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狼学派的狩魔手记》 第384章 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 “灵魂转生两次……” 伊安娜一只手捏着艾林的手心，神术的力量在血脉间涌动。 “如果是和精灵有关，且暗指日期的预言或宣告，那就只能从精灵历上去寻找解读了。” 她收回手，身体内的暖意戛然而止。 “恢复得不错，”伊安娜道，“修养一周就能完全康复了。” “必须休养七天，不能提前？” “当然能提前。”她笑了笑。 艾林眼睛一亮，期待地直起身。 “只要你不怕莱莎再来吵一架。”伊安娜揶揄地看着他。 艾林脸色一黑，又躺了回去。 显然刚才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哈哈哈，老老实实休满七天吧，”伊安娜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别仗着年轻，就对自己的身体肆意妄为，病痛并不会因为年轻而被旺盛的生命祛除，只是被遮掩住了。” “可我是猎魔人。” “即便是猎魔人……”伊安娜顿了顿，觑了眼维瑟米尔，“应该说……尤其是猎魔人。” “行了，艾林，别挣扎，好好休息吧，”维瑟米尔笑了笑，“只是食尸生物而已，说不准七天之后，用不着你，我们就清除了那些不识趣的怪物。” 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艾林叹了口气。 “行了，梅森白天已经遣人和我说过了，让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让我们来谈谈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吧。” 伊安娜接过南尼克递来的白布，擦了擦汗： “众所周知，世界的运行方式跟生命一样，总是不停地循环往复。” “在这循环当中有八个魔力点，构成了完整的轮回，轮转一圈恰好是一年。” “魔力点两两相对，其中包括：……” “代表“萌芽”的迎春节、预示“成熟”的收获节；” “指代“开花”的五月节、对应“枯萎”的万圣节；” “另外还有两个至日——冬至日和夏至日，又称秘底温和秘达热；” “以及两个分日——春分日和秋分日，又名碧日刻和辉月轮。” “这就是精灵们历法的由来。” “那些相貌俊美的族类，天生就对自然与魔力的波动变化非常敏锐，所以术士、占星师和先知的比例很高，远远超过人类。” “因此灵魂转生两次，很有可能就是世界的魔力循环，循环了两次，也就是两年。” 两年…… 艾林和维瑟米尔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两年有点短，但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狼学派的实力虽然不一定能发展成理想中的那样，毕竟现实不是策略游戏中那样，花点钱就能爆兵。 锻炼剑术、磨炼体魄、教导学识、强健意志……每一项都要花大量时间。 何况学徒的来源还是极为有限的。 可即便如此，学派的猎魔人数量依旧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这是前几年，因青草试炼的高死亡率还未满足条件的学徒。 两年的时间搭配上狩魔手记，虽然有些急促，但却足以形成一定的战力了，狂猎的第一目标又是班·阿德。 “可以接受。”艾林心想。 不过伊安娜的话还没有说完。 “又或者……” 她凝视着房梁上垂下的护符，停顿了一秒，似乎在思考： “也是从精灵历出发，公历的11月1日-12月20日是第一个精灵月，被称作灵魂之月。” “12月21日-2月1日是第二个精灵月，被称作转生之月。” “灵魂转生两次，按照星象学和一般预言的惯例便有可能是：从下一个灵魂之月开始，也就是今年的11月1日开始，至2月1日的九十三天，是灵魂转生一次，两次自然就是一百八十六天，估算起来……” “应该是明年的五月五日，五月节后的第四天。” 明年的五月节…… 艾林眉头紧蹙。 “能确定是两年，还是明年的五月五日吗？”维瑟米尔出声道。 伊安娜斜眼瞥了他一眼：“你们只给我‘与日期相关’、‘灵魂转生两次’，这两个信息，还能指望我怎么精确？” “我是梅里泰莉的大祭司，并不是精灵的贤者或先知。” “梅里泰莉女神只有丰产、收获、分娩等神职，这些都与时间和历法没有任何关联。” 艾林又看了维瑟米尔一眼，心里琢磨了几秒，致歉道： “我们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消息的来源隐蔽，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然伊安娜嬷嬷和南尼克祭司，不是需要隐瞒的那部分人，相反，此事与神庙，与艾尔兰德息息相关。” 伊安娜挑了挑眉：“与我们息息相关？” 艾林点点头：“狂猎，曾经差点毁灭整座艾尔兰德的狂猎，或许会在‘灵魂转生两次’之后，全面进攻北方大陆。” “什么？！！” 伊安娜和南尼克大惊失色，几乎原地跳了起来，神情戒备。 五月节，狂猎在艾尔兰德身上刻下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愈合。 大街上到处都是丑陋的疤痕和绷带。 要是再来一次……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即便安于死亡的伊安娜，冷静睿智的南尼克也忍不住呼吸急促，连连诵读着梅里泰莉的经文。 艾林等她们的情绪稍稍平复，组织语言将昨晚班·阿德附近，那片森林中发生过的事情大致描述一遍，并将狂猎领主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的留言逐字逐句地讲出。 梅里泰莉神庙的两个祭司听闻之后，沉默良久。 他们没有问艾林这个消息从哪来的。 能让艾尔兰德的英雄，力挽狂澜的蓝死神，都伤成这样子，浑身还带有火元素法术痕迹的，整个北方大陆也数不出几个怪物。 至于艾林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往返相隔千里的艾尔兰德和班·阿德。 人都是有秘密的。 既然艾林没有提到，那就证明他不想说。 伊安娜和南尼克自然默契地不去刨根究底。 “班·阿德……没了？”伊安娜问。 “男巫学院没有，学院升起了魔法屏障，我看不清。但城市在燃烧，远远地便能看见一片火海，浓烟将天上的白云染黑，遮天蔽日。周围的村庄都在撤离，行在远离班·阿德的路上。所以是的，伊安娜嬷嬷。现在北方大陆只有班·阿德学院，没有班·阿德了。” “梅里泰莉在上啊！”南尼克深吸一口气。 听见艾林的描述，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五月节那天。 到处都是尸骸，无数人类流着鲜血，惨叫着在废墟间逃窜。 人群密集的地方，地面上都铺着层层叠叠的污浊肉泥，死在人类脚下的同类，比狂猎杀死的还多，当时的艾尔兰德简直堪称人间地狱。 但班·阿德和艾尔兰德可不同。 两者虽然同样都不是一国王都，但拥有男巫学院的班·阿德简直称得上整个北方大陆最安全的地方。 而现在竟然比艾尔兰德遭受的损失都还要严重。 城市焚毁、人口离散，即便什么意外都不发生，十年也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现在那自称是“狂猎领主”的怪物领袖竟然还要再来…… “这些怪物到底是为了什么？”南尼克打了个冷颤，难以置信，“难道单纯就是为了破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群怪物？” “等等……” 南尼克忽然想到了一点，惊呼道：“艾林，你刚刚所说的全面进攻是什么意思？” “上次出现在艾尔兰德的，难道还不是狂猎的全部吗？” “不仅不是全部，还有可能是前来侦查的小股部队。”艾林郑重地点头。能够征服诸天的狂猎，他可不相信只有那么一点人。 “梅里泰莉在上啊！”伊安娜和南尼克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间炼狱般的场面犹在眼前晃动，南尼克略显慌张地看向伊安娜： “这……这……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要尽快告诉老公爵，让他传给北方大陆的各国统治者，做好准备……” “愚蠢！”伊安娜瞪眼怒斥：“慌什么慌，你打算怎么和梅森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南尼克神色一滞。 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床榻上的艾林一眼后，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艾林，我……我……只是担心那些狂猎会再……” “哼！”艾林还没来得及说话，伊安娜冷哼一声，“遇大事要有静气，做事不动脑子。” “梅森需要你去通知吗？各国的国王需要你去通知吗？” “你是觉得班·阿德的那些男巫会藏着不说？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又四散逃窜，他们藏得住吗？” “何况他们会藏吗？那些奸诈贪婪的男术士，只会想尽办法地将整个北方大陆都裹挟进来。” “你这么早掺和进去，想做什么？置神庙于何处？” “让艾林暴露出去了，你想过他会遭遇什么？” …… 南尼克张口欲言，却被伊安娜连珠炮般地严厉斥责连连打断。 艾林想说点什么，也被伊安娜瞪了几眼收回去了。 “南尼克祭司只是一时情急，狂猎造成过多大的灾难，我们都知道，”维瑟米尔呵呵笑了两声，抓住机会缓颊，“说实话我现在想起浮港和艾尔兰德五月节的经历，都会两腿发软。” 伊安娜也不避讳两个猎魔人：“待我追随女神而去后，南尼克将会是神庙的主人，任何想法若是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只会惹出大祸。” “行了，不谈这个了。” “灵魂转生两次……” “那狂猎领主留下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既然是智慧生命，不是怪物，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艾林听到这话，有些犹豫。 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会说谎吗？ 会的！ 艾林对自己说。 这毫无疑问。 在书中的未来，他本就是依靠谎言和阴谋登上了艾恩·艾尔的王位，何况这句话还是对他的敌人说的。 只是以狂猎的实力，他真的会为了“几只蝼蚁”而说谎吗？ “这不是一件小事，要考虑的有很多……”伊安娜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想太多了，先好好养伤吧，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然后伊安娜和南尼克带走了维瑟米尔和一大群咋咋呼呼的年轻猎魔人，轻轻关上门。 艾林呆愣地看了一会儿被关上的门扉，沉默许久。 “一种可能是两年，另一种甚至只有不到一年……” “这让人……怎么能不着急啊？” 艾林幽幽地叹了口气。 夏虫在夜晚高歌，树影婆娑，烛光摇曳。 沉默中，他忍着剧痛下了床，从床边放着衣甲杂物的篮子里翻了翻，抓住了一个鹅蛋形状的硬物。 “叮！” “检测到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是否吸收？” 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趴好。 不到两米的距离，艾林因疼痛出了一身汗。 绷带上都隐隐洇出了血渍。 吸收！ 意念点击的下一刻。 黢黑的石头从艾林的掌心漂浮起来，紧跟着凭空消失了。 【叮！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吸收中……】 【叮！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正在融入狩魔手记……” 【叮！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吸收中……】 【叮！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正在融入入阿德·盖斯门之影……】 融入狩魔手记…… 融入阿德·盖斯门之影…… 与阿德·盖斯之门碎片，完全不同的系统提示语。 艾林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天球交汇、异域融合时的那扇半透明的翠色玉门。 恰在这时。 【叮！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吸收完成！】 【叮！指引坐标需求已降低】 这就……结束了？ 艾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半透明面板。 过去吸收阿德·盖斯之门碎片的过程，从来都没有这么短暂过，似乎还不到十秒。 而吸收阿德盖斯之门指引石的回报，也与时间匹配似的，少得惊人。 不说获得什么新技能，至少把旧技能升升级吧…… “指引坐标需求已降低……指引坐标需求……” 艾林口中喃喃着，鬼使神差地意念翻动狩魔手记。 (本章完) 第385章 亨格迪米狄斯死了 第385章 亨·格迪米狄斯死了 食尸生物： 【狩猎任务：水鬼III（击杀水鬼141/500）】 【狩猎任务：食尸鬼I（击杀食尸鬼60/100）】 【狩猎任务：腐食魔I（击杀腐食魔0/50）】 【狩猎任务：小雾妖I（击杀小雾妖2/50）】 【狩猎任务：沼泽巫婆I（击杀沼泽巫婆0/10）】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击杀巨食尸鬼1/10）】 鬼灵： 【狩猎任务：妖灵II（击杀妖灵110/150）】 混合兽： 【狩猎任务：大狮鹫I（击杀大狮鹫0/3）】 食人魔： 【召唤任务：岩石巨魔II（收集岩石巨魔血液0/25）】 …… 狩猎任务的所有需求全部减半！！！ “指引石……难怪会叫指引石……”艾林心想，“阿德·盖斯之门需要这些魔物的信息，才能打开通向他们世界的大门，而这指引石可以优化这个过程，降低需求……” 这么一来四十只食尸鬼、四十只妖灵…… “食尸生物现在正袭击着艾尔兰德周边的村庄，食尸鬼的狩猎任务很快就能完成，运气好的话，腐食魔也只需要五十只……” “算下来，就这两个狩猎任务，就可以收获80个小经验珠……” “其实水鬼的狩猎任务也不是没可能尽快完成，还有妖灵、巨食尸鬼……” 越是在心里估算，艾林越是发现“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虽没有让他获得什么强大的新技能，但对他的帮助却远超前两颗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了……”他呆愣地看着天花板垂下的木头护符。 “怎么才能尽快恢复，说服莱莎和伊安娜，同意他加入狩猎食尸生物的盛宴？” …… 艾林最终也没能将七天的修养时间缩短哪怕半天。 小祭司在这一点上格外地执着。 即便第五天，他的伤已经完全结痂，不影响正常行动了，莱莎也只允许他在神庙内走动，最远也只能进花园里逛逛。 甚至为了避免他偷偷跑出去，最后几天莱莎甚至还向伊安娜与南尼克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维瑟米尔狩猎食尸生物的进度在第三天时，似乎就停滞不前了，留给他的食尸生物似乎并不少。 具体是什么原因，艾林并不知道。 伊安娜和莱莎担心会让他心有躁动，不利于养伤，对维瑟米尔和其他猎魔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他们讲述白天对付魔物的事情。 最后几天，看到艾林恢复的状况不错，维瑟米尔和几个猎魔人都没再来过，似乎是为了帮艾尔兰德周边的村落守卫村民和财产，连夜就驻守在当地了。 因此这几天，他只能待在神庙内，老老实实体验班·阿德魔法风格的坐牢生活。 知识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灌入他的头脑。 九个“术士的记忆”，带来三个法术，两种魔法学识，四个……呃……应该来说是杂项——三次记忆是班·阿德施法手势和一次是班·阿德雄辩术。 雄辩术并不是法术，而是教导术士如何声若洪钟，吐词清晰且快速。 杂项有点类似填充宝箱的腐肉，你说它没用吧，无论是施法手势，还是雄辩术对一个术士而言非常重要。 但同时它们并不能生成面板上的技能，无法升级，不仅对现在的艾林没什么大用，数量又非常地很多…… 更重要的是，非常枯燥。 谁能想到，班·阿德施法手势，他是从三个不同的男巫记忆中抽到的，却是在上同一节课？ 一节持续三个学年的大课。 没办法跳过的三年，上得艾林差点崩溃了。 这也是第一天，他使用了三个“术士的记忆”，但越往后却越来越少，最终六天只用了九个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经验珠不够了。 两个魔法学识倒还好，一个是基因突变学，另一个是异常植物学，虽然都很有用…… 异常植物学事关炼金原料植物的分辨、取种、栽培……的一系列知识，对学派会很有用。 基因突变学就更不谈了。 不仅猎魔人本身就是由人类孩童基因突变改造出的生物，他身上现在还有一份由基因突变学要求的配方。 【名称：白寡妇突变配方】 【类型：学科知识】 【要求：基因突变学LV8，炼金学LV5】 【功能：将巨型蜈蚣突变成白寡妇的完整配方和饲养方法。】 【备注：托马斯·莫吕一生当中最骄傲的杰作，就是将巨型蜈蚣的卵突变成了他亲自命名为白寡妇的类虫生物，那是他一生智慧的结晶……】 由这份配方，艾林只要从托马斯·莫吕口中知晓二次突变的方法，作为原材料的白寡妇他就可以自己操控突变。 而且现在薇拉和狼学派还没能撬开托马斯·莫吕的嘴。 万一撬不开，白寡妇的突变配方，也是研究二次突变的最重要的材料。 这两者虽然学识解锁所需求的经验珠都很多，但就像前面星象学一样，都不用急着读完记忆后立刻解锁。 但那三个法术却不同。 读完记忆不解锁，薇拉可不一定还会同样一种法术，能激活狩魔手记的解锁提示。 现在艾林的全部资产四十四颗经验珠，已经花了三十八颗在解锁上了，不得不停下使用“术士的记忆”，以防错过某个非常重要的技能。 当然了。 这算是幸福的烦恼，因为开出的三个技能都非常实用。 【名称：传心术】 【类型：混合元素老手法术】 【等级：LV1】 【主动效果：你可以使用传心术，在法术持续时间内获得与单一目标进行心灵沟通（无视双方语言差异）的能力。】 这项法术不用多说了。 无论在日常生活与异类异族交流，还是在战斗中向同伴下达命令，沟通战术，都非常实用。 艾林眼馋了很久。 传心术也是这三个法术当中最贵的一个，解锁要二十六颗经验珠。 剩下的两个都是新手法术。 一个是召唤法杖—— 【名称：召唤法杖】 【类型：混合元素新手法术】 【等级：LV1】 【主动效果：你可以在法杖（或其他器物）上留下“印记”，将法杖（或其他器物）传送到一天内去过的地方。再次释放该法术，可召回法杖（或其他器物）。】 就是威戈佛特兹和其他男巫，挥手招来法杖的法术。 若是之前就会这项法术，即便需要同亚甸境内一般，再次伪装猎魔人的身份，或者直接进入某个不能携带武器的场所时，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找不到合适的武器了。 另一个是魔法闪光术—— 【名称：魔法闪光术】 【类型：火元素新手法术】 【等级：LV1】 【主动效果：你可以使用魔法闪光术在自己的头顶制造出耀眼的闪光，半径八米内的所有个体都有一定概率进入到目盲状态。这道闪光最远在一万米外可见。】 与目盲术一样，都是冷却时间极短，但附加的异常效果一看就非常有效的那种。 艾林也发现了。 作为一个猎魔人，以近战剑术为核心，法印为辅的职业。 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譬如学徒斗技大赛上，狩猎巨沼仙开出的泥石流，自从学会了之后，这么长时间了，他一次都没有用过，因为这技能本身就与他的职业内核有矛盾。 现实不是游戏，泥石流释放过后，目标虽然会被伤害，但同样也改变了目标周围的地形。 松软，无着力点的淤泥，简直是每个近战职业的噩梦。 反而目盲尘和闪光术，这样无伤害、几乎没有吟唱时间、赋予异常状态的小法术特别有用。 至少目前而言是这样。 这令他对之后“术士的记忆”开出的技能有了一些期待，还有一些取舍的想法，毕竟“术士的记忆”也不可能总是开出这种符合猎魔人风格的技能。 当然了，现在最关键并不是取舍，而是经验珠、经验珠和经验珠。 除了“坐牢”充实自己以及和小祭司谈天说地，伊安娜和南尼克倒是也经常会过来。 日常检查身体恢复情况的同时，也会与艾林讨论狂猎毁灭班·阿德对狼学派和梅里泰莉神庙的影响，猜测梅森公爵和北方大陆权贵的反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七天过去了。 艾尔兰德的公爵、泰莫利亚的亲王、极受泰莫利亚国王信任的梅森公爵，依旧反常地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前两天还特意抽空看望艾林，嘱托他好好休息，不要急。 这有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七天……不……距离班·阿德被狂猎袭击的那天应该是九天……”南尼克在艾林的屋子里，眉头紧锁，“整整九天时间，为什么还是风平浪静的？” 艾林也觉得匪夷所思。 九天时间，怎么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即便男巫学院需要一些时间梳理学院内的损失，内部统一思想，想好对外说辞，两三天时间也就是够的。 与学徒斗技大赛那次不同，男巫们主动求援，有千里镜这样类似于视频通话的魔法通讯工具，几乎不需要时间。 泰莫利亚是整个北方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即便这个国家与男巫们的关系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并不是太好，也绝不可能被忽略。 最多第五天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 可现在都是第九天的夜晚，第二个五天都快结束了。 “那些男巫……出了什么问题？”莱莎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惜说出来的是废话。 整个班·阿德都只剩班·阿德学院了，男巫们能不出问题吗？ 关键是出了什么问题…… “应该是亨·格迪米狄斯出事了。”伊安娜也面色凝重。 “伊安娜嬷嬷，”艾林眉头一挑，“您觉得是亨·格迪米狄斯出手了，就不能是某种浩大的仪式吗？” “仪式是需要时间的，”伊安娜摇摇头，“越是强大的仪式越是如此，而且对星象、材料甚至是时刻的要求都非常苛刻。” “我也教过你仪式学，你想想，是不是高级的仪式，都流程繁杂，耗时良久？” 艾林想了想，点点头。 伊安娜继续道：“我见过五月节的艾尔兰德，那些狂猎释放的那些法术都非常强，每一个按照术士们的说法，都在大师级别的法术之上……” “这样强度的法术还只是随手释放的，以你描述的班·阿德的惨状，也只有亨·格迪米狄斯出手，才能将那些狂猎赶跑了。” “其他男巫不行吗？”艾林好奇，“天赋与技艺学院，不是还有四人和亨·格迪米狄斯齐名吗？” “不是所有男巫都在班·阿德，”伊安娜慢条斯理地讲述，“奥托兰担任着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首脑，从事生物突变的研究与生产……” “蒂莎娅·德·维瑞斯是女术士，艾瑞图萨女术士学院的院长，纳西斯·德·拉·罗奇常居诺维格瑞，波恩·德拉蒙德隐居在亨佛斯联盟的飞龙山脉，钻研元素真谛，那里据说有北方大陆最大的魔力之所……” “除了波恩·德拉蒙，天赋与技艺的五个成员都有各自势力。” 艾林若有所思地颔首，记住了飞龙山脉的伯恩·德拉蒙。 “以前的亨·格迪米狄斯，很强大，但现在……”伊安娜回归正题后，摇了摇头，感慨，“老了就是老了，奥托兰灵药也只是能遮掩体态，身体的衰老是自然的规律，不可避免。” “四百年过去了，亨·格迪米狄斯还能剩下几分巅峰时的力量了？” 艾林和南尼克闻言，面面相觑，正打算说些什么。 艾林的耳朵忽然动了动，看向了门外。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木门刚被打开，屋内的三人便听到来人喊道： “大祭司，老公爵在神庙门口。” 来了……艾林心想。 三人连忙起身，跟着来通报的人向神庙大门走去。 “这么晚了，老公爵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伊安娜不动神色地问道。 “班·阿德出大事了……” “好像一个叫亨·格迪米狄斯的人，死了……” (本章完) 第386章 艾林的影响力 通报的人只是神庙的普通修女，艾林、伊安娜和南尼克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继续向门口走。 不过脚步的急促、瞳孔的放大还有抿唇、皱眉等等小动作，都能看出三人的心情并不平静。 即便是刚猜测出真相的伊安娜也是如此。 亨·格迪米狄斯出事了，与亨·格迪米狄斯死了，是两回事，完完全全不同的两回事。 权力斗争、利益分配、战争形势，乃至国家实力间的对比，都将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所有人都切身相关的一点…… 能在班·阿德学院里，将北方大陆最强大、最古老的亨·格迪米狄斯杀死，人类该怎么阻挡狂猎？ 铺满人间的月光，被云朵遮蔽。 提灯照不透的深沉黑暗，将一切都蒙上层层阴霾，令人看不真切。 “哒哒哒~” 一行人刚绕过神庙门口的圣像，老公爵听到动静，完全不在乎什么“梅里泰莉是女人神明的说法”，拄着手杖，立刻迎上来。 看到伊安娜身侧的艾林，他愣了下，疲惫的苍老面容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 “艾林，你伤好了？” “完全痊愈了，明日就可以加入到委托中。” “嗯，委托不用急……”老公爵语气一顿，“你也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这样正好……这样正好……” 然后他觑了眼通报的修女。 “塔利雅，你先回去吧。”南尼克道。 “是，南尼克祭司。” 修女提着灯刚消失在圣像转角的黑暗中，老公爵立刻看向伊安娜，语气急不可耐地问道： “伊安娜，你知道九天前狂猎袭击了班·阿德吗？” “不知道。”伊安娜面不改色，反而追问，“刚刚塔利雅说，班·阿德出了大事，亨·格迪米狄斯死了？” “那些该死的狂猎，离开艾尔兰德之后，去了班·阿德，”老公爵神色凝重，“那些虚伪的男巫比我们惨多了，一整座城市都没了。” “除了学院内的男巫和学徒，当时在班·阿德的人类……” 老公爵看了梅里泰莉慈祥的圣像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希望从神庙的神圣中借一份力量，汲取勇气，才能将残酷的现实说出。 “无一人生还，”他重复道，“一个人都没有，伊安娜，一个都没有……” “无论是保卫城市的卫兵，商人、匠人，或是贵族，下至牙牙学语的婴儿，上至牙齿掉光的老妪……” “一夕之间，近两万人死了，全都死在了，那些被诸神唾弃的恶魔，掀起的焚城大火中。” 梅里泰莉少女、孕妇、老妪三圣像前骤然陷入了死寂。 一生戎马的老公爵喘息粗壮，难言的恐惧和极致的惊骇暗藏在一呼一吸之间。 艾林低头看着脚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已知晓班·阿德焚城惨状，却未知详情的伊安娜和南尼克，此刻忍不住紧紧抿着唇瓣，看向圣像。 这是何等的罪恶啊！ 仅仅只是听闻，尸山血海便仿佛横亘眼前，血腥味浓重得都掩盖了神庙独有的郁金花香。 看着梅里泰莉的圣像，南尼克本能地想建议，换个地方商讨此事，担心从口中吐露出的血淋淋的死亡，会玷污圣像。 但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就被她掐断。 若真如此做，才是对身为万物之母的梅里泰莉，真正的亵渎！ 沉默又持续了许久。 所有人都需要时间冷静，消化这个消息。 “你说亨·格迪米狄斯死了。”伊安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是谁传来的这个消息？” “一个叫森尼的男巫。”老公爵道。 听到这个名字，艾林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抬头看向老公爵。 “阿加莎（艾尔兰德的宫廷术士顾问）说他是班·阿德的实权男巫，”老公爵停顿一下，望着艾林，又补充了一句，“森尼所在的派系被称为激进派，据阿加莎所说，对狼学派的态度非常不友好……” “等回凯尔莫罕之后，你最好提醒一下索伊大宗……” 见艾林神色古怪，伊安娜和南尼克也皱起眉头，他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艾林还没开口，伊安娜恨恨道： “来艾尔兰德之前，森尼曾经派人追杀过艾林和维瑟米尔。” 老公爵挑了挑眉，看向艾林：“因为什么？” “没有任何原因，”艾林摇摇头，“只是因为我们恰好路过了班·阿德，所以您说的没错，森尼所在的派系确实对狼学派的态度非常差。” 老公爵沉默，扶着黑色手杖的右手，摩挲杖柄。 “不用在意，”艾林摆摆手，“想来现在班·阿德也没精力关心我们猎魔人了，请您继续向下说吧，亨·格迪米狄斯死……离世的消息，就是森尼告知的吗？” “艾尔兰德永远与她的英雄站在同一边。” 老公爵用力拍了下艾林的肩膀，轻声承诺，然后才接着向下说： “亨·格迪米狄斯的死讯不是森尼说的。” “他只是来向我们……”老公爵看向伊安娜，“主要是向梅里泰莉神庙求援，希望借助梅里泰莉在北方大陆的影响力，让离开班·阿德的臣民停止外逃，回归家乡……” “痴心妄想！”南尼克冷哼了一声。 什么回归家乡？ 不过是缺人收拾废墟，重建城市罢了。 而且是会死很多人的那种。 “神庙不可能这么做。”伊安娜面无表情地拒绝。 老公爵没说什么，他也不觉得神庙会答应这个要求，继续道： “第二个请求：梅里泰莉神庙的医师、草药师闻名北方大陆，他希望能聘用一些。” “第三个请求：希望神庙能联合北方大陆诸国，促和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争。” 语罢。 老公爵静静地看着伊安娜。 千里镜的花费并不小，而且距离越远，花费越高。 虽然森尼保持着男巫一贯的虚伪利益，言语周到。 但实际上，老公爵知道，艾尔兰德的意见对班·阿德的重要性并不大，他只是个中间人罢了。 森尼真正在乎的是梅里泰莉神庙的想法，也就是伊安娜的想法和立场。 至于伊安娜的立场…… 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看了一眼艾林，眼睛缓缓眨了眨，道：“神庙没有从来没有强迫过前来求学的医师和草药师，只要她们自愿，可以被任何势力自由聘用……” 那就是不答应了……老公爵也看了艾林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搞得谁不知道他的骑士在神庙里有多受欢迎一样。 亚瑟和萨拉，尤其是亚瑟，可多次从他们手下的小伙子那里听说…… 上个月，神庙的医师、草药师在给市民和守卫、士兵医治的时候，频繁向近卫骑士和狩魔军，询问艾林在五月节当天的英姿。 男巫和猎魔人不对付，举世皆知。 她们怎么可能主动去班·阿德。 “至于第三个请求先不谈，你先说说亨·格迪米狄斯的死，”伊安娜转移话题，“既然不是森尼告诉你的，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那行，”老公爵微微颔首，组织了几秒语言，道： “森尼口中，亨·格迪米狄斯还在闭关疗伤，他只是被班·阿德推举出来暂时处理事务……” “但是……”伊安娜打断，“直接说但是后面的话吧……” “我正要说。” 老公爵不满地提起手杖戳了戳地面，将坚实的地面戳出三四个小洞： “但……哼……但是其他人并不这么想。” “我之所以半夜才来，就是在等阿加莎搜集更多的情报。” “有班·阿德内部的男巫透露，亨·格迪米狄斯释放禁忌法术赶走狂猎之后，因消耗太大，又被偷袭受了伤，没来得及管理院务，就匆忙闭关恢复了。” “那为什么说他死了？”南尼克好奇地问道。 “因为六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老公爵道。 “森尼所在的激进派本来与其他派系相处和谐，至少在大灾之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 “但六天前的凌晨，森尼带着一大群激进派的男巫，突然将亨·格迪米狄斯闭关的地方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等其他派系的男巫发现不对劲时，强行冲进去后，亨·格迪米狄斯闭关的地方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老公爵微微颔首：“是的，消失了，按照消息来源的说法，班·阿德的院长办公室也就是亨·格迪米狄斯闭关的地方，直接被挖空了。” “随后森尼便用一个状似千里镜的院长办公室的幻象，以保护亨·格迪米狄斯为由，挟持住了整个学院。” “那亨·格迪米狄斯也没死啊。”南尼克质疑。 伊安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同样若有所思的艾林。 “因为同时消失的，还有激进派不少中坚男巫……”老公爵接着道，“将近二十个，不仅有中级评议会的，还有高级评议会的。” “保护一个疗伤的亨·格迪米狄斯，需要用到这么多人吗？” “很多班·阿德的男巫都认为激进派为了夺权，袭击了亨·格迪米狄斯，死了将近二十个人。” “现在只是因为不确定，所以其他男巫有些投鼠忌器罢……” “是六天前发生的事情？”伊安娜突然打断道。 老公爵呆愣了下，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皱眉道：“没错，六天前的凌晨，有什么问题吗？” 艾林感觉有两道带着复杂情绪的视线，隐蔽地投射在他脸上。 不过他装作没看见，反而开口向老公爵转移话题道：“消失的二十人没可能以为其他事情，被派出去了吗？” 老公爵果然上当了。 “不可能！”他语气非常肯定，“班·阿德才遭遇过大灾，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十来个高级和中级评议会的术士？” “狂猎又只是被打散了，不仅随处乱窜的风险不小，刚刚也说了这十几人都是激进派的中间与核心，不可能逃跑。” “更何况森尼本人，连同激进派的其他男巫，对消失的派系成员去向，都支支吾吾，找的借口错漏百出，明显心里有鬼。” “当然……” 老公爵打了个补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我的消息来源是阿加莎转述的班·阿德其他派系男巫的分析。” “不排除派系斗争，故意散播谣言的可能。” “可若一切属实，那我真的想不到有哪一种可能，是亨·格迪米狄斯能活下来的。” 有理有据，条例清晰，逻辑顺遂…… 要不是真的知道那十个男巫就死在他面前，甚至有部分前几天才刚见过，艾林都绝对不可能怀疑。 不过…… 即便现在没死，在森尼的‘保护’下，亨·格迪米狄斯真的能活下来吗？ 艾林对此表示怀疑。 虽然除了第一天，后续几天都没有从“术士的记忆”中开出“魔源”，但死在那天的男巫中，却至少有四个人是在“魔源”计划中的。 优中选优，又至少付出两年精心安排课程，亲自辅导。 即便按照七天前的战况来看，“魔源”计划应该是失败的。 但怎么算，这些死去的男巫也是亨·格迪米狄斯的“亲传弟子”，还是有可能因为他的计划，天赋被完全耽搁的“亲传弟子”。 亨·格迪米狄斯并不是无情冷酷的人。 若他真的恢复了，重揽大权。 他真的会原谅森尼和激进派了因其一己之私，而死去的这么多男巫吗？ 怎么可能！ 至少艾林不相信，说不准森尼自己都不相信。 要不然在这个大敌刚被驱逐，就又下了战书，正是需要团结一切力量的时候，他们怎么会干出劫持亨·格迪米狄斯这样的事情？ 他们的权利、财富和地位，甚至是生命安全，都来自于班·阿德，就不怕班·阿德因此分崩离析？ “亨·格迪米狄斯有九成概率会死在森尼手上。”他心想。 那么问题来了。 班·阿德现在顶在了与狂猎“战场”的最前线，若是没了最强的战力亨·格迪米狄斯，会有什么影响？ 男巫和狂猎都是强大的敌人。 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本章完) 第387章 命运的赌桌 听完老公爵关于亨·格迪米狄斯生死消息的来源和猜测，伊安娜又看了艾林一眼，没有过多评价。 “格伊德玛什么想法？”她话锋一转，“贵族呢？” “国王和维吉玛的贵族都同意促和。” “格伊德玛这么干脆？”伊安娜惊讶道，“都不多思考几天，晾晾那些男巫？这可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老公爵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他冷哼一声：“森尼向国王们提出来的请求，是另一个版本。” “森尼的原话是：倘若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争继续下去，受创严重的班·阿德将不得不考虑迁移学院……” “他还敢威胁国王们！”伊安娜奇道。 亨·格迪米狄斯在班·阿德赶走了狂猎，那按照常理，狂猎日后若是归来，大概率也会向班·阿德复仇。 可若是男巫学院挪走了，失去了目标的狂猎会怎么发泄怒火？ “他确实敢威胁，”老公爵道，“而且将促和战争与狂猎的威胁，放在天平的两端，必然是狂猎的威胁更重，而且要重无数倍。” 浮港、艾尔兰德，一个是富庶的大宗商品交易良港，一个是泰莫利亚国内税收的顶级大户。 狂猎的威胁，除了老公爵和其他艾尔兰德人，想必就属泰莫利亚的国王最能体会了。 而且促和战争损失的是亚甸的利益，和他们泰莫利亚又没有半奥伦关系。 为什么不答应？ “你的想法呢？神庙支持促和吗？”老公爵问道。 格伊德玛同意促和对杀疯了的亚甸有多大作用，其实还是个未知数，只是班·阿德需求的拼图一角，还需要北方大陆其他国家的王，一同拼凑，才可能有效用。 但梅里泰莉神庙态度的影响力，可就截然不同了。 无论是平民、士兵、商人、贵族还是国王，都会有妻子和母亲。 而梅里泰莉神教在女性信众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 这么说吧…… 北方大陆至少有八成女性是梅里泰莉的信徒。 而且即便不是女性，因为神庙培养的医师和草药师遍及整片北方大陆，在男性，尤其平民和士兵当中，梅里泰莉的信徒也非常多。 因此。 伊安娜一人对科德温和亚甸之间战争的影响，便能抵得上北方大陆所有国王态度之和。 “神庙一向不掺和政局和战争，可……”伊安娜竟也有些犹豫了，蹙眉，抿了抿唇，才接着道，“可狂猎的威胁太大，在这个时候，内部战争于梅里泰莉的子女而言，太过危险……” 老公爵微微颔首。 他心里也是倾向促和的，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亲历五月节灾难的艾尔兰德人，不想复仇。 虽然他一直十分欣赏艾林，但也深怕伊安娜会因为偏爱，做出错误的判断。 幸好。 伊安娜总是顾全大局的。 老公爵刚松了口气，忽然发现伊安娜看向了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艾林，心道不好。 “艾林，你怎么想？”她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你觉得神庙应该参与促和科德温和亚甸的战争吗？” “啊？” 艾林茫然地抬头，食指指向自己，“问我？” “没错。”伊安娜笑着颔首。 “这是神庙的事情，我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不合适吧？”艾林呆愣了下，推拒道。 “想什么呢？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伊安娜呵呵笑了笑，“又没让你做决定，只是让说说你的想法。” “怎么？” “我们为你疗伤整整七天，莱莎更是寸步不离，现在你连一点建议都不肯分享吗？” “当然不会！”艾林苦笑。 退路都被伊安娜挤走，再不说点什么，他似乎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沉默片刻，组织语言。 在老公爵复杂的目光下，他轻声道：“其实神庙应不应该参与促和，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什么是关键？”伊安娜追问。 老公爵和莱莎也好奇地看着他。 艾林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问题的关键是，即便亚甸和科德温的战争结束了，森尼领导下的男巫学院真的能挡住狂猎吗？” 问题一出，老公爵的眉头立刻紧皱，双手捏紧了手杖。 “什么意思？”他问。 “梅森公爵刚刚才说过，是亨·格迪米狄斯释放了禁忌法术，赶走了狂猎。” “没错。”老公爵点点头。 艾林接着解释道：“我不知道森尼和他的激进派实力如何，但既然亨·格迪米狄斯在狂猎袭击前，大部分班·阿德男巫都完好无损的情况下，都以不得不闭关疗伤修养的代价，才赶走了狂猎。” “现在，在梅森公爵所说的‘亨·格迪米狄斯已死’，班·阿德不仅在狂猎的袭击中死伤惨重，学院内部有可能因此森尼一派的行动，产生剧烈的派系斗争的情况下……” “班·阿德怎么可能成为北方大陆的盾牌？” 夜风穿过神赐的大道，穿过空旷的黑暗，与狭窄的烛光，发出微弱却刺耳的低吟。 “那又如何呢，艾林？” 一阵沉默后，老公爵蹙着眉：“即便现在班·阿德再弱，那也可以依仗为诸国之屏障。” “因狂猎行在空中，除了男巫外，无人可敌……” “请原谅我的直白，艾林。”他迎着艾林的眼睛说道，“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强大、最有智慧的猎魔人了。” “你杀死凡人避之不及的鬼灵，比我狩猎时射杀无害的野兔还轻松……” “大狮鹫、冰之王、独眼巨人、蛇尾女、巨食尸鬼……才刚成为猎魔人，如此多的大型魔物便已成为了你的战绩和荣耀……” “可即便是你，艾林，当狂猎的铁蹄踏过浮港和艾尔兰德上空时，也只能慌忙躲避。” 伊安娜和南尼克眼神闪烁，悄悄对视了一眼，但没有说话。 “答应森尼的请求，我们还有可能获得一个锈蚀的盾牌，但不答应，班·阿德立刻就会分崩离析，谁都不知道那些畜生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未知的恐惧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会让国家陷入混乱，森尼却可以为我们争取解决问题的时间。” “只要我们答应他，即便其他派系的男巫走得走，逃得逃，但至少班·阿德最大、最有实力的一个派系，会留下来。” “我们会用古老的契约约束他们，强迫他们成为我们的盾，为我们争取时间。” “亨·格迪米狄斯已死，有一面盾，总要好过赤身裸体面对寒光闪烁的刀剑。” 老公爵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却铿锵有力。 但艾林却能嗅到其中苦涩的绝望和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与伊安娜对视了一眼，轻声道：“要是亨·格迪米狄斯没死呢？” “什么意思？” 老公爵的眉毛简直像湿漉漉的粗糙麻布被拧紧了，满是褶皱。 “你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吗？近二十个男巫一夜之间消失，森尼一派又对此支支吾吾，还不让其他男巫看到亨·格迪米狄斯闭关的地方，必然是起了冲突，亨·格迪米狄斯即便没有被杀害，也肯定受了重伤。” 站在这里的四个人，三个人的消息都是从他这里得到的，艾林凭什么得出“亨·格迪米狄斯没死”这个结论。 说实话，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对艾林的印象一向很好，艾林也是为了艾尔兰德才千里迢迢赶来，甚至刚来就提前在夜里外出探查食尸生物的情况，导致无意间踩空坠崖受伤…… 他早就让这个得到伊安娜宠爱的小子闭嘴，免得影响梅里泰莉神庙的立场。 也真是奇了怪了，伊安娜怎么就对艾林这么特殊！ “我并不是否定促和，”艾林道，“我也觉得应该促和，但什么时候促和，怎么促和却不应该如此草率。” “这应该是一个能发挥更大作用的筹码。” “更大作用的筹码……”老公爵喃喃着重复了一句，挑了挑眉，“你继续说……” “首先，亨·格迪米狄斯的存在，抵得上一整个学院，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换句话说，要是没了亨·格迪米狄斯，除非天赋与技艺协会的其他四个成员替换他的位置，否则现在的班·阿德最终必将分崩离析。” “但亨·格迪米狄斯……” “我知道，”艾林打断，“亨·格迪米狄斯死亡的概率很大，但也是有可能还活着的，他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源，怎么会没有任何准备就闭关呢？” “至于那近二十个突然消失的男巫……” 艾林当然知道他们的去向，一大半都成为了他的“记忆”和“宝箱”。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无视两旁的古怪视线，他面色如常地摇摇头，“但一个北方大陆最强且击退过狂猎的亨·格迪米狄斯，加上更完整的班·阿德学院，我觉得值得我们赌一赌。” 老公爵低头沉吟了几秒。 山风从玛哈坎山脉吹来，风声呜咽。 “你想怎么赌？”老公爵淡淡道。 艾林道：“既然森尼说，亨·格迪米狄斯在闭关疗伤，那就用促和为代价，威逼他们让亨·格迪米狄斯现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要在班·阿德其他派系的视线中，让亨格迪米狄斯现身。” “要不然一旦北方大陆诸王和伊安娜都同意了森尼的要求，为其在班·阿德的行动背书撑腰，令局势真的稳定下来后……” “原本可能活着的人，也会真的死了。” 老公爵又沉默了几秒。 “这很容易血本无归。”他面无表情，“要是亨·格迪米狄斯已经被森尼杀了，国王贵族们的威逼可能令班·阿德的派系斗争彻底爆发，而且是以最血腥的方式。” “就算亨·格迪米狄斯没死，也很有可能因此导致森尼一派，破罐子破摔杀了他。” “赌博就是这样的，有赢就会有输。”艾林长出一口气，“但一个北方大陆实力最强，在术士兄弟会号召力也最强，甚至正面击退过狂猎的资历深厚的魔源，值得这个风险，不是吗？” “何况……” 他直视着老公爵苍老的双目： “直接威逼只是我临时想出的粗暴方式，我想国王和贵族的智囊们，一定有办法让风险降到最低。” 老公爵凝视着艾林的眼睛，艾林也分毫不让。 许久。 老公爵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摇摇头：“我竟从不知道我的骑士，是如此疯狂的赌徒。” “每个猎魔人都是天生的赌徒，梅森阁下。” 艾林笑了笑：“每一场战斗我们都在命运的赌桌上，用生命下注。” 听到这话，老公爵看着艾林比自己最小的女儿还要稚嫩的面容，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 “两位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伊安娜微笑着打破了梅里泰莉圣像前的寂静。 “别忘了，在这张赌桌上，我们才是本钱最丰厚的赌徒。” 她用力揉了揉艾林的头发。柔和的温度从掌心按摩着头皮，很舒服。 随后被南尼克轻咳两声赶走，她眼含怜悯地突然给了艾林一个温暖的拥抱，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本钱最雄厚的赌徒都上桌了，看来我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老公爵无奈地笑了笑，“只可惜这件事情，我说了并不算数。” “不过……” 他看向艾林，郑重地承诺：“不过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你的想法告诉泰莫利亚的王——格伊德玛陛下，至于其他国家的国王贵族愿不愿意上赌桌，我就无法控制了。” “无妨！”艾林摇摇头。 以老公爵的语气，似乎能说服泰莫利亚的国王。 若是连整个北方大陆最强大的国家泰莫利亚都认可了他的想法，其他国家多半也会跟随。 “行了，”老公爵从泥土中抽出手杖，“时候不早了，艾林还是伤患，我就不多留了。” 语罢。 老公爵转身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时，艾林突然想起明天要做的事情，连忙问道：“梅森公爵，你知道维瑟米尔他们明天在哪吗？” 老公爵转身：“不多休息休息吗？” “不了，我已经痊愈了。” 老公爵颔首，没多加思虑，脱口而出：“在艾尔兰德以南三公里的摩恩村，你明天可以直接过去，维瑟米尔大师似乎遇到一些困难。” “困难？”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老公爵摇了摇头，“不过亚瑟和萨拉都昨天都赶过去了。” “我知道了。” 老公爵看了艾林一眼，见他没有其他问题了，转身缓缓走向马车。 刚走出梅里泰莉神庙的大门，老公爵忽然停了下来。 “真是一场豪赌啊！” 他看着山下零星闪烁的灯火，轻轻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388章 摩恩村的异常 看着马车车尾朦胧的提灯，渐渐消失在静谧的黑暗中。 这确实是一场豪赌！ 艾林心想。 相比起艾尔兰德，凯尔莫罕距离班·阿德可要近得多了，直线距离只有两百公里。 猎魔人虽然不像术士那般强于魔力，只会施展简单的法印，但毕竟也是超凡者，还是班·阿德周边距离最近的超凡者聚集地。 征战诸界的狂猎，会没有搜索超凡者的魔法道具吗？ 艾林不知道，但可能性着实不大，毕竟连亚甸都能在边境分配一些简单的道具，搜查来往的商旅。 因此万一让亨·格迪米狄斯死了，森尼他们必然挡不住狂猎。 十二个实力不弱的男巫都杀不了两个实力大损的狂猎，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学院分崩离析、被毁灭之后，狼学派首当其冲，风险很大。 甚至说不准不用狂猎……不……都不用说不准…… 上个月他们只是与森尼擦肩而过，都要被魔源威戈佛特兹追杀。 得到北方大陆各国的支持，大权得握的森尼及其所属激进派，必然会对狼学派动手。 所以他不得不赌。 一方面班·阿德学院的渣滓中，唯有曾经成功过的亨·格迪米狄斯，才有可能再次挡住狂猎。 若是准备一番，在狂猎到来之前，将北方大陆所有强大的术士、德鲁伊、神职者、战士都召集起来，未必就没有赢的可能。 而召集勇士这件事，也唯有亨·格迪米狄斯才有那个威望和地位。 另一方面，他对猎魔人的态度，也比森尼那些激进派要好很多。 因此，相比起来自狂猎的威胁，与班·阿德仇恨的优先级肯定要往下放一放。 何况让两个仇敌狗咬狗，也未尝不是一种复仇。 “你真的觉得亨·格迪米狄斯还活着吗？”伊安娜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至少现在应该还活着，”艾林回头，“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我们都知道，那十几个消失的男巫，实际上死了十个。” “六天前的凌晨转移亨·格迪米狄斯，不过是森尼他们，在突然死了这么成员之后，逼不得已的仓促行动。” “都没有经过周详的谋划，亨·格迪米狄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这么肯定？”伊安娜有些好奇，“亨·格迪米狄斯的年纪即便以术士的寿命来讲，都算是特别大的了，无论哪天自然死亡都不奇怪，何况现在还可能身受重伤。” 艾林沉默了几秒，抬头回想，恰好看见了女神的圣像。 身披轻纱、轻抚隆起小腹的孕妇圣像正慈爱地看着他。 “十天前，我和维瑟米尔才对付过一个魔源，”艾林轻声道，“他叫威戈佛特兹，是森尼派来追杀我们的，也是他将埃尔尼和森尼他们变成了玉像。” “那场战斗非常艰难。” “即便我们是偷袭，即便我多次占据了上风，但威戈佛特兹保命的手段却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对危险极其敏感，令人印象深刻。” “伊安娜嬷嬷。” 艾林收回视线，看向伊安娜和南尼克：“威戈佛特兹很年轻，估计连五十岁都不到，而亨·格迪米狄斯却已经四百多岁了。” “一个不到五十岁的魔源尚且如此难对付，那四百多岁已经攀登至权力、财富和力量顶峰的魔源呢？” “森尼一伙人又不是早有准备，我不相信他们真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亨·格迪米狄斯。” “若是考虑到亨·格迪米狄斯在班·阿德的地位，说不准现在的激进派都对他们院长的生死，有极大的分歧。” “至于寿命……” 艾林沉默了一会儿。 亨·格迪米狄斯在原著中，是在仙尼德岛政变中心脏病发作，医治无效去世的。 仙尼德岛政变大概是1260年，具体的时间他不太记得了，但现在才1180年，还有八十年呢。 当然。 猎魔人世界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那么多变化，未来藏在浓浓的迷雾中，本来就不准确的原著的信息，可信度越来越低。 他确实不知道亨·格迪米狄斯十天前伤得有多重，心脏病会不会提前爆发。 他不是先知。 而且先知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到的，要不然艾恩·希迪也不会被赶到蓝山深处了。 “所以这是赌博，伊安娜嬷嬷。”艾林只能这么说，“至少不考虑寿命这个难以预料的因素，亨·格迪米狄斯还活着的概率更大，而且在我的推断中要大不少。” “所以不能给森尼太多时间，太多平复派系内，派系外矛盾的时间，否则亨·格迪米狄斯必死无疑。” 伊安娜点点头，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我会以神庙的名义，支持梅森公爵的行动，让男巫交出亨·格迪米迪斯。” 艾林眼睛顿时一亮：“谢谢你，伊安娜嬷嬷。” “是我们该谢谢你，”伊安娜纠正他的言辞，“对女神的孩子而言，亨·格迪米狄斯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是你让我们知道了真相。” “何况对外人才需要谢谢，”她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们……是真正的自己人。” 伊安娜没有就自己人的话题展开。 艾林虽然觉得大祭司的语气很奇怪，但也没多想。 从某些层面来讲，若非他是一个猎魔人，梅里泰莉神庙也并不以传教信仰为重。 曾经和梅里泰莉女神“面对面”交流过，且以事实证明了此事的他，不仅是神庙的自己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梅里泰莉神教的“圣子”。 实际上，艾林之所以受到艾尔兰德市民如此强烈的喜爱。 接受女神神谕，拯救艾尔兰德，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时候不早了，”伊安娜抬头看了眼天色，“你明天还要去狩猎魔物，快去休息吧。” 艾林点点头，简短的告别后，走向自己的小屋。 为了对付狂猎和森尼，他能做的也只能到这了。 虽然他现在声名渐起，但国与国之间的决策，却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事情，他掺和不了，至少现在不行。 现在的他只能静候老公爵和伊安娜的消息，再做下一步打算。 至于亨·格迪米狄斯最终能不能活下来…… 那就看魔源的命，够不够硬了。 —— 摩恩村与其他所有北方大陆的村落一样。 一圈低矮的围栏与河道相邻，里面围着十来栋茅草小屋，村口插一块歪歪扭扭的指路牌，便是一个不到百人的聚集地。 村子后面就是林木稀疏的玛哈坎山脉。 这里算是老公爵封地的边缘。 风吹来炊烟的气息，艾林耸了耸因为骑马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钱包”里还剩六颗经验珠，一颗小经验珠。 但“长生者的记忆结晶”却不仅还有六块，“术士的记忆”也还剩十八份，还未打开。 贫穷让宝箱放在眼前，都不敢开启，也让他一夜没睡好。 一大早天还没亮，食堂都没开饭，他便取了点干粮，骑马冲向了摩恩村。 他怕去得迟了维瑟米尔就带着猎魔人提前出发。 寻踪是能找到他们，但山里的路百转千回，提不了速。 很有可能跟着维瑟米尔的痕迹，跟着跟着维瑟米尔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又下了山，回到了原地。 贫穷，令他早睡早起。 “终于到了。”艾林耸了耸鼻子，长出一口气。 天色灰蒙蒙，太阳还在地平线下。 所以这炊烟是早晨的炊烟，而且气味如此浓郁，可不是一个这么小的村子日常该有的。 他没来迟。 骑马下坡，马蹄一路碾过高大干燥的野草。 他很快找到一条通往村庄的小道，再往前是座木桥，以及村庄的大门。 大门处的戒备出奇的森严，一个小村庄竟安排了四个人巡逻。 身穿黑甲，手持斧钺般银光闪闪的古怪长兵器，腰间，还都挂着一个像是渔网的东西。 是狩魔军，只不过似乎都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什么人？！！” 艾林勒住马，刚走上木桥，便有两个听见动静的守卫戒备地大喝。 他还没来得及通报身份。 “身背双剑……没事……不是食尸生物……是猎魔人。” 另两个守卫走上前，解除了戒备。 然后其中一个守卫挠了挠脑袋，嘀咕道：“狼学派的几位不是都在村子里吗，怎么又来了猎魔人？” “狼学派的艾林，我来找维瑟米尔大师。” 艾林翻身下马，牵着缰绳。 “艾林？”几个守卫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小跑着靠近，“……蓝眼……是艾林……是我们艾尔兰德五月节国王艾林大师！” “没错，是我。”艾林轻轻笑了笑，“维瑟米尔大师还在村子吗？” “在……在……在的……”几个守卫连忙道，竟同时都紧张地结巴了起来。 这时。 村子里也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艾林大师？！！”熟悉的浑厚声音，带着愕然。 “是我，好久不见了，萨拉爵士。” “是……是好久不见了，”萨拉愣了愣，惊喜地快步走来，“我听亚瑟说你调查食尸生物的时候踩空坠崖了，现在没事吗？” 踩空坠崖是维瑟米尔和伊安娜商量后，为艾林的伤找的借口，他本人并没有参与编造，因为当时他还处于昏迷中。 “已经没问题了，”艾林道，“梅里泰莉神庙的医术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萨拉骄傲地昂着头，明显收着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全世界最好的医师和草药师都在梅里泰莉神庙。” “当然，最适合当妻子的女人也在神庙……” 萨拉语气顿了顿，不正经地向他挑了挑眉毛。 艾林装作没听见，轻咳两声四下张望了下。 萨拉这才注意到那四个守卫竟然还愣在这里。 耳朵翘得老高，光明正大地偷听。 “赞德，雷奥……怎么跟傻子一样站着，快去巡逻！”他瞪着眼睛，斥道，“你们是不想留在狩魔军了吗？” “是，萨拉爵士。”四个守卫应声后，连忙分散开，但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看。 两两之间还不停小声讨论着…… “艾林……那就是艾林大师……没想到真人竟然真的那么年轻……” “他背后的那把剑就是酒馆歌谣里的艾尔莎吗？另一把剑叫什么名字？” “就是普通的钢剑吧？我听说狼学派的猎魔人，为了狩猎魔物注重银剑而非钢剑……” “这样啊，我还以为另一把剑也有个响亮的名字呢？对了，你知道传说中，女神天选了艾林大师是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 …… “抱歉，”萨拉知道手下的人是什么样子，也知道猎魔人听觉敏锐，歉意地笑了下，“这些人都是新补充进狩魔军的，训练还没到位，就先挑着巡逻、守门的简单工作，做一做。” “没事。”艾林摇摇头，问起食尸生物的事情，“我昨天听梅森公爵说，这里聚集了不少人，亚瑟似乎也带着近卫骑士驻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萨拉顿时皱了下眉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艾林疑惑。 “食尸生物的事情有些复杂，还是让维瑟米尔大师跟你说吧。”萨拉摸了摸他浓密的络腮胡须，看向村子袅袅升起的炊烟，“走吧，光站在这里都忘了迎你进去。” “你来得刚好，村民们正在准备早饭，还能喝到热气腾腾的肉汤。” “那好吧。”艾林牵着马，跟随萨拉进了村子。 从外面看着摩恩村的地方并不大，实际上里面道路并不狭窄，足以容纳三四匹马并行而过。 不过有些出乎艾林意料的是…… 明明戒备森严，但无论是村外还是村内都没看到任何食尸生物的尸体或血迹。 动用猎魔人感官也嗅不到一丝血腥味。 这是不正常的。 他原以为维瑟米尔带着年轻猎魔人，这几天都驻守在摩恩村，是因为形势严峻，有不少村民被袭击，被杀死，因此不得不日夜驻守。 甚至还让老公爵又添上了人数不少的近卫骑士。 但现在这个情况，虽然戒备森严，但连普通的狩魔军士兵似乎都没有受伤，就显得非常奇怪。 “情况复杂……”艾林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 什么样的状况，才能令经历过狂猎降临、妖灵袭城的萨拉，评价为情况复杂？ (本章完) 第389章 藏于暗处的大灾难 “前几天我和亚瑟商量着想进神庙看看你，但被南尼克女士拒绝了……” 萨拉在前面引路，目标是村落尽头比周围的房子稍大一些茅草屋。 应该是摩恩村村长的院子，艾林猜测道。 不大不小的村子里，每个茅草屋内都有用完早餐的狩魔军士兵，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熟悉的面孔不少，新面孔也很多。 这些熟悉的面孔也认出了他。 不过因为萨拉在前，他们没有靠近，都只是停下闲谈，止步向他颔首，行注目礼。 新面孔们则窃窃私语，从老面孔口中获得答案之后，不少愣头青兴奋地想走近，紧跟着被他们的前辈轻声喝止住，只能眼巴巴地学着前辈的样子，也止步，行注目礼。 第一次遇到这种的情况的艾林，颇有些手忙脚乱地点头回礼。 “感觉不赖。”他心想。 来自战士的敬重是真正的荣誉，尤其当这些战士本身同样值得尊敬的时候。 冒着生命危险为艾尔兰德人消灭魔物的狩魔军士兵，显然当得起“值得尊敬”这四个字。 “狩魔军来了一大批新血，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 萨拉注意到周围活力渐起的喧嚣，回头看见艾林有些手足无措地样子，笑了笑： “狩魔军本身就脱胎于梅森公爵的近卫军，创立时间并不长，距今才五年，也就是从法尔嘉之乱最后一股叛军被消灭，艾尔兰德因战乱和瘟疫死伤繁多，导致妖魔横行后才设立的。” “过去我们的兵员都来自于近卫军，并不是因为挑剔，只要经验丰富的战士，而是不得不这么做。” “即便梅森大人拉高了赏金和抚恤，也没有多少壮力自愿加入狩魔军，只能从近卫军那些长久以来信任老公爵，历经战事的老兵中招募。” 萨拉叹了口气，似乎回想起了过去。 “没有人想成天面对张着血盆大口，浑身腥臭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尸骨无存的死去……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猎魔人……” “没事。”艾林摆摆手，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加入狩魔军的？” 萨拉的胸甲上是有家族纹章的，而且并不是艾林这种新晋骑士，只有一个单调的狼头。 萨拉的纹章是蓝色盾牌上绣着白色鸢尾花、滴血利刃还有狮子的组合，盾牌上围着一根类似“窗幔”似的裙边图案。 一般子辈要继承父亲的纹章，都会加一个这样的“窗幔”，所以萨拉并不是第一代骑士。 从白色鸢尾花上来看，萨拉甚至还有泰莫利亚王室的血脉。 当然是很多代旁支之后了，不过这也代表萨拉血脉高贵。 而狩魔军的军长可不是什么好活，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没人想做”。 萨拉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在我履行家族的义务，随老公爵出征法尔嘉时，我的父亲、母亲、我的两个亲妹妹都死了，死在了怪物的尖牙利爪之下。” “抱歉。”艾林道。 “没事，”萨拉摇摇头，“那只是一群流窜的普通食尸鬼，我已经报仇了。” “而且那时候的泰莫利亚，多的是手足亲朋死于怪物的人。” “狩魔军里的大部分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当然，那是以前。” 萨拉话锋一转，再次爽朗地笑了笑： “狩魔军成立后，这样惨痛的事情就少了很多，我们招人也因此越来越困难了。” “谁能想到狩魔军还有一天，会因为报名的人数过多，不得不在一个月内三番五次地拉高募兵的要求呢？” “另外……” 他顿了顿，看向艾林： “因为你的食尸生物油，狩魔军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死人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许久未见的陌生感渐渐消失了。 很快艾林跟着萨拉走到了摩恩村最大的院落。 然后萨拉忽然在潦草排布栅栏外，停下了脚步。 他的表情有些踌躇，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艾林问道。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很久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郑重地看向艾林，“谢谢你，艾林，不仅是我，这是我替整个狩魔军说的。” “不用谢，”艾林笑了笑，“我的食尸生物油也是挣钱的，你们狩魔军可是我最大的客户。” 萨拉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那就狠狠赚！” “梅森大人其他的可能不多，就是钱多！” “整个北方大陆能比梅森大人还有钱的，也就那几个国王了……嗯……亚甸的那个德玛维二世或许都没有梅森大人有……” “不行！”茅屋内一声高声怒斥，打断了两人的谈笑。 艾林听出这是维瑟米尔的声音。 维瑟米尔在和谁争吵，竟然激动到连他们走近的动静都没听到……他疑惑地看向萨拉。 “我们先进去吧。”萨拉叹了口气，走进了小院。 …… 茅屋内有一张长桌，桌上坐着九个人。 八个狼学派的猎魔人、一个人类骑士。 人类骑士正在和猎魔人大师怒气冲冲地互相瞪视着，手中装酒的褐色陶杯似乎都被捏出了裂痕。 埃尔尼等七个猎魔人捧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噤若寒蝉地看着维瑟米尔和亚瑟对峙。 当艾林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茅屋内的气氛凝固至极，九个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进门的萨拉和艾林。 “发生什么？遇到难缠的大型魔物了？”艾林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艾林爵士！” “艾林！” “团长！” …… 茅屋内一阵惊呼。 艾林注意到七个猎魔人竟然像找了救星一般，同时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这么严重？ “怎么，难不成摩恩村东的玛哈坎山脉藏着一条巨龙？”艾林开玩笑道，“你们因为巨龙的财产问题，起了争执？” “别开玩笑了，艾林爵士。”亚瑟苦笑一声，起身问好，“很高兴你康复了，前几天我和亚瑟商量着想进神庙看看你，但被南尼克女士拒绝了。” “谢谢，”艾林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我听萨拉爵士说了，只是点小伤罢了，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 随着艾林的到来，茅屋内的气氛好了一些。 然后他偏头看向维瑟米尔：“我错过的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了，难不成真的有一条巨龙，在山里？” “比山里藏着巨龙更糟……”维瑟米尔翻了个白眼后，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艾林茫然地看着他。 “是怪物巢穴。”亚瑟代替维瑟米尔回答。 “那也不至于吵成这样吧，”艾林不解，“我在村口都能听见你们的争执声。” 亚瑟叹了口气：“不是一个怪物巢穴，而是三个，至少三个食尸生物的怪物巢穴，藏在摩恩村以东的深山里。” “什么！” 艾林惊得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怪物巢穴，不是什么怪物的巢，都能被称为怪物巢穴的。 狮鹫有狮鹫巢、食人魔是食人魔营地、巨龙则一般称为龙巢或龙穴…… 但怪物巢穴不同。 这是一个专有名词，最远可以追溯到精灵们的上古语，原意为“制造怪物的巢穴”。 是的。 怪物巢穴本身就是一只怪物，类似于前世虚构作品中的虫族母巢，只是其中生产出的大多都是食尸生物，譬如食尸鬼、巨食尸鬼、腐食魔等等。 前世游戏中也有这个设定，而且似乎是有食人魔类孽鬼的怪物巢穴的，不过艾林听维瑟米尔讲课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过。 怪物巢穴的成因无人知晓，似乎总是毫无预兆地突兀出现。 直到附近的村庄被袭扰，有猎魔人追踪的时候才会发现，而且往往发现的地点，不仅有荒芜人烟的深山荒野，也会出现曾经被人类耕种过的荒芜的田地。 有神职者说，怪物巢穴是天球交汇时，两个世界的神性孕育出的神孽。 术士不觉得怪物巢穴和天球交汇有关，更不认为其中有什么神明和神性参与，他们认为这是世界如生命一般进行魔力的循环往复时，排除出有害杂质。 艾恩·希迪觉得术士说的对。 因世界魔力往复循环正是精灵们的理念，换句话说，术士们对怪物巢穴的研究其实源于精灵。 当然。 无论是神职者、术士还是精灵，都会同意一点——怪物巢穴很危险。 现实可不是游戏，一个怪物巢穴只是一个魔物的刷新点罢了，每次也就那么几只、十几只怪物，而且都是同样的搭配和组合。 只要有血肉和骨头，现实中的怪物巢穴便可以源源不断的生成魔物大军。 而且随着花时间的推移，刚开始可能只是生产食尸鬼群、腐食魔群，但等某一刻生产出巨食尸鬼这种狡诈的食尸生物后，怪物巢穴不仅会自己搭配兵种，甚至有可能生造符合环境的特殊怪物。 在人类第一次踏上北方大陆的“最初的登陆”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怪物巢穴生成的如潮水一般的魔潮，都是每个人类聚居地的噩梦。 不过维瑟米尔曾经提到过，魔物之巢的话题，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在狼学派年尾的餐桌上了。 这说明狼学派的猎魔人有好几年，没遇到过魔物之巢了。 现在一下子三个魔物巢穴…… 艾林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向维瑟米尔试探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复数的魔物巢穴不是大多都会自相残杀，以彼此为养料吗？” “没错，”维瑟米尔轻轻点头，“一般而言是这样……” “一般而言？现在的情况不一般？” “何止不一般……”维瑟米尔喝了一口陶杯中的酒水，“玛哈坎山脉中的魔物巢穴，甚至会互相防护、警惕和回援，简直就像……” “一个面对外敌的伯爵麾下，几个互相联姻、关系紧密的男爵。”身边的萨拉打了一个比方。 艾林皱眉。 “您的肉汤。”中年的妇人从内屋走进来，端来一碗加了紫苏叶和肉丸的热汤，以及一篮子面包片。 “谢谢。”艾林轻声道。 妇人只是慈祥地笑了笑，就又回里屋了。 这自然的姿态，令艾林都忍不住多看了妇人一眼，她竟然不怕猎魔人和两个士兵一样的贵族。 “她是狩魔军一个队长的母亲，”萨拉见状解释道，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放低声音叮嘱，“一个牺牲在五月节的队长……” 艾林闻言，手中拿起面包的动作一滞，过了两秒，他才沉默着咬了两口松软的面包，点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艾林就着热汤咽下面包，“这么多怪物之巢即便不谈生产食尸生物，光是日常消耗就需要不少的……嗯……血肉……” “这么多血肉，是哪来的？” 萨拉和亚瑟面面相觑，然后萨拉叹了口气，道：“是墓地，旧墓和新墓都有……” “新墓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墓，新死之人的墓穴都被食尸鬼掘开了，我们也是跟着维瑟米尔大师追踪这些掘开墓穴的踪迹追来的。” “旧墓就在摩恩村附近，法尔嘉之乱和黑死病死者的尸体很多都被掩埋在这里。” “法尔嘉之乱和黑死病？”艾林放下汤碗，“那不是四五年前的事吗？埋在地下那么长时间，尸体应该早就白骨化了。” “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法尔嘉之乱和黑死病的墓地不是在艾尔兰德的城门外不远吗？” “那是艾尔兰德死者的归宿。”亚瑟的脸色不太好看，“埋在这附近的是王都维吉玛的，而且大多是没有身份的平民和来往的商人。” “至于尸体为什么没有白骨化，我也不清楚，可能太多尸体堆积在一起了？” “没有火化？” “火化了，但尸体太多，当时还有黑死病，也没人敢一具具按照规则火化，所以……”亚瑟摇摇头。 “一共多少具尸体？” “王都维吉玛，再加上周围几个城市村庄，至少有五六千人。” 艾林沉默了。 五六千人转化成食尸生物，能转化多少出来？ 来之前，他还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 好消息，食尸生物管够，想挣经验珠大有可为。 坏消息，食尸生物真的是太多了，竟然由三个怪物之巢联合生产。 想到这，嘴里美味的肉汤似乎都少了些滋味。 这若是处理不好，甚至会是一场比五月节妖灵潮更大的灾难！ (本章完) 第390章 漫山遍野的食尸生物？ 第390章 漫山遍野的食尸生物=？ 艾林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消化令人震撼的新消息。 长桌上的其他人也默默地进食，似乎等着他的发言。 一时间，餐桌上便只有杯碗与桌面的摩擦声。 “既然情况已然如此危急，”艾林若有所思地用一块面包擦着餐盘，“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刚刚维瑟米尔和亚瑟爵士又为什么起了争执？” “还记得我刚刚那个比喻吗？”萨拉问道。 “一个伯爵……几个男爵那个？”艾林手中动作顿了下，“一个面对外敌的伯爵麾下，几个互相联姻、关系紧密的男……” 艾林眉头一皱：“难不成你的意思……不是三个“男爵”，而是两个‘男爵’一个‘伯爵’？” “没错！”萨拉点点头，“而且暂时发现的是两个‘男爵’，山里可能还藏着更多。” “至于怎么做和为什么争执……”萨拉看了眼维瑟米尔和亚瑟，“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我们找不到那个‘伯爵’……”维瑟米尔叹了口气，“它很狡猾，我们循着几条足迹线索，最终却总是被引至那两个‘男爵’旁……” “没办法先解决两个‘男爵’？”艾林问。 维瑟米尔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摇摇头：“每次我们想对付‘男爵’，总会从玛哈坎山脉中窜出一大群食尸生物……食尸鬼、腐食魔、巨食尸鬼……甚至还有尖刺魔……” “而且不仅是怪物数量多……” “它们甚至还有某种阶梯式的攻势战略，如同一支有秩序的军队，极难对付。” “我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怪物之巢竟然会比人类还要狡猾，之后的几次试探中，我甚至隐隐觉得‘它’，在进步……” 维瑟米尔顿了顿，强调： “因此找到‘伯爵’、铲除‘伯爵’才是关键，只要将那个发号施令的怪物之巢解决掉，剩余的怪物之巢自然会按照规律，自相残杀。” “所以才需要军队，”亚瑟插话，“狩魔军、还有近卫骑士牵制怪物，你们猎魔人趁机寻找……” “你这是在谋杀！”维瑟米尔眉毛倒竖，怒气冲冲地打断，“狩魔军也就罢了，近卫骑士根本就不懂如何狩猎食尸生物。 “它们不是战场上瘦骨嶙峋，挥舞着草叉的农夫。” “它们是匍匐的怪物，是无论力量、敏捷还是肉质纤维都比人类强上数倍的怪物，他们甚至还会爆炸，喷吐毒气和尖刺……” “只是在长剑上潦草地涂上剑油，不经过深入的训练，用身体记住挥剑的力道和方向，记住食尸生物的弱点，要死几个骑士才能杀死一只食尸鬼？” “别忘了，”维瑟米尔直直地盯着亚瑟，“五月节那晚，仅仅只是牵制，近卫骑士死了多少人？” “玛哈坎山上多是陡峭的斜坡和碎石坑，可没多少适合骑马冲锋的地形，你的士兵全军覆没了，也不一定能为我们争取多少时间……” 亚瑟沉默。 这就是怪物巢穴难对付的地方了。 无处不在的陷坑、危机四伏的瘴气、还有野兽、暗崖…… 不仅骑兵难以通行，崎岖的山路同样会造成大量步卒的非正常减员。 深山老林从来都不是人类的地盘。 食尸生物以守代攻，人类只能用生命去争取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时间没争取来，死去战士反而又给怪物巢穴提供了资粮。 这一点难道久经沙场的亚瑟不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没接触过几次魔物的他，甚至知道从“最初的登陆”，直至前几年怪物巢穴销声匿迹前，人类对付这些成型的怪物巢穴，都是坚壁清野，收缩人类聚集地。 在坚固的石墙后，等待怪物巢穴主动来攻。 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怪物巢穴，侵占了三四年前的旧墓，根本不缺“资粮”。 亚瑟无奈地抿了抿唇：“我也不想用自己和麾下兄弟们的命为你们猎魔人的可能性，争取时间。” “可是我们没那么多功夫，等你们找到新方法，慢慢找到‘伯爵’。” “前线侦查到的食尸生物，一天比一天多了，但近卫骑士和狩魔军的人数却是一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能争取到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维瑟米尔坚定地摇摇头：“你们可以按照应对怪物巢穴的一贯方法，在我们搜寻‘伯爵’的位置时，先将周围村子的人都迁往艾尔兰……” “不行的。”亚瑟叹了口气，打断，“维瑟米尔大师，你可能不理解……”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别说是数量那么庞大的食尸生物了，现在艾尔兰德的城门外哪怕出现一只食尸鬼，都是一件大事。” “我们已经禁不起第二个‘五月节’了，” 维瑟米尔沉默。 他知道亚瑟是什么意思。 班·阿德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第一次天球交汇时，影响有但并不大，可十天前再来了一次灾难后，除了那些死在班·阿德的人，方圆几十里村子的村民都抛弃自己的屋宅，纷纷逃离。 虽然一切都还未定性，但班·阿德日后获得一个“诅咒之地”的名号，几乎是必然的。 当然。 艾尔兰德现在面临的怪物之巢危机并没有狂猎那么大。 可穷人或许没有办法，商人和贵族却会用脚投票，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穷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商人和贵族的财富。 一旦这些人从艾尔兰德离开了，这座城市必然一蹶不振。 “一天时间总还有吧？” 艾林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 他大致听懂了两人的分歧了。 无非是维瑟米尔想继续按照猎魔人的方式搜寻怪物之巢，但亚瑟却希望用狩魔军和近卫骑士吸引怪物之巢的注意，在威胁变得无法收拾之前，解决它们。 “先带我去看看那两个‘男爵’吧？”艾林忽然出声，“或许……我有办法找到那个‘伯爵’呢？” —— 亚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下来了。 剑术和炼金是有天才的，禀赋超绝者只看一眼，便能学会无数天赋平庸之人，数年都学不会的招式和配方。 但侦查寻踪却不同，这是纯粹的经验的积累。 他曾经也是一名侦查骑兵，所以他清楚敌人的线索往往藏在细枝末节之处。 一块普通的泥泞之地，如何分辨其上的马蹄印是战马还是驽马，是泰莫利亚的，还是亚甸的，亦或者来自飞马之乡的霍勒草场…… ……粪便是软是硬、略带草料的香味还是豆子的酸臭…… 这些细碎的知识，有天赋的侦查骑兵或许能学的快一点，但最强的毫无疑问都是那些经历最丰富的“鹰眼骑手”。 不知年岁的维瑟米尔显然就是经历丰富的“鹰眼骑手”，即便他对“伯爵”的行踪一筹莫展，亚瑟也承认这一点。 实际上，他们能从四天之前，从追逐一群偷窃尸体的普通食尸鬼，仅仅只用了两天，便发现这两个怪物巢穴，并推断出第三个“伯爵”巢穴的所在，本来就得归功于他。 否则，食尸鬼兵临艾尔兰德了，他们或许才会察觉到玛哈坎深山中的老巢。 当然，可能性更大的，是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便死在了自己的家乡。 所以亚瑟并不为维瑟米尔的固执而气愤，相反他很感激他。 维瑟米尔需要的只是时间，可惜他们恰好缺的就是时间。 这些时间，要么用他们的命来换，要么用艾尔兰德的未来来换。 其实早上维瑟米尔与他争执的每一分每一秒也在浪费时间，增加他们的伤亡。 可这怪不了维瑟米尔，他只是不如猎魔人传闻中的那么冷漠和冰冷无情…… 那么……高效…… 而艾林呢…… 亚瑟扶着一棵老橡树叹了口气。 他才十四岁，年初刚下山…… “没事，只是一天而已……”他心想，“艾尔兰德的英雄值得一天的时间……” 即便代价可能是更多的生命…… 最好是他的命。 “咚咚咚~” 地面上隐隐传来的震动，令所有人都本能地同时停下脚步。 亚瑟看见维瑟米尔向艾林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放慢脚步，慢慢向前。 这也是他不能理解的一个地方。 维瑟米尔明明应该最了解艾林的人，为什么一听见艾林自称“有办法”，便恍然大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没有反对…… 是真的有办法，又或者维瑟米尔仅仅只是为了能多一天，思考“伯爵”的方位？ 原本他以为是后者，但现在…… 亚瑟目光怪异地看着身材魁梧的维瑟米尔，俯身凑在艾林的耳边，食指向着远处震动传来的方向指指点点，简直像是一个真正的向导一般。 恍惚间，他都分不清谁是导师，谁是学徒了…… “难不成艾尔兰德的英雄，这一次又能带来奇迹？”亚瑟心里似乎燃起了些许希望。 虽然不怕死，但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 阳光穿透乌云，铺洒在绵延无尽的群山之上。 层峦叠嶂的远方一片红褐，干涸了血液的疮疤，横亘在群山之间。 疮疤间还有蛆虫在蠕动。 “该死！”身边的维瑟米尔暗骂一声，“又多了一只巨食尸鬼！” 艾林这才发现那蛆虫是肤色苍白的巨食尸鬼，大致一扫竟然有三只，而那嶙峋的山石周围走动的食尸鬼竟有两三百只。 其中穿插着一些静止在原地的腐食魔，也有三四十只 “怪物巢穴在哪？”艾林轻声问。 维瑟米尔伸出右手指了指崖壁的下方：“在那山崖间隔的狭壁，被挡住了一点，这里不太看得清，你大概知道一点位置就可以了，再靠近就有可能引起食尸生物的警觉。” 艾林眯起眼睛，湛蓝猫瞳收缩成线，也只能看见崖壁下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暗红。 在这观察的几秒钟，就有一只食尸鬼从暗红中走了出来。 “七百米……这里还是下风处……”他喃喃着，“怪物巢穴的警惕范围这么远吗？” 维瑟米尔面色凝重地微微颔首：“食尸生物越来越多，怪物巢穴的警惕范围也在扩大，或许再等几天连这里也不能待了。” “昨天差不多近两百只食尸鬼，今天这就快三百了，似乎受到了前天我们刚发现时的刺激，怪物巢穴生产食尸生物的速度也在加快……” “你看……” 维瑟米尔伸手指了下方两处位置，小声道：“皮肤红色更深一点的就是我们来之前生产的，浅一点的是这两天的。” “所以亚瑟其实说得没错，时间越是推移，这怪物巢穴的危害就越……” 因为提到了在场的人，维瑟米尔本能地放低了声音，向身后瞄了一眼，却没想到恰好与正主的视线对上，而且亚瑟眼神古怪，总让维瑟米尔感觉有些不适，语气一滞。 “怎么了？”艾林警惕地问。 “没事。”维瑟米尔扫去心头不适的情绪，接着凑到艾林耳边道，“走吧，我带你去另一处怪物之巢看看，那里能看得清晰一点。” 又走了不止一个钟头，他们才见到了另一座怪物之巢。 确实清楚了不少。 与游戏中一样，怪物之巢是一个地穴，但现实中的怪物之巢是血红的肉色，而且要大上不少，毕竟得吐出巨食尸鬼这样的大型魔物。 这一座怪物之巢周围的食尸生物比前一个还要多不少。 一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死尸一般的惨白。 两座怪物之巢其实距离并不远，最多一公里的样子，只是要绕过地形崎岖的森林绕了不少路，花了不少时间。 这还是此行只有九个猎魔人和亚瑟这个体能不错的精锐骑士的情况下。 萨拉没有来，他在山下临时搭建的营寨内做战争动员。 若是艾林和维瑟米尔下山前，没有一个说法，他们今晚写遗书，明早上山，直冲这两个怪物之巢。 不过看着这漫山遍野的食尸生物，艾林与维瑟米尔一样，都不看看好亚瑟的决定。 因为这两个怪物之巢所在的地形是真的崎岖不平，到处都是个头不大不小，恰好卡在会阻碍前进的阵型，却又提供不了任何防护的石头。 “能找到‘伯爵’吗？”维瑟米尔的语气紧张。 艾林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亚瑟，深吸了一口气：“我试试……” (本章完) 第391章 魔物之巢的异变 艾林已经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猎魔人学徒了，近半年来无数魔物用鲜血见证了他的成长。 所以他当然有办法，而且办法并不止一种。 大狮鹫可以载着他从天空中掠过，能阻挡人类的天堑往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也可以等到夜幕低垂，用“夜色”隐匿踪迹，靠近怪物之巢，利用特殊技能“寻踪”，寻找食尸生物留下的脚印与脚印之间的区别。 当然。 最方便的还是眼下这个方法——直接询问这片土地主人。 在亚瑟和年轻猎魔人迷惑的视线下，艾林找了个平坦干燥的石台。 下蹲、屈膝、闭目、冥想…… “扑通~” “扑通~” 心脏以独特的韵律舒缓着放慢了跳动的速度。 世界安静了下来。 野性之语…… 出于七天前的大火焚烧森林时的经验，艾林并没有急着接触那厚重磅礴的自然之光，而是谨慎地伸出思维的触角。 “孩子，你想要什么？” 古朴的词句，语气宠溺得像是溺爱子女的母亲。 艾林松了口气。 “怪物之巢！”他毫不犹豫地轻声道。 话音未落，艾林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几道血肉蠕动的声音，同时自然之母也传来了催促声——“消灭自然之敌”。 怪物之巢是自然之敌？ 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也对，食尸鬼并不是本土生命，而是通过天球交汇从异世界来的杀戮者。 何况食尸生物并不挑食，除了人类，一切有血有肉的生命都在他们的食谱上。 至于怪物之巢，无论从哪方面而言，这种怪物都一点都不自然。 他轻声回应，自然之母仿佛听懂了一般，不再催促。 脑海中血肉蠕动的声音越发响亮和清晰。 艾林睁开眼睛，从地面上站起时，恰好对上了亚瑟的视线。 “不用着急，”亚瑟微微颔首，“山路崎岖难行，我们修整好了再出发，寻找‘伯爵’。” 他以为艾林是在休息。 “不用了……”艾林摇摇头，轻吐一口浊气。 失望的神色从亚瑟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心想艾林果然也没有办法，正要开口提议下山。 “我已经找到了。”艾林道。 亚瑟呆愣了一秒，下意识问道：“找到了什么？” “伯爵。” 艾林言简意赅。 因为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过半的精力都在脑海中的自然之母传递来的响动。 他试图抓住那道最响亮的蠕动声。 “伯爵？什么伯……”亚瑟又怔了怔，才猛地意会，“伯爵！你找到了伯爵？！！” 他看着半阖双目的艾林，恍惚间有种自己方才一个眨眼，昏迷了一年的错觉。 可惜不是。 无论他怎么回想，艾林从弯腰屈膝，闭目，到站起，承认找到了令他们一筹莫展“伯爵”，加起来都不到十秒钟。 这么短的时间，连稍微放松酸胀的肌肉都不够。 亚瑟茫然地看向周围的猎魔人。 与艾林年龄一般大的埃尔尼、克拉尔、克雷等七个年轻猎魔人张大了嘴巴，神色与他一样震撼。 若不是怪物之巢就在左近，或许此刻都要大声喧哗起来了。 唯独维瑟米尔微微颔首，仿佛早有预料。 但亚瑟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维瑟米尔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拳，暗红色的皮革手套都皱起，裂出了纹理，暗金色的猫瞳呈扁椭圆形，微微颤抖，怎么可能是早有预料。 何况若是早有预料，前几天他会不说？ 但维瑟米尔的表现同样表明艾林没有在撒谎，他是真的找到“伯爵”了。 至少维瑟米尔的神色中一丝一毫的怀疑掩饰都没有。 可是…… 亚瑟不明白，同样作为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维瑟米尔还是所谓的“游历导师”，艾林的一身本领都应该是他教的，怎么连他都在震惊。 另外艾林会的本领，维瑟米尔为什么不会？ “咳咳~” 维瑟米尔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亚瑟过于直白的视线。 “艾林，‘伯爵’在哪？”他干巴巴地问。 “跟我来。”艾林长出一口气，看了周围人一眼，没多解释，跳下石台北向而行。 其余人互相看了看，紧随其后。 自然之母一如往常，对她的孩子毫无隐瞒。 怪物之巢的一切响动，在艾林面前都毫无秘密。 而且随着他频繁地使用野性之语，自然之母与他的联系似乎在变得密切。 冥想过后，自然之母在他脑海中传递的声音持续的时间更长了。 从原本捕捉大狮鹫时，每次冥想后啼鸣只能维持三四秒钟，到现在只要他愿意，至少可达到半分钟。 若是他懂得怪物之巢间的语言——前提是他们有语言的话——那怪物之巢的秘密在他眼中，将一览无余。 可惜艾林不懂。 在他的脑海中，怪物之巢发出的声响仿若肠鸣，但也只是听着格外恶心的肠鸣，毫无其他含义。 不过这一点还是被他记了下来。 毕竟也不是每次在野外遇见的敌人都是没有智慧的，真正的大敌还是狂猎和男巫。 循着脑海中的方向，艾林带着维瑟米尔和亚瑟一行人翻越一座座山坡谷地、一丛丛松林，又走了一个钟头，还未到达目标。 怪物之巢吵闹的蠕动声，只能为他指明方向。 方向自然很重要，但在嶙峋的山林间，却只是通向目标的一个因素。 他们不仅得绕着食尸生物的方向，尽量沿着下风处走，避免提前接敌，还必须应付玛哈坎山脉独有的崎岖弯折的地形。 也幸好亚瑟脑海里似乎有玛哈坎的山势走向，否则这一路只会更加困难。 时近午后，太阳被团簇着的灰云遮蔽。 “维瑟米尔其实说的没错……”艾林扒拉深陷泥土的碎石，将自己送上了陡坡，然后伸手将亚瑟拉了上来，“若是近卫骑士和狩魔军真的想着用生命，为我们寻找‘伯爵’争取时间……” “那只会白白浪费士兵们的生命。” 狼狈爬上陡坡的亚瑟愣了下：“为什么？” “因为怪物之巢不止三个，”艾林眯着眼，在浓密遮蔽日光的阴森密林中辨别方向，“甚至不止是男爵和伯爵……” “什么意思？”亚瑟喘了两口气，追问。 艾林没有隐瞒：“一共有七个怪物之巢，而且生命力和活力都分了三个阶层，用萨拉的话来说，应该是四个‘男爵’、两个‘子爵’和一个伯爵……” 他顿了顿，湛蓝的猫瞳看向亚瑟：“你们找到的那两个怪物之巢只是男爵罢了……” “你确定吗？”亚瑟将信将疑。 不是他不信任艾林。 只是三个魔物之巢已经够离谱了，存在三个以外的魔物之巢只是维瑟米尔的推测。 但怎么说数量也不可能翻个倍啊！ 何况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两个“男爵”，他连一个其他的魔物之巢都没有看到。 维瑟米尔也满脸的惊疑不定，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艾林。 艾林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另一边。 亚瑟疑惑着走了没几步，登时浑身一震。 手扶着粗壮的松树，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冒出来了。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巨大的魔物之巢如同血红的肉山，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食尸生物。 “这……这……” 此刻艾尔兰德除老公爵外，最大的军事长官张口结舌，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艾林说的没错，若是他真的一意孤行，让狩魔军和近卫骑士上山，必然尸骨无存。 现在想来，两天前，他们之所以能完好无损地撤离，主要还是因为人少，仅比今天多了一个萨拉，及时撤离了。 否则七个怪物之巢的食尸生物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玛哈坎。 经历过尸横遍野的战争、家家缟素的黑死病、还有从天而降的传说中的天灾狂猎…… 亚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冷静了。 可是七个怪物之巢……七个…… “这是‘子爵’……”艾林看着山谷中鲜红肉山状的怪物之巢，以及环绕在其身周至少五个巨食尸鬼，若干腐食魔、尖刺魔和食尸鬼轻声道。 他知道空口无凭，所以特意到了地方，才说出脑海中蓬勃蠕动的怪物之巢的数量。 “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子爵’和‘伯爵’？”维瑟米尔脸色沉凝得仿佛要挤出水来。 “另一个‘子爵’就在山谷的另一侧，从刚刚那两个男爵的上风出走就是，”艾林微微颔首，向鲜红肉山的北侧指了指，“至于‘伯爵’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可能！”维瑟米尔惊呼，“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怪物之巢，还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这里确实有这么多。”艾林无奈地抿了抿唇，帮着克雷将艾阿斯拉了上来，“而且另一面还有一个更大的。” 维瑟米尔一时语滞，偏头看向脸色惨白的亚瑟。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写着“你们艾尔兰德是什么风水宝地？” “五六千人的旧墓是彻底空了吗？”艾林问道。 他施展野性之语前，看见那两个“男爵”级别的怪物之巢，还以为它刚形成没多久。 可看这规模，艾林都有些怀疑一个五六千人的旧墓，别说是四五年前的，就是新死了四五千人也不够啊。 “不是旧墓不旧墓的问题……” 亚瑟还没说话，维瑟米尔出声道。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愁云，似乎在回想：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或许猎魔人教团时期可能有……但自从我成为猎魔人之后，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地方出现过三个以上的怪物之巢，从来没有……” “你的意思是出现这么多怪物之巢不正常……”艾林发觉自己的说法有问题，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超乎常理……” 维瑟米尔用力点头，不过没有解释，反而看向亚瑟，肃然问道： “亚瑟！” “嗯？” “除了偷尸体的食尸鬼之外，你们就没有发现其他异状吗？包括五月节之前……” 亚瑟回神，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维瑟米尔想问什么，道：“没有，只有偷偷摸摸偷尸体的食尸鬼，在掘坟的时候被人发现是，杀了几个人，后续警惕起来之后，就没出现过太多伤亡了。” “至于五月节之前……” “五月节之前，因为有狩魔军，艾尔兰德周遭的村落，其实很久……”亚瑟皱了皱眉头，“至少半年内都没有听说过村子被过食尸生物袭击……” “等等！” 亚瑟忽然摇头，自己打断了自己。 他看向艾林：“你还记得早上的杰斯卡……就是那个给你送炖汤面包的老妪……” 艾林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到那个老人：“你说的是那个狩魔军队长的母亲？” “那个狩魔军的队长叫德里克，”亚瑟点点头，“他和萨拉与我都是五年前法尔嘉之乱时的战友，所以我对他很熟悉。” “每年圣烛节（二月二日）和春分（三月二十一日）休假的时候，他都会上山打猎。” “实际上，山下狩魔军和近卫骑士驻扎的地方，就是摩恩村的猎人场用的猎人小屋。” “若是那时候怪物之巢就在这里，他不可能没发现。” 维瑟米尔和艾林对视了一眼。 “现在是七月三号，那就是至少三个月前，怪物之巢都还没有出现……”维瑟米尔匪夷所思地挠了挠头，“三个月……七个怪物之巢……” “这……这……怎么可能呢？” 维瑟米尔又追问：“除了五月节那天，没再出现什么意外吗？” “意外？哪种？” “譬如……”维瑟米尔顿了顿，不留痕迹地看了艾林一眼，“譬如今年三月班·阿德出现的天球交汇。” “没有。”亚瑟斩钉截铁。 “那……那不应该啊……”维瑟米尔嘴里喃喃着。 天球交汇……艾林听到维瑟米尔的话，嘴唇抿了抿。 虽然亚瑟说艾尔兰德没有经历过天球交汇，但实际上就在五月节当天，就在艾尔兰德城门外就发生过一次天球交汇。 只是天色太黑，狂猎带来的动静太大，妖灵潮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而已。 可艾尔兰德城外发生的事情，会与这里的怪物之巢有关吗？ “天球交汇后，异常的魔物……这场景似乎……似乎有点熟悉……” 艾林看着山下漫山遍野的食尸生物，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392章 伯爵！ 艾林越是思考，越是觉得这几个怪物之巢，似乎与他下山前，在老矛头洞穴附近遇到的那个沼泽巫婆的行为模式很像。 都是天球交汇之后出现，实力远远超出一般同类，且与同类相比行为异样。 尤其是行为异样…… 沼泽巫婆用水鬼的脑袋筑就了祭祀邪神的京观，那画面他到现如今都记忆犹新。 也正是因为这个京观，他被大眼珠子邪神注视，不得不在班·阿德的学徒斗技大赛一结束，就前往艾尔兰德的梅里泰莉神庙。 可以说在这之间遭遇的一切，被托马斯·莫吕袭击、狩猎大狮鹫、温格堡战争戒严、还有浮港狂猎袭击，以及最后艾尔兰德的五月节…… 这一系列故事的起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只奇怪的沼泽巫婆。 而这几个怪物之巢的行为模式也同样非常奇怪。 食尸生物的数量都已经积蓄到如此地步了，竟然没有攻击村落，而是小心翼翼地偷尸体，捕捉森林里的野兽。 这简直反常到了极致。 “会不会这些怪物之巢与那沼泽巫婆一样，都是某个邪神的信徒，”艾林心想，“或者直接就是邪神趁着天球交汇带来的空间波动，钻入猎魔人世界……” “似乎有些牵强附会，倒果为因了……” “怪物之巢是天球交汇之后出现的，只是我的臆测，而且怪物之巢说是有智慧，但和沼泽巫婆这种天生狡诈的魔物还是不同……” “一个初生愚笨至极，只是食尸生物的生育工具，生产出巨食尸鬼才会变聪明一点的魔物之巢，真的有成为邪神信徒的潜质吗？” 艾林在心里正要否认这一点。 本质上他也不希望怪物之巢是邪神的信徒。 因普通的魔物和邪神的信徒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食尸生物杀人积攒尸体是天性，但邪神信徒杀人积攒尸体，却有极大可能是为了召唤邪神。 光是想到后一种可能，艾林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等等！ 还有一个因素没有确认…… 沼泽巫婆是通过元素之环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怪物之巢…… “这附近有魔力之所吗？”艾林看向亚瑟，“或者精灵帝国时期遗留下的遗迹？” “魔力之所……遗迹……”亚瑟愣了愣。 “我不清楚这附近有没有魔力之所，这恐怕得询问梅森大人的魔法顾问阿加莎女士，”亚瑟皱了皱眉，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至于精灵帝国时期的遗迹……” “艾林爵士，你或许不知道……” “维吉玛和艾尔兰德本身就是在精灵王庭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泰莫利亚到处都是精灵的遗迹。” 艾林闻言点了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倒也不失望。 普通的魔力之所除了周围的元素富集一些，与任何荒郊野岭都没有任何差别，既不存在提升魔法天赋的用处，也不会产生什么天材地宝。 只有一些神秘学职业，譬如术士、猎魔人和巫医之类，在进行某种仪式时，可能会需要这样一种环境。 而且这种环境还是可被替代的。 就像狼学派的学派徽章只是需要魔力富集的环境而已，本质上其实已经是完成品，请术士……哪怕是男女巫学徒激活都是可以的。 而普通人在魔力之所附近生活久了，反而有被魔力侵蚀，身体畸形的危险。 因此他们几乎没有途径知道这种神秘学知识，也没有必要知道。 不过亚瑟对玛哈坎山势地形，如此了解的人都说不清楚。 那这里有很大可能，就是没有魔力之所，一切只是他的…… “不过……”亚瑟眯着眼打断艾林，让艾林心里咯噔一下。 亚瑟仰望被浓密的树叶遮蔽的天空回忆，“不过德里克似乎提到过……” “在他家村后的山里，有一座建在山间的腐朽高塔。” “知道在哪吗？”艾林连忙追问。 “我没来过，但在他家做客的时候，德里克指过方向，似乎……” 亚瑟停顿了几秒，回头辨别摩尔村的方向，然后侧向走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才伸手指向西北侧的某个方向。 艾林脸色骤然一变，俯身下蹲，闭目冥想。 “吧唧~吧唧~” 响亮的血肉蠕动声重新在脑海中响起，而方向…… 艾林猛地睁眼。 方向竟然与亚瑟手指的指向相差无几。 艾林咽了口口水。 这下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怪物之巢是邪神信徒的可能性，出奇的大。 “怎么了，艾林爵士？那间高塔有什么问题吗？” 亚瑟见到艾林脸上神情骤变，心头顿时空落落，仿佛大灾即将降临。 艾林缓缓起身，权衡利弊后，实话实说道：“这七个魔物之巢可能不仅仅是生产魔物的怪物，它们或许是邪神的信徒……” “邪神的信徒……”亚瑟瞪大了眼睛，“魔物之巢……那些愚蠢的食尸生物也会是邪神信徒吗？” 艾林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看向同样瞪大了眼睛的维瑟米尔：“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来艾尔兰德吗？” “为了邪神诅咒？”维瑟米尔皱眉，“等等……你刚才问魔力之所……元素之环……你的意思是？” “当初我遇到过一个奇怪的沼泽巫婆，它用水鬼的头颅祭祀邪神，”艾林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正是误入了那个祭坛才被邪神诅咒了……” 亚瑟听着两个猎魔人的对话。 他不知道什么元素之环是什么，和魔力之所有什么关系……沼泽巫婆搭建京观，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亚瑟只知道维瑟米尔大师的表情已然越来越严肃。 他……认可了艾林的观点。 可邪神……即便亚瑟并不是狩魔军的一员，对神秘学只有一点粗浅的了解，也知道传说中生命……更准确地来讲，骨肉血是某一类禁忌仪式最重要素材。 邪神信徒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的食尸生物，在这片深山中了…… 它们……想做什么？！！ …… “亚瑟！” “亚瑟！” “啊！”亚瑟骤然回神，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你没事吧？”艾林关切地问。 “没……没事……”亚瑟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咽喉干燥得仿佛要冒火。 “邪……邪神……是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维瑟米尔，视线刻意避开艾林，试探道。 “我很想说不是，”维瑟米尔道，“但很可惜这才是最大的可能。” “你自己其实也知道，这几个魔物之巢的行动有多古怪……” “明明已经生产了这么食尸生物，却只是偷偷尸体，没有大规模袭击村庄……” “不仅懂得将最弱的部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示敌以弱，还在战斗中不断学习，进化……” 最糟糕的猜测被肯定，亚瑟反倒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我能做什么？”他问。 维瑟米尔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回去，通知萨拉这里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另外将这件事尽快通报给老公爵……” “还有大祭司！”艾林补充道，他可还没忘记一个“邪神的注视”，翻来覆去让他遭了多大的罪，“你问问伊安娜嬷嬷，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被邪神关注到。” “那你们呢？”亚瑟点点头问道。 “埃尔尼他们会护送你回去，我们……” “维瑟米尔大师！”年轻猎魔人不满地小声抱怨，打断了维瑟米尔。 “听话！”维瑟米尔眉毛倒竖，斥责一声，然后无视年轻猎魔人幽怨的眼神，接着道，“我和艾林会继续寻找剩下的怪物之巢，看看能不能在远处找到‘伯爵’……” 亚瑟担心道：“可是玛哈坎山势复杂，没有向导很容易就会在山里迷路。” 艾林和维瑟米尔对视一眼，笑了笑。 “我们会有办法的，你快走吧……埃尔尼，克拉尔，带领大家保护好亚瑟爵士……” “是！” “知道了！” 年轻猎魔人回答得不情不愿。 亚瑟本来还想说最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在第一次深入玛哈坎这么远，就抛弃向导。 但话刚到嘴边…… 艾林屈膝闭目间，便找到他们花了两三天都找不到的怪物之巢的画面，顿时出现在眼前。 那轻描淡写的神色历历在目，让亚瑟的嘴巴张了张，最终也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带着不情不愿的七个猎魔人消失在森林中。 …… “终于走了……”看着一大群人消失后空旷的林地，维瑟米尔长出一口气。 艾林看见他的样子，开了个玩笑：“带孩子就这么累吗？” “你的年纪可没比他们大多少，”维瑟米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而且别忘了，艾林团长，你才是那个该带孩子的猎魔人大师……” 说说笑笑间，年轻猎魔人和亚瑟离开后的氛围舒缓了一些。 “我已经通知好女孩来了。”艾林突然收起笑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那就继续走吧，等你的好女孩来了，想看的东西可能就看不到。”维瑟米尔低头看了看山谷中密密麻麻仿佛蛆虫般，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食尸生物群。 然后他偏头问道：“你认路吗？” “不用认路……”艾林摇了摇头，指向山谷被山石林木遮蔽的另一端，“‘伯爵’就在那里……” —— 这片土地一片荒芜，野草蔓生，说不清品种林木舒展着扭曲的根茎和枝干，像魔鬼从地狱伸出的触手。 愈发加重这种恐怖氛围的，是明明枝叶灌木茂盛，却见不到任何一个生物。 淡淡的腐臭味氤氲在空气中。 “拙劣地掩饰……”维瑟米尔一边走着，一边四下打量，“这里安静得连我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莫名压抑的气氛萦绕四周，令艾林都有些不适地耸了耸肩。 “确实拙劣，”他轻声道，“也有可能因为我们距离它，足够近了。” “吧唧~” 脑海中血肉蠕动的声响，此时仿佛就在他面前。 狰狞地凶兽在吞吐着腐烂的血肉，肠道蠕动消化…… 不用仔细思考，光是听声音，人类充沛的想象力便让他反胃。 “吼~” 粗狂却又稚嫩的吼声，伴随着排泄的声音。 艾林便知道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只面目可憎的怪物。 “没事吧？”维瑟米尔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没事，”他甩了甩头，摒弃脑子被污染了的不适，指着前方阻挡视线的褐色土坡，“就在前面了。” 确实就在前面了。 当他们随意一跳，跳上一座光秃秃的小山。 肉眼可见的一切都令两个猎魔人同时瞳孔收缩，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了银剑的剑柄上。 红、鲜红、暗红…… 污浊的血肉铺成方圆近千米的地毯，覆盖在大地上，仿佛自然之母被利刃劈砍出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伤口”似乎还有寄生虫在蠕动，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是近千只食尸生物在搬运着尸体…… 人类的、野兽的、魔物的…… 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一大片山谷，仿佛是血肉的屠宰场，而两个猎魔人甚至都还没看见“伯爵”。 沉默着，两个猎魔人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撼和丝丝缕缕的恐惧，然后他们顺着山脊，半蹲着，小心翼翼地向食尸生物运送尸块的方向走。 “呼~” 山间的风吹来了浓郁的血腥味和恶臭。 “嗡~” “嗡~” 学派徽章低声嗡鸣。 远处山峰的顶端，圆顶高塔露出了残破的砖瓦凋零的躯壳，依稀间能辨别出山岳之民华而不实的瑰丽风格。 艾林立刻了然。 这座残破的高塔就是亚瑟口中的那座精灵遗迹。 紧接着，两个猎魔人又对视了一眼，继续沿着山脊向上。 圆顶、拱窗、雕刻着大船和巨龙墙壁、然后是大开的门，和闭合的鲜红眼睑…… 眼睑？ 艾林意识到不对劲儿。 正在这时。 以鲜红的血肉攀附在高塔上的闭合眼睛，猛地张开。 巨龙般的红色竖瞳在与他对视。 “吧唧——” 脑海中血肉蠕动的声响骤停。 (本章完) 第393章 再见大眼珠子邪神 艾林浑身汗毛倒竖，寒意从尾椎骨直渗头皮。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本能的恐惧，立刻走近两步视线下移，看清了眼球下方的“魔物之巢”。 刹那间。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战栗地倒竖起来。 裸露在外的惨白骨骼和丝丝入扣的肌肉纤维，支撑着的无数鲜红竖瞳在冷漠地看着他。 光面朝艾林的这一边，就有近千只猩红的眼球。 但“伯爵”全身上下有没有洞，没有任何可供食尸生物爬出的穴室。 只有二三十条肠状的光滑触手自底部生长出，规律地弯曲，仿佛扇贝上的纹理。 一只只食尸生物从山谷外走来，毫无反抗地被触手捏碎、分解。 然后眼球被吞没，在肉山上生长出，血液喷洒，填满“纹理”，骨头自然坠入到“纹理”间的一个个远看着渺小，但实则巨大的坑洞…… 坑洞组成的圈代表圆融、树状的触手代表生长、铺满地面的血液代表旺盛的生命…… 艾林悚然惊魂。 他竟看懂了这只怪物。 他们错了！ “伯爵”根本不是怪物之巢，而是一只活的仪式。 如此的血腥！如此的野蛮！如此的扭曲！ “嘤！” 凌冽的威压仿若极地呼啸的寒风，倾覆而来。 “跑！” 他大声呼喊。 维瑟米尔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拔出银剑回转，跑向来时的密林。 “那是‘伯爵’吗？” 他一边跑，一边取出食尸生物油倾倒在银剑上。 艾林嘴巴张了张，没来得及说话。 “隆隆~” 脑海中血肉蠕动的声音猛地响起，仿若雷鸣，震得他的脑子嗡嗡地一阵眩晕，若非维瑟米尔扶他一把，差点摔下了山脊。 其他方向的怪物之巢也同时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艾林！”维瑟米尔大喊，提着他皮甲的后领，穿梭在枝干张牙舞爪的密林中。 呼啸的山风带来格外腥臭的味道。 “我没事！”艾林甩甩头，示意维瑟米尔将他放下。 “那就是‘伯爵’，而且……”艾林咬牙切齿，将字句从牙缝中挤出来，“而且那不是‘怪物之巢’……” 熟悉的大眼珠子、熟悉的威压和熟悉视线……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可太“亲切”了。 “那是邪神！” “维瑟米尔，那是诅咒过我的邪神！” 艾林大喊。 维瑟米尔身体微微一滞，握紧银剑剑柄的手青筋隐现。 “先回……”他面向艾林，刚说出两个字。 “吼！！！” 魔物的嘶吼声如山崩海啸，从四面八方而来。 枝叶摇晃，地面上的尘土碎石颤抖着浮起坠落。 整个玛哈坎山脉都在瑟瑟发抖。 如此浩大的声势，分明是想将他们都留在这里，化作召唤邪神的血肉骨。 两个猎魔人都不再说话了，专心跑路。 食尸生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林右手后伸，正要握住艾尔莎。 “嗡~嗡~” 巴尔莫焦急地嗡鸣起来，主动将剑柄送到了他手中。 显然。 那颗大眼珠子令巴尔莫兴奋起来了。 “锵！” 艾林愣了一下，也没犹豫，一把抽出巴尔莫，然后取剑油，倾倒，挥剑抹匀，一气呵成。 然后运转魔力。 拇指、食指微曲，在身前虚画三角。 淡金色的光芒在暗红的狼学派大师套皮甲上熠熠生辉。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两个猎魔人默契地跑到了一块背靠着万仞高崖的空地。 这是来时的路上，为了以防万一，两个猎魔人挑好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真的用上。 谁能想到只是看一眼“伯爵”，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上山时，艾林多少还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毕竟在摩恩村时，怪物之巢只是怪物之巢，维瑟米尔和亚瑟的问题只是找不到几个怪物之巢的核心主脑。 虽然他没有蜂窝、焚风和舞动之星的炸弹配方，但也嘱托维瑟米尔和亚瑟带上了现世对付怪物之巢的传统的方案——矮人炸弹。 一种由高爆矮人火药，混合类似于石油酒精的易燃易爆混合物，制作出来的炸弹。 那是个大家伙，现在还背在维瑟米尔的背上。 七个猎魔人一个猎魔人大师，找个合适的地方吸引注意力，然后艾林利用蜃珠偷鸡，毁灭“伯爵”。 简单又成熟的战术。 但谁知道“男爵”之上，还有“子爵”，“子爵”之上才是“伯爵”。 而“子爵”身边的魔物便已经密密麻麻，无处下脚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种状况还是可以通过“好女孩”解决。 在亚瑟面前暴露大狮鹫，问题并不大。 可后来竟然扯上了邪神…… 这就不是“好女孩”能起作用的了。 从一个用最低级魔物水鬼脑袋搭建的祭坛经过，就被邪神注视上了。 更不谈按照原计划，毁灭“伯爵”了。 这要是不做一些措施防范…… 谁知道靠近“伯爵”后，会发生什么？ 邪神就是这么一种恶心的“怪物”，像散发着恶臭的泥泞沼泽，只要从旁经过，总要损失一点什么，或带上一点什么。 而且靠得越近越麻烦。 因此艾林的预期一降再降，在推断出“伯爵”与邪神相关后，更是彻底放弃了接近接近“伯爵”，炸毁魔物之巢的想法。 第一时间将亚瑟和几个年轻猎魔人赶走。 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么多人，“好女孩”几乎没办法一次性带走，横生变数。 “幸好把亚瑟、埃尔尼他们都赶走了，否则这时候还得想着怎么保护他们。”维瑟米尔站在平坦的山岩上，瞪着暗金色的猫瞳，横剑盯着前方颤抖着的密林。 “‘好女孩’来了吗？”他微微侧头。 “来了，不过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艾林微微颔首，脑海中估算着大狮鹫的方位。 七天前，大狮鹫将他送到艾尔兰德后，就又回去孵蛋了。 不过温格堡距离这里，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航程，大狮鹫早就在左近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他的呼唤了。 艾林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我们选的地方不错。” “那就好。”维瑟米尔松了口气。 “隆隆~”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猎魔人敏锐的视觉已经可以看见林木伞盖投下的阴影夹缝中，那晃动的暗红和死尸状的惨白。 “做好准备，艾林！”维瑟米尔握紧了银剑，“‘好女孩’来之前，还有一场大战！” 话音刚落。 “咔嚓~” 层层叠叠的断裂声越来越近。 突然间。 一道黑影裹挟着激烈的气爆声袭来。 艾林和维瑟米尔默契地向两边侧身一跃。 粗壮的大树贴着两人的脸颊，轰然落下山崖。 “吼！” 长满黑色尖刺的巨食尸鬼，张开冒着寒光的利爪，紧紧跟在大树后，抓向艾林。 “当！” 艾林横剑一挡，借力后跃的同时，旋腰扭身。 凌冽的寒光一闪。 “噗嗤~” 在半空中，他便挥剑将身后张开腥臭大口的食尸鬼一分为二。 然后湛蓝的猫瞳左右一瞥。 在落地的瞬间，侧向顺势一滚。 接着右手屈中指，猛地向身体右侧一推。 阿尔德法印。 “砰~” 两只面容可怖的腐食魔，刚被半透明的念力吹飞，砸在巨食尸鬼身上。 白炽的火蛇就追上了腐食魔，迅速点燃了腐食魔身周溢出的恶臭气体。 巨食尸鬼见到这一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长长的长满尖刺的双臂护住脑袋。 “轰！” 炙热的火光绽放。 转瞬之间，两头腐食魔便被炸得粉碎。 巨食尸鬼不仅被强烈的爆炸余波，炸毁了半只胳膊，露出森然白骨。 重心失衡下，还斜向后侧翻。 恰好在此时刚杀了两只食尸鬼的维瑟米尔抓住机会，旋身一剑将巨食尸鬼的另一只完好的胳膊还有左脚砍断。 “吼~” 巨食尸鬼张开浊黄的恶臭巨口痛呼，仇恨的巨目死死盯着维瑟米尔，正想撕咬他。 “呼~” 爆炸掀起的烟尘，猛地窜出一道身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下劈。 “噗嗤~” 狰狞的头颅滚落地面。 红褐色的污浊血液带着腐臭，激昂灰白的石板地面染红。 “不错的配合！” 维瑟米尔轻声赞叹一句后，再次旋身，一剑将两只袭来的食尸鬼砍杀，接着向后一靠。 “轰~” 在三只腐食魔被艾林的伊戈尼法印，点燃的爆炸火光中。 他恰好与艾林背靠背，同时横剑胸前，视线穿过巨食尸鬼的尸体，望向阴暗的森林。 感受着身后坚实的触感，艾林笑了笑，也觉得刚才杀得行云流水。 不过半分钟，一只巨食尸鬼、两只腐食魔还有三只食尸鬼，便死在了两个猎魔人大师的剑下。 即便巨食尸鬼称得上是大型魔物中，实力最差的那一类，也确实了不得。 这么一算，一个小时，两个猎魔人大师合力可以干掉一百二十只巨食尸鬼。 单刷七个怪物之巢，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艾林和维瑟米尔都不会这么想。 若魔物真的很弱，成群结队会使他们快乐。 何况巨食尸鬼强的并不是战力，而是智慧，就像现在…… “吼~” 又是一只巨食尸鬼带着他的手下，从森林里窜了出来。 不过它并没有急着攻击。 血红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地面上的尸体上，转悠一圈后，巨食尸鬼龇着腥黄的利齿，悄然后退了几步。 命令十几只巨食尸鬼，和腐食魔挡在它面前。 而且注意到断首的巨食尸鬼尸体上的痕迹，几只腐食魔还被命令着向北方走了几步，与巨食尸鬼和食尸鬼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 “真鸡贼啊！”艾林叹了口气，又想起追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斩首的第一只巨食尸鬼，“巨食尸鬼可真是令人厌恶！” 就这么叹口气的功夫。 又是一只巨食尸鬼带着他的“麾从们”嘶吼着，狂奔出密林。 不能再等了！ 艾林意念一动，左手悄悄伸进了试剂袋的同时，后背轻轻一顶。 紧跟着下一秒。 两个猎魔人大师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别向两个巨食尸鬼冲去。 “北风！” 艾林喊了一声，提醒维瑟米尔。 阴沉的乌云下，两颗闪烁着湛蓝光芒的玻璃瓶，刺破空气迅速飞向两个巨食尸鬼。 两个巨食尸鬼本能地向后一跳，躲过了北风炸弹。 可惜无用！ “砰~” “砰~” 两瓶蓝色魔药砸在食尸生物中心的瞬间。 无知的巨食尸鬼滴溜着眼珠子，茫然地看着坠落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 “呼~” 狂风呼啸。 凌冽的寒流瞬息之间便空地边缘的沙石猛地卷起。 “凌~凌~” 雪白的寒霜自北风的落点陡然出现，迅速向周围蔓延。 两只巨食尸鬼连同几只食尸鬼都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扩散的寒霜追上。 下一个瞬间。 三十几只食尸生物全部被冻成了冰块。 这还没完。 艾林和维瑟米尔几乎在北风扩散的刹那，便掐着点冲进食尸生物的冰雕中心，北风的落点。 左右脚猛地踏地交错。 旋转的力量自足弓，直冲腰际。 剑鸣清响，长剑的光华在昏暗的天光下翩跹跳动。 二十多只食尸鬼眨眼间，便纷纷破碎成蓝的、红的、紫的碎片，叮叮当当地落在灰白的岩台。 “咔嚓~” “咔嚓~” 被冻成冰块的两只巨食尸鬼，瞳孔惊恐地颤抖，奋力挣扎。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冻灵魂的凌冽寒光越来越近。 “吼——” 恐惧的怒吼刚突破幽蓝的冰晶便戛然而至，瞪着鲜红的眼睛从长满黑色尖刺的身体上落下。 不过这一次两个猎魔人却没时间再背靠背商业互吹了。 因长剑刚离开巨食尸鬼的头颅，密林之中就冲出了五只裹挟着大量食尸鬼和腐食魔的巨食尸鬼。 在他们身后，仅仅只是相隔十几步，便又是更多的巨食尸鬼群。 不仅如此！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令天地都在震动。 一头比巨食尸鬼还要高出大半，惨白皮肤中带着猩红尖刺的怪物，全身萦绕着污浊猩黄气体，踩着活生生的食尸鬼，撞断粗壮的白桦树如撞断细枝，仿佛一座肉山直冲过来了。 “尖刺魔！” 维瑟米尔骤然瞪大暗金色的猫瞳，惊恐地大吼。 “艾林，快跑！！！” (本章完) 第394章 邪神的馈赠 “尖刺魔？”艾林瞬间瞪大了眼睛，“这TM是尖刺魔？“ 猎魔人世界与他前世玩过同名游戏相比，总是令人意外地朴实无华。 魔物的实力一眼就能辨别出，尤其对于食尸生物……譬如巨食尸鬼。 游戏中，巨食尸鬼虽然被称之为“巨”，但实际个头与普通食尸鬼差不多，最多因为一头“莫西干”式的尖刺从背脊上刺，显得体格大一些。 结果到艾林穿越后的这个世界，直接两人高起步，四肢着地时，与一栋两层的小楼差不多大小，奔跑起来地面都会颤抖，真真正正可以称得上“巨”食尸鬼。 而不同的巨食尸鬼，体型还会有不少的差距。 体型越大，力量、敏捷、魔力眷顾就越强，也就越难对付。 大就是强的特点，在食尸生物这一类魔物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他没想到原著中，算是腐食魔上位魔物，都是一人高，濒死时会爆炸的尖刺魔竟然会这么大！ “隆隆~” 大地剧烈地颤抖。 那道惨红的巨大身影，如一座小山横压而来，撞断沿路的所有粗细高矮的树林灌木，在地面上踩出一块块深坑。 瞧瞧那远看着比他大腿还粗的鲜红骨刺，只要尖刺魔自爆的时候，有一根射在他身上，估计便能将他拦腰截断。 刺激性的酸臭被狂风裹挟呼啸而来，隔着二三十米，都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 本来已经冲过来的四头巨食尸鬼都不得不因这浩大的声势，主动退去，只留下食尸鬼和腐食魔继续向两个猎魔人大师冲过来。 “是尖刺魔本来就这么大？” “还是说这是大眼珠子邪神生产出来的特异品种？” 艾林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了两个问题。 当然。 思维的跃动，仅在刹那间如烛火明灭，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侧身旋身一周的同时，涌动变异器官内的魔力，右手屈中指，猛地向前一推。 阿尔德法印。 “砰！” 半透明的念动波瞬间将北风冻住的腐食魔，连同碎成无数冰晶的食尸生物尸体，吹向狂奔而来的尖刺魔。 炙热的火蛇，掐准了距离从艾林的身侧窜出。 腐食魔身上的苍白寒霜，刹那间融化。 “唧——” 几只腐食魔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古怪的嘶吼。 “轰！轰！轰！” 一团又一团火焰瞬间爆燃，发出刺目的白光。 木摧树折。 爆炸的狂风卷起烟尘笼罩了面前的一切。 死了吗？ 艾林后撤一步，躲过扑来的食尸鬼，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右臂就被猛地被抓住。 “快跑！” 维瑟米尔拉扯着他大喊，接着也不管艾林的反应，挥剑将几只拦路的食尸鬼杀死后，便将他向边缘的山脊拉去。 恰在这时。 “吼！” 烟雾中突然冲出了一团长着尖刺的腐肉。 尖刺魔！ 八只腐食魔的爆炸竟没能在它，惨白如同腐肉的躯体上留下一点点伤痕。 仅有一些可疑的暗红肉块挂在尖刺上，摇摇晃晃。 它龇着滴落腥臭涎水的尖牙，张开两只血红的利爪，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猛扑了过来。 “吼！” 恍惚间，仿佛整座玛哈坎在向他冲刺。 无法匹敌！无可阻挡！ 电光火石之间，艾林摒弃了强烈的元素眷顾带来的心理压力，余光迅速扫了眼右侧悬崖下。 闪烁着粼粼波光的长河，仿佛一根白色的细线。 艾林顺着维瑟米尔的力量后撤，然后右手迅速取出一瓶蔚蓝的魔药，拗断瓶口，一口喝下其中的魔药。 “松开我！”艾林大喊。 半年的相处和并肩奋战，已经让两个猎魔人大师养成绝佳的默契。 身后的牵拉力毫不犹豫地瞬间消失。 然后艾林眼睁睁地看着尖刺魔的狰狞面容越来越近。 眼白里血丝密密麻麻，眦开的尖牙上，黄色的唾液粘黏成丝。 【狩魔】 冰冷的情绪主导思维。 艾林一心二用，一边利用精神力暗示维瑟米尔向远离他的方向跑去，一边意念一动…… 腰间两侧的肾上腺髓质顷刻间分泌出信息素，大脑骤然冰冷。 耳边食尸生物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被拉长，尖刺魔抡出残影的污浊双腿瞬间变慢。 艾林抓住暴风雪“凝滞时间”的机会，以比尖刺魔还要慢一丝的速度…… 侧身、弯腰、下蹲……紧跟着猛踩灰白的岩板地面。 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之后，他恰好贴着尖刺魔修长狰狞的双腿，跃至其身后。 尖刺魔小腿后侧的锐利钩刺，只差几根头发丝的距离，便能划破他的鼻尖。 艾林本能喘息。 鼻腔传来被腐蚀的灼热刺痛。 于是他屏住呼吸，未持剑的左手刚离开尖刺魔的胯下，便右手屈中指…… “吼！” 时间骤然恢复正常。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再次尖啸于山林。 “噗~” 尖刺魔鲜红利爪蓦然捞了一个空，将空气都挤出了狂风呼啸声音，身体瞬间失衡前倾。 不过它距离悬崖还有两米，完全能及时修正身形。 可在这时。 “砰~” 扭曲的念力波动，猝不及防地重击尖刺魔的臀部。 腐烂的惨白组织电光火石之间凹陷，庞然大力摧毁了它重组重心的希望，直接让他上下猛地翻转， “咚！” 一声巨响，尖刺魔的脑门将悬崖都撞碎了一块，张牙舞爪地坠下了山崖。 “艾林，干得漂亮！”维瑟米尔喜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可是艾林根本没有时间偏头看。 又是三只巨食尸鬼，在尖刺魔落下山崖的同时，就带着它们的食尸生物麾从扑了过来。 对此，他并不慌乱，连着后退两步，与又杀了几只食尸鬼的维瑟米尔重新汇合。 然后一边谨慎地用阿尔德推开弱小的食尸鬼，创造落脚地和辗转腾挪的空隙，一边抓住机会点燃腐食魔，推开这个人形炸弹，对巨食尸鬼和一众食尸生物造成巨大的伤害，借此收割巨食尸鬼的生命。 尖刺魔被艾林推下悬崖后，猎魔人重新抓住了主动权。 不过即便如此。 源源不断的食尸生物还是不停侵占着这窄窄的崖边空地的位置。 到后来，巨食尸鬼甚至还学乖了，不再派遣腐食魔上场，甚至不亲自上场。 狡猾地躲在森林里，专用食尸鬼消耗他们的体能，挤占他们闪躲的空间。 明显是觉得他们已经无处可逃，不如降低消耗，想生生将他们耗死。 可能相比起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是更贵、更难合成的“财富”。 另外。 森林中还传来过与前一个落崖尖刺魔来时同样的大动静，不过靠近至中途便戛然而止，令两个猎魔人提在半空的心悄然放下，都松了口气。 现实可不是游戏中的NPC，没有记忆。 同样的地形杀，或许能对付第二只尖刺魔，但一定不能对付第三只，或其他同层次的大型魔物。 只是不知道，节约“资源”是邪神的图谋还是藏在附近的狡猾巨食尸鬼的。 对此，艾林和维瑟米尔在某一刻对视了一眼，也乐得如此。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渐渐降低了法印使用的频率，装作一副即将力竭的疲惫模样。 然后没过多久。 “唳！” 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啼鸣。 艾林顿时浑身一震，湛蓝的猫瞳瞬间扩大。 “噗~” 一挥手阿尔德，吹飞七八只食尸鬼。 “维瑟米尔！”艾林侧头喊了一句。 猎魔人大师此时浑身都是污浊的血液，皮甲上还有可疑暗红肉块缓缓滑落，头发结并，随着挥剑腾挪甩出血滴，满脸污浊得根本看不清面貌，狼狈同时却又凶戾得一塌糊涂。 不过艾林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也是相同的模样，因为他也杀得嗅不到空气中的腥臭了。 “艾林？” 维瑟米尔也一个阿尔德，吹飞面前的食尸鬼。 “好女孩到了！”艾林轻声道。 他看见血腥面容上暗金色的明亮猫瞳，格外清晰地扩张。 维瑟米尔偏头看了一眼，视线穿过从血腥尸块中爬起的食尸鬼，落在森林中。 森林里的巨食尸鬼，瞪着铜铃大的红眼睛，从树后疑惑地探出头，似乎在奇怪隔了许久，两个已经落入餐盘中的猎魔人，为什么又突然振奋起来了。 狰狞的面孔，此刻在维瑟米尔感知中，奇蠢无比。 “怎么走？”他问。 “跟我走！” 艾林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没等维瑟米尔反应，提着他的后领，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向悬崖奔去。 “艾林？” “艾林？！” “艾林！！！” 维瑟米尔的暗金色猫瞳悚然收缩，下意识地大吼。 他当然能猜到艾林想做什么。 但悬崖峭壁在眼前迅速放大，峭壁下发源于玛哈坎山脉，以宽阔著称的柯布尔河却纹丝不动地如同一根细线般渺小。 由此带来的猎魔人本能的强烈危险预警，令他头皮发麻。 不是！ 才收服了半个月不到的大狮鹫就这么可靠吗？ 这可是近千米的悬崖，昆恩法印对坠落伤可没什么大用……“啊！！！” “踏！” 在食尸生物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伴随着维瑟米尔极不情愿的尖叫声中，艾林右脚猛地踩在尖刺魔留下的断口前，纵身一跃。 与阴郁单调的天空融为一体。 “吼！吼！吼！” 食尸生物的吼叫声在身后，此起彼伏。 巨食尸鬼这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带着食尸鬼和腐食魔从森林里迅速冲向了悬崖。 正当它们俯身下探，视线追逐那本为神灵准备的愚蠢祭品…… “唳！” 暴怒的苍劲啼鸣声刚自天空中传来，一道庞大的黑影，便带着凛然的威压从天而降。 狂风随之呼啸，将崖边数十只食尸生物吹落悬崖。 余下的巨食尸鬼被吓得连忙后退，等再想探头看过去…… “唳！” 大狮鹫已然俯冲上长空，钻入了浓重的乌云里。 —— 【魔物群“巨食尸鬼”Lv61、“尖刺魔”LV73讨伐！】 【奖励结算：克敌制胜，基础评级D，越级击杀+3—C，斩首威慑+3—B，以少胜多+3—A】 【最终评级：A】 【获得战利品：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1、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7、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32、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33、经验珠*12、尖刺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叮！怪物图鉴“尖刺魔”已激活】 【叮！狩猎任务：尖刺魔（击杀尖刺魔0/10）已激活，是否接受？】 “下次能不能挑个平稳些方式？” 维瑟米尔面色苍白地瞪视着他，两只手死死抓着大狮鹫黑色的羽毛。 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大师。 为了狩猎魔物，曾经攀登过北方大陆最陡峭的飞龙山脉。 但他从来都没有试过，毫无防护，任由自己从近千米高的天空中，自由落体。 “下次一定！” 艾林微不可查的晃晃脑袋，随手接下狩猎任务后，连忙正脸背向维瑟米尔幽怨的视线，意念一动调出狩魔手记。 【狩猎任务：食尸鬼I（击杀食尸鬼92/100）】 【狩猎任务：腐食魔I（击杀腐食魔33/50）】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击杀巨食尸鬼8/10）】 “呼~” 望着任务面板那几条接近完成的数值，艾林这才长出一口气，彻底放心了。 刚才猎杀食尸生物时，他一直注意着狩猎的数量。 食尸鬼都留给维瑟米尔来杀了，他只是用阿尔德法印推开，还每一种食尸生物都预留了量，生怕一不留神完成了狩猎任务。 谁成想大狮鹫这最后一翅膀，直接扇飞了好几只巨食尸鬼和食尸鬼。 好女孩可和维瑟米尔不同，她击杀的魔物都算做艾林击杀的。 妈啊！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个时候可不是召唤天球交汇的恰当时机。 出来的是熟悉的食尸生物类大型魔物水鬼王还好说，都是熟魔，好对付。 如果出来的是什么更厉害的，类似独眼鬼妖灵那么强的魔物，他再离开没时间趁天球交汇的眩晕及时杀死，万一被大眼珠子邪神这么一蛊惑，本就形式不太妙的开局，直接天崩了。 见到艾林“歉意”的偏头，还承诺道歉，维瑟米尔欣慰地点点头。 等从自由落体的刺激中完全恢复，他提了提后背背着的“矮人炸弹”，皱着眉看向身后层叠阴郁的乌云。 “艾林，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本章完) 第395章 被忽略的猎魔人 “我们会绕着那个山谷，飞一个大圈，避免在这个时候给山下带兵驻守的萨拉惹上麻烦……” 艾林收起面板，回头看见维瑟米尔正若有所思地掂量着矮人炸弹，顿了顿道： “不过是的，我们就这么离开。” “邪神的诅咒防不胜防，即便从天空中掠过，投下炸弹，也很难保证不被波及。” “万一‘好女孩’遭受到攻击……” 他没有再往下说。 因维瑟米尔打了个肉眼可见的寒颤，右手紧紧抓住大狮鹫的鬃毛，又将矮人炸弹背好。 “唳~” 大狮鹫扬了扬脖子，带着灰扑扑的雾气，钻出了乌云。 两个猎魔人侧看了一眼，同时沉默了。 灰白的悬崖站满了食尸生物，密密麻麻，像爬满了虱子的青白布匹。 由那一片不大不小的悬崖外扩，尖刺魔因其体格，仿佛林间的丑陋巨人，从森林中窜出了半个身子。 它们从七个方向奔来，撞断无数林木，在宽阔的森林，留下一道道仿佛爪印的刻痕。 痕迹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食尸生物，而在森林浓密的伞盖之下，还有更多。 出乎艾林的意料，当大狮鹫出现时，所有食尸生物没有追逐，没有攻击，甚至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抬头看天，用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风，似乎停了。 整片森林毫无声息的静止。 死寂、诡异而又可怖。 邪神，在看着他们！ “唳~” 大狮鹫不安的叫声，唤醒了差点忘记呼吸的两个猎魔人。 原本为了引开食尸生物的注意力，艾林还打算让大狮鹫靠近挑衅一下，再绕开。 但现在…… 悚然的恐惧在这一刻抓住了他，伸出冰冷的指骨摩挲他的心脏。 强烈的危机感，令他连忙在脑海中下令。 大狮鹫在距离悬崖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便迂回转向东方飞去。 食尸生物还是没有追逐。 成千上万道冰冷的视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大狮鹫飞离那片山谷很远，只余下郁郁葱葱的一团团，仿佛油画上的色团绿色，再也没有那种诡异感觉。 不过艾林莫名其妙地就是知道，那千百双血眼还在盯着他们，盯着他。 “别怕。” 肩膀上被维瑟米尔轻轻拍了拍，艾林偏头。 “邪神的老把戏了，”维瑟米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祂在威吓我们，因为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威吓。” “你以前遇见过邪神？” “猎魔人只要活得够长，什么东西遇不到呢？”维瑟米尔笑了笑，“所以是的，我遇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语罢。 他似乎陷入了回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人总是需要信仰的。” “女人信仰梅里泰莉，希望生育平安，家庭美满……信仰芙蕾雅，渴求迷人的美貌、收获爱情……” “骑士们信仰克里夫，渴望天空之父垂青，让祂的雷霆清扫自身杂念和弱点，对抗邪恶……” “学者们信仰先知雷比欧达，愿圣者能分享他的智慧……” “那迷途之人呢？他们信仰什么？” “邪神？”艾林反问。 “是的，邪神。迷途之人会信仰那些邪恶的神灵。”维瑟米尔点点头，“与正神比起来，那些邪恶的神明往往格外大方，力量、财富、权利、愉悦、复仇、诅咒、阴谋、杀戮……” “你仿佛可以从邪神的慷慨中获得一切，代价只是别人血与肉，别人的生命。” “而这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艾林没有说话。 维瑟米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但邪神总是贪婪的，除了贪婪信徒奉上的无辜之人的血肉和生命，还贪图献祭者本身。” “邪神对人的异化总是先在精神中潜伏，再至肉身。” “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一百年前，人面毒蛛、狼人、熊兽、妖鸟……古怪的魔物遍布北方大陆每一个人迹罕至，却又临近人类聚集地的森林、沼泽和山谷。” “它们都是邪神的信徒？”艾林问。 维瑟米尔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虽然奇怪于这些魔物的长相，但也只是按照委托中的要求杀死。” “但后来，等怪物被杀死之后，总会遗留一些人类的特征。” “这驱使我们追根溯源，发现了真相。” “邪神！” “这些怪物都是邪神的作品。” “等找到源头之后，就很简单了。”维瑟米尔拍了拍艾林身后的艾尔莎，“你总是可以相信自己剑。” “只要杀死那些邪神信徒之后，再杀死那些被邪神附身的尸体、鬼怪和魔物……” “邪神也只能放些狠话，和刚才那样，装模作样的威胁恐吓一番。” “但是你看……” 维瑟米尔指了指自己：“时日已久，我都快将那些和邪神相关的破事遗忘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配上维瑟米尔的年纪，确实很有说服力。 艾林感觉放松了很多。 不过没过几秒，占满一整座山谷，用食尸生物的血肉布置的活生生的仪式法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他心想。 大眼珠子邪神在他身上留下的诅咒，连伊安娜对此都无能为力，还是灵魂上浮至梅里泰莉女神的神国之后，才被解决的。 是不是…… 正如人也有普通人、术士和猎魔人之分，邪神的实力也是有不同层次的。 区区几十只水鬼的头颅便能制造出需要正神出马，才能解决的诅咒。 天球交汇令空间波动一下，便能派出魔物为祂构筑仪式，还在无声无息之间造就了这么大的动静。 大眼珠子邪神会是什么层次的邪神？ 不过艾林没有再问维瑟米尔，因为他瞥见维瑟米尔的眉毛蹙成了一团乌云。 “只是在安慰我而已……”艾林轻轻叹了口气。 维瑟米尔所说的邪神，信徒是人类，祂们为了某种目的蛊惑人类、制造杀戮。 大眼珠子邪神却目的非常明确地让食尸生物布置仪式，甚至刻意隐藏行踪，将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 这两者怎么可能一样呢…… —— “沙沙~” 粉笔在平整的地面上划动，留下一道道曲折的痕迹。 不少人从旁围观。 许久。 粉笔悄然在一根线条的断处戛然而止。 “这就是我看见的全部了。”粉笔的主人长出一口气。 他是艾林。 乘着大狮鹫，他没有在玛哈坎山下降落。 萨拉率领的狩魔军和近卫骑士，有提前离开的亚瑟提醒，邪神也追不上他们，不用担心。 因此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经过一番商量之后，直接回到了梅里泰莉神庙的后山，第一时间找到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 眼下这粉笔圈圈画画出的线条，就是他所见的那个山谷的场景。 “这是仪式吧，伊安娜嬷嬷。” 艾林站起身，湛蓝的猫瞳望向外侧的人群簇拥着的老人。 “是仪式。”伊安娜面色沉凝，仔细看完他画出的残缺仪式阵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且是快要完成的仪式，召魔仪式，或者用另一种说法——” “神降仪式！” “哗！”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哗然。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神庙的藏书室的地下。 宽阔的室内，墙壁上整体呈幽蓝色，刻画着不少明暗闪烁的符文和线条， 这里是专门研究仪式的地方，墙壁上那些个符文起到神力屏蔽的作用，防止他刻画时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理所当然的。 围观的人群都是神庙中，在仪式学有些造诣的祭司。 “请诸位保持安静！” 南尼克冷着脸出声，地下室内才渐渐平静下来。 “召魔……神降仪式是？”维瑟米尔忐忑地问道。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仪式可以召唤出邪神。”伊安娜脸色不太好看，“几百年前，毁灭了三座大城，不计其数的村庄，造成了近十万人死亡的邪神‘千足骷蛇’，就是通过类似的仪式降临这个世界……” 三座大城……十万人…… 艾林倒吸一口凉气。 艾尔兰德不过才八千多人，也就是说毁灭了十二个艾尔兰德！ 他想的果然没错。 这大眼珠子邪神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大祭司，这仪式多久完……” 维瑟米尔话还没说完。 “咚咚~” 地下室的门被敲响。 随后一大群人从门外焦急地走了进来，将不大的地下室挤得满满当当。 “失礼了，伊安娜大祭……” “嗯？” “艾……艾林大师、维瑟米尔大师，你们都回来了？！！” 艾林抬头。 说话的是亚瑟，他眼睛瞪得滚圆，满脸惊讶地看着艾林和维瑟米尔。 在他身旁是着装严肃的老公爵、一个穿着蓝色与淡绿相间的敞胸衣裙的妖艳女人，还有埃尔尼等七个年轻猎魔人。 “我们抄了近道。”艾林言简意赅。 近道……亚瑟听了一懵，他对玛哈坎山脉的地形了如指掌，怎么不知道玛哈坎山脉有什么能直通梅里泰莉神庙的近道。 “艾林爵士、维瑟米尔大师，你们真的看见了那最后一个怪物之巢了吗？”老公爵没管亚瑟的惊讶，拄着手杖看向艾林，焦急地问道。 艾林沉重地点点头，正要说出山谷中的可怖场面。 “哒哒哒……” 高跟鞋在地面敲响，打断了他。 “这是什么？”老公爵身边的女人娉娉袅袅地走近，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粉笔画。 空气中逸散出的魔力似乎在随魔力波动。 “嗡~” “嗡~” 两个猎魔人胸前的狼徽立刻颤抖了起来。 艾林也因此猜到了女人的身份——艾尔兰德的魔法顾问、宫廷女术士阿加莎。 果然。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阿加莎。”伊安娜轻声道，“艾尔兰德可能面临比五月节更大的灾难……” “还有……” 她的视线掠过老公爵脸上的震怖，看向维瑟米尔：“最多一天时间，召魔仪式便将完成。” “北方大陆就将时隔三百多年，再一次迎来邪神降临。” “所以没那么多时间质疑、惊讶和否定了，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梅森！”伊安娜面色凝重地看向老公爵，“这是一场战争，不要再顾忌那些政治上肮脏的考量了，你需要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将食尸生物封锁在山上。” 伊安娜的语气接近于命令，不过老公爵毫不在乎。 他甚至都没有细问，邪神仅剩一天降临的推断是怎么得来的，想了想直接道： “一天时间，留足余量，至少需要半天就得派兵上山。” “其他士兵需要调动，兵力部署根本没有那么快，而且就算部署了也没有那么多食尸生物油可以使用。” “近卫骑士和狩魔军虽然已经驻守在山下了，但他们在几千只食尸生物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只是封锁，不是消灭。”伊安娜摇了摇头，“主力不是你的士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老公爵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伊安娜又看向阿加莎： “能联系上蒂莎娅女士吗？” “我这就回去联络，”阿加莎很干脆地颔首，“院长若是知道情况，不会拒绝。” “麻烦你了，”伊安娜郑重地道谢，“梅里泰莉神庙不会忘记艾瑞图萨学院的帮助。” “阻止邪神降临，是铭刻在诺维格瑞联盟条约石板上的古老守则。”一句话说完，阿加莎也不等回复，立刻走出地下室，急匆匆地打开传送门离开。 不过她走进传送门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老公爵，问道： “梅森大人，一起走吗？” “带上我吧。”梅森叹了口气，整个人身体都佝偻了。他理解伊安娜所谓的“封锁”了，那是未能阻止邪神降临后，用他麾下士兵的命阻碍邪神的脚步。 “咣~” 传送们消失。 伊安娜继续在地下室中，向南尼克和其他祭司下达命令。 艾林、维瑟米尔还有七个年轻猎魔人呆愣在墙角，手足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伊安娜似乎把他们忽略了。 邪神降临这件事上，贵族、女巫、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祭司们都有任务，他们这些专业的猎魔人竟然被忽略了。 等地下室的祭司差不多都有了自己的任务离开，伊安娜自己都准备向外走去后，艾林忍不住发问： “伊安娜嬷嬷，我们呢？” “我们能做些什么？” (本章完) 第396章 艾林的城市 伊安娜脚步一滞，回头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好孩子，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邪神降临已经不是猎魔人能掺和的事情了。” “这样吧，”她见到几个猎魔人的神色变化，改口道，“你们留在神庙中，尽量多炼制一些食尸生物油。” “我们需要更多能对付食尸生物的士兵，却没有足够的银质武器……” 不是猎魔人能掺和的事情……艾林愣了愣，与维瑟米尔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呢？ 不谈那些艾瑞图萨的女术士，老公爵要召集所有士兵，其中肯定包括拿草叉的农夫，神庙中的柔弱苍老的祭司都要上战场…… 他们猎魔人可是处理魔物的专家。 他组织着语言道：“食尸生物油，我们当然会在行动前尽量炼制，我的意思是行动中呢？” “我的意思也是行动中。”伊安娜的表情很严肃。 地下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诶~” 伊安娜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轻轻将门关上。 “8世纪，术士领袖詹·贝克尔、詹巴迪斯塔和乔弗利·蒙克与当权者、祭司及德鲁伊教徒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成立‘诺维格瑞联盟’，促成了术士与国家政权的分离。” “虽然诺维格瑞联盟的条约本质上是为了明晰超凡力量使用者，权利的界限，但同时也规定了不少共同的责任……” 艾林懵懵地看着伊安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们上历史课。 不过出于尊重，他并没有打断。 维瑟米尔的视线倒是在伊安娜和艾林之间游移，若有所思。 “譬如禁止死灵术、禁止活人的魔法实验、禁止超凡者篡权夺位……” 说到活人实验时，伊安娜语气顿了顿，看着艾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当然其中某些条约执行的并不严苛……” “但唯有一条是绝对的……” “当异世邪神想要降临时，术士、贵族、祭司和德鲁伊必须无条件联合，驱逐邪神。” 艾林皱了皱眉。 “没有猎魔人，艾林，”伊安娜道，“术士、贵族、祭司、德鲁伊，但驱逐邪神从来都不是猎魔人的职责，你们没必要加入进来。” “但是……”艾林想说些什么，被伊安娜摆手打断： “我还没说完，若是如同上次五月节时，几百只妖灵来袭，那我不会阻止你，我甚至会为艾尔兰德央求你们留下。” “但通向召魔仪式的阻碍，是几千只实力不一的大型魔物。” “这是一场战争。” “而战争更注重集体的配合，而非个人的勇猛。” “你们的作用并不会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大。” “在几千只食尸生物面前，”伊安娜扫了一眼八个都还是孩子的猎魔人，诚恳地看向艾林，“九个猎魔人在战争面前无济于事，反而容易破坏阵型，不如留在神庙，制造剑油。” “我想，就算薇拉在这里，她也会认同我的想法。” 艾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伊安娜其实说的没错。 个人的勇武在军队中反而不如严明的纪律重要。 他们这九个猎魔人，在没什么训练配合的前提下，临时插入老公爵的手下的军队，确实是有极大可能，出现一些问题的。 猎魔人武力占优，狩猎魔物时，必然与普通士兵脱节，又或者被军队拖累，发挥不出实力。 命令自上而下，与猎魔人的经验出现了偏差，听还是不听？ 如此种种。 这些问题可以通过训练磨合，可惜时间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伊安娜嬷嬷打算怎么驱逐邪神？”艾林转移了话题。 “没有什么特别的战术。”伊安娜松了口气，“你们的搜查必然已经警醒了邪神，在食尸生物遍及玛哈坎南麓的情况下，只能一个怪物之巢，一个怪物之巢硬推。” “老公爵麾下的精锐士卒会保护着女术士和神庙的祭司，一步一步向邪神的仪式场所推进。” “当然……” “这种朴实的方式也是最适合当前形势的。” “蒂莎娅·德·维瑞斯是艾瑞图萨学院的院长，术士兄弟会中枢天赋与技艺协会五名成员之一，是北方大陆实力最强的女术士。” “艾瑞图萨的女术士的平均素质也远远超过班·阿德的男巫。” “再加上梅里泰莉的祭司，虽然不像克里夫的信徒那么善于驱魔，但女神同样赐下了对付邪恶的神术……” “对手只是一群食尸生物罢了。” 伊安娜轻松地眯了眯眼，然后忽然叹了口气： “只可惜亨·格迪米狄斯现在生死未知，班·阿德也有他们自己的麻烦，否则术士兄弟会最强的两个势力联合，把握就更大了。” “不过不用担心，艾林，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艾林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说法，想了想，回头安排道： “埃尔尼、克拉尔，你们先带着其他人，去炼制些食尸生物油吧，我和维瑟米尔一会儿就去寻你们。” “那材料呢？”埃尔尼问。 “找莱莎吧，”伊安娜接道，“她会安排的。” 年轻猎魔人面面相觑后，看了一眼维瑟米尔，然后相继离开。 “砰~” 木门被关上。 艾林耸了耸耳朵，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视线则看着地面上的残缺的仪式法阵。 烛光摇曳，明明堂堂。 但越是观察地面上，由他自己描绘出的扭曲粉笔画，就越是能感觉到一种扭曲感和被窥视感。 “伊安娜嬷嬷，‘仪式在完成前总是脆弱的’，这是您一个多月前，教给我的知识。”艾林忽然道，“如果我有办法在天空中，将矮人炸弹投下，这个仪式……” “没有用。”伊安娜并没有询问他有什么办法飞上天空，直接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召魔仪式是特殊的。” “既然你能描绘出仪式，那你应该也看见了，虽然我把它称做召魔仪式，但本质上它其实是一个具有部分邪神特征的强大魔物。” 艾林点点头。 那全身眼珠、触手的掉san画面，属实令人难忘。 伊安娜接着道：“因为是强大的魔物，所以魔物该有的一切，召魔仪式都有，并且还特别强化了魔力眷顾和恢复力。” “它可以免疫大部分魔法的伤害，还可以通过吞食周围的食尸生物迅速恢复。” 伊安娜叹了口气：“所以偷袭是没有用的，只能堂堂正正地以绝对的力量，剪除它的眷属，杀死仪式，驱逐邪神……” 魔力眷顾、恢复力…… 艾林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行了，答疑就到这里，”伊安娜摆了摆手，“你们快去制作食尸生物油吧，你们每多制作一瓶，前线或许就会少死一个人。” “要是能阻止这场邪神复苏，梅森不会亏待你们的。” 语罢。 她转身离开地下室。 “伊安娜嬷嬷，为了以防万一，能给我们几个可以屏蔽邪神影响的护符吗？”艾林连忙追上。 “想都别想，”伊安娜拒绝得斩钉截铁，“哪有什么万一，好好待在神庙制作剑油，邪神就算复苏了，也没那么大本事闯入神庙。” 然后她加快脚步，离开地下室，通过楼梯，走出藏书室。 一路小跑。 老太太年纪不小了，速度竟然还挺快。 艾林一路追，一路说服。 但她就是顽固得不愿意松口，直到…… “邪神必然会复苏吧。”艾林追赶着轻声道。 伊安娜脚步一滞。 她抬头看了眼被层层乌云遮住的夕阳，没有回头。 6◇9◇书◇吧 深深叹了口气后，又加快了速度。 …… 邪神必然会复苏。 但凡有相当的希望和可能性，伊安娜也不会放过艾林这些狼学派的猎魔人，尤其是艾林和维瑟米尔。 要知道，亚瑟虽然一直跟着他们，但唯有艾林和维瑟米尔找到了召魔仪式的位置。 虽然他们已经将方位都描述出去了，老公爵和伊安娜也肯定会找到经验最丰富的向导。 但在山里，有什么向导能比得上亲身到达过的两个猎魔人？ 没有。 他们作为经验丰富的猎魔人，甚至还知道该怎么对付食尸鬼、腐食魔、巨食尸鬼和尖刺魔。 战争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兑子游戏。 即便猎魔人的加入，真的有可能对行军造成阻碍。 这么大的优势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了？ 一个大型魔物巨食尸鬼，需要几个士兵，几个女术士，几个神庙祭司用命去换？ 伊安娜凭什么阻止他们？ 梅里泰莉神庙是所有人的神庙。 但凡有足够的生机，伊安娜会放弃任何一点阻止邪神复苏的可能，不让他们参加吗？ 所谓的“诺维格瑞联盟的条约中不包含猎魔人”只是个借口罢了，八世纪的时候，猎魔人都还没被创造出来呢，怎么签订契约。 唯有邪神必然复苏，制定计划的伊安娜本人也毫无把握，才会阻止他们前往了。 虽然艾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伊安娜心中的地位会这么高，竟然高过了梅里泰莉神庙的其他祭司…… “真的乖乖回去熬油吗？”许久未说话的维瑟米尔忽然出声。 “当然不！”艾林收回视线，“我喜欢这座城市。” 若是班·阿德遭遇邪神入侵，甚至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陌生的城市，放弃其实也就放弃了。 但艾尔兰德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座城市喜欢他，到处传颂着他的名字，哼唱着以他为主角的诗歌，走到哪都有他的熟人…… 他喜欢这座城市。 “打算怎么做？” “屏蔽邪神影响的护符是必须的，但……”艾林摇摇头，“但梅里泰莉神庙也不是只有伊安娜一个祭司。” 语罢。 艾林径直东向而去，但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偏头看向维瑟米尔： “这件事和……” “别说傻话！”维瑟米尔没好气地打断，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是我的游历学徒，还没完全独立，现在就想把我撇在一边？” “想都不用想！”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吗？”艾林摸着脑袋无奈地笑了笑，“那可是与三百年前毁灭了三座大城造成了近十万人死亡的邪神‘千足骷蛇’等同，甚至说不准更胜一筹的邪神……” “你会让祂被召唤出来吗？” “不会。” “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与其想法子说服我离开，你不如多想想怎么用你的花言巧语，请莱莎帮我们搞到护符。”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找莱莎？”艾林惊讶地看着维瑟米尔。 “哼~”维瑟米尔得意地轻哼一声，“这还用思考？” “梅里泰莉神庙还有哪个痴情的小女孩，不仅要有能力获得护符，还情愿冒着得罪神庙大祭司的可能，将护符送给我们……” 艾林低着头，径直向前走，不说话了。 维瑟米尔又是得意地哼了两声，压了压脑袋上的黑色宽檐帽。 “谢谢你，维瑟米尔。” 敏锐的猎魔人感官捕捉到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维瑟米尔嘴角勾了勾，嗅着从山下传来的生机勃勃的人间气息。 “不用谢，我也很喜欢这座城市。” …… 当艾林找到莱莎的时候，她正领着埃尔尼和克拉尔几个猎魔人，一人提着一个坩埚，还有好几篮狗油和蒲公英，向猎魔人的住所走去。 “护身符？”她吃力的放下一个品相极佳的坩埚。 “没错，最好是能抵挡邪神诅咒的。” 艾林低头看了眼。 很明显这个坩埚应该是为他准备的。 因为另一个坩埚有些旧，被不远处好奇地盯着他的祭司学徒两只手端着。 “你现在能找到吗？我们还……挺急的……” 莱莎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看着很犹豫，却既不像找不到的模样，又不像是想要阻止的样子。 “怎么了？”艾林问道，“是找不到吗？” 莱莎轻轻摇了摇头：“跟我……” 轻飘飘的几个字还没说完。 “莱莎！” 远处突然传来了南尼克的呼喊声。 艾林心里顿时一咯噔。 他与维瑟米尔对视一眼。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了。 (本章完) 第397章 蒂莎娅德维瑞斯 第397章 蒂莎娅·德·维瑞斯 南尼克走近后，看了艾林和维瑟米尔一眼： “莱莎，你在这和艾林爵士和维瑟米尔的大师聊什么？” 艾林心脏砰砰乱跳，不动声色地对小祭司使了个眼色。 “呃……”小祭司眨巴眨巴大眼睛，“没聊什么，就是关于食尸生物油材料的一些事情。”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大祭司让你完成这里的事情之后，尽快去找她，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你去做，”南尼克意味深长地看了艾林一眼，“另外，不要私自答应猎魔人的任何要求。” “啊？任何要求？”小祭司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两个猎魔人，将南尼克拉到一边，小声道，“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这是大祭司的命令，”南尼克叹了口气，“也是为了他们好，玛哈坎南麓现在很危险，他们硬闯过去只会白白丧命。” “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大祭司在神庙门口女神的圣像下。” 语罢。 南尼克向艾林和维瑟米尔点点头，匆忙离开。 显然，现在梅里泰莉神庙很忙。 但如此忙碌，伊安娜竟然还第一时间让南尼克百忙之中抽空，特意来吩咐莱莎…… 艾林看了看同样神色无奈的维瑟米尔，也不知道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埋怨了。 “走吧。” 莱莎看着南尼克消失在道路尽头，偏头轻声道。 “去哪？”正在思考其它获得护符的方式的艾林一愣。 莱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要护符的吗？” “你答应了？”艾林怔了怔，“可南尼克和伊安娜刚刚……” 莱莎叹了口气： “伊安娜和南尼克不了解你，她们以为不给你护符，你就不会去玛哈坎山脉的南麓了。” “但是……” “因为一个陌生精灵的委托，刚下山没多久就脱离同伴，与男巫和科德温的国王为敌，深入国王重兵把守矿洞……” “被从天而降的强大魔法攻击后，还敢对着几百只可怖妖灵，发起冲锋……” “得到了爵位，却拒绝了一整座流传他英雄之名的城市，为他准备的更安稳、更富裕的生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双乌黑温润仿佛林间小鹿般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灵魂。 “这么‘愚蠢的猎魔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几个护符，就不再行动，不再冒险？” “不给你护符，才会害了你……” 艾林不自然地躲闪着那双眼睛中的丰沛情绪，连“愚蠢的猎魔人”都没有反驳。 “有道理。”维瑟米尔瞪大了暗金色的猫瞳，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视线在艾林和莱莎之间来回跳动，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应和道：“确实不太可能。” “维瑟米尔！”艾林瞪了他一眼。 倒是让维瑟米尔在旁边看戏看爽了。 莱莎这时似乎才发现旁边还有其他人，连忙扭过头，在前面引路道：“时候不早了，快跟我来。” 艾林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前的女孩。 傍晚，天空乌云密布，阴郁灰暗。 女孩雪白的后颈上，却升起了粉色的晚霞。 …… 护符是木质的，与薇拉在凯尔莫罕赠予他的银色护符不同，没有任何金银和宝石装饰，朴实无华地雕刻着梅里泰莉女神的少女、孕妇和老妪三相，似乎就是艾尔兰德街边贩卖的普通木头护符，还是用旧了那种。 鉴定后，与薇拉赠送的那个一样，没有面板显示。 但触感温润如玉，隐隐散发着与神庙气息相符的檀香，可细嗅却只能嗅到莱莎身上清新的桉树香味，却又证明其金玉其内。 “女神的护符都是祭祀们，用‘邪恶趋避’和‘神力护佑’两种神术一遍遍加持的，加持的次数越多，护符的效果就越好，与护符的材质关联并不大。” 莱莎可能担心两个猎魔人怀疑其效用，解释道：“这四个护符，都是神庙中资历深厚的老祭祀自己用的，加持了三四十年……” 维瑟米尔将莱莎递给他的护符带上：“这个传统我知道，无论是梅里泰莉、克里夫还是芙蕾雅，对外贩卖的护符都与自用的不同。” “神庙内祭司自己佩带的护符，每天礼拜、祷告的时候都会加持一遍，而那些金质银质卖给贵族和大商人的一般只加持二三十遍。” 艾林脑海中忽然冒出薇拉拿出黄金制作的克里夫护符和白银制作的梅里泰莉护符的画面了。 感情血色的红狐也是个冤大头。 就是不知道那梅里泰莉白银护符，是伊安娜卖给她，还是送给她的。 “神庙也是要赚钱，维持日常开销的。”莱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替神庙说了句话，“而且神术加持越往后增益的效果越弱，其实二三十遍对普通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就像猎魔人猎杀魔物要收费一样。”维瑟米尔认同的点点头，然后打量着四周，“我只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维瑟米尔指了指莱莎身后的那栋单层的砖石屋子，好奇道：“这里应该是祭司学徒居住的地方，你从哪这么快就要来了这四块加持了三四十年的护符？” “是我在这一个半月里收集的。”莱莎看了眼艾林，没有隐瞒，“被邪神诅咒过，还活下来的人，总是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再一次与邪神扯上关系……” “这是南尼克给我们上课时提到的，我就准备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艾林沉默。 他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大眼珠子邪神，还是以这种方式。 “四个护符够吗？”莱莎问。 “够了，”艾林点点头，他、维瑟米尔还有大狮鹫各一个，还剩一个可以备用，“谢谢你，莱……” 莱莎摆摆手打断了他：“感谢的话，等你回来之后再给我。” 艾林闻言怔了怔，女孩的眼睛里噙满了恐惧和恳求。 她在恐惧什么？ 她又在恳求什么？ “我会的。” 艾林深吸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护符已经到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就出发吗？” 走在回到猎魔人住所的路上，维瑟米尔问道。 “不，”艾林摇摇头，“怪物之巢生产的魔物太多了，即便跟着大狮鹫不用担心会到不了召魔仪式的中心，在如此庞大的食尸生物的‘关照’下，也很难尽快杀死‘仪式’。” 【狩魔】无视魔力眷顾，只要进度条凑满，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这是他带着维瑟米尔独自行动的底气，也是唯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但不同程度的魔力眷顾，同样会影响到攻击时，积蓄进度条的速度。 以白天艾林察觉到的“仪式”的魔力眷顾，蓄满进度条的时间必然不短。 而且别看白天他们在悬崖杀得痛痛快快，那是因为巨食尸鬼和尖刺魔在“放水”，等艾林和维瑟米尔落入“仪式”中，食尸生物在邪神的命令之下，必定疯狂。 那里可是食尸生物的主场，可没有什么悬崖之类的地形杀可供他们利用。 如果怪物真的很弱，成群结队会使他们快乐。 何况巨食尸鬼、尖刺魔还有实力未知的仪式本身…… 说实话，想着想着，艾林自己心里都有些没有底气了。 即便伊安娜安排的人将大部分食尸生物都赶走了，他真的能成功杀死“仪式”，驱逐邪神吗？ 艾林接着道：“我们跟着伊安娜组织的大部队走，等他们将大部分食尸生物都吸引走，再行动。” “会死很多人啊……”维瑟米尔感觉自己已经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这不是反对，而是感慨。 所以艾林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走着。 那么多食尸生物，血流成河几乎是必然的。 6◇9◇书◇吧 “咣~” “咣~” “咣~” 连绵的异响从身侧传来，打断了两个猎魔人的交谈。 艾林偏头看去。 一道道橙色的传送门，此起彼伏地出现在不远处，神庙门口圣像后方的广场上。 从传送门中，走出了许多着装尤为大胆的女人。 蕾丝、丝袜、绸缎还有各色宝石珠宝，晃得人眼晕。 “艾瑞图萨的女术士来了。”维瑟米尔轻声道，“最前面的那个全身没有一丝褶皱，讲究到极致的就是蒂莎娅·德·维瑞斯，艾瑞图萨的院长，北方大陆最强的女术士。” 艾林顺着维瑟米尔描述看过去，却恰好与一双锐利如猛禽一般的眼睛对视上。 “嗡~” 狼徽嗡鸣。 大脑刹那间的晕眩，让他本能地运转魔力，双手交叉。 淡紫色的屏障一闪而过，并未成型。 欧特洛普法印的神墙，却在识海竖起屏障。 然后在刹那间，强烈的颤抖。 “咦~” 一个惊讶的女声自脑海中响起：“有趣的猎魔人。” 待声音消失之后，艾林才回神。 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是一场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精神上的战争。 如此炙热的侵略性，简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 仅仅只是对视上一眼，竟然就引发了神墙的波动。 蒂莎娅收回了视线，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是像根挺直的松柏一般，看着出现又消失的传送门。 艾林偏头看了眼维瑟米尔，发现他竟然毫无所觉地还在看着蒂莎娅，却什么事都没有。 “是因为我本能地用欧特洛普法印反抗，又竖起了神墙？”他揣测道。 女术士虽然穿着都是花花绿绿的很有个性，但明显与班·阿德的男巫是两个面貌，像是山贼和正规军的差别。 从传送门走出后，乖乖地在蒂莎娅的身前站着，等待着后面的人。 “好久不见了，蒂莎娅。”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从圣像前，带着几个祭司走向了蒂莎娅。 蒂莎娅抚胸行了一礼：“好久不见，伊安娜，艾瑞图萨学院遵从古老的盟约而来。” 然后两队人便走进了神庙门口待客的大厅。 几乎就在他们走进大厅的同时，又是一道传送门出现。 艾尔兰德的宫廷女术士阿加莎带着老公爵和亚瑟从传送门中走出来后，在另一个女祭司的接待下，也走进了大厅。 “我去听听他们驱除邪神的安排，你要跟着一起来吗？”维瑟米尔问道。 “一个人就够了，”艾林摇摇头，“我打算去圣像室一趟，或许女神能像过去一样给我一些启示。” “会议如果结束得迟，你就去埃尔尼那找我，若是结束得早，就去圣像室。” 维瑟米尔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向大厅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满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不会背着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找邪神吧？” “怎么会呢？”艾林苦笑不得地连连摇头，“我刚刚不是都和你说了计划，伊安娜他们出发了，我才会出发啊……” 维瑟米尔点点头，但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耳提面命了好一会儿。 等艾林多次保证，并将自己的护符交上之后，他才满意地离开。 “我在其他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艾林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叹了口气。 …… 圣像室无人看守，唯有亘古不变的三圣像，慈祥地照看着这片黑暗。 女神会给艾林启示吗？ 当然会。 售价100颗经验珠，童叟无欺。 不仅能得到女神的启示，还有神国半日游，驱除灵魂上一切邪祟，再附赠一个九箱八金一紫的“丰收赐福”…… 可惜艾林现在只有十八颗经验珠，所以他并不是来寻求启示的。 【宝箱：艾恩·艾尔的宝箱*18、术士的宝箱*18、尖刺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意念一动，收回狩魔手记。 艾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调整道最佳状态后，开始描绘“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 用粉笔画三圆交织的仪式圆象征女神少女、孕妇、老妪三相一体。 水银置于少女、注魔尘于孕妇、硫磺于老妪。 仔仔细细按照脑海中的仪式要求布置完成之后，又绕着整个仪式阵顺时针走了四圈，恰巧在象征少女的仪式圆前停下。 艾林又检查了一遍之后，深吸一口气，虔诚地祷告道：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本章完) 第398章 召唤出女神了？！！ 神庙的会客厅。 “不行！”蒂莎娅·德·维瑞斯倒竖着眉毛怒斥，“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不受任何其他势力的指挥，这是我们履行诺维格瑞联盟古老盟约的前提……” “可大规模的行动总是要有一个指挥……”老公爵无奈地反驳。 “那就让我们来指挥！”蒂莎娅义正词严，“对邪神和怪物之巢，我们艾瑞图萨也有相当的研究……” 伊安娜坐在两个人中间，脸色不太好看。 维瑟米尔则无聊地站在角落，听着一天之内邪神就要降临的形势下，梅里泰莉神庙、艾瑞图萨学院和艾尔兰德，三方势力的商讨，或者说争吵。 争吵军队的指挥权，争吵召魔仪式的趋势，争吵战利品的分配和损伤人员的补偿…… 说实话。 他并非完全不懂政治。 年纪足够大，意味着见识过人事物足够多。 狼学派的猎魔人专注于狩猎魔物，但并不意味着与人类完全不接触。 相反的，当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成为猎魔人大师后，主动或被动的，都不得不接触更多的人，地位更高的人。 纠正他们的认知、分析他们的隐意、满足他们的欲求、拒绝他们的妄想…… 当接触的人从平民、村长转变成富商、贵族之后，如何与委托者相处，本身就逃不开政治。 被“怪物”掠走的继承人，真的是意外被掠走的吗？ 被贵族委托杀死的奇形魔物，真的是怪物，不是人吗？ 还有爱上山羊的人，被人奉为神灵的鹿首精，只榨不杀的夜魔…… 猎魔人大师只是更喜欢与用剑解决问题的，并不愿意多加掺和而已。 所以他知道，眼前的喧闹很正常。 越是紧急，越必须提前将指挥权、利益、目标和策略都吵出一个结果。 否则在未来的战斗中，每一个被忽略的可能，都会为最终的结局，埋下伏笔。 当然。 即便以维瑟米尔经历过的所有类似的“商讨”中，艾瑞图萨的蒂莎娅·德·维瑞斯，也都是其中最激进，最贪婪，最锱铢必较一个。 战争胜利后，一切魔物……尤其是与邪神相关遗骸和材料都归属艾瑞图萨只是开胃菜。 毕竟这里没有第二个术士学院，神庙和艾尔兰德都不在乎这些恶臭又古怪的素材。 目前争论的核心，却是队伍的指挥权。 蒂莎娅·德·维瑞斯“贪婪”地要求神庙祭司和艾尔兰德精锐士兵的指挥权，全都收归女术士的手中。 这是让另外两方都难以接受的。 一方面，蒂莎娅必然会将他们麾下的人作为保护女术士的炮灰，但这点作为利益更相关的本地人，神庙方和艾尔兰德方本来就有这样的觉悟。 但另一方面，女术士只是女术士，醉心于魔法奥秘的她们根本就没上过战场，也没有指挥大部队的经验。 这点可就不是两方人能够接受的了。 毕竟。 形势不妙，女术士开个传送门，可以直接离开。 拥有退路的她们，在指挥时必然没有破釜沉舟的毅力，又能发挥两方人马多少的战斗力。 指挥权不仅关乎到两方人马在战斗中的伤损，这是直接关乎到最终的结果——邪神能不能被驱逐的。 梅里泰莉神庙和艾尔兰德怎么可能轻易退让。 不过…… 维瑟米尔看着伊安娜、南尼克和老公爵、亚瑟脸上尴尬的笑容，却能读出藏在其笑容背后的不满、屈辱和无奈。 他知道。 神庙和艾尔兰德最终必然会答应蒂莎娅咄咄逼人的请求。 “梅里泰莉神庙终究还是落寞了……”维瑟米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记得百年前，若是遭遇类似的大灾，都是神庙居中撮合。 指挥者的任命也多是由神庙的人决定。 为什么？ 因为神庙是向神灵负责的，祭司对神灵的誓言，若是违反，效果非常显著。 大到若克里夫那般直接降下一道雷霆，毫不迟疑地劈死，小到直接神罚祛除背誓者体内一切神力，并打上背誓者的标记。 因此。 即便那时的神庙像今天的梅里泰莉神庙般，与艾尔兰德的势力交界很模糊，其他各方势力也愿意相信神庙选择出的人选。 但现如今…… 人人都知道，梅里泰莉已经多年没有降临人间，干涉过神庙的事务了。 神庙当中背誓者的处理，都是神庙自决，许久未出现过神迹。 所以也不能怪蒂莎娅·德·维瑞斯如此激进和贪婪。 她们是受邀请前来救援的，能冒着生命危险，遵守旧日的契约前来已经算是品德高尚了。 再让她将自己学院的女术士的命，送到梅里泰莉神庙和艾尔兰德贵族这两个本地人手里，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 邪神呢？ 快要复苏降临邪神该怎么办？ 女术士虽然比男巫要好很多，但觉醒时魔力的折磨和艾瑞图萨严苛的绝育政策，令艾瑞图萨出神的女术士都尤为偏激，不仅情绪非常容易激动，对各种欲望的需求都极其强烈。 这对成为一支军队的领导者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素质。 难不成真的信蒂莎娅·德·维瑞斯所说的，艾瑞图萨对怪物之巢和邪神有研究，所以最适合掌控这只讨伐邪神的队伍？ “该死的……”维瑟米尔在心里暗骂，“伊安娜本来对阻止邪神降临就没什么信心，现在再被这群疯婆子指挥，怎么成功的了？” “这支讨伐邪神的队伍真能为他们引走足够的食尸生物吗？” 说实话。 维瑟米尔此刻都不得不思考另一个问题了—— 他该怎么劝说艾林放弃？ “嗯？！！” 会客厅的讨论声骤止。 维瑟米尔突然被一道锐利的目光狠狠刮了一下，是真的刮，脑壳生疼的那种。 “哼~” 疯婆……他闷哼一声，连忙熟练地放空自己的思维。 “行了，不要吵了。”伊安娜摆摆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与老公爵无奈地对视一眼，叹息道： “指挥权的事情，我们答……” 伊安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震惊地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蒂莎娅·德·维瑞斯面色大变，一个响指给自己上了层淡紫色的魔法屏障后探头看天。 “嗡！” 维瑟米尔胸前的狼徽剧烈嗡鸣。 老公爵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 “怎么了？” “邪神来了？” …… 悠长的祷告声在圣像室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从第二遍开始，便有空灵的回声迎合，真声与回声重叠，回声撞击刻着壁画秩序井然的石墙，又反射回更多的赞颂声。 圣像前的燃起的烛火变为金色，大放光明，朴实无华的圣所刹那间如神国一般庄严圣洁。 艾林呆呆地看着镶了金边的慈祥圣像。 他还没想到在圣像室中完成“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会出现如此恢弘的异象，心里顿时升起了强烈的期待。 趁着回声还未消弭，异像还未消失，连忙在祈祷：“礼赞万物之母……丰收赐福……丰收赐福……丰收赐福……” 这在耳边仿佛有无数人俯身祷告的情况下，显得尤为世故和……不虔诚…… “诶~” 朦胧中突然有俏皮的女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隐匿仪式可不是这么用的。” 少女的圣音回荡在圣像室，又似乎回荡在他的识海中。 艾林愕然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 恍惚间，三圣像边缘的金焰汇聚在少女相。 一个穿着纯白绸布连衣裙，头戴金叶金枝编织成的花环，面容清丽的少女，从圣像中蹁跹走出。。 充满神性的金色双目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卧槽！ 我竟然将女神召唤出来了！ 艾林浑身一震，干涩着喉咙，咽了口口水。 天哪！ 他只想着能蹭个丰收赐福，开箱子而已。 重重叠叠的祷告声渐渐消弭。 少女形态的梅里泰莉向他走近了几步，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蹙了蹙秀气的柳眉。 艾林想起了什么，立刻识趣地向下蹲了蹲，矮了矮身。 “女神……呃……夜安？” “你把我喊醒就是为了和我说句‘夜安’？”少女挑了挑眉毛，“我能给你的时间，可并不多。” 祂指了指艾林身后。 少女、孕妇和老妪三仪式圆如上次一样，亮起了金光，并从边缘的一点如引线般沿着仪式圆变暗，只是变暗的速度比上次要快上数倍。 最多五分钟…… 艾林心算出时间后，连忙回头打算请女神赐予“丰收祝福”，但嘴巴张了张，却变成：“女神，玛哈坎南麓的邪神……” “我知道。”少女微微颔首，“可惜我的大部分力量都在抵抗白霜的侵蚀，神力出不了神庙，无法驱逐邪神。” 祂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绕着艾林转了一圈： “若不是最近几次天球交汇，紊乱了空间，打破些许白霜的封锁，即便你在这里布满了隐匿法阵也没用……” “对了……” 少女的歪了歪头，忽然停步，纤长白皙的食指指着地面的仪式阵，直勾勾地看着艾林： “我明明跟你说过是‘隐匿’仪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仪式能联络我的？” 艾林想了想，不自然地躲着少女的视线。 【名称：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 …… 【备注：实质上，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隐匿仪式，更类似远程传递一个类似于“妈妈，我饿了”的信息。接下来的一切隐匿过程，都会由信息传递的对象，用神力远程操作。】 脑海中的神墙没有波动，令艾林松了口气。 因狩魔手记的备注，是真的亵渎啊！ “不想说算了！”少女气鼓鼓地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正经方法，”看着目测年纪比他小不少，但实际年龄至少大几百轮的少女，艾林迅速转移话题，“那女神有没有现在可以用上，能对邪神或食尸生物起作用的能力？” “有！我可以赐予伊安娜神力和神术，为对抗邪神的勇士附上圣盾和圣力，”少女甜甜一笑，在艾林脸上露出欣喜笑容的同时，话锋一转，“不过……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他愣了愣。 “神力是有限的。” 少女继续绕着艾林转圈： “虽然不知道你一个猎魔人为什么如此渴求丰收，但因天球交汇而存续的神力，只够完成一件事……” “丰收祝福还是圣盾和圣力？” “圣盾和圣力。”艾林毫不犹豫。 一切终归要落到驱逐邪神上。 宝箱开启意外太大，即便再次出现红色品质的融合宝箱，类似兽吼之道的技能也需要修炼和解锁。 金色宝箱多出图纸配方，想正好掐中对邪神有用的，概率太低。 但伊安娜率领地进攻邪神的人越强，能吸引到的食尸生物就越多，反而能切切实实地削弱召魔仪式。 而且…… 宝箱没了可以再攒。 人死了，就再也无法复活了。 “真是好孩子！” 少女脸上勾起了慈祥的笑容，艾林只是眨了下眼睛，又变成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祂轻轻将胸前的金饰摘下，向上一抛。 “哗~” 金饰在半空悬置了片刻，突然变成一道粗壮的光柱，自下而上，穿透屋顶向上，刺破了阴郁的天空。 艾林也因这刺目的光芒，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微风吹来被太阳晒过的稻香。 “她骗你的。” 孕妇宁静的声音渐渐空灵，仿佛其中掺杂了明媚清晨的田野空气。 他睁开眼。 孕妇又变成了少女，金色的身躯变得透明。 祂悬浮在在半空中，捧着他的两颊。金色柔顺的发丝闪着微光，在眼前晃动。 呼吸间，都是稻禾、麦田和果树的清香。 骗我什么？ 艾林刚想问。 少女丰润的唇瓣轻轻贴在了他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 “别忘了你的使命，奇迹之子。”祂轻声道。 艾林还待追问。 “哗~” 少女闭上金色的双眼。 刹那间，封闭的圣像室忽地吹起呼啸的狂风，令猎魔人不得不抬手挡在身前。 等他挣扎着再看过去时，梅里泰莉所在的地方，只剩下璀璨的金色光芒，如雨翩翩而落。 “奇迹之子……” “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本章完) 第399章 神迹再临世间 “怎么？”老公爵手足无措地撑着手杖站了起来，“邪神来了？” 伊安娜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给丝毫面子地大声斥责道：“噤声！” 紧跟着向南尼克和莱莎使了个眼神。 她们走到大厅正北方，雕刻着圣像的墙壁前，双手合十，低头弯腰，虔诚高声唱颂：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唱颂之声还结束，大厅内似乎突然出现了无数隐形的墙壁。 三个祭司的声音重叠起了数不清的圣洁回声。 如此异样，没有人再敢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了。 蒂莎娅·德·维瑞斯精致的面容上，诧异的神色难以抑制地流溢而出。 她愣了一秒，挥手取消身上淡紫色的魔法屏障，向身边茫然不知所措，但维持了一定秩序的女术士们做了个手势。 紧跟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抚平衣裙上本就没有的褶皱，郑重地走到祭祀们身后，右手抚胸。 梅里泰莉是所有女性的守护神。 所有女性包括女术士吗？ 当然。 现如今梅里泰莉神庙可能因为神灵隐退，在渐渐失去往日的影响力。 但在蒂莎娅那个年代，北方大陆没有任何女性是未受过女神恩惠的。 出生时的接生婆是梅里泰莉的祭司、孤儿院的教士、受伤生病时的医师、老去孤苦后的庇护所…… 甚至现如今，女术士的地位之所以能与男巫平等，也有很大原因都要归功于梅里泰莉。 其他女术士有的满脸迷惑，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激动虔诚，但在如此异象之下，众人面面相觑后，都跟在蒂莎娅身后，同声礼赞：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也在这一刻，层层叠叠的祷告骤然高亢了数倍。 同时烛火骤变璨金色，仿佛将整个大厅都铺上了一层金箔。 “哗~” 一道白炽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在梅里泰莉的圣像。 朴实无华的石像，慈祥的面容顿时变得生动起来，庄严肃穆。 祂似乎抬眼扫视了一下大厅，比君王还要肃穆的威压令所有人都本能地将头深深下埋。 祂没有说话，挥手一指，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伊安娜身上。 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稍显佝偻的身躯立刻变得挺拔。 “驱……魔……” 刺目的金光骤闪，令所有人都闭上双目。 等他们再睁开…… 梅里泰莉的圣像如往常那样慈祥，朴实，甚至还有岁月留下的蚀刻缺口。 空荡荡的大厅，唯有高远空灵仿佛自高天而来的圣音，在回荡。 祭司、女术士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直到回荡的圣音完全消失，才有人窃窃私语。 “那……那……那是女神？” “好……好像是……” “驱魔……祂为了这场战斗特意赐福的吗？” 这是还没回神的女术士。 “天……天哪，亚瑟，我刚刚都说了什么？”这是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恐的老公爵。 亚瑟识趣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当老公爵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后，在场的所有女性都蹙着眉毛瞪视着他们。 老公爵毫无所觉，反而看向亚瑟的时候，一眼望见了伊安娜。 “伊……伊安娜，你……你的脸……”他语气惊愕。 这时候其他人才发现。 梅里泰莉神庙本垂垂老矣的伊安娜，不仅身姿挺拔，端庄。 脸上岁月遗留的沟壑竟然被抚平，变得光滑如同少女，虽然那双瞳孔依旧深邃，带着与面孔迥异的苍老。 此时伊安娜的相貌，竟然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个女术士。 反而那种圣洁、悠远的气质，令她仿佛超然于外的神女。 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 “神术的副作用罢了，”伊安娜没有惊讶，显然从女神的赐予中获得了某些信息，“女神赐予我克制邪神的神术……”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神色复杂地转身。 所有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又是一声声惊呼。 女神遗留的痕迹并未完全消失。 因维瑟米尔正呆愣地看着手中，悬浮在掌心上空四指距离的四个护符。 这些护符正带着显著的神圣气息，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似乎就是为了让众人见证这一幕，当所有人都转身看见这些护符后…… 金光隐去。 护符轻轻落在了维瑟米尔的掌心。 伊安娜看着这四个护符，偏头觑了眼拼命想藏在南尼克身后的小祭司，突然发问： “艾林在哪？” “圣像室。”惊愕中的维瑟米尔不假思索。 下一秒。 “砰！” 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祭司冲进大厅高喊：“大祭司！大祭司！神迹！神迹！” “在哪？”伊安娜问。 “圣像室。”女祭司气喘吁吁地道，“圣像室内窜出一道金光，冲向了天空，好多人都看到了……” 刹那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维瑟米尔的身上，其中更有蒂莎娅·德·维瑞斯宛若实质的探求视线，令他头皮发麻，不自然地后退了两步，顶住了墙。 他属实没想到，只是作为旁观者，来探听驱邪流程的他，竟然会有一刻成为整个会客大厅的“主角”。 虽然这个“主角”他并不想当…… 而真正的“主角”…… “梅里泰莉在上啊！” “天杀的艾林，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感受着脑海中恍若山崩海啸般的精神波动，维瑟米尔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发问。 “好了！”伊安娜清了清嗓子，转移了众人注意力。 她对茫然不知道大厅发生了什么的祭司，安排道：“海莉亚你先出去吧，那确实是女神降临的神迹，不过让神庙里的人暂时不要靠近圣像室。” “是，大祭司。”海莉亚轻轻将门关上。 “让我们继续讨论讨伐邪神的指挥权……” 伊安娜话音未落，蒂莎娅若有所思地觑了眼维瑟米尔攥在手中的护符，又看了眼伊安娜毫无瑕疵的俏丽面容，打断道： “不用讨论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梅里泰莉神降且降下神令之后，会议主导权已经彻底落在了神庙手中。 不过她也乐意见到这一幕的发生。 强取指挥权只是为了保证艾瑞图萨的利益不会被刻意损害，又不是她真的对自己的指挥艺术很自信。 她遵守古老盟约来到这里，不是来夺权的。 最适合的人在最适合的位置上，对所有人都好，而谁才是最适合的人，只有本地人知道。 不过想让她彻底交出指挥权，还差一个步骤。 “大祭司可否按照古老盟约曾经履行过无数次的那样，起誓？” “当然！”伊安娜回答得毫不犹豫。 随后她整理衣着，面朝墙上的梅里泰莉三圣像起誓： “梅里泰莉在上，我以伟大的人类庇护者、万物之母，丰产……的守护者，梅里泰莉女神人间代行者的身份，以女神赐予的神力起誓……” 她的誓言刚说出口，便有了回应。 她的话脱离她的唇便有了重音，像是另一个人在神国当中复述，并印刻在某个神圣之所。 蒂莎娅·德·维瑞斯见状，身体瞬间又松弛了一些。 “……公正之心跳动在我的心脏，我的眼睛丈量神明给予的尺度……” “……当公正之心被玷污，祂会离我而去……” “……当神明的尺度被破坏，盲目之殃将残我余生，赐我背誓者的苦痛和折磨……” 伊安娜黝黑的瞳孔泛出金光。 老公爵和亚瑟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一字一句的誓言，带来的神圣变化。 维瑟米尔皱着眉。 蒂莎娅欲言又止，等伊安娜将所有誓言全部颂完，轻声道： “不必到此等程度，背誓惩罚太过残酷……” 虽然同样是神前誓言，但也是可以选择背誓惩罚的。 蒂莎娅的本意只是有个差不多的惩罚，类似神力灼烧、眷顾背离…… 能让她对其他女术士交代过去就行，毕竟梅里泰莉都亲身降临了。 谁能想到伊安娜竟然选择的事最重的“背誓者”誓言。 说实话。 术士或许对其他方面的研究可能都不够深入，但对誓言的研究却从各个层面来讲，都是顶尖的。 利用誓言的错漏之处，对北方大陆顶尖的术士蒂莎娅而言，需要花费一些代价，但并不是做不到的。 伊安娜这等于是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她手上。 而且，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会孤陋寡闻到不知道术士的“独特”专长吗？ 蒂莎娅深吸了一口气。 梅里泰莉神庙一如既往的无私和大局为重，显得她不停计较着得失的那颗心脏，比食尸鬼的那团腐肉跳动的肉块还肮脏。 伊安娜摆摆手：“我并不打算背誓，背誓惩罚再重于我何干？” 她感受着心脏处的灼热。 那是誓言留下的神印痕迹，一旦背誓便会将她的心脏夺走。那时她并不会死，而是生不如死地体味一切惩罚之后，灵魂不被任何神灵接受地痛苦死去。 当然。 还有一点，外人不知道。 