吃。” 说完，汪宥荟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 “阿颜，阿盏，回见了。” “我会想你们的呦——” 第358章 出发 送走了汪宥荟，宋盏长出一口气。 “如释重负么？”傅朝颜笑道，汪宥荟不在，她倒是可以自然地挽着宋盏的胳膊，“这几天辛苦你了。” 宋盏笑道：“不辛苦，这几天很愉快。” 汪宥荟走了，但是却留给了宋盏很多关于傅朝颜的往事要他消化。 宋盏感觉到和傅朝颜的相处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但无论怎样，他都愿意尽力去了解去呵护她。 “接下来去哪玩？”宋盏问道。 “还玩？”傅朝颜掰着宋盏的手指头算，“该干活了，冰糖科技新年动员会，小冰手机阶段验收，还有组织架构调整……” 宋盏被傅朝颜念叨着头大，说道：“真希望这个年能过得慢一些。”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宋盏一边在冰城总部协助傅朝颜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一边在配合叶一真做去英国伦敦的准备工作。 尽管有nature编辑部的老师帮忙协助，但签证还是出了问题，需要补充一些证明材料。 叶一真对这次英国之行有极大的热情，一来是能够到现场和那些前沿领域的科学家们探讨学习，二来有了上次和宋盏旅行的经验，她对这次的旅行会更加期待。 因此，叶一真操办起旅程的各段行程，包括每天的详细安排，机票，车票等，当然，她也让宋盏提前交了活动经费。 这一回，她决定花一花宋盏的钱。 谁说只有宋盏能行使男朋友的权利呢？ 宋盏因为接下来要出国，所以必须要给李红玫“打预防针”，思虑再三后，宋盏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妈，我过两天要回一趟京城。”宋盏在饭桌上说道。 “这么早？你们不是2月14才开学么？回去干嘛？”李红玫反问道。 老宋也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宋盏的理由。 宋盏一边吃饭一边说：“杨亚维要生了，我去看看孩子。” 李红玫：？？ 老宋差点没笑出声，他放下筷子说道：“我看会儿电视，你们聊。” 李红玫数落着宋盏道：“上次你说杨亚维要结婚，我到现在都没看到照片。” “这么快就要生了，人家人生大事都缺不了你。” “你是司仪呀还是医生啊？” “说实话！” 宋盏想了想说道：“我去学校忙忙事业。” “事业？什么事业你说说听听？”李红玫也不吃饭了，这回说啥也不能让宋盏糊弄过去。 老宋也好奇宋盏有啥事业。 宋盏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些创业项目么？我就参加了创业小组，做的是学校水吧里的桌游厅，说白了就是给学生提供一个一起打牌的地方。” “别这么看着我，很正规的。” “就你们送我报到那次，咱们在一个水吧喝水，想起来没？” 李红玫有点印象，问道：“这和你回学校有什么关系？” 宋盏说道：“这不是要开学了么？我们这个小项目，得装修一下做做准备，这样开学之后，生意会更好。” “项目会算学分的。” 老宋插了一句：“你们挣钱么？不挣钱，场地费和装修费从哪来？” 宋盏早就想好了：“学校有创业资金，场地也是学校提供的，我们就是申报一下。” 宋盏将邓琳琅的狼人杀桌游厅和当初自己申报冰糖网创新项目给糅合了一下，向李红玫和老宋描述出了一个不存在的项目。 李红玫和老宋听了半天，倒是没听出什么问题，最后李红玫说道：“你去几天？” 宋盏说道：“三四天吧，反正元宵节之前肯定回来。” 李红玫说道：“那把干净衣服带上，你们搞什么装修的话，容易脏。” “谢谢妈。”宋盏笑道。 搞定李红玫后，宋盏开始正大光明地收拾行李，而且有李红玫帮忙收拾会更加容易。 “两件羽绒服都带着吧。” “那边没这么冷。” “两件棉裤也带着吧。” “那边没这么冷。” “雨伞就别带了，占地方也用不上，换成棉帽子围脖。” “雨伞能带最好。”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冷热搞不清楚，你是去京城不是去南方知道么？” 宋盏不敢说话，他查了，2月5号，伦敦11-13℃。 他不敢想象，自己穿着羽绒服棉裤，再戴上棉帽子围脖会有多热。 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奇怪，只能偷偷地把厚衣服换掉一些，美其名曰“傻小子火力壮”。 4号晚上，叶一真给宋盏打电话。 “明天6点你先打车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机场。”叶一真说道。 “好。”宋盏答应道。 第二天一早，宋盏提着行李出发，谢绝了李红玫和老宋送行的请求，打车来到叶一真家小区门口。 这一天晨雾弥漫，临街的早餐店蒸笼上的热气和雾缠绕在一起，宋盏买了两个包子和豆浆，他听到安静的大街上传来硌楞硌楞的行李箱滚轮在柏油路前进的声音。 叶一真穿着黑色的风衣出现，她期待的目光穿过晨雾，直抵宋盏的心房。 “要吃一个么？”宋盏把包子递过去。 叶一真好像安静的美神，和宋盏面前的包子格格不入。 叶一真问道：“什么馅的？” 宋盏回答：“一个野菜，还有一个酸菜粉丝的，不过我咬了一口了。” 叶一真闻了闻，然后指了指宋盏咬了一口的包子。 “我要吃这个。” 说着，叶一真把脸伸过去就咬，宋盏只能把包子往前送一送，喂着叶一真吃。 叶一真嘴比较小，一口咬不了很多。 “好吃么？”宋盏问道。 “还行。”叶一真食指抹了抹嘴角的油，“走吧，我们出发。” 今天叶一真似乎打扮了一番，至少宋盏看到了包子被咬掉一口后，旁边的口红印。 是淡淡的霓虹橙色。 “快一点。”叶一真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哦哦好。”宋盏三两口将包子吃完，跑上前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好。 上车后宋盏掏出热豆浆，递给叶一真暖暖手。 叶一真把豆浆还给宋盏，只是用三根手指捏着宋盏的手心。 “豆浆太烫了。” “这里温度就很好。” 第359章 圣潘克拉斯 宋盏和叶一真的旅程并不轻松，根据计划，他们需要先飞往京城，然后在下午2点直飞伦敦希思罗机场。 航程有11个小时，伦敦比京城晚8个小时，两人会在下午5点30分抵达。 也就是说，从现在冰城出发要经历17个小时，才能够到达伦敦。 路途漫长，宋盏和叶一真除了刚开始会聊上两句外，其他时候都是在默契地各做各的。 宋盏会一边浏览公司的项目报表，一边做接下来的发展规划，而叶一真则在不停地修改她的论文。 在学术方面，叶一真并没有她的外表那样如此从容淡定，她预感到接下来会有很多的前辈向她提出各种问题，因此她必须完善论文到最后一刻。 在飞机上，宋盏看着叶一真始终放松不下来，说道：“怎么才能让你不这么紧张？” 叶一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宋盏正琢磨着，便听到旁边的空姐正向一名英国绅士道歉。 英国绅士非常激烈，态度并不友好。 原因是刚刚空姐服务的时候，英语并不标准，单词的尾音被吞了几个，导致这位英国绅士异常苛责，反复说“Excuse Me”“What”表示质疑。 对于这种口音警察，大家都多少有点厌烦，尤其是空姐道歉后还被对方咄咄逼人地指责。 但是碍于空姐和乘客身份，大家都不便插嘴。 宋盏想了想，拿起椅背插着的国际杂志，随便找了一篇就开始朗读。 “（买格润德姨子，sei科斯忒，哎特）My grandma is 68” 宋盏这种带着浓烈东北口音的英语，直接给旁边教训空姐的英国绅士，空姐以及周围的乘客听傻了。 英国绅士对宋盏几次欲言又止，想找出来宋盏的发音问题，但感觉每一句都不对。 这种憋着的样子非常难受，空姐也趁着这个档口离开了，临走前给宋盏偷偷点了个赞。 叶一真在旁边笑道：“你这样好奇怪，也不怕大家都笑话你么？” 宋盏笑道：“无所谓，你不是说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么？” “你开心就行啊！” 叶一真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厉害，怎么做到每一句都口音这么重的，教教我？” 宋盏纠正道：“我哪有口音？我也妹有口音呐！” 两个人开着玩笑，丝毫不顾及旁边英国绅士的死活，最后英国绅士自己升舱了。 英国绅士一走，大家都舒坦了，没有口音警察巡逻，都可以畅所欲言。 航班到一半，宋盏去上厕所的空档，还收到了空姐递过来的清洁袋，上面写着感谢的话，只是后面的电话被宋盏撕掉了。 如果让叶一真知道了，好事就变坏事了。 飞机穿过阴郁的云层终于抵达希思罗机场，迎接宋盏和叶一真到来的是伦敦欲晴欲雨的天气。 宋盏拉着行李和叶一真过着海关，天气不好丝毫不影响叶一真轻盈的脚步，倒是宋盏因为情绪不够高而被叶一真质问。 “和我出来不开心么？”叶一真反问道，“看不出你对这场旅程有任何期待。” 宋盏大呼冤枉：“我只是没想到伦敦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对这次旅程可太期待了。” “需要检验一下我的决心么？” 叶一真问道：“怎么检验？” 宋盏清了清嗓子说道：“叶一真女士，接下来就让您的伦敦地陪小宋为你介绍伦敦的方方面面。” “您看我们从哪里开始？” 叶一真还挺吃这套角色扮演的，笑道：“那就从脚下开始吧。” “好的。”宋盏做了一个英式管家的行礼。 “您脚下的这个地方，叫做希思罗机场，位于伦敦希灵登区，是伦敦六大机场之一，这里曾经是英国的空军基地。” 叶一真又问道：“那如果我们要去往位于伦敦中心的Springer Nature总部，应该怎么走呢？” 宋盏回答道：“根据您提供的坐标，Springer Nature 位于伦敦市中心的沃夫德尔路（Wharfdale Road），离它最近的站点是国王十字圣潘克拉斯站 (King''s Cross St. Pancras)。” “到达那里可以乘坐计程车，也可以乘坐伦敦地铁。从希思罗专线到帕丁顿，然后转乘汉默史密斯及城市线即可。” 叶一真微微点头：“那你的建议呢？” 宋盏说道：“地铁和计程车都行，但在此之前，我要提醒您，我们要先去柜台换汇了。” “人民币在这里是花不出去的。” 叶一真抿嘴笑道：“那就由你带路吧。” 接下来宋盏和叶一真顺利通过海关，到机场换汇处换了1000英镑后，两人看着冗长的计程车排队队伍，决定乘坐地铁。 乘坐地铁的路上，宋盏的声音无处不在。 “……您当前乘坐的是伦敦地铁，我们将换乘到汉默史密斯及城市线，它是大都会线的一部分，也是世界上第一条地铁线，开通于1863年。” “1863年？”叶一真想了想，“那个时候的我们在干嘛？” 宋盏说道：“大概是清军忙着镇压太平天国。” “哦。”叶一真感叹道，“一边在修通往现代文明的地铁，一边在进行农民起义运动，竟然真的是同一个时空。” 宋盏说道：“是啊，这一年还是林肯宣布解放黑奴宣言的一年，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大事。” 宋盏和叶一真坐在地铁车厢里，这个时候智能手机还不流行，乘客们或者在读书，或者用iPod听音乐，或者像宋盏和叶一真一样聊天。 叶一真是理科生，但这只是她的选择，她高中分班前历史一直是满分，和宋盏聊起这些人文趣事也是有来有回。 不过两人的侧重点不同，一个更了解科学史，一个则对世界通史和中国史更在行，于是在地铁上这一个小时里，两人不知怎么玩起了年份游戏。 这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字，就是一个人说某个年份科学上的大事，另一个人说世界史上的大事。 叶：“1905年，爱因斯坦发表《相对论》。” 宋：“嗯，同一年，同盟会成立，慈禧去世，还有中国第一部电影上映了。” 叶一真：“1869年，门捷列夫发布《元素周期表》。” 宋盏：“同年苏伊士运河通航，世界上最重要的航线之一。” 叶一真：“1865年，孟德尔公布《孟德尔遗传定律》。” 宋盏：“同年，美国废除奴隶制。” 叶一真：“1687年，牛顿发布《数学原理》。” 宋盏：“1687,1687……” 宋盏终于语塞了，叶一真得意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宋盏说道： “这个年份，我想没有任何事情能与科学发展相提并论。” 虽然宋盏输了，但叶一真却心情大好，地铁到站，两人出站后来到国王十字圣潘克拉斯站内。 巨大纯白的金属拱顶，来往穿行的人流络绎不绝，每一个旅客都行色匆匆，这里是欧洲之星在伦敦的唯一出发站，旅客们由此奔赴欧洲各地开启自己的浪漫度假之旅。 叶一真迈着轻快地脚步走向出站口，而宋盏则拖着行李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 车站大厅内有一伙国际乐团正在拉着小提琴即兴演奏，英国桂冠诗人约翰·贝杰曼的雕像在不远处正抬头望向棚顶。 一切都是如此美妙，正如他在诗中写到： Whatever joy there was to share Of sounding sea-board （快乐是共享一道海岸的声音） rainbowed rain （是同淋一场彩虹雨） Or seaweed-scented Cornish air （是混着海藻气味的康沃尔空气中） Sharing the laughs （笑靥盈盈） you still were there （你就在那里） 第360章 晚安伦敦 人是得意不了多久的。 叶一真和宋盏迟迟找不到出口后才发现，他们从地铁下来后，直接上了圣潘克拉斯火车站，而没有走国王十字圣潘克拉斯地铁站出口。 虽然有火车站和地铁站连通建在一起的原因，但也可以说是叶一真带路得有一点得意忘形了，但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圣潘克拉斯车站在伦敦市中心北部的卡姆登区，算是伦敦市的核心区域。 车站东面是潘克拉斯大街，街对面是国王十字车站；西面是米德兰大街，街对面是著名的大英图书馆；南面对着尤思顿大街，通往市政厅和伦敦城。 宋盏和叶一真是从南面出来的，两人沿着红墙一直往南走，直到撞见穿着灰色西装的高大酒店门童，才确定已经走出了车站。 “这是哪里？”叶一真回头望着身后这栋建筑问道。 “应该是米德兰大酒店。”宋盏说道。 “酒店？”叶一真有些惊讶，“我们出来了？” “嗯。”宋盏说道。 两人身后这栋红墙，圆拱形窗，弧形的维多利亚时期哥特式建筑正是1873年建成的米德兰大酒店，石料窗格和铁质装饰考究，一连串的塔楼和尖塔，还有报时的时钟，丝毫不像一座酒店，更像是一处巨大的宫殿。 “这里看上去好漂亮。”叶一真说道，现在已经过了晚上8点，天色已黑，米德兰大酒店内灯火辉煌。 “是挺漂亮的，我们今天住这里么？”宋盏问道，行程都是叶一真定的。 “怎么可能？”叶一真摇头道，“这个地方住一晚怎么也要4-500英镑吧，我们可住不起。” “我大概知道方向了，走吧。” 叶一真领着宋盏，穿过尤思顿大街，来到距离国王十字站不远的尤斯顿公寓，这里虽然是公寓，但也有不少人作为私人民宿出租。 叶一真租的这个房间，就是一个英国老太太在管理，老太太自称温莎夫人，67岁，顶着一头菜花一样的茂盛白发，老花镜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金色镜链。 她说她在这栋公寓有不少房间，平时都是孙女帮她挂在网上，她只管照顾住客，叶一真租住的是一套小型loft，大概40平，有上下两个房间。 当宋盏和叶一真找到温莎夫人的时候，她还大感意外。 “哦，你们不是情侣么？我这里有舒服的大床，要不要换一间？”温莎夫人笑道。 她对叶一真非常喜欢，叶一真属于明艳型美女，鼻梁高挺，轮廓很深，她说很像她年轻的时候。 温莎夫人开得玩笑让宋盏措手不及，倒是叶一真笑道：“不必了，这间挺好。” 房间价格是100英镑一天，并不便宜，但也已经比对面的米德兰大酒店实惠多了。 放好行李后，叶一真和宋盏下楼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了顿晚饭，宋盏点的汉堡和英式炸鳕鱼，叶一真点了一块龙虾三明治和一瓶维多利亚玫瑰柠檬水。 汉堡和炸鳕鱼非常一般，倒是三明治很不错，叶一真饭量很小，看宋盏下咽艰难，主动给他留了一半。 两人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面包和热狗作为早餐，提着购物袋悠哉地返回公寓，电梯间两人还遇到了一对阿拉伯夫妻，对方向宋盏二人打着招呼，似乎以为他们是新婚的新住客。 回到房间后，怎么睡觉成了问题。 loft虽然有楼上楼下两个房间，但楼上的房间只有帘子而没有门，且只有楼下有淋浴室，这就让宋盏和叶一真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免地生活在一起。 宋盏起初是不安地在沙发上坐着，看着电视里无声的英超球赛转播，而叶一真则在餐桌边带着防蓝光眼镜，继续用笔记本电脑修改着论文。 直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2点，叶一真才伸了个懒腰，抬头却发现宋盏还是那个坐姿。 叶一真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宋盏喝了一口水，说道：“怎，怎么睡？” 叶一真笑了，她看得出宋盏有些紧张，于是故意逗他道：“你想怎么睡？” 宋盏咽下水后，说道：“我都可以。” 叶一真站起身走进浴室：“我先洗澡。” 叶一真在里面淡定地洗澡，宋盏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一会儿叶一真出浴后又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叶一真同意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宋盏想多了。 十分钟后，叶一真重新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她平时很少化妆，今天也是淡妆出门，洗漱后和白天看不出差别。 她此时换了一身白色蕾丝边的长袖睡衣睡裤，靠近宋盏后带来了一阵栀子花的香味。 宋盏往旁边坐了坐，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别的女朋友，嘴上和身体都非常主动，但是对叶一真和江云杪，他却显得很规矩。 也许是因为叶一真气场太强，也许是因为宋盏始终觉得，他和叶一真之间，气氛上总是差了点那个意思。 叶一真看到宋盏挪了挪位置，以为是要自己坐在旁边，于是顺势坐下，和他肩并着肩。 “在看什么？”叶一真问道。 “球赛啊，曼城踢热刺。”宋盏说道。 “哦，球赛好看么？”叶一真问道。 “还行吧，就是看了半天一个球不进，干着急。”宋盏说道。 叶一真点了点头，看向宋盏问道：“男生都想着怎么进球么？” “比赛过程不重要么？” 宋盏说道：“也重要啊，但是不进球的话，总感觉2个小时什么也没看，时间浪费了。” 叶一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抿了抿嘴唇，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之后又放弃了。 “困了。”叶一真起身回房休息。 宋盏看着电视机里的球赛，余光却跟随着叶一真的背影一步步爬上楼梯。 楼梯是s型，叶一真上楼的背影极美，蝴蝶骨好像一对晶莹的雪山。 她似乎是发现了宋盏的余光，在楼梯中间停了一下，宋盏赶紧装作继续看球的样子。 “又没进，哎。”宋盏叹息道。 叶一真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笑道：“刚才你还支持曼城呢？” “现在又为热刺惋惜了？” 宋盏被戳破也不尴尬，说道：“谁进球我支持谁。” 叶一真微微点头，继续上楼。 楼上房间的床位正对着客厅和落地窗，叶一真上床后拉上帘子，帘子是法式蝴蝶纱款式，似透非透，宋盏能够隐约地看到叶一真正在帘子后面脱下睡衣。 叶一真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往前蹭了蹭，按了一下开关，将整个房间的灯都关上了。 虽然房间没有了灯光，但公寓靠近街边，外面反射的车灯如海上旋转的灯塔一波接一波地飘过来。 宋盏顺着光线，看到叶一真正背对着他脱下睡衣，窗帘上的鸢尾花图案借着光线印在她白皙的背上，叶一真轻轻叩开内衣。 啪嗒。 宋盏能够听到内衣纽扣打开的声音，再想去细看却又是一片朦胧。 叶一真此时已经躺下，她把被子拉上来，临睡前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晚安。 伦敦。 第361章 会见凯尔文 宋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球赛后，也有些累了，差不多24个小时没有好好睡觉，宋盏睁开眼直接就是第二天上午8点。 “你醒了我们就出发吧。”叶一真说道。 宋盏注意到叶一真将长发在背后束了起来，用的是在奥兰多迪士尼世界被智利女游客赠送的米妮发卡。 出门前叶一真递给宋盏一只加热过的热狗，边走边说道： “我昨晚和凯尔文先生发了邮件，今天他休息了，不会去Springer Nature的工区。” “啊？那我们要去他家么？”宋盏叼着热狗问道。 “不用。”叶一真按着电梯说道，“他说他会来大英图书馆等我，正好要查一些资料。” 宋盏想了想说道：“大英图书馆？不那就在旁边么？” 叶一真点点头：“没错，Springer Nature还挺不好找的，图书馆方便多了。” “如果能顺手看一看图书馆也不错。” 大英图书馆就在圣潘克拉斯车站旁边，宋盏和叶一真所住的公寓的斜对面，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馆藏超过1.7亿件，包括世界各地的珍贵书籍、手稿、录音、文件，说它是一座博物馆也完全够格。 大英图书馆主体是红墙的现代建筑圣潘克拉斯大厦，地上九层，地下五层，和旁边的米德兰大酒店的红墙一个现代一个古典，但却异常搭配。 图书馆门前有一座巨大的牛顿雕像，牛顿戴着眼镜坐在木箱上，用手中的圆规专注地测量着，好像要随时发现某个传世的定理。 叶一真在牛顿雕像前停留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这个巨人，巨人低头看向地面也好像在看着地上渺小的人。 叶一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向牛顿借取知识的力量。 “记得用英语许愿，中文他听不懂。”宋盏在旁边提醒道。 叶一真被宋盏戳破心事，转身白了他一眼后继续出发。 进了图书馆大厅，两个便被震撼住了。 首先吸引眼球的是那座17米高的六层茶色玻璃青铜书塔，被称作“国王图书馆”，里面是1760到1820年乔治三世的六万册藏书。 除了书塔外，右侧的休息区有一个铜制的书页沙发同样醒目，此外图书馆倒是和其他图书馆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宋盏和叶一真看到了几个展览的入口，但他们没有时间进去，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凯尔文先生。 “邮件里他说他会在手稿阅读区等我们，我们找找看吧。”叶一真说道。 “具体哪个座位号？”宋盏问道。 “不确定，他说抢到哪个是哪个。”叶一真说。 “那他长什么样？”宋盏问道 “只知道是一个英国老头。”叶一真说道。 “那总得知道他穿什么衣服吧？”宋盏问道。 “一般英国老头都穿什么衣服？”叶一真对此一概不知。 “也许……拿一把雨伞或者手杖？”宋盏指着讨论区里坐着的那些英国老头说道。 确实，每一个人旁边都放着一把黑雨伞。 “先去了再说吧。”叶一真说道。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手稿阅读区，这里氛围和讨论区很不一样，没人说话，几乎都是老学究在专心阅读，每一个人都看上去很有学问。 宋盏和叶一真找到空位坐下，叶一真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系凯尔文先生，而宋盏则琢着是否这里有寻人广播能够帮助定位。 “请问，是叶一真女士么？” 宋盏和叶一真听到一口标准的伦敦音，一个一身肌肉的五十多岁光头大叔正在礼貌地问话。 对方穿着一身剪裁合适的黑色休闲西装，背着能装电脑的双肩包，留着一圈白色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和老年版的巨石强森差不多。 “没错，是我，你是凯尔文先生？”叶一真起身问道。 “是我，我刚从南岸的女儿家过来，抱歉有一点堵车了。”凯尔文先生一脸真诚，“如果跑过来，说不定能快点。” “你们等得久了么？” 凯尔文先生并没有像对待学生一样把他们看做小孩，反而是很正式地和宋盏二人握手。 宋盏能够感受到对方手掌很有力，如果他不说自己是nature编辑和大学教授，说自己是拳击运动员都有人信。 “您是……”凯尔文先生问向宋盏。 “我叫宋盏，是一真的男朋友。”宋盏大方说道。 叶一真这时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头。 凯尔文先生惊讶道：“哦，你们可真般配，准备结婚了么？” “我女儿去年刚刚结婚，你们可能不知道，伦敦办一场婚礼可太贵了。” 宋盏和叶一真没想到凯尔文先生是个话痨，直接和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他家人的事情，直到他意识到这里是手稿阅读区，才提出转移到另一个适合讨论的地方。 简单地交流后，让宋盏确信凯尔文先生确实像叶一真说的那样是很好的人，宋盏听了一会儿他们两人关于学术上的讨论后昏昏欲睡，一个人走在图书馆里闲逛打发时间。 图书馆里有珍贵手稿和文物的展出，宋盏看到了3000年前的甲骨文，看到了15世纪达芬奇的绘图手稿，看到了1500年前的《古兰经》，还有巴赫的《弥赛亚》曲谱。 这些文物让宋盏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你现在的样子也和我在肯尼迪航天中心差不多嘛。” 宋盏听到了背后叶一真的声音，还有凯尔文先生站在她旁边。 “你们结束了？”宋盏惊讶道，他不知道自己逛了多久。 “嗯，凯尔文先生请我们吃饭，下午我们会去剑桥参加一场学术会议。”叶一真说道。 “果然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男朋友是社科专业的，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凯尔文先生笑道。 宋盏和叶一真跟在凯尔文先生后面，凯尔文先生开了一辆考文垂生产的FX4轿车，它是伦敦常见的出租车车型，圆圆的通体纯黑，非常复古。 停在宋盏和叶一真面前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出租车在揽客，宋盏还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坐。 凯尔文先生摇下车窗，笑着招呼道： “上来吧，想成为Butter Boy（注：黄油男孩，伦敦出租车司机的自称），这比成为教授难得多。” 伦敦出租车司机资格考试是世界上最难的考试之一，要求背下整张伦敦地图，记住超过25000个街道和10万个地点，考试当场瞎写国王十字车站半径6英里内任意两点的最短行车路线。 据说准备要花上4年时间。 宋盏和叶一真上车后，宋盏说道：“话虽如此，但对凯尔文先生来说，应该都很轻松吧。” 凯尔文先生呵呵地直笑，至少拍马屁在哪个国家都是受用的。 第362章 学术会议 上车后聊起来，才知道除了伦敦出租车会使用FX4型汽车外，也有不少私人爱好者对这款车型情有独钟，包括像凯尔文先生这样的学者教授。 “是的，我的同事也买了一辆。”凯尔文先生侃侃而谈，“就像有的人喜欢住酒店一样，这种类似于短暂服务的体验会提高人的幸福感。” “想象一下，你每天都坐在伦敦的出租车上，是不是还挺酷的？” “要知道打车在伦敦可不是笔合算的经济账。” 宋盏和叶一真频频点头，幸福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哲学。 凯尔文先生带宋盏和叶一真去的是一家叫Panzo的披萨店，在法灵顿路东侧，距离大英图书馆3公里左右。 凯尔文先生表示抱歉，他只知道公司附近3公里范围内的美食，再远一点就要到其他的城区了。 发现美食这件事对凯尔文先生要求太高了，似乎对于大多数英国人来说能吃就行。 这家披萨店意外的好吃，卷边里的蘑菇牛肉酱让人食欲大增，点缀的西班牙火腿片也烤得恰到好处，还有牛角包更是奶香味十足。 这顿饭比昨天晚上吃得强多了，宋盏和叶一真也都没有客气，两人在餐桌上的表现让凯尔文先生非常满意。 “一会儿我们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里面都是在凝聚态物理方面有所建树的学者，我想会对你的论文有帮助。”凯尔文先生说道。 “要去剑桥么？”叶一真问道。 凯尔文先生摆手道：“不不不，虽然我在那边执教，但剑桥太远了，我一周也就去一次而已，每次开车去上课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今天我们去帝国理工，那边的特雷茜教授人很好，这次学术会议就是她组织的。”凯尔文先生说道。 帝国理工是英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尤其是理工科特别强势，且因为主校区在伦敦市区，承办的学术会议和活动会比其他偏远的大学更多一些。 从Panzo披萨店到位于南肯星顿的帝国理工校区，有8公里的距离，开车大概30分钟左右。 凯尔文先生带着宋盏二人穿过吉尔福德街，路过狄更斯故居和著名的罗素广场，一路向西南，在沙夫茨伯里大街看到了不下五个百年剧院，像皇后剧院和皇宫剧院等，现在是中午剧院大门紧闭，但晚上这里便会恢复活力，座无虚席。 宋盏和叶一真坐在后面，他看到叶一真对路过的剧院充满好奇，说道：“要不晚上我们也去看一场？” 叶一真笑道：“我又看不懂。” 凯尔文先生一边开车一边道：“你们要去看音乐剧么？” “相信我，体验一次没什么问题，《歌剧魅影》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不用穿的过于正式。” “之前有穿着巴斯尔裙的贵妇团们一起进入，可着实给剧院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们是来自日本的COSER，要不是有一个人把裙子卡在了门缝说了一句日语，大家还发现不了呢！” 宋盏和叶一真笑了笑，似乎音乐剧让凯尔文先生说得像是一场相声，听上去也没那么严肃了。 穿过西区的戏剧街，绕过皮卡迪利广场，来到了绿地公园和它旁边的白金汉宫。 白金汉宫宫前广场矗立着胜利女神金像和维多利亚女王雕像，宋盏远远地看着，车辆没有停下，一直开进了三公里外的帝国理工南肯星顿校区。 南肯星顿校区因在肯星顿公园南面而得名，肯星顿公园曾是皇家园林和威廉三世的宫邸，历史地位大概和圆明园差不多。 同样的皇家园林，一个在战火中损毁，一个却保留完好，而损毁的刽子手正是英法联军，宋盏看着鲜明的对比，沉默不语。 汽车最终在学术会议中心停下，这是一栋充满现代化设计的建筑，看上去像被一整块大玻璃给包裹，在阳光下闪耀着海面般蔚蓝色的光泽。 “不会很热么？”叶一真对材料感到好奇。 “外墙材料是学校自己研发的变色玻璃，外面看很亮，透光，其实玻璃的内层还有一层薄膜，能有效隔热。”凯尔文先生解释道。 两人跟着凯尔文先生来到三层里间的会议室，敲门进屋后，只有两名老教授正在交谈，一个是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黑人，另一个是一名金色长发的英国女人。 “这就是特雷茜教授。”凯尔文先生低声道。 看到凯尔文先生带着宋盏二人进来，两名老教授停止了交谈，一起迎了上来。 “哦，看这家伙又壮了不少，最近一定没少翘班去健身房吧。”谁能想到，表情严肃的黑人教授下一刻就开起了玩笑。 “还好，主要是怕你在聚会喝多的时候，打不过你。”凯尔文先生回应道。 女教授对两人的拌嘴似乎习以为常，她盯着叶一真和宋盏看了看，目光主要落在叶一真身上。 叶一真身上有一股安静而充满智慧的气质，让女教授一眼便看出来她们是一类人。 “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来自中国的天才学生么？”特雷茜教授问道。 “哈哈哈当然，不过她可不是我的学生，只是向我们杂志投稿的作者而已。”凯尔文先生说道。 “这是特雷茜教授，这里是她的地盘。” “这是福莱曼教授，在凝聚态物理方面也有一点本事。” 黑人教授笑道：“能让你承认可真不容易。” 凯尔文摊了摊手：“谁让我们做编辑的就得这么无情呢？” 宋盏和叶一真做了自我介绍后，跟着教授们一起坐下说话。 特雷茜教授和叶一真交流着关于她的论文，并鼓励她一会儿人齐了之后，给大家讲一讲。 “这只是一个小的圆桌会议，别紧张。” 虽然特雷茜教授说得很轻松，但叶一真知道，这里面的每个人都不简单，都是她轻易接触不到的学术巨擘。 可能看上去都很和蔼，但学术上的事情不能掺假。 叶一真紧张地看向宋盏，不自觉地将他的手攥紧。 第363章 大咖云集 按照凯尔文先生的说法，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学术会议，但当来的人超过二十人，并且每一个都是凝聚态物理有名有姓的人物时，宋盏和叶一真还是有点坐不住了。 “这位是卡洛斯教授，他在苏黎世联邦理工任教，那里滑雪很不错，你要是在学校找不见他，那他肯定在滑雪场摔跤。”凯尔文先生介绍道。 “你这家伙，像乌龟爬一样，看得见我的背影么？”卡洛斯教授戴着一副黄色镜片的眼镜，穿了一身冲锋衣，看上去十分运动。 “别理他。”凯尔文先生笑道，“这位是麦迪逊先生，和我一样是同行，他在Cell做编辑，也是牛津的老师。” “你不用在意他，这场会议内容他完全不懂，就是来蹭下午茶的。” 麦迪逊先生和凯尔文先生也是老朋友了，接话道：“没错，如果我举手，那肯定是要说‘咖啡凉了，女士能帮我换一杯么’。” 其他人听了都在笑，只有宋盏和叶一真拘谨地微笑，不敢跟着大笑。 “还有里昂，别看他已经谢顶了，但他才40岁，是我们这里面最年轻的，说起来他还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他的妻子梅丽莎也是，当初他们在一起我并不同意……”凯尔文先生说道。 “老师，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里昂稍微有一些腼腆，他勉强打断凯尔文先生的话，向叶一真打招呼道：“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 凯尔文先生补充道：“没错，就是这样，见到漂亮女孩就很主动，我就是因为这个不同意。” 特雷茜教授此时也走了过来：“你不也是么？” “他有一个很好的老师呢！” 凯尔文先生捂着额头：“天哪，没想到我在你们心中是这样的。” “难道我不是更英俊一些么？” 大家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么回事。 最后一个到场的参会者让宋盏印象深刻，这是一个80多岁的老教授，浑身都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好像随时就要扔掉拐棍与世长辞。 但他眼睛又很有神，佝偻的身躯走起来腿很有劲。 这位老教授一进来大家就停止说话，他自己倒是摆了摆手，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并说了句“我看不清，也听不清，只能坐前面了”。 凯尔文先生偷偷告诉叶一真，这位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帕罗教授，他之前在爱丁堡大学任教，后来退休了。 帕罗教授是这场会议里最有威望的人，他平时话不多，也很严肃，而且经常说一些让人难堪的话和问题。 当然都是学术方面，这就导致大家对他又尊敬又害怕。 人到齐了之后，由特雷茜教授主持，会议的流程很简单，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是针对特雷茜教授的新近研究成果进行分享和讨论。 二是针对于组织定期会议和挖掘优秀科研新人进行意见募集。 三是对于大家近期有困惑的问题进行交流和学习。 可以看出来，宋盏和叶一真的到来算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这场学术会议的主要目的，或者说勉强可以算在第三条里。 特雷茜教授也是凝聚态领域的专家，她的近期研究成果主要在宏观量子态和极低温条件下稀薄气体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 特雷茜教授为这次的学术会议准备充分，不仅有丰富的实验报告和解释模型，而且制作了精美的演示文稿。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分享内容是扎实的，而不是只有表面功夫。 宋盏和叶一真在下面专心地看着，宋盏专心是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尤其是特雷茜的英语很快，里面的专业词汇很多，导致宋盏完全把这场会议当成了英语听力练习场。 而叶一真专心是因为她真的能够听懂特雷茜的报告内容，听专家的报告也让她迅速地发现了自己论文里的不足，如果不是出于尊重的原因，她恨不得立刻就拿出电脑修改起来。 特雷茜教授汇报结束后，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 凯尔文先生赞叹道：“这是我今年听过最丰富的报告。” 特雷茜笑道：“谢谢，那我就当nature审核通过了。” 凯尔文先生一愣，这可不敢随便承诺，于是又说道：“今天我不营业，别让老朋友加班呀。” 福莱曼教授打了句圆场：“那你明天给特雷茜加急审核一下吧。” 凯尔文先生笑道：“一定一定。” 欢笑声中，凯尔文先生终于坐下，他感觉到差一点就翻车了。 特雷茜报告做了有1个半小时，结束后是一段下午茶的休息时间，叶一真的东方面孔在这里非常少见，有很多教授都来找她说话。 “你来自中国？我去过那里，还爬过长城，我还记得导游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对么？” “哦，你的家乡也很冷是么？但是四季分明也很不错，伦敦其实一年舒服的时间并不多，我也在考虑搬到西班牙那边，就是处理房子很麻烦。” “是的，我养了四条狗，两只边牧，两只查理，都很可爱。” 半小时左右，下午茶时间结束，特雷茜和叶一真低声交流了两句，确定叶一真没问题之后，特雷茜走到前面对着大家说道。 “今天很高兴，凯尔文带了一位新朋友过来，她是来自中国的叶一真小姐。” “真的是很美的中国姑娘，但我更惊讶的是她才18岁，就已经向nature进行了投稿，并且是个人一作。” 特雷茜说到这里，稍稍有些困倦的众人都精神了。 就连帕罗教授也抬着眼皮看了过来。 “今天，她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这篇论文的内容，希望大家能够对此积极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么亲爱的叶，请上来吧。” 叶一真站起身，回头看了看这些专家教授饶有兴趣的眼神，心慌得不行，她手向下无意识地按着，被宋盏托了一下好像找到了支点。 “别怕，你可以的。”宋盏用只有两个人听得懂的汉语说道。 叶一真点了点头，一步步走上讲台，同时投影幕布上投着论文的部分内容。 第364章 橄榄枝 “各位老师们，很高兴能参加这场学术会议，对于一个初入研究领域的学生来说，我感到被幸运女神降临。” 叶一真先简单地开了个场，她的标准英音如播音主持一般，让这些老教授们听得格外舒服。 “一个中国女孩英语说成这样非常不错。” “哈哈哈我是做不到的，有一点像在听BBC的新闻。” “十点新闻？” “没错，而且是那种新人女主播。” 宋盏听到有两名老教授在低声交流。 “我想先着重感谢对我提供帮助的凯尔文先生，谢谢你邀请我来到英国，给予我论文的意见和肯定。”叶一真说道。 凯尔文先生指了指自己：“所以我是幸运女神么？” 麦迪逊先生吐槽道：“她意思是的，就是胖了点儿。” 叶一真继续说道：“另外我还要感谢特雷茜教授，愿意给我这场展示的机会。” “还有要感谢在场所有老师，愿意聆听这场生疏的报告。” “希望报告不会让你们失望。” 叶一真说到这里顿了顿，提了提气道：“这篇报告的名字是《扭曲双层石墨烯中的莫尔带研究》。” 叶一真开始了她的正式报告内容，她从周期性图案叠加的莫尔带，到双层石墨烯的电子结构，再到扭转后的角度和电导性变化。 报告里主要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一些引用的现有实验报告数据，叶一真本人也做了一些简单的实验，但更多是支持她的理论推测，并没有完全将理论以实验的形式验证。 尽管如此，叶一真的报告还是让人越听越心惊。 台下的教授们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丝毫没有了开始时的轻松和戏谑，就连对凝聚态和石墨烯材料不懂的麦迪逊先生，也能够看出叶一真的报告内容原创性极高。 而且她提出的扭转角度对双层石墨烯结构的影响，毫无疑问是一种跨越式的创新。 叶一真说到自己的研究领域，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专注，认真，而且头脑清晰，或者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宋盏感觉到这一刻的叶一真似乎和开学典礼上的那张照片重合了，她一手按在讲台上，一手捏着话筒，向所有人侃侃而谈，眼神中带着坚定的力量。 ——那是知识的力量。 宋盏承认，这个时候的叶一真绝对是她最发光发亮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在这时爱上她。 如果两个人能够相爱，一定会有某种对彼此仰慕和认可的一刻。宋盏相信，他对叶一真的仰慕就在这一刻产生。 虽然叶一真说得内容他同样完全听不懂，但却乐此不疲，频频点头，一定的反馈会给演讲者带来鼓励。 当叶一真完全讲完后，说道：“上面就是我的报告内容，各位老师请提问。” 叶一真像一个正在做毕业答辩的博士生，等着这些教授们指点和“轰击”。 然后接下来的1分钟，时间好像凝固了，大家都默不作声。 直到特雷茜教授率先提了一个问题： “这套Dirac模型有考虑到晶格自由度么？是否能够继续简化？” 特雷茜教授开了头之后，卡洛斯教授和里昂教授等也纷纷提问。 “对于你提出的这套Dirac模型，是否有严格的实验条件验证数据？” “能再解释一下某些角度下出现尖锐峰值的原因么？” 叶一真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或者说，她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报告里有什么，没有什么，因此都一一给出了答案。 叶一真的回答不够完美，但足够自洽，教授们纷纷表示接受。 又等了一会儿，叶一真问道：“还有其他的问题或者建议么？” 整个会议全程保持沉默的帕罗教授缓缓地举了手，其实他不举手直接说也可以，但他还是习惯遵守规则。 “帕罗教授您请讲。”叶一真有点紧张。 她已经被凯尔文先生打过预防针了，帕罗教授往往会提出让人难堪的问题。 帕罗教授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叶小姐，我老了记忆力不好，刚刚特雷茜介绍，你现在是18岁对吧？” 叶一真说道：“是的，我是18岁。” 帕罗教授点了点头：“那应该是大学刚入学的年纪？” 叶一真回答：“是的，我在中国的清华大学读大一。” 帕罗教授说道：“那应该还没有选择科研导师对吧。” “你有兴趣来爱丁堡么？我想我会对你的研究提供一些有用的帮助。” 帕罗教授说完，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叶一真感觉到有点不知所措，凯尔文先生说道：“帕罗教授，您的记忆力确实需要提高，这个时候可不是招揽的环节。” 帕罗教授笑道：“是么？我以为已经到了。” 不过帕罗教授已经表达出了在场所有教授的想法：叶一真绝对是个天才，最好能招到自己的组里。 于是就像帕罗教授说的，他开了头之后，就真的到了招揽的环节。 “叶小姐，有没有考虑来牛津，我们这里有全球最优秀的科研人才一起讨论。” “可以来麻省理工，我们正好有相关课题，你一定会感兴趣。” “也许我能为你谋求一份在苏黎世的教职，我是说如果你继续研究下去的话。” 教授们纷纷抛出橄榄枝，也不断地给予承诺，虽然很多都是玩笑上的，但大家的认可依旧让叶一真备受鼓舞。 特雷茜教授等大家说完了，才缓缓对叶一真说道：“亲爱的叶，我们再回到这篇论文，你有考虑继续实验下去，将理论验证完善么？” 叶一真回答道：“当然，我接下来会着重进行实验。” 特雷茜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很好，但是你知道的，石墨烯实验和一般的实验不同，对实验环境很严苛，否则你的论文里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少的实验数据。” “当然，对于这篇偏理论的文章足够了。” 叶一真明白自己的不足，但她没有办法，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算是借用的刘向华实验室，自然没办法和专业石墨烯研究的团队实验室相比。 特雷茜继续说道：“帝国理工恰好有这样的条件，如果你愿意来，我可以帮你申请研发经费，为你创造独属于你的科研环境，我们也可以每周甚至每天进行像今天一趟的科研讨论。” “你觉得如何呢？” 特雷茜笑容如春风拂面，叶一真被她说动了。 第365章 夜游泰晤士河 宋盏替叶一真捏了一把汗。 特雷茜给出的条件很诱人，而且表现得很真诚，她本身就是女科研人，自然知道叶一真在追求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一类人。 “你可以搬来伦敦，也不用担心不熟悉，这里很漂亮很浪漫，泰晤士河两岸风景如画，我想你会爱上这里的。” 特雷茜教授又补了一句，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他们看到叶一真陷入了纠结。 叶一真想了想，看了一眼宋盏后说道：“我想我还是……” 特雷茜笑道：“不用这么早给出回答，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着特雷茜走上台，揽着叶一真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拥抱后，对所有人说道：“这篇报告算是电子扭力学和凝聚态物理的突破性研究，值得一个热烈的掌声。” 教授们纷纷站起身鼓掌，凯尔文先生笑道：“当然。” 叶一真在掌声中下台，内心的激荡和澎湃使得她差一点泪洒现场。 坐下后叶一真紧紧攥着宋盏的手，宋盏感受到她的手是湿的，说道：“你成功了。” 叶一真强忍着控制表情，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是的，我们成功了。” 接下来特雷茜继续主持会议，会议的后半程是关于定期召开学术研讨和新人研究者的扶持，全程打酱油的麦迪逊先生终于在这个阶段有了不少发言。 令人意外的是诺奖得主帕罗教授也格外关注新人扶持工作，一再表示有需要他做的尽管提出来。 这种优秀的学术氛围和传承让叶一真陌生又向往，宋盏看出叶一真的期待，没有说话。 整个会议开到下午6点才结束，足足接近4个小时。 作为东道主的特雷茜教授，自然要给大家准备晚宴，晚宴在距离帝国理工3公里外的维多利亚站旁边的英国餐厅里举行。 叶一真和宋盏坐着凯尔文先生的车前往，其他教授们也都各自开车，除了帕罗教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外都去了。 帕罗教授在离开前，给叶一真留了一个联系邮箱，嘱咐她如果有困惑，可以随时邮件联系他。 帕罗教授的鼓励让叶一真如获至宝，叶一真深深地拥抱了这个宽厚的长者。 晚宴是自助餐的形式，席间大家自由走动，叶一真成为了大家争相交流的对象，不过这些教授们似乎并不喜欢私下谈论学术问题，更多的是交流家乡风俗和地貌。 尤其是喜欢给叶一真介绍伦敦。 晚宴过程中，凯尔文先生和好久不见的福莱曼等老朋友异常兴奋，最后都喝醉了，凯尔文先生向叶一真和宋盏道歉。 “抱歉不能开车送你们回去了，我帮你们打计程车。” 叶一真和宋盏看了看，说道：“不用麻烦的，这次能带我们出来已经很感谢您了，凯尔文先生。” “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而且，刚才麦迪逊先生向我们推荐了泰晤士河的沿岸风光，我们正打算漫步过去。” 凯尔文先生因为喝酒而红着脸，说道：“哦，泰晤士河的晚上确实不错，如果你们还有兴致，可以去伦敦眼上，那里可以看到整个伦敦的风光。” “至于你的论文发表，我想接下来会很顺利，邮件沟通就好。” 告别了凯尔文先生和特雷茜教授，叶一真和宋盏满载着一兜的联系方式离开了。 维多利亚站就在泰晤士河北岸不远，距离河边只有不到2公里，不过因为威斯敏斯特教堂和威斯敏斯特宫也在附近，于是宋盏和叶一真就选择了向东北方向走，顺便看一眼这两栋知名建筑。 威斯敏斯特教堂，也叫威斯敏斯特修道院，意译为西敏寺，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建筑，是英国皇室的加冕、婚葬、国家庆典之地，也是英国著名的名人墓地。 这座彩色玻璃镶嵌的美轮美奂的尖顶建筑，里面埋葬着超过3000个名人，其中包括丘吉尔、牛顿、达尔文、狄更斯、乔叟、莎士比亚、拜伦等等，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整个英国英灵的名人堂。 由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只开放到下午6点，宋盏和叶一真只能在外面匆匆看个大概。 “好漂亮，上面的圆形镂空花纹好像蜂巢一样。”叶一真说道。 “是啊，你看它的塔身，注意到没有，是有白色和黄色两种颜色的砖块，而且不是泾渭分明的。”宋盏说道。 “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缝缝补补么？”叶一真猜测。 “可能吧，毕竟建成到现在也七八百年了，那个时候中国应该是南宋。”宋盏说道。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绕过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北侧，能够看到镶嵌的彩色玻璃上有人像画，具体是什么又看不真切了。 威斯敏斯特教堂附近是威斯敏斯特宫和英国著名地标大本钟。 威斯敏斯特宫是英国议会所在地，它和威斯敏斯特教堂摆在一起，未尝不是一种历史的具象展示。 从君主制，到议会制，这两栋建筑共同展示了九个世纪英国制度变化的风风雨雨，也展示了人类文明向前进化的历程。 而那些曾经叱咤风云、惊艳绝世的天才名宿，如今也埋葬入土，不得不让人感叹时间的伟力。 “也许我们都不能对抗时间。”宋盏突然说了一句。 “是的。”叶一真不知道宋盏为何突然感伤起来。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威斯敏斯特宫前的广场，能够近距离地看到大本钟的全貌，它看上去沉重巨大，但也只是一个钟而已。 随着时间指向晚上9点，大本钟又开始了报时。 大本钟每隔三天就会失去动力，必须要钟表师傅上弦才能继续走下去，从创建到如今，它已经连续报时了一百五十年，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哪怕伦敦经历了狂轰滥炸，但钟声依旧稳定传来。 钟声好像在告诉所有伦敦市民，一切如常。 宋盏听着钟声，神情有些恍惚，他可能是世界上对时间最为敏感和多疑的人，重生的经历让他对时间产生了怀疑。 “喂？我们继续走吧。”叶一真攥着宋盏的手。 手心的温度将宋盏拉回现实。 只要手里的人是真的，那时间，就让它走它的吧。 宋盏想到。 第366章 可是伦敦没有你 宋盏和叶一真绕着威斯敏斯特宫来到泰晤士河北岸，斜对面正是著名的伦敦眼摩天轮。 “凯尔文先生说那里能够看到整个伦敦的景色，要去么？”宋盏问道。 叶一真说道：“我听你的。” 两人向着伦敦眼出发，看着它就在眼前，但真的通过威斯敏斯特大桥，又绕到伦敦眼入口才发现它离得根本不近，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30分了。 这时已经到了伦敦眼的关闭时间，不过好在前两天伦敦眼检修暂停开放，导致今天来参观的游客较多，官方调整了开放时间，宋盏和叶一真很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圈。 伦敦眼是世界上最大的观景摩天轮之一，拥有32个座舱，对应着伦敦的32个区，每个座舱可以容纳25人，旋转一圈大概是20分钟左右。 和宋盏叶一真同一车厢的都是白人面孔，他们来自东欧和北美，都讲着英语，不过因为也是从世界各地过来，因此口音很重，这也让宋盏和叶一真能够放心地用中文说话。 摩天轮上可以鸟瞰整个泰晤士河两岸的景色，高空下的圣玛利亚教堂好像一座缠着灯带的蛋糕城堡。 宋盏看叶一真一脸的心旷神怡，他本来想问出来的问题又咽了下去。 叶一真感觉宋盏有话说，主动递话道：“这一路上，总感觉你好像要说点什么。” 宋盏说道：“没有。” 叶一真轻笑了一下，意思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宋盏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只是在想学术会议上，特雷茜教授给你的邀请。” “你什么看法？” 叶一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是在纠结这件事么？” 宋盏点点头：“嗯。” “今天的学术会议，我能看出来你非常的享受，享受这种纯粹的学术氛围，也享受这种和名师们一起切磋学习的时光。” “可能你真的属于这里吧。” 叶一真微微点头：“确实，今天是难得的感觉到，学校似乎也挺不错的时候。” 宋盏接着说道：“所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特雷茜的邀请，来这边读书么？”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想办理转学会非常顺利吧。” 叶一真歪着头看向宋盏，好像一个好奇的学生一样。 “那你呢？你希望我过来么？”叶一真问道。 宋盏说道：“当然，我是说，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怎么才算好呢？”叶一真反问。 “你在清华读书不开心，也没有什么老师和朋友，如果能够来到伦敦，和这些教授们一起搞搞研究，应该算是在变好吧。” 叶一真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但是伦敦没有你呀。” “啊？”宋盏指了指自己，“我么？” “嗯。”叶一真向后靠在椅背上，把扎了一天的长发散开放松一下，继续说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我一定来了会更好呢？” “因为这里有更适合你的学术环境。”宋盏说道。 叶一真摇了摇头：“但是我的这篇论文，就是在你的启发下写出来的呀？” “难道不是能够写出东西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学术环境么？” 宋盏一时回答不上来。 叶一真看向宋盏，目光带着一点调皮和狡黠。 “我啊，早就想清楚了。”叶一真说道，“今天在会议上，我就想要回复特雷茜教授。” “只是现在更明确了我的想法。” 宋盏说道：“你要拒绝特雷茜教授？” 叶一真说道：“也不能算是拒绝吧，只是我肯定要先完成国内的学业，再去考虑是否来伦敦深造。” “我会这样回复她，我想她能理解的。” 宋盏疑惑道：“但你应该清楚，你的论文发表之后，本科的学习对你可能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可以直接去读更高的学位。” 叶一真笑道：“去追求硕士？博士？乃至于博士后研究是么？”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一昧追求学术成就的书呆子么？” 叶一真说到这多少有一点失望。 宋盏大惊失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一真摇头摇头，眼神中充满倦意道：“可能之前我是这样的人，因为只有学习能够让我觉得，人生有那么一点颜色。” “当然，只是有那么一点颜色，白纸上泼墨罢了。” “但是，现在我并不这么想，也许人生也可以是多姿多彩的。” “所以对我来说，明显国内更有趣一些，而伦敦，就让它在这吧。” 宋盏不知道是什么给叶一真的人生带来了色彩，难道是他么？ 那宋盏多少有一些心虚了。 “你是不是不确定，我说的多姿多彩，是不是因为你？”叶一真大胆地将宋盏心底的疑惑戳破。 “我哪有那么大的脸呢……” 宋盏还没说完，便看到叶一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点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以鸭子坐的形式坐在了宋盏的腿上。 她的长发被座舱缝隙传进来的冷风吹起，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勾在宋盏的脖子上。 此时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霓虹灯闪烁到了一个亮眼的程度。 “我们这样不太……”宋盏刚想说这样不好，叶一真侧了一下绝美的容颜，露出宋盏对面两对正在相拥的情侣。 “不太什么？”叶一真狡黠地问道。 宋盏再装作不明白叶一真的心意，便是世界上最大的傻蛋了。 “不太合群。”宋盏说着把脸凑了上去。 叶一真的长发盖住了两人的脸，宋盏沉醉在叶一真的发香里，沉醉在叶一真霓虹橙色口红下那橘子味的吻里。 要如何形容这个吻呢？ 宋盏感觉到冰凉和香润，好像徜徉在橘色的海洋里。 伦敦眼悠然地旋转着，如一艘在橘色海洋上的帆船，载着他慢悠悠地飘荡。 宋盏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是运动会期间，他第一次来到叶一真的实验室，因为喝了一口橘子味的运动饮料，而被叶一真驱使着做了一下午的活。 那口饮料是什么感觉他已经忘了。 只记得很甜，很解渴。 像现在一样。 第367章 穿着巴斯尔裙的在逃公主 从伦敦眼下来已经10点30分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泰晤士河南岸的住宅区已经陷入寂静，而北岸的商业街还人流如织。 宋盏和叶一真过了亨格福德桥，沿着诺森伯兰大道一路向西，不知不觉走了有1.5公里，终于找到了皮卡迪利广场站。 “好累，早知道就去下桥的那个地铁站了。”叶一真说道。 两人错过了堤岸站，没想到下一个地铁站这么远。 宋盏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这一路步行街的景色不错，维多利亚和乔治亚风格建筑可以在这看个够了。” 连通着皮卡迪利广场的五条大街，两侧都是18-19世纪的古典风格建筑，看上去确实有一种时代错落的美感。 “我又不懂这些，感觉和中央大街差不多。”叶一真说道。 宋盏本想说和中央大街还是不太一样，但又一想，能够在这异国他乡，和同样来自冰城的叶一真讨论两地，这种奇妙的感觉下，似乎建筑上的风格差别不那么重要了。 “还有外滩，是不是你也感觉都一样？”宋盏问道。 叶一真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宋盏哈哈大笑，他似乎找到了叶一真的某个不擅长的盲区，就好像是发现了霸王龙的小短手，好笑又可爱。 皮卡迪利广场是1819年设计建成的，算是整个伦敦西区的娱乐中心，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购物中心和奢侈品店，楼上挂着各种LED广告牌，五条大道的交汇处，是一座铝制的爱神丘比特雕像。 宋盏忍不住拿这里和沪城外滩、东京涩谷对比，感觉涩谷的大楼会更多更现代化，而皮卡迪利广场则更老派更有年代感，外滩则在两者中间。 宋盏和叶一真没想在这里继续逛下去，时间不早了，两人准备直接乘地铁回去，没想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偶尔路过了一家风格古旧的成衣店。 店里坐着两个穿着背带裤，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英国老裁缝，店面装修和灯光不算华丽，和旁边的国际奢侈品店完全比不上。 但它橱窗里的衣服却华丽夺目，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吸引宋盏和叶一真的，是在橱窗里展示的一件水蓝色轻纱巴斯尔裙，裙子上面没有什么宝石和珍珠妆点，只是将剪裁和缝制做到了极致，整个裙子看上去如同童话公主的纱裙。 “好漂亮。”叶一真说道。 宋盏点了点头，他心血来潮道：“进去看看。” 叶一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呀。” 两人就这么走进了这家成衣店，两位老裁缝站起身，一个手里拿着掸子，另一个手里攥着布尺。 “抱歉两位客人，我们准备打烊了，如果要订做衣服，请明天再来吧。”拿着掸子的老裁缝打量着宋盏和叶一真说道。 宋盏问道：“这里只能订做么？” 老裁缝笑道：“是的，像是橱窗里的样品，都是按照模特标准制作，对于大多数顾客来说，不够贴身舒适。” “本店只经营女式晚礼服和长裙，都是需要订做的。” 宋盏点了点头，他指了指橱窗里的那件水蓝色巴斯尔裙问道：“那件裙子的尺码是多少？” 老裁缝看了一眼，说道：“先生，您可能有误解，制作一件晚礼服，除了三围外，还需要测量肩宽，臂长，腿长等等……” 拿着掸子的老裁缝还没说完，拿着布尺的老裁缝低声向他耳语了两句。 拿着掸子的老裁缝又仔细瞧了瞧叶一真，惊讶道：“这位女士的身材似乎和模特一模一样。” 叶一真对自己的三围倒是清楚，但臂长啊，腿长这些，从来没有量过。 拿着布尺的老裁缝自顾自地走上前，叶一真刚要躲，对方倒是也没有靠近，只是贴着叶一真10公分的距离，自己量了起来。 量完以后，他向拿着掸子的老裁缝比了几个手势。 “合适，完全合适。”老裁缝感叹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宋盏问道：“是说那件衣服的尺寸正好么？” 老裁缝点了点头，向叶一真问道：“女士，你要试试么？” 叶一真对那件巴斯尔裙也很喜欢，但她觉得价格肯定不菲，试了之后，说不定会给宋盏带来麻烦。 但宋盏似乎不在乎这些，说道：“我们试试吧。” 叶一真看了宋盏一眼，也点了点头。 拿着布尺的老裁缝帮忙把裙子从模特身上拆下，挂到了试衣间，做了一个绅士的“请”的手势。 叶一真扭捏地走进去，回头看了宋盏一眼。 两位老裁缝和宋盏等待外面，宋盏想找一下店里其他衣服上面的价签，于是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发现根本就没有价签。 果然像老裁缝说得那样，这里的衣服都是订制的，配置不同价格不等。 “刚才那件，在这里挂了多久？”宋盏问道。 “那件是模特样品，挂了有小半年吧。”老裁缝说道。 “哦，样品一直放在橱窗里，会有灰尘和褪色吧。”宋盏说道。 老裁缝笑了笑：“您说笑了，褪色取决于布料，至于灰尘我们有在好好打理，而且样品我们是不卖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叶一真的声音传来。 “我……我好了。” 说着，宋盏扭身看过去，见到叶一真撩着帘子探出头来。 帘子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褐色绒布帘，叶一真白皙玉手将它轻轻挑起，双袖是薄纱长袖，袖口是卷曲的海浪花纹，胸前的交叉织线将叶一真的腰身束得极窄，紧贴着她的细腰彰显出顺滑的曲线。 叶一真向前走了两步，这件巴斯尔裙的裙撑不算特别高，刚好与叶一真170cm的高挑相配，她每挪动一步，都好像从海浪里走出的美人鱼在拨弄碧水。 “好看么？”叶一真不确定地问道。 她脖颈下的光洁锁骨如两条锁链，将宋盏的目光锁得死死的。 宋盏感觉到自己被叶一真美晕了，多少有一点呼吸困难。 而旁边的老裁缝，则鼓掌道： “简直是‘不可能出自凡俗的斧凿之工’。” “美丽的女士，您是维多利亚时代回来的在逃公主。” “请允许我冒昧地这么称呼。” 第368章 梦回维多利亚 尽管老裁缝极尽赞美之词，甚至用雪莱的诗来夸赞叶一真，但真的聊到价格的时候，却半步不让。 “多少钱？”宋盏问道。 “2w先生。”老裁缝微笑道，“如果您想要每一处细节的价格，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单边袖口是1500……” “不用了。”宋盏说道。 叶一真还穿着这件水蓝色的巴斯尔裙，她看向宋盏说道：“好贵呀，要不算了吧？” 宋盏反问道：“你难道不喜欢么？” 叶一真提着裙子转了个圈，她看向屋内的试衣镜，镜子里的她贵气逼人，美艳不可方物，她也是个女孩子，对这件衣服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不过……”叶一真还没说完，宋盏说道：“你就说喜欢不喜欢？” “我……嗯，喜欢。”叶一真点点头。 宋盏掏出一张visa卡递给老裁缝，说道：“买了。” 老裁缝双手接卡说道：“这件裙子如同为这位女士量身定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今天我们也是破例售出，我想它会给这位女士带来难忘的经历。” 老裁缝离开后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将卡和消费小票递给宋盏，宋盏揣进兜里，老裁缝又追问道：“二位需要将衣服换回来么？” “还是有其他的晚宴。” “敝店可以免费将两位送过去。” 叶一真摇了摇头道：“我们倒是没有什么晚宴要参加。” 说到这，叶一真看向宋盏道：“其实这件裙子我也没什么机会穿的。” 宋盏笑道：“谁说的？我已经想到了合适的地方。” 接着宋盏低声给老裁缝交代了一个地点，老裁缝说道：“好的先生，我们这就去准备。” 过了大概5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出现在成衣店门口。 老裁缝帮宋盏和叶一真开门，交代着叶一真如何处理巴斯尔裙的上下车细节和包装，并目送车子离开。 “我们这是要去哪？”叶一真疑惑道，“回特雷茜教授的晚宴么？” “很早就已经结束了。” 宋盏说道：“知道没有晚宴你还这么相信我？” 叶一真说道：“我不应该相信你么？” 宋盏攥着叶一真的手说道：“那就交给我吧。” 过了大概30分钟，司机将车停下，帮着拉开车门，叶一真下车后抬头一看，是那个熟悉的红墙尖塔的哥特式建筑。 巨大的如同城堡的酒店就在眼前，这是宋盏和叶一真昨天路过的米德兰大酒店，一座位于圣潘克拉斯车站边最浪漫古典的传奇建筑。 “我们来这里参加晚宴？”叶一真疑惑道。 宋盏说道：“不，我只是觉得，这里更适合你。” “其实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比如没有晚宴，没有侍者，没有鲜花和灯光，甚至连乐手都已经下班了，这样你还愿意和我进去么？” 宋盏发出了邀请。 叶一真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在逃的公主，哪有那么多讲究？” 说着叶一真拉着宋盏的手走了进去。 米德兰大酒店门前的穿着灰色西装的门童，看到穿着休闲但还算板正的宋盏，以及一身华丽的巴斯尔裙、美艳动人的叶一真，立刻迎了上去。 “先生，女士，欢迎光临米德兰大酒店。” 门童弯腰做了“请”的手势，宋盏和叶一真携手进入，酒店的大门自动感应着打开。 进入酒店内的大堂，两侧同样是弧形拱门和红砖墙，如同漫步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街区，中间是一些华丽的金属装饰，以及一个个方型的休息沙发，这个时间的大厅人并不多，宋盏和叶一真的出现无疑令人瞩目。 “先生，女士，两位有什么需要？”服务人员主动过来询问道。 因为叶一真的衣着过于正式，让服务人员不断回想今晚的宴会是否已经结束。 “那边是哪里？”宋盏四处看了看，眼前一亮后指着某条长廊问道。 “哦，那里是翼楼，也是客房。”服务人员说道。 宋盏拉着叶一真说道：“我们就去那。” 服务人员阻拦道：“先生，请出示您的访客证明，只有住店客人和受邀访客才能进入翼楼。” “那……我们住店。”宋盏说道。 “好的，请先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服务人员指引道。 叶一真扯着宋盏的手说道：“我们来看看就行了，住在这里肯定很贵，完全没有必要。” 宋盏坚持道：“但是如果不是这种百年的名店，又怎么能够配得上这样的你呢？” “你看，上面写着，始于1873年。” 宋盏指了指前台后面刻着的LED文字。 两人来到前台，当前便宜的房型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套房。 宋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套房，掏出银行卡的时候，兜里的小票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 小票正是成衣店的消费票据，上面写着支出23245GBP。 “GBP是……英镑？”宋盏惊了。 这时宋盏再想后悔已经晚了，果然，他脑子里一直按照人民币计算的，如果是2w英镑，那大概是20w人民币。 宋盏再次打量着叶一真的衣服，只感觉这身衣服浑身散发着金币光辉。 好在叶一真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她还沉浸在对周围的观察之中。 宋盏已经花了20w，更不差这七八千的房费了。 交了一夜套房钱后，两人被告知所有的套房都在翼楼，宋盏和叶一真走过一条古朴的长廊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充满维多利亚风情的大厅。 黄色带着蓝绿花纹的地毯，头顶是巨大的蓝色几何图形拱顶和闪耀的水晶灯，正对着两人的是一对刻着精致木雕的暗红色旋转楼梯，楼梯对称地通向两侧的二层客房，丰富的配色和古旧的搭配让人瞬间置身于维多利亚时代的浪漫格调中。 “走过去看看。”宋盏对叶一真说道。 叶一真松开宋盏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她仰着头望向头顶的水晶灯，回眸一笑，为整个大厅都增添了光彩。 宋盏感觉只这一笑，就值回了套房的房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宋盏和叶一真好像是两个小偷一样，在这座百年酒店里各处探险，他们一会儿来到地下的蒸汽厨房寻找吃的，一会儿去到午夜爵士酒吧听一会儿黑人吹吹小号，又或者坐在窗边，看着圣潘克拉斯车站里的匆匆旅人。 当时间来到12点，午夜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宋盏看着已经有些困倦的叶一真，起身说道：“似乎差不多了，我去问问套房还能不能退。” 叶一真噗嗤一笑，宋盏真是又大方又抠门，还真是奇怪。 宋盏要经过叶一真的时候，被她勾着小指拉住。 “我们……不住在这么？” 叶一真说话的时候看向窗外，声若蚊蝇。 第369章 无瑕 宋盏感觉到心快要跳出身体来了，在通往Haywood 套房的路上，他脚步轻飘飘的。 “是这里么？”叶一真停在了房门前问道。 宋盏看了一眼，对着房卡点点头：“是。” 这是Haywood 套房，位于翼楼的倒数第二层。 开门后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内饰，雕花门窗，深红色的墙面，蓝色黄色拼凑的几何花纹地毯，褐色的装饰壁炉和印象派油画，以及昏黄的落地灯和松木衣架。 房间内有淡淡的玫瑰香薰味，套房分两个部分，客厅和卧室。 客厅朝南，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个双人沙发。 卧室只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双人床所在的墙后，是洗手间，洗手间里厕所被封闭起来，但把浴缸摆在了外面，浴缸旁边也是朝南的窗子，但浴缸和卧室之间的墙壁被掏开了。 也就是说，双人床背靠的墙壁，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将洗漱区和睡眠区分开。 “还，还挺大的。”宋盏说道。 他以为这种套房会有两张床，一张小的在客厅，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我们怎么睡？”叶一真看向宋盏问道。、 宋盏说道：“我睡客厅的沙发吧，这里也很暖和。” 叶一真无所谓道：“好呀，那我先去洗澡了。” 叶一真提着衣服袋子，走进卧室将门关好，她终于可以换下这身巴斯尔裙了，裙子美则美矣，就是太沉太不方便了。 脱下来后叶一真把裙子挂起来反复地看了看，又抱了它一下，喜欢得不得了。 宋盏在客厅等了一会儿，感觉到有点困了，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被子和枕头，似乎床上用品都放在了卧室。 宋盏来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道：“能给我递过来一床被子么？” 卧室里传来叶一真的声音：“门没锁，你自己进来拿吧。” “哦，好的。”宋盏应了一声。 当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小心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叶一真不在这。 他正疑惑着，下一刻听到了一阵拨弄水流的声音。 宋盏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到双人床南侧的角落，能够看到洗手间浴缸旁侧的窗帘，洗漱镜子的灯光照到叶一真的身上，将她的轮廓映在窗帘上形成清晰的剪映。 原来叶一真正在浴缸里洗澡。 其实叶一真是打算淋浴一下了事，但进来后发现浴缸的水已经放好了，而且看上去非常干净，还放了花瓣，她看到后身上的疲惫感瞬间加重，便走了进去。 浴缸泡着令人舒适，这个套房的价值还在回升。 “你怎么不动了？”叶一真闭着眼睛倚在浴缸里问道，“是要和我一起泡么？” 宋盏说道：“不不不，我在找，在找。” 叶一真笑了笑，她刚才没有听到宋盏动作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和安静的夜晚，就连沉重的呼吸都能够听见。 宋盏在柜子里找齐了被子和枕头后，抱着正要离开，又听到了哗啦一声，是叶一真从浴缸里走了出来。 她一手拿着浴巾，裹在身上，一手拿起发带咬在嘴里，水滴和浴缸里带出来的花瓣洒落了一地，她轻声地哼着某个旋律，似乎心情不错。 “你还不走么？”叶一真扎好头发问道。 “走，走。”宋盏抱着被子和枕头拧着门把手说道。 叶一真此时慢慢地从墙后面走出来，宋盏回头看过去，正看见叶一真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此时叶一真只围着一条浴巾，锁骨上还留着一排水滴如晶莹的钻石项链，她皮肤无瑕白皙，还带着一点洗澡后留下的淡淡红晕。 “你要去洗洗么？”叶一真迈一小步问道。 “我就不用了，很晚了，你休息吧。”宋盏说道。 “哦，真的不用么？”叶一真又向前迈了一小步问道。 “嗯，我就在客厅，有事就喊我。”宋盏说道。 当他转身将门拉开的时候，叶一真一下子快跑了两步，从身后将宋盏抱住。 宋盏感觉到后背紧贴着叶一真的身体，这具身体火热而柔软。 “今天的摩天轮我很喜欢。”叶一真低声道。 “嗯。”宋盏应了一声。 “还有那件巴斯尔裙我也很喜欢。”叶一真又说道。 “嗯，喜欢就好。”宋盏回应道。 此时他抱着被子和枕头，而叶一真抱着他。 “谢谢你能陪我来伦敦，谢谢你能够鼓励和帮助我走到这里，谢谢你把我当做一个公主。” “谢谢你。” “给我的人生带来色彩。” 叶一真缓缓说道。 宋盏微笑道：“你的人生本来就充满色彩，你本来就拥有完美的人生。” “是么？”叶一真问道，“我真的很完美么？” “那，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呢？” 叶一真的每一句话都在敲击着宋盏的心房，好像是被铁锤袭击的木门随时会破裂。 “我……”宋盏纠结着。 叶一真将宋盏转了过来，她的力气很大，宋盏感觉到自己是被掰过来的。 转过来的宋盏正对着叶一真，两人之间只有一床被子的距离。 宋盏能够清晰地看见叶一真的精致五官，眼睛，鼻子，嘴巴，睫毛，耳朵，还有每一根发丝。 她像美神一样散发着魅力，要将整个夜晚的神秘都一起燃烧。 叶一真向后退了一步，身上的浴巾被她翩然扯落，丢在了床上。 宋盏瞳孔一阵收缩。 此时叶一真完美无瑕的胴体就这样展现在他的眼前。 比大师雕塑更加精确的黄金比例，每一寸肌肤都没有任何的瑕疵，天鹅颈曲线优美高雅，胸前如两只刚剥的春笋，翘翘的，大小和形状都异常完美。 宋盏估计差不多有C cup。 叶一真双腿同样修长笔直，她和卫泠然的酒杯腿不同，属于漫画腿的腿型，看上去会更瘦更细长，但并不病态，反而显得看不出中间膝盖的过渡，大小腿仿佛连在一起。 宋盏只感觉有一种气血的冲动直冲大脑，让他对这具无暇的身体迸发出原始的欲望。 砰—— 被子和枕头跌落了。 第370章 斑斓之梦 梦是什么颜色？ 是黑色，如跌落在无尽的深渊黑洞被吸附困住？ 还是红色，好像一朵朵梅花带着鲜血盛开？ 又或者是白色，如被纯洁的爱意和天使的臂膀包围呵护？ 甚至也可以是橘色，在一片橘色的海洋里化为一艘帆船，冲撞，驰骋，浪尖上打转？ 宋盏形容不出梦的颜色，只记得它是斑斓的，多彩的。 这场梦始于那一床被子的轰然而落。 宋盏不记得是身体自己的主动，还是被什么力气拉了一下，他便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大床上。 “你看上去很紧张？”叶一真轻声笑道。 “我没有。”宋盏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低沉。 “我让你害怕么？”叶一真低下头凑近捧着宋盏的脸问道。 宋盏直视着叶一真的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宋盏早在客厅就脱掉了外套，此时他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蓝白格子衬衫。 叶一真葱玉的手指在衬衫的纽扣上打转，轻松地解开了第一颗。 “你已经出汗了。”叶一真盯着宋盏脖颈处问道，“要去洗个澡么？” 宋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一真，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 叶一真顺着宋盏的目光低头看了一下，只是又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的手指放在宋盏的第二枚纽扣上，转动后将扣子解开，向上蹭了蹭，把自己的下巴抵在了第二枚纽扣的位置。 这个时候，叶一真和宋盏几乎是0距离了，宋盏能感觉到，自己能随时吻到叶一真的额头，叶一真的睫毛，也好像能随时扫到他的下颌。 “我感觉到你的心跳了，咚咚的，通过骨传导它自己告诉了我。”叶一真手指划过宋盏心脏的位置。 “嗯。”宋盏应了一声。 “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么？”叶一真问道，“要不要感受一下？” 宋盏不知道叶一真要干嘛，下一刻，叶一真抬起身体，拿着宋盏的手，随后轻松的脸上皱了一下眉头。 “哼~” 叶一真的轻哼让宋盏心跳得更快了，叶一真也感觉到了危险，好像某个地方在抵着她不能退后。 叶一真一手抵在宋盏的胸前，一手扭开了宋盏的第三枚纽扣，这枚纽扣和胸前平齐。 叶一真又一次俯下身体，把耳朵贴在宋盏的心房。 “你要和我说什么？”叶一真低声问道。 “说你想我？还是说你也想要我？”叶一真又问。 宋盏在叶一真一次次的追问中，感觉到迷失和沉重，这个女孩想爱又恐惧，想要亲近又踟蹰。 好在叶一真今天特别果断，她没有停留多久，继续扭开第四枚纽扣。 宋盏按住她的手，说道：“你想好了么？” 叶一真看向宋盏，宋盏眼神中还有最后一丝的清澈。 但已经不多了。 “你想要我么？”叶一真问道。 宋盏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在此之前，你有和别人做过么？”叶一真又问。 宋盏决定老实回答：“没有。” 确实没有，至少宋盏和卫泠然、傅朝颜、蒋蕴祺都没到那最后一步。 叶一真笑了笑，说道：“我什么都是第一名。” “看来这次，我又是第一了。” 叶一真说着，将宋盏的第四枚纽扣解开。 接下来的半夜，叶一真感觉到自己才是江上一叶孤舟。 小叶子在汹涌的江水里不停地打转。 风骤雨急。 鸟啭莺啼。 无止无休。 第371章 清晨 最终还是以叶一真哭哭啼啼收场，到最后她已经有一点咳嗽和喘不上气，这是极度兴奋和用嗓过度的表现。 宋盏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尤其是叶一真趴在他的身上，用食指绕着他的胸前画圈，这种安静的画面让他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幸福。 两人疲惫后说了一些话，但因为太困又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宋盏感觉到身上有些凉，他偷偷睁开眼睛一看，是叶一真已经穿好了内衣正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内衣是白色蕾丝的，肩带有半镂空的藤蔓花纹。 此时叶一真正低头撅着屁股正对着他，因为是早晨刚醒，宋盏对自己的晨勃状态习以为常，但叶一真似乎并不了解。 她像一个好奇宝宝正在仔细观察，似乎是在琢磨它是如何从小变大的。 有时候，她观察了一会儿，宋盏刚开始假装睡着没睁眼，但因为感觉骗不了人，叶一真从越变越大的表现还是发现了宋盏装睡。 叶一真似乎也玩心大起，直搞得宋盏在忍耐的边缘，心中痒痒却还是强装镇定。 两人好像是在进行一场博弈。 叶一真看初步的刺激已经不起作用，便开始用更强硬的手段。 过了不知多久，当叶一真已经有一些疲惫，不打算玩下去的时候，宋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彻底醒过来，按住叶一真的后脑勺。 逃不掉的叶一真狼狈不堪，宋盏则坏笑地说道：“偷袭别人可不是好习惯。” 叶一真生气道：“到底是谁偷袭谁？” “你……你不要脸。” 叶一真最生气也就是骂了这一句，宋盏对此很受用，只当是她嗔怪。 宋盏坐起来，搂着叶一真的肩膀，叶一真抗拒地把他的手打下来。 “臭死了，你去洗个澡吧。”叶一真催促道。 “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宋盏感觉到委屈。 叶一真催促道：“好了，去吧去吧。” “我还要和凯尔文先生回一下邮件。” 叶一真打发宋盏去洗澡，自己镇静了一会儿之后，拍了拍脸蛋感觉像烧起来一样滚烫。 刚才的好奇行为真是害死人啊！ 果然生物书上说的还是太单薄了。 叶一真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测试了。 穿好衣服，漱了漱口，戴上防蓝光黑框眼镜，叶一真从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昨天的会议上有一些教授的问题和建议让她有所收获，她要跟着再改一版论文。 宋盏洗漱后出来，看到客厅里的叶一真专注的样子，没有打扰她而是自己出门叫了酒店服务送上来早餐。 Haywood 套房提供上门的早餐服务，需要什么和服务人员说就行，宋盏接过后把早餐摆在叶一真的身边，还有水果和甜点。 叶一真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投入工作一个多小时了，她吃了两口面包和煎蛋后，为了感谢宋盏，又和他亲了一会儿。 可能是昨天晚上关系的突破，让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之前两人亲吻一下都会很快速和短暂，而且也不常有。 现在这一早晨，两人不算法式湿吻，已经亲过至少七八回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叶一真搂着宋盏问道。 此时换宋盏坐在椅子上，叶一真坐在他的腿上环着他的脖子。 “还痛么？”宋盏问道。 “有一点，不过还好。”叶一真红着脸说道。 哪怕两人关系亲密了，但这种问题还是让她很难自然回答。 “我们要再住一天么？”宋盏问道。 “不不不，没有必要。”叶一真说道，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维多利亚风情她确实很喜欢，但她现在似乎不需要这些了。 而且，谁知道宋盏是不是又要折腾她。 “好，那我们待会儿退房之后，先回公寓吧。”宋盏说道。 接下来的计划是先退房回公寓，把巴斯尔裙挂回去，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 然后两人再找一家饭店好好吃一顿，昨天晚上对两人来说体力消耗太大了，现在两人都已经饿得不行。 离开套房的时候，叶一真还有一些依依不舍，这里承载了她和宋盏的美好回忆。 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叶一真多少有一点心虚，宋盏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叶一真偷偷把被染色的酒店浴巾带了出来。 其实她有点多虑了，米德兰大酒店是不会对套房客人追究这些的。 中午两人选了一家炸鸡店，因为这是两人商量后最能够吃饱且口味稳定的饭店。 吃过午饭之后，宋盏和叶一真只剩下等着凯尔文先生的回复了，如果没有问题，两人会按照计划，在明天上午离开伦敦。 “多少有点舍不得，感觉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 叶一真牵着宋盏走在伦敦街头。 “你想去哪里，我们现在就去。”宋盏说道。 叶一真想去的地方很多，又感觉似乎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地方，和宋盏在一起的话，似乎什么都不去也很开心。 “有了，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叶一真说道，“就在帝国理工的南边，昨天福莱曼教授向我推荐过的。” “哪里？”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第372章 背上的博物馆 叶一真难得主动要求，宋盏自然会满足她。 两人乘坐地铁线到了南肯星顿站，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在地铁站北面，是一座巨大的红白相间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 宋盏和叶一真发现，在伦敦这种几百年的古建筑很多，而且做什么的都有，还几乎不挂牌子，你以为是教堂其实是酒店，你以为是酒店其实是学校，还有的是医院，有的是私人住宅，甚至如城堡华丽的外表下只是一家百年书店。 总之很难通过建筑的外形去推测它的用处。 这除了本身建筑没有限定用途以外，也因为它们修建得早，后来被弃置或者转手后改做它用。 但眼前这座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虽然看上去又像教堂又像公寓，但从1852年开始，将第一批1851年世博会的藏品搬进来之后，便一直作为博物馆使用。 “有一点可惜了，如果当初海德公园里的水晶宫没有烧掉，说不定现在我们还能看一看当初第一次举办世博会的地方。”宋盏站在博物馆门口说道，“那可是人类第一次最伟大的工业盛会。” 叶一真牵着宋盏说道：“至少这里还有一些那时的藏品，我们还能看到，不是么？” 宋盏说道：“也对，被烧毁的水晶宫，也只是代表着英国工业霸主的落寞，但对我们来说，只要藏品还在，那这种标志性建筑是否存在，倒也无关紧要。” 叶一真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也不一定，主要还是建筑对每个人的意义不同。” 叶一真和宋盏走进博物馆里，边走边说道：“就像这座博物馆，它如果作为藏品的保存地，那么实际上换一个地方或者换一个名字，也无关紧要。” “但它叫做‘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它其实是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感情的见证，那么这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则意义非凡。”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各个展区既按照国家分类，也按照重要的艺术时期分类，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就有一个单独的展区。 宋盏和叶一真沿着指引，一路看了拉斐尔的挂毯手稿，罗丹的雕塑，最大的波斯地毯，十字军带回的玻璃杯“伊甸之云”，腓特烈大帝鼻烟盒，日本漆器和韩国白瓷，以及大量来自中国的玉器和五大窑。 其中让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图拉真柱的复制品，精细程度连位于罗马图拉真广场的真品修复都要参考，它是罗马皇帝图拉真所立，目的是纪念征服达西亚，使罗马版图达到最大。 柱子被拆成了两段，每段高13米左右，柱身以浮雕形式记录着战争全貌。 宋盏和叶一真仰头看了一会儿，叶一真突然身形晃了晃，宋盏赶紧扶住她。 “怎么样？”宋盏扶着叶一真到靠近的休息椅坐下。 叶一真按住额头道：“稍微有点累了。” 宋盏知道叶一真经历昨晚后，身体并没有恢复，上午忙了一上午论文，下午又来逛博物馆，肯定是吃不消的。 “我们回去吧。”宋盏说道。 叶一真拒绝道：“我不，我能行。” “这个博物馆很漂亮，让人大开眼界，我还想再逛一逛。” 宋盏不理解叶一真的坚持。 实际上，对博物馆和知识的兴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叶一真希望能够和宋盏在伦敦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 所以她想抓住每一分钟都不浪费。 宋盏笑了笑，手指刮了刮叶一真的鼻子，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我背你逛吧。” 叶一真一愣：“啊？” 宋盏说着就站起来，走到叶一真对面蹲下：“上来吧，我背着你，不过可能会有一点晃。” “你不晕船吧？” 叶一真美目流转，她捂了捂嘴，然后趴在宋盏的背上，让宋盏抬起她的大腿将她背上。 “当然，我可是船长。” 叶一真说道，这是只有她和宋盏才明白的暗语，来自于冰雪大世界的那艘海盗船。 “那就走喽。” 就这样，宋盏背着叶一真开始了博物馆后半程的参观。 这种背着逛博物馆的游客，倒也不能说没有，但一般都是家长背着小孩，像宋盏背着叶一真这种情侣之间的，对于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来说，却是第一次见。 工作人员倒是没有上前阻止，反而会心一笑。 这座博物馆本就是一个来自于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爱情命名的博物馆，谁又能拒绝一对真正的情侣呢？ 宋盏背着叶一真逛了两个展厅后多少有点累了，两人来到一个人少椅子多的展厅，宋盏将叶一真放下，叶一真帮宋盏擦着额角的汗。 “我很重吧。”叶一真有点自责道。 “没有，就是我穿的有点多，这里还挺热的。”宋盏说道。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藏品，疑惑道：“你看，那件裙子是不是和你的是同款？” 叶一真看了一眼，说道：“好像除了颜色不同吗，宝石更多，确实算同款。” 叶一真准备起来，宋盏赶紧将她背上。 “我能自己走的，已经好多了。”叶一真说道。 “陆地上危险，船长你不能下去啊！”宋盏说道。 “哈哈好吧。”叶一真很是受用。 宋盏背着叶一真靠近这件藏品，这是一件白色的巴斯尔裙，上面点缀的各种红宝石和蓝宝石显示主人的奢华，只是这件裙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一些磨损和泛黄。 在裙子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灰色长款睡袍。 叶一真搂住宋盏的脖子，头从他的身后往前探着，读着藏品的介绍板文字。 “这是维多利亚女王婚礼的晚礼服……维多利亚女王为数不多的白色纱裙，为和阿尔伯特亲王结婚当日晚宴所穿，后来也穿在其他正式场合，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后，她一生以黑色丧服为主，几乎不再穿白色的裙子……” 宋盏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件普通的睡袍介绍。 “这是阿尔伯特亲王生前穿过的睡袍，亲王死后，维多利亚女王将他每天挂在卧室衣架上，日常打理，表达哀思。” 这处展厅都是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日常遗物，通过这些遗物，能够窥见他们的深厚感情。 宋盏背着叶一真逛了一圈后，走出展厅。 “我们会像他们一样么？”叶一真把头埋在宋盏脖颈，长发蹭着宋盏痒痒的。 “会吧。” “会么？” “会的。” 第373章 返程 宋盏和叶一真在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逛了3个小时，返回公寓的时候是下午5点。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多等了1个小时，才收到凯尔文先生的回复。 “抱歉，昨天喝多了，今天工作处理得很勉强。” “果然，福莱曼带过来的伏尔加一定是假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头痛。” 读着凯尔文先生的文字，好像能看到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敲着键盘。 “当然，你的论文会让我感觉好多了，其实我还蛮喜欢这份审稿工作。刚刚我又和三位同事一起看过，达成了一致，具体哪个版面刊登目前还没有结论，这个月的内容已经敲定，也许要排到下个月了。” “但发表不成问题，希望你能够理解。” 当叶一真和宋盏在邮件里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叶一真激动地抱住宋盏，宋盏也长出一口气。 可算是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叶一真回复了凯尔文先生并表示感谢，又在邮件末尾咨询关于审稿费、版面费等问题。 叶一真这篇论文成果显著，属于突破性研究，一般收取的版面费很低或不收，而审稿费，则不好评估，但应该不会超过1000美元。 直到晚上八点，叶一真才处理完全部的收尾工作，宋盏已经在旁边打起了瞌睡。 “结束了。”叶一真说道。 宋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叶一真带着黑框眼镜看着他：“明天我们可以按计划回去了。” 宋盏点头道：“好呀。” “已经八点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嗯。” 宋盏和叶一真两人走在伦敦街头，叶一真脚步轻快，来伦敦一趟，搞定了论文这件大事，好像卸下了一身的担子。 这次两人尝试了一家德国酒馆，招牌是柯尼斯堡肉丸和纽伦堡烤肠，口味还不错，就是吃多了油腻，两人又要了一扎汉堡黄啤，宋盏递过去，叶一真摆了摆手。 “你没喝过酒么？”宋盏问道。 “没，之前尝过一点点，感觉没什么可口的，还有点晕。”叶一真说道。 宋盏抿了一大口说道：“酒不错，庆祝或者难过的时候喝一点挺好的。” 叶一真想了想，把酒从宋盏面前端过来，也喝了一口，说道：“确实还行。” 宋盏说道：“你要是想喝，我们可以点果味的，我看有海盐荔枝和接骨木莓。” 叶一真说道：“不了，庆祝也不是非得喝酒，除非。” “除非什么？”宋盏问道。 叶一真探过脸来，贴着宋盏的耳朵低语道：“除非。” “你今晚想要灌醉我。” 宋盏笑道：“我可没有啊，别瞎说。” 德国酒馆内一向少不了电视球赛，这一家也有，转播的是德甲比赛，狼堡VS拜仁。 电视里格拉菲特带球过人，逼近拜仁球门。 “这个黑人看着好像福莱曼教授。”叶一真眯着眼睛说道。 “越看越像。”宋盏说道，“看来凯尔文先生不能看这场比赛了，否则酒劲上来，会把电视砸了的。” 叶一真点点头：“你支持哪支球队？” 宋盏不看球，这两个队都不熟，如果硬要说哪个更熟悉一些，肯定是拜仁，毕竟室友老乌是拜仁球迷。 “谁进球我支持谁。”宋盏还是这句话。 叶一真感觉宋盏这话似曾相识，说道：“好像前天你说过。” 宋盏看了叶一真一眼，说道：“是的，来伦敦第一天吧，那个时候你还挺焦虑的。” “现在也雨过天清了。” 叶一真有点惆怅：“是呀，现在才是可以好好放松的时候，却又要走了。” 宋盏说道：“我们下次可以再过来。” “伦敦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充满新鲜感的城市。” 叶一真点点头，起身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宋盏问道：“不再看一会儿球赛么？” 叶一真看向宋盏，扯着他的衣领，低声道：“你是想看球，还是想进球呢？” 宋盏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进球！” 这确实不像是叶一真的说话风格，看来那一口酒真有点用。 两人拉着手回到公寓，在进门前的楼道里还相对克制，把门关上后，宋盏就直接将叶一真按在了墙上。 “你……你要干嘛？”叶一真有点慌张。 “我想进球。”宋盏凑得很近说道。 “那你看比赛就好了，我这里没有球。”叶一真把手心抵在宋盏的胸前。 “是么？我不信。” 宋盏凑过去吻住叶一真，双手抱住叶一真的大腿将她抬起来顶在墙上后，开始控球进攻。 “坏……坏蛋。” 叶一真嘴上说着，却并没有多少抗拒。 两人从门口一路爬上二楼的床上，身上衣物也是越来越少。 这一晚宋盏只进球了两次，一是考虑了叶一真的身体不堪久伐，二是两人到后面都累了，只是抱在一起絮絮地说话。 这一晚格外漫长，对两人来说又格外短暂。 第二天是2月8号，宋盏和叶一真退房，叶一真和温莎夫人热烈地拥抱分别，宋盏把他随行带过来的一大包冰城红肠交由叶一真送给了温莎夫人。 本来是打算两人路上吃的，结果路上一口没动。 温莎夫人对来自中国的美食很感兴趣，为了回礼，她让宋盏和叶一真等了一会儿，从房间里拿出来一条苏格兰风情的红格子羊绒围巾。 “亲爱的，这本来是圣诞节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想它非常适合你。”温莎夫人说道。 叶一真将围巾围上，她之前围的是宋盏给她买的那条米色的，看上去很素雅，而这条红格子的围巾，其实和她更相配，更能衬托出她皮肤白皙，绝美明媚。 两人告别温莎夫人后，拉着行李沿着来时的路，从圣潘克拉斯站一路到希思罗机场，又倒航班从京城转飞冰城。 回去又是17个小时的行程，但宋盏和叶一真的关系已经和来得时候完全不同了，好像突破界限之后，某些亲密的举动变成自然的事情。 2月9号上午11点，宋盏和叶一真抵达冰城太平机场，两人坐上出租车后，宋盏像路上一样揽着叶一真的肩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宋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手机按了回去。 “怎么不接呢？”叶一真平静道，“不怕卫泠然着急么？” 咯噔。 宋盏心跳漏了一拍。 第374章 百日之约 “不是卫泠然？”叶一真想了想，“那是傅朝颜？” 宋盏沉默了。 “还是说，是江云杪？” 叶一真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得这个名字，杪字很少见，女孩也挺漂亮的。” 宋盏低声道：“你认识她？” 叶一真依旧靠在宋盏的怀里，也没让他把揽着她肩膀的手拿开，只是继续说道： “不认识，但宿舍室友给我看过几个帖子。” “一个是开学典礼的时候，未名bbs和水木清华都开了pk帖，还有一堆男生投票，挺无聊的。” 宋盏想起来了，这是刚开学的时候，在两所学校论坛发起的京华双姝PK帖，讨论叶一真和江云杪谁是最强校花，俞赞在宿舍也给他们看过。 宋盏以为叶一真根本没兴趣研究这些八卦，也不会有时间泡在论坛上，却忘了她也住宿舍，而且清华和京大两所学校的学生，很多都是高中同学，学校离得近，往来密切，基本上是大事小情完全共享。 因此，叶一真宿舍里的女生，对京大的动向了如指掌，和叶一真说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只能证明，叶一真知道江云杪这个人，并不知道宋盏和她的关系。 宋盏正想要辩解，叶一真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帖子，是我在校园广播里说‘我的男朋友叫宋盏’，有你们学校的人在水木清华里发表，说你带着江云杪去上课，学校里都知道你们是情侣。” “有这样的事情么？” 宋盏现在恨不得把两所学校的论坛给买下来，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确实在一起过。”宋盏说道，“但已经分手了。” 叶一真点了点头，说道：“那卫泠然呢？” “傅朝颜呢？” “也分手了么？” 叶一真看着语塞的宋盏，轻轻地将他揽着肩膀的手打下来。 此时出租车里凝固着一种肃杀的氛围，连司机的呼吸都有些不自在了。 “二位介不介意我抽一颗……”司机刚想拿出来烟。 “你忍一会儿。”叶一真冰冷地说道。 司机噎了一下，说道：“好的。” 接着叶一真摇下一点车窗，让风透进来。 两人这样沉默着先到了叶一真家的小区门口，宋盏和叶一真下车后，司机赶紧把车开走。 叶一真拉着行李走在前面，宋盏跟在后面，但叶一真速度总是比他快一点，如果说之前叶一真脚步是轻快，那现在只是想甩掉宋盏。 “你听我解释……”宋盏终于拉住叶一真说道。 叶一真甩了甩手，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盏一路上想了无数种补救方案，也想了无数种和叶一真的结局和可能。 早在半年前的奥兰多迪士尼世界，叶一真就已经知道了卫泠然和傅朝颜的存在，但她还是给了宋盏选择的机会。 而刚刚在伦敦，叶一真更是和宋盏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 这个时候，难道叶一真就不知道卫泠然和傅朝颜么？ 宋盏判断，叶一真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她是宋盏接触的所有女生里最聪明的那个。 她这段时间一直选择没有挑破，一是觉得自己挑破没有任何的优势，毕竟她和宋盏之间联系并不紧密，这也让她难以判断宋盏和其他女生之间的关系程度。 二是她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宋盏的反应，如果宋盏真的不在乎她，和她就此分手，那她又能够得到什么呢？ 当一个女生和男生生气而并不是想要立刻分手的时候，那至少短期内，她其实更想要一个安慰和回应，一份心理上的安全感。 宋盏上前一步，将叶一真抱住，哪怕她在挣扎，也牢牢地抱住。 “一真，我们能够走到这一步，一起去奥兰多，一起去伦敦，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宋盏边说边组织语言。 “我现在还能想起来，看到德尔塔-Ⅳ升空的时候，你开心地跳了起来，还能想起来我们开车穿行在NASA公园大道。” “阳光穿过云层，你完美无瑕。” 叶一真被宋盏的话说动，停止了挣扎。 “我喜欢看着你笑，喜欢看着你躲在杂志和书本的后面，后背一跳一跳的，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一定非常开心，对么？” 叶一真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流出了一滴眼泪。 “我们相信彼此，也给彼此一些时间。”宋盏说道。 叶一真不去管那滴眼泪，说道：“我不是在找茬，只是我说过，感情上容不得第三者。” “我已经装作看不见了，但是，怎么这样啊？” “我……我演不下去。” 叶一真还是哭了，眼泪如崩断的珠帘。 “我明白的，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处理。”宋盏说道。 这个时候他还没法给出什么承诺，只能尝试打打马虎眼。 叶一真可不傻：“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和选择。” “我说过，等你选好了再来找我。” “上次在清华讲座，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么？” 叶一真越这么说，宋盏越感觉到自己十恶不赦。 “好了，你不用说了。”叶一真终究还是强硬地推开了宋盏。 她后退两步，自己提着行李箱，说道： “我知道你从来都做不了选择，但是我可以。” “一百天，我再给你一百天的时间。” “一百天之后，你如果不能够让我看到你的选择，那你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选择了。” 宋盏看着叶一真眼睛里的血丝，在冬日的寒雾里闪着夺目的红光。 为什么是一百天？ 没有任何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叶一真要做什么？ 宋盏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耍小聪明，但叶一真明显比他更聪明，他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呢？ 此时的叶一真与宋盏在第三教室楼里见到的她一模一样。 那时叶一真一手拿着手机冷静的录制，一只手点在宋盏的后颈。 她躲黑暗教室角落里，阴影好像她的一件披风。 等宋盏回过神来的时候，叶一真已经拉着行李走远了。 “记住，你只有一百天。” 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发出硌楞硌楞的声响永远一样。 听到的人分辨不出，是有人归来。 还是有人离开。 第375章 丢了你 宋盏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失魂落魄地返回了家里。 “老弟，到小区门口了，要开进去不？”司机大哥问道。 “哦，不用。”宋盏晃了晃神说道。 今天是元宵节，也是周一，老宋因为寒假在家休息，李红玫还在医院上班。 “回来了？”老宋抬着眼镜看了一眼放行李的宋盏。 “嗯。”宋盏点头道，“我妈呢？” 老宋正研究着宋盏日本带回来的书，说道：“她今天值班，让咱们自己吃。”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中午不打算做饭了，晚上找卫老六喝点。” 宋盏想了想，说道：“人家饭店不忙么？小心王姨背后骂你。” 老宋说道：“他主动攒的局，都是一群老哥们。而且今天过节啊，大过节的哪有几个吃烤串的？” 宋盏忘了今天是元宵节了。 “你饿么？我给你热点饭，昨天还剩了半条鱼……”老宋说道。 “不用，你顾好自己就行。”宋盏说着回了房间。 “晚上呢？”老宋喊道。 宋盏没回，只留下关门的声音。 “这孩子……”老宋摇头表示无奈。 宋盏躺在小屋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显示联系人是江云杪。 宋盏按了一下，等忙音响了响，又把电话挂断了。 是的，叶一真说得没错，刚才的电话是江云杪打过来的。 宋盏看了一眼墙上陪伴自己多年的旧海报，17个小时的旅程困意，以及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处理的头痛，让他想要赶紧睡过去。 窗外雪花飘落，寒风吹彻。 元宵节是千万家庭团聚的日子，吃汤圆，求团圆，也成了中国人对元宵节长久的印象。 但其实元宵节并不算法定节假日，因此还有很多忙于工作的人，只当它是普通的一天。 此时的叶一真，就一个人在家里，客厅没有开灯，卧室也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她的母亲还在医院，而父亲也在别的航天研究所交流考察。 叶一真借着台灯的光线收拾着行李箱，她打算明天返回学校，一些适合伦敦的衣物就留在家吧。 当箱子收拾到最后，只剩下一件折叠好的巴斯尔裙和一条染色的浴巾，叶一真盯着看了一会儿，将裙子在衣柜里挂好，也将浴巾叠了起来藏在隐秘的位置。 关上柜门，叶一真感觉到小腹有一阵酸疼，她扶着墙回到床上，裹紧被子，一定是昨天和前天运动过度了。 房间内温度不低，但被子很冷，叶一真感觉到手脚冰凉，她心中又是埋怨又是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冬天快过去吧。 叶一真祈求着。 宋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他穿着衣服睡了一天，客厅同样没有开灯，老宋给他留了字条去卫老六串店了。 宋盏洗了一把脸感觉精神了不少，他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当他来到卫老六串店门口的时候，在推门前的一刻，犹豫了一下没再进去。 卫泠然初六就回京训练了，她不在宋盏也就没有什么必要进店。 他想的是出门走一走，顺便琢磨一下接下来如何处理叶一真的事情。 宋盏沿着平时上学的路线走，这段路他最熟悉，途中看到了一中穿着校服的学生看了他几眼，这些是低年级的，宋盏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认识宋盏。 除了因为宋盏是去年考上京大的优秀毕业生外，还因为他和叶一真上了招生宣传册。 宋盏当然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知道他的，他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中门口，学校门前宣传他考学的条幅已经被风吹翻了，门口的金榜也被细雪盖了一层。 宋盏在这看了一会儿，又沿着兆麟街继续往北走，北边因为靠近兆麟公园，有冰灯，有元宵灯谜会，有美食小吃街，因此格外热闹。 “汤圆，刚煮好的黑芝麻汤圆~” “小伙，来一碗么？”老奶奶推着小车问道。 “不了不了。”宋盏摆手道。 宋盏只是为了溜达，对这种热闹的氛围并不想掺和，于是快步离开。 叮铃铃—— 宋盏的手机响了，联系人是江云杪，大概是给宋盏的回电。 “喂。” 宋盏接起电话。 “是我。”电话里是久违的江云杪的声音，从除夕那天到现在，宋盏和江云杪就没有联系过了。 “嗯，我知道是你。”宋盏说道。 “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江云杪问道。 “啊，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么？”宋盏说道。 “哈哈，是啊，当时你没接，现在还忙着呢么？”江云杪笑道，笑声中带着一点礼貌，好像怕打扰到宋盏。 “没有，我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宋盏说道，他举着手机转了转，“你听，还挺热闹的。” “过节了嘛，元宵节快乐（yùn xiu ji faì lò）。”江云杪说道。 “嗯，元宵节快乐。”宋盏说道。 聊到这里，宋盏就知道，江云杪应该是没什么事，只是想给他打个电话而已。 两人对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好像除了北风呼啸声，没有别的声音。 “你要是在外面，我就不和你说了，冻手。”江云杪贴心道。 “是挺冷的，那就先这样吧。”宋盏说道。 他刚要挂断电话，就听到了电话里的一声微弱的抽噎。 “好的，挂了吧。”江云杪低声道。 宋盏手指僵硬地没有按下挂断，而是说道：“你哭了么？” 电话里没有出声。 “你……在哭吧？”宋盏又确认道。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出来江云杪不间断地抽噎声。 “今天，是元宵节呢。”江云杪带着哭腔说道。 宋盏听着。 “又是一年的元宵节了。你还记得去年的元宵节么？”江云杪说道，“我们就是在去年的元宵节认识的。” “在一个坍塌的冰雕城堡里。” “你带着一束光爬进来……” 宋盏点了点头，他现在就站在兆麟公园的门前，看过去，公园入口这个时候还有不少人。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兆麟公园的门口。” “门卫老大爷也不认识了。” “入口大冰雕也换了，金鱼换成了运动项目。” 江云杪穿着薄外套坐在木棉树下，听着宋盏的描述，眼睛红红的。 “……不过这里人还是这么多，一直都这么多。” 宋盏笑道：“好像有的变了，有的没变……” 江云杪说道：“宋盏” “嗯？” “你把我弄丢了。” “你知道么？” 宋盏一愣，一阵风吹过来。 他打了个寒颤。 手机快拿不住了。 第376章 重生的理由 “云杪，我……” 宋盏呆立在寒风里，像一个木头人。 江云杪在电话里说道：“宋盏，过去的一年，恭喜你呀。” “你的公司在蒸蒸日上，从冰城走到京城，慢慢被所有人接受，就快要上市了吧。” 宋盏沉默着。 “你的努力呢，也获得了回报，一路考进了京城大学，也真的很了不起呢！” 宋盏继续沉默着。 “还有，你也收获了爱情对么？你现在和卫泠然在一起？还是和叶一真在一起？” “总之，她们都能够在冰城，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吧。” 宋盏说不出话来。 这些江云杪的祝贺，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一丝苦味。 “可是，为什么你只是把我给丢了呢？” 江云杪问道，或者说，她又一次问道。 “嗯，宋盏，回答我。” 宋盏说道：“对不起。” 江云杪停了停，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宋盏继续说道：“对不起。” 他现在只能说这个，甚至无法给远隔千里外的江云杪一个拥抱。 “宋盏，你个懦夫。”江云杪骂道。 宋盏听着，说道：“再狠一点。” “宋盏，你就是个懦夫！”江云杪又骂了一句。 但她没有骂过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里，也没有这一条，搭配上她的广府口音，显得一点也没有力度。 但宋盏知道，他真的伤害了这个女孩。 “也许，你当初不把我从那个冰雕城堡里救出来就好了。”江云杪说道。 “不然，你为什么救了我，又不管我呢？” 江云杪坐在树下回忆着那个雪夜，她趴在宋盏的背上，舒服得想要睡着。 “又或者，你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也好呀。” 江云杪把死这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她当初为了宋盏冲进火场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宋盏捏着手机的手被冻硬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他也来不及感受这些。 “云杪，是我对不起你。”宋盏说道。 江云杪笑声中带着哭腔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我……不说了。” 江云杪抹了抹眼泪，她看到了婶婶和云珊正站在远处的角落看向这边，她不想让别人看见。 宋盏再想说话的时候，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掉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醉汉。 对面是兆麟公园五光十色的冰灯，多么华丽，旋转着如同人生最后的跑马灯一样。 宋盏恍惚回到了刚刚重生回来的那个晚上。 他好像听到自己在和自己对话。 ——我是一个重生回来的人。 ——是的，你是。 ——我前世是一个失败者。 ——嗯，某种意义上算吧。 ——到现在为止，我算是成功的吧。 ——也不尽然。 ——我失败了么？ ——至少，你活得很痛苦不是么？ ——你为什么重生而来？ ——我，为什么，重生而来？ ——对，你要做什么事情。 ——你，想度过怎样的人生？ ——你已经决定好了么？ 宋盏耳边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我儿子真有劲儿。” 这是李红玫的声音，在那个她不用去支援的早晨，宋盏和她坚实地拥抱。 “反正你不要不行。” “说话？要不要？要不要？” 这是卫泠然的声音，在奥运开幕式前她乘着火车而来，宋盏去车站接她，面对“你这么高谁要你”的问题，卫泠然如此回答。 “我看到着火了，我就回来了，我……” “救不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这是江云杪的声音，在燃烧的工坊角落，宋盏质问江云杪为什么回来，江云杪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就体验一次吧，一次就好。” 这是叶一真的声音，在奥兰多的迪士尼世界，叶一真逆着追逐巡游的人流，向宋盏告白和告别。 “那你以后不要当众叫我祝老师了。” “傻瓜，这是我们的秘密呀。” 这是傅朝颜的声音，在狮峰丹夜的山庄里，丹赫梅树下的承诺温暖如春。 “我倒要看看，渣男的本事。” “你不会不敢吧？” 这是蒋蕴祺的声音，在妙峰山顶，蒋蕴祺如此质问着宋盏。 “我想，总有一些只有我能够做的事情。” “那些事情未必是这个时代的主要声音，但它们却是对未来最有益的事，是难而正确的事情。” 这是宋盏自己的声音，在地沟油作坊火灾发生的那个晚上，医院里面对江培丰的从政建议，宋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在学校的运动会，在毕业歌会，在肯尼迪航天中心，在冰工大的创业答辩现场，在中关村写字楼里。 在那些青春之歌奏响的路上，在宋盏做着所有他认为正确的事情的时刻。 这些都是他重生的理由。 ——是了，我是为了这些回来的，而不是为了逃避，不是为了痛苦，不是为了再一次失去。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总是不能够满足。你想要的可不少。 ——那又怎么样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 宋盏耳边的杂音逐渐消失，就好像醉酒的汉子，醒酒只差一阵小风。 成长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 宋盏年纪不小了，也经历了一些成长，但现在的他又完全不同，这一次，他想要的都是他曾经不敢想象的。 是那重生前不曾预料和接触的。 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已经在做出改变的路上了。 ——从我收买庞静香的时候么？ ——不，是从你对除了卫泠然之外的人，第一次心动的时候。 宋盏一下子清醒了，是的，自己已经在改变的路上。 无法回头。 那就走下去吧。 “老弟，别坐地上，多凉啊！” 一个路过的卖糖葫芦大哥拉了宋盏一把，宋盏起身后谢了一声。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再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我要赶紧行动起来。 就从现在。 宋盏在这条美食街上逆着人流奔跑，他一路冲撞着行人，在不停的“抱歉”声中前进。 风继续吹着，悬挂的花灯摇晃着。 宋盏寻着那个龃龉独行的身影，一路从西面追到了东面。 直到将推车叫卖的老奶奶拦下。 “奶奶。”宋盏大口地喘着。 “汤圆，给我来一碗吧。” 老奶奶看着宋盏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在黑暗里硬生生挤出光来。 第377章 如果你需要的话 宋盏带着一份汤圆快速离开，因为怕汤圆路上冷了，他又去就近的超市买了一个保温饭盒套上。 宋盏打车到叶一真所在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宋盏没来过叶一真家，每次都是在小区门口等着，因此他也不知道叶一真住哪。 宋盏给叶一真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他估摸着，要么叶一真给他拉黑了，要么就是手机没放在身边。 宋盏走进小区里的小卖铺，向老板打听叶一真的住址。 “老板，你知道小区里有一个去年考上清华的姑娘么？”宋盏问道。 “这谁不知道，叶教授家的孩子嘛，老厉害了。”老板笑道，“实打实的700多分呢。” “我孩子和她一个学校的。” 宋盏说道：“您知道她家住哪么？” “她家就住……哎，我多问一嘴，小伙你打听这个干嘛？”老板警惕性挺高，不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人。 “我是她男朋友，电话联系不上，我来找她。”宋盏说道。 老板笑道：“闹情绪？” “啊？嗯。”宋盏应道。 “小事，你哄两句就好了，不行买点吃的给送过去。” “我这什么吃的都有，薯片啊，酸梅啊，芒果干啊，都有。” 宋盏看这老板半天也不说地址，说道：“我都买点儿。” 宋盏已消费，老板就痛快多了，一边装袋一边叼着烟说道：“看见那个小广场了么？叶教授就住广场正对着那栋楼，具体几零几，我就不清楚了……” 三分钟后，宋盏提溜着一袋子吃的，和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走到了小广场，他盯着对面这栋黑漆漆的居民楼出神。 “这上哪找去。”宋盏琢磨道。 此时小广场上，有两个小孩正在放烟花，冻得鼻涕拉瞎的，劲头却一点不减。 不过前面放的都是仙女棒和小鞭，声势不大，到最后剩几个二踢脚和地雷炮的时候，就开始犹豫了。 “你放。” “你来。” “我让给你。” “我妈不让我放这个。” 两个小孩推推搡搡，谁也不敢下手，之后一个小孩看到宋盏站在旁边，说道：“叔叔，你能帮我们放一下炮么？” 宋盏被叫叔叔也不生气，说道：“可以呀，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砰砰砰—— 小区里的几声二踢脚和地雷炮将叶一真吵醒，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起身来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客厅没有开灯却也被窗外的月亮映得透亮。 叶一真拿着杯子坐在飘窗边的沙发上，能够直接看到小区广场上有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正背对着这边。 两个小孩拍着手鼓掌，然后和大人击了个掌后，转身朝向叶一真所在的居民楼大喊道。 “叶姐姐，你在哪，宋盏哥哥来找你了。” “叶姐姐，你在哪，宋盏哥哥来找你了。” 两个小孩还没有大人那种顾及体面的想法，喊起来一点也不惜力气，用出了吃奶的劲儿。 宋盏在旁边站着非常满意，说道：“再喊一会，这兜子零食都给你们。” 宋盏不说还好，一说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孩子们的小嗓门，几声下来，直搞得对面这栋楼的居民纷纷亮起了灯，一个个爬到客厅窗子前看戏。 宋盏则顺着亮着的灯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不是叶一真则快速跳过。 元宵节是团圆的节日，基本上九成以上的灯都亮了。 叶一真感觉到好像要被宋盏看到了，立刻滑到沙发后面，只冒出一个头来，心却砰砰地直跳。 他来了？ 他竟然来了？ 他真的来了？ 他怎么会来呢？ 他怎么才来呢？ 叶一真心中无数个问题闪过，她的气还没有消，而且宋盏搞得这个阵仗好让人害羞，她可不想出去。 但是不出去，宋盏又不会停止，明天邻居不就来看笑话了么？ 叶一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也没有到完全无视所有人的程度。 两个小孩很快就喊累了，宋盏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他始终没有发现叶一真的影子。 “哥哥，叶姐姐还会出来么？”一个小孩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她不在家吧。”宋盏说道。 “哦。”小孩关心的不是这个，“那这几袋薯片我们还能带走么？” 宋盏笑了笑：“当然可以，酸梅啥的你们也拿走吧，辛苦了。” 两个小孩高兴地带着零食离开，宋盏手里只剩下来时带着的保温饭盒。 长出一口气，宋盏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有几盏灯未亮的居民楼，慢悠悠地转身往家走。 “喂。”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遥远的地方响起。 “你好讨厌啊，让小孩子替你丢人。” 宋盏从沮丧变成微笑，接着是大笑。 他转过身，看到正对着居民楼的第四层亮起了灯，一个女孩正穿着睡衣打开窗户，向他喊道。 冷空气和屋内的热空气冲撞着，一阵阵白色的雾气里，是她清冷绝美的样子。 “人好像也没有白丢，不是么？”宋盏说道。 “那不一定。”叶一真强行冷着脸说道，“你来找我，我就得见你么？” “你回去吧。” 叶一真说着关上了窗户并拉上了窗帘。 ——但她人却没走，而是躲在窗帘的后面伺机而动。 叶一真可能是忘记了，屋内开着灯，所以虽然她把窗帘拉上装作不见宋盏的样子，但是宋盏却能够清楚地看到窗帘后面叶一真鬼鬼祟祟的影子。 “这是一二三……三单元四楼。” 宋盏数了数确定位置后，立刻向居民楼跑了过去。 叶一真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后，她偷偷从窗帘缝隙里观察，发现没有了宋盏的影子。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叶一真暗道不好，她也顾不上穿外套，一身睡衣拖鞋就跑了下去。 呼呼呼—— 推开楼宇门，外面冷风吹了叶一真一个激灵。 叶一真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向着1单元的方向跑过去。 她要绕到前面，去看看宋盏到底去哪了。 此时地是滑的，还有冰块和细雪，跑起来必须小心翼翼。 风是冷的，吹透了叶一真单薄的睡衣和身体，好像随时能将她吹走。 在居民楼转弯的路口，叶一真迎面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身影。 她好像要栽进雪里，又被一把拉住。 “你可以不见我，但也可以不要拒绝。” “如果你需要温暖的汤圆。” “或者。” “温暖的怀抱。” 宋盏说着解开外套，将叶一真整个裹了进去。 叶一真挣扎着，但这个怀抱好温暖。 好温暖。 ——让人不想离开。 第378章 不一样的选择 “不请我上去坐坐么？”宋盏低声说道。 “你不怕我家里有人么？”叶一真抬头说道。 宋盏笑了笑：“那就打个招呼呗。” 叶一真感觉宋盏好像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无赖了。 她也说不上来喜欢，但也并不讨厌。 “给你带了汤圆，趁热吃。”宋盏举了举保温饭盒说道。 叶一真想了想说：“我允许你上来，不代表原谅你了。” 宋盏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表现得不耐烦的样子，叶一真刚要生气，突然“啊”了一声。 原来是宋盏将外套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公主抱了起来。 “你不冷么？”叶一真搂着宋盏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来，“放我下来。” 宋盏快步跑着：“你更冷，搂住，我们马上就上去了。” 叶一真挂在宋盏的身上，感觉到寒风从对面吹过来，又被宋盏的背挡住了。 她把头抬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到了叶一真家门口，叶一真才想起来出来得急忘带钥匙了，好在门也忘了关，两人进屋后，宋盏将叶一真放下，叶一真接过保温饭盒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你穿我爸的拖鞋就行。” 宋盏跟着走进客厅，叶一真家不小，大概九十多平米，住他们一家三口绰绰有余，甚至因为爸妈经常出差不在家，显得家里很是空荡。 屋里很暖和，叶一真将宋盏的外套挂好，把保温饭盒放到餐桌上，打开后一团热气扑面而来，汤圆还滚烫着。 “哇，好香。”叶一真小声嘀咕着。 宋盏在旁边坐下，看着叶一真说道：“吃吧，看到就给你买了一碗。” “你今天吃过汤圆了么？” 叶一真摇了摇头。 “那你今天总吃过饭了吧？” 叶一真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好像从下车后到现在，叶一真不是在收拾行李，就是因为身体不适躺在床上，根本没吃任何东西，也没人回来给她做。 “那快吃吧。”宋盏心疼道。 叶一真小口地咬着汤圆，朱唇微启，像Q弹的果冻。 宋盏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在周围的环境上。 “你要来一口么？”叶一真举着汤匙问道。 “好。”宋盏把脸伸过去，接住叶一真喂过来的汤圆。 叶一真抱怨道：“自己吃，我才不要喂你。” 宋盏嘿嘿一笑，叶一真转了转身，不再理他。 汤圆很好吃，叶一真和宋盏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都吃完了。 “还行么？”宋盏问道。 叶一真偷偷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感觉身体都暖和舒服多了，但她还是说道：“一般般，我还是那句话，不会这么原谅你的。” “那个百日约定依旧有效。” 宋盏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宋盏穿鞋出门的时候，叶一真也没有挽留他，直到宋盏走远了，叶一真关上门，才靠在门上自语道： “你如果赖着不走，谁能赶走你呢？” 过了大概三分钟，当叶一真收拾完餐桌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叶一真激动地跑过去，开门道：“你怎么……回来了。” 叶一真的母亲说道：“呦，还真回来了，挺好，早点休息吧。” 叶一真说道：“好。” 叶一真的母亲看着叶一真回了房间，低头换着鞋，而门口叶一真父亲的拖鞋，正七扭八歪地散落着。 叶一真的母亲盯着地上的拖鞋，若有所思。 第二天宋盏接到了叶一真的电话，让他送自己去车站。 宋盏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汤圆起了作用，叶一真似乎已经不再生气了，虽然她没有再提卫泠然和江云杪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和宋盏有亲密的互动，但她却也不排斥使唤宋盏。 到了车站后，叶一真推着行李过了闸机，转身对宋盏说道：“我上车了，你回去吧。” 宋盏点点头：“到学校发个平安短信。” 叶一真说道：“知道了，真啰嗦。” 等叶一真走了几步，到一个认为不会被看到的角落，她躲在墙角偷偷回头看，正好看到宋盏在和她挥手。 又一次被发现了。 叶一真赶紧转身继续进站，说什么也不再回头看了。 宋盏送完叶一真之后，想了想打了一辆车，来到上次见到老郑的KTV皇朝盛典。 现在是中午12点，冰城每个KTV一般都会营业到凌晨2-4点，然后在下午2点之后开业，尽管如此，但一般会提前2个小时有人进出，收拾垃圾或者搬运酒水。 宋盏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皇朝盛典进行着员工训话。 员工训话一般就是每天开业前，领班带着其他服务人员，包括保洁和后厨，在大厅站成一个方阵，等着经理总结昨天的工作，叮嘱各种细节。 宋盏在大厅外面，看到了老郑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他眼神专注，非常认真，散会后也和旁边的服务员有说有笑，直到他看见宋盏。 宋盏起身走到外面，没过两分钟，老郑也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来这干嘛？”老郑似乎有一点生气。 宋盏说道：“想和你聊几句。” 老郑无奈地笑道：“和我有啥聊的，看我笑话？” 宋盏说道：“人有高低起伏，你虽然干过不少缺德事，但也不至于让我笑话你。” 老郑有点意外：“那你要聊什么？” 宋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可能只有你能明白，你还记得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么？” 老郑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那谁还记得。” 宋盏踩着马路边的碎砖，说道：“也是，过去挺久了。” “反正当时你说咱们会成为一样的人。” “你还真说对了，我们确实成为了一样的人。” “挺痛苦，也挺麻木的。” 老郑听得云里雾里，好像能想起来点什么，又好像没太听懂。 “但我现在感觉不是这么回事，人做什么都是自己决定的，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已经打算改变了，最后变成什么样我也不后悔。” “我就是想说这个。” 宋盏也不管老郑能不能听懂，甚至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自己一定要过来，但有的话看着是说给别人听的，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行了，你好好干吧，我走了。”宋盏说完，也不想吸老郑的二手烟了，直接打车离开。 老郑看着宋盏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好像被点醒了。 他回头看了看染着黄毛的几个服务员同事，低头看了看吸烟手法已经愈发老练的自己，他走到门店的玻璃前，已经找不到去年高三的影子了。 一股可怕的感觉涌上心头，老郑心突突地跳。 “渠哥，下班后一起去纹一个？老板我熟。”一名服务员邀请道。 老郑摇了摇头，他低声道：“我也该走了。” 第379章 集训结束 时间一晃来到2月14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过了正月十五春节才算结束，但对卫泠然而言，从大年初七封闭集训开始，春节就已经结束了。 集训是由国家游泳队发起，目的是对去年下半年选拔出来的优秀青年运动员进行体能和专业训练，备战今年下半年即将在罗马举办的第13届世界游泳锦标赛。 世界游泳锦标赛每两年举办一次，除了可以积累个人荣誉外，因为时间上在每次亚运会和奥运会之前，因此锦标赛表现也成为了国家游泳队选拔奥运、亚运出战队员的重要考量标准。 卫泠然等这一批运动员也被国家寄予厚望，此时正封闭在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游泳馆进行训练，训练馆位于京城南二环体育馆路，可以说每一个国家队游泳明星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今天是周六，也是集训第一阶段结束的时间，上午9点，卫泠然正和其他女队员一起，进行着今早的体能训练，训练结束后，要进行一场100米蝶泳阶段测试。 “泠然，最近训练辛苦了，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一名男队员走到正在做反式展肩的卫泠然旁边，手里捏着一条毛巾说道。 卫泠然坐在反式蝶机上，目光平视前方，呼吸均匀，平静道：“不了，我要和白月一起，谢谢你的好意。” 此时卫泠然戴着墨绿色的运动发带，上身穿着白色运动背心，下身是蔚蓝色运动短裤，每次拉动器械，三角肌便绷得紧紧的，背部曲线优美又充满力量。 男队员眼神满是欣赏，但屡屡碰壁又让他无可奈何，都说运动员封闭训练容易发展出感情，可卫泠然多少也太油盐不进了。 男队站了一会儿，见卫泠然除了开始礼貌地回了两句，完全不理他，只能悻悻地离开。 旁边做高位下拉的郑白月，从器械上下来，走到卫泠然身边说道：“泠然，这半个月不算咱们游泳队和跳水队的，篮球、羽毛球、排球队的帅哥都让你拒绝了个遍吧，多可惜呀。” “可惜？”卫泠然不以为然道，“都是些烂桃花而已，白月你看得上？” 郑白月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男队员的腹肌，说道：“挺帅的呀，而且腹肌不错。” 卫泠然笑道：“还没我男朋友一半帅呢。” 郑白月求饶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天说了八百多次，你男朋友世界第一帅。” 卫泠然笑得非常得意，站起来将小个子郑白月熊抱住转了一圈，郑白月直喊“放我下来”。 郑白月是卫泠然在高考结束后的金陵训练中心认识的队友，当时两人关系就不错，卫泠然那个奥运视频出名的消息，就是她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卫泠然的。 不过郑白月个子小，只有1米58，按理说只能够达到游泳运动员的纸面最低标准，基本当不了运动员，毕竟女游泳队员要求至少也是1米7的身高。 奈何她身体虽小，游得却奇快，虽然不比卫泠然，但是在女队里也是前五的水平，所以也被一路选拔上来了。 两人集训期间又做起了室友，平时一起吃饭活动，休息的时候就在南边的龙潭公园遛弯，什么话都聊。 卫泠然非常珍惜这个朋友，自从上次平安夜宋盏和窦阳发生冲突大打出手后，虽然事情最后不声不响平息，但卫泠然也听别人说起窦阳似乎知道宋盏会过来。 这在事后让卫泠然心生戒备，因为知道宋盏过来的人没有几个，都是寝室的室友，所以大概率她被室友出卖了。 虽然卫泠然事后也调查过，但还是没把这个人揪出来，考虑到各种因素，这事就算过去了，但卫泠然也不再跟寝室的几人深交。 所以算下来，卫泠然大学同学基本都算是各玩各的，她的朋友很少了，庞静香算一个，另一个可能是郑白月。 卫泠然和郑白月体能训练结束，一起前往游泳馆进行阶段测试。郑白月趁着路上没人看了一眼手机，被卫泠然发现。 “这两天你手机用的挺勤呀，也不怕被发现。说，是不是撩帅哥了？”卫泠然打趣道。 “才没有。”郑白月把手机收起来，“我是无聊嘛，倒是你，集训起来专心得像是出家了一样，和去年集训的时候真不像。” 卫泠然无奈道：“我那个男朋友，有时候也联系不上，我能怎么办？只能好好训练了。” 确实，头一周卫泠然还会给宋盏打电话，但宋盏先在雪乡后在伦敦，经常接不到卫泠然电话，导致卫泠然也联系不上他，后面一周宋盏回国了，但卫因为准备集训测试，也就没工夫再理他了。 “看你说得可怜劲儿，让我好好疼疼你。”郑白月搂住卫泠然说道。 “小妮子你这是哪来的媚劲儿……”卫泠然咯咯地笑着。 进了游泳馆，两人换好训练服后，都回到了严肃的备战状态，热身，听教练指导，纷纷入水测试一气呵成。 “停！” “57s12！” “100米蝶泳，卫泠然。” 随着录入员宣布，卫泠然从池里探出头来，摘下泳镜问道：“怎么样？” 旁边披着吸水毛巾的郑白月跳了起来：“泠然，你57s12耶，好厉害呀，这个成绩都能进去年奥运前3了。” 录入员和集训队教练也非常惊讶，他们也都知道卫泠然是明星选手，未来可期，但来集训前她成绩还在57s80左右逛荡，现在能到57s12，进步不可谓不大。 其他队友也上来祝贺，教练敦促道：“泠然，干得不错，回去之后不能松懈，下次集训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是教练。”卫泠然兴高采烈地和郑白月去向更衣室。 更衣室里，卫泠然和郑白月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后天就要开学了，咱们得好好玩一玩。”卫泠然边换衣服边说道，“这几天憋死我了。” 郑白月笑了笑，说道：“中午我们先大吃一顿吧，方庄那边新开了一家石锅鱼不错，走着？” 卫泠然拉紧拉链道：“说走就走！” 第380章 情人节活动 方庄在训练局东南2公里外，步行过去要穿过龙潭公园。 一般来说住在体育馆旁边吃一口饭不会走这么远，但奈何方庄地位太特殊了，出了蒲黄榆地铁站，沿着蒲方路一直向东走，街两边全是各种美食餐馆。 其实80年代这里还是一个方家村，后来规划为京城第一个公认的富人区，带动了第一批商品房热潮，以方庄地铁为中心，周边芳字头“古、城、群、星”四大住宅区环绕，让方庄繁华得不像是丰台区的地界。 “我要是能在这买一套房子就好了。”郑白月和卫泠然路过芳城园感叹道。 “这房子应该挺贵吧。”卫泠然问道。 “不知道，听队里老大哥们说，至少也得1万3一平吧。”郑白月掰着手指算道，“而且没多少小户型，很多都是明星富豪在这儿住，一套房子怎么也得一两百万往上。” 卫泠然想了想说道：“那是够多的，想这些干啥，钱多钱少，大房子小房子无所谓，快乐就行呗。” 郑白月嘀咕道：“说得轻巧，谁都像你找个有钱又帅的男朋友么？” 卫泠然支着耳朵道：“你刚才说啥？什么男朋友有钱？” 郑白月说道：“没啥，我是说，今天好像是情人节，你可得让你男朋友给你破费一下。” 卫泠然说道：“他估计还不知道我训练结束了呢，后天大学才报到，他现在应该在家吧。” “晚点我给他打个电话。” 卫泠然和郑白月一路聊着，来到方庄购物中心，因为是情人节又是周六，商场格外热闹，各种珠宝首饰店铺在搞促销活动，各大餐饮美食品牌也在做拉客优惠。 购物中心一层有一个巨大的舞台，一个2米高的哆啦A梦玩偶和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大雄玩偶正站在上面。 “瞧一瞧看一看，今天情人节特别活动，哆啦A梦实现你的愿望了。” “参与互动有奖，大家踊跃报名啊！” 大雄玩偶举着一只话筒，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卫泠然有点饿了，准备直接去吃饭，被郑白月拉住道：“凑凑热闹呢，万一中奖了呢？” “这都是托，咱们赶紧进店，那家石锅鱼在哪，我怕一会儿没位置了。”卫泠然心里只有吃。 郑白月央求道：“石锅鱼肯定没人，现在还早，你不是特喜欢哆啦A梦么？咱们就看一会儿吧。” 卫泠然想了下也是：“好吧，就看一会儿。” 台下大人小孩踊跃报名，郑白月也疯狂举手，大雄玩偶看到有两位美女立刻指着道：“这两位美女也请走上台。” 卫泠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抽中，和郑白月迷迷糊糊地上了舞台中央。 大雄玩偶介绍道：“好了，一共选出了八个热心观众，我们这次的活动内容非常简单，这里有一个聚宝盆，盆里装满了水，我们戴上护目镜，进行水下探宝，就是捡出一元硬币，只能一个一个捡，看谁最后捡的最多。” “一口气不能停啊！” “前三名都有奖品。” 大雄玩偶宣布完，大家都跃跃欲试，而卫泠然则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不就是比憋气么？ 什么活动，敢和游泳运动员比憋气，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卫泠然也看到郑白月冲她笑。 虽说游泳运动员没有说一定要憋气时间特别长，但在水下活动，憋气基本上是必修课，而且他们平时没事也会比赛谁憋气更久。 卫泠然看着剩下六个人里一堆老弱病残，实在有点不忍心下手。 “都有什么奖品？”郑白月问道。 “什么奖品都有啊，哆啦A梦嘛，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哦！”大雄玩偶意味深长道。 道具被工作人员抬了上来，一共八个水盆，水盆里装满了1元硬币，郑白月犹豫道：“早知道出来就不化妆了。” 卫泠然本来也没化妆，素面朝天，纯靠底子好。 “没事，你就意思意思，一会儿我拿第一名，奖励给你。”卫泠然戴着护目镜大方道。 随着大雄玩偶一声令下，游戏开始。 卫泠然这边不着急进水，而是试了试水温，确定没啥问题后，深吸一口气扎了进去。 八个人里，还是有两个小伙子挺厉害的，奈何遇到了卫泠然和郑白月这样的国家队，只能竞争第三名了。 卫泠然不光憋气时间长，而且手法灵活，捡硬币速度也快，最后以超过郑白月20个硬币的优势获得第一名。 游戏结束后，现场看热闹的观众们开始鼓掌，纷纷期待着有什么奖励。 大雄玩偶介绍道：“那么我们从第三名开始吧。” “帅哥，你想要什么呀？” 小伙子拿过来话筒刚要说话，大雄玩偶说道：“哦？什么购物卡？你要购物卡是吧？” “第三名奖励200元购物卡一张。” 小伙子有点发懵，他还没开始要呢？ 不过200购物卡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多了。 说着，哆啦A梦玩偶从他的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张购物卡递给第三名的小伙子。 小伙子高兴地展示着战利品，得意地离开了。 “第三名都有200，这活动真不错。”卫泠然看向郑白月说道。 “那么请第二名这位美女过来，你希望获得什么礼物呢？”大雄玩偶问道。 郑白月想了想说：“我想要个大金链子。” 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大雄玩偶说道：“美女，你这有点太贪心了，一条大金链子得上千呢？” 郑白月理直气壮道：“这是你让我说的。” 大雄玩偶看向哆啦A梦：“你看看你兜里有金链子么？” 哆啦A梦憨憨地用他的“拳头”手指，挠了挠自己光滑的脑袋，然后在口袋里翻找。 过了一会儿，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金链子，还挺粗的。 “呀！真的有？”卫泠然没想到这哆啦A梦还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郑白月接过哆啦A梦递过来的金链子，大雄玩偶肉痛道：“和大家展示一下，是不是真的？” 郑白月咬了一口道：“当然是真的，硌牙。” 大雄玩偶说道：“好了，第二名的奖品是金链子一条。” 郑白月下台前偷偷对卫泠然说道：“一会儿看你的了，千万不能胃口太小。” 卫泠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接下来是这位美女，哇，美女刚才你的表现很厉害呀！”大雄玩偶夸奖道。 卫泠然刚才还没太注意，听得久了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不过无所谓了，主持人都差不多。 “赶紧开奖吧。”