誓言蕴藏着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力量，越是残酷的誓言，世界便越会反馈出不可言的神秘力量，让她能更好地掌握女神赐予的神力。 虽然不知道艾林做了什么，唤醒了长久“沉睡”的女神。 但突然降临的她从未感受过的强大神力，却令她仿若稚童举长剑一般难以操控。 神力似乎都拥堵在血脉中。 如今正好要立誓，那便干脆立下最苛刻的誓言，向整个世界借力。 艾林给了她战胜邪神的希望，她必须尽可能地多掌握一些力量，不能浪费艾林的付出，虽然她并不知道艾林都付出了什么。 朴素的想法，不过似乎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蒂莎娅沉默了片刻，因誓言已立下，现在再提起，无论说什么都太过虚伪。 于是她彻底放弃了所有指挥权：“艾瑞图萨学院遵守古老的盟约，所有女术士都将都听从神庙的一切安排。” 顿了顿，她又郑重地直视着伊安娜的双目，补充道：“包括我在内！” 包括“我”在内……伊安娜顿时眼睛一亮。 术士可不是士兵，人越多越强。 蒂莎娅一个人的作用或许能赶上其他女术士之和，而作为艾瑞图萨的领袖，原本她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指挥。 “艾尔兰德也遵守古老的盟约，听从神庙的一切安排。”老公爵也道。 因梅里泰莉女神的降临，形势豁然开朗。 伊安娜眉头舒展。 指挥权确立之后，对邪神的讨伐立刻进入实质性的进展，很快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之下，便形成一个粗糙的计划，然后开始思虑其中的细节。 维瑟米尔也在此时握着温热的护符，打起精神倾听。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女神降临，并赐福护符，似乎彻底将他们的意图，暴露在伊安娜面前。 没见莱莎正躲着伊安娜的视线，幽怨地看着他。 可维瑟米尔又能怎么办，梅里泰莉女神也不是他能操控的啊…… 不把护符都收走，万一那小子不要命地直接跑了呢？ 大狮鹫只听艾林的命令…… “一切都是艾林的错！” 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莱莎的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 搞出大动静之前，也不知道提前和自己人说一下。 现在搞得这么尴尬，该怎么收尾？ 维瑟米尔绞尽脑汁，一边记录讨伐的计划，一边思索怎么说服刚被神赐的伊安娜。 但直到会议快要结束，他都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现在…… 讨论渐止的众人，一个个将视线渐渐地看向了维瑟米尔，和他掌缝中露出的护符。 维瑟米尔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我听说神庙里还有九个狼学派的猎魔人……”蒂莎娅看着维瑟米尔暗金色的猫瞳，若有所思道，“怎么刚刚没有讨论这些猎魔人的安排，他们……不参与吗？” “七个刚下山的年轻猎魔人应该是不参与的，他们会为军队制作一种剑油。至于维瑟米尔大师和艾林爵士……” 伊安娜顿了顿，又神色复杂地瞥了眼躲在角落，低头看脚的莱莎，望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大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本章完) 第400章 黄金之光再次于圣像室连闪 “奇迹之子……” “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圣音袅袅，渐渐消失于虚空。 少女、孕妇和老妪三仪式圆也恰在此刻“燃烧”到了尽头，留下一地清灰。 看着摇曳烛光下，恢复原来那副残破模样的梅里泰莉圣像，艾林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即便再布置一次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也无法再将女神召唤出来了，至少近期是不可能的。 【她骗你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孕妇嗔怪语气，他轻轻摸了摸额头被女神吻过的地方。 “骗我什么？”他抬头看了眼娇俏的少女圣像，歪头蹙眉回想。 等等！ 艾林想到了什么，湛蓝的猫瞳骤然收缩。 【因天球交汇而存续的神力，只够完成一件事，丰收祝福还是圣盾和圣力？】 “只能完成一件事……” “难不成这个吻就是丰收祝福？！！” 他呼吸急促地打开狩魔手记。 【宝箱：艾恩·艾尔的宝箱*18、术士的宝箱*18、尖刺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意念一动。 【是否开启食尸鬼的宝箱*5？】 按照往常的惯例，艾林正准备用低级的宝箱实验一番。 “不行！” 意念如碰了铁钉般骤然收缩。 “万一丰收祝福是计件而非计时的，浪费在食尸鬼的宝箱上，不是大亏？”艾林心想。 他从没有在没有把握的战斗前，还节约实力的想法，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反正这些宝箱今晚都要打开。 艾林心一横，深吸一口气。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日常求好运祷告结束，他又补充了一句： “希望过场动画能让我看见白霜！” 【叮！艾恩·艾尔的宝箱*18开启】 刺眼的金光，自猎魔人系统提示音，响起后的第一个瞬间，便从枝叶缠绕精灵风格的宝箱当中爆发了出来。 紧接着。 是连续不断的金光。 金、金、金、金、金、金、金、紫、金……紫、蓝、白、…… 九金两紫三蓝四白！ “果然是丰收祝福！”艾林激动得握紧了拳头，同时也被吓了一身冷汗。 由金变紫至蓝而白…… 很明显，丰收祝福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就像某种能量，会在一次次的开箱当中被消耗。 上次九个独眼鬼妖灵的宝箱，八金一紫，只是还没达到消耗的极限。 不得不说，这还挺合理的。 “幸好没有用食尸鬼宝箱垫运气，否则可就真的亏大了……”他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虽说按照规律，猎魔人世界魔物的宝箱，开出的金色品质大多都是《巫师三》中的配方，奖池其实相差不大。 唯有通过天球交汇而来的水鬼王、独眼鬼妖灵此类异界生物，似乎才有独特的奖池。 这点虽然有些奇怪，毕竟猎魔人世界的魔物，大部分归根究底其实也是来自异界， 但艾恩·艾尔征战诸界，作为原著和游戏中的大boss，真的能算猎魔人世界的怪物吗？ 【叮！检测到宝箱品质符合要求金/金，数量符合要求9/7，类型符合要求成体系道具/成体系道具，是否融合宝箱？】 “嗯？” “不是技能了？” 艾林有些疑惑地看着系统提示的变化，但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确认。 下一秒。 眼前迸射出金光的宝箱，几乎同时光芒震颤起来。 紧接着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仿佛互斥的磁铁一般，抗拒着颤抖着慢慢向中心靠拢，其他宝箱则被排斥向边缘。 七道金光越来越近，直至最后，近乎重合在了一起。 璀璨光芒的中心，好似承受不住某种强大的力量，骤然塌缩成了一个黑洞。 七个金宝箱在这一刻忽的停止滞了一瞬。 刹那间被黑洞吸了进去。 不过与开出兽吼之道那次不同，深红色刺目的光芒几乎在金宝箱进入黑洞的同时便逸散了出来。 “果然，上一次是特殊的，”他心想，“黑洞背后的锁链声和不祥的暴躁怒吼，根本就不是宝箱七合一的正常过场动画……” 那么问题来了…… 被锁链锁住的怒吼主人是什么？ 兽吼之道是狩魔手记从它那里“抢”来的，这条道路又是否和那怒吼的主人有关？ 狩魔手记又究竟是什么？ …… 思维的洪流在脑海翻涌，黑洞逸散出的红光渐渐消弭。 紧跟着，艾林眼前的一切都暗淡了下去，令他回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噔噔~噔噔~” 急促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他策马疾驰在最深沉的黑暗。 “还剩多少人？”身边有人在问。 他偏头。 右侧是一个穿着棕红与灰蓝交接皮质法师袍的男人，硕大的蓝宝石，闪烁着迷人的蔚蓝光芒，镶嵌在衣领的位置，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他骑着一匹燃着绿色火焰的骷髅马，掌握一根雕饰精美的权杖，指向前方。 顺着权杖上投射出的蓝色细丝，艾林这才发现，在他周围还有一圈蓝色锥形的魔法屏障。 它在保护着他们，还有身后…… “十三个，阿瓦拉克大人，已经有四十一个族人消失了……” “再找不到‘门’，我们终将被白霜吞没……” 艾林听见自己“说”。 两个狂猎在用精神波动交流，“艾林”的语气冰冷至极，丝毫不像语意中的那般紧迫。 阿瓦拉克……白霜…… 白霜！ 他们在被白霜追赶着！ 白霜在我身后！ 艾林竭力偏头看向身后，身后却只有同样疾驰，喷吐着绿色火焰的骷髅马，还有其上的正常精灵模样的狂猎。 狂猎的身后，便是蓝色的魔法屏障。 他的视线范围只在屏障之内，屏障之外便是宛若实质的黑暗。 “他们在做什么？”艾林不懂。 说是白霜在追赶，也在持续有人被吞没。 但屏障却非常稳定，没有任何被消耗，被攻击模样，就好像屏障之外是黑暗的海洋，他们是仰赖这个蓝色气泡的陆地生物。 而且无论是阿瓦拉克，还是身后的十三个艾恩·艾尔，虽然各个都咬紧牙关，尽力驱驰骷髅马。 但情绪都相当平稳，似乎对一切都习以为常。 “嗯。” 阿瓦拉克轻轻哼了一声，继续顶着权杖，骑行在最前方。 “坚持住……赤裸在螺旋之中，只会被白霜锚定，你们知道提尔·纳·丽亚不会接受被白霜留下痕迹的……” “咔嚓~咔嚓~” 细碎的异响，没被马蹄的奔腾淹没。 阿瓦拉克语气一滞。 艾林循声看去，看到了位于队伍中心的一个狂猎。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性艾恩·艾尔，长着一副少年的面孔。 “咔嚓~咔嚓~” 他浑身都泛起了微不可查的蓝光，裸露在盔甲外的皮肤，反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抱歉了。” 他释然地笑了笑，速度极快地将马鞍袋中，被光滑布匹包着的锥形物，递给了距离最近的狂猎。 那狂猎默默收下。 这一刻，除了阿瓦拉克还在维持着魔法屏障，所有狂猎都目视着他，像是在见证，又似乎在哀悼。 “荣耀归于桤木之民！！！” 他放声怒吼，用力极猛，以至于青筋隐现。 然后他猛地一拉缰绳，掉头便向那如淤泥一般浓重的黑暗奔驰而去。 层层晶莹的光屑自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脱落，飞舞，美到了极致。 “提尔·纳·丽亚铭刻你的荣耀！” 狂猎右手抚胸，低头默默致意一句，然后继续跟着阿瓦拉克飞驰在黑暗中。 情绪冰冷地仿若非人。 “砰~” 艾林隐隐听见身后传来玻璃摔碎的声响，不过周围的狂猎似乎恍然未决，又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 “还剩多少人？”身旁传来同样的问题。 “十二个，阿瓦拉克大人，已经有四十二个族人消失了……” “再找不到‘门’……” 艾林听见自己顿了顿，语气压抑着平淡道： “我们终将被白霜吞没……” …… 艾林沉默了。 莫名的惊悚和悲壮抓住了他。 同样的画面竟然已经重复了四十二次…… 难怪无论是“自己”还是阿瓦拉克，语气都如此的漠然。 接下来。 同样的场面循环往复，仅改了几个字的同样的台词，又轮回了五次。 有的间隔时间长，有的间隔时间短。 他都快忘了自己在这个被阿瓦拉克称为“螺旋”，却又与他所见到的“螺旋”截然不同的空间，又待了多久。 前方路途永远是那么黑暗，毫无变化，仿佛他们追求的目标永远都遥不可及。 若非剩下狂猎的马鞍袋越来越鼓，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少，“艾林”和阿瓦拉克之间的精神波动越来越微弱…… 他甚至会以为他被困在了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之中。 “这成体系的道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极致的枯燥中，艾林忍不住胡思乱想。 然后某一刻他忽然回神。 “还剩多少人？”身旁传来同样的问题。 “五个，阿瓦拉克大人，已经有四十九个族人消失了……” “再找不到……” “艾林”语气突兀地一滞，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抱歉，阿瓦拉克大人。” “白霜追上了我……” 艾林：？ 你说追上了谁？ 他悚然从枯燥无聊的萎靡之中醒神，仿佛冰天雪地又被泼了一盆冰水。 “艾林”迅速将鼓囊囊的几个马鞍袋卸下，扔给了剩下三个狂猎。 “荣耀归于桤木之民！！！” 在艾林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艾林”大吼一声，扭转缰绳，极速冲向身后的黑暗。 与此同时。 凌迟一般的剧痛袭来。 艾林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冻”成冰晶，随后飘飞成璀璨的蓝色光点。 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冰冻，因被冻死的人反而会觉得浑身发烫，而非这种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被切割的痛楚。 “啊——” 毫无准备的艾林被这酷刑刺激得本能痛呼了一声，立刻就想退出这个过场动画。 但转念一想，魔法屏障后面，便是他心心念念的白霜。 何况连狂猎都能忍住这番疼痛，他一个经历过青草试炼酷刑的猎魔人就不行吗？ “提尔·纳·丽亚铭刻你的荣耀！” 身后传来狂猎哀伤的低语。 “哒哒哒~” 马蹄声回转。 艾林紧紧攥住拳头，指甲陷入肉中，用疼痛分散疼痛。 两只湛蓝的猫瞳收束成线，死死盯着屏障和屏障之后的黑暗。 “噗~” 伴随着泡沫破裂的轻响，艾林胯下的骷髅马一跃冲出了魔法屏障。 刹那间。 一片刺目的幽蓝遮住了他的眼睛。 “叮！” 冰冷的提示音在耳畔骤想。 不过艾林没有去管，在与青草试炼也相差不多的剧痛中，他竭力睁开眼睛。 刺目的迅速被适应。 艾林看见了长长的黑色回廊，螺旋上升，中间是深不见底的空洞。 螺旋！ 这里是螺旋！ 不过与艾林过去遇见过的不同，这里的螺旋单侧的黑暗墙壁上，悬挂着无数张精美的画……不……应该是开着无数扇窗，而且一直延伸向螺旋的最下方。 纷飞的白霜从这些窗户里纷纷洋洋地吹进来，带着白色的光，似乎想驱散这片螺旋中的黑暗。 “咔嚓~” 此时身下的骷髅马忽然摔倒，重心失衡。 这令艾林的视角也一阵剧颤。 不知为何。 艾林此时忽然灵光一闪，极目远眺，注意力迅速汇集到其中一扇距离极远的“窗户”内。 然后…… 那扇散发着剧烈白光的“窗户”…… 眨了下眼睛…… “叮叮叮——” 系统提示音，像发癫了一般在耳边狂响…… 那是……什……么…… 他的思维像被冻住了一般，意识转动迅速凝滞、冰封，但同时身体的疼痛反而更加清晰了。 “咔嚓！” 四肢百骸传来更强烈的撕扯、破碎的剧痛。 胳膊在地面上滚动、黑色的铁靴离开了脚腕、大腿摔成了三截露出粉色带霜的血肉和惨白森然的白骨…… 天旋地转之间，他眼前忽然一黑，又一白。 他……昏了过去。 (本章完) 第401章 大丰收！ “神迹！神迹！” “梅里泰莉在上啊……” “看见那道光了吗……” 神迹……嘈杂的喧嚣声纷纷扰扰，将艾林惊醒。 “呼~” 他本能地从地面坐起来，凌冽刺骨的寒意令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带着蒙蒙微小的冰冷雾气，仿佛一条雾气长龙，从艾林口中被喷吐出来，将残留着仪式痕迹的大理石地面铺上了一层雪白的寒霜。 “白霜！” 他呆愣地看着地面上的白色痕迹，喃喃道。 过了好一会儿，七月炎夏的暑气，才将艾林体内的冰寒消去，让他的思维得以正常运转。 “我这是昏过去了，”他侧耳听了听圣像室外传来的喧嚣，“不过应该还没多久，否则梅里泰莉离去时的金光那么显眼，又承诺向伊安娜赐予神术，此时我的身边就该站满了人。” “真是离谱啊！”艾林低头。 地面上的寒霜，在夏日的环境中，短短片刻便已消融成了淡淡的水渍。 一个过场动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 等等！ 那七个融合了的金宝箱，都开出了什么？ 剩下的两金两紫呢？ 艾林连忙打开狩魔手记。 【警告！警告！警告！】 狩魔手记的书页刚一展开，三个血红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鲜红若刚流出的血液的警告，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烛光摇曳，梅里泰莉圣像上的慈祥面容都被映衬得狰狞起来。 系统提示中，一长串的警告，和狩猎任务完成时的天球交汇警报差不多，只是没有其后的“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就是单纯的警告。 艾林想起过场动画最后，耳边叮叮叮不停系统提示音，看着眼前诡异到极致的系统提示，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会不会……他真的看见白霜了？ 刹那间。 那扇散发着剧烈白光的“窗户”闪过脑海，眨了下眼睛…… 艾林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白霜到底是什么？” 虽然过场动画提供了不少信息，“阿瓦拉克带着狂猎为了运送些什么而在螺旋中奔驰”、“白霜确实在追赶着狂猎”、“白霜似乎侵蚀了螺旋的最底层”…… 但艾林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多了。 “……圣像室……” “……梅里泰莉……” “……神迹……”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梅里泰莉降临的神迹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不过圣像室作为梅里泰莉神庙的核心建筑，也是神庙大祭司侍奉女神的场所，没有伊安娜的同意，其他人还是不敢进入了，尤其当这里刚发生过神迹的时候。 “不过我也该抓紧时间了，还有很多宝箱没开……” 艾林暂且将对“白霜”的疑惑放在一边，意念一动 【叮！艾恩·艾尔的宝箱*18开启】 【获得：狂猎的征伐甲胄（红）*1、独角兽的角（金）*1、狂猎的制式火球术（金）*1、帕尔诺伊斯的权杖*1（紫）、瑟拉的玫瑰吊坠（紫）、经验珠*34】 “狂猎的征伐甲胄……” 系统提示出来之后，艾林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代表超然品质的血红字体。 虽然在系统提示上呈现出的是甲胄，不过当他的意志跳转到物品栏后，出现的却是零散的金色品质的头盔、胸甲、护手、护肩、护胫和靴子。 每一个都有独立的效果，就像法兰茜丝卡送给他的“夜·色”。 不过狂猎的征伐甲胄的式样，更类似于艾林几天前见到的那两个狂猎，胸前是狰狞的钢铁肋骨，肩部、膝盖、手肘等地方都有锐利的红色尖刺，而非在过场动画中看到的，长袍、植物装饰、流苏等更偏向于精灵风格精致装束。 【名称：狂猎的征伐甲胄】 【类型：魔法道具】 【功能： 1.头盔·骷髅：以骷髅的幻象伪装面部，对非超凡生物产生震慑效果，对超凡生物概率产生震慑效果。 2.胸甲·鬼灵：激活后，令使用者鬼灵化，物理攻击免疫。 3.护手·铁握：强化力量，免疫缴械。 4.护肩·均衡：平衡元素，大幅度抑制元素暴动。 5.护胫·魔增：增幅施法强度，聚拢魔力。 6.靴子·平坦：免疫沼泽、淤地、雪原等大部分地形带来的负面影响。 套装效果： 1.螺旋：令装备者能以肉身行走在螺旋。 2.复生：当致命的攻击袭来，可主动或被动献祭“狂猎的征伐甲胄”，将装备者通过螺旋传送到既定的目标点，当前纪录目标点：提尔·纳·丽亚】 【备注：强大的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与艾瑞汀在经历了“白霜”的追逐，搜刮了艾恩·艾尔征服过的大部分世界，才最终搜集全材料，制造出的强大装备。对艾恩·艾尔这样的长生种而言，每一个能征战且愿意为族群征战的族人，都价比千金。】 套装每一个部件的功能都非常实用，而且极具针对性，赤裸裸地奔着征伐诸界而去。 幻象遮掩精灵那毫无攻击性的俊美美容，强化力量和魔力令每一个艾恩·艾尔在征伐甲胄之下都无比强大…… 艾林一点点向下看，额头上的冷汗都忍不住冒出来，特别是在“免疫缴械”那项。 幸好当初偷袭那两个狂猎时，他们的法杖都松懈地插在了地上，否则即便是偷袭，在这么多增幅下，也真的非常危险。 可以这么说，“狂猎的征伐甲胄”对于装备者而言几乎是全方位的提升。 即便是“护肩·均衡”这种“平衡元素，抑制元素暴动”看似最没用，似乎别说艾恩·艾尔，每一个术士都该掌握的能力，在他眼里也显得极为恐怖。 因为狂猎似乎反向找到了这一功能的独特用法。 利用“均衡”对元素的掌控，主动进行元素暴动，就像那个叫帕尔诺伊斯的狂猎做的那样。 火元素这种脾气最暴躁的元素，暴动了竟然还能说停就停。 要知道即便是北方大陆精深于此系的术士，一旦火元素暴动了，五秒内不止住，便只有烈火焚身，化作一根尖叫火炬的下场。 这是魔源亨·格迪米狄斯在课堂上讲的。 因此，虽然强化力量和施法强度显示得模糊，但艾林本能觉得其增幅强度一定非常可怕。 仅凭六个单独的效果，七个金品质的宝箱换这一套装备，已然超值，更不用谈套装效果了。 “螺旋不能用肉身行走吗？涨知识了，涨知识了……” “主动献祭……传送到既定记录点……” “难怪森林中那些男巫，对狂猎的尸体这么在意，原来袭击班·阿德的狂猎都没死……” “不对……也不一定……至少那个瑟拉的狂猎死在了我手中，说明这些效果也不是绝对的。” “当前记录点……” 艾林语气突然一滞，惊讶道： “……提尔·纳·丽亚！” 提尔·纳·利亚，异世界精灵艾恩·艾尔国度的首都，也是他们的国王奥伯伦·穆希塔齐的王位所在，换句话说，就是狂猎的老巢。 他看着面板上朴实无华的通用语，若有所思。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功能，或许比征伐甲胄其他所有功能加起来都有用。 圣像室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响，艾林意念一动，迅速跳转到其他收获。 【名称：独角兽的角】 【类型：魔药/魔法材料/奇物】 【功能：1.解毒：独角兽的角是万能解毒药。 2.试毒：独角兽的角可甄别毒素。】 【备注：独角兽可以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穿梭，还能穿越时间。或许解毒和试毒只是最原始的用法，你觉得呢？】 艾林也觉得是这样。 毕竟这可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有品质有面板，竟然品质还是金色的魔法材料，而且独角兽可是唯一能和狂猎抗衡的魔法生物。 不过用法需要研究，暂时放在一边。 【名称：狂猎的制式火球术】 【类型：火元素老手法术】 【学习要求：火亲和40，神秘70】 【功能：你可以使用火球术召唤一颗具有极高温度、极强爆炸性、极快飞行速度，威力仅受施法者魔力限制的的火球。】 原文在六#9@书/吧看！ 【备注：这一个结构精巧、简洁到会令班·阿德和艾瑞图萨学院疯狂的老手法术，代表着好几篇术士兄弟会的顶级论文，还有一颗冉冉升起的术士新星！只可惜你是个猎魔人……】 狂猎帕尔诺伊斯施展的火球术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几个火球术便崩溃了男巫的魔法屏障，杀死了七个中级男巫，又炸飞了包括一个魔源在内的五个高级男巫。 只可惜艾林距离学习要求还差很多火亲和。 【名称：帕尔诺伊斯的权杖】 【类型：魔法道具】 【功能：极效火元素魔法。】 【备注：永远记住！专一才足够高效！】 这是配套火球术的法杖。 一样。 暂时压箱底。 【名称：瑟拉的玫瑰吊坠】 【类型：魔法道具】 【功能：用大师级的炼金手法，保存一个玫瑰的梦。】 【备注：怎么说呢……紫色品质不是在敷衍，只能说明有些人确实肯为了精神享受花钱。】 艾林对这个玫瑰的梦倒是挺好奇的。 可惜现在显然不是仔细查看的时机。 十八个艾恩·艾尔的宝箱的结果查看完，艾林越发对长生者的记忆结晶感兴趣了。 “只可惜因为那疑似白霜的存在，错过了剩下两金一紫的过场动画。”艾林叹了口气。 不过说实话，他并不太后悔。 丰收祝福必然是有时效的，他肯定得第一时间开箱，不可能分批进行，所以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而且…… 艾林隐隐觉得正是最后那个让他昏迷的“窗户”，才是他想知道的“白霜”核心。 只可惜现在的信息还太少……太少…… “噔噔~噔噔~” 他的耳朵耸动了一下，听到了一大群人的脚步声。 “伊安娜、维瑟米尔……还有女术士……” 艾林立刻辨别出了来者的身份。 【宝箱：术士的宝箱*18、尖刺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物品栏中还剩三十八个宝箱，艾林迅速祷告：“礼赞万物之母……” 然后一咬牙将宝箱全都开了。 还算不错。 除了用来喂岩石巨魔的腐肉，六十七颗经验珠，十一颗小经验珠，还开出了两金一紫，紫色品质的是尖刺魔心脏精粹液。 金色品质的是两个配方…… 一个是《吊死鬼之油》: 【名称：吊死鬼之毒】 【类型：剑油配方】 【炼制要求：炼金术LV1】 【配方：狗油*1、蚤缀*4】 【功能：涂抹在武器上，增强对人类和亚人的伤害】 【备注：猎魔人也是人……】 另一个是《蜂窝炸弹》： 【名称：蜂窝炸弹】 【类型：炸弹配方】 【炼制要求：炼金术LV2】 【配方：硝石*1、钙素*2】 【功能：1.对爆炸范围内的敌人造成破片伤害，造成少量火焰伤害。 2.可摧毁怪物之巢。】 【备注：运气不错！】 吊死鬼之毒暂时没用，不过未来无论是对狂猎还是术士应该都有用，只是不知道这种剑油能不能削弱魔法屏障，否则仅是毒素的话，泛用性就比较低了。 蜂窝炸弹确实是个惊喜。 虽然不知道它在现实中的表现如何，不过硝石和钙素都是常用的药材，神庙之中都有储备，可以炼制几颗交付亚瑟他们使用。 矮人炸弹是矮人开矿用的，半人高，二三十千克，着实太笨重。 除了维瑟米尔也没几个普通人类能在不影响战斗力的情况下背动，况且还要将怪物之巢炸毁更是难上加难。 蜂窝炸弹至少方便携带。 一颗不行，大不了再多扔几颗。 “噔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距离圣所的大门最多只有十来米。 艾林冷静地扫了一眼圣像室，将地上仪式留下的痕迹大致清理一下。 圣像室的窗户很高又很窄，容不了一个人通过，所以他悄悄戴上“夜·色”，隐身消音，躲在了女神圣像的后面。 他倒不是刻意想隐瞒。 只是女神的神迹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都非常敏感。 不知晓伊安娜态度的前提下，在外人面前暴露神迹与他有关，或许会发生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更何况…… 他还打算瞒着伊安娜，悄悄地参战。 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希望维瑟米尔没有将我来圣像室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他心想。 维瑟米尔的嘴应该很严吧…… (本章完) 第402章 神目前犯 “噔噔~” 脚步声在圣所的门口停下，随后仅余一人走进了圣像室。 “咦？” 艾林在心里一声惊呼。 他不是惊讶于老公爵、女术士都被拒之门外。 圣所是整个神庙距离女神最近，最神圣的地方，不是外人说进就能进的。 他是奇怪于来者的身份。 无论从步频和音色，敏锐的猎魔人感官都告诉他，进来的人是伊安娜，从逻辑上来讲，神迹发生的地点，第一个进来的也应该是她。 只是来者步伐的力道却告诉艾林，这不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能踩出来的。 “是女神的神术？”艾林想到了一个可能。 “噔噔~” 脚步声在圣像室的入口停下。 “出来吧，艾林。”伊安娜的声音响起。 艾林一动不动，藏在梅里泰莉圣像的影子里。 “真的不出来？”伊安娜语气满是揶揄，“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找维瑟米尔，把莱莎偷摸着给你们的护符都没收了。” 艾林脸色一黑。 伊安娜怎么连莱莎偷给护符的事情都知道了？ 维瑟米尔可真不靠谱。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取消了“夜·色”的隐身消音，从梅里泰莉圣像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伊安娜嬷嬷是怎么发现我……” 艾林走出来，正讪笑着想岔开话题，见到伊安娜的面庞时一下子愣住了。 银发雪肤的白毛少女！ 这是伊安娜大祭司？ “怎么样？”伊安娜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嬷嬷年轻时，不比莱莎和玛丽长得差吧？” 艾林脸色又是一黑。 “是女神的神术？”他岔开话题。 “你果然知道。” 伊安娜偏头了门外一眼，向艾林走近两步，口中喃喃着在地面上撒了些盐。 一道半径两米的银色球形神术屏障，顿时将他们都笼罩了进去。 艾林很配合地也靠近了一点。 “时间紧迫，玩笑就开到这里，”伊安娜面色一肃，“你沟通了女神？” “是。” “以什么方式？” “仪式。” “仪式？”伊安娜神色一滞，“什么仪式？我似乎没教过你这样的仪式。” 不仅她没有教过艾林这样的仪式，实际上除了日常的祷告和睡眠入梦之外，她自己都不知道神谕还存在其它获得方式，更罔论梅里泰莉竟然还因此亲自赐予了她如此强大的神术。 “上次清除邪神诅咒，见到梅里泰莉女神后，女神给的。”艾林食指指着地面上的仪式痕迹，实话实说。 “女神给的……”伊安娜呆愣了好几秒。 “等等……” “梅里泰莉在上啊，你见到了梅里泰莉女神？！！” 虽然有些恶趣味，但一向非常冷静的伊安娜，竟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幸好伊安娜提前施展了屏蔽声音的神术，否则外面女术士和老公爵肯定都会听到。 “是的，我见到了。”艾林本能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他可不止见到了女神，他甚至还进了每个梅里泰莉的信徒都渴望的最终归宿，神国中少女看守着的永恒丰收的金色麦田。 不过看了眼情绪激动，满脸潮红的伊安娜，艾林张了张嘴，没有把这个信息说出来刺激她。 伊安娜虽然现在看着年轻，但实际年纪已经很大了。 “我年纪都已经这么大，半只脚都已经踏进女神的神国了，竟然还会感受到妒忌……” 伊安娜也发现她现在的状态不太体面，深吸一口气后，用极度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艾林。 “何等的神眷！这是何等的神眷啊！” 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女神几次，尤其是近二十年来，一次都没有。 而艾林…… 不仅见到了梅里泰莉女神，被女神祛除了邪神诅咒，竟然还得到了能时常联系女神的仪式…… “见到女神的事情怎么之前没和我说？这都快两个月了。”伊安娜突然想起一点，双手叉腰，翻旧账凶巴巴地瞪着艾林。 艾林一时语滞。 通知梅里泰莉之后，第二天就回凯尔莫罕了。 说实话，那么短的时间，他自己都还没从“闯进”梅里泰莉神国的事件中回神，再加上“兽吼之道”，自然而然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不过讲道理，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理亏。 正当他思考该怎么回复时，伊安娜反而先摆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算了，正事要紧。” “等驱逐了邪神，再好好和你算账。” 她又瞪了艾林一眼，正色道：“女神……女神只将浩瀚的神力，和神术的用法，传输给我，并未提及别的……祂……邪神……” “没有，”艾林知道斟酌语言的伊安娜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驱逐邪神只能由我们来做，祂的力量无法离开梅里泰莉神庙。” “这样……”伊安娜怅然若失，“这样也够了，至少是有希望的。” “女神给的神术很强？”艾林试探道。 伊安娜摇摇头：“不是很强，强大的攻击性法术有蒂莎娅就足够了，是很均衡，足够将梅森手下，士兵实力翻三四倍。” 艾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试探道：“那护符？” “女神都已经明示了，我作为女神的仆从又能如何呢？”伊安娜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问你具体打算怎么做了，省得烦心。” “驱逐邪神的安排，维瑟米尔都知道。” “哪里有什么需要变动的，行动之前告诉我，我会配合你。” 艾林心中一喜，能光明正大当然好过偷偷摸摸。 不过如此轻描淡写地说配合…… “什么变动都可以吗？”他好奇的问，“包括艾瑞图萨学院的？” “当然！”伊安娜稚嫩的脸露出睥睨天下的目光，“只要是为了驱逐邪神，不论是神庙、军队还是艾瑞图萨的，你想变动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你。” 欧吼！ 看来伊安娜从女神降临赐福的收获是真的不少。 “另外，”伊安娜接着道，“维瑟米尔只说你在圣像室，梅森和蒂莎娅现在都以为你们会留下来炼制食尸生物油，所以别露馅了。” “不过这样也好，猎魔人也不适合编入普通的队伍，到时候你们随机应变。” 艾林点了点头，但随即发现哪里似乎不对劲：“不是维瑟米尔说的，您怎么知道护符的事情？” 伊安娜神秘的笑了笑，侧向指了指。 艾林循着她手指的指向看过去。 女神的三圣像沐浴在静谧的月光下，神圣而慈祥。 “走吧，”她没给艾林时间思考，“我带你出去见见其他人，他们估计都已经等急了，蒂莎娅·德·维瑞斯与薇拉的关系非常好，不过……” “这不太好吧？”他后退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相信我……”伊安娜正视他的湛蓝猫瞳，“这样无论对你，对艾尔兰德，对神庙都好。” “那对你呢？” “我？”伊安娜笑了笑，“我就是梅里泰莉神庙！” 语罢。 她一把拉住艾林的手，向圣像室外走去。 艾林想了想，也没有反抗。 不过伊安娜左脚刚跨出神术隔音屏障，突然停下。 艾林还以为她后悔了。 没想到伊安娜似乎只是犹豫了片刻，回头轻轻问了一句：“祂的状态是不是非常不好？” 艾林沉默一秒，正视着年轻又苍老的面容，用力点了点头。 “这样啊……”伊安娜轻轻叹了口气。 …… 伊安娜最终还是在众人面前，将艾林祈求梅里泰莉女神帮助，获得回应的事情，告知了梅里泰莉的女术士以及老公爵。 早就围在圣所周围的神庙祭司和学徒目光熠熠地打量着他。 老公爵只是讶异地看了艾林一眼，拄着手杖，向他微微颔首致意。 女术士则全都一脸诧异。 这些分不清年龄各个精致妖娆的女人，瞅了眼伊安娜之后，用放肆的目光野蛮地刮过艾林全身上下的所有角落，令人极为不适。 她们窃窃私语，打听艾林身份和事迹的同时，纷纷惊讶于一个如此年轻的猎魔人，为什么会这般被一个女性的守护神眷顾。 蒂莎娅·德·维瑞斯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要礼貌很多。 不仅没有用她那仿佛可以刺破灵魂的目光，盯着艾林。 反而在知晓他与薇拉的关系，以及他在炼金术——主要是剑油——方面的成就后，反而用看子侄的目光，满意地向他点点头，然后用血色红狐的名字，制止女术士越发出格的八卦范围和尺度。 艾林不是不理解伊安娜的做法。 将此事告知众人，老公爵必将艾尔兰德骑士再获女神启示的消息，并求得女神眷顾的消息，再度散播于出征的士兵中。 他的名号此时已在艾尔兰德家喻户晓，军队必然士气大振。 神庙在梅里泰莉重新将目光落在的现世的消息传出后，梅里泰莉神庙威望在北方大陆渐渐下滑的窘境，也必然被打破回转。 艾林本人就更不谈了。 不仅再度从艾尔兰德收割一大波名望，还被原本仅仅只是听说，甚至因为猎魔人世界缓慢地信息传递速度，听都没听过的女术士团体所知晓，并且获得相当大好感。 尤其是后者。 艾林本来就因为薇拉的关系与女术士天然就有一层联系，现如今再加上梅里泰莉眷顾者的加成，怕是满分100的好感度能初见就飙到70，乃至更高。 这对本来就与班·阿德对立的狼学派而言，绝对是重大的利好消息。 而且女术士手中的委托，不仅相当的多，还相当的大方。 可代价呢？ 艾林看了眼正在驱除邪神最后事项的伊安娜。 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人们会不会好奇，会不会问…… 一次也就罢了…… 为什么梅里泰莉女神三番两次地向一个猎魔人降下启示和眷顾？ 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被众人视作女神在人间代行者的伊安娜？ 伊安娜她，是不是还不如一个猎魔人虔诚？ 甚至不谈艾尔兰德或者北方大陆的其他国家，神庙内的祭司和学徒们会不会好奇这个问题？ 这才是艾林隐藏在圣像后，并且拒绝出去的原因。 他甚至走出圣所之前，都没想到伊安娜竟然连一点点掩饰都不做。 “不要失落，猎魔人确实不适合这种大军团模式的战斗，在后方制造剑油也是一种贡献。” 不知什么时候，蒂莎娅·德·维瑞斯走近，打断了艾林的思考。 这是以为我失落于不能参战，在安慰我？ 艾林茫然地看了蒂莎娅一眼。 “何况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她接着道，“说实话，我本来并不看好这场战争，邪神降临不是小事，尤其当班·阿德有自己的麻烦，亨·格迪米狄斯无法到来的时候，仅靠我们三方……” 蒂莎娅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很难很难。” “那你们……” “那我们为什么来？”她轻轻笑了笑。 艾林点点头。 蒂莎娅没有立刻回答，她抬头，视线越过嘈杂的人群，汇聚在东北方向的天空。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低垂着缀满繁星的夜幕。 许久。 “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了。”她突然道，“四、五个月前，班·阿德的天球交汇就像矮人在地底下挖矿，无意中炸毁了一条暗河。” “明明天球交汇当天就已关闭，水鬼潮却从极东的科德温，一直蔓延到了极西的希达沃斯。” “艾瑞图萨高年级的学徒近两个月，最多的课外实践，就是去苟斯·威伦和西达里斯的下水道里，杀死水鬼，然后把他们变成低年级解剖课的素材。学院里到处都是水鬼的腥臭味。” “然后传说中的狂猎也出现了，还袭击了浮港和泰莫利亚，最近甚至重伤亨·格迪米狄斯，摧毁了班·阿德……” 艾林眼神不自然地游移，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不过蒂莎娅望着天空的视线依旧深陷在东北方的夜幕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你知道吗，艾林？”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视线忽然回转，吓得艾林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 蒂莎娅的目光有些茫然：“森尼，也就是班·阿德现在的临时院长，昨天刚给我传来了一句话？” 森尼……捕捉到关键词的艾林，瞬间打起了精神，不动声色地问： “他，说了什么？” (本章完) 第403章 蒂莎娅的馈赠和教训 “精灵……” 或许因为艾林与薇拉的亲密关系，又或者蒂莎娅只是单纯想找个人倾诉压抑在心中的迷茫，她并没有隐瞒： “他说那些狂猎和被人类赶到蓝山荒郊野岭的山岳之民一样，都是一群精灵。” 艾林愣了愣，皱起了眉头。 森尼是真的找到了可靠的文献和证据证明，还是单纯为了转移矛盾？ 这个问题很重要。 因为与驱逐邪神的条约一样，抵抗精灵是北方大陆所有国家的一种共识。 零散的精灵散布在各个国家可以，沿海的国家在对待包括精灵在内的异类，态度相当缓和。 但整体精灵的崛起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猎魔人世界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是人类从精灵手中抢过来的。 而拥有毁灭班·阿德实力的狂猎，显然已经超过崛起这个范畴了。 一旦真的被证实。 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争立刻会被调停，即便德玛维二世再不乐意，也必须调转枪头向蓝山深处的精灵。 这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对狼学派都是不利的。 “有证据吗？”艾林装作轻描淡写地搭话。 “不知道，”蒂莎娅摇摇头，“他只是给我传了一个魔法口信，阿加莎的求援就来了。” “这样啊。”艾林若有所思。 若是今天之前，他可能听了蒂莎娅的话就真的相信了，毕竟那天死了那么多狂猎，怎么会一具尸体没留下呢？ 可他刚获得了“狂猎的征伐甲胄”。 狂猎的征伐甲胄可以“复生”，献祭甲胄，将宿主传送回提尔·纳·利亚。 即便当初亨·格迪米狄斯的法术再强，以征伐甲胄的强度，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狂猎尸骨无存，要么被传送回去。 因为狂猎——也就是艾恩·艾尔——的真实面容，对任何生物都是毫无震慑效果的。 以威权统治、掠夺诸界的狂猎，依靠的正是恐惧。 因此虽然不是毫无概率，但留下有特征的尸体的概率低到极致。 而且七八天前，从称呼上看，那些男巫明显是不知道狂猎的真实身份的。 瑟拉的尸体在帕尔诺伊斯恢弘的自爆下也必然尸骨无存。 难不成仅靠那一口的上古语？ 可上古语虽然据说是艾恩·希迪带到这个世界的，但树精、美人鱼、海仙女乃至许多天球交汇而来的其他智慧生物，都是上古语的使用者。 依靠这一点判断，未免太过偏颇。 “不过，我觉得或许真的是精灵……”蒂莎娅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为什么？”艾林偏头惊讶道。 “你听过女先知伊丝琳的预言吗？”蒂莎娅似乎也没打算真的问他，便自顾自的轻声吟唱： “须知，剑与斧之时已近，其为寒狼风雪之纪元。”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 “Ess''tuath esse！此为必然之事！留意征兆！” “欲知征兆为何……” “首先……” 她顿了顿，那双乌黑深邃的漂亮眼睛忽地看向艾林，仿佛他的一切思维在这双眼睛之下都无所遁形。 这令他本能想偏移视线，却硬是忍住了，和她们对视。 同时，艾林的脑海中也情不自禁地回荡着，这在他耳边回响了几乎半年的预言…… 又或是诅咒…… “Filius Miraculi——奇迹之子——降生于苦寒之地。” “死亡与新生，非人之人带来血与火。” “接着……” 艾林奇怪地出声，忽略了周末莫名安静下来的嘈杂，跟着蒂莎娅的曲调应和： “Aen Seidhe——精灵之血——淹没大地之时，汝等皆应哀号，因诸国之毁灭者将至。” “汝等之土地将遭践踏瓜分。” “汝等之城市将焚烧，居民亦将奔逃。” “蝙蝠、夜枭与乌鸦将出没于汝等家园，蛇虫亦将以其为巢……” 等艾林回神时，竟已然将半段预言自然而然的全部念诵出，而且格外的神清气爽。 四下张望。 明明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洪亮，但不仅女术士们没有什么异样，该听着伊安娜安排的，还在听安排，见艾林看过去，几个女术士还大胆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伊安娜和近在咫尺的维瑟米尔也都毫无所觉。 仿佛他刚刚并没有吟唱什么预言，只是走了个神。 恍惚间，艾林看向蒂莎娅。 “一个小礼物，薇拉最得意的炼金学徒。”蒂莎娅黑珍珠般的迷人眼睛眨了眨，唇边勾起微笑，“当然还有两个教训……” “猎魔人的学派徽章并不是万能的，还有……”她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然后优雅地上移至他的额头，“精神防护也不能免疫所有精神控制。” 嗅着微风送来的隐隐约约的书墨香，艾林愣了愣，下意识打开狩魔手记瞄了一眼。 【姓名：艾林】 【年龄：14】 【称号：奇迹之子】 【等级：66】 【生命值：100%，体力值640/640，魔力800/800】 【属性：力量70，敏捷61，体质63，感知85（+2），神秘80（+1）】 牛的！ 一个小礼物送了两点感知，一点神秘。 难怪神清气爽。 不愧是北方大陆最强大的女术士。 至于那两个教训…… 学派徽章本来也不是为了专门克制强大术士的，对付一些普通的男巫、女术士已经足够了，况且他的狼徽还可以成长，只是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但未来可期。 不过神墙对精神控制的防护不是万能的这一点，确实值得警惕。 “回归正题。”蒂莎娅道，“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当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以为伊丝琳只是个含糊其辞的骗子和神棍时，预言其实已经悄然发生，并且已经进行了相当长的阶段。” 蒂莎娅黝黑的眸子重新看向艾林，不过他没在其中再发现那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奇迹之子早已降世。” 早有预料的艾林抑制住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装作一副正常模样，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蒂莎娅无奈地笑了笑，像在教导某个冥顽不灵的学徒。 她条分缕析道：“亚甸与艾恩·希迪的战争不过结束十三年，科德温更是近几年都在捕捉杀死那些已经藏进了深山精灵。” “精灵之血早已血流成河。” “而现在……” 蒂莎娅再次抬头看向东北方向的天空，如同在呓语般神神叨叨： “诸国之毁灭者已经来了，科德温就是祂的第一个目标，祂杀死了科德温的王，掀起了瓜分科德温的战争，现在又焚烧科德温最强大的城市班·阿德……” “汝等之土地将遭践踏瓜分。” “汝等之城市将焚烧，居民亦将奔逃。” “科德温，或许只是第一个的倒霉蛋。” …… 许久。 蒂莎娅才从神神叨叨中重新回神，正视艾林的湛蓝猫瞳： “现在的动荡并不是偶然，猎魔人，这只是一个开始。” “未来还有预言中无穷的灾难在等待着应验，或许最终甚至会迎来白霜……”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前来的原因？” “北方大陆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秩序的力量，而秩序的力量是需要维护的。” “譬如诺维格瑞联盟？”艾林道。 “尤其是诺维格瑞联盟。”蒂莎娅点点头，“诺维格瑞联盟也需要猎魔人的力量，只可惜当时……”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怎么说都不太礼貌。 只可惜当时猎魔人还未被创造出来……艾林在心里补充了这一句。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猎魔人。”他忍不住发问，“维瑟米尔大师比我更适合……” “不！”蒂莎娅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蓝死神、大狮鹫杀手、天才的猎魔人炼金师、艾尔兰德的拯救者、骑士猎魔人……艾瑞图萨的酒馆都在传颂着你的名字。” “你才是最适合代表狼学派，代表猎魔人未来的那个人，更何况……” 她向艾林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道：“你是薇拉的炼金学徒，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 艾林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所以你支持森尼的论断？狂猎就是精灵？” 蒂莎娅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琢磨了几秒后，摇摇头： “不，我既不支持也不否认，毕竟他还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 “而且我们都认为班·阿德的价值并不在森尼和以他为首的那些激进派身上，而是在亨·格迪米狄斯身上。” “有他的男巫学院才是与北方大陆能对等谈判的势力。” 我们……艾林心念一动，知道这应该是他在伊安娜和老公爵面前说的话，起作用了。 “梅里泰莉神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你。”蒂莎娅挪揄一笑，打断了他的思考，“谁能说你不是最适合代表猎魔人的那个猎魔人呢？” 艾林抬头，看见伊安娜刚安排完神庙内的事物，正瞪着怀疑的大眼睛，像只护仔的母鸡一般向他们走来。 “好好考虑我的话，然后将它们带回狼学派，带给索伊大宗师。” “啪！” 蒂莎娅轻轻打了个响指。 外界的嘈杂瞬间变得响亮了几分。 艾林的湛蓝猫瞳微微扩大，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蒂莎娅竟然施展了一个隔音屏障。 “对了，”蒂莎娅回头，嘱托道，“麻烦见到薇拉时，帮我带几句话……” “她争取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让她收到消息尽快来艾瑞图萨一趟。” “我会的。”艾林微微颔首。 蒂莎娅轻轻一笑，优雅地和走过来的伊安娜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女术士们离开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伊安娜微笑的脸，在蒂莎娅离开后，骤变成警惕。 艾林望着离开的婀娜背影，叹了口气：“她说狂猎和邪神的降临只是一个开始，这个世界要乱起来了。” 伊安娜愣了愣，也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从未平静过……” 随后她收拾情绪，道：“梅森已经去调动军队了，蒂莎娅会跟着他们一起。” “现在就出发了？” “嗯，”伊安娜点点头，“军队的调动需要时间，从艾尔兰德行军到玛哈坎南麓也需要时间，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维瑟米尔和你说过安排……嗯……维瑟米尔呢？” “我请他帮我收集一些材料了，”艾林道，“之前的安排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有几个道具需要炼制，或许能与替代矮人炸弹，炸毁怪物之巢，当然矮人炸弹还是照带着。” “时间来得及吗？” “一些简单的炼金术应用，用不了多少时间。” 语罢。 艾林便打算告辞了，维瑟米尔这时候应该准备好材料了。 “艾林！”伊安娜忽然喊住他，“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愿梅里泰莉护佑你平安归来！” 艾林回头：“你也是，伊安娜嬷嬷。” “愿梅里泰莉护佑你平安归来！” …… 回到猎魔人的住所，远远就嗅到了浓郁的食尸生物油的蒸腾的腥味。 蜂窝炸弹确实不难，一个小时他就做了十五颗。 试验后，威力不错，只比矮人炸弹稍弱一点点，可以用数量代替。 与维瑟米尔约好在摩恩村后的林子接他后，让他带着配置好十颗炸弹和食尸生物油追上大部队。 随后，艾林安抚好自觉又被抛弃在神庙的年轻猎魔人。 “砰～” 房间门关上，也将食尸生物油的臭味，和战时焦灼的紧张氛围关在了门外。 艾林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长出一口气。 “只剩精粹液……” 他打开狩魔手记。 【物品栏：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1、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7、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33】 巨食尸生物油增加力量和体质，维瑟米尔只是感知接近极限，其实也可以使用。 但上一次伏击威戈佛特兹之前，维瑟米尔适应精粹液和净化灵的时间太长。 一会儿就要对付邪神了，不适应的身体对猎魔人来说是致命的，还是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再说。 “现在的问题是使用哪几个精粹液……” 他切换到个人面板。 【亲和：水13（魔源·水3%）、地13（魔源·地3%），风10（魔源·风0%），火8，空间2】 “火元素亲和还差两点，不知道四系亲和都超过十，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 【是否使用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1？】 (本章完) 第404章 提升与迎战 即便早有预料，艾林还是低估了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 如果说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是一只包裹了臭鸡蛋的陈年臭袜子，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简直就是盐酸混着纯粹的硫化氢。 不仅恶臭，精粹液入喉红的刹那，强烈的腐蚀灼烧感，从喉咙一直延伸至胃部。 说实话，若不是狩魔手记黑是黑了点，但从未对他的生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他都怀疑这不是精粹液，而是丝毫掩饰都没有的剧毒。 “呕！” 肠胃翻涌。 艾林扶着墙壁止不住的干呕，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才止住。 接着。 滚烫的热流游走全身，继而收缩回心脏附近负责储存魔力的变异器官。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奇怪？” 身体略感虚弱的艾林扶着墙，体味着身体中的变化，总觉得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他意念一动，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艾林】 【年龄：14】 【称号：奇迹之子】 【等级：66】 【生命值：100%，体力值640/640，魔力800/800】 【属性：力量73（+3），敏捷64（+3），体质61（-2），感知85，神秘84（+4）】 【亲和：水13（魔源·水3%）、地13（魔源·地3%），风10（魔源·风0%），火10（魔源·火0%）（+2），空间2】 八点的属性提升，以及比腐食魔的精粹液多了一点的体质损失。 作为腐食魔的上位生物，尖刺魔的提升可圈可点，何况还有两点火亲和的提升。 只是…… “四系亲和均达到十点以上了，为什么变化都没有？”艾林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不是说这样不行。 他之前也没觉得一定就会有变化，立时成为像威戈佛特兹和亨·格迪米狄斯那样的魔源，一点变化都没有是可以被他接受的。 但…… 怎么说呢…… 感觉不对。 艾林又抓了抓头发。 他此刻就像感冒时，鼻子一酸，有一个喷嚏想打，甚至都已经张开嘴了，但临到头却又忽然消失了。 可说是消失了，鼻头还是又微微有那么一点点酸涩。 极其难受。 “怎么回事？” 他在不大的房间里面踱步，绕着被鞋印磨到发白的地板，烦躁地转了两圈。 “算了，继续提升……”艾林压抑着在屋子里低吼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潜伏在身体里的是惊喜还是惊吓，但讨伐邪神的军队已经出发一个小时，再过不久就该上山了。 他没时间因为这一点点不影响行动的不适，再浪费时间。 【是否使用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2？】 冰冷的液体顿时自喉咙涌入。 滑过食道的过程中，就不停地被被内壁吸收，冲刷了隐约的灼痛。 来不及流入胃部，就已经化作了一团热流扩散到全身。 【属性：力量77（+4），敏捷64，体质65（+4），感知85，神秘84】 【亲和：水13（魔源·水3%）、地15（魔源·地5%）（+2），风10（魔源·风0%），火10（魔源·火0%），空间2】 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带来的虚弱感消失，但那种影影绰绰的异样感却还在加强。 “呼~” 艾林深吸气，一咬牙。 【是否使用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4？】 【属性：力量80（+3），敏捷64，体质68（+3），感知85，神秘84】 【亲和：水13（魔源·水3%）、地18（魔源·地8%）（+3），风10（魔源·风0%），火10（魔源·火0%），空间2】 异样的感觉再次增加，却还没有“打喷嚏”。 不过并不是毫无收获，艾林找到了异样的来源。 他的心脏旁边，猎魔人独有的变异器官，正像旁边的心脏一样跳动，虽然很微弱，但每一次跳动都会散发出隐隐约约的魔力眷顾。 仿佛这块变异器官中正在孕育着什么。 “在孕育着什么呢？” 艾林运用【狩魔】和狼徽观察，却只能感觉到其中充沛如江河般澎湃的魔力。 一分钟。 无论是用魔力刺激，释放昆恩、亚登、亚克西还是欧特洛普法印都毫无变化…… “算了，也不影响正常战斗……” 艾林活动了一下手脚，察觉到除了异样感之外，并没有其他负面影响后，选择了暂且搁置。 【物品栏：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1、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32、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33】 连带在科德温边境，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他已经使用了八份了，由两份精粹液力量和体质各增加六点，变成现在只增加1点。 水鬼这样的小型魔物，心脏精粹液的属性提升上限是二十份。 大型魔物的应该就是十份了。 不过艾林并不打算现在验证，而是把这一份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留给维瑟米尔，虽然今晚大概率还是能狩猎几只巨食尸鬼，无论他乐意还是不乐意。 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他早已用满二十份。 至于降低体质，提高火亲和的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显然并不适合现在使用。 “咚咚咚~” 木门突然被敲响。 “艾林团长，你让我提醒你的时间到了。”门外传来了埃尔尼的声音。 “知道了！”艾林应了一声。 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毕竟以前从未使用过，他担心会出现眩晕昏迷的情况，耽误事情。 “该出发了！”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艾尔莎、巴尔莫还有试剂袋中的剑油与魔药，打开门。 不仅埃尔尼提醒过之后，没有离开。 其他年轻猎魔人也都着装整齐地站在门口，看着艾林欲言又止。 “这次不行！” 艾林的视线扫过七个猎魔人，轻轻摇了摇头。 “团长，上次遭遇那些奸诈男巫犯的错，我们已经都改了，”克雷焦急地从后面挤过来，“最近练习剑术和法印都很用心，肯定不会再让食尸鬼从我们剑下溜走……” “克雷，你闭嘴！”克拉尔脸色一黑，将他挤过来的小脑袋，又压回去。 大家是来请战的，你说前半句就行了，提什么溜走的食尸鬼啊？ 这还能让我们一起去吗？ “让食尸鬼溜走的只有你和艾阿斯，”斯宾塞连忙出声，“团长，我是真的能杀死食尸鬼的。” “啪~” 这下连默认的年轻猎魔人小队长埃尔尼，都忍不住用力拍了下额头。 继粗心大意和没有实力，现在又多了条内讧不团结。 “这次真的不行。”艾林坚定地又摇了摇头。 无论哪个战场都不是现在的七个年轻猎魔人可以涉及的。 大狮鹫上就没有多余的空位能载下九个猎魔人，何况邪神降临仪式附近的战斗强度，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至于伊安娜那里，没有艾林和维瑟米尔在旁边，指不定年轻猎魔人是正面作用大，还是负面阻碍占优，而且对他们这些心智还不算成熟，容易冲动的年轻猎魔人来说，同样非常危险。 不过说什么炼制食尸生物油也是为了前线这样的套话，肯定没用。 这些年轻猎魔人不过才十二三岁，可没那么大的大局观。 见到埃尔尼和克拉尔神色黯淡，克雷和斯宾塞又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艾林想了想，道： “怪物之巢生产出的怪物也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全部消灭，这样……” “要是你们今晚能炼制出三百份食尸生物油，明天我就说服维瑟米尔，带你们一起剿灭食尸生……”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食尸生物有什么意思，邪神都被团长和维瑟米尔都杀死了……”斯宾塞大声嘀咕。 “对我们这么有信心？”艾林有些哭笑不得。 “冰之王、大狮鹫、妖灵、猫派猎魔人、卑鄙的男巫……团长从来都没有输过！”斯宾塞昂着头，右手劈开空气，斩钉截铁。 似乎艾林只要出现在战场上，便意味着胜利。 然后他睁着乌润如幼犬的小眼睛，讨好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想被带出去放风。 其他年轻猎魔人也纷纷用力点头。 我都没那么大的自信能从邪神手里活下来，即便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即便有神庙、女术士和艾尔兰德军队的帮助……艾林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也不行，”他否定道，然后不等猎魔人们抱怨，“要是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三百份食尸生物油，你们这趟下山之旅就结束了。” “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艾瑞图萨的蒂莎娅院长是薇拉女士的朋友，我会请她帮忙，开一个通向凯尔莫罕的传送门……” 语罢。 七个猎魔人瞬间爆发出了极大地怨念。 “行了，快去吧，”艾林摆摆手，向屋外走，“三百份食尸生物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们再缠着我，就再加五十份。” 埃尔尼和克拉尔这才拉着其他几个猎魔人离开。 毕竟三百个还算轻松，但三百五十个可就真的逼近他们的极限了，他们是会炼制食尸生物油，但也不是每个猎魔人都能熟练地在半个小时内炼制一份食尸生物油的。 “呼~” 打发走年轻猎魔人，艾林长出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子。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穿过了云，洒在此起彼伏的楼宇间。 今夜的神庙格外地安静，除了必须留下照顾伤者和孕妇的，绝大多数祭司都被伊安娜带走了。 或许也不止是祭司。 邪神降临的消息传来后，在神庙修养的贵族妇人和大商人眷属，此刻估计也正忙着逃离艾尔兰德。 想到逃离的人，艾林又想起了刚才斯宾塞的话。 其实，对他抱有强烈信心的又何止是埃尔尼和斯宾塞他们？ 否则。 莱莎为什么会将护符给他？ 伊安娜又为什么最终妥协了，却不愿意听他和维瑟米尔的计划？ 甚至是维瑟米尔也是如此。 至少年初刚下山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艾林参与这种事情。 到后来，猫学派的猎魔人袭击之后，他花了很多功夫才说服维瑟米尔，让他一个人去追寻，从哈德逊子爵的城堡中找到的线索。 现在，维瑟米尔甚至违逆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的安排，主动帮衬他，实现他需要用生命做砝码的危险想法和计划。 乃至那些他不知道，但是或许存在的因为他的事迹，和女神眷顾而选择留下来的普通人…… “呼~” 穿过陡峭崎岖的山路，艾林来到了背靠庞然山石的林间空地。 空地上同样又矗立着另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 “走吧，好女孩。” 他走上大狮鹫宽阔的羽翼，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 “唳~” 狂风卷起沙石和泥尘，吹得桦树林哗哗作响。 目视着黝黑发蓝，仿佛匍匐巨人般地玛哈坎山脉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艾林意念一动。 “叮！消耗经验珠*20，您的技能：狼学派双手剑LV5已提升至狼学派双手剑LV6（0/5W）” “叮！消耗经验珠*50，您的技能：昆恩法印LV6已提升至昆恩法印LV7（0/10W）” 【名称：昆恩】 【类型：法印】 【等级：LV7】 【主动效果：消耗魔力吸收物理伤害。 …… LV7附加效果：强化：昆恩护盾强度提高百分之十】 “叮！消耗经验珠*33、小经验珠*10，您的技能：魔法闪光术LV1已提升至魔法闪光术LV6（0/5W）” 【名称：魔法闪光术】 【类型：火元素新手法术】 【等级：LV6】 【主动效果：你可以使用魔法闪光术在自己的头顶制造出耀眼的闪光，半径十八（+2*2+3*3）米内的所有个体都有较大概率进入到目盲状态。这道闪光最远在三万米（+2）外可见。】 “叮！消耗经验珠*14，您的技能：目盲尘LV1已提升至目盲尘LV5（0/2W）” 【名称：目盲尘】 【类型：大地元素新手法术】 【等级：LV5】 【主动效果：你可以使用目盲尘，向三个（+2）目标的双眼射出一团魔法粉尘，使其陷入目盲状态，直到法术持续时间结束。】 “叮！消耗特殊技能点*4，您的特殊技能：狩魔LV4已提升至狩魔LV6（条件未满足，暂不可继续升级）” 【名称：狩魔】 【类型：特殊技能】 【等级：LV6】 【主动效果：消耗450（+200）点体力，凝聚精神进入450（+200）秒的狩魔状态，条件满足后，发动致命一击（必定击杀魔物） LV4附加效果：多消耗250点魔力，狩魔在四个（+2）目标间切换时，分别计算狩魔进度】 庞然的信息入如奔腾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来，令艾林头痛欲裂。 过了许久。 他才从大脑胀痛昏沉的状态下回神。 “唳~” 大狮鹫传来担忧的啼鸣。 “好女孩，我没事。”艾林安抚了一声，打开狩魔手记。 【特殊技能点：3】 【经验珠：经验珠*2，小经验珠*2】 “又一穷二白了……” 艾林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待大脑的胀痛彻底恢复之后，侧向看了一眼。 连成一片的漆黑地面上，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曲折。 他出神地望着地面上由人类组成的奇观，喃喃道： “我只能赢，并且要一直一直赢下去！” (本章完) 第405章 打乱计划的意外 “你在看什么？” 萨拉扶着凸起的岩块，爬上了提前勘探好的山坡。 这里是玛哈坎山脉南麓难得的，可以容纳军队行军的地方。 “刚刚天上好像飞过去了什么……”亚瑟眯着眼睛，凝视着天空。 可惜他没有猎魔人那样经过术士改造的眼睛，只能从发蓝的黑色天空，看见闪烁的星星被遮挡一瞬。 据说艾林爵士那双狮虎般的眼睛，能洞穿千米以内的一切动静。 “渡鸦或秃鹫？”萨拉不在意地抬头望了望，“哪个战场没有这些等着食腐吃肉的贪婪小家伙……” “可能吧……”亚瑟从低垂的夜幕收回视线，偏头看了眼身后仿佛蜿蜒至世界尽头的明亮长蛇，“减员严重吗？” “严重，但又不严重……” “说人话！”亚瑟翻了个白眼。 萨拉耸了耸肩：“这里又不是梅里泰莉神庙前的神赐大道，玛哈坎南麓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只有猎户会上来砍砍柴。” “陷坑、隐洞、暗崖……” “十个人从这条山路走，怎么说也得崴三只脚。” “不过别担心，神庙来的祭司很多，一个神术下去，眨眼的功夫就好，平时疗伤要是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上次我就被刀划了一个小口子，还被勒令休养了一周……” “你那是小口子吗？水鬼就差把你脖子咬下来了……”亚瑟撑着右手边的橡树，将一个头稍矮的士兵拉了上来，“另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神术的代价是什么吗？” 萨拉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透支生命，那天那个四五十岁的老祭司给他解释了一个下午，吵得他脑袋嗡嗡的。 所以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萨拉回头眯了眯眼，看着明亮长蛇中时不时闪烁的金光。 是什么让往常如此吝啬神力的神庙祭司们如此慷慨？ 他和亚瑟都知道答案。 所以他们都闭上了嘴，沉默着肩并肩，一边走，一边看着火光下伸出张牙舞爪阴影的荒芜山路，沉默了许久。 直到…… “哗~” 萨拉和亚瑟的身后传来阵阵骚动。 还没等他们回头查看骚动的来源的。 身前纠结的杂草树根的崎岖地面，被陡然照亮，宛若白昼。 “是那些艾瑞图萨的女术士，”萨拉看着天空中随军移动的刺眼光球，“我在后面的时候，就听见祭祀们说要找她们，释放什么光亮术，但那些眼高于顶的女人就是吵吵囔囔，不肯施法，说什么要节约魔力精神力……” “没想到现在竟然答应了。” “她们只能答应。”亚瑟低头看着路，“女术士们在会议中让出了指挥权，这次讨伐邪神会以神庙的意志为主，与食尸生物接战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命令天赋与技艺协会的蒂莎娅·德·维瑞斯。” “嗯？”萨拉猛地抬头，“真的假的？那些傲慢的女术士会把指挥权让给我们？” “你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亚瑟也奇怪地抬头，“老公爵动员军队的时候，你不在吗？” “那时候我在安排侦查的士兵。”萨拉解释一句后，连忙追问，“那些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可不像她们啊，艾瑞图萨女人难缠的名头，北起科维尔和波维斯，南至尼弗迦德的金塔之城，无人不知无人不……” “你可闭嘴吧！” 亚瑟一巴掌捂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女术士在旁边，才松了口气。 他小声斥责：“知道她们难缠，你还敢这么说？” “那些女人都在队伍最后面，骑着不知道哪来的奇形马，慢慢挪动，哪里能听到……”萨拉嘿嘿笑了笑，“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亚瑟想了想，道：“其实还是因为艾林爵士，蒂莎娅女士刚开始很强势地想要一切指挥权，伊安娜大祭司和老公爵其实本来已经准备答应了。” “忽然梅里泰莉女神降下了神眷，赐予了大祭司神力和神术……” 梅里泰莉女神……神眷……神力和神术？ 萨拉听得一愣一愣，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下意识扶着山道旁的岩墙，停下了脚步。 他望了望亚瑟认真的神情，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忍不住打断： “可女神是给大祭司降下神眷，和艾林爵士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亚瑟摆了摆手套，“女神是给大祭司降下神眷，可梅里泰莉女神却是艾林爵士请来的。” 萨拉怀疑自己听错了：“艾……艾林爵士，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请来梅里泰莉女神给女神的大祭司神眷？” “艾林爵士从女神的圣所中走出，我、梅森大人还有艾瑞图萨的女术士都在场，”亚瑟认真地点点头，“而且这事大祭司自己也承认了。” 萨拉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 “这可……这可……这可真是……” “真是”了半天，他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修饰词。 无信的猎魔人请女神赐予女神在人间的代行者神眷…… 他虽然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正宗的泰莫利亚人类，但这句通用语也未免太让人陌生了。 不过萨拉转念一想，五月节的时候，梅里泰莉女神也是传神谕给猎魔人而非祂的代行者，似乎……仿佛……可能……好像也能理解？ 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瞥了瞥，凑到亚瑟耳边： “……亚瑟……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艾林其实是女神的私生子，我看奥森福特那流传来很多骑士小说，都这么……” “你特么看骑士小说看疯了！！！”亚瑟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后一跳，摆手甩开萨拉扶过来的手，像驱赶某种可怕的邪祟。 “不仅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你现在连梅里泰莉女神都敢亵渎了？” “祂可刚在人间显示过祂的神迹！！！” 萨拉这才想起梅里泰莉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久不干涉人间事务的女神了。 “女……女神应该……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天上月朗星稀，并没有雷霆密布，才松了口气，然后连忙转移话题： “说起艾林爵士，怎么在此行的队伍中都没看见他？” “维瑟米尔大师也是送一些食尸生物油和那几颗叫什么蜂窝炸弹的，就离开了……” 他远眺前方的火把长龙，艾尔兰德来了九个背着双剑的猎魔人，但他似乎只看见了一个，还很快就走了。 “怎么了？” 萨拉回头注意到亚瑟脸被埋在光亮术的阴影中，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试探道：“艾林爵士出什么事了？” 亚瑟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从他眼前经过的一个又一个恐惧，但英勇的，或稚嫩或沧桑的面孔，叹了口气，悄悄将萨拉拉到了一旁： “猎魔人并不适合跟着军队作战，他们有他们的任务。” “什么任务？”萨拉愣了愣。 “食尸生物油……” “可那不是……” 亚瑟摇摇头，萨拉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至于为什么以后会用到…… “这样啊……” 原来连艾林爵士对此行都不抱希望，即便他们已经有了女神的祝福。 萨拉望着远处光亮术照不到的漆黑的山坳。 那里寂静而又幽深，仿佛整个世界的黑暗都是从其中蔓延出来的。 邪神据说就在那里。 “萨拉，这是属于我们的战争，艾林爵士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亚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老公爵鼓舞士气的方式很多，艾林爵士与他们并肩作战正是其中之一。 一旦被其他士兵知道，高涨的士气必然回落。 “啊！！！” “食尸鬼！” 队伍的最前方传来了一声声悚然惊呼。 亚瑟和萨拉浑身一震，诧异地对视一眼。 “食尸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萨拉神色惊疑不定。 他们才刚离开设立在玛哈坎南麓的营地没多久，至少还要爬十多分钟，才会到达危险区，也是他们选定的战场。 到那里，女术士就会按照计划，施放魔法将食尸生物引过来。 还有，他放出去的那些侦查士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若是士兵们紧张的错觉也就罢了，可万一是真的…… 萨拉望着狭窄山道中，挤成一团的慌乱士兵，他的心脏仿佛瞬间坠入了万丈悬崖。 “稳住！稳住！” 见到一个士兵一脚踩空，尖叫着落下山坳，亚瑟和萨拉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用力大喊。 “亚瑟，你去后面通知大祭司和女术士，我去前面……” 萨拉没等亚瑟反驳，将他向后推了一下后，一边大喊着，一边挤开狭窄山道上林林丛丛遮挡视线的拥挤士兵，向前线奔去。 为了以防万一，在前面打头的都是他狩魔军的士卒，所以当然是他去。 “小心！”亚瑟在后面大喊。 萨拉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呼哧~呼哧~” 粗壮的喘息声似乎点燃了他的肺，每一口冷冽的山风一进入气管，便猛烈焚烧起来。 盔甲重若千斤。 萨拉不得不承认，那邪神真的找到了一个最适合降临的地点。 这TM该死的玛哈坎的山路，根本就不是人类该走的地方。 或许艾林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了放弃。 不过说起来，艾林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孩而已，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在失望什么？ 真是令人羞耻！ 萨拉在心里胡思乱想，鼻腔中满是汗臭和山间清风混杂的难言气味。 “食尸鬼在哪？” 他朝地面吐了口口水，撑开两个狩魔军的士兵，右手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大喊。 随后。 握住剑柄的手，颤了一下。 “咕噜~” 他咽了口口水。 不用其他人再回答了。 视线越过前面几个，静止不动，双腿打颤的狩魔军士卒。 无数双血红的眼睛，藏在林间幽深狰狞的黑暗和阴影里，反射着跳跃的火光。 山风吹来了食尸生物独有的腐臭。 “呼~” 萨拉蔚蓝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难怪前面的士兵一直不回复，原来是他的问题问错了。 不该是食尸鬼在哪…… 而是哪里……没有食尸鬼？ “怎么办，萨拉大人？”身边的士兵抬起左肘轻轻敲了敲他的腰。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萨拉想这么说，可惜不行。 “见到博尔索、罗德里戈、乌尔、马尔斯和纳什了吗？” 他用极小的声音问，似乎生怕打破这里的危机四伏的平静。 “没……”身边的士兵话刚说了一个字，本能握紧了带着银刃的长钺。 “咚咚~”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 周围的几个狩魔军的袍泽，立刻将萨拉保护在中间。 “锵~” 萨拉拔出了反射着暗红色泽的银剑。 “咚咚咚~” 脚步声骤停。 他只能看见几双反常冷漠的血红眼睛，停在了黑暗的边缘。 “这些怪物想干什么？”萨拉握紧了剑。 下一秒。 风声呼啸。 他本能地俯身躲闪，却发现从黑暗中抛来的重物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前的碎石地面。 萨拉定眼一看，顿时目眦欲裂。 “博尔索！罗德里戈！乌尔……” 被他派出去侦查的五个袍泽，此刻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鲜血淋淋地被抛掷到了他们面前。 罗德里戈四肢都被啃噬。 乌尔半张脸不翼而飞。 博尔索腹中空空，露出惨白的脊椎，残缺的气管。 还有马尔斯和纳什…… 他派出去的侦查的袍泽，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完整的，而且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死相极其狰狞。 “它竟然在恐吓我们！”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萨拉，怒火直冲大脑，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萨拉大人！” “萨拉大人！” “这些该死的畜生，和它们拼了！” 周围的狩魔军士卒不仅没有被恐吓到，反而连那些本来因食尸生物的数量和隐隐魔力眷顾，而本能瑟瑟发抖的士卒都被勃然怒火冲散了全部恐惧。 萨拉直愣愣地看着袍泽的尸体，心里却压抑着怒火。 出师不利。 他们根本就没有到达预定的战场，在这里，现在就发生战斗，只会让毫无意义地他们死伤惨重。 他不能冲动。 现在他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影响讨伐邪神的结局。 所以…… 该怎么办？ “吼！” 受到狩魔军的刺激，不远处的黑暗中也传来阵阵暴躁的吼声。 空气中的腐臭味越发重了。 (本章完) 第406章 杀！杀！杀！ “还不到时候……” 大狮鹫收敛气息，匍匐利爪，如夜空中的幽灵，悬浮在星幕下。 狮子般的金色瞳孔，冷漠地观察着山林间的动荡。 “是的，还不是时候，远远不是。”艾林抓紧大狮鹫的粗糙的鬃毛，深吸一口气。 猎魔人的敏锐视觉，令他和维瑟米尔能清晰地看到萨拉的愤怒和挣扎。 而且因为猫眼魔药，他们甚至比身临战场的萨拉看得更清楚。 无数食尸生物安静地潜伏在树林中，除了食尸鬼，还有腐食魔和巨食尸鬼，甚至还有两只俯下躯体，伺机而动的尖刺魔。 局势比萨拉以为的还要危险得多。 两个猎魔人有能力能做些什么。 大狮鹫可以对付一只尖刺魔，他可以对付另一只，维瑟米尔在这种狭窄地形，银剑和伊格尼在手，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根本就无法近身。 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萨拉，或者说大地上所有亮起的火光，代表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普通人类、祭司还是女术士，在计划中都是为了将“仪式”附近的食尸生物尽可能引开而存在。 他们这时候出现，只能救人于一时，却会让邪神仪式提高警惕。 或许因为白天他们的逃离，邪神仪式已经警惕起来了，才会反常地扩张食尸生物活动范围。 但一旦他们这时候出现，扩张的食尸生物或许便会收缩至仪式周围，打断仪式，驱逐邪神便成了奢望。 “这是一场战争。”维瑟米尔轻声道，“战争中，每一个人都是胜利的筹码，包括你和我都可以被牺牲，只要能赢。” 他顿了顿，右手压着艾林的肩膀，暗金色的猫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一旦输了，救下的人再多也会被死神再次扼住喉咙，还会牵连更多……” “我知道了。”艾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其实换一个方向思考，虽然食尸生物的反常行为打破了他们的进攻计划，但命令魔物们不进攻，威慑他们离开，也能说明不少东西。 如果不是害怕了，担心仪式被破坏，拥有满山遍野的魔物，邪神又何必威慑人类？ 想到这，艾林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然后突然。 “吼~” 森林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兽吼。 艾林的心脏骤停了一秒，连忙低头。 一大群食尸鬼走出黑暗，四肢着地，龇着腥臭浊黄的尖牙利齿，一步步向萨拉和狩魔军逼近。 萨拉和他的士兵在那些怪物面前，弱小得仿佛蝼蚁一般。 “这是战争。”他又对自己说了一句，“战争都会死人。” “咯吱咯吱~” 维瑟米尔的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 “诶~” 两个猎魔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后，面面相觑。 大道理都懂，但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死…… 他们做不到。 闭上眼睛不去看，也不行。 “算了。”艾林轻叹一声，走到大狮鹫的翅膀根部，“只要不暴露大狮鹫，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维瑟米尔没有反驳，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其实怎么可能没问题呢？ 大狮鹫降落容易被发现…… 抓住时机之后，脱离乱战，飞到仪式的地点，也很难…… 甚至在周围都是士兵，杀到全身心投入，怎么抓住时机都是个问题…… 何况现在心软，过段时间就不会了吗？ 不过维瑟米尔没有说什么，不仅因为脚下的大狮鹫只听艾林的命令，还因为他并不排斥这样的艾林。 维瑟米尔甚至以他为骄傲。 十四岁的孩子，即便力量再强大，没有一颗柔软的心，也很难驾驭。 就像猫学派，他们不强吗？ 说实话，同等水平的情况下，狼学派的猎魔人根本打不过那些猫学派的渣滓。 但最终分崩离析的却是猫而不是狼。 为了一个目标什么都可以牺牲，那最终或许连目标本身都会被牺牲掉。 “好女孩，飞低一点。” 艾林拔出艾尔莎，在脑海中轻声命令。 “唳~” 大狮鹫乖巧地低声回应，缓缓下降。 “等等！” 维瑟米尔忽然出声，紧跟着面色大变：“快！快！快让好女孩升上去！” 艾林愣了愣，不过还是顺从他的话，让大狮鹫扇动翅膀向天空飞。 “发生什……” 话音未落。 高亢的咒语念诵声，从地面上传来。 “蒂莎娅的声音！”艾林立刻辨识出音色，循着声音的来源眯眼看去。 在火光长龙的后半段，一个婀娜的身影离地半米，周身氤氲着淡紫色的神秘雾气。 “还不够！再往上飞，快！”维瑟米尔焦急的大喊。 还不够？ 艾林本能地在脑海中发令，偏头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魔法？” “当然，我亲眼见过，”维瑟米尔死死盯着地面已经仿佛蚂蚁般的人类，在呼啸的狂风，“乔弗利·蒙克的火焰风……“ “嗡！” “嗡！” 强烈的魔法波动自地面蒸腾而起，仿若沸腾的水汽。 学派徽章强烈的嗡鸣声打断了维瑟米尔。 “吼！吼！” 食尸生物不安的大吼声中。 一条垂直的细长火线，准确地在萨拉与成群逼近的食尸鬼中心产生，足足有五百米高。 生成的瞬间，便随着蒂莎娅的神秘咒语迅速变得粗壮，扭曲。 “哗~” 几乎刹那间，食尸生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条弯曲的火线骤然膨胀成接天连地的火焰龙卷。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那火焰龙卷驱散黑暗，径直冲入了食尸鬼群，并将隐藏在食尸鬼身后的腐食魔点燃，暴露出巨食尸鬼和尖刺魔的位置。 “啊——” 火红的龙卷风所经之处，强大吸引力，瞬间便将周围的食尸鬼全部吸入，连带着它们抓住的石头和林木，都被庞大的力量卷起。 食尸鬼旋转着上升，凄厉的惨叫仅爬升十米便戛然而止。 灰褐的皮肤被点燃，灼烧，化为黑炭，然后在离心的旋转中化为飞灰。 火焰龙卷途径之处，草树灌木都被瞬间点燃，连根拔起，然后留下冒着热气的漆黑碎石山道。 而除了这条山道，其他的地方竟然都没有被波及。 “好强的魔法控制！” 艾林忍不住赞叹，然后命令大狮鹫再飞远一点，防止火光暴露出他们的位置。 蒂莎娅释放的魔法解了围，令他暂时松了口气。 “乔弗利·蒙克的火焰风暴，”维瑟米尔松了口气，回到了大狮鹫的脖子后，抓住了鬃毛，“喜欢抓界灵的术士兄弟会创始人乔弗利·蒙克最得意的魔法，也是火系魔法中最出名的那个，以威力和难度著称。” “你以前见过蒂莎娅释放这个魔法？”艾林好奇地问道。 “不是蒂莎娅，”维瑟米尔沉默了一秒，叹了口气，“是另一个女术士，另一个狂妄又自大的女术士，她也死在了这个法术上……” 有故事……艾林眉毛挑了挑，正琢磨着是不是多问几句。 “吼~” 山林中的咆哮声打断了他。 被火焰风暴驱赶的食尸生物，暴怒于人类的不识相，狂吼着绕开肆虐的火焰风暴，再次扑向狩魔军。 不过这时，有火焰风暴在前面开路，狭窄的山路令它们只能从两边的陡坡绕行。 虽然时不时就有食尸鬼因此失足落下悬崖，但由于食尸鬼的数量，还是有不少魔物扑向了人类的军队。 可惜…… “轰！” “轰！” 爆炸声、碰撞声、雷劈声此起彼伏。 火焰、雷霆、巨石和冰锥如浪潮一般扑向涌来的食尸生物，瞬间又将它们压制得狼狈倒退。 萨拉命令最前线的几队狩魔军紧随着烧灼的热浪前进，让出的一小块空地上。 一扇扇传送闪烁着橙红色的光骤然出现，第一批女术士骑着古怪的炼金兽，抵达了前线。 “火系魔法对准腐食魔……”蒂莎娅从传送门中走出的瞬间，便指挥起女术士的战斗，“冰锥和雷电对准巨食尸鬼的眼睛，他们是食尸生物的大脑，不要让他们看清局势……” 随后她对第二批到来的女术士，下达了命令。 一阵陌生的咒语下。 “隆隆~” 艾林看见树木摇晃，地面震动，土褐色的魔法辉光笼罩了人类军队所在山道边缘的土地。 地面涌现出泥石流，狭窄山道被迅速拓宽。 其实山道狭窄对食尸生物，对人类都有影响。 刚传送出几个女术士就能瞬间将食尸生物压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前面的食尸鬼倒退，死亡，堵住了后面的食尸生物路， 山道两边女术士又以上打下，压制得它们寸步不能进。 可惜这是一场攻坚战，而非守城防御，人类必须在杀死、打退食尸生物的同时前进。 而且女术士的魔法基本都需要念诵咒语，还需要平复施法后的元素躁动，所以最初的一波攻势之后，女术士们都纷纷进入了“冷却期”。 另外，这里距离第一个怪物之巢都有不短的距离，更硬的仗还在后面，她们不能再这里便将精神力和魔力都消耗光。 因此这段时间，就必须依靠人类军队来保护他们。 “快！快！快！” 狩魔军后的军队中，军官在大喊。 一大群艾林从未见过的军队，在山路被拓宽之后，毫不犹豫地从刚拓宽的褐色石路，越过狩魔军和正在施法的女术士穿插到最前线。 “咚咚咚~” 一面面一人高，铸造着锐利尖刺的塔盾，被这些士兵从身边同袍的后背解下系扣，抵在身前的地面上，牢牢护住后面狩魔军的士卒和女术士。 两两盾牌之间，只留下半人宽的空隙，方便狩魔军士卒的银刃长钺穿插遇敌。 显然。 食尸生物的到来虽然提前了，但三方势力的依然有快速的应对方法，而且女术士和人类军队的配合竟然还相当的好。 “还没完！” 维瑟米尔一声惊呼。 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闭目祷告着，从女术士的传送门中走出。 柔和的金色光芒在她朴素的祭司长袍上闪烁。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您的信徒在此刻祈求您的护佑，祈求您让抵御邪恶的英雄不再赤身而战……” “哗~” 伊安娜的话音未落。 仿佛一颗石头落在了平静的水中，耀眼的金光以她为中心，荡开了璀璨的涟漪。 涟漪扩散之处，无论是女术士还是狩魔军、拿着塔盾的士卒，最外层的衣裙、皮甲、甲胄还有塔盾，都瞬间亮起了暖黄色的光，似乎这些一副衣物、甲胄和塔盾，都是神灵用光芒编织、锻造而成。 “……您的信徒在此刻祈求您的护佑，祈求您让对抗邪恶的勇士不再挥舞锈蚀的刀刃……” 刹那间。 所有士兵手中的刀剑斧钺，同时亮起了白炽的金光。 “……无忧无虑的少女，会为英雄打开永恒丰收的金色麦田……” “……慈祥母性的孕妇，会看顾勇士的子嗣内眷……” “……严厉博学的老妪，会惩戒胆小怯战的懦夫……” 闭着眼睛的伊安娜每吐露一个字，她光滑的面容上就会多一道皱纹。 但她的声音越发高亢，越发的圣洁和神圣。 层层叠叠的回声在高山中回荡。 仿佛整个玛哈坎都在回应着女神的祝福与神赐。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最后一句礼赞结束，伊安娜彻底褪去了年轻的相貌，回到了那个苍老的模样。 闪闪发光的祭司袍也褪去了神圣的金光。 不过在她的周围，每一个人类都仿佛一颗太阳，灼灼燃烧的并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那仿佛能引燃柴薪的战意。 “梅里泰莉在上！杀！” 萨拉感受中身体里勃然涌动的力量，狰狞着面孔，额头的青筋迸出，他高举着闪烁金光的骑士长剑大吼。 恰好。 此时蒂莎娅释放的火焰风暴荡起最后一丝鲜红的尾焰。 前方只有被法术平坦拓宽了的山道，还有一大群因人类军队的突然爆发，而呆愣在原地的食尸生物。 “杀！杀！杀！” 刹那间。 人类军队反客为主，仿若汹涌的金色浪潮，狠狠向食尸生物拍打了过去。 (本章完) 第407章 隐患 梅里泰莉赐予的神术，效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蒂莎娅的火焰风暴消失之后，扑涌上来的食尸生物，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狠狠地摁了回去。 在闪烁的金光的利刃之下，食尸生物并不比一张纸更坚固。 皮肤、肌肉甚至是骨骼，都仿佛刚落在地上的雪，遇到了烧熔的刀剑，伴随着滋滋作响的烧灼声，被劈开，被斩断，被砸碎。 人类与魔物的阵线接战的刹那，数十只食尸鬼便身首异处。 轻而易举地甚至令前线的士兵们都愣神了瞬间，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熟悉又陌生武器。 这其中尤以狩魔军的士兵为甚。 因为他们过去真的杀过食尸鬼，知道这种生物有多难缠。 它们皮肤比人类鞣制过的皮革还要坚韧，力量堪比人类优秀的骑士，速度甚至超过贵族们精心饲养的猎犬…… 过去每一次遇到这种怪物的时候，狩魔军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一旦大意就会死人。 这样的情况还是一个月前，艾林的食尸生物油普及之后，才有了好转。 可现在，伊安娜的神术释放过后，杀死食尸鬼竟然不比杀一只鸡困难。 神术赐福的长剑能砍断魔物的骨头，原本致命的爪击和撕咬，都不能在盔甲上留下一丝划痕…… 力量在变强，速度在变快，甚至就连举着塔盾保护女术士的士卒们，都能用盾牌敲死几只漏网之鱼。 “梅里泰莉在上啊！” 萨拉一剑将一头食尸鬼一分为二，一手抹去脸上沾上的怪物鲜血，惊讶地看着周围斗志高涨的袍泽。 他第一次对刚才的想法的有了些许愧疚。 艾林能为他们祈求下这样的神术，还能再多要求什么？ 说不准他是担心梅森大人在战功授爵上为难，才特意没有参战的。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无论是或者不是，都和现在的他无关，萨拉现在只想杀光这些胆敢图谋艾尔兰德的邪神爪牙，炸毁怪物之巢，然后将那该死的邪神赶出这个世界。 “杀！” 萨拉又是一声大吼，领着周围的狩魔军麾从，挥剑冲向了当头而来的下一只食尸鬼。 大狮鹫背上的艾林却并没有萨拉那么乐观。 “神术的光芒在衰退……” 他微微皱眉。 虽然衰退的速度很微弱，但猎魔人的敏锐感知却能分辨的很清楚。 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可艾林大致估算了一下，以这般衰退的速度，或许炸不了几个怪物之巢，神术的效果便会彻底消失。 “确实衰退得太快了，”维瑟米尔道，“计划被食尸生物打乱，还是有影响的。” “原本在那个地方。” 他指着战场外，大概两三千米外的地方。 那是一个没有被命名的山谷入口，这里虽然并不开阔，但也能同时容纳十人并排而行，而且越是往里走，越是宽敞。 今早亚瑟带他们观察敌情，就是沿着这座山谷两侧高耸的山脊行走，查看的。 前两个怪物之巢就在山谷的最深处，当然距离入口很远。 “人类联军会在谷口的窄道布阵，然后派出腿脚灵便的士兵，引来一些食尸生物，先让军队适应它们的进攻方式，然后逐步深入。” “神术应该是在怪物之巢察觉之后，第一波魔物潮涌来的时候再使用，可现在……” 维瑟米尔摇了摇头：“伊安娜没有选择。” “在这个仅容两三人行走的狭窄山道遭遇袭击，对人类联军很不利，一旦刚开始就遭遇大的伤亡，本来就是紧急召集，配合生疏的士气很容易就会直接溃散。” “到时候，就算释放神术也很难再挽回劣势了。” 艾林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整支人类联军，应对魔物的经验丰富且不会胆怯的狩魔军在最前线，甲胄齐全的近卫骑士紧随其后，但再向后就是一些手持长矛、连皮甲都没有的征召农夫了。 装备好一些的贵族私军在最后，负责督战。 也幸好，那邪神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只是威慑，没有突然袭击。 否则一旦引起大的骚动，狩魔军和近卫骑士或许没什么问题，那些征召农夫就真的很难说了。 现在释放神术确实会消退得快一些，但同样也激发出了所有士兵的斗志，让他们发现原本令人恐惧的食尸生物，其实不过如此。 陌生的恐惧被破除，待神术完全消失后，还有军队本身的战斗力。 “难怪伊安娜获得神术之前，那么没有信心。”