卫泠然催促道。 第381章 你的哆啦A梦 “别急嘛美女，作为第一名咱们得采访一下，哪能那么快就颁奖结束呢？”大雄玩偶说道。 卫泠然一想也是，一般冠军都得墨迹一会儿。 “那你快说。”卫泠然还是着急去吃石锅鱼。 大雄玩偶举着话筒说道：“先认识一下吧，美女怎么称呼？” 卫泠然说道：“我姓卫。” “哦，卫小姐。”大雄玩偶接着道，“卫小姐今年多大了？” 卫泠然说道：“十八。” 大雄玩偶说道：“十八岁好啊，正是鲜花盛开的年纪。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么？” 卫泠然说道：“刚知道，情人节嘛。” 大雄玩偶说道：“对了，今天是情人节，卫小姐有男朋友么？” 卫泠然笑了笑：“有的。” 大雄玩偶“哦”了一声，现场观众也跟着看热闹。 “那把男朋友请出来吧。”大雄玩偶说道。 卫泠然神色暗淡了一下，说道：“他在外地。” 大雄玩偶说道：“在外地啊，这个男朋友可不太合格，情人节怎么都不出现呢？” 卫泠然说道：“你管的也太多了，赶紧发奖品。” 众人都被卫泠然火爆的性格逗乐了，有人起哄道：“就是，美女催你发奖品呢！” 大雄玩偶摆手道：“就发就发。” “行了，你说说你的愿望吧。”大雄玩偶说道，“你说出来，看看哆啦A梦能不能帮你实现。” 卫泠然说道：“哪能有那么准？你们不会是提前准备，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大雄玩偶一愣，看向台下的郑白月说道：“美女，她说你是死耗子。” 郑白月反驳道：“你才是死耗子。” 大雄玩偶拍了拍哆啦A梦道：“她说你是瞎猫。” 哆啦A梦晃了晃身体，玩偶服里面的人确实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 “你就说吧，别小瞧了哆啦A梦。”大雄玩偶自信满满道。 台下有人建议要金链子，金戒指的，还有要房子的，什么贵要什么。 卫泠然想了想说：“我想要一张孙燕姿的签名专辑，你有么？” 卫泠然一说完，台下众人都有点发懵，有的大爷大妈还问孙燕姿是谁？ 大雄玩偶纠结道：“卫小姐，你这随便说一个明星，我去哪给你弄签名专辑呀？” 卫泠然伸手道：“那还费什么话，有啥奖品就拿出来吧。” 大雄玩偶一咬牙道：“行吧，哆啦A梦，你在口袋里翻翻，看看有签名专辑么？” 哆啦A梦也摊了摊手表示无奈，然后真地在口袋里翻了起来。 卫泠然起初没有在意，只以为这两只玩偶是在装腔作势，没想到哆啦A梦真地从口袋里拽出来一张孙燕姿的签名专辑。 “这是孙燕姿的《逆光》？”卫泠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哆啦A梦把专辑递过去，卫泠然一下子蹦了起来，抱着专辑就差亲上去了，她说道：“没想到你们真能实现我的愿望。” 大雄玩偶得意地叉腰点着脚尖：“对于哆啦A梦来说，不在话下。” 卫泠然说道：“那能不能再许一个愿望？” 大雄玩偶说道：“卫小姐，你有点贪得无厌了，咱们适可而止。” 卫泠然说道：“可是这张专辑明显不如那个金链子值钱呀！” 台下众人都笑了，又有人起哄道：“美女说得对。” 大雄玩偶无奈道：“那你说吧？哆啦A梦不一定能满足。” 卫泠然好像找到了小时候的快乐，她想了想说道：“愿望不大，我想要一只花环。” 花环？ 台下众人感觉这个美女真奇怪，要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雄玩偶问道：“什么样的花环？” 卫泠然说道：“就是刘翔雅典夺冠，领奖台带的那个，我13岁的时候，最想要这个了。” 大雄玩偶吐槽道：“谁会在哆啦A梦的口袋里装一只花环呀。” 哆啦A梦拍了拍大雄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包在我身上。 接着哆啦A梦在口袋里掏了掏，一只和雅典奥运会一模一样的花环被他拿在手上。 卫泠然这次更加震惊了，她激动地捂着嘴不能说话。 哆啦A梦慢吞吞地走过去，将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你还有什么愿望？”大雄玩偶继续得意道。 这次不光是卫泠然，就连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能够感觉到不对劲了。 卫泠然看了一眼台下的郑白月，看到她正用鼓励的目光看向自己。 “我想要一只头纱，十岁时我参加小姨的婚礼，戴上去美翻了，我特别想要这个。” 有！ 哆啦A梦掏出一只头纱，笨拙地给卫泠然别上。 “我还想要一封情书，三年级的时候我很黑，头发也短，像个假小子，班级里好几个女生都收到了情书，就我没有。” 有！ 哆啦A梦掏出一封粉色的信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卫泠然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迹，泪如雨下。 大雄玩偶举过来话筒说道：“卫小姐，还需要读一下么？” 卫泠然摇了摇头，破涕为笑道：“好羞耻啊，不读了。” 大家都有点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但还是尊重本人意愿。 卫泠然又说了她想要的东西，每一件都不大不小，算不上昂贵，却一般人肯定猜不到。 但是每一件哆啦A梦的口袋里都有，就好像是专门给卫泠然装的一样。 卫泠然到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大雄玩偶靠近递过来纸巾，问道：“卫小姐，你为什么哭了？是因为哆啦A梦能力太强了么？” 卫泠然摇了摇头，说道：“哆啦A梦真的很厉害。” “但是，这些我想要的，我只和我的男朋友说过呀！” 说到这，卫泠然看到了大雄玩偶眼镜上的两个洞，透过洞，她终于看出来里面这个熟悉的人。 “大……大雄？”卫泠然惊讶道。 “没错，我是大雄。”大雄玩偶说道。 卫泠然踹了大雄玩偶一脚：“滚蛋，郝志雄，真的是你？” 大雄玩偶见自己被拆穿了，只能将头套摘下来，摘下后正是宋盏的死党，卫泠然和宋盏的初中同学郝志雄。 卫泠然颤抖地看向哆啦A梦，说道：“你是大雄，那哆啦A梦是……” 这个时候，大雄把话筒递给哆啦A梦，并帮哆啦A梦把头套摘下来。 头套下面是宋盏被捂出汗的脸，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有一种莫名的帅气。 “我是你的哆啦A梦。”宋盏笑道。 卫泠然这一刻眼泪决堤。 第382章 计划始末 “切~” “好——” “搞了半天是剧本呀，真是……走了走了” 台下的观众们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以为真有抽奖，原来随机抽的幸运观众和主持人认识。 而且，似乎是人家准备的情人节节目。 这下观众们不干了，尤其是刚才参加寻宝比赛的选手们，好在宋盏及时宣布，每个参与者都送200块购物卡。 最后宋盏、卫泠然、大雄、郑白月灰溜溜地下台，似乎再不走就要被打出去了。 “哈哈哈你穿着玩偶服跑起来像个球。”卫泠然在后面边哭边笑。 “还不是为了给你过节，热死我了。”宋盏说道。 他多少有点估计错误，没想到电视剧里这种情节还挺浪漫，大家也支持，现实里却快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三人一路小跑进隔壁的麦当劳，一身玩偶服的宋盏和大雄差点吓了小朋友们一跳。 “哎，失算了，早知道多雇几个群演好了，也不至于群情激奋。”宋盏抱着哆啦A梦的玩偶头，吃着冰淇淋一边解渴一边说道。 “所以到底有几个群演啊？”卫泠然好奇道。 “就上台搬水盆那几个是大雄的同学，我们和商场商量了一下，500块用半小时。”宋盏说道。 “好贵啊，那个金链子不会是真的吧？”卫泠然看向郑白月说道。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的劳务费，谁也拿不走。”郑白月得意道。 卫泠然伸手就抓郑白月的痒痒肉，说道：“好呀，你还是我的好姐们儿，结果帮着别人忽悠我。” 郑白月边笑边求饶道：“泠然放过我吧，都是宋盏主动找上的我，要怪也是怪他。” 郝志雄将可乐一口喝光后说道：“宋盏准备这节目还挺不容易的，提前好几天规划，你看我这台词都练半天。” 卫泠然夸奖道：“大雄，之前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当主持人的本事，我一直以为你挺木讷的。” 郝志雄说道：“大学我报了校广播台，练了半年就会了。男人得嘴皮子利索，不然女朋友容易跟别人跑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只有宋盏笑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郝志雄说的是真的。 “可惜了，我才感动那么一小会儿，哪怕多留一会儿也好呀。”卫泠然杵着下巴，颇为遗憾道。 “以后机会还很多，可以每年都给你准备呀。”宋盏说道，“只要你喜欢。” 卫泠然心中生出莫名的感动，她知道宋盏准备这些有多麻烦，这不是钱的事，还有心思在。 尤其是那些她提到的礼物，都是她曾经和宋盏说过的细小的分享的碎片，只有用心记得，才能有所准备。 当一件件礼物展示出来，方知道有个人爱你很久。 郝志雄和郑白月被这两个人甜得不行，纷纷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卫泠然笑道：“行了，我们去吃饭吧，得犒劳一下这两位功臣。” 宋盏和郝志雄去洗手间将玩偶服换下，四人一起去提前订好的石锅鱼美美地吃了一顿。 “干杯！” 饭局上，卫泠然不断追问郑白月是如何被宋盏联系并收买的，并且她被分配的任务是什么。 郑白月说道：“还不是你qq空间挂了咱俩的说说，是宋盏加的我qq号，主要就是让我在今天把你带到这个购物中心。” 卫泠然这才想起来，刚到训练局的时候，和郑白月重逢很高兴，就发了一条，没想到被宋盏利用上了。 “不过你哪来的钱呀？”卫泠然问道。 郝志雄看向宋盏，似乎有点疑惑，卫泠然现在还不知道宋盏是冰糖微博的老板么？ 宋盏微微点头，说道：“奖学金呗，校园之星了什么的，我还有点小金库。” 卫泠然信以为真，说道：“那你估计也没剩多少了，这顿饭我请吧。” 郑白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泠然，我还以为你男朋友是大款呢，这个金链子要不还是……” 卫泠然说道：“给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谢谢你陪着我们折腾这一遭。” 郑白月最后还是收下了，经过了这段小插曲，她和卫泠然的感情更好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宋盏似乎又收买下了卫泠然的一个朋友。 后来卫泠然又问了“静香怎么不在？”，被郝志雄以“她比较忙”敷衍了过去，只能说情人节嘛，有人欢喜有人忧。 吃过午饭，郝志雄和宋盏被卫泠然和郑白月带到训练局帮忙搬行李，今天集训阶段性结束，两人都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前往集训宿舍的路上，宋盏和郝志雄都是第一次进来，感觉到非常新鲜，路上遇到了游泳队的前辈，卫泠然大方地介绍宋盏。 “这是我男朋友宋盏。” “哦，帅哥你好，怪不得泠然队里小伙都看不上，原来自己已经拿下了一个。” “嘿嘿嘿。” 收拾完东西后，四人打车返回海淀，郑白月是来自西南的土家妹子，走的是体育特招，她在民大就读。 “民大离我挺近，我送你就行了。”郝志雄自告奋勇道。 卫泠然行李也不少，拖着行李去送郑白月确实不太合适。 “你在哪上学？”郑白月问道。 “我京城外国语，就在你们学校边上。”郝志雄说道。 “真的？那可太近了，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郑白月欣然接受。 四人在民大校门口下车后，卫泠然和郑白月拥抱分别。 “改天我来找你玩。”卫泠然说道。 “好呀。”郑白月看向宋盏说道，“帅哥，下次有这种活别忘了我哈。” 宋盏笑道：“一定一定。” 看着郝志雄拉着郑白月的行李，两人一起走进去，宋盏说道：“你说他们一块如何？” 卫泠然说道：“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啊，大雄和静香是一对。” 宋盏说道：“你说是就是吧。走吧，送你去宿舍，上次因为你们学校那个二愣子打岔，我还没见过你们宿舍呢。” 卫泠然听到宋盏叫窦阳二愣子，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你给他揍了之后，在我们学校算是小出风头了……” 第383章 不要在这里 宋盏和卫泠然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京体，出租车穿过校园，能够看到西田径场上已经有不少体育生在进行热身和跑步训练，东侧的英东田径场也有足球比赛正在进行。 “害怕了？”卫泠然看到宋盏有点紧张，笑道。 “这倒是没有，我也算是在你们学校一战成名了吧。”宋盏还记得自己也被打得不轻，不过只要对方更惨就很解气。 卫泠然竖着大拇指道：“当然，我刚也说了，你出了不少风头，学校里都在问是谁揍了窦阳。” “平时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可算是老实了一回。”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打听清楚了，最后能打成那样，其实还是足球队里看不惯窦阳的那批人，和篮球队那批出的力。” 宋盏有印象，当时好像窦阳踢球砸了一个女生没道歉，结果对方男朋友是篮球队的。 “呐，前面就是我们宿舍。” 下车后，卫泠然指了指一栋白色的连栋建筑说道。 “你们宿舍怎么看着孤零零的？但是看着挺大。”宋盏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们宿舍是全校条件最好的，就是和南边的宿舍区有点远，只有这栋在北边，号称北郊别墅。”卫泠然笑道。 宋盏拖着行李，和卫泠然走进来，楼下的宿管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了一眼宋盏和卫泠然。 “姨，又在忙活呢？我帮你。”卫泠然显得格外勤快。 “不用不用，这大包小包的，刚训练回来？辛苦了。”宿管阿姨对卫泠然有印象，热情漂亮，而且是东北老乡，经常给她分冰城特产。 “这是你男朋友？”阿姨问道。 “嗯嗯，我们都是冰城的，同学。”卫泠然大方介绍道。 宿管阿姨对宋盏说道：“你不是咱们学校的吧？看着不像。” 宋盏说道：“阿姨，我是京大的。” 宋盏说完，宿管阿姨立刻说道：“呦，京大厉害，我有一个姐妹也在京大当宿管，待遇比这好多了，就是规矩多。” 宋盏笑道：“那不如在这舒心是不？像泠然这种调皮捣蛋的，以后还得麻烦您照顾。” “哈哈哈都是孩子嘛。”宿管阿姨笑道，接着对卫泠然说道：“去吧，早点下来，赶上领导检查就麻烦了。” 卫泠然答应道：“好嘞。” 宋盏跟着卫泠然来到三楼宿舍，这栋宿舍楼是男女混住，但是对半分东西区完全隔开，不挨着。宿舍是六人间，但卫泠然这间只住了四个人，两人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你室友都没回来么？”宋盏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是呀，他们都不是体育生，就是正常考过来我们专业的，不用冬训。”卫泠然一边指挥宋盏把行李放桌子下面，一边走进独立卫生间洗了把脸。 宋盏一眼就找到了卫泠然的床位，她的床铺比其他人简单整洁很多，倒也不是她有什么特殊的洁癖，而是她因为训练在学校睡的时间最短。 书架上摆着几本《体育管理学》《运动心理学》等体育教育专业的教材，桌上没有电脑，但是有一个握力器和几个游泳用的鼻夹，右侧两根床架栏杆间拉着一条尼龙绳，挂着毛巾。 相比起来，其他人桌上的东西就多了不少，而且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要乱一些，地上总是会有头发啊，皮筋啊这样那样的小东西。 宋盏多少有点看不过去，主动拿着角落的扫帚帮着打扫，卫泠然洗完脸后正在化妆，看到宋盏忙前忙后说道：“这么好帮我打扫卫生？” 宋盏说道：“知道我在打扫就搭把手啊？” 卫泠然手上的眉笔不停，说道：“我这不是打扮着么？今天是情人节啊，我得漂亮一点，你也有面子。” 宋盏笑了：“你在家是不是不干活的时候，也是这么和王姨说的？” 卫泠然一想还真是，恼羞成怒地伸腿甩了宋盏一下道：“再说我踢你。” 宋盏向后一躲，说道：“那你好好化吧。” 过了十分钟，等宋盏收拾完屋子，卫泠然也画好了，她化妆技术其实挺一般的，远不如她穿搭水平高，但是她底子好，不化妆也很美，所以化妆技术基本够她自己用了。 中午卫泠然刚刚被宋盏的哆啦A梦感动地哭了，她感觉眼睛哭过不太好看，就主要补了补眼妆。 卫泠然出来的时候，看到干净的宿舍眼前一亮，而宋盏也对妆后的卫泠然更加惊艳。 “你这么能干，想要什么奖励呀？” 卫泠然靠近宋盏，推着他的胸口将他按在椅子上。 接着她跨坐在宋盏的大腿上，双手挤着宋盏的脸颊说道。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么？”宋盏看着卫泠然挑衅的目光说道。 卫泠然当然就是想逗一逗宋盏，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人多眼杂的，走廊里还有人经常走动路过，可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是宋盏可不管这个，卫泠然这种行为属于是羊入虎口。 宋盏环住卫泠然的腰，将她固定住不让她抽身逃跑，抬头抵着卫泠然的额头。 “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宋盏问道。 “嗯。”卫泠然大方说道，“想你，想死你了。” 卫泠然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知道掩藏。 “你这人心好狠，我老是联系不上你，训练也是无聊，每天只有那么点时间休息，我以为你给我忘了呢。”卫泠然有一点委屈。 “傻瓜，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宋盏说着就去寻卫泠然的唇。 “唔——” 卫泠然被宋盏吻住后，感觉到久违的快乐，似乎从上次接吻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思念成疾，都快憋出病了。 卫泠然热情地回应着，她环着宋盏的脖子很专心，而宋盏倒是不老实地双手并用。 当卫泠然感觉到胸前冷嗖嗖的时候，她“啊”地一声说道： “别，不要在这里。” 卫泠然此时正对着窗户，天光大亮，让卫泠然有一种白日宣淫的羞耻感。 宋盏回头看了看窗外，说道：“外面只有田径场，咱们是三楼，看不见。” 卫泠然按死胸衣道：“不，不行。” “会被看见的。” 卫泠然说着就往下缩，像一只地鼠一样，让自己不要露出头。 缩着缩着，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宋盏坐在椅子上，下方的卫泠然仰头生气又紧张地捂着胸口看着他，这个角度的美丽容颜让他心中的欲望更加强烈。 宋盏伸手按向卫泠然的头，卫泠然感觉到了拉链后面的杀气。 这杀气。 似曾相识。 第384章 急中生智 尽管卫泠然全力遮挡，但是D杯还是颇具规模的，宋盏在夹缝中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红梅，咽了一下口水。 “能不能帮我……” “不行！” 卫泠然严厉地拒绝了宋盏。 “就一次。”宋盏循循善诱道。 “那也不行。”卫泠然摇着脑袋像只拨浪鼓，“这里是宿舍，你要干嘛？” “反正也没人看见。”宋盏感觉卫泠然态度松动。 两人正软磨硬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就说我听到有人的声音，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 由于门没关，敲了两下门后，一个女生就直接走了进来。 宋盏和卫泠然有点发懵，进来的女生也震惊了，她看到卫泠然半跪在地上，一个男生正坐在椅子上，这个角度看上去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好在女生是从后面进来的，没有看到卫泠然胸前衣衫不整。 卫泠然傻了，她感觉自己完蛋了。 “你们这是……”进门的女生嘴呈一个O字形。 宋盏急中生智，向后按住窗台整个人蹲在椅子上，然后在椅子上转身踩在窗台上，伸手将窗帘扣淡定地一个个拆下来，边拆边说： “泠然，你这个窗帘确实得洗了，脏成这样真的不像话。” “耳钉掉地上就别找了，今天过节我再给你买一个。” 宋盏说着将窗帘拆下来扔给卫泠然，卫泠然赶紧接过来抱在胸前，正好把胸口遮得严严实实。 卫泠然顺势站起身，看向进来的女生笑道：“晓雯，你也提前到校了。” “这是我男朋友宋盏，过来帮我收拾收拾。” 卫泠然又指了指进来的女生：“这是吕晓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住斜对面的寝室，跳远超级厉害，全国冠军。” 吕晓雯摆了摆手，冲着站在窗台的宋盏说道：“你好。” “你好。”宋盏回头打了个招呼。 “站在上面挺危险的，赶紧下来吧。”卫泠然关心道。 “还有点脏，我给你擦擦窗帘杆。”宋盏说道，“你给我递个抹布？” “哦，你同学还在这呢，算了我自己来吧。” 吕晓雯看宋盏又要下来，说道：“别上上下下的了，你们忙你们的。” “我就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我先回去了泠然，改天一起出去玩。” 卫泠然说道：“好的，不送你了。” 吕晓雯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看到门关好后，抱着窗帘的卫泠然终于松了口气。 宋盏插着腰站在窗台上得意道：“怎么样？还是得靠我吧。” 卫泠然生气地掐着宋盏的小腿肚子：“靠你？还不都是怪你，差点就被发现了。” 卫泠然想怒斥宋盏，又怕自己嗓门太大，吕晓雯没走远听到，于是强行压制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宋盏“哎呦哎呦”道：“轻点，有点疼。” 宋盏跳下窗台又被卫泠然捶了两下。 门外面吕晓雯确实没走远，她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得清宋盏在“哎呦哎呦”“轻点，有点疼”。 他们在干什么呀？ 吕晓雯脑海中想得乱七八糟，和看过的漫画一一对应，又感觉自己这样偷听好变态，立刻红着脸跑走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宋盏和卫泠然心里的火也压下去了，等着卫泠然换好新衣服后，两人快速离开了宿舍。 走在通往西田径场的路上，卫泠然感觉到身心轻松，忍不住加快步伐。 她上身穿着小麦色羊羔绒外套，下身是短裙配浅灰色修长打底裤，脚上穿着德训鞋。 “你现在像一只快乐的金毛。”宋盏说道。 卫泠然眉头一皱：“金毛？你又皮痒了是么？” 说着卫泠然就要跳到宋盏的背上骑他。 “你干嘛？”宋盏往前躲。 “我要骑你。”卫泠然任性道。 “凭什么骑我？”宋盏问道。 “……嗯，奖励你。”卫泠然笑道。 “那请收回你的奖励。”宋盏一边跑一边拒绝。 “不行，我要抓住你，然后骑你。”卫泠然追着宋盏说道。 宋盏跑了两下后拐进了西田径场，卫泠然在后面追着，两人在跑道上连追带打的绕了一圈，最终是宋盏被逮住收场。 但卫泠然也有一点喘，两人对着坐在外围的椅子上，你呼哧一声，我呼哧一声。 直到两人对视一眼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宋盏感觉到那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人没什么事做，只是想和对方互动一下，就随便找了个由头你追我赶。 这种感觉，在十八岁的时候正好，可能十年后便不会再有了。 “今天，你怎么突然想给我过节？”卫泠然靠在宋盏身上问道。 “中午吃饭不是问过了么？”宋盏说道。 “没有吧，那只是问了问你们的计划，我现在是采访心路历程。”卫泠然踢着脚说道。 宋盏抬头看着蓝天白云，眼前是充满活力的体育生在跑步训练，身边是最喜欢的人。 “没什么，突然想你了，想见你了，就过来了。” 宋盏自顾自说道：“我以为这辈子很长，很多事情都来得及，很多情况我也都能够预料和把握。” “但现在我觉得，时间永远是不够的。” “来不及做的事，总是来不及。” “人必须要立刻行动起来。” “你今天训练结束，那就今天见面。” 宋盏看着卫泠然的眼睛，发现她画的眼妆又被眼泪搞坏了。 “你这妆……就多余画。”宋盏说道。 卫泠然锤了宋盏一下，说道：“你赔我化妆品钱。” 宋盏笑道：“你碰瓷也太熟练了。” 两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牵手漫步在田径场的跑道上，也不管身后有多少训练的学生们一次次超越，始终保持自己不紧不慢的节奏。 “你知道么宋盏，你来我们学校之前，我们班的女生没事就带着男朋友在学校里溜达。” “我还挺羡慕的，上次你来找我，我打算带你在学校溜一天呢！” 宋盏哭笑不得：“我是狗么？” 卫泠然摇头道：“不，你是我卫泠然的男朋友。” 卫泠然虽然平时喜欢买买衣服，吃吃喝喝，但其他她真的很容易满足，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一些平凡的事情就好。 两人走累了，宋盏问哪里有超市买点水。 卫泠然说道：“体育场那个角落就有，我去吧你歇会。” 大概过了10分钟，卫泠然才跑了回来，脸颊红红的。 把水递过来的时候，宋盏看到卫泠然不自然地一直看着他，说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么？” “还是这水有问题？” 卫泠然摇了摇头：“喝你的吧。” 她低头不去看宋盏，手揣进口袋。 口袋里的包装盒被她攥在手心。 微微出汗。 第385章 决心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卫泠然和宋盏在京体校园逛了一圈，天都黑了。 本来卫泠然想带宋盏去学校食堂尝一尝，这也是她之前打算带宋盏溜一圈的固定打卡点，奈何两人最后停在的位置离食堂太远，最后只能去校外吃了。 对此卫泠然颇为遗憾。 “你们学校的食堂很好吃么？”宋盏问道。 “也没有，只是食堂很容易遇到熟人，想让你多露露脸。”卫泠然说道。 宋盏笑了：“那明天我在你们学校裸奔怎么样？就脖子上挂着卫泠然男朋友的牌子，看谁不知道。” 卫泠然笑道：“喂，让你露脸不是让你丢脸啊！” 两人说说笑笑拐进农大南路一家卫泠然极力推荐的金牌烧烤店。 “这家非常好吃，我和同学训练后经常来这，尤其是烤生蚝和望京小腰，火候正好。”卫泠然翻着菜单如数家珍。“烤韭菜也不错，香菜卷豆皮就一般了，豆皮不如咱家那边筋道。” “你看着点吧，我都吃。”宋盏说道。 卫泠然也算是“烧烤世家”出身，有传承在，对美食有自己的要求，宋盏信得过。 等烤串不断上桌后放了两大铁盘，堆满一座小山似的，宋盏惊讶道：“点得好像有点多。” 卫泠然说道：“多么？还好吧，咱们饭量都挺大的，吃饱有劲。” 宋盏疑惑道：“有劲儿？” “我是说今天下午跑得运动量不小，都快没劲了。”卫泠然递给宋盏一个小腰，签子都快插宋盏嘴里了：“让你吃你就吃，我请客还费什么话。” 宋盏无奈道：“好好好，我吃。” 最后两人将一桌烧烤都吃完，中间还喝了一件燕京啤酒，宋盏感觉自己快扶着墙走路了。 “接下来去哪？”宋盏问道，“看时间现在是7点半。” 卫泠然想了想说道：“去五道口吧。” “五道口？”宋盏疑惑道，“五道口离这有点远啊！” “嗯，那就打车去。”卫泠然说道，“田径场上听别人说那边有情人节活动，想去看看。” 宋盏说道：“行，那就走吧。” 两人再次回到了五道口，这里一切都没改变，商场门前和去年圣诞节一样，只是圣诞树换成了情人节的红心，蝴蝶结还用的圣诞节剩的。 也和去年夏天没什么区别，那个夏天宋盏和卫泠然看奥运开幕式和比赛，就住在五道口附近的宾馆。 宋盏和卫泠然漫无目的地闲逛，两人在商场各层流窜，什么都看看，却什么也不买，与其说是购物，不如说是消食。 直到商场9点半就要关门才出来。 走在冷风里，宋盏和卫泠然一前一后。 “总感觉今天的情人节缺点什么？”宋盏说道。 “是呢。”卫泠然装作不知道说道，“缺什么呢？” “我想到了！”宋盏突然说道，“缺少最后送你回宿舍，这样就能补齐了你的全部愿望，对不对？” “啥？我的愿望？”卫泠然疑惑道。 “当然就是，带我出现在你学校的各个角落啊！”宋盏解释道，“你不是说了，希望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么？” “大学情侣送到宿舍很正常吧。” “今天一定要补上。” 宋盏拉着卫泠然就要拦出租车，卫泠然说道：“倒也不用急于今天。” “啊？什么意思？”宋盏不明白。 “我是说，今天不送也行，学校人还没来齐呢，送了也没什么人看到。”卫泠然解释道。 宋盏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那就下次再送一次，没关系。” 宋盏继续招手，眼看着出租车就开过来了，卫泠然急得甩了甩手道：“哎呀，你好笨呀！” “我，我不想回去。” 宋盏看着卫泠然着急又憋着的样子，突然笑了。 卫泠然不明就里道：“你笑什么？” 宋盏说道：“我笑你一点也不会装，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从下午体育场买水回来，你就很奇怪。” “还有晚上点的菜，好家伙，差点给我补流鼻血。” 卫泠然双手插兜踢着地上的碎雪道：“我哪有，很正常啊！” 宋盏目光狡黠道：“是么？” “那你兜里是什么，掏出来给我看看？” 卫泠然拒绝道：“我凭什么要掏出来给你？” “天冷，我冻手。” 宋盏凑过来去拉卫泠然的口袋：“那我自己看。” 卫泠然疯狂躲避，宋盏就贴着她后背把手伸进兜里，找到一个空档就把那只包装盒掏了出来。 包装盒都让卫泠然捏变形了，上面湿漉漉得很温暖，还有卫泠然的手汗。 宋盏把包装盒提到卫泠然眼前，卫泠然目光胆怯，不敢去看。 “这是什么？”宋盏问道。 “我，我不知道。”卫泠然依旧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宋盏把包装盒揣进口袋，卫泠然问道：“你抢我东西干嘛！” 宋盏没说话，而是一个公主抱把卫泠然抱起来，低头看着她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男生主动了。” 说着就抱着卫泠然拐进旁边的一家酒店。 卫泠然捶了捶宋盏的胸口，挣扎道：“你放我下来，我改主意了。” 宋盏拒绝：“放下你来你会跑么？” 卫泠然说道：“会。” “那肯定不放。”宋盏说道，“今天你哪也去不了。” 卫泠然趴在宋盏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宋盏“啊”了一声将她放下。 “你属狗的么还咬我？”宋盏捂着脖子说道。 卫泠然得意道：“谁让你刚才骗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就非得看我笑话呢？” 宋盏拉着卫泠然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我只是看一看你的决心。” “这种事情，回不了头。” 卫泠然生气道：“前几次在五道口，我们都那个样子，还不都是你硬来，现在装起正经人来了。” “那几次不是没成么？”宋盏解释道。 “我和你说，这次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你怕了？”卫泠然嘲讽道。 宋盏被激怒了：“谁怕呀？走，我们现在就去前台。” “走就走。”卫泠然自己率先走了过去。 第386章 体育生的天赋 开房之前有多嚣张，进了房间之后就有多怂。 卫泠然站在酒店唯一一间豪华套房里，双手按在落地窗上，望着下面熟悉的街口，宋盏把手搭在她的肩膀，让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别害怕，我是问你要不要喝一点水？”宋盏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卫泠然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说道：“这看着真好，就是太贵了，我看你眼皮都不眨一下，以后可不能乱花钱。” 宋盏笑道：“给你花钱我舍得呀。” 卫泠然反驳道：“那也不行，你的钱以后都是我的钱，花我的钱我也心疼呀！” 宋盏：？？？ 卫泠然在客厅坐着迟迟不行动，宋盏只能起身脱着衣服往卧室走。 “你干嘛？”卫泠然问道。 “我去洗个澡。”宋盏笑了笑，“你可以再想想。” 听到卧室里传来宋盏轻声哼歌和哗啦啦的水声，卫泠然脑子里有点乱，以前几次亲密接触都是宋盏热情而主动，她被动接受。 现在宋盏不着急了，反倒是把这件事弄得相当严肃，卫泠然感觉到异常地不自在。 不就是做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泠然想着在游泳队，听到几个女队员说起和训练期间认识的男生做这种事情的快乐，以及她和宋盏在游泳馆的更衣柜里听到的实况直播。 虽然卫泠然没有亲身体验，但既然大家都说很舒服没那么难受，应该不会骗她吧？ 卫泠然玩着自己的手指，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宋盏洗澡后又刷牙洗脸，等都处理完了，才穿着浴袍出来。 卫泠然看到宋盏说道：“呀，你连衣服都换了。” 宋盏说道：“废话，咱们又不是没一起住过，住酒店不都得换衣服么？” “也是。”卫泠然低着头不动。 宋盏靠近她坐下，感觉到她脸红红的，说道：“你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热的？” “怎么感觉脑子有点呆了？” 卫泠然斜着看向宋盏：“有么？” 宋盏说道：“当然，你今天不在状态就算了。去洗澡好好睡一觉吧，这儿的床垫很舒服。” 宋盏摸着卫泠然的头发，温柔的手法像羽毛扫过，卫泠然心安定了不少，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去洗澡。” 卫泠然进屋后，宋盏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洗完的，只记得很快，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蜜桃的香味。 宋盏感觉到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柔顺的短发贴在他的脸上，短发的另一侧是卫泠然滚烫的脸颊。 宋盏侧过头和卫泠然四目相对，电视机映在卫泠然晶莹的眸子里反射着琥珀色的光影，宋盏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卫泠然的吻如期而至，好像堆了一整个冬天的柴火一股脑地烧了干净，宋盏忘情地回应着，两人唇分的时候，浴袍都已经解了下来。 卫泠然里面穿了着黑色的蕾丝文胸和丁字裤，这是她在宿舍出门前，把宋盏支开偷偷换上的。 “原来你早有预谋。”宋盏欣赏得挪不开眼睛。 “喜欢么？”卫泠然有些忐忑，她也是听说男人都会喜欢这个。 宋盏将卫泠然抱起来，一边走进卧室一边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这样我有点害怕。”卫泠然说道。 “还有你更怕的。”宋盏说道。 卫泠然知道宋盏说的是什么，她紧张中，有着一份期待和一点不安。 这次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不会有电话，不会有突如其来的生理期，只是有着最后的确认。 “你可以……么？”宋盏在卫泠然耳边低声道。 “嗯。”卫泠然紧紧抓住宋盏的后背，在短暂的疼痛和急促的呼吸后，说道：“好像还可以。” 宋盏说道：“别急，刚开始而已。” 接下来卫泠然便在惊呼中迎接了一场狂风暴雨，比较让她意外的是，预期中的流血并没有出现，这让卫泠然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怎么了？”宋盏赶紧停下安慰她。 “宋盏，我，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卫泠然语无伦次地向宋盏解释。 宋盏笑了：“傻瓜，你常年训练运动，这很正常，别又听别人说了什么，或者自己在网上查资料。” “我相信你。” 卫泠然点了点头，说道：“宋盏，你真好。” 宋盏抱着卫泠然，下一秒他就被卫泠然压在下面。 “你这是……”宋盏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卫泠然将文胸解开，一甩头发，说道：“我们继续。” 宋盏和卫泠然这一晚也不知道经过了五次还是六次，只记得中间两瓶矿泉水都被喝光了，从卧室到客厅再到浴室，直到天光大亮才睡去。 第二天两人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酒店的电话吵醒的。 “先生您好，现在已经过了12点，请问您还续住么？” 宋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卫泠然，以为她还睡着，说道：“续住一天吧。” “好的。” 宋盏刚挂了电话，卫泠然就转过身来，她看着宋盏说道：“还要再住一天么？” 宋盏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醒了？” “我看你这么累，想着再休息休息吧。” “你要是饿了，我们就出去吃饭。” 卫泠然在被子里蹭了蹭，钻进宋盏的怀里，说道：“我确实有点饿了。” “不过不是那种饿。” “哦？”宋盏说道，“那是哪一种？” 卫泠然坏笑道：“我这种饿，吃饭可是解决不了哦！” “必须要吃了你才行。” 卫泠然说着在宋盏的肩膀咬了一口，松开的时候还能看到一排牙龈。 “我先给你打个印章，以后每次出来玩，我都给你打一个。” “证明你被我卫泠然玩过了。” 卫泠然说着，翻身又一次骑在宋盏的身上。 宋盏突然冷汗直冒。 还来？ 这难道就是体育生的天赋么？ 不管宋盏愿不愿意，卫泠然又索要了两次，这才和宋盏一起下楼吃饭。 吃过饭以后，两人买了一些吃的喝的用的，又返回了酒店。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宋盏感觉到卫泠然似乎被打开了某个开关，虽然她昨天刚第一次品尝了美妙，按说应该身体虚弱，但似乎今天并不影响她的状态。 她不仅没感觉到任何的不适，而且还深陷其中。 “哥哥，还能再来么？”卫泠然举着装满的气球，一脸无辜地征求道。 “别，其实我们可以休战。”宋盏赶紧说道。 “哦？但好像它还可以耶……”卫泠然自顾自说道。 宋盏正要解释，下一场战斗已经开始了。 第387章 开学的第一天 最后是以宋盏买的第三盒气球用完结束，卫泠然满足地睡去。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宋盏发现自己走路轻飘飘的，他忘记了两天和卫泠然一共做了多少次，感觉整个人都被榨干了。 卫泠然倒是神清气爽，爱情的美妙和滋润让她容光焕发，今天是2月16号，两人开学报到的日子，宋盏先打车将卫泠然送回宿舍，然后才独自返回学校。 “别忘了周末的约定。”卫泠然亲了宋盏一下。 宋盏神情一紧，接着说道：“当然。” 看着卫泠然欢快地走进宿舍，宋盏不知道和卫泠然迈出这一步是对是错。 卫泠然约着他周末再出来玩，他现在有点害怕。 “锻炼身体迫在眉睫，得制定计划，增加强度了。”宋盏嘀咕道。 虽然校历上是今天开学，但实际上大多数京大学生都提前到了，就连老乌这种偏远地区的，也在昨天就到了宿舍。 宋盏提前了三天到校放行李，没想到人再回来却是最后一个。 “好久不见啊。”宿舍里老乌和宋盏打了个招呼。 宋盏坐下看到桌上的一堆牛肉干和葡萄干，知道又是老乌带过来的，这个蒙族大汉一向是粗中有细，分外热情。 而且他好像又壮了。 宋盏把行李打开，从里面找出来一本包装严实的CD，递给老乌道：“过年去日本旅游，给你带了点东西。” “别在屋里看。” 老乌愣了一下，撕开包装一角搂了一眼，赶紧捏了捏重新包装好，说道：“兄弟，这可是正品紧俏货，太贵重了，我……谢谢啊！” “我一定好好学习。” 宋盏笑道：“你最好是好好学习。” 两人会心一笑。 接着宋盏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支写乐21k钢笔送给乔辉。 “辉哥辛苦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啥，看你经常写字贴，没事练练硬笔，这支就当是宝剑赠英雄。” 宋盏把钢笔递过去的时候，乔辉沉默了半天没敢接，他以前没收到过什么礼物，只是在学校里获得过奖学金和奖品。 但奖品和礼物完全是两回事，后者代表的是个人的心意。 而且，这钢笔看着挺贵重。 老乌笑了笑搂着乔辉肩膀道：“辉哥，拿着吧，你不拿我也得退回去。况且，你作业比钢笔值钱多了，对吧盏哥？” “就是。”宋盏笑道。 “谢谢。”乔辉双手接过道，“以后作业包在我身上。” “千万别中计，咱们最多管一个学期。”老乌建议道。 “这样下学期还有。” 乔辉笑了笑，其实大家都知道，礼物价值在那摆着，谁也不是当做至宝，但这份被惦记着的心意确实暖心。 俞赞在旁边看了半天，盯着宋盏的行李箱说道：“这还剩两件，肯定有一件是给我的。” “让我猜猜看，这个像是茶具，档次好高啊！” 俞赞端起一个沉重的木盒，惊讶道：“我靠，这个有点东西，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茶？” 宋盏冷着脸道：“我当然不知道了。” “所以这个不是给你的。” 老乌和乔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老俞你多少有点不识数了。” 俞赞赶紧放下，说道：“那我估计是动了江女神的东西，罪过罪过。” 宋盏也不想陪他们演戏了，从行李箱里掏出另一件包装盒递给俞赞。 俞赞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十二个可爱的红达摩玩偶。 “这是……”俞赞有点迷糊，宋盏为什么送他这个，确实很不错，但似乎更适合女生。 还是老乌明白宋盏的意思：“兄弟，你都打入女生社了，盏哥的意思是让你喜欢的人一人送一个。” “然后说是自己特地带过来的。” “这叫广撒网，勤养鱼。” 俞赞眼前一亮道：“我艹，兄弟你说的对呀。” “一个礼物也就送一个人，这一共……十二个，我一下解决了12个礼物。” “这东西有大用了！” 宋盏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知道俞赞身上挂了很多社团身份，社交需求比老乌和乔辉都多得多，所以送了他这个。 说起来价格，这十二个红达摩，自然没有钢笔贵，也就是和CD差不多，但俞赞本身家里条件就好，也是不会在乎这些。 分完了礼物，寝室四人都非常高兴，宋盏去导员那里露脸签字，去关升谷那领了新学期的教材，也就算报到结束了。 下午宋盏主动给江云杪打了电话，听到她已经在图书馆学习了，于是主动背包去图书馆找她。 宋盏一想到江云杪，就会想起元宵节那天她的哭诉，她的每一声质问都像刀子扎在他的心里。 宋盏知道这个女孩是如此的脆弱和伤心，他必须要用尽全力去守护她。 到了图书馆，江云杪还是在之前两人经常自习的位置，替宋盏占好座位等着她。 江云杪一直都是这样，她不像卫泠然那么热情活泼，莽撞冲动，也不像叶一真一样外冷内热，她是那种温柔如水的类型，她能做的关心人的事情，她一定会做，而且做得很自然。 这大概是她的教养和习惯吧。 “你好像胖了一点。”江云杪杵着下巴，在阳光里和宋盏问好。 宋盏仔细观察她，今天她穿着淡粉色的卫衣，脖子上是翡翠项链，阳光中闪着晶莹的光彩。 “你，瘦了一点。”宋盏说道。 江云杪把手摊开，说道：“别打岔，礼物呢？” 宋盏笑了笑，坐下将包里的茶盒拿出来。 江云杪轻声地“哦”了一声，她很意外，但又不想打扰图书馆的其他人。 “我可以打开么？”江云杪摸着茶盒的边缘道。 “当然，这就是给你的。”宋盏说道。 江云杪翻起盖子，里面是一套备前烧的茶具，还附带一只灵狐茶宠。 备前烧是日本六大古窑之一，也是最古老最质朴的，它的特点是不上釉、不绘彩，只保留陶土本来的样子。 但茶壶的整个造型，和上面趴着的长寿龟盖，却一点不马虎，制作得栩栩如生，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在广府看到你喜欢喝茶，屋子里也有茶具，就送了一套这个，希望你喜欢。” 江云杪笑着点点头，她拿出茶具里带的两只茶杯，一只杯子上刻着【七転】，另一只刻着【八起】。 “七転八起？”江云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盏说道：“哦，这是日本的一个成语，即使跌倒了七次，第八次也要站起来，意思是百折不挠，终会成功。” 江云杪举着两只杯子轻轻碰了碰，说道：“我喜欢这个寓意。” “谢谢你。” 宋盏笑道：“你喜欢就好。” 第388章 江云杪的请求 刚刚开学，江云杪成绩不错自然不需要准备补考，所以来图书馆更多是当做一个据点等宋盏。 于是接下来两人倒是没怎么学习，而是一起看看书，偶尔低声交流着。 “你的公司怎么样了？”江云杪一边看优秀新闻稿一边说道。 “发展不错，已经走出黑省了，目前在中关村还有一个分部。”宋盏说道。 “分部？”江云杪确认道，“那规模岂不是很大？” 宋盏点点头：“嗯，公司现在2500多人，有1800多在中关村。” 江云杪对宋盏的公司之前了解太少了，尽管她听过冰糖微博，但她自己并不用，而且她也不怎么追星，看新闻也是去专门的新闻网站或者阅读报纸，更不会玩开心农场。 所以按照互联网的内部标准，江云杪只能算是潜在用户，但不是目标核心用户。 “看不出来呀，你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大老板了。”江云杪欣赏道，“看来改天我得好好了解了解。” 宋盏说道：“在网上了解么？” 江云杪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这学期会有一门课程是《新闻采访与写作》，要学着写新闻稿的。你看我已经在准备了。” “据说老师要求很严格，会要求学生去进行真实的新闻采集和新闻报道。” “我想着你们公司不是有冰糖微博的么？应该主要就是做这块的吧？” 宋盏说道：“是的，我们除了提供社交平台外，会有全网热搜榜单和时事新闻热度专区。” “基本上网友们也会在各种热门新鲜事上讨论。” 江云杪赶紧说道：“对对对，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所以，得向你这个老板求助，我能不能去你们公司打杂几天？” “主要是电视台的话一般不要我们，不托关系很难进。” “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就去三天，不，五天……反正最多不超过一周。” 江云杪搓着小手，期待地看着宋盏。 宋盏可不相信江云杪进不去电视台，但她既然难得向自己开口，当然是有求必应。 宋盏痛快答应道：“当然可以，我们公司在中关村地铁站旁边鸿创拓展大厦，你到那附近就能看见。” “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你。” 江云杪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好呀好呀，不过你好大的排场。” “不能自己来接我么？” 宋盏笑道：“我直接送你去行不行？” 江云杪又摆手道：“我就是随便说说，真要是老板护送我过去，那我还打什么杂呀？” “到时候，我估计喝个水都得有总监给我倒水，那我不成老爷了么？” 江云杪掰着手指说道：“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自己过去，你就和下面的人打个电话，说我是你的同学，来这锻炼一下就行，不用特地照顾。” “该干啥就干啥。” 宋盏说道：“行呀，你开心就好，听你的。”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作为报答，江云杪晚上请宋盏去食堂吃大餐，说是大餐，其实就是自选麻辣香锅点的多一点。 大学食堂往往是整个大学最容易碰见熟人的地方，尤其是江云杪和宋盏这种在班级、系里乃至学校都算是风云人物的角色，几乎每次抬头都会有人路过打声招呼。 “云杪来吃饭啊。” “嗨，小江。” “杪杪你回来啦！” 还有不少只是微微点点头摆摆手，算是见过了。 “你看上去很受欢迎。”宋盏给江云杪夹了一块午餐肉说道。 “还行吧，都是一些同学和老师。”江云杪捋了捋头发说道。 一个冬天不见，江云杪长发完全蓄起来了，和去年元宵节已经差不多了。 “盯着我看什么？你吃你的。”江云杪说道。 “嗯嗯，好。”宋盏低头扒着饭，江云杪抿了抿嘴角。 两人正吃着呢，旁边就有人端着另一盘麻辣香锅坐下。 “这刚开学就这么多人，也没别的位置，就这里吧。” “同学，能拼个桌么？” 宋盏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竟然是吴卓群。 “呦，这不是宋老板么？”吴卓群看了一眼对面的江云杪，又看向宋盏笑道，“佳人相伴啊！” “打扰了，我去另找一个位置。” 宋盏看向江云杪，发现江云杪点了点头：“你朋友？那一起吧。” 于是宋盏说道：“吴会长，这里哪还有空桌，你也别端走了，就这里吧。” “正好给我们加个菜。” 江云杪听了一阵偷笑。 吴卓群回头道：“不妨碍你们吧，我们还有一个人去买饮料了。” 宋盏问道：“邓会长？” 吴卓群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 宋盏说道：“那更得坐一起聊聊了，我在京城就没遇到比这桌饭更大的官，必须得陪好。” 吴卓群笑道：“哈哈哈，你又来。” 而远处的邓琳琅，正在起着北冰洋汽水，看到吴卓群向他招手，又比了一个耶的手势，邓琳琅点了点头。 “老板，再来两瓶。” 等邓琳琅过来落座，四人坐了一桌，宋盏和江云杪对着，邓琳琅和吴卓群对着，男女各一排。 江云杪率先说道，“你们好，我是江云杪，新传的。” 邓琳琅主动伸手道：“云杪么？你真漂亮！我叫邓琳琅，学管理的，算是你的师姐。” “吴卓群，隔壁鹿大的，来这里蹭饭吃。”吴卓群倒是很会给自己找定位。 江云杪笑了笑，宋盏补充道：“别听他们瞎说，他们一个是京大学生会长，一个是人大学生会长，厉害着呢！” 江云杪说道：“真的耶，怪不得我感觉邓学姐看着面熟，名字声音都耳熟，原来是会长。” “我们是不是在开学典礼彩排遇到过？” 邓琳琅说道：“是呀，说起开学典礼，谁也没有云杪妹妹出风头呀？” “那几天可把bbs管理员给累坏了，说服务器不堪重负，还要求学生会批经费加预算呢！” 江云杪笑道：“哪有这么夸张，琳琅姐姐你太会抬举人了。” 吴卓群说道：“咱们先碰一个吧，一会儿汽水没气了。” 宋盏说道：“对对对，走一个。” 四人碰杯后，宋盏又主动问起来吴卓群怎么又过来了。 “嗨，这不是狼人杀京城高校联赛要开始了么？” 狼人杀？ 江云杪顿时来了兴趣。 第389章 狼人杀进化史 吴卓群边吃边说：“高校联赛迫在眉睫，我过来找琳琅对一对赛程计划表。 “这次活动得搞得大一点，至少海淀区的十几所学校都得安排上，积累一些经验，争取暑假的时候，扩张成全国高校联赛。” “等高校都渗透差不多了，也就是正式面向社会，遍地开花的时候。” 宋盏顺着话题，给邓琳琅和吴卓群出了一些指导建议，两人都很受用，频频点头。 江云杪起初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有搭话，但慢慢地也听懂了，尤其是宋盏对活动举办和宣传的见解，让人眼前一亮。 “咱们别光自己聊了，给云杪晾一边了。”邓琳琅说道。 “没有，我在听，很有意思。”江云杪说道，“我只是没想到，狼人杀活动是你们举办的。” “我去年还参加了狼人杀月圆之夜，就是圣诞节那次。” 邓琳琅和吴卓群对视一眼，笑道：“那你没发现我们和主持人有点像么？” 江云杪一愣，随即说道：“嗨呀，当时主持人也戴着面具，我站在人群里光线挺暗，真没认出来。” “所以，真是你们俩？” 吴卓群点头道：“当然，当时我还过来给你和宋盏牵手来着，您贵人多忘事啊！” 吴卓群这京腔一出，再加上他哏哏的表情，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你们真的好厉害，不光发明了狼人杀这么好玩的游戏，而且能够组织千人的舞会和活动，太了不起了。” 江云杪由衷称赞道。 邓琳琅吃了一口香菇，说道：“那你可能不知道，这狼人杀游戏可不是我们发明的，我们也就是经过同意，发展起来而已。” “发明的人呐，另有其人。” “而且，就在这桌上。” “哦？”江云杪被邓琳琅这么一点，哪能猜不出来是宋盏呢？ 宋盏说道：“我也就是拾人牙慧而已，最开始点子也不是我。” 江云杪立刻会意，这大概又是宋盏从未来带回来的玩意。 这种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让江云杪心中非常欢喜，她确信自己在宋盏的世界，始终是最独特的那个。 “没听你说起过狼人杀还和你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云杪颇为好奇。 吴卓群自告奋勇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邓琳琅在桌子底下踢了吴卓群一脚，吴卓群会意道：“好汉就提当年勇这事，还是让宋盏自己来吧。” “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确实，江云杪很明显是想听宋盏说，所以哪怕吴卓群有一点表达欲，也被邓琳琅按死了。 宋盏笑道：“我是可以说，但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呀，还是吴兄辛苦替我代劳吧。” 吴卓群看向邓琳琅，邓琳琅抬眉说道：“看我干嘛，我在吃饭，让你说你就说呗。” 吴卓群说道：“咱们不得一块么？我没有你了解得多。” 邓琳琅只得放下筷子，小心道：“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狼人杀这事说到底，还是冰糖微博推广开始的，但是如果宋盏不想让江云杪知道冰糖微博的事，那邓琳琅肯定要帮忙瞒着。 “没事，就从暑假冰糖微博开始就行，云杪知道的。”宋盏说道。 邓琳琅有点惊讶江云杪和宋盏关系确实很深，连冰糖微博都知道。 江云杪笑道：“嗯嗯，我还打算过几天去冰糖微博打打杂呢！” 吴卓群开玩笑道：“是打杂还是老板娘巡视呀？” 江云杪脸红道：“哪有……” 邓琳琅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吴卓群举着汽水看向宋盏：“那咱还是少说多喝。” 宋盏拿汽水回应道：“好。” 接着邓琳琅就把如何认识的宋盏，怎么把他带到京城高校学生会长聚会，聚会上宋盏又怎么带着大家玩狼人杀破冰增进感情，以及邓琳琅和吴卓群如何发现这个机会，在宋盏的授意下壮大狼人杀游戏的。 到壮大狼人杀游戏开始，便由吴卓群开始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来。 从联系出版社制作游戏卡牌，到借助冰糖小屋发展狼人杀引流，再到借用活动室创业，举办校内活动，狼人杀月圆之夜，以及在其他高校推广，bbs推广，最后到现在的京城高校联赛。 差不多半年时间，狼人杀的发展史被两人讲了一遍。 其中当然不乏宋盏的鼎力相助，除了最初的点子，关键时期的发展方向点拨之外，还有冰糖小屋引流和冰糖微博赞助。 可以说，没有冰糖微博就没有现在的狼人杀。 “你好厉害呀！” 江云杪看着宋盏，单手托腮，忍不住称赞道。 宋盏看到江云杪的小女儿情态，恍惚间想起来去年刚开学的时候，在学校附近，两个寝室聚餐，当时江云杪似乎也说了一样的话。 她好像还是那个有一点崇拜他的女孩。 “反正宋老板，我和琳琅一直是服气的，强，真的强。”吴卓群说到这里，拍着宋盏后背道，“感谢宋老板给机会和信任，我们肯定把狼人杀做大做强。” 江云杪问道：“你们现在不都大四了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毕竟也要想后面的事。” 邓琳琅说道：“我们两个都保了本校的研，所以现在反而轻松了，目前只想把狼人杀这事做好。” “说不定，以后就干这个了。” 邓琳琅说得眼睛充满向往：“我比较想做成一个大的公司，能够成为女强人那种，而他嘛，则是单纯喜欢桌游的氛围，所以干起来也很有劲儿。” 吴卓群举手道：“没错，我是桌游爱好者。” 宋盏和江云杪心里都表示不信，你这分明是邓琳琅爱好者吧？ 不过每个人的动机没必要深挖，只要大家目标一致就行。 “那就祝你们一路高歌猛进，狼人杀遍地开花。”江云杪举着汽水说道。 “借你吉言。”邓琳琅笑道。 四人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散场结束后，宋盏送江云杪回宿舍。 路上江云杪说道：“我发现我总是能够认识新的你，你也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很多事。” 宋盏说道：“也没有吧，都是误打误撞。” 江云杪笑道：“总之我是要向你学习了。” 宋盏说道：“一起学习，一起学习。” 江云杪想了想说道：“那就从明天上课开始吧，你不介意我去旁听吧？” 宋盏愣了一下，好像一切又回来了。 第390章 春日游园 江云杪说要来旁听，但实际上刚刚开学事情多且杂，宋盏倒是一次也没有见到江云杪。 第一天上课后，宋盏又恢复了正常的大学生活，游泳课进入了新的学习阶段，郎道老师对宋盏依旧多有关注。 《中国文化史》进入了第二部分，梁燕老师还是会在课堂上提问，聊的是关于传统节日和刚刚过去的年文化。 这种老师肚子里有货，想到哪里讲到哪里的教学方式宋盏特别喜欢，比对着ppt念，照本宣科的老师不知道强到哪去。 新学期开了新的课程，像是《文艺学》和《音韵学》等，对宋盏来说都很新鲜，当然也有一些意外发生。 讲《中国现代文学史》的钱述渊老教授因为中风住院了，据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可能无法再返聘完成教学任务，对此宋盏颇为遗憾。 他对这位老教授印象深刻，开学的第一节课，京大前辈的峥嵘事迹，让他永远铭记。 宋盏曾经和关升谷、杨嘉儿说过是否去看望一下老教授，最后和班主任谢尝云问了一下，老教授修养不宜见太多人，班里选两个代表看看就行。 这种事自然是落不到宋盏身上，女生派去杨嘉儿，男生是关升谷。其实关升谷作为班长很忙，不好抽时间去医院看望，但奈何去年宋盏获得年度之星后，关升谷心里危机重重，他时刻盯着宋盏的表现，生怕他给自己比过去。 到了周末，卫泠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出现，她也被开学的琐事缠住了，这让宋盏感觉到松了口气。 卫泠然的战斗力太强，以后见面不提前准备是真不行。 叶一真那边开学后也没什么动静，但宋盏一直关注着《nature》的发刊，没事就搜一搜叶一真的名字，他想着如果论文发表，叶一真总会引起一点关注的。 一直到二月底，还是没有结果，看来真像凯尔文先生说的，只能等下一期了。 随着冰雪消融，春风吹渡，时间一晃来到了3月21号。 距离开学过去了一个月，大家也都从忙碌中脱离出来，告别寒冬，迎接春天的到来。 这一天是周六，也是一年一度玉渊潭樱花节开幕的日子。 每年3月中旬开始，一直到5月初，是樱花的花期，全国各地的樱花都开放了，而京城又以玉渊潭的樱花最盛。 20多个品种多达2000株樱花竞相开放，空气中尽是樱花的花瓣和香气，游人如织，场面蔚为壮观。 在这人群里，有一长队青年男女，有的身穿汉服，有的挎着长枪大炮似的相机，有的则空着手，却摇头晃脑，观赏中分外投入，振振有词。 “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 “赵兄果然文采斐然啊，出口成章。” “嗯……主要是元稹写得好。” “元稹是哪个系的？” “元稹是……唐朝的。” “哦，这个元稹啊……哈哈哈，在下刚入社。” “才疏学浅，才疏学浅。” “了解了解。” 走在队伍的后面，宋盏和江云杪在大好春光里，听着前面的诗社社员们斗嘴，分外惬意。 今天是由海棠诗社，汉服社与摄影社一起组织的“春日游园”活动，大家一起共同踏春，携手同游玉渊潭赏樱。 三个社团分工明确，汉服社负责美，摄影社负责拍，海棠诗社嘛——总要有人在旁边围成围栏，打下手不是么？ “你今天是代表汉服社出场，还是代表诗社出场？”宋盏问道。 江云杪笑了笑：“我这还不够明显么？” 江云杪今天上身穿着茶色飞天绣花唐褙，双袖浅色轻纱，下身妃色腰带系绿萝兰花拼色交窬裙，长发盘成了朝云近香髻，头饰是点翠凤鸟花卉纹钗。 江云杪漫步在这个叫“在水一方”的樱林里，颇有一种盛唐佳人穿越而来的感觉。 “太明显了，你倒是收着点，没看到汉服社其他女生不敢和你走在一起么？”宋盏说道。 “为什么不敢？”江云杪疑惑道。 “还能是为什么，群芳争妒，一骑绝尘呗。”宋盏说道。 江云杪咯咯一笑：“你拍马屁的水平倒是一骑绝尘。” 宋盏正色道：“我这么想，也这么说，都是真心话，怎么能算拍马屁呢？” 江云杪笑道：“我说不过你，我们走快一点，别跟丢了大部队。” 宋盏和江云杪向前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圈人，还有大妈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 “你个小姑娘知不知道害臊啊，不光是丢你的脸呀，还丢你祖宗的脸。” “你说你干点啥不好，非得穿这小日本鬼子的衣服，你看你这破腰带，我真想给你剪了。” “你别拉我，你们都别拉我，怎么，人多要揍我？” “大伙给评评理，这帮小崽子崇洋媚外，还欺负老人……” 江云杪和宋盏对视一愣：“走，去看看。” 两人挤进人群，正好能够看到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指着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谩骂，旁边的一些老人有的也满脸气愤，有的则沉默不语，更多人是在看戏。 “奶奶，我这不是小鬼子的衣服，我这是汉服。” 小姑娘被骂得委屈得直掉眼泪，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帮她。 “你真当奶奶是吓瞎子没文化，汉服我能不认识么？”老太太瞅了一圈，看到江云杪之后，指着道：“你看看那个姑娘。” “那个是汉服，那大裙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小鬼子的衣服就别在这冒充。” 老太太振振有词，大伙也对比着看了看，虽说不太懂，但也感觉到两者衣服的差别，信了大半。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如果真的是穿和服出来，很多时候与穿衣自由便没有关系了，而是容易伤害民族感情。 但事情往往不是靠一个人空口白牙定生死，宋盏对服饰这方面不太懂，只能让子弹飞一会儿。 倒是江云杪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这个妹妹穿得就是汉服啊！” 江云杪高声说道，众人不自觉地给她让路，让她走进来，而那老太太则用三角眼瞪着江云杪。 宋盏赶紧走上前，和江云杪站在一起。 第391章 汉唐遗风 “这个小姑娘，我看你挺漂亮的，人美心善，看这丫头哭了就想安慰两句，但咱就事论事，有错就认。” 老太太倒是没有刚才撒泼的劲儿，而是看着场面已经在自己这边，就慢条斯理道：“你怎么能说她穿的是汉服呢？” “这和抗日剧里那小鬼子女人的衣服完全一样啊！” 老太太扯着穿汉服姑娘的腰带和袖子，周围人也不懂，但能够感觉到确实和自己印象中的和服差不多。 江云杪说道：“奶奶，我对汉服算是有一点研究，和服也了解一些，你根据我说的看看，能不能对上？” “大家也一起帮着找一找。” 江云杪向周围环视一圈，也不去看小姑娘的衣服，而是伸出五指说道：“想要区别和服还是汉服，大家可以看五个部分。” “一是袖子，和服的袖口往往是短的，最多到手腕，而汉服的袖口往往是长的。” “汉服的袖子叫广袖，又称“袂”，衣袂飘飘，长袖善舞，相信大家都听过。像这位妹妹身上这件，就是广袖里偏短的，但也长过指尖了。” 江云杪看向汉服姑娘说道：“妹妹，你把袖子抬一抬。” 汉服姑娘抬起袖子，大家都能够看到确实很长，纷纷点头。 “咱们再说第二点，腰带。” 江云杪提醒道：“不知道大家是在哪里见过和服的，和服有一个特点很难让人忘记，就是它往往会在后腰处系一个大大的结。” “这个结种类繁多，有太鼓，蝴蝶，片流，贝口等多种样式，这是他们文化发展而来，咱们汉服是没有的。” 说着江云杪让汉服姑娘转个身，给大家看一下她干净的后腰。 说到这里，即使是不明就里的人，也知道这八成就是汉服了。 江云杪接下来又介绍了关于衣领的差别，腰线的差别，甚至是衣缘的差别，将汉服和和服给大家区分得明明白白。 “……所以说，妹妹这件衣服就是汉服，准确地说是汉服中的直裾。” 江云杪说完，宋盏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掌。 “真的长知识了。” “你看看这个小姐姐多厉害，你以后也要向她学习。” “姐姐你好漂亮，我能和你拍个照片么？” 老太太见风向转变，也知道自己这次冤枉人了，但是她也并不想道歉，始终是拉不下脸，于是又说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她穿的衣服跟什么和服不一样么？” “我也不管什么和服不和服的，我岁数大了记不住这些。” 宋盏听到这就笑了，一般吵架没理的都说“我也不管”“我记不住”。 “反正你看她刚刚在这搔首弄姿的，肯定就不合适。而且今天这是看樱花的，就得避免穿这种小鬼子的衣服，像也不行。” “这樱花是小鬼子国花呀，国仇家恨呐，我哥哥当年才七岁就……” 老太太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 这下弄得江云杪也手足无措了，她能解释汉服与和服，但老太太煽动群众情绪，樱花也不能赏了么？ 宋盏这时挡在江云杪前面说道：“您的情绪我们能理解，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一份共同的国仇家恨。” “但国仇家恨不是让我们去对内消解文化自信，去兵刃向内抵制传统活动，而是要更加大力弘扬我们的传统文化，去对抗外来文化的影响。” 宋盏抓紧江云杪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 “比如，如果我们不穿汉服，不展示它，那以后这种款式的服装，就会被彻底打上和服的标签，这难道不是对我们文化的伤害么？” 大家纷纷点头。 “而同样的，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赏花风俗，因为地大物博，所以各种花类都有，樱花在日本才9种，而整个玉渊潭就有20多种。” “我们樱花历史自古以来就比日本深厚，我们为什么不能欣赏？” 宋盏说到这，江云杪偷偷问道：“你咋知道的？” 宋盏低声回道：“入园的时候看到导览板上写的。” 江云杪偷偷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宋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李白曾诗云，‘别来几春未还家，玉窗五见樱桃花’。” “这是唐朝李白眼里的樱花，还有，嗯……” 宋盏主要是历史好一些，诗歌积累一般，一时只能想到这一句。 “还有‘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白居易的樱花。” 此时宋盏和江云杪身后传来海棠诗社副社长耿秋声的声音。 “还有‘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这是李煜的樱花。” 有一位诗社社员随即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阑风伏雨催寒食，樱桃一夜花狼藉’，纳兰性德的樱花。”有人接着说道。 “‘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元稹的樱花。” “等会儿，赵兄，这句你刚才说过了？” “是么？我就会这一句，来之前刚准备的。” “啊！” 海棠诗社的社员们纷纷赶来救场，和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玉渊潭樱花节的志愿者以及文化顾问。 宋盏和江云杪感觉到有人撑腰，更加理直气壮。 不过既然官方的人都过来了，自然有官方讲解和调和，由文化顾问老师向大家讲述樱花和赏樱历史，大家也都能够明白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我们自有的光辉，不应该被别的文化夺走。 老太太见形势不好，赶紧撤退，大家倒是也没有阻拦，谁也没工夫和一个老太太置气，只是静静听着官方讲解。 而那位被江云杪“救下”的汉服姑娘，则对江云杪分外感激，一问才知道对方不过是一个高三学生，因为爱好汉服才穿着出来赏花。 没过一会儿汉服社的成员也看热闹赶过来了，一伙人趁着这个兴致，一起跳了一段长袖舞。 只见一群穿着汉服的女孩们，长袖翩翩，尤其以江云杪最为亮眼，舞姿体态优美，伴随着落英缤纷，彰显着汉唐遗风，让游人频频顿足，连连叫好。 江云杪时不时看向宋盏，眼神传达着千言万语。 宋盏正安静地欣赏着，兜里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厉俊打过来的。 “老板，你赶紧回来吧。” “公司出大事了！” 宋盏脸色一沉。 这小子，破坏气氛是把好手。 第392章 整改风波 宋盏挂掉电话，江云杪那边的即兴舞蹈也结束了。 “宋盏，我跳得怎么样？”江云杪高兴道。 “很棒，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宋盏赞道。 “是么？但是你在旁边好像也看得索然无味嘛？”江云杪问责道。 宋盏这才正色道：“抱歉，接了一个电话，我得提前回去了。” “公司那边出了一点状况。” “公司？”江云杪低声问道，“冰糖微博？” “嗯。”宋盏点点头。 江云杪知道宋盏这么严肃一定是正事，说道：“那你赶紧去吧，一会儿社长问起来我替你请假。” 宋盏说道：“好。” 临走前，江云杪又补充道：“需要我帮忙直说。” 宋盏一愣。 “额，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帮助应该的。”江云杪解释道。 “好，谢谢。”宋盏说道。 不到半个小时，宋盏乘车来到中关村冰糖科技的大楼，进门后一切如常，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当宋盏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傅朝颜、厉俊、洪芳、包娜都在，除了厉俊穿着格子衫外，几位女高管都穿着西装。 傅朝颜正抱着胳膊眉头不展，抬头看到宋盏进来了，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宋盏说道：“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么？” “也没多大，我能处理。”傅朝颜逞强道。 宋盏说道：“都收到主管部门罚单了，还不大？” 傅朝颜不说话了，洪芳刚要说话解释，包娜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傅朝颜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梁主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我估计是虚惊一场。” 宋盏看向洪芳说道：“罚单在哪，我看看。” 洪芳看向傅朝颜，见傅朝颜点头后，才把单子递给宋盏。 “怎么回事？再和我详细说说。”宋盏问道。 洪芳说道：“这不是到了春天嘛，我们在做话题运营活动，搞的春日赏花大会。” “其实去年我们也搞过，不过是在秋天赏银杏，活动更小一点，这种活动都是很普通的日常活动，主要也是一些花卉以及摄影爱好者参与。” “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了几个宣传日本文化，扭曲抗日战争的帖子，这些帖子我们已经删了，但还是被别人截图告到了文化局。” “帖子在哪？”宋盏问道。 “这里，我们留存了。”厉俊把打印出来的资料给宋盏看。 宋盏详细看了一下，帖子内容是在赏花的话题圈里，这个用户表达了对樱花的赞美和歌颂，同时致敬侵华战争中的日本军人英勇无畏，表达对他们的崇拜和惋惜。 “我们已经对言论进行了把控，这种事情即便告到了文化局，我们做得也毫无问题。”宋盏说道。 洪芳附和道：“没错，但是谁知道文化局还是下发了处罚，让我们进行网站整改，说整改期间，要把网站暂停运营。” “说了整改时间么？”宋盏问道。 “罚单上写的是一周。” 宋盏立刻怒道：“一周？这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件事，网站停一周？荒谬，太荒谬了。” 洪芳说道：“我们也这么觉得，刚刚傅总已经联系了梁主任，梁主任是市文化局负责网上服务市场监管审核的，之前和我们打过交道，关系还不错。” “接到罚单后，我们就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他了，他也很震惊，说之前没有先例，会尽快给我们消息。” 宋盏点了点头，说道：“那一起等吧。” 五人拉着椅子坐下，厉俊跑出去很快抱回来一箱矿泉水，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瓶，傅朝颜摆了摆手。 “喝点水吧，傅总别急，一定是文化局哪个刚来的科员搞错了，临时工不懂规矩。”厉俊再次把水递过去。 傅朝颜接过喝了一口，她看到宋盏在盯着罚单看，问道：“这个罚单有什么问题么？” 宋盏说道：“没什么问题，公章齐全。” “没什么问题那你在看什么？”傅朝颜说道。 宋盏叹了口气：“正因为没什么问题，那大概率不是操作失误，这种罚单一个小科员可决定不了。我想梁主任那边应该也不会改口。” 傅朝颜刚要说话，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连忙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低声道“是他”。 “喂，梁主任，可算等到您的电话了。”傅朝颜说道。 “让傅总久等真是不好意思，贵司的情况确实让人难办，我也怕辜负了傅总的期待呀。”电话里梁主任说道。 “梁主任说笑了，我们没有什么期待，法治社会嘛，我们遵纪守法，您也知道这件事我们是被冤枉的，需要什么材料我们都能补充，咱们依法办事，还一个公道就成。”傅朝颜说道。 “哈哈哈，傅总是明白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梁主任说道，“这件事我们杨副局长已经过问了，也是说依法办事。” “你们有资料可以提交过来，如果说平台能够证明没有违规，做到了监管责任，并且发帖人是自愿行为，那我想这事肯定就是个误会。” “整改的话就不必了。” 电话里梁主任话锋又一转，“但是，现在都在完善网络监管，国家也在筹备网信办，对网络上的舆情很重视，所以你们得抓紧时间。” “如果下周一之前，还没有具体的办法，那就别怪我爱莫能助了。” 傅朝颜赶紧说道：“梁主任，您的意思是我们要自己抓住这个发帖人么？” “傅总我还有个会，咱们后面再聊。” 梁主任挂了电话之后，傅朝颜呸了一声“老东西”，然后发现宋盏几人看着她。 “真的要我们自己抓住发帖人不成？如果以后都这样，那网站根本运营不下去呀？”厉俊头疼道，“哎，我试试吧，能不能顺着网线找到发帖人的地址。” “是呀，也没听说搜狐网易什么的有这档子事，我去问问我在那几个公司认识的朋友，看看之前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洪芳说道。 也不用傅朝颜安排，大家都自己去寻找方向突破，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了宋盏和傅朝颜。 “你怎么看？”傅朝颜问道。 宋盏想了想说：“这个梁主任也是代人传话。” 第393章 举报人 傅朝颜点了点头，说道：“你看出来了？” 宋盏分析道：“你回忆一下，刚才梁主任的话里，最重要的是哪个信息？” 傅朝颜说道：“是那个解决办法么？” “证明咱们没有违规，尽到了监管责任，证明发帖人是自愿行为？” 宋盏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他自己心里就清楚，谁都知道明面上要这么做。” 傅朝颜催促道：“不对么？那你倒是说呀？” 宋盏说道：“我觉得，梁主任刚才在电话里，有两条信息值得关注。” “一是他说杨副局长已经过问，也要求依法办事。” “这个杨局长是谁？之前和咱们打过交道么？这种舆情有必要亲自过问么？” 傅朝颜被宋盏问住了，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印象，一般我们对接的都是梁主任，而且其实文化局很少接触，如果不是收到罚单，我都快记不得有这一号人。” 宋盏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个杨副局长掺和进来很不正常。” 宋盏接着道：“第二是梁主任给了个下周一的最后时间，看样子，下周一如果没有结论，我们就必须要暂停网站整改。” “今天是周六，也就是明晚之前要处理好，这估计肯定来不及。” 傅朝颜说道：“是呀，好几条帖子呢，而且我听厉俊说用户都是新账号，也没什么历史记录，找到发帖人这种事，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盏点头道：“是的，所以咱们现在总结一下。” “突然出来的帖子，收到举报了马上下了罚单，而且还有副局长过问和截止时间，这一环套一环，是组合拳啊！” 傅朝颜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针对了？” “校内网？还是别的竞对？” 宋盏说道：“不好说，都有可能，有可能是商业竞争，也有可能是报复，只是我有预感，这事肯定有人指使。” “不过选在这个时间也挺微妙的，毕竟现在这个整改的理由，多少有点牵强，如果几条帖子都能成为整改的理由，那几家竞对有这种指使文化局的本事，还能等到今天么？” 傅朝颜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前不久发出去的年度总结报告，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动用了关系呢？” 宋盏说道：“有可能，不过我猜测，现在要么对方就要我们把网站停了，那搞鬼的就是竞对，毕竟停了网站对他们最有利。” “要么，就是别人做的，那停了网站对他没好处，肯定会有别的方式和我们谈判。” 傅朝颜觉得宋盏说得有道理。 “那我们还查不查发帖人？”傅朝颜问道。 “查，当然得查，这些发帖人肯定是故意的，抓住了之后，哪怕不是应付文化局，对外界我们也好解释不是么？”宋盏说道。 想到这里，宋盏感觉到有点失落。 “你怎么了？”傅朝颜问道，“有点气馁？” 宋盏笑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小坎，咱们总能过去，就是感觉到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这是不是就是商业竞争的本质？” 傅朝颜说道：“我也没经历过，咱们一直都是踏实做事，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一起面对，肯定能挺过去。” 宋盏说道：“其他人都忙起来了，咱们也动身吧。” 傅朝颜问道：“去哪？”小說中文網 宋盏说道：“去文化局，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去文化局当面再找梁主任问问，如果能见到他口中的杨副局长，肯定是最好的。” “好。”傅朝颜说道。 宋盏和傅朝颜这边刚出发，京城市文化局主管网络市场监管工作的杨联杨副局长，此时正在办公室接待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风度翩翩，穿着蓝色的高定西装，正用喷壶给办公室里的君子兰浇水。 他动作熟练优雅，对君子兰的叶片情况了如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花是他养的呢。 “杨叔这君子兰有年头了吧。”年轻人问道。 “还行，十几年了。”站在年轻人身后的杨联笑道，等年轻人把喷壶里的水用完，他又递过来一只装满水的喷壶上去。 “不用不用，浇水太多也不好，杨叔你养这么多年，这点还不清楚么？”年轻人教育道。 “哈哈哈，我就瞎养。”杨联颇为尴尬地说道。 “怪不得。”年轻人直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只手帕擦了擦手，坐到沙发上说道：“我看这君子兰半死不活的，怕是好多年不开花了吧。” 杨联说道：“嗯，有五六年了，都说君子兰养三五年就能开花，我这养了十几年，就开花一两次，不过养久了有感情，我就带着它一路过来。” 年轻人笑了笑：“那您还挺怀旧的，把这花一直带在身边，它跟着您，有福了。” 杨联笑了笑：“也没什么大福，我什么样，它什么样呗。” 年轻人说道：“哪能呢？有福，有福。我看这花叶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开花条件是够的，可能就是换换位置的事。” “改明个，您试试，把它摆在朝阳的位置，这阳光足一点，说不定就开了。” 杨联说道：“晒太阳？那不得给花晒死了。” 年轻人笑道：“人都得晒太阳，花也得晒呀。没事，花自己知道跟着太阳走，它精着呢。” 杨联和年轻人对视一笑，说道：“好，改明我试试。” “再说说你的事吧。” “那个冰糖科技，到底哪得罪你了？” 年轻人耸了耸肩，说道：“没得罪我呀？” “我就是偶然看到了那种贴子，您知道的，咱是有红色基因在，嫉恶如仇啊，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种事，我肯定得管。我自己是个废物，所以这不就想到杨伯伯了么？” 年轻人说得轻松，杨联却是沉默不语。 “不好办么？”年轻人问道，“杨伯伯，您依法办事，您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举报人，别把我当我爸的儿子。” “您看成么？” 杨联只能笑了笑，心中却不忍不住骂娘道，你还能换个爹不成？ “要求整改肯定没问题，不过如果他们继续向上反映，其实也按不住多久，毕竟这种事情，说到底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问题。”杨联解释道。 年轻人喝了一口茶，说道：“没关系呀，咱们是文化人嘛。” “讲道理的，以教育为主，教育老实了就行。” “如果教育不了，咱们再抽他嘛。” “抽几次就好了，您说呢？” 杨联冷汗一冒，说道：“对头，对头。” 杨联想着，谁惹上这个小祖宗，才是真的倒霉。 第394章 鸿门宴 宋盏和傅朝颜二十分钟后就赶到了京城文化局，梁主任的办公室傅朝颜也没来过，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敲开门后，梁主任看到傅朝颜和宋盏过来，意外也不意外。 “傅总还亲自过来了，够折腾的。”梁主任说道，示意傅朝颜坐在沙发上说话。 而宋盏则站在旁边，以秘书的姿态陪伴。 “不折腾不折腾，主要是整改的事不解决，我在公司也坐不住啊。”傅朝颜说道。 梁主任微微点头道：“理解理解，我理解傅总的担忧，傅总也得理解我们的难处。” “监管上的事情，我们不想伤害咱们政商关系，但也得依法办事不是？”梁主任为难道，“否则上面问责下来，谁能承担呢？” 傅朝颜说道：“您说得对，所以我们也在收集资料，目前我们已经能够证明起到了监管责任，并且也在大力建设和健全监管机制。” “但证明发帖人自愿这件事，一是我们不能随意调查用户的个人信息，这是不合规也不合适的，二是这是用户个人行为，如果触犯了国家法律，我想我们可以报案，由公安机关处理是不是更好？” 梁主任喝了一口茶，说道：“您的意思是，我们文化局管得有点宽了，是么？” 傅朝颜摆手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积极配合，但时间太紧，也需要外部协助，看一下是否可以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傅朝颜只能先争取时间，再进一步考虑解决办法。 梁主任笑了笑，说道：“傅总，您是不是以为，有公安机关的介入，这个问题就能查清楚了？” “或者说，就可以做到三方互相监督？” 傅朝颜没说话算是默认。 梁主任笑道：“傅总，您想得太简单了。” “我只能说，都是同一条法规，文化局所依的法，和公安机关依的法，没什么区别。” “您这是什么意思？”傅朝颜有点糊涂。 梁主任看了一眼宋盏，沉默了一刻。 宋盏说道：“傅总，我在外面等您。” 傅朝颜说道：“好。” 宋盏从梁主任办公室出来，坐在外面的等候区休息椅。 他环顾四周，发现文化局其实不算大，也就是一个三层小楼，但这么小一个地方，所管理和掌控的权力却是不小。 宋盏作为一个前互联网媒体人，再清楚不过。 在网信办还没有创办之前，互联网上的事情很多处于一个灰色地带，没有专门的机构管理，或者说谁都能插一手。 像文化局，市场监督管理局，新闻总局等等，都得打交道。 宋盏正想着破局的办法，走廊的尽头，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领导正在送一个穿着西装的二十五六岁年轻人离开，年轻人气宇轩昂，颇为精神，只是表情上带着一丝的顽劣和随性。 “杨伯伯，那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年轻人边走边说。 “哎，你不要老是给我出难题就好。”杨联杨副局长说道。 “怎么会呢？我是在帮您呀。”年轻人笑了笑，“我算是热心群众吧？” “算算算。”杨联说道。 两人路过宋盏的身边，年轻人看了宋盏一眼，宋盏也看了他一眼，对方只是匆匆瞥过，毫不在意。 等两人走出去七八米远，宋盏看到地上掉了一张手帕。 “喂，你的手绢掉了。”宋盏提醒道。 年轻人和杨联正说笑着，听到宋盏的声音后停了下来。 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宋盏，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手帕，语气平和道：“您受累捡过来吧。” 宋盏感觉到莫名其妙，对方是怎么这么自然地说出这么像是吩咐下人的话的？ “你的手绢掉了。”宋盏又说道。 这不是他的东西，如果对方态度好一点，宋盏可能会帮忙。 但现在嘛，不可能了。 年轻人又说了一遍：“您帮我递过来吧。” 宋盏依旧不为所动。 场面莫名地僵持在那了。 “这乱丢东西……”杨联笑了笑准备走过去。 年轻人手一横，说道：“杨伯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了。” 说着就继续转身往前走，头也不回。 杨联只得继续跟上，宋盏看着两人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出来的办公室门牌。 大概过了5分钟，傅朝颜从梁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梁主任摆手后把门关上。 傅朝颜看向宋盏，眼神中充满着忧愁和愤怒。 她走向宋盏，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把脚挪开一看，惊讶道：“这是谁的古驰手帕？” “怎么扔在这了？” 宋盏说道：“一个奇怪的人，不用管。” “梁主任那边怎么说？” 傅朝颜挨着宋盏坐下，低声说道：“情况不太乐观，梁主任透露，这个事情的举报人身份很不一般。” “所以这次的事情不能简单通知警告一下处理，他们杨副局长要求走整改流程。” “一周的整改啊！咱们几乎是被顶格处罚了。” 宋盏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该猜到的，之前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发帖人身上，却忘了举报人。” “这举报人和发帖人，八成是一伙的。” 傅朝颜揉了揉额头：“现在怎么办？” 宋盏刚要说话，傅朝颜的手机响了，傅朝颜看了一眼，是不认识的号码，本想挂掉，但一想知道自己号码的人不多，于是还是接通了。 “您好，是傅总么？” “我是陈总的秘书小王，陈总想问您投资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朝颜此时心中急得焦头烂额，想要投资冰糖科技的人那么多，哪还记得什么陈总李总的。 按照傅朝颜的调性，她应该是早就拒绝过了。 “抱歉，我们暂时不考虑。”傅朝颜回道，正要挂断电话。 “哦，您不再考虑一下么？”电话里王秘书说道，“现在的投资方案您可能觉得过低，等整改后再聊，可未必有这个价钱了。” 傅朝颜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她看向宋盏，目光中带着一份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整改？”傅朝颜追问道，同时按下免提键。 “傅总，具体还是见面聊吧。”电话里王秘书说道，“陈总明晚九点设宴，国韵花园。” “请您赏脸一叙。” “或者，冰糖科技能做主的人来。” 宋盏手指敲击着等候区的座椅扶手，沉默不语。 第395章 陈子恒 宋盏和傅朝颜回到公司后，立刻找到包娜，包娜现在已经从人力部门负责人位置卸职，目前主要跟着傅朝颜负责战略和财务。 两人将“王秘书”“陈总”以及“投资方案”的事情和包娜聊了一下，包娜这才提醒傅朝颜： “傅总，您还记得上周您参加了一个叫‘创见未来’的企业峰会么？” “当时有一个做投资的陈老板，想要投咱们的公司，而且要做大股东，因为咱们不缺钱，他的方案也过于离谱，人也轻浮，被您直接当场拒绝了。” “当时他还放狠话，说让我们别后悔。” 傅朝颜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我也没当回事，自从公司发了年报，联系我们的人太多了，谈不拢威胁两句撑撑场面也是常有的事。”傅朝颜说道。 宋盏又和傅朝颜、包娜详细地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两人也记不太清，但是根据刚才的电话看，好像对方还真是出于这个原因出手了。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出气，我想我们道个歉应该就可以了，毕竟做生意以和为贵，谁也没有必要为难谁。”傅朝颜说道。 宋盏幽幽道：“就怕这人性情古怪，睚眦必报。” 说到这，宋盏不知怎么想起了在文化局见到的那个丢手帕的年轻人。 第二天晚上8点半，宋盏和傅朝颜一同前往国韵花园。 国韵花园名义上是花园，其实是隐藏在二环胡同里的一处高档饭店，据说是继承的清朝大员宅子改建，有回廊，有假山，有池塘，还有各种宴会厅。 虽然整体不算特别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二环地界，已经很是不凡。 宋盏和傅朝颜都穿着商务西装，傅朝颜只有在参加私人宴会的时候才会穿晚礼服，而正常代表公司出席，她一直都是西装商务范。 两人进了花园后，就有人上来指引，也不问两人的身份，便将他俩引到泰山厅里。 泰山厅分两个区域，一处类似书房茶室，另一处则在屏风后，有一张可坐10人的餐桌。 宋盏和傅朝颜进来的时候，泰山厅空无一人，两人在茶室椅子上落座，等了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傅总还记得我么？”年轻人人未到，声先至。 宋盏和傅朝颜看过去，对方也是和宋盏眼神撞上。 “是你？”年轻人显然是认出了宋盏。 傅朝颜问宋盏：“你认识他？” 宋盏说道：“昨天在文化局，地上的手绢就是他的。” 傅朝颜点了点头，这个人性情乖张，如果是他丢的，倒是合理了。 “你是傅总的秘书，还是……”年轻人问道。 宋盏还没说话，傅朝颜说道：“你不是要见冰糖科技能做主的人么？” 年轻人看了看宋盏，又看了看傅朝颜，笑道：“你们很不错，甚好，那就一起聊吧。” “小王，上菜。” 三人在餐桌坐下，年轻人坐主位，宋盏和傅朝颜挨着坐在对面，三人没有挨着，看上去不像合作，更像是在对峙。 “我是陈子恒，你们可能没听过我，或者傅总忘记了。没关系，现在可以重新认识一下。”陈子恒自我介绍道。 “宋盏。”宋盏说道。 傅朝颜不用介绍了。 “傅总我了解，漂亮，很有能力，我很欣赏。但这位宋总，我倒是第一次见，你看上去也不大吧。”陈子恒说道。 “十九。”宋盏说道。 “十九？”陈子恒皱眉道，“沪城宋家？还是哪边的？” 宋盏说道：“我来自冰城，不是什么大家出身。” 陈子恒起了一瓶康帝，倒上把杯子转过去说道：“那就是商界天才喽，有意思，我最欣赏的就是天才。” “天才不可多得啊！” “来吧，喝一杯。” 宋盏拿起酒杯，和陈子恒遥举着，傅朝颜面前的那杯没动。 “傅总是……”陈子恒问道。 “我开车。”傅朝颜说道。 陈子恒哈哈大笑：“两位来赴宴，还能让你们自己开车回去么？” “尽管喝，哪怕真的喝多了开车回去，也不打紧。” 陈子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自信道：“我保证没人拦你们。” 宋盏和傅朝颜听出了话外之音，既然说到这了，那就可以聊一聊整改的事情了。 “不知道冰糖科技哪里触怒了陈总，我想我们可以通过商业合作的形式沟通，没必要借助旁人的手段。”傅朝颜开门见山道。 陈子恒吃了口菜，说道：“没有没有，算不得旁人手段，都是自家亲戚，秉公执法而已。” 自家亲戚？ 宋盏和傅朝颜对视一眼，傅朝颜说道：“您和杨副局长是？” 陈子恒说道：“你们还真不认识我啊？” “哈哈哈~” 陈子恒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也许他是在笑这两人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陈希庭么？”陈子恒问道。 傅朝颜虽然来京城也有一年了，但她毕竟是沪城人，又在国外读书，这一年一直处于各种出差工作中，除了遇到的政要人事外，对京城某些人物确实对不上号，只是感觉名字耳熟。 但她不熟悉，不代表宋盏不熟悉。 这个陈希庭，如果宋盏没有记错的话，是京城常务副市长之一。 “呵呵，看来还是宋总酒量不行啊？一杯酒就上脸了么？来，吃点菜压一压。”陈子恒很满意宋盏的表现。 宋盏说道：“陈公子有什么想法直说吧。” 陈子恒说道：“我们不是来聊投资的么？” “那就聊聊呗，我挺看好贵公司的，只是手头也没这么多钱，你看我投资个五千万如何？” “占股嘛，您看着给个三四成就行，我也不想影响你们经营，咱们就和气生财嘛，对吧？” 陈子恒说得轻巧，且不说冰糖科技目前现金流还很正常，不需要投资，哪怕需要，以它目前的估值，二三十亿都是保守的。 你一开口就是五千万占三成股份，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傅朝颜一下就生气了，但她还是平静道：“陈总真会开玩笑。” 陈子恒耸了耸肩：“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们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吧？” 宋盏和傅朝颜心中一股火气升腾。 这个陈子恒，摆明承认整改的事就是他故意搞的鬼。 第396章 善意的提醒 “陈总，如果您是这种态度，那我们没必要再谈了。”傅朝颜生气道。 陈子恒不急不缓地倒着酒，说道：“我们聊点儿别的，你们看着都很年轻，据我了解公司成立也就不到一年时间，能发展成这样，真有本事。” 宋盏和傅朝颜知道陈子恒肯定是没憋着好屁。 “不过呢，社会的规则不是这么算的，你们大概是摸到了天花板。” 陈子恒说道：“无论是哪里，做生意从来不是好好经营这么简单。” “别不服气，你们得明白呀。” “那些富豪们，钱看上去是一个人挣的，但花不能一个人花。” 宋盏和傅朝颜，一个是三十岁的重生者，一个出身于经商家庭，对这些事情虽不能说亲身经历，但也多少明白。 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不能说一定要进入社会大染缸而全身而退，但被人以这种强硬姿态所屈服，谁也不能接受。 况且，这陈子恒有几斤几两就敢这么逼迫他们，只是一个文化局，宋盏和傅朝颜是肯定不认的。 “陈公子将权利寻租说得这么直白，真让我们感到意外。”宋盏说道，“您不怕话传出去么？” 陈子恒笑道：“他们不敢。” “你们放心，虽然短期内你们吃一点亏，但只要答应合作，那在京城这个地界，保证你们发展畅通无阻。” “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傅朝颜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宋盏在旁边按着，她真想把酒杯里的酒泼在陈子恒脸上，然后摔杯走人。 宋盏平静问道：“有一点我们不明白，陈公子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呢？” “京城这么多优秀的人，这么多有潜力的公司，我想如果陈公子表达意愿，有很多公司愿意上赶着送上门。” 宋盏的意思是，你既然是大神，就别盯着我们这间小庙了。 陈子恒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 “我有一个老冤家，他和我算是一个院长大的，从小家里就拿我和他比，他考第一，我也必须要考。” “他出国念书，我也必须要去。” “虽说我不想跟着他走，但也不能被比下去。” “回国后他扶持了一家科技公司有声有色，我总得跟上甚至踩他一头不是？” “下面的人递上了一份企业名单，我一眼就看中了贵公司，这就是缘分吧，哈哈哈。” 陈子恒笑得让宋盏和傅朝颜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和别人攀比，就要侵占别人的公司？ 怎么，别人还得感谢这份缘分么？ 宋盏和傅朝颜感觉到荒谬，他们也发现自己对陈子恒这个圈子了解太少了，原来在别人看来大张旗鼓的动用权力，只是为了暗暗较劲么？ 这个陈子恒算是刷新了宋盏对官宦子弟的新看法，也许相比起来，江云杪这么好的女孩才是太少见了。 “这份缘分，你还是收回去吧。”傅朝颜冷冷道，“我们不需要。” 陈子恒看得出来，宋盏始终是主心骨，所以也没把傅朝颜的话放在心上。 “宋总呢，也不识抬举么？”陈子恒轻描淡写地说道。 宋盏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陈公子说了‘秉公执法’。” 陈子恒愣了一下，说道：“我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你继续。” 宋盏接着道：“我们公司刚起步没多久，承担不起陈公子的看中，而且，似乎陈公司寻求的合作，也并不只是嘴上说说不影响我们经营那么简单。” 这当然是陈子恒的敷衍，当公司真的作为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斗争的玩具，那可就由不得宋盏了。 说句不好听的，两个公司就像古时纨绔子弟的斗鸡，纨绔子弟最后如何不知，鸡一定有一个会死。 “所以呢……”陈子恒喝了一杯，“不给面子？” 宋盏直起腰说道：“不，我只是更相信秉公执法。” “也想看看，在秉公执法的情况下，我们能走多远。” 陈子恒摇头笑了笑：“幼稚啊！” “果然天才都是蠢蛋。” “你们公司这艘小船，一个浪就拍没了，你不可惜么？” “是船，就得找一处避风港。” 宋盏说道：“未来这艘船找不找避风港我不敢说。” “但现在，我们还想再乘风破浪一会儿。” 傅朝颜点头附和道：“没错。” 陈子恒刚要说点什么，宋盏电话响了，陈子恒摊手道示意宋盏随意。 宋盏起身往旁边走了走，接起电话。 是厉俊打过来的。 “老板，我们找到发帖人了，是一伙职业水军，专门干网上疯狗咬人这种活，有前科的，我们有足够资料证明他们是故意这么做。” 宋盏回答：“很好，我和朝颜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宋盏对傅朝颜说：“发帖人找到了，明天应该就可以提交整改的资料。” “文化局那边我估计也无话可说。” 傅朝颜激动道：“真的么？” 宋盏看向陈子恒，陈子恒无所谓道：“看我干什么？” “要我恭喜你们么？” 宋盏说道：“我们要回去了，感谢陈公子的宴请。” 陈子恒起身道：“行，我送送你们。” 傅朝颜说道：“不必了。” 陈子恒笑道：“傅总性格我喜欢，宋老弟，你很有福哦！” 宋盏说道：“陈公子留步吧。” 陈子恒披上西装外套，说道：“我的诚意你们也看到了。” “宋总和傅总回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当然，不着急也行，毕竟拖得越久，能上演的好戏也越多。” 说到好戏，陈子恒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对了，作为当地人，我多少得提醒二位一声。” “京城胡同多路不好走！” “您嘞，当心出门撞墙啊！” 陈子恒拍了拍宋盏的肩膀，好像真地在好心提醒。 宋盏隐忍不发：“谢谢陈公子的提醒。” “我这人打小不爱走路，就喜欢翻墙。” “墙上的风光更好。” 宋盏把陈子恒的手拍下来： “京城胡同，正合我意。” 第397章 法与法 宋盏和傅朝颜离开后，秘书小王走进泰山厅，空位子很多，但他只能站在陈子恒的旁边。 “喝一杯？”陈子恒把桌上傅朝颜没喝的酒转过去。 “……好。”秘书小王毫不犹豫地把酒喝掉。 “好喝么？”陈子恒问道。 “好喝。”秘书小王面不改色道。 陈子恒掏出一条新的手帕，擦了擦手说道：“这世道变化真快啊，谁都能给脸不要脸了。” “一个屁也不是的穷小子，一个来自海边的小暴发户。” “哈哈哈——” 陈子恒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但秘书小王已经习惯了。 “需要我再找他们谈谈么？”秘书小王问道。 “不必了。”陈子恒把手一伸，秘书小王就主动掏出电话，“人和狗一样，不打不痛，看不出眉眼高低。” “秉公执法？” “那就秉公执法。” 陈子恒握着电话慢悠悠地走出去，秘书小王知道宋盏他们又要遭殃了。 而同一时刻，回去的路上，傅朝颜一边开车一边骂骂咧咧。 “嘞个小册老，空麻袋背米~空袋子装米，狠三狠四蛮横无理，早晚吃生活挨揍了呀！” “寿头傻子，起西伐——” 宋盏坐在副驾，还没见过傅朝颜这么生气，骂了一路他没一句能听懂的。 “行了，别生气，至少文化局的事解决了，只能说希望这小子知难而退吧。”宋盏说道。 傅朝颜骂了一通，也累了，宋盏把水递过去，傅朝颜喝了一口，说道：“晦气。” 两人回到公司之后，厉俊和洪芳也过来了，四人在会议室开了个会，厉俊把拿到的发帖人信息，IP记录，其他网站的发帖内容都汇总了出来。 “多亏了这小子不只干这一单，还在别的网站帮别人刷单，否则他要是咬死不承认，还真不好证明咱们清白。”厉俊说道。 宋盏看着证据，满意道：“明天我和傅总再去一趟文化局，把资料提交上去。” “这事给大家折腾够呛，都回去休息吧。” 宋盏和傅朝颜没有把陈子恒的事情说出去。 第二天，宋盏和傅朝颜上午去文化局找了梁主任，梁主任收到资料了没表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让宋盏他们回去等消息。 出门后傅朝颜看宋盏一脸轻松，问道：“这到底行不行啊？” 宋盏说道：“当然行了，没再说整改的事，就是一切照旧。” 傅朝颜说道：“那也不给个明确的答复？” 宋盏说道：“我估计陈子恒那边需要再抻一会儿，现在梁主任估计在和他们杨副局长汇报。” “他们其实也不愿意伤害我们，毕竟政商环境摆在这，这事也影响不大。但是如果那么快就驳回整改，陈子恒那边的面子又过不去。” “这帮人啊，精着呢。” 果然，梁主任等了一会儿，站在窗户后面看到宋盏二人上了车，便来到杨联的办公室，杨联正在拾掇他的君子兰。 “杨局，冰糖科技的资料提交上来了……” 梁主任汇报结束后，杨联点头道：“嗯，你做得不错。” “先放着吧，整改通知也留一留，我们等等他们出牌。” 杨联这种老狐狸，谁也不得罪，他也怕万一冰糖科技搬出一尊大神来。 “这个小陈，真不像他爹，净给人挑麻烦。” 杨联摸着君子兰的叶子，心疼得不行。 前天水浇得太多，他真怕这花死了。 宋盏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但第二天宋盏在学校上着课，又收到了厉俊的紧急电话。 “老板，大事不好了。” “工商局的人来了。” 宋盏一愣：“工商局？工商局怎么了？” 厉俊说道：“工商局的人说咱们公司京城分公司注册不合规，当时走的什么简易流程，需要复审。” “反正傅总和洪芳她们在和工商局的人聊呢。” “我这赶紧和你汇报一下。” 宋盏骂道：“肯定又是陈子恒搞得鬼，我现在就过去。” 厉俊：陈子恒是谁？ 半小时后，宋盏到了公司，工商局的人刚走，傅朝颜和洪芳身心俱疲，两人刚才已经费尽唇舌，现在不想说话了，只是让宋盏看通知单。 宋盏一看，又是三天期限，补全资料。 这还有完没完了？ 你说他们滥用职权，人家倒是有法可依，总能给你找到几条规定出来。 你说他们没滥用职权，他们自己也不信啊！ 宋盏也没有别的办法，但他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接下来的一周里，什么市场监督管理局，什么税务局，冰糖科技一直合法经营，但是却总能被查出来各种无关痛痒，无事生非的问题。 宋盏也算是看出来了陈子恒的手段，他这么一折腾，虽说没有直接把冰糖科技查封，但是平时有不少广告商等客户来公司洽谈，看到公司这么多毛病，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 而且三番两次后，公司里流言蜚语一堆，大家都说公司要倒闭了，导致人心惶惶，工作效率极低。 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是周四那天过来的消防局。 因为冰糖科技是租用的大厦，所有权属于国企，各种配套设置都是完备了，也从来没操心过。 但是消防检查却说，这栋楼的消防设备不合格，要求整栋楼都停业整顿。 现在这栋楼里只有冰糖科技一家大公司了，这就是明摆着针对你。 宋盏赶到公司的时候，消防正在贴停业整改的封条，傅朝颜和洪芳不敢上去拦，怕被认定干扰执法，只能急得干瞪眼。 封条贴完之后，消防局开始清理公司员工，大家都不走，宋盏和傅朝颜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傅朝颜宣布给大家临时放一天假。 等人都走了，宋盏和傅朝颜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要举报，必须举报。先举报到纪委，不行就举报到市长那里。”傅朝颜说道。 “嗯，先试试，虽然不一定有用。”宋盏说道。 “哎，在京城做生意好难，实在不行，咱们回沪城吧。”傅朝颜说道，“沪城那边我家还认识一些人，环境也干净和熟悉一些。” 宋盏知道这是最后的退路，但是他并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而且陈子恒明显是条疯狗，说不定会追着咬。 两人正商量着，宋盏收到了短信。 宋盏一看，眉头一皱。 要知道，之前一直是傅朝颜对外联系，宋盏没给过陈子恒他的号码。 宋盏看到短信上写了一句血淋淋的话。 “秉公执法，你的法跟得上我的法么？” 第398章 单刀赴会 冰糖科技被查封停业，影响自然是巨大的，好在互联网公司，服务器机房都在外地，维持短时间的运转没什么问题。 但查封对士气影响极大，宋盏和傅朝颜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于是拉着厉俊洪芳等公司高层，公开了陈子恒的事情。 “……目前来看，我们已经得罪了他，现在要么答应他的投资请求和合作方案，要么我们只能搬家。” “当然，我们也可以一路告上去，但能不能成功很难说。” 宋盏说到这，厉俊气愤道：“这人到底是哪根葱啊？这么嚣张？” 洪芳附和道：“就是就是，快赶上皇帝了，整个京城都是他说了算？” 宋盏说道：“你们知道陈希庭么？” 洪芳和厉俊愣住了，他们和傅朝颜一样，都不熟悉。 包娜刚才一直沉默，现在说道：“是那个京城市常委，副市长陈希庭？” 宋盏点了点头：“是的。” 洪芳和厉俊倒吸一口凉气，京城常委，这是正部级的领导啊！ 他们可惹不起。 见大家沉默了，傅朝颜说道：“官大也不能欺负我们，京城还有不少比他官更大的呢？” “咱们必须往上告，争取权益，绝对不能就这么认了！” 厉俊咬牙道：“对，妈的，我最烦这种二代了，哪能这么欺负人！” 洪芳也说道：“要不我们回冰城吧，那是咱们大本营，咱们要走他还能拦着么？” 宋盏知道，走当然可以走，但公司已经发展到这样了，哪是当初能轻易动身的体量，而且冰城的人才储备和位置还是差一些，退守短期看没影响，其实已经失去了和顶尖互联网公司竞争的机会。 包娜犹犹豫豫，宋盏看她有话说，说道：“娜姐，都是自己人，你想说啥说啥。” 包娜想了想说道：“老板，之前的工作，我在的那家外企，其实也有在搞政商关系，企业发展壮大，这是难免的。”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不是讲和对我们更好？” 包娜说的话虽然在这时候显得有些泄气，但也很中肯，至少大家都觉得，咱们这种小公司肯定是斗不过人家地头蛇的。 宋盏又看向傅朝颜，问道：“你的意见呢？” 傅朝颜说道：“退回冰城肯定不行，人力资源会掉队，公司再想发展起来就难了。” 宋盏点点头，还是傅朝颜最了解他的顾虑。 “京城固然好，但如果待不下去，也可以考虑沪城。” “或者说，本来我们就有接下来在沪城建设新的分部的想法，未尝不可提前动身。” 傅朝颜的意思是，她肯定不受这气。 “当然，如果你想向陈子恒服软，我也同意。”傅朝颜说道。 宋盏看着偌大的公司，上千张嘴，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光杆司令，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的状态，有多少人多少家庭指着他吃饭，又有多少人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这家公司。 “再和陈子恒谈一谈吧。”宋盏挤出一次苦笑，“我想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大家都能够感觉到宋盏的无奈，但这种力量就像大厦门口的封条，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重达千钧。 宋盏五人最后从大厦里出来，宋盏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说了句：“安排人在公司旁边守着吧，要是有别的合作商找过来，尽量接待一下。” 洪芳说道：“明白。” 接下来洪芳和包娜安排了临时办公场所，厉俊带着几个技术部骨干以及一些核心的运营人员维持冰糖微博的运转，宋盏和傅朝颜则尝试联系陈子恒重新谈判。 这种联系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服软了，但陈子恒似乎还是不想就此收手，他通过秘书传话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考虑。 宋盏和傅朝颜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奔走在各个市部门间，不断地申诉和自证。 直到时间来到周日下午，宋盏接到了傅朝颜的电话。 “陈子恒答应再聊一聊了。” 宋盏说道：“他终于想通了？” 傅朝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洪姐么？” 宋盏不确定道：“是冰城圣汇的那个洪姐？” 傅朝颜点了点头：“没错，是她，她昨天回京城，顺便想来公司看看我们，我就和她说了两句公司的事情。” 宋盏没想到洪姐还挺关心他们。 “她怎么说？”宋盏问道。 “洪姐是在京城大院长大的，她说她认识陈子恒，不过关系不太熟，所以也没办法一定能让陈子恒听她的。” “她说陈子恒这人一直都很古怪，但也很精明，在圈子里算是少有的能干事的纨绔。” “她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他，最后就是陈子恒答应给个面子，再和我们谈判一次。” 宋盏笑道：“那真的要谢谢洪姐了，想不到最后还是‘冰城老乡’帮了我们。” 傅朝颜说道：“是呀，但是陈子恒那边态度还是很强硬，他要你一个人去和他谈。” 宋盏说道：“成，我去。” 傅朝颜犹豫道：“我有点担心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宋盏说道：“能有什么危险呢？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位置在哪？告诉我。” 下午6点，宋盏走在京大的校园里脚步匆匆，他低着头沉默着，路过的熟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看见。 江云杪刚好下课结束，和同学往食堂走，远远地看见宋盏，正要上前，发现他专注地走向南门的方向。 他这是怎么了？ 江云杪感觉到奇怪，同学说道：“云杪，怎么不走了？” “哦，没事，你们先去吃吧，我想起来有个事情要办，晚点我去找你们。” “好呀，你吃什么我们帮你点上？现在食堂排队可长了。” “好，我短信发你。” 将同学送走后，江云杪跟着宋盏一路来到南门，直到看见宋盏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江云杪盯着轿车的车牌看了一会儿，直到车辆消失不见。 “你够准时的？”陈子恒慵懒地靠坐在后排，“想不到你还是京大的学生，真是厉害呢！” 宋盏冷笑道：“那也没有您厉害。” “是不是京大学生，在你眼里，有区别么？” 陈子恒笑道：“也不能这么说。” “至少……踩起来很有成就感。” 第399章 宋盏的危险 宋盏已经有点习惯了陈子恒的嚣张风格，这种人就是别人反应越大他越兴奋，最好的对待方式就是无视。 “我们去哪谈？”宋盏说道，“你其实没必要特地过来。” 陈子恒闭目养神道：“无所谓，我刚好在附近办事，就带上你了。” “至于去哪……你会打高尔夫么？” 宋盏愣了一下：“高尔夫？不会。” 陈子恒神秘地笑道：“不会也没关系。” 宋盏上车后不久，江云杪便拨通了宋盏的号码，但显示对方无人接听，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又回到食堂和同学一起吃饭。 因为心中有事，导致嘴里的饭一直索然无味。 “喂，云杪。”同学喊了两声。 “啊？怎么了？”江云杪回过神问道。 “你还好吧？你的瓦罐汤已经喝干了，我看你一直在把空汤勺往嘴里送。”同学一脸担忧道。 江云杪尴尬道：“没事，你们聊到哪了？” “我们说到新闻写作的作业，准备去校电视台做个临时记者，你要一起么？” 江云杪摇头道：“不了，我已经找好了地方。” 吃过饭后，江云杪和同学分开，独自来到男生宿舍楼下，她的出现引起了男生们的关注，恰好老乌踢完球回宿舍，被江云杪截住。 “嚯！”老乌惊讶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江女神么？” 江云杪白了老乌一眼：“别扯没用的，还想不想追蓉蓉了？小心我去找蓉蓉告状。” 老乌抱着足球说道：“万梓蓉没和你们说么？我们寒假在一起了。” 江云杪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老乌说道：“那就是她没想告诉你们，无所谓了，你是来找宋盏的吧？” 江云杪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 “不，我是来找你的。” 其实江云杪也不确定，反正只要是宋盏的舍友就行。 “找我？”老乌受宠若惊，“江女神，我知道我球踢的不错，人也放荡不羁，但兄弟的前女友，我无论怎么都不会碰。” 江云杪哭笑不得：“你收收你的幽默细胞，找你是正事。” “最近宋盏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老乌又失望又高兴：“原来你还是找宋盏的。不过这至少说明你没忘了他，还好还好，他为你茶饭不思倒也值得。” “茶饭不思？真的么？”江云杪问道。 老乌暗道：宋盏，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老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宋盏的相思病，但因为用力过猛被江云杪无情拆穿。 “……不过他最近确实是比较憔悴，也不怎么上课了，有时候上到一半就离开了。”老乌说道。 江云杪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得到情报后江云杪一刻也不等直接离开，老乌在后面喊道：“喂，有需要随时再找我啊！” 江云杪根据老乌的说法，大概知道宋盏可能是被校外的事情缠住了，她猜测宋盏可能在中关村公司里。 “反正也很久没见他了，之前也打过招呼，去公司看看也很正常吧。”江云杪说服自己道，“我只是去完成新闻作业而已。” 江云杪来到中关村鸿创拓展大厦，她看到了大厦楼顶的冰糖科技logo已经暗淡，整个大厦处于查封状态，大门上的条幅分外醒目。 “难道是我找错了？” 江云杪尝试又给宋盏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站在大厦门口四处张望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入口。 过了一会儿，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你好女士，你是来做什么的？” 江云杪回过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看她穿着冰糖科技的文化衫，应该是冰糖科技的员工。 “哦，我想去冰糖科技，但是好像大厦被封了，可能是搬家了吧。”江云杪说道。 女生说道：“我就是冰糖科技的员工，最近因为消防整改问题，大厦确实被封了，如果您是来面试的，那可以和面试官约额外的时间。” 女生看着江云杪明显是学生模样，以为她是求职者。 江云杪说道：“哦，好的谢谢。” 江云杪想了想刚要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道：“您好，您刚才说消防整改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位于奥森东边不远的祥云高尔夫俱乐部里，陈子恒正在开心地挥舞着球杆。 只见高尔夫球被他大力打了出去，距离球洞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子恒望了望大概的位置，遗憾道：“哎呀，又打偏了，好久不练，准头是真不行了。” “宋兄，又得辛苦你帮我捡球了。” 站在陈子恒身边喘着粗气的正是宋盏，他刚刚把捡回来的高尔夫球递过来。 “咱们今天要说的投资方案……”宋盏再次提醒道。 “不急不急。”陈子恒笑了笑，“你说来陪我打高尔夫球的，你不会打，只能帮我捡球了。” “我们先打好球再聊，如何？” 宋盏只能说道：“好的。” 接着宋盏又向球飞去的方向跑去，陈子恒看着宋盏奔跑的样子，好像他养在洛杉矶的猎犬。 “再给我放一颗。”陈子恒对旁边侍奉的秘书小王说道。 秘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高尔夫球放好。 陈子恒瞄向跑动着还没停的宋盏，说道：“你说我能打中么？” 秘书问道：“您指的是哪个？” “洞？” 陈子恒摇了摇头，他用力一挥杆，球破空而出，直追向宋盏的方位。 宋盏正低头捡着球，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呼啸着飞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帽檐便被猛地撞了一下。 宋盏头上的帽子被一下子撞飞，他本人也被带着向后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去摸了摸额头，发现没有出血，而那飞过来的高尔夫球，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喂，抱歉抱歉。”陈子恒喊道，“打偏了，你没事吧。” 宋盏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陈子恒笑了笑，摘下手套，继续擦拭着球杆。 果然，还是移动的耙子，打起来更有意思。 第400章 驯犬与低头 宋盏这一躲似乎扭伤了胯，他走过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移动得很慢。 陈子恒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着他。 秘书小王忍不住劝道：“陈总，宋盏看着已经服软了，没有必要这么逼他吧？” 陈子恒哼了一声：“你在教我做事？” 秘书小王赶紧说道：“不敢，只是我怕这小子怀恨在心，反而会做出什么伤害陈总的事情。” “陈总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陈子恒慢悠悠道：“你都已经看出来，我哪能不知道呢？” “你见过鬣狗么？那种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凶狠，狡猾。” 陈子恒思维跳跃，秘书小王没敢接话。 陈子恒继续说道：“鬣狗生性难驯，但还是被非洲部落的那些野蛮人给驯服了，带着嘴套一辈子做捕猎工具。”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么？” 秘书小王说道：“不知道。” 陈子恒说道：“很简单，一个字，打。” “打？”秘书小王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打，棍子招呼，一直打到服为止。等鬣狗彻底服了，它比你想象中还要温顺。” “这个过程会漫长一点，但是如果不打服，那么以这种动物的狡猾程度，必然会在狩猎中反噬主人。” 陈子恒重新戴上手套：“我可不想被咬一口。” 当陈子恒正在和秘书分享着他的训犬理论时，宋盏走在了人生中最漫长的路上。 从球洞到发球区的距离有多远？ 100米？150米？还是200米？ 宋盏不确定，但他走了至少5分钟。 这5分钟里，他想了很多很多。 从陈子恒高尔夫球飞来的那一刻，宋盏就知道了，他和陈子恒只能是敌人。 但敌人只是关系，并不代表事实，也就是他现在似乎还不配成为陈子恒的敌人，对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高尔夫球是奔着他而来的，宋盏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侥幸躲开，而是被球结结实实地打在太阳穴上，是否会直接被打得昏死过去。 也许会。 到那时陈子恒一定会被追究责任，但宋盏知道，陈子恒有能力逃避惩罚，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宋盏感觉到一阵冰冷，好像暖春后又吹来了一阵寒风。 弱肉强食，这个成人社会的生存法则就这么赤条条地摆在了宋盏的面前，以一种他不愿意接受的姿态，灌输给他。 前世宋盏作为普通人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挣扎，与人竞争互有胜负，这些都在他接受的规则之内，成败皆透明。 但重生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终于算是小有成就，但这也让他闯入了另一个新世界。 在新世界里，他什么也不是。 宋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多么微不足道，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陷入尘土的卑微。 他好像他手中的这颗高尔夫球一样，能够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宋盏愤怒么？ 愤怒。 想要报复么？ 想。 但他能做什么呢？ 哪怕拿刀子捅在陈子恒身上，也只会被对方的保镖拦住，然后暴打一顿送进局子而已。 宋盏这一刻对权力的渴望达到了巅峰，或者说，他对于不被任何人忽视的地位的渴望，达到了巅峰。 这种渴望是一瞬间激发的，却像野草在内心疯长。 宋盏重生前渴望成功，渴望配得上卫泠然。 宋盏重生后也渴望成功，渴望重活一世不留遗憾。 但这种渴望更多地像是实现一个理想的目标，理想嘛，追求嘛，说白了也不过是人在生存之后的精神需求而已。 但现在这一刻，宋盏的渴望是一种超越了精神需求的渴望，是一种对不安全保持警惕的本能。 他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有人就是要践踏他的时候，他毫无办法。 宋盏庆幸这种渴望来得不算太迟，也让他没有在此时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在不停地思考下一刻要怎么做。 “刚才抱歉啊，没有打到你吧。” 宋盏终于走到了陈子恒的面前，陈子恒关心道。 宋盏正了正帽子，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是我刚才捡球扭到的。” “草地有一点滑。” 陈子恒惊讶道：“哦？你自己扭的？哈哈哈，那就好。” “没事的话，我们继续吧。” 宋盏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陈子恒接下来还有没有别的手段，但他不打算等下去。 “陈公子，不，陈总，我刚才有好好地考虑了您的建议。” “我觉得您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也许我们合作会让公司发展得更好。” “哦？”陈子恒再一次惊讶道，“你可真厉害，陪我运动还能够想商业上的事情，我可是一点也分心不了。” 宋盏说道：“哪里，我只是更擅长做这些。” 陈子恒当然不相信宋盏这么快就服软了，但宋盏的低姿态确实有一点突然。 他是真心想合作的么？ 当然不，至少对宋盏来说，永远不会。 但现在陈子恒盯着冰糖科技，他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他想着至少也要让公司先恢复运转，再考虑如何拆分和转移。 无论是搬到上海，或者干脆成立另一家公司，将冰糖科技核心人员转移重新再来，都好过现在被掣肘。 陈子恒不管宋盏是不是真心服软，但他总有办法对付。 “哎，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办正事吧。”陈子恒摆了摆手，秘书小王把合同递给宋盏。 “我听说你手里有50%的冰糖科技股份，我也不多要，转给我40%，我们合作就算达成。” “皆大欢喜，如何？” 陈子恒说得轻描淡写，宋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40%？比之前30%还多？ 宋盏刚接过合同，还没来得及看，便被两个保镖请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桌上有早就准备好的印泥和笔，只等他完成签字。 宋盏这一刻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让自己一个人来了，这种合同签订是否具有法律效应他不知道，但他明白，陈子恒有办法让合同生效。 宋盏迟迟没有动笔，陈子恒甩了甩球杆，怒斥道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宋总刚才扭到了身体，行动不便，看不见么？” “快，你们帮帮手。” 保镖们接过命令，上前就按住了宋盏的手。 宋盏攥紧拳头，却被保镖一点点掰开手指去按向印泥。 这些保镖都是部队出身，哪怕不是什么兵王，对付宋盏也轻而易举。 “艹，陈子恒你个王八蛋。”宋盏终究是压抑不住怒火骂道。 陈子恒掏了掏耳朵，就当听不见。 驯犬嘛，狗叫两声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陈子恒得意之时，一道急促又愤怒的女声嘶喊着传来： “都给我住手！” 第401章 前倨后恭 陈子恒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清纯女生就站在对面喘着粗气，她的辫子有一些凌乱，大概是为了跑快一点边跑边弄的，额头两侧的汗水黏湿了发丝。 女生正是匆匆赶来的江云杪。 虽然陈子恒惊艳于江云杪的容貌和气质，但现在他更想得到冰糖科技，于是摆手道：“于老板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把人轰出去。” 说着陈子恒的保镖就要上前带走江云杪。 而还没等保镖动手，江云杪身后便有两名穿着便装的男人先一步拦在江云杪身前。 陈子恒的保镖也是部队出身，从对方的站姿和气质上就能看出对方大概也和自己一样。 江云杪只是凶狠地看了陈子恒一眼，然后便越过阻拦的保镖来到宋盏身后，她极力推开两名按住宋盏手的保镖，弯腰从后面抱住宋盏。 “宋盏，你没事吧？”江云杪紧张地摸着宋盏的手腕，她看到了宋盏手腕被钳制造成的红印，心中暗暗心疼。 宋盏刚才就已经听到了江云杪的声音，只是声音太高太撕裂，让他不敢确定是江云杪。 “你怎么来了？”宋盏惊讶道。 江云杪神色黯然了一下，说道：“你不希望我来么？” “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是么？” “就算我们……”江云杪哽咽了一下，“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还是说，你当我是朋友其实是骗我的。” 宋盏知道江云杪误会了。 他不告诉江云杪，当然不是为了和江云杪撇清关系，而是因为他内心对江云杪的愧疚和歉意，他不想去麻烦江云杪，在整个冰糖科技陷入这次整改风波的所有时刻，他都没有想过去寻求江云杪的帮助——哪怕他因此失去整个冰糖科技也不想。 他知道自己亏欠江云杪太多，恐怕这一生也不能够还尽。 “当然是朋友。”宋盏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江云杪质问道。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我……”宋盏充满挣扎道。 江云杪看到宋盏躲闪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回去吧。”宋盏嘴硬道，“我能处理好。” 旁边被江云杪推开的保镖又要继续上前，宋盏喊道：“你们他妈别动她。” “让她走。” 陈子恒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保镖往后退了一步。 江云杪看了宋盏一眼，反而神情轻松了，她直起腰看向陈子恒说道：“脚在我身上。” “我不想走，我看谁能让我走。” 陈子恒笑道：“有点意思。” “宋总，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江云杪问道：“你就是派人查封冰糖科技的人对吧？” “合作不成，就动用关系？” “No～No～No”陈子恒晃了晃食指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冰糖科技被查封，有记录，有备案，有法条，有依据。” “就是没有关系。” 江云杪懒得理陈子恒这种无赖，直接说道：“你那点手段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现在就要带走宋盏，封条你今晚必须撤掉。” “不能耽误明天大家上班。” 陈子恒笑得很快乐：“小美女，你在命令我么？还是求我？” “靠什么？” “靠你的美色？还是靠你打了两年军体拳的保镖？” 陈子恒向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捏江云杪的脸，被江云杪直接伸手打了下来。 “滚！” 江云杪说完，将宋盏扶了起来。 “我们走。” 陈子恒淡定道：“给我拦住他们。” 陈子恒保镖接到命令，果断挡在路上，江云杪毫不在意，直接向前走。 她知道，会有人处理。 只见陈子恒保镖刚要动手，就被江云杪带来的人伸手拦住，双方动手很快，只是一个照面，陈子恒的保镖就吓了一跳，赶紧让开了路不敢拦着。 陈子恒皱了皱眉，保镖立刻跑过来低声道：“他们有枪。” 陈子恒瞳孔一震，问道：“确定么？” 保镖点头道：“我看得很清楚，就在腰间别着，两把92。” 陈子恒清了清嗓子，他感觉到有一丝紧张。 要知道无论什么级别的保镖都是不能够配枪的，在国内，配枪有非常严格的标准。 除了执行任务的警察外，军人外出也绝不能配枪。 如果对方配枪了又不是警察，那大概率是三级以上的警卫员，而且保卫的人物级别一定很高。 陈子恒跟在他父亲身边，父亲陈希庭自己虽然也有警卫员，但除非有重要的场合，否则也是不够配枪标准的。 更何况是用来保护子女。 江云杪能够有配枪的警卫员保护，至少证明两件事： 一是她家里有够得上配枪标准的大人物。 二是她在家里非常重要。 陈子恒暗骂自己刚才走眼了，这是哪尊大神没看清楚。 其实陈子恒猜得没错，江云杪身边的保镖有一个确实是江培丰的警卫员。 自从上次江云杪在成都出了地沟油工坊事故，江家特别重视江云杪的安全，因为算上元宵节城堡坍塌事故，江云杪已经连续两次有生命危险了。 这让江家，尤其是江云杪的爷爷奶奶，认为江云杪最近一年有灾祸，又找了算命先生算卦确实有劫难，因此要求江培丰必须照顾好江云杪，否则以后不用回江家老宅了。 江培丰虽然工作繁忙，但对这个独生女儿却非常关心，因为不能陪伴女儿也心生愧疚，所以干脆让警卫员跟着保护江云杪。 “我们可以走了么？”江云杪回头淡淡说道。 陈子恒脸色一变，从刚才的倨傲立刻变得温和谦逊起来。 “可以，当然可以。”陈子恒说道，“这位小姐来一趟也不容易，我看你也是着急赶过来的。” “不如喝点茶休息一下吧。” “小王，让于老板再送一壶茶水。” 陈子恒吩咐道，江云杪摆手拒绝道：“不喝。” 江云杪回话干脆，陈子恒说道：“不喝也可以坐一坐。” “对了，刚才正和宋总商量着合作的事情。” “这不是还没结束么？” 江云杪看向沉默的宋盏，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子恒：“我看你刚才都准备好了合同强按手印了。” “还有得聊么？” 陈子恒赶紧说道：“有得聊，有得聊。” 说着陈子恒立刻走到桌前，将合同捡起来撕了个粉碎。 碎片在桌上堆成了一座白花花的小山。 寒风一吹，又散了。 第402章 他是我的人 陈子恒虽然狡诈，但撕毁合同的动作也稍稍表示了一点诚意，江云杪看向宋盏，她也知道如果今天直接把宋盏带走，此事陈子恒未必善罢甘休，不如谈一谈，能够在此了结是最好的。 陈子恒看江云杪态度缓和，立刻说道：“来来来，坐坐坐。” 陈子恒不敢去拉江云杪，只能尝试拉着宋盏的胳膊道：“宋总，不，宋兄弟，快坐下。” “咱们喝茶慢慢聊。” 宋盏心中很纠结，他不想动用江云杪的关系，但现在看还是用上了。 他不知道为了他，江云杪得罪陈子恒，会不会有别的麻烦，如果能够和陈子恒和解，他也是愿意的。 至少在这个时候，宋盏清楚自己尊严微不足道。 江云杪看出了宋盏的顾虑，自信道：“你想聊就聊，不想聊我们就走。” “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江云杪显现出了少见的霸气，这一刻的她完全和《大话西游》里的紫霞重合了。 宋盏看着江云杪维护自己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在东莞和她一起看《大话西游》电影的晚上。 那个晚上紫霞对至尊宝说：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呢，就报我的名字。” “从今天起，我叫盘丝大仙。” 陈子恒对江云杪的话感觉到意外，他不知道这个女生是真的不认识他，还是说对方来头巨大。 宋盏说道：“陈总愿意聊么？” 陈子恒点头道：“当然，二位请坐。” 陈子恒将宋盏和江云杪请到上座，又对保镖说道：“这两位大哥也辛苦了，我们刚才都是误会，你们带着两位大哥去休息休息。” 保镖刚答应下来，跟在江云杪身后的两人摆了摆手，表示我们不需要。 陈子恒也没再强求，只是一边给江云杪和宋盏倒茶，一边说道： “就像我说的，刚才都是误会，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我叫陈子恒，孔子的子，恒心的恒。家父陈希庭，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江云杪冷着脸道：“怎么？打听我的背景？” “是在琢磨接着出手还是认怂么？” 江云杪一向温和有礼，今天她少见的话里带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陈子恒尴尬笑道：“不会不会，小姐你可误会我了。” “我这人一向待人真诚，我一直叫你小姐，你也别扭不是？” 江云杪可不管这些：“我不别扭，你怎么叫我都行，先聊合同的事吧。” 陈子恒说道：“好说好说。” “你说合同是吧？哪里有合同，没有什么合同。” 陈子恒把桌上的合同碎片用袖子一拨，扫进垃圾桶里，说道：“你看，干干净净的，我和宋兄弟就是聊一聊公司的发展。” “冰糖科技成长速度如此之快，我也是做生意的，哪能不仰慕呢？” “这不是请宋兄弟过来取取经么？” 陈子恒愿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打紧，江云杪随他：“取经是吧？” “把传经人的腿打瘸了，也是你们的取经流程么？” 江云杪冷哼一声：“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向你陈总取取经，你看可好？” 陈子恒还没反应过来，江云杪一脚就从桌子下面踢过去，砰地一声踢在陈子恒小腿上。 “嗷——” 陈子恒痛叫一声，就连宋盏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疼痛。 “你个臭婊……”陈子恒张口就要骂。 他的保镖正要上前一步，江云杪带来的人伸手拦住，飘动的外衣里面，能够看到腰间的枪支分外醒目。 陈子恒瞄了一眼，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挤出的眼泪笑了出来：“哈哈哈，小姐劲挺大。” “我陈子恒还没被人这个欺负过，这下总得告诉我，是谁动的手了吧？” 江云杪喝了口茶，盯着釉色茶杯沿道：“记仔细了，我叫江云杪。” 陈子恒没记住江云杪的名字，只是嘀咕道：“姓江？谁姓江？” “京城有姓江的么？是哪位？” 陈子恒嘀咕的声音很小，他尝试把江云杪和自己知道的一些江姓大佬对号入座，发现很困难。 再根据江云杪的形象和口音，陈子恒确定江云杪八成是南方人，而且是沿海地区。 “行了，既然你都说没有合同，那公司的事情也与你无关，我想宋盏也一定不想和你合作，这件事就此打住吧。” 江云杪说得干脆，算是拍板了。 陈子恒没有说话，他打算事后查一查江云杪的底细再说，到时候如果江云杪只是虚张声势，那打不打住可由不得她。 “当然，封条和那些莫须有的处罚，你能搞出来自然有办法收回去，陈总可不要自误。” 说完，江云杪拉起宋盏再次离开。 陈子恒知道这次怎么也留不住对方了。 “喂，江小姐。”陈子恒阴冷道，“你我都是圈子里的人，若公司是你的，我给你面子也就罢了。” “但你给这姓宋的出头，不划出道道来，可就有点不够看。” “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京城。” 江云杪回头笑了一下，说道：“公司确实不是我的。” “但他人是我的。” “不够么？” 江云杪说着抓住宋盏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和宋盏的手指并在一起，直到十指相扣。 陈子恒无话可说，只能说道：“好，我记下了。” 江云杪拉着宋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盏跟在江云杪的身后，直到将陈子恒甩远了，才说道：“他爸是陈希庭。” 江云杪说道：“我知道。” “是京城副市长，正部级的。” 江云杪说道：“我也知道。” “你为了我得罪他，没必要，江叔叔知道的话……” 宋盏还没说完，江云杪突然停下来，转身盯着宋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说过会保护你，就会保护你。” “我不怕得罪任何人。” “谁伤害你，我就伤害谁。” 宋盏在江云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炙热的火焰，这团火焰是无法被浇熄的。 陈子恒眼睁睁地看着宋盏和江云杪就这么走了，愤怒地猛摔杯子。 摔完还不过瘾，又站起来想要踹翻椅子，却忘了腿刚被江云杪重踢了一脚，起身的瞬间直接跪倒在地。 保镖赶紧过来扶他，被陈子恒一把推开。 “别碰我，妈的。” 陈子恒咬牙切齿道：“去查，江什么云，这婊子到底是谁啊！” “法治社会，京城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 第403章 隔空敲打 离开高尔夫球场后，宋盏上了江云杪的车，两人坐在后排，江云杪还没有把宋盏的手放开。 “你的手心都是汗。”宋盏说道。 这时宋盏才发现江云杪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她终于控制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宋盏。 “怎么突然……”宋盏拍着江云杪的后背轻声道。 “呜～”江云杪泪如雨下道，“我，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云杪疯狂地捶着宋盏的后背发泄着不满。 宋盏轻声笑道：“我这不是没事么？” “你来得很及时，美女救英雄，我要谢谢你。” 江云杪破涕为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像陈子恒那样的纨绔子弟，天不怕地不怕的，真的会伤害你。” 宋盏以前不能确信，现在知道了。 “如果你出事，我该怎么办？” 宋盏感觉到的愧疚更深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江云杪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刚才强撑着的强硬姿态得到了释放。 “哼，发生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下次我不会再管你了。” 江云杪赌气道。 宋盏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你刚才真的很特别，嗯，怎么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江云杪问道：“你想说我很凶么？” 宋盏摇头道：“也不是，就是感觉，不好惹。” 江云杪说道：“切～，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出气。”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踢的那一脚很痛的，我自己脚都疼了。” 宋盏点了点头：“看出来了，陈子恒都疼出眼泪了，我想他至少也要瘸几天才行。” 江云杪说道：“他瘸不瘸我不管，倒是你怎么样？” “我看你除了腿脚不便，手也擦伤了。” “他们揍你了？” 宋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掌上都是小伤口，他想起来应该是在高尔夫球场躲球的时候被草叶刮伤的。 “没事。”宋盏说道。 江云杪心疼地帮宋盏揉着，向驾驶位的男人喊道：“去最近的医院。” 球场里，陈子恒吃瘪后也没心情再打高尔夫球，让保镖把车开进来接他。因为多说两句“草坪不能进车”，球场保安被陈子恒一气之下打了一顿，球场的老板赶到也只能陪笑着吃一嘴尾气。 陈子恒回到位于京城西北颐和原著的别墅房里，这片别墅区刚建成一部分，还没有正式开卖，是某个地产商孝敬他父亲的，陈子恒不愿意回家和父母一起住，最近一年经常来这。 “给301骨科的刘智军打电话，让他直接过来。”陈子恒和秘书小王吩咐道，“另外，查一查那个姓江婊子的底细。” “我要亲自把她的腿打折。” 晚上9点，作为京城副市长的陈希庭刚刚开完工作会议。 “书记，回家么？”秘书问道。 陈希庭闭目养神没有说话，秘书会意直接让司机往万寿路开。 过了有五分钟，陈希庭说道：“去富力城。” 秘书愣了一下，说道：“好。” 司机直接调转车头，往位于广渠门外的富力城开。 秘书和司机都没有多问，领导选择去哪个家，是领导的事情。 这时陈希庭的电话响了，手机在秘书那，秘书看了一眼说道：“书记，是一个生号码，直接接么？” 陈希庭微微点头，号码生没关系，这部手机只在工作中用，不会有闲人打过来。 “喂您好。”秘书接过电话。 “是陈希庭同志么？”电话那头是一个略带疲惫但又充满威严的声音，“我是江培丰。” 秘书将电话捂住，回头对陈希庭说道：“书记，是一个叫江培丰的人打过来的。” 秘书刚跟陈希庭不久，主要接触京城的各级领导，人还认不全。 陈希庭感觉江培丰这个名字耳熟，稍稍想了一会儿后，眼睛一下睁开了，说道：“他说他叫江培丰？” 秘书点头。 陈希庭伸手道：“电话快给我。” 秘书将电话递过去，陈希庭接过后立刻笑道： “是培丰同志么？我是陈希庭，抱歉啊，路上信号不好，怠慢了。” 电话那头江培丰说道：“不打紧，是我冒昧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 陈希庭赶紧说道：“哪里哪里，培丰同志太客气了，上次人代会上，你的发言我就印象深刻，只是一直没时间请教。” “胡同志提倡大家向你学习，咱们还是应该多交流交流，我正缺这种机会呢。” 陈希庭表现得非常客气和谦逊。 “希庭同志过奖了，有机会我们互相学习。”电话那头江培丰说道，“这么晚打扰确是有事相谈。” 陈希庭赶紧问道：“培丰同志，您直说就好。” 江培丰说道：“希庭同志，您知道我主要在西南主持工作，对京城情况并不了解，对于先进的工作指导方针和方式方法也有些落伍了。” “我认识一位小友，在京城的公司相继遭遇各部门的检查和查封，经营和发展难以为继。” 陈希庭惊讶道：“哦？有这事？” 江培丰说道：“是的，我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听说是一位叫陈子恒的人授意的。” “陈子恒没记错应该是令郎的名字，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误会。民营企业的事情我不该插手，奈何这位小友确实和我有一些交情。” “我不是在为他说情，如果企业有任何的问题，依法办事理所应当。” “但如果有人打着令郎的旗号，扯虎皮办坏事，我想这是对您名声的玷污，也是对京城营商环境的破坏。” “您说对么？” 陈希庭的脸色在灯光下依旧暗得如墨，他知道在京城不可能有人打着陈子恒的旗号做事，一定是陈子恒这小兔崽子自己搞出来的。 陈子恒的事情他也了解一些，一般他只是装作没看见，这一次没想到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要知道，江培丰是什么身份，他是西南的主事人，而且是局里的委员，已经得到了重点栽培，比他高了一个级别，远不是他能得罪的。 “培丰同志，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如果情况属实，我一定严肃处理，一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陈希庭保证道。 电话里江培丰说道：“唉，希庭同志言重了，我不重要，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 “我还是那句话，远隔千里，实际情况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希庭同志的人品和能力，一定能把此事查清楚。” “三十年改革开放，国家处于快车道发展阶段，我们难免有一些发展中忽略的问题。” “最近局里商议后，席同志也表示，我们也是时候抓一抓内部问题了，这个关键时期，莫要自误啊！” 江培丰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砸在陈希庭的心上。 挂了电话后，陈希庭强压心头的怒火，立刻命令道：“不去富力城了。” “去小兔崽子那。” “开快一点。” 第404章 怒火中烧 江培丰这边刚撂下电话，又有新的电话打了过来，接起来后就是江云杪焦急的声音。 “怎么样？事情搞定了么？”江云杪显然是一直在等消息。 江培丰从椅子上站起了，在办公室边走边说：“领导的吩咐，我肯定照办。” 江云杪说道：“我可不是你的领导，哪有领导一年见不了下属几面的道理？” 江培丰知道江云杪又内涵他工作太忙，没时间看她，只得说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今年我一定抽时间去学校看你，到时候我会和许校长申请，指定由你做接待，怎么样？” 江云杪说道：“好大的官威，你指定我就得去么？谁稀罕你过来。” “陈子恒那边真的没问题么？” 是的，江云杪回学校后第一时间就给江培丰打了电话，实际上她不打这个电话，晚一点也会有警卫向江培丰汇报。 江培丰收到电话后也很意外，没想到云杪会和京城高干子弟起了冲突，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是因为宋盏的事情。 江培丰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虽然觉得宋盏给自己惹了麻烦，甚至差点把云杪拖入险境，但毕竟这事错不在他，因此江培丰也没有怪罪他。 江培丰了解事情始末后，答应江云杪帮助善后，江云杪不放心这才隔一段时间打一个电话。 “放心吧，我已经敲打了陈希庭。”江培丰说道，“这个陈希庭也是颇多劣迹，但他也已经深耕京城圈子多年，并不好拿捏。” “你和宋盏还要在京城学习和经营，不能将他得罪死了。” “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宋盏不会再有麻烦的。” 江培丰知道江云杪关心宋盏，于是只挑和宋盏有关的说。 江云杪这下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江培丰说不会再有麻烦，那一定就是解决了。 “唉，真是可恶，这样的人竟然成为人民公仆，而且身居高位，就他们父子这般，在古代就是严嵩，是和珅。” 江云杪生气道：“爸，你们难道不管一管么？你可以在会上说得上话吧？” 江培丰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水有清浊，官场也是什么人都有的。” “只要控制在一个度，能做事，那便可以放任。” “如果实在严重，自然会有惩戒和清算的时候。” 江培丰又说道：“只是现在国家还是快速发展的最后阶段，也是权力交接的重要时期，我想当一切稳定后，就是激浊扬清的时候了。” “到时候老虎苍蝇，一个都跑不了。” 江云杪好像明白了一点，又不太明白。 “行了，你不要再记挂这件事，好好学习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江培丰说道，“你多和爷爷奶奶……” 江培丰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江云杪唠叨几句，没想到江云杪说道：“太好了，既然麻烦解决了，我要赶紧告诉宋盏。” 说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江培丰对着电话忙音一脸苦笑，暗道：这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另一边，一辆奥迪A6L缓缓开进颐和原著别墅区，车子刚停稳，还没等秘书下车开门，陈希庭就自己把车门打开，回头又骂了一句：“开得太慢了。” 司机下车后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陈希庭刚走到门口，门就打开了，是陈子恒的秘书小王在门口迎着。 “书记来了，陈总他在休息……” 陈希庭火冒三丈，他径直冲到二楼的陈子恒卧室，将躺在床上休养的陈子恒一屁股蹬了下来。 “哎呦，他妈谁……”陈子恒张口就要骂，睁开眼睛一看，赶紧闭上了嘴。 “爸，你咋来了？” “穿上衣服滚出来。”陈希庭只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出去。 陈子恒来到客厅的时候，陈希庭正听着秘书小王的汇报，小王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向陈希庭一件不漏地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前因后果。 “你瞅瞅你干的好事，你还找杨联他们帮你胡闹，你真是……逆子啊！”陈希庭拿起茶壶就扔。 陈子恒缩头躲了一下，茶壶碎在墙上，墙上的几百万拍得的油画就此溅满了茶渍。 “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姓江的才过来的？”陈子恒经过秘书小王的眼色提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子恒看向秘书小王问道：“那个姓江的底细查出来了么？” 秘书小王还没说话，陈希庭便先一步说道：“查，还查个屁，那个姑娘是江培丰的女儿。” “江培丰？这名字耳熟啊！”陈子恒皱了皱眉，“不是你提过的那个强势崛起的那位吧？” 陈希庭说道：“就是他。” 陈子恒懵了，暗道：我就知道，是他那就对了，政治局委员，副国，怪不得有警卫。 “也不对呀？爸，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陈子恒还疑惑着，陈希庭说道：“江培丰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还提到了你。” 陈子恒嗓子一紧：“他，他说什么了？” 陈希庭说道：“他说什么不重要，总之你干的那点破事，他已经知道了。” 陈子恒心虚地笑道：“爸，那些手续都是合法的，别说他没资格查，就是查也查不出……” 陈希庭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给我住嘴！” 骂着还不解气，陈希庭上前踢了陈子恒一脚。 这一脚陈子恒没躲过去，痛得龇牙咧嘴。 没错，还是那条腿。 陈子恒感觉到腿快断了，也生气道：“我还不是和你学的，上梁不正你怪我下梁歪。” 陈希庭指着外面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今天你把你做的那些事都给我抹干净，不然我亲自给你送进去。” 陈子恒惊讶道：“爸，你来真的，有这么严重？那小子救过江培丰的命还是怎么？” 陈希庭冷着脸说道：“严重？真要是开始查了，谁也跑不了。” 陈子恒砰地一声坐在地上，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好，我……我现在就打电话。” 陈希庭一甩袖子，直接坐上车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这一个月你哪都不许去。” “小王，给他办出国手续。” 陈希庭走后，陈子恒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他对着电话喊道： “你他妈怎么接电话这么慢？死天上人间了？” “陈总，您别生气，有什么吩咐？” “快点，现在就去安排人把冰糖科技的封条给我撕了。” “啊？现在，可今天周末人都不在……” “我让你去你就去。” “你今天不去，明天也不用去了。” 陈子恒把电话猛地摔在地上，电话上镶嵌的钻石被磕出来大半，他嫌泄不了火，又转了个身，快步过来补了一脚。 第405章 重获新生 宋盏回到宿舍后，最先找过来的是老乌。 “刚才江女神来找你，遇到我了。”老乌主动说道。 “哦，没事，她找到我了。”宋盏说道。 老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宋盏的手，发现他手上贴着创可贴，说道：“这不是江女神打的吧？” “兄弟，我可啥也没说啊！我说也是说你的好话，你知道的我最仗义了。” 宋盏笑道：“看给你吓的，没事，我自己摔的。” 老乌自然是不信，不过宋盏不说，他也不会问，只是劝道：“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忙啥，但是肯定遇到了事，有需要的一定和我们说。” “当然，感情上的事就别说了，寝室哥几个加一起没你厉害。” “你也注意点，要我说江女神那么关心你，你差不多就得了……” 宋盏对老乌这个浪子的规劝还有点不习惯，颇有一种犯人劝你守法的感觉。 和老乌聊了一会儿，宋盏整理了一下书桌，下楼洗了澡，回来后发现有江云杪的未接来电。 “喂，还有什么事么？”宋盏回电话问道。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事情解决了，我爸爸保证陈子恒不会再找你麻烦。” 江云杪说了一大堆话，主要是说她如何费力说服江培丰帮宋盏，宋盏表示非常感谢。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改天请我吃饭吧。” “对了，冰糖科技解封后，我能过去实习几天了吧？” 宋盏笑道：“当然可以，我还得拉个条幅欢迎你呢！” 和江云杪挂了电话后，宋盏心情大好，这几日胸中积压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江培丰帮了他，他怎么都要表示感谢，于是又给江培丰回了电话。 “江叔叔，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宋盏说道。 江培丰说道：“宋盏啊，来龙去脉我这边已经清楚了，陈希庭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你不必担心。” 宋盏说道：“谢谢江叔叔。” 江培丰说道：“不必客气，这次的事情不怪你，若你不占理，我也不会帮你。” “但事情虽已经过去，但我还是劝你，以后做事一定要量力而行，青天白日尚有冤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宋盏说道：“江叔叔我明白了，这次确实是我托大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嗯，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江培丰说道，“京城虽然人杰地灵，适合大展宏图，但也环境复杂，每一步都该如履薄冰。” “鸡蛋未必要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你该懂的。” 宋盏说道：“谢谢江叔叔指点，经过此事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之前公司就有在多地建设分部的计划，现在看该提上日程了。” “哦？”江培丰说道，“你既然已经有这样的打算，那当然是最好的。” “哈哈哈，你可以考虑一下沪城，我可以保证沪城的营商环境一定能让你大展拳脚。” 宋盏嗅到了一丝话中的深意，暗道：难道江叔叔要去沪城主政了？ 不过宋盏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只是表示自己牢记教诲。 江培丰的电话结束后，宋盏又联系了傅朝颜。 自从他答应去见陈子恒后，傅朝颜一直提心吊胆，她尝试联系宋盏一直联系不上，直到宋盏从高尔夫球场离开，才给她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就这样她又等啊等，等到晚上11点半，才收到了宋盏的电话。 “你快吓死我了？陈子恒是不是为难你了？”傅朝颜上来便问。 宋盏说道：“嗯，陈子恒很难缠，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一个长辈帮忙出面摆平的。” “通知大家明天正常上班。” 傅朝颜惊喜道：“啊？真的么？” “那我赶紧告诉洪芳他们，明天要好好庆祝一下。” 第二天宋盏起得很早，他直接跑到了中关村冰糖科技所在的大厦，看到大厦的封条已经拆掉了，这时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确认无事后，宋盏又返回了学校，直到一天的课程结束，他才又在晚上回到公司。 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大厦里依旧灯火通明，过去一周的工作断断续续，导致大家手头都积压了不少活，今天都在加班加点补进度。 饶是如此，大家心中还是高兴，早上各级主管宣布公司恢复正常，度过了难关，这让所有人都得到了鼓舞。 宋盏在会议室见到了傅朝颜和厉俊等人，大家都在询问事情解决的细节，宋盏自然不能把江培丰说出来，只是简单表示和陈子恒达成了和解。 “总之能平稳解决是最好的，毕竟我们现在的主要业务都在京城，灰溜溜回冰城也太没面子了。”厉俊吐槽道。 洪芳说道：“你之前怎么不说没面子呢？” 厉俊说道：“那不是以为解决不了么？我哪敢说呀？” 大家哈哈大笑，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宋盏也毫不在意。 “经此一事，大家也算一起共度难关，公司的凝聚力也会更进一步，而且我们的各种经营隐患也彻底根除，未尝不是福祸相依。” 宋盏又补充道：“公司重获新生，也提醒了我们应该抓紧业务拆分和分部建设，再有什么难缠的家伙盯上公司，下次恐怕没这么容易解决。” 接下来宋盏和傅朝颜等人又敲定了公司内部的发展计划，如果说互联网业务和手机是公司向外开疆拓土，那业务拆分和分部建设，就是公司内部的梳理重构。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11点才结束，宋盏赶着时间回到学校，傅朝颜等人也准备离开。 洪芳临走前对傅朝颜汇报道：“傅总，这几天公司查封期间，有不少合作方找上来，还有一些求职者过来。” “合作方我都准备了礼盒送过去，求职者也安排了另外的时间。” 傅朝颜点头道：“不错，你做得很好。另外，帮我再额外准备一份谢礼，我要送给冰城的一个朋友，这次难关她也帮了我们不少。” 洪芳说道：“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洪芳正要离开，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昨天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找过来，详细地问了公司被封的事情，这个女生有点奇怪，留守的同学怀疑是竞对公司派来打探消息的……” 傅朝颜饶有兴趣道：“哦，还有这回事？” “下次她过来的时候，我亲自去会会。” 第406章 横空出世 虽然说江云杪声称要去公司实习，但接下来的一周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江云杪知道公司重新解封现在一定很忙，她不想过来添乱。 江云杪不提，宋盏也没有主动过问，事实上他最近也忙得很，陈子恒带来的整改风波让他意识到对公司的关心还是不够，现在公司还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远没到做一个甩手掌柜的时候。 宋盏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他对企业管理上始终是个新兵蛋子，管理经验不够只能靠时间去堆，宋盏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去年下课后饭也不吃就去公司的时光。 时间来到3月31号晚10点半，公司里只剩下加班的程序员和值班的新闻编辑和审核人员。 作为冰糖科技的核心产品冰糖微博，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新闻网站了，每天有上亿网民在这里获得、交换和讨论新闻热点，所以需要安排人24小时盯守。 宋盏刚刚和傅朝颜等人开完会，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F工区爆发了一道哄笑声。 宋盏寻声找过去，只见到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难掩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在和旁边三四个男女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他双手动作不停，好像战地动员演讲。 “太棒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这个月的业绩有救了，我必须赶紧通知主管，这绝对是咱们科技人文板块今年最大的新闻。” 娱乐组的编辑刘朵朵笑道：“张毅，你悠着点，直接把椅子坐翻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刘朵朵停了下来。 “朵朵，你看什么看，挤眉弄眼没用，我和你说，你们娱乐组猖狂时间够久了，还有你们体育组也是，这次都得给我往后稍稍。”被叫做张毅的激动青年说道。 宋盏好奇走过来问道：“什么情况这么高兴？” 宋盏在公司待得久了，一些老人也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大家见到宋盏和见到傅朝颜一样客气。 张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同事挤眉弄眼是在提醒自己老板到了。 “老板。” “老板好。” 大家都向宋盏打着招呼。 宋盏笑道：“和我也说说呗，分享一下你的喜悦。” 宋盏说完大家都在憋笑，张毅则说道： “老板，也没啥，就是刚刚收到的新闻，《Nature》这个月一直拖着的刊终于发了。” “我们之前一直猜测，拖这么久不发肯定有大新闻，结果果然如此。” 旁边娱乐组的编辑刘朵朵焦急道：“张毅，你还铺垫上了？说重点啊，大家都等急了！” 张毅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太激动搞不清主次了。” “就是《Nature》刚发的封面是一篇超牛的论文，而这篇论文的作者是一个来自清华大学的本科生。” 张毅说完之后，除了宋盏好像猜到了什么外，其他人都处于糊涂状态。 “奶扯儿是啥？” “超牛是多牛？破了记录？” “本科生？难道说这个作者和某教授有染，劲爆啊，对不对？” 张毅有点服了这些体育娱乐编辑的思维，赶紧解释道：“《Nature》是个科学界顶刊，这篇论文属于新材料领域开创性的论文，而且作者是本科生，那肯定不超过22岁。” “或者这么说吧，这可能是国内最天才的人物横空出世。” 张毅又详细说明了这篇论文发表的意义，学术上的意义反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作者的天赋。 一个本科生发了《Nature》，还是第一作者并登上封面，开创性理论，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让人震惊。 “听你这么一说也太厉害了，这以后不会是丘成桐、杨振宁级别的人物吧？”刘朵朵问道。 张毅说道：“很难说，如果能保持下去一定是。” 刘朵朵又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这么厉害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 张毅看了一下电脑，说道：“我看看哈，在这，Ye,Yizhen……作者叫叶一真？” “叶一真？”刘朵朵等人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男的女的？是不是去年上过新闻？” 新闻人对名字非常敏感。 张毅点了一下名字搜索，果然出来了不少关于叶一真的内容。 “18岁，清华材料系大一学生，2008年黑省理科状元，能对上啊，应该就是她。” “与学术作风不端的国外教授起冲突，在校内引起轩然大波，我想起来了，去年这个事闹得很大。” “还有高中网站的照片，我靠美女唉，这比明星还漂亮。” 随着叶一真的信息被大家搜索出来，《Nature》发表的背后，又加上了天才美少女，理科状元等标签。 张毅已经算不过来这条新闻背后有多少爆火元素，但他知道，这个月，不，这个季度的业绩说不定都有了。 这哪是新闻，这就是摆在眼前的流量密码呀！ “不行，我要赶紧找老板汇报，我们要把这条新闻放到热搜首位，还得出专题跟进。” 刘朵朵等人看向宋盏，意思是老板不就在这呢么？ 宋盏笑道：“你们走正常流程审批就好，我就是看大家辛苦过来凑凑热闹。” “你们继续，我帮大家点宵夜。” “炸鸡可乐都吃吧？” 大家齐声道：“谢谢老板。” 张毅等人说着就开始忙活起来，宋盏看这劲头，知道今天注定又是不眠之夜。 事实上，这一晚不光是冰糖微博收到了这条消息，因为新闻圈的流动性很小，各个新闻网站的编辑都有同行群，大家平时都会互通有无，只要有一家收到消息，很快消息就完全传播开来。 网易-有道-柴家明：《Nature》这期封面你们都知道了么？ 搜狐-编辑-童来旺：那肯定啊，我稿子都快写完了。 腾讯-周洁：你们好快呀，我们还等领导回复呢？ 冰糖-张毅：那你还有时间水群？我听说官媒已经开始预约采访了。 新浪-刘聪：真的假的？等会？他们不是不加班么？ 在各个某个不知名的QQ群里，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一个天才少女的横空出世。 第407章 各方震动（上） 宋盏这边刚刚离开公司，就给叶一真打去了电话。 叶一真此时正走在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她在思考着如何能够完成自己的理论验证，刘向华的实验室并非石墨烯研究领域专用，无法完成她的定向实验。 嗡—— 嗡—— 叶一真感受到手机振动，她发现上面多了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没有保存的陌生人。 她自动略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着最后一条宋盏的未接电话，拨通了回去。 “喂，你找我呀？”叶一真问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困扰情绪带给宋盏，两人难得通一次电话，她想表现得好一点。 “你还在外面？”宋盏听到了电话里嘈杂声。 “对呀。”叶一真左右看了看，说道：“刚过联大纪念碑，快到宿舍了。” 宋盏说道：“你没收到电话么？没有别人找你么？” 叶一真问道：“别人为什么要找我？我又没什么朋友。” 叶一真说得轻描淡写，她上大学以来虽然认识不少人，但大多数只是同学关系，要么是实验室同学，要么是班级或者系里同学，能够称得上朋友的人几乎没有。 对于同学来说，她不主动给联系方式，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获得她的联系方式，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表白短信或者骚扰电话，她也养成了不理会陌生号码的习惯。 宋盏笑道：“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论文发表了。” 叶一真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周围的风声一下子停住了，她感觉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你是说，我的论文已经发表了？”叶一真问道。 “是的。”宋盏说道。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叶一真问道。 宋盏习惯了叶一真的天然呆：“就今天下午吧，伦敦那边应该是上午10点左右发的。” “我也是听公司里的同事说的，他们准备报道你呢！” “凯尔文先生没通知你发表了么？” 叶一真“哦”了一声，她看到宿舍楼下，辅导员和材料系对口班级的班主任，正在门口焦急地抽烟等待着。 “我一直在实验室，没注意邮件。” 叶一真还没和宋盏聊完，辅导员向这边看过来，激动道：“你看，那是不是叶一真？” “看着是她。”班主任眼前一亮道。 “快告诉院长，找到叶同学了。” 叶一真看着辅导员和班主任向他跑过来，带着热烈的期望和喜悦，莫名感觉到一丝慌乱。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清华大学顾校长刚刚出差归来。 顾校长本身就是物理学家和材料学家，同时也是中科院院士，在成为校长前一直做凝聚态物理、碳纳米管和团簇组装材料新特性相关研究。 后来因工作需要，便把主要精力放在学校建设和管理上，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对科学前沿的密切关注，像每次的《Nature》、《Science》等顶刊发布，他都会抽空阅读。 顾校长一直认为，理工科高校的管理者，只有时刻关注科学界最新的研究方向，才能够不断调整高校资源分配，培养出更多服务于国家的有用人才，创造出更多有价值的科研成果。 《Nature》的延迟发布毫无疑问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因此在它发布的第一时间，世界各地的科研工作者们都迫不及待地进行了阅读，其中自然包括各高校教授学者。 顾校长刚脱下衣服，就收到了同为中科院院士，老朋友殷世景发来的贺电。 “恭喜呀秉林，又让你们逮到宝了，你们够低调的，之前一点没漏出风声呢！”殷院士激动道。 “老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何喜之有啊？”顾校长有一点懵。 “这时候还想瞒着么？贵校一名本科生发了一篇关于《扭转双层石墨烯电子结构》的理论文章，不仅刊登在了《Nature》上，而且被《Nature》选做了封面。” “了不起啊，一个本科学生就有这么充沛的创新思维和扎实的科研成果，你顾校长治学有方啊！” 顾校长大概明白了，他说道：“您说的是真的？” 殷院士疑惑道：“你真不知道？刚才我们研究所的小伙子特地拿给我看的，我是眼睛花了，但字还是认得的。” “难道说，这个学生不是你们努力培养出来的么？” 顾校长也不好乱说，便道：“我确实不知情，也不知道这名学生是跟哪个老师一起做的研究，除了这名本科生外，其他作者是我校哪位学者？” 殷院士说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篇论文只有这位本科生一个第一作者，并无其他成名学者一同撰文。” “什么？！” 顾校长更加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匆匆和殷院士聊完，快步走到书房里，亲自打开电脑查阅起来。 “《Moiré bands in twisted double-layer graphene》。” “作者是Ye,Yizhen，来自School of Material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Tsinghua University。” “还真是！” 顾校长难言激动的情绪，他立刻打电话给材料学院的朱副院长。 “喂，朱院长。” “立刻找到你们学院的叶一真同学。” “没错，就是她，我要立刻见她。” “嗯，我在办公楼等她……不，算了，你们先找到再说。” “通知我，我立刻过去。” 朱副院长疑惑道：“校长，您这么急着找这个学生是……” 顾校长笑道：“朱文啊朱文，你们学院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个叫叶一真的同学，独自发表了一篇论文，登上《Nature》封面了。” 朱副院长吓了一跳，惊喜道：“还有这事？” “那是天大的好事啊！” 顾校长补充道：“我刚粗略地看了她的论文，理论扎实，创新度很高，而且预测的结果很可能被验证，如果成功，这是电子扭力学的开创性理论啊！” 朱副院长也按耐不住道：“校长放心，我立刻就去找她。” “您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顾校长说道：“叶一真，论文上是这个名字。” 朱副院长感觉到这个名字异常耳熟，他想了想脱口而出道：“难道同名同姓？不会是去年和查理斯教授起冲突的那个女学生吧？” “她是叶占先教授的女儿，也叫叶一真。” 顾校长被朱副院长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他又看了一眼论文结语，感谢的内容里有《Nature》编辑兼剑桥教授凯尔文先生，帝国理工特雷茜教授等六七位研究领域内知名学者，甚至还有清华大学的刘向华老师，但就是没有任何对学校和学院表示的感谢。 顾校长暗道：坏了，当初那事学校做得有些冷漠，多少对不住她。 叶一真同学，你莫要记恨学校呀！ 第408章 各方震动（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冰城的冰工大航院实验楼里，叶占先教授正在和团队讨论关于长征五号YF-77火箭发动机在试车过程中遇到的推力调节问题。 “推力始终上不去，氢能利用效率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材料上看一下是否能更换到……” 叶占先教授正在进行会议总结和接下来的工作部署，他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回头才发现会议室多出了几位学校领导。 “呦，徐校长，严主任，这么晚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叶占先放下手里的粉笔迎上来，聚精会神听着叶占先讲话的团队成员们也跟着回头看。 来的人正是冰工大常务副校长徐立行，跟着他的是教研主任严坤和几个教研室干部。 “不晚不晚，我们也是顺道过来看看，老远就看见这边灯火通明，我还纳闷是谁在，老严说一定是叶教授。”徐校长笑道，“还是老严了解你呀。” 严主任说道：“我们都有电费开支记录，叶教授的航院一直名列前茅，我想不了解都不行啊！” 大家跟着哈哈大笑。 叶占先可不相信校领导是顺道过来，问道：“徐校长过来是有什么指示么？” 徐校长倒也没什么隐瞒，说道：“指示谈不上。叶教授，我记得令嫒是叫叶一真对吧？在清华大学的材料学院就读？” 叶占先不知道徐校长怎么突然提到自己的女儿，但还是老实说道：“没错，一真去年刚考上的清华，她当时是被材料和航天双院系录取，具体怎么个就读情况，我还真不清楚。” 徐校长接着道：“没事，只要是她就行。叶教授，你女儿这次可出了大名了，我们要恭喜你了！” 叶占先疑惑道：“出名？她又惹祸了么？” 叶占先想起来去年国外教授的事情，那件事给他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大闹清华大学，他虽然工作忙一些，对女儿也比较欠沟通，但那是他的为父风格，他内心也是很关心女儿的。 严主任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是你女儿科研成果搞出大动静了！” “她的论文发表在了《Nature》上，而且是封面，现在外界都在找她呢，真不得了，你女儿才18岁吧？” 叶占先这才明白，赶紧问道：“《Nature》？还是封面？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严主任说道：“没和你说过么？就一个多小时前，我们教研室同事第一个发现的。” 叶占先这下也不再淡定，对团队成员道：“谁带电脑了？借我用用。” 叶占先找到论文大致看了一眼，其他人就在旁边跟着凑热闹，过了一会儿，叶占先才说道： “还真是她，我想起来了。” “过年没几天，这孩子和我们说要去伦敦参加一个学术活动，还有请帖，我没细看，以为是那种冬令营，她去年也去美国参加过夏令营，所以也就由着她去了。” “没想到，她竟然真是去……” 严主任羡慕道：“叶教授，你可真有福啊！你这女儿可是沿着你的科研脚步，一路领先呀！” “真是小师妹么？天哪，她这么厉害了！”叶占先的团队成员们也惊掉了下巴，要知道叶一真去年还没事的时候在实验室帮着打杂呢！ 那个时候她还准备高考，现在直接就发《Nature》，这跨越谁能相信！ 叶占先被同事和团队成员们围着恭喜和祝贺，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的场面，但此时也倍感骄傲。 徐校长也趁机说道：“占先，令嫒这么优秀，我听说她也很喜欢航天事业，我代表学校发出邀请，她可以随时过来进修学习，这个指示，你可一定要帮我传达到啊！” 叶占先笑道：“原来徐校长来我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徐校长也笑道：“没办法，酒太香了，我得斗胆为学校争取一杯不是？” 事实上当叶一真把论文提交上去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她一定会被所有人关注。 现在她就几乎是被“押送”着带往校领导办公楼。 路上辅导员和班主任在不停地向叶一真确认情况，问的都是一些目的明确的问题。 比如论文是不是你发的呀？都有哪些老师参与其中啊？里面的核心理论是不是你本人原创啊？有没有其他人帮助啊？ 叶一真其实不爱和他们说话，但也不能闭口不谈，只能简单地以“嗯”“是”“对”来回答。 辅导员和班主任也不好逼迫，只想着一会儿校长和院长能问出点花来。 辅导员强调道：“不爱说也没关系，一会儿校领导问起来，我们帮你补充补充。” 叶一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无外乎是肯定导员和班主任的帮扶成果罢了。 到了办公楼，还没上台阶，叶一真就看到有几个校领导站在门口，这时晚上已经是11点半了，但大家似乎都很精神，有说有笑。 “顾校长，朱院长，这就是叶一真同学。”班主任介绍道。 顾校长只在开学典礼见过叶一真一面，他说道：“叶同学，又见面了，想不到你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朱副院长靠近班主任，低声道：“确定是她对吧？” 班主任低声回道：“没错，是她发的。” 朱副院长点了点头，他内心情绪很复杂，既希望是叶一真又希望不是。 “校长好。”叶一真对顾校长还是很尊敬的，不过也就是打打招呼而已，至于朱副院长，她知道对方在去年国外教授一事上的所作所为，内心非常反感。 “外面冷，我们进办公室说吧，叶同学，方便和我们这些老头聊几句么？”顾校长说道。 一般人自然是回答方便，但叶一真却说道：“不方便，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 顾校长一愣，朱副院长说道：“顾校长和你谈话，还能耽误你回宿舍不成？” 顾校长摆手道：“哎，朱院长，不能这么说，叶同学考虑得很实在。” “哪位是叶同学的辅导员？” 顾校长分不清班主任和辅导员，辅导员举手道：“校长，我是宫韬，叶一真的辅导员。” 顾校长点了点头，说道：“小宫你好。辛苦你和叶一真宿舍的宿管商量一下，让她晚一点回去。” “不碍事吧？” 叶一真煽风点火道：“那个大婶商量不了，脾气臭着呢，我在实验室根本不敢待太晚，进不去门还得被数落。” 顾校长说道：“放心，以后宿舍多晚都等你。” 叶一真说道：“谢谢校长。” 辅导员保证道：“包在我身上，我立刻去说。” 顾校长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同学，这次可以谈一谈了吧？” 叶一真点了点头，跟着几人一起进了办公楼。 而她还不知道，又有一大批媒体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409章 引导与谈话 校长办公室内，叶一真坐在沙发一侧，对侧是顾校长、朱副院长、班主任以及几名教务处的老师。 顾校长开门见山道：“叶同学不要紧张，其实我们要谈的内容你也能猜到了，先要恭喜你成功发表了论文，你的论文我看了，非常出色。” 叶一真说道：“谢谢校长。” 顾校长接着说道：“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选择的这个研究方向么？” 叶一真回答道：“也没什么，我比较喜欢航天领域，因为知道石墨烯和新材料有助于解决航天器件问题，就想了解一番，没想到反而对此产生了兴趣，包括凝聚态物理等等。” “原来是这样，果然不愧是叶教授的女儿，你父亲叶占先我也认识，我们两个在先进科学技术工作者评审会上见过一面，他是一个对科学技术和航天事业充满热情的人。” 顾校长套了一下近乎，殊不知叶一真和她父亲关系一般，表现比较冷淡。 顾校长接着道：“朱院长，叶同学的论文里面，涉及到很多凝聚态物理和新材料等最前沿的科学知识，现在的本科课程里都有已经涉及了么？” 朱副院长回答道：“本科会在大二下和大三上教授凝聚态物理，至于最新的科研知识，本科涉及到的并不多，主要以打好基础为主。” 顾校长点了点头：“我记得也是，想我在咱们学校工程物理系就读，也已经是40年前的事情了，真怀念那个时光。” “现在的本科生真了不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校长感慨一番后又说道：“叶同学，既然学校还没有教授这些知识，那你是怎么学到的呢？” “自学么？还是有哪些老师给你提供帮助？” 朱副院长插话道：“一定是材料学院的各位老师倾囊相授对吧。” 朱副院长这是提醒叶一真好好说话。 叶一真说道：“确实现在课程里没有论文所需的知识，或者说能接触到的知识太浅了。” “我一般都是在学校图书馆自学的，至于学院的老师们，我真的要感谢他们。” 朱副院长听到这非常欣慰。 “如果没有学院老师们给我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也不能够有所进步。”叶一真话锋一转说道。 顾校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副院长感觉到不妙。 叶一真冷笑道：“没什么意思，顾校长您应该知道，去年我因为查理斯教授的事情，把学校的国际合作搅黄了，据说得罪了某个院系领导，导致整个学院的老师都对我避之不及。” “这也挺好，我想学校是想培养我独立自主的学习能力，如果是这样，那学校的目的达到了。” “当然，我在论文里还是感谢了刘向华老师，他虽然也是材料学院的，但他基本上比较边缘了，明明有真才实学，这么多年却一直升不上去。” 朱副院长打断道：“叶一真，你不要乱讲话，咱们学校学风校风都干干净净，哪里是你说的这样？” “至于你说的那个刘向华，他的评优认定，自然有学校教务秉公处理。” 叶一真说道：“哦，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朱副院长说道：“叶同学，你能够发表论文，大家都很高兴，但你也要对学校心怀感激呀！” 顾校长全程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叶一真抵触情绪这么大，果然之前的事情伤害了她，至于她说的那些事情，顾校长又怎能不知呢？ 目前的科研环境浮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改变也不容易。 正在这时，叶一真感觉到了手机振动，她看了一眼，对顾校长说道：“我爸爸打过来的，我得接一下。” 顾校长说道：“请便。” 叶一真当面接听了叶占先的电话。 “嗯，是，确实是那次去伦敦见的《Nature》编辑。” “对，帝国理工和剑桥还有牛津教授都在，氛围很不错，我挺喜欢的。” “哦？徐校长这么说么？冰工大我从小在那长大，虽然有感情，但确实有一点腻了。” “不过出来了才发现，外面也就那么回事，不如家里好。” “嗯，我好好考虑一下。” 叶一真很快挂断了电话，也没有占用多少时间。 顾校长说道：“叶教授也刚知道这件事？” 叶一真点了点头：“之前没和他说。” 顾校长笑道：“叶教授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培养了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刚才我听到你提到了帝国理工和剑桥，我看你在结语感谢里也说到了，里面提到的特雷茜教授我也认识，在帝国理工交流的时候见过。” 叶一真说道：“是么？特雷茜教授确实很好，还有凯尔文先生，福莱曼教授等等，对了，还有诺奖得主帕罗教授也很和蔼。” 顾校长惊讶道：“你都认识他们？” 叶一真说道：“嗯，有幸参加了一场讨论会，我这篇论文他们也帮忙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见。” 顾校长心中一凉。 叶一真的论文在发表前就已经被这么多各校科研巨擘关注到了，那他们必然也注意到了叶一真的天赋和潜力，一定也是纷纷抛出橄榄枝了。 “他们邀请你去学校进修了吧？”这次是朱副院长问的，显然他非常着急。 叶一真说道：“嗯，不过我没同意，还在考虑。” 顾校长和朱副院长对视一眼，至少叶一真现在还在清华，但是她难保不会去国外进修，到时候可就是给别人培养的人才了。 像她这样的人才，不说百年一遇，但肯定是同一届，不，甚至是最近十年最有潜力的学生，绝对不能放过呀。 “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么？”顾校长问道。 其实谈话到现在，只有这句才是这次谈话的核心，也是学校最关注的。 学生出名不可怕，可怕的是出名了之后留不住。 叶一真说道：“我当然希望能够留在学校，学校的环境我很喜欢，而且我还有亲人朋友等重要的人在国内。” “但是目前来说，我的研究很难进行下去。” 顾校长问道：“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你且放心，支持青年学者进行科学研究，本来就是我校最重要的事情，而努力保障学生成长也是清华的办学宗旨，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叶一真也不傻，前面她多少有些故意引导的成分，她真正想说的却是下面的话。 第410章 叶一真的要求 叶一真说道：“我的论文之前只是基础理论，缺少进一步的研究和实验验证，刘向华教授的实验室不能满足要求，我希望能够借用更高级别的实验室和实验设备完成进一步的实验。” 顾校长说道：“这没问题，学校不支持你支持谁？你缺实验室我给你，缺人，缺钱，我都帮你解决，绝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叶一真接着道：“谢谢校长，另外就是去年关于国外教授查理斯骚扰我的事情，我希望学校能够给予我公正的处理。” “什么是公正的处理？”朱副院长问道。 叶一真回答：“撤销我身上的处分，在全校公开重申学校立场，始终站在公平公正的一方，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始终站在保护学生权益的一方。” “你……”朱副院长脸上有点挂不住，把叶一真身上的处分去掉，这不是在打他脸么？ 要知道叶一真擅闯广播台，给她处分当时就是朱副院长牵头拍板的。 “什么处分？”顾校长对这种细节并不知情。 叶一真说道：“我在广播台为了自己的权益发声检举，被挂了处分。” 顾校长大发雷霆道：“这简直是胡闹！” “你放心叶同学，你不光没有处分，还有嘉奖，嘉奖你敢于斗争的精神。” “朱文，叶同学平反的事情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叶一真看向朱副院长，一脸的孤傲。 朱副院长只得说道：“是，校长。” “第三点。”叶一真接着说道。 “你还有要求？”朱副院长插嘴道。 “唉，让她说。”顾校长说道，“我看叶同学提的要求也都是合理的嘛。” 叶一真说道：“我当然不是无理取闹。” “第三点是，在写论文的过程中，我发现目前的培养方案并不适合我，很多知识我在课堂上难以获取，但又要花一定精力去应付考试，反而拖累我。” “所以，我希望能够和学校协商更改我的培养方案。” “如何修学分，怎么安排课程，我要亲自参与决定。” 朱副院长暗道：这哪是学生啊，这简直是学校里的霸王了！ 什么都由着你，还要老师做什么？ 顾校长想了想说道：“优秀的学生确实不适合千篇一律的培养方案，不过学校的培养方案也不是随便编排的，课程讲究循序渐进和教育资源有效分配，单独给你开设本学期没有的课程也不现实。” “这样吧，你的诉求我们清楚了，学校教务处会讨论一下。” “一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一真点了点头：“谢谢校长，我相信您。” 顾校长笑道：“你相信我，我这边压力很大呦。学校大了，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还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学生敢于指正，敢于发声。” 叶一真回答：“我敢的。” 朱副院长没说话，叶一真别的没有，胆子确实不小。 谈话聊到这里，叶一真基本上也算是表达了愿意继续在清华学习乃至深造下去的态度，不管之后如何，至少短时间内让校方放心不少。 顾校长说道：“因为你的这篇论文，以及你表现出来的能力，我想接下来你的生活不会很太平，考虑到各种因素，我也希望你能够听一听我们的建议。” 叶一真说道：“您请说。” 顾校长接着道：“你是清华的骄傲，也会因此成为清华的明星，这是很好的示范作用，所以，在不打扰你学习和研究的情况下，你需要给清华的师生做一场讲座，算是分享你的经验和心得。” 叶一真答应道：“没问题。” 顾校长又说道：“好，还有就是，接下来会有很多的学校向你抛出橄榄枝，各大媒体和社会各界人士，都会尝试接触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够不被打扰，名利场上最容易埋没天才，你不要被名利所累。” “校方这边就擅自做主，短时间内不让你接受采访和报道了，你可愿意？” 不被打扰正是叶一真需要的，她说道：“当然可以，我所追求的也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顾校长点了点头：“不慕名利很好，但毕竟你的事迹对全国的学子乃至国内的科研界和教育界都是一种鼓舞，具有正面的宣传意义，所以我们会在合适的时候安排你接受统一采访，到时候你不要抗拒。” 叶一真答应道：“没问题。” 顾校长又交代了和嘱咐了几句，算是代表校方，和叶一真的意愿达成了一致。 叶一真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1点了，她被安排由班主任护送着回到宿舍，路上冷风呼啸，但是她却感觉到心情格外通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刚才变得那么能言善辩，也许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条理清晰，知进退、明得失的人，也许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吧。 叶一真这时又想到了心底的那个人，她紧了紧胸口的围巾，只感觉一阵暖流缓缓流过。 此时的清华西校门外，已经有报社和新闻网站的记者们赶到了，他们被保安拦在门外，不停地向里面张望着。 “什么情况？”一名记者对旁边的同行问道。 “不让进啊，卡得贼严实。”同行说道。 “亮明身份了么？”记者问道。 “废话，咱们这长枪大炮的，工作证也有，谁看不出来？”同行说道。 “说是学生都在休息，学校职工也都下班了，没办法接待。” 记者笑道：“屁话，这么大的事，我不信他们睡得着觉。” “估计在通气呢，算了，咱们先撤吧，今晚肯定没啥消息了。” 记者拍了拍同行肩膀，发现大家都不走。 “老伎俩了，我们走了你拿第一手资料是吧，想得美。”同行们不为所动。 记者暗道：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大家都在寒风中等待着，殊不知已经有会动脑子的人开始另辟蹊径了。 叶一真见不到，但是她的资料已经被公布了，父母，同学，高中和初中甚至是小学在哪就读，老师都有谁，这都是明面上固定的信息。 于是，一批记者们又转而赶往了冰城。 第411章 万众瞩目 果不其然，当前一天叶一真还感觉到校长他们小题大作，自己发一篇论文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时，第二天早晨她的宿舍门几乎是被砸开的。 “那，这就是一真的床铺，人呢？”只见一个女生身后带着一群女生走了过来，她们站在叶一真的床铺下面，很快就挤满了宿舍。 叶一真对床的室友迷迷糊糊中醒过来，说道：“她昨天回来的挺晚，今天早晨6点多又出去了。” “你们谁啊，这才7点多，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圆，给她们请出去。” 但是进来的女生们可不管这些，被叫做小圆的开门室友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一进来就这样了。” 领头的女生是叶一真的同学，和宿舍几人也是同学，说道：“我，章冰，你们还睡觉呢？” “你们宿舍已经有大神发《Nature》了，你们还有心思睡觉？” “赶紧起来抱大腿呀，哪怕沾沾学神之气也好。” 章冰这么一说，叶一真的室友们都精神了。 “谁发《Nature》了？我没听错吧？你说叶一真？” “我去，我就说昨晚怎么导员和班任一起来找她，还神神秘秘的。” “她应该去图书馆了，你们去图书馆找她吧。” 此话一出，宿舍里涌进来的女生们也跟着一股脑地离开了。 叶一真的室友们赶紧下床，脸没洗头没扎，有的登上了冰糖微博的网站，有的上了搜狐新闻或者网易新闻。 果然，最新的头版消息，已经变成了《18岁清华天才少女发布顶刊 研究成果或创电子扭力学先河》。 还有热搜是“天才美少女横空出世 欲打破最年轻《Nature》投稿记录”。 更夸张的标题是《昔日理科状元今日女科学家 面对国外教授骚扰勇敢说不 这一年她经历了什么？》。 只能说标题一个比一个离谱，大网站还能维持住归类在科技人文板块，小网站已经开始蹭花边新闻的热闹了。 而一向迟钝的校内论坛水木bbs，此时也已经出现了不少关于叶一真的帖子。 帖子大概分几类，一类是不知道发生了啥，询问情况的。 一类是质疑叶一真的研究成果的。 还有一类是专门解读叶一真的论文内容。 另外也有不少帖子只是单纯地吃瓜追星，毕竟叶一真本身也是校园名人，之前的不少事迹也被挖了出来。 当然，质疑叶一真的科研成果不过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毕竟如果论文质量不过硬，《Nature》不可能发布，所以这种帖子很快就沉下去了。 学校里不乏各种学科超人，叶一真的论文读起来又不困难，基本上物理系和材料系的学生都能读得有滋有味，帖子里很快就脱颖而出一篇最详细认真的解读被管理员置顶了。 “我说句公道话，叶同学这篇论文算是石墨烯研究领域的突破性成果，而且是偏理论的，虽然什么“开创电子扭力学先河”有点夸张，但是成果真喷不了。” “新的理论意味着什么，有多难，我想搞物理的应该都知道。这么说吧，它意味着理论后面还有实验验证，以及验证后的应用，还有更多的可在其上进行深入研究的价值，甚至是其他理论的基础，这相当于自开一座山门了。” “而且，论文里扭转的作用一旦成立，那相当于所有材料都可能被扭转，被重塑，这能玩的可就花了。” “因此，我愿称叶同学为叶神毫不为过。” “至于什么叶同学年纪轻，论文独立完成这种buff，我觉得都属于锦上添花，每一项都很震撼，但是加在一起，我只能说，我已经被震麻了。” “当然，上面说的都是屁话，大家可以忽略，毕竟哪怕没有这些成果，我也是叶神的颜粉。” “叶神，能看看我么？” 帖子到后面已经讨论的有点歪了，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理解。作为一名科研佬，有幸遇到叶一真这种颜值在线，科研实力巨强的女生，简直是标准的梦中情人。 作为清华的兄弟院校，京大的未名bbs同样是忙得不可开交，两边的精华帖子基本上算是同步了，叶一真的论文也震撼到了京大的学生，尤其是物理系的同学。 “靠，这次怎么能被他们抢先呢？这不压咱们一头么？国内哪家物理最强，我有点心虚了。” “大哥大姐们，你们有啥科研成果别藏着了，端上来吧，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 “各位莫慌，我有一计，不如让叶同学转到咱们物院可好，我就牺牲一下自己，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接待一下。” “上面的兄弟，你是会计专业的么？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大家别急着破防，我记得叶同学好像还真跟咱们学校的某个人有关系……”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两校bbs上乱成一锅粥，社会上的各种讨论也可想而知了。 不过网友们就不一定有各高校论坛上那么理智，毕竟有几个人会搜索真正的论文解读呢？ 因此除了一批鼓吹叶一真如何天才的媒体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在带节奏去诋毁叶一真。 他们质疑叶一真的论文真实性，对是否是自己完成的科研成果表示怀疑，而且深扒叶一真之前和国外教授查理斯的冲突，说叶一真可能是用自己换的科研成果，导致查理斯教授恼羞成怒。 总之，网民们在造神和毁神之间反复徘徊。 好在清华官媒通过冰糖微博渠道发声，表示叶一真的研究成果是她独立完成，学校很高兴也很欣慰，后续会嘉奖。 并且，严厉谴责了那些网上抹黑叶一真的不良媒体，清华表示会在近期重新公布查理斯教授事件的完整始末。 另外，官博也替叶一真解释了近期不接受采访的原因，表示后续会统一接受社会媒体的采访并答疑。 于此同时，国内物理研究协会，中科院以及各大高校教授，都对叶一真的论文进行了点评和讲解，有各方大佬们一齐背书，叶一真的成果已经不容置疑了。 最终让人一锤定音的是，人民日报发表了对于叶一真的表彰和鼓励，尽管文字简短，还没有详细的采访和报道，但立场已经表达清楚了： “恭贺清华大学叶一真同学发表重要论文登上《Nature》首封，彰显中国青年科研力量！” 第412章 蹭热度 有了官媒的肯定，叶一真的热度更上一层楼，已经不只是在网上传播，而是在一周之内扩散到线下。 最早一批记者已经找到了叶一真的同学，老师，甚至是亲戚，进行了先头报道，而速度更快的省内电视台，已经进行节目制作了。 主持人：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省教育台主持人梁萌，大家想不想知道最近炙手可热的科研新星叶一真的成长历程呢？ 主持人：站在我身边的就是叶一真的小学老师。张老师，您作为叶一真的小学启蒙老师，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么？ 张老师：记得，我太记得了。 张老师：一真呀，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而且非常懂事，不光聪明长得也漂亮啊，我记得刚上学的第一天，她一进班级，班里男生都围着她看，还有小男生想接近她，被她打哭了呢！ 主持人：张老师，咱们说一说她的学习，她肯定很有学习天赋吧？ 张老师：那怎么能是很有天赋呢，那是相当有天赋了！ 张老师：叶一真我记得很清楚，她从小数学就特别好，当时我儿子上高中嘛，我没事给我儿子辅导，有一次忙昏头把我儿子高中数学卷子夹小学卷子里了，数学考试卷子发下去的时候，到叶一真手里，这孩子也不吱声，竟然直接就给做完了。 张老师：小学就能做出来高中数学，而且都做对了，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张老师：要我说，这孩子从小就是学习的料…… 主持人：好的，感谢张老师，您先休息一下，我们有请一下叶一真的初中同学。 李同学：大家好，我是叶一真的初中同学李书书。 主持人：李同学你好，能描述一下你眼中的叶一真么？ 李同学：当然可以。说起叶一真，我会用三个词来形容。 李同学：第一个词是仰望。我们是初中同学嘛，三年时间里，她一直是我们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学习每一科目都是年级第一，而且她几乎不怎么学习，每次考试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简直是学校里最神秘的传奇人物。 主持人：果然优秀的人从小就不一样，那第二个词呢？ 李同学：第二个词是绝望。真的，和她做同学太让人绝望了，初中三年，所有人拼尽全力，只是为了争三年第二名，你说讽刺不讽刺？没有办法，第一名让人遥不可及呀。 李同学：而且说实话，初中大家已经开始有男女之间朦胧的感情了，虽然叶一真是大家心中的女神，但是没人敢说。绝对的高度让人心生绝望。 李同学：其实我高考也考入了985大学，但是我现在依旧有心理阴影，叶一真是我心中永远翻不过的大山。 主持人：好的，明白了，但咱们是正能量节目，第三个词是好的吧？ 李同学：啊对对，第三个词是希望。 李同学：叶一真取得今天的成就，给我们所有冰城人扬眉吐气，让我感觉到充满希望。只有青年有希望，民族才有力量，国家才有未来。 主持人：李同学说的真好，休息一下，让我们有请叶一真的高中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大家好，我是叶一真的班主任。 主持人：王老师，叶一真刚毕业不久，你一定印象非常深刻吧？ 王老师：怎么能叫印象非常深刻呢？那是相当深刻了。 王老师：哎呀，我现在眼前还有叶一真的影子，多好的孩子啊，真让人骄傲。刘主持啊？ 主持人：王老师，我姓梁。 王老师：哦，梁主持啊，你知道咱们去年的高考状元是谁么？是叶一真。她考了多少分？728分。足足728分啊？其实她考728分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之前的几次模拟都是735以上，回回都是联考第一名，作为这么优秀学生的老师，我与有荣焉。 主持人：叶一真除了学习之外，就没有别的优点么？比如助人为乐？ 王老师：有，她学习好。 主持人：王老师，我是说她除了学习之外的有点，比如体育也很不错？您可以多聊聊别的。 王老师：她学习那是真的好。 主持人：好的，那我们还是聊回学习吧。 王老师：行，说到学习，那就不得不提我们冰城一中的教育理念了。冰城一中，是冰城最好的中学，历史悠久，距今已有…… 相似的闹剧在各大电视台上演，有的收敛一些只是采访，有的则讲到一半开始卖考题、杂志甚至是文曲星。 “叶一真为什么能学习这么好？那是因为她做了咱们的《状元直通车》啊。《状元直通车》，开车把状元接回家。” “都说聪明的孩子不用教，但孩子从小爱看书是需要培养的。据我所知，叶一真的妈妈，从小就给她订阅咱们的《天才少年》杂志，这本杂志呢，是专门给6-12岁孩子量身定做的……” “想要英语好，文曲星少不了。每天学上10个单词，今天状元是叶一真，明天状元是你们！” 最离谱的是还有人在网上自称是叶一真的专门摄影师，他说自己拍到了叶一真旅游的照片，由此起号。 宋盏的寝室里，老乌、俞赞两人在网上浏览着相关帖子，不禁一阵唏嘘。 “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就说我盏哥从不谈无名之辈，这下隔壁的叶女神怕是要就此一飞冲天了。”老乌感叹道。 “确实啊，这就要成为明星了，咱们也算是裙带关系了。”俞赞感慨道，“盏哥，你是我亲哥，到时候能不能给我整点签名照？” “明星？什么明星？”宋盏问道。 俞赞回答：“你不知道么？叶一真就要拍戏了，网上有好多自称是导演的人，说已经和叶一真在进行洽谈，准备进组了。” “女一号，校园青春剧，男主角是言承旭。” 宋盏一听就是假消息，叶一真去演戏，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的颜值做个明星花旦确实绰绰有余。 但现在看，网上的各种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已经有点不受控制了，这多少和叶一真不对外接受采访有关系。 宋盏正想着要不要让冰糖微博再控制一下舆论，没想到清华官博也就在今天进行了宣布。 “三天后将进行叶一真对外统一的记者见面会，地点在学校内的大礼堂。” “届时会回答大家关心的问题，欢迎社会各界朋友参加和关注。” 第413章 一定稳住她 叶一真的热度带动了整个社会对人才培养的关注，也让各大高校的新闻学院在授课中作为一种新闻现象进行了实时地讨论。 “今天我们讲新闻发现的标准。” “随着社会发展和人们对于新闻需求的不断变化，受众需求大致分为三类：重大事件，监督报道和服务报道。” “重大事件是什么？最近大家都听到隔壁学校的天才少女事件吧……” 京大二教楼内，江云杪正和同学们一起上着《新闻写作》课程，本来上得好好的，但老师非要提到叶一真，这让她感觉到非常心烦。 去年叶一真大闹广播台，江云杪就知道她了。 当时叶一真公然宣布京大中文系宋盏是她的男朋友，这种大瓜传遍了两校，江云杪当时和室友们全程关注此事，冯萱、万梓蓉和卓盈心疯狂地骂宋盏无情无义，见异思迁。 江云杪也在那个时候得知了叶一真的存在，不过她没有发动关系去搜集叶一真的资料，当时江云杪只想要淡忘宋盏，所以并不想再刻意地去接触有关他的世界。 现在没想到叶一真竟然这么出名，这也让她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临近课堂尾声的时候，老师说道：“这学期的大作业，大家已经可以开始着手了，有不明白的可以在课堂上提，也可以给我发邮件。” 老师走后，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大作业的问题。 “云杪，上次你说你找好了大作业的地方，怎么样了？后来没听你说过，是不是去不了了？” “要不和我们一起算了？校电视台也方便呀。” “就是就是，咱们可以一起。” 江云杪想了想说道：“之前确实出了点事情，不过现在应该可以了，我再去看看，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别人，如果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你们。” 江云杪想的是之前已经拜托了宋盏，如果再放他鸽子，并不好。而且，她也对冰糖科技很好奇，想要去看看宋盏的工作环境。 下课后，江云杪给宋盏打了电话。 “喂，宋盏。” “我打算下午下课后去一趟冰糖科技，你之前答应我可以去打杂的，还算数么？”江云杪说道。 宋盏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晚上有事，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 “你知道冰糖科技在哪么？我安排人去接你吧？” 江云杪笑道：“不用，我知道，还是像之前说的，你就帮我找个打杂的地方就行。” 宋盏可不敢随便给江云杪安排，于是说道：“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电话，你到了之后直接找他就行。” 宋盏把厉俊的电话留给了江云杪，他本来想留洪芳的电话，毕竟洪芳对新闻部门更熟悉一些。 但是洪芳和傅朝颜关系不错，宋盏虽然能确定江云杪和傅朝颜互相不认识，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江云杪电话挂断后，宋盏又联系了厉俊。 “我有一个同学要去新闻部门实习，我给她你的电话了，你到时候带她去就行。”宋盏交代道。 厉俊有点懵：“老板，你直接带她去不就行了么？你比我力度大多了。” 宋盏说道：“废什么话啊，我直接安排多不好，这么搞公司风气太差了。这事你办正好。你新闻部门有熟人吧？” 厉俊说道：“有是肯定有，但……你这个同学是男的女的？” 宋盏说道：“女生，叫江云杪。” 厉俊想起来去年暑假去五道口酒店偷摸给宋盏送过相机，秒懂道：“那我明白了，我一定办好。” 宋盏点了点头：“注意点，别被洪芳她们发现，要是真的问起来……” 厉俊说道：“我就说是我亲戚家孩子。” 宋盏满意道：“不错。” 挂了电话后，厉俊调了一下工学椅，向后一倒嘴角带笑。 “俊哥，啥事这么高兴？”旁边的程序员下属问道。 厉俊笑道：“没事，忙你的吧。” 此时他心中笑开了花，感觉到自己在班子里的核心位置越发稳固了。 下午下课结束，江云杪回宿舍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小西装，看上去和毕业面试的学长学姐差不多。 江云杪感觉比较满意：嗯，这样正式一些，也不能给宋盏丢人。 “哎呦，这是谁呀？是要去面试么？”冯萱回到宿舍，看着江云杪对着镜子卷着头发说道。 “你少管。”江云杪笑道。 “好好好，我不管，我只是建议你别画得太漂亮，小心面试不过。” 江云杪疑惑道：“为啥？正式一点不好么？” 冯萱说道：“严肃对待没问题，但太漂亮面试官就觉得不靠谱呗。” 江云杪虽然不太相信，但也稍稍收敛了一些。 来到中关村冰糖科技大厦是下午四点，江云杪刚刚进入一层大厅，她先是整体看了看，现在大厦已经解封，冰糖科技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江云杪也不知道冰糖科技具体在哪一层，她正准备给宋盏留的号码打电话，却被走过来的前台小姐搭讪了。 “您好，您是过来面试的么？哦，是你呀。”前台小姐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江云杪。 江云杪疑惑对方好像认识自己一样：“我们认识么？” 前台小姐说道：“大厦被封闭期间，您来过对吧？当时在门口和您说话的也是我。” 江云杪想起来了：“抱歉，我没认出来。”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说道：“您是去冰糖科技对吧？请在旁边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帮您登记。” 江云杪暗道：都已经告诉宋盏不要安排了，这还是知道我要过来么？ 江云杪只能跟着在休息区坐一会儿，而前台小姐则来到前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是洪经理么？” “这边是前台，上次您让我盯着的那个可疑女生又来了。” 洪芳这边本来正忙着看报表，犯困嘴里打着哈欠，突然一下子精神了。 “什么？她来了？” “在哪？前台是吧，我现在就过去！” “你稳住她，一定稳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说完洪芳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速跑向总裁办公室。 第414章 确认是间谍 “是。”前台小姐挂了电话，感觉职业发展的机会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决定稳稳地抓住。 “您好，请喝水。”前台小姐把纸杯递给江云杪，陪着她坐下来。 “好的，谢谢。”江云杪接过纸杯，看到前台小姐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有点紧张道：“是登记完了么？” 前台小姐说道：“哦？登记完了，我们在等人事确认，没问题会带您上去。” 江云杪没想到流程这么正规，说道：“好的，辛苦了。” 聊到这，江云杪扫了一眼周围，说道：“我看基本上进来的人，都是找冰糖科技的，咱们公司就是这座大厦最大的公司了是吧？” 前台小姐暗道：难道真是竞对派过来的？已经开始打听消息了？ 如果真是，那不就是商业间谍了么？ 抓住间谍可是大功一件啊！ 前台小姐内心得意，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被江云杪识破，更不能够充满防备不回答江云杪的问题，更更不能泄露公司太多的机密，包括发展状态，项目进度什么的，虽然这些她也不知道。 “是，现在这座大厦也可以叫冰糖大厦了。”前台小姐说道。 江云杪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发展得挺好，你们公司现在有多少人啊？” 前台小姐说道：“根据公司的官网披露，截止到去年年底，正式员工有2535人。” 江云杪惊讶道：“这么多人了？都在这么？” 前台小姐说道：“根据公司的官网披露，员工分布在28个不同的办公点，鸿创拓展大厦算是最大的一个。” 江云杪又问道：“你们已经发展这么大了，想进你们公司的人肯定很多吧？会不会要求很严格呀？” 前台小姐说道：“根据公司的官网披露，只要投递简历并且通过三轮面试，都能够加入我们。” “另外我们欢迎全球各地的人才，我们没有学历、肤色和年龄歧视，女性员工占比超过40%。” 前台小姐自认为回答得无懈可击，她生怕江云杪录音，绝不会给对方抹黑公司的机会。 江云杪笑道：“这也是公司官网披露呗？你们培训真专业呀！” 前台小姐笑道：“应该的，您喝水。”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前台小姐眼睛时不时瞥向电梯，当她看到洪芳过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洪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休息区的江云杪，没办法，江云杪过于漂亮了，在人群里分外醒目。 “洪经理，这位就是江小姐。”前台小姐说道，她刚才帮助江云杪登记的时候，记住了她的登记信息。 “哦，江小姐是吧，欢迎欢迎。”洪芳笑着和江云杪握手，江云杪感觉到对方过于热情了。 洪芳一触碰到江云杪手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皮肤真好，而且江云杪气质温婉，标准的南方美女模样，和她这种东北彪悍气质截然不同。 而且江云杪身上没有任何的班味，这让洪芳能够确定，对方绝对是没上过班的。 “江小姐，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洪经理，她会带您上去。”前台小姐功成身退，离开前洪芳将她拉到一边，快速问道：“怎么样？” 前台小姐低声道：“洪经理，我感觉八成是商业间谍，一直打听公司信息。”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说的也是公开能查到的信息。” 洪芳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干得不错，去吧。” 前台小姐高兴地离开，洪芳带着江云杪去等电梯。 “江小姐是第一次来么？”洪芳一边观察江云杪，一边说道。 她越看江云杪越像间谍，因为江云杪长得太漂亮了，在她看来，江云杪的颜值和身段与傅朝颜不相上下，虽然不如傅朝颜性感，但是江云杪胜在气质清纯，充满了学生气。 洪芳听说过很多种商业间谍，越是看上去清纯无害的，越适合做这一行。尤其是那些公司里的高管，一旦被间谍迷惑，很容易就暴露公司重要信息。 公司刚刚得罪了陈子恒，虽然宋盏说事情解决了，但是大家都再不敢大意，洪芳也担心陈子恒派人报复，所以对来公司的人都格外小心。 “不是第一次，上次来的时候大厦被查封了，算是解封后第一次来吧。”江云杪说道。 “哦，是这样啊。”洪芳笑道，“我们解封后也就不过一周的时间，您是一直关注着我们的动向么？” 江云杪说道：“对呀，解封后我没立刻过来，也是怕影响你们办公，你们上周应该很忙吧。” 洪芳阴阳怪气道：“忙得狠呐，都是拜某些家伙所赐，如果让我逮到他，我一定狠狠地削他。” “削他？”江云杪重复了一下洪芳的东北话。 “就是揍他。”洪芳说道。 江云杪嘿嘿一笑：“明白了，削他。” 洪芳感觉到江云杪非常亲切，哪怕对方有南粤口音，和她的文化习惯较远，但还是积极沟通，这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但这正是商业间谍厉害的地方！ 洪芳不会因为江云杪给人印象好而放松警惕，对方给人印象越好，越不对劲！ 进了电梯后，江云杪问道：“我看洪经理口音是东北的，我知道贵公司是在冰城起家，洪经理应该是跟着过来京城的吧？” 洪芳暗道：来了来了又来了，这又开始打听了么？ “嗯，是从冰城过来的，公司发展需要嘛。”洪芳说道，“江小姐对冰城熟悉么？” 江云杪说道：“挺熟悉的，我去过冰城，也生活过一段时间，留下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江云杪说了不少京城的好吃好玩的，尤其是什么砂锅麻辣烫，什么防洪纪念碑滑冰，什么兆麟公园等等。 洪芳只以为江云杪做足功课，将其认定为套近乎的方式。 洪芳不为所动，只是说道：“我代表冰城人欢迎你随时再来。” “电梯到了，我们进去吧。” 洪芳带着江云杪刷卡过闸机，江云杪第一次进到公司内部，看到了大家都带着工牌，拿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而过，口中谈论着什么“品牌方”“实时数据数据”“项目delay”之类的词。 江云杪感觉到非常的新奇，她觉得这次实习一定是个美妙的体验。 而洪芳将江云杪的欣喜看在眼里，她在前面带路，心中暗道：你就得意吧，一会有人收拾你。 “傅总，人我带过来了。”洪芳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第415章 奇怪的面试 “傅总？”江云杪疑惑道，这是总经理的办公室么？ 她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门上并没有挂牌子。 洪芳暗道：还跟我装，你个商业间谍，来我们公司不提前熟悉高管都是谁？ 我会相信么？ 不过你装，我就配合你。 “嗯，最近公司人员进出严格，傅总都会把关，想进我们公司，总得通过面试。”洪芳问道。 