维瑟米尔看着下面军队的组成，偏头瞅了艾林一眼，心想，“连拥有这么强力的神术，都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若是按照原先那样来的话，或许在这里就得考验士兵对梅里泰莉的信仰和艾尔兰德的感情了。” “烈度还是不够……”艾林转头看向山谷以北。 猫眼魔药的视觉下，那里的食尸生物虽然也在移动，但并没有向战场汇集的意向。 “嗯。”维瑟米尔眯着眼睛，点点头，“再等一会儿吧，不用急，至少现在，人类形势大好。” 人类确实形势大好。 以萨拉为首的狩魔军，仿佛最锋利的箭矢，直插入食尸生物的核心。 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女术士们在发现法术的杀伤效果，还不如普通人的长剑后，开始聚焦藏在食尸鬼中的腐食魔。 这种怪物对普通人而言真的是大杀器，一个不留神，爆炸加上飞溅出的腐蚀性液体，就能杀伤一大片。 不过一旦被拥有远程火属性法术的超凡者盯上，那就是天然的人类队友。 “轰轰~” 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中。 被腐食魔炸下悬崖的食尸鬼，甚至比狩魔军杀死的还要多，而且对女术士而言，需要的却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引火术。 这种法术，即便是没什么天赋的女术士都能学会，比光照术难不到哪去，日常都是用来代替火石引火。 不过与艾林和维瑟米尔白天的遭遇一样。 巨食尸鬼作为食尸生物的大脑，很快就调整策略，纷纷让腐食魔后退。 无数食尸鬼残缺的尸体堆积在山道上，甚至影响了队伍行进，令萨拉只能专门安排一些人，将尸体踢出山道不至于影响行军。 但即便如此， 联军在神术的加持下依旧推进得极快，甚至因为女术士施法平坦地面，士兵行进的速度甚至比魔物来袭前还要迅速很多。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计划中准备的战场——那个无名山谷的入口。 也是在这里，因为更加开阔的地形，涌来的魔物潮陡然暴涨。 但同样的，人类排布起了层次错落的阵型，令屠杀更加高效。 近卫骑士穿戴着发着金光的甲胄，轮换了一直在激战的狩魔军。 顶着塔盾的战士配合着卡在最前方。 “嘿~哼~嘿~哼~” 他们将塔盾抬起，右肩抵住，前进一步，插在地上，等两秒后，再抬起，抵住，再前进。 “咚！咚！咚！” 一只只食尸鬼重重地撞击在塔盾上。 却不仅因为神术的加持，没能将盾手压倒撞飞，反而接触到发光盾面的皮肤都被灼烧，发出一声声惨叫。 近卫骑士就在两面塔盾的间隙挥剑，时不时地再让狩魔军配合着冲出去，冲锋一轮。 前进的速度并未因换了地形而变慢，反而由于稳定的节奏，对食尸生物的杀戮更加高效和快速。 直到…… “隆~隆~隆~” 地面上的碎石开始颤抖。 几个女术士挥手一指，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顿时向声音的来源飞去。 几道浑身惨红的巨大身影，如一座小山横压而来，在地面上踩出一块块深坑。 尖刺魔来了！ 它们的狰狞身影，混杂着魔力眷顾带来的强烈威压，远看着仿佛一座座大山压来。 队伍中间，刚因为见到成堆魔物尸体而鼓起勇气，被命令到前线换防的征召兵顿时瑟瑟发抖。 “不要慌！继续进攻！女士们会解决它们！”亚瑟立刻高声安抚。 话音未落。 蒂莎娅立刻念诵起神秘的咒语。 尖刺魔来不及靠近，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刺穿空气，从天而降。 “啊——” 凄厉的嘶吼声下，尖刺魔的外皮顿时变成焦炭，继而忽然膨胀。 “塔盾手！立盾！”一直在最前线的萨拉面色大变，声音都变形了。 “不用。”蒂莎娅平淡的声音在所有的耳边响起。 随后，猛烈的魔法风暴呼啸着掀起飞沙走石。 膨胀的尖刺魔被吹飞，径直砸向了远处狂奔来的另一只尖刺魔。 “轰~” “轰~” 膨胀的尖刺魔的爆炸，同时也引爆了另一只尖刺魔。 两声剧烈的炸响，令地面摇晃，山谷两边的悬崖都被炸塌。 碎石摔落，不少直接砸向了行进的队伍，不过被早有准备的女术士施展各种空气元素的法术吹开。 剩下的几只尖刺魔被蒂莎娅以同样的方式，轻松地杀死。 “继续追击，不要停下！”蒂莎娅的声音再次响起。 整支军队愣了一下之后，喊杀声再起，迅速抢占了尖刺魔爆炸留下的空缺。 “进度慢了。” 蒂莎娅从前线收回视线，看向一旁同样骑在奇形马兽身上的苍老的伊安娜。 “你们女术士的好东西可真多。” 伊安娜答非所问地摸了摸身下的奇形马兽。 这马兽虽然速度不快，不过在这种山地地形下，却也比人稳妥许多，而且坐着很舒服。 “这是艾瑞图萨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你要是想要，可以向艾瑞图萨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收购。”蒂莎娅道。 “那我可买不起。”伊安娜摆了摆手，“也用不起。” “要是这次能成功驱逐邪神，我送你一匹也无妨，”蒂莎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匹吧。”伊安娜讨价还价。 “只要能成功驱逐，可以。”蒂莎娅强调。 她偏头看向血肉横飞的战场，“圣剑”、“圣盾”和“圣衣”的亮度与最初相比明显变暗了不止一度。 “可真的能成功驱逐吗？”蒂莎娅的声音在伊安娜的脑海响起，“现在这样，别提驱逐邪神了，或许都见不到你说的那个活着的召魔仪式。” “谁知道呢？”伊安娜回话，“说不准梅里泰莉女神，会再借来一道闪烁的雷霆，或者派来天使从天而降。” “年纪都这么大了，能不能认真一点，”蒂莎娅叹了口气，“伊安娜，好歹你的小时候，我还在艾瑞图萨照顾过你很长时间。” 伊安娜点点头：“那确实是非常令人‘难忘’的一段经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死蛤蟆的长相，还有那条手臂大小的水蛭。” “不过……” 她抬头看了看天：“我已经很认真了，当我尽我所能地做到极致，自然会有人能补充剩下那部分没能做到的。” “这是神谕？”蒂莎娅挑了挑眉。 伊安娜收回视线笑了笑：“算是吧。” “算是？”蒂莎娅不满地微蹙柳眉，欲追问。 这时。 亚瑟忽然从前面跑过来： “大祭司，前面就是第一个怪物之巢了，该转变阵型了。” “传令吧。”伊安娜看向蒂莎娅，命令道，“让背着矮人炸弹和蜂窝炸弹的投掷手上前，另外提醒前线的士兵，小心怪物之巢的暴动。” 蒂莎娅只能暂时放弃心底的疑问，念诵起咒语。 说到底，虽然答应了会听从伊安娜的命令，但一旦形势不妙，不可挽回，她们艾瑞图萨仍然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 赶不上计划中的进度，最应该心急的并不是她。 怪物之巢是一个像是埋在地下的肠道或者子宫，只在地面露出一圈遒劲狰狞的血肉，又像某种腔肠类生物。 看着就令人极为不适，何况远远的还飘来了强烈的恶臭。 似乎是感应到了强烈的危机，怪物之巢剧烈的蠕动着。 一只只身上还包裹着粘液的白色食尸鬼，不停地从怪物之巢中被喷出。 “这个蜂窝炸弹真的有用吗？” 投掷手用麻布蒙着鼻腔，背着沉重的矮人炸弹，手上捏着一颗小小的圆形土球，被萨拉协同几个身强体壮的狩魔军士兵护送着。 其他的士兵正堵在两旁，女术士也不得不开始释放魔法，抵挡从一旁山道中疯狂袭来的食尸生物。 火焰、闪电、风暴和雷霆，在这座山谷肆意纵横。 “当然有用，”萨拉矮着身子，回答得毫不犹豫，“这是艾林爵士制造的。” “我也希望它能有用。” 投掷手叹了口气。 否则以矮人炸弹的重量，他得站在那分泌着未知粘液的血肉上，才能将炸弹投入怪物之巢。 能活下去的概率十不存一。 为了艾尔兰德他当然不怕死，但能好好活下去当然更好。 “那就扔准一点，这个距离够了吗？”萨拉一剑劈开从地面上挣扎着站起来的食尸鬼，回头大声喊道。 “够了。” 投掷手深吸一口气。 他看了眼大概十米之外蠕动着血肉，然后按照猎魔人的教导，小心在土球上挖开一个缺口。 待缺口开始冒烟后，他又眯眼看了下目标，才甩出手臂将其抛出。 土球在天空中滑过一道流畅的曲线，准确地落入了怪物之巢中。 刹那间。 整个战场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本章完) 第408章 激战大眼珠子邪神！ 投掷手不是职业士兵，甚至不是贵族在战争时都会征召的那种乡下农夫。 他是城里人，家住艾尔兰德的下城区，临近城门的一间非常普通的棚屋。 他曾经参过军，下城区的棚屋就是他用老公爵给的军饷买下的。 当然，投掷手不叫投掷手，他是有名字的，只是他的名字除了登记的女祭司之外，从没有人问过，大概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这些人都是会死的。 死人的名字，没有必要知道。 他以搬运货物为生，也经常用一手从小练就的飞石打鸟的技艺，打些禽鸟，贴补家用，整个艾尔兰德没有人比他的打得更准，更稳。 他对后来被封爵的猎魔人并没有特殊的好感。 因为他的一个孩子，死在五月节那晚。 不过他也不会恨他，因为这怪不了比他死去的孩子都大不了几岁的猎魔人。 他只是无法将那个在五月节上搂着心爱姑娘，神魂颠倒却又羞涩地连一个吻都悭吝胆怯的青涩男孩，和酒馆中越发疏远超脱的英雄联系在一起。 拯救世界不是孩子该做的事情，那是大人们的责任。 所以他来了。 即便前来征召的城卫来得匆忙，仅是在人群中大喊几声，招募一些身强体壮，能投掷得很准的男人，便离开…… 即便征召处的女祭司诚实得愚蠢，连几乎必死无疑的流程都讲得清清楚楚，生怕应召的人不知道此去有来无回…… 即便他还有一个长相普通却温柔的妻子和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当然。 他之所以明知大概率会死还前来，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无法逃离。 跟着军队离开艾尔兰德时，华丽的马车排着队，从城门一直排到了上城区。 离开是特权，只属于贵族老爷和腰缠万贯的富商们特有的权利。 穷人无法逃离，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样子，正常在城里生活，等待着晴天霹雳或是晴空万里。 过去是这样的。 就像五月节之后，上城区空了很多屋子，但下城区的人却反而更多了。 但现在不一样。 既然他懂得投掷，又是艾尔兰德最好的投掷手，且艾尔兰德的未来，他妻子孩子的未来都将于这场战争中决定，那他就没有理由将自己和亲人的命运都交给那些不如他的人。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地只能嚎啕大哭，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尤其当这种经历还可能发生第二次的时候。 所以他向妻子和孩子告别，在孩子们看待英雄的目光下，踏上征程，踏上他可能的人生终点。 至于他死了之后，妻子孩子会怎么办？ 他相信老公爵，虽然同样是贵族，但梅森公爵从未让臣民失望过，何况还有神庙做担保。 自然，能不死，还是活着更好。 只是那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真的能比矮人还会玩弄炸药了？ “失败了吗？” 投掷手紧张地看着不远处蠕动的血肉。 怪物之巢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在疯狂喷吐着食尸鬼，而且察觉到敌人的逼近，它吐出的食尸鬼的速度越来越快。 “啪叽~啪叽~” 临近怪物之巢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裹缠着粘液，挣扎着拼命想站起来的食尸鬼。 不过很快就被周围举着光刃的士兵，一一宰杀。 “果然……” “五指可握的小玩意怎么可能比得过矮人的大家伙。” 他心想。 见怪物之巢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投掷手深吸一口气，果然不能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抱有太大希望。 按捺住希望破灭带来的悸动，和脑海中闪现的妻子儿女，他将矮人炸弹卸下，抱在怀中，偏头对萨拉道： “帮我开路……” “嘘~” 萨拉皱着眉，食指放在唇边。 “噗~” 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从怪物之巢传来。 意识到什么的投掷手，猛地转头看向怪物之巢。 “咕噜——” 怪物之巢猛地抽搐一下，赤裸在外的血肉似发生了痉挛。 紧接着无数还未成型的肉块，以及腥臭的粘液不停地被喷吐出来。 一阵白烟冒出。 怪物之巢彻底没有了生息。 “这是……成功了？”投掷手呆愣地拎起笨重的矮人炸弹。 “当然！”萨拉用力地拍了下投掷手的肩膀，“艾林爵士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走吧，去下一个怪物之巢。” 投掷手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能活下去了。 而且和他一样，自愿冒险城卫投掷手的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了。 只要他们能将那该死的邪神驱逐出他们的世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萨拉护着他回到大部队后，忽然问道。 “劳森·罗契，萨拉大人。” “很好！”萨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运总会眷顾英勇的士兵，快归队吧，劳森·罗契！” …… “竟然真的有用……” 维瑟米尔听着从地面呼啸而来的欢呼声，惊讶地偏头看向艾林。 “我记得你的灵感似乎都是在狩猎了魔物之后，才会突然产生的。” “蜂窝炸弹的灵感，来自什么魔物？” 他好奇地问道。 实话说，维瑟米尔带着食尸生物油和蜂窝炸弹找到伊安娜的时候，他还以为蜂窝炸弹是对矮人炸弹的一个补充。 即便艾林给他强调了，蜂窝炸弹应该可以炸毁怪物之巢。 毕竟照常理，重量几乎差距三四十倍的两个炸弹，怎么也该是矮人炸弹的威力更大。 不过再怎么说，三四颗颗蜂窝炸弹能炸毁一个怪物之巢也值了，时间又紧迫，不行还能换矮人炸弹，所以他就按照艾林用法指导，没想到一颗就能解决一个怪物之巢。 “就是怪物之巢，”艾林睁眼说瞎话，“就是白天见你，背着矮人炸弹，非常不方所以……” “等等！” 他视线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止声看向了地面。 仔细观察了几秒后，惊喜道： “动了！” “召魔仪式附近的食尸生物终于动了！” 第一个魔物之巢被炸毁没多久，原本毫无动静的召魔仪式忽然有了异动。 “吼！” 骇人而疯狂的号叫声撕裂了夜空，令高耸的山岳之摇晃，声音忽高忽低，颤抖不已。 猫眼魔药的视角下，召魔仪式所在的山谷，崩腾起膨胀的烟尘，即便在高空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隆隆隆~” 地面在震动，仿佛千军万马在玛哈坎的群山间奔驰。 “好女孩，飞低一些！靠近一点！”艾林拍了拍大狮鹫的后颈。 “唳~” 清啼声中，大狮鹫穿过稀疏的云层，下落。 “躲着那座高塔，不要被邪神的视线注视到……”维瑟米尔从旁提醒。 艾林轻轻颔首，命令大狮鹫绕着避开那座精灵风格的塔尖。 实际上，这并不困难，因为邪神在挑选降临地点时，似乎提前勘察过，山谷的两侧都是极高的山峰，而且仿佛被人穿凿过般，形成了一个弧度，挡住了山谷内景物。 也或许真的被人穿凿过，艾恩·希迪自称山岳之民，最是喜欢在山峰与山谷之间建筑僻静的宫殿和高塔。 所以能目视仪式本体的角度非常狭窄，几乎只有垂直于山谷的那一小片。 说实话。 若不是艾林使用野性之语，直接问道自然，即便他乘骑大狮鹫在天空中搜查，都真不一定能找到召魔仪式的藏身之处。 不过白天邪神仪式发现两个猎魔人似乎就是因为他们的视线，落在了精灵高塔下的硕大眼球上。 因此艾林还是格外小心。 玛哈坎锯齿状山峰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只剩黑色的轮廓。 黑暗从中蔓延了出来，他们好似在坠入一滩巨大的泥潭。 “隆隆隆~” 地面在震动，仿佛千军万马在群山间奔驰。 越是靠近玛哈坎，越是能感受到大地的暴怒。 “伊安娜他们危险了！”维瑟米尔指着大狮鹫的另一侧羽翼，皱紧了眉头。 冲天的欢呼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当艾林顺着维瑟米尔手指的指向看过去时，他发现…… 六个怪物之巢。 原本一直在向谷口输送的食尸生物的第二个怪物之巢，突然命令食尸生物收缩到了怪物之巢的周围。 其他五个却加大了食尸生物的输送，尤其是后两个“伯爵”。 高耸出地面漆黑肉山周围，密密麻麻的食尸生物已然消失。 只有食尸鬼不停地从肉山中被吐出，在地面上甩去粘稠的液体之后，也迅速追上了奔袭的大军。 “狡猾的怪物！”维瑟米尔大骂一声，“那些怪物并不打算让伊安娜他们，一个一个拔去怪物之巢，而是打算在第二个‘男爵’那里就将他们都消灭。” 确实狡猾。 但现实当中哪会像前世游戏里那样样都设计好了平衡。 出新手村，有新手村的怪物，魔王城必定一二三四五六层，勇士只能打完一层进下一层。 百果园一级，威伦五级，诺维格瑞十，史凯利格十六…… 不会的。 泛滥的水鬼整个大陆都有，吸血鬼也不会只呆在陶森特。 只要偏离先人开辟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大道，山林中到处都是强盗、杀人狂和食尸鬼…… 往往刚出新手村，就来一波大兽潮，魔王会在地图上闲逛，随机挑选一座城市毁灭。 不过，至少现在…… “这不是坏事……” “嗯？”维瑟米尔猛地回头，瞪大眼睛。 艾林解释道：“那个指挥的家伙是聪明，虽然不知道指挥的是某个巨食尸鬼，还是邪神，但他并不知道神术是有时限的。” “别忘了。” “虽然伊安娜能率领人类联军将所有的怪物之巢都消灭掉更好，但实际上并不需要他们做到那一步。” 维瑟米尔的暗金色猫瞳一亮：“是了，现在正是神术效果最强的时候，聚集在伊安娜那的食尸生物越多，在仪式那里的就越少。” “不如说现在这样，对我们才更有利。” “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这样短时间内的伤亡会越来越大……” 战争总是会死人的。 即便有神术，伊安娜所率领的士卒们也不是无敌的。 就刚刚那一阵，艾林已经见到不少士兵，因身上的神术被连续的攻击消耗，死在了魔物的利齿尖牙之下。 “所以就得靠我们了。” 艾林深吸口气，指向了另一侧。 烟尘散去，召魔仪式所在的山谷，已经空荡荡的了。 第一个怪物之巢被解决后，“邪神”不知是被暴怒冲昏了头脑，还是真的“聪明”，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将来犯的人类全部解决。 “维瑟米尔，这一仗轮到我们打了！” 湛蓝与暗金的兽瞳对视了一眼。 “嗯！”维瑟米尔用力点了点头。 “锵！” 银剑出鞘！ 寒光四射的剑刃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维瑟米尔右手习惯性地伸进试剂袋，想要拿出食尸生物油涂抹，却发现艾林已经递来了三瓶鲜红如血的油状魔药。 “强化食尸生物油。”他道。 “比食尸生物油厉害？”维瑟米尔接过剑油，好奇地看了几眼。 “应该比食尸生物油厉害得多。” “应该？” “是的，应该。”艾林的右手在巴尔莫上停滞了片刻，发现其没有表现任何兴奋的情绪后，叹了口气，抽出艾尔莎，“炼制出来之后，我这也是第一次用。” 维瑟米尔细致涂抹剑油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犹豫在半空中。 “一次都没有用过？”他试探道。 哪有将没用过的炼金产物，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第一次实用的？ 接下来要对付的可是邪神，还有可能的其他强大食尸生物，每一点助力都很关键。 将剑油涂抹后，艾林满意地观赏了一秒，似乎刚见了血的剑刃。 见维瑟米尔还在怀疑，他解释道：“放心，肯定比食尸生物油好用。” “第一次用是因为它，比较贵，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就是一时忘了。” 维瑟米尔看艾林一脸信誓旦旦，将信将疑把强化食尸生物油涂抹在银剑上。 战斗即将开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多问。 待两个猎魔人将一切都准备好。 所有的食尸生物也差不多都到达了战场，与人类军队交织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昏暗的森林遍目疮痍。 无数林木被尖刺魔推平，女术士的火焰、雷霆、冰霜和巨石在血肉与骨血之间肆虐。 喊杀声沸反盈天，似乎将天上的白云都冲破了。 “差不多！”维瑟米尔提醒道。 “一会儿记得闭眼。”艾林微微颔首，莫名提醒了一句。 维瑟米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走吧，好女孩。” 艾林话音刚落。 刹那间。 “唳——”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大狮鹫，报复性地释放出了属于天空王者的威压，怒声嚎叫。 地面上激烈的战斗都因此暂停了一秒。 紧跟着，它迅速朝地面冲去。 呼啸狂风仿佛利刃，刺破猎魔人的坚韧皮肤。 “吼~” 无数食尸生物暴怒的吼声中，以鲜红的血肉攀附在高塔上的闭合巨目，猛地张开。 巨龙般的红色竖瞳怒目圆瞪，带着肉眼可见的勃然怒气，猛地抬眼。 艾林右手抓紧大狮鹫的鬃毛，同样瞪大了湛蓝的猫瞳，死死盯着那双巨目。 待降到一定高度之后，他迸起额头的青筋，在狂风中大吼： “闭眼，维瑟米尔！” (本章完) 第409章 绝望的发现 “轰！” 巨大的火球砸在了一群食尸鬼的中间，骤然爆炸，撕裂了空气。 树木被点燃，食尸鬼四分五裂，残肢碎块燃着火焰从天空落下，原地只剩下焦黑的灼痕。 但爆炸结束不到两秒，这片焦痕上再次被狰狞嘶吼的食尸鬼填满。 “赛丽亚、奥莉薇……目标谷口深处，火蛇咒！”蒂莎娅大喊，“不要让食尸鬼连成一片，为前线分担压力！” 话音未落。 “滋啦——” 几条扭曲的火蛇，纠缠撕咬着，将数十只食尸鬼，吞入腹中，截断了潮涌而来的魔物之潮。 “茜拉，带着你的人，给我盯紧了，不要让一只腐食魔活着抵达第一道防线！” “乔琳，旋风咒，清扫尸体，不要让它们堆积，阻碍……” “尖刺魔来了！快用目盲咒，混乱它们的方向……” 魔物太多了。 放眼望去，闪着金光的人类军队已经彻底和食尸生物交融在一起了。 女术士的双手似乎都搓出了火花，才令从黑暗的山林中，呼啸而出，似乎无穷无尽的食尸生物，不至于冲垮前线。 祭祀们也同样不得闲。 对梅里泰莉的赞颂声响彻整个战场，一道道圣光，从天而降，为前线的士兵们加固防御，抗拒怪物，治疗伤势…… 但即便如此，越来越多，几乎塞满了整个山谷的魔物也让防线不堪重负，似乎随时会垮塌。 “嗤啦！” 耀眼的雷霆在地上犁出一道鸿沟，将沿途的食尸鬼一分为二，引爆腐食魔，击飞巨食尸鬼，最后将刚探出头的尖刺魔，硬生生地打回山林。 “轰！” 山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密林中燃起了冲天的火焰，暂时隔绝了接踵而至的食尸生物。 不过若是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 那些食尸生物只被大火阻拦片刻，巨食尸鬼便命令食尸鬼强行以肉身扑灭火焰。 紧跟着仿若潮汐一眼望不到头的食尸生物，红着眼睛，张着狰狞的大口，又扑了上来。 无穷无尽，真的无穷无尽。 杀完一只食尸鬼，又扑上来三只，刚点燃一只腐食魔，又有十只分散着，藏在几乎堆叠在一起的食尸鬼，甚至连往常难得一见的巨食尸鬼，此刻都像是炮灰一般，毫不被怜惜地用来填线。 “啊！” 前线的人类惨叫声此起彼伏。 “伊安娜，你的雷霆和天使呢！” 蒂莎娅偏头大喊。 她不是在讽刺，现在的她没那么无聊。 她是真的希望此刻真的能从天而降神怒的雷霆，或者张着翅膀的天使，将眼前数量到令人窒息的食尸生物一扫而空。 第一个怪物之巢被消灭后，这些食尸生物跟疯了一样，似从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落涌来。 短短不过片刻，前线烛火般闪烁着的金光，熄灭了几十盏了，一盏就是一条命。 再这样下去，别说推进到第二个怪物之巢。 想撤离，走出这个山谷，都不可能。 是的。 若是伊安娜没有别的准备，她准备带着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们撤离了。 诺维格瑞联盟的古老契约很重要，但活下去更重要！ 伊安娜挥手释放一大片璀璨的星芒，将前线的食尸生物推拒开，让士兵们歇一口气轮换。 她抬头看了看天，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 “唳！” 暴躁的威压刹那间压制住了地面上的嘶吼和惨叫。 庞然的声浪犹如一把巨锤砸向了地面，又仿佛整片漆黑发蓝的天空，都瞬间倾覆下来，扼住了人类和食尸生物的喉咙。 “那是什么？新的食尸生物？！！” 蒂莎娅惊呼一声。 幽蓝夜幕下，巨大的身影刺破空气，极速向地面坠落。 她握紧了法杖，正打算命令光亮术的光球上浮。 “吼！！！” 食尸生物反而先于所有一步，无视面前的敌人，目眦欲裂，昂首朝天，发出了暴怒的吼声， “怎么回事？”蒂莎娅懵住了。 这……这似乎不是新食尸生物出场，该有的反应。 天空中释放出庞然威压的怪物，怎么像是这些食尸生物的杀父仇人一般，如果食尸鬼有父亲的话。 “你要的天使来了。”伊安娜嘴角勾起欣慰的弧度，轻声道。 “天使？”蒂莎娅皱了皱眉。 魔力眷顾深厚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这种急剧压迫性的威压，这怎么会是天…… 女术士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闭眼！维瑟米尔！” 风声呼啸的尖锐爆鸣，掺杂着熟悉的人类嗓音。 “艾……艾林？”她瞪大了眼睛的刹那。 刺目的闪光将整个天空照亮。 也照亮了鹰的弯喙，狮的利爪。 还有那遮天蔽日的庞大羽翼上稀疏的羽毛，与几乎赤红如火的肉体…… 是大狮鹫！ 还不只是大狮鹫！ 蒂莎娅从笼罩整个战场的阴影，眯眼看见两个人站在大狮鹫的背上。 他们握着红光闪烁的利刃，几乎如飞驰的利箭瞬间射入天际的群山，仿佛要将群山一分二。 他们……他们竟然收服了大狮鹫？ 怎么做到的？ “啊！” 刺目的闪光还没消失，所有食尸生物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嘶吼，仿佛突然遭受了重创。 “艾尔兰德的骑士受女神之召，从天而降，他将挥舞银白的利刃驱逐邪神，引领我们走向胜利！” 伊安娜猛地从奇形马上站起，高声疾呼：“缠住那些该死的怪物！保卫艾尔兰德！！！” 战场上安静了一秒。 我就知道！ 艾尔兰德的英雄，怎么可能像个娘们一样躲在战场后方！ 萨拉抹了把脸上的鲜血，目光熠熠地看着形态惊人的大狮鹫消失的地方，举起金光闪烁的利刃，回头放声大吼： “保卫艾尔兰德！！！” “五月节国王万胜！！！” 紧跟着，一剑砍下了沉浸于某种痛苦之中的食尸鬼头颅。 骤然间。 他的呼喊和食尸鬼迸射出的腥臭鲜血点燃了战场。 “保卫艾尔兰德！！！” “五月节国王万胜！！！” 所有士兵放声怒吼，以比食尸生物还疯狂的姿态，挥舞圣光包裹的利刃，冲向最近的食尸生物。 濒临崩溃的战线不仅在半分钟之内恢复正常，甚至还向第二个怪物之巢的方向推进了十多米。 “你瞒得可真深……” 蒂莎娅一挥法杖，怪物来时的陡坡、谷底、密林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堵塞退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伊安娜一眼。 “其实我也很惊讶，”伊安娜耸了耸肩，“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但不知道是以这种方式。” “大狮鹫骑士……” 蒂莎娅歪了歪头，回想刚刚震撼人心的画面。 “啧啧！” “薇拉的弟子又要有一个新的外号了。” …… “保卫艾尔兰德！！！” “艾林骑士万胜！！！” 当战场上激昂的怒吼声传过来的时候，大狮鹫刚飞到残破的高塔上空。 听着耳边的欢呼声，艾林嘴角勾了勾，看向下方。 攀附于高塔的巨龙竖瞳，因魔法闪光术紧闭，流出的昏黄带血的浊液。 裸露在外的惨白骨骼和丝丝入扣的肌肉纤维，支撑着的无数鲜红竖瞳也都紧紧闭上了双目。 山谷中并不是所有的食尸生物都离开，攻向人类的军队了。 几只尖刺魔紧挨着仪式，在守护。 填补纹理的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也在一条条蠕动触手之间。 不过此刻，所有的食尸生物都摔倒在地上，哀嚎着。 “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艾林心想。 毛多弱火，体大弱梦，眼多怕闪光…… LV6的魔法闪光术对这长满眼睛的怪物，效果简直拔群，那瞪大了的巨龙竖瞳甚至流出了血泪。 而且。 召魔仪式与那些食尸生物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紧密。 这样一来，他在这里对付召魔仪式，也能帮伊安娜、萨拉和亚瑟他们减轻不小负担。 当然，召魔仪式的反噬应该也会相当剧烈。 思维的浪潮在脑海中翻涌，艾林一边思考着落地后攻击策略，一边掏出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一口喝下。 瞬间。 澎湃的力量游走在血管之中，仿佛江河汇入大海。 太阳穴瞬间鼓胀。 这时。 大狮鹫距离山谷，已经不到百米了。 被狂风吹得投放凌乱的艾林偏头：“维瑟米尔，邪神仪式归我，食尸生物由你对付。” “放心吧，只要我没死，不会漏一只食尸生物过去。”眼底泛出“暴风雪”独有幽蓝的维瑟米尔用力点了点头，扔掉了两个空瓶子。 “那倒不必，尽力就行，好女孩会帮你的。”艾林摇摇头，给自己上了一个昆恩护盾后，在脑海中吩咐道，“好女孩，你去帮维瑟米尔。” “唳！” 大狮鹫一声啼鸣应和。 “上了！” 艾林话音刚落。 维瑟米尔轻轻一侧，旋身斩向高塔临侧，半蹲着的尖刺魔。 艾林从大狮鹫的背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调整姿态，挥剑斩向身体下方二十米外的巨大眼球。 不过最快攻击到目标的，并不是维瑟米尔或是艾林，而是大狮鹫。 两个猎魔人离开后，她俯身，猛地扇动翅膀。 狂风令她下落的速度翻倍，眨眼间便下落了三十多米。 闪烁的寒光的利爪，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猛地抓向邪神仪式紧闭的眼睑。 “嘎吱~” 看似柔软与一般的血肉一般的眼睑，在大狮鹫裹挟全部体重的利爪之下，仅轻微凹陷，发出刺耳的胶质摩擦声，便直接划过。 “唳~” 大狮鹫发出惊愕的叫声。 钢铁般坚韧的利爪将高塔下的山石，轻松抓碎后，把匍匐着的巨食尸鬼碾压成一滩烂泥。 “轰~” 强烈的撞击声中，碎石烟尘扬起一片。 “果然没那么简单。” 看着毫发无伤的巨大眼睑，艾林心头肃然一动。 【狩魔】 也恰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吼！” 几乎在艾林启用狩魔的瞬间，所有的食尸生物同时被唤醒，放声大吼。 攀附在精灵高塔的巨大眼球，在与艾林的利刃艾尔莎距离仅剩两三米的时刻，颤抖了一下，突然睁眼。 猩红的瞳孔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般，猛地收缩。 “轰~” 庞然的威压扭曲了艾林与眼球之间的空气。 “不好！” 艾林一声惊呼，双手交叉，迅速结成欧特洛普法印。 但紫色的魔法屏障还未来得及合拢，强大的冲击波穿透了法印。 艾林的眼前金星乱冒，额头青筋暴跳，耳内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开始听到哭号和呻吟，听到长笛和双簧管的乐声，听到狂风的呼啸声。 等再回神。 猩红的触手抽搐、蠕动着不断在眼前放大。 艾林本能地旋身劈下。 “嘎吱~” 仿佛钝刀劈在牛皮上的奇怪质感。 【狩魔】1% 他踏足落地，摇了摇头，祛除脑海中残留的晕眩，然后看向身侧。 长剑落处，触手上仅有一道极其细小的白痕， 没有破防！ 甚至没有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不是食尸生物！” 他看着艾尔莎上流淌着的血红剑油，心中笃定。 意念一动。 【名称：#￥%的召魔仪式】 【等级：LV99】 【属性：力量？，敏捷？，体质？，感知？，神秘？】 不仅仅是因为等级，还有威压。 魔物的实力总是与其身上散发出的魔力眷顾成正比的，若是食尸生物，强化食尸鬼油不会造成比钢剑劈水鬼还要低下的伤痕。 “没事吧，艾林！”维瑟米尔在身后，焦虑地呼喊。 他的攻击也没有成功。 召魔仪式的忽然苏醒，似乎令尖刺魔躲过了维瑟米尔必杀的一击。 “我没事！”艾林大喊一声后。 身后迅速传来了猛烈的碰撞声，还有大狮鹫扑棱翅膀与高声啼鸣。 感受到巴尔莫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后，一边猛踏地面极速挥舞艾尔莎劈砍出手，一边在脑海中判断召魔仪式的种类。 “嘎吱~” 【狩魔】1% “嘎吱~” 【狩魔】1% “嘎吱~” 【狩魔】2% …… 艾林看着视野角落跳过一个个寒酸的数字，面色冰冷。 三剑百分之一…… 这个进度不能接受，召魔仪式貌似只是被【狩魔】惊吓，才突然攻击。现在它又沉寂下去，只留食尸生物恢复了行动。 可一旦它从闪光术的伤害中苏醒，几乎不可能在【狩魔】的四百五十秒内，依靠这样的积累凑满斩杀线。 “必须找出召魔仪式的类别，涂抹剑油……” “不是食尸、不是鬼灵、不是混合兽……” 艾林喃喃着，《怪物学通识》中所有类别怪物的特征自他脑海中一一闪过，然后他绝望了。 不是他找不到招魂仪式的怪物学分类。 残物！ 召魔仪式的每一个特征都指向了这个类别。 但关键问题是…… 他，没有残物油！ (本章完) 第410章 破局 残物，自然力量的化身，随着时间流逝在荒野中逐渐现出身形，也有理论认为它们是经由天球交汇来到这个领域的。 这是《怪物学通识》给出的定义，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所有残物都是与自然有着强大链接的魔法生物。 鹿首精、羊角魔、沙尔玛…… 多数残物甚至会被当地人，当成神明侍奉！ 而现实又与游戏不同，游戏中食尸生物、鬼灵、残物乃至混合兽等等，实际上只有数值上的区别。以不针对的方式最多造成伤害的数值会小一些，只要等级差距足够小，没有杀不死的怪物。 但现实是不同的。 各种族群的魔物，特性会非常鲜明，鲜明到你不以一种方式对付，就根本无法杀死的程度。 最显著的例子就是鬼灵了。 妖灵的等级其实在狩魔手记的判断下并不高，但即便以银剑可以伤害它们，但若不使用鬼灵油，就将会是一场非常漫长的征程。 艾林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或者不能说是预感了，眼前从未遇到过的【狩魔】极低的数值，都已经清清楚楚表明…… 残物或许是一种比鬼灵还要难对付的魔物。 而他，没有残物油。 “怎么办？”艾林喃喃着，旋身下劈。 红光闪烁。 艾尔莎还是像钝刀切割牛皮一般。 触手上一道又一道的白痕，像在嘲讽他。 眼角余光的系统提示也是。 【狩魔】2% “吼——” 此起彼伏的骇人嘶吼骤然响彻玛哈坎山脉。 艾林挥剑的动作猛地一僵，仿佛被潜伏于黑暗中的无数猛兽注视着，寒意从尾椎骨直接渗透到了头皮。 他侧头。 恰巧与一只猩红的巨大竖瞳，对上了。 而且不仅是那只独目。 被裸露在外的惨白骨骼和丝丝入扣的肌肉纤维支撑着的无数鲜红竖瞳，也在看着他，眼神冰冷。 召魔仪式从闪光术的伤害中恢复了。 “吼~” 周围动作“缓慢”的食尸生物似乎被瞬间打了鸡血。 四只尖刺魔，展开双臂嘶吼之后，无视了不停在天空中骚扰的大狮鹫，还有一直在给其中一只尖刺魔截肢的维瑟米尔。 它们红着眼睛，嘶吼着径直向艾林冲了过来。 在尖刺魔身前身后，是还留在召魔仪式中，似乎为了补全仪式的巨食尸鬼、腐食魔和食尸鬼。 数量虽然并不多，加起来只有二三十只。 但它们的姿态全都和尖刺魔一样疯狂。 撞碎巨石，碾平灌木，拍断巨树…… 艾林眼角余光看过去的时候，巨食尸鬼身上的黑色尖刺都被撞断，腐食魔本就类似毁容尸体的五官更加扁平，食尸鬼浑身是细小的伤痕，都流出了鲜血…… 但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与狰狞，令人头皮发麻。 “休想过去！” 维瑟米尔一声大喝，右手屈中指，猛地向前一推，让刚起步冲刺的尖刺魔重心失衡，轰然落地。 然后舍去眼前浑身尖刺，一时难以杀死的尖刺魔，三两步冲进食尸生物群。 右手手腕一旋，带动长剑划过一道半圆，砍下一只挡路的食尸鬼的头。 紧跟着毫不停留地，一脚将盲目前冲的腐食魔踹飞，砸在另一只巨食尸鬼身上的同时，绊倒了尖刺魔。 他在半空中，身体优雅地一旋，银剑换左手，右手屈食指。 伊戈尼法印。 暗金色的猫瞳倒映着腐食魔扭曲的身影。 炽热的火星从掌心碰触，将他踹飞的腐食魔点燃，又反向一挥向另一边的两只腐食魔全都点燃。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轰然作响。 短短片刻，维瑟米尔便将退阻了两只尖刺魔，三只腐食魔爆炸，杀死了五只食尸鬼，一只巨食尸鬼。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漏网之鱼。 另两只尖刺魔率领着余下的食尸生物，仍在向艾林的方向冲去。 此时。 “唳——” 大狮鹫怒啼一声，隐隐有青色的光芒流转与黑色的翅翼。 她在天空中向下冲刺，宛若从天而降的彗星，在距离地面不到三米的距离时，猛地张开翅膀。 狂风呼啸。 强烈的风压直接吹飞了食尸鬼和腐食魔，令巨食尸鬼不得不停下脚步，爪子死死扣着地面。 两只智商本就不高，对身体控制力不强的尖刺魔，直接被吹倒。 不过这还没完。 大狮鹫张开翅膀之后，只是在半空中悬停刹那，随即便伸出锋锐的利爪，抓住一只身形不稳的尖刺魔，向天空飞去。 尖刺魔想到要挣扎的时候已经飞上了两三百米的高空。 陷入血肉中的利爪一松。 “吼！” 尖刺魔胡乱挥舞着手脚垂直下落。 来自大地的重力是一视同仁的，无论元素眷顾有多丰厚，当高度足够高时，都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砰！” 地面被猛地砸出了一个深坑，烟尘弥漫。 片刻之后。 “轰！” 一声爆裂的炸响。 山谷中骤然升起一团绿色的火焰，爆炸的余波中，鲜红的尖刺如利箭般迸射。 将周围刚被风压掀飞的食尸鬼和腐食魔，全部刺穿，贯通，最后射断了几颗长在山谷边缘的橡树，径直钉在崖壁上，将崖壁腐蚀了一大块后，才落地。 “好女孩！”艾林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一爪没能在大眼珠子上留下伤痕后，他确实没想到大狮鹫的表现居然会这么惊艳，竟然凭借实力第一个杀死了尖刺魔。 比拥有强化食尸生物油的维瑟米尔还要快。 不过想想也是，大狮鹫本来就要比维瑟米尔强多了，当初他们在温格堡杀死的那只大狮鹫，最后也是依靠的【狩魔】。 飞行魔物对地面上的魔物本来就天然的具有巨大的优势。 何况尖刺魔本身的智商并不高，危险在其巨大的体型，和死亡时候的爆炸和剧毒尖刺。 维瑟米尔未能杀死尖刺魔，其实也是因为自爆，才束手束脚。 大狮鹫和维瑟米尔的给力，让艾林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 “吼！” 伊安娜那处战场喊杀声震天，即便在这片隔了很远的山谷也清晰可闻。 但他们并没能拦住所有的食尸生物。 “隆隆~” 地面在微微震动，但震动的幅度却在不断增强。 一大波被引诱出去的食尸生物正在归来。 如此规模的魔物潮，不是维瑟米尔和大狮鹫可以阻拦的。 “只剩我这里了。”艾林深吸一口气。 召魔仪式的无数双兽瞳，还在盯着他，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它只有驱使魔物一个能力。 但不是的。 不谈刚落下时，被【狩魔】惊动，爆发出的令他建立了神墙都晕眩的强烈精神攻击。 莱莎给的木质护符，在胸前晃动。 “咔嗒~咔嗒~” 微弱的异响不停从护符上传来，仿佛腐朽的楼梯因重物而纤维断裂。 这不是个好征兆。 那只死死盯着他身影的竖瞳还有那无数双竖眼，无时无刻不在攻击他。 一个个可怕的问题不停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譬如…… 是海潮般食尸生物先回来，还是女神加持的护符先失效？ 或者换句话说…… 他会以什么方式失败……乃至死亡？ “嘎吱~” 【狩魔】4% 失败的阴霾似乎随着每一剑的下落，在逼近。 艾尔莎旋转的力道都似乎减慢了。 正在这时。 “嗡~” 胸口微震，一股清凉之意直接涌入艾林的脑海中，使他的精神一阵清明。 “蜃珠！”他惊呼一声。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该死！”艾林惊魂未定地看向从未移开视线的召魔仪式，“什么时候影响了我？” 猩红的竖瞳眨了眨，氤氲着迷离的危险红雾。 “咔嗒~咔嗒~” 护符上的微弱异响，频率更快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艾林停下了挥舞着的利刃。 【狩魔】4% 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狩魔状态本身能持续的时间不过才450秒，这样盲目地攻击下去，时效结束【狩魔】进度也才积累百分之六十。 根本来不及！ “可是该怎么做？” 他又感受了一下身后的巴尔莫。 裹着剑鞘的神剑毫无动静。 “为什么？”艾林不理解。 “锵！” 他猛地抽出巴尔莫，一剑劈下。 这一次，召魔仪式的触手上甚至连白痕都没有产生。 【名称：巴尔莫】 【类型：奇物】 【功能：断钢、斩魔、破甲、除邪、灭运】 【备注：这把剑的经历比他的主人扎特雷特·沃尔塔还要传奇。另外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札特雷特·沃鲁塔也是奇迹之子。】 “为什么？”艾林不理解地向手中古朴的长剑再次发问，“斩魔呢？破邪呢？” 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远远地看了召魔仪式一眼，巴尔莫便兴奋得敲得他后背生疼。 为什么距离这么近反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长剑一言不发，越发衬得他像个傻子。 “唳~” “轰！” 树摧木折，烟尘弥漫，溅射出的碎石如雨点般敲打在地面上 大狮鹫和维瑟米尔在激战，为他争取时间。 他却在召魔仪式无数双眼球的注视下，无能为力得都有些绝望。 “等等！” 艾林皱眉。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锵！” 将巴尔莫收剑归鞘。 “召魔仪式无数双眼球的注视下……眼球的注视……眼球！！！” 他嘀咕几句，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召魔仪式，却并不是看向那攀附于精灵高塔的巨大眼球。 而是其下，惨白骨骼和猩红血肉间的近千只诡异竖瞳。 “大狮鹫抓不破大眼珠子，不代表那些小眼球也同样坚韧啊！”艾林眼前一亮。 他不知道刚才因为大狮鹫攻击失败的惯性，还是召魔仪式的影响，才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他记得很清楚。 白天的时候，一只只食尸生物从山谷外走来，毫无反抗地被触手捏碎、分解。 然后眼球被吞没，在肉山上生长出。 那近千只眼球，似乎都来自于食尸鬼、巨食尸鬼还有尖刺魔。 “吼！” 艾林的灼热视线似乎刺激到了召魔仪式。 远处漆黑的山林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吼声。 被引开的食尸生物，近了。 “呼！” 艾林长出一口气，握紧艾尔莎。 “拼一把！” 他在心里大喊一声。人已向爬满狰狞血肉的精灵高塔冲去。 构成仪式纹理的触手在身侧，旁边，身下。 越是靠近高塔，肠子一般蠕动的触手，便越密集。靠近至二十米内后，他不得不踩着触感诡异的柔软血肉，前冲。 两旁都是暗红未凝固的血泊。 难以言喻的羊水、鲜血和腐肉交织的恶臭，越来越浓郁。 “咔嗒~咔嗒~咔嗒~” 当他距离那长满眼睛的肉山高塔仅余十米时，护符木头崩裂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不过他没有在意，湛蓝的猫瞳收束成线，死死地与那近千只眼睛对视。 【狩魔】取消。 三份水鬼的心脏精粹液回复体力。 紧跟着。 【狩魔】、踏地止步、旋身蓄势…… 肾上腺髓质被刺激。 大量的肾上腺素分泌之后，猎魔人呼吸明显加快、心脏和血液流动加速地仿佛有一条江河在血管中流淌。 然后。 刺！ “砰！” 银刃的剑尖刺破空气发出了音爆，紊乱的气流缠绕着剑身。 目视过去。 鲜红的剑刃似乎都因着巨大的力道而扭曲。 “噗！” 血肉被刺破的悦耳响动。 艾尔莎的剑尖，直接刺入竖直的瞳孔。 浑浊的半透明浆液，混杂着鲜血喷射而出。 “吼！” 身后响起食尸生物惊恐地嘶吼声。 听脚步，不少食尸生物似乎已经回到了这片山谷。 【狩魔】3% “有用！”艾林眼睛骤然一亮。 虽然积蓄的进度不多，但一剑3%，不出意外，在狩魔状态结束之前蓄满，绰绰有余。 “噗嗤！” 一剑抽出。 然后对准面前瞪大了猩红竖瞳，连刺三剑。 【狩魔】6% 【狩魔】9% 【狩魔】12% 恰在艾林兴奋得抽剑正欲再刺时，他的动作忽然一滞。 意外发生了！ “咔嚓~” 胸前传来了响亮的木板断裂声。 (本章完) 第411章 召魔仪式二阶段与天球交汇 巴掌大的棕褐色护符上精心雕刻着梅里泰莉三圣像。 此时。 一道焦黑的裂痕划过少女的颈项，焦痕中隐隐闪烁着金光，似乎在木质的护符中，真的有神血在流动。 艾林心脏瞬间慢了一拍。 他有预感，当焦痕彻底划过三圣像的脖子，护符便将彻底失效。 “来得及！”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继续挥剑直刺。 “吧唧~吧唧~” 脚下的血肉铺成的纹理在疯狂地蠕动。 浊黄的粘液从那些细密的鞭毛中被分泌出来，极其湿滑。 倘若换成维瑟米尔，此时别说挥剑准确地刺入那一个个指头大小的眼球位置，怕是站稳都很难。 不过LV6的猫学派双手剑却让艾林如履平地。 别的不说，猫学派双手剑依靠从小在钢丝绳上锻炼出的平衡力和肌肉控制，是真的强。 就这样。 艾林半蹲着身子，双手迅疾地戳刺。 一剑一剑又一剑。 被骨头和血肉护着的眼球被一个个点名。 【狩魔】15% 【狩魔】18% 【狩魔】21% 狩魔进度稳定的增长，令艾林全神贯注。 剑刃上的强化食尸生物油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浊黄的半透明粘液。 滑腻的手感，令他不得不时不时使用伊戈尼法印，灼烧缠绕着剑柄的布匹。 渐渐地。 蒸腾的雾气，因此缠绕在剑的周围，迷蒙了猎魔人了与那无数双兽瞳之间的空间，气味虽然似烧灼的臭鸡蛋，恶心令人反胃。 却反倒是让护符细微的断裂声得以减缓。 “召魔仪式的攻击会被蒸腾的雾气阻隔！” 他灵机一动，长剑刺入的角度不再刻意追求自上而下，在红色的触手上灵活交错仿若舞步的双足，也不再闪躲飞溅出来的粘液血肉。 灼热的蒸汽氤氲在周围，护符的异响再一次减弱。 伊戈尼蒸干衣服的小技巧，此刻竟然发挥了大用。 “噗嗤~” 又是一剑深深刺入了应该属于巨食尸鬼的大眼睛中。 腥臭的浆液喷涌。 【狩魔】27% 艾林正要收剑，再刺。 突然。 脚下的血肉忽然停止了激烈的蠕动。 “嗡！” 狼徽剧烈嗡鸣，敲打着猎魔人的胸膛。 刹那间。 强烈的危机感，扼住了他的喉咙，好像某种无形的软体生物缠上了他，掀起了他的头发。 他本能地激发血液中的暴风雪魔药。 周围的一切响动都被拉长。 然后他连忙流转魔力，电光火石之间双手交叉，迅速结成欧特洛普法印。 紫色的透明球状防护罩从脚底生成，几乎同时在头顶合拢。 也在这一瞬间。 白茫茫的浓雾中红光一闪，雾气骤然间被吹散。 庞然的力量扭曲了空气，重重击打在紫色的魔法屏障上瞬间，正因为欧特洛普法印成功施展，心下一定的艾林脸色大变。 “怎么威力还变强了？！！” “嘭~” 魔法屏障骤然崩碎，化作闪烁的紫色碎片，纷纷扬扬消失在半空。 然后是三层镜盾…… 最后昆恩的金色光芒在皮甲上一闪而过。 无形的力量虽然被层层防护抵挡了大半，但猎魔人还是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吹飞，后背猛地撞击在三十几步外的触手上。 粘稠的液体四散飞溅。 艾林咽下口中的腥甜，来不及驱散眼前胡乱冒出的金星，猛地向旁边一扑。 下一瞬。 “嘭！” 那根触手骤然凹陷了一大块，皮肉龟裂，迸射出鲜红的血。 见到这一幕，艾林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若是这一击砸实了，刚被打破欧特洛普法印和镜盾的他，必然会遭受到重创。 来不及做其他事情，他连忙下蹲躲在半人高的另一只触手后，双手在身前交叉，重新运转欧特洛普法印。 “怎么突然变强这么多？” 待紫色的魔法屏障重新笼罩身体，艾林探出头看去，立时就与攀附在高塔上的巨大独眼对上视线。 红光一闪。 汹涌澎湃的恨意仿佛凝成实质，扭曲了空间。 “不对！” 艾林面色一变，扑向另一侧。 “轰！” 地面上立刻被轰出了一个大坑，被炸上天空的血与肉，化作了血雨，洒了他一身。 不过躲闪时，艾林用眼角余光察觉到。 那念动力一般威力巨大的攻击发出时，召魔仪式的肉体上，有三只眼睛同时枯萎。 “这是在献祭眼球，换取强大的攻击……”艾林心想。 随后。 又是三只眼球瞬间枯萎。 “轰！” 巨大的竖瞳红光一闪，一道无形的攻击从天而降。 不会有错了！ 艾林一个翻滚闪过攻击，紧咬牙关思索对侧的时候，湛蓝的猫瞳中，几颗碎石从地面颤抖地跳起。 地面在颤抖。 “唳！” 伴随着大狮鹫愤怒的尖啸，无数食尸生物从山谷外冲了进来。 “吼！！！” 魔物的嘶吼声伴随着维瑟米尔的厉喝，在山谷中荡起了凄厉的回声。 “没时间了！” 艾林伸手抹去脸上的污血和碎肉块，右手手腕一扭，舞了一个剑花，将长剑上杂物甩去。 等大群的食尸生物到来，不仅维瑟米尔有危险，他也不可能再接近召魔仪式了。 “赌一把！” 艾林看了眼【狩魔】进度，一咬牙，俯身藏在触手下，踩着血洼，向高塔冲去。 “轰！轰！轰！” 越来越危险的攻击落在他身前身侧和身后。 砸烂血肉，炸出巨坑，溅起碎石，激起血雨…… 最危险的时刻，猎魔人的敏锐感官感知到危机之后，触发了最后一次暴风雪，躲过了致命的危机，但即便如此欧特洛普法印也再一次被崩碎。 幸好。 艾林本就没被那道攻击击飞多远，只是几道攻击的时间，便又接近了高塔。 也是在这里，触手的高度已经快要无法遮蔽巨目，自上而下的攻击。 又是三颗眼球在他眼前枯萎。 艾林猛地踏地一跃而出，口中念诵简短咒语的同时，脑海中下令大狮鹫闪躲。 紧跟着。 “砰！” 耀眼的光芒在他的头顶猛然炸裂。 魔法闪光术！ 这一刻山谷中仿佛爆炸了一颗正午的骄阳。 白炽的闪光甚至就爱那个天空中的云朵都照亮了。 “轰！” 从天而降的攻击，擦着艾林的身体，将他身侧的触手砸断，碾成了肉泥。 “吼！” 食尸生物痛苦愤怒的大吼。 艾林剑换左右，电光火石之间从试剂袋中，驱除白蜂蜜、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 掰断瓶口，喝下魔药，踏步前冲，旋身…… 刺！ 【狩魔】27% 【狩魔】30% 【狩魔】33% “吼！” 食尸生物愤怒的大吼，声震山林。 艾林知道，这是召魔仪式在无能狂怒。 不过食尸生物并未如同第一次魔法闪光术释放时那样，停滞动作，也警醒了他。 召魔仪式在适应这个魔法。 “小心艾林，有食尸生物过去了！”维瑟米尔在身后大喊。 “没事！”艾林接着旋身蓄力的功夫，瞥了一眼。 大狮鹫闪动着翅膀，尽力吹飞食尸鬼和腐食魔，然后将尖刺魔从高空，抛掷至魔物潮中。 维瑟米尔则利用大狮鹫利用狂风吹来的腐食魔，引燃爆炸，杀死漏网的食尸鬼和巨食尸鬼，连带阻碍绊倒几只腐食魔。 但食尸生物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即便大狮鹫和维瑟米尔已经尽力堵住了了山谷入口，仍然有不少食尸鬼、腐食魔、巨食尸鬼和尖刺魔，冲向了艾林所在的高塔。 当然。 还是有好消息的。 除了食尸生物的行动依旧受到了魔法闪光术的影响，动作有些迟缓外，伊安娜率领的人类联军的喊杀声和魔法爆炸声也近了。 “噗嗤~” …… 【狩魔】42% 食尸生物还远，但狩魔进度已经快积蓄一半了。 因此艾林从召魔仪式的身体里抽出艾尔莎之后，并没有在意身后不断接近的魔物，而是脚步交错，寻找最速刺穿三十四个眼球的路径。 与此同时。 眼角余光，每刺入一剑便观察独目巨瞳的动向，防止漏掉每一点动静。 也幸好如此。 艾林才发现了召魔仪式发出的“大”动静。 “啪叽！啪叽！” 脚下的血肉还在迅速的蠕动颠簸，仿佛身处大海，骇浪惊涛。 而这只是召魔仪式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和伪装。 自上而下，一只只食尸生物或大或小的眼球，悄然枯萎。 “它想做什么？”艾林头皮发麻。 只枯萎三只眼球的攻击，瞬间碾碎了三层镜盾的欧特洛普法印，威力甚至超越了魔源威戈佛特兹的阿尔祖招雷术。 现在。 一排一排，几十几百只眼球枯萎…… 它想干什么？ 有了顾忌，剑鸣清越的艾尔莎，蹁跹跳动的长剑光华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 这是没办法的，在保证能够随时施展欧特洛普法印，并找机会逃离的前提下，积攒进度的持续攻击，必然无法竭尽全力。 而慢下来不过两秒，召魔仪式似乎立刻就意识到它的行为被发现了。 随后。 “嗤嗤嗤……” 自上而下的眼球甚至不再枯萎，而是直接成片地爆炸，蹦出浊红色的浆液。 刹那间。 庞大的威压骤然压在了猎魔人的肩膀上，仿佛漆黑泛蓝的天空都倾轧了下来。 “轰隆隆~” 落脚之地配合着剧烈震动，又似乎天崩地裂，这片世界的末日似乎已近在眼前。 剧烈的震动加上触手上，滑腻的分泌物，令艾林不得不从触手上跃下。 “啪~” 暗红的靴子落地，血洼溅出暗红的血。 鲜红的触手遒劲的肌肉在眼前绷紧…… 艾林湛蓝的猫瞳猛地收缩，他看见布满整个山谷的庞然大物，那些似乎只是作为浩大仪式法阵线条的触手…… 抬起来了！ “梅里泰莉在上啊！”被阴影笼罩的猎魔人，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进二阶段了？ “吼！” 山谷中食尸生物扬天长啸。 悚然惊醒的艾林，忙不迭地躲过扑来的食尸鬼，发现抬起一座城市那般巍峨体型的身体，竟然还不是“二阶段”的最终状态。 因为那密密麻麻闭着的眼睛，还在成片成片地爆裂。 片刻之间，便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超过两百只眼球，枯萎或者爆裂了。 “不好！”艾林大惊失色。 要是这些眼睛都被爆成浆液了，他去哪积攒【狩魔】进度？ 更危险的是，那只狰狞的巨大独目，在迷离的危险红雾间眼皮颤抖，红光闪烁，似乎即将睁开。 他不知道倘若这只独目在这时睁开会发什么。 他也不想知道。 真的不想！ “艾林！” 维瑟米尔焦急的声音，掺杂在地面被锤砸的轰鸣与魔物的吼声之中。 “我没事！” 艾林大喊一声，伏身避开甩过来的巨大触手。 然后在躲避食尸生物攻击下，迅速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四个： 如何爬上滑腻的触手？ 如何在动作幅度夸张的触手上，与召魔仪式争抢眼球？ 如何躲过巨大竖瞳睁眼后的下一次攻击？ 以及…… 他一个侧身闪避，另一只食尸鬼的利爪在他脖子前，不到一指距离划过。 如何在不杀死这些越来越多的食尸生物的前提下，避开他们的攻…… “等等！” 他忽然灵光一闪，看着擦着他的身体掠过的几只食尸鬼，心想： “我为什么要躲着这些食尸生物？” 为了避免天球交汇的巨大的空间震荡，妨碍他的攻击，也不让召唤来的大型食尸生物增加变数？ 可他现在的攻击已经被妨碍了，而且在这个时刻最需要的就是变数。 召唤来的大型食尸生物，能帮他吸引召魔仪式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是好的。 说不准…… 天球交汇带来的空间波动，会对召魔仪式有意外的效果。 毕竟。 仪式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环境。 【狩猎任务：食尸鬼I（击杀食尸鬼92/100）】 【狩猎任务：腐食魔I（击杀腐食魔33/50）】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击杀巨食尸鬼8/10）】 “噗嗤~” 银光一闪。 不再闪躲的猎魔人左手持剑护住身前，右手屈食指，在身前画一。 灼热的火焰，瞬间将五只腐食魔点燃。 “轰！轰！轰！” 爆炸声骤然轰响。 【狩猎任务：食尸鬼I（击杀食尸鬼103/100）】 【狩猎任务：腐食魔I（击杀腐食魔38/50）】 【叮！怪物图鉴“食尸鬼”已解锁，天球交汇“食尸鬼”将在54s后出现，请做好准备！】 (本章完) 第412章 邪神降临了！（4400字） 【叮！狩猎任务完成：食尸鬼I（击杀食尸鬼100/100）】 【获得奖励：小经验珠*4000，怪物图鉴——食尸鬼】 【狩猎任务：食尸鬼II（击杀水鬼8/250）】 【叮！怪物图鉴“食尸鬼”已解锁，天球交汇“食尸鬼”将在54s后出现，请做好准备！】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他便抛弃了周围的食尸生物，抬头看向天空中距离高塔眼球最密集方位的那根触手。 无数半透明的丝线横亘眼前。 艾林意念微动，精神力拨动。 刹那间。 “唰！” 一声轻响。 眼前画面便由无数混乱的食尸生物，转变成密密麻麻的眼球。 随后，还未落下。 艾林身上闪烁了一下，古朴狰狞的狂猎征伐甲胄隐现了一秒，便被蜃珠的幻象遮掩。 【名称：狂猎的征伐甲胄】 【类型：魔法道具】 【功能： 1.头盔·骷髅：以骷髅的幻象伪装面部，对非超凡生物产生震慑效果，对超凡生物概率产生震慑效果。 2.胸甲·鬼灵：激活后，令使用者鬼灵化，物理攻击免疫。 3.护手·铁握：强化力量，免疫缴械。 4.护肩·均衡：平衡元素，大幅度抑制元素暴动。 5.护胫·魔增：增幅施法强度，聚拢魔力。 6.靴子·平坦：免疫沼泽、淤地、雪原等大部分地形带来的负面影响。 套装效果： 1.螺旋：…… 2.复生：……】 【备注：……】 “啪~” 两只脚稳稳地踩在了湿滑的触手上，如履平地。 “噗嗤~” 【狩魔】48%。 随后。 眼前的一切都骤然变得血红。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 “嗡~” 猎魔人的徽章在盔甲下撕扯着链子。 当艾林暂停攻击，尝试稳住身体时，狂猎的征伐甲胄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靠谱，两只靴子像是被粘在了触手一般稳固。 “轰~” 刹那间。 整个山谷像是要倒塌了一般轰鸣着，边缘高耸的山脊抖落下巨石、松树还有大块贫瘠的褐色泥土。 谷外的山林间，传来慌乱的人类叫喊，和维持秩序的声音，不过天球交汇的震源在山谷中，艾林倒也并不担心会误伤。 维瑟米尔回头惊讶地看了眼触手上的身影，趁着食尸生物慌乱的机会，配合大狮鹫掀起的狂风，挥舞着暗红的流光游走在狰狞的魔物间。 天球交汇于他而言也是老熟人了。 天崩地裂的震动，丝毫不能影响他杀戮的速度，反而在为他助力。 魔物们惊恐无措地惨叫。 爬满山谷的触手像断了线的木偶，轰然落下。 “轰轰轰~” 腐食魔和尖刺魔爆炸出耀眼的火光。 更多的食尸鬼和巨食尸鬼则直接被砸成一滩又一滩的肉泥。 【叮！狩猎任务完成：腐食魔I（击杀腐食魔50/50）】 【获得奖励：经验珠*50，怪物图鉴——腐食魔】 【狩猎任务：腐食魔II（击杀腐食魔26/100）】 【叮！怪物图鉴“腐食魔”已解锁，天球交汇“腐食魔”将在59s后出现，请做好准备！】 【叮！狩猎任务完成：巨食尸鬼I（击杀巨食尸鬼10/10）】 【获得奖励：经验珠*100，怪物图鉴——巨食尸鬼】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I（击杀巨食尸鬼4/20）】 【叮！怪物图鉴“巨食尸鬼”已解锁，天球交汇“巨食尸鬼”将在59s后出现，请做好准备！】 冰冷的系统提示出乎他意料地响起。 傍晚才清空的经验珠，瞬间充盈。 狩魔手记竟然判定这些死在触手下的食尸生物，都是他的战绩。 “不过无妨！” 艾林在应激挥动的触手之间俯身、跳跃、翻滚，抓住时机戳刺眼球的同时，思考着连续天球交汇的影响。 一只大型魔物也是杀，两只也一样，总不会比召魔仪式还要更麻烦。 说不准还能帮着他对付召魔仪式和大眼珠子邪神。 而且借着召魔仪式的大动静，在这个远离人烟的山谷中解决也未尝不好，总比某天意外触发要好。 唯一一需要顾虑的就是狂猎了。 毕竟他并没有提前布置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谈“l”级别的天球交汇，本身波动就不大，狂猎现在的仇恨应该死死固定在了班·阿德学院上。 即便他们派精灵来勘察，浩大的邪神仪式也足以说服任何人。 密布在惨白骨骼和肌肉纤维中的魔物眼球，受到天球交汇的影响，兀然止歇。 这令艾林心中一喜。 他侧身一闪，背靠血肉之塔，庞大的触手几乎擦着他的鼻尖，甩上了天空。 “噗嗤！” 利剑从血肉中抽出，在空中划过一条鲜红的线。 【狩魔】57%。 天球交汇的震荡慢慢停止。 艾林刚想趁蓄力转身的时候，看看食尸鬼的天球交汇都召唤来了什么怪物。 “吼——” “啪！” “咚！” 陌生的狮虎吼叫刚吼出来，便转变成猫科动物的呜咽，然后戛然而止。 紧随其后的是重重的血肉碰撞声，紧跟着一道黑影翻滚着重重撞在了一侧的山脊上，山石断裂坠落，将天球交汇来的魔物掩埋，彻底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艾林：？ “就这？”艾林挥剑的动作一滞，“往好处想，至少不用担心新成员是食尸生物，就‘投靠’召魔仪式了。” 不过也对。 食尸鬼是与水鬼差不多级别的食尸生物，能召唤出什么强大的怪物…… “啪！” 他收回视线，躲开拍来的触手，跳到临近另一根触手上，习惯性抬头扫了一眼。 攀附在高塔上的眼球，眼皮颤抖，其上的肌肉纹理遒结扭曲。 “要睁眼了！” 正在戳眼珠子的艾林见到这一幕，再一次拨动眼前的半透明细丝，几乎在巨目睁开的前一秒便瞬移到了半空中。 巨龙般的猩红竖瞳一睁眼便看见艾林，惊吓地瞳孔巨震。 本已停滞献祭的眼球再次有枯萎爆裂的征兆。 不过没等它发出攻击，艾林右手一挥，一团褐色的魔法粉尘射入了独目中。 “啪！” 灰褐色的眼睑猛然闭合，发出响亮的拍打声。 “吼！” 嘶吼声痛苦愤怒。 不过艾林从独目的颤抖以及食尸生物的动静，可以明显感觉到，目盲尘的效果并没有第一次使用魔法闪光术那么拔群。 因此，他也不等自由落体了，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山谷，又是一个闪烁，瞬移到触手上站稳。 挥剑对准一只眼睛再刺。 【狩魔】57%。 也幸好。 他事先将【狩魔】的等级提升到了六级，狩魔状态可以维持450秒，近八分钟。 否则，在召魔仪式的一番挣扎之下，狩魔状态早就结束了。 但即便如此，余下的时间差不多只剩一分多钟。 也就是说，他必须四秒钟戳中一只眼球。 听起来很容易，毕竟以他的属性和剑术，一秒三剑都绰绰有余。 可关键是，召魔仪式并不是死物。 触手和塔楼差不多粗细，挥舞起来简直遮天蔽日。 前世克苏鲁小说中的拉莱耶之主也不过如此吧？ 即便由于独目未睁开，挥舞的频率和准确度并不高，但他每刺穿一颗眼球，就会迎来一次鞭打。 而闪躲需要时间。 所以。 时间紧迫！ 若是这一次在时间耗尽之前，未能积蓄满进度…… 说实话，在召魔仪式已经渐渐适应魔法闪光术和目盲尘，护符又裂开了一道缺口的情况下，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有第二次机会。 “等阻止了邪神，一定要把各个品类的剑油都收集全。”艾林暗自下定决心。 这一次的教训可太深刻了。 没有针对性的剑油，遇到难缠的怪物比遇见魔物攻城还艰难和危险。 要不是召魔仪式身上还有眼球作为弱点，他也只能跟着维瑟米尔远走高飞，或者等伊安娜和蒂莎娅他们到来后再拼…… 不！ 那样也拼不了的，若是真到那种境地，大群的食尸生物涌来，再加上“克苏鲁”形态的召魔仪式。 蒂莎娅肯定会带着艾瑞图萨的女术士离开，他只能试着带着几个熟人一起狼狈离开。 不过然后呢？ 邪神降临。 近在咫尺的艾尔兰德怎么可能幸免，那时伊安娜肯定不会离开，亚瑟和萨拉也不会，甚至连莱莎都有可能…… 艾林想不下去了。 低情绪波动的狩魔状态下，他也禁不住脊背发寒，连忙埋头用尽所有力量、敏捷和技巧，机械地戳刺。 【狩魔】60%。 …… 【狩魔】75%。 进度条，一点一点增长，令人心焦如焚。 体力也在一次次高强度的闪躲和攻击中，被消耗，不得不时不时使用水鬼的心脏精粹液弥补。 但水鬼的心脏精粹液只能弥补体力，却不能令疲劳酸痛手臂肌肉恢复原状。 这令艾林内心的焦灼更甚。 不过他不敢停滞片刻，只能利用巨食尸鬼煎药的效用，不停刺激肾上腺髓质分泌肾上腺素，强行抵消肌肉的疲惫。 “梅里泰莉在上，不要再出意外，不要再出意外……” 他口中喃喃。 可惜，意外还是来了。 “噗嗤~” 艾林刺穿一只眼球，本能地瞥向周围，想要闪躲即将到来的攻击。 可没有…… 虽然迟钝，但一击便能将他整个碾成肉泥的触手并未如长鞭一般，带着呼啸的狂风抽劈过来。 “不好。”艾林不喜反忧，心下一沉。 变数又来了！ 对付有智慧的魔物就是这样。 若不能短时间解决魔物，时间每多一秒都会多一些变数。 它们不会像前世游戏中那样，再聪明的怪物AI也只是几个既定的攻击动作，只要记住了，多打几次，魔物再强也就那样。 但现实中不是这样的。 聪明的怪物在发现一种攻击方式失效之后，很快就会切换到另一种方式。 它们甚至会像人类一样见招拆招。 就像召魔仪式。 最开始缓慢地侵蚀护符，被艾林利用武器破解之后，立刻就献祭眼球，使出强大的念动力攻击。 念动力攻击被魔法闪光术破解之后，又牺牲大量眼球，赋予仅作为仪式法阵线条的触手有了活力和强大的力量…… “剑油！”艾林再次在心里默念。 若是有针对性的剑油，时间不被拉长，或许侵蚀护符的阶段还没结束，就被他解决了。 但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迅速扫过四周：“继触手之后，召魔仪式又想出什么招数了？” 攀附于高塔的巨目死了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其他密密麻麻的眼睛也是如此。 周围抬起的触手悄然落下，没有了声息。 整个山谷都安静刹那，仅有大狮鹫的扑打啼鸣，还有维瑟米尔的怒喝在回荡。 甚至连庞然的魔力眷顾引发的庞然威压都渐渐消弭。 除了气氛有些诡异，山雨欲来风满楼，简直就像召魔仪式已经被成功杀死了。 “噗嗤~” 【狩魔】81%。 除了【狩魔】，【狩魔】还在提醒他，召魔仪式依然活着。 “不管了！”艾林一咬牙，竭尽全力，加快了挥剑的速度，“只剩七剑，没有触手的阻碍，两三秒的功……” 话音未落。 “嘣！” 一声炸响。 暗红浑浊的浆液，在艾林本能的闪躲下，依然炸了他一身。 那是他正欲挥剑直刺的目标周围的一颗眼球，爆炸了。 “不对劲……” 之前被献祭的眼球都是自上而下枯萎迸裂的，召魔仪式显然不可刻意留下下半部分让他攒进度，那必然就是因为某些原因，只能自上而下献祭。 这很正常。 他蜷曲脚趾的时候，也不能只单独蜷曲中指。 他愣一瞬，连忙刺向那颗完好的眼球。 “嘣！” 又是一声炸响。 他刺向的眼球骤然爆炸，艾尔莎一剑刺在了空洞的“眼眶”中，深陷了进去，但一点【狩魔】进度都没涨。 这一声炸响，似乎启动了某种连锁。 “嘣！嘣！嘣！嘣……” 爆炸声连成了一片，海量暗红浑浊的浆液如同血雨从天而降。 艾林这次连躲都没有躲。 眨眼间的功夫，所有的眼球都爆炸了。 他绝望了。 一时想不出办法的艾林，脑海中刚闪过呼唤大狮鹫，带着维瑟米尔离开的念头。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检测到天球交汇的波动！】 眼前一片赤红，仿佛整个世界都由鲜血浇灌而成。 四条红到发黑的横幅，闪烁着出现在艾林视野的最上方，带着极度危险的光芒。 天球交汇的剧烈空间波动下，大狮鹫和维瑟米尔虽然能适应，但决计无法安全撤离，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他握着剑，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所有眼球全部被献祭，会出现什么？” “咔嚓！” 这个问题刚闪过脑海，胸前忽然传来了木材断裂的异响。 支撑了半夜才有一道裂痕的护符，在孕妇的脖子上也裂出了一个断口。 他本能地抬头。 巨目再次睁开了眼睛，但一次…… 巨龙般的独目闪烁着，巍峨如蓝山顶峰一般高远，却冷漠得疯狂的猩红光芒。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见过这道光。 不，不用觉得…… 他确确实实见过。 邪神……降临了！ (本章完) 第413章 猎魔人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咔嚓~咔嚓~” 细密的断裂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来不及使用伊戈尼加热，护符就将彻底失效。 “等等！” 雾气……小雾珠…… 【名称：小雾珠】 【类型：一次性道具】 【功能：捏碎小雾珠，可弥漫出一片浓雾幻象】 【备注：有时候浓雾不一定都是水汽。】 几乎无计可施的猎魔人，从物品栏中取出两颗内里迷蒙着白雾的小雾珠，正要捏碎。 忽然。 细密的断裂停止。 “……臣服……臣服……臣服……” 脑海中骤然响起幽远恢弘的声响。 恍惚间他仿佛离开了血腥恶臭的山谷，置身于明亮宽阔的神之殿堂。 柔和的阳光穿过彩色玻璃，照亮殿堂，在地面拼凑成瑰丽的图案。 他单膝跪在松软高贵的红毯，威严的牧师轻点镶满宝石的权杖，于他的心脏，于他的双目，于他额头的中心…… 庄严中掩盖着疯狂和阴冷的沙哑声音，在谆谆劝说迷途的羔羊： “臣服于伟大的洞察者，至上真理之主，一切秘密的掌控之……赫朗格尼……” 话音未落。 巍峨之声的礼赞还未说完。 “……不要听……” 耳边兀然传来“少女”遥远的声音。 “……不要听……”少女的声音变成了“妇人”。 “……不要听……”妇人的声音变成了“老妪”。 “不要听！” 三重回声交织，如洪钟敲响。 “嗡~” 身后传来嗡鸣。 他悚然惊醒，寒意从尾椎骨直接渗透到了头皮。 眼前哪有什么威严的牧师、瑰丽的彩窗、柔和的阳光、圣洁的殿堂…… 他分明还在那个污浊血腥，弥漫着恶臭的山谷，周围是悄然挥舞着的可怖触手。 狰狞的竖瞳闪烁着的红光，笼罩了他。 “嗡~” 后背传来剧烈的震颤。 “嗯！” 艾林心中一喜。 巴尔莫在焦灼地呼唤！ 他也不管小雾珠有没有用了，右手猛地一捏。 “嗯？！！” 双手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气……不……不只是双手，四肢百骸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完了……艾林心底一沉，如坠冰窟。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不过还没等他思考出路，或是绝望…… “轰！” “轰！” 连续两声天崩地裂般地炸响，规律摇曳在四周的触手，再一次如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坠下。 可以想见，此时各食尸生物的任务进度必然大增。 但这并不是重点。 巨大竖瞳的照射在艾林身上的红光骤然闪烁了几下。 “可以动了！” 他惊喜地一捏小雾珠，迷蒙的雾气悄然自虚空升腾起来，笼罩在周围。 小雾珠毕竟是幻象，不一定能阻止邪神的视线。 因此。 他又运转体内的魔力，双手交叉迅速结成欧特洛普法印。 紫色的魔法屏障一闪而过。 识海筑起神墙，征伐甲胄上闪过镜面的淡紫色银光。 “锵！” 收剑艾尔莎归鞘之后，他拔出了巴尔莫。 古朴的剑柄刚握在手上，便发出了喜悦嗜血的蜂鸣。 “真是挑剔啊！”艾林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巴尔莫如臂指使。 【狩魔】81%。 但狩魔状态的时间却仅剩下不到半分钟了。 “给力点啊！” 浓雾中，他双手握剑，旋身一挥利刃。 剑鸣清越，长剑的光华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闪闪的半圆，指向身侧骤然落下的触手。 “嗤！” 巴尔莫再也不是钝刀割牛皮，而是直接将那根触手砍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污浊的鲜血从光滑的断裂处，喷涌而出。 【狩魔】97%。 一剑百分之十六！ 艾林的眼睛骤然一亮，正要再劈。 “啊——” 刺耳的异响轰然炸碎了迷蒙的白雾，识海中神墙晃动。 攀附在高塔上的巨大独目，似乎感受到了的强烈的威胁，再也没有刚刚降临时的巍峨高远。 “……渎神者，死！” 暴怒疯狂的吼声在脑海中轰鸣，巨龙般的竖瞳上红光爆闪，似乎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谁死还不一定呢！” 艾林轻轻一笑，左右手交换，巴尔莫的剑尖划过一个半圆指向艾林身下的触手。 紧跟着。 “噗嗤！” 长剑深深陷入了血肉，仅余被握住的剑柄在外。 “噗嗤——” 腥臭的血如喷泉，汩汩迸射而出，染红了猎魔人的头发和甲胄。 “叮！【狩魔】进度100%。” 冷漠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召魔仪式（邪神）庞大的身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颤抖一下。 攀附在高塔的独目，竖直的瞳孔瞪得滚圆。 眼神满是恐惧与不解。 祂仿佛在困惑，为何眨眼间的功夫，身下这只渺小的蝼蚁竟然能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强烈威胁。 就好像，现在的他可以杀了自己这个神。 “僭越！何等的僭越！” 精神波动中满溢出了强烈的愤怒。 巨大的瞳孔骤然收缩，浓郁的红光仿佛氤氲成了雾气，又似乎带着高温的火焰，令祂与猎魔人之间的空气全都扭曲。 “轰！” 毫无顾忌的念动攻击，将比独栋塔楼还粗的触手，拦腰折断。 崩碎了血肉，留下断裂骨茬，又将地面轰出了一个深达三米的大坑。 但这道攻击却没有击中那令人讨厌的虫子。 不知何时艾林竟然转移到了另一条触手上。 “轰！” “轰！” “轰！” 每一击都砸断一根触手，留下一个深坑，但就是打不中那渺小的猎魔人。 这似乎令自称“至上真理之主”的邪神出离愤怒。 “隆隆~” 原本随着邪神的降临，已经消失的威压，以更加激烈狰狞的姿态骤然爆发，威逼上窜下跳的猎魔人。 极致邪恶的波动，顺着威压瞬间就扩散到了整个山谷。 “唳~” 天球交汇的震动刚平复一些，就抓住机会将一只尖刺魔抓上天空的大狮鹫，惊恐地叫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爪子。 在食尸生物群，来回杀伐的维瑟米尔猛地抬头。 “这个威压……”他拧了拧眉毛，望向已经混乱一片的战场中心。 他没能看见那背着双剑的熟悉身影，只看到重新抬起，如同西达里斯海湾的巨型章鱼般，胡乱挥舞的触手。 那些触手，将山谷两侧高耸的山脊都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直接改变了这片山谷的地形。 浓烈的烟尘弥漫之后，整个召魔仪式都蒙上了一层层淡烟雾。 他的视线只能穿过成群的是食尸生物的缝隙，顺着召魔仪式动静极大的念动波，搜寻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 但最终，还是因为周围随着天秋交会的震动停止，而重新涌上来的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放弃了。 “不会出事的！” 维瑟米尔左手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回头一挥右手将面前极致腐食魔点燃，然后追逐向另一批腐食魔。 不论那召魔仪式为何会突然发生变故，但既然还在进攻，还有动静就说明艾林还好好的活着。 那他就必须配合“好女孩”，做好属于他的任务。 他偏头看着几乎一望无际的是食尸生物。 虽然他也不知道，当食尸生物已经遍及整个山谷，甚至死在召魔仪式触手下的巨食尸鬼，都比他杀的食尸鬼还多时，这样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他已不能阻拦食尸生物，去找艾林的麻烦了。 “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维瑟米尔旋身一剑砍下一只巨食尸鬼的头。 唯有食尸生物的鲜血，才能让他感觉自己有些作用，不是个坐看学徒打生打死的废物导师。 “轰！” 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 维瑟米尔没有回头。 那肆意飞舞间带着强大力量和破坏力的触手里，已经不是他能涉足的地方了。 甚至若不是最开始，他和“好女孩”杀死山谷内的残留魔物后，需要到谷口阻拦食尸生物进谷。 这时候他和大狮鹫，说不准已经死在那些触手之下了。 “维瑟米尔大师！” 谷口的树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维瑟米尔抬头。 萨拉带着一群士兵追赶着一群食尸鬼从山林中走出，武器和甲胄上神术的光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不过看他们的脸色，似乎身体状态并不差。 维瑟米尔想了想，心中了然。 自从他和艾林降落山谷，无数食尸生物从谷口涌来。 只要他不阻拦，挡住去路，那些怪物擦着他的身体经过，也不会攻击他。 想必人类联军那里也是一样，只是杀戮追赶“逃跑”的魔物，状态自然不会差。 当然。 在他和艾林的设想当中，人类联军已经尽到了他们的责任，甚至超出他们预料地拖延了大群食尸生物不少时间。 其实维瑟米尔和“好女孩”也做到。 他们都像计划中的那样，做到了他们做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艾林还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尽快解决战斗。 “是我！” 维瑟米尔想了想，舍去身边的几只食尸鬼，穿过食尸生物群，来到萨拉的面前，正想说清山谷中的情况，找到伊安娜和蒂莎娅，看能不能再帮一帮艾林。 至少将他从那些该死的触手之中找出来，救出来。 “艾林爵……” 萨拉收起长剑，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正要发问。 忽然。 他语气一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维瑟米尔察觉到萨拉的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 “梅里泰莉在上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周围一大片士卒都注意到了，只在神话传说中会出现的，长着触手，身躯庞大的怪物。 他们张大了嘴巴，挥舞向食尸鬼的武器，慢了下来。 也就是那些食尸鬼，都在拼命向谷中赶去，否则这一次大意就会死不少人。 当然，倘若食尸鬼们不这样，他们也不会这么大意。 “那就是……” 召魔仪式……维瑟米尔正想这么说。 “邪神……” 伊安娜打断了他。 她骑着奇形怪马，一从林间出来，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紧绷助。 猎魔人的敏锐感官甚至让维瑟米尔看见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恐惧、惊愕和绝望。 维瑟米尔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召魔仪式确实是召唤邪神的仪式，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为什么伊安娜大祭司会惊讶？ 除非…… 维瑟米尔的脸色瞬间一白， “什么意思？”他冲到伊安娜的坐骑前，“邪神是什么意思？” 回答的却不是伊安娜。 而是自伊安娜身后骑行而出的蒂莎娅。 “这种四元素争相惧怕逃避的感觉，还有威压的强度，极致邪恶的‘味道’……”她紧蹙着秀眉，低头看向维瑟米尔，“维瑟米尔，邪神已经降临了！” 语罢。 她也没顾得上猎魔人大师的反应，严肃地看向伊安娜： “我们失败了，伊安娜。” “神术的加持已经结束。” “你知道的，仅凭我们这些人，是无法将邪神驱逐的，是时候安排撤离了。” “艾瑞图萨学院有五个女术士可以施展传送门，但无法将所有人都送……” “艾林呢？”伊安娜摆手打断了她，看向面无人色的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伸手指向了山谷深处。 在那里，是无穷无尽的是食尸生物，八九条比人类的石桥还粗还长的触手，以及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谷，创造出仿佛要毁灭世界庞大邪神…… 维瑟米尔的手指指了一下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砰！” 他右脚猛蹬地面，踏出一个小坑，头也不回地向山谷冲去。 “……cáelme tuathe……” 简短的咒语骤然响起。 维瑟米尔几成虚影的身躯，猛地一滞，昏昏落地之前，便被蒂莎娅挥舞法杖操控，漂浮着倒退回她身边。 “他会睡上一觉。”蒂莎娅道，“虽然我对艾林的遭遇很可惜，但浪费艾林争取来的时间，就不仅仅是可惜了。” “你觉得呢？” 她看向伊安娜，脸上一副你要是也这么做，我也就只能将你弄晕的表情。 “没办法救他吗？”伊安娜问。 “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从邪神手中救人，我不行，就算亨·格迪米狄斯在这里也一样。”蒂莎娅摇摇头，“别浪费时间了，安排撤离吧……” 伊安娜向山谷深处的勃然狂舞的黑影看了一眼。 沉默了一秒后，她长出一口气，握紧缰绳，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尽量将这里的人都传送走吧，萨拉和亚瑟会配合你。” “那你呢？” “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蒂莎娅明显知道伊安娜的方法是什么，她正视着伊安娜衰老的脸，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该再用一个昏睡咒。 “我是女神的眷者，昏睡咒对我无用。”伊安娜摇摇头。 “值得吗？” 伊安娜慈祥地勾了勾嘴角：“我已经老了，是时候了……” 是时候什么？ 是时候去死？ 蒂莎娅不满地蹙眉，神情严肃。 她还在犹豫，薇拉的学徒在她心里的份量并没有薇拉的养女重，何况伊安娜曾经又何尝不是她的养女。 当然更重要的是…… 她的牺牲很可能毫无意义的。 蒂莎娅持握法杖的手蠢蠢欲动。 昏睡咒无用，不代表其他法术也无用。 正在这时。 “锵！” 山谷深处忽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她循声看去。 邪神瞪着悚然惊恐地巨目。 炽热的骄阳，在血腥可怖的山谷中冉冉升起。 (本章完) 第414章 弑神者艾林！ 第414章 弑神者——艾林！ 邪神不愧是邪神。 【狩魔】进度满格之后，艾林眼前瞬间亮起了大片妖艳的红光。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染红视线范围内一切的光，竟是一只只足印。 触手、半空、塔身、直至巨目邪神之上…… 乍一看，怕是超过一万只了。 血红的足印环绕着高塔，若血莲般开满了天空，狰狞的巨目邪神被点缀得分外妖邪和森然。 “幸好，”他心想，“【狩魔】进度蓄满之后，就不计算持续时间了，否则要走完这么多步，怕是十级的【狩魔】也不够。” 他右脚轻轻踩在了触手上的第一个红印，然后跟着冥冥之中的节奏，连走五步。 “嗤啦！” 巨目射出的红光擦着他凌乱的头发，将他脚下的触手一分为二。 艾林站在被切断那部分，跟着轰然下坠。 不过他没有急着闪烁，信步一跃，恰巧踏步在残留本能痉挛着甩过来的触手尖端。 下一个足印已经被另一只触手配合地接上。 他踩在这个足印上，伏身。 “噗~” 庞然的威压汇聚在他头顶，宛若实质般挤爆空气。 艾林也是第一次发现，魔力眷顾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竟然不仅有颜色，还会释放出光芒。 不是红光，而是灰色的…… 仿佛空气中飘飘洋洋着火山爆发后，带着万物生机绝灭时，浓郁绝望的灰烬…… “似曾相识……”艾林皱眉，又踩在了下一个红印上，“在哪遇到过类似的感觉？” 他闭着眼睛冥思，旋身躲过一击未中后，接连呼啸而来的灰色威压。 “哗哗~” 威压犹如涨潮的水，扑涌而来，却总是离他差一点，似乎只要加把力，速度再快一些，便触手可及。 但那绝望的灰色光芒，却不管怎么提速和汹涌，都会一点点。 有时甚至仅有一根发丝的距离。 这令邪神出离愤怒，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高姿态。 “……僭越……叛逆……渎神之人……” 空气中涌动着强烈的精神波动。 不过艾林看似随意的步伐，却不仅让他躲过了念动的红光、绝望的威压，甚至连精神波动中，可能带来伤害的那些都被闪过。 【狩魔】总是如此可靠。 只要熬过积蓄进度的过程，不刻意违背身体内自然而然的预感，无论对手多强，最终必然能够被彻底地杀死。 当然，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 不仅是传递来的精神波动因为他的躲闪，变得断断续续，像疯子的污言碎语…… 脚下、眼前、还有那浮在天空中，浩瀚如登天之梯的血红之印，似乎也在说明一点。 【狩魔】是有极限的。 “……灰色……绝望……” 脚步不停，湛蓝的猫瞳愣愣地看着迎面而来，却戛然而止的绝望之光。 他的脑海仿佛有闪电劈过，刹那间劈开了所有迷雾。 “想起来了！”他眼睛一亮。 怨气残渣…… 哈德逊子爵城堡中的那个临时的魔力之所喷涌出黑色元素。 虽然不是如同眼前的灰色，但这股子绝望和诡异，却如出一辙。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艾林皱了皱眉，“难不成大眼珠子邪神，就是来自魔力之所背后的世界……” 思维如潮，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他知道，当他思考到哈德逊子爵废弃城堡中的那个魔力之所后，这种似有似无的关联，便只能暂且记下，无法深思。 毕竟几个月前，当他送走法兰茜丝卡的母亲莎迪亚，吸收第一块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之后，他去过一次废弃城堡。 不过那时候，那个喷吐着黑色元素的魔力之所，已经随着碎片被吸收，彻底消失。 “吼！” 突如其来的兽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林循声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威力惊人的红光和庞然的威压都消失了，空气中躁动的精神波动也隐藏了起来。 一大群食尸生物，顺着血肉高塔和触手，争先恐后地攀爬上来了。 血肉堆叠在一起，如蛆虫蠕动。 那龇着锋利尖牙，浊黄涎水自口中，肆意横飞的模样，甚至比蛆虫更加恶心和狰狞。 “这是看单体攻击无效，改换人海战术了？”他眼睛瞥了一下身下，勾了勾嘴角。 这个策略并不差。 毕竟当食尸生物涌上来时，他能躲过一两只食尸鬼，难不成还能全部躲过去？ 即便是狩魔状态下，应该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何况只要他逼不得已砍杀食尸生物，或者施展法印，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邪神必然再次掀起疯狂的攻势，连同他身周的魔物，一同碾成肉泥。 “可惜祂想错了！” 当邪神改变策略的这一刻，祂就已经死了！ 艾林一改之前闲适轻松的模样。 电光火石之间，他变换方向，从挥舞触手的末端，如一根满弓脱弦的利箭，直刺向了血肉高塔。 他没必要将躲过所有食尸生物的攻击。 【狩魔】的目标只有一个…… 邪神的命！ “呼~” 狂风在耳边呼啸。 凌乱无规则的的足印已经消失大半，仅剩环绕着血肉高塔，清晰可见的一个个血印组成的阶梯。 【狩魔】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触手和血肉高塔上分泌的粘液，不仅对他而言光滑难以站立，难道那些食尸生物就能免疫了？ 不！ 他们不能！ 否则山谷中心几乎已经堆叠在一起食尸生物，怎么会现在才沿着过上血肉的高塔，疯狂地攀爬？ 因此。 当它们都可以顺着看似的光滑的血肉爬行时，艾林也同样可以，甚至更强更快。 再加上邪神停止了一切攻击…… 艾林与最终的胜利之间，仅剩一片通途！ “踏踏……啪……” 脚下粘稠的粘液迅速变得干涸，等他疾奔到空洞着眼眶的高塔前，触手甚至比山谷的地面还要干燥。 随后他侧身闪过一只巨食尸鬼的黑色利爪，踏步一个后空翻。 征伐甲胄的铁靴，稳稳地抓住了，带着一个个空洞的血肉高塔。 紧跟着。 艾林手腕一翻，舞了一个剑花之后，在垂直于地面的高塔上，违反常理地狂奔向漆黑发蓝的天空。 “嗬！” 他痛快地长啸一声。 看到血红的足印攀附在血肉高塔之前，艾林都不知道征伐甲胄靴子的“平坦：免疫沼泽、淤地、雪原等大部分地形带来的负面影”，竟然还可以免疫重力。 踏上几乎九十度的血肉高塔之后，那种重心转移的奇妙感觉，令他忍不住有种不受一切束缚的畅快。 “啪啪啪~” 急促地脚步声，脚底的血肉上传来。 即便违反常理地于高塔上奔跑，艾林的速度依旧将身后蹼泳而来的食尸生物，全部甩在了身后。 “吼！” 山谷中魔物，恐吓似的大声嘶吼。 邪神似乎发现不妙了。 血肉高塔尝试着重新分泌粘液、巨大的竖瞳颤抖着重新酝酿猩红的光、灰色凝成实质的威压扭曲着空气，再次向着迎面压下…… 可惜来不及了！ 精灵高塔不过区区十六、十七层，听着很高，但加上高塔下的高地，也不过百米左右。 邪神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时，他已至塔楼中段。 等脚底开始发滑，氤氲如雾气的红光和威压出现时，闪烁着强烈惊愕、愤怒和一丝丝恐惧的巨目便已近在咫尺。 是的。 邪神在恐惧。 看着那渺小的身影越来越近，祂竟然感受到了恐惧。 祂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明明任由那渺小的蝼蚁抵近，也无法伤祂分毫，就算仪式不完整，能力残缺也一样。 凡人岂能伤害神明！ 但祂就是从那双冷漠的冰蓝瞳孔中，看见了死亡。 不！ 于邪神而言，似乎还来得及。 “噗！” 红与灰之光交织毁灭的异彩，刺破空气，猛地压下。 而艾林只要坚持向上，便无处可躲，只能转身迎向疯狂的食尸生物。 “闪烁？” 湛蓝的猫瞳倒映着的红与灰之光越来越近，他想到一个技能。 但血肉高塔上的血红足印却径直穿过，危险到令猎魔人的敏锐感知不断报警，头皮发麻的念动力和威压，直指邪神的猩红巨目。 像在告诉他…… 不要怂，就是干！ 考虑到【狩魔】的完美履历，以及方才足印指引他一直绕圈闪躲，却不使用闪烁直接传送到目标位置的异状。 艾林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地睁眼。 赌了！ “啊——” 他狰狞地张大嘴巴怒吼，额头青筋鼓胀，直视那灰红之光，及其后狰狞的巨瞳，不仅不停留，反而加快了脚步。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混杂着耳边呼啸的狂风。 当他距离邪神的毁灭之光仅有五米，裸露在的皮肤都汗毛竖起，似乎无计可施时，忽然灵光一闪。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 氤氲在血液中的金色能量，骤然星星点点地从血管中与交汇而来的四色魔力掺杂。 不过与以往不同。 那金色的能量从血液中刚被析出，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愤怒和决绝，以仿佛要沸腾的频率震颤。 兽吼能量都带上了血色。 紧跟着与变异器官中交汇而来的四色魔力，一个刹那便融为了红色。 那不是鲜血的红。 而是愤怒，是极致的，要将天地都燃尽的怒火之色。 “Yir……” 天地开始剧烈地共鸣。 野性磅礴的吼声吼出的刹那，灰红之光都为之一滞，高塔坚韧粗糙的血肉以猎魔人为中心，荡起了重重涟漪。 强烈的威压骤然爆发。 交织着的灰红之光，灰色骤然消失。 “……ulr……” 又一个古怪的吼声响起。 暴怒荒蛮。 “兽吼：狂暴”的强烈威压也在此刻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本就被削弱了的猩红之光。 艾林和邪神之间，空空如也，一片坦荡。 比猎魔人大上数十倍的巨目，猛地收缩成线。 整个山谷似乎都陷入一片死寂。 祂似乎想做什么，但这个时候艾林已经踏出一步走到了巨目眼前。 一双猫瞳带着冷漠和暴怒交织的幽蓝之光，瞥了祂一眼，像在看一个死物。 随后他又是一步，蹬在猩红的眼球，纵身一跃，来到了巨目之上的高空。 “呼～” 灼热的热气，自鼻腔勃然而出，仿佛要点燃空气。 沛然甚至灼烧了四肢百骸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点燃了每一颗细胞。 剑，在激越地颤抖。 巴尔莫在渴望，渴望时隔漫长的岁月之后，再次协助持剑之人，达成世所罕见的伟业。 艾林同意了。 于是。 巴尔莫停止了颤抖，乖巧地随着他的身姿在半空中翻转，古朴的剑尖闪烁着凌冽寒光直指那只巨目。 巨目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祂消去氤氲的红光和灰雾，抬眼静静地看着猎魔人了。 猎魔人便也从那双猩红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嘶～” 深吸气。 收剑于胸前。 然后…… 刺！ 在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刹那。 “轰～” 剧烈的气爆声响起，充斥全身的能量，凝聚于双手。 骤然间，掺杂在红色光点中的魔力，被自然而然地引动，没有溢出身体，竟然在刹那间融合成原初魔力般的绿色。 随着爆鸣声迅速汇聚在巴尔莫古朴的剑身、剑刃、剑尖后，猛地窜出一道粗壮的绿芒。 眨眼间，便刺在邪神巨目的中心，艾林倒影的心脏处。 “嗤~” 一生轻响，绿芒融入了进去，留下一个焦黑又深不可测的黑洞。 天地之间安静了刹那。 “……我会再回来的……奇迹之……” 艾林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邪神巍峨高远的声音，这音色比刚出现时都更像一个神明。 不过…… 还会再回来？ 这是什么经典的反派之语…… 下一瞬。 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竖直的瞳孔骤然颤抖，瞪大，似乎发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区区人类怎么会……” “轰！” 仿佛突然引爆了无数炸弹，打断了祂。 比魔法闪光术，还要白炽的光芒自那焦洞亮起，然后瞬间蔓延被血肉覆盖的整座高塔。 塔身上亮起一道道光亮的裂痕。 也是在此刻，比以往使用“兽吼：狂暴”都要强烈的虚弱和眩晕感袭来，让艾林感觉自己快死了同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只要【狩魔】进度攒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死…… 但是…… 但是。 但是！ “但是它不包售后啊！！！” 艾林惊恐地喊出了声。 天崩地裂般的轰鸣中，炽热的骄阳在他眼前…… 盛放！ (本章完) 第415章 消失的英雄 “轰——” 山谷谷口每个人的脸，都瞬间被白光照亮。 光芒刺眼，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隆隆~” 轰鸣声中，召魔仪式核心的高塔处，一团蘑菇云自原地带着扭曲空气的高温升腾而起。 听从蒂莎娅的命令，正准备释放传送门的几个女术士，愣愣地看着山谷中恢弘的场景。 “这是……这是邪神制造出来的动静，还是……还是……”一个女术士喃喃道。 还是那个猎魔人干的…… 周围的人在心里补充了这一句，她们都知道她为何没有说下半句话。 毕竟…… 猎魔人？ 那不是男巫制造出来的，突变成专以狩猎魔物的只会耍剑的莽夫吗？ 最多再加一些粗浅到，最低级的术士学徒都能学会的被称为“法印”的魔法把戏。 如此惊人的爆炸和破坏，怎么可能能由“法印”制造出来？ 大师级的法术都无法形成如此夸张的破坏力…… 可……可是邪神…… 祂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本体炸了？ “以……以前召魔仪式出现过这样的……呃……发展吗？”有人问。 “没有。” 一个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说话了，她没有回头，也是一脸震撼地看着谷中，仿佛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召魔仪式即是召唤仪式，也是邪神为自己准备的现世的肉体，更是邪神在现世的锚点……” “祂怎么……怎么可能会自己将自己在现世的联系掐断，除非祂疯了……” 邪神疯了，似乎……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结论…… 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邪神？ 女术士们面面相觑，她们还是觉得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能造成这么的动静，更加离谱。 “蒂莎娅女士，所以现在……”一个尴尬举着镶嵌黑曜石橡木法杖的女术士，走到蒂莎娅旁边，小声问道，“现在还用释放传送门吗？” 蒂莎娅丰润的唇瓣张了张，还来得及说话。 “呼~” 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带着遮天蔽日的尘埃，横扫而来。 “礼赞万物之母……”南尼克口中唱颂着一摆手。 金色半透明的神术屏障，拦在了谷口，遮挡了爆炸的余波。 “不用了……”蒂莎娅看了眼，被岁月的纹理沟壑皱成欣慰笑容的伊安娜，深吸一口气，“邪恶威压已经消失，邪神……” 她停顿了一秒，语气中无法掩饰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邪神……似乎被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艾林，驱逐了！” 语罢。 谷口众人安静了刹那。 空气中唯有呼呼风声、树枝摇曳还有碎石重重敲打地面山崖的声响。 