江云杪想了想也觉得合理，说道：“好的。” 办公室里传出傅朝颜的声音：“让她进来。” 江云杪一个人推门进来，洪芳则先行离开了，她知道，傅朝颜绝对能让江云杪原形毕露。 江云杪进屋后，先是打量了一下陈设，这个叫傅总的办公室非常的简陋，只有一张塑胶板做的办公桌，还不是那种红木桌子，桌子后面放了一张工学椅，椅子后面是一个白板，上面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流程图和idea。 桌上摆着堆成小山的文件，但整理得相当整齐，文件区旁边是一只小型咖啡机，这算是办公室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整个办公室也就不到10平米，这对于江云杪这种经常出入江培丰办公室的人来说，感觉实在太朴素了。 江云杪进来的时候，傅朝颜正在擦着白板上的内容，她背对着江云杪扶着腰，上身是白色衬衫，下身是灰色包臀裙，在江云杪的角度能够看到傅朝颜包臀裙包裹的绝美曲线，让人自惭形秽。 江云杪暗道：这个傅总身材好棒呀！ 等傅朝颜转过身来，江云杪和傅朝颜对视一眼，两人对对方的评价都是比自己犹有过之的美女。 江云杪觉得傅朝颜更加的成熟、自信和性感。 傅朝颜觉得江云杪比自己看着清纯知性，而且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温婉气质。 “坐吧。”傅朝颜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 “好的。”江云杪有点局促，她虽见过大场面，却没进行过公司面试，对未知感到紧张。 傅朝颜仔细打量了一下江云杪，说道：“你身上有什么电子设备么？” 江云杪“啊”了一声，说道：“有，有一部手机。” 傅朝颜指了指旁边的衣架：“外套可以挂在上面，手机也放进去吧。” 江云杪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她之前在网上查过，大公司面试一般会有一些特殊的考察，比如有没有捡地上的垃圾啊，有没有表现得很积极思考啊等等。 傅朝颜倒是不怕江云杪录音，但她还是想通过这种看上去看出来对方是商业间谍的行为，来试探江云杪的反应，这算是打草惊蛇吧。 其实傅朝颜之前也没有遇到过商业间谍，冰糖科技算是她真正着手管理的第一家公司，所以她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你是来面试什么职位？”傅朝颜问道。 江云杪说道：“我是想进公司的新闻部门做一些打杂的工作。” “打杂？”傅朝颜笑了，“我们新闻部门可没有这方面的工作，扫地的阿姨都是物业聘用的。” 江云杪摆手道：“不是，我是新闻专业的学生，想在贵公司学习接触一些新闻采访啊，出稿啊相关内容。” 傅朝颜点了点头：“哦，你的简历带了么？给我看看？” 江云杪肯定是没带简历的，她没想过面试这么正规：“我没带。” 傅朝颜眉头一皱：“简历都不带还来面试？” 江云杪补充道：“但是如果需要，我可以直接做自我介绍和履历说明。” 傅朝颜向后靠了靠，端着胳膊道：“如果是这样，我对你的要求会更高哦。” “那你开始吧。” 江云杪说道：“我叫江云杪，今年18岁，就读于京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傅朝颜：18岁？ 随着时间流逝，厉俊感觉到有点奇怪了，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有人联系他呢？ 难道是人不来了？ 还是找错地方了？ 厉俊琢磨着，他想给宋盏打个电话，又觉得啥事都和老板说显得自己很没有能力，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准备到楼下碰碰运气。 厉俊到了一楼大厅，此时已经接近晚餐的时间，前台也就快下班了，大厅人几乎没什么人了。 厉俊走到前台位置望着大厦入口，前台小姐说道：“厉总好呀。” 厉俊点了点头，问道：“今天下午来面试的人多么？有没有京大的学生？” 前台小姐说道：“来面试的人不少，京大应该也有吧，我看有的人登记留的住址是京大宿舍。” “哦？登记表我看看。”厉俊伸手要过来。 从上到下过了一遍，直到看到表上姓名一行写着“江云杪”三个字的时候，厉俊才感觉到这个名字和宋盏提到的发音很像。 当时宋盏说得太快，厉俊也没记住。 江云杪登记留下的住址正是京城大学31号学生公寓。 “就是她了，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厉俊指着江云杪的名字问道。 前台小姐说道：“啊，她大概一个小时前来的，被洪经理带走了。” 厉俊一愣：“洪经理？洪芳？她还有功夫管实习生面试？” 前台小姐想了想，低声说道：“厉经理，洪经理说了，这个女孩可能是商业间谍。” “商业间谍？这……胡闹啊！” 厉俊彻底懵了，他感觉要出大事，立刻往电梯间跑，边跑边给洪芳打电话。 “喂，打什么电话，有事你直接过来不行么？”洪芳问道，“我很忙的。” 厉俊焦急道：“你是不是把一个叫江云杪的人带走了？” “是呀，你怎么知道？”洪芳奇怪道。 “嗨呀，错了错了，她不是什么商业间谍，她是……”厉俊说到这突然犹豫了一下。 洪芳追问道：“她是什么？” 洪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起来厉俊一直以来对她的回避，而且那个女生好漂亮，于是问道：“你这么紧张，她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厉俊赶紧说道：“不是不是，她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托我进公司混一混实习。” 洪芳瞬间识破：“你放屁，她是南粤口音，你那边也有亲戚？” 厉俊一时语塞。 洪芳得意道：“不说没关系，反正她现在在傅总办公室呢，你要不亲自去和傅总说吧。” 厉俊电话差点没拿稳，他想到宋盏之前的交代。 完了，全他妈完了。 第416章 阴差阳错 另一边，傅朝颜也在听着江云杪的自我介绍，同时在不断提炼整理江云杪的资料。 其实面试的时候，听对方提到什么倒是次要的，更多的是看对方没提什么，以及整体的表现。 “京大的学生，刚刚大一，还很年轻啊。” “你还在读对吧？有学生证或者学生卡么？” 傅朝颜没听说过商业间谍会以在校学生身份做伪装，毕竟在校学生的校内关系都还在，遇到熟人很容易查出来真假。 “有，这是我的……饭卡。”江云杪说道，她本来想说学生卡的，结果现在到了晚饭时间，她有点饿就说顺嘴了。 傅朝颜微微一笑，她接过江云杪的学生卡，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你的情况我大致清楚了，新闻专业相关的问题，我想你的职业能力是合格的，这一点会在工作中得到验证。” “现在我问一个问题，假如你被怀疑为商业间谍，那你如何向我自证清白呢？” 傅朝颜这个问题问出后，在观察江云杪的反应。 江云杪先是很疑惑，这个问题网上求职攻略也没有啊，那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被怀疑，我可能不会自证。” “因为这太侮辱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求职者，被冤枉为间谍，这难道不是面试者的问题么？” “如果这都需要自证，那贵公司岂不是很容易就把大部分的求职者拒之门外？” “不过您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可以尝试站在您的角度说一下。” “我在学校课堂上接触过一些商业窃密的新闻案例，我记得商业间谍主要是为了盗取技术资料，获取项目进度和挖人才墙角，并且间谍都有明确的雇主。” “所以，我认为可以从几个角度去进行甄别和防范。” “一是观察面试者的反应，包括对公司信息的异常关注和追问……” “二是对内做好公司重要信息的隔离和安保，办公区域监控，人员的职权与可接触信息范围，甚至是重要资料的销毁等等……” “三是对外进行调查，例如明确竞争对手的动向，甚至可以请行业内专门的机构做商业间谍调查……” 江云杪想到哪说到哪，有一些当然会很想当然，但整体思路是清晰的。 傅朝颜对江云杪的表现很满意，她首先不陷入自证陷阱，而且态度上更符合被冤枉的人的表现，另外她的硬性条件，谈吐气质，基本上已经将她排除了商业间谍的可能性。 后面的问题，其实算是傅朝颜对江云杪能力的考察，她发现这个姑娘的表达和思维能力都能不错，还心细如尘，是她喜欢的类型。 江云杪回答完毕，紧张地看向傅朝颜。 却见到傅朝颜满意地看着她，突然说道：“云杪，你是面试的新闻部门对吧？” 江云杪点头道：“对。” 傅朝颜说道：“那你有没有兴趣考虑别的岗位？” “比如，做我的秘书？” 江云杪惊讶道：“啊？” 总裁办公室外，厉俊在外面来回踱步，他好想要偷偷向里面看看情况，甚至是假装走错屋子，但是又觉得不妥，迟迟没有行动。 “完了完了，老板的这个同学进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万一真的被当做商业间谍扣住，那可怎么交差啊！” “不，一定不会的。” “傅总神通广大，肯定能看出来她没问题，嗯，一定能看出来。” 厉俊胡思乱想着，又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如果能看出来不是间谍，会不会审问出更多别的东西？” “老板啊，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 “只能期待这个女同学，和老板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了。” 吱~ 厉俊正愁眉苦脸地对着总裁办公室祈祷着奇迹降临，办公室的门却开了。 厉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江云杪走在前面，傅朝颜跟在后面，傅朝颜手搭在江云杪的肩膀上，脸上充满笑容和鼓励，江云杪表情有一些羞涩，但也笑得开心。 因为傅朝颜比江云杪高半个头，也更成熟一些，看上去像是叮嘱江云杪好好吃饭的姐姐。 “一会儿晚饭就在公司食堂吃吧，我可以带你去。” “……厉俊，你在这……是找我？” 傅朝颜正和江云杪说着话，看到厉俊正看向这里。 厉俊赶紧说道：“啊？我去前面上个厕所，刚结束准备回工区。” 傅朝颜问道：“你们工区不是有厕所么？” 厉俊说道：“在检修，在检修。” 傅朝颜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我要去找洪芳聊一点事情，你带着小江去新闻部门。” “她面试通过了，让新闻部给她安排一下。” 厉俊有些发懵，但还是说道：“没问题，我正好顺路。” “你跟我走吧。” 江云杪回头和傅朝颜道：“傅总，那我先走了。” 傅朝颜笑道：“去吧，等会儿我去新闻部找你。” 厉俊带着江云杪往新闻部走，等走远了，厉俊偷偷对江云杪说道：“我叫厉俊，技术部的。” 江云杪说道：“厉大哥你好，我叫江云杪。” 厉俊说道：“我知道，你是宋老板的同学对吧？” 江云杪“啊”了一声，问道：“您怎么知道？” 厉俊说道：“你手里应该有一个宋老板给的电话号码吧，那个电话号码就是我的。” 江云杪这才明白：“那刚才接我的洪经理和傅总……” 厉俊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你以后在公司久了就知道了。” “总之你名正言顺地通过了面试，那正好我带你去新闻部，帮你安排一下。” 江云杪感谢道：“谢谢厉大哥。” 厉俊摆手道：“不用谢，就是到时候如果宋老板问起来，你就说……” 江云杪笑道：“他有什么可问的，不是都搞定了么？” 厉俊竖了个大拇指：“没错，就是这样。” 厉俊也不知道江云杪和傅朝颜最后都聊了些什么，反正阴差阳错下，江云杪进了冰糖科技，那他也算是完成了宋盏的任务。 至于各种细节和后果，厉俊也管不了了。 但他发誓，以后绝不轻易接这种活了。 第417章 采访计划 厉俊带着江云杪来到新闻部门，新闻部门工区在技术部隔壁，这两个部门每天晚上都是灯火通明，一个要凌晨服务上线和维护，另一个需要24小时值班，堪称难兄难弟。 江云杪一来到新闻部工区，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忙碌和紧张氛围，所有人都脚不沾地地做事。 “受访人已经到楼下了是吧，我现在就过去接。”一个年轻小哥挂掉电话，火速从工位弹射出去。 “谁拿了我的电池？刚充满的！录音笔也没了，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正对着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发怨气。 “早上关于刘xx和杨xx复合的新闻，经纪公司找过来了，要求撤稿。”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疑似总监级别的男人从会议室出来后拿着文件夹说道。 “真的要撤么？”一个年轻的女编辑凑过来小心问道。 “呸，哪有那么容易？有本事别被发现啊？先拖拖吧，你在群里观望一下其他家动静。”总监回答道。 “好嘞。”女编辑如蒙大赦。 总监这时看到了厉俊和江云杪，走过来笑道：“呦，什么风把厉总吹过来了？” “还是那句话，新闻部会议室概不外借。” 总监说着打量着厉俊身后的江云杪，猜测着她的身份。 厉俊笑道：“欧总说笑了，我不是来借会议室的，而是来给你送人才的。” “这是江云杪，京大新闻系的高材生，傅总刚面试过了，来你这学习学习。” 欧总监一听是傅总面试过的，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问道：“我这庙太小了，忙成啥样你也看到了。” 欧总监抬起胳膊露出手表：“饭点都到了，没一个人去吃饭，真怕照顾不周啊！” 江云杪主动鞠了个躬，说道：“欧总监您好，我是刚来的实习生江云杪，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主要是想跟着学习一下新闻采访和出稿这块，如果能用得上我最好，没有这些机会，给你们打打下手补个光也行。” “收集资料，安排会议，取个快递，我都行。” 江云杪这么一说，再加上她的美貌和气质，以及傅总面试通过了，欧总监哪能不懂事呢？ “你看看，小姑娘都这么说了，欧总我可走了？”厉俊说道。 “去吧去吧。”欧总把厉俊打发了，对江云杪说道：“姓江是吧？” 江云杪点头：“对，江云杪。” 欧总监点了点头：“京大新闻系的？卢小兴你认识么？” 江云杪惊讶道：“认识呀？他是我们学院新媒体课的老师，上学期教过我们。” 欧总监说道：“他是我一胡同的铁磁，咱们圈子就这么小，以后有事找我吧。” “你刚来得有人带你，我是没时间。现在咱们公司新闻部有八个版块，你有比较擅长的版块么？” “比如文娱类的，你们女生应该都熟悉吧？” 江云杪对娱乐圈那些确实是不太了解，但她还是说道：“我都能学，您看哪里需要人，我就去哪。” 欧总监笑道：“成，你跟我来吧。” “你还挺不挑的，不错，上一个实习生可费劲了，就要去见明星，合着拿我们这当跳板了，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欧总监是本地人，说话幽默，带着江云杪一路来到科技人文版块，拍了拍打字如飞的张毅，说道：“就你在？” 张毅回头看了一眼欧总监，又扭回脖子，手头也没停，只是说道：“是呀，都忙飞了，其他人去做备采了，我这不是在写提问稿么？” 张毅敲了两下后，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立刻转过头确认，这才明白不是自己看错了，欧总监身后真的跟着一个绝美的女生。 其实江云杪走过来，虽然新闻部门大家手头都有事做，但还是会时不时地瞥过来看几眼。 “那正好，新来的实习生，帮你们打打下手。”欧总监说道。 张毅有些抗拒道：“欧总，其实我们这不缺人……” 之前来的实习生水平都不行，导致大家都形成了带实习生等于浪费时间还不干活的刻板印象。 而且江云杪过于漂亮了，很容易先入为主被当做是花瓶。 “京大新闻系，能力傅总都通过了，你装什么装？”欧总监这么一说，张毅不说话了。 “他叫张毅，科技人文版块，你先跟着他干吧。” 欧总监说道，分配到哪个版块他有考虑，不能太累也不能太轻松，娱乐版块出采访杂人太多，出事他也担待不起，还是科技人文版块好一点，出采访也都是大的官方会议，没什么风险。 欧总监走后，张毅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毅，科技人文的编辑，我们正在准备明天的外采，你知道外采流程和准备备采资料么？” 江云杪点头道：“知道，我们学过。” 外采是外勤采访的简称。 采访一般有两种形式，一是到受访者住所或外部指定场所，需要出外勤，简称外采；另一种是来到公司或电视台的摄影棚，这种不需要出外勤，简称内采。 张毅点了点头：“还是和你说一遍，这是明天的采访申请单……” 江云杪接过张毅递过来的单子，只是看了一眼，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只见申请单上写的采访地点在“清华大学大礼堂”。 采访目标写着“叶一真”。 江云杪：是她？ 后来傅朝颜去和洪芳聊了江云杪不是间谍的事情后，又因为别的工作耽误，也就没有去找江云杪吃饭。 江云杪跟着新闻部门的其他同事一起吃饭，也和大家认识了一下。 江云杪端庄大方，漂亮知性，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同事们也对京大的校园生活很感兴趣，打听了不少，其中有一个也是京大毕业的学长，和江云杪传授了不少新闻部门生存技巧。 当然，大家也没少问江云杪有没有男朋友，江云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江云杪体验了一把冰糖科技的食堂，感觉到公司发展得确实不错。 饭后很多人都下班了，江云杪跟着张毅返回了工区，张毅告诉她实习生正常下班就行，江云杪却坚持把采访资料帮忙整理好。 她一边熟悉着资料，一边请教着前辈采访经验，一直到晚上9点才离开。 回到宿舍之后，冯萱等人都已经回来了，特地围着江云杪问她的面试情况，江云杪绘声绘色地向她们讲了冰糖微博内部的样子。 “听上去很不错呀，早知道我也去那边实习了。” “是呀，我想去娱乐版块，是不是就能见到蒋蕴祺了？” “哈哈哈你别做梦了。” 江云杪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畅想着，她拿起电话按到了宋盏的号码，本想给他汇报一下顺利入职，电话没打通又放下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 临睡前江云杪又想起来傅朝颜让她做秘书的邀请，她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异常危险。 她会不会和宋盏也有关系？ 我要不要答应呢？ 第418章 初见 第二天上午江云杪特地翘了一节不重要的选修课，来到冰糖科技大厦，她也不知道是为了完成作业，还是只是想跟着去清华大学亲眼看看叶一真。 8点，江云杪赶到的时候，新闻部科技人文版块的外勤小队正准备出发，张毅看到江云杪来了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江云杪说道：“我想跟着去外采。” 张毅看了看带队同事疑惑的目光，说道：“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可以先熟悉熟悉，之后还有机会的。” 江云杪说道：“没关系，我就跟着打打下手就行，能用得上我就用。” 张毅正犹豫着，带队的大姐说道：“小江是吧，你愿意来就跟上吧。” 张毅支支吾吾道：“咱们媒体证不够啊！” 带队的大姐说道：“没事，到时候再看呗。” 于是江云杪就这么跟着采访队伍出发了，算上江云杪和司机一共六个人，坐的是一辆公司的MPV。 带队的大姐坐在副驾驶，回头和大家说道：“咱们再确认一下流程，10点是记者见面会开始时间，因为是受采人第一次公开接受采访，所以媒体一定很多，咱们都穿上部门马甲，跟紧别掉队。” 江云杪看了一下，发现大家身上都有一件印着公司logo的马甲，设计得还挺好看，而且方便穿脱。 “小江，车后备箱还有备用，一会儿下车你自己找一件。” 江云杪应道：“好的。” 带队大姐继续说道：“记者见面会结束后，先别急着走，多等一会儿，我去交涉一下，看看能否约独家专访。” “张毅，采访提纲给大家再顺一遍。” “康涵，你再检查一下设备。” “胡静静，在群里确认一下有没有临时场地和时间变动。” 江云杪看着大家都忙了起来，也跟着感到紧张和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出外采。 车子从西北门进入，被保安拦下后，由清华志愿者检查媒体证放行。 到了大礼堂门前，现在时间还不到9点，但已经没有多少空位置停车了，江云杪看到有好些贴着网易新闻、新华社等贴纸的痛车停在门前，不少记者和摄像们都在抽烟交流着。 车停稳后，有人提包拿东西，有人去其他车前和认识的人通气，还有的啃着包子垫巴几口。 “吃过饭了么？”带队大姐递给江云杪一块小蛋糕。 “谢谢，吃过了。”江云杪说道，“韩姐，我能这么叫你么？我看他们都这么说。” 带队大姐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和你妈妈估计差不多大，我儿子上高一了。” 江云杪笑道：“没事，叫姐挺好。” “韩姐，别的公司也是编辑出外采么？我还以为记者是记者，编辑是编辑呢？” 韩姐笑道：“那你认为记者和编辑的区别是啥？” 江云杪想了想：“记者主外，编辑主内吧？” “按照岗位设置是这样。”韩姐耐心解释道：“像专业的新闻机构肯定能做到，新华社，人民日报，京城晚报这种，编辑写稿，记者提供素材，他们这种出稿量大，鸡零狗碎的都得凑一盘，养得起记者。” “但是像咱们，还有网易，搜狐这种，一部分新闻是靠外部提供和整理，只有特别报道的会出外采，不算多，一般都是大家串着来，编辑也就当记者用了。” “算是固定排班吧，其实也挺好，有时候坐办公室久了，出来透透气反而舒服。” 江云杪感觉学到不少：“韩姐，你对报刊的工作也都很熟悉啊！” 韩姐笑道：“干了二十来年了，肯定熟悉。我之前就在报刊，后来到的咱们这。” “其实分工太明确也不好，我在报刊做编辑的时候，记者采访素材用不了的多了去了，不是不够就是没什么新意，有时候啊，都得昧着良心编一点……” 江云杪和韩姐请教着出外采的经验，现在是等着排队入场时间，韩姐也乐于传授，甚至会讲一些外采趣事。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大礼堂的门开了，清华的志愿者和老师们，站在门口拿着喇叭喊道： “欢迎社会各界媒体记者朋友，从百忙之中赶来。” “请各位拿着媒体证，排成两队，有序进入。” 韩姐喊道：“走吧，入场了，大家把设备背好，锁好车门。” 接着韩姐开始派发媒体证，果然到了江云杪这里，媒体证已经不够了。 “云杪，你先跟我们排队，到检查那里我去说说看通融一下。”韩姐说道。 江云杪说道：“好的，如果实在进不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韩姐笑道：“你个大学生能有啥办法？” 江云杪跟着大伙一起排队检查，果然因为媒体证不够，被卡住了。 韩姐和志愿者进行沟通着，志愿者们也是严格按照流程办事，只能先放韩姐他们进去。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和你们汇合。”江云杪说道。 等大家都进去了，江云杪走出队伍，她之前已经注意到了清华也放了不少学生进去听记者会，想来也是学习一下叶一真的经验分享。xfanjia 只要学生能进就好办，江云杪认识不少同学，在清华有些能量，放她进大礼堂还是很容易的。 江云杪联系过同学后，在大礼堂门口等待着。 她站在台阶下面，穿着卡其色拼色的连帽衫，下身是墨蓝色工装裤，扎着马尾辫，这一身耐脏也干练，和江云杪印象中的记者打扮差不多。 但尽管如此，江云杪还是要比周围这些专业人士平时接触到的记者甚至主持人漂亮多了，因此大家排队过程中也纷纷投来目光。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叶一真来了”。 顺着声音，排队的众人全都张望着看过去，江云杪也看到远处走过来一群人，几个领导簇拥着一个女生过来。 那个女生上身穿了一件印着清华logo的灰蓝色衬衫，下身是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梳着黑长直的头发。 这一身打扮相当朴素简单，但是却把衣服穿得如同模特样板。 而那个女生本人则只是稍稍做了一点淡妆，勾了眉毛，涂了口红，从江云杪身边路过时，那种明媚精致的浓颜，以及高挑清冷的美感，瞬间扑面而来。 叶一真似乎也看到了江云杪，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略过了。 来自江南的温婉和来自北国的清冷，两种美丽的邂逅，被排成长队的摄像们一一捕捉。 第419章 记者会 “那就是叶一真么？”江云杪喃喃自语道。 她目光追随着叶一真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大礼堂的门后。 旁边的摄像大哥们纷纷向同行分享着自己的拍照成果。 “你看，这照片不就有了么？” “行呀哥，那你看我这张呢？” “你这张也好，把旁边的小美女也拍到了，两种风格对冲一下，嗯，单独发摄影版块也不错。” “要是用在报道上，可以后期补一下，把主体突出来。” “是，得分清谁是主角。” 江云杪等到了她的同学，两人简单聊了两句高中在广雅的时光后，同学带着她去找了做志愿者的朋友，将江云杪放了进去。 志愿者叮嘱江云杪尽量找后面的空位置坐，前面位置数量都定死了，容易被发现。 江云杪满口答应，她当然不是真的混进学生里，而是去找冰糖微博的同事们。 进了大礼堂后，韩姐已经给江云杪留了座位，她也没问江云杪怎么进来的，现在大家都忙着调机器对词，只是让江云杪帮忙看着东西。 随着时间接近10点30，大礼堂里的空位几乎是坐满了，第一排的校领导们也已经就位，朱副院长陪同顾校长也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了。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里，叶一真慢慢走上舞台，坐到了早已准备好的访谈椅上。 大礼堂的舞台明亮，叶一真的形象更加明亮。 椅子正对着观众席，叶一真双腿并拢，漫画腿细且直，牛仔裤把腿部曲线完美地展示了出来。 叶一真无意参与这样的场合，所以显得表情严肃，但她的清冷正好符合了在场学生和记者们对于女学霸的印象，因此频频点头。 很快又一位女主持穿着红色长裙走上台，她是学校广播台的台柱子，也是学校各大晚会和名家讲坛御用主持人，本身是清华新传的学生，负责主持这场记者见面会。 按理来说这位女主持长相符合主持人的靓丽和大气标准，又带着全妆，服装更是选择红色长裙更加亮眼，应该和嘉宾能够完全区分开才对。 但实际上她坐在叶一真的旁边，完全被叶一真比了下去。 叶一真朴素的妆容和简单的服饰，竟然也死死压了她一头，只能说颜值和身材胜过一切，颇有一种一力降十会的感觉。 女主持人也只是稍稍心里不舒服，但一想到是叶一真，又很快就自我调节过去。 台下老师提示可以开始了，女主持人先是说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媒体朋友们、以及各位校领导，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很荣幸，在这个充满历史文化氛围的殿堂里，我们能够相聚于此，共同参与和见证一场关于清华青年科研探索历程的精彩对话。” “我们邀请到了最近全民关注的中心，大家口中的天才科研人，清华大学的学生，今天的主角叶一真同学。” “叶同学，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叶一真淡定道：“大家好，我是叶一真。” 叶一真说完，台下有学生开始鼓掌，然后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女主持人笑道：“哈哈哈，叶同学人气很高啊。” “叶同学的履历想必我不需要再过多介绍了，她是本校航天学院和材料学院共同录取的大一学生。” “叶同学，今天是你第一次接受公开的采访，会很紧张么？” 叶一真说道：“不会。” 女主持人问道：“哦，为什么不会？是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场面了么？还是因为是在自己熟悉的学校？” 叶一真说道：“因为你会问什么问题我已经提前知道了，我的回答你也已经提前知道了。” “大家都按照固定程序来，不会出错，也就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叶一真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坐不住了。 朱副院长：“顾校长，这个叶一真摆明是不配合呀，完全辜负了你的期待。” 顾校长笑道：“是么？我看后面大家反而都挺乐见其成的，说明大家还是喜欢真实的人。” “老朱，别急，且走着看吧。” 坐在旁边的航天院孙院长也跟着说道：“就是，大家都不是文艺口的，不会做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挺好的。” 朱副院长只能说道：“行吧。” 后面的媒体记者们，本以为流程会很无趣，跟着清华安排的问题牵着鼻子走，那能问出个啥来？ 没想到叶一真上来就打破了“剧本”。 韩姐在旁边说道：“这个小姑娘我喜欢，有咱东北人的爽利。” 摄像大哥笑道：“哈哈哈，是了，有啥说啥。” 江云杪暗道：原来她是这样的性格。 台下观众们很放松，台上女主持人则如坐针毡。 女主持人心里骂死了叶一真，这简直是在拆她的台呀。 女主持人说道：“哈哈哈，我们是以访谈的形式进行，访谈的问题都是大家关心的问题，叶同学也有所准备，不会让大家失望。” “我想叶同学是这个意思吧。” 叶一真这次没有反对：“直接提问吧，我们流程快一点，赶着去做实验。” 女主持人从来没被采访嘉宾这么催过，但她也不能发火，说道：“好的。” 台下观众们哈哈大笑，没想到叶一真搞这么一出，效果反而更好。 可能真的是这样才符合大家对不拘一格的天才的刻板印象，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大家没能做到的创新。 而且像清华这样的最高学府，本来就不缺怪人，不是么？ 女主持人发现不用问一些无关的问题给叶一真放松了，现在紧张的反而是她。 女主持人只能继续按照流程走：“叶同学，今天这场访谈举办之所以能够举办，是因为你发表了一篇惊人的论文。” “论文大家都已经能够在网上看到，并且也有不少物理学和材料学领域的专家做了解释和分析，但我们还是想听你亲自说一说。” “你能用我们都能听懂的语言，说一说论文的内容和研究突破点么？” 女主持人第一个问题，提的就很好。 因为所有人最关心的，其实不是叶一真论文是什么，而是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论文是什么。 换言之，这个论文是她写的么？ 这也是叶一真天才少女人设的基石。 第420章 江云杪与叶一真（上） 一提到科研内容相关，叶一真端着话筒风格立刻就变了。 叶一真说道：“当然可以，这篇论文的中文名是《扭曲双层石墨烯中的莫尔带研究》，石墨烯是一种碳原子组成的纳米材料，莫尔带指的是电子结构里的一种现象，扭曲双层是石墨烯的堆叠方法。” “大家可以理解为，通过扭曲摆放双层石墨烯材料的方式，来研究其电子结构中的莫尔带现象，这篇论文，也是据此分析和预测这种摆放和堆叠方式对石墨烯结构性能的影响。” “单一材料的电子结构稳定……” 女主持人只是提了一个问题，叶一真却由此开始不断地拓展，从论文标题里的每一个词讲起，一直到她整个论文理论核心，中间遇到需要凝聚态物理基础的内容，都以类比的形式说明。 在现场的观众们，虽然清华这边派出的学生和老师大部分都是理工科背景，勉强算是具备论文阅读基础，但剩余的教职人员和媒体朋友们，可对此一窍不通啊。 不过叶一真讲解由浅入深，从不拿公式或专业理论去敷衍，而是把整个论文的核心创新点与研究价值说透。 做到了包括旁边的女主持人，也能够听得懂，甚至可以就其中的细节提出一些自己的问题的程度。xfanjia 等叶一真说完，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的摄像大哥说道：“完了，我感觉我好像听懂了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摄像大哥也说：“是啊，坏了，真学到东西了。” 江云杪则面色严肃，她虽然是新闻专业，算是文科生，但她也听得懂叶一真讲的内容。 听不懂的话，江云杪倒是感觉没有什么，但正因为可以听懂，她才感受到巨大的震撼和不安。 甚至还有一些羞愧和恐惧。 她能够感觉到叶一真是真的有真才实学，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而且她整个表达的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做作和敷衍，对女主持人提的内行看来有些无知的问题，她也有礼貌的回答。 这并不是因为叶一真这个人就很好相处，只是她对一切与科学有关的事情都充满了态度。 叶一真表现出来的对科学研究的热情，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尤其是叶一真讲的过程中，时不时会穿插一些她从哪些地方学到的方法论，以及一些当前最新的同行科研成果，这些东西绝对是不下苦功的人装不出来的。 江云杪没有想到，同样的年纪，叶一真已经能够做到在台上引得亿万国人瞩目，各位教授专家大牛聆听学习的地步了。 而她江云杪呢？ 只不过是一个在下面实习的小记者。 不，连小记者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个普通观众吧。 江云杪感觉到台上叶一真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而她在台下越来越渺小。 如果宋盏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者宋盏和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在一起，才是合情合理的吧。 江云杪站在了旁观者的视角第一次这样想到。 访谈还在继续，叶一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真才实学，其实这场访谈的意义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接下来女主持人则主要是向叶一真提问关于如何学习，如何做研究，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部分。 当然，这一部分女主持人也是牢记学校给予的任务，始终脱离不开“清华大学”这四个字。 “叶同学，你的研究成果我们已经能够明白了，真的让人很意外，也很难以置信。” “我们都知道，清华大学聚集了整个中国最天才的一批年轻人，而你也同样的高考状元。” “但是我们也知道，我国的应试教育，其实和你现在的研究，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那你又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在其他学生还在打基础，了解自己专业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发表这样的论文，做出这样的研究成果的呢？” 女主持人又问了一个大家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也很容易，就三板斧——家庭支持，学校提供环境，老师栽培嘛。 但叶一真想了想说道：“首先我觉得少不了家庭环境影响，我的父亲就是科研工作者，这也让我本身对科研充满兴趣，你说的应试教育和研究需要的知识差的远，这确实存在，但兴趣能够加速拉近差距，而且其实我在高中就已经经常自己做实验了，算是比大学同学们科研起步早一点吧。” “虽然那些实验在现在看有些幼稚，但对我的帮助很大，让我习惯了一个人做研究的节奏和环境，也让我学会用自己的眼光去解构世界。” “而且，做实验的时光很美好。” 叶一真说到这里，想到了她和宋盏在实验室里互动的日子，那个在整个无聊的高中时光里，唯一充满一些色彩的日子。 叶一真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美得让整个大礼堂都生动了起来，给台下的男学生们勾得抓心挠肝。 “另外还要感谢学校提供的研究和学习环境，顾校长答应给予我后续的大力支持，以及整个材料学院的帮助，我非常感激。” 叶一真调皮地在这种公开场合提了一句，既达到了替学校宣传正名的效果，算是完成了和顾校长的约定，又帮着把顾校长的承诺就此宣扬出去，让学校后续不资助她都不行。 “对了，还有航天学院，也是我的坚强后盾。”叶一真扫到台下的孙院长，又补了一句。 第一排的校领导们哈哈大笑。 叶一真接着说道：“另外，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特地美化甚至神化我的这次研究成果，因为每一个科研工作者的研究都是血汗换来的，都不容易。” “而且研究能否出成绩，本身就带有偶然性，有时候可能大家不是努力不够，而是运气不好。” 叶一真说出了科研工作者的心声，谁比谁基础差呢？ 可能只是运气和方向上少了点什么。 女主持人说道：“叶同学真的很谦虚，运气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楚，难道没有运气，你就做不出研究了么？” 叶一真一本正经道：“是呀，我觉得这次研究能出成果，最开始的灵感来源功不可没。” “没有最初的灵感，也不会走到现在。” 女主持人问道：“哦？那您最初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是教材上的一个插图，还是课堂上老师的一段话。” 女主持人心里有了几个和书上科学家小故事一样的标准答案。 没想到叶一真说道：“不，是来自一个男生。” “多亏了他的提醒。” 叶一真说到这，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个片段，脸上罕见地涌现出一片红晕，表情也腼腆羞涩了起来。 而台下的媒体朋友们，突然沸腾了。 第421章 江云杪与叶一真（中） “我敢肯定这里有猫腻。” “我没看错吧，是不是有点别的情况？兄弟你之前不是干娱记的么？给把把脉呢？” “看什么看，一会儿盯着这个问就行了，肯定能挖出东西。” 女主持人这个时候也看出来叶一真不对劲，出于女人的八卦和好奇，让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能具体说说么？” “这个男生是谁？” “他是怎么提醒你的？” 台下的观众们也有一样的疑问，一个个坐得笔直。 叶一真说道：“他也是大一的学生，在隔壁上学，和他聊天非常愉快。” “去年冬天吧，聊到了石墨烯扭转，我也就此获得了灵感，开始了这个方向的研究……” 叶一真没有直接提宋盏的名字，更没有提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其实她是可以承认的，但是叶一真对此有别的打算。 虽然叶一真说得模糊，但是台下也有不少学生了解当初叶一真大闹广播台的事情，有听到叶一真说的“男生在隔壁上学”，一下子就和宋盏对上号了。 “是不是那个京大的男生？”有学生嘀咕道。 “我估计是，你也知道这事？”另一个学生回道。 “废话，论坛里都传飞了。”几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江云杪就坐在这几个学生后面一排，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当初广播台事件，她也被迫跟着寝室室友一起吃瓜，当时冯萱还痛骂宋盏无情无义，这么快就谈上了新人。 江云杪看着台上叶一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女主持人继续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个男生确实帮助了你很多，他叫什么名字？是你的男朋友么？” “是的话，咱们学校的男生该伤心了。” 叶一真说道：“如果我下一篇论文能够顺利完成，我想我会把他写进致谢里面。” “到时候，大家就都能知道了。” 女主持惊讶了一下，虽然叶一真有意避过这个话题，但是她也发现自己有点跑题了，说道：“哇，听上去好浪漫，那我们就期待叶同学的下一篇论文。” 女主持人又说道：“叶同学的下一篇论文，有具体的发布时间吗？” “也是刚刚这篇一样的石墨烯领域，还是其他的领域呢？” 叶一真说道：“具体时间不确定，目前进展确实遇到了瓶颈，但应该能尽快解决。” “预计在五月初完成，希望一切顺利吧。” 女主持人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祝福叶同学科研顺利，早日把新的成果带给大家。” “那么到现在，我们固定的访谈环节就结束了，下面是自由提问时间，预计40分钟。” “各位同学和媒体朋友们，大家可以踊跃提问了。” 女主持人话刚说完，台下全是举手和站起来的学生，一个个好像拱出来的蘑菇根本按不住。 女主持人说道：“那就第三排的男生，对，蓝衣服那位。” 这是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平头男生，他站起来激动道：“大家好，我是来自材料学院博一的学生。” “刚刚听了叶同学讲述自己的科研成果和研究经历，叶同学的论文我也读过，确实甘拜下风。” “我对叶同学的学术能力没什么疑问，而是想了解一下，叶同学提到了很多关于独自研究的经历，你是对团队研究充满抵触么？” “你怎么看待团队协作和个人努力这个问题呢？” 叶一真说道：“谢谢你的提问，我认为能够有团队帮助当然能够提高效率，但是如果没有团队，自己想做，也能够做出来。” “可能我当前发表的论文更偏理论，单枪匹马也勉强可以搞定，后面如果要进行大量的实验验证，有团队自然是更好的。” “这不冲突。” 女主持说道：“好的，感谢叶同学的回答，让我们有请下一位，第五排左手边第一位，对，穿红衣服的这位外国友人。” 这次提问的是一个白人留学生，她问道：“你好，我来自荷兰，是国际学院的留学生，在清华学习汉语教育。” “我对刚才叶同学提到的和帝国理工教授交流的经历感到好奇，叶同学似乎也很享受欧洲的学术氛围。那么你是否考虑出国深造呢？” 叶一真回答道：“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交流是有可能的，我始终深爱着我的国家，我的亲人朋友也在国内，我想我很难习惯国外一个人的生活。” 留学生又问道：“但是叶同学看上去也不像是很依赖他人生活的人。网上都传叶同学和父母关系不好，平时也是独来独往，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叶一真被问住了，她想了想说道：“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如果硬要说的话，《堕落天使》里有一句台词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杀手也会有小学同学。” 留学生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 女主持人笑道：“看来叶同学除了科研外，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爱好，你刚提到的电影台词，平时也喜欢看电影是吧？” 叶一真说道：“几乎不怎么看，宿舍里其他同学会看，偶然听到就记住了。” 女主持人说道：“果然叶同学的记忆力很好。好，还有谁有问题么？” 接下来叶一真又回答了几个媒体朋友的问题，包括关于她对最近学术造假的看法，包括她对去年查理斯教授事件的看法，以及包括她对那些网上自称是她同学的人的看法。 最后话筒不知怎么传递到了江云杪的手里。 “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位在摄像机旁边的媒体朋友，对，就是那位拿着话筒的美女。” “你还有什么问题问叶同学么？” 江云杪向叶一真看过去，叶一真也看了过来。 叶一真似乎认出了江云杪，刚刚在外面两人就擦肩而过。 江云杪没想好要问什么问题，本想把话筒转给韩姐，没想到韩姐递过来了问题单，低声道：“你照着清单问就行。” 韩姐显然是想给江云杪锻炼的机会。 江云杪不想拒绝韩姐的好意，她看到上面的问题后眉头一皱，但还是说道： “您好，叶一真同学，我来自冰糖微博。” “我想问一下，在你的科研道路上，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江云杪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是，刚才你提到的那个男生么？” 后面的问题，她是给自己问的。 第422章 江云杪与叶一真（下） 江云杪的问题无疑也是大家所关心的。 女主持人看向叶一真说道：“那请叶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在你的科研道路上，谁是你最重要的人呢？” “我想肯定是叶同学的父亲吧，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叶同学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航天领域教授，也是我国著名的火箭设计师。” “相比，作为叶同学科研道路的领路人，肯定是最重要的人了。” 叶一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的父亲确实是我科研道路上的领路人。” 女主持人松了口气，她之前就被校领导叮嘱，记者会上，很容易被那些不良媒体牵着鼻子走，他们问的问题经常会拐带到不可预料的方向，最后很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显然，在女主持人看来，江云杪提的问题，就是把叶一真往花边新闻引。 没想到叶一真接下来又说道： “领路人是领路人，并不是最重要的人。” “我觉得最重要的人，是能够陪伴我一起漂洋过海的人，是能够与我一起见证火箭升空壮美时刻的人，是能够在迷茫时谈天说地喝啤酒的人，是在充斥着滴管天平酒精灯的实验室带着阳光出现的人，是元宵节在风雪里为你送汤圆的人。”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时候。” “其实，科研成果只是一段时间的结果，就像麦子成熟了一个季节的果实，它应该感激的是脚下的土地，陪伴的麻雀和浇灌的雨水，还有每天都会出现除虫除草的农民伯伯。” “给平庸生活增添色彩的人，支撑着一路走下去的人，就是科研道路上最重要的人。” 叶一真说完，再一次迎来了所有人的掌声。 她没有说这个人是谁，但是大家都认为，叶一真指代的是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 但江云杪却好像在叶一真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曾经在她眼里出现过的神采，那种神采宛若一颗恒星，只为某个人专属和闪烁。 女主持人接道：“叶同学说得真好，我看以后谁还说理科生不懂浪漫！” “叶同学为我们清华理科证明了，果然聪明的人，文理都是top！” 志愿者走过来拿走了江云杪手里的话筒，江云杪坐下来，对旁边的韩姐说道：“好像也没问出什么来。” 韩姐鼓励道：“提问的不错，这个叶一真很不简单，我还以为这样的天才会更直接一点，没想到回答问题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江云杪感觉叶一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她也只是凭借感觉觉得，真要说叶一真一定说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提问环节结束之后，整个记者见面会就进入尾声了，主办方上台表示了感谢，各位媒体记者们有序退场。 江云杪看着韩姐等人似乎并不着急，想起来韩姐之前交代大家先不要离开。 果然，韩姐说道：“大家在这等一会儿，我去交涉一下独家专访的事情。” “嗯……小江，你跟我一起吧。” 江云杪答应道：“哦，好的韩姐。” 韩姐走在前面，江云杪跟在后面，两人直奔后台。 她们看到有不少媒体也打着一样的主意，想要约叶一真独家专访，但是都被志愿者们拦在了后台入口。 “非常抱歉，叶同学目前只接受校方安排的公开访谈，暂时不接受独家专访。” “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和好意，大家散了吧。” 得到明确的拒绝后，记者们只能悻悻地离开。 江云杪看到韩姐不为所动，低声问道：“韩姐，他们好像不让采访。” 韩姐说道：“没关系，咱们冰糖微博和别人不一样，和叶一真有点交情的。” 江云杪有一点惊讶：难道叶一真也知道了冰糖微博和宋盏的关系？ 但是也不应该公开让大家都知道啊？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交情？ 韩姐看江云杪一脸的疑惑，说道：“我也是听公司里老人说的。” “你知道公司最早是在冰城建起来的么？” 江云杪说道：“知道，去年春天吧。” 韩姐点头道：“不错，最开始公司是一个补习团体，后面才慢慢发展起来，而这个叶一真，最早就是补习团体里的补习老师。” 江云杪诧异道：“还有这回事？” 韩姐说道：“是的，据说她见证了冰糖科技创建的全过程，哎，如果她当时没在上学而是加入公司，说不定现在是我的上司呢！” 江云杪说道：“看来这个叶一真确实和公司有关系。” 韩姐说道：“可不是么？公司老人说，当初他们就在冰工大里面的总部办公，工区最里面有一些留给学生补习的位置，有一个固定是叶一真的专座。” “所以说，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多少会卖一些面子的。” 韩姐和江云杪一边聊着一边往前挤，等来到最前面的时候，同样被志愿者拦住：“抱歉，叶同学暂时不接受采访，请回吧。” 韩姐说道：“您好，我们是冰糖微博过来的，麻烦和叶同学说一声，我们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志愿者并不知道叶一真和冰糖微博的关系，说道：“冰糖微博？谁也不行，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韩姐没想到还没见到叶一真，现在外面被拦住了。 倒是有一个志愿者是在外面给江云杪放行的，认出了江云杪，走过来问了一下情况后，对江云杪说道：“你们确定和叶一真认识么？” “那我帮你们问问。” 江云杪表示感谢后，等了一会儿，志愿者走了回来。 “叶一真已经走了，你们如果真的认识她，可以单独联系她。” 江云杪说道：“好的，谢谢你。” 预约单独采访失败，韩姐和江云杪只能和大家汇合一起离开。 “小江，我们要一起回公司了，你呢？”韩姐问道。 江云杪想了想说道：“我下午还有课，学校就在旁边，我就先不和你们回去了，晚上我再过去。” 韩姐说道：“也好，那晚上见。” 江云杪和大家挥手告别，等车子离开后，她又给高中同学打了电话。 刚才放她进大礼堂就是高中同学帮的忙，江云杪也答应记者会结束后和对方吃顿饭聚一聚。 “喂，妍妍，刚才多谢了，我这边已经结束了。” “什么，你又把翀云他们给叫上了？” “行呀，那就一起吧，你们在哪，桃李么？我去找你们。” “我不用接，清华我来过几次，能找到……” 第423章 刺探军情 “今日咁高兴，我地饮胜啦！” 桃园餐厅三楼一间包厢里，江云杪和四个高中同学坐在一起，端着装有桃汁的杯子，笑得欢快。 麦芳妍说道：“甘家兴，你又讲粤语？” 甘家兴反问道道：“唔行？讲粤语疏肝啦！” 江云杪笑道：“让佢讲，都系同学啦！” 麦芳妍和甘家兴都是江云杪在广雅的同班同学，其他人是隔壁班的，也算熟悉，但没有同班亲近。 大家说说笑笑，难得有机会可以只讲粤语，便多讲了一会儿，等聚会散了，再讲又没什么机会了。 还是麦芳妍说道：“还是说回普通话吧，习惯了改口又麻烦，在宿舍有时候喊几句北方人听不来，心累呀！” “好吧。”甘家兴说道：“我也一样，怀念在广雅的时光，只要不是上语文课，大家都随便讲。” 江云杪点头道：“是呀，有点想洞爷了。” 麦芳妍问道：“阿杪你有回过学校么？” 江云杪想了想：“过年那几天有去，学校没什么变化，在学校对面吃了碗曾记就走了。” 甘家兴说道：“也不知道今年冠冕礼有冇下雨……” 聊了几句在广雅的高中生活后，麦芳妍问道：“阿杪，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和冰糖微博的人一起过来呀？” 其他人也很好奇。 江云杪说道：“哦，我不是学新闻么？有一门课有大作业，要做采访和新闻报道，所以我就找了份实习。” “刚才多亏了妍妍，不然我还进不去呢！” 麦芳妍说道：“没事，举手之劳啦，感觉你们的课都很有趣，说起来刚才那个讲座还挺火爆的。” 甘家兴说道：“不是讲座，是记者会。” 江云杪点头道：“是记者会，你们对叶一真熟么？” 大家都摆了摆手，甘家兴说道：“你在清华问这个话题，大家都会说不熟。” “但是呢，你要是问叶一真的信息，或者她的动向，大家也都知道。” 江云杪奇怪道：“这是为什么？” 麦芳妍说道：“当然是因为足够有名喽，从开学典礼开始，她名字就在学校里响当当了。” “后来广播台又搞得全校都炸了，想不出名都难。” 江云杪好奇道：“具体讲讲呢？” 麦芳妍笑道：“你们隔壁不也都知道么？” 江云杪说道：“当然没有你们在现场的清楚。” 麦芳妍等人并不知道江云杪和宋盏的关系，或者说哪怕知道了，也不清楚叶一真提到的宋盏，和江云杪的“前男友”宋盏是不是一个人，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 而江云杪就是忍不住想要打听一下当时的情况，她现在对叶一真的兴趣，比当初在电影院见到卫泠然只多不少。 麦芳妍捅了捅甘家兴道：“你说吧，你不是广播台的么？” 甘家兴放下筷子，说道：“当时我也不在台里，不过有一个学长就在现场，和我关系不错。” “聚餐的时候他说，当时叶一真带着那个京大男生，把值班的他支开了，然后反锁在走廊，两个人就在广播台里面吵了起来。” 麦芳妍惊讶道：“吵起来了？” 甘家兴说道：“对，那个京大男生劝她收手，叶一真坚持去做，最后好像京大男生还是妥协了，两人摆弄了半天，最后给广播搞好。” 江云杪问道：“当时广播的动静大么？我听说整个学校都能听到。” 麦芳妍和甘家兴异口同声道：“大呀！” “能不大么？当时是午休时间，没人在上课，要么在宿舍，要么在操场，要么在食堂，都是喇叭听得最清楚的地方。” 江云杪听着高中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宋盏和叶一真的故事，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她明明听得很难受，但还是想要知道。 说完了这一段，几人又聊到了叶一真的近况。 “后来广播台事情发生后，叶一真就被处分了。” 江云杪问道：“为什么处分她？” 甘家兴说道：“还能为啥，说是扰乱公共秩序，其实都知道嘛。领导们认为给学校丢人了，而且破坏国际友谊关系。” “反正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屁话，论坛上大家倒是都挺支持的。” “不过因为这事，学校里老师们都躲着她，校领导都定性了，谁也不敢表现得和她太近，这不是和领导对着干嘛？” 江云杪能够明白，又问道：“那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麦芳妍说道：“那当然，人家也争气呀，发了篇《Nature》，还是那么硬的成果，现在学校指着人家呢！” “对了，刚才我们预订的时候，还看见校领导请叶一真吃饭呢，在最里面那间。” “也不知道吃完了没有。” 江云杪没想到叶一真也在这个餐厅吃饭，问道：“你确定么？” 麦芳妍问道：“甘家兴，你也看见了吧？” 甘家兴说道：“废话，你没看见刚才聊得时候我把门关上了么？就怕被听见。” 大家哈哈大笑。 又喝了两杯后，江云杪犹豫着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 从包间出来，江云杪向大家说的最里面那间包厢看了看，最里间的门虚掩着，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江云杪犹豫了一下，悄悄地走过去，顺着门缝往里看，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江云杪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虽然她想追踪一下叶一真的踪迹，但是她又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江云杪推开门，包厢里只剩下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她走到窗边向外面看了看，透了透气，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打算等两分钟再回去，手向旁边耷拉的时候，“啪嗒”一声。 江云杪感觉把什么硬硬的东西碰到了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一副平光镜。 江云杪捡起来，正打量着，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还给我。” 这道声音清冷中带着急促，好像一个传令官。 江云杪看过去，正好见到叶一真背着包气喘吁吁地过来。 还没等江云杪说话，叶一真已经快步过来把眼镜抢走了。 叶一真反复确认眼镜没有问题后，这才将它收起来。 而江云杪则有些慌乱，她对叶一真的去而复返毫无准备。 更没有准备的是，独自直面她。 第424章 你以什么身份 “我……我也是刚刚在这捡到的。”江云杪解释道。 叶一真把眼镜盒放进包里，盯着江云杪看了看，轻微歪着头说道：“你……不是这的服务员？” 江云杪摇头道：“不是，我在隔壁吃饭。” 叶一真说道：“那你进来干嘛？” “我……”江云杪一时语塞。 对呀，我进来做什么？ 江云杪回答不出，叶一真也没追究，而是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们今天见过吧。” 江云杪看着叶一真，她这个时候反而仔细端详起叶一真的容貌和身段来，她本应该专心和叶一真对话，但她却不自觉地去比较自己和叶一真的五官。 “嗯，我是冰糖微博的……记者。” 江云杪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个安全的身份。 叶一真突然没那么紧张了，而是温和了一些道：“哦，我就说好像是见过，是的，就是刚刚的记者会。” “你也在这边吃饭？”叶一真问道。 “嗯，和同学聚聚。”江云杪说道。 叶一真点了点头，说道：“刚才的眼镜，谢谢了。” 江云杪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叶一真也不善言辞，更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她接着又说了句：“那再见。” 然后叶一真便转身要走。 江云杪赶紧说道：“等一下。” 叶一真停下来，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嗯。”江云杪说道，“记者会结束后，我们想和你约一下独家专访。” “但是一直没联系上你。” 叶一真说道：“学校不允许我接专访，我也不喜欢。” 江云杪补充道：“冰糖微博也不行么？” 叶一真疑惑道：“你是被谁派过来的么？” 江云杪想了想点了点头：“嗯。” 她可以是被韩姐派过来的。 哪知道下一句叶一真说道：“是宋盏？不，他会直接和我说。是傅朝颜对么？” 江云杪没想到叶一真直接叫出了宋盏和傅朝颜的名字。 尤其是傅总，似乎叶一真对傅总也是认识的。 江云杪说道：“不，是我们来这的领队。” “听说你和冰糖微博有一些关系，想着能不能接受采访。” 叶一真得知不是傅朝颜派过来的，便说道：“原则上是不行的，哪怕是冰糖微博……我问问校长吧。” 江云杪说道：“好，麻烦你了。” 叶一真问道：“还有事情么？我要走了。” 江云杪低着头，叶一真以为聊天已经结束，转身又要走。 “再等一下。”江云杪又一次将她喊住。 叶一真显然有一些着急，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江云杪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问道：“你……和宋盏是什么关系？” 江云杪的问题一出，空气霎时间凝固了。 叶一真这次是直接把整个身体转过来，正对着江云杪。 “你说谁？宋盏？”叶一真问道。 江云杪点了点头，她既然已经问出口，就不会再后悔。 江云杪对视着叶一真的眼睛，毫不怯场。 叶一真笑了笑：“你怎么认识的宋盏？” 江云杪说道：“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大学同学。”叶一真重复了一遍，反问道：“那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江云杪愣住了：“什么意思？” 叶一真说道：“你如果是以记者的身份问我，那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是个人私事。” “如果你以宋盏的大学同学身份问我，那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江云杪犹豫了。 是的，她想要知道什么呢？ 叶一真看出了江云杪情绪的波动，她说道：“所以，你到底以什么身份问我？” “你不是记者，也不是他的同学，对么？” 江云杪不知道叶一真是试探，还是已经猜出来了什么。 江云杪感觉到叶一真突然攻击性好强，她被压下来了。 不行，这怎么行，她绝对不能被叶一真压下来。 江云杪昂首挺胸，说道：“我只是听到你说宋盏的名字，所以问问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叶一真被江云杪反问后的气势遏制住了，她说道：“我没有紧张。” 江云杪继续说道：“好，不紧张就好。” “我听说了一些宋盏和你之间的故事，在故事里，你们似乎关系很不错。” 叶一真警惕道：“什么故事？” 江云杪慢条斯理道：“就是在清华人尽皆知的故事，广播台的故事，还有关于那个禽兽教授的故事。” 江云杪用的词是禽兽，显然她也是认可叶一真的做法的。 叶一真说道：“你愿意打听我管不着，不过我和宋盏什么关系，也没必要告诉你。” “还是说，你很想知道？” 叶一真的疑问回击过来。 江云杪故作轻松道：“你们什么关系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没必要知道。” 叶一真听到这里轻轻笑了一下。 “真的无所谓么？”叶一真笑道，“好，无所谓就好。”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江云杪说道：“没有了，你忙你的吧。” 两人现在的气氛，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和气，而是变得有一种隐隐较劲的感觉。 叶一真这次真的走了，临走前她说道：“谢谢你帮我保管那副眼镜。” 江云杪说道：“不用谢。” 叶一真又说道：“那副眼镜是他送给我的。” “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完，叶一真走出了包厢。 而江云杪，则愣在原地。 这时，麦芳妍从包厢走出来，喊道：“阿杪，云杪，江云杪。” 江云杪这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回去了，回应道：“我就回去。” 此时叶一真刚刚和麦芳妍擦肩而过，她脚步顿了顿，侧了侧头，终究是没有回去，而是径直走下了楼梯。 “江云杪么？”叶一真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叶一真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沉重，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果然，从见到江云杪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这个女孩并不知道，她同样闪亮夺目，以至于让人心生警惕。 麦芳妍顺着江云杪的声音在最里面的包厢找到了她。 “你怎么坐在这？”麦芳妍疑惑道。 江云杪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麦芳妍，眼中充满苦涩和困扰。 江云杪伸手抱了抱麦芳妍，把头抵在她的身前，闭上了眼睛。 麦芳妍抚摸着江云杪的后脑勺，她脑中闪过刚才叶一真走过的身影。 第425章 手工吉他 叶一真的记者会结束后，又有一大批关于她的报道新鲜出炉，算是为她之前在网上收到的质疑进行正名。 而作为新时代青年科研人的标杆，叶一真将收获的荣誉和表彰还远没有到来，她现在也无暇理会，因为顾校长许诺的支持已经给到，她要争分夺秒地进行下一步研究。 对于江云杪突然找上来问宋盏的事情，叶一真感觉到有些意外，但对方并不强硬的姿态，也让叶一真判断，江云杪和宋盏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正当。 或者说，更多是江云杪的一厢情愿，否则如果是正牌女友的身份，冲突会更加激烈。 这也让叶一真明白，也许除了卫泠然和傅朝颜之外，还有不少人对宋盏充满兴趣，也许她给宋盏的100天时间还是太长了。 就像在记者会上说的，叶一真决定将宋盏写进致谢里昭告天下，这也算是另一种宣誓主权的方式。 而江云杪参加完记者会之后，当晚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部门请假了，作为“关系户”，部门也对江云杪采用放任的态度，没什么要求只要她高兴就行。 江云杪回到宿舍后，哪也没去，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弄着宋盏送的茶壶，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水，整天屋子里都能听到烧开水的声音—— 咕嘟，咕嘟。 后来几天，宋盏向厉俊打听江云杪在公司干的情况，厉俊说一切正常，她跟着部门出了一次外勤采访，不过后面就一直请假没来了。 宋盏只以为江云杪完成了大作业后就实习结束，倒也没怎么在意。 4月8号这天，宋盏突然收到了蒋蕴祺的电话。 他感觉到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蒋蕴祺了，这个姑娘现在火得一塌糊涂，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春晚的电视上。 “喂，上学还是上班呢？” “又或者，在给哪个小美女上课？” 宋盏微微一笑，也就只有蒋蕴祺敢直接和他开这种玩笑。 “给小美女上课还敢开小差接电话，那只能是有更大的美女打过来了。”宋盏说道。 “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还是得练，我听得有点腻了。”蒋蕴祺说道。 “好的好的，我再自己打打基础。”宋盏说道。 “哈哈哈，行。”蒋蕴祺笑道。 “你今天没有通告？”宋盏感觉到蒋蕴祺状态有一点松弛，应该是没在外面。 蒋蕴祺把电话开着免提，说道：“我好不容易回家了，然后发现快递堆成了小山，就拆了一批。” “然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宋盏问道：“什么？” 接着宋盏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吉他声，弹奏的是熟悉的《菊次郎的夏天》。 “是一把吉他，嘿嘿，还是日本大师手工制作的。”蒋蕴祺说道。 “哦？刚刚到货么？”宋盏惊讶道。 “我就知道是你送的，铁公鸡难得拔毛啊！”蒋蕴祺笑道，她猜到了送礼的是宋盏，但还是感觉到有一点开心。 宋盏说道：“嗯，年底公司去东京团建，路过了一家手工吉他店，我看里面做的吉他挺漂亮的，就订做了一把。” “多少钱？”蒋蕴祺问道。 “好像是四万多吧，反正挺黑的。”宋盏说道。 “啊？这么贵？”蒋蕴祺笑道，“你被骗了哈哈哈。” 宋盏问道：“真的么？我听那个老头说的还挺唬人的，那个日本老头还会说中文，说对中国有很深的感情，给我折扣，还说琴是老船巴玫木，卖我就是木头价，手工费都免了。” 蒋蕴祺听着宋盏的描述，笑得更大声了：“行吧，琴确实不错，也是巴玫木，但是肯定是没有他说得那么邪乎，不过我挺喜欢的。” “这个吉他桶型是你选的么？J桶我喜欢。” 宋盏说道：“我哪懂这个，我订的时候连木头都没见着。” “应该都是那个老头弄的，他问我要什么风格，我说送给一个喜欢音乐的酷女孩，她是一个厉害的歌手。我把你的歌给他听了，他说很不错，他会按照这个风格做一个。” 蒋蕴祺抚摸着吉他，有一点感动道：“有心了，谢谢你。” 宋盏说道：“咱们就别客气了，你好好给我挣钱比啥都强。” 蒋蕴祺本来还挺感动，下一秒就骂道：“你个万恶的资本家，我呸！” 宋盏和蒋蕴祺扯了一会儿皮，感觉到心情舒畅，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能够在一起轻松自在的朋友，这种友谊非常珍贵。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吉他么？”宋盏问道。 “不然呢，难道是为了听你最新的八卦？”蒋蕴祺说道。 宋盏说道：“看来你没有正事了，那我就撂了。” “别，还真有事。”蒋蕴祺赶紧道，“还记得我参加的《歌手》节目么？” 宋盏说道：“记得呀，上个月我室友们还在寝室一起看呢！” “话说回来，他们从那次酒吧回来就成你的粉丝了，让我管你要点签名照。” 蒋蕴祺说道：“这都好说，这个节目现在还没结束。” “还没结束？”宋盏以为早就完事了，毕竟是年初就开始的。 “嗯。”蒋蕴祺解释道，“本来计划就是4月初是最后一期，但是因为大家的档期不符，以及洪导想要一个效果更好的歌王之夜直播，所以中间又停播了一次。” “现在定的是4月12号直播总决赛。” 宋盏说道：“那也没剩几天了，你挺到决赛了？” 蒋蕴祺在电话那头直翻白眼：“废话，看来你很希望我被淘汰呀？” 宋盏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参加了这么久的比赛，你也算是名利双收，其实多一期少一期意义都不大。” 蒋蕴祺抱着吉他倚在沙发上，说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想冲一把，毕竟我的粉丝们也都很期待。” “反正冠军我也不奢望，亚军总行吧。” 宋盏笑道：“行，我觉得亚军对你来说不难。” 蒋蕴祺叫苦道：“难呀，怎么不难，现在剩下的这些歌手都不是好惹的，眼看着就要比赛了，我还没找好帮唱嘉宾呢！” “帮唱嘉宾？”宋盏问道。 第426章 神秘嘉宾 “对呀，规则是这样。” “总决赛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找帮唱嘉宾合唱歌曲，主要是帮忙拉票聚人气，甚至嘉宾喧宾夺主也没关系。” “第二个阶段是个人独唱，基本上就要把自己最压箱底的歌拿出来了。” “最后两轮票数累加算出来总冠军。” 宋盏问道：“那你第二轮独唱歌曲准备了么？” 蒋蕴祺颇有一种开学前一天被家长提问作业有没有写完的感觉。 “哎呀，你好烦呀，我准备了还要问你么？” 宋盏说道：“合着你是找我要解决方案来了？” 蒋蕴祺说道：“我不管，反正这个节目当初是你怂恿我参加的，你得负责到底啊！” 宋盏百口莫辩：“怎么就是我怂恿的？我当初就应该录音。” “明明是你自己想去的。” 蒋蕴祺说道：“总之现在还有4天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实在没什么办法，我到时候就退赛好了。” “或者随便唱一首《数鸭子》就对付过去。” 宋盏说道：“也行。” 蒋蕴祺接着道：“如果我的粉丝问起来，我就说是你让我这么干的。” 宋盏：？？？ “这合适么？”宋盏气笑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蒋蕴祺耍赖道：“没办法，总得有人背锅。” “我正背着吉他呢，再加一个锅我也背不动。” “只能你背喽。” 蒋蕴祺轻快地弹着吉他，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其实她的团队给她出了一些方案，勉强都能用，但是她都不满意。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其实从她出道到现在，一直吃的都是宋盏帮她打的底子，哪怕歌曲的编曲是她自己，但是灵感也来自宋盏。 宋盏才是她团队的主心骨。 “我想想。”宋盏说道。 “不着急，你慢慢想。”蒋蕴祺说道。 于是宋盏就把电话放在一边，同样开着免提。 电话里传出来蒋蕴祺练琴的声音，她的乐器造诣都不低，虽算不上指弹大师，但是寻常的流行歌曲和知名乐曲都能信手拈来。 一曲《爱的罗曼史》从手机里传出来，宋盏在蒋蕴祺的弹奏中，有了一些想法。 这时老乌从宿舍外面走进来，听到宋盏手机里放的音乐，跟着抖着脚，说道：“音质不错啊，还挺好听的，叫什么名，我也搜搜。” 宋盏说道：“《爱的罗曼史》，学过吉他的都知道这个。” 老乌点了点头，突然听到音乐断了，电话里传来一句熟悉的女声：“宋盏，你还有功夫聊天？想好没有？浪费我的演奏，出场费很贵的。” 宋盏赶紧把免提关了，拿着电话往阳台走：“想好了想好了……” 老乌跟着宋盏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盏哥，你已经混到这种程度了么？” “都不听下载好的音乐了，直接找明星直播点歌？” 宋盏被老乌调侃得差点被阳台门槛绊倒，他回头说道：“嘘，你可别瞎说啊！” 电话里传来咯咯的笑声：“你室友真逗！” 到了阳台上，宋盏问道：“帮唱嘉宾得看你有什么资源，你这一年也认识不少明星了吧？” 蒋蕴祺多少带点自豪：“认识不少谈不上，百八十个总是有的。” 宋盏惊讶道：“这么多？” 蒋蕴祺说道：“当然，一些是颁奖典礼和晚会认识的，就上次春晚知道吧？当场就认识了三四十个明星。” “一些是有过演出合作，还有就是类似于小齐哥那种，不是给开心农场写了首歌我俩一起唱么？” 宋盏想起来了，当初开心农场做宣传的时候，找了蒋蕴祺和任贤齐一起唱了《农夫渔夫》。 “那小齐哥怎么样？”宋盏问道。 蒋蕴祺想了想：“小齐哥人倒是挺好，就是好像那天没有档期，他人也不在内地啊，挺麻烦的。” 宋盏说道：“行，咱们帮唱嘉宾一会儿再说，你独唱歌曲想好了么？” 蒋蕴祺说道：“没定，我想的是唱专辑里的歌，不过又感觉这么好的机会，总决赛估计观看人数得上千万，最好是能利用上。” 宋盏笑道：“你现在也知道利用资源了？” 蒋蕴祺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像个资本家么？我只是珍惜舞台而已，想要表现得更好一些。” 宋盏说道：“明白明白，对了，你第二张专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之前给了你灵感来着。” 宋盏之前答应过蒋蕴祺，帮她制作两张专辑，他知道的适合蒋蕴祺的歌曲，也就能凑出来两张。 第一张已经发行，成功帮蒋蕴祺出道。 第二张则可以帮助蒋蕴祺冲击和稳固小天后的位置。 作为一个天后级别歌手，只有一张神专可远远不够。 蒋蕴祺说道：“还没开始准备，我打算决赛之后就弄，不过我都已经看了，你是真有两把刷子，就是唱的demo难听了点。” “哈哈哈。” 宋盏平静道：“你以为自己很幽默么？” 蒋蕴祺笑得更欢了。 宋盏说道：“既然你想总决赛做得好一点，那咱们就玩一把大的。” 蒋蕴祺好奇道：“怎么玩？” 宋盏说道：“第二张专辑里，本来就有一首歌是合唱的，另外9首里，再选一首做最后的独唱歌曲，不就行了么？” “啊！” 蒋蕴祺懵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还剩4天了，你让我做出来两首歌去参加总决赛，还得找帮唱嘉宾合唱彩排磨合。” “那我干脆还是唱《数鸭子》好了。” 宋盏笑道：“感觉你还挺想唱《数鸭子》的。” 蒋蕴祺说道：“总之是不现实。” 宋盏说道：“我没说要让你做出来两首歌啊，你做出来那一首独唱的歌就行了。” “那另一首怎么办？”蒋蕴祺问道。 宋盏笑道：“让帮唱嘉宾做就行了。” 蒋蕴祺更感觉到可笑了：“开什么玩笑，帮唱嘉宾能来帮忙就不错了，你还让人家自己带歌过来。” “他（她）也不傻，谁会愿意呢？” 宋盏说道：“那就得看你和帮唱嘉宾关系好不好了，而且，那首合唱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你把歌给他，他肯定愿意做。” “他的能力不在你之下，等于你白得了一首歌，而且还能有更多时间去准备独唱歌曲。”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 蒋蕴祺冷哼道：“呵呵，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在忽悠我？” 宋盏说道：“我哪里敢忽悠你。” “总之你直接找他就行了，按我说的做，肯定没错。” 蒋蕴祺疑惑道：“看你这么自信，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我怕我请不来呢！” 第427章 歌王之战 时间来到4月12号，宋盏白天刚刚去京体找了卫泠然，和卫泠然一起吃了个饭，下午又逛街买了买衣服。 今天晚上卫泠然有训练营的队友聚餐，算是放了宋盏一条生路，宋盏虽然暗自庆幸，但还是得表现得非常遗憾。 “我真的舍不得你，想和你多待一会。”宋盏分别前说道。 “我也是。”卫泠然抱着宋盏依依不舍，“要不明天我们翘课吧，白天就出去开房，到时候你听我信号……” 啊？ 宋盏赶紧说道：“还是得以学业为重，而且你白天还有训练呢，你不去她们会在背后蛐蛐你，不能让她们得逞知道么？” 卫泠然想了想说道：“也对。” 虎口脱险后，宋盏返回宿舍的路上，收到了蒋蕴祺的短信。 “晚上8点总决赛直播，别忘了给我投票！” 宋盏加快了脚步，回道：“必看。” 同一时间，在1500公里外的长沙金鹰影视城里，蒋蕴祺将手机递给助理，攥紧拳头暗暗鼓劲。 摄像机正在全程记录拍摄，执行导演过来喊道：“蒋老师，准备做直播前采了，3号棚，帮唱嘉宾已经过去了，时间有点紧。” 蒋蕴祺说道：“好的，这就来。” 后台这边导演在通知每一位歌手进行演出前的采访，前台则是观众们正有序入场，外面应援的粉丝和声浪都远超第一期。 这些粉丝少部分是节目组的，大部分都是明星自己的。 最后挺到决赛的七位歌手，除了蒋蕴祺外，还有林志炫、周晓鸥、黄绮珊、羽泉、杨宗纬和辛晓琪，这些人已经不算是当前最红的流量明星歌手了，但除了他们还有他们请的帮唱嘉宾，以及或受邀或自己主动来看总决赛的娱乐圈其他明星，导致今晚会有超过30名明星齐聚，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娱乐圈盛会了。 随着时间临近8点，舞台灯光也暗淡了下去，喧闹的演播厅逐渐安静，在激昂的入场音乐中，何炅和汪涵两位主持人一同登场。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立白洗衣液《我是歌手·歌王之战》的现场，我是主持人何炅。” “我是汪涵。” 何炅依旧青春不老，汪涵还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儒雅智慧。 “怎么样，看到我们是不是有点意外？前面一直都是泉在做主持，换成我们两个老帮菜有点不习惯了吧？”何炅笑道。 台下观众喊道：“何老师我爱你。” 汪涵接道：“你看看，何老师，大家还是喜欢你的。” 何炅问道：“刚才是谁喊的？是你么？” 台下观众接着喊道：“是我，何老师，能帮我要一张蒋蕴祺的签名么？” 何炅笑容瞬间消失了，立刻说道：“自己努力！” 观众们哈哈大笑，汪涵说道：“看来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咱们也赶紧开始吧。” 何炅拿着手卡说道：“首先感谢立白洗衣液独家冠名，洗衣不伤手。” “感谢冰糖微博独家媒体特约支持，在冰糖微博，和你最爱的歌手互动吧。” “好，话不多说，今天我们迎来《我是歌手》最后一期的歌王之战，今天将有七位歌手一同出战，争夺最后的歌王宝座。” “我们将比赛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帮帮唱环节，由每个歌手与自己的好友一起完成，第二轮则是歌手单独演唱，累计两轮票数第一名就是最后的歌王了。” 汪涵补充道：“没错，本次比赛我们的票数会使用场内观众投票和场外网络和短信投票的共同计票方式。当然，票数会由我们的长沙公证处公正。” “另外，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今天的特邀嘉宾和音乐团队。” “著名音乐人李伟松老师，雷颂德老师，张亚东老师……” “著名音乐总监梁翘柏老师，首席大提琴演奏家纪一航，钢琴家许柯，以及我们最棒的彩虹合唱团……” 汪涵介绍完毕后，竞演正式开始。 首先是第一个出场的是辛晓琪，她算是苦情女歌手的代表人物，从第七期开始加入补位歌手，刚开始一场演唱代表作《领悟》获得第三名，后面就一直在四五六徘徊，好在最后进入了总决赛。 她夺冠希望渺茫，但是她的帮唱嘉宾却很不一般，堪称是所有帮唱嘉宾里最强的。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周华健。” 屏幕上亮起前采视频，两位歌手在后台准备入场。 “很高兴能作为帮唱嘉宾过来，晓琪邀请我我也很意外，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这次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很棒的演出。” “这首帮唱歌曲，也是老搭档的歌，《当爱已成往事》。” 大屏幕暗淡，一道哀怨柔情的女声清唱传来：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接着大提琴悠扬的声音响起，辛晓琪和周华健携手入场。 观众们看到周华健后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周华健和大家挥手，他驾驭充满节奏感的歌曲和抒情歌都游刃有余。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周华健充满磁性的声音自带混响，作为老一辈唱功天花板，直接让现场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虽然他有一些喧宾夺主，但确实给辛晓琪拉了不少票，不过作为开场歌曲，第一首苦情歌多少有一些让人投入不了，尽管很努力了，但观众们似乎并不买账。 演唱结束后，第二位竞演歌手登场，这次是羽泉和邓超。 这一组带来的是歌曲《奔跑》+《冷酷到底》，都是羽泉的代表作。 不得不说，邓超唱得在演员群体里不差，但也说不上多好，不过他制造氛围和观众互动都很有一手，《奔跑》这首歌本身也是那种让人听得很燥的歌曲，上场后一下子就点燃了全场。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第一段副歌到后面，直接接《冷酷到底》高音轰炸，不让场子冷下去，观众跟着歌手站起来摇摆，台上歌手热血沸腾，而后台的歌手们则心凉得不行。 已经这么炸了，还怎么接啊？ 果然，第三个上场的组合周晓鸥和帮唱嘉宾谭维维，演唱《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两人都是属于唱功了得的歌手，周晓鸥乐队出身，谭维维也属于顶级女唱将，经常跑音乐节现场，摇滚范丝毫不虚，两人将这首歌唱出了新的感觉。 如果是单独听效果一定更好，不过在现场，尤其是接在羽泉后面，则显得没有前面那首歌那么有氛围感。 第四个上台的，是黄绮珊和郑淳元，带来的是牛姐的《Without You》。 两位唱功比第三组还好，女声是国内顶级女高音，男声属于韩国歌王级人物，单独拿出来都不虚，加在一起达到了1+1＞2的效果。 演唱结束后，现场的气氛处在一个平衡的阶段，观众们感觉到耳朵有一丝疲惫，急需要一针强心剂。 此时何炅和汪涵走上台。 “感谢两位带来的精彩演出，接下来出场的呢，是一位年轻的女歌手。” “喂，刚才找我要签名的观众，你的偶像来了。”何炅说道。 “而这位女歌手的帮唱嘉宾是谁呢？” “请看大屏幕。”汪涵说道。 第428章 《缘分一道桥》 “《歌手》节目的乐迷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王力宏。” 大屏幕上出现了这位所有热爱音乐的观众们熟悉但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王力宏五官立体优秀，创作能力、唱功都是华语乐坛顶配，作为千禧年后爆火的天王级歌手，出现那一刻直接引爆了现场。 “真的假的？力宏也来了？” “之前就传闻他可能会作为帮唱嘉宾，但谁也没想到会帮蒋蕴祺唱。” “这两人组合不是无敌了么？” 大屏幕上王力宏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彬彬有礼道：“其实呢，我和Yunki（蒋蕴祺）也是今年年初在颁奖礼上才第一次见面，之前只是听业内其他合作过的制作人朋友说，‘最近有一个女歌手叫蒋蕴祺，音乐天赋真的很不错。’” “其实认识之后也没什么机会合作，没想到《歌手》决赛，也就是三天前，她突然联系我想合作一首歌看看。”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哇，她真的很大胆，只剩三天时间了，要做一首新歌够么？” “而且她还没有什么时间来我录音棚，只是给了我一个demo，让我帮她完善。” 说到这，王力宏抿嘴笑了笑：“我本来不想答应她，但是那首歌真的感觉……嗯，就像是本来就准备要我去完成一样。” “OK，我们最后在远程合作完成了这首歌。” “今天会是我们的第一个舞台。” “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请欣赏，《缘分一道桥》。” 视频放完，舞台灯光熄灭，只是传来了阵阵鼓声。 鼓声中，有一中气十足的男生吟唱着古老的唐诗《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山”字余音不绝，一声响锣，整个舞台霎时间被殷红如血的灯光点亮。 蒋蕴祺穿着一身盔甲，脸上带着伤痕妆，束着头发，俨然一副血战沙场的女将军模样。 “狼烟千里乱葬岗，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笔刀春秋以血偿。” 女声同样激昂雄壮，悲凉中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展现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王力宏此时放下敲击的鼓槌，他穿着一身中山装，走上前与蒋蕴祺对视高声唱道： “谈爱恨，不能潦草。” “战鼓敲啊敲！” “用信任，立下誓言我来熬！” 蒋蕴祺回应丝毫不虚： “这缘分，像一道桥。” “旌旗飘啊飘！” “你想走，就请立马抽刀。” “爱一笔勾销！” 蒋蕴祺同样以高音回顶，整首歌需要的音域都在蒋蕴祺的安全区，唱起来毫不费劲。 “谈爱恨，不能潦草。” “红尘烧啊烧！” “以生死，无愧证明谁重要。” 两人合唱好像带着对历史的追问，千古江山，百年光阴，在战争之下，个人的感情和价值如野草般微不足道。 “这缘分，像一道桥。” “故事瞧一瞧。” “走天涯。” “你我卸下战袍。” “梦回长城谣！” 但那又如何，一声声变换的高音和怒音，仿佛在说： 纵然铁骨粉碎孤坟一隅，但终有还乡一日，你我接棒共赴国难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观众们才明白，蒋蕴祺和王力宏演绎中，蒋蕴祺是古代的女将军，而王力宏是民国时期的抗日志士。 两人以守护长城为引，女将军是在驱除鞑辱，而民国志士又何尝不是在积极探索，救亡图存。 两代人跨越千年，守护的是同一片国家。 缘分一道桥将他们串联了起来，什么是缘分？ 骨子里流淌的炎黄血脉就是缘分。 一古一今就是缘分。 一个歌手来自京城，一个歌手来自美国。 但又再次相聚，演唱以中国文化为根的歌曲，这就是缘分。 舞台已经被炸得粉碎，观众们享受，后台的其他歌手们，则在观看室里心惊胆战。 周晓鸥拍着光亮的脑袋，说道：“呦，这难度也太高了，力宏这真假音转换，均衡换声的能力，那一连串C#5、D#5、E#5，给我听得头皮发麻。” “要让我唱，我真唱不动。” 旁边坐着的谭维维也说道：“蒋蕴祺唱得也好，太棒了。我感觉我现在肯定驾驭不了这首歌。” 周晓鸥说道：“谦虚了，我感觉这歌你也能唱。” 谭维维笑道：“我唱就得拿西北那种秦腔唱法去顶，去喊，也可以，就是显得不够优雅。” 周晓鸥微笑不再说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首歌蒋蕴祺唱得只能说中规中矩，毕竟难度都在男声上，但她也没犯什么错误。 要知道蒋蕴祺也才二十岁，还是一名大学生，这么年轻能唱成这样很不容易了。 其他嘉宾们，同样对两人的表现给予了很高评价。 辛晓琪的搭档主持李阳问道：“华健哥，这首歌和你的很多歌都很像，有一股侠气。” 周华健欣赏道：“谢谢。确实，我很喜欢这首歌，能够感觉到有很多想法在里面。” “包括中国古调，古典乐器和电子乐的结合都做得很好，现在年轻人真的厉害。” 而还未出场的林志炫和他的帮唱嘉宾萧敬腾，则站在台下候场位置听完了全程。 萧敬腾点了点头，呼气道：“这两个歌手的Live都很稳，几乎没有失误。” 林志炫说道：“怎么还有故事表演啊？搞得我压力好大哈哈哈。” 萧敬腾说道：“没关系，咱们就站上面唱就行。” 林志炫摆手道：“像两个木桩一样么？” 萧敬腾搭着林志炫肩膀笑得不停。 同一时间，冰糖微博的《歌手》合作直播专区里，网友们互动刷屏没有断过，评价也是出奇的一致。 “感谢节目，让我提前听到二哥新歌。” “好听好听，真的好听。” “呜呜呜，我不敢想象现场观众有多幸福。” “是祺祺的新歌，她真的对这场比赛很看重！” “这不是冠军预定了么？只希望别有黑幕。” 除了这些感慨歌曲本身的，还有不少人刷着“中华”“中国”这些词，想来是歌词的立意引发了大家的共鸣。 宋盏这时刚刚回到了寝室，好在俞赞正在宿舍用电脑看着节目，他跟着听到了半段副歌。 看到大家好评如潮，宋盏知道至少第一个环节稳了。 第429章 票数第一 现场的评委们也有点坐不住了，熟悉的山河老师热泪盈眶。 等蒋蕴祺二人唱完，何炅特地采访了山河一句。 “山河老师，我看到你哭了。”何炅老师把话筒递给他。 山河红着眼道：“这如果真的是他们第一次舞台，那真的太有默契太棒了。” “作品质量没得说，诚意满满，华语乐坛就需要这样的好作品。” 蒋蕴祺和王力宏下台后击了个掌。 “二哥，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没有你帮忙，我肯定是完成不了这么出色的。”蒋蕴祺还穿着女将军盔甲，想要鞠躬却发现胸甲很硬，低头有点困难。 王力宏说道：“没给你搞砸就行，三天时间还是太紧了，只能优先做出来适合现场表演的版本。” “等比赛结束，我再优化一下编曲，把录音室版本做得更好一点。” 蒋蕴祺问道：“二哥，你还不满意么？” 王力宏说道：“都已经上了贼船，就得干到底才行。” 两人默契地笑了笑，王力宏说道：“不过我们之前说好了，这首歌务必让我收录在下一张专辑里。” 蒋蕴祺满口答应道：“没问题，你要今年发行么？” 王力宏说道：“今年下半年我有很多演唱会，打算出一张Live专辑，新歌可能要明年了。” 蒋蕴祺说道：“那看来乐迷们只能先听我的专辑版本了。” 王力宏惊讶道：“你又要出新专辑了么？” 他记得蒋蕴祺的专辑刚出半年多，这创作能力太恐怖了。 蒋蕴祺摆手道：“嗯，不过怎么样也要几个月之后，还在写。” 王力宏说道：“吓我一跳，提前预祝你专辑大卖了。” “对了，下半年我的演唱会，需要邀请开场嘉宾，如果有时间的话……” 蒋蕴祺立刻说道：“一定去。” “非常荣幸。” 两人的友谊就这样结下了，王力宏今年33岁，蒋蕴祺20岁，两人年龄差距很大，蒋蕴祺算是白得了一个老师和音乐界的大哥，想来后面的音乐创作上一定会有所帮助。 这也是宋盏之前要蒋蕴祺邀请王力宏帮唱的打算。 后面还剩两组歌手没有登场，一组是林志炫和帮唱嘉宾萧敬腾的《Easy Lover》，也是一首流行摇滚歌曲，现场效果不错。 但是因为蒋蕴祺和王力宏的珠玉在前，观众还没缓过来，导致声浪上明显不如前者，甚至和羽泉的《奔跑》也有一点差距。 最后一组登场的是杨宗纬和李泉的《我要我们在一起》，两人都是实力唱将，将这首爵士风格的流行乐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一轮比赛下来，七首歌曲没有一个弱者，只能说有的人吃了登场顺序的亏，如辛晓琪和黄绮珊，要么是开场，要么是接在燥热的场子后面不适合，因此效果都不尽人意。 歌手们此时都已经在观察室内进行休息，何炅和汪涵接过舞台，大屏幕上开始连线网络观众进行第一轮的反馈采访。 “这位叫‘南国的猫’的朋友，你能听到么？”何炅问道。 “哦，可以的，是何老师么？何老师我爱你。”网友说道。 “哈哈哈，谢谢，你不会也想要明星签名吧？”何炅问道。 现场观众又是哈哈大笑。 “不开玩笑，我们想采访一下，你应该是听过了一轮七个表演对么？如果让你选出最喜欢的三个表演，你会选谁呢？” 网友说道：“第一个肯定是《缘分一道桥》，这没得说，我和我朋友们一起看的，大家都觉得好听，而且很感动。” “第二个选《我要我们在一起吧》，我个人比较喜欢爵士一点的歌。” “第三个选，其实大家都挺好的，可能会选《奔跑》吧，看着很欢乐。” 网友说完，在观察室的羽泉兄弟相视一笑：“她说我们很欢乐？” “我们很欢乐么？” 坐在旁边的邓超指了指自己道：“是不是她想说我很欢乐？” “我一个演员能好意思和这么多实力歌手一起唱歌，是个笑话是么？” “喂，让她说清楚啊！” 现场观众看不到，但是网上的互动区里，大家都不停地刷“邓超欢乐”四个字。 何炅和汪涵这边在采访，后台也在不断地统计票数。 突然，汪涵说道：“好，时间到，我们即将关闭网络投票和短信投票通道。” “工作人员正在整理结果，这个过程需要公证员监督，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下。” 观众们心情焦灼地看着，大概2分钟后，工作人员将一张手卡递给汪涵。 汪涵看了看结果，说道：“现在我们公布第一轮的竞演结果。” “我们只公布前三名。” 观众们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歌手们则在化妆间准备下一轮的竞演，但是化妆间也能够听到演播厅的声音，所以结果大家都可以知道。 蒋蕴祺祈祷道：“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汪涵一字一句道：“首先，获得歌王之战第一轮第三名的是……” “《Easy Lover》，林志炫、萧敬腾。” 林志炫点点头说道：“第三名很不错了。” 萧敬腾站在林志炫身后说道：“还好还好。” 接着汪涵宣布道：“获得第二名的是……” “羽泉和邓超的，《奔跑》+《冷酷到底》。” 话音刚落，羽泉和邓超直接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耶，呀呀呀！”邓超激动地叫道，“我任务完成了！” 羽泉握拳道：“第二够了，完全够了。” 第二第三都宣布了，第一名似乎就更没有悬念了。 “第一名由何老师宣布吧。”汪涵把手卡给何炅。 何炅拿过手卡后说道：“第一名是大家非常喜欢的——” “祺祺蒋蕴祺和王力宏带来的《缘分一道桥》。” 何炅说完，舞台又放了一段《缘分一道桥》的副歌部分，整个演播厅都是掌声，而网络上也都是被“合理”两个字刷屏。 蒋蕴祺激动不已，至少第一个环节她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在宿舍里的宋盏，也欣慰地笑了笑。 何炅接着说道：“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们进入第二轮竞演。” “在进入第二轮之前，请给我们歌手们一些准备时间。” “所以，接下来将由特邀嘉宾们为大家表演。” “请先欣赏沙宝亮《十年》。” 第430章 最好的决赛 嘉宾表演算是中间的一段小插曲，嘉宾们也都是过去十二期节目里被淘汰的歌手，包括沙宝亮、黄贯中、陈明、齐秦。 沙宝亮带来了一首深情的《十年》，黄贯中演唱流行摇滚《龙的传人》，陈明翻唱林忆莲的《Better Man》。 最令人惊讶的是齐秦，他把自己的姐姐齐豫邀请了过来，两人合唱了一首《梦田》。 齐秦和齐豫的故事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一段佳话，先是齐豫出道，之后齐秦也想跟随姐姐一样追逐音乐梦，但是他却屡屡碰壁，最终终于实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而且比齐豫走得更远。 但要说到演唱水平，还是齐豫更高，姐弟两人将这首三毛作词的流行民谣唱出了梦境般的感觉。 网上互动区里，网友们戏称“歌王之战，嘉宾感觉比选手还厉害。” 中场休息结束后，第二轮竞演开始。 第二轮竞演的出场顺序，由歌手们抽签决定。 何炅老师宣布道：“让我们有请第一位竞演歌手杨宗纬带来这首。” “《我离开我自己》。” 第二轮第一个出场的是杨宗纬，他演唱的是杨乃文的《我离开我自己》，这是一首安静的抒情歌，一首需要探寻自己内心深处才能唱好的歌。 杨宗纬选这首歌其实很冒险，不过那是在第一轮比赛之前了，现在第一轮比赛结果已经出来，进不了前三的人，也就无缘歌王之争，除了歌王外，别的排名还重要么？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 “无光的夜不动声色。” “心似淬火不能触摸。” “温柔无因果。” 杨宗纬独特的嗓音和唱法赋予了这首歌新的生命，观众们好像在悬崖边的萧索黑夜聆听一个历尽沧桑的少年的寂寞。 演唱结束后掌声于寂静中爆发，算是送别这位优秀的歌手。 第二个登场的是黄绮珊，她演唱的歌曲是她自己的歌《只有你》。 这首歌被评为最难演唱的中文歌曲，被列入全国通用声乐类女声考级十级曲目，和她同样是十级的是《天路》《青藏高原》《山路十八弯》，这首歌的难度可想而知。 歌曲里包含的气声，膛音，超高音，真假声转换，全部都是最高难度，《只有你》第一次发布是在2000年，快10年过去了，又是在现场，对于黄绮珊机能和表演的要求可想而知。 但这也证明了黄绮珊的诚意，她对《歌手》节目的认真和负责，选了这首歌来现场演唱，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愧观众。 事实是黄绮珊表演确实有一些瑕疵，但感情充沛，听上去绝对是不输原版的。 歌手也是人，随着岁月流逝终究不敌自己年轻的时候，但声音里长满的白发，又何尝不是一种音乐的魅力呢？ 充满生命力的音乐，才更动人。 同样，演唱结束，观众掌声雷动。 第三位出场的是周晓鸥，演唱的是《Everything I Do》。 这是一首91年的歌，诞生于18年前，而周晓鸥是94年加入于89年成立的零点乐队，这首歌的生命也几乎贯穿了周晓鸥的整个主唱生涯。 《Everything I Do》是电影《罗宾汉》的主题曲，周晓鸥唱出了自己的味道，仿佛歌曲不是一个西方的绿林侠盗，而是一个暮年的中国剑客，在一处酒楼里弃剑封刀，回忆起自己的江湖岁月。 他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兴之所至，从路人手里借来一把剑舞上一回，剑法生疏了，步伐也不及当年迅捷，但是剑气还在，精气神还在。 剑舞罢便扬长而去，留下路人叫好猜测其身份。 第四位登场的是辛晓琪，演唱代表作《味道》。 如果说《领悟》是她的成名作，那《味道》就是她的代表作。 年轻时的辛晓琪，演唱的《味道》是歌曲里对暂别恋人的淡淡烟草味着迷，现在的辛晓琪，岁月洗涤后的歌声，《味道》则是充满了追忆与怀恋，反而更契合了歌词。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还剩三位歌手没有登场，也是第一轮最后排名前三的歌手。 第五位登场的是林志炫，他带来的曲目是《浮夸》。 “这是……新歌么？”有评委们窃窃私语。 “算是吧，重新填词的。” 这首歌原曲是陈奕迅的粤语版《浮夸》，林志炫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请人重新填词做的演唱。 但是之前这首从来没有发表过，算是首次演唱。 歌词的内容更加直白地讽刺娱乐圈乱象，同时歌曲的演唱难度也几乎是整晚所有歌曲里的最高。 林志炫一直在推广One Take，他的现场演唱水平毋庸置疑，真假音的突然转换，弱混以及咽腔都几乎是男歌手的天花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歌合一。 “唱到思绪都融化” “唱到声音也沙哑” “说是我着了魔也好，疯了也罢” “若不能挥洒，算什么歌唱的玩家” 林志炫在这种歌表达的，和他一贯的音乐风格和对待音乐的态度，完全一致，这就导致这首歌除了音乐性本身外，还有一层淡淡的人文加持。 这种级别的表演，几乎是预定了最后的歌王。 林志炫演唱结束后，观众们都感觉到酣畅淋漓，觉得今晚的最佳表演已经出现了。 接在林志炫后面的，是羽泉。 羽泉选择了一首赵传的歌《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这首歌是李宗盛作词，李宗盛作词了很多同类型的歌，包括《我终于失去了你》，其实都非常适合在节目的最后演唱。 这类歌曲鼓舞人心又充满不舍，而且很容易与观众打成一片。 如果说《奔跑》是与观众假Hi，那现在这首则是真Hi。 “请你为我再将双手舞动” “我会知道你在那个角落” “看人生匆匆” “愿我们同享光荣” “愿我们的梦永不落空” 在宿舍里看着俞赞电脑屏幕的宋盏，此时看着节目里的羽在台上意气风发，他想到了他十年后的结局，谈不上同情，更无所谓惋惜，那都是羽自己的选择。 但他却稍稍感觉到命运无常，也许正是那些再难重演，让现在的光辉时刻弥足珍贵。 宋盏记得第一届《歌手》最后的冠军就是他们，看来这次应该也一样了。 羽泉后面，是最后一位表演者——蒋蕴祺。 第431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十分钟前。 “你紧张么？” 化妆间里，化妆师在帮蒋蕴祺做最后的造型，她的头发卷发棒卷曲后挂上了蓝色的水晶星星。 “有一点，嘿嘿。”蒋蕴祺鼓着金鱼嘴活动着腮帮子。 旁边的摄影师端着镜头过来，蒋蕴祺就这么顶着金鱼嘴比着耶。 “好，非常可爱。”摄影师说道。 蒋蕴祺笑着伸手道：“不要发到网上，删掉删掉。” 化妆师则教训道：“别动，一动就掉了。” “哦，好。”蒋蕴祺一下子显得很乖。 “外面好热闹啊。”蒋蕴祺瞥了一眼传来声音的走廊。 演出开始后，除了演播厅外，其他的化妆间都关闭了广播，只有声音透过厚墙传过来一点。 “嗯，弄好了。快到你了，我们走吧。”化妆师说道。 蒋蕴祺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一个执掌星空和黑夜的古希腊女神，她穿着水蓝色的晚礼服，纱质的礼服会与黑暗的演播厅融为一体。 门口助理在等着她，蒋蕴祺向助理要了电话。 “喂，都什么时候了？不给你。”助理态度强硬道。 蒋蕴祺央求道：“就给我吧，我就打1分钟，不30秒，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不然我上台心绪不宁。” 蒋蕴祺老用这种伎俩威胁她，不过助理也只能接着。 “就30秒，我数着。”助理说道。 蒋蕴祺拿过电话，拨通了宋盏的号码。 “接呀，一定要接呀。”蒋蕴祺暗暗道。 助理和化妆师陪着她走在通往演播厅的走廊里，手机里传来电话的忙音。 “他没带手机么？”蒋蕴祺有一点失望。 她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宋盏终于接听了。 “抱歉，刚才在看你的节目，手机不在身上。”宋盏说道。 蒋蕴祺火一下子消了，她问道：“你看到哪了？” 宋盏说道：“林志炫刚唱完，羽泉准备上场了。” 蒋蕴祺点了点头，虽然比赛是直播，但是会预留五分钟左右的缓冲时间，也就是电视观众看到的比真实的比赛晚五分钟。 “我就要上场了，最后一首歌。”蒋蕴祺说道。 “那祝你演出顺利。”宋盏说道。 “嗯。”蒋蕴祺说道，这时助理已经来抢手机了。 “喂，你听好了……”蒋蕴祺赶紧补了一句，但是还没说完，就被助理拿走了。 助理看向蒋蕴祺道：“别瞪着我，已经40秒了，我很仁义了。” 蒋蕴祺摇头笑了笑：“好好好，是是是，走吧。” 而被挂掉电话的宋盏，不知道最后蒋蕴祺要说什么。 “你听好了？”宋盏重复了一遍。 等羽泉演出结束，蒋蕴祺站在舞台后面，灯光都熄灭了，身边的场务人员急匆匆地将钢琴抬到舞台中央。 主持人何炅站在舞台最前面，宣布道：“最后一首歌，有请蒋蕴祺带来《夜空中最亮的星》。” 何炅说完，网上的互动区，充满了问号。 “？？？又是一首新歌？” “有人知道这是要翻唱谁的歌么？” “没有搜到同名啊？” 舞台侧方传来水晶高跟鞋踩在玻璃板上的哒哒声，蒋蕴祺被一束追光灯跟着，提着裙子走上台阶，走向舞台中央的白色大三角钢琴。 她看向观众席和摄影机位微微一笑，坐在钢琴前，手指弹奏出第一个前奏音符。 此时的电视节目上，已经出现了这首歌的信息。 当词曲作者里都写着蒋蕴祺的时候，网上的互动区一片沸腾。 “果然是新歌。” “这就是祺祺微博里预热的惊喜么？” “我太感动了，这前奏一听就是神曲。” “祺祺美翻了！” 蒋蕴祺在这首现场版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前，加入了一段英国作曲家霍尔斯特《行星组曲》里的水星篇部分，并进行了自己的改编。 钢琴声描述了一段神秘又宁静的星空，将观众们从羽泉带来的肾上腺素狂飙里解救了出来。 等大家稍稍沉静后，蒋蕴祺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舞台下接过吉他，乐团们的乐手跟进，令宋盏熟悉的吉他声响起。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蒋蕴祺声音中带着一点沙哑，一点胆怯和憧憬，好像是坐在谷堆上的孩子，在夏夜对着星空许愿。 干净的吉他扫弦搭配上乐团里小提琴的悠扬旋律，让人忍不住想要聆听她的诉说。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蒋蕴祺扫着扫着手指一停，乐团们也停止了演奏。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这两句在这里是清唱，没有一点杂音，但纯净的嗓音直接流进所有听众的耳朵里，好像那山谷里的呼唤。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又一句清唱却提高了音调，感觉像儿时在海边捡到了第一只海螺，你把它放在耳边，第一次听到了大海的声音。 这次，是星空的声音，也是发自心底的声音。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靠近你” 蒋蕴祺的声线贯穿整个演播厅，她重新扫起吉他，乐团里的鼓手们迅速跟进，整个歌曲开始加速。 “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知道” “曾与我同行的身影 如今在哪里” 歌曲从民谣风迅速过渡到流行摇滚，让观众一下子有了180度的转变，但这种过渡是自然的，如果之前是少年的追问，现在就是少年冲着目标奔跑。 蒋蕴祺在音乐的节奏下，将吉他挂在胸前抱着，沿着整个舞台走了一圈，这首歌因为节奏明快，寓意美好，蒋蕴祺也唱过了一遍，很快观众们都会唱了。 于是蒋蕴祺边走边打着手上的拍子，观众们跟着一起打拍一起合唱，场面完全不输前一首羽泉的《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歌曲的最后，又回到了蒋蕴祺一个人的吟唱。 她在最后加了一段陶埙，悠远的声音好像要把夜空下仰望的人的心事带到更遥远的地方。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音乐停止，蒋蕴祺放下陶埙，低声道：“夜空中最亮的星” “听得见么？” 第432章 谁是歌王 蒋蕴祺向全场观众鞠躬致谢，在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里退场。 何炅和汪涵走上台来，何炅说道： “谢谢祺祺的演出，整场听下来，大家过不过瘾？” 观众们齐声回答：“过瘾。” 汪涵说道：“太过瘾了，18首歌，和一场演唱会一样，而且还是全国最好的顶级音响设备和音乐团队，这么多优秀的歌手们。” “我都羡慕你们啊！” 何炅笑着打了汪涵一下：“说得好像你不在现场一样？” 汪涵一本正经道：“那能一样么？我也想坐下来安静地聆听歌曲，奈何工作不允许。” “说到工作，让我们再次感谢赞助方，立白洗衣液的独家冠名播出。” “立白洗衣液，好洗衣液不伤手。” “另外我们感谢冰糖微博的特约播出，冰糖微博，在全网分享你的新鲜事。” 何炅说道：“好的，今晚的所有演出已经全部结束，请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开始投票，同时，我们也即将开启网络和短信投票通道。” “本轮按照演出顺序，喜欢杨宗纬《我离开我自己》请投1号，喜欢黄绮珊《只有你》请投2号……” 台上主持人在带着观众进行火热的投票活动，后台所有歌手们都被导演集中到了休息厅等待。 这次大家都在一起，因为所有的表演都结束了。 蒋蕴祺最后一个赶到，她进来的时候，黄绮珊走过来抱住了她，说道：“祺祺，今晚你真美啊！” “唱得也好听，太棒了！” 蒋蕴祺笑道：“只能选一首简单的歌，像黄妈这么难的歌，我可不敢直播唱。” 黄绮珊笑道：“所以我就失误了嘛。” 蒋蕴祺说道：“有么？完全没听出来，歌里都是感情啊！” 蒋蕴祺的话让黄绮珊非常暖心。 其实作为直播，现场没有修音的情况下，很多歌手都是有不少失误的，算起来也就最后的三人，林志炫，羽泉和蒋蕴祺几乎是零失误。 羽泉是因为双人演唱，可以交替换气，选歌不算难，又是一首主打氛围的歌，所以能唱好。 蒋蕴祺是因为这首歌难度也不高，主要是走心和一些器乐编排，所以能把握。 而林志炫，则纯粹是唱功了得，能够稳稳拿下。 大家有说有笑地聊着，播出的节目也已经到了蒋蕴祺演唱结束的部分，网络和短信投票已经开始。 宋盏来到宿舍阳台，他看完了蒋蕴祺的演出，感觉已经是她现阶段能达到的最好，不敢说她能得歌王，但已经没有遗憾了。 宋盏抬头看着头顶的繁星，也不知道现在看到的还是不是重生前的那片星空。 星空不会说话，只有追梦的人自己去寻找答案。 《歌手》舞台上，票数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此时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整个演播厅恍若白昼。 七位歌手已经站在了舞台中央，等待着命运的宣判，自知无缘冠军的其他四人都表情轻松，而林志炫、蒋蕴祺和羽泉则看上去非常紧张。 这时洪导演也走上了台，他是空着手上来的。 “哈哈哈，看我干什么，我现在手里没有结果，一会儿结果会由我们赞助商代表宣布。” “我就是上来和大家聊聊天。” “放轻松，无论如何，比赛结束了。” 歌手们笑了笑，坐在台下的嘉宾沙宝亮说道：“洪导要不也唱两句？” 何炅把话筒递给洪导演。 洪导演笑道：“我唱可以，但是大家别跑好么？” “场务，把后门都关上。” 观众们哈哈大笑。 洪导演接着说道：“马上就要宣布歌王之战的总冠军了，我在最后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这次的《我是歌手》办得很艰难，赛制创新却残酷，不近人情，歌手邀请谁谁都不来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但其实我很少会说，来的参赛歌手们真的很辛苦，大家熬夜彩排创造，诞生了不下120首金曲。” “更加没想到的是，能够在大家的喜爱和坚持下成功完成整整13期节目，《歌手》的成绩，也得和大家汇报一下。” “节目自播出以来，收视率层层攀高，从第一期开始就引爆全网，13期节目里，有10期位列全网同时段的收视第一。” “冰糖微博话题热度超过5亿次讨论。” “能够做到这些，都是歌手们的倾情演出，都是观众们的热情支持，我在此代表节目组所有成员，对大家再次表示感谢。” 洪导演深鞠一躬。 “好了，感谢的话说完，接下来交给主持人吧。” 何炅说道：“感谢洪导动情的分享，接下来有请立白集团副总裁曲一博先生，为我们宣布《我是歌手·歌王之战》的最终结果。” 激昂的音乐声中，赞助方代表登场，身后的礼仪小姐端着象征歌王的奖杯。 赞助方说道：“感谢大家对立白集团及《我是歌手》节目的支持和厚爱。” “我宣布，《我是歌手·歌王之战》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在公证处人员的监督下，最终统计现场观众投票和网络及短信通道投票。” “最终换算得票权重后，获得冠军的是——” “羽泉。” 叫出羽泉的名字后，两位老哥还不敢置信，泉眼睛瞪得老大，嘴长得能放下一只鸡蛋，而羽则眼睛眯成一条缝，摔了一下头发长出一口气。 众人准备鼓掌，没想到赞助方代表还没说完。 “以及。” “蒋蕴祺。” 念完蒋蕴祺的名字，赞助方代表才离开话筒。 这个时候，何炅老师最先反应过来。 “哇，让我们恭喜羽泉和蒋蕴祺获得《我是歌手·歌王之战》的总冠军。” “这是双歌王，恭喜你们！” 双歌王？ 七位歌手和在场的观众以及特邀评委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还能够这么玩么？ 汪涵接着说道：“最后两轮的得票率，我们会放到大屏幕上。” 蒋蕴祺还有些发懵，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指了指自己不确定是不是她，还是旁边的黄绮珊搂住她的肩膀。 “孩子，是你，恭喜你。” 蒋蕴祺一下子眼眶红了，她不敢相信地先回头看了看大屏幕。 第一轮得票率，蒋蕴祺第一是23%，羽泉第二是21%，林志炫第三是18%。 而第二轮得票率，林志炫第一是21%，羽泉第二是19%，蒋蕴祺第三是17%。 最终蒋蕴祺和羽泉并列，领先林志炫1%的得票率，获得第一名。 对于这个结果，林志炫很满意，对他来说，第二轮竞演能够获得第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而对羽泉来说，获得冠军，也是对他们这一季13期的努力一个交代。 至于蒋蕴祺，对20岁的她而言，一切好像一场梦。 第433章 圆满收官 何炅继续说道：“好，让我们继续邀请曲总，将冠军奖杯颁发给羽泉和蒋蕴祺。” 由于之前只准备了一个冠军奖杯，所以最后就出现了赞助方代表拿着奖杯不知道给谁的情况。 羽泉中的羽笑道：“给祺祺吧，我俩过过手就行。” 泉说道：“对，过过手，等比赛结束，节目组再给我们补一个。” 羽说道：“行，到时候放我家。” 泉说：“不行，得放我家，你不是过过手就行么？” 蒋蕴祺知道他们两个是谦让，但还是感谢道：“谢谢两位哥哥。” 最后是由赞助方代表把奖杯递给羽，羽对着镜头龇牙咧嘴道：“还挺沉的。” 羽又把奖杯递给泉，泉双手捧着道：“确实，一会儿妹妹举着小心一点。” 然后泉举着奖杯冲着镜头摇了摇，又把它递给蒋蕴祺。 蒋蕴祺拿到奖杯之后，感觉到沉甸甸的，它比第一期的歌王奖杯做得更精美，也代表着更高的荣誉。 蒋蕴祺不敢独享，把奖杯传给林志炫和黄绮珊等人过了一遍，大家拿奖杯对着镜头都很高兴，而蒋蕴祺和羽泉则被主持人邀请说一下冠军感言。 羽先说道：“首先感谢赞助方和节目组举办这个节目，感谢洪导邀请我们哥俩，感谢台前幕后所有工作人员为我们忙前忙后，感谢听众朋友的包容和喜爱。” “哎，我真不擅长这些，泉你来吧。” 泉接着道：“羽的意思是，要感谢的人太多，真的有点数不过来。总之，感谢音乐的眷顾，是音乐让我们相逢。” “十年了，我们也会在音乐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因为我们是——” “羽泉！” 羽泉两人一同向观众鞠躬，默契一致，好像两人能够永远地搭档下去，其实他们让观众喜爱的除了音乐外，还有这份友情。 这一刻观众们也相信，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接下来是蒋蕴祺发言。 蒋蕴祺妆有点哭花了，不过还是那么美得不真实。 她带着哭腔道：“我，我的感言应该会很长。” 何炅笑道：“没关系，你慢点说，我怕你噎着。” 大家都哈哈大笑。 蒋蕴祺说道：“我也想感谢赞助方立白集团和冰糖微博，感谢节目组，感谢洪导给我这个新人一个机会，让我能够有机会和这么多优秀的前辈们一起演唱和学习，这是我苦苦追寻的梦想。”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场比赛的冠军并不能代表什么，对于音乐的欣赏从来都带着主观情绪。” “林志炫大哥的唱功比我好太多，还教了我很多保养嗓子的妙招。” “黄妈更是我的半个老师，我在节目里取得的所有进步，都有她指点的功劳。” “还有晓琪姐姐，台下的宝哥，我唱歌老是缺乏感情，跟你们学到了很多。” “对，还有我的帮唱嘉宾二哥，二哥真是全才，多亏你带着我……” 蒋蕴祺每点到一个人，镜头都给到一个人，大家心中都很温暖。 “……如果说，这个奖杯能够证明我的演唱获得了观众的认可，那就证明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其实还很不错，也就证明，我的这些老师们值得更高的荣誉。” “我希望后面开演唱会，能够有幸邀请老师们参加……” 何炅打趣道：“祺祺，演唱会需不需要主持人啊？” 蒋蕴祺笑道：“对，当然需要，如果何老师有空的话……” 何炅板着脸道：“没空。” 蒋蕴祺：啊？ 大家很乐意看何炅调侃蒋蕴祺。 何炅说道：“开玩笑，到时候给我留一张前排的票，我带人给你捧场。” “我听说你第二张专辑就快发布了，演唱会应该也不远了吧。” 何炅老师总是这么暖心，他会很善意地帮助年轻人去发展，他知道年轻人不会推销自己，会主动自然地去帮着宣传一下。 蒋蕴祺点头道：“是的，新专辑应该下个月会和大家见面，今天唱过的两首歌会收录在里面，感谢大家支持。” “最后，我想说，愿所有人都有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无惧黑暗，勇往直前。” 全场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汪涵接话道：“好的，让我们一起无惧黑暗，勇往直前。” “《我是歌手·歌王之战》圆满收官，我们相约，下一季再会。” 散场曲是羽泉刚刚唱过的《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台下嘉宾和不少观众以及工作人员都挤上舞台合影，演播厅顶部的彩球炸开礼花四溅。 舞台上的歌手们挥舞着手臂，在音乐声里和观众们告别。 “请你为我再将双手舞动” “我会知道你在那个角落” “看人生匆匆” “愿我们同享光荣” “愿我们的梦永不落空” 《歌手》就在这晚结束了，但它造成的影响和热度却刚刚开始。 冰糖微博上的热搜榜第二天几乎被《歌手》决赛的内容霸榜，“双冠军”“蒋蕴祺新专辑预告”“《缘分一道桥》”“《浮夸》”“《夜空中最亮的星》”等等纷纷登上榜单。 而决赛里的所有歌曲，几乎都在各大音乐平台的前30名，《缘分一道桥》《夜空中最亮的星》《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浮夸》则在音乐飙升榜前10，预计能够维持很长时间。 同时，因为《歌王之战》，几位歌手都发布了自己的收官感言，顺便涨了一波粉丝。 《歌手》节目播出到现在，所有歌手的知名度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尤其是黄绮珊，从无人问津到强势杀回歌坛。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蒋蕴祺，这个新生代天后在这半年时间里，积累了庞大的粉丝量，冰糖微博关注人数超过1400w，几乎增加了一倍。 《歌王之战》结束2天后，蒋蕴祺给宋盏打了电话。 “蒋歌王，恭喜啊，现在春风得意吧！”宋盏说道。 “哈哈哈，还行吧。”蒋蕴祺说道，“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正好节目录完，我们团队准备了一个派对，算是庆功宴吧，都是一些团队成员和好朋友。” “你要不过来吧？” 第434章 庆功派对 宋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可能是因为蒋蕴祺最后说道“你必须得过来，正好我得和你商量一下第二张专辑的事情”。 派对的地点选在了蒋蕴祺在星河湾的家里，这地方宋盏比较熟悉了。 宋盏敲门后，开门的是女助理，宋盏刚要开口说话，女助理鬼鬼祟祟地让宋盏先进来。 “没有人跟着你吧？”女助理问道。 “没有，外面有记者蹲守么？”宋盏问道。 女助理说道：“不知道谁把祺祺的住址给泄露了，说她住在星河湾，现在小区门口经常会有粉丝在守着。” 宋盏点了点头，他看到客厅里有不少人，他们正在布置着场地，还有棚顶的彩带和气球。除了在长沙酒店见过的蒋蕴祺团队成员外，还有几个年轻男孩女孩之前没有见过。 “蒋蕴祺不在么？”宋盏问道。 女助理说道：“她有一个临时通告还没结束，正往这边赶。” 宋盏问道：“她有通告你不去么？” 女助理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在接人么？” 宋盏说道：“好好，看来我来早了。” 女助理递给宋盏一个裱花袋，说道：“不早不早，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现在缺人手，你帮着把蛋糕弄一弄。” “我手一点也不巧，没弄过这个，我怕搞砸了。”宋盏担忧道。 “没事，你弄的祺祺不会嫌弃，而且装饰蛋糕不难，我找人帮你。” 女助理喊道：“周周，你带着宋盏弄一下蛋糕呢。” “好。”宋盏不认识的年轻男女里，走出来一个长发女孩应了一声。 她也是个美女，看上去在上大学，对宋盏说道：“周艺航，都叫我周周。” “你好，我是宋盏”宋盏介绍道。 周周说道：“我知道你，你是给祺儿写歌的，对么？” 宋盏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蒋蕴祺“祺儿”，儿化音还是轻声的，笑道：“没错，是我。” 周周说道：“我是祺儿的姐们，你跟着我做蛋糕吧。” 宋盏被周周领着到了桌边，蛋糕有脸盆那么大，有六层，上面还插着蜡烛。 “要写点什么？”宋盏问道。 “都可以。”周周说道，“生日蛋糕，写什么都行。” 宋盏一愣：“不是庆祝派对么？怎么变生日了？” 周周感到奇怪：“你不知道今天是祺儿的生日么？” 宋盏说道：“她没说，只是告诉我《歌手》节目结束，她要和团队成员们庆祝一下。” 周周说道：“哦，看来你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周周向宋盏解释，今天正好是蒋蕴祺的生日，不过因为蒋蕴祺上次过生日还是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所以团队成员想给她一个惊喜，就声称是庆祝节目录制结束，实际上是想凑一个生日派对。 周周等其他年轻男女，都是蒋蕴祺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和朋友，也是被助理喊过来的，而蒋蕴祺对这一切还不知情。 宋盏先是被带着做蛋糕，又因为棚顶太高气球粘不牢被临时拉过去粘气球，还有什么摆酒瓶，端披萨等等活都做了，也因为这些和蒋蕴祺的朋友们基本上都认识了一番。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快到晚上6点的时候，女助理突然喊道：“大家准备一下，祺祺就要上来了。” “窗帘拉好，灯都关了，每个人的站位不能乱。” “摄像就位，对准门口。” “蛋糕车一会儿推过来的时候都让开。” “手里没有礼炮的别空着手，拿一个，注意别嘣到蛋糕上。” 大家紧张地等待着，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 蒋蕴祺和经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好黑呀，大家都还没到么？”蒋蕴祺嘟囔道。 她往里走了几步，感觉到屋子里比想象中更暗，但黑暗中有一个闪烁的红点让她非常警觉。 那是摄像机的指示灯。 “开始。”女助理看要被发现，立刻说道。 啪啪啪啪啪—— 礼炮纷纷被拉开，棚顶装饰的彩灯被点亮，大家欢呼着喊道“祺祺生日快乐”。 蒋蕴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礼炮彩带给缠住了，她头上被戴上了生日皇冠，宋盏和周周推着蛋糕车走到前面。 蒋蕴祺哇地一声就哭了。 “你们干什么呀这是？”蒋蕴祺抹着眼泪，“你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宋盏笑道：“小寿星，赶紧点蜡烛许愿吧。” “就是就是，我们搞了半天呢！” 蒋蕴祺捂着嘴说道：“谢谢，谢谢大家。” 打火机被递过来，蒋蕴祺将蜡烛点燃，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祺儿，许的什么啊？”周周问道。 蒋蕴祺刚要开口，一看旁边好奇的宋盏，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这你都不懂么？” 周周上前锁住蒋蕴祺的脖子：“好你个小妮子，说不说，说不说。” 宋盏仿佛看到了她们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样子。 蒋蕴祺笑得很高兴，整个客厅的大灯也被打开了，大家一起分吃蛋糕，女助理抱过来一只香槟。 蒋蕴祺说道：“感谢大家的准备，这个生日真的很高兴。” “辛苦我的团队伙伴们，这一年真的不容易，陪我跑东跑西，红包自然是不会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忙下一张专辑的筹备，通告也会暂停，给大家放假休息一段时间。” “总之，今天就请大家随便吃，随便玩，随便跳吧。” “一起hi起来！” 说着，蒋蕴祺将香槟打开，酒水喷射而出，直接撞飞了棚顶的气球，大家在欢笑中拉开了今晚派对的帷幕。 蒋蕴祺家面积有380平，5个房间，客厅里站了20个人也显得并不拥挤。 吃过饭后，家里的棋牌室和影音房都坐满了人，蒋蕴祺像一个饭店老板，这个房间看看，那个房间坐坐，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8点左右，门铃响起，进来了一位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长得漂亮，好像是某个明星。 宋盏只感觉眼熟，而蒋蕴祺出来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怎么来了？”蒋蕴祺问道。 “你爸在国外谈生意回不来，女儿生日，我这当妈的总得露个面呀？”成熟女人说着，把手里的礼盒放在客厅中间的礼物堆里，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第435章 魏小京的劝告 “你的朋友真不少呢，大家好。”成熟女人和宋盏等人打着招呼。 蒋蕴祺说道：“你过来。” 说完自己先走进了一个房间，成熟女人跟在蒋蕴祺后面，她穿着一身旗袍，看上去非常富贵。 “她是……蒋蕴祺的妈妈？”旁边有人问道。 “是，我们都叫京姨。”周周说道。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而且好年轻，像祺祺的姐姐！”有人又说道。 “你电视看少了，京姨全名魏小京，她十年前可受欢迎了，演了不少电视剧女主角，不过最近几年倒是没怎么见过。”周周说道。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演《渭城往事》的那个？我爸妈巨爱看。” “对对对，就是她……” 宋盏不需要问，听蒋蕴祺的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聊，也就能知道个大概。 听魏小京的意思，她是替蒋万豪过来的，蒋万豪知道女儿生日，因为生意抽不开身。 蒋蕴祺和魏小京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蒋蕴祺回到客厅说道：“你随便坐吧，反正没人招待你。” 魏小京笑道：“没关系，我待一会儿就走。” 蒋蕴祺无所谓地耸耸肩，拉着沙发上的姐妹去影音房唱歌去了。 魏小京坐到沙发上，打量了周围的蒋蕴祺朋友们，大家自然和魏小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打个招呼就各自散去。 “你也是祺祺的朋友么？”魏小京主动问向宋盏。 宋盏说道：“哦，算是吧，我给她写过几首歌。” 魏小京看着宋盏，说道：“你是宋盏？” 宋盏没想到魏小京认识自己，说道：“是的，阿姨你认识我？” 魏小京摇了摇头：“听豪哥念叨过你的名字，他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宋盏笑道：“蒋叔叔过奖了。” 魏小京自己从桌上拿了两杯香槟，递给宋盏一杯，自己一口就喝了一半，说道：“已经很优秀了，至少还愿意和我们这些老一辈聊聊天。” “你没看到，他们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宋盏没想到魏小京看上去很优雅，说话却非常有个性，倒是和蒋蕴祺很像。 “这屋里真热，人多就是这样，去阳台吹吹风吧。” 宋盏不知道魏小京是不是邀请自己，但下一刻他看到魏小京回头看了看他，于是只能端着酒杯跟上。 站在阳台上，能够看到星河湾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多少灯是亮的，这里的业主大多不止一处房产，又或者在全国各地做生意，能够每天住在这的屈指可数。 魏小京看着宋盏道：“你和祺祺认识多久了？” 宋盏想了想：“不到一年吧。” 魏小京说道：“那你又对她了解多少呢？” 宋盏说道：“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魏小京笑了笑，虽然做足了保养，但还是能看到眼角的一丝皱纹：“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很英俊，也很有才华，和豪哥年轻的时候很像。” 宋盏说道：“谢谢。” 魏小京说道：“事实如此，祺祺和我不对付，但她自己应该也不能否认，她和我很像。” “就连喜欢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类型。” 宋盏赶紧说道：“阿姨，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朋友。” 魏小京盯着宋盏的眼睛，反问道：“是么？” 宋盏被她盯得发毛，越盯越心虚，喝着酒杯里最后一滴香槟道：“我帮您再拿一杯。” 魏小京摇头道：“不用，我就要走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其实我和祺祺几年也见不到一面，她的事情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 “不过……” 宋盏就知道有不过。 “不过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豪哥年轻的时候一样，让我不自觉想起来，我从西北小城独自来京城闯荡，遇到了豪哥。” “我说我想当演员，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要留在京城，我把名字里的金改成了京。” “豪哥对我很好，他放弃音乐梦想也要帮我，给我介绍资源，陪我打拼，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和他在一起也不后悔。” 宋盏不知道魏小京为什么和他说这些。 “但是有的人就是这样，能够同患难但不能共富贵，可能最开始，大家做朋友会更长久一点，恋人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魏小京看向宋盏：“你明白么？” 宋盏点头道：“明白。” 魏小京笑道：“明白就好，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知道我说什么祺祺都不会听的，所以就对你唠叨了几句，你就当一个老太婆在乱絮叨吧。” 宋盏说道：“您可一点也不老，虽然我没有看过您的作品，但是我想如果是我爸在这，一定和您很有得聊。” 魏小京很高兴：“果然，用现在最流行的话说，我还是有不少‘爸爸粉’的。” 蒋蕴祺此时刚刚从别的屋子里出来，她似乎也是心不在焉地关心魏小京的动作，当她看到客厅里没有魏小京的影子，还走出来假装找酒转了一圈，直到看见魏小京和宋盏在阳台说话。 “喂，你不要和我朋友讲我坏话。”蒋蕴祺推开阳台的门喊道。 “撵我走就直说，我听得懂。”魏小京一点也不生气，似乎她对蒋蕴祺永远充满愧疚。 “走了小帅哥。”魏小京和宋盏拜了拜手，路过守着阳台门一脸不欢迎的蒋蕴祺，走向大门口。 蒋蕴祺看了一眼宋盏，然后追向魏小京。 魏小京边换鞋边说：“礼物不喜欢给我送回来，让我发现你丢了，我真抽你。” 蒋蕴祺靠在墙边，抱着胳膊道：“你还在乎这几个钱？大款不要你了，还是养小白脸钱包空了？” 魏小京皱眉道：“真不应该让你爸带你，嘴巴真臭。” 蒋蕴祺冷笑道：“至少他还知道有我这个女儿。” “不送啊！” 魏小京走后，蒋蕴祺又偷偷抹了抹眼泪，然后转身看着出来找她的周周，轻松地笑道：“走了，接着喝。” 宋盏在阳台上，看着魏小京走出单元门，又回头仰着脖子看了看，和他招了招手。 宋盏也回应她摆了摆手，想的全是她说过的话—— “恋人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第436章 第二张专辑 大概到了晚上11点，蒋蕴祺的朋友们才陆续离开，宋盏本来也要走的，收到蒋蕴祺的短信。 “你留一会儿，还有正事。”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包括女助理和经纪人，这两个跟着蒋蕴祺跑通告最多的女人，一直处于最疲惫的状态，终于在今天放松了一回，结果醉得不省人事。 “家里房间多，让她们在这住吧。”蒋蕴祺和朋友们将两人安置好。 等最后所有人都离开后，客厅只剩下宋盏、蒋蕴祺和各种餐盘酒瓶，一片狼藉。 “这些怎么弄？”宋盏问道。 “明天叫保洁吧，还是得打扫干净，否则老蒋回来得埋汰我。”蒋蕴祺笑道，她自己喝得也不少，脸上的红晕一直不退。 宋盏看了一下钟，说道：“时间不早了，要不下次我再来找你，我看你现在的状态，电脑怎么开机都不知道。” 蒋蕴祺指着宋盏的鼻子说道：“你，你瞧不起我？” “走，我们现在就去录音室。” 蒋蕴祺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现在非常清醒，她拉着宋盏的手一直往录音室走，路上不停地扶着墙和各种门把手，否则走路会飘。 宋盏和醉酒的人从不争论，也争论不过，只是跟着蒋蕴祺来到录音室。 这大概是宋盏第二次来到蒋蕴祺的录音室，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在这里录制了《追梦赤子心》，后来还搂在一起睡着了，第二天被蒋万豪发现了。 “随便坐。”蒋蕴祺说道，她盘腿坐在电脑前的工学椅上，上身穿着一件薄荷色的背心，下身是宽松的睡裤。 宋盏在沙发上一躺，说道：“来吧，开机。” 蒋蕴祺笑道：“考我？” 然后她熟练又自信地按向电脑开关，打了个响指，但是想象中的屏幕点亮的画面没有出现。 “啊？怎么回事？”蒋蕴祺又按了两次，还是不行。 “不会开机了？”宋盏问道。 蒋蕴祺有点着急，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你慢点。”宋盏赶紧帮她扶住椅子。 “就是这个按钮啊！”蒋蕴祺琢磨道。 宋盏从地上捡起来一个插头：“是不是插线板没插？” 蒋蕴祺憨笑道：“啊，对哦。” 宋盏看着她跌跌撞撞去插电源的样子，说道：“今天算了，我改天再过来。” “还是那句话，不急于一时。” 蒋蕴祺摇头道：“不行，今天给你叫过来，已经给你晾一晚上了，必须要出点成果才行。” 说到这，蒋蕴祺回头对宋盏说道：“抱歉，今天晚上确实太忙了，也没顾得上你。” 她低头给宋盏鞠个躬，发现自己还跪坐在椅子上，身体一前倾直接重心不稳就往前栽过去，宋盏赶紧将她扶住，说道：“你别道歉了，你一道歉给我折腾挺累。” 蒋蕴祺头抵在宋盏的胸口，一抬头脸就和宋盏几乎贴上了。 “怎么，嫌弃我啊？”蒋蕴祺眯着眼睛说道。 她的气息打在宋盏的脸上，带着一点葡萄酒味和香草的香气。 宋盏眼皮耷拉着，想和蒋蕴祺错过眼神交汇，但眼神向下反而更是不妙，因为蒋蕴祺穿的背心胸口还是有些低了，这么近距离的俯视角度，让宋盏面对着一道雪白的山谷。 “好看么？”蒋蕴祺问道。 “好……你说什么？”宋盏问道。 蒋蕴祺将宋盏推开，转身熟练地打开音乐工程，说道：“切，敢做不敢当，没意思。” “还是说说专辑的事吧。” 蒋蕴祺随手拿过桌上的黑框眼镜戴上，又把一袋拆开一半的饼干直接放进嘴里，整个人一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上次你给我发的第二张专辑清单我都看了看，每一首都做了一份demo，你听听看。” “不过因为有了上一张的经验嘛，我觉得有的歌可能还不太适合现在的环境，倒也不是不能发，就是有一点浪费。” “比如电子乐比较强的这首，可能晚一两年，或者换个编曲风格会好一点，但是换别的风格我又舍不得，纠结啊……” 蒋蕴祺几乎是想到哪 说到哪，宋盏更多的时候就是听着。 因为宋盏发现，其实他和蒋蕴祺之间的音乐素养差很多，蒋蕴祺是完全没有向他请教的必要的，他给出蒋蕴祺的意见，更多的是作为前世听众做出的矫正，又或者是一种反馈和引导。 有时候蒋蕴祺对歌曲有自己的想法，她做的和前世宋盏听过的很不一样，但宋盏觉得这样也挺好，于是也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鼓励她做下去。 宋盏感觉到自己对蒋蕴祺的作用越来越弱了，他知道第二张专辑已经是极限，完全没有参与第三张专辑的必要。 人和人的关系的确立和进展，都是依赖于人和人之间的互动和接触，如果接触少了，那自然关系就会疏远。 宋盏想着魏小京的话，他能够感觉到蒋蕴祺对他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但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帮助过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出手，某种意义上和江云杪当初很像。 但随着蒋蕴祺逐渐成长，宋盏总归会慢慢地放手，到时候退守到正常的朋友关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出路。 “……现在看《缘分一道桥》就按照二哥的想法就好，《夜空中最亮的星》除了live版，再出一个木吉他民谣版本，对。” “《追光者》编曲也没什么问题，以钢琴为主，我发给了我一个圈内朋友这首demo，他还想用在他的剧里哈哈哈。” “至于《光年之外》……” 蒋蕴祺一回头，发现了宋盏有点走神，她有点生气道：“喂，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 “困了，还是也喝多了？” 宋盏看向蒋蕴祺，从面无表情转而给出一个微笑：“没有啊，我挺好的。” “你说，我在听呢？” 蒋蕴祺不相信：“真的么？那我说到哪首歌了？” 宋盏想了想：“《追光者》？” 蒋蕴祺抓起后腰靠着的音符靠枕，直接就丢了过去：“笨蛋，那是上一首。” 宋盏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哦，可能确实记错了。” 蒋蕴祺气鼓鼓地转向电脑，背对着宋盏道：“你不想陪我就算了，你走吧。” 宋盏感觉到蒋蕴祺真的生气了。 第437章 特别的人 “其实你们都烦我，对吧？” “是啊，我知道自己有时候挺无聊的，也做得不够好，不然为什么都不要我呢？” 蒋蕴祺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今天过生日，蒋万豪的缺席和魏小京的到来，让她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失控。 宋盏搭着蒋蕴祺的肩膀，安慰道：“没有人不要你，你那么出色，不要胡思乱想。” 蒋蕴祺抬起头，仰着看向宋盏：“真的么？” 宋盏点头道：“是的，不过你这样很容易把眼泪啊，鼻涕啊流到嘴里，爱吃也不能挑晚上吃，对消化不好。” 蒋蕴祺破涕为笑，怼了宋盏一下：“你恶心不恶心！” 她虽然情绪好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放过宋盏。 “说，刚才为什么走神，必须交代清楚。” 宋盏说道：“你太漂亮，我有点迷失自己。” 蒋蕴祺完全不为所动：“你哪怕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现在会信么？” “说实话，老实一点。” 宋盏只能说道：“好吧，我只是觉得，听着你一点点说专辑里每一首歌的安排，我感觉到你已经能够充分驾驭甚至可以自己完成专辑了。” “等做第三张专辑的时候，我就不参与了。” 蒋蕴祺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之前就这么想，还是今天才这么想的？” 宋盏说道：“算是刚刚想到的吧。” 蒋蕴祺看着宋盏的眼睛：“魏小京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宋盏说道：“怎么扯这么远？” 蒋蕴祺追问道：“她是不是要你离我远一点？” 宋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蒋蕴祺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这个女人，自己舒服了就不让别人好过，我，我和她拼了。” 蒋蕴祺捶着桌子，在原地直跺脚，宋盏说道：“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讲了讲和蒋叔叔的故事。” 蒋蕴祺又坐回椅子上，严肃道：“她说什么了？” 宋盏说道：“她就说她来京城打拼，遇到蒋叔叔的故事，说蒋叔叔帮了她很多，她很感激，但是……” 蒋蕴祺问道：“但是什么？” 宋盏说道：“但是，有的人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同富贵，也许，做恋人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蒋蕴祺笑道：“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她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一个反面教材，很成功么？还反过来教育我们。” “真逗。” “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宋盏摇头道：“我只是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蒋蕴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她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蒋蕴祺把眼镜摘下来，顺手卷起背心的衣角擦了擦。 宋盏说道：“所以你别想多了，我倒是没有受她的话影响，可能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我……算了，我就不说了。” 蒋蕴祺低着头擦着眼镜，突然掉下来一滴眼泪滴在了镜片上。 起初宋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第二滴、第三滴也掉下来，宋盏才注意到蒋蕴祺哭了。 有些哭泣是无声的。 “你……”宋盏从沙发上的纸抽里拽了几张纸递过去。 蒋蕴祺摆了摆手，露出了惊慌的小兔子一样的眼神，说道：“和我做朋友，会成为你的负担么？” 宋盏摇了摇头：“不会。” 蒋蕴祺挪着椅子，靠近宋盏到10cm左右，问道：“那这样呢，会么？” 宋盏摇了摇头。 蒋蕴祺又往前凑了凑，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能够感受到脸上的绒毛相接，嘴唇和嘴唇翘一翘就能够贴在一起。 “现在呢？”蒋蕴祺又问道。 宋盏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 蒋蕴祺笑了笑，她脸上的酒窝明媚又好看。 她一只手托着宋盏的脸，说道：“我们是朋友，但也不是一般的朋友，如果要说的准确一点，你算是我，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宋盏说道。 “对，特别的人。”蒋蕴祺接着道，“我想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选择么？” “难道魏小京当初嫁给我爸，不是她当时认为最好的选择么？” “现在又在后悔什么呢？” “是恋人，还是朋友，有必要界定的这么明确么？” “只要两个人能够细水长流，什么关系都可以。” “比如，特别的人，对么？” 蒋蕴祺不知道是在说服宋盏，还是在说服自己。 宋盏慢慢将蒋蕴祺抱住，蒋蕴祺也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暖的拥抱。 “对不起，刚才的话我收回。”宋盏说道。 “哪句话？”蒋蕴祺低声道。 “等做第三张专辑，我就不参与了。”宋盏说道。 蒋蕴祺轻笑道：“为什么？” 宋盏说道：“我差点忘记了，我可是你的音乐总监，做音乐，没有总监怎么行？” 蒋蕴祺心安道：“说得是呢……” “不过音乐总监光嘴上说说可不行，得干活呀！” 说着蒋蕴祺从宋盏的怀抱里出来，把监听耳机递给宋盏，道：“听起来吧。” 宋盏戴上后说道：“来。” 蒋蕴祺和宋盏又投入到了第二张专辑的热烈讨论里，这一次两个人都充满干劲，宋盏尽情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而蒋蕴祺也好像得到了某个承诺一样，不再心慌。 两个人讨论到第二张专辑里《起风了》的编曲时，蒋蕴祺说道：“你等我一下。” 宋盏看到蒋蕴祺从录音室里面悬挂的乐器墙上，把离她最近的那一把吉他拿了下来。 “这是……”宋盏看着这把看上去很新很厉害的吉他。 “嗯，日本寄过来的那把。”蒋蕴祺笑道，“你听，这声学特性，延音多充分，真不错。” 蒋蕴祺递给宋盏让他试了试。 “我不太懂，但弹上去很舒服。”宋盏说道。 蒋蕴祺看着宋盏弹着吉他，歪着头托着下巴，说道：“你是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特地提前准备的吉他作为生日礼物么？” 宋盏当然不知道，但是谜底出在谜面上，送分题宋盏还是会答的。 “生日快乐。”宋盏把吉他重新递给蒋蕴祺。 蒋蕴祺接过吉他，又即兴弹奏了一曲《Windy And Warm》。 “这是什么？好听！”宋盏赞叹道。 “《Windy And Warm》，你没听过么？超经典。”蒋蕴祺说道。 宋盏摇了摇头。 蒋蕴祺得意道：“不难，想学么？” 宋盏疯狂点头。 蒋蕴祺笑道：“我教你。” 