紧跟着。 “哗~” 比爆炸声还要猛烈的欢呼，响彻山林。 人类士兵、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即便是远道而来的艾瑞图萨女术士都本能地忽略了蒂莎娅语气中的不确定。 放声高呼。 “艾林骑士万胜！” “五月节国王万胜！” “蓝死神万胜！” …… 萨拉喘了两口气，扶着一旁的山崖，抹了抹脸上粘稠的血渍。 不过尝试了几次，发现食尸生物腥臭的血都已经在脸上干涸，凝固成块无法擦去后，他就放弃了。 “我就知道，艾林爵士从来都不会让相信他的人失望！” 他抬头听着耳边的欢呼声，露出雪白的牙齿和爽朗的笑容。 在经历一场令人绝望的大战之后…… 在即将成为逃兵，成为失乡人之后…… 在辜负老公爵和艾尔兰德人信任，只能眼睁睁看着邪神肆虐之后…… 峰回路转。 无人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兴奋到，连耳边欢呼夹杂着食尸生物的尖锐惨叫的杂音都变得悦耳起来。 “我觉得这些称号都太老，不够霸气，不够强悍，配不上艾林爵士的伟业。” 他哈哈大笑着，也没看是谁，随手搂住身边的小个子：“你觉得呢？” 正跟着死里逃生的士兵们一起欢呼的劳森·罗契，被一股大力扭过去后，浓郁的腐臭和汗味扑面，令已差不多习惯了战场味道的他差点窒息。 等听清被人称为萨拉的骑士老爷的话，他呆愣了一下。 都国王和死神了，还不够霸气和强悍吗？ 不过萨拉也没在乎他意见的意思，自顾自地嘀咕道：“要够大、够响亮、还必须无人拥有过，才能配得上艾林爵士的成就……” “……邪神驱逐者……不行，这不够响亮……” “……食尸生物召唤出的邪神毁灭之人……不行，又太长了……” “邪神……驱逐……消灭……杀死……弑……弑神者……” 萨拉眼睛一亮，偏头看向劳森·罗契后，发现搂着的人竟然不是狩魔军的士兵，而是那个炸毁了第一个怪物之巢的投掷手，愣了愣，道：“啊，是你这个好运的小子啊！” 但他也就愣了一下，就想起炸完怪物之巢后，癫狂涌来的食尸生物让劳森·罗契没办法回去。 他低头向下看。 劳森·罗契握着的斧钺上还在滴着血。 斧钺是牺牲的狩魔军士兵的，鲜血却是劳森·罗契砍杀的食尸生物的。 是个好小伙……他心想，然后他又哈哈哈大笑着发问： “快说说，弑神者这个称号是不是很不错？” 劳森·罗契并不觉得这个称号不错，因为他经受过祭司们的恩惠，是梅里泰莉的虔诚信徒。 梅里泰莉也是神明。 弑神者，多少有些冒犯，对艾林大人也不见得是一个好称号。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周围听见萨拉声音的士兵，已经起哄似地相继喊了起来。 “弑神者！” “弑神者！” “弑神者！” …… “哈哈哈！”萨拉大笑着跟着喊了几句，似乎误会了什么，朝劳森·罗契眨了眨眼睛，“有眼光！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我为艾林爵士起的新称号。” 劳森·罗契刚想解释他没有认同，抬眼就发现队伍中一向端庄的年轻祭司们，也兴奋地咧开了嘴巴，又蹦又跳像个小女孩大喊着“弑神者！弑神者！弑神者……” 弑神者就弑神者吧，祭祀们都没觉得有问题…… “确实是个好称号。”他被这气氛感染得点了点头。 环绕周围的腐臭和汗味也没那么难闻了。 更重要的是…… 邪神死了，米莉亚和他两个孩子都不用像个难民一样，流离失所了。 “活着真好！” 他握紧了手中斧钺，跟着欢呼的人群一起大喊。 …… 或许是因为梅里泰莉缺位已久，梅里泰莉神庙已经世俗化很长时间了，所以祭司们确实对“弑神者”这个称号不太在意，他们或许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伊安娜作为神庙的大祭司，职责就是规范神庙内各种仪式规矩，肯定能意识到。 不过她脸上带着笑意，听着欢呼声似乎很开心。 “邪神只能被驱逐，无法被杀死。” 蒂莎娅纠正了一番，但这显然只是出于某种习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在喧哗的人声中，应该只有临近的伊安娜一个人能听见。 “老顽固，别这么严苛，”伊安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值得庆祝的胜利，女神在永恒丰饶的麦田，也会笑着看着这一幕，为我们的胜利而祝福。” 老顽固……蒂莎娅看着伊安娜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皱了皱眉。 不过她没说什么，挥了下法杖。 趴在另一匹空着马背上的维瑟米尔忽然醒来。 “艾……艾林……艾林！” 他看见地面上食尸鬼的碎块，身体一震，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也顾不得昏迷的原因了，猛地从奇形马上跳下，抽剑就要向山谷中冲去。 “踏踏……踏……” 维瑟米尔跑了两步，茫然地停了下来。 半透明的金色屏障遮挡了通向山谷路，屏障后，邪神庞大狰狞的躯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狂风席卷着遮天蔽日的迷蒙烟尘。 士兵们也完全褪去了萎靡绝望的神色。 还有…… “弑神者？”维瑟米尔喃喃着，“弑神者是什么意思？难道……”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艾林驱逐了邪神。”伊安娜笑了笑，“大家都在庆祝呢。” 驱逐了邪神……维瑟米尔没有怀疑，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本就是计划之内应该发生的事情。 艾林，永远值得信任！ 在骤然松了口气，维瑟米尔一直紧绷着身体一软，瘫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这一夜，他自己都不知道引爆了多少只腐食魔，杀死了多少只食尸鬼，即便是猎魔人大师经过特殊改造的身躯，也早已不堪重负。 后半程，他几乎都是靠着毅力，坚持下来的。 “维瑟米尔……”蒂莎娅忽然开口，“维瑟米尔大师，狼学派最近是不是与狮鹫学派一样，开始研究起法术了吗？” 研究法术？ 我们狼学派？ 维瑟米尔茫然地看向蒂莎娅。 蒂莎娅端详了几秒他的表情后，点了点头。 看来造成毁灭邪神强度爆炸的能力和狼学派无关，狼学派的猎魔人还是只会耍剑的莽夫…… 都是薇拉的那个学徒太过特殊。 她偏头看向爆炸剑尖平息的山谷中心。 “什么意思？”维瑟米尔皱眉，他总觉得蒂莎娅在想一些不太礼貌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蒂莎娅转移话题道，“此事结束之后，我想邀请艾林……和你，参观艾瑞图萨学院，顺便给学徒们开一个有关怪物学的讲座……” “这一次驱逐邪神的战争，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们暴露了很多问题。” “未来北方大陆或许越来越不安稳了，我们需要一些专业人士，让学徒们提高警惕。” “当然……” 她顿了顿，道：“艾瑞图萨学院愿意为知识付费。” 维瑟米尔虽然觉得蒂莎娅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理由，正想答应下来。 伊安娜忽然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了眼蒂莎娅，提醒道： “蒂莎娅，艾林是薇拉的学徒。” “我知道他是薇拉的天才炼金学徒，”蒂莎娅温和地笑了笑，“只是给女孩们上一堂讲座课，仅此而已。” 伊安娜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维瑟米尔眉毛拧得紧紧的，视线在蒂莎娅和伊安娜之间来回移动。 他感觉蒂莎娅的邀请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让学徒们提高警惕，而是和艾林密切相关，或许是因为艾林驱逐邪神的方式？ 不！ 一定是的。 “等等……” 维瑟米尔没有急着回复这个问题，而是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们一直提到艾林，士兵、祭司和女术士也为他的伟业而欢呼，甚至先于吟游诗人，给了他一个新的称号，但是…… “艾林呢？”维瑟米尔的视线来回移动，“艾林在哪里？” 伊安娜和蒂莎娅坐在奇形马上的身体同时一颤，对视一眼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爆炸都已经快过去三四分钟了。 但艾林呢？ 艾林怎么现在都没出来？ 难不成！！！ 她们猛地回头看向仍然冒着火光的山谷，神色大变。 维瑟米尔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地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 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外。 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已然消失，扬起的灰尘渐渐沉降，可视线所及之处，猎魔人的敏锐视觉只能看到渐渐从地面上爬起的食尸生物。 食尸鬼……腐食魔……腐食魔……巨食尸鬼……食尸鬼……尖刺魔…… 可没有艾林！ 可就是到处都找不到那个，每次狩魔和灾变过后，或轻松，或狼狈，或伤痕累累的背着双剑身影。 他应该在这时候，像史诗中每一个为人类驱逐邪神、杀死恶龙的英雄一样。 拎着狰狞的头颅，提着血迹斑斑的长剑，自浓雾和山谷中走来，接受众人的欢呼、感激、爱慕和崇拜…… 可是没有！ 他们找不到他们的英雄了！ 更可怕的是…… 山谷中还有无数食尸生物。 淡金色的屏障被骤然取消，伊安娜从奇形马上站了起来。 蒂莎娅配合地施展法术，扩大她的声音。 “所有人！”伊安娜指着山谷，放声高呼，“战斗还没有结束，拿起你们的长剑、斧钺、法杖，去拯救我们的英雄！” 嘈杂的谷口瞬间安静了刹那。 等他们听懂伊安娜所说话，之后瞬间群情激愤起来。 “拯救我们的英雄！”萨拉高举着还残留微光的长剑，当先冲进了山谷。 劳森·罗契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咬牙紧随其后。 然后是狩魔军、举着草叉的农夫、挥舞法杖的女术士，甚至连女祭司们都挥舞着防身的匕首冲了进去。 脱离邪神掌控的食尸生物刚茫然地站起，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恰在这时。 “唳——” 被所有人忽略了的大狮鹫，在天空中纵声啼鸣。 (本章完) 第416章 班阿德太惨，和我一个猎魔人有什么关系？ 第416章 班·阿德太惨，和我一个猎魔人有什么关系？ 艾林差一点就死了。 真的只差一点。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猛地吹飞，回神后就看北侧山崖嶙峋锐利的石头，在极速靠近。 他是有不下于水鬼的魔力眷顾，可是钝器伤害一样可以致死。 民间对付水鬼的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渔网束缚，然后乱棍铁锤砸成肉泥。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在半空中调整姿势，避免脸部撞击，尽量让自己死得有个人样，不对随后找到他尸体的维瑟米尔、伊安娜这些熟人造成更多的伤害。 当然。 可能也不会死，毕竟狂猎的征伐甲胄还被他穿在身上，说不准他会在千钧一发，符合甲胄判定的情况下，被传送到狂猎的老巢——提尔·纳·利亚。 但说实话，艾林不觉得他一个猎魔人，在“兽吼：狂暴”后，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传送到艾恩·艾尔的地盘上后，会像前世小说中那样…… 遇到某个善良美丽的精灵姑娘，治好伤，在提尔·纳·利亚大杀四方，获得至宝，然后战神归来。 更有可能的剧本是…… 他被艾恩·艾尔的精灵贤者占卜到，就像希瑞和叶妮芙在威戈佛特兹的斯提加城堡中的遭遇，被关在某个地牢或实验室。 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实验中，实验如何从他的身体中剥去阿德·盖斯之门，乃至狩魔手记，最后在极度的屈辱和痛苦中死去。 因此。 在快要撞到崖壁前的几个眨眼的功夫，他甚至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要不要收回狂猎的征伐甲胄？ 或者换句话说，是赌一把在提尔·纳·利亚活下去的概率，还是痛快的死去？ 奇特地…… 当这个问题在艾林的脑海中出现后，他竟觉得后者似乎……更有吸引力。 下一秒。 “呼~” 从地面突然吹来一道狂风，他擦着崖壁，被这狂风掀翻到了天空。 “大狮鹫？” 艾林在半空中旋转，呆愣了一下。 他不是没想到传信给大狮鹫，只是【狩魔】之后，他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剧烈的爆炸便将他炸得晕乎乎的。 醒神之后，崖壁近在眼前。 区区三、四秒的时间，连想个遗言都不够。 何况让身处谷口的大狮鹫，注意到他这个主人在哪，从地面上起飞，还要躲过爆炸的余波准确抓住他。 只是没想到大狮鹫竟然这么有操作。 “唳~” 大狮鹫似乎感应到了艾林的想法，在脑海中传来了一股子骄傲的情绪，像在讨要表扬。 随后旋转中的艾林，便感觉胸甲的后领被叼起，眼前一花。 大狮鹫独有的腥膻味潮水般涌来，他被埋在了坚硬的黑色鬃毛中。 “真是好女孩！” 他在脑海中夸奖了一句，用尽身体内最后的力气，抓紧了手边的鬃毛。 “唳~” 大狮鹫满足地清啼一声，扇动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活下来了……” 夏夜凉爽的风吹着，艾林长出一口气，浑身都舒展了下来。 昏昏沉沉的睡思和全身随同的肌肉，也在此刻找上门，稍一牵扯肌肉便酸痛无力。 不过他并没有任由睡意，催促他闭上双眼，而是咬了咬舌尖，又打起了精神。 毕竟…… 一切还未结束。 艰难地从试剂袋中掏出白蜂蜜，喝下，驱除毒素。 眼眶边缘漆黑迸起的血管，随血液中魔药的毒素随汗水被代谢，渐渐消退，这令艾林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但当他意念一动，将狂猎的征伐甲胄收回狩魔手记…… 增强施法强度的“护胫·魔增”消失，让心脏旁的变异器官，如冬天的山泉一般干涸。 强化力量的“护手·铁握”，则令他脸色骤然像死人一样苍白。 两者相加，艾林双手无力地一松，差点被高空中的狂风吹下去。 “唳~” 大狮鹫担忧地啼鸣，翅翼倾斜。 “好女孩，我没事。”艾林大口喘息，双手颤颤巍巍地又握紧了大狮鹫的鬃毛。 “【狩魔】下的‘兽吼：狂暴’虽然威力几倍于过去，但副作用也同样倍增了，”他感受中四肢百骸传来的的浓烈虚弱，“我现在的力量，不会超过一个五六岁的稚童……” “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艾林叹了口气。 两天…… 以往这个数字最多时候也只有两个小时，最短只要“兽吼：狂暴”结束得够快，半个小时就够。 而且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别说尖刺魔和巨食尸鬼了，农夫的一根草叉说不准都能致他于死地。 “不过驱逐了邪神，两天其实也没什……” 艾林话音未落，耳朵忽然动了动。 爆炸声渐渐消失之后，地面上似乎……传来了人声…… 不，更准确的说是欢呼声。 喧哗愉悦的欢呼，自地面蒸腾而上，直上云霄。 那种快乐开心的情绪，即便在几百米的高空中，都感染得艾林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还不止如此。 有人……不……所有人都在呼喊着他。 他听见了他名字，听见了他各种令人尴尬的称号，听见了…… 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 “感觉还不错！”艾林笑了笑，自身体深处涌来的疲惫都似乎减弱了不少，“不过又是艾尔兰德的骑士，又是五月节国王，还有妖灵克星、蓝死神……” “好女孩”身上哪站得下这么多人？ “你说是吧？”艾林笑着轻轻拍拍大狮鹫的脖子。 “唳？” 大狮鹫歪头想看看后背，却被自己旺盛的鬃毛遮住了。 翅膀一倾斜，感觉快把艾林摔下去了，才停下。 “哈哈哈~” 艾林被大狮鹫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不是真的人，别找了。” “唳？？” 插科打诨了几句，体内的虚弱感稍稍减轻。 虽然还是个五六岁的稚童，但扶着大狮鹫的鬃毛，已经可以正常站立。 “是时候去报平安了，”艾林扶着大狮鹫，偏头见下方的尘雾已渐渐散去，深吸两口气，在脑海中传音，“下去吧，好女孩。” “唳！” 大狮鹫似乎知道主人的身体状况一般，缓缓扇动着翅膀，向地面飞去。 “好女孩越来越通人性了。”艾林又在心里赞叹了几句。 随着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视线也忍不住汇聚在山谷中央。 当然。 他现在看向山谷中央升腾的尘雾，不是为了看清召魔仪式和邪神有没有死干净。 【狩魔】一向不留手脚，非常可靠。 何况邪神最后精神波动出的语气，也明显说明【狩魔】让他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虽然…… 艾林也不知道着这“损失”是什么，更非常好奇【狩魔】，或者说赋予他【狩魔】的狩魔手记，究竟是什么位格，怎么连邪神都能薅羊毛。 他的注意力之所以集中在山谷中，是因为他记得，在驱逐邪神之前，天球交汇还送来了三个异界来客。 请...您....收藏6...9...书....吧....！ 食尸鬼的天球交汇送来的那个大型魔物，被召魔仪式一触手甩得生死不知了，可以忽略不计。 腐食魔也是小型魔物，按道理来说，召唤出来可能会比水鬼王这种级别强，但也有极限。 但巨食尸鬼可不是小型生物，虽然弱了一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型魔物。 一只大型魔物的天球交汇，会传送来什么级别的魔物？ 艾林想了想，略微催促大狮鹫加快些速度。 召魔仪式还在时，天球交汇不管召唤出什么都是他的助力。 可召魔仪式被他消灭了之后，就是威胁了，尤其当人类联军还沉浸在驱逐邪神的喜悦之中时…… 当然，现在的他即便赶过去，也没有战斗能力。 但大狮鹫和利爪，却能让这个世界的重力教它们做人。 前提是这些怪物还没从天球交汇和邪神爆炸的影响中，恢复实力。 不过说实话，即便它们苏醒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山谷当中还有那么多食尸生物，也不差这两个。 但那两个“天外来客”与知根知底的巨食尸鬼和尖刺魔不同，毕竟可能是陌生的大型魔物，说不清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 能简单点解决，还是简单点解决。 “讨伐还没结算，就是这点不好，”艾林皱眉看着还弥散的浓烟的山谷，“现在连什么怪物死了，什么怪物还活着，都没办法搞清楚。” 讨伐奖励还没有结算。 狩魔手记有一套艾林不知道原理，但非常严谨的脱战判定，而且随着他个人面板的等级和备注中的评价越来越高，脱战的判定也越来越苛刻了。 刚开始在凯尔莫罕的时候，他还能利用安全脱战结算，蹭蹭小经验珠。 但自从他的评价由“狩魔新人”变成“狩魔猎人”之后，基本就完全杜绝了他的小聪明。 似乎只有环境上的绝对安全，和他心中认为的绝对脱战，两个条件都满足之后，才会进行结算。 灰扑扑，只有谷口那一段金光闪闪的地面，越来越近。 猎魔人的敏锐感官，让他看见了欢呼着“弑神者”的人群，还有烟尘渐渐散去之后，地面上的食尸生物。 他没在意自己的新称号，虽然也略有些羞耻，毕竟他只是驱逐了邪神，而非真的杀死祂。 不过称号这东西，都不是自己封的，一旦被大众认同，想摘都摘不掉，所以和现在的艾林无关。 但地面上惨叫嘶吼着的食尸生物，却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心念一动打开狩魔手记。 先跳转到系统提示看了看记录，随后又不放心地打开了任务列表。 食尸生物： …… 【狩猎任务：食尸鬼II（击杀水鬼213/250）】 【狩猎任务：腐食魔II（击杀腐食魔73/100）】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I（击杀巨食尸鬼13/20）】 【狩猎任务：尖刺魔I（击杀尖刺魔7/10）】 …… “……37只食尸鬼……27只腐食魔……7只巨食尸鬼……3只尖刺魔……” 艾林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 这些数字在以往看来其实都非常多了。 就算是三十多只最常见的食尸鬼，以食尸鬼一般四五只小团体出没得规律，也要找很久。 就不谈更为罕见的腐食魔，以及大型食尸生物巨食尸鬼和尖刺魔了。 寻常猎魔人一年都很难遇到一次。 但是…… 但是！ 唯独这一次不一样，整个山谷中黑压压的都是食尸生物。 稍不留神，召魔仪式收到他的影响，抬落几下触手，平时很难找到的食尸生物就像寻常路边的蝼蚁一般的被踩死了。 他最后【狩魔】的那一下攻击，说不准迟个几秒释放，三十七只食尸鬼就“轰”的没了，腐食魔、巨食尸鬼和尖刺魔同样如此。 尖刺魔还好，只是一阶段的狩猎任务。 可要是二阶段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的狩猎任务被意外完成了……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艾林就狠狠打了个哆嗦。 以学徒斗技大赛之后，水鬼异域融合的盛景，眼下包括女术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强弩之末，根本就对付不了任何一次异域融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即将到达临界点的狩猎任务，总得找个地方释放……”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琢磨着： “首先，这个地方肯定不能是艾尔兰德，而且要实力够强，城墙够高……嗯……城墙高度倒也不是必要，更重要的是要能及时反应过来……” “这么一想……” 艾林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东北方向，繁星闪烁的夜幕。 “……那里的实力确实很强，即便元气大伤了，也是整个北方大陆数一数二的……” “而及时反应……啧啧……” “整个北方大陆还有比那里警惕性更强的吗？” “还没有平民，更不提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北方诸国的物资都会因为狂猎的威胁，而向那个地方，汇聚扶持……” “还不止如此，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只要隐蔽一点，没人能联想我身上。” 他越是思考，一双湛蓝的猫瞳就越是熠熠生辉：“简直是天选的天球交汇，异域融合的地点！”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惨太针对了点……” 艾林想了想，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不过……” “班·阿德太惨，和我一个猎魔人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417章 英雄归来与食尸生物间的自相残杀 “当然，”艾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一下子全释放完，将本就士气萎靡的男巫们都吓跑了也不行了。” “那样就没人吸引狂猎的仇恨了。” “很微妙啊，很微妙，这个必须好好思考，从长计……嗯？” 他两只耳朵耸动了一下，捕捉到了异样的动静，偏头向地面看去。 “……拯救我们的英雄！” “杀！” 山谷中喊杀声代替欢呼，人类士兵挥舞着光芒微弱的武器，向食尸生物冲了过去。 冲的最疯狂，最卖力的，正是他的老熟人萨拉。 “这是……这是以为我陷在魔物潮中，想来救我？” 艾林愣了一下，心中一暖，然后忙不迭地传音给大狮鹫。 “唳！” 伴随着强烈的威压从天空横压而下，大狮鹫的啼鸣响彻整个山谷，似乎在宣告英雄归来。 战场上安静了刹那。 所有生物都本能地抬头看向天空。 “艾林！” 看见大狮鹫降落的身影，维瑟米尔眼睛一亮。 一个阿尔德法印，将懵懵懂懂刚从邪神的掌控中脱离，就被狠狠砍杀一番的食尸生物全都吹飞。 伊安娜从奇形马的马镫上坐下，微笑着松了口气后，并没有命令军队脱战。 即便艾林不再需要援救，食尸生物也总是需要消灭的。 不趁着它们还没从邪神被驱逐的负面状态恢复，梅里泰莉赐予的神术未消退解决它们，以后想要再对付只会难上加难。 蒂莎娅也很配合，见艾林安全之后，反而命令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们，不用节约，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然后抬头看着遮蔽星月的庞然大物，眼神难以捉摸。 而那些装束妖娆大胆的女术士，虽然听从她们院长的命令，释放着火焰和雷电，杀死临近谷口的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 眼神却也时不时飘向天空，下意识地捋了捋发丝，抚平身上名贵衣服的褶皱。 “呼~呼~” 呼啸的狂风将林木吹弯了腰，沙沙作响。 “唳——” 比林木还高出一些的大狮鹫落地。 虽然威压仅为了提醒人群，在天空爆发了一瞬便收回。 但巨物带来的本能的恐惧，却在近距离直面的时候，不仅让普通的士兵，纷纷避让。 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们也退了几步，让出足够的空间之后，分出了一些人，停止施法，持握法杖关注着天空中的王者。 万众瞩目之下。 背着双剑的，长着一双湛蓝猫瞳，穿着暗红皮甲的猎魔人，从大狮鹫浓密的黑色鬃毛中现身。 大狮鹫鹰目威胁地四下扫过周围的人群，轻轻展开了一侧的翅膀，垂落在地面上，像是在地面铺上了一层黑红交织的昂贵地毯。 在这“地毯”上，艾林一步步慢慢走下，略有些狼狈的他，在众人眼中不怒自威。 弑神！ 就是这个猎魔人刚刚独自驱逐了一个邪神。 “怎么这么年轻？猎魔人也服用青春魔药吗？可男性不是一般都将面容固定在中年吗？”第一次注意到艾林的一个女术士窃窃私语。 “你不知道？！！”旁边的同伴惊讶地反问。 “知道什么？” “艾林……艾林大师没有服用青春魔药，本身就很年轻，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才十四岁……” “十四岁！！”那个女术士惊呼出声，不过周围同样有很多有类似惊讶表现的女术士，所以并不突出。 然后她惊愕地又发现同伴的称呼，似乎也不对劲：“等等……艾林大师……你是说他已经是猎魔人大师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的同伴似乎很惊讶，“以前没听说过他很正常，不过在梅里泰莉神庙，召唤出女神神谕和神术赐福的也是他，你就没打听打听？” “又不是所有人都参加会议了，”那个女术士摇了摇头，“我是听到点风声，但还没来得及问，就上山了……” “你快和我说说，这个年轻的莽……猎魔人都做过什么？” 对艾林一无所知的女术士并不少，有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的听说过一些，但出于术士对本职业造物的普遍优越感，了解得并不深。 现在不能说是窃窃私语，而是光明正大地讨论。 比较外向的那些甚至都不满足于女术士内部讨论，而是直接向周围的祭司们询问。 而后在梅里泰莉神庙的女祭司，昂着头的骄傲姿态之下，赞叹声连成了一片。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对艾林有“足够”了解的，关注的却是另一方面的内容，或者说是一些细节。 “竟然什么伤都没有……” 蒂莎娅眼睛愕然眨了眨，美目顾盼。 虽然血和尘混成了一团，抹的满脸都是，令艾林看着很狼狈，但他身上的皮甲却没有什么任何缺口。 她扭头看向兴奋奔跑过来的维瑟米尔。 明明是更年长，经验更丰富的猎魔人大师，据说还是艾林的游历导师。 可他呢…… 爪印撕开了大腿上的护胫、混着阻魔金的护肩凹陷、缝合处被巨大的力量打得开线、后背的皮质被腐蚀成一团团难看的碳化灼烧的痕迹…… 连脸上都有几条愈合长疤的血痕…… 蒂莎娅不是在质疑维瑟米尔作为猎魔人大师的水平。 受伤很正常。 经验再丰富的战士，也不敢说能在激烈的战场上毫发无伤，尤其是在被围攻的时候。 即便她一个女术士都知道，用轻伤换重伤、用重伤换致命伤才是战场上的常态，何况即便实力再强翻滚闪躲时，锐利的碎石，磕磕碰碰造成一些伤势很正常。 更何况维瑟米尔要对付的还不是普通人类，而是一只只被邪神操控着的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 看着他皮甲的“伤势”，蒂莎娅都能模拟出，他用护肩挡住了来自身后的撕咬，结果了一只巨食尸鬼，尖刺魔自爆时来不及闪躲，只能找准角度，用后背抵挡…… 能做到这种程度，无愧他狼学派最年轻……应该是前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称号了。 “可这个薇拉的学徒是怎么回事？”蒂莎娅不解。 对付邪神，为什么能这么“干净”？ 而且…… 他竟然还成功了！ 他是怎么驱逐邪神的？ 蒂莎娅审视着走下大狮鹫的艾林：“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她视线偏移。 以脾气暴虐、残忍出名的大狮鹫，此时竟比家养的鸽子都要温顺听话。 “为什么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谁想出来的驯化方法？” “薇拉吗？” “可她的研究方向，分明并不在这一个方面……” 思潮涌动，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涌上心头。 蒂莎娅想了想，看着大狮鹫心念一动。 “唳~” 大狮鹫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善的视线，沉着嗓子低吼了一声，两只利爪蠢蠢欲动，暴虐的情绪浓郁得几乎从那双金色的眼睛中溢出。 “奇怪……”蒂莎娅转移视线，心中却更疑惑了。 暴虐的天性犹在，说明并不是从小养大的。 当然即便是从蛋开始养，也无法祛除魔物的本性，但是…… 这么多猎物在面前，竟然只是袒露一些情绪，被刺激了也什么都没有做。 艾瑞图萨学院的肥猫似乎都比它好斗。 “去吧，好女孩。” 蒂莎娅看见艾林将大狮鹫安抚好，拍了拍它的翅膀。 随后那庞然大物，两只利爪抓地一蹬，遮天双翼扇动，飞沙走石。 “无伤驱逐邪神……收服大狮鹫……还有剑油这样拉低凡人与超凡者差距的魔药配方……” 蒂莎娅看着走过来的艾林，若有所思。 …… “我让大狮鹫去帮忙对付那些食尸生物了。” 艾林克制着身体的虚弱，无视周围或是崇拜、或是赞叹、或是怀疑的炽热目光，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到伊安娜的奇形马面前。 倒不是说暴露出虚弱会出现什么危险，有维瑟米尔、伊安娜，乃至神庙祭司还有艾尔兰德士兵在，即便是北方大陆最强的女人蒂莎娅想对他不利，都很危险。 但人多眼杂，暴露出去的信息自然是越少越好。 当然…… 这么多崇拜他的人在场，艾林多少还是有一点偶像包袱。 伊安娜还没说话。 “哈哈哈~”维瑟米尔大笑着快步走过来，用力抱向艾林，“我就知道你能……” 维瑟米尔的语气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抱过去的时候，艾林整个人松软得就像刚烤出来的白面包，又轻飘飘得像个羽毛，差一点被他直接撞倒。 幸好。 维瑟米尔的反应足够快，在发现手感不对的刹那，便改了动作。 两只手自然地撑住艾林的双肩，扶住了他。 “我就知道你能……成！”维瑟米尔又豪爽地笑了两声，遮掩过去，给他使了一个担忧的颜色。 “一些短期后遗症。”艾林的嘴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可以了。” 维瑟米尔松开了双手。 “邪神被驱逐了？”伊安娜慈祥地笑了笑。 “驱逐了。”唯有这点十分肯定的艾林，用力点了点头，偏头看向山谷。 爆炸腾起的烟尘，已经被大狮鹫挥舞翅膀驱散，山谷渐渐明晰起来。 被召魔仪式用血肉攀附的艾恩·希迪的高塔，此刻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散落着肉骨、碎石的废墟。 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周围的食尸生物却依旧不少，目测也有两三千只。 不过除了食尸鬼、腐食魔、巨食尸鬼和尖刺魔之外，并没有什么陌生的大型魔物在。 “天球交汇来的大型魔物都被杀死了吗？”艾林猜测。 倒也不奇怪，毕竟天球交汇其实就在那栋艾恩·希迪的高塔，也就是召魔仪式脚下。 只是连巨食尸鬼的天球交互召唤出的大型魔物，都这么没牌面的消失了，多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艾林爵士，”蒂莎娅跃下奇形马，走向了他，“能说说你是怎么杀死召魔仪式，驱逐邪神的吗？” 周围释放法术的女术士和释放神术护佑士兵的祭司，悄然放慢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不过没等艾林想好怎么编…… “你会把看家的技法和其他人说吗？”伊安娜不满地瞪了蒂莎娅一眼。 然后也不管北方大陆第一女术士的反应，变脸似地由怒转喜，露出慈祥的笑容看向艾林，劝诫道： “你年纪还小，嬷嬷教你一个道理……” “藏着的匕首永远比出鞘的长剑更危险。” “为何这么防备我，伊安娜，”蒂莎娅无奈地对艾林笑了笑，“我只是问一问而已，又不是在逼问……” “我会让你逼问吗？”伊安娜没好气地打断。 伊安娜和蒂莎娅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艾林眉毛一挑，正要转移话题。 “唳！” 山谷中忽然传来的大狮鹫惊愕的啼鸣声。 众人循声看去。 食尸生物群有了异动。 不过不是食尸生物苏醒后，开始集体冲击人类的防线。 从失去邪神操控的混乱中苏醒后，魔物们第一时间将彼此的利爪伸向了同类，无视人类士兵和大狮鹫，打了起来。 “吼！” “吼！” “吼！” 声震山林的怒啸声中，山谷中一片混乱，血肉横飞。 食尸生物分成了两方，在混战。 “两方……” 艾林想起了什么，与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 记得没错的话，怪物之巢是四个“男爵”，两个“子爵”，还有一个“伯爵”也就是召魔仪式，所以…… “你们没把怪物之巢都炸毁吗？”艾林问道。 伊安娜愣了下，向山谷中看了一眼后，随即了然地点点头：“看见你们骑着大狮鹫，冲向召魔仪式后，我们就略过沿途的怪物之巢，一直追杀着撤离的食尸生物，向这片山谷冲过来。” “所以……” “这是怪物之巢间的战斗？” “应该是这样。”艾林点了点头。 “那我安排人……” “不用了伊安娜嬷嬷，”艾林连忙打断道，“我骑着大狮鹫去，又快又安全。” 原本他还以为没机会消灭怪物之巢，还挺可惜。 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好事。 空投几个蜂窝炸弹的事，再虚弱也能干啊，哪能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说实话。 他还挺好奇怪物之巢“心脏精粹液”会有什么效果？ 怪物之巢的宝箱又能开出什么存货的？ (本章完) 第418章 因他而改变的世界线 “咕叽~咕叽~” 耸立在山林间的一座肉山，像蛆虫原地蛄蛹了几下，顶部裂开一道，长着蠕虫般环形碎齿的巨口。 “噗~” 一个缠绕着浑浊粘液的肉球被吐在了稀疏的草地上。 肉球刚落地，立刻就有几只食尸鬼，从旁窜过来，将肉球外表的粘液舔舐干净。 吐出肉球的巨口蠕动着收缩。 “嘶嘶~” 一块球形的泥块，冒着黑烟，从天而降，恰巧在巨口闭合前，落入其中。 那肉山浑然不觉，闭合巨口后像蛆虫一般蠕动了片刻，忽地动作一滞。 “噗！” 如装满水的水缸从内部产生了爆炸。 肉山扎根在草地，肌肉遒劲的底部，骤然崩裂。 大量的内脏肉块顺着血水，喷涌而出。 “吼！吼！吼！” 周围趴在地上的是生物立刻从地面上蹦起，在草地上四处奔跑，似乎想找到毁灭肉山的凶手。 它们当然找不到。 因为罪魁祸首，此刻正在天空中，他们冷冷看了地面一眼后，便飞向下一个目标 “要不下一个怪物之巢还是我来吧。” 维瑟米尔抓着大狮鹫的鬃毛的，担忧地看着艾林。 不过是扔一颗份量抵不过长剑的蜂窝炸弹，北方大陆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新晋弑神者竟然喘起了粗气。 “不用。”艾林摇摇头。 以维瑟米尔的属性，将一颗蜂窝炸弹扔进“子爵”片刻开合的“嘴巴”，自然绰绰有余。 可怪物之巢不是这么浪费的。 维瑟米尔闻言，倒也没坚持。 都和艾林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多少能猜到一些艾林的特殊之处。 譬如亲自击杀魔物，堪称好战的狂热，以及每次大规模战斗没多久，总能从他聪明的小脑瓜中蹦出的各种神奇的配方…… 两相结合，再考虑到“猎魔人之瞳”看穿魔物魔力运转的能力。 维瑟米尔觉着艾林大概是通过亲自击杀魔物，观察魔物在攻击、防御、奔走、反抗时的体内魔力运转脉络的区别，模仿魔物的功能，或找到出针对性的剑油配方。 当然。 这其实依然不能解释艾林在某些方面的特殊，比如大狮鹫。 那条收服大狮鹫的奇特缰绳，看似与艾林过往创造的剑油和魔药的配方差不多，都是杀死魔物，某段时间过后突然出现的。 但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两者的区别。 功效越是出色的炼金道具，不仅炼制的过程应该越复杂的，所需要的材料应该也是不少的。 可那条可以收服大狮鹫这样大型魔物的缰绳，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维瑟米尔从来都没见艾林炼制过这样一件道具，没有购买材料，没有闭关炼制，没有任何相关的行动。 类似收服大狮鹫缰绳的，无法用“猎魔人之瞳”解释的特殊之处并不少。 再比如天球交汇。 维瑟米尔曾亲眼见到过掌控雷电火焰的术士，见到过呼风唤雨的德鲁伊，但从没有见到过能操控天球交汇的施法者。 想起刚刚在山谷时，天地三次轰鸣，以及那被召魔仪式一触手拍死在崖壁上的不知名的生物，维瑟米尔想得入了神。 为何猎魔人的一双眼睛竟然能影响如此天象？ 即便维瑟米尔不承认术士们对猎魔人身为术士造物的蔑称，也不能否认猎魔人的起源就是阿尔祖。 连术士们都无法做到召唤天球交汇，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异象。 为什么一个不以魔法能力著称的猎魔人能做到？ “轰~” 又是一颗蜂窝炸弹炸毁了一个怪物之巢，打断了维瑟米尔思考。 “只剩一个怪物之巢了！”艾林喘息着，收回右手。 维瑟米尔能看出，那双湛蓝的瞳孔中迸发出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即便已经疲惫到，扔一颗石子大小的蜂窝炸弹的都费劲了。 杀死祸害人类的魔物，依旧能让他开心，且为之振奋。 “或许……”维瑟米尔灵光一闪。 或许特殊的并不是猎魔人这个职业，而是作为猎魔人的艾林本人。 不是猎魔人艾林拥有操控天球交汇的能力，而是能操控天球交汇的艾林，恰好是猎魔人。 就像英雄扎特雷特·沃尔塔和苏普瑞也是人类，但被命运选中的他们，却总是能做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奇迹。 艾林会成为扎特雷特和苏普瑞那样的英雄吗？ 维瑟米尔凝视着，疲惫但兴致勃勃地在和大狮鹫沟通下一个地点的艾林。 不！ 看着艾林脸上，抵消稚气，格外凶横的，由血迹糊成的脏污…… 想到学徒斗技大赛、击杀大狮鹫、五月节的狂猎袭击和魔物攻城、还有才过去的邪神降临…… 维瑟米尔摇了摇头。 他的学徒，已经是一个不输于扎特雷特和苏普瑞的英雄了。 “怎么了，维瑟米尔？” 被猎魔人大师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的艾林，小心地问道。 “没什么……” 维瑟米尔收回视线，看见身边大狮鹫扇动的羽翼后，转移话题道： “大狮鹫你打算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 “大狮鹫现在已经暴露在很多人面前了，科德温和男巫那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会的……”艾林摆摆手，“班·阿德的男巫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精力能分给我们狼学派……” 再过段时间，等他想好释放异域融合，狩猎任务的组合与时机之后，男巫们估计就更没精力了。 “至于科德温贵族和王室……就在前面，好女孩，”艾林低头为大狮鹫辨别方向后，偏头看向维瑟米尔接着道，“他们也一样，没了大狮鹫骚扰的亚甸，才是他们最大的麻烦……” “何况……” 艾林沉默了两秒，道：“北方大陆的魔物只会不断增加，班·阿德又无法提供助力……” “科德温的贵族和男巫们巴结狼学派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没有实证的流言蜚语，得罪我们？” “否则，谁去对付肆虐的水鬼和食尸鬼，被狂猎盯上的男巫吗？” 他深吸一口气。 湛蓝的猫瞳目光熠熠地和维瑟米尔对视： “现在已经和过去不同了，维瑟米尔……” 现在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维瑟米尔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琢磨着艾林的话语，没在其中找到一点逻辑上的问题。 是啊…… 哈克索为什么敢对付狼学派，不就是因为北方大陆魔物不断减少，对猎魔人需求越来越低了吗？ 现在班·阿德因为狂猎一蹶不振，科德温的贵族们又忙着对付亚甸，倾尽举国之力的复仇，国内肆虐的魔物可不就得依靠猎魔人。 而且因为狼学派就在科德温境内，其他学派的猎魔人遵守默契，都不会来。 科德温的国王和贵族还真就只能依靠狼学派。 维瑟米尔瞬间恍然大悟，过了一秒，又皱了皱眉头。 他在思考： “事情是怎么从狼学派被科德温的统治者哈克索和班·阿德的男巫觊觎敌视，岌岌可危……”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发展到现在，竟然不仅不用担心古海要塞被突如其来的大军和法术覆灭……” “狼学派甚至有可能成为科德温境内，平民和贵族唯一指望的？” 学徒斗技大赛杀死哈克索，天球交汇嫁祸班·阿德，不仅令科德温贵族和王族产生间隙，国内政局不稳，还引来了亚甸的复仇…… 浮港发现狂猎的踪影，判断出其目的，再将狂猎引到男巫学院…… 直至现在…… 收服肆虐温格堡的大狮鹫，为亚甸的战争猛兽解锁后，班·阿德学院和科德温贵族彻底深陷各自的麻烦中，无暇他顾。 更可怕的是…… 当这一切发生时，两方势力都没有察觉罪魁祸首是谁，狼学派甚至都没沾上一点点嫌疑。 想到这一点，维瑟米尔猛地抬头看向艾林，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脸色苍白无力，抓着大狮鹫鬃毛的学徒，在他眼中瞬间变得伟岸，甚至比那邪神的威压还要可怕。 环环相扣，真的是环环相扣！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吗？”维瑟米尔忍不住发问。 “啊？” 正在漆黑一片的地面上，艰难比对怪物之巢在脑海中位置的艾林，收回视线。 他看着维瑟米尔脸上惊恐震惊的神色，有些茫然： “什么都是我计划好的？” 维瑟米尔咽了咽口水：“这一切……我的意思是班·阿德和科德温的发展，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刚下山的时候……不……是不是在通过高山试炼之后，就已经全部计划好？” “怎么可能！”艾林无力地摆了摆手。 维瑟米尔昂着头，暗金色的猫瞳瞥视着他，满脸写着“你竟然连我都瞒着，我可是你的猎魔人导师”，显然并不相信艾林的说辞。 “真的没有！”艾林再次否认，“就是边走边看，渐渐地就变成这样了。” 确实如此。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诸葛亮转世，哪能一步看三步。 真要说起来，虽然大部分确实是他的功劳，譬如在班·阿德的天球交汇杀死哈克索，以及将狂猎吸引到班·阿德。 但能发展得这么顺利，他事先是真的没想到。 有种不知不觉，就已经大功告成的感觉。 现在细想起来，虽然有他的功劳在其中，但哈克索不做人的行为，对现在的局势也贡献不小。 毕竟亚甸的国王和贵族，但凡有一点心不齐，犹豫了，也不会在国力不足，实力差距明显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发起战争。 但凡仇恨科德温仇恨得不够，怕是大狮鹫袭城的第一周，就撤兵了。 但凡科德温和班·阿德现在有一方能有余力，关系也同哈克索再是一样紧密，以他们的过去的无耻行径，说不准这时候狼学派还会被牵扯进去。 譬如威胁狼学派派人参与战争，或是道德绑架索伊大宗师，倾全派之力帮助男巫学院，守御班·阿德。 不过话又说回来。 要是哈克索不莫名其妙地针对狼学派，真做个人，也不会在狼学派与猫学派的学徒斗技大赛上惨死了。 “真的？” 艾林大致给他讲了讲哈克索如果做个人之后的可能发展。 不过维瑟米尔挑了挑眉毛，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算了，不信就不信吧，”艾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反正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狼学派的事情。” 随后他从试剂袋中取出一颗蜂窝炸弹，眯起眼睛一扔。 炸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坠入隐隐蠕动着的地洞。 “嘭！” 一声炸响。 血肉带着灰烟从山崖之中蓬勃而出。 “今天的事情结束过后，艾尔兰德周围的村庄，怕是会被食尸生物骚扰一长段时间了。” 大狮鹫背上的维瑟米尔看着地面上，因为怪物之巢被炸毁，混乱片刻后，围绕着几只巨食尸鬼，三三两两隐入山里的食尸生物，叹了口气。 “正好让埃尔尼、克拉尔他们练练手，”艾林从地面上收回视线，“亨·格迪米狄斯被森尼掳走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呢……” 其实狩魔军团的七个成员，下山这一个月来的提升并不小。 在剑术、法印，乃至怪物学知识和思维警惕性方面的提升，甚至抵得上普通游历学徒一年，乃至两年三年的时间。 可从没有哪个刚下山的猎魔人，能独自对付一只食尸鬼的。 这种四肢着地的魔物，行动迅速的魔物可比人形的水鬼难对付多了。 只是邪神降临这样的大事件，实在太危险，他和维瑟米尔又要对付召魔仪式，没空指挥看顾，才把他们锁在神庙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 因为跟着他，这些刚下山的猎魔人又是被魔源威戈佛特兹偷袭，变成玉像，又是邪神降临的。 还真是刚出新手村，就遇见了大Boss。 不过接下来，他应该能空闲下来。 这满山的食尸生物，也足够埃尔尼他们，提升一个大的台阶了。 “也是……” 维瑟米尔笑了笑。 学派覆灭的阴霾被驱散，令他格外轻松。 “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吵着闹着要狩魔，也不看看自己……” 维瑟米尔忽然脸色一变，电光火石之间，伸手抓住突然失神差点摔下大狮鹫的艾林。 “怎么了，艾林？” “没什么……” 艾林的脑海在打着熟悉的下课铃。 “叮。” 【魔物群“巨食尸鬼”、“尖刺魔”、“召魔仪式”、“@#￥%&”……讨伐！】 【奖励结算：……】 嗯？ “@#￥%&”是什么鬼？ (本章完) 第419章 大丰收与一个男人的觉醒（4500字） “叮！” 【魔物群“@#￥%&”LV？、“召魔仪式”LV92、“腐骸君”LV81、“怪物之巢”LV79、“尖刺魔”LV73、“秽尸魔”LV67、“巨食尸鬼”LV63讨伐！】 …… “兽吼：狂暴”带来的虚弱，令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格外地刺耳。 本来早已习惯的结算信息涌入，此刻也让艾林感受到了刚获得狩魔手记，讨伐结算时的昏沉。 眼前一黑，身体在大狮鹫的背上摇摇晃晃，差一点又摔下去。 “真的没事？”维瑟米尔担忧的扶住他，不肯再放手。 “有些脱力，”艾林没再嘴硬，“不过等回到神庙后，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维瑟米尔撑着他的左臂，让他另一只手抓紧大狮鹫的鬃毛。 “不如我们先回去？” “伊安娜那里现在应该也在收尾。” 维瑟米尔偏头向地面看了眼。 从召魔仪式所在的山谷，传来的喊杀和喧嚣声越来越小。 食尸生物是一种欺软怕硬的魔物。 有这么士兵、祭司和术士在，那些畜生现在多半在狼狈逃窜，不会对庞大的人群发动进攻。 要不然，前几天他带着埃尔尼他们还有狩魔军狩猎食尸鬼时，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不用了，”艾林摇摇头，向维瑟米尔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坐着歇一会儿就好，伊安娜、蒂莎娅他们也差不多结束了……” 邪神他都驱逐了。 这个时候走，不是跟前世做项目，以一己之力攻克了最大的难关，却没有参加最后的项目完成报告和庆功会一样？ 该收获的时候，节省点微不足道的功夫，结果少了相当一部分下属和甲方的好感。 不值得！不值得！ 维瑟米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眼，见艾林目光坚定，只能点点头。 艾林松了口气，顺势坐下。 示意大狮鹫就在这附近悬停徘徊后，他以冥想的姿势闭目，打开了狩魔手记。 瞬间。 “哗~” 一大串系统提示扑面而来。 【魔物群“@#￥%&”LV？、“召魔仪式”LV92、“腐骸君”LV81、“怪物之巢”LV79、“尖刺魔”LV73、“秽尸魔”LV67、“巨食尸鬼”LV63讨伐！】 【奖励结算：克敌制胜，基础评级D，越级击杀+3—C，斩首威慑+3—B，以少胜多+3—A】 【最终评级：A】 【获得战利品：@#￥%&的要素*1、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1、腐骸君的心脏精粹液*1、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5、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7、秽尸魔的心脏精粹液*1、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15、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221、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90、经验珠*12、@#￥%&的宝箱*5、召魔仪式的宝箱*5、腐骸君的宝箱*5，怪物之巢的宝箱*5、尖刺魔的宝箱*5、秽尸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乱码还是没有辨析出来吗？”艾林第一眼就注意到刚结算时就出现的奇怪字符，“连等级都没有……” 他继续向后看。 “召魔仪式有了，腐骸君和秽尸魔应该是腐食魔和巨食尸鬼的天球交汇召唤来的大型魔物……” “食尸鬼的天球交汇召唤出来的大型魔物被召魔仪式一触手杀了，理所当然不会被算在我的讨伐结算中，所以……” 艾林顿时有些兴奋： “不会有错了，乱码应该就是那个自称洞察者，至上真理之主的大眼珠子邪神了。” 他知道由于他们提前到来，召魔仪式必然没有完成，中途又献祭了那么多眼球，那邪神多半是不完全体，或者只是某道“神念”或“神性”，如果猎魔人世界的神明有“神念”或“神性”这个概念的话。 但即便如此，也很了不得了。 至少他的“弑神者”称号，比史诗中那些只是驱逐邪神的英雄们，还要多几分含金量。 “难怪最后的时刻，那‘至上真理之主’爆发出了强烈的精神波动……不过……” “【狩魔】竟不仅能以近似规则之力的强大力量，杀死各种魔物，甚至连邪神的降临的分身，都能消灭。” “狩魔手记到底是什么来历？” 艾林微微蹙了蹙眉。 每次当他以为发现了狩魔手记的极限，狩魔手记总会以事实打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能杀死邪神的技能，会是什么位格的？ 更关键的是，这样位格的狩魔手记，为什么要挑选他？ 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也是白霜？ 艾林闭着眼，食指下意识敲击着大腿，回顾着获得狩魔手记之后发生的一切，揣测着。 对猎魔人世界一切高端力量猜测的最终归宿，似乎都会落在“白霜”——这个神秘的末世之灾上。 “白霜……” 他在心里喃喃着。 现在他唯一能接触到这一概念的途径，只有那些狂猎了。 “回去之后，还是得继续在班·阿德坐牢，要是不能在术士的记忆中得到上古语，就得找伊安娜或者薇拉学习……” 艾林有预感。 六个长生者的记忆结晶中，多少应该能让他窥探到“白霜”的真实面目。 “继续往下看吧……” 艾林的注意力回归狩魔手记讨伐结算的系统提示。 评价只是一个A，说实话令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以三个天球交汇，至少也能再多一个驱狼吞虎的+3结算评价，这样至少也能得到一个S级的评价，多两倍的结算奖励。 但狩魔手记似乎并不认可三个天球交汇，召唤出来的大型魔物，能构成驱狼吞虎。 “不过也是……”艾林心想，“包括第一个被触手一鞭杀死在崖壁上的怪物，我连三个‘天外来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确实没对召魔仪式和邪神构成任何威胁……” 反倒是后两个天球交汇本身引发的强烈空间波动，帮了他一个大忙。 令刚被召唤出来邪神，精神与召魔仪式的肉体产生了不协调，也让他得以在关键时刻，脱离邪神的精神禁锢，激活巴尔莫，蓄满了狩魔的进度。 “驱逐邪神这一战有不少内容需要反思，琢磨，不过这点不急……” 艾林的视线继续下移至战利品，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乎占据他全部视野的闪闪发光的战利品。 发达了！发达了！ 虽说这种大规模的混战非常危险，但收获同样不菲。 不谈其他的，光是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便足够维瑟米尔使用。 两百多个食尸鬼的心脏更是足够作为奖励，供狩魔军团的成员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除了经验珠有点少之外，这一次堪称大丰收了，但即便是经验珠，三个狩猎任务完成，直接奖励了一百九十的经验珠。 综合起来，这一战获得了两百零二颗经验珠。 艾林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兽吼：狂暴”的后遗症似乎都在经验珠的抚慰之下，恢复了不少。 随后他将扫过战利品一个大概的视线，重新汇聚到战利品的一条——@#￥%&的要素。 然后意念一动，跳转到了物品栏，很快就找到了一团迷雾。 一团紫色的，迷离瑰丽，仿佛宇宙中星团的迷雾。 第一眼。 艾林差点忘记了呼吸，全身细胞都爆发出强烈的渴望，就像锁找到了钥匙，沙漠中跋涉的旅人看见了绿洲。 “咕噜~” 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自己。 【名称：@#￥%&的要素】 【类型：？】 【功能：？】 【备注：在实力达到之前，知道得太多，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鉴定出来的面板，艾林沉默了片刻。 他都已经快达到猎魔人实力的终点了，不，在那么多技能的加持下，他甚至觉得他的实力不仅在其他猎魔人大师之上，甚至已经超过了索伊大宗师。 以狼学派在整个北方大陆猎魔人学派当中的地位，他现在应该就是猎魔人世界最强的猎魔人了。 “这样的实力还不够吗？” 艾林蠢蠢欲动地现在就想使用这包含乱码的要素。 不过想起现在还在大狮鹫背上后，担心使用要素的动静太大，安耐耐住本能地欲望。 他痴迷地看了物品栏中散发着迷离瑰丽的紫色星团状迷雾几眼后，深吸一口气： “很快的，等我回神庙。” 然后他睁开眼睛，抓着大狮鹫的鬃毛站起来。 “好女孩，我们下去吧。”艾林拍了拍大狮鹫的脖子。 “唳~” 大狮鹫应和一声，扇动翅膀，落向黑夜中被光亮术和火光照着通明的山谷。 “不用再休息一会儿吗？”维瑟米尔出声问道。 “可以了，”艾林摇摇头，“喊杀声消失，伊安娜嬷嬷那应该在收尾了。” …… 山谷。 “我竟然活下来了……” 劳森·罗契抹了把脸上的腥臭的血，愣愣地看着手中已完全褪去锋锐的金色光芒，显得平平无奇地银刃。 “那些该死的食尸鬼，死得死，跑的跑，你当然活下来了。” 萨拉眯眼看着最后一只食尸鬼隐没在山林中，将长剑归鞘后，倚在劳森·罗契身旁的崖壁上。 劳森·罗契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漆黑幽深的木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刚才，食尸鬼滴着浊黄恶臭涎水的尖牙距离他的脸只差一个拳头，然后突然就停下来，让他又捡回了一条命。 “萨拉大人，那些怪物自相残杀之后，那么疯狂地冲击阵线，”他奇怪道，“为什么突然跑了？” “你不知道？” 萨拉喘着粗气，抬起因战事结束，松了口气后，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惊讶地顺着染血的斧钺，看向浑身是恶臭血污的劳森罗契。 看了几眼，才从那混着分不清是血污还是灰尘的脸上，辨别出身份。 “是了，你是不应该知道。”他将肩膀上，暗红色的长条状血肉，嫌恶地扔掉，接着道，“这幅欺软怕硬的模样，才是这些该死的怪物该有的样子。” “遇见我们这么多人，又被打得这么惨，放在以往这些怪物早该逃了。” 似乎是想起某种不好的记忆，萨拉皱眉吐了口唾沫：“老子带着兄弟们追了他们一个月，也没杀几只食尸鬼。” “那之前是因为？”劳森罗契问。 萨拉见他感兴趣，现在又没什么任务，也乐得和他科普科普。 投掷手和狩魔军以及近卫骑士不同，对这次任务其实知道得并不多，也就是阻止邪神降临，否则艾尔兰德必将毁灭，那一套简略的说辞。 能招上人的核心，其实不是招兵的神庙祭司口才有多好，将情况说得有多么详细。 而是以梅森公爵和梅里泰莉神庙的信誉为支撑的。 时间充裕得很，萨拉想了想，便将这几天同猎魔人消灭食尸生物，一直到发现怪物之巢，召魔仪式的过程都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也说了食尸生物之所以如此疯狂，都是因为怪物之巢和召魔仪式能操控食尸生物。 “所以刚刚那些突然逃窜的怪物，都是因为？” “没错，”萨拉昂了昂下颔，与有荣焉地道，“有人像你一样毁灭了怪物之巢，准确地说艾林爵士毁灭了所有的怪物之巢。” “真的吗？”劳森·罗契本能地质疑。 他明明看见另一个更成熟，长着一双暗金色威严兽瞳的猎魔人也跟着走上了那头会飞的怪兽身上。 “当然是真的！”萨拉像被挑衅了一般，“噌”地一声站起身。 他似乎猜到了劳森·罗契的想法，连忙解释道：“我跟艾林爵士和维瑟米尔大师都很熟，怎么会骗你呢？” “知道五月节那晚的妖灵潮吗……” 萨拉将艾林的事迹一一列举，劳森·罗契听得一愣一愣的。 艾林…… 我是又被那个五月节上，那个羞涩的孩子救了？ 说实话，即便已经跟着喊了好几遍“弑神者”，劳森·罗契还是难以将“弑神杀魔”的冷酷猎魔人和脑海中的那个男孩联系在一起。 “劳森·罗契？是叫这名字吧？”身边突然传来了萨拉的询问。 “啊？”劳森·罗契愣了愣，点头，“我是叫劳森·罗契。” “你不是职业士兵，”萨拉想到战斗中刚刚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英勇表现，豪爽地邀请道，“战争结束了，你有什么想法吗？要不要来我们狩魔军？” 劳森·罗契又呆愣了一下。 狩魔军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梅森大人手下的这支军队，自从五月节之后，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征召的要求很严苛，几乎不从平民只从老兵中挑选的同时，待遇还非常好。 若是成家之前，他肯定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了。 可是现在…… 想到家里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劳森·罗契摇了摇头，打算拒绝。 这时。 山谷里传来一阵阵骚动。 外貌丑陋狰狞的怪物，扇动这翅膀从天而降。 晨曦初露，灿烂的金色光芒不知何时驱散了山间的云雾，照在了那只怪物的身上，照在了略显狼狈，但身姿昂扬的年轻面孔上。 此时的猎魔人再也不复记忆中，那个羞涩稚嫩的模样，而是…… 像一个英雄…… 他给孩子们睡前讲得那些道听途说故事里的英雄。 可是…… 孩子就是孩子，难不成每次都要靠一个孩子拯救他的家乡，他的家人？ 即便那是一个猎魔人。 难道每次都要被蒙在鼓里，直到快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因何而死吗？ 不！ 他更喜欢亲自将破坏他平静生活的怪物，都像今天一样炸个粉碎！ 人群在欢呼。 劳森·罗契没有跟着欢呼，而是遵循着内心的悸动，难以自控地偏头看向那个和他一样狼狈的男人，请求道： “萨拉大人，我想加入狩魔军！” (本章完) 第420章 被怀疑的猎魔人 当艾林和维瑟米尔从大狮鹫的背上走下时，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 疲惫的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山谷的谷口，畅想着闲谈着未来。 这并不符合战时军队的管理条例，因为一旦被有心人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必然会遭受到重创。 但没有军法官去管，因为包括军法官在内的军官们，本身也非常疲惫。 面对人类军队和怪物是不一样的，血腥可怖的长相令士兵们即便有神术护佑，精神上依旧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当然。 更重要的是…… 失去了邪神和怪物之巢操控的食尸生物，显然不是上述语境中的有心人，四散奔逃之后，不会像人类军队一样打个回马枪。 不过即便如此疲惫了。 见到大狮鹫从天而降的身影时，他们依旧非常给面子地爆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声。 “弑神者！” “弑神者！” …… “我也参与驱逐邪神了……”维瑟米尔听着整齐划一的呼喊，在大狮鹫上咕哝了一句。 “那确实。”艾林很认可这一点。 若不是维瑟米尔和大狮鹫帮他拖住山谷内的食尸生物，驱逐邪神必然还有波折。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话锋一转，“出名的猎魔人似乎都有些称号，维瑟米尔，怎么好像没听说过你的称号？” 确实挺奇怪的。 原著中的杰洛特“白狼”和“布拉维坎的屠夫”，现实中，虽然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无意在凯尔莫罕传播他们的响亮名头。 但就他所知的。 索伊大宗师有“屠龙者”，狩魔兵团的副团长阿瑞斯托也有“怒狮”，而且阿瑞斯托和索伊的称号都不止一个…… 称号往往是特征和功绩的总结，也是将一个人与其他人区分开的标签。 毕竟北方大陆人的姓氏习惯很难记忆，而且人类的名字大量重复。 作为已经几百岁的老猎魔人大师，在一个普通佣兵都会起个名头的北方大陆，一个响亮的称号都没有…… 这……合理吗？ 面对艾林的探究的视线，维瑟米尔眨了眨暗金色的猫瞳： “算了……” “不像你们这些年轻的猎魔人，我已经过了出风头的年纪了。” 随后他低头，指着山谷，生硬地转移话题： “艾林，你看，女术士的魔法好神奇，要是我们猎魔人也会这种法术就好……” 你知道你这句话很像棒读吗？ 艾林在心里吐了口槽，眯眼看着维瑟米尔躲闪的暗金色猫瞳，心里越发好奇。 什么称号这么神秘…… “得找个机会找人问问，”他心想，“阿瑞斯托、薇拉女士应该都知道……” 然后他顺着维瑟米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士兵们在休息，祭祀们忙着为伤者医治伤势。 而几场战斗结束，仍旧保持着精致相貌的女术士，则在山谷里收割着食尸生物的身体部件。 这是一大笔财富。 巨食尸鬼、腐食魔和尖刺魔不谈，前者可供收割的素材并不珍贵，后两者则由于自爆，很难有材料留下来。 但巨食尸鬼却因为其胆小狡诈的天性，很难捕捉，杀死，所以相当稀有。 食尸生物中难得一见的聪明大脑、心脏、骨髓，乃至血肉，都因其在炼金学意义上，自含矛盾的“亡者中的智慧”，是不少魔药的主材，尤其是某些对术士都有用的“冷静”、“增智”效果的魔药，相当珍贵。 维瑟米尔之所以羡慕，是因为那些女术士都没有动手。 巨食尸鬼自身血肉仿若有灵智，由狰狞的尸体，自动分门别类地在地面上拆分成血、肉、骨髓、内脏等各种材料。 然后女术士挥舞魔杖，念诵几句咒语，这些材料便消失在山谷中。 优雅且高效。 不像猎魔人，对素材的分割再熟练，也难免弄得一身是血。 “确实神奇。” 艾林随口应和了一句，眯眼扫视了一圈后，便让大狮鹫降落。 伊安娜、蒂莎娅和亚瑟站在精灵高塔的遗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被废墟填满的深坑。 “这是在做什么？”艾林走过来好奇地问。 “回来啦……”伊安娜第一个转身，露出慈祥的笑容。 “嗯，”艾林点点头，“几个怪物之巢都解决了，不过怪物之巢毁灭之后，逃走的食尸生物很多……” “没事，”伊安娜摆摆手，“一件事一件事地做，邪神都驱逐了，还能被这些食尸生物难住？” “不过那些食尸生物……” 她偏头看了眼亚瑟，接着道：“可能还是需要你们狼学派，帮忙处理。” “梅森大人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亚瑟配合地接上，他郑重地看了艾林和维瑟米尔一眼，道，“艾林爵士，维瑟米尔大师请放心，艾尔兰德会付出足够的报酬。” “之前的契约还未完成，”维瑟米尔摇头，“那些食尸生物就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报酬就行，你说呢，艾林？” “应该的。” 艾林自然不会有意见，毕竟上一个消灭食尸生物的委托，在伊安娜的偏心下，每只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的报酬已经远远超过一般水平了。 “我先替梅森大人，感谢贵派的帮助。”亚瑟露出感激的眼神。 伊安娜也满意地看着艾林，呵呵笑了笑：“放心吧，梅森有的是钱，而且他拥有贵族之中都很难得的珍贵品质——慷慨。” 俗称冤大头？ 艾林想到一周前，刚来神庙时，伊安娜那一通忽悠，在心里吐槽道。 “至于你的问题……” 伊安娜偏头看了眼面前被艾林炸出的深坑。 深坑里，几个没处理素材的女术士，挥舞着法杖，念念有词，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想追溯召魔仪式的来历。”蒂莎娅·德·维瑞斯双手抱胸。 自从艾林来到这片废墟，和伊安娜对话，她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好像……就好像…… 艾林想了想，似乎同他上一世看见导师发现了某个极具前景的研究素材一样。 研究素材…… 我？ 在蒂莎娅·德·维瑞斯似乎越来越炽热，像科学怪人一样疯狂的目光下，艾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蒂莎娅！”伊安娜皱眉哼了一声。 “抱歉，抱歉……”蒂莎娅·德·维瑞斯温和地笑了笑，道歉，“职业病了……” 职业病？ 艾林感觉更不好了。 “院长……”深坑中的女术士走出来，美目熠熠地在艾林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后，语气犹疑地向蒂莎娅汇报道，“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话，蒂莎娅才转移了视线，皱了皱眉：“一点痕迹都没有？” 痕迹？ 艾林侧头看向深坑中的血肉废墟，挑了挑眉。 “我们几个都试过了，”女术士看了看走上来的其他女术士，“很干净，不仅完全无法还原，若不是刚刚亲眼所见，也感受到了邪神的邪恶威压，我都会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食尸生物的抛尸地。”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法术不精，不过院长应该能找到更多……” 蒂莎娅摇头：“赫伯特·斯丹莫福德的复原修复术，原理就在那里，我最多因为魔力和精神力，在施法规模上超过你们。” “但没有痕迹的东西，不可能因为释放者变换了，而凭空变出来。” “什么意思？”伊安娜皱了皱眉。 那个女术士解释道：“根据法术推断，这里不仅没有发生过邪神降临，召魔仪式不曾存在过，甚至连原本精灵帝国时期的那座高塔都从来没有在这个山谷中矗立……” “否则，此刻你们至少能看见一座破碎的高塔恢复了原状，上面或许还站着召魔仪式的碎肉。” “这……这怎么可能？”亚瑟不可思议地看着深坑。 就算不提邪神，深坑中那么大一团混着惨白骨头的血肉，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间或坠落的精灵高塔碎石上，精灵风格的刻痕历历可见。 说这两者都不存在，那他现在看见的是什么？ 幻觉还是梦境？ 亚瑟忍不住脊背发寒。 被质疑的女术士紧紧蹙着秀眉，不满于亚瑟对她专业能力的质疑：“我很难向你一个普通人，解释清楚术士兄弟会的创始人赫伯特·斯丹莫福德，为了修复古迹创造出的伟大法术。” “但在魔法层面上，这里就只是一堆碎石还有食尸生物碎肉组成的废墟……不……甚至连废墟都称不上……” “会不会因为那个邪神？”维瑟米尔不留痕迹地看了沉默的艾林一眼，问道。 “有可能……”那个女术士点点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语气疑惑，“但是赫伯特·斯丹莫福德的复原修复术，曾经修复过遭到邪神破坏的城市，而且……” “魔法使用记录上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语气笃定，不过话说到最后，还是看向了蒂莎娅。 “‘赫伯特·斯丹莫福德的复原修复术’的魔法使用记录上，是没有出现过。”蒂莎娅认可了她的记忆力。 然后就沉默了，低头沉吟，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围也因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女术士已经将巨食尸鬼的素材都整理完了，才有人突然打破了平静。 “有想要的材料？”伊安娜笑着问。 艾林从堆叠的巨食尸鬼素材上收回视线后，愣了愣，也不扭捏地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配方，需要一些巨食尸鬼身上的材料，蒂莎娅女士能卖给我一些吗？” 巨食尸鬼煎药操控肾上腺素，大幅度增强力量、敏捷和反应能力，已经是他最常用的魔药了。 巨食尸鬼煎药的其他材料，譬如鼠李草、矮人烈酒，都很好找。 甚至弱效红色突变诱发物都有沼泽巫婆突变诱发物和大狮鹫突变诱发物提供，不说多，但至少是有来源的。 唯独巨食尸鬼骨髓是真的要看运气，遇不到就是没有。 不过他也知道早先会议时，神庙、艾尔兰德与艾瑞图萨已经约法三章，作为远道而来且不收费的外援，艾瑞图萨拥有战争中所有魔物材料的使用权和支配权，虽然…… 他才是驱逐了邪神的那个人。 不过艾林毕竟并不缺钱，而且他与艾尔兰德有委托关系，与艾瑞图萨并没有，为了避免麻烦和扯皮，不如直接购买一些。 想必作为“战友”的女术士们，应该不会拒绝。 “配方？”蒂莎娅起了兴趣，“是那个剑油系列的？” “不是，是另一种魔药，”艾林见亚瑟眼神炙热，又补充道，“剧毒，只有猎魔人能饮用。” 只有猎魔人能饮用，那就应该是他自己想出的配方…… 蒂莎娅惊讶地看了看艾林一眼，她一直以为薇拉的学徒只会炼制剑油，那种神奇却手法粗糙的产物。 “魔药？已经有成品了？”她问道。 艾林点了点头，索性煎药只有猎魔人能使用，他直接将巨食尸鬼煎药的功能大致说了说。 操控肾上腺素……令人惊艳的想法…… 也因为仅供猎魔人使用的特性，蒂莎娅确认这煎药不会是薇拉那个怕麻烦的女术士想出来的。 毕竟。 她都和索伊这个猎魔人情感纠葛了几百年了，都没为她的爱人创造出类似的配方，难不成还能特意为了一个猎魔人炼金学徒，创造出来吗？ “你很不错！”蒂莎娅赞叹地向他点了点头，“薇拉找了个好学徒……想要什么材料？” “巨食尸鬼骨髓。” 蒂莎娅看了眼正在收尾的女术士，点点头：“等回去后，我会让人将巨食尸鬼骨髓，都送来。” 都送来……艾林大致算了算刚才看到的巨食尸鬼尸体的数量，还有巨食尸鬼骨髓骇人的单价，呆愣了一下。 他的钱够吗？ 他其实只想买一些，但猎魔人对巨食尸鬼煎药的需求，又让“只要几十千克就够”的话，说不出口。 “多少奥伦？”他咽了咽口水。 蒂莎娅笑了：“我们艾瑞图萨还没那么无耻，也没那么贫穷。” “其实你想要，这些巨食尸鬼的素材我应该都给你，毕竟是你驱逐了邪神。” “不过……” “艾瑞图萨虽然不在乎这点素材，也是为了古老的盟约，但也不能白来这一趟……” 艾林顿时松了口气。 “当然，”蒂莎娅接着道，“你要是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报酬就更好了。” “什么问题？” 猎魔人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在女术士看似随意的视线下，再一次紧绷。 “告诉我，艾林，”蒂莎娅的眼睛似乎泛出幽幽荧光。 “你觉得痕迹的完全缺失，是因为邪神……” “还是因为你？” (本章完) 第421章 喊上薇拉一起 读心？ 蒂莎娅·德·维瑞斯瞳孔中似有似无的幽幽荧光，令艾林神色一凛。 不过他和维瑟米尔的学派徽章并没有异动。 不！ 艾林又提高了警惕。 蒂莎娅·德·维瑞斯自己也说过，有太多的办法能瞒过猎魔人的学派徽章。 而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蒂莎娅·德·维瑞斯那双褐色如猫眼石的瞳孔中，隐隐闪烁的就是魔法的辉光，蒂莎娅·德·维瑞斯必然释放了某个法术。 “但不一定是读心，欧特洛普法印的神墙还在脑海中，我的念头都被拘束在神墙内。”他心想，“蒂莎娅·德·维瑞斯不可能在不惊动神墙的情况下，读出我的想法，所以……” 侦测谎言？ 短短片刻间的思潮涌动后，艾林心念一动，遗憾地摇摇头道： “抱歉，蒂莎娅女士。” “驱逐邪神的方式是我的隐私，至于痕迹完全缺失是因为邪神还是因为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蒂莎娅·德·维瑞斯表情上没什么异样。 不过周围的几个女术士却蹙了蹙眉，似乎认定既然他们的院长发问了，眼下的事情就肯定和艾林有关。 但艾林收了艾瑞图萨的好处之后，却在敷衍。 于是。 艾林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一句：“毕竟我只是个猎魔人。” 蒂莎娅·德·维瑞斯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其他女术士倒是一副眉头舒缓，完全理解的模样。 也确实，一个天生注定了只会耍剑，使用一些粗浅魔法把戏的莽夫，哪能做到在魔法意义上，完全抹除痕迹这样连她们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院长，应该就是邪神的原因了，”一旁的一个女术士附在蒂莎娅·德·维瑞斯耳边，小声道，“不同邪神掌握着不同的权柄，或许这个邪神掌控的便是隐匿方面的权柄。” 蒂莎娅·德·维瑞斯深深地看了艾林一眼，没再深究，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 “召魔仪式总要有个举行仪式的仪式师，”她看向伊安娜，“无论他是不是人类，总会有这样一个‘仪式师’存在，而且怪物之巢出现得如此密集也很可疑。” “你的意思是？”伊安娜皱了皱眉。 蒂莎娅·德·维瑞斯看向深坑中的废墟叹了口气。 “伊安娜，我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召魔仪式，怪物之巢也是那个或那几个仪式师的作品。” “但找不任何痕迹，我不知道这几个仪式师是自我献祭了，还是已经离开。” “这很危险，伊安娜，这很危险。” 她面色凝重：“若是他或他们还活着，即便这一次邪神降临事件解决了，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们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伊安娜沉默了。 懂得召魔仪式、培育怪物之巢，最可怕的是非常狡诈，知道隐藏。 要不是艾林寻踪觅迹，找到了这片山谷中的召魔仪式，怕是邪神降临了，他们都会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不仅伊安娜和亚瑟脸色难看，艾瑞图萨的女术士也好不到哪去。 她们和班·阿德学院一样都在城市里，一旦遇到类似的情况，也是逃不了的。 “这里应该还有个魔力之所……”艾林忽然出声道，“魔力之所对寻找……呃……仪式师有用吗？” “嗡~” 狼徽嗡鸣。 蒂莎娅·德·维瑞斯的眼睛亮起紫色的魔法辉光，看向了坑洞之上的某一处。 艾林意念一动，链接狼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红、褐、蓝、青四系元素的魔力光点，顺着半空中某个肉眼不可见的中心环绕。 就好像那里有一个常人看不见的洞，向外渗着魔力的水。 这里是一个魔力之所，而且还是和凯尔莫罕附近元素之环，差不多的正常魔力之所。 若是天球交汇的进度条没满，这时候应该就会极速吸收周围的元素。 “幸好，”艾林心想，“天球交汇的进度早就蓄满，不过一直被威戈佛特兹的追击，还有狂猎毁灭班·阿德、养伤的事情耽搁了。” “否则，这时候蒂莎娅肯定能看出我的异常。” “不行，”蒂莎娅·德·维瑞斯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这里确实有一个魔力之所，但也只是一个魔力之所。” 这下艾林也想不出其他思路了。 寻踪觅迹是猎魔人的拿手好戏，狼学派尤善于此，艾林甚至有两个寻踪技能。 但即便是特殊技能“寻踪”，也没办法在那么多食尸生物践踏过的山谷中，从浩瀚的足迹里，找到几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仪式师”。 “不用苦恼了，”伊安娜在众人消沉的时候，忽然笑了笑，出声道，“其实倒也不用那么担心。”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伊安娜的脸上。 “你有好办法？”蒂莎娅好奇地问。 “我没有，”伊安娜摇了摇头，“不过召魔仪式的需求不是那么好满足的，过去每一次邪神降临，要么是战争，要么魔物直接屠城，声势浩大。” “这次之所以能瞒住所有人的目光，还是玛哈坎山脉里埋着一大批黑死病时期，乃至法尔嘉之乱时的尸体没有处理好。” “倘使存在那所谓的‘仪式师’，对人类而言最危险的时刻，也就是他们不为人知之时。” “通知北方大陆各国的国王提高警惕，找到这些容易出问题的地点，尽快将尸体处理掉。” “下一次邪神降临，没那么容易发生的。” “当然……” 伊安娜话锋一转，看向维瑟米尔和艾林：“搜寻这些‘仪式师’的行动，还是必须进行的。” 维瑟米尔想了想，与艾林对视一眼后，微微颔首： “这几天追猎那些残余的食尸生物时，我们会注意其他异常，但不会刻意追寻。” “毕竟‘仪式师’是否存在，还尚未可知，清理必将为祸艾尔兰德的食尸生物才是第一位的。” “足够了。”伊安娜慈祥地笑了笑，“我会让祭祀们，通知教众注意。亚瑟，你回去之后就将消息告诉梅森，让他尽快通知诸国的国王和贵族。” “是。”亚瑟肃然颔首。 “行了。”伊安娜抬头看了看天。 山间升腾雾气给明亮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纱衣，火红的太阳就在纱衣内间时隐时现。 凉爽的山风，也在此刻从林间吹来，吹散了山谷里浓烈的腥臭。 “拔营吧，是时候回去了。”伊安娜深吸了一口气。 …… 拔营的事与猎魔人无关，但与蒂莎娅·德·维瑞斯和伊安娜都有关。 不过两个女人都没有离开这片废墟，而是命令亚瑟还有几个刚刚释放完“赫伯特·斯丹莫福德的复原修复术”的女术士安排军队，和伤员的撤退事项后，站在坑洞旁。 “咣~咣~咣~” 一道道传送门呼啸着狂风，在山谷中展开。 不过这些传送门并不能将所有的士兵全都传送回去，只能分批次传送一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伤者，还有一些战士的尸体。 是的，尸体。 战争就是这样，准备的再完全，即便有梅里泰莉的神术，也总是会有人死亡。 经验丰富的战士，懂得合理消耗神术的力量，那些手持着草叉，临时应招的农夫们却不会，早早地在食尸生物潮水般的攻击下，破碎了神术的护佑。 “三十四个人。”蒂莎娅·德·维瑞斯突然出声。 看着临时担架上一动不动尸体出了神的艾林，转头看向她。 “一场驱逐邪神的战争只死了三十四个人，”蒂莎娅·德·维瑞斯用那双褐色温润的眸子看着艾林，“这片山谷里所有还活着的人类，都欠你一条命。” “没有神术，除了艾瑞图萨的女术士，可能只有两位，乃至一位数的人类，能活下来。” 艾林轻轻蹙了蹙眉眉毛，他不知道眼前的女术士想表达什么。 难不成是在安慰他吗？ 不过随后，蒂莎娅·德·维瑞斯的视线便移开了。 “伊安娜，你不去帮忙，救一救那些伤患吗？”她看向伊安娜。 “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需要的是草药、绷带、肉食和一张舒适床，而不是神术。”伊安娜摇摇头，瞥了眼蒂莎娅·德·维瑞斯，“反倒是你，艾瑞图萨会传送门的女术士本来就不多，你怎么不去帮忙？” “何必对我防备成这样，好歹我也带人来支援艾尔兰德了。”蒂莎娅·德·维瑞斯无奈地笑了笑。 “一码归一码。”伊安娜哼了一声。 “好吧，”蒂莎娅·德·维瑞斯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确实有事想和艾林私聊……” “那就聊吧！”伊安娜似乎完全不理解“私聊”是个什么意思，反而向艾林的方位凑近了一些。 “算了，”蒂莎娅·德·维瑞斯见艾林也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摆摆手，直接道，“其实我想说的事情，已经和维瑟米尔说过了……” “我想邀请你前往艾瑞图萨，为女孩们讲一讲怪物学。” 我一个十四岁的猎魔人，为艾瑞图萨的女术士讲怪物学？ 艾林呆愣了一下，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点点头，示意确有此事。当然，他没好意思说，当初蒂莎娅·德·维瑞斯邀请的其实是他和艾林。 艾林沉默了片刻。 他自觉在怪物学上并没有太多的造诣，所以蒂莎娅·德·维瑞斯的目的其实就非常明显了。 蒂莎娅·德·维瑞斯想要的是他这个人。 艾林想了想，正打算拒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蒂莎娅·德·维瑞斯打断了他，直白道，“说实话，我确实对你的小秘密，和你这具与众不同的身体很感兴趣。” “不过你是薇拉的学徒，又和……” 她注意到旁边的不善的视线，顿了顿，与紧蹙着眉毛瞪视着她的伊安娜对视了一眼： “又和很多人‘大人物’关系密切。” “你自愿说出来，或者愿意让我研究，我自然会付出让你满意地报酬。” “金钱、魔法道具、武器、盔甲、珍贵的魔材……艾瑞图萨会为你敞开整个北方大陆都是顶级的藏宝室，一定会让你满意。” 见艾林似乎不太感兴趣，想起他创造出风靡泰莫利亚的有价无市的剑油。 蒂莎娅·德·维瑞斯叹了口气，在心里感慨难得遇到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如此富裕的猎魔人后，回归正题： “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伊安娜知道我的个性。” 艾林看向伊安娜。 伊安娜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并没有否定。 “我是诚心邀请的，艾林。” 蒂莎娅·德·维瑞斯接着道，“艾瑞图萨那些眼高于顶的女孩们，需要一些刺激看清现实，知道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有多危险了。” “而以你的年纪，刚好合适。” 我的年纪刚好合适？ 怎么合适？ 艾林想问。 “这样吧，”蒂莎娅·德·维瑞斯的视线在艾林身上转悠了一圈，“你身上的狼学派猎魔人大师甲胄还是原胚，没有附魔，是吧？” 艾林点点头。 “我想你是打算请薇拉附魔的。” 艾林又点了点头。 “薇拉虽然在炼金上名声显著，强项却是在魔药上，”蒂莎娅·德·维瑞斯自信地笑了笑，“当然，薇拉也会附魔，不过我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 “包括亨·格迪米狄斯在内，整个北方大陆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附魔师……” 蒂莎娅·德·维瑞斯语气平淡，但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从一字一句中显露出来。 艾林有些意动地看了看伊安娜和维瑟米尔。 伊安娜和维瑟米尔都没有否认。 “只要你愿意来艾瑞图萨，我会亲自帮你附魔，当然，材料得你自己出钱……”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若是你愿意……” “他不愿意像癞蛤蟆、猫头鹰和老鼠一样被研究！”伊安娜没好气地打断。 “不过愿意去艾瑞图萨……”艾林的话紧随其后。 “艾林！”伊安娜惊呼一声。 “很好，你不会后悔的。”蒂莎娅·德·维瑞斯看起来格外开心。 她也没管伊安娜的敌视目光，直接离开，为伤员们释放传送门了。 “艾林……”蒂莎娅·德·维瑞斯离开后，伊安娜和维瑟米尔立刻凑了上来。 “放心，”艾林向两人眨了眨眼睛，“我会喊上薇拉女士一起的。” (本章完) 第422章 高明的刺客杀不死警惕的骑士 蒂莎娅·德·维瑞斯。 术士兄弟会中枢天赋与技艺协会五名成员之一，北方大陆最强的女术士，地位最高的女性掌权者。 说实话，艾林对她的观感很复杂。 一方面她有惊人的远见和智慧，早早就看出了北方大陆将会发生的变化，积极联系各方势力，应变可能会发生的灾难。 连猎魔人这种在一般术士眼中，只是“失败的产物”、“会些粗浅把戏的莽夫”、“终将被淘汰的试验品”也未曾小视和忽略，以平等的姿态联合。 同时。 她又有很高的道德，对艾瑞图萨、术士兄弟会乃至整个北方大陆都有强烈的责任感。 她甚至愿意牺牲艾瑞图萨的利益，只为了维持北方大陆固有的秩序。 譬如积极参与到吃力不讨好的召魔仪式事件中。 要知道在当时，已知班·阿德一大势力完全无法参与的情况下，阻止召魔仪式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连当事人伊安娜都非常悲观，只是抱着试一试还有可能，还有奇迹会发生，不试试就彻底完蛋的心态。 事实证明，伊安娜的悲观态度并没有错。 若没有艾林吸引召魔仪式的注意力，这次术士、祭司和人类军队的联合，必然全军覆没。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失败的结果…… 艾瑞图萨能获得什么？ 蒂莎娅·德·维瑞斯能获得什么？ 什么都得不到！ 甚至若是在战争中死上几个女术士，蒂莎娅·德·维瑞斯在艾瑞图萨的地位必然会遭受到动摇，而维护的只是几百年前的诺维格瑞联盟，虚无缥缈的秩序。 唇亡齿寒，会说的当权者很多，但即便看前世最古老国家的历史，当危机未波及到自身利益时，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他记得未来，或者说前世的猎魔人原著中。 蒂莎娅·德·维瑞斯也是这样。 在巫师会已经分裂成以菲尔芭·艾哈特为首的亲北方派，以及以威戈佛特兹为首的亲尼弗迦德派的情况下，一无所知地还在尽力弥合巫师会的裂痕。 然后在仙尼德岛政变中，犯下大错，放走了威戈佛特兹，导致威戈佛特兹联合法兰茜丝卡和松鼠党，在仙尼德岛大肆屠杀巫师会的术士，以致政变结束之后，古老的巫师会彻底解体。 蒂莎娅·德·维瑞斯也悲剧地在不久之后，割脉自杀了。 这其中其实有一个小细节，很有意思。 为什么北方大陆权利最大的女人，竟然没有被威戈佛特兹和菲尔芭·艾哈特任何一方拉拢？ 蒂莎娅·德·维瑞斯在仙尼德岛政变当中表露出的无知，反而反向证明了她的道德。 一个优秀到有些天真的肉食者。 这是艾林对蒂莎娅·德·维瑞斯的评价。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蒂莎娅·德·维瑞斯都是可信的，而且是非常可靠的。 但另一方面。 现实中的蒂莎娅·德·维瑞斯在对猎魔人群体尊重的同时，对个体却依旧有一个术士惯常的傲慢。 譬如…… 那双看向艾林的褐色眸子越发的狂热和蠢蠢欲动，甚至光明正大地向他提出实验请求。 这跟在大街上拿着钞票，随便找一个良家就问愿不愿意约炮有什么区别？ 因此。 即便现实和前世小说中，蒂莎娅·德·维瑞斯的形象都相对正面，艾林也没有完全相信她。 何况。 蒂莎娅·德·维瑞斯说是薇拉的好友，却与伊安娜不同，连艾林奇迹之子的身份都不知道。 这一点本身也很可疑。 “喊上薇拉一起……”伊安娜闻言点点头，顿时没意见了。 “一定要有薇拉陪同的时候，才能去艾瑞图萨，”她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那里到处都是被抓去炼制青春魔药的小孩，小心一个人去被开膛剖腹……” 伊安娜在恐吓他，像是老奶奶在用大灰狼恐吓经常跑出村子玩的孙子。 “我知道了。” 艾林无语地点点头，他觉得伊安娜可能忘了他还有另一个炼金术师的身份。 青春魔药他虽然没炼制过，但也知道主材是曼德拉草的根茎，而非什么孩童的鲜血。 这是污蔑术士，尤其是女术士们的常见谣言。 维瑟米尔欲言又止，不过看了眼伊安娜，最终也没有在这里说什么。 清晨的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穿过山脊间的狭缝，一丝丝一缕缕地射入山谷，将坑洼的谷壁照亮。 三个人站在废墟旁，看着金色阳光照耀下，忙碌的士兵们，看了好一会儿。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伊安娜向大狮鹫的方向昂了昂头，“现在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 艾林想了想，和维瑟米尔对视一眼。 “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吧，”他道，“大狮鹫还是太张扬了，即便提前通知了，也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 他看了眼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顿了下，接着道： “而且猎魔人虽然没办法配合大部队作战，归途时，规避一些风险还是能做到的。” 女术士的魔力和精神力也不是不限量的。 传送门艾林也会，基本一个人传送一公里消耗一点魔力，两个人两倍，三个人三倍，听上去似乎不多，这里距离艾尔兰德的直线距离也并不远。 可要知道LV4的传送门，极限不过才传送八个人。 传送门是大师级混合法术，山谷内会这门法术的女术士都不足十指之数，其中大部分都是LV1的水平。 所以魔力的消耗并不多，但重复施展传送门需要消耗的庞大精神力，却不是普通女术士能承受的。 用传送门将伤者和死者的尸体运送回去，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要不然两国发生战争，一个传送门深入腹地，传送个千把精锐士兵，什么国家能扛得住？ 因此大部分士兵，甚至包括大部分艾瑞图萨的女术士都得下山，走回艾尔兰德。 食尸生物遍布玛哈坎的情况下，经验丰富的维瑟米尔在下面为大部队打头，艾林跟着大狮鹫再释放威压，飞在天上，能避免很多伤亡。 “有心了，真是好孩子。” 伊安娜和蔼地笑出了一脸褶子，伸出手摸了摸艾林的头发，也不嫌都是干涸结并的血块。 毕竟不是正常的战争，没有什么粮草辎重需要携带，待女术士们用传送门将伤员和尸体都传送走之后，大部队就出发了。 天亮了，又有大狮鹫在天空盘旋，释放威压威慑。 山路虽然还是那么难走，但也只出现几个因疲惫而崴脚的士兵。 待下了玛哈坎，军队的速度再次加快，等远远地看见建在半山腰的艾尔兰德城时，士兵们几乎都情不自禁地小跑了起来。 死里逃生之后，那种看见家乡的感觉，归心似箭。 离开玛哈坎就下了大狮鹫的艾林，都被这种氛围感染，加快了速度。 虽然…… 艾尔兰德，并不是他的家乡。 “艾林。” 维瑟米尔忽然从前面退了回来，脱离队伍站在路边，向他挥手，喊住了他。 “怎么了，维瑟米尔？”艾林疑惑地走过去。 维瑟米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女术士骑着奇形马，从面前经过之后，又似乎确认了某个人的位置，才动了动嘴皮子，小声道： “艾林，你真的要去艾瑞图萨吗？” “当然。”艾林点点头，“等艾尔兰德的事情了结，我就打算回凯尔莫罕，若是薇拉女士那个时候在的话，就直接拜托她传送到艾瑞图萨。” 其他金钱上的报酬还是其次，但他是真的希望他的狼学派大师套能得到最好的附魔。 狂猎的征伐甲胄当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好。 艾林甚至不觉得，自称北方大陆最好附魔师的蒂莎娅能让狼学派大师套，达到征伐甲胄这种狂猎制式盔甲的水准。 毕竟征伐诸界的艾恩·艾尔，在魔法上的技艺，还有获取材料的途径和品质都不是猎魔人世界的女术士可以达到的。 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和精灵贤者阿瓦拉克没出手，北方大陆最强的势力——班·阿德，都差点毁于一旦，魔源亨·格迪米狄斯差点死了，完全可以证明两个世界在魔法上的差距。 但征伐甲胄毕竟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说实话，整个甲胄套装，包括两个套装效果在内的八个魔法功能，对他来说实用的其实只有…… “强化力量、免疫缴械”的“护手·铁握”以及“免疫沼泽、淤地、雪原等大部分地形带来负面影响”的靴子·平坦。 “激活后，令使用者鬼灵化，物理攻击免疫”的“胸甲·鬼灵”看上去作用很大，但鬼灵化后是无法造成伤害的。 这点还不是最关键的，更令他难受的是，一旦进入鬼灵化后，【狩魔】积攒的进度全部清零。 这对艾林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以他现在的属性，需要鬼灵化闪躲攻击的怪物，基本都需要【狩魔】一击必杀。 而不需要【狩魔】的猎物，基本也不需要他穿上征伐甲胄。 这就很矛盾了。 “增幅施法强度，聚拢魔力”的护胫·魔增，也同样不适配猎魔人的法印，有点效果，但作用不大。 大部分能力都没有用，穿戴的时候还需要让蜃珠伪装。 征伐甲胄的品质再高，价值再大，对他也没有意义。 不如一个品质低一些，但完全为他量身定做的狼学派大师套，何况矮人大师霍顿·魁刚本身的锻造技艺和套装材料都非常出色。 更不提狼学派大师套作为艾林，猎魔人大师身份的象征，学派出钱为他准备的装备，本身就具有的特殊的意义。 他怎么可能不期待，经过猎魔人世界最强的附魔师蒂莎娅·德·维瑞斯附魔后的，完全体狼学派大师套呢？ 维瑟米尔皱眉，按了按不知从哪掏出来，又是什么时候戴在头上的黑色宽檐帽，踌躇道： “术士学院这种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尤其当一个强大的术士，对你表达出了特殊意图。” 艾林愣了愣：“我知道蒂莎娅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不过薇拉女士跟着一起也不安全吗？” 维瑟米尔嘴巴张了张，似乎在斟酌语句。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兰德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才四下张望了下，皱眉道： “女术士毕竟是女术士，某段时间对你再好，也不代表一直会这样。” “艾林……” 维瑟米尔郑重的看向他：“我知道薇拉女士一直对你很不错，但你算算你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超过一个月了吗？” “你凭什么认为，在艾瑞图萨，在无数认识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挚友和同学的围绕中，她一定会向着你呢？” 艾林沉默了。 维瑟米尔接着道：“我不是想要挑拨关系，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 “艾林，我这一生经历过很多，见过很多人，作为你的游历导师，我要再教你一课……” “最高明的刺客也杀不死警惕的骑士，戒备森严的国王却往往被枕边人毒死。” “熟悉的人才是最危险的，艾林。”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在艾瑞图萨，那么多强大的女术士中间，你拿什么保护自己？” 暗金色的猫瞳直视着湛蓝的猫瞳。 艾林低头想了想，抬头道：“维瑟米……” 话还没说完。 维瑟米尔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要和我说，艾林，我不需要你的说服，或是认同……” 他忽然语气一顿，偏头看了看喧嚣起来的人群，嘴角勾了勾：“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扫兴的。” 