蒋蕴祺又把吉他给宋盏背上，然后教宋盏怎么弹，宋盏特别笨，一些指法节奏不对，蒋蕴祺还会要宋盏坐下，从后面握着他的大手去演示。 “你手指好硬，要这样……” 宋盏感觉到蒋蕴祺身上的香气，看到她雪白肩膀上的薄荷绿肩带，以及皱着眉头嫌弃他是个笨蛋的表情。 蒋蕴祺既不是宋盏的女朋友，也绝对和普通朋友不同。 这大概就是，特别的人。 第438章 新的变故 宋盏和蒋蕴祺又是折腾到半夜才睡，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沙发上蜷缩到了一起，如果说上一次是偶然，那这次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都多少有一点点的习惯了。 蒋蕴祺看了看肩带都还在正常的位置，除了酒后的头疼，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打着哈欠说道：“还不错，这次不是渣男，是正人君子了。” 宋盏说道：“我主要是怕你给我下套，这是你的地盘，万一有个摄像头给我录下来，你不得要挟我一辈子？” “你们娱乐圈的人最喜欢玩这套……” 宋盏还没说完，就被蒋蕴祺用抱枕一顿猛砸。 “说啊！” “你怎么不说啊？” 蒋蕴祺叫嚣道，宋盏刚要张嘴，又是一顿暴打。 “当我什么也没说，我走，我走。” 宋盏赶紧求饶，蒋蕴祺正打得起劲，突然停手，她向宋盏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注意门外。 宋盏假装继续叫“别打了”，蒋蕴祺慢慢向后退，挪到门把手边，扳着把手用力一拉。 “哎呦——” 只见门后面跌进来两个偷听的女人，正是女助理和经纪人。 两人一看就是来听墙角有一段时间了，当看到宋盏和蒋蕴祺都衣着整齐，而蒋蕴祺一脸怒火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你们在干什么？”蒋蕴祺质问道，“一起说。” 女助理和经纪人一齐道： “找厕所。” “找冰箱。” 蒋蕴祺气笑了：“你们倒是统一战线啊？到底来干嘛？” 两人又一齐道： “找冰箱。” “找厕所。” 见说得又不一致，女助理和经纪人互相白了一眼，最后还是经纪人说道：“我俩听着动静过来的，祺祺，你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怀孕啊，你还有大把前途，我给你讲过多少次断送星途的例子……” 女助理也说道：“是啊，哪怕做点措施呢！” “我俩听到什么摄像头啥的，记住，千万别拍片！” 蒋蕴祺被她俩说得脸比昨天喝多了还红，她发疯道：“你俩在说什么呀！” 蒋蕴祺感觉录音室待不下去了，赶紧跑了出去。 只剩下宋盏在给她们解释：“昨天我们在做专辑，后来太困睡着了，你们别误会。” 女助理和经纪人一脸不相信，两人甚至用鼻子在录音室仔细嗅了嗅，垃圾桶也翻了翻，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离祺祺远一点。”经纪人拍了拍宋盏的肩膀，警告一番后走了。 “下不为例。”女助理也拍了拍宋盏的肩膀，“祺祺眼光还行，身板不错。” 宋盏感觉到和女明星做朋友，确实是太难了。 离开星河湾的时候，宋盏也被迫做了一些伪装，同时躲避着粉丝和狗仔队的蹲守，生怕给蒋蕴祺爆出来“深夜豪宅留帅哥夜宿”的绯闻。 不过毕竟昨天没有回宿舍，哪怕能瞒得过导员，也瞒不过室友。宋盏刚刚用钥匙开了门，就发现室友们都在，且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老乌拿着单词书走过来，绕着宋盏转了一圈，而后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味道……柑橘，芳香，还有一点辣……嗯，爱马仕尼罗河花园。” “真的假的？”宋盏怀疑道，“这你都能闻出来？” 老乌淡淡一笑道：“我家那边有不少塔吉克族人，他们喜欢用各种香料，待久了难免鼻子练得挺灵。” 宋盏竖着大拇指道：“厉害。” 老乌接着道：“知道是什么香水不算什么，但是这块香水刚上市没两年，也不算出名，除了香水爱好者外，不太可能自己买。” “而今年的爱马仕，在中国的形象代言人是蒋蕴祺，如果是品牌方的要求，那就得用了。” “所以，你昨晚没回来，应该是去了……” 宋盏越听越心惊，赶紧捂住老乌的嘴：“你小子大仙儿啊？” 而屋里的俞赞和乔辉同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俞赞惊呼道：“哥，啥时候学的这一手，福尔摩斯也就这水平了，教我，教我啊！” 乔辉也惊讶道：“老乌，你连英语单词都背不下来，还能记住香水的品牌和气味？” “爱马仕是个奢侈品牌对吧？” 老乌白了乔辉一眼：“辉哥，你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说着老乌拿着单词书坐了回去，然后淡淡道：“别夸我，我都是瞎掰的。” 俞赞不相信：“但是我盏哥的表情骗不了人啊。” 老乌笑道：“他的帽子更骗不了人，侧边写着蒋蕴祺歌友会，你们离太远看不清而已。” 宋盏这个时候才把帽子拿下来看了看，还真是粉丝送的东西。 他出门的时候随便拿了蒋蕴祺家门口放着的帽子和口罩伪装上，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 不过这也让宋盏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有这种无所不能的室友，那他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只能灭口了。 俞赞骂道：“靠，哥你连自己人都骗。” “那刚才什么尼罗河，什么爱马仕代言人都是假的了？” 老乌得意道：“我哪知道爱马仕是什么代言人，我又不追星。倒是那个尼罗河花园香水，我见万梓蓉用过，这个小富婆还挺有钱……” “不过兄弟，不交代一下么？” “昨晚是不是偷偷去蒋蕴祺演唱会了？” 宋盏说道：“你还是先把单词背明白吧。” 虚惊一场后，宋盏也懒得解释，就直接加入了他们的学习队伍。 去年12月大家都参加了四级考试，只有老乌没过，今年6月宋盏等人要接着考六级，所以大家都提前开始了准备。 下午宋盏正常上课，直到晚上7点才去中关村的公司。 宋盏刚到公司坐下，傅朝颜就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老远就听见你高跟鞋踩得飞快。”宋盏笑道。 “来不及解释，跟我去会议室，许智刚刚到了。” 宋盏疑惑道：“许智？他不是在工厂盯着么？怎么来京了？” 傅朝颜脸色不太好，说道：“工厂那边出问题了。” 宋盏立刻站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第439章 芯片危机 宋盏和傅朝颜在会议室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林许智，他看上去非常疲惫，眼睛布满红血丝。 “先喝点水。”宋盏说道，“坐下慢慢说。” 林许智也没心情喝水，开门见山道：“情况不太乐观，宋总傅总，我们计划是六月初进行产品发布会对吧？” 宋盏说道：“没错，计划是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林许智搓了搓手道：“可能要推迟了，我们的手机在月初刚刚完成最后的样品测试，本来计划是现在开始进入量产备货阶段。” “没想到高通那边通知我们，由于受工厂产线调整和产能限制，给我们的芯片QSD8250不能够保证如期交付。” 傅朝颜追问道：“不能如期？那是晚多少。” 林许智伸手比了个数字“3”。 宋盏说道：“如果是30天的话，我们通过调整预售和营销策略，应该也可以接受……” 林许智摇头道：“不，是三个月。” 傅朝颜音调一下子高了：“三个月？！这怎么可能？” “这是严重的违约！” 林许智点头道：“没错，确实是违约，他们也愿意承担违约金，并表示支持我们撤单。” 宋盏对此非常气愤，尤其是听到可以撤单的时候，直接笑道：“这帮奸诈的洋人，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我们，他们有更好的下家了么？” 傅朝颜疑惑道：“下家？” 林许智赞道：“宋总料事如神，我打听过了，年初有不少公司在和高通进行谈判，包括东芝、松下、三星等大公司，都有进军智能手机的打算。” “虽然我们快人一步，但是毕竟公司体量在这里，也没有和大公司那种值得长期合作的隐形收益，所以高通背信弃义，优先供给大公司芯片，也就不难理解了。” 林许智又补充道：“当然，理解归理解，这种纯粹的逐利商业行为，太让人不耻了。” 傅朝颜声讨道：“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注重维护商业伙伴关系么？” 宋盏说道：“哎，现在我们还很弱小，只有实力相等的人才能成为伙伴，实力不等，不过是看人脸色而已。” “伟人说过，‘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猫和猫做朋友，没有猫和老鼠做朋友的’。” “现在我们在大公司眼里，和老鼠也差不多。” 现实残酷又无奈，林许智和傅朝颜都沉默了。 宋盏看两人情绪低落，又笑道：“哈哈哈，打起精神来，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宋盏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尤其是拍傅朝颜肩膀的时候，有一刻迟疑，后来又想到两人已经在林许智面前公开过了，所以迟疑后还是拍了下去。 林许智知道不能光给老板汇报问题，还得提出解决办法。 “宋总傅总。”林许智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昨天收到消息后也想了很久，又托朋友关系做了一些粗略的调查。” “现在高通那边还没下最后的结论，所以我还可以再去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宋盏看着资料问道：“怎么说？” 林许智分析道：“他们通知我们的时候，没有直接说不能交付，而是不能如期交付，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大概知道他们的脾气。” “他们应该是也吃不准智能手机芯片到底市场反馈如何，到底能开发出多大的需求，大公司给他们的可能是空头支票，咱们的订单才是实打实地真金白银。” 宋盏点头道：“不错，所以他们与其说是骑驴找马，不如说是得陇望蜀，两头都想占上。” 傅朝颜气道：“他们想的美啊！” 林许智说道：“总之既然有回旋余地，目前我们也都是基于QSD8250芯片做的手机调教，那还是能用则用，这样最保险。” 宋盏和傅朝颜都觉得高通芯片目前还是最佳的方案。 宋盏说道：“但是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太不保险了，而且这个篮子可一点也不结实。” 林许智说道：“宋总说得是，最近我们虽然在主要做适配高通芯片的工作，但也同时关注着业内其他芯片公司的动向，像英伟达、德州仪器、华为、联发科等等。” “目前来说，当然是高通的芯片最合适，但因为大家都处于起步摸索阶段，所以芯片上还没出现明显的代差，如果解决方案合理，我们其实也可以做其他芯片适配。” 傅朝颜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换供应商？” 林许智点了点头：“可以换，不过需要时间和人力去做适配处理，这个时间不能够保证。” “但如果高通合作不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傅朝颜说道：“这太冒险了，我们已经在智能手机上投入了太多，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发布会，现在要更换方案，弄不好满盘皆输啊！” 林许智欲言又止，这也是他担心的，他肯定是做不了主，只能给出老板们建议。 傅朝颜和林许智都在看宋盏，等他的决断。 宋盏作为公司的主心骨，此时也压力甚大，他想了想说道：“首先高通一定要争取，但除了高通外的其他芯片公司，我们也必须开始接触。” 傅朝颜说道：“你真要换方案？” 宋盏摇头道：“和其他芯片公司接触未必一定要换方案，就像许智说的，大家现在都吃不准行业前景，也都不敢all in，我们和其他芯片公司接触，未尝不是对高通的一个信号。” “告诉他们，我们其实也有备选方案，不是非他不可。” “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一边派人和高通谈判，争取能够早日交付，哪怕分批交付也能够将影响降到最低。” “另一边与其他芯片公司接触，如果能够得到支持，更换方案也未尝不可。” 傅朝颜问道：“那我们先要和哪家芯片公司接触？” 宋盏看向林许智：“许智，你的建议呢？” 林许智想了想说道：“华为和英伟达的芯片，都是为了给微软的Window Mobile做的定制芯片，哪怕接触了，估计短期内也很难用得上。” “德州仪器和联发科的芯片，前者是专门给安卓做的，后者也是给Window Mobile订做的芯片，不过听说刚推出了安卓的改款，应该也可以用。” “这两家都可以谈一谈。” 宋盏说道：“好，那我们今晚制定一下分工计划，明天就行动起来。” “时间不等人啊！” 第440章 汪宥荟的邀请 当晚，宋盏和傅朝颜、林许智三人一起制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直到半夜2点才结束。 由于德州仪器和高通在国内的分部主要是做销售业务，更深层的技术合作和创新的移动芯片业务，只能去总部商谈。 考虑到林许智对智能手机的把控程度更了解，也在全权负责和监督工厂生产事项，对芯片问题更加清楚，因此决定派林许智前往美国，一方面是和高通谈判，另一方面是推进和德州仪器的合作。 但这也导致林许智分身乏术，就像宋盏说的，必须要另一批人去台湾和联发科合作，双管齐下才能做到双重保险。 “这样联发科和德州仪器同时努力，成功的可能会更高。”宋盏说道。 林许智本来想要派他的副手前去，副手是小冰手机的副总经理，也是林许智招进来的，堪当大用。 但是宋盏说道：“不合适，工厂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们都不在，很容易有变故。” “而且，联发科那边，总归还是需要一些更有分量的角色，能够有足够的决断权。” 林许智说道：“宋总说得有道理。” 对于联发科谈判的人选上，大家一时也推举不出合适的人。 这时傅朝颜主动请缨道：“联发科我去。” 宋盏和林许智都看向她。 傅朝颜皱眉道：“不行么？我去也不够么？小冰手机的报告我一直都有关注，情况我是除了你们之外最了解的，许智有其他安排，我去最合适。” 宋盏说道：“我不是信不过你的能力，我只是怕你一个人过去吃亏。” 林许智沉默不语。 傅朝颜抱着胳膊道：“吃亏？不可能的，台湾我也有人脉，你忘了阿荟么？” 傅朝颜一提起汪宥荟，林许智不知道说得是谁，但这是老板的事情，他也不问。 宋盏想起来了，问林许智：“许智，联发科在台湾哪里？” 林许智想了想道：“新竹，台湾的半导体产业都在那里。” 宋盏说道：“对呀，汪宥荟就是新竹人，你之前说过，她家族也是做芯片产业的，难道就是联发科？” 说到这，林许智也震惊了。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傅朝颜无情地泼了盆冷水：“你想得美，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阿荟他们家只是在芯片公司担任董事而已，而且不是联发科，所以谈判还是得我们自己来。” “不过都在一个园区，应该能认识吧。哪怕帮忙介绍一下，谈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我晚一点问问她，总之交给我没问题。” 宋盏说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许智立刻回去准备，到时候高通和德州仪器就交给你了。” “朝颜准备一下去新竹，咱们两边同时努力，随时沟通汇总情况，到时候如果敲定了合作，再汇合。” “一会儿我和娜姐说一声，帮你们加急办理出境的证件和机票。” 傅朝颜和林许智应道：“好。” 会后林许智也没有多留，直接坐飞机返回了广府，哪怕要出国出差，工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和敦促。 而傅朝颜则第一时间给闺蜜汪宥荟打了电话。 “喂，阿颜，你给我吵醒了耶~” “讨厌啦，我正和小综在拍拖，就要亲到让你给我打断了。” “你必须赔偿我！” 傅朝颜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半夜3点，但以她对汪宥荟的了解，在美国的时候都经常邀请她晚上去酒吧，夜生活丰富得很，现在可能也就刚刚回家而已。 “少骗我，我猜你刚从夜店回来，现在正扶着马桶吐呢，对吧？”傅朝颜说道。 汪宥荟惊讶道：“怎么可能，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是不是在我家装了偷拍？” 傅朝颜现在没太有心情和闺蜜打趣，只是说道：“阿荟，我们公司出了一点问题。” “你对联发科技这家公司有了解么？” 汪宥荟听出来傅朝颜在说正事，也不开玩笑了：“联发科嘛，我知道，老板是蔡伯，之前我哥结婚他来过，应该和我大伯比较熟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公司出了什么事啊？要倒闭了么？” 傅朝颜气道：“你就这么盼着我们公司倒闭？” 汪宥荟说道：“我只是感觉你太累了，我可不想你被那个家伙绑架一直给他卖命。” “拜托，你又不缺钱，做个快乐的挥金如土的小公主不好么？” “对了，你们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 傅朝颜打断道：“哎呀，这些之后见面再聊吧。” “见面？”汪宥荟一下子精神了，她猛地坐了起来：“你要来台湾？” 傅朝颜点头道：“嗯，公司在做手机业务，芯片供应出了点问题，我们想和联发科尝试合作一下。” 汪宥荟拍胸脯保证道：“快来快来，你来找我，我去接你。” “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好好玩一番……不，是好好办一办。” 傅朝颜能够感觉到闺蜜的热心，说道：“行，我估计也就这周末吧，到时候我把航班号发你。” 汪宥荟笑道：“太好了，你应该是飞台北吧，那我就在台北等你了。” “那个家伙也过来吧。” 傅朝颜说道：“不，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可能会带一个秘书。” 汪宥荟惊讶道：“什么？他不来？他不来我怎么报在东北的仇？” 傅朝颜疑惑道：“报仇？什么仇？” 汪宥荟想到自己在东北被宋盏疯狂捉弄，便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上次我去东北，他不是招待很好么，我想着这次，一定得招待回去。” “总之，你必须带上他，否则你也不用过来了。” 傅朝颜说道：“有必要么？” 汪宥荟坚持道：“当然有必要，阿颜，你听我的准没错。”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 “你就这么说……” 第二天，宋盏来到傅朝颜办公室，傅朝颜和宋盏说了她和汪宥荟沟通的情况。 “邀请我去？”宋盏问道。 “嗯，她邀请你去台湾，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傅朝颜说道。 “地主之谊？”宋盏一百个不相信：“我听说那边黑帮挺多的，不会我刚下飞机，就被一群黑衣大汉给绑走了吧？” 傅朝颜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很了解她。” 第441章 台北欢迎你 傅朝颜也不多说，只是拨通了汪宥荟的电话，让宋盏亲自和她说。 “你们聊，我不听。”傅朝颜接着就离开了办公室。 宋盏对着电话道：“为什么要我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汪宥荟笑道：“我哪能有什么坏心思？再说了，我就是真的坏，坏得过你么？” 宋盏问道：“你什么意思？话可不能乱说，在冰城，在亚布力，在雪乡，我招待得不好么？” 汪宥荟说道：“好呀，那你敢过来让我也招待一下你么？” 宋盏沉默了，笑道：“太麻烦了，我给你省点钱。” 汪宥荟说道：“我不缺这点钱，别给我省。” 宋盏说道：“不扯这些，朝颜过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汪宥荟无所谓道：“好呀，那我给朝颜介绍别的帅哥，你就不要怪我了。” 宋盏笑道：“这么不待见我么？” 汪宥荟说道：“你让我怎么待见你？你这么奴役朝颜，让她帮你干活，我还得替她谢谢你呗？” “你别说什么上次带我们去滑雪的事，那是你应该做的。” “再说了，如果那次我没去，你会给她放假带她玩么？” “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宋盏被汪宥荟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最近半年，宋盏和傅朝颜之间，哪怕经常在公司见面，但都是工作间的交流，唯一的两次活动，是东京团建和亚布力雪乡。 前者主要是为了和索尼谈合作，后者是为了招待汪宥荟，虽然说傅朝颜也得到了一定的放松，但并不是专门为了让她开心而准备的。 宋盏回忆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和女朋友们的活动，与叶一真去冰雪大世界，去伦敦，给卫泠然准备情人节惊喜，唯独傅朝颜，他确实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 “沉默了？” “忏悔了？” “内疚了？” “痛哭流涕了？” 汪宥荟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雪乡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得照顾好她呀！” “还用我教你么？” “喜欢你的女孩子多么珍贵，但喜欢不是必须的，人不用心去留，早晚会走的。” 宋盏说道：“是我错了，感谢汪大师点醒我。” 汪宥荟冷笑道：“我看你早就醒了，只是装傻而已，你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宋盏心中一惊，赶紧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汪宥荟隔着手机，也看不到宋盏的表情，只是说道：“行，阿颜是我的闺蜜，我不能不管她，这样，你只要跟她一起过来，都听我的安排。” “我绝对能给你们一个难忘的旅程。” “到时候，你怎么谢我都不过分。” 过了二十分钟，傅朝颜回到办公室，宋盏和汪宥荟的通话已经结束。 “你们聊得怎么样？”傅朝颜不觉得汪宥荟能说服宋盏。 “很好。”宋盏说道，“这个周末我陪你去台湾吧。” 傅朝颜惊讶道：“你同意了？” 宋盏点头道：“嗯，去一趟也好，毕竟小冰手机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我去能够多争取一份保障也是值得的。” 宋盏拿公司做挡箭牌，傅朝颜倒是也觉得合理。 “那正好，我就不用找秘书了，你做我的临时秘书吧。”傅朝颜说道。 宋盏回答：“荣幸之至。” 4月17号周五下午，宋盏和傅朝颜在公司汇合，一起去机场坐上直飞台北的航班。 傅朝颜座位挨着宋盏，她几乎是从进机场的候机厅开始，就挽着宋盏的，好像在公司里两人亲密会给她极大的压力，而只有两个人单独出来，傅朝颜才会感觉到自己和宋盏是在一起的。 “刚才你去洗手间很久，就是为了换衣服么？”宋盏问道。 傅朝颜戴着一顶米色的渔夫帽和厚墨镜，穿着淡绿色的包臀裙，脚上踩着宽松的平底鞋，她把西装都塞进了行李箱，好像此行不是去出差一样。 “没有，只是西装比较热而已。”傅朝颜说道。 宋盏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想给我展示一番，很漂亮，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傅朝颜望着机窗外笑道：“知道就好。” 飞机落地后，机场内的文字都自动转换成了繁体，所有工作人员的声音都变得可爱了很多，还有随处可见的玩偶卡通指示牌，以及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名词。 捷运，航厦，计程车，虽然乍听上去有一点陌生，但很快就能够明白了。 宋盏第一次来台湾，他本以为会有很强的异域感，没想到落地后就好像来到了某个内地的沿海小城。 这里好像是日本和中国之间的文化缓冲地带，就像文字的关系一样，日语里有一半的字能看懂，台湾用的繁体字都能看懂但需要反应，而内地则全是简体字了。 宋盏本想试试当地的捷运，却被傅朝颜告知汪宥荟开车来接他们。 此时台北是阴沉的天气，温度在23℃左右。 汪宥荟见到傅朝颜后先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偷偷地抓了抓傅朝颜的屁股，笑道：“还是这么翘啊！” 傅朝颜恼道：“你小点声！” 毕竟也没有分别多久，汪宥荟变化不大，只是从一身的冬衣变成了辣妹装，穿着露脐短袖和超短裙。 “嘿，到了我的地盘，害怕么？”汪宥荟得意道。 宋盏摘下墨镜，说道：“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谁穿着童装就出来了，和爸妈走散了么？” 汪宥荟个子和郑白月差不多，可能还矮一点，一米五几，但肯定不是小孩子的身材，被宋盏这么一说，火气顿时压不住了。 “在我的地盘还这么嚣张，你很拽哦！” 汪宥荟恶魔式地笑道：“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修理你。” “走吧，先上车再说。” 傅朝颜问道：“从这里回新竹要多久？” 汪宥荟说道：“1个多小时吧，不过回新竹干嘛，那边没什么好玩的，今晚我们先在台北耍耍再说。” “啊？”傅朝颜犹豫道，“可是我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你不是答应我介绍……” 汪宥荟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包在我身上。” 汪宥荟领着宋盏和傅朝颜来到停车场，她的座驾是一辆橙色的敞篷捷豹E-type，复古的造型有一种初入摩登都市的潮流感，但最让人在意的是，这辆车只有两个座位。 “行李放后面。”汪宥荟对宋盏说道。 宋盏放好了行李，问道：“车不错，就是这两个座位怎么坐三个人呢？” 汪宥荟拉开副驾车门，让傅朝颜坐进去，然后自己上了主驾位置，戴上墨镜，对宋盏说道：“坐不了三个人。” “我是来接朝颜的。” 宋盏一愣：“那我怎么办？” 汪宥荟得意道：“你自己想办法喽。” 说着，汪宥荟发动车子，引擎声浪一阵又一阵，宋盏怕她撞到自己，只能让开。 傅朝颜担忧道：“要把他丢在这么？” 汪宥荟说道：“他这么大的人，总不至于走丢吧。” 宋盏看到车子飞速离开，只留下一串尾气，汪宥荟的声音从顺着尾气飘过来： “台北欢迎你耶！” 第442章 机车党 敞篷跑车上，傅朝颜长发飞扬，而汪宥荟则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小脏辫，好像能够随时加入自杀小队的行列。 “阿颜，我真的好想你，你不在我无聊死了。”汪宥荟夸张道。 “有么？我怎么感觉你生活挺滋润的。”傅朝颜感觉有点冷，披上披肩说道。 “没，你不在我度日如年啊，好多好吃好玩的，都想跟你一起体验一下。”汪宥荟说道，“对了，你现在饿么？” 傅朝颜摇头道：“飞机上吃了一点，而且我现在在减肥，晚上断食很久了。” 汪宥荟上下打量了一眼傅朝颜的身材，说道：“看上去也没小啊？” 傅朝颜督促道：“专心开你的车吧。” 汪宥荟说道：“反正你不吃饭，坐飞机应该也累坏了。” 傅朝颜点头道：“还好，就是经济舱的座位太硬了，不过三个小时也能挺过来。” 汪宥荟愤怒道：“他竟然让你坐经济舱？他是不是人啊？” 傅朝颜意外道：“经济舱怎么了？也能飞到啊！” “拜托，我们这是公司出差，走账的。” 汪宥荟摇头道：“那也不行，这小子可得让他吃点苦头。” “算了，等会儿再说，我先带你去我最喜欢的美容院。” “给你好好放松放松。” “那家美容院还有很多帅哥呢，据说以前是演艺公司拍偶像剧的……” 汪宥荟和傅朝颜这边正聊着天，而宋盏则一脸懵逼地走在桃园机场里，他不知道要去哪，只能先在机场的ATM机换一点台币。 过了有半个小时，宋盏收到了一条短信。 “青年公园。” 这条短信联系人是个陌生号码，但看上去不像内地的手机，宋盏估计是汪宥荟发过来的。 果然，她不可能完全不管自己。 宋盏向机场的地勤人员打听了一下，青年公园有好几个，短信里也没说要去哪个，他向这个陌生号码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只能尝试着先坐捷运过去。 捷运宋盏早就想尝试一下，在站台等候的时候他熟悉着线路牌上的站点名，很快就响起了一段优美的纯音乐，列车进站了。 宋盏拿了一份游客地图，在上面找到了距离新北市青年公园最近的一处捷运站点，大概30分钟后，从泰山贵和站下车，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来到了青年公园。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啊？”宋盏暗道。 他又尝试打了一下电话，还是无人接通。 宋盏看着两边破旧的街道和低矮的楼房，还有一个个穿着朴素的当地人，感觉自己和台北繁华都市非常遥远。 嗡嗡嗡—— 一阵激烈的机车轰鸣声传过来，宋盏在路上已经见过不少骑机车的人，台湾地区狭小，停车地方少，汽车也不便宜，所以很多人都会骑机车，形成了非常独特的机车文化。 宋盏只以为这些机车声很快会过去，没想到声音越来越近，他回头看到一批二十几个穿着黑色皮衣的骑手骑着巨大的五颜六色的机车过来，风驰电掣，蔚为壮观。 中间打头的几个骑的是重型机车铃木隼GSX1300R和哈雷戴维森CVO Road King105周年纪念款，机车价格不菲而且都经过了改装，喷漆挂饰五花八门，其他人则大多是轻型机车，但同样很帅气。 “难道我遇到机车党了？”宋盏心头一惊。 这些人明显是奔着宋盏过来的，他们快要冲到宋盏面前的时候，猛地踩了刹车，几乎是擦着宋盏的身边过去，顺手抢掉了宋盏的墨镜。 而后他们绕着宋盏转圈，同时发出了一阵阵奇怪的欢呼声。 宋盏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恰好遇到了机车党抢劫，毕竟台湾这种事也不少见，但他更倾向于这些人是汪宥荟雇佣过来教训自己。 当机车党们快要给宋盏绕晕的时候，领头的率先停下，其他人也纷纷刹车。 领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紧身马甲，常年健身双臂粗壮，摘下头盔后露出卤蛋一样的光头，阴天同样油得发亮。 他个子不高，大概1米65左右，看宋盏的时候需要仰视，但双臂的纹身和一圈凌厉的小胡子，气势上丝毫不弱。 他穿着黑色的皮裤，走过来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一个大扳手。 宋盏看向地上的扳手，领头男人晃了晃脖子，又把扳手一脚踢给身后的其他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他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宋盏，仔细比对后说道：“喂，宋盏是你没错吼？” 宋盏有点奇怪，对方的这个台湾腔和一身行头完全不搭，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宋盏警惕道：“你要干嘛？” 领头男人回头看向同伴们笑道：“呦，拽的嘞。” 同伴们都跟着大笑，领头男人绕着宋盏走了一圈，手摸着下巴道：“那就是你没错了，身体倒是结实。” “应该能挺得住。” 宋盏更害怕了，这些人在说什么？ 什么挺不挺得住？ 他们到底要不要动手？ 这个时候宋盏真的想问一句：你们打不打我，不打我，我就走了。 领头男人喊道：“小龙，把头盔给他。” 坐在一辆轻机车戴着红色头巾的杀马特小伙将头盔丢给宋盏，宋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先接住看看。 领头男人转过身上了机车，对宋盏说道：“愣着干嘛，上车。” 宋盏原地不动。 “别废话，快点，我赶时间。”领头男人又说道。 宋盏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被围困得水泄不通，想跑几乎不可能。 机车党们车子又发动了，公园里带孙子的大爷抱着孙子警惕地看着他们，对宋盏的困境表示爱莫能助。 宋盏无奈只能上了机车，他上车前问了一句：“你们是汪宥荟派过来的吧？” 领头男人说道：“你说谁？” “我不认识。” “我们收钱办事而已。” 宋盏问道：“你们要给我带到哪去？” 领头男人说道：“当然是上山啊。” “这里人太多了，不方便。” 宋盏暗道：不是要给我抛尸荒野吧？ 领头男人看宋盏有点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们技术很好的。” “你吃不了多少苦。” 宋盏上了车后，跟着机车党们呼啸而去，只剩下公园里的小孩子被机车的轰鸣声吓得哇哇哭。 此时台北的一处高档美容院里，汪宥荟和傅朝颜正并排躺在理疗床上接受按摩，她们脸上都敷着面膜，说话也费劲。 “宋……盏现在没事吧？”傅朝颜问道。 “没事，我找人去接他了。”汪宥荟笑道，“他现在应该很快乐。” “快乐？”傅朝颜有点搞不懂。 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这家美容院的按摩太舒服了。 第443章 拜访 大概过了有五个小时，到了晚上12点，傅朝颜和汪宥荟才从美容院离开，做了项目后，两人又睡了一会儿。 “浑身轻松，这家不错。”傅朝颜夸奖道，“不过你怎么比我贵那么多？” 汪宥荟说道：“我还加了丰胸啊！” “她家的丰胸项目是最好的，不过你应该是用不上了。” 汪宥荟嫉妒地收回目光，看了看时间道：“宋盏应该被送回来了，他在101旁边的Wollensky等我们，我们也过去吧。” 汪宥荟提到的餐厅是一家特色的私房菜，主要做新加坡菜和意大利菜，特色是自制牛排、辣蟹和库拉特罗火腿。 汪宥荟和傅朝颜赶到的时候，宋盏已经提前到了，傅朝颜看到宋盏后皱了皱眉，而汪宥荟则是哈哈大笑。 宋盏看上去和白天区别不大，但双臂和鼻梁上贴着创可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这是……被打了？”傅朝颜生气道，她看向汪宥荟：“阿荟，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 汪宥荟耸了耸肩，说道：“你问问宋盏，我有派人打他么？” 宋盏摇头道：“没有。” 傅朝颜一万个不信：“你这一身伤，难不成是你自己弄的？” 汪宥荟笑道：“谁知道呢？” “阿颜，你可别误会我，我说了要让他吃苦头，可没说要打他。” 宋盏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多说：“赶紧上菜吧，我快饿死了。” 三人到齐后，宋盏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份牛排，给傅朝颜看得一愣一愣的，自己盘子里的也没敢动，想着万一宋盏不够先给他续上。 “我现在信了。”傅朝颜看向汪宥荟，“他不像是挨揍，倒是像去打黑工了。” 汪宥荟笑道：“哈哈哈，他还得谢谢我呢！” “对吧，宋盏？” 宋盏抬头冷冷地说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傅朝颜看着这两个人气氛微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们也不说，只能自己瞎猜。 吃过饭已经晚上1点多了，汪宥荟也不打算带他们去新竹，直接给他们安排了附近的高档酒店，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来接他们。 当然，汪宥荟订了两个房间，并且不在一个楼层，她特地给傅朝颜安排的房间更高级，而宋盏只是一个普通大床，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报复吧。 第二天，宋盏浑身酸疼地起来，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脸上和身上的淤青消了大半，穿上正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了。 汪宥荟这次是开着一辆黄色的宝马M6过来的，终于有了宋盏的座位，她载着宋盏和傅朝颜前往新竹，同时路上向他们介绍道： “一会儿先去我大伯家，我和我大伯说过了，他愿意给你们牵线。” 汪宥荟补充道：“我大伯在新竹这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他和联发科的蔡伯关系很好，有他帮忙，总会比你们直接去公司效果更好。” 宋盏感谢道：“这事多谢你了。” 汪宥荟说道：“打住，你说谢谢我还蛮不习惯的。” “我这是在帮阿颜，你们工作顺利一些，阿颜也能空出时间陪我玩嘛。” 一路说说笑笑，大概过了1个小时，三人进入了新竹县。 新竹在台湾主要以高科技产业园和国立清华大学闻名，本身城市发展和建设上不如台北和高雄，有一点小深圳的感觉。 汪宥荟大伯住在竹北市河岸公园附近的湖边别墅，由于日本曾经占领台湾超过50年，所以台湾的县区划分和日本几乎一样，竹北市是新竹县管辖的区域之一。 但新竹市又和新竹县不同，新竹市作为台湾省直辖市，是和新竹县并列的行政单位，这一点宋盏和傅朝颜刚知道的时候也被弄得糊涂了。 到了别墅门前，汪宥荟把车停下，宋盏这才想起来好像没准备什么礼品，倒是傅朝颜听从了汪宥荟的建议，带了两箱黄山老坑的太平猴魁。 别墅门前有一个看上去贵气优雅的年轻女人在浇花，她看着三人喊道：“阿荟你来了。” 汪宥荟打招呼道：“嫂子，大伯在家么？” 女人回道：“在的，他特地在书房等你们。” 汪宥荟向女人介绍道：“这是我在大陆的两个朋友，宋盏，傅朝颜。” “这是我美丽温柔的嫂子廖静怡。” 廖静怡打着招呼：“我是廖静怡，你们好。” 然后揽着汪宥荟道：“嘴这么甜，留下来吃饭吧？” 汪宥荟惊喜道：“嫂子亲自下厨么？那我可得好好吃一顿。” 汪宥荟和廖静怡聊了一会儿后，带着宋盏和傅朝颜进了别墅。 别墅里只有一个佣人在打扫房间，汪宥荟带着两人直接上了二楼，边走边介绍道：“婶子前几年过世了，大伯和大哥嫂子一起住。” “不过大哥在高雄做生意，经常不在家。” 二楼书房门是开着的，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拐杖的哒哒声，汪宥荟的大伯汪英泉慢慢地向他们移动过来。 汪宥荟赶紧过去搀扶：“大伯，你坐着就好，慢点走。” 汪英泉看上去六七十岁，却感觉比八九十岁的人更苍老，喉咙里始终像卡着痰：“有客人，我要迎接。” 汪英泉打量着宋盏和傅朝颜，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们坐。 而汪宥荟则先搀扶着汪英泉坐下，说道：“大伯，我的朋友们特地带了茶叶给你。” 汪英泉摆手道：“带东西做什么，来看看就行了。” 汪宥荟说道：“一片心意而已。黄山的猴魁，好茶，你不看看么？” 汪英泉一听来了兴趣，打开桌上的老花镜，接过茶叶礼盒仔细看了看，笑道：“好东西，有心了。” 汪宥荟帮汪英泉捶着腿，蹲在旁边道：“知道你喜欢家乡的茶叶，喝完了还有。” 汪英泉听到家乡这个词愣了一下，眼中闪烁不定，道：“也就能喝喝茶叶了。” “如果不是我这条腿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跟你们回大陆看看。” “哎，一辈子没有回去过。” 汪宥荟说道：“您再养一养，明年咱们就可以一起回去，爬黄山。” “黄山真的是蛮漂亮的，和阳明山、阿里山都不一样吼。” 汪英泉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充满了无奈。 他指了指书房墙上的一排茶馆，道：“给客人冲茶。” 汪宥荟说道：“我去。” “冲哪罐？” 汪英泉看向傅朝颜和宋盏道：“红玉喝得惯么？” 汪英泉指的是日月潭红玉茶，是台湾顶级红茶的代表。 傅朝颜说道：“我们，大伯。” 汪英泉说道：“女孩子喝点红茶好。” 等汪宥荟带着茶叶离开，宋盏和傅朝颜还没开口，倒是汪英泉先说道：“新竹这里不如台北，只有几所学校和半导体产业园。” “我听阿荟讲，你们是奔着联发科来的对么？” 第444章 达成合作 既然汪英泉主动提起，也省了宋盏和傅朝颜扯闲篇的功夫。 “是的大伯，我们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美国的芯片企业不能及时交付，所以想来联发科碰碰运气，能救急是最好的……”傅朝颜主动说道。 虽然她不对汪英泉有什么隐瞒，但对方不问，她也不会主动说太多细节。 倒是汪宥荟之前和傅朝颜交代过，他大伯面冷心热，哭穷哭惨准没坏处。 汪英泉摆手道：“具体原因我就不过问了，各家自有各家的苦衷，上次英才一家去大陆寻根，你们的招待我们汪家都记着。” “联发科的蔡总和我有旧，算是老朋友，亲自接待你们还是可以的。我的面子他会给。” “不过生意归生意，能不能谈成看你们自己。” 宋盏猜测英才一家应该指的就是汪宥荟和她父母。 傅朝颜说道：“真的太谢谢大伯了，我们自己对这里不熟悉，真怕去联发科吃个闭门羹呢！” 汪英泉说道：“不会，有没有我其实都一样。我看你们都很年轻，开个公司不容易，谈生意讲究互利互惠，以诚相待。” “你们把握住，谁都愿意做你们的生意。” 汪英泉虽然和傅朝颜宋盏不认识，但因为上了年纪，又是面对小辈，免不了好为人师一回。 傅朝颜和宋盏听着，频频点头表示受益匪浅。 聊了一会儿，汪宥荟茶也沏好了，宋盏和傅朝颜也不是行家，喝不出好坏，只是夸茶汤香浓。 汪英泉很高兴，让他们走的时候带上一盒。 宋盏和傅朝颜推辞一番，还是汪宥荟做主让他们拿着。 “收下吧，收下大伯开心。”汪宥荟说道。 喝过茶后，汪英泉也困了，汪宥荟适时带着宋盏和傅朝颜离开。 在车上，汪宥荟说道：“走之前大伯和我说，让你们等消息，到时候应该可以直接去联发科总部见蔡总。” 傅朝颜说道：“好，我们也准备准备。” 下午大概2点多，汪宥荟带着傅朝颜和宋盏前往新竹高科技产业园，台积电、联发科、联电等知名芯片企业总部都在这。 宋盏和傅朝颜穿着正装，汪宥荟则穿着随意，她也不跟着上去，只是做一个司机接送。 宋盏和傅朝颜在前台登记后，直接前往了总裁办公室，见到了联发科的蔡总蔡明杰。 蔡总不到六十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属于那种偏技术型的企业家，他的气质和林许智很像，但是更加老练沉稳。 “蔡总您好，我们是来自内地的小冰手机，我是傅朝颜。” “这是我的助手宋盏。” “很幸运，能和蔡总这样的知名企业家见面，如果能够谈成合作就更好了。” 蔡明杰很热情，与宋盏两人都握了握手，然后请他们坐下。 “傅总客气了。我已经听汪大哥说过贵司，为此我还特地和公司负责相关业务的负责人聊了聊，其实我们两家企业也是有过接触的嘛。” 蔡明杰笑道：“你们能够特地跑到新竹，已经很有诚意了，又有汪大哥介绍，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傅朝颜说道：“蔡总，我们对这次合作很重视，也知道我们是初创企业，与其他大公司竞争难见优势，只能尽力表示我们的诚意。” “移动互联领域，方兴未艾，我们希望和贵公司一起探索合作，这种合作不仅仅是下单生产这么简单，而是形成一种紧密的战略伙伴关系。” 这是傅朝颜和宋盏之前就想好的说辞，如果只是订单合作，那也是不需要这么大阵仗，但从长远来看，尤其是宋盏的重生视角，联发科都是值得争取的战略伙伴。 蔡明杰有点意外：“贵公司对我们的产品这么信任和了解么？” 傅朝颜不会说被美国芯片公司放了鸽子，而是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已经做过充分的市场调研，我想贵公司的产品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蔡明杰想了想说道：“好，两位稍等，我让业务负责人也过来。” 接下来傅朝颜和宋盏，与蔡明杰等联发科高层，就当前小冰手机的需求、联发科芯片的情况、对于安卓手机的适配问题等都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我们之前一直接的是微软的合作，为了他们提供基于window系统的手机移动芯片，虽然我们也做了安卓系统的版本，但具体成效还未可知。”联发科业务负责人说道。 蔡明杰点了点头，对傅朝颜道：“傅总，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新产品还没有得到市场检验，但贵公司既然看中我们，我们也一定会积极配合，一起把这个市场开拓出来。” 双方又关于驻派到小冰手机进行驻场指导、合作建立研究实验室等合作方案进行敲定。 当然，最关键的是芯片的供给，联发科答应完全配合小冰手机的节奏，他们目前也有足够的生产能力。 过程中宋盏和傅朝颜配合默契，傅朝颜负责主说，而宋盏帮忙补充，明确合作深度。 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这让宋盏和傅朝颜没有想到，看来除了汪英泉的牵线外，联发科进军移动芯片领域的决心也不小。 谈判进入尾声的时候，宋盏和傅朝颜低声交流。 “昨天晚上许智和我通话，高通和德州仪器太傲慢了，谈判失败，压力直接给到了我们这边，我没和你说，怕你压力太大。”宋盏说道，“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不愧是祝老师啊。” “一出手就拿下。” 傅朝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说道：“那你表现得挺好，我都没看出来。” 宋盏笑道：“没看出来没关系，咱们不是配合得挺好么？” 傅朝颜说道：“至少，我们保住了联发科这一条线，和许智联系让他从美国回来，继续推进吧。” 宋盏点头道：“好。” 接下来，傅朝颜和蔡明杰表示，希望明天能就技术方案进行细化并最终敲定，小冰手机明天会有相应技术负责人过来。 蔡明杰答应道：“当然可以，只是会辛苦你们了。” 傅朝颜笑道：“能够和联发科达成合作，都是值得的。” 蔡明杰本想留两人吃饭，但因为宋盏和傅朝颜是汪宥荟送过来的，且明天还有合作，于是就作罢，只是将两人送出总部大楼。 在楼下，外面下起了小雨，业务负责人去前台拿伞，蔡明杰说道：“傅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眼光和能力，我想汪大哥真是多虑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你们。” 傅朝颜说道：“实在是太感激大伯和蔡总的厚爱，有你们这些宽厚的长辈提携，我们这些初创公司才能走下去。” 蔡明杰说道：“生意是生意，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因此就降低标准。”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之前和高通有合作，对么？” 宋盏和傅朝颜一愣。 难道这是要问责反悔不成？ 第445章 撑伞 傅朝颜看向宋盏，宋盏点了点头，傅朝颜说道：“确实，因为高通的方案比较成熟，所以我们和高通之前有合作。” “只是，高通因为其他大型公司的订单要求，把我们放弃了。” 傅朝颜和宋盏见蔡明杰似乎什么都知道，所以还是不打算瞒着。 要知道对方比自己在芯片圈的人脉更广，想查什么查不出来呢？ 蔡明杰说道：“你们不要误会，用谁家的方案，自然是经过深入调研和讨论的结果，不该有个人倾向，毕竟最后总要做成产品，面向客户，产品做成是至关重要的。” 傅朝颜如释重负道：“感谢蔡总您理解我们。” 蔡明杰说道：“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我创立联发科，也是从美国那边学了技术，回来到联电，后面才出来单干，起初总要看大公司脸色，夹缝中生存。” “其实，如果你们没有被高通放弃，我们不是还没办法合作么？” 傅朝颜说道：“是呀，这就是缘分。” 蔡明杰继续说道：“除了这一层外，我也说过，没有汪大哥介绍，我想我们也是能够达成合作的。” “不仅是因为我们需要拓展市场，进入安卓移动芯片这个领域，更因为我们看好你们公司，也想要在你们困难的时候帮助一把。” 蔡明杰感慨道：“我在美国那几年让我一生都印象深刻，当时我们五个人都在学习芯片设计，其他人是美国人，但我总是感觉始终不得要领，后来才明白，有时候肤色会决定很多东西，这种隔阂始终存在。” “两岸交流多年，台湾人立场分割得厉害，但我和汪大哥的态度始终是一致的。你我虽然来自两岸，但本就同气连枝，血脉相融，更应该互相帮助。” 蔡明杰意思很明确，他看好小冰手机，也明白美国公司的不可靠和险恶，同时他和汪英泉一样对内地是亲近的，所以能帮则帮。 傅朝颜说道：“蔡总心怀大义，让人佩服，我替我们小冰手机的所有员工向您表示感谢。” “我也是去年刚从美国毕业回来，对那边的圈子也算是有过接触，完全能够理解您的感受。” “我想我们才是一家人，家人有难，出手相助，您要是这么说，我们可就心安理得接受了。” 蔡明杰笑道：“哈哈哈，傅总您是我见过最会说话的年轻人，我对和贵司的未来合作更有信心了。” 说到这，业务负责人把伞交给蔡明杰，蔡明杰撑开伞递过去。 宋盏接过伞，傅朝颜跟着走进来，回头说道：“谢谢蔡总撑伞之情，雨大了，蔡总请回吧。” 离开联发科后，傅朝颜踩着高跟鞋跟追地上的雨点一脸轻松，但是宋盏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傅朝颜疑惑道：“合作都谈成了，你怎么不高兴？” 宋盏说道：“看着你和这些商场老手们都谈的游刃有余，我只感觉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气，让你帮助我打江山。” “哎，简直是杨宗保娶了穆桂英，我运气真是太好了。” 傅朝颜看着宋盏一本正经地扯淡，噗嗤笑道：“好话都让你说了。可你这么说显得自己很无能知道么？” 宋盏说道：“是呀，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傅朝颜手指戳着下巴，道：“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这园区里路不好走，你看我高跟鞋都快陷进去了。” “你是不是可以发挥一下你的助理身份？” 宋盏心领神会，弯腰把伞递给傅朝颜道：“明白了，起驾吧。” 傅朝颜嘿嘿一笑，跳到宋盏的背上，她双手环着宋盏的脖子，打着伞，宋盏背着她往汪宥荟所在的停车场走。 “累么？”傅朝颜问道。 “不累，我几乎不怎么用使劲，你腿夹得很紧。”宋盏说道。 “那是，我可是每天都有健身的。”傅朝颜得意道。 “是么？那要不换你背我？”宋盏反问道。 傅朝颜立刻没了笑容，捶了宋盏一下：“快点走，风都把雨吹我身上了。” 汪宥荟正在车里打着电话，雨淋在玻璃上能够看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顶着一把红伞走过来。 她立刻把雨刷打开，终于看清楚是宋盏在背着傅朝颜过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汪宥荟见状嘴角快咧到了后脑勺。 “这小子莫不是谈恋爱高手？” 汪宥荟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帮助宋盏怕是用不上了。 上车后，汪宥荟把毛巾递过去，说道：“最近就是这样，阴天时不时会下一场雨。” “话说你们聊得不错吧，我看过去四个小时了。” 傅朝颜问道：“你就在这一直等着？” 汪宥荟说道：“不然呢？” 傅朝颜感动道：“阿荟，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谈得这么顺利。” 汪宥荟看了宋盏一眼，又对傅朝颜问道：“你说的谈，是谈生意，还是谈恋爱啊？” 傅朝颜脸唰地一下红了，嗔道：“和你好好说话呢！” “再这样不理你了。” “开车吧。” 汪宥荟打着方向盘道：“好好好，我们走。” “我就是做司机的命。” 宋盏在后排说道：“你们不是叫拍拖么？回台湾两个月感觉你东北气息没退呀？” “你最近是不是刷了不少东北电视剧？” 汪宥荟得意道：“我最近在研究东北文化，发现了一部电视剧叫《马大帅》，比偶像剧好看多了。” 宋盏说道：“那你完了，你发现宇宙电视剧的尽头了。” 回到新竹市区后，汪宥荟带着宋盏和傅朝颜去了她家所在的北门别墅，目前汪宥荟父母在马来西亚旅游，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连保姆也被她放假回乡了。 “房间你们随便挑，但是不能住一间。”汪宥荟强调道。 宋盏遗憾道：“这太残忍了。” 傅朝颜翻白眼道：“美得你。” 两人放好行李后也没闲着，开始联系林许智，告诉他联发科同意合作的好消息。 高通的反复无常和德州仪器的冷漠让林许智非常痛苦，他担心完不成任务，没想到联发科这边异常顺利。 “好，我今晚就订机票飞过去。”林许智激动道。 第446章 蓝调酒吧 晚上傅朝颜和宋盏在和林许智沟通工作，汪宥荟则帮他们点了一大桌当地美食，其中以海鲜居多，龙胆石斑，九孔，还有西施舌和珠螺。新竹县西临台湾海峡，随便买到的海鲜都很新鲜。 直到林许智前往机场，傅朝颜和宋盏才放下工作，和汪宥荟庆祝一番商务谈判成功后，因为明天还要再去联发科，今晚就早早休息了。 晚上3点左右，雨早已经停了，傅朝颜起来上厕所，发现宋盏的房间门开着，但是人不在。 傅朝颜在别墅里走了一圈，不光宋盏不在，汪宥荟也不在，这让傅朝颜有点担心。 “难道这两个人背着我偷偷出去了？” 傅朝颜一直对汪宥荟是很放心的，她也觉得宋盏不是汪宥荟喜欢的类型。 可最近这两人之间总感觉有问题，让傅朝颜不多想都不行。 傅朝颜回到房间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听到门外大大的脚步声，她打开房门缝隙偷偷看到宋盏一个人回来了，和之前一样，身上有擦伤，头上和衣服还有一些水渍。 宋盏鬼鬼祟祟地回到房间，尽量让动作轻一点，别吵醒傅朝颜。 其实他已经很小心了，如果傅朝颜不是本身就醒着，这点动静是不会打扰到她的。 傅朝颜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找宋盏当面询问，不过到天亮之前，她都蒙着被再睡不着了。 上午11点，林许智的飞机才抵达台北，宋盏和傅朝颜开汪宥荟的车去接他，路上傅朝颜一直打盹，还要和宋盏换着开，被宋盏拒绝了。 “你看着没休息好，还是我来吧。”宋盏说道。 傅朝颜也不再坚持，只是不经意间看着宋盏握着方向盘的胳膊上一道道擦伤，问道：“你这胳膊怎么了？” 宋盏自然道：“摔的，昨晚出去走了走，路太滑了。” 傅朝颜看宋盏不像撒谎，也就没有再追问。 接到林许智后，宋盏三人简单在机场吃了个简餐，然后就直接开车回了新竹县，林许智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他已经在和美国佬浪费了太多时间，为了保证小冰手机的项目节奏，必须尽力追赶。 今天蔡明杰不在园区里，但他已经交代过由业务负责人全程接待和支持宋盏三人，宋盏这边主要是林许智和对方对接，将昨天敲定的内容再次确认，并且详细地了解了关于安卓移动芯片的情况。 当前联发科唯一的安卓移动芯片是MT6516，它的性能和高通QSD8250差别不大，不过它有一个缺点是仅支持EDGE，也就是达不到3G标准。 这一点当林许智提出来后，联发科业务负责人也表示目前没有办法解决，而宋盏和傅朝颜也没有料到还有这个问题。 “目前来说，国内还没有宣布启动3G建设，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最早也要下半年才能开始，而真正铺开已经要到明年了。”林许智说道。 宋盏问道：“话虽如此，但这可能需要我们再次调整营销策略，没有别的办法么？” 林许智想了想说道：“这款芯片支持高速WIFI，也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发力。” 宋盏说道：“好，如果是WIFI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这事倒没这么急了，继续吧。” 双方又一次聊到下午5点，最后终于算是彻底把合作细节谈了下来。 林许智看了看时间道：“傅总宋总，我打算晚上就飞回去了。” 宋盏惊讶道：“啊？你不休息休息？累坏了身体得不偿失啊！” 傅朝颜说道：“就是，连轴转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林许智坚持道：“芯片问题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我负主要责任，在美国那边又没有进展，我已经很羞愧了。” “傅总宋总，让我赶一赶吧。” “我心里有数。” 最后还是宋盏和傅朝颜把林许智又送回了机场，回来的路上，两人还讨论了林许智这个人。 “许智真是踏实肯干的人才，当初你能够慧眼识人，把他招进来，实在太正确了。”傅朝颜说道，“小冰手机没有他，还真不一定能干成。” 宋盏看向傅朝颜道：“可如果没有你，冰糖科技已经倒在冰城了。” 傅朝颜心中窃喜，嘴上说道：“也还好吧。” 因为汪宥荟一天没见到人，这次合作又是多亏了汪宥荟的帮助，所以宋盏和傅朝颜不可能也跟着林许智连夜回内地，只能先返回新竹。 回到新竹已经是晚上8点了，宋盏和傅朝颜找了个地方吃了口饭，回到汪宥荟别墅的时候，汪宥荟也刚刚回来。 “你怎么也忙起来了？”傅朝颜问道，“之前你不是还说无聊得很么？” 汪宥荟笑道：“我就不能忙么？组织人一起喝酒蹦迪也很累的好么？” “对了，你们和联发科谈完了？” 傅朝颜说道：“嗯，正要和你说，都谈完了，圆满成功。” 汪宥荟高兴道：“真的，那你就没事了？可以好好陪我玩几天了。” 傅朝颜看着汪宥荟，愧疚道：“阿荟，抱歉，公司事情太多，我们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去了。” “什么？明天？” “不行，绝对不行。” 汪宥荟不同意道：“你明天就走了，那我这几天的努力算什么？” 傅朝颜愣道：“什么努力？” 汪宥荟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帮你顺利完成工作，你说走就走，这太不像话了吧？” “明天，至少明天你得陪我。” 汪宥荟抓着傅朝颜的胳膊撒娇，傅朝颜看向宋盏，宋盏说道：“卸磨杀驴确实不地道，那我们就后天再走吧。” 汪宥荟回击道：“你说谁是驴？” 傅朝颜说道：“好吧。” 晚上汪宥荟说什么也要和傅朝颜一起住，表现得颇为不舍。 而傅朝颜也因为被汪宥荟缠住，但是没有注意宋盏晚上是否又不在，不过第二天她好像看到宋盏身上的擦伤少了很多。 兴许是前一天开车来回太累了，宋盏表示身体不适，就留在家不和她们一起行动了。 傅朝颜答应了要陪汪宥荟，其实更多是汪宥荟陪她，两人早晨就来到了台北，傅朝颜被迫和汪宥荟一起，做了辣妹造型，两人在西门町、忠孝复兴等商圈扫货好不快乐，直到下午6点才累到停下来。 “一会儿我们去蓝调酒吧。”汪宥荟提议道，“去喝两杯。” “好呀。”傅朝颜应道。 第447章 带我走 蓝调酒吧在信义区忠孝东路五段，算是附近非常有名气的酒吧，酒吧不是那种DJ打碟跳舞的风格，而是偏向于小型LiveHouse，以乐队表演和新人首秀为主，据说老板是圈内人，和很多歌手都是好友，时不时有明星串场。 汪宥荟和傅朝颜今天运气很好，赶上了乐队翻唱伍佰老师的歌，现场氛围热烈，一大群年轻人都跟唱着打着拍子。 “你说人生如梦。” “我说人生如秀。” “那有什么不同。” “不都一样朦胧。” 汪宥荟拉着傅朝颜站在人群里，傅朝颜穿着红色波点的吊带，下身是超短裤，顶着一头栗色波浪长发，身材火辣非凡，哪怕店里美女如云，也能够一眼看见她，分外醒目。 “今晚的乐队不错呀，叫什么名字，挺有特点的。”傅朝颜问道。 “好像叫机车超人。”汪宥荟说道。 “机车超人？这个名字太奇怪了。”傅朝颜琢磨道，“机车在台湾不是骂人的话么？” 汪宥荟翻白眼道：“拜托，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讲过机车？” “我都是说靠北的好么？” “对了，乐队里那几个人，你喜欢哪个啊？” 傅朝颜看向台上的乐队成员。 这个叫机车超人的乐队，一共有六个人，一个鼓手，一个主唱，一个贝斯手，两个吉他手，还有一个键盘手。 这六个人高矮胖瘦都不一样，但是全都戴着厚厚的机车头盔，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样子。 “都差不多，这能看出什么呀？”傅朝颜问道。 “哎，可以看身材嘛，男人身材好，没头也可以吃啊！”汪宥荟说道。 傅朝颜笑了笑，说道：“那你喜欢哪个？” 汪宥荟说道：“主唱吧，肌肉很赞，扣子解得蛮多的，你呢？” 傅朝颜看了看说道：“那个吉他手吧，只有他一直在划水，挺搞笑的。” 傅朝颜说的吉他手有一米八几，身材看上去更匀称，但是技术非常一般，明显有点跟不上节奏。 “哈哈哈，是有点滑稽，也许人家是新组建的乐队了，紧张着嘞。”汪宥荟笑道。 唱完了一首歌后，站在前面的机车超人主唱说道：“大家好，我们是新人乐队——机车超人。” 一阵鼓声DuangDuang地伴奏着。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乐队成员，我是主唱牌九。” “这位是贝斯手，小忠。” “鼓手，PoPo。” “键盘，鱼籽。” “还有两位吉他手，阿乐和阿战。” “请大家把掌声送给他们。” 台下热烈的鼓掌后，主唱接着道：“其实我们乐队有一个特色，就是每次唱完一首歌，主唱就会挑一位观众骑机车载着她离开，然后换下一个成员做主唱。” “大家听到这个，是不是有一点兴奋呢？” 主唱说完，台下观众们都感觉挺有意思。 汪宥荟喊道：“喂，那你们六个人，唱一首少一个人，不是最多只能唱六首歌么？” 主唱笑道：“是哪位美女在说话，人太多我看不见你。” 汪宥荟蹦地老高，向主唱招手。 “哦，看到了，你们往前走一点。” “你说的对，刚才那首歌已经唱完了，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挑一位观众和我一起离开。” “那就这个说话的美女好了，你有兴趣么？” 主唱说完，台下观众都发出了尖叫声，大家都是来玩的，最愿意看的就是热闹。 主唱没说带着观众去干嘛，但是想想也知道，不然人家干嘛不带个大哥走呢！ 汪宥荟说看周围人都在看她，她本身也爱玩，毫不怯场：“好呀，走就走，谁怕谁。” 傅朝颜见汪宥荟答应了，赶紧说道：“别呀，万一给你带走卖了怎么办？” 汪宥荟笑道：“这是我的地盘，我看谁能卖了我。” “阿颜，都是出来玩的，你也可以试试啊！” “放松一点，没关系的。” 接着汪宥荟又趴在傅朝颜耳边道：“我不会告诉宋盏的。” 汪宥荟说完，主唱跳下舞台，拉上汪宥荟就往外跑，台下观众包括傅朝颜都追出去看，只见汪宥荟跟着主唱上了一台机车，疾驰而去。 傅朝颜呆立在原地。 真的就给我丢下走了？ 傅朝颜尝试给汪宥荟打电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机车上不方便接，听到的只有忙音。 傅朝颜只能和其他观众一起回到酒吧，演出还在继续，台上响起了下一首歌《浪人情歌》。 随着一首首歌唱完，又有四个女孩被机车超人的主唱带走，最后台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机车超人的成员，也就是吉他手阿战。 阿战就是傅朝颜嘲笑的那个只会划水的乐手。 台下的观众们热情不减，而傅朝颜则有些意兴阑珊。 闺蜜汪宥荟已经离开了，而周围已经开始有男人在有意无意地向她靠近，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向她搭讪。 其实这种情况白天也有，但是都被汪宥荟火爆的话给呛回去了。 傅朝颜看着台上的演出，攥着手机，等待着汪宥荟的回音。 吉他手阿战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会调动气氛，他只是对着麦克风说道：“接下来这首，《挪威的森林》。” 又是一首熟悉的旋律，不过这次没有伴奏，没有键盘，没有鼓，也没有贝斯。 （有也听不出来） 只有干净的吉他扫弦声，以及那带着沧桑感的少年之音。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傅朝颜第一次在吵闹的人群中感受到了孤单，周围那些陌生的面孔，甚至陌生的口音，也许只有当前的歌声是熟悉又温暖的。 歌声里同样透露着一种孤单的感觉，好像独自一人走进了森林的深处，面对着一口巨大的湖面。 “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线” “我想拥有你所有一切” “应该是 我不该问” “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 “只是心中枷锁” “该如何才能解脱” 吉他手阿战的歌声引起了台下观众的共鸣，在乐队中间划水的他此刻迎来了他的高光时刻，唱罢已经有不少女孩都举手毛遂自荐了。 也许是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也许是虽然都带着头盔，但阿战感觉是帅哥的可能更大。 也许是被他的歌声感染。 傅朝颜迟迟等不来汪宥荟的消息，她迫切地想要去找汪宥荟，而谁又能知道主唱带着汪宥荟去到哪里了呢？ 傅朝颜看向台上的吉他手阿战，似乎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慢慢的，傅朝颜勇敢地举起了手。 但她的举手的动作显得矜持又生涩，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坐在一个男人的车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长久以来的青春期阴影始终盘旋在她的头上。 我还是不会被注意到的吧。 傅朝颜这样想到，就像过去一样。 “那位穿着红色波点吊带的美女。” “你愿意让我带走你么？” 傅朝颜愣了一下，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了音乐，人群里所有的眼睛都顺着吉他手阿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第448章 她说青春回来过 傅朝颜和吉他手阿战对视了一下，对方漆黑的头盔看不到任何内容。 “你能带我去找我的朋友么？”傅朝颜说道，“她被你们乐队的主唱带走了。” 吉他手阿战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傅朝颜听到后，有些失望：“那算了。” 其他女生催促道：“不玩就滚啊，磨磨唧唧的。” “就是说，大家都是出来开心的，在这里装什么啊！” 傅朝颜想要反驳，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吉他手阿战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去找找看。” “你愿意相信我试试么？” 傅朝颜对男人并不信任，但这个时候，她内心似乎有了一些松动，但她想起了宋盏，拒绝道：“不，我有男朋友了。” 傅朝颜似乎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 “你听到她有在讲什么吗？” “这里谁没在拍拖啊？出来玩玩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就是啊，听口音大陆来的吧。” “有够奇怪的。” 吉他手阿战丝毫没有觉得傅朝颜在装，或者是很古怪，只是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虽然你也可以尝试看看。” “也许你的男朋友并不介意。” 傅朝颜当然知道正常的交际，宋盏肯定不会介意，可能这些不过是她内心作为排斥男人的挡箭牌。 而一切都源于什么呢？ 傅朝颜正想着，手中的手机响了，是汪宥荟。 “阿颜，你快来救我，他们……啊！” 汪宥荟声音急促，好像在求救，但说得太快傅朝颜没听清楚。 但傅朝颜知道，一定是那个主唱带走汪宥荟出了问题。 傅朝颜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她本来已经转身走出人群，现在又义无反顾地返回舞台前，向吉他手阿战道： “带我走，去找他。” “我要找到我的朋友。” 吉他手阿战看着傅朝颜的眼神坚定，说道：“好。” 接着阿战把吉他摘下，跳下舞台，拉着傅朝颜一路向酒吧外冲过去。 起初傅朝颜还尝试挣扎，对方带着机车手套，手掌非常有力，傅朝颜挣脱不了。 身后的人群跟着他们，来到了酒吧路边，一辆白色的宝马S1000 RR停在那里。 傅朝颜甩开对方的手，说道：“你干嘛！” 阿战说道：“带你走啊！” 在酒吧里人声嘈杂，有麦克风、音乐声以及厚厚的机车头盔，阿战的声音早已被变现成了另一个样子。 现在阿战和傅朝颜只有一米的距离，他的声音此时更接近它本来的样子，给了傅朝颜一股熟悉的感觉。 至少这不是一个当地人。 但她充满了不确定，只是看向阿战露出的手臂。 ——以及上面的伤痕。 阿战把头盔丢给傅朝颜，说道：“我没有驾照，刚学机车三天，你敢坐么？” 轰—— 傅朝颜被某个感觉击中，她一下子认出了对方。 “当然要坐。”傅朝颜这一刻将头盔戴上，“你又不是第一次无证驾驶了。” 阿战笑道：“那就抓紧了。”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阿战带着傅朝颜骑着机车穿梭在台北的街头，从忠孝东路一直到建国南路，然后沿着新生北路到菁山路。 路上遇到了不少机车党人，他们将阿战和傅朝颜围在中间，傅朝颜感觉到有一点害怕，但当她抱紧阿战的时候，又感觉到很安心。 阿战骑车的技巧确实很生疏，但是他也很小心，不飙车，傅朝颜能够感受到对方激烈的心跳。 “我们要去哪？”傅朝颜问道。 “去阳明山。”阿战说道。 “阳明山在哪？”傅朝颜没有概念。 “就在前面。”阿战说道。 风吹得猛烈，傅朝颜有点冷，抱得阿战更紧了，她也越发确定这就是她熟悉的人。 只是她怎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汪宥荟和机车超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至少明白，汪宥荟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机车行驶在盘山道上，周围的机车党人也没有散去，他们好像护航队，一溜车灯如一只穿破黑暗的手电，指引着阿战和傅朝颜前进的方向。 阿战问道：“决定和我走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傅朝颜说道：“我在想着，我果然是挑了一个最帅的。” 阿战笑道：“哈哈哈，你开心就好。” 机车到了山顶的平台，阳明山上能够看到整个台北的夜景，车停下后，傅朝颜先下了车，把头盔摘了下来。 阿战下车的时候，傅朝颜冲上来揪住他的头盔，用力向上一拔。 “痛痛痛！” 阿战尖叫着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头盔下是一脸汗水的宋盏。 傅朝颜捂着嘴，她感觉到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击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感觉是你，可真的是你么？”傅朝颜问道，“你不在新竹？” 宋盏说道：“赶过来很麻烦，而且要熟悉彩排的。” “你还会唱歌？” 宋盏笑道：“不然呢？” “还会骑车？” “刚学的。”宋盏摊了摊手，“不然也不至于摔了一身伤。” “哦，其实那些机车党大哥对我还挺客气的，就是教学的时候有点凶，不过也是真有技术。”宋盏说道。 “那你还会吉他？”傅朝颜又说道。 “这个就很一般了，自娱自乐还好，演出就不太行，所以前面我都是在假弹……”宋盏正解释着，傅朝颜已经抱住了他。 因为傅朝颜上身只穿了一件吊带，宋盏只感觉到被饱满挤压着柔软又舒服。 “我知道现在不应该说这个，但是这感觉真好。”宋盏说道。 “不准说。”傅朝颜说道。 “好，我不说。”宋盏说道。 “也不准想。”傅朝颜又说道。 “好好好。” 宋盏只是抱着傅朝颜，傅朝颜闭着眼睛，谁也不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傅朝颜闭着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些？” 宋盏说道：“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情吧，疯狂一点的，你没有经历过的。” “当然，也有汪宥荟出的馊主意。” 傅朝颜说道：“确实够疯狂的，路上有好几次我以为我们要撞进一片黑暗里，或者从高架桥上掉下去。” “而且，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跟你走么？” “我是绝不会跟一个陌生男人走的。” 宋盏抱紧傅朝颜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排斥他们，我也知道自己非常幸运。” “我不确定你会跟我走。” “但是今晚我的机车，只会载着一个叫傅朝颜的女孩来到这里。” “你要相信我可以保护你，虽然你的过去我错过了，但未来我会在。” “一直在。” 傅朝颜额头抵着宋盏，感觉到心被融化了。 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潮湿的、孤单的、在肥胖和愚弄中度过的青春，正以机车每秒70迈的速度，带着阳光、灿烂和少年的温暖。 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