他拍了拍艾林肩膀：“回去好好想一想，时间还有很多。” 随后。 维瑟米尔又朝着艾林笑了笑。 艾林却注意到维瑟米尔的视线，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穿过了他的头顶，看向了他的身后。 那里有什么？ 艾林呆愣了一下，刚转身。 一个柔软的身躯扑进了他的怀里，柔顺的长发抚着他的面，雏菊的清香扑鼻， 刹那间。 整个世界的喧嚣都突然止歇。 嗅着熟悉的雏菊芬芳，感受着心跳的温度。 不知为什么，有四个字，脱口而出。 “我，回来了。” (本章完) 第423章 双黄蛋与蠢蠢欲动的石心 怀中的清香柔软的肉体颤了一下。 “欢迎回来。”她说。 迷蒙的光线中，女孩乌黑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不过……”南尼克的声音忽然从旁响起，“你们挡住大家的路了。” 刹那间。 艾林怀中的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他的怀中窜了出去。 低着头的白皙面容，火烧似的通红。 “哈哈哈~” “让他们继续吧，我们不在乎！” “没错！南尼克祭司，我们不在乎！” 周围的士兵喧闹着开始起哄，声音洪亮，似乎一晚上的奋战完全不存在一般，精力充沛。 维瑟米尔双手抱胸，眼含笑意地看看艾林，又看看莱莎，笑意愈发浓郁。 躲在南尼克身后的莱莎，小脸更红了。 众目睽睽之下，艾林也略有些不自在。 最后还是南尼克为他们的解了围：“维瑟米尔大师，艾林爵士，梅森公爵在城门等着你们，快过去吧。” 艾林连忙点点头，瞥了还低着头的莱莎一眼，拉着满脸意犹未尽的维瑟米尔，穿过人群。 梅森公爵拄着手杖，站在艾尔兰德的城门前，眼袋乌黑，头发凌乱，明显一夜没睡。 一些艾尔兰德的贵族和富商站在他身边，不过看着数量比艾林授爵时的要少不少。 他们看见艾林和维瑟米尔走过来，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不过没有长篇大论。 艾林走到梅森公爵面前时，老公爵只是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听亚瑟说了。” “很好，艾林爵士，你真的很好。” “我想当我的后人回忆我这一生，赐予蓝死神……不……现在该叫‘弑神者’艾林了。” 老公爵轻轻拍了拍艾林的肩膀： “赐予你爵位这件事，一定是我人生当中最英明的一个决策，它拯救了我最爱的城市。” 他静静端详了艾林好一会儿，苍老的眼神中满是赞叹与不可思议： “克里夫在上啊，谁能想到你现在才十四岁。” “我已经无法想象你的未来了。” “说不准你能让我的名字，像赐予英雄扎特雷特·沃尔塔长剑的西格弗里德一样，伴随着吟游诗人动人的音符一直流传下去……” 艾林知道西格弗里德。 传说巴尔莫就是古迪斯莫得王朝伯爵——西格弗里德的家传宝剑。 当札特雷特·沃鲁塔的配剑被邪神的眷属折断，西格弗里德在他的领地，将宝剑赠予了扎特雷特。 扎特雷特也正是用这把剑驱逐了邪神。 所以这一段史诗也是吟游诗人的经典曲目，没有任何一个吟游诗人不会这一曲。 为了烘托情绪，让听众们更大方一点，这一经典曲目一般视听众的身份，平民酒馆还是贵族宴会，放在演出的开头或结尾。 “现在快回去休息吧，”老公爵笑着又拍了拍艾林的右臂，“我打过仗，知道这个时候，一张舒服的床，比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要好看百倍。” “法尔嘉之乱后，我看着维吉玛国王广场上，格伊德玛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老脸，疲倦地恨不得揍他几拳。” “哈哈哈~”周围的贵族和富商们情商很高地哈哈大笑。 待笑声止歇，老公爵郑重地向艾林点点头： “去吧，不过记住，艾尔兰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她奋战的勇士。” “正如……” 他眯眼环顾周围的人群：“艾尔兰德不会轻易原谅在危难时，随意抛弃她，不告而别的人。” 城门口的嘈杂声顿止。 艾林正在思考着话语中的深意时，老公爵看向维瑟米尔：“艾尔兰德不会忘记狼学派的帮助，维瑟米尔大师。” 然后。 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熟悉的马车停在城门边，亚瑟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换了一身衣服，向他们点头示意。 为了向老公爵汇报情况，安排伤者，他之前从传送门提前离开了。 “坐上我的马车回去吧，这里与神庙之间的距离并不近。”老公爵道。 艾林和维瑟米尔没有拒绝，径直向马车走去。 不过走到半路，艾林忽然想起了莱莎和南尼克。 不过等他回头看过去时，本应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祭司已不见人影了。 “怎么了，艾林爵士？”亚瑟问。 “没什么。” 艾林走上马车。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丝丝缕缕，雏菊的清香。 …… 梅里泰莉神庙内的一间小木屋。 袅袅升腾的蒸汽，朦胧了小木屋内的空间。 窗外吹来的风，令室内的烛火摇曳，照亮一个穿着单薄衬衣的男人，更准确的说——男孩。 “哗~” 最后一瓢热水，被倾倒入木桶。 男孩将身上的衣服脱去，扔在遮挡湿气的木质屏风上，然后慢慢走进发烫的浴桶内。 “呼~” 艾林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其实刚回神庙，他便同维瑟米尔一同在神庙内的浴场内洗过澡，还互相清理了身上，似乎凝结在毛孔中的难缠血垢。 不过已经在古海要塞养成习惯的艾林，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更喜欢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浴桶内泡一泡。 这比一张舒适的床，更令他放松。 “可惜梅里泰莉神庙，没有能维持温度的浴桶。” 感受着渐渐冷却的水流，艾林叹了口气，右手屈食指，流转魔力。 “咕嘟~咕嘟~” 浴桶内的热水翻涌了一会儿，重新回到了最适宜的温度。 只可惜这种温度持续不了多久，就得再次用伊格尼法印升温，无法真正沉浸地享受。 说实话，他有些想念薇拉女士送给他的那个浴桶了。 “也不知道薇拉女士有没有从陶森特回来？”艾林后脑勺倚着木桶边缘，抬头看着天花板。 雕刻着各种形状的木头护符，随着蒸腾的雾气来回晃动。 【最高明的刺客也杀不死警惕的骑士，戒备森严的国王却往往被枕边人毒死。】 【熟悉的人才是最危险的，艾林。】 耳边忽地就回响起维瑟米尔的劝诫。 要是连薇拉女士都信不过的话，不论怎么准备，艾瑞图萨对他来说都很危险。 在人家的主场，又是手段繁多的术士，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狼学派大师套的附魔去的，又不是为了“术士的记忆”。 “难办啊……”艾林叹了口气。 “咕噜~咕噜~” 浴桶里冒着蒸腾热气的水泡，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时间还早，等艾尔兰德的食尸鬼都消灭掉，再说吧，”艾林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准到那时又会有新局面了。” 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四、五个月前，刚离开凯尔莫罕时，他根本不会想到凯尔莫罕防御战，竟然会以科德温和亚甸大战、狂猎乱入毁灭班·阿德的形势解决。 相比起来。 去不去艾瑞图萨，主动权在他，归根结底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至少目前是这样。 随后。 他不再纠结，意念一动，打开了狩魔手记。 【物品栏： 精粹液：@#￥%&的要素*1、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1、腐骸君的心脏精粹液*1、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5、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7、秽尸魔的心脏精粹液*1、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15、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90…… 宝箱：@#￥%&的宝箱*5、召魔仪式的宝箱*5、腐骸君的宝箱*5，怪物之巢的宝箱*5、尖刺魔的宝箱*5、秽尸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 经验珠：经验珠*163、小经验珠*4002】 半透明的面板在眼前展开。 艾林的视线不自觉地再次被瑰丽的紫色星团状迷雾所所捕获…… “不是现在。”他忍住自身体每一粒细胞传来饥渴。 包括其他血肉核心在内的所有心脏精粹液，他都不准备在今天使用。 身体处于虚弱状态时，使用这一类提高属性的心脏精粹液，是确确实实会出现属性损耗的。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等两天之后，虚弱状态结束之后再使用。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宝箱上。 梅里泰莉的祝福是有极限的，九金就是丰收祝福的极限。 因此选择性地开宝箱，就很有必要。 不仅如此。 近一段时间，他其实也发现了。 随着实力的提高，与天球交汇带来本世界的“灵气复苏”，他主动和被动掺和进的战斗规模越来越大，战斗结束后获得宝箱数量和种类自然也越来越多。 是时候做个优先度的分类了。 “哒哒哒~” 艾林右手食指敲击着浴桶边缘，仔细琢磨着： “邪神和召魔仪式肯定要留下，这是很难遇见第二次的，几乎凑不了七个融合成红色品质，等女神从赐予神术和祝福中恢复过来后，第一时间开启。” “腐骸君、秽尸魔作为天球交汇的‘异界来客’，很有可能解锁类似‘兽吼’一般的力量体系。而且天球交汇一个月一次，不难凑齐七个宝箱。” “嗯……就作为第二批次利用女神的丰收赐福开箱。” “至于尖刺魔、巨食尸鬼、食尸鬼和腐食魔，就没有必要浪费祝福了。” “虽然猎魔人世界没有本土的魔物，基本都是古早通过天球交汇而来的。” “但对狩魔手记而言，却依旧有本土和非本土魔物的区分，杀死北方大陆存在的魔物之后，似乎都只会开出前世游戏中的配方，或者与魔物关联性比较大的魔法道具。” “从狩魔手记的天球交汇出来的魔物，却几乎开不到游戏中的配方，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道具。” “目前本土魔物七连金虽然还未曾试过，但在宝箱饱和的情况下，就没有必要浪费祝福了。” “当然……” “非食尸鬼、妖灵还有混合兽的魔物宝箱，还是有必要稳定出金的，至少也要把低级别的魔物剑油开了。” “不过怪物之巢……” 怪物之巢在游戏中没有分类，本身出现的成因也是未知的，所以艾林有些犹豫。 他想了一会儿，中途又用伊戈尼法印加热了一次浴桶后，决定将它暂时并入腐骸君和秽尸魔那一类，因为怪物之巢的成因确实可疑，而且只要主动搜寻，遇到第二次的可能性其实并不低。 所以…… “只剩下尖刺魔、巨食尸鬼、食尸鬼和腐食魔了吗？” 艾林按照惯例礼赞梅里泰莉，虽然女神现在给不了赐福，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的。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叮！尖刺魔的宝箱*5、巨食尸鬼的宝箱*5、食尸鬼的宝箱*5，腐食魔的宝箱*5开启】 两金四蓝十五白。 欧吼！ 慵懒的坐在浴桶中的艾林，立刻坐正了。 双黄蛋，运气还不错。 果然，仪式感多少还是有用的。 两个金色的宝箱都是正常的过场动画，意思就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就像过度的包装，提高金品质宝箱逼格的一种方式。 所以他很快略过。 【叮！获得：《马里波森林》魔药配方、《恶魔之尘》炸弹配方、经验珠*8、腐肉*11】 “马里波森林？” 看见系统提示栏里的收获，艾林愣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马里波森林的效果也是和肾上腺素相关的。 【名称：马里波森林】 【类型：魔药配方】 【炼制要求：炼金术LV3】 【配方：矮人烈酒*1、柏柏茎果实*3、巨食尸鬼骨髓*1、水鬼舌*4】 【功能：加速肾上腺素的再生速度。】 【备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里波森林可以和巨食尸鬼煎药同时使用。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一个坏消息。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补肾了，这可真惨！】 看见备注，艾林脸色一黑。 什么叫小小年纪就要补肾…… 不过和备注显然没办法计较，他又打开巨食尸鬼煎药的功能。 【名称：巨食尸鬼煎药配方】 …… 【功能：肾上腺素产生的速度比平时快，直到敌人击中了你！】 好家伙。 肾上腺素可是直接可以刺激力量、敏捷和反应速度倍增的好东西。 他都无法想象两者同时使用后，会有多强。 当然，不谈毒性能不能承受，猎魔人的两颗肾真的能承受得出这样暴力的刺激和输出吗？ 艾林咂了咂嘴，腰部两侧似乎隐隐有些空虚了。 【名称：恶魔之尘】 【类型：炸弹配方】 【炼制要求：炼金术LV2】 【配方：硝石*1、蘑菇*2】 【功能：爆炸时释放有毒气体。】 【备注：毒不毒无所谓，重要的是它很便宜！】 记得没错的话，恶魔之尘对狼人、吸血夜魔、血妖还有森林神灯魔物是有起效的。 不过说实话，艾林当初在游戏里打这些怪物时，都是一套拜年剑法，还真的没怎么用过恶魔之尘。 “希望在现实中，恶魔之尘能真的炸出弱点攻击的效果。”他对此抱有很高的期待。 宝箱开完，艾林看了眼那总计两百多颗经验珠，深吸一口气。 随后意念一动，狩魔手记翻页。 无数枯萎的脉络链接着的石心，蠢蠢欲动。 (本章完) 第424章 兽吼：生命低语 当艾林的视线投注在兽吼之道的那颗石心上的刹那…… “砰~” “砰~” “砰~” 脉络在颤动，发出心脏搏动般地震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动静愈发浩大。 那心脏搏动般地震响渐渐地野性，似穿着沾血兽皮衣衫部落民敲打着兽皮鼓。 又像是沉睡的古老巨兽从荒蛮的梦中苏醒，低吼中要睁开双眼。 整个兽吼之道的界面都因此而颤抖。 恍惚间，艾林都感觉自己身处远古。 一个不留神。 来自荒野，浑身是搏杀而来旧疤痕的巨兽，就会撞碎木屋的墙壁，带着碎屑、鲜血和尘土，冲向正在泡澡的他。 多少有点可怕的…… 他说的不是想象中的巨兽，刚杀了一个“邪神”的艾林怎么可能被这个吓到。 猎魔人居住的小屋虽然偏一些，但周围还是有不少女祭司经过的。 要是真发生了这一幕，他会毫不含糊地直接社死。 “动静这么大？” 艾林愕然看着眼前的变化，略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一百经验珠的价格实在是太贵，自从上一次解锁“兽吼：野性之语”后，他一直刻意忽略了兽吼之道的技能树面板。 毕竟没钱，看这个也没太大意义。 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再打开，竟然还有如此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 不得不说，无论是金色品质的宝箱，还是眼前这个兽吼之道的技能树，狩魔手记在花里胡哨上，一直花里胡哨得很有逼格。 面板还在发生着变化。 最上方的代表“兽吼：狂暴”的结节骤然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光芒顺着脉络下冲，点亮了“兽吼：野性之语”后，不仅没有停歇，反而像是汇入了另一股溪流。 猩红之光暴涨，如海啸冲刷堤岸一般，径直向“兽吼：野性之语”后，代表【兽吼：生命低语】、【兽吼：陷阱感知】、【兽吼：气味消弭】的三个小结节，呼啸而去。 “锵！” 一声巨响。 分流后的猩红之光，撞击在三个结节处，竟然爆发出了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 不过理所当然地没有撞开。 “我在期待什么？”艾林苦笑了一声，绷紧的身体重新瘫软在浴桶桶壁。 “吼——” 耳边响起了不甘的怒吼。 兽吼之道的面板再次晃动了一下，【兽吼：生命低语】后的结节也闪烁了片刻【兽吼：禁空】的字样。 “花里胡哨，没有卵……” “嗯！” 艾林刚吐槽了一句，眼睛忽地瞪大，从浴桶里猛地站了起来。 “哗~” 浴桶中的热水跟随身体，被溅落在地上，砸出大片水花。 半个屋子都湿了。 不过他没有管，也来不及思考，澡泡完了还得打扫房间的憋闷。 因为代表【兽吼：生命低语】、【兽吼：陷阱感知】、【兽吼：气味消弭】的三个小结节上亮起了数字——九十三。 艾林迟疑了半秒，意念汇聚在【兽吼：生命低语】。 【叮！是否花费经验珠*93，贯通“兽吼：生命低语”？】 “怎么花费少了七个经验珠？”他惊讶道。 拥有狩魔手记半年了，第一次见到回头钱。 “是因为‘兽吼：狂暴’和‘兽吼：野性之语’？”艾林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他对这两个兽吼的修炼，让贯通下一个兽吼的要求降低了。 也能说得通。 独眼氏族也没有狩魔手记，他们怎么修炼兽吼之道呢？ 而且…… 艾林尝试以独眼氏族的视角，观察兽吼之道的技能树。 凝固的石头心脏、四通八达的脉络还有秩序井然的兽吼分布…… 或许…… 这个兽吼之道的技能树并非由狩魔手记生造出来，毫无意义的画面。 而是自他从独眼氏族，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过场动画中，被一股神秘的念头操控着，礼赞了独眼氏族的神灵夏格达尔扎布，将双手伸进那个名为卡诺王的巨兽脑门中之后…… 名为兽吼之道的“技能树”便已经扎根在他体内。 狩魔手记只是将他具象表露出来，可以利用经验珠贯通下一个兽吼。 但本质上，是他在修炼兽吼之道。 这个说法很奇怪，当然是他在修炼兽吼之道。 怎么说呢…… 艾林忽然想起了狼学派双手剑、冰矛咒、伊戈尼、昆恩这些普通技能。 这些技能在铭刻于狩魔手记前，是可以通过学习和练习，减少解锁技能需要的经验珠。 但一旦铭刻上狩魔手记后，无论他怎么练习，经验条上都没什么变化。 奇怪的是。 在狩魔军团上，埃尔尼、克拉尔、克雷他们的每一点进步，都会化作经验显示在他们各自的面板上。 这说明什么？ 实际上，他在练习这些普通技能时，是可以感觉到进步。 但狩魔手记就像一个傲慢又喜欢偷懒的审批员。 他不去看你进步了多少，不管你距离下一个等级的“证书”差距有多少，你只有给他一整个等级的“费用”，他才会给你下一个等级的“证书”还有相关的知识。 即便这些知识，其实有一部分他已经练习过了、总结过了、收获到了。 而狩魔军团却是同级别或更高一个级别的“外人”，所以审批员就会收敛一点，该有的进度都会显示出来，也只收埃尔尼、克拉尔他们所需知识的“战绩点”。 这就很人性化了。 虽然狩魔手记除了在配方、道具的备注上表露过一些毒舌，从未有任何有智慧的征兆表示出来。 但莫名就有一种又高高在上、又慵懒的独特气质。 那么…… 兽吼之道在狩魔手记这个“傲慢慵懒的审批员”眼中，算什么？ “呼~” 艾林长出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 “兽吼之道的秘密或许并不比狩魔手记少多少……”他心想，“不过具体是不是我猜测的那般，是因为对‘兽吼：狂暴’和‘兽吼：野性之语’的练习，才缩减了经验珠的需求，还需要验证。” “以后得定期查看兽吼之道了……” 异变的事情告一段落。 艾林重新将目光投向散发着野性气息的兽吼之道技能树。 虽然练习可能缩减经验珠，他也不打算节约了。 经验珠本来就是为了节约效率的，不能本末倒置。 另外，兽吼的开发需要时间，等需要的时候再解锁，就来不及了。 他意念一动。 【叮！是否花费经验珠*93贯通“兽吼：生命低语”？】 “砰！” 中间的脉络颤抖了一下，猩红的光芒爆闪，瞬间潮起猛地将灰点撞得颤抖起来，染成红色。 下一瞬。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中。 【名称：生命低语】 【类型：兽吼】 【学习要求：兽吼之道入门、贯通“兽吼：狂暴”和“兽吼：野性之语”】 【被动效果：日常维持“兽吼：生命低语”的力量运转方式，可 1.缓慢提升体质属性。 2.敏锐感知来自周围的敌意】 【主动效果：消耗能量，隐蔽感知范围内一切活物。】 【备注：猎魔人不死于暗杀？】 “范围”内的一切活物…… 范围是有多大？ 艾林想了想，闭上了眼睛。 “扑通~” “扑通~” 心脏以独特的韵律轻柔地跳动，几乎与一般心跳的频率相同，但仔细聆听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血液中稍显滞涩地冒出了金色的光点。 其与自骨髓中氤氲而出的血色能量交融的刹那。 “Uirs……” 嘴巴仿佛只是轻轻出了一口气。 无声无息，艾林的念头似乎瞬间去向了无穷远处。 等他回过神。 周围重重叠叠地一片鲜红。 方位、地点、温度、种族…… 大量的信息传输到他脑海中，令现在还在“兽吼：狂暴”虚弱期的艾林，头晕脑花。 片刻之后，他连忙心神一动，屏蔽多余的信息。 刹那间。 艾林的脑海中，忽地出现了一个类似雷达的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对比度不同的红点。 深一些的红是神庙的祭司、还有艾瑞图萨的女术士、浅一些的事普通人，再浅一些的是那些受了伤的士兵…… “嘶~” 观察着观察着，艾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发现，“兽吼：生命低语”的探查范围，竟然包括了整个神庙。 梅里泰莉神庙可不是什么只有几座房子的小寺庙，而是一大片建筑群，几乎就是一个小一点的城池。 “而且我现在虚弱着，等完全回复之后，生命低语的范围又能有多广？” 艾林遐想着睁开眼，一个简陋的木质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过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映在屏风上。 双手置于膝上，半跪在半空中。 “是维瑟米尔……”艾林立刻认出这个人影。 再偏头。 几个小一些红影，交错分开，又重合。 他闭了闭眼睛。 “……休……克雷……埃尔尼……克拉尔……”一个个名字脱口而出，艾林也非常确认，那些辨别不清身份，甚至男女的身影，就是他口中的那些人。 “不错不错，没有因为我和维瑟米尔不在而偷懒……” 他评价了一句之后，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他原本以为“兽吼：生命低语”只是贯通“兽吼：禁空”前的添头，没想到竟然TM的是个“红外线”外挂，能看全地图的那种。 要是背景不在猎魔人世界，而是在现代。 拥有“兽吼：生命低语”的他，必然是个兵王，战场的杀神。 艾林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了很多骚操作。 “不止如此，还有被动状态，只要能日常维持‘兽吼：生命低语’的被动状态，没有任何一个刺客能近我……” 思想瞬间滞涩，强烈的晕眩顿时涌上大脑，眼前所有红影瞬间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艾林才恢复了过来。 “诶~” 他叹了口气：“虚弱状态快点过去吧，这可真是太难受了。” 忍着因晕眩而爆发的强烈睡意，他重新打开兽吼之道的技能树。 目光第一时间投射到与“兽吼：生命低语”并排的【兽吼：陷阱感知】、【兽吼：气味消弭】的两个小结节。 【叮！是否花费经验珠*93贯通“兽吼：陷阱感知”？】 【叮！是否花费经验珠*93贯通“兽吼：气味消弭”？】 没变。 艾林松了口气。 这样就很好了，贯通主脉兽吼，不会将其他脉络的“优惠”抵消。 那他在推兽吼之道主脉的前提下，其他脉络的那些实用兽吼所需花费的经验珠也会不停地减少。 不过想想也是，经验珠减少的本质，应该是他对兽吼之道的领悟。 贯通兽吼之后，不增加感悟也就罢了，说什么也不应该减少的。 他甚至有一个猜测。 他对“兽吼：生命低语”的研习和修炼，是否也能令这两个兽吼减少所需的经验珠？ 若真是如此，或许那些分支的兽吼都不需要花费经验珠，就能很快解锁。 “还是需要时间验证……”他心想。 “咕噜~咕噜~” 渐渐冷却的水重新再伊戈尼法印下，升腾起温度适宜的气泡。 “终于到这一刻了。” 艾林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兽吼：生命低语”之后的大结节上，然后意念一动。 【叮！是否花费经验珠*193贯通“兽吼：禁空”？】 一百九十三个经验珠？！！ 艾林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原本需要两百个经验珠，整整两倍于他想象。 是了…… 第一个兽吼野性之语免费，第二个兽吼生命低语一百个经验珠…… 一百个经验珠贯通所有兽吼本来就是他一厢情愿。 难度越来越大，花费越来越高，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意念调转到物品栏。 【经验珠：经验珠*78、小经验珠*4002】 “总计一百一十八颗经验珠，还差八十二颗……”他喃喃着从浴桶里起身，擦拭身体，穿上衣物，“玛哈坎山脉还有很多食尸生物没杀，还有很多宝箱没开……” “八十二颗很快的。” 炽热但精妙的火焰，将地面的积水烤干。 身体的虚弱在执念消解之后，让艾林再也按耐不住困意。 他翻身上床。 很快，松软的床带来朦胧的睡意，令他双目合拢。 然后他睡着了。 然后他来到了一片昏天黑地的黑暗之所。 然后…… 闪烁着幽光的长剑，刺入了他的眉心。 (本章完) 第425章 狂猎与斩断命运之剑 闪烁着幽暗光芒的长剑，散发着凌冽的寒意。 冰雾从锋锐的剑刃、棱角分明的剑脊、蚀刻着瑰丽符文的剑身，还有雕饰着荆棘枝的剑锷逸散，飘飘渺渺。 这是一把好剑，但没有剑尖…… 所以剑尖……在哪？ 一个猎魔人长久习剑的经验，立刻告诉了他答案。 【剑尖在我的脑子里！！！】 睁眼就看到悚然惊魂的一幕，瞬间就将艾林朦胧的睡意吓醒了。 【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考一把剑卡在脑子里，为什么他还能思考这种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他本能地手臂后伸，却没有摸到艾尔莎和巴尔莫，任何一柄长剑。 不！ 他甚至没有手臂，没有手。 艾林懵了几秒。 此时，长剑动了。 长剑从他“脑子”里被抽出，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 “锵！” 长剑归鞘。 艾林也借此透过被剑风吹散的冰雾，看清了长剑的主人。 血红铠甲、胯下的骷髅马喷涌出幽蓝色的鼻息、最瞩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深陷在空无的骨眶中。 一朵血红的鬼火漂浮着，静静地燃烧。 而其他类似装束的骷髅骑士，骑马分立两侧，注视眼眶中的鬼火都是青灰色。 【狂猎！他们是狂猎！】 不仅如此。 艾林觉得他见过这一幕，就在不久前。 长剑被收起，令他冷静下来。 他视线偏移，看向四周。 黑暗的阶梯、巨大的空洞、忙无人烟的庞大空间…… 【螺旋，我现在身处螺旋……】 艾林想起了自己从阿德·盖斯之门碎片中，获得的那个特殊技能。 【名称：螺旋】 【类型：特殊技能】 【完整度：1/5】 【被动效果：梦影：入梦中，你将有概率与螺旋通灵。 主动效果：洞视：消耗经验珠*50，在螺旋塑造一个瞳影。拥有瞳影，即可观察螺旋。（瞳影可被察觉，可被破坏）】 【可是……】艾林的视线重新汇聚在那个双瞳闪烁着血红骨火的狂猎。 他认出了这个狂猎。 那正是他第一次通灵螺旋时，最后见到的，并将他驱逐出螺旋的人。 【可是上一次从班·阿德归来，距离现在不是都一周了？】 【狂猎怎么还在这里？】 【他们是在螺旋等着我，在蹲守我的复活点？】 【不至于吧？我们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呃……可能有，毕竟两个狂猎都因我而死，可艾恩·艾尔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还有为什么这一剑都插进我脑袋里了，我竟然还没醒来？】 【……】 思维的洪流在脑海中奔腾。 艾林似乎宕机了，很难理解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 他并没有忘了，还有一大堆狂猎，正在他面前虎视眈眈。 只是在螺旋，他没有实体、没有装备、甚至没有嘴巴，他只是一个视角，他只能观察，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对！ 还是有他可以做的事情，他可以闪烁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这些狂猎的状态很怪，所以他打算原地不动，再看看。 收剑归鞘的狂猎，眼底燃烧着火焰。 他理应是在看着艾林，毕竟那把剑刚从他身体里拔出，但艾林却总觉得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些飘忽。 似乎他身边有一大团浓重的雾气，狂猎知道他在这团雾气中，却找不到具体的方向。 “雷纳金斯百夫长？”旁边一个狂猎发出了困惑的精神波动。 被称为雷纳金斯的狂猎，骨眶里跳动着的鬼火颤了颤。 “被注视的感觉，没有消失。”他开阖着狰狞的颅骨，回复了一句。 【他们果然看不见我！】 艾林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视线还是投射在这些狂猎身上，他在观察，想要辨认出这些狂猎的区别。 譬如…… 除了眼眶中的鬼火，这些狂猎是否还有其他特征能够辨别身份。 在战场中，每一个能俘虏敌人的机会都很难得，能辨认出身份，找到最有价值的俘虏很重要。 何况狂猎与灭世之灾“白霜”息息相关，未来学会“兽吼：禁空”，或许一场战斗就那么一次机会。 【百夫长的眼睛是红色鬼火，低级的是青灰色……征伐甲胄类似骷髅的肋骨数量也不一样……还有肋骨的颜色，有金有银，单个多数……】 这一仔细观察，还真被艾林发现了不少特殊之处。 他默默记载心里，留待事后归…… “锵！” 寒光一闪。 那把四射的寒意的长剑，又劈砍在艾林的“脑门”上。 剑身上的符文闪烁着荧蓝的光芒，近在咫尺。 随后。 又刹那间收回。 艾林瞬间心惊肉跳，如坠冰窟。 不是因为他受到了伤害，而是他…… 【看不清动作……完全看不清……】 艾林瞪大了眼睛，凝视那把重新归鞘的剑。 雷纳金斯握剑、抽剑、直刺、收剑比他眨眼还快。 甚至让他产生了刺剑在前，抽剑的铿锵之声在后的错觉。 【现在的我……打不过他……】 艾林立刻得出结论。 同时浑身涌现起阵阵寒意。 若是七八天前，出现在班·阿德的那两个狂猎中，有一个是眼前这个雷纳金斯。 他……不……不仅仅是他，包括他和魔源威戈佛特兹在内的所有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而一个百夫长，就已经这么强了。 那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呢？ 精灵贤者阿瓦拉克和提尔纳丽雅的赤木之王奥伯伦·穆希塔齐呢？ 艾恩·艾尔，又有多少像这个百夫长一样实力的狂猎？ 不寒而栗！ 真的不寒而栗！ “视线消失了……” 虚空中传来了雷纳金斯的精神波动，如金铁交鸣。 艾林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本能地挪开了视线。 他没有再看回去，而是看着骷髅马瘦骨嶙峋的马身，用视线余光观察。 “大人的伊芙莱，是神话中斩断命运的长剑，自然也能斩断来自宵小之辈的窥探。” “或许是有人意外占卜到了我们存在。”雷纳金斯身边的狂猎道，“艾瑞汀大人不是经常感觉到窥视？” “不过不管是什么生物，此刻必然伤亡惨重！”又是一个狂猎奉承道。 【可惜没有！】艾林隐蔽地以视线余光，瞥了几眼，那据说在神话中，能斩断命运的神剑，在心里接道，【不仅没有伤亡惨重，我甚至毫发无伤……】 他并不怀疑雷纳金斯手中的长剑名不副实，一个百夫长不该拿着这么名贵的长剑。 想想艾林·艾尔征服了多少世界。 或许神明，他们都弑杀了无数，一把带着神话色彩的武器，被一个百夫长拿着，并不奇怪。 【不过……】 艾林下意识想伸出右手，摩挲下巴，才想起他此刻不仅没有身体，实际上连手都没有。 【窥视……艾瑞汀……是蝮蛇学派的猎魔人大宗师伊瓦·邪眼？】 艾林竖起了耳朵。 “那不一样。” 雷纳金斯骨眶内那双血红的鬼火，又向艾林的方向看了几眼后，将那把堪称艺术品的瑰丽长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 “艾瑞汀大人感觉到窥视是在诸界，而螺旋……”他摇了摇头：“除了祂，从来没有任何生物，能将视线投向螺旋。” “而如果是祂……” 雷纳金斯没有说下去，但周围狂猎骨眶内的鬼火，都无风自动地颤抖着。 【他们在害怕！】艾林心想，【连名字都没有说出来，仅用一个“祂”，便令征伐诸界的狂猎噤若寒蝉，“祂”是谁，是哪个神明？亦或者是……】 【白霜！】 可惜，他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雷纳金斯提到“祂”之后，狂猎们默契地转移话题，似乎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一想那个存在，便会遭来厄运。 但狂猎们也没有对雷纳金斯的直觉产生怀疑，似乎只要他感知到了，即便他们都看不见、感受不到艾林的存在，雷纳金斯视线所及之处，也一定有什么，在将视线投向他们。 “正事要紧，雷纳金斯大人。”另一个握着魔杖的狂猎出声了，“诸界无奇不有，总会出现几个具有特殊能力的生命，先做好我们的事情，回提尔·纳·利亚后，汇报给艾瑞汀大人和阿瓦拉克大人。” “他们会抓住这个天赋异禀的存在，为我们所用。” 虽然他嘴里称呼着雷纳金斯大人，但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颐指气使。 当他说话时，其余狂猎都停下了略显嘈杂的讨论。 显然，他的身份并不比雷纳金斯低多少。 【他是谁？】 艾林注意到其他狂猎的下半身，都是金属片编织的裙甲，即便那些同样拿着魔杖而非长剑的狂猎也是一样。 而那说话的狂猎却从胸甲内探出了灰色的长袍，长袍上面绣着无数银色的星点，几根线连接着其中一些星点，像某个星座。 不过很可惜。 艾林对星象学的了解，只有启明星，以及仪式学必须懂得的月相、日晷，认不出这是什么星座。 但是…… 【星座……魔杖……法师……】 【导航员？】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词。 失去了阿德·盖斯之门，又渐渐丧失血脉中穿梭时空的能力之后，艾恩·艾尔一直极力寻求重新寻回能力。 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专门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专门寻找拥有操纵时空能力的精灵，把他们撮合成对，最后精心培养出来的就是导航者。 他们虽然不能像阿德·盖斯之门和上古之血那样肆意地大规模传送，却精于空间魔法，依旧能在艾恩·艾尔已经征服了的世界之间，定向穿越。 可以说，导航员是极致弱化版的上古之血。 【若是导航员的话，地位高就情有可原了。】艾林心想，【毕竟领航员听起来就很难培养，又负责指引队伍穿梭空间，几乎可以说拿捏着整个队伍，所有狂猎的生命。】 他又仔细看了那个狂猎几眼，将他身上的装束特征都记住。 【可是，正事是什么？】 狂猎们没有回答他。 雷纳金斯又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后，微微颔首，随后什么话都没说，一扯缰绳。 “希律律——” 骷髅马人立而起，发出喉管漏气的沙哑马嘶。 “哒哒哒~” 近百狂猎再次驰马奔驰在空旷黑暗的螺旋。 【正事到底是什么？】艾林心头痒痒的。 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后，不去用视线观察这些狂猎，意念连动，闪烁着跟上了狂猎奔腾的骷髅马。 一分钟、两分钟…… 狂猎在奔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狂猎还在奔驰。 时间似乎在螺旋失去了意义，连空间也是。 艾林已经绕着螺旋的巨大阶梯闪烁了无数次，至少也转了一圈，但周围的场景，还是和一个小时前，两个小时前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好消息是，名为“螺旋”的特殊技能，一直没有结束。 当然。 坏消息也是名为“螺旋”的特殊技能，一直没有结束。 他不知道狂猎要奔向什么地方，转几个圈才是终点。 所以他得一直跟着。 他甚至希望此刻，外面神庙中来个人把他喊醒，让他被迫退出这场枯燥的，与自我耐心的斗争。 在螺旋的一个小时，甚至比“术士的记忆”中，连续上一年的课程都要枯燥。 因此…… 他不得不思考一些事情，消磨他因极致单调的环境和行为而产生的极致的单调。 譬如…… 时间。 螺旋中的时间显然和外界的时间并不一致，否则七天前雷纳金斯的长剑，不会刺中七天后的自己。 这种思考反而令艾林焦灼的情绪更甚，于是他想到的螺旋本身。 他避开狂猎，四下张望。 那螺旋那规则的阶梯，很明显，并不像自然的造物。 所以他自然思考到了被他有意无意间忽略的问题—— 【螺旋是什么？】 【谁……创造了它？】 不过还没等艾林深入思考。 “到了……” 前方忽然传来“导航员”的声音，打断了他。 艾林猛地抬头。 不知何时。 一扇巨大的窗户，开在了前方螺旋不知材质的黑暗墙壁上。 光芒自“窗户”射入螺旋，却完全照不亮这黑色的空间。 “快走！”雷纳金斯传来强烈的精神波动。 那扇“窗”在不稳定的颤抖。 此刻，艾林也来到了窗前。 当他的视线穿过抖动的窗棂，向外看去。 他看见了炙热的骄阳、蔚蓝的天空，还有…… 荒凉的废墟。 【这……是哪？】 (本章完) 第426章 白霜眨了下眼睛 一个闪烁。 艾林来到了那扇“窗户”……不……这已经不能算是窗户了…… 凑近了之后，他仰视着倒映蓝天、骄阳和废墟，仿佛一座城堡般巨大的“窗”，感觉自身比一只蚂蚁还要渺小。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艾林目瞪口呆。 视线不停在那仿佛壁画一样的“窗户”打量。 就在这时。 近百骷髅骑手拉着古朴的缰绳，从螺旋中，一个接着一个，跨过半人高的窗棂，一跃而出。 那扇窗户……或者说门，也真的就像真实的门扉一般，任由他们穿过。 随后。 骷髅骑士驰骋于门扉内的天空。 讲真的。 即便艾林曾经想象过，狂猎利用螺旋穿梭诸界的画面，原著中也曾经描述过希瑞利用上古之血的能力穿梭世界。 但当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时，仍然避免不了被强烈地震撼。 有种三维生物突然跑进了油画中的玄奇。 艾林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都忘了避开自己的视线，直愣愣地看着门扉外。 他视线掠过诸多狂猎，最后不可避免地扫了雷纳金斯一眼。 感知敏锐的雷纳金斯猛地回头，惨白骨眶中狰狞的猩红鬼火，兀然与艾林对上了视线。 “谁！” “是谁在窥视？！！” 勃然凌冽的杀气，似乎随着虚无的视线传递过来。 恍惚间，艾林仿若置身尸山血海，又好像脖子一凉，被锋锐的利刃抵住了喉咙。 不过恍惚过后，他毫不在意地继续直视。 一个杀不死他，对他无可奈何的精灵，杀意再如何恐怖高涨，实力再怎么强大，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有本事从“门”里蹦出来，杀了他！ “嗡~” “门”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艾林猜测这或许是门扉即将关闭的征兆，收回视线，连忙向下侧的废墟张望。 他总觉得那片荒凉的废墟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 艾林问自己。 森林、焦黑的废墟、废墟中还有一个个小黑点在动…… 【等等……】 艾林的视线忽然注意到庞大废墟的中心，那里似乎有几座尖塔一般的建…… 【尖塔？】 【尖塔！】 【那片废墟是班·阿德！！！】 他猛地回想起来了，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他曾乘着“好女孩”在天空中俯瞰过。 只是那时，班·阿德的大火还未熄灭，废墟上空还升腾着浓浓的黑烟和遍染层云的血红火光。 【狂猎去班·阿德做什……】 疑问刚自脑海中出现，立刻就有了答案，他下意识看向废墟旁的那片葱郁的森林…… 也正当他将视线挪过去的时候，雷纳金斯用上古语说了几句话，似乎在回复谁，然后瞥了他一眼，带着手下的狂猎疾驰向那片废墟。 【那些狂猎……是奔着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和阿德·盖斯之门的指引石去的！】 “轰！” 转念间，眼前的大门颤抖着，轰然作响。 【这里不能留了！】 巨大的动静，令艾林本能向后闪烁。 待闪烁后，视线重新投射过去，穿界之门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 螺旋，重归黑暗。 …… 空无一物的墙壁，没能消弭纷纷而起的杂念。 螺旋寂静，仿佛一潭死水。 艾林静静望着这一面幽暗、坚硬又平整无暇的黑壁，脑海中升起了无数的想法。 他在考量、估算和猜测…… 当狂猎找不到埋在土壤中的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更无处寻觅藏在尸骨无存的瑟拉身上的指引石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是会就此离开，还是直扑向班·阿德的男巫学院，寻找消失的碎片和指引石？ 【这很难说！】他心想。 百人团的狂猎实力足够，强袭班·阿德完全有可能，而且考虑到雷纳金斯的实力，不利一方几乎必然是男巫。 但另一方面，两周前，刚有一波数量远超百人的狂猎，团灭在了班·阿德。 亨·格迪米狄斯的余威想必仍在，若是考虑到这一点，雷纳金斯他们似乎只是来取东西的，不一定愿意发生冲突，徒生事端。 想着想着，艾林竟然发现自己，在为班·阿德担忧…… 【不担忧不行啊……】他苦笑，【要是男巫这时候被吓跑，打崩，或打出心理阴影了，谁来为我……北方大陆背锅、警戒、当炮灰啊？】 【不过倒也不必担心这么多……】 艾林转念一想。 亨·格迪米狄斯那波动静确实不小，何况狂猎之王艾瑞汀已经下达战书了，约定好袭击的日期了。 几个小喽啰会让长官失信吗？ 不是没可能，毕竟他也不知道狂猎这一百人的小团队中，有没有派系。 譬如艾瑞汀一系的人应该不会违反战书，但阿瓦拉克一系却可能会以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为重…… 不过即便那个在狂猎中地位不低的导航员是阿瓦拉克派系的，刻意违背艾瑞汀的概率应该也不太高。 【管不了那么多了。】 【班·阿德远在千里之外，想这么多也没用，总不能让我骑着大狮鹫去提醒他们。】 【虽然现在的班·阿德对狼学派而言，弱小无害，且作用巨大，但也没重要到让我出手相助的程度。】 【万一被发现了痕迹，无论是被狂猎，还是被班·阿德，都牵连甚广……】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艾林摇摇头。 【不过，这几天倒是得多关注关注，森尼求援，谈判的进度。】 【至于班·阿德……】 【只能为他们祈祷了啊！】艾林感觉自己虚无的嘴角勾了勾。 琢磨好应对狂猎降临班·阿德带来的变数，艾林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螺旋当中。 狂猎离开之后，这片黑暗的空间再次回到了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死寂当中。 上一次，他被通灵到这片黑暗空间之后，并没能意识到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诸界汇通之所”、“世界的捷径”，只是大略地看了看。 现在，当他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传说之地，死寂的阶梯都显得宏大壮阔。 他先是传送至通向班·阿德的门扉关闭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于其他黑壁的特征后， 艾林沿着台阶向上闪烁，期待能看见另一扇“门”。 要是能找到这些“门”分布的规律，通向的方位。 未来，等“螺旋”技能升级后，即便传送门不能传送大量人，他也完全能通过螺旋中的这些门，大规模传送猎魔人乃至友好势力的军队。 无论是解决类似邪神降临这样的大灾，乃至狂猎袭击，甚至未来的“白霜”降临，都有大用。 即便不谈这么远。 螺旋中也肯定隐藏着一扇通向提尔·纳·利亚的门。 征伐甲胄自带的“复生”，副作用太大，而且只能去不能回。 谁会用这种方式深入虎穴，探查敌情？ 而只要掌握了这扇门的位置和打开方式，几乎等于掌握了艾恩·艾尔的命脉。 不过……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远远超过狂猎搜寻门扉的时间过去了，别说通向提尔·纳·利亚的“门”了，他连一扇离开螺旋的“门”都没有找到。 艾林停止了永无止境的闪烁。 视线摩挲黑墙。 若非刚刚才真实见过，谁会相信这光滑无缝，仿若从一座巨大山脉中穿凿出来的黑色墙壁上，竟然隐藏着一扇通向千里外班·阿德的门。 【导航员……】 【会否是导航员使用某种法术或能力，打开了门扉？】 艾林在心里揣测，不过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也不对，倘若导航员真能随意地操控螺旋，那些狂猎也不至于在这枯燥的地方狂奔三四个小时了……】 【所以……】 【答案是什么？】 艾林回想刚刚那个导航员的动作，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特殊的动作和咒语。 只有“到了”，这两个字的精神波动。 【他，做了什么？】 空想自然想不出答案，艾林只能暂且将其记下，等学会【兽吼：禁空】，看能不能找机会捉一个导航员解惑。 【那么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疑惑了。】 艾林偏移视角，看向螺旋的中央，深不可测的空洞。 下方和上方都是无限的回廊，都通向最深沉最浓重的黑暗。 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他被通灵至螺旋时，似乎在空洞底部看见了什么，不过被狂猎奔腾的动静打乱，没有看得真切。 刚才他也注意到，那些骷髅骑士骑马奔腾在螺旋的时候，都纷纷紧贴的墙壁。 好似只要一靠近那个空洞，便会被什么怪物吸进去一样。 而且…… 记忆中，狂猎的征伐甲胄开箱动画的最后一幕，也让他非常在意。 与这里的死寂不同，开箱动画中的螺旋，无数扇“窗”悬挂在单侧的黑暗墙壁，仿佛悬着无数张精美的画。 纷飞的白霜从这些窗户里纷纷洋洋地吹进来，带着白色的光。 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眨眼间的功夫，他的思维便像被冻住了一般，意识转动迅速凝滞、冰封，但同时身体的疼痛反而更加清晰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影响竟然会跟着他回到现实。 睡醒之后，呼出的气体，竟然将圣像室的大理石地面都冰封了。 【不对！】 【并不是那些通向各个世界窗户，令我意识被冰封，而是其中一扇散发着剧烈白光，还会眨眼睛的“窗户”……】 【那到底是什么？】 好奇心如同小猫，抓挠着他的心脏，艾林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几个闪烁来到了长廊阶梯的边缘。 无垠的回廊空洞就在他身侧。 这种行为当然是危险的，但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因为上一次，他就探头向下扫了几眼，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该有的准备，还是得有的。 艾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意念打开狩魔手记，特殊技能“螺旋”的图标正在闪烁着黑紫色的光芒。 他当然可以意念一动，便退出螺旋，就像他可以在战斗中随时使用【狩魔】一样。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主动退出螺旋，半透明的面板横亘在面前，能让他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速度更快。 【一切都准备好了……】 艾林“侧头”，先是小心看了一眼天空。 无数旋转长廊，构筑成一个个同心圆，又像是双螺旋的DNA，自无穷通向无穷，肃穆而又神秘，令人晕眩。 不过中心什么都没有，漆黑如墨。 【很好！】 他对自己说。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艾林控制着紧张地情绪，小心翼翼的操控视角向下。 同样的同心圆，同样的双螺旋，甚至是同样令人晕眩的肃穆和神秘。 唯有一点不同…… 同心圆核心，亮着白光，黑暗中氤氲着雾气的那种朦胧的白。 纯净，但没有任何生命力。 或许…… 这白光存在的意义，便是剥夺所有的生命。 崇高而又冷漠的森寒，在艾林看到氤氲白光的瞬间，便自心间产生，仿佛刹那间，他已置身积雪终年不化的蓝山顶峰。 当他下意识收回视线，又瞬间消失，没有任何影响。 【不会有错了，】艾林心中凛然，【这种目视都会被冻伤的感觉，和我在女神神国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白霜竟然真的就藏在螺旋的最低端。】 【可这依旧没能解决另一个问题……】 【白霜到底是什么？】 【天灾？神明？还是神话中常有的吞噬天地的凶……】 恰在他思索时，同心圆中心的白雾，忽地在他视线余光闪烁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呆愣了一下，本能地向下看去。 白雾、白光、同心圆、令人震撼到晕眩的结构…… 毫无变化。 似乎刚刚视野角落，白光刹那间的闪烁只是他的错觉。 但一个猎魔人，一个猎魔人大师的敏锐感知，即便艾林现在的状态并不如全盛之时，又怎么会看错。 猎魔人可是在魔物的利爪和尖牙，在死与生的间隙，跳舞的职业。 艾林提高的警惕，意念若有若无地“触摸”在半透明面板上的“螺旋”上……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 同心圆中心的白雾，向他眨了下眼睛。 (本章完) 第427章 威戈佛特兹被盯上了 【嗯？！！】 如果艾林此刻有汗毛，一定汗毛倒竖，脊背冰寒。 心间因直视白光，突兀出现的森寒，十倍百倍的爆发出来，仿佛惊动了巍峨高山上的白雪，骤然雪崩，天崩地彻。 灵魂开始麻木，意识变得模糊。 【走啊！】 他在心中大喊。 在意识开始凝滞的刹那，触动半透明面板上的“螺旋”。 下一瞬。 梅里泰莉的木质护符垂悬在天花板，烛光摇曳。 回来了…… 艾林松了口气。 窗外，繁星满天，一勾弦月低垂在星幕下。 神庙内静悄悄地一片，唯有山风吹拂树叶青草的沙沙声。 “睡了四个小时，”艾林估摸时间，“果然，螺旋和现实中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他在螺旋中至少待了一天。 然后艾林沉默了，满脑子都是刚刚“白光”眨眼的画面。 他不懂为什么会眨眼。 准确的来说，不是回旋长廊中心的“白光”眨眼，而是回旋长廊的空洞，以长廊为眼睑，骤然闭合了一下。 仿佛一个死物突然活了。 诡异得仅仅只是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征伐甲胄的开箱动画，螺旋中的“窗户”眨眼他能理解，可能是他被冰寒侵蚀的时候，意识模糊看错了。 但刚刚他明明意识清醒得很。 “长廊的空洞为什么会眨眼呢？”他不解得喃喃着，“那到底是什么？” 谜团越解越多的感觉很不好。 不过这些谜团，其实都有个最终的解决方案——捉一只狂猎。 既然他们躲着长廊中心，那么必然知道，那眨眼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雷纳金斯口中，同他一样能洞视螺旋，又令狂猎听到名字就恐惧的‘祂’ “还是缺经验珠啊！”艾林心想。 要是这时候解锁了“兽吼：禁空”，就可以思考思考，蹲一波班·阿德，万一雷纳金斯带着狂猎袭击男巫了，发生冲突，或许就能蹲到一两个狂猎。 “算了。” 艾林摇摇头，放弃了心里某个诱人的想法。 其实他的真实实力，也就和普通的狂猎差不多，甚至还要弱一些。 就算真的贯通了“兽吼：禁空”，要狩猎狂猎，也还是太危险了。 万一抽中雷纳金斯这样的百夫长，说不准剑都没拔出来就死了。 “还是得提升实力啊！” 艾林叹了口气。 狂猎、邪神、白霜…… 明明猎魔人世界的层次其实也不高，以原著和游戏中，一把银剑打天下的杰洛特来看，其实也就是个低魔，最多中魔程度的世界。 怎么他遇到的竟是这些实力变态的怪物？ “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吧。”艾林不再自我内耗，“多休息才能早些从‘兽吼：狂暴’的虚弱中，恢复过来。” 不过他刚闭上眼睛，睡意都还没来，又立刻睁开了。 “不行，还是冥想吧。”他心道。 虽然冥想恢复的效果，不如正常入睡。 但“螺旋”技能的被动效果“梦影”，两次都是在他虚弱，且正常入睡的时候发生的。 “现在睡着了，再被通灵到螺旋，一旦遇到那疑似白霜的怪物，岂不是直接完蛋。” 艾林又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穿衣，双手置于膝上，侧头看了眼窗外。 夜幕深深，弦月如钩。 夏虫似乎都被这静谧的氛围感染，不再如往常那般躁动地鸣叫。 “这时候，狂猎应该发现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 …… “雷纳金斯百夫长，这里被人动过了！” 蹲在一棵白桦树前的狂猎，用穿着黑铁手套的手捻了捻地面上的泥土，回望身后。 一大群狂猎站在他身后。 为首狂猎的骨眶中，燃烧着的猩红的鬼火，在黑暗中跳动。 骷髅马立于他们身旁，一动不动地仿佛死物。 “挖！” 雷纳金斯盯着地面的位置，冷冷的命令。 “是。”蹲着的几个狂猎，立刻小心翼翼地脱下手套，放在一旁，然后伸出纤长匀称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黝黑的泥土。 作为天生的魔法掌控者，每一个艾恩·艾尔都是天然的术士。 即便天赋不够，最后选择用剑的那些，多少也都掌握一些基础的念力，方便生活。 所以，用魔法挖开泥土，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问题。 不过泥土中的东西，却让他们不敢让任何一粒元素，浸润目标周围的泥土。 因为祂是阿德·盖斯之门，宏伟之门，诸界之门，艾恩·艾尔征服世界，逃离灾祸，以及苟延残喘地一直延续下去的希望。 即便藏在这泥土下的，只是阿德·盖斯分崩离析时的碎片，已经没有了对魔力的敏感性，也没人敢冒险。 即便作为狂猎的一员，桤木之民的开拓者，艾恩·艾尔最强的矛与盾…… 他们尊贵肉体的任何一个部分触碰到下等世界的一切，本都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沙沙~” “沙沙~” 山风从阿德瑞亚的顶峰，吹拂而来，吹动森林的叶与枝。 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 一大群狂猎目视着同伴挖掘，看着森林的土染黑他们的指甲。 青灰的骨火燃在骨眶，颤抖地跳跃。 挖开的土，越堆越高，土坑已深达两米。 不会有人临时将东西埋在这么深的地下，狂猎也不会。 不过没有人让他们停止，甚至将手伸进黝黑泥土的几个狂猎本身，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似乎只要他们挖的够快、够深，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就会突然出现。 “碎片被偷走了！”雷纳金斯语气冰冷，极致的愤怒却在跳动的猩红骨火中氤氲。 他偏头看向持握法杖，穿着星袍的狂猎，命令道： “贝亚特丽丝，把小偷找出来。” 被称作贝亚特丽丝的狂猎没有说话，直接挥动法杖。 瞬息间，大雾弥漫又消失，两个人类出现在了白桦树前。 坑洞周围，近百只跳动着的青灰鬼火，看着他们到来、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人类蹲下后，右手在泥土上轻抚，似乎在确认，然后他开始挖掘…… “该死的卑贱的Dh’oine，他们竟然觊觎阿德·盖斯之门！” “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剥下来！” …… 近百狂猎瞬间难以抑制地爆发出强烈的精神波动。 “呼——呼——” 精神波动汇聚，带来了扭曲空气的波动，令周围的林木枝丫，都开始剧烈地摇晃、颤抖，最后摧折断裂。 两个人类的幻象，都被撕扯回一片片云气。 “肃静！” 雷纳金斯回头看了一眼，但也没让贝亚特丽丝还原。 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这两个人类偷走了属于艾恩·艾尔的碎片。 “他们是谁？”雷纳金斯问。 “他们应该就是杀死帕尔诺伊斯和瑟拉的人类，另外……”贝亚特丽丝骨眶中的骨火颤抖了几下，萦绕在四周的白雾重新汇聚成两个身影。 她指着那个站着的，穿着白袍的人类，道： “伊拉尔的星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原初魔力的气息，帕尔诺伊斯和瑟拉的死肯定和他有关。” “而他现在的位置，在那边……” 贝亚特丽丝抬起右臂。 雷纳金斯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了北方。 他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一片废墟，那是他们的同伴造成的废墟。 不过这并不稀奇。 桤木之民征服诸界的纪元，哪个世界没有他们毁灭的城市，没有尸横遍野的旷野。 稀奇的是，那片废墟的中心竟然还有生命。 而且还有很多超凡的生命。 “雷纳金斯大人，让我们找到他，杀了她，夺回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 “是啊，雷纳金斯大人，然我们杀了那群卑贱Dh’oine！” “杀了他们！” …… 狂猎们见雷纳金斯长久地不说话，青灰的鬼火在骨眶中激烈地跳动，急切地请战。 “闭嘴！”雷纳金斯回头斥责。 “贝亚特丽丝，”他看向争挥手驱散法术的贝亚特丽丝，命令道，“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艾瑞汀大人。” “那我需要先联系阿瓦拉克大人。” 雷纳金斯犹豫了两秒，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轻轻点点头。 随后。 贝亚特丽丝的嘴巴开合，洪钟伴的吟唱，回荡在这片森林中。 森林也以缥缈幽远的回声回复，与她的吟唱重叠，共鸣。 慢慢地，慢慢地，林间呼啸的山风停了。 如勾的弦月降落下银白的月光，洒在贝亚特丽丝的身上，紧跟着她身上雕刻着未知星座的袍子亮起。 骨眶中青灰色的骨火骤然发出金光。 “何事？” 贝亚特丽丝的口中传来了分不清雌雄的柔和声音。 “阿瓦拉克大人，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被偷走了。”雷纳金斯连忙道，“我想向艾瑞汀大人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我知道了。” 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被偷走，似乎并没有让阿瓦拉克有任何精神上的波动。 他用贝亚特丽丝的身体轻轻颔首，骨眶中的金色火焰黯去，紧跟着便燃起了与雷纳金斯一般的红色骨火。 只是这火焰明显比雷纳金斯的更红，仿佛从刚流出的鲜血中盛开的火焰。 刹那间，浓浓的铁锈味笼罩了这一大片林地。 “说！”突兀响起的声音若金铁交鸣。 雷纳金斯半倾着身体，恭敬地将贝亚特丽丝回溯的幻象说出，随后请示道： “艾瑞汀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夺回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吗？” 猩红的骨火悄无声息地燃烧。 “强大的魔源在那个叫班·阿德的地方驻守，就是他将一只千人队，驱逐出了这个世界……”自贝亚特丽丝口中说出的话，像歌剧的咏叹调，“所以……” “让他们回来吧……”贝亚特丽丝骨眶中的火焰骤然变成了金色。 “哈哈哈~”艾瑞汀爽朗地笑了几声，斩钉截铁地否定，“不，阿瓦拉克，我不相信这个低级世界，有人能将我的红骑兵驱逐千人而不付出任何代价的。” “所以……” 艾瑞汀笑意顿止，然后语气冷冷地道：“雷纳金斯！” “在！” 雷纳金斯和他麾下的狂猎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我命令你，探查那个强大魔源的状况，找到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还有瑟拉丢失的指引石。” “是，艾瑞汀大人。”狂猎们齐声应和。 “艾瑞汀，我记得你……”贝亚特丽骨眶又由红变金，阿瓦拉克欲言又止。 “下过战书？”艾瑞汀豪爽地笑了两声，“没想到有一天，阿瓦拉克也会担心我的信誉。” 战书？ 雷纳金斯和其他狂猎面面相觑。 他们收到帕尔诺伊斯和瑟拉魔法求救信的第一时间就出发了，并不知道还有战书，而且还是艾瑞汀大人亲自下达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发问。 红骑兵是桤木之民的利刃和坚盾，需要也只需要听从命令。 其他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阿瓦拉克没有说话。 “阿瓦拉克，我不是你这样的通晓者，桤木之民依仗着你的声音生活，”艾瑞汀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战士，战士不需要重诺守信，只需要完成目标。” 阿瓦拉克沉默了几秒，借贝亚特丽的嘴，叹了口气：“独角兽给你的绰号可真没错……” “雀鹰吗？”艾瑞汀又笑了两声，“我喜欢这个绰号，我就是桤木之民的雀鹰，用敏锐的眼和锐利的爪为族人捕捉猎物，而你，‘狐狸’……” “你喜欢独角兽给你起得绰号吗？” 阿瓦拉克没有说话，显然不太喜欢。 艾瑞汀也不在意，视线重新汇聚在单膝跪地的雷纳金斯身上。 “就这样吧，雷纳金斯，探查那个魔源的状况，然后找到阿德·盖斯之门的碎片和指引石。” “誓死完成任……”。 “不不不！”艾瑞汀打断雷纳金斯，“不要死，要活着归来，这才是最优先的任务。” “桤木之民里英勇的战士，已经不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深沉： “小心点，别忘了帕尔诺伊斯和瑟拉。” “人类有无效‘复活’，杀死你们的能力。” “是，艾瑞汀大人。”狂猎们语气感动。 贝亚特丽骨眶中的猩红火焰跳动了一下，艾瑞汀的意识似乎正要离开这具身体。 忽然，金光闪烁。 “雷纳金斯，把伊拉尔星辰显示的那个魔源带回来……” 然后。 阿瓦拉克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 “最好，是活的。” (本章完) 第428章 比起上古之血，还是奇迹之子更香 “怎么可能不是呢？” 难以置信的絮语从一堆乱糟糟的纸堆中传来。 这些纸张是昂贵的雪纺纸，价比白银，是传递爱意、诗歌和乐曲的最顶级的材料。 只可惜它们的主人并不因其价格而怜惜它们，粗暴地在它们身上刻画涂抹乱糟糟的字符，再将他们揉捏成团，随意地抛弃。 “哗哗——” 又是一团雪纺纸，被暴躁地蹂躏，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坠落到了地面。 书桌上，蜡烛流着泪，烛台上的蜡迹糊成了一团。 烛光摇曳。 “为什么就无法证伪呢？” 絮语声又从书桌上乱糟糟的纸堆中传来。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絮语声并没有回应，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到外界的声响。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担忧的女声。 “威戈~”她呼唤道。 “威戈~” 絮语声骤止。 从纸堆中猛地抬起了一颗乱糟糟的头，头发凌乱、眼袋深沉、面色苍白…… 但依稀能从中，看出一张英俊的脸，精神状态的低迷。 反而令他看着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咚咚咚~” “威戈~” 又是一声呼喊传来。 威戈佛特兹似乎这时候才回想起来，应该做些什么。 他鼓动身体内略有些滞涩的魔力，右手轻轻一挥。 “咔嗒~” 门锁被解开了。 “有什么事吗？”威戈佛特兹疲惫地开口，看向蹙着眉毛走进来，满脸担忧的莉迪亚，“是森尼乞讨到了各国的支持，还是准备找人进蓝山捉‘兔子’了？” 莉迪亚走进来，没有说话，而是打量了眼书房里杂乱的环境，娥眉微蹙。 她一抬手，细长的红木法杖出现在她手中。 然后轻轻一挥。 书房中凭空生起一道柔风，它推开窗户，露出繁星满天的夜幕，随后吹到了书桌上。 不过这风并没有动威戈佛特兹身边杂乱的纸团，而是换下了只剩一小节的蜡烛，并将烛台上的蜡泪清理干净后，就离开了书桌…… 然后将地面上的纸团全都扫到了一起…… 短短不过一两分钟，书房里瞬间整洁了许多。 唯有杂乱的书桌和苍白凌乱的威戈佛特兹，与这干净的环境格格不入。 威戈佛特兹无奈地笑了笑，也摆了摆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面容清理好。 莉迪亚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右手，左手一挥法杖，召唤出一壶茶：“已经六天过去了，还没有头绪吗？” “谢谢。” 威戈佛特兹点点头，向给他添茶的莉迪亚道了声谢，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还没有。”他轻声道，“有关奇迹之子的内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少很多……” “从古老精灵的墓地中考古得到的，都是上古之血的预言。” 威戈佛特兹叹了口气：“伊丝琳妮·艾格里·爱普·艾维尼恩啊，古老的占星师，先知和预言家，她的预言似乎在某个年代突然改变了。” “我不知道是有当权者，精灵的王还是人类的王者做的，总归有一个个体将预言最重要的主体修改了……” “就像森尼污蔑猎魔人，传播流言？”莉迪亚收起茶杯，接话道。 威戈佛特兹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巫师会的创立者乔弗利、詹·贝克尔或詹巴迪斯塔，或许是他们使用了强大的魔法，使得所有人忘却。” “真的有那么强大的魔法吗？”莉迪亚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威戈佛特兹摇头，“我只知道就算亨·格迪米狄斯，也没能力像乔弗利一般，以捕捉迪精为乐。” “所以……” “谁知道那些老家伙，有多强呢？” 莉迪亚点头，示意接受这个解释。 术士对魔法的掌控能力确实是在下降的，甚至有研究者做出了未来将再无施法者的无魔论推断和预言。 信仰无魔论的术士，与迫害猎魔人，提倡保护濒危魔物的，其实是一批人。 当然，莉迪亚并不信这个，她更相信魔法的潮汐理论。 现在的世界只是恰好处在了魔潮的低谷。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莉迪亚问。 “是呀……”威戈佛特兹又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修改一个对现实毫无影响的预言？” “原初上古之血的预言，竟然只能从古代精灵的坟墓中找到一些只言片语……” “为什么呢？” 呢喃着发问，威戈佛特兹又低头，无暇旁顾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莉迪亚没有急着打断威戈佛特兹的状态，而是思考了几秒后，问道：“所以你觉得奇迹之子的预言，其实是假的，被人伪造出来的？” 威戈佛特兹抬头，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我不知道。” “只是凡事总有个先后，伊丝琳的预言必然也只能存在一个，一个是真，另一个就一定是假的，除非……” “除非……” “除非什么？” “不可能的，”威戈佛特兹失笑一声摇摇头，否定道，“不为真即为假，命运女神怎么可能允许两条支流同时存在，又有什么能让命运无视这样自相矛盾的错漏……” 他话说得糊里糊涂，不过莉迪亚听懂了：“所以你觉得那个猎魔人不是奇迹之子。” 威戈佛特兹沉默了片刻，只能点点头：“我很希望他是，毕竟这是我……我们距离超脱最近的一次，距离那传说中的瑰丽境界，仅有一个十四岁猎魔人的距离……” “不过米格尔当时，虽然被压力逼得快疯了，不过他的推测是对的。” “相比起一个猎魔人……” “尽管他以十四岁的年纪，就能让我感受到生命的威胁，还有一系列堪称传奇的经历。” “但相比起他造就了大胃王的惨死、天球交汇的发生，亚甸和科德温倾尽全力的血腥国战，狂猎焚毁班·阿德……” “精灵是一切罪魁祸首的可能性，却更高。” 威戈佛特兹失落地偏头看向窗外。 星幕低垂，明月悬挂在前方高塔的塔尖，仿若世间最美的月牙荧石。 “莉迪亚，”威戈佛特兹回头看向妆容素雅的女术士，“是我错把湖面的倒影当成了夜空的繁星……” “恰好在研究上古之血和奇迹之子时，突然冒出来一个猎魔人天才，就将他强行吻合在预言中……” 莉迪亚见到威戈佛特兹脸上的失落，不忍地打断：“可伊拉尔的星辰中，并没有他的影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如此纠结。”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 目视着乱糟糟的桌面，威戈佛特兹挥了下右手。 成堆的刻画满奇特符号的雪纺纸，无火自燃，刹那间便漂浮上半空，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而且一点也没有波及到宽大的橡木桌。 “但我这几天想了想，”威戈佛特兹接着道，“艾林是薇拉女士的徒弟，而众所周知的，薇拉曾经有一段时间，和那些精灵的关系非常好，有一两件能屏蔽古老精灵探查法术的魔法道具，非常正常。” 语罢。 威戈佛特兹看着莉迪亚，似乎不愿再多提奇迹之子的事，转移话题：“莉迪亚，找我有什么事吗？” 莉迪亚神色复杂地看着桌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沉默了两秒，才道： “我刚收到一个消息……” “嗯哼~”威戈佛特兹哼了一声，坐回高背椅。 他的后背挺拔地贴着天鹅绒的椅背，跳跃着的火光在他蓝色的眼睛里跳动。 “艾瑞图萨的海丽告诉我，艾尔兰德出现了召魔仪式，六个怪物之巢，为邪神的降临提供祭品……” “艾尔兰德的事情，艾瑞图萨的女巫怎么知道的？”威戈佛特兹升起了好奇心。 “蒂莎娅·德·维瑞斯遵从古老的诺维格瑞盟约，前往驱逐邪神……” “班·阿德没收到求援……也对，男巫们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为艾尔兰德分担压力，索性也就不邀请了。”威戈佛特兹提到班·阿德时语气讽刺，就好像他现在并不是班·阿德的男巫一般。 “所以……” “是失败了吗？邪神降临艾尔兰德，海丽让你来求援了？” 威戈佛特兹食指敲击着橡木桌面，思索道：“蒂莎娅·德·维瑞斯是值得尊敬的前辈，我会尽力游说森尼，不过这个时候班·阿德也没办法……” “不是的。”莉迪亚无奈地打断。 桌面上，威戈佛特兹忙碌了一周的成果只剩下了灰烬。 莉迪亚轻声道：“她们成功了，邪神虽然降临，但是被成功驱逐了。” “六个怪物之巢，邪神降临，还被成功驱逐了？”威戈佛特兹敲击桌面的食指顿时滞涩了一秒，“蒂莎娅·德·维瑞斯驱逐的吗？她释放了什么魔法？” “可这样的魔法即便能施展出，也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吧？” “蒂莎娅女士这么……呃……无私的吗？” “不是院长。”莉迪亚轻摇螓首，“是一个你也认识的猎魔人……” “猎魔人？”威戈佛特兹呆愣了下。 莉迪亚没有卖关子，看了眼半空中已看不出半点雪纺纸模样的灰烬，叹了口气：“就是艾林，你以为是奇迹之子的那个狼学派猎魔人。” 威戈佛特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腾地一下，从高背椅上站起身：“真的是艾林？是他驱逐了邪神？怎么驱逐的？” “具体的方式不知道，”莉迪亚道，“海丽只看到一道白光，然后就是动静比大师级法术还要惊人的爆炸。” “对了，艾林还收服了一只大狮鹫。” 威戈佛特兹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错乱。 一个猎魔人……驱逐了邪神……制造出了比大师级法术还惊人的动静…… 这些元素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 威戈佛特兹有些怀疑莉迪亚是在说些假话哄他，但看着眼前这张清冷但严肃的面容，他知道莉迪亚说的是真的。 至少她得到的来自艾瑞图萨的女术士海丽的消息是真实存在的。 “艾林……” “艾林……” 威戈佛特兹口中喃喃着一个狼学派猎魔人的名字，状若疯狂似的，眼睛越来越亮。 艾瑞图萨的实力，就算加上艾尔兰德本土的军队和祭司，想驱逐一个拥有六个怪物之巢的召魔仪式，已经几乎不存在任何可能性了…… 而一个只会耍剑，使用一些粗浅法印的猎魔人，怎么说都不可能制造出大师级法术的动静…… 何况猎魔人驱逐邪神，就更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么多的不可能，最后却变成现实。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威戈佛特兹越是思考，越觉得相比起上古之血这个还没影的概念，还是奇迹之子更贴合实际一点。 或许上古之血的概念之所以变成了奇迹之子，就是伊丝琳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改的呢…… 这个想法之前他其实也有，只是太随意，太牵强了一点。 但总归来说，并不是没可能啊，毕竟伊丝琳是长生种的精灵，至少几百年的寿命。 他有些兴奋起来了，正要坐回座位，循着这几天的研究轨迹，重新捋一遍思路…… 失去魔力操控的灰烬，晃晃悠悠地从半空中飘了下来。 威戈佛特兹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近一周的成果已经化为了灰烬。 “你施法的速度太快了。” 见威戈佛特兹投来他僵硬的视线，莉迪亚歉意地笑了笑。 “无妨……”威戈佛特兹优雅地叹了口气，“不过几天的功夫……而已……” “等等……” 威戈佛特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莉迪亚刚才的话。 “莉迪亚，你刚刚说艾林收服了一只大狮鹫？” “没错，”莉迪亚点点头，“海丽还特意强调，大狮鹫是艾林而非维瑟米尔收服的。” 威戈佛特兹沉默了几秒，摇摇头：“科德温要倒霉了，可惜都快两周过去，已经迟……” 话刚说到一半，威戈佛特兹猛地站起身，抬头看向了窗外。 莉迪亚警惕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是静谧的夜空，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威戈？” “狂猎又来了！” (本章完) 第429章 狂猎来了 “离开帕索隆森林时，我在狂猎藏东西的地方时，留了一个魔力共鸣的小机关。” 威戈佛特兹匆忙召唤出魔杖，挥舞了几下。 下巴上杂乱张扬的胡须立刻被剔除干净，发丝贴服头皮。 “虽然狂猎的目标是班·阿德，和我们的关系不大，不过我可不想在一个地方只呆半年就搬家。” “德拉肯大墓穴？”莉迪亚从衣架上取下帽子，递给威戈佛特兹。 “谢谢，”威戈佛特兹道了声谢，“是的，就是德拉肯大墓穴的陷阱，看来我们都对那个阴险难缠的古精灵遗址印象深刻。” “我对德拉肯隐蔽却反应及时的魔法陷阱，印象很深刻，所以刻意研究了一番。” “警戒石——我给那个小机关起的名字——就是其中一个研究成果……” “很不错的名字。” 莉迪亚倾慕地看着威戈佛特兹，她喜欢轻描淡写就抛出一个独特炼金成果的威戈。 “不过我觉得可以在前面加上威戈佛特兹的前缀，能瞒住狂猎感知的魔法道具，看来我们的商会又能有一个热门的炼金道具。” “谢谢恭维，莉迪亚，”威戈佛特兹打开门，“不过还不一定能瞒过狂猎的感知，或许只是他们不屑于隐藏。” “我本以为这个小机关，只会用在别人的坟墓，或者我自己的……” “嘘！”莉迪亚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抵在威戈佛特兹的唇上，“你肯定能找到超脱的道路，我一直相信着这一点。” 威戈佛特兹看着女术士的柔情似水的双眸，感慨道： “我很好奇自己在你眼中到底怎样完美的形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有那么强的信心……” “你能的，威戈，你一定可以。”莉迪亚打断了他，然后为他打开了书房的门，像一个真正的女仆。 “跟我一起去找森尼吗？”威戈佛特兹一边走出书房，一边发出邀请。 “不了，”莉迪亚轻摇螓首，“海丽还在等着我的回信，而且现在的森尼怕是不想见到任何无关之人，出现在他周围。” “你说的没错，激进派那一大群人，最近都不太好过。” 威戈佛特兹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因为谋求巫师会高级评议会议员的身份，他才接受了邀请，来到班阿德。 不过说实话，以班·阿德现在的惨状，即便没有森尼和米格尔的承诺，他也能稳稳地被评上。 毕竟…… 高级评议会议员的位置就那么多，但与他竞争的男巫却少了不少。 …… 夜幕低垂。 灰尘纷乱地飘散在空气中，与若有若无的焦臭混合着弥散。 阴冷的风吹拂。 空空荡荡的班·阿德，比古代精灵墓地还要阴森。 “不过真要算起来，班·阿德被活生生烧死的人，比古精灵墓地里埋葬的逝者，要多出千百倍，所以倒也不算奇怪。” 威戈佛特兹心想。 死了这么多人之后，班·阿德其实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因为巫师会的存在，死灵术在北方大陆是禁忌，但难保那些狂猎不会使用。 即便最近几天，森尼已经安排男巫清理废墟，也同样不够安全。 当然。 他知道森尼和激进派，乃至其他那些正在被打压了的男巫，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亨·格迪米狄斯的下落只是个借口罢了。 汇聚在班·阿德的男巫，才是巫师世界的核心，即便不学无术，只会吹牛和拍马屁。 “权利啊……”威戈佛特兹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要不然这一切其实都和他无关。 威戈佛特兹在一片空空如也，还残留些废墟的空地站定。 这里藏着班·阿德的藏书馆。 自狂猎袭击班·阿德之后，森尼带领的激进派就将深埋地下的藏书馆作为根据地。 他们在这里处理看似繁杂，但实则寥寥无几的院务，以及花费大精力向北方大陆各国求援，或者说乞讨。 不过据说乞讨的过程并不顺利， 当然，这与威戈佛特兹无关。 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年末的巫师大会一结束，他就带莉迪亚离开。 理由都找好。 新开掘的古精灵坟墓，当然需要悉心挖掘。 狂猎其实是一个挖掘政治资本、声望和金钱的好途径，只可惜以他的实力和势力，都远远不够。 留下来人人都会“重用”他，但人人也会防备他。 毕竟。 他是班·阿德，除亨·格迪米狄斯之外，唯一一个魔源。 “可惜是还未成长起来的魔源……” 无视周围身周投射而来的无数或敌意、或审视、或冷漠的视线，威戈佛特兹轻轻挥了挥法杖。 “请通报森尼阁下，我有要事汇报……” 威戈佛特兹的话还没说完。 “嗡~” 巨石的摩擦与嗡鸣中，空旷的废墟露出了一个幽深的中空旋转石阶。 “哗哗哗~” 由近及远，一盏盏壁灯亮起了火光，螺旋着延伸向下，照亮了黑暗，像一条盘旋的蛇。 威戈佛特兹在门口等了几秒，见没人上来，挑了挑眉，步入了长廊。 “嗡~” 轰鸣声中，巨石重新被阖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石门，踩着石梯继续向下。 “噔~噔~” 廊道回荡着脚步的森然的回声，昏黄的灯火在身后熄灭。 “威戈佛特兹？”有人喊道。 空荡荡的空间将这呼喊声拉得很长，重叠的回音分外诡异。 不过威戈佛特兹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是我，米格尔。” 为了避免麻烦，威戈佛特兹停住了脚步。 “停下来做什么？”米格尔从转角处出来，壁灯映照出他憔悴的面容。 他走近，似乎体味到了威戈佛特兹身上传来的生疏感，亲密地“呵呵”笑了两声，嘴角勾起亲切的微笑：“都是自己人，没那么严苛的，快过来吧！” 威戈佛特兹这才继续向前走，心里却在腹谤。 若真是自己人，又怎么会整个派系都搬来这个地下藏书馆，却连一句邀请都没和他说。 当然。 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他与米格尔，包括森尼和激进派之间，都只是交易罢了。 实话说，若是细数整个班·阿德最敌视他的人，或许表面亲切和善的激进派一干人等，能占据前十的位置。 米格尔和森尼毫无疑问包含其中。 这也难免。 人类总会依据各种因素划分身份和圈子。 总有人觉得身处异乡时的同乡人，周围都是异族时的同族，不同阶层时的同类，天生就是朋友，联系密切。 就像他和不知被森尼囚禁到哪里去了的亨·格迪米狄斯…… 但同是魔源，难不成就得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命，而冒险吗？ “……总是错把湖面上的倒影当成了夜空中的繁星……” “什么繁星？”走在前面引路的米格尔回头。 “没什么，”威戈佛特兹摇摇头，“来之前刚读了一则预言诗，很有意思。” “预言诗？”米格尔愣了愣，然后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真是羡慕你啊，还有时间读诗，”他感慨着，在一面墙壁前停下，“我都不知道上次闲下来是什么时候了……” 威戈佛特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米格尔没在意，召唤出一把黑曜石法杖，面对空无一物的墙壁，吟唱了几句咒语。 “咣——” 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上骤然出现了一堵黄铜的门扉。 “对了，威戈佛特兹，”米格尔一边推门，一边问道，“你找森尼有什么……” 米格尔话音未落。 推开青铜门的刹那间，激烈的争吵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科维尔国王的要求，也和格伊德玛一样，这已经是北方大陆第九个提出同样要求的国……” “院长！院长！都是院长！一个魔源就那么重要吗？！！” 森尼压抑着的低吼令米格尔推门的动作一滞。 威戈佛特兹的脸色也有些尴尬：“森尼似乎不太方便吗，我是不是……换个时间再来？” 米格尔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不了，你是自己人，这都没什么。” 他推开门。 淡紫色的魔法灯下，无数古老的书籍，挥动着岁月积攒的尘埃，在三四人高的书架间飞来飞去。 但偌大藏书室的人，却着实不多，只有五六个人。 威戈佛特兹扫视了一眼，注意到天空中飞过的几本书都是关于封印魔法的。 另一本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的书页上，手抄着很多古怪的符号。 他认出一些上古语和古老的脸矮人自己都不常用的矮人语，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字体像虫子一般扭曲的语言。 威戈佛特兹不认识，不过他辨识出这些语句字体都出自亨·格迪米狄斯之手。 北方大陆最强法师的手书，整个学院里到处都是，这不难认。 “看来亨·格迪米狄斯应该还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威戈佛特兹心想。 随后在米格尔转向他之前，收回视线。 “森尼现在……嗯……还在忙，我们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米格尔将威戈佛特兹引至一座沙发，向周围的男巫使了几个眼色后，天空中飞翔的书本，不留痕迹地越飞越高。 他回头很满意地看到威戈佛特兹并没有东张西望，更没有问些不该问的问题。 “国王们，要求很高？”威戈佛特兹捧起侍者端来的杯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米格尔也没有隐瞒，或许也因为这种威戈佛特兹稍一打听便能知道的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确实很高，”他点了点头，“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高了。” “怎么说？”威戈佛特兹好奇地问。 米格尔叹了口气：“原本我们差不多都和泰莫利亚、利维亚和瑞达利亚商谈好，由他们促和科德温和亚甸，我们替他们抵挡、吸引狂猎。” “可不知道为什么，泰莫利亚第二天突然改口了。” “紧跟着……” “利维亚、瑞达利亚、亨佛斯、科维尔……” “再后来，就算是希达里斯、弗登和辛特拉这样的小国，都开始违逆班·阿德的意志……” “连希达里斯和辛特拉也反对？”威戈佛特兹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他们要求什么？” 说实话，他确实很好奇。 自从和米格尔从帕索隆森林归来之后，他一直忙于研究奇迹之子和上古之血的真伪，只听见学院里风言风语着激进派的不顺，谈判的具体内容还真不知道。 米格尔张了张嘴，还没开口。 “释放亨·格迪米狄斯！”森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威戈佛特兹起身，循声看去。 森尼面色阴沉地从书架间走来，看见威戈佛特兹，似乎想一如既往地露出温和、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不过嘴角扯了扯，最终也没能扯出一个像样的微笑。 “坐下吧，都是自己人……”森尼摆了摆手，坐在了威戈佛特兹旁边，米格尔对面。 “这些该死的凡人贵族，挥挥手就能杀死的蠢猪，”他喝了口水，恶狠狠地咒骂，“院长现在正是亟需治疗修养的时候，怎么可能随意像个耍猴人的猴子一样，任他们观看。” 我信了……威戈佛特兹脸上优雅的笑容毫无变化。 “而且他们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森尼的气似乎还没消，又咒骂了一会儿。 威戈佛特兹觉得他有些气急败坏了，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森尼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应和两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是泰莫利亚的国王格伊德玛先修改口风的，威戈佛特兹总觉得这和艾林有关。 虽然以艾林的年龄，在炼金、剑术和法印上如此出色，几乎必然在政治上没什么才能，何况他才刚离开离群索居的古海要塞，过去十三年又都在训练中进行…… 而政治虽然也需要天赋，但丰富的经验才是最不可或缺的。 他怎么可能恰好卡在激进派难受的点上呢？ “真是魔怔了……” 威戈佛特兹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在心里摇了摇头，却不知为何对艾林更加渴望了。 “对了！”倾诉了一番后，森尼终于想起了威戈佛特兹的来意，打断了他的遐思。 “你此番前来是为了？”森尼问道。 “我在帕索隆森林的机关被触动了，”威戈佛特兹坐直身体，看了米格尔一眼后，肃然道：“狂猎来了。” 米格尔和森尼对视了一眼，没有表露出什么激动的情绪，而是同时松了口气。 “它们，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第430章 奇迹之子啊，向我证明！（4400字） 与其说情绪毫无波动，不如说早有准备。 既然有狂猎在自爆前埋东西，那必然有取东西的人，只是到来的时间不同而已。 几个知情的人，心中早有预期，否则激进派也不会全员搬到地下的藏书馆。 要知道…… 妄图领导班·阿德的派系，却胆怯地藏在地下，这对激进派掌控学院的话语权，是非常不利的。 只是相对于损失本就不多的派系成员，话语权丧失一点，也就丧失一点了。 是不得不做出的取舍。 在听到狂猎这早早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然斩下，米格尔和森尼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利恩！”森尼召唤来一个男巫，与他耳语了几句。 “是，森尼阁下。”利恩点点头，匆忙离开。 随后米格尔和森尼又召唤了几人，藏书馆角落的这处沙发不一会就人来人往，然后很快又冷清了下去。 威戈佛特兹低头嘬饮着茶水，视线余光却在观察。 森尼和米格尔虽然状似松弛，有条有理的布置，但他能看出即便他们都对狂猎的到来早有预期。 在听到不知数目的，拥有毁灭城市能力，且大致正处在东西被偷的愤怒情绪下的狂猎，就在距离班·阿德不远的帕索隆森林后，依然难以避免地有些恐慌。 待所有任务都安排清楚，藏书馆只剩下他们三人后。 沙发周围难以避免地陷入了低气压的沉默。 “砰！” 米格尔一拳砸在了沙发扶手上。 精致的皮质扶手，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那些狡诈的长耳朵畜生！”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无妨……”森尼摆摆手，“我们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之前那些怪物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所依仗的无非是威力惊人的魔法，以及飞在高空中，班·阿德难以反击……” 威力惊人的魔法……威戈佛特兹听着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轮到北方大陆最强大的魔法学院班·阿德，抱怨敌人的魔法强大了。 不过想了想帕索隆森林中，一个单纯只用火球术的狂猎，便几乎将他们团灭。 威戈佛特兹有些出神，脸上伪装着的笑容都淡了很多。 “别担心，”森尼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点，我们自然也是有准备的，” “若不是狂猎袭击得突然，班·阿德绝不至于遭受这么大的伤害。” 语罢。 森尼看着威戈佛特兹停顿了一秒，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加码道：“前几天，我们已经与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奥托兰达成了协议，狂猎再次来袭的时候，他们会出手帮忙。”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威戈佛特兹诧异反问。 这是与亨·格迪米狄斯齐名的天赋与技艺协会五人之一，奥托兰的势力，从事生物突变的研究与生产。 风靡整个北方大陆巫师界的青春魔药就是由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 令威戈佛特兹惊讶的是，这个组织一向以盈利为首，帮班·阿德抵挡狂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怎么会做？ 森尼似乎很满意威戈佛特兹的惊讶，意味深长地道：“某些人眼中的灾难，在另一些人眼中却可能是财富。”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对狂猎很感兴趣，他们想捉只活的研究，当然还有一些利益上的交换。” “再加上学院内的准备……” “狂猎，不过是一些只会躲在天上暗算偷袭的狂猎而已……” 森尼轻蔑地摆摆手，像在甩脱手上沾上的灰尘。 “狂猎倒也不一定会再袭击班·阿德，”米格尔道，“无论那个叫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所说的灵魂转生两次之后，是什么时间，都不会是在今……” “米格尔，你不能天真到连一个不知身份怪物的话，都相信。”森尼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米格尔张了张嘴巴，半低下头，沉默了。 激进派内部看来也出问题了……威戈佛特兹心想。 不过也对，米格尔带队死了那么多激进派的骨干，甚至因奎因的死，让森尼不得不铤而走险，掠走亨·格迪米狄斯，怎么可能一点不满都没有。 “狂猎是精灵吗？”见气氛又沉闷下去，威戈佛特兹转移话题，“我听到学院里流传的风声……” “若是对其他人，我当然会说是，”森尼没有犹豫，“狂猎一定、肯定、必须是那些藏在蓝山深处的长耳朵，但是对你，威戈佛特兹，我当然不会这么说……” 威戈佛特兹露出自己人的微笑，似乎对森尼的话术很受用。 “我不太确定。”森尼从沙发站起来，皱了皱眉。 “利恩，就是刚刚离开那男巫，他就是从那两个狂猎手中逃出生天的人，他曾和我说，他看见了狂猎摘下面具的样子，和精灵一模一样。” “那为什么还不能确定？”威戈佛特兹好奇道。 森尼摇摇头：“因为他是在黑暗处隐隐约约看见的，只能得出狂猎表现出的亡者模样，确实是一副面具。” “面具下面或许长着长耳朵，但侏儒也长着长耳朵，树精、海妖……光是北方法鲁都能细数出很多长着精灵特征的生物。” “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威戈佛特兹。 “精灵要是有狂猎这样的本事，也不会被人类赶到深山里去了？”威戈佛特兹接道。 “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其实都是这个想法，这确实很难说通。”森尼点点头，“如果精灵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的族人，为什么亡国的时候不用？被排挤成现在这副快灭族的样子？” “但是那些长耳朵肯定知道些什么，”米格尔咬牙切齿捏紧拳头，“不然天球交汇、杀国王、人类内战、狂猎……如此一环扣着一环，不可能计划得这么完美！” 威戈佛特兹挑了挑眉毛，不过没有开口说什么。 “确实如此。”森尼微微颔首，“我早就和院长说过，要将那些该死的长耳朵斩草除根……对了……” 一通抱怨之后，他忽然又看向威戈佛特兹。 “等最近的麻烦结束，国王们想清楚班·阿德对北方大陆的重要性，学院打算发起对精灵的复仇战争，你想加入吗？” 这个时候？ 对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精灵宣战？ 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争都还没结束呢！ 威戈佛特兹着实呆愣下，但随后他看见森尼的两只眼睛，正凝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心头一紧，连忙收敛心绪。 “当然，我听从学院的安排。” 森尼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到时候你就是主帅，我会为你安排最精锐的士兵。” 威戈佛特兹不懂激进派的想法。 为什么一场大规模战争还没结束，就发动另一场？ 现在班·阿德自己都已经半死不活了。 而精灵们虽说苟延残喘，但派兵去蓝山深处，精灵的驻场作战，即便是他这个不知兵的男巫都晓得不靠谱。 何况怎么保证在和精灵作战的时候，狂猎不抽冷子，给班·阿德再来上几个大师级法术？ 当然。 威戈佛特兹没有在面上表达出来，只是一边倾听森尼错漏百出的计划，一边颔首赞叹认同。 同时在心里思考，激进派为何会下这一步很明显的臭棋。 直到…… “嗡——” 藏书馆的大门传来了持续的异响，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威戈佛特兹猜测森尼安排出去的人手回来汇报，便起身告辞。 森尼和米格尔也很给面子的起来相送，送到门口时，迎面走来了几个同样是激进派系的男巫。 他们见到森尼和米格尔似乎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看见威戈佛特兹之后，又把嘴闭上了。 “对了！” 森尼将威戈佛特兹送出藏书馆后，突然状似无意地开口：“为了学院的稳定，狂猎的事情不要和其它巫师提及。” “那是自……”威戈佛特兹本来也没打算和其他人说，正准备随口答应下来。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 狂猎袭击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有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帮助，也必然要动员整个学院的力量。 可森尼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派系，乃至中立派系的巫师…… 他想做什么？ 威戈佛特兹眼波流转。 隔着洞开的黄铜门扉，数十个激进派的男巫似乎正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看向他，眼神疑惑、提防、抗拒…… 他们互相交流着视线，似乎在问为什么他这个外人会在藏书馆，激进派最核心的地盘。 也是在此刻。 威戈佛特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是一个外人。 而作为一个外人，他知道的东西，似乎太多了。 “怎么了，威戈佛特兹？”森尼语气平淡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思考。 威戈佛特兹看过去，与森尼怀疑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黄铜门内，投射而来的视线也更多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威戈佛特兹没有惊慌，“我不能肯定这是真的，还没有验证，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尽快让你们知道。” 森尼与米格尔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什么事？” “艾尔兰德又爆发了一场大灾，邪神信徒在玛哈坎山脉布置召魔仪式，召唤邪……” “邪神被召唤出来了？”森尼和米格尔脸色大变。 每一次邪神降临都是波及整个北方大陆的大事，这对本来就面临狂猎大灾的班·阿德而言，更准确的说，对他们激进派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无论是邪神带来的兽潮波及科德温，还是北方大陆各国国王因此延伸出来的要求，都必将大大损耗班·阿德的实力，更何况还有狂猎虎视眈眈。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班·阿德没……” 森尼语气一滞。 显然，他想到了原因。 威戈佛特兹接着道：“邪神被驱逐了，蒂莎娅·德·维瑞斯女士带着艾瑞图萨的女术士前往支援，她们和艾尔兰德的贵族、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还有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一同将邪神驱逐了。” “被驱逐了……”森尼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邪神已经被驱逐了，那和他们班·阿德有什么关系？ “关键的不是邪神，”面对两个森尼和米格尔的注视，威戈佛特兹摇了摇头，“艾瑞图萨的一个女术士告诉莎迪亚，狼学派的猎魔人收服了一只大狮鹫。” “不可能，”米格尔连连摇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收服大狮鹫，收服普通狮鹫的都没有出现过，粗鄙的，只会耍剑的猎魔人怎么可能能做到术士都做不到的事……” “闭嘴，米格尔，让威戈佛特兹继续说，”森尼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盯着威戈佛特兹的眼睛，“猎魔人收服大狮鹫这样的事情虽然称得上惊世骇俗，但还不值得一个魔源特意在这种时刻告诉我。” 森尼的语气有些不客气。 不过这不客气不是针对威戈佛特兹，而是他冥冥之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下意识的表露。 “没错。” 威戈佛特兹点点头：“关键的不是大狮鹫，而是收服大狮鹫的人。” “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维瑟米尔和艾林，也是我之前追杀的那两个猎魔人，”他停顿了一下强调，“在亚甸追杀的那两个猎魔人，收服了大狮鹫。” 米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森尼已经面色大变了。 “你是说真的！” 森尼三两步走到威戈佛特兹的面前，额头青筋鼓胀，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看着他。 威戈佛特兹并没被森尼这幅样子吓到，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若不是自身的安危被威胁了，他本来都不打算说出这个消息。 “至少我知道的消息是这样，而且……”威戈佛特兹顿了顿，“他点点头，“这件事并不难验证，艾尔兰德的贵族，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艾瑞图萨大部分中位、高位女术士都知……” 威戈佛特兹的话还没说完，森尼招呼都不打，连忙转身奔进藏书馆焦急地大吼： “快给我联系艾瑞图萨的蒂莎娅·德·维瑞斯……” “等等……” “科德温和亚甸前线的战报呢？战报在哪里？” 男巫们被森尼突然状似疯狂的行为震惊了，呆愣地回复道：“一周前男巫撤离之后，就没有战报……” “快去查！” …… “砰！” 黄铜门缓缓闭合，隔绝了藏书馆内的兵荒马乱。 “发……发生了什么？” 米格尔懵懵地看着黄铜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前线有麻烦了吧，”威戈佛特兹语气悲悯地叹了口气，“米格尔阁下，我就不打扰，先行离开了。” “抱歉，森尼他……” “没事的，我能理解。”威戈佛特兹向他颔首，然后见他走进藏书馆中后，径直离开。 “哒哒哒~” 脚步声中。 一盏盏壁灯亮起了火光，螺旋着向上又向下，像一条盘旋的蛇。 威戈佛特兹站在这条蜿蜒长蛇的中段，但想了想，似乎距离出口更近一些。 他站在长蛇心脏的位置，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全身血液都似乎沸腾了起来。 “奇迹之子啊，向我再一次证明，你真的能创造奇迹吧！” (本章完) 第431章 杀得很轻松，死得很简单 威戈佛特兹回到了他的高塔。 相貌清丽的莉迪亚优雅地端坐在画室，在诸多恬静风景画的环绕下，正对着一只悬停在半空中的翠鸟说着话。 这本该是一幅很美好的景象。 只可惜翠鸟时不时发出母鸡一般“咯咯咯”的笑声，令画室显得格外地别扭和好笑。 “我不该这么想的，”威戈佛特兹心道，“毕竟翠鸟后，也是一位拥有精致相貌的女术士……” 西格里的魔法传音术，相比起心灵投影法术，只能单人联络，而且无法看清彼此相貌。 不过“翠鸟”的炼金载体，既没有心灵投影术的设备昂贵，维持法术消耗的魔力也不高，女术士都很喜欢使用。 尤其是载体，同样的炼金法阵，价值最高的载体甚至是基本款式的千百倍…… 威戈佛特兹摇摇头，对看过来的莉迪亚示意他这里无事，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回到了书房。 “西格里的魔法传音术，法术模型和施法手法，其实都有大量可以改进的余地，或许我可以为莉迪亚重新炼制一个炼金载体……” 威戈佛特兹坐在高背椅上，挥手将上古之血和奇迹之子的文献，召回至橡木桌上。 之前的研究成果因为一时冲动被焚毁，他得重新研究。 不过思路清晰之后，他刚刚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新的研究角度。 他觉得这个角度或许能让他达到真实，看清未来。 不过。 等古老的蚀刻画、上古语的歌谣和预言诗堆满树文雅致的橡木桌。 威戈佛特兹却并没有立刻根据脑海中闪现的灵感开始研究，而是闭上了眼睛。 研究毕竟只是研究，预言诗的含糊其辞，注定了奇迹之子的身份，只会随着时间的推进，验证预言中的一个个因素。 因此预言总是已经应验了，才被事后发现。 “……降生苦寒之地……死亡与新生……非人之人……精灵之血……诸国之毁灭者……” 威戈佛特兹出神地喃喃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画面。 落满白雪群山间的城堡、吞服魔药过后的死里逃生、湛蓝吮人魂魄的兽瞳…… 每一副画面的主角都长着艾林的脸。 只是随着年龄的变更，或幼小、年轻、恐惧、坚毅…… “但艾林真的是奇迹之子吗？”威戈佛特兹对着空气发问。 天球交汇、国王之死、艾尔兰德的五月节大灾、狂猎焚毁班·阿德…… 细数北方大陆近半年来发生的几件大事，都与艾林有牵扯，但真要说有多大关系，却又太过牵强。 奇迹之子必然满足预言中的所有元素，但满足预言中已经出现的元素的，却不一定是奇迹之子。 甚至同一种元素都有数十上百种表现形式，但真正的元素却还需要筛选。 “奇迹之子不可能一直隐藏身份，随着一件件事件的发生，其本质必然会暴露。” 威戈佛特兹低头沉吟： “但越早推断出来，对我就更有利。” “我不可能等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再踏上道路。” “那时必定早就来不及了……” “所以我的思路错了。” 威戈佛特兹睁开眼睛，食指敲打着一本《伊丝琳的奇迹之子》蚀刻铜板。 “我不该像巨龙贪婪地藏着自己的宝石和金币，竭力隐藏着奇迹之子的踪迹。” “奇迹之子……奇迹之子……” “在极端的逆境之中，还能创造奇迹，活下去的那个人，当然就是奇迹之子。” 威戈佛特兹站起身，走到窗台，看着藏书馆的方向。 夜空下，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最深沉泥泞的黑暗。 “追猎狼学派的事，只有我、森尼和米格尔知晓。” “若是我不在这个时候暴露奇迹……艾林收服了大狮鹫，等信息闭塞的班·阿德得知艾尔兰德的邪神降临事件，估计都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以激进派现在的处境，国王们的态度和狂猎的威胁，已经足够他们关注了，即便消息传来，怕是也注意不到细节，更有可能因为事情了结，邪神被驱逐，都不一定有人会看这份材料……” “可现在，本就厌恶狼学派，路过遇到都得找人去暗杀的森尼，想必已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用火焰焚烧凯尔莫罕，杀死每一个猎魔人，但是……” “现在已经被摧残得千疮百孔，又和科德温彻底离心的班·阿德，还有能力威胁狼学派吗？” “还能为奇迹之子制造出足够炽热的，熔金炼铁的火焰吗？” 说实话。 威戈佛特兹并不知道，就像他现在不知道，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为什么会出手帮助班·阿德一样。 森尼找的借口太烂，太敷衍。 想抓活的狂猎，亲自下场很明显不是明智的举动，唯利是图的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不可能这么做。 “不过无妨。”威戈佛特兹心想。 “生活总是需要一些惊喜的。” …… 正当威戈佛特兹悠闲地期待着森尼的惊喜时，地下藏书馆的森尼本人却并不喜欢威戈佛特兹带来的两个惊喜。 淡紫色的魔法灯下，偌大的藏书馆一反威戈佛特兹在时的冷清，人来人往。 一部分人联络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一部分安排狂猎来袭时的应对措施，还有一部分争吵着该向谁询问战争的动向。 男巫已从两国的战争前线全部撤离，连科德温国王拉多的宫廷术士都回来了，狂猎又将班·阿德城彻底毁灭。 现在的男巫学院，宛若科德温内的一座孤岛。 向北方大陆其他国家联络，还有可能，但想知道国内的一些动向却难如登天。 当然。 会传送门的术士虽然不多，但激进派中还是有一些的。 在这个狂猎在学院外虎视眈眈的时刻，没人愿意前往阿德·卡莱。 毕竟班·阿德距离阿德·卡莱虽然不远，但却恰好需要两次传送门才能到达。 而且传送门本身就是高深魔法，有能力释放的术士在激进派中的地位相当高。 因此。 高位巫师都言不由衷，纷纷劝说森尼以大局为重，先对付狂猎的威胁再谈其他。 对此。 森尼也只能妥协。 他不是亨·格迪米狄斯。 之所以能在激进派成为领袖，并在现如今攫取班·阿德最大的权利，依靠的既不是强大的实力，也不是研究能力。 而是对情绪的煽动，以及男巫对亨·格迪米狄斯保守倾向的不满。 他想领导班·阿德，还需要这些人的力量。 “这件事这么严重吗？” 米格尔见森尼脸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小声传声。 他不懂为何猎魔人收服一只大狮鹫，好像比狂猎来袭还要严重。 “严重？”森尼气急反笑，“若那该死的猎魔人收服的真的是亚甸的那只大狮鹫，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会发生什么？” 米格尔是专注于仪式学的术士，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实际上，他都不知道大狮鹫曾经袭击过亚甸。 而且…… 一头本来就不在计划中的大狮鹫又能如何？ 科德温的国力与军队实力一向远超亚甸。 森尼抬头看了米格尔一眼，张了张嘴，无力地摆摆手。 他当然能将敌我的实力，在大狮鹫离开亚甸，班·阿德从前线抽离男巫的事件下，带来的影响分析出来。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和米格尔解释这些事情，对局势毫无帮助。 “让我去吧，”米格尔道，“我虽然专精仪式学，但传送门还是会用的，阿德·卡莱我也去……” “不行！”森尼传音打断，“你是我在班·阿德，最信任的人。” “可是……”米格尔有些犹豫。 “其实，我已经拜托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人去打听了，等他们到来，就会将消息带来。” “那你为什……”话还没说完，米格尔语气一滞，不再说话了。 他只是对政治不敏感，并不是傻。 森尼在试探，他在激进派高等男巫中的地位和威信。 只是很可惜，结果并不好。 而这，和他在帕索隆森林的损失，密切相关。 “那不怪你。”森尼察觉到米格尔的失落，安慰道，“即便是我亲自去，也不会比你好多少，说不准就死在帕索隆了。” 米格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扫视着藏书馆内状似忙碌的众人。 激进派还未崛起，连亨·格迪米狄斯都未安置妥当，却已经有了分裂的征兆了。 “缔造属于巫师的国度……”米格尔出神地想着，“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两个男巫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紫色的魔法水晶灯下，藏书馆内的男巫忙忙碌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实际上呢？ “等狂猎这件事结束，”森尼眼神阴翳地安排道，“你安排人将狼学派违背中立，插手战争的事情传出去。” “可……没有人会相信吧？”米格尔愣了愣。 通过蒂莎娅·德·维瑞斯，他们确实得到了那个叫艾林的猎魔人收服大狮鹫的消息，威戈佛特兹刺杀的目标维瑟米尔也在。 所以即便得不到亚甸国内的消息，他们也能推断出那个大狮鹫几乎必然就是温格堡的那一只。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相比起班·阿德的名声，还是狼学派的更可信。 “除非暴露我们派人刺杀……” “无妨，”森尼摇摇头，“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 他顿了顿，咬牙切齿道： “前段时间只是忙于应对狂猎，没时间搭理那些那些该死的过气的试验品。” “狼学派几十个猎魔人，竟然也敢报复我们的班·阿德，等赶走了狂猎，我会好好和他们玩……” 话音未落。 森尼忽然语气一滞，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米格尔跟着站起来。 “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人来了！”森尼露出了兴奋又忐忑的表情，看向藏书馆的黄铜大门，“带队的是奥托兰……” “天赋与技艺协会与亨·格迪米狄斯齐名的五人之一，传奇法师奥托兰。” …… 两天后。 玛哈坎山脉。 尖锐的牙刺穿脖子，鲜血顺着利齿流淌到地面上。 夏秋交接的山林，总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强大的掠食者。 每一只食尸鬼都咬着一头猎物，向山林深处走去。 “咝咝~” 领头的巨食尸鬼忽然抽了抽鼻子，止住了脚步。 食尸鬼群也跟着停步，四下张望。 正在这时。 一旁低矮的灌木从中骤然窜出了几个黑影。 “吼——” 巨食尸鬼立刻将松开了口中笨重黑熊的尸体，怒声嘶吼提醒麾下的食尸鬼，然后正要顺着本能反向逃窜。 他突然发现来者竟然只有九个人类。 巨食尸鬼歪了歪长满黑色尖刺的狰狞头颅，犹豫了不到两秒。 九个人类中，骤然窜出了一个人影，仿佛利箭从拉满的长弓中射出。 转瞬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面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巨食尸鬼只看见一双森然的湛蓝兽瞳。 随后寒光一闪，天地倒转。 巨食尸鬼便失去了意识。 “团长的实力是不是又变强了？” 克雷看着不远处的艾林一剑便将巨食尸鬼头颅割下，轻而易举地比他杀水鬼还轻松。 “你在说什么鬼话？”埃尔尼抽剑出鞘，在狂风中大喊，“团长什么时候，需要用‘又’，不是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战斗时，更强吗？” 克雷一时语滞。 好像确实如此，每次看见艾林团长战斗，都比上一次战斗更强，不论相隔多久。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这次强得离谱。” 他记得上一次碰到巨食尸鬼，艾林团长至少还用了一个吼声还有一个亚克西法印。 这次一剑劈下，巨食尸鬼就死了，没有一点身为大型魔物的尊严。 恍惚间，克雷都觉得他上他也行。 成为比艾林还年轻的猎魔人大师，就在今天。 然后他又靠近了一些。 巨食尸鬼刚死，仅是还未散去的威压，便让他双手微微发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他就知道。 他上，他真的不行。 他做不到团长这样杀得很轻松。 他只会死得很简单。 (本章完) 第432章 三颗“核弹” 失落的猎魔人大师 战斗还在继续，但并不激烈，更准确的说是一面倒。 艾林一剑枭首巨食尸鬼之后，没有落地。 右脚如蜻蜓点水，轻踩在尖锐的黑色尖刺上，像是没有重量一般，翻身从几只食尸鬼的头顶掠过。 炽热的火焰从他掌心之中迸射出来，如同粗壮的水柱。 手臂那么轻轻一晃。 食尸鬼群身后，十几只腐食魔一只接着一只被点燃。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起了林间飞鸟，惊慌地从树梢上飞起。 克雷情不自禁地渐渐放慢了脚步，他看见其他猎魔人，也同样如此。 因为艾林引爆那些腐食魔后，竟还未过瘾似的。 他借着轰然爆炸的冲击波，冲到了那群食尸鬼群的中心。 纷乱的脚步在拥挤的魔物之中舞动。 银剑闪烁着迷人的光华，如飞入花丛的碟，优雅地在诸多食尸鬼的头顶轻点。 眨眼间的功夫，原本近百只食尸生物，此刻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二十……十五…… 但几个年轻猎魔人此刻甚至还没奔入战场。 “团长……似乎没打算把猎物分给我们……” 克雷看着被尸体簇拥着，还在舞动的身影，咽了咽口水，有些绝望。 因为距离他最近，只有五步之遥的食尸鬼，刚被艾林一剑枭首。 “这还用问吗？” 与他距离不远的埃尔尼也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又不甘心地观望了两秒，收剑归鞘。 刚刚他在与克雷争抢同一只食尸鬼，没想到团长杀疯了，竟然连一只食尸鬼都不给他们留。 “这两天，艾林看着你们狩猎食尸鬼，估计早就憋坏了，”维瑟米尔向几个年轻猎魔人耸了耸肩，“让他发泄一下吧。” 让他发泄一下吧？ 这是在问我们意见？ 我们还有资格决定这东西？ 等我们跑到战场，团长早就把食尸鬼都杀完了，还用征求我们的意见？ 年轻猎魔人腹诽道。 他们看着战场中央，穿梭在食尸鬼群中，轻松优雅得像在贵族的舞会上跳舞的艾林，心里波澜起伏。 “团长真的和我们差不多大吗？”克雷灵魂发问。 无人回答。 因为这同样也是他们的疑惑。 即便他们对此心知肚明，也会在无数次见到那惊人差距的时候，扪心自问。 “当然，”维瑟米尔勾着嘴角，看着怪物群中的身影，压了压黑帽的帽檐，“艾林今年十四岁，去年冬天才通过高山试炼，最多也就比你们大两岁。” 克雷掰了掰手指：“团长甚至还会炼金、创造剑油、魔药配方……” “还有法印……”艾阿斯补充道，“冰矛咒也是团长想出来了的。” “不止，还有仪式学，”克拉尔再次补充道，“我听神庙里的祭司说，团长在仪式学上的造诣也很高，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伊安娜大祭司的毕生所学……” “听哪个祭司说的？”斯宾塞探出好奇的小脑袋，歪了个楼。 “妮……”克拉尔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不对劲，吞回了接下来的话，脸憋得通红。 可惜还是有好心人帮他接了下去。 “妮娜，”艾阿斯呵呵笑了两声，“神庙的见习祭司，我大前天看见他们偷偷在屋后小树林……” “啊！” 克拉尔大叫一声打断艾阿斯，然后拔出钢剑，一剑砍过去：“该死的大嘴巴怪物，你给我住嘴！” “救命啊！”艾阿斯嘻嘻哈哈地开始逃窜。 其他猎魔人起着哄，以保养长剑和皮甲内衬作为赌注，打赌克拉尔什么时候能打中艾阿斯。 克雷没有参与，而是看着战场中央，已经开始清理最后几只食尸生物的艾林，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维瑟米尔大师……”他偏头看向，取下宽檐帽，笑呵呵的维瑟米尔。 “怎么了？” 克雷歪了歪小脑袋，好奇地问道：“您和艾林都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那你们两个哪个实力更强？” 话音刚落。 周围的空气都忽然一滞。 讨论着克拉尔和艾阿斯胜负的年轻猎魔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就连克拉尔和艾阿斯本人，都动了动耳朵，追逐奔跑的速度降低了不少。 维瑟米尔脸上的笑容一滞，暗金色猫瞳看了克雷一眼，张了张嘴。 “当然是维瑟米尔。” 艾林的声音从战场中央传了过来，打断了维瑟米尔。 众人循声看去。 艾林舞了一个帅气的剑花，甩去长剑上不存在的血迹，正向他们走来。 “真的？”克雷的语气显然有些不信。 “当然。” 艾林笑了笑，将艾尔莎收回剑鞘：“上次我和维瑟米尔还在神庙里面比试过剑术……” “结果呢？”埃尔尼虽然猜到团长会说什么，不过还是期待地问道。 其他猎魔人同样期待地看向艾林。 “我用了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魔药才赢了维瑟米尔，”艾林拍了拍埃尔尼的肩膀，“单纯比试，是我输了。” 年轻猎魔人满脸难以置信。 魔药当然算猎魔人的实力。 但在内部比试的时候，猎魔人还是更认可单纯剑术，最多再加上法印。 因为魔药和剑油都是对付魔物才使用的，而且是身外之物。 年轻猎魔人还保留着作为一个战士的朴素价值观。 而且…… 虽然他们没有使用过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魔药，但艾林曾经以这两种魔药的效果激励过他们，所以他们都知道这两种魔药是何等强力。 团长用了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魔药，才赢了维瑟米尔大师。 年轻猎魔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维瑟米尔大师有这么强吗？” 明明在凯尔莫罕的时候，团长连暴躁的大胡子阿瑞斯托都打赢了。 他们偏头看向维瑟米尔。 虽然这样不太礼貌，不过维瑟米尔大师一向是个注重声誉，严苛且从不撒谎的人。 “是这样没错，”维瑟米尔神色复杂地看了艾林一眼，点点头，“那一次确实是我赢了。” “是什么时……”年轻猎魔人还想再问。 艾林却再次出声打断了他们：“狂暴都学会吗？” “你们当中谁要是能第一个学会狂暴，也能得到巨食尸鬼煎药和暴风雪魔药……” 这两天虽然是虚弱状态，几乎什么都不能做，不过艾林也没有荒废。 除了在维瑟米尔的保护之下，开着光环跟着年轻猎魔人狩猎食尸生物，赚取战绩点之外，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将兽吼传授给其他人。 因为“狂暴”属于兽吼之道的第一个技能，且既有“兽吼：狂暴”，又有普通版本的“战吼：狂暴”，所以还真被他想出了一些东西，教给了维瑟米尔和年轻猎魔人。 当然。 因为战吼涉及到其他能量体系，艾林本身在教学方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加成，所以暂时还没什么效果。 “真的？”年轻猎魔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过去。 一颗颗小脑袋立马凑到了艾林身边，垂涎地看着他，张大了嘴巴。 巨食尸鬼煎药的主材可是巨食尸鬼骨髓，暴风雪魔药更是以价值远超等重黄金的魔像为原料…… 材料都是大型魔物才能产出的，这种魔药要不是他们的团长就是创造出魔药配方的人，又有个好老师，他们这些猎魔人一辈子都用不到。 “当然。”艾林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过只有一份，就看你们谁的速度最快了，第二名第三名也有其他增加属性的魔药，主材也是大型魔物的，所以……” 见年轻猎魔人之间对视着，都快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了，便适可而止。 艾林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已西斜，便催促道： “行了，战吼的练习也不急在这一时，快用维瑟米尔大师教的技巧，找找这些食尸生物的巢穴。” “最好趁着太阳下山前，再狩猎一窝食尸生物……” 见年轻猎魔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又补充道： “放心，这次不和你们抢怪了。” 埃尔尼他们这才欢呼着，向山林狂奔而去。 艾林摇摇头，朝天空释放了刺目的魔法闪光术。 随后和维瑟米尔越过血腥的战场，跟上年轻猎魔人。 至于战场上食尸生物的素材，狩魔军专门安排了一些士兵，跟在他们身后。 看到他发出的魔法闪光术，会处理好送到神庙。 其实之前，和梅森公爵约好，狩猎魔物的同时，帮忙训练狩魔军的士卒。 不过一边狩猎魔物，一边训练士兵，太浪费时间。 现在食尸生物肆虐艾尔兰德，削减食尸生物的数量，是当前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叮！” 系统提示音姗姗来迟，艾林向前走着，分神打开狩魔手记扫了一眼。 【魔物群“巨食尸鬼”Lv54讨伐！】 【奖励结算：……】 【最终评级：D（战利品锁定）】 【获得战利品：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1、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31、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16、小经验珠*3、巨食尸鬼的宝箱*2、食尸鬼的宝箱*2、腐食魔的宝箱*2】 【狩猎任务：食尸鬼II（击杀食尸鬼244/250）】 【狩猎任务：腐食魔II（击杀腐食魔89/100）】 【狩猎任务：巨食尸鬼II（击杀巨食尸鬼14/20）】 战利品锁定下的评价和宝箱都不值一提。 但三颗“核弹”却已经快充能完成了，现在就看会落在哪个幸运儿头上。 不过也幸好军团系统和任务系统是分开的。 虽然军团被动技能“战利品锁定”要求至少一个军团成员在身边，才能触发，军团成员杀死的魔物却不会算在他的狩猎任务中，否则他这两天还真不敢跟着来。 不仅难以“微操”，必然还会损失不少收获。 在这一点上，狩魔手记难得做了次人。 不过说实话，艾林更期待某一天，他能自如地操控这项权限，乃至操控狩魔任务完成后，是否主动释放天球交汇。 但自从他个人面板上的评价变成——【评价：狩魔猎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变动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升级权限的条件是什么？” 他拨开林中垂下的枝叶，在心里猜测着。 “或许是单个属性超过一百？” “不一定，维瑟米尔现在的感知就卡在了八十多，再提高就会被其他属性拖累，感觉到不适……” “所以有可能是力量、敏捷、体质、感知四项一百？也可能还要再带上神秘……” “也不知道属性超过一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艾林瞄了一眼个人面板。 【姓名：艾林】 【年龄：14】 【称号：奇迹之子】 【等级：77】 【生命值：100%，体力值680/680，魔力840/840】 【属性：力量80，敏捷64，体质68，感知85，神秘84】 他距离满值属性不远了。 这时。 艾林忽然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的视线，眉头一挑。 果然。 他一收起狩魔手记，维瑟米尔便开口了。 “虚弱的后遗症完全结束了？” 艾林点点头：“刚刚结束，一冲动就冲上去了。” 维瑟米尔点点头，神色犹疑。 “其实没必要的，”猎魔人大师失落地深吸一口气，嘴唇嗫嚅，“我很清楚现在的我多半已经无法打败你了，自从阿瑞斯托输给你之后，我就知道了。” “和魔药无关的胜负……” “谁知道呢？”艾林摇了摇头，“没比试过谁知道呢，而且我也没有对埃尔尼他们说谎，不是吗？”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维瑟米尔摇了摇头。 艾林确实没有说谎，只是模糊了时间，也模糊了言辞中的逻辑。 艾林是使用了两份效果超绝的魔药，打败了他，但不是为了赢他才使用魔药，那场对决本身就是为了实验新魔药的效果。 单纯依靠剑术，他只因对猫学派双手剑剑术的熟悉，赢了艾林一点点。 但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一个月前…… 竟然才过了一个月…… 维瑟米尔神思滞涩。 才过了一个月，自己就被超过了吗？ 维瑟米尔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后，拨开丛生的荆棘，没再争辩什么，跟上年轻的猎魔人。 艾林看着猎魔人大师略显萧瑟的背影，心念晃动。 他确实是故意用话语误导年轻猎魔人。 维瑟米尔自己承认实力不如他，确实能提升艾林在狩魔军团成员中的威信。 但维瑟米尔才是真正教导年轻猎魔人的人，相比起提高他本就绝顶的威信，不如让年轻猎魔人更信服…… 嗯…… 他编不下去了。 他骗不了自己。 说不清为什么，艾林就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让维瑟米尔承认他不如任何人。 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即便对他有好处，即便对象是理应与他更亲近的狩魔军团的猎魔人。 他就是不想，发自内心的抗拒。 “或许……” “我应该做些什么……” 艾林看着落山的太阳，低声呢喃。 (本章完) 第433章 狩魔军团的未来 维瑟米尔的实力确确实实被艾林拉开了很多，而且速度很快。 从凯尔莫罕，维瑟米尔一人挡住自杀手湖扑涌而来的水鬼潮，艾林只能躲藏到身后，到才过去两天的邪神降临，维瑟米尔只能跟着大狮鹫阻拦归来的食尸生物，间隔不过半年。 当然邪神降临时，维瑟米尔的确为他争取了很多，起到的作用非常大。 但维瑟米尔自然会感觉到落差，感觉自己正慢慢被淘汰，跟不上艾林的脚步了。 作为一个猎魔人大师，或者说一个纯粹的卓越战士，这是很难被接受的。 这其实也是艾林正逐渐面临的问题。 因为狩魔手记，他的实力已经开始与身边人有了断层。 他即将面临的敌人，包括男巫、包括狂猎，甚至包括白霜，一个比一个强，似乎带上身边人，已经无异于谋杀了。 就像这次邪神降临，他就没带上狩魔军团的年轻猎魔人。 但实际上，埃尔尼他们的实力提升速度慢吗？ 不！ 无论是埃尔尼、克拉尔，甚至是克雷、斯宾塞，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刚下山游历学徒的水平。 不过一个月，年轻猎魔人中实力最差的克雷，狩猎范围已经从水鬼，变成了食尸鬼，而且还是轻松地一次性杀死三只食尸鬼。 埃尔尼更是能够在巨食尸鬼指挥下，食尸鬼和腐食魔的多重组合中，游刃有余。 这完完全全达到了狼学派游历试炼毕业的猎魔人的水平，而且还是其中相对最优秀的那一批次。 一个月完成正常狼学派猎魔人五年的游历试炼，这样的速度还不够快吗？ 当然很快，但想参与艾林未来将会遇到的战斗，却还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这两天，通过战绩点提升军团成员实力的同时，他一直在思考，维瑟米尔和狩魔军团未来的定位。 首先。 仅仅只是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必然是不可行的。 面对大量的魔物潮，无论是单纯地消灭魔物，还是保护城池、斩首行动，一个人都很难做到尽善尽美。 甚至因为肉眼凡胎，疲劳、受伤、乃至分身乏术，很大可能根本完不成目标。 但有维瑟米尔乃至狩魔军、近卫骑士、女术士和祭司与他一同狩猎，帮他分散注意力，却能大幅度提高达成的可能性。 无论在班·阿德、五月节的艾尔兰德、还是在前几天的玛哈坎都证明了这一点。 但维瑟米尔实力渐渐落伍，狩魔军、近卫骑士、女术士和祭司更是完全不属于他个人的力量。 所以提高维瑟米尔的实力，还有专属于他的嫡系狩魔军团的人数和实力就非常有必要。 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那么恰好地遇到能凑齐精锐军队、女术士和祭司的情况。 其次。 维瑟米尔和狩魔军团的定位又有差别。 维瑟米尔是高端力量，应该与艾林并肩作战或单独带队。其本身在技艺——剑术和法印——上已接近纯熟，同样的狼学派技能，维瑟米尔甚至比他还强。 剑油、魔药稍加适应便能完全使用，唯一欠缺的就是属性。 因此提升维瑟米尔的实力，于艾林而言其实并不难，只要猛猛堆心脏精粹液和净化灵就行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打算着手这件事，十个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就是为他准备的。 只是因为维瑟米尔上次使用独眼鬼妖灵的净化灵，副作用有些大。 尽管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提升的是力量和体质提升，而不是维瑟米尔达到临界点的感知属性，艾林也不敢在自己状态没完全恢复的时候，让维瑟米尔使用。 否则一旦出问题，艾林都没能力第一时间处理。 但现在既然已经恢复，便可以着手了。 狩魔兵团的年轻猎魔人又与维瑟米尔不同的。 他们既没有纯熟的技艺，也没有强大的属性。但同时，他们提升的代价却也是最小。 艾林就不可能利用军团的战绩点，提升维瑟米尔的任何一个技能，即便艾林将维瑟米尔纳入狩魔军团的体系。 因为升级简单的技能，譬如冰矛咒，对维瑟米尔实力提升的帮助并不大，根本没有必要打乱他已经成熟的战斗体系，完全可以给他搭配军团的年轻猎魔人补充短板。 而那些已经提高到很高等级的技能，譬如狼学派双手剑，艾林也没有足够的战绩点提升。 要知道狼学派双手剑，LV1升级LV2只要100战绩点，但以维瑟米尔当前LV7的技能水平，提升到LV8却需要十万战绩点。 一只食尸鬼10点战绩点，就是一万只食尸鬼。 将一个白板猎魔人狼学派双手剑和六大法印，全部从LV1提高到LV3，不过4200战绩点。 完全升不起，不如多招几个年轻猎魔人。 实际上，真正需要尽快提升的只有狼学派双手剑这项狼学派基础技能，以及昆恩法印和欧特洛普法印这种保命的。 其余法印完全可以依照猎魔人的喜好和天赋，以及军团学派的需要提升。 那么狩魔军团的定位，其实就很清晰了。 他们应该像邪神降临中的人类联军，以及五月节的近卫骑士一样，清理杂鱼，转移兽潮注意，不使其影响到艾林和维瑟米尔斩首目标…… 当然。 艾林并不觉得狩魔军团一直就只能做这种边角料的任务。 【共鸣】 【等级：2】 【类型：军团技能】 【主动效果：军团成员同时使用同一魔力技能时，团长有小概率获得可控共鸣，提高技能的威力和效果。】 这是第二个军团成员弗雷德的好感度满值后，解锁的技能。 艾林一直觉得这个技能大有可为，军团成员也一直在进行相关的纪律、默契和同步性训练。 可不知是法印并不适合触发“共鸣”，还是共鸣本身等级太低，一直没有成功过。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尝试。 法印不行，但兽吼之道似乎就很合适。 前世幻想小说中，类似共鸣的技能，也多半是以声音作为媒介，撬动自然的元素。 只可惜年轻猎魔人们，在“狂暴”的学习进度方面很不乐观，所以共鸣会带来怎样的提升依然是未知数。 但未来可期，不是吗？ 或许在不远的未来，熟练掌握共鸣的狩魔军团会成为他手上的王牌。 “在那里，快抢啊！” 前方忽然传来克雷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了艾林的思考。 他抬头瞅了一眼，见仅仅只有六七只食尸鬼，把守一个血肉模糊，看着像是黑熊过冬的洞穴，就停住了脚步。 “快快快……” “这只是我的！” “休，你怎么抢我的怪？” “先到先得！” “该死！艾阿斯！你是必须和我做对吗？” “哈哈哈！食尸鬼就留给我吧，克拉尔。省得你的妮娜还要为你疗伤……” “艾！阿！斯！” …… 年轻猎魔人闹闹腾腾的声音，莫名的令人格外放松。 但想到这些欢畅着挥舞银剑，在狰狞嘶吼的魔物间杀戮的男孩，不过才十一二岁，艾林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割裂感。 当然。 没有刚穿越来时，那么重了。 终究，他也习惯了这个残酷世界独有的生存法则。 成为一个猎魔人学徒，历经重重痛苦危险的试炼很悲惨，却并不是一个孤儿所能经历的最差的命运。 比猎魔人更惨的孩子在整个北方大陆都比比皆是。 弃儿沟每个村子都有，科德温和亚甸的边境，小孩衣不蔽体的尸体更是随处可见。 能用自己的剑决定自己的命运，已经很幸运了。 这，是一个比烂的世界。 “叮！” 【魔物群“食尸鬼”Lv16讨伐！】 【奖励结算：……】 【最终评级：D（战利品锁定）】 【获得战利品：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6、小经验珠*3、食尸鬼的宝箱*2】 扫了一眼系统提示，艾林打开军团面板。 【军团名：群狼之盟】 【等阶：三阶】 【战绩：4890/5000（+2780）】 【战绩点：5343（+2780）】 【成员：10/15】 【忠诚度：修斯100（死忠），邦特100，弗雷德100，埃尔尼89，克拉尔88，克雷……】 【技能：战利品锁定LV1、传授LV1、共鸣LV2】 【讨伐任务：狩魔IV（猎杀任意魔物243/750）（+181）】 【叮！已使用584战绩点将埃尔尼（军团成员）欧特洛普法印LV1（16/100）提升至欧特洛普法印LV3（0/2500）】 【叮！已使用587战绩点将克拉尔（军团成员）欧特洛普法印LV1（13/100）提升至欧特洛普法印LV3（0/2500）】 【叮！已使用584战绩点将克雷（军团成员）欧特洛普法印LV1……】 【叮！已使用583战绩点将艾阿斯（军团成员）欧特洛普法印LV1……】 …… 艾林能做的就是尽快让他们强大起来。 毕竟。 当世界于白霜中死去之时，无人可以逃避。 …… “回去吧……” 维瑟米尔抬头看了眼天色，见年轻猎魔人都处理完食尸鬼素材，偏头看向艾林。 艾林点点头，意念一动，给迎面走来的埃尔尼来了一个鉴定。 【姓名：埃尔尼】 【忠诚度：100】 【属性：力量17（+1），敏捷11（+1），体质15（+1），感知19（+1），神秘10（+2）】 【技能：狼学派双手剑LV3（24/1000），昆恩LV3（76/1000）、欧特洛普法印LV3（0/2500）、冰矛咒LV2（16/500），伊戈尼LV1（76/100）……】 其他年轻猎魔人的属性大致与埃尔尼差不了多少。 化形封器咒虽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化成玉像似乎也刺激了猎魔人经过青草试炼改造后的身体。 不仅是埃尔尼，克拉尔、克雷他们也都差不多有五到六点，总属性的增长。 技能方面，所有猎魔人狼学派双手剑、昆恩法印和欧特洛普法印都到达LV3，基本只要不遇到大型魔物或高等巫师，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部分同埃尔尼这样在咒语和法印上有天赋的，也会多那么一两项技能达到LV2。 基本在技能水平上，七个年轻猎魔人都完全达到五年游历试炼结束的水平，可以独自下山接任务了。 至于冰矛咒、伊戈尼、阿尔德、亚登和亚克西这四个法印，他不打算像双手剑、昆恩和欧特洛普这样集体提升了，而是根据年轻猎魔人的习惯、天赋和喜好，再行安排。 对于这一点，艾林其实想让年轻猎魔人自己选择，但这样一方面降低了“猎魔人之瞳眷顾”的逼格，另一方面也会让年轻猎魔人升起依赖之心。 他其实想设计某种任务，像狩魔手记一样，完成任务，兑换“经验珠”，但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不过这倒也不急，毕竟这一波升级之后，战绩点只剩1248，也需要再积蓄一段时间。 军团的等阶距离提升也只差110战绩点，也就11只食尸鬼了。 说不准三阶升四阶能出个任务系统呢？ “回去了……” 走近了的埃尔尼甩了甩手上的沾上的血，刚开口说了两个字。 天突然阴了。 “唳——” 庞然的威压从天而降。 当所有人下意识向天空中看去时，展着双翅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既然“好女孩”存在已经暴露在所有人眼中了，艾林当然不会再委屈自己，这几天都是打免费的“飞的”。 “……吗？”在强烈的威压下，埃尔尼苍白着脸，吐出最后一个字。 周围靠过来的猎魔人，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我们其实可以走回去的……”克拉尔开口道。 “没错没错，”艾阿斯难得地不本能地反驳克拉尔，连声赞同，“狩魔军独自回去太危险，我们可以保护他们。” “对对对！”其他猎魔人用力地点头应和。 “这里都被我们清理过一遍了，哪来的危险，狩魔军对付魔物的经验可比你们丰富多了。”艾林没好气地和维瑟米尔顺着大狮鹫低垂下来的翅膀走上他的后背。 “别废话了，快来，按照今天狩猎魔物的数量，抓紧自己的位置，用皮带把自己捆好。” 年轻猎魔人见逃避不开，苦着脸抓住好女孩的纤长的脚趾，腰带扣住脚趾上提前系上指环状的铁器，姿态怪异。 “唳~” 大狮鹫不适地喊了两声。 “团长，好女孩好像也不舒服，要不……” “别废话，抓紧，”艾林翻了个白眼，“等回到神庙，有个惊喜在等着你们呢……” “什么惊——” 年轻猎魔人一个词都没说完，便化作了狂风中的尖叫。 (本章完) 第434章 降临世间的神子（4400字） 将埃尔尼他们扣在大狮鹫的腿上，自然不是艾林的恶趣味。 作为艾林唯一一个……不……是狼学派乃至整个北方大陆唯一个空中的交通工具，他自然得充分地利用“好女孩”机动能力。 邪神降临这种事情，年轻猎魔人现在无法掺和，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而且遇到艾林都无法解决的危机，譬如阻止邪神降临失败了，总不能指望女术士们会记得把他们都带走。 猎魔人和艾瑞图萨的疏远关系是一方面。 猎魔人和女术士必然分属战场前线和后方，情况紧急的时候，也根本就来不及前来营救。 而且万一搭档的不是艾瑞图萨那些关系还不错的女术士，而是男巫，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们深明大义吗？ 何况也不是所有战斗都会出现术士。 这样的情况，随着狩魔军团实力提升，参加的战斗渐渐增多之后，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 所以及时逃脱也很重要。 当然，艾林也会传送门。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再增加一种，已经暴露给外界的撤离方式。 再者。 狩魔军团的人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即时转移的方式当然越多越好。 因此提高好女孩的载运量，并且保证载运猎魔人的战斗力就至关重要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让猎魔人适应高速飞行、狂风吹拂的恶劣环境就很重要，另外…… “团长！团长！救命啊！” “爪子！爪子！” …… 狂风中传来年轻猎魔人情绪激烈的呼救声。 另外…… 还得让大狮鹫习惯爪子上多几个人，不至于习惯性地一爪子将狼学派的未来捏死。 当然。 年轻猎魔人的喊叫声还是夸张些。 系缚在爪子上的带钩“指环”的位置，都是艾林和维瑟米尔几番尝试过的，甚至每一个铁环艾林都在天上试了试。 便大狮鹫捏紧了爪子，也最多就是难受一些。 “好女孩，松松爪子。” 艾林向脑海中的链接传声。 “唳~” 大狮鹫委屈地喊了一声。 没多久。 风中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停了下来。 “艾尔兰德附近的食尸生物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维瑟米尔看着玛哈坎的山脉被大狮鹫威压激起的飞鸟，“接下来就得去远一些的地方了。” “我本来还以为清理到这个程度，至少要一周……” 这就得多亏新获得的兽吼生命低语了。 艾林心想。 一小座城市的探查范围，根据“生命力”高低，颜色由深变浅。 食尸生物这种“深红”，且群聚的魔物，他一踏进玛哈坎，吼一嗓子，便一目了然。 任巨食尸鬼再怎么狡诈，嗅觉再灵敏，再会躲也没用。 要不是山路难走，前两天身体又处于虚弱状态，昨天就能达到现在的进度了。 说实话。 他要是这两天被狩猎的那些食尸生物，他都得举报一声有人开挂。 虽然在这个世界，应该也不会有“平台”受理。 不过他知道，维瑟米尔这时候说这话，感慨倒应该是真的有，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在试探。 “生命低语……”艾林轻轻道，“我把这种……嗯……技艺叫做生命低语……” 维瑟米尔暗金色的猫瞳，眼神闪烁，看向他。 艾林心里叹了口气。 以他和维瑟米尔的关系，何许绕这么多弯。 除了系统给的那些，他一身技能几乎都是在维瑟米尔那里学到。 维瑟米尔从未藏私，甚至恨不得把他一生所学，全部灌输到艾林的脑子里。 不过艾林知道，这或许是伏击威戈佛特兹时，他拒绝维瑟米尔学习“寻踪”的后遗症。 “所以？”维瑟米尔期待地看着他。 “可以学，”艾林道，“实际上我已经在教了。” “已经在教了？”维瑟米尔呆愣了下，想到艾林每次进山时那一吼，灵光一闪，“难道？” “就是狂暴。”艾林点点头。 “啊？” 维瑟米尔面露苦涩，活像一个学渣，听到做完作业才能玩游戏。 “冰矛咒虽然咒语奇……奇特一些，但至少第一天就能在掌心中凝聚一团冰渣了。” “但狂暴……” 他语气顿了顿，脸色窘迫： “那技能我吼了整整两天，嗓子都快吼哑，还被神庙路过的老祭祀捏住手，询问是不是压力太大，唠叨了大半天，结果两天过去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艾林，猎魔人的血液中真的有你说的那股子能量吗？” “我只听说猎魔人的核心，是青草试炼改造来的变异器官……” 艾林像是没看到维瑟米尔脸上的为难，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打断了他，接着道： “维瑟米尔，我把它称作吼声之道。” “狂暴是吼声之道的开端，也是我第一个领悟的吼声。” “击败阿瑞斯托时，我使用的就是狂暴……” 阿瑞斯托……维瑟米尔神色有些意动。 “‘野性之语’是我第二个领悟的，它能沟通自然之灵，类似于德鲁伊的法术，我就是用它找到了好女孩的巢穴。” “另外……” “在几天前，我用它找到了六个怪物之巢和召魔仪式。” “第三个领悟的就是生命低语了，维瑟米尔你也看到了效果，这两天还是我身体虚弱，等明天，搜索魔物的速度只会更快……” 说起来野性之语和生命低语其实功能上有一些重合，不过真要论起来，在搜寻方面，还是生命低语更胜一筹。 不仅因为生命低语在城市和山林之间都能使用，还因为野性之语其实得到的是自然给与的目标的“噪声”，在不知道目标类别身份和数量太多时，并不实用。 而且野性之语还会因为自然遭到破坏而失效。 不过艾林倒不觉得有了生命低语，野性之语就会被取代。 他觉得野性之语应该有更多、更深层次的用法，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探索出来而已。 维瑟米尔听得瞠目结舌，突然眉头一皱打断： “等等！” “怎么了？” “狂暴你是在击败阿瑞斯托那时想出来的？” “不是。”艾林摇摇头。 维瑟米尔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艾林接着道：“在击败阿瑞斯托前一天……” 才从宝箱当中，合成出来的……他在心里补充。 “也就是说，你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领悟出了三个如此强大，如此实用，如此难学的技能？”维瑟米尔震惊道。 这个世界也没人能认领兽吼之道，说从某个被毁灭了的异世界学会，只会更奇怪。 因此艾林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反正因为在剑术和法印上的“天赋”，以及各种魔药配方，他在熟识之人的心目中，早就是个天才…… “真是个怪物……”维瑟米尔上下打量着艾林，暗金色的猫瞳变成了一道竖线。 好吧，已经从天才升级到怪物了。 “所以？”艾林笑眯眯地看着维瑟米尔。 “不能先学生命低语？”维瑟米尔试探道。 能击败阿瑞斯托的“狂暴”和找到大狮鹫、怪物之巢的“野性之语”当然很诱人，能学会当然要全部都学了。 但说实话，作为一个猎魔人，纯粹提高暴力，且有副作用的“狂暴”，和神神叨叨，与所谓的“自然之灵”对话的“野性之语”，与“生命低语”比起来，还是生命低语更有吸引力。 “不行。”艾林摇摇头，“吼声之道的本质就是依靠吼声，凝聚藏在血液中的力量，共鸣自然。” “狂暴已经是三者当中最简单、最容易学的那一个了……” 艾林甚至怀疑“兽吼：狂暴”放在兽吼之道的开头都是有些原理在其中的，是所有兽吼的基础，想跳过学习根本不可能。 何况“狂暴”是唯一一个有“战吼”版本。 完全无需红色宝箱中，神神叨叨的仪式流程，并吸收那被称为“卡诺王”的异兽精华。 而其他兽吼还需要艾林自己完完全全地思考，如何改编成“战吼”。 讲真。 艾林自己都不确定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野性之语”改造成“战吼”，更别说“生命低语”了。 维瑟米尔脸色一挎，目露挣扎地叹了口气：“那我……再试试？” “再试试吧，”艾林鼓励地点点头，“我也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简化一下。” 对此，维瑟米尔又叹了口气。 看着猎魔人大师为难的样子，艾林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相比起他，真正以天才闻名，北方大陆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维瑟米尔都觉得兽吼之道困难。 那其他年轻猎魔人只会更加困难。 只是他们还太年轻，学的东西太少，对难易没有准确的预期而已。 “该怎么简化难度？”艾林有些苦恼。 他对兽吼之道寄予了很大期望，几乎可以改变狩魔军团当前的尴尬定位。 可要是狩魔军团中，没有人能学会，或者只有很少一一部分人能学会。 无法激活军团技能“共鸣”，其实学习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思虑间，大狮鹫已经飞临艾尔兰德的上空。 因为召魔仪式发生的地方，在玛哈坎深处，除了一些贵族富商提前听到消息逃跑了以外，对艾尔兰德表面上的影响并不大。 实际上。 经过两三月的修复和建设，从天空中连五月节带来的灾难痕迹都看不到多少了。 崭新而拥挤的建筑，反而在夕阳余晖之下，显示出了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狮鹫骑士！” “弑神者！” “狮鹫骑士！” …… 地面上传来了整齐的欢呼声。 “什么时候也有人这么喊我的称号啊？”艾阿斯抱着“好女孩”的脚趾，嗅着混杂血腥恶臭的臭味，语气中都是羡慕。 “什么称号？”克雷打趣道，“瞌睡大王？” “闭嘴！”艾阿斯没好气地要伸手打他。 不过他一动，大狮鹫爪子一颤，似乎被挠了痒痒一样就要捏合。 吓得他的手凝滞在了半空。 不是他害怕，也不是他不知道就算捏紧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当一只比你人还大的爪子就在面前捏向你，还带着上位生物令人本能恐惧的庞大威压时，真的很难不产生应激反应。 同一只爪子埃尔尼和克拉尔都吓得连忙抓住艾阿斯的手，然后瞪向克雷。 幸好。 大狮鹫只是颤了颤爪子，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否则他们就要大喊了。 实话说。 虽然知道下面的人多半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们也不想这么丢人。 尤其是克拉尔。 他甚至在刚刚看到艾尔兰德时，就半遮半掩的捂住了脸，生怕被下面的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然后给个“爪子里的狼学派猎魔人”或者其他类似的称号。 即便他们都知道，普通人是没有猎魔人那么敏锐的视觉。 大狮鹫的动作停了。 不过年轻猎魔人也都没了谈兴，纷纷呆愣着看向下面，为了艾林而汇聚起来的人群。 他们大喊着，追逐着大狮鹫的轨迹，在城外的旷野狂奔向城市，像是在追逐着风筝，又像在朝圣。 每天，这样的场景都会发生两次。 一次他们从神庙出发狩魔，一次他们归来。 让他们恍惚间觉得，艾尔兰德不是梅森公爵的城市，不是伊安娜大祭司的城市，而是团长的。 他在这座城市当中，就是骑士小说中，降临尘世的神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团长自邪神讨伐中归来，连神庙中都有祭司偷偷这么称呼团长。 或许他们的比喻还是真的。 “什么时候，也有人能这样喊着我的名字啊？”刚刚才讽刺过艾阿斯的克雷看着地上的人群，看得都有些痴了。 不过这次。 无人讽刺他。 所有年轻猎魔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极致的渴望。 他们渴望成为英雄，艾林这样的英雄。 至于英雄本人，此刻看着这幅场景却在苦恼。 “怎么还没散啊？”艾林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年轻猎魔人只看到荣耀。 但荣耀的时刻，一瞬，最多一天也就够了，但天天这样就很麻烦了。 实际上。 他天天乘坐“大狮鹫”“上下班”，除了锻炼狩魔军团的猎魔人，也是为了躲一躲城内的狂热气氛。 艾林现在都不能正常在城市里行走了，否则就会涌上来大群大群的市民，还有不少外来人，专门来看他。 胆大的甚至对他上下其手，就好像摸了他能百病不侵、五谷丰登、财源广进一样。 当然。 这样其实还好，至少他还有好女孩，不影响正常行动。 但超乎一般的名声，却让他有些担心和艾尔兰德贵族，尤其是梅森公爵的关系。 因为从实际的角度来讲，在平民之间的名声对单个猎魔人而言，其实作用并不大，却会让贵族们忌惮。 又是狂猎、又是白霜，至少在克服灭世之灾前，艾林也无意发起革命。 所以如此狂热的氛围于他而言似乎只有害处。 “没事，”维瑟米尔拍了拍艾林的肩膀，“平民总是善于遗忘的，早些将艾尔兰德的食尸生物杀死，早些回凯尔莫罕。” “明年这个时候，你走在艾尔兰德大街上，听着赞颂你自己的诗篇歌谣，都不会有人认出你。” 艾林挑了挑眉：“维瑟米尔大师，经验丰富？” “当然。” 维瑟米尔得意地按了按黑色宽檐帽。 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又看了眼下面狂热的人群，叹了口气： “当然……” (本章完) 第435章 追赶的猎魔人大师 维瑟米尔的叹息中藏着故事。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美满的故事。 因此既然维瑟米尔没有主动吐露，艾林也不打算开口询问了。 而且他也能猜到，故事的背景应该和科德温，这个狼学派已经扎根近百年的国度有关。 索伊将科德温的孤儿寡母扶上王位时，狼学派刚从猎魔人教团脱离出来没多久…… 或许并不能称之为脱离…… 猎魔人教团建立三十年后，危险混乱的世界因猎魔人的存在，局势渐渐趋于稳定，阿尔祖和科西莫有了新的野望，功成身退，离开了教团。 失去了领导人，教团的稳固开始遭受考验，流于表面的团结开始消散。 最终在某一年，忍受不了教团高尚理念的阿纳哈德，因争夺委托伤害了同伴。 他与以埃兰为代表的教团信条拥趸，矛盾激烈不可调和到发生了大规模流血事件，以最不体面的内战分裂了教团。 阿纳哈德带着认同他想法的猎魔人离开凯斯卓山脉，创立了熊学派。 然后是第二批追求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志同道合，喜欢佩戴猫头吊坠的猎魔人。 这些年轻充满热血的猎魔人去往了南方，是日后猫学派的始祖。 接下来是最遵循教团精神的学派，恪守骑士之道的埃兰和他的十三个密友。 艾林不知道当时，猎魔人教团最著名的猎魔人，甚至称得上猎魔人教团的创立者之一的埃兰，看着因自己与阿纳哈德的冲突，而气氛愈发灰暗和紧张的莫格拉格城堡，愈发萎靡的教团，心里经过怎样的一番挣扎。 不过最后的结局是，他离开了，西向凯尔塞壬，创立了狮鹫学派。 而狼学派…… 狼学派的猎魔人是最后离开猎魔人教团的莫格拉格城堡的。 换句话说。 他们其实眼睁睁看着作为心灵寄托的猎魔人教团一步步分崩离析，以狼学派与猎魔人教团略有不同，但一脉相传的理念。 艾林真的很难想象，当时的索伊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离开…… 依依不舍、万分决然、还是如释重负？ 狼学派的一众猎魔人大师都在刻意避讳，谈及猎魔人教团的往事，所以想必是很不好受的。 因此…… 他们是因为什么选择了科德温，选择了凯尔莫罕？ 当地的村民、贵族和国王是什么态度？ 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态度。 或许当初的索伊首席也曾在一次次覆灭村落、城市的危机中，拯救人类，也曾在众人感激和欢呼中，被抬上了高位。 国王甚至为狼学派特意创立了宫廷的魔物顾问。 跟随索伊离开莫格拉格的猎魔人也曾被簇拥，被人冠以一个又一个响亮的称号。 归根结底，现在的科德温既然有余力歧视猎魔人，还不是狼学派的除魔工作做得太好了。 猎魔人是长生种，而人类却是善忘的。 对英雄的敬意，抵不过柴米油盐和贵族的利益，国王的权欲。 “唳~” 大狮鹫啼鸣一声，打断了艾林。 日轮坠向群山的臂弯，将最后一捧熔金倾泻在神庙的肩头。 祷告袅袅，从四面八方升腾，将艾尔兰德的狂热气氛挡在了神庙的高墙外。 艾林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觉得很有意思。 整个艾尔兰德最平静的地方，竟然是最应该狂热的宗教场所——梅里泰莉的神庙。 “或许是因为伊安娜和南尼克……”艾林心想。 “扑通~” “扑通~” 几声重物落地，打破了宁静幽远的气氛。 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年轻猎魔人便忍不住解开扣子，从大狮鹫的钩爪上跳了下去。 “终于回来了！”克雷一落地就平躺在草地上。 克拉尔一言不发地瞅了瞅四周。 这附近地处神庙建筑群的深处，当然不会有人。 伊安娜或许提前有所预见，两三天前，就为“好女孩”安排了这么一个窝。 不过好女孩，从来没在这里过过夜，都是翅膀一振飞回阿德瑞亚山的老巢。 她还有蛋要孵，是个顾家的好妈妈。 见到周围没人，克拉尔才松了口气似的理了理被狂风吹乱的头发。 “别看了，”艾阿斯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妮娜，这时候多半在食堂吃饭，现在去还能赶得上……” “闭嘴！”克拉尔瞪了他一眼。 不过或许因为奔波了一整天，也可能因为他和名为妮娜的祭司学徒，关系已经完全暴露，破罐子破摔。 瞪了一眼之后，克拉尔也只是象征性地踹了艾阿斯一脚，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团长，惊喜呢？”埃尔尼左看看右看看，困惑地走向艾林。 其他年轻猎魔人也停止了打闹，看向大狮鹫的方向。 “你们去试试欧特洛普法印吧……”艾林走下好女孩，拍了拍它的羽翼。 “唳！” 大狮鹫立刻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欧特洛普法印？” 年轻猎魔人愣了一下后，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几眼，一整天的疲惫似乎都在刹那间消失了。 他们猜到了惊喜是什么——“猎魔人之瞳的注视”。 虽然欧特洛普法印平时用的并不多，但谁能拒绝自身技艺的突飞猛进呢？ 尤其他们才刚被刺激过。 与艾林、维瑟米尔齐声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找个角落，两两配对，互相用伊戈尼和阿尔德法印印证起来了。 暮色为神庙廊柱投下鎏金纹路时，维瑟米尔倚在苍老的橡树树干，摩挲着狼首银坠。 猎魔人大师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年轻人们指尖跃动的魔力——欧特洛普法印的淡紫色辉光挡住扑涌而来的红色火星。 这般精妙的元素操控本该浸透五年血汗，但似乎凭空而来经验，却如春藤疯长。 “简直就像梅里泰莉亲自播撒的神迹。” 看着游历学徒在欧特洛普法印，瞬息之间便恍若数月的速度，变得愈发熟练，维瑟米尔都有些恍惚了。 即便已经类似的场景数次，要么是剑术、要么是法印，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以往需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苦练，才能让身体记住最佳的施印技巧，此刻竟然悄无声息地就被迅速掌握了。 羡慕当然会羡慕。 要是当初他刚通过高山试炼时，也有艾林这样的团长，想必成为各位猎魔人大师的时间，至少也能缩短一半。 但多余的情绪却再也没有了。 因为他知道，要是这种能力能用在他身上，艾林肯定早就用了。 这也是合理的。 人不能教会别人，自己不会的技能。 他的技艺目前还在艾林之上，艾林当然没有办法让他迅速提升。 何况如此的迅速提升必然是有代价的，否则艾林也不会相隔这么长时间，才投下一次“猎魔人的注视”。 “或许用不了多久，坐在马上都能眯眼睡着的克雷，都能超过我了……” 维瑟米尔觉得自己应该为狼学派的光明未来而感到高兴。 但酸涩的藤蔓攀上他的心壁。 虚无的情绪此刻仿佛有了重量，压住他的心脏，令他难以喘息。 “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 “什么？”维瑟米尔骤然回神，看见艾林正担忧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维瑟米尔？”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维瑟米尔双手抹了把脸反问，“怎么了，艾林，需要我指导埃尔尼他们，和他们对练吗？” “克雷、艾阿斯的伊戈尼和阿尔德还太薄弱，测试不出欧特洛普法印的极限……” “真的没事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维瑟米尔斜眼看着艾林，“今天我一只食尸生物都没捞着，能有什么事？” “现在的我，一个人就能将埃尔尼他们七个全都撂下……” “至少五次！”他竖起戴着皮手套的五根手指。 “那倒大可不必，”艾林以为大狮鹫背上的那些话，激起了维瑟米尔对过去的回忆，也没在意，“就让他们在这里练习吧，我们先回去……” 现在就回去？ 维瑟米尔愣了愣，不解地看了角落，正对决得火热的年轻猎魔人一眼。 …… 神庙内，猎魔人的住所。 “这是？”维瑟米尔晃了晃掌心中的大水晶瓶。 淡红色的液体晃动，隐隐有微弱的魔法辉光闪烁。 “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这里是十份的量，”艾林倚着墙，解释道，“召魔仪式前其实就准备好了，不过担心属性提升太快，反而会危险，所以现在才拿给你。” 语罢。 艾林意念一动，给维瑟米尔来了一个鉴定。 【姓名：维瑟米尔】 【属性：力量53，敏捷63，体质68，感知84，神秘54（+1）】 咦~ 艾林心里有些惊讶。 上一次鉴定，是在伏击威戈佛特兹的时候。 短短不过半个月，维瑟米尔竟然在神秘属性还提升了一点。 这并不符合维瑟米尔属性提升的速度。 “或许是过高的感知，促使神秘骤然提升了……”他心里猜测道。 “不了，留给其他人吧，”维瑟米尔摇着头，将水晶瓶递给给艾林，“不是在和你客气，而是上一次服用你的魔药后，我能感觉到这幅身体已经成长到临界值了。” “就算没什么副作用，也是在浪……” “不是浪费，”艾林推回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我已经将我的那份喝完了，上一次增长的是感知，喝下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增长的是力量和体质。” “不过先喝下一小口，一份的量，看一看效果……” 艾林也不是百分百确认感知达到极限后，其他属性就一定还能提升。 因此，还是得稳妥一些。 另外。 门是敞开的。 猎魔人的住所不仅距离伊安娜和南尼克等祭司的屋子很近，神庙的医堂也在不远处。 以艾林的速度，出了什么问题，两分钟就能将维瑟米尔送到伊安娜面前。 梅里泰莉的神术完全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保住维瑟米尔的命。 这也是艾林让维瑟米尔回来之后再服用的原因。 否则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完全没有其他精粹液和净化灵的异像，完全可以一遍纠正学徒们的施展法印的技艺，一边向和糖水一样将精粹液喝下。 力量……体质…… 维瑟米尔犹豫了一会儿，没再推拒，打开水晶瓶的瓶塞，抬起倾倒。 淡红的水体如一道红线，凭空滑入猎魔人大师的喉咙。 “怎么样？” 艾林有些紧张地盯着维瑟米尔的脸色，随时准备给猎魔人大师一个公主抱，飞奔出去。 维瑟米尔微微蹙眉：“好像……好像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是什么意思？ 没效果？ 艾林又给了一发鉴定，敲在维瑟米尔的脑门上。 【姓名：维瑟米尔】 【属性：力量56（+3），敏捷63，体质71（+3），感知84，神秘54】 有效！ 艾林松了口气。 “有效果，全……”他的话音未落，就见维瑟米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暗金色的猫瞳流溢着兴奋的光。 “咕噜~咕噜~” 维瑟米尔迫不及待地一口将水晶瓶中巨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全部喝下。 【姓名：维瑟米尔】 【属性：力量64（+8），敏捷63，体质78（+7），感知84，神秘54】 维瑟米尔脑门上的半透明面板，数值迅速跳动。 看见体质继感知同样快到八十点，艾林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维瑟米尔一步，双手抬起，即便这点距离在真出现问题时，节约不了多长时间。 不一会儿。 “呼~” 维瑟米尔轻吐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便如一道利箭，隔着三米远，将墙上的壁灯吹灭，在木质墙壁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感觉……如何？”艾林悄悄收回抬起的双手，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微笑。 “宛若新生。” 维瑟米尔爽朗的哈哈大笑。 笑声在小屋里回荡，震得屋顶的木质护符来回晃动。 “能行的。”艾林心想。 独眼鬼妖灵的净化灵只是因为感知达到了极限，而非维瑟米尔达到了极限。 接下来就只要找准提升力量、敏捷和神秘的精粹液和净化灵提升，在加上吼声之道，维瑟米尔的实力很快就能跟上来。 很快就能跟上来…… 艾林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 【姓名：艾林】 【生命值：100%，体力值680/680，魔力840/840】 【属性：力量80，敏捷64，体质68，感知85，神秘84】 不知不觉间，还在古海要塞时，憧憬追赶的目标，已经悄悄落在了他身后。 看着兴奋实验自己力量的维瑟米尔，艾林深吸一口气。 “维瑟米尔提升完，虚弱状态也结束了，是时候轮到我将战利品化作实力了。” 【物品栏：@#￥%&的要素*1、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1、腐骸君的心脏精粹液*1、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5、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7、秽尸魔的心脏精粹液*1……】 也不知道“@#￥%&的要素”到底有什么效果…… (本章完) 第436章 属性破九，临界 以虚弱状态刚结束，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维瑟米尔的决斗邀请。 猎魔人大师正处于属性极速提升后，情绪激昂、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状态。 艾林可不想将这种状态打断，让他再回到不久前，那副感叹时光易逝、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哀伤模样。 维瑟米尔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看着还是个正直壮年的昂藏汉子。 伤春悲秋于他而言，还太早。 “砰~” 木门被关上。 艾林耸了耸耳朵，听见维瑟米尔踩着跃跃欲试的脚步，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而是东向而去，默默在心里为年轻猎魔人点了根蜡烛。 “希望维瑟米尔能留点情，不要真的一个人将埃尔尼他们七个连续撂下五次……” “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 幸灾乐祸地在心里感慨一句，艾林深吸一口气，又打开了狩魔手记。 【姓名：艾林】 【生命值：100%，体力值680/680，魔力840/840】 【属性：力量80，敏捷64，体质68，感知85，神秘84】 【亲和：水13（魔源·水3%）、地18（魔源·地8%），风10（魔源·风0%），火10（魔源·火0%），空间2】 力量、感知和神秘三项属性都已经超过了八十，距离一百并不远…… 甚至可以说，在这一次提升中，除非那几个陌生的精粹液全部都是补足敏捷和体质，否则这三项属性必然会有一项超过一百。 而一百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敏感的数字。 尤其维瑟米尔感知刚上八十就遭遇桎梏，艰难提升的例子，犹在眼前。 “选择精粹液时，我得慎重一些……” 艾林调出物品栏，视线在纷杂的要素、核心、精核与精粹液之间来回打量。 【物品栏：@#￥%&的要素*1、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1、腐骸君的心脏精粹液*1、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5、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7、秽尸魔的心脏精粹液*1】 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他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汇聚在了一个波动着涟漪纹理的血色肉球。 除了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其他未服用的道具，都是没有用过的，但唯有怪物之巢有五份。 份量如此之多，提前测试出增减属性就很有必要了。 而且艾林也服用了那么多精粹液和净化灵了，对类似精粹液和净化灵提升的属性与本体的联系，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他猜测纯粹生产食尸生物，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怪物之巢，提升的主属性应该是体质。 这也是当前对艾林来说最安全的属性。 “叮！” 【是否使用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1？】 柔软的、似肉非肉的胶质，出现在舌尖，被他本能咬断的刹那，浓烈的铁锈味翻涌上鼻腔。 仿佛浓缩了的带着腥甜的稠血，瞬间迸溅出来。 还是第一次吃到魔物的精粹是固体的，那新奇又古怪的口感，打了艾林一个猝不及防，差点让他吐出来。 不过下一秒。 随着“夹心”被咬出来，那胶质便在口中融化，似乎全部化为了稠血。 然后顺着食道滑落下去。 口感虽然恶心，但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却并没有或是冰寒、或是炽热、或是虚化等等古怪的副作用。 几乎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艾林只觉得心脏跳动略微加速了一些，一股暖流便涌向了四肢百骸。 【属性：力量80，敏捷64，体质73（+5），感知85，神秘84】 【亲和：水14（魔源·水4%）（+1）、地19（魔源·地9%）（+1），风10（魔源·风0%），火10（魔源·火0%），空间2】 五点体质！ 这就是他当前最需要的属性。 独眼鬼妖灵的净化灵、巨魔鬼妖灵的净化灵、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还有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 一大堆净化灵和心脏精粹液就盯着体质属性降。 差点将本该是猎魔人优势属性的体质，变成艾林的最短板。 一点水属性亲和与地属性亲和倒是无妨，优势元素亲和可以用新获得的技能“魔源”中和，能提高一点总归是好的。 “看来以后，真的得多搜集搜集有关怪物之巢的情报了。”艾林心想。 一颗蜂窝炸弹的事情，骑乘大狮鹫不要太简单。 但体质属性既然他会去缺，那维瑟米尔乃至其他年轻猎魔人以后也一定会需要，尤其其他猎魔人在属性上的桎梏还要比艾林强很多。 “诅咒生物油、吸血鬼油、构体生物油、残物油、类虫生物油、食人魔油、龙兽油，还有提升敏捷与体质的精粹液和净化灵……” 艾林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么多种类和功效的怪物，该去哪里找呢？ 尤其是吸血鬼、构体生物、残物和龙首，这几个分类的怪物几乎都没有水鬼和食尸鬼这样分布广泛的小怪，专门去找也得碰运气。 但…… “又不能不搜寻……”艾林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了。 因为没有剑油，导致延误战机的事情，他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还得时不时关注班·阿德和狂猎的动态……不……还有螺旋里的‘白霜’……” “诶~” 他看着屋顶随风静静摇晃的木头护符，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就闲不下来呢？” 可惜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因为抱怨，而被狄奥尼修斯二世从享受临时王位的达摩克里斯头顶挪开。 男巫、狂猎和白霜同样也不会他的抱怨，便网开一面。 “一步一步来，”艾林深吸一口气，“我已经保护了凯尔莫罕了，接下来就是令男巫无害化，从狂猎口中得知白霜的真相，然后消弭‘白霜’……” “一二三，只有三步，很简单不是吗？” 空荡荡的屋子里，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声叹息在小小的木屋内荡起了涟漪。 些许情绪上的低落，当然不会影响到艾林行动。 实际上，男巫、狂猎和白霜带来的压力虽然不小，但与普通的猎魔人比起来，此时的艾林已极尽荣耀，令人艳羡了。 何况拯救世界的压力，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承担的。 相比起一般人，一无所知地死去，比所谓的先知还更懂猎魔人世界未来的艾林，在无奈于层层叠叠、接踵而至压力的时候，也更享受，世界未来因他而变化的宏大影响力。 而且所有的压力其实都源于同一个源头——不够强大。 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经营的势力，都未能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不过幸好，这两者都在成长。 平复心境之后，艾林没有急着将剩下四个怪物之巢的巢穴精核全部使用，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腐骸君与秽尸魔的心脏精粹液。 【属性：力量84（+4），敏捷69（+5），体质83（+10），感知88（+3），神秘86（+2）】 【亲和：水15（魔源·水5%）（+1）、地19（魔源·地9%），风11（魔源·风1%）（+1），火10（魔源·火0%），空间2】 两份精粹液，提升了总计二十四点属性，以及一点水亲和基一点风亲和。 尤为令他惊喜的是腐骸君，提升的竟然是他最薄弱的敏捷，一份就是五点。 这令艾林定下了计划，在最近打开“天球交汇——巨食尸鬼”后，还要将那片山谷中的元素全都吸收，以最短的时间再开启一次。 当这两份心脏精粹液全部用完之后，艾林一点点试探着，将七份尖刺魔的心脏精粹液全部用完。 【属性：力量94（+10），敏捷79（+10），体质69（-14），感知88，神秘93（+7）】 【亲和：水15（魔源·水5%）、地19（魔源·地9%），风11（魔源·风1%），火24（魔源·火14%）（+14），空间2】 体质虽然直接降回提升前，但力量和神秘却全部达到九十以上。 充沛的强大能量似乎藏在每一根肌肉纤维中，五指握拳，甚至会发出细小的气爆声。 他在身体略显虚弱的同时，却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如此的强大，似乎一拳挥出去，仅靠拳风就能摧毁他所在的小木屋。 当然。 艾林并没有尝试，毕竟这屋子他只是借住。 与此同时。 二十四火属性亲和，让他闭目凝神汇思时，不用通过狼徽，便能感受虚空中躁动的火元素。 此刻若是他释放伊戈尼法印，神秘和火元素亲和的骤然提升必定会给他的一个惊喜。 更重要的是，全身的毫无异样，再一次证明了艾林的特殊。 虽然并不知道原理，不过他与维瑟米尔不同，体质属性的拖累，并不会影响他的实力提升。 而且九十并不是他属性的极限。 艾林松了口气的同时，精神也紧绷起来了。 他将余下四份怪物之巢的精粹全部使用，令体质回到八十五。 “很近了……”他看着半透明的物品栏界面，心道，“距离一百点属性已经很近了，而我还有@#￥%&的要素和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没有用。” 想到前几天，那几乎占满一整个山谷的庞大怪物，还有被【狩魔】驱逐的邪神。 艾林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有些粗壮。 “要是鉴定，也能鉴定出这些魔物战利品的提升属性就好了。” 他在心里抱怨一句之后，意念一动。 “叮！” 【是否使用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1？】 …… 暮色渐浓，神庙尖顶的剪影开始啃食星辰。 静谧的神庙中，万物似乎在准备接受自然的引导，为入睡做好准备。 却有一个角落正爆发激烈的战斗。 “太弱！太慢！”伴随着长剑挥舞的破空铿锵之声，一个声音在怒斥，“怎么？七个人都打不过我一个吗？一次都赢不了吗？” 锵！ 斯宾塞闷哼一声，踉跄着连退五步才抵消了维瑟米尔长剑上传递来的力道。 怎么回事？ 他不懂。 以往也不是没和维瑟米尔大师比试过。 更准确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几乎每周都会有各种各种的比试。 毕竟在团长和维瑟米尔大师不让他们离开神庙去酒馆的情况下，神庙内也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于是…… 从剑术到法印、从个人战到团队战……甚至除了团长和维瑟米尔没有在他们面前比试过之外，其他所有的组合都轮过好几遍了。 他们七人围攻团长和维瑟米尔大师自然是大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但过去从未……是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们七人竟然从维瑟米尔的手下占不到一点便宜…… 不！ 何止占不到便宜，他们简直被突然凶悍起来的维瑟米尔大师，碾压得连渣都不剩。 “维瑟米尔大师今天怎么回事？嗑药了吗？” 被维瑟米尔今日突然暴涨的怪力，弄得狼狈不堪的年轻猎魔人趁着回退换气的时刻，面面相觑。 不仅力量莫名暴涨，连体力似乎都令人绝望的绵长。 要不是服用团长的魔药后，脸部和瞳孔中都会出现很明显的迹象，他们甚至都怀疑维瑟米尔是不是为了教训他们，刻意磕了魔药。 “克雷，都怪你！”休捏了捏被震麻了的右手，抱怨道，“要不是你非要让维瑟米尔大师和团长分个高下，维瑟米尔大师怎么会迁怒我们？” “啊？”克雷抹了把头上的汗，茫然地看向周围瞪着他的年轻猎魔人，“这关我什么事，而且团长不是说了，是维瑟米尔大师赢了吗？” 也就你傻到会这么想了…… 休心想。 维瑟米尔大师那时的表情，明显很牵强。 “小崽子们，我耳朵可还没聋呢……”维瑟米尔倒提着长剑，一步步走来，“难不成我的剑已经无法给你们压力了吗？竟然还有闲工夫聊天？” 年轻猎魔人顿时怨声载道。 围攻是大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但被揍可不是。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摆烂退出。 甚至当维瑟米尔说出“艾林在你们这个年纪，可不想你们这样孱弱”时，即便身体无处不痛，年轻猎魔人依旧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谁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即便……那是团长！ 正当众人要撑着疲累的身体，在月光下，再次向大魔王维瑟米尔冲过去时…… “维瑟米尔大师！” 草地边缘的小道上忽然传来的南尼克的声音。 年轻猎魔人顿时神色一松，瘫软在草地上。 维瑟米尔则收剑归鞘后，迎了上去。 “怎么了，南尼克祭司？”维瑟米尔问道。 南尼克面色凝重：“是班·阿德，男巫那里出事了！” (本章完) 第437章 男巫艾林？ “嗯？” 维瑟米尔走来的脚步一滞，讶声道：“班·阿德又出事了。” 他下意识偏头看向身侧，才想起来艾林早就回房间了，不在此处。 我在想什么呢？ 维瑟米尔好笑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班·阿德出了一件事情，就和艾林有关呢？ “发生了什么？”维瑟米尔走近后问道。 南尼克没有直接回答，视线在草地上转悠一圈后，反问道：“艾林呢？” “一收到大狮鹫归来的消息，我就来了。” “他没跟着你们一起回来吗？” 维瑟米尔没在意南尼克的忽视。 一次次事件叠加起来，在神庙这里，艾林或许比狼学派所有猎魔人加起来都要重要。 “他回去了，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不是说今天就能从虚弱中恢复过来吗？”南尼克微蹙着眉。 “确实恢复了，”维瑟米尔摇摇头，“下午还见他出手了，剑术之凌厉更甚往昔……呃……可能是刚恢复过来就剧烈战斗，身体还没有完全适……” “哪能让病人一恢复就参加战斗的……”南尼克的眉毛蹙成了一团愁云，语气嗔怪，“艾林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他不知道也就算了……” “你作为年长的猎魔人大师，经验如此丰富，也不知道愈后修复，需要循序渐进吗……” 除非重伤，哪里真有猎魔人循序渐进修复的…… 维瑟米尔有些无语。 他们是比皮糙肉厚的战士，恢复力更强的猎魔人，又不是陶器般一碰就碎的术士。 猎魔人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在最艰难的环境下长期战斗的，哪有那么脆弱…… 当然。 维瑟米尔看着南尼克怒气冲冲的眼睛，微微倒竖的眉毛，理智地将心里话咽了下去。 “我下次注意。”他叹了口气，挠挠头发，乖乖地应承道。 也就是艾林了，否则一个没爹没妈的猎魔人，谁会在乎他伤势刚好就剧烈战斗弄伤了自己。 委托人只会抱怨猎魔人的不小心，耽误了完成委托的速度，又要多些损失。 一时间，连维瑟米尔都有点嫉妒艾林了。 南尼克又唠叨了好几句，把维瑟米尔说得双手都快把黑色宽檐帽的帽檐摸秃噜皮了，才想起来她自己的来意。 “我们去找艾林吧，受伤不是小问题，我得看看，”南尼克嘴上发出邀请，双脚却已经穿过草地，向西边的碎石小道走去，“班·阿德的事情等到那再说，也省的我说第二遍……” 被唠叨了半天的维瑟米尔只能连连应是，心里也知道南尼克应该不是来找他的。 不过他倒没觉得被怠慢了。 他本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不够干脆的事情，不如都交给艾林思考。 “不愧是我维瑟米尔的猎魔人学徒……”他心想。 然后走了两步，见到还懒散趴在地上，觑着滴溜溜的小眼睛看向他的的年轻猎魔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地怒斥道： “还不快起来继续训练！” “等我回来，要是测试出谁的欧特洛普法印撑不过一道伊戈尼，也别说足爪了，到时候把你们捆在大狮鹫的翼爪上……” 维瑟米尔的斥责声还没完，七个猎魔人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苍白。 翼爪…… 以大狮鹫挥舞翅膀的速度，跟着大狮鹫扑棱一路，一条命要没了半条。 更重要的是形象。 七个年轻猎魔人经过这些天的魔物狩猎，蹭着团长的名声，在艾尔兰德还是略有些薄名，都是有偶像包袱的。 万一大狮鹫选择的落地点人多…… 一干年轻猎魔人都能想象到，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大狮鹫如同布偶被甩来甩去的狼狈场景了。 “嗡嗡嗡~” 学派徽章嗡鸣。 维瑟米尔还没走远，空旷的草地上便亮起了七个紫色的球。 …… 神庙里的小屋。 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从物品栏中消失的刹那，艾林心脏旁的变异器官骤然像心脏……不……比心脏还要剧烈地跳动起来。 灼热，仿佛一团熔融的岩浆在器官之中翻涌。 “嗡~” 狼徽剧烈的嗡鸣，直接从领口跳了出来，在半空中震动。 赤、褐、青、碧四系元素的光点围绕着艾林在旋转，亲和最高的火元素，竟自虚空躁动地升腾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艾林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元素的情绪。 风的轻灵、地的厚重、水的温柔还有火的躁动，他在感受着它们，它们也以奔放的热情回应他。 尤其是火元素。 那些细小的赤红的精灵自小屋窜入他的身体，又从他的身体飘飞出来，好似肉体的屏障于它们而言只是虚无。 其他类别的元素虽活跃度差一些，但也相继跃入他的身体。 在此过程中，一股似有似无的联系在产生。 火元素最紧密、地元素和水元素其次，风元素虽然最差，但联系的紧密程度，却在以远超前三者的速度增强。 “哼~” 烧灼肉体般的痛楚令他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 艾林看着眼前的个人面板。 属性栏位中的魔力，数字迅速暴涨。 93、94、95、98、99…… 紧跟着毫不停留地在艾林惊愕的目光下，超越了100，眨眼间的功夫，又冲破了110的大关，将将停在119。 仅差一点，便超越了120. 【属性：力量94，敏捷79，体质85，感知88，神秘119（+26）】 【亲和：水15（魔源·水5%）、地19（魔源·地9%），风21（魔源·风11%）（+11），火24（魔源·火14%），空间2】 充沛的魔力在周身涌动。 口呼鼻息之间似乎都有温润的魔力，在浸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魔力甚至在淤积，因为过于充沛而淤积在脉络中。 这令艾林恨不得将所学的所有法印全部施展无数遍，倾泻淤积的魔力。 但他知道。 即便他真的这么做了，“淤积”的魔力一样无法排解。 因法印天生的限制便决定了，无论是昆恩、欧特洛普这样的防御型法印，还是伊戈尼、阿尔德这样的输出型法印，都是以输出功率置换输出速度。 这原本对猎魔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弱点，他们本就只能储存微量魔力的同时，身体的魔力脉络也很难承受大量魔力的输入和输出。 法印甚至是阿尔祖、科西莫这些猎魔人教团的术士领袖特意为猎魔人创造的，为了辅助他们近战的。 不过现在，艾林的身体完全可以支撑他，释放更强大的法术。 法印已经无法发挥他在魔力上的全部潜能了。 或者换一句说。 除了匹配实力的法术，他，已经是一个男巫了。 “不过……”艾林皱眉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为什么没有任何‘屏障’，神秘竟然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超过一百了？” “是因为我本人比较特殊，所有的属性都没有极限，还是仅有神秘是这样？” “等等……” 艾林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鉴定过的玛丽的属性。 【姓名：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 【属性：力量11，敏捷9，体质12，感知76，神秘81】 玛丽的属性非常极端，感知和神秘都远远超过其他属性。 但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维瑟米尔提升感知时，遭受的阻碍。 而且玛丽不是野法师，而是艾瑞图萨毕业的“优秀科班生”，她的属性成长必然就是一般术士的属性成长比例。 由此类推。 不谈特殊的魔源亨·格迪米狄斯，薇拉和蒂莎娅·德·维瑞斯的神秘必然超过了一百，而且应该是在力量、敏捷和体质均在低值的情况下，超过一百。 那么不说别的，至少神秘这项属性的“极限”不在一百这一数值上。 但是…… “也不是单纯的属性提升。”艾林闭目体悟。 个人面板上，神秘的提升虽然已经停止，但体内的变化却才刚刚开始。 心脏旁的变异器官，发出炽热的红光。 它……在消融，在化作无数光点顺着心脏，被一些细小的脉络吸收。 但体内储存魔力的容器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逸散在了诸多脉络中，他的整个身体而非某个器官，成为了魔力的容器。 变异器官并未消失，在消融了近半之后，灼热的红光消失。 除了小了一点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改变。 不过当红光完全消散的刹那间，艾林仿若突然从海平面以下，向悠远的天空探出了头。 四系元素在感知中猛地变得格外清晰，就像过去他一直在水面下，在看、在听、在感知…… 这种感觉……恍若新生。 “术士们眼中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艾林愣了愣。 召魔仪式的血肉核心完全被吸收，噼里啪啦的异像消失。 他原地闭目停驻了一会儿，随后…… “呱啦～呱啦啦～呱呱啦……” 神秘的咒语吟诵声在木屋内回荡。 荧荧的淡蓝色光点，迅速自虚空显现，汇聚于艾林的掌心。 冰矛在两个呼吸之间成型。 矛尖锐利，凌冽寒光闪烁，令人见之心生畏惧。 这是真正的冰矛，不是过往那只有一根食指长短粗细的小冰矛。 若是不发射出去，五指合握，食指和中指甚至都无法完全合拢，完全能当做真正的长矛挥舞使用。 而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冰矛咒的咒语是多段重复的，中间的一段每重复一句，冰矛的长度和粗细都会增长。 艾林感觉自己甚至能释放出，当初水鬼王原汁原味，只比他腰细几分的冰矛， 不过他没有继续下去，而且既没有将其释放出去，也没有握住挥舞。 口中咒语声一停，食指轻扣矛身。 “哗啦~” 偌大的冰矛瞬间破碎成无数闪着蓝光的冰晶，还未落地便消失无踪。 仅有小木屋内骤然降低的温度，和屋顶木头护符沁出的水珠，能证明其曾经存在过。 “相比起法印，早前从水鬼王获得咒术反而更适合现在的我……” 艾林体味着刚刚魔力骤然汇聚的感觉，以及冰矛十倍于前的威力，感悟颇深。 冰矛咒这种与法印和法术都不同的咒术，充斥着荒蛮原始的味道。 只要你的魔力和元素亲和足够，就能没有上限的提高咒术的威力，而法印和法术一脉相承地都有一个极限。 当然咒术也是有弱点的。 至少从目前而言，是不稳定，且有一定危险的。 而且…… “当前我的战斗方式，还是以近战为主，”艾林思索道，“近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用冰矛咒，还有泥石流也是因为和当前的战斗体系并不适配。” 冰矛咒会惊动敌人。 泥石流更是会破坏地面，这对依赖步伐躲闪的近战职业可是大忌。 更关键的是冰矛咒和泥石流两者在神秘过百前，威力太低，根本无法和剑油魔药加持下的近战收益相匹敌。 但现在…… “我似乎该思索一下，新的战斗体系了……”艾林低头沉吟。 有点麻烦，不过这是幸福的烦恼。 艾林现在都很难想象。 汇集猎魔人和术士体系于一身的他，会有多强？ 当然，新的战斗体系不是一时半会能探索清楚的，而且术士天赋仅靠这三四个法术也很难支撑，都需要时间。 而现在，还不是花费大量时间思考的时候。 他意念一动，跳转到了物品栏，很快就找到了一团迷雾。 一团迷离瑰丽，仿佛宇宙中星团的紫色迷雾。 令人窒息的渴望，再一次从全身上下所有细胞、每一根肌肉纤维中爆发出来。 或许因为实力提升了不少，这种极致的渴望竟然还增强数分。 不过这次，他没有拒绝这种渴望，而是顺其自然地…… “叮！” 【是否使用@#￥%&的要素*1？】 下一秒。 物品栏中的那团瑰丽“星团”突兀消失。 与此同时。 艾林突然下意识耸了耸耳朵，抬头看向了右侧的木墙。 两道熟悉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他的感知中，而且越来越近。 “维瑟米尔……还有南尼克……” 他立刻从急促的脚步声中意识到他们是来找他的。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艾林看着半透明的物品栏中已经消失的要素，只能祈祷吸收“@#￥%&的要素”时的动静小一些。 不过…… 这可能吗？ (本章完) 第438章 原初魔力？！！ “长时间的修养后，骤然激烈的战斗，不仅肌肉难以承受，对内脏器官的压力更是会达到顶峰……” “也不仅仅是重伤休养后，需要进行康复训练，每场战斗前都该进行一定的热身……” “事发突然当然另说……” “但你们狼学派的猎魔人不都秉持着‘战斗总是在接下委托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结果’？” “为何不把充分的热身，纳入战斗准备中……不要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看过大祭司对狼学派猎魔人的肉体结构研究……” “你们虽然超凡，寿命悠长，但器官的结构与普通人却并没有两样……” …… 维瑟米尔虽然和神庙早已确定的下一任大祭司南尼克并不熟，但也不是从未见过。 实际上，由于索伊首席和薇拉女士的微妙关系，以及薇拉女士和伊安娜大祭司的亲密关系，狼学派和梅里泰莉神庙的关系并不差。 很多时候，猎魔人在泰莫利亚接委托受了伤，都会来神庙医治。 由于梅里泰莉神庙在平民间的巨大声望，遭遇一些难缠的雇主、或是嘴很严的目击者，狼学派的猎魔人也会请神庙的祭司作中间人…… 更不用提梅里泰莉神庙，本身就是狼学派最大的雇主，海量优质委托的发起势力。 接取梅里泰莉神庙的委托，甚至都不用像大多数委托那样，还得关心土地纠纷、权利分配等等与委托本身无关，却又不得不掺和进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维瑟米尔其实和梅里泰莉神庙的关系相当好。 甚至在十几年前，索伊首席和薇拉女士不知道因为什么问题，闹了大矛盾之前，他都是神庙的常客，没什么意外，每年必定会来梅里泰莉神庙转悠一圈。 说句不好听的。 以南尼克的岁数，维瑟米尔都很有可能在她小时候抱过他。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南尼克竟然是一个这么啰嗦的人，这一路，他一个猎魔人大师的脑子都被叨叨得有些晕眩。 “不正常的药物改造虽然让你们的肾上腺髓质远比一般人发达，反应迅速，但……” “我教你几个动作，能更好的避免意外伤痛……” 南尼克还在自顾自地说些令人听不懂的东西。 他不知道什么肾上髓质、肾上腺素，还有什么肌肉筋膜的网状结构，呼吸系统含氧量与心脏搏动、梗阻的关系…… 没有伤势就挥剑去砍、受了伤疗伤，这不就得了…… 数百年以来，猎魔人都是这么干的，也一直会这样做下去。 当然。 维瑟米尔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蛐蛐。 他倒不是怕了南尼克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但仅在路上说了一次心里话，就被纠正了一路。 南尼克义正言辞的说辞里到处都是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根本没办法辩驳。 这谁吃的消…… “嗡~” 学派徽章在皮甲上忽地跳动。 维瑟米尔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木屋。 “不要小看……怎么了？” 南尼克被猎魔人大师的异动打断，微蹙着淡淡的细眉，看向他胸前狰狞的狼头徽章。 “没什么……” 辨别出魔力波动的方向，维瑟米尔摇了摇头。 这里是梅里泰莉神庙，那里又是艾林的居所，一点魔力波动而已，没什么大不…… “漪——” 学派徽章震动的声音骤然变得极为尖细锐利。 狰狞的狼首猛地从皮甲上跳了起来，令维瑟米尔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他思考艾林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轰~” 如同带着天崩地彻的庞然威压，骤然从木屋暴起。 地面上的尘土都被激起，如同海啸的浪潮，扑面而来。 等维瑟米尔猝不及防地被这威压击中，一股难言的渺小涌上心头，仿佛他正站在缥缈的蓝山山脚，迎面是万仞巨山。 但冰封灵魂的死意接踵而至，又像是神话中的冥河从地缝中涌出，流过他的身侧。 要将他的灵魂从躯壳中赶走，夺取他的所有生机。 一个恍惚。 等他回神，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被高山碾压、也没有被死寂的冥河夺走魂魄。 “那……那是什么？”南尼克脸色苍白，瞳孔颤抖。 “神……”维瑟米尔难以抑制内心本能升起的恐惧，“那是邪神……” 与此同时，思维的浪潮在脑海中百转千回。 不会有错的，那就是邪神。 他在巨龙般狰狞独目中见到过那令人窒息，仿佛要吞噬万物的悚然阴影…… 为什么召魔仪式背后的邪神，会在梅里泰莉的神庙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神威？ 难不成…… 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熔金竖线，恐惧地颤抖着。 “艾林！” “艾林！” 维瑟米尔惶恐地大喊着，冲向了被弥漫的尘土遮掩的木屋。 邪神……在女神的神庙？ 从未经历过此番情景的南尼克在原地愣了一秒后，心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荒诞。 她下意识地想要驳斥，但飘来的尘土间还弥散着的神威，却告诉她。 这是真的！ 真的有一位“祂”，在女神的地盘肆意释放着威压。 “祂想做什么？！！” 南尼克本能地跟着渐渐消失在尘雾中的维瑟米尔，向小木屋冲去，但跑了两步就停下脚步。 她是个祭司不是猎魔人。 即便最近女神汇聚的神眷越来越丰厚，她也不是威压主人的对手，贸然冲过去，只会拖累艾林和维瑟米尔。 若真的有邪神降临梅里泰莉神庙，她必须第一时间让大祭司知道。 艾林…… 想到艾林现在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南尼克心下一沉。 连艾林都如此悄无声息地被制服，难不成邪神真的降临了？ 可…… 那么庞大的召魔仪式，最后都功亏一篑，难以神降。 邪神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在另一个神祇的地盘上降临呢？ 繁杂的思维乱成缠住的线，南尼克想不清是哪里出了缺漏，不过做了决定之后，她便攥着素净的裙摆，毅然决然地向伊安娜所在的殿堂冲去。 不过还没等她跑几步…… “南尼克祭司！” 浓重的尘雾内突然传来了维瑟米尔的呼喊声。 南尼克止步。 她回头，但没有回应，更没有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她警惕地一边倒退，一边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呼~” 狂风骤然从烟雾深处席卷而出，南尼克猝不及防刚后退了两步，迷蒙了双眼的尘雾便被吹散。 星幕下，木头小屋屹立在昏沉的草地。 一盏灯在屋檐下摇晃。 但也仅是一盏灯在摇晃而已，刚刚山岳为止倾覆的动静，仿佛都只是错觉。 南尼克下意识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忽然发现。 不知何时，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神威，竟然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无踪了。 “没事的，南尼克祭司……” 维瑟米尔半推开木门，神色是南尼克难以描述的复杂。 说完半句话，他语气顿了顿，犹豫道：“应该是没事的。” “什么意思？”南尼克依旧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将维瑟米尔浑身上下都仔细观察了之后，又祷祝几句，挥手给投注几点金光，在他身上，才彻底放松下来。 要是邪神不仅能悄默默地降临神庙，还能在梅里泰莉的神庙，连女神的神术也能屏蔽的话…… 那她逃不逃，通知大祭司与否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何况刚刚如此嚣张，仿佛要让整个艾尔兰德人都必须知道“祂”降临的威压，与隐瞒屏蔽神术的小动作本就是对立的。 维瑟米尔任由南尼克施为。 待神术的光芒从他身上消失，南尼克也从那副应激的模样放松下来后，他才连忙道： “南尼克祭司你来看看吧，艾林的状态……” “有些奇怪……” 奇怪？ 南尼克疑惑地走近。 半开半阖的木门内，漆黑一片，似乎藏着噬人的凶兽。 待她走到维瑟米尔身前，才隐隐看到门内似乎透出了一点点光芒。 “艾林呢？”她蹙着眉问。 维瑟米尔指了指门内，欲言又止。 南尼克深吸一口气，探头朝门内看去。 当她见到内里景象的瞬间，直接懵住了。 不大的木屋内，安静地悬浮着一只绿色的透明球体。 艾林闭着眼睛安睡在其中，四肢蜷缩，头颅低垂，就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样，跟着那球体缓缓转动。 屋顶各种形状——当然最多的是梅里泰莉女神的三相——的木头护符摇晃，好似整座木屋都是艾林一个人摇篮。 南尼克想象过木屋内的很多画面。 艾林杀了魔物，或是重伤，甚至昏迷。 她的脑海中甚至出现过，当她向木屋内看去时，恰好与一双附身艾林的邪神之瞳对上视线。 但唯独没有想到，暴虐的神威源头，竟然是这么一副静谧的场景。 不过…… 南尼克再次打量着那个绿色球体。 婴儿……摇篮……血肉……生命…… “孕育……” “这里在孕育着什么？” 南尼克有些不安，她不懂为什么维瑟米尔此刻能安安稳稳地站在门口。 维瑟米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指了指她身侧的墙壁。 木头墙壁上，被人用剑，刻了几个字。 “我很好，不用惊……” 字符凌乱，急切的情绪直接在一笔一划之间，显露无疑。 更重要的是，没有写完。 不过南尼克也能猜到，大概是艾林听到了他们的到来，情急之下只能刻字提醒他们。 所以…… “真的是艾林搞出来的动静？” 南尼克难以置信。 相比起一个十四岁的猎魔人搞出了巍巍然若神明的威压，她觉得邪神降临都更符合逻辑。 “你真的相信是艾林做出来的？”南尼克忍不住问。 维瑟米尔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不过，要是和艾林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即便是这样？” “甚至是这样……”维瑟米尔一脸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这才哪到哪啊！ 真要按规模来算，班·阿德都还没说话呢…… 说实话，刚打开屋子的门，他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一看到艾林在墙上书写的熟悉的烂字，一颗心莫名就安定下来了。 南尼克感觉莫名其妙，不过见维瑟米尔一副放松的样子，倒也松了口气。 她试探着向艾林走了两步，感觉着空气中游离的波动。 “这是……魔力？”南尼克的眉头紧锁成一团，“绿色的魔力……我好像在那听说过……” “我见过……”维瑟米尔神色复杂，“在一个魔源身上……” “魔源？”南尼克恍然大悟，“这是原初魔力，书上提到过的最纯粹的原初魔力，但是……” 她又看向艾林。 原初魔力将艾林整个包裹，温润静谧如同最珍贵的翡翠。 “原初魔力有那么温顺吗？” “我记得即便是魔源都不能完全掌控这种，比火元素还要暴躁强横的力量。” “1123年，亨·格迪米狄斯上一次显露他翠绿的魔法力量，失控地夷平了半座城……” “还有834年术士的内战，纯白的法拉德等一干魔源的激斗造就了现在的庞塔尔山谷……” …… “不对……”南尼克自顾自地摇摇头，“更重要的是，猎魔人为什么会和魔源独有的原初魔力扯上关系？” 维瑟米尔沉默。 不是他不愿意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 “艾林没事吧？”他问。 “至少从外表看不出伤势，”南尼克摇摇头，“但更准确的检查却需要神术了，而神术应该无法穿透原初魔力的屏障，也可能产生不好的……” “那还是算了。”维瑟米尔连连摇头。 小木屋内就此陷入了沉默。 他们对此刻的艾林都好不办法，似乎只能干等着。 疑似原初魔力的绿色屏障包裹着艾林旋转，两人能看见他眼皮耸动，似乎在做着什么梦。 “我去通知大祭司，她应该有办法……” 过了片刻，南尼克有些待不住了，起身向门外走去。 恰在这时。 艾林在原初魔力的包裹下，伸了个懒腰。 (本章完) 第439章 来自班阿德的古怪变化 第439章 来自班·阿德的古怪变化 南尼克立刻止住了步伐。 “艾林？”维瑟米尔轻声喊道。 艾林似刚从沉眠中苏醒，随着摇摇晃晃的翠色球体，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湛蓝的猫瞳时而扩散，时而收缩，就是没有聚焦在维瑟米尔或南尼克，任何一个人身上。 原初魔力缓慢地忽明忽暗，如同在呼吸。 隐隐约约的独特威压随着“原初魔力”明暗的节奏，在小木屋内荡起涟漪。 屋顶的护符，无风自动。 感受着与邪神神威完全不同，更准确地来说更像巨龙沉眠时龙威的波动，维瑟米尔与南尼克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艾林到底做了什么。 突然爆发的邪神神威、极似魔源的原初魔力、唯有魔物才有的魔力眷顾…… 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颠覆了两人过往的认知。 维瑟米尔见到艾林留下的文字，似乎很轻易地就接受了一切。 但南尼克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甚至想问一句…… 被翠绿魔力托举着的那个猎魔人，真的还是艾林吗？ 烛光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或长或短的阴影。 小屋内又安静了一会儿。 “艾林？”维瑟米尔硬着头皮又轻轻呼唤了一句。 刹那间。 湛蓝的猫瞳收缩成一根寒丝。 似有似无的威压顿时变得凌冽起来，如冬日的割肉寒风，倏忽刺人肌肤。 “当~当~当~” 木头护符胆怯地互相碰撞。 “维瑟米尔！”南尼克惊骇地大喊，“那不是……” 话音未落。 骇人的威压仿佛从未出现般骤然消失。 南尼克看见艾林的眼睛颤了颤，迷茫间终于聚焦在了他们身上，紧跟着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维……维瑟米尔……南尼克，你们怎么会在这……啊……” 托举着艾林的翠绿魔力，在他回神的同时突然消散。 艾林身下一空，惊呼一声后，如同野猫一样，本能地在半空中一翻，随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愕地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 “你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南尼克右手攥着裙子，忍不住发问。 “发生了什么？”艾林惊愕地反问，紧跟着神色迅速变幻。 惊讶、疑惑、恍然大悟、若有所思、惊疑不定…… 最后似乎觉察到屋内还有其他人，才从沉思中抬头：“我突然有了些灵感，刚刚正在进行炼金实验……” “在这里？”南尼克的眼神在平平无奇的小屋内打量了一圈，小屋内连个坩埚都没有，“炼金实验？” 艾林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他注意到两个人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将含在舌下的敷衍之语吞下，试探地看向维瑟米尔： “动静很大？” “很大，”维瑟米尔用力点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呃……也不大……” 什么意思……艾林听得懵了。 不过没等他询问，维瑟米尔似也知道自己这番言语很含糊，接着解释： “刚刚我们感受到了来自邪神的神威，很强烈，仿佛回到了那天、那片山谷，激起的沙尘规模也不小……” “但现在回想起来，神威影响的范围应该只在小木屋附近……” “沙尘更是连屋外路口的小道，都没有弥漫过去……” 那就好……艾林心想，回头就看见南尼克瞪着大眼睛，正看着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邪神的威压都冒出来了，南尼克那里似乎不太好糊弄啊…… “先坐吧，”艾林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尼克深深看了他一眼，出乎艾林意料之外地没有就此事深问下去。 三人在小屋的木桌旁就坐。 “班·阿德又出事了，”她道，“今早你们刚离开，梅森公爵便派人来通知，班·阿德的请求又出现了变动。” “他们自称侦查到狂猎将再一次发动袭击，若是国王们不尽快给他们一个答复，男巫学院无法独自承受巨大的危险，会撤离班阿德。” “这不是和之前的威胁一模一样吗？”维瑟米尔疑惑道。 “不一样，”南尼克摇了摇头，“森尼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奥托兰大师声称他愿意临时接纳男巫学院……” 维瑟米尔不说话了。 之前国王们愿意给森尼施压就是因为班·阿德学院看似哪个势力都很欢迎，但实际上并没有一个作为男巫学院整体可去的地方。 学徒们当然无所谓，但男巫们在班·阿德能享受到北方大陆第一法师势力的优待，在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能拥有了。 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却恰好符合。 一直以来。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都是北方大陆仅次于与班·阿德和艾瑞图萨的法师势力，现在或许只在艾瑞图萨之下了。 那里对普通男巫们来说，当然是一个好去处。 艾林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十多位大法师以及五六十名助手和学徒生活在里斯伯格，他们在这里进行着五花八门的魔法实验和研究，包含各种类型的原形试验品，包含战斗单位、长生不老药、人工创造或基因改造的生物等等。 由此抱团形成的法师组织，就是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 而事实上艾林更是知道，由于天赋与技艺协会五人之一传奇法师奥托兰的包庇，里斯伯格几乎满足北方大陆对术士这一职业的所有偏见。 什么抓小孩、坩埚煮人、偷人解剖…… 他们肆意妄为地用人类做实验，而且毫无悔改之意。 几乎崇尚一切被术士兄弟会所禁止的法术，譬如召魔术——一种从其他时空位面或者世界中召唤生物（恶魔）的法术。 说实话，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艾林甚至一直以为各个猎魔人学派的毁灭终结背后，或许都藏着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这个对人类和类人生物的杂交与突变的禁忌非常感兴趣的法师组织。 当然。 直到现在为止，即便真正想要狼学派毁灭的，已经被证实了是科德温的大胃王哈克索。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依旧在艾林怀疑的名单上。 毕竟对猎魔人的毁灭和排挤是广范围，所有猎魔人学派一视同仁的。 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有这个资格。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与森尼……”艾林右手摩挲着下巴，紧皱眉头。 “你想到了什么？”南尼克问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艾林摇摇头，没有说实话。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事情暴露还是在一百年后，现在虽然名声也不太好，但也只是在吝啬和唯利是图上。 实际上由于奥托兰专注于魔法普及，认为超自然力量带来的便捷应当与普罗大众共享，推动社会的整体进步。 现在的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在北方大陆的名声不仅不差，反而相当好。 从里斯伯格出产的魔法道具有口皆碑。 艾林的贬低不仅不会有人在意，反而会引发怀疑。 何况里斯伯格出事情是百年之后了。 一百年太长。 一个组织随着时间推移，道德败坏，很正常，不能用百年后的事件判定百年前的里斯伯格。 这样不仅不恰当，还会误导他的思维，让他产生偏见。 “确实很奇怪，”维瑟米尔点点头，“吸纳班·阿德学院，对任何势力当然都是有利的，但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主动吸纳法师的势力。” “相反，里斯伯格城堡并不大，他们对纳入新鲜血液的要求相当严苛，晋升机制也同样如此。” “而班·阿德学院的素质……”维瑟米尔摇摇头，“整个北方大陆都知道那里的学徒一届比一届差。” “这并不合理。” “所以你觉得森尼在欺骗国王们？”南尼克追问。 “呃……”维瑟米尔语气犹疑，“我不确定，或许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现在改变了策略？又或许森尼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里斯伯格对猎魔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友好的地方，我们在泰莫利亚和希达里斯附近活动时，都会避开这个地方。” “所以我对那里的了解并不深。” “艾林呢？”南尼克又偏头看向正蹙眉，低头沉思的艾林。 为什么会问我？ 艾林愣了一下。维瑟米尔都不了解的组织，难道他就会知道了吗？ “国王们有什么想法？”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国王和大贵族们也在犹疑，”南尼克叹了口气，“他们不知道森尼单纯在威胁，还是真的打算离开。” “既然还在谈判提出要求，森尼肯定是不想离开班·阿德的，”维瑟米尔分析道，“我了解他，他并不擅长炼金术、生物改造和基因学。” “在班·阿德，他还能通过政治手段拉拢、排除异己，代替亨·格迪米狄斯当院长，在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他什么都不是。” “大祭司也是这么想的，”南尼克点点头，“国王和贵族甚至怀疑狂猎的再次来袭是不是一个借口。” 唯独这点应该是真的……艾林心想。 班·阿德在帕索隆森林布置一些警戒道具和仪式法阵再正常不过了。 他甚至觉得威戈佛特兹使用一些手段，找到狂猎埋下阿德·盖斯之门碎片的地方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与他相关的坏消息传来，应该是无碍的。 “所以呢？”艾林出声问道，“伊安娜嬷嬷有什么想法？” 南尼克叹了口气，然后两只眼睛一直古怪地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了才道：“大祭司让我问你的看法。” 问我的看法不代表伊安娜没有自己的…… 嗯？ 艾林意会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南尼克。 南尼克无奈地点点头：“你的看法，就是神庙的看法。” 而神庙的看法，无人能够忽略，即便……他们是国王。 “啊？” 艾林本能地和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 他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何德何能代替北方大陆信徒最多的梅里泰莉神教发表看法…… “伊安娜嬷嬷……认真的？” 南尼克无奈地又点了点头：“‘去问艾林吧，他的态度就是神庙的态度，他的想法就是神庙的想法。’这是大祭司的原话。” 真把我当圣子了？ 艾林叹了口气。 小屋内忽地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伊安娜嬷嬷问得急吗？我可能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不急，”南尼克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两天告诉我们就行。” “另外……” 南尼克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不要压力太大了，说到底这件事情和我们梅里泰莉神庙无关，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很少会插手其他势力的纠纷。” “而且班·阿德没有为驱逐邪神出过力，我们自然也无需为他们付出太多。” 艾林点了点头，也起身和维瑟米尔一起将南尼克送到门口。 “对了……” 南尼克在木门外停住脚步：“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于神庙无害，我就不会对其他人的秘密寻根究底……” “放心，南尼克女士，”艾林立刻保证道，“绝对于神庙无害……”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尼轻轻摇了摇头。 “我当然相信你，艾林，神庙会怀疑任何人，但不会怀疑你。” 艾林愣了愣。 南尼克凝视着艾林的眼睛，柔声接着道：“不过你要记住，有些力量虽然看似强大，但只是掩盖毒药腥臭的蜜糖。” “还有……” “你还年轻，时间还有很多，不要急，凡事都可以慢慢来。” 随后。 南尼克也不等他回答，便推门而出，以她一向迅速却稳健的步子，东向而去。 “她这是在劝诫我不要被邪神的力量诱惑？” 看着南尼克提着灯，离开的背影，艾林心里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慢慢来…… 他抬头望着挂满夜幕的繁星，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440章 奥托兰 班·阿德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毕竟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掺和进来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和奥托兰大师掺和进来虽然平添了变数，但同时也填补了亨·格迪米狄斯的空缺，不至于让班·阿德在小股狂猎的骚扰下，便一触即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真的没事吗？”维瑟米尔从南尼克消失在小道尽头的背影收回视线，略显担忧地看向他，“我是指刚刚的你的状态。” “没事，”艾林摇摇头，随后犹豫了几秒询问道，“能从头到尾，向我仔细说说刚刚的异状吗？” “当然。” 维瑟米尔应和下。 整理一番思绪的沉默后，他将邪神的威压、激起的尘埃、翠绿的原初魔力等等细节一一道来。 艾林眼神不停变幻。 这番变故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都不到五分钟，若非维瑟米尔和南尼克赶巧…… 早一些，艾林完全可以接待过两人之后，再使用“@#￥%&的要素”。 晚一些，维瑟米尔和南尼克更连看到异状的机会都没有…… 都不会撞见。 不一会儿，维瑟米尔叙述完，见艾林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忧思又更深了一份。 “真的没事吗？”他问，“刚刚在做什么炼金实验？” 吞服邪神的遗物，拿自己做实验…… 艾林当然不会这么说。 “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笑了笑，“至于实验，说实话我现在也还不知道效果，等我自己先尝试尝试……” 见维瑟米尔脸上的忧虑并未消去，艾林想了想，接着安抚道： “放心，确实和那大眼珠子邪神有关，不过肯定是安全的。” “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会有什么效果，所以才问问刚刚详情，触类旁通有个比对。” 维瑟米尔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维瑟米尔还是好糊弄的，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算是见识过艾林搞出的不少大场面了。 短暂的邪神威压而已，艾林连梅里泰莉女神都召唤出来过。 何况以维瑟米尔的视角，艾林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猎魔人个体了，更是与他平等的猎魔人大师。 太过关切同样也是一种不尊重。 更重要的是…… 过往的一切都证明了艾林的成熟与深思熟虑。 连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都愿意听艾林的，他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当下便不再于此事上多言，话锋一转，谈及了班·阿德的变化。 “国王们多半还会观望一阵，”艾林思虑道，“森尼的表现太过急迫，已经露了怯，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取代亨·格迪米狄斯。” “你觉得森尼不会带着他的人离开班·阿德？”维瑟米尔捏了捏手上的宽檐帽。 “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艾林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刚刚南尼克也说了，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只是让班·阿德‘暂住’……” “而且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本身就是个松散的组织吧？” 艾林目光探寻地看向维瑟米尔。 “没错，”维瑟米尔点点头，“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说到底，其实就只是几个商会联合在了一起。” “与普通商会的区别，不过主导者是术士，贩卖的商品多是魔法道具、魔药、魔材、变异生物等魔法相关的产品罢了。” “并不如班·阿德、艾瑞图萨与各德鲁伊之环在术士兄弟会和北方大陆的权利大。” 艾林点点头：“那你觉得森尼会放弃在科德温的权势吗？” “肯定不会。”维瑟米尔坚定地摇摇头。 “问题其实就在这里了，”艾林微蹙着眉，“国王和贵族们知道这一点，森尼本人也知道这一点，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同样如此……” “但国王和贵族们需要森尼拉拢下男巫学院的男巫驻守班·阿德，做北方大陆的城墙。” “森尼或许想借狂猎的再次来袭，以紧迫的形势将问题的焦点从亨·格迪米狄斯的去向上挪开。” “那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或者更准确地来说，那个传奇法师奥托兰，他想要什么？” “难不成仅仅因为同为术士兄弟会的一员，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维瑟米尔嗤笑一声打断，“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可不是那样的组织，他们比矮人银行家还要唯利是图。” “奥托兰和亨·格迪米狄斯之间据说还有有理念上的分歧。” “虽然具体是什么分歧我不知道，但关系要是真那么好，奥托兰也应该站在国王和贵族这一边，质询亨·格迪米狄斯的下落。” 分歧……艾林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既然奥托兰和亨·格迪米狄斯有分歧，分属班·阿德的森尼又怎么会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联系上。 奥托兰甚至无视了北方王国诸多国王和大贵族的面子，直言包庇。 “奥托兰和森尼有联系吗？”艾林问道。 “联系？”维瑟米尔抚着宽檐帽的动作一滞，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太确定，“似乎没听说有什么联系……” “森尼是男巫学院的副院长，常年都待在班·阿德，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在泰莫利亚和希达里斯的边境，两者相距甚远，几乎横跨了整个北方大陆……” “那巫师会呢？”艾林接着问，“我听说巫师会每年都会各种评议会，森尼和奥托兰就没有机会在评议会上……” “那应该也没有机会，”维瑟米尔否定道，“评议会只是一个称呼，实际上北方大陆并没有这个地方，基本每年都是在班·阿德学院举办。” “亨·格迪米狄斯倒是会经常主持会议，但即便是我也知道奥托兰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班·阿德了。” “亨·格迪米狄斯和奥托兰不和，理念有分歧的传闻就是因此才传开的。” 维瑟米尔顿了顿，接着道：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 “术士们都是一群很懒散的人，亨·格迪米狄斯和奥托兰的年纪比索伊首席都要大很多。” “亨·格迪米狄斯或许因为评议会就在班·阿德举办，不得不参加。” “奥托兰说不准就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懒得去。” “以他们的年纪和地位，也没有人能去约束他们了。” “我听说，只是听说……” 维瑟米尔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 “除了蒂莎娅·德·维瑞斯为女术士们争取利益，每年都参加大会，天赋与技艺协会的另两位纳西斯·德·拉·罗奇和波恩·德拉蒙德也并不常去班·阿德。” “据说每十年一次，所有术士、德鲁伊和当权者代表都会参加的大会，才必定会去参加。” 艾林好奇地问道：“那纳西斯·德·拉·罗奇和波恩·德拉蒙德有传出过与亨·格迪米狄斯不和的传言吗？” “好像……没有。”维瑟米尔皱眉。 那奥托兰多半真的和亨·格迪米狄斯有些矛盾了……艾林心想。 前世读小说的时候，他对奥托兰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实际上，奥托兰在书中的描述中，不是与亨·格迪米狄斯有矛盾，而是与术士兄弟会有矛盾。 不同于大多数巫师，奥托兰一生专注于魔法的普及，他认为超自然力量带来的便捷应当与普罗大众共享，推动社会的整体进步，为实现这一目标他想出来不少发明。 尽管其中有许多传奇构想，却难以真正普及，许多产品本末倒置，难以实现便捷、廉价，总是止于雏形阶段。 失败反而激发了奥托兰的斗志，但结果却并没有改变。 失败了许多次后，奥托兰怀疑是术士兄弟会有人嫉妒他，或是有人更希望魔法由精英人士掌控，也就是男巫和女术士自己，所以不愿意大规模推广。 这并不奇怪。 总有人想高人一等，用各种限制与其他人区别开。 事实上，森尼本人为首的激进派正是这样一种鼓吹术士优于凡人，应该用魔法的力量引导人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理念互斥的两者，在这个世界竟然合流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鼓吹魔法普及的奥托兰听上去颇有思想觉醒的样子，但本质上其实也不是个好人。 虽然致力于通过发明造福人类，但却只是他心中的那个广义的“人类”群体。 实际上，奥托兰一系对生物改造的研究，创造出了很多流窜于世间的怪物，杀害了很多平民。 而这些平民对奥托兰来说，只是可以被消耗的代价，为了人类未来所必要的牺牲。 一个科学怪人式的疯子，这是艾林对他的评价。 当然，那些都是一百年后的事情，还是书中的事情。 现在的奥托兰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于我们狼学派而言，在班·阿德这件事情上的立场是与北方大陆诸国国王和贵族类似的，”艾林分析道，“我们都希望有一个实力足够雄厚的势力挡住狂猎。” “但同时……” “距离班·阿德极近的狼学派，比其他势力更需要班·阿德这个城墙……” “不用考虑梅里泰莉神庙吗？”老实的维瑟米尔听见艾林一口一个狼学派，不太自在的将褐色宽檐帽，戴在头上。 艾林现在思考的其实不是狼学派的意见。 狼学派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份量，没有人会听……嗯……除了梅里泰莉神庙。 艾林现在思考的其实是梅里泰莉神庙对外发表的意见，是神庙的态度。 以神庙的权威迎合狼学派的利益，这似乎……不太好。 “大祭司伊安娜那么信任你，不用……”维瑟米尔犹豫道。 “不用。”艾林摇摇头，“伊安娜嬷嬷既然把决定权交给我，自然是认定神庙的利益与狼学派的利益是不冲突的。” “而且梅里泰莉神庙在这件事上，本就无需顾忌什么。” 作为面见过梅里泰莉女神本神的猎魔人，没有人比他更懂神庙的利益。 解决白霜才是神庙的根本诉求，而解决白霜的关键在梅里泰莉的口中是他，所以他的诉求就是神庙的诉求。 这么一算，伊安娜做这种决定还真应了她，梅里泰莉女神大祭司的身份。 当然。 梅里泰莉是梅里泰莉，神庙是神庙，其实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因此。 艾林很承伊安娜的这份人情。 “还是需要注意注意。”维瑟米尔提点道。 艾林点点头：“放心，我明白的。” 语罢。 小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两个猎魔人都在思考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乱入，可能带来的影响。 艾林一会儿觉得奥托兰如此醉心人体改造，会不会对魔源亨·格迪米狄斯的身体感兴趣…… 一会又猜测奥托兰或许也觊觎班·阿德的财富，森尼说不准献上了大量财富、珍惜魔材或者其他什么宝物…… “信息太少了。”艾林摇摇头，然后忽地灵光一闪。 对了…… 信息！ 艾尔兰德不是正有个询问内情的好人选吗？ “蒂莎娅女士还在神庙吗？”艾林看向维瑟米尔。 “我不太清楚，”维瑟米尔摇摇头，“她们没在神庙居住，似乎一直是老公爵在招待，你想问她？” 他皱了皱眉：“蒂莎娅·德·维瑞斯不是坏人，但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只是问些事情罢了。”艾林道。 维瑟米尔点点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后，也没多劝：“那也得等明天了，明天我和你一起……” 远处隐隐传来了打闹声，打断了维瑟米尔。 应是埃尔尼他们回来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早些休息吧，我去检查检查那些不省心的小崽子。”维瑟米尔起身告别。 艾林点点头，也起身相送。 “砰~” 木门轻轻关上。 听着外面忽然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呵斥和抱怨，艾林勾了勾嘴角，没再继续思考班·阿德的那堆烂事。 就这样听了一会儿猎魔人大师和年轻猎魔人的友好互动。 待他们各自回屋，小屋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艾林才幽幽地长出一口气，打开了狩魔手记。 (本章完) 第441章 的要素带来的大突破（4400字） 第441章 @#￥%&的要素带来的大突破（4400字） “没有？” “没有……”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古朴缺角的书页在眼前迅速翻动…… 个人面板、物品栏、怪物图鉴、通神入梦、兽吼之道…… 艾林翻遍了狩魔手记，可就是没有“@#￥%&的要素”的一点踪迹。 可…… 不可能啊！ 又是神威、原初魔力，动静搞得可比他以前用过的所有心脏精粹液和净化灵都要大，怎么什么变化都找不到？ 是的。 使用了@#￥%&的要素后，艾林在自己身上竟然连一点提升的痕迹都找不到。 不仅如此，“昏睡”结束后，他明明知道自己梦见了一些雄伟、浩大的事物，但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仅记得某种感觉。 某种叙事宏伟、庞然大气、且隐隐令人怆然的悲壮之感。 但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简直就像喝酒断片了一样。”艾林的脸色阴晴不定，“可以我现在的体质，什么样的‘酒’才能让我断片？” 刚醒来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儿，偷眼瞄了个人面板一眼，但属性上毫无变化。 不过维瑟米尔和南尼克都在身前，且神色异样，他就没在狩魔手记上投注太多精力，以防被他们误会。 待南尼克离开后，他立刻询问维瑟米尔详情，才确认自己真的使用过那个邪神遗留下的“@#￥%&的要素”。 所以他并没有对维瑟米尔说谎。 他是真的不知道“@#￥%&的要素”的效果是什么…… 甚至若不是维瑟米尔和南尼克，他现在可能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使用“@#￥%&的要素”。 “不对劲！”艾林迅速又翻看了一遍狩魔手记。 这次他还特意没在兽吼之道便停止，而是试探着想要再往下翻一页。 藏在浓浓黑雾中的神秘书页纹丝不动。 “也没有解锁新的功能，”艾林皱眉，“那这要素难不成真的什么效果都没有，只是放了个毫无用处的‘烟花’，吓了吓维瑟米尔和南尼克……” “又或者只是在他脑海中放了个让人记不得的电影……” 不是没可能。 或许梦中所经历的画面，包含的信息太过惊人，大脑自我保护地暂时屏蔽也说不准。 “可惊动了邪神的威压还好说，毕竟是从大眼珠子邪神那里获得要素，原初魔力又为什么会出现？” “在维瑟米尔的描述中，竟然还如此温顺……” 想到偷袭威戈佛特兹一战中，那暴躁得连威戈佛特兹都操控不了，甚至连自身幼时悲惨的记忆都开始逸散出去的原初魔力，艾林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想了想，收起狩魔手记，闭上双目。 敏锐的感官瞬间将小屋中蜡烛燃烧的“噼啪噼啪”轻响，整排木屋其他猎魔人平稳的呼吸，还有窗外夏虫的夜啼，夜里的清风通通传入耳际。 艾林又将这些轻响屏蔽。 俄顷，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神秘属性突破一百之后，艾林凝神已经可以感知到空气中游离的元素。 不过此时，他还是意念链接上狼徽，再发动【狩魔】，以极致冷静的状态，内观体内诸多器官元素。 元素亲和的不断提升，已经令皮、肉、骨上都氤氲上了深深的魔力辉光。 内观时，到处五颜六色，看着其实还挺奇怪的。 当然，也很有安全感。 说起来，虽然平时效果不显，但由魔力亲和塑造的眷顾力场，不知帮艾林抵挡了多少伤害，甚至在帕索隆森林和前几天的山谷中，都救过他的命。 隐隐的威压藏在血肉之间。 他甚至可以像大狮鹫这样的大型魔物一样，将其释放出来。 不过没有必要。 一方面他是个猎魔人，身怀威压本身就很奇怪，容易被误会。 另一方面，魔力眷顾带来的威压此刻还很淡，对敌的时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然，未来可期。 毕竟不是为了检查魔力眷顾而来，艾林扫了皮肉骨一眼，便将视线沿着荧光闪闪的血液脉络，直达心脏。 其实正常的术士与魔力相关的器官其实都在腹部，由于距离男女的生殖系统比较近，魔力侵蚀导致器官衰竭也是术士绝育的源头。 不过艾林扫了一眼。 虽然神秘突破一百，他在事实上其实已经是一个术士了，但腹部似乎并没有长出任何与魔力相关的器官，只是与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都能容纳魔力，但并不特殊。 从某方面而言，这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猎魔人本身就没有生育的可能性，这点好事似乎也没了意义。 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艾林的视线沿着魔力脉络上移。 “砰~砰~砰~” 肌肉虬结的心脏奋力搏动。 他的目光却汇聚在了心脏旁，结构复杂的另一个器官。 猎魔人独有的储存魔力的器官。 它没有名字，猎魔人一般也只将它称做“变异器官”。 “果然在这！”艾林心头一喜。 此时，近似卵锥状的器官，正明灭着淡绿色的光芒。 不过奇怪是，那淡绿色的光芒只是在变异器官中闪烁，却没有一丝一毫流溢入魔力脉络中。 说起来。 除了在威戈佛特兹身上，这股绿色的魔力艾林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前几天，【狩魔】进度蓄满后，那终结的一剑中，就有翠绿魔力的参与。 这两天艾林也尝试过激发翠绿魔力，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处于虚弱状态，还是翠绿魔力的爆发需要“兽吼：狂暴”，没有成功过。 而且今天之前，变异器官中肯定没有现在这般的翠意闪烁。 “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礼花就好……” 找到了变化的根源，松了口气的艾林，最后看了眼闪烁着瑰丽光芒的翠绿器官。 “@#￥%&的要素”带来的何止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礼花，竟然还有可能是魔源都很难掌控的原初魔力。 心脏剧烈跳动，呼吸短促。 艾林满脑子都是掌控“原初魔力”之后，带来的可能性。 不过他是艰难地断开了与狼徽的链接。 “呼~” 轻吐一口浊气，艾林偏头看了眼窗外。 一轮弯月已悬垂于茫茫夜幕的中央，月光清冷。 “今天还是太晚了，还是明天找机会试一试吧……” 实验“原初魔力”的动静必定不小，整个神庙现在都已经入睡了，万一再闹出刚才那样的动静就不好了。 主意已定。 艾林按捺住内心深处关于“原初魔力”的悸动，起身吹息木桌上的摇曳的蜡烛后，以冥想的姿态跪坐在床上。 “噗通~” “噗通~” 心脏以独特的韵律迅速搏动。 瞬息之间。 血液中便冒出了点点金色的光，像是有金粉掺杂在血液当中…… 他在修炼“兽吼：狂暴”。 维瑟米尔和年轻猎魔人修炼战吼之道遭遇瓶颈……不……难听点说甚至都未入门，毕竟他们连隐藏在血液中的能量都还没找到。 因此。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如此修炼。 实际上他甚至希望以修炼“兽吼：狂暴”代替冥想，不过暂时只能连续维持四个小时，就必须停下休息。 艾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既然“战吼：狂暴”与“兽吼：狂暴”有着密切的联系，准确的来说，战吼完全是兽吼的下位技能。 那么。 只要他对“兽吼：狂暴”足够的熟练，简化“战吼：狂暴”的修炼门槛，就像猎魔人大师教学徒法印一般，应该水到渠成，理所应当。 只可惜一直以来，效果并不太好。 不过艾林倒也不急，虽然他一直以来因为狩魔手记的缘故，在实力上提升很快，但也不会因为缓慢提升而焦躁。 他毕竟两世为人，也并不是天生的天才。 前世艾林也是一步步从一个孤儿念书，念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进入一个还不错的企业。 这么一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何况修炼“兽吼：狂暴”本身，即便不谈研发战吼之道对狩魔军团的溢出，对艾林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他没有理由急躁。 可是今天，似乎不一样了。 对兽吼能量虽然还是很艰难，但却比以往要快许多。 然后在某一刻…… “咦~” 在一声惊呼中，血液中沁出的“金粉”刚冒出，便骤然收回。 “沉重”如汞柱的血液，骤然恢复，奔腾涌动若大江大河。 不过艾林无视了辛苦搬运却前功尽弃，瞬间消弭的兽吼能量，而是猛地睁眼，直愣愣地看着窗外闪烁的星幕。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不知所措地喃喃道： “我好像……” “悟了……” …… 翌日。 一大早，艾林问了南尼克，蒂莎娅·德·维瑞斯的动向，便与维瑟米尔离开了神庙。 蒂莎娅·德·维瑞斯与梅里泰莉神庙、梅森公爵似乎有什么合作要谈，还没有离开艾尔兰德。 也幸好如此。 否则班·阿德的事情再重要，艾林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前往艾瑞图萨。 女术士学院和蒂莎娅·德·维瑞斯对艾林来说并不安全是一方面。 他也不想让蒂莎娅·德·维瑞斯知道，他对班·阿德的事情很在意，以及他在梅里泰莉神庙的话语权，则是另一个方面的考量。 一大早跑去询问，还可以借口索要巨食尸鬼骨髓，顺带提起班·阿德和奥托兰。 但大老远地从艾尔兰德飞到艾瑞图萨，可就没什么借口了，而且后续神庙的表态很容易就被猜出来虚实。 “不过，我们这样过去，同样会被怀疑吧？” 腰挎骑士长剑，不知从哪找了一顶褐色宽檐帽的维瑟米尔怀疑道。 “你是说什么，维瑟米尔？”艾林拉了拉“萝卜”的缰绳，让黑色小母马在人流如织的城市里，放慢一些脚步，“我们的伪装临近公爵城堡的时候就会取消……呃……这装束确实有些怪异，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维瑟米尔艳羡地听着耳畔人的交谈，“弑神者、蓝死神、五月节国王、还有……” 他顿了顿，偏头瞅了眼艾林腰挎着的秀气长剑，语气复杂地接着道： “还有艾尔莎的大英雄主人。” “你在这个城市现在正火热着，比牛堡来的吟游诗人都受欢迎……” “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这么多称号。” 艾林无语地瞥了阴阳怪气地维瑟米尔一眼，又余光扫了眼路过的酒馆。 “……湛蓝的猫瞳开合，死神应召而来……” “……十四岁艾尔兰德的年轻骑士，为他挚爱的银白长剑，取名艾尔莎……” 酒馆里的吟游诗人恰好正在唱这样的段落。 艾林不太懂。 艾尔兰德刚经历了一场大灾没几天，就已经恢复到了酒馆白天营业的繁华了吗？ 不过听维瑟米尔的语气，很显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和艾尔莎有关的选段。 艾林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莫名的他心里甚至冒出了一点遗憾，为什么维瑟米尔刚听到这个唱段的时候，他不在现场呢？ 想必维瑟米尔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当然了。 艾林也知道维瑟米尔只是开玩笑而已。 以他和维瑟米尔的关系，当初索伊首席见证下的赌约自然早就没有意义了。 何况别看维瑟米尔现在酸言酸语的，实际上他对自己那把新的吉尔纳银剑爱得要死，不仅不准任何人接近，甚至每天都会花费不少时间保养。 艾尔莎早就是他的旧爱了。 维瑟米尔没有在意他的沉默，调侃了一番，见没有回应后，无趣地切入正题： “我不是指我们的装束，这并不奇怪，遮掩猎魔人瞳孔的幻术，也可以用魔法道具解释……” “我的意思是时间不对……” “时间？”艾林马背上的身体一顿。 “是的，时间，”维瑟米尔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你看看现在才什么时候，太阳才刚冒头，晨雾都还没与散去，哪有女术士这么早起床的？” 这……艾林倒是没有想到。 “可蒂莎娅·德·维瑞斯不是以严谨、古板闻名吗？” “现在又不是在艾瑞图萨学院，”维瑟米尔翻了个白眼，“何况刚经历一场大战，还不许人睡几天懒觉吗？” 艾林沉默了。 那确实有点问题。 维瑟米尔肯定是知道女术士的这个规律的。 他带着维瑟米尔大清早急急忙忙地跑去询问巨食尸鬼骨髓，又问班·阿德和奥托兰，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谁知道蒂莎娅·德·维瑞斯会不会临时有事离开，当然越早越好。 要不然维瑟米尔也早就阻拦了。 “要不？” “不行！” 艾林刚开口就被维瑟米尔打断了。 “蒂莎娅·德·维瑞斯这个女人太危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好吧，相比起直接错过，有些可疑还是可以接受的……艾林心想。 就这样。 两个猎魔人来到了公爵的城堡，在侍从的指引下，很顺利的找到了艾瑞图萨女术士的住所。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蒂莎娅·德·维瑞斯此刻竟然并没有睡觉。 而且当艾林提出巨食尸鬼骨髓时，她很干脆地答应了，甚至还向他们道了声抱歉，并答应下午就命人送到神庙。 然而。 当艾林试探着询问班·阿德和奥托兰时，蒂莎娅·德·维瑞斯奇怪地愣了一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 “那可还真巧。” 蒂莎娅·德·维瑞斯双手抱在胸前，嘴角玩味地微微勾了勾： “你想要问的人，刚刚才问了你。” (本章完) 第442章 买下艾林的身体 你想要问的人，刚刚才问了你？ 艾林闻言直接愣住了。 什么意思？ 谁问了…… “嗯？难不成？！！”艾林与同样一脸懵逼的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后，猛地看向蒂莎娅·德·维瑞斯。 披着蓝色丝绒披肩，身着领口袖口纹饰蕾丝长裙的蒂莎娅·德·维瑞斯，正了正袖口并未被吹乱的蕾丝，笑了笑：“是的，我才刚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首脑，奥托兰谈过。” “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蒂莎娅·德·维瑞斯理了几下袖口的蕾丝，都被窗外闯进来的山风吹乱后，起身将屋子内的窗户关上。 “砰~” 一声轻响。 偌大的房间瞬间就安静了。 雪松、柏木的木质香味，绕着桌上摇曳光亮的烛台，熏熏而来。 若是玛丽在这里或许还能头头是道地说出，这神秘香氛中的其他香调。 艾林显然不行，他还在惊愕于蒂莎娅·德·维瑞斯的回答，甚至完全没注意到关窗后，房间内突然弥漫起来的香气。 “奥托兰对艾林很感兴趣……是什么意思？”维瑟米尔干涩着嗓子忽然出声了。 “字面意思，”蒂莎娅·德·维瑞斯笑了笑，“奥托兰一大早就施法呼唤我，将我吵醒，我还以为狂猎又打上班·阿德，结果打开传影镜，劈头盖脸就问我你的消息……” “怎么，艾林？” “难道你不仅是梅里泰莉的圣子，还是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圣子不成？” 蒂莎娅·德·维瑞斯虽然在魔法上造诣深厚，但显然不是一个讲笑话的天才。 维瑟米尔和艾林脸色都很难看，连嘴角的抽动都欠奉。 一个传闻中以马拉斯皮纳、阿尔祖、艾达兰为偶像，醉心于实验、发明、基因和人体改造的男巫对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猎魔人感兴趣……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艾林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不安，问道：“蒂莎娅女士，奥托兰阁下都问了些什么？” “事无巨细，”蒂莎娅·德·维瑞斯耸耸肩，“他让我将我所了解的，有关你的一切都说出来。” “显然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深，否则这个时候，你就能在传影镜看见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了……” 见到两个猎魔人的表情都很不好，蒂莎娅·德·维瑞斯这才意识到一个天赋与技艺协会五大传奇法师之一的反常关注，对一个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她收敛笑容，纤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不用担心，奥托兰就是这么古怪的人，一旦对某样事物产生了好奇，就会不管不顾地隔着几个国家，消耗着比金子还昂贵的魔法宝石，使用传影镜远距离联络……” “我记得上次十年一届的诺维格瑞术士大会，隐居在飞龙山脉的波恩·德拉蒙德还向我抱怨过……” “奥托兰为了一条不知道哪个酒鬼就喝懵了，编造出来的金龙消息，大半夜让他布置传影镜联络。” “除了亨·格迪米狄斯，我、波恩·德拉蒙德、纳西斯·德·拉·罗奇哪个没被他骚扰过？” “要不是每次类似的事件结束后，他都会安排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人送来传影镜的消耗，我们甚至怀疑他发明传影镜就是为了赚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养老钱。” “等等……”维瑟米尔惊讶道，“……传影镜是奥托兰发明的？” 他虽然没有那么强的魔力使用传影镜，但也曾经用过不少次了。 这东西虽然器械造价昂贵、远距联络的消耗昂贵，又对使用者的魔力储量要求极高，但基本大一些的城市都会配备。 蒂莎娅·德·维瑞斯似乎很满意维瑟米尔的惊讶，“呵呵”笑了起来：“你在惊讶他也会发明些有用的东西？” 维瑟米尔表情略有尴尬。 蒂莎娅·德·维瑞斯笑着道：“没错，奥托兰偶尔也是能做出些好东西的，比如青春魔药，又比如传影镜。” “不过青春魔药符合他魔法普及的理念，但传影镜对魔力的消耗却太过巨大，别说普通人，就是一些高级别术士也很难应用，不符合奥托兰的理念，就没有青春魔药那么广为人知。” “所以别担心，”蒂莎娅·德·维瑞斯向艾林温和地笑了笑，“不用把奥托兰当成什么深谋远虑，诡计多端又实力强大的古怪男巫……” 蒂莎娅·德·维瑞斯语气滞涩了一下： “好吧，奥托兰确实古怪，不过更像是个年岁大一些，喜欢玩闹的孩子……” 好家伙，大几百岁也是孩子是吧……艾林听这描述有些无语。 不过说实话，心中那丝突兀被猛兽盯住的惊悚，听着蒂莎娅·德·维瑞斯的描述确实消散了不少。 “而且，”蒂莎娅·德·维瑞斯接着道，“对一个能收服大狮鹫，又驱逐了邪神的猎魔人小天才，谁会不感兴趣呢？” “所有两天过去了，”她向艾林眨了眨眼睛，“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请？” 艾林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看了眼维瑟米尔，维瑟米尔以极其细微的幅度在向他摇着头，熔金的兽瞳眼神坚决。 不过艾林想了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对艾瑞图萨也很好奇，不过艾尔兰德这里的委托还未了结，应该要迟一些才能前往了。” 维瑟米尔当即皱起了眉头，但没开口。 艾林知道维瑟米尔事后估计还会劝他，不过他有自己的考量。 前往艾瑞图萨虽然像维瑟米尔所说的那样，确实有风险。 但以原著和现实中相处时的观感而言，还算是可靠的，艾林前往艾瑞图萨时，也会邀请薇拉女士一起，风险本身就已经降到最低了。 而且…… 北方大陆的魔法势力他们已经得罪狠了班·阿德，甚至将男巫学院都快得罪得一蹶不振了。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对猎魔人不友善，本身品质也很可疑。 其他两个大法师，一个在诺维格瑞，另一个更是在飞龙山脉隐居，根本接触不到。 魔法力量是北方大陆最强大，也是规模最大的超凡力量。 他总得拉拢一方势力，以撬动术士兄弟会，应对近在咫尺的狂猎，和终将到来的白霜。 本就因薇拉的关系有一定基础，现在又有半个同袍情谊，更是北方大陆第二大术士势力的艾瑞图萨学院，自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不止如此。 艾林的术士天赋既然已经觉醒了，自然也要学些法术武装自己。 薇拉女士那当然是最好的渠道，不仅不用担心会泄露什么，估计她也不会收受太高昂的代价。 可艾林想学的法术必然要与猎魔人和狩魔手记这一套相适配，最好还能弱化成法印，教给普通的猎魔人。 限制条件那么多，薇拉那里哪可能恰好都有。 作为北方大陆两大学院的艾瑞图萨，自然就成了挑选法术最好的场所， 不过具体能不能学到，怎么学到，就要看他的临场发挥了。 如此多的益处，代价仅仅只是可控的危险…… 为什么不去？ 好处甚至还不止如此…… “无妨，班·阿德局势未定，我也不一定现在就能回去，”蒂莎娅·德·维瑞斯摇了摇头，笑逐颜开，“至于好奇，艾瑞图萨是个很美的地方，相比起班·阿德，肯定能满足你的一切好奇。” “那我就期待着了。”艾林也回了一个期待的笑意。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重归正题。 “对了，蒂莎娅女士，你知道奥托兰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为什么会前往班·阿德吗？” 蒂莎娅·德·维瑞斯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艾林都有些心虚。 不过最终她并没有找借口推辞，更没有质询，而是低头沉吟了一番，才道： “森尼的说法是，奥托兰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对狂猎的身体有兴趣，他们想要一些样本，借此研究他们改良、修正人类的实验项目。” “实际上呢？”艾林听出了她的画外之音。 “我今早就此问了奥托兰，”蒂莎娅·德·维瑞斯道，“不过他把话岔开了。” 艾林和维瑟米尔对视一眼，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蒂莎娅·德·维瑞斯瞥了两个猎魔人一眼，“虽然奥托兰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确实有可能对狂猎感兴趣，说实话我也很感兴趣，但这不像他们一贯的为人。” “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虽然规模不如班·阿德和艾瑞图萨，却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富有。” “光是青春魔药就让奥托兰赚翻了……” “他们遇到感兴趣的实验目标，最常做的不是发动武力狩猎和抢夺，而是花钱买。” 蒂莎娅·德·维瑞斯顿了顿，抬头看了艾林一眼：“这也是我让你不用忧虑的另一个原因，比起担心奥托兰阴谋对你下黑手，你更需要担心自己能不能忍住诱惑……” “什么意思？”艾林愣了下。 蒂莎娅·德·维瑞斯玩味地笑了笑：“他会出一大笔钱，买你的时间，买你的身体，供他实……” “我们不可能答应！”维瑟米尔脸色难看，语气斩钉截铁。 “不要这么绝对，”蒂莎娅·德·维瑞斯摇摇头，“一大笔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大笔，甚至还可以兑换成，权利、魔法道具、稀有的武器盔甲……” “他可以轻易让你成为一个骑士，男爵，子爵或许困难了点，伯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长生的魔药、强大的力量……” “说实话，很多人刚听到时，都会像你一样拒绝，但极少人能坚持到最后。” 蒂莎娅·德·维瑞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维瑟米尔，看了看艾林。 然后没等他们反应，接着道： “当然，奥托兰也可能仅是对你的经历感兴趣，老人总是喜欢听年轻人的故事的，更有可能对你收服大狮鹫的手法感兴趣，谁知道呢？” “不过，”蒂莎娅·德·维瑞斯突然肃然地看向艾林，“我是希望你能狠下心拒绝的，奥托兰虽然手段总是合情、合法、合理的，但被不劳而获的金钱俘获的人，结局却总是悲惨的。” “无一例外。” 艾林看着蒂莎娅·德·维瑞斯极度认真地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是在规劝我？ “谢谢。”他道谢一声。 “你毕竟是薇拉的弟子，”蒂莎娅·德·维瑞斯微笑着点点头，“说回正题，森尼必然在撒谎，奥托兰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不可能因为区区实验素材，甘冒大险前往班·阿德。” 维瑟米尔和艾林面面相觑，低头沉吟思考。 蒂莎娅·德·维瑞斯也不急，打了一个响指，召唤出一瓶东之东，视线透过纹饰图案的水晶玻璃窗，看着窗外的风景，自饮自酌了起来。 当然，也没忘了给艾林和维瑟米尔倒上一杯。 馨香甘醇的酒香顺着品质极佳的水晶杯，逸散开。 “咕噜~” 艾林听见维瑟米尔咽了咽口水，但他没动他面前的那杯酒。 “我很好奇一个问题，”维瑟米尔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开口，“亨·格迪米狄斯被森尼掠走，囚禁，你们……” “我们为什么不去救他？”蒂莎娅·德·维瑞斯收回视线。 维瑟米尔点点头。 蒂莎娅·德·维瑞斯道：“诺维格瑞联盟的条约有约定，那是班·阿德的事务，我们不能越界。” “那为什么奥托兰？” “奥托兰也没有插手亨·格迪米狄斯的死活，他前往班·阿德的名义是研究狂猎，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则是被雇佣的。” “那你们就不管亨·格迪米狄斯了吗？”艾林忍不住发问。 毕竟都是天赋与技艺协会的一员，一个协会总共就五人，关系这么差吗？ “当然不是不管，”蒂莎娅·德·维瑞斯摇摇头，“年终的巫师大会上，我们会联合发出相关提案。” 好家伙，怎么哪个世界都有这么奇葩的开会制度…… 等到年终开会，亨·格迪米狄斯怕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艾林腹谤道。 不过他又想到，森尼必然也是由于这繁杂的流程才敢铤而走险的。 似乎猜到艾林在想什么，蒂莎娅·德·维瑞斯叹了口气，放下了酒杯：“或许你会觉得荒唐，艾林，但诺维格瑞联盟每一条被定约的条例都是有缘由的。” “以血与火为代价……” 艾林闻言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与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想不出什么其他问题之后，便打算起身告辞。 毕竟。 关于班·阿德与奥托兰、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合作的内情，蒂莎娅·德·维瑞斯也只是猜测。 不过这不代表艾林这一次前来毫无意义，相反他受益匪浅。 知晓了森尼在撒谎，两方势力的合作必有猫腻本身就是极大收获。 何况奥托兰的性格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的行事风格，在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准确的定位，联系前世原著中的片段，之后就只差仔细思考了。 “砰~” 精雕细琢的乌木包铁大门，被轻轻关上。 蒂莎娅·德·维瑞斯坐在木桌旁，盯着艾林的座位，摇晃着水晶杯。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亨·格迪米狄斯……” (本章完) 第443章 奥托兰的真面目！通向群体战吼的捷径！ 玛哈坎的某个无名山坳。 “锵！” “锵！” “锵！” 坡下闪烁着刀光剑影，七个身影在魔物间灵活地穿插，血肉横飞。 一只只食尸鬼和腐食魔在银白的利刃与赤红的火星中授首。 维瑟米尔和艾林肩并肩站在陡坡上，目视着下方年轻猎魔人的厮杀。 经过这几天的追猎，只要不遇到巨食尸鬼、尖刺魔，埃尔尼他们已完全具备了独自狩猎大群的食尸生物的能力。 单独作战，人均三只食尸鬼毫不吃力。 合力迎战，七人互相配合着，甚至可以应对五十只以上的食尸生物群。 偶尔遇到落单的巨食尸鬼，也能七个人互相看顾着，分工试一试。 虽然还未有击杀的战绩，但这种提升不可小觑。 按照维瑟米尔的话来说，要不是常识缺乏，也只在这几只食尸生物方面表现出得心应手的风范，埃尔尼他们这样的水平，独自闯荡北方大陆绰绰有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狩猎怪物其实和做题差别也不大。 每天就这几只怪物喂在嘴边，还有两个猎魔人大师在旁边看顾着，就像天天做加减乘除法，还有高职称的老师从旁纠正错误，自然提升迅速。 更不用说，还有艾林这个外挂给他们迅速提升技能水平。 若是换个其他魔物可就不见得能这么游刃有余了。 当然，这也无法抹杀埃尔尼他们的提升，毕竟北方大陆大部分魔物其实都是食尸生物这样，撕咬抓挠，古怪的手段其实也不多。 一通百通。 另外，面对大群魔物的胆魄和气势总是因为熟悉而提升上去了，猎魔人本来也都是依靠着一只只怪物，将实力磨上去的。 等这一波因召魔仪式和怪物之巢而产生的食尸生物群全都解决后，艾林以后也敢尝试着在高强度大规模的战斗中带上他们，缓解压力。 “那群臭小子的运气可真不错！”维瑟米尔半是欣慰，半是羡慕地瞥了瞥嘴。 要是当初他也有这样的团长，早就…… 本能地打断了内心中没有长辈体面的那一点点艳羡。 这几天，看着手下的年轻猎魔人无忧无虑地飞速提升，总是情不自禁地令维瑟米尔想起了他的青春，很多次。 但这真的很难避免。 当初艾林也带给过他同样的感受，但艾林是个怪物，他自认比不了。 而且艾林只有一个人，且每天都蹙着个眉头，一副心事重重，不高兴的模样。 可埃尔尼他们有七个，整天在面前晃悠，还一副没心没肺、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的模样，总能让他想起过去。 毕竟刚通过地狱般的几大试炼，得以下山的猎魔人大多都是这样。 他也不例外。 猎魔人这个行当，收入、生活和名望总是和实力相关的。 他目测着，以埃尔尼他们的实力提升速度，用不了十年或许就能独自狩猎一只大型魔物了，成为一名猎魔人大师。 维瑟米尔现在的成就当然远超这些年轻猎魔人，但年轻的时候就因实力获得的成就，总是和年纪大了之后，再获得是不一样的。 十年！ 这些年轻猎魔人最多才二十三四，就站在了猎魔人的顶端…… 这是个什么概念？！！ 他作为前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获得这一称号时，都快五十了。 放在普通人类身上，以平民的寿命差不多都快死了。 维瑟米尔不知道怎么描述这样的感受，不过若是他和艾林一样也是个穿越者，或许就会说一句“出名要趁早，来的太晚，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算了，个人有个人的际遇，不能强求。 维瑟米尔摇摇头。 当初的他下山时，虽然在索伊的教导下提升得慢些，但面对的怪物也弱，一个月有个三四次委托，杀个十来只水鬼就已经算工作量过多了。 哪像现在，这两三天，狩猎数最少的斯宾塞都杀了至少二十只食尸鬼。 何况谁不知道首席同意艾林成立狩魔兵团是因为什么呢？ 深深叹了口气，维瑟米尔注意到艾林一直没有回应他，偏头看去。 背着双剑的少年，早上明显忘了清理胡渣，下颚线条冷峻，蹙着眉，一双比杀手湖还清澈的蓝眼睛注视着坡下的战斗。 只是那眼神中，分明空洞着，没有将视线内的事物放在眼中。 “艾林……” “艾林！” 维瑟米尔又轻轻喊了两声，艾林才回神。 湛蓝的猫瞳缩了缩，先是凝目看向了坡下，见埃尔尼他们没遭遇什么危险，转头疑惑地看向维瑟米尔。 “还在想着班·阿德的事情？”维瑟米尔问道。 艾林轻轻点了点头。 上午在蒂莎娅·德·维瑞斯获益匪浅，但森尼、奥托兰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合作的内情，却还有待挖掘。 另外。 离开蒂莎娅·德·维瑞斯的住所之后，奥托兰对他的格外关注，越想越发令他感觉有一条毒蛇在草丛中从旁窥视，令人寒毛耸立。 他并不是怀疑蒂莎娅·德·维瑞斯在为奥托兰遮掩事实。 蒂莎娅·德·维瑞斯为人无论在原著还是现实中，都算是相当可靠的。 而且艾林问的仓促，她也没有必要为奥托兰遮掩和美化。 但同样，艾林也并不觉得奥托兰真的像她说的那么无害。 什么“不过更像是个年岁大一些，喜欢玩闹的孩子”，他当时听的时候还没觉得，后来越想越毛骨悚然。 阴险狡诈的邪恶之徒可怕程度有限，但熊孩子作恶却没有极限…… 尤其当这个熊孩子掌握着世间顶尖的权利、金钱和实力的时候。 还真别说。 前世原著中的描述，奥托兰还真就像一个不分善恶的熊孩子。 更何况，蒂莎娅·德·维瑞斯虽然是个好人，但她真的就认清了奥托兰的真面目了吗？ 要知道原著中，仙尼德岛政变整个过程，她空有一身强大的魔力和法术技艺，却从头到尾都被威戈佛特兹和菲丽芭·艾哈特蒙在鼓里。 随后没多久被刚救下的威戈佛特兹背刺。 在之后逃出仙尼德岛，隐居时，还被仆人告发，最终只能自杀，郁郁而终。 所以蒂莎娅·德·维瑞斯本身就是个正直守规矩，但没有识人之明的女术士。 她的话只能做一个参考，作为奥托兰刻意对外营造形象的参考。 当然。 除了对奥托兰异常关注的忧虑，艾林也在思考着神庙应该对班·阿德一事做出的回应。 上午蒂莎娅·德·维瑞斯虽然知无不言，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很关键的问题，艾林和维瑟米尔基于蒂莎娅·德·维瑞斯的身份，是不方便询问的。 譬如奥托兰会不会觊觎班·阿德的资产，才在这种时刻相助森尼？ 又譬如奥托兰是不是与亨·格迪米狄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仇恨？ …… 但这些问题却又是极为关键，指着核心的。 艾林尝试着从蒂莎娅·德·维瑞斯上午的回答中，拼凑出一些答案。 “要是薇拉女士在这里就好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必她知道的应该不少，而且和蒂莎娅·德·维瑞斯不一样，询问时也不用顾忌太多，还能有些有价值的建议。” “只可惜她刚去了陶森特，不管有什么事，多半都还要一两个月才会回凯尔莫罕。” 沉默了片刻，艾林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传情鸟的另一半其实应该给薇拉女……” “艾林。”维瑟米尔出声打断了他。 猎魔人大师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一般年轻猎魔人完全不一样的愁眉苦脸，揉了揉他的头发，叹了口气：“你一个刚下山的猎魔人大师，为学派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森尼威胁要走，让他走又如何？” “索伊首席虽然不愿意搬迁学派，但也不代表班·阿德的男巫逃走了，我们都还要固守凯尔莫罕。” “狼学派也就那么七八十人，大不了去狮鹫学派的凯尔塞壬待几年，甚至不聚在一起过冬……” 维瑟米尔顿了顿，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 “也行……” 呃…… 这倒确实是一个路子…… 但…… 可能吗？ 艾林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埃尔尼他们实力上去了，也不用看得太紧，没事想一想而已，费不了多少神。” “嗯，”维瑟米尔点点头，“你才刚从虚弱中恢复没多久，不要累着自己。” “否则南尼克又要跟我唠叨了，你不知道昨天那个小姑娘的嘴，真的是……” 艾林抬头看着叽里咕噜，像个小老头一样抱怨的维瑟米尔，心头一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叮！” 【魔物群“食尸鬼”LV8、“腐食魔”LV27讨伐！】 【奖励结算：……】 【最终评级：D（战利品锁定）】 【获得战利品：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29、腐食魔的心脏精粹液*8、小经验珠*3、食尸鬼的宝箱*2、腐食魔的宝箱*2】 【获得战绩点：550】 密集的系统提示音自耳畔响起，打断了他。 艾林下意识看向山坳中。 墨绿的草地间头颅滚滚，腥臭的鲜血四溅。 年轻猎魔人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喜欢学他将魔物斩首，而非维瑟米尔那样割筋、断肢、放血，一步步剪除魔物威胁。 他斩首魔物一方面是因为经常使用【狩魔】习惯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讨伐结算时的“斩首威慑”评分，是有实际意义的。 但说实话。 维瑟米尔解决魔物的方法才是正道，而且效率最高。 可惜艾林和维瑟米尔都说过埃尔尼他们很多回了，但他们就是不听。 遇见陌生的怪物还会谨慎一点，食尸鬼这样的杀熟了的魔物，更是用斩首的比例和数量，互相攀比。 否则至少能提前十多分钟结束战斗。 不过说过几次之后，艾林也懒得管了。 用维瑟米尔的话说“等他们真的吃亏了，就会改了。” 艾林是信维瑟米尔的，因为当时他还说了“放心，我经验丰富。” 也不知道维瑟米尔说的经验丰富是吃过很多亏，还是教过很多这般头铁的猎魔人。 “埃尔尼，你这次几个？” “杀了七个，斩首七个，你呢，斯宾塞？” “杀了四个，斩首两个……” “艾阿斯，你这……你这怎么才两个，还都是……”克雷看着地面上残缺不全的肢体，一脸难以置信地样子，凑到艾阿斯跟前。 艾阿斯涨红了脸，没有回答，反而抬头怒视着克拉尔。 克拉尔却没有管艾阿斯，心情舒畅地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还是自己编的，带着“有仇必报”、“大嘴巴必死”歌词的小曲，向着艾林喊道： “团长，我们接下来去哪狩猎？” “还是要我们自己找寻找食尸生物的踪迹？” 语罢。 年轻猎魔人都停下了嬉笑打闹，紧张地看向艾林。 按照维瑟米尔教得寻觅魔物踪迹的方法，埋头根据乱七八糟辨不清魔物还是动物的印记，亦步亦趋，还未被突然出现的洼地、水道打断…… 用敏锐的嗅觉搜寻食尸生物的腥臭口气和体液、食物残渣…… 可远远比不上团长闭目哼两声，然后指个方向直接冲过去开杀爽快。 艾林闻言，没管年轻猎魔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更没管他们的都快写在脸上的期待，抬头看了看天色。 熔金的烈日高挂，时间距离黄昏还有好一会儿。 艾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摇摇头：“两者都不是，今天的狩猎到此为止了，处理好素材就快点过来吧。” “嗯？”年轻猎魔人几乎同时抬头看了开太阳，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疑。 往常都要狩猎到太阳快下山，甚至有时候太阳下山了，还要狩猎一会儿，锻炼他们夜间使用猫眼魔药战斗的能力。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 不过一声惊疑之后，也没有年轻猎魔人多嘴开口询问，生怕问了之后，团长又突然收回命令。 能忙里偷闲一天，谁愿意干活？ 不过他们不问，自然有人去问。 维瑟米尔也看了天色，然后凑近艾林，疑惑地问道：“今天这就结束了？” “对食尸生物的狩猎结束了。”艾林点点头，然后语气停顿了一下后，不太确定地道： “我可能找到让你们迅速学会战吼的方法了。” 维瑟米尔： “？” “。” “！！！” (本章完) 第444章 维瑟米尔，我要进你身体里了！狂暴的维瑟米尔！首席的力量 “什么？！！”维瑟米尔惊呼一声。 这几天，那什么战吼之道可把他折磨得不轻，他还从未对一个猎魔人理论上可以掌握的技能如此束手无策。 偏偏埃尔尼、克拉尔，就连休和斯宾塞都一副信心满满，似乎很快就能学会的模样。 虽然以他们的水平多半是没有自知之明，而非真的进度飞快。 但即便有万一，年轻猎魔人先于他学会“兽吼之道”的可能，他也不经历。 他是……曾经是北方大陆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他也是要面子的。 最近简直梦回青草试炼前的学徒时光，甚至今早起来的时候，从床头找到了一大撮头发，简直双倍焦虑。 “这个方法我也不是很确……” “不用确定！”维瑟米尔两只手重重拍在艾林的肩膀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直接上，猎魔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皮糙肉厚、恢复能力强、还能快速消化毒素……” “第一个就让我来，说吧，艾林，要喝什么药？” “呃……”没想到维瑟米尔反应那么大的艾林，语气滞了滞，道，“不用喝什么药，找个地方坐下……” 话音未落。 三秒之后，艾林便已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和维瑟米尔盘膝对坐。 这个姿势说实在的有些怪异，像《神雕侠侣》中，杨过和小龙女在古墓修炼玉女心经。 当然。 觉得古怪的也只有他这个穿越者。 七个瞪大了眼睛的小脑袋，一个叠着一个，盯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盯着艾林。 对面的维瑟米尔将他那顶老旧的黑色宽檐帽小心递给埃尔尼后，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于是。 艾林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绪，问道：“准备好了？” “来吧，”维瑟米尔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不要怕，尽管施为，一个猎魔人大师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倒也没那么夸张……艾林想说。 虽然他是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能奏效，但也不至于上升到攸关生死、考验一个猎魔人大师体质的程度。 不过看着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大义凛然不惧生死的维瑟米尔。 又瞅了瞅埃尔尼、克拉尔和克雷、艾阿斯他们猫瞳中隐隐的崇拜。 艾林点了点头，将含在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在脑海中又思虑了一遍仿若天生印刻在脑子里的过程，又挨个瞅了眼，周围的年轻猎魔人后…… 他深呼吸，意念一动。 狼徽！ 狩魔！ 世界骤然一静。 稀疏的四色萤火游移于半空，放眼望去，方圆百米内，也就几百颗火、水、地、风四系的元素颗粒。 不过也正常。 这里毕竟只是玛哈坎山脉中的一处无名山坳，而不是什么魔力之所或元素之环。 当然。 环境的元素浓度并不影响他点悟维瑟米尔战吼之道。 随着艾林的动作，湛蓝的猫瞳扫视了一眼四周。 视线所经之处，埃尔尼、克拉尔、斯宾塞和休，都瑟缩地缩了缩脑袋。 维瑟米尔熔金般的瞳孔，也微不可查的缩了缩，平稳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些。 然后艾林似无所觉地闭上了眼。 “呼~” 几乎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一声声似乎松了口气的轻呼从周围响起。 艾林语气淡漠地提醒道：“一会儿应该会有一点异样，但不要抗拒我，维瑟米尔。” 紧跟着。 他也没在意维瑟米尔有没有回应。 意识如用【狩魔】攻击魔物一般抽离，裹挟游离在身周的精神力，顺着感知中的轮廓，直冲向维瑟米尔。 只是与狩魔时不同，精神在触碰到维瑟米尔心脏区域的皮肤后，没有停留，直欲径直穿透进去。 “哼~” 维瑟米尔闷哼一声，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压抑着交融在血肉中精神力的反抗本能。 艾林却发现，维瑟米尔血肉的抵抗程度出乎意料地低。 更准确一点。 如果艾林对外在精神的抵抗是一百，维瑟米尔可能只有五或六，这还没算上欧特洛普法印的神墙。 现在为了避免偶遇术士被读心的尴尬，他甚至将神墙作为常态状态，挂在身上，一旦消失了，就找机会补充。 “或许是因为神秘属性……”艾林心里揣测道。 维瑟米尔的感知和他相差不大，神秘却差了近四十，与属性方面与精神抵抗有关的也就这两个属性了。 思考不影响行动。 艾林的精神力轻轻一突，便如流水穿过了一层纱布，进入了维瑟米尔的身体。 刹那间。 血液在血管内奔驰，江河般的“隆隆”的闷响，响彻耳际。 “咚！咚！咚！” 心脏跳动得如同晴空雷鸣，在腔体、血肉和惨白的骨骼间回荡。 皮、肉、骨之间还氤氲着迷离的元素辉光。 处在【狩魔】淡漠情绪下的艾林，感知到“眼前”的场景，都忍不住愣了愣。 当然不是因为血腥又魔幻的猎魔人内景，他自己的比维瑟米尔的还要恢弘、魔幻数十倍。 而是…… “竟然真的有用！”艾林的精神剧烈震荡了一下。 “什么有用？”维瑟米尔沉闷的声音，在血肉间回回荡，像神话中的雷声。 一不留神竟用了传心术……艾林回神道：“没什么。” “注意接下来的异样感受，我会连续使用几次，你要牢牢记住！” “知道了。”维瑟米尔声音有些发颤，血肉中的精神防线被突破的感觉并不好，这点艾林也知道。 尤其对于感知敏锐的人，会有种衣服被强行扒光，招摇过市的羞耻感。 艾林不再耽搁，很快便穿过皮肉、骨骼，直达维瑟米尔的心脏。 “咚咚咚——” 本就急促跳动的心脏，此刻搏动的频率越发迅速。 它在抗拒。 心脏旁边，比艾林的大两倍，几乎与心脏等大的变异器官，闪耀着不稳定的四色元素辉光。 “忍住！”艾林精神波动了一下。 维瑟米尔没有回应，周围的血肉脏器却明显紧绷住了。 变异器官也放缓了闪烁的速度，但止不住地颤抖。 当心跳和变异器官进入某一个状态后，艾林的精神力眨眼间波动了无数次。 只是一秒，雾状成团的透明精神力，便被艾林的念头揉捏塑性，紧跟着毫无间隔时间地如一层透明的薄膜裹在了心脏和变异器官，随后径直向上延伸至喉咙和舌根。 维瑟米尔的心脏被刺激得骤停了两秒。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倘若艾林不能和维瑟米尔的心脏同步，要么精神力在震动中因不同步和排斥，弄伤维瑟米尔的心脏。 要么艾林在发现不同步的刹那间，便将精神力和念头，从维瑟米尔的身体内抽离，前功尽弃。 当然。 经过昨晚的尝试，即便最危险的状态下，艾林也能做到后者。 但若是一般人，不经过长时间的重复练习，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不过艾林虽是第一次点化战吼之道，却仿佛经历过千百次锤炼了一般。 维瑟米尔心脏骤停后震颤的瞬间，薄薄的精神力竟紧紧贴合着心脏，同频率颤抖起来。 随后…… “噗通~” “噗通~” “噗通~” 仅仅只是三下，心脏便以独特的韵律开始搏动。 缓缓地。 血液中便渗出了点点暗红的光，在血肉本就赤红的背景下，基本分辨不清。 但那暗红的光点深处的刹那，维瑟米尔浑身的肌肉，都圆月下的潮汐，波动翻涌。 紧接着。 心脏旁边猎魔人独有的变异器官，也被影响着颤抖了起来。 蓝、红、褐、青四种魔力混合着，融入血液。 暗红之光上涌的速度急速加快，夹杂着魔力沿着体内某种未知的脉络迅速向猎魔人的喉舌迸去。 但并未直达喉舌。 惊人的能量反而在冲到舌根下的魔力结节之前停下，又以独特节奏韵律“回潮”心脏。 然后心脏接着跳动，血液和变异器官渗出战吼能量和魔力。 如此整整三次。 每一次心脏的搏动、能量的渗出都比前一次迅捷，就像海浪一潮更比一潮高耸。 随后在最后一次。 战吼和魔力混合的能量仿佛被压制了十几年的血海深仇，终有一天遭遇良机。 甚至都不用艾林的引导，带着勃然冲天的怒气，轰然撞向舌根下的魔力结节，直欲将其撞碎。 艾林的念头见到这一幕，似乎都滞涩了一瞬，才跟了上去。 紧跟着。 玛哈坎的无名山坳内。 众目睽睽之下，紧闭双目的艾林忽然张开嘴巴。 维瑟米尔猛地睁开眼睛，瞪大了那双暗金色的猫瞳，不受控制地同时拨动了唇瓣。 “Yirulr……” 仿佛山林间，受了伤的猛虎雄狮发出了威胁的咆哮。 下一瞬。 堪比维瑟米尔全力阿尔德法印的冲击波，瞬间从维瑟米尔周身爆出来。 “轰！！！” 埃尔尼、克拉尔、克雷、艾阿斯等一众看戏的七个年轻猎魔人，猝不及防地就被激出了昆恩护盾。 “啊！” “啊！” “啊！” 几声尖叫中，目瞪口呆地如滚瓜葫芦一般，直接从大石块周围被吹飞。 不过这冲击波的威力虽然堪比维瑟米尔，猎魔人大师级的全力阿尔德。 但阿尔德法印本身也不是杀伤性法术，释放的方向又是除艾林所在方向的半圆，年轻猎魔人还站在石头下的土坡上。 所以七个年轻猎魔人也仅仅只是狼狈罢了，连昆恩法印都没有被打破。 “发生了什么？”艾阿斯晃了晃脑袋，一脸懵逼地扶着地面站起来， 同样懵逼的还有克雷、艾阿斯、休和斯宾塞。 唯有隔着不远的埃尔尼和克拉尔，从连续翻滚的晕眩中，一回神，就猛地看向尘埃弥漫、烟尘四起之所。 “维瑟米尔大师，这是……这是……成功了？”埃尔尼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定是的。”克拉尔直接迫不及待地向浓烟处跑去。 可刚行至一半，隐隐的、极具压迫感的威压，便令他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了。 烟雾里仿佛藏着比巨食尸鬼……不……比尖刺魔还要恐怖的凶兽。 直到…… “感觉怎么样？”浓雾中传来艾林的关切的声音，打破了莫名凝重压抑起来的气氛。 随后。 汹涌的狂风，自烟尘内爆发，将尘雾吹散。 艾林看着维瑟米尔，维瑟米尔低头似乎在看自己的双手。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 克拉尔腹谤着慢慢走近，但随着距离的拉进，他似乎发现维瑟米尔高了一些，壮了一些。 因为令所有猎魔人艳羡的狼学派大师套装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紧绷。 维瑟米尔注意到了他的注视，瞥了他了一眼。 克拉尔的脚步瞬间凝滞，就像遭遇天敌的禽类一样，僵直了身体。 等维瑟没人挪开视线之后许久才恢复。 “这……这……这可不是没什么变化。”克拉尔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隐隐的期待让他加快了脚步、 “感觉怎么样？”收回视线的维瑟米尔握了握拳。 “砰”的一声轻响。 青筋在手背立刻狰狞地迸起。 维瑟米尔享受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饱和的氧气，点燃全身几乎燃烧起来的力量：“我感觉索伊首席可能都打不过现在的我……” “回去后，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索伊首席的。”艾林笑了笑。 “那倒大可不必！”维瑟米尔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道，“首席已经够忙了，就不用再给他添麻烦了。” 本是开玩笑的艾林见状，反而起了兴趣。 战吼虽然不如兽吼，能将施术者的实力提升四倍，但一倍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猎魔人大师，每一点实力的提升，都积年累月。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索伊首席的属性—— 【属性：力量59，敏捷63，体质73，感知74，神秘56】 这可比维瑟米尔现在的属性要差多了。 【属性：力量64，敏捷63，体质78，感知84，神秘54】 怎么整体实力提升一倍之后，维瑟米尔似乎还没有信心打败索伊？ 认真地吗？ 被艾林注视着维瑟米尔沉默了几秒，道： “索伊首席和我们……” “是不一样的。” (本章完) 第445章 首席索伊的秘密！猎魔人教团的新未来！（4300字） 索伊首席在艾林眼中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 猎魔人世界缺乏娱乐。 严冬的凯尔莫罕，猎魔人在城堡大厅就着美酒，吹完了积攒一年的牛皮之后，便只能在古海要塞的训练场中，挥洒汗水，用钢铁、肌肉和魔法交流感情。 因此只要有心，堵在一个小训练场，总能在开春之前，将狼学派所有猎魔人的技艺看个遍。 这里的所有猎魔人，包括几个猎魔人大师，但除了……首席索伊。 首席从不参加过这一类的对决，艾林也从未见哪个猎魔人大师邀请过他。 但这其实是不正常的。 狼学派所谓的过冬，基本从十月底，十一月初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三月。 基本每个猎魔人差不多都要在凯尔莫罕待三个月。 剑术和法印都是杀人的技艺，你不练，肌肉就会忘却刻在本能中的技艺。 三个月不练，等来年开春接委托时，生锈的技艺就会给不勤勉的猎魔人一个大教训。 简单的独自训练剑术也不行，安逸的环境会磨钝敏锐的感知。 因此时不时高强度的对决和比试就极为重要，不使严寒的风雪冰封猎魔人赖以为生的长剑。 何况首席基本都是最早回到古海要塞，又是最迟离开的。 至少四个月废弛技艺。 艾林还未和修斯、邦特、弗雷德跟着维瑟米尔下山时，就曾疑惑过…… 狼学派的首席是不是已经完全转变成事务性的领袖了，实力已上不了台面，所以那些猎魔人大师才默契地不去挑战。 毕竟狼学派本身也不是一个实力为尊，优胜劣汰的组织。 大家只是在寒冷的严冬，找个有酒喝、有架打的地方，抱团取暖罢了。 直到春分的学徒斗技大赛。 首席索伊出手了，也是艾林第一次见到……不……他甚至都没看到首席是什么时候拔剑的，两头巨沼仙，一头水鬼王就被削成了魔“棍”，推到了他面前。 那之后很长时间，艾林都一直忘不了，艰难积蓄【狩魔】进度，杀死水鬼王后。 三个被“处理”得相当无害的大型魔物，坠落在身前的景象。 那可是三只大型魔物，杀死一只就能被称作猎魔人大师的大型魔物。 狼学派成立几百年，包括首席和艾林才九个而已。 维瑟米尔提及首席的实力，艾林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相同属性下，他能这么干脆，举重若轻地处理三只大型魔物吗？ 说实话，他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个属性下，他也不太确定。 至少单纯依靠狼学派和猫学派的剑术，很难。 使用兽吼、魔药和其他法术配合，肯定能做到，但那显然也称不上什么轻描淡写。 更何况那时，首席显然没有将实力完全展露出来。 这么一想。 狼学派的大宗师索伊忽的就从“薇拉女士姘头”、“急着让位的首席”的固有印象，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这时。 “啪~啪~啪~” 克拉尔、埃尔尼拍着身上的尘土，走近了。 以极度激动的视线，盯着维瑟米尔看了好一会儿，观察他的变化后，他们注意到接连归来的克雷、艾阿斯身上的狼狈，忽地想起来什么，目光哀怨地刮着艾林。 不过对几个年轻猎魔人的目光，艾林全当没看见。 在野外有意识地维护身上的昆恩护盾，非常重要。 可克拉尔、埃尔尼等年轻猎魔人狩猎食尸生物熟练了之后，总是换着花样找可以攀比的法子。 击杀数量、斩首比例、狩猎速度…… 这些当然都可以比，这种激发良性竞争意识的行为，艾林和维瑟米尔都是提倡的。 即便斩首比例稍有些危险，而且浪费时间，但同样也能磨炼技艺。 不过最近，年轻猎魔人之间，似乎兴起了无伤狩猎魔物的刺激游戏，今天下午还有猎魔人敢大胆地不开昆恩法印狩猎食尸生物。 维瑟米尔立刻就教育上去了。 然而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都是叛逆的年纪，又对维瑟米尔这个面冷心热的猎魔人大师，褪去了最初敬畏的有色眼镜。 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艾林能看出他们心里明显不服。 不过想必这次的教训足以让他们牢牢记住“意外随时会发生，昆恩护盾就是猎魔人的另一条命”的道理。 艾林也没管陆续到达的年轻猎魔人表情如何，好奇地看向维瑟米尔：“首席和我们在哪不一……” “等等！” 艾林自己打断了自己，提醒道：“‘战吼：狂暴’有不小的副作用，还是先回返‘血气’，退出狂暴状态，能做到吗？” “血气……”维瑟米尔本能地舔了舔略带铁锈味的上颚，捉摸了下，夸赞道，“好名字……我试试……应该……” 话还没说完。 他的身躯一颤，粗犷的脸上顿时泛起上一阵无力的苍白，遒劲的肌肉收缩，紧绷着的猎魔人大师套宽松了不少。 不过维瑟米尔开启“战吼：狂暴”的时间毕竟还没到一分钟。 那抹苍白很快就消失了。 维瑟米尔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应该是还没习惯力量骤降的乏力感。 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下意识就想转移其他猎魔人的注意力。 “首席和我们的不同，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维瑟米尔道，“你们都还记得青草试炼吗？” “这谁能忘啊……”艾阿斯抱怨道。 其他年轻猎魔人，乃至艾林的脸色都不太好。 维瑟米尔没在意周围猎魔人的表现，点点头，接着道：“狼学派的试炼有三：抉择、青草和高山……” “抉择和高山虽然也会服用药剂，但究其根本，抉择是为了猎魔人学徒的体质能扛过青草试炼，高山则是检测青草试炼的效果。” “青草试炼才是一个人类转变成猎魔人的核心。” “当然……” 他顿了顿，看了艾林一眼：“现在的青草试炼几乎不用担心死亡的危险，但抉择的本质却也没有改变。” 年轻猎魔人都是知道维瑟米尔说的是什么。 一扫刚刚被“戏耍”的抱怨，目光炯炯地顺着维瑟米尔的视线，看向艾林。 “何止啊……”克拉尔神色复杂地扫了眼围在周围侧埃尔尼、艾阿斯等年轻猎魔人，叹了口气，“要不是……要不是团长，仅是高山试炼，这里就得少一半人。” 实力最弱的斯宾塞和休默默低下了头，他们知道自己多半就在那少的一半人中。 何止一半人……维瑟米尔的视线在年轻猎魔人的脸上流转，心道：“青草试炼就能“筛去”百分之六十，高山试炼很难保证一半的存活率。” “七个人里能活下来两个，都是狼学派的‘丰年’，更有可能的是一个没有。” 艾林不太喜欢现在的气氛，会让他想起离开青草试炼的地下炼金室时，看到的那些年幼却不成人形的尸骸，还有学徒宿舍空荡荡的灰色床单。 “所以呢，维瑟米尔，首席与我们的差别与青草试炼有什么关系？”他出声打断。 “叉尾龙脊髓液、飞狮怪毒腺、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欧薯蓣、长叶车前、曼陀罗根……”维瑟米尔细数着一样样魔材。 艾林似有所悟，不过没有开口。 “学派术士将这些材料，炼制成‘母亲之泪’、‘野黑麦汁’和‘茅草汁液’，再组合煎制，就是青草试炼的煎药……”维瑟米尔娓娓道来照理该是学派机密的配方，“但是……” “青草煎药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由这些煎药组成的……” 埃尔尼恍然大悟：“维瑟米尔大师的意思是，索伊首席通过青草试炼时的煎药配方和我们不一样？” “是这样，但并不只是如此。”维瑟米尔摇摇头。 “狮鹫学派所用的煎药配方就和他们学派的创立者——大宗师拉尔维克的埃兰相同，在变异器官的魔力储蓄和法印强度上，提升卓越……” “熊学派的煎药也同阿纳哈德……嗯……阿纳哈德宗师所用的配方一样，完全摒弃情绪的同时，一股手撕魔物的怪力，没有其他任何猎魔人学派可以企及……” “蝮蛇和蝎尾狮虽然同创立者不同，但由于其学派历史，煎药配方都是从熊学派的煎药改良出来的。” “那猫学派呢？”克雷立刻指出了维瑟米尔的错漏。 “猫学派那些只会杀人，没胆量和魔物硬碰硬的渣滓，怎么能和我们这些猎魔人学派放在一起比较……” 维瑟米尔面色不虞地瞪了他一眼，瞪得克雷缩了缩小脑袋。 不过随后他还是解释了几句：“猫学派那些渣滓并不是传承有序的猎魔人，他们的配方是残缺的，猫学派的真正创始人，甚至都不是来自猎魔人教团的，他们是一群邪恶男巫的试验品。” 克雷对猫学派明显还有疑问。 或者说…… 因为艾林的事迹，所有年轻猎魔人其实都对这个据说被团长亲手覆灭的猎魔人学派很感兴趣。 不过瞟了下一听到猫学派的名字就情绪激动的维瑟米尔，没人再敢问下去了。 “那狼学派的特点呢？”克拉尔拉回话题。 其他猎魔人也被这个问题勾起了兴趣，包括艾林。 因为前世原著中，对青草试炼的描绘其实并不多，更没有各个学派的差别。 游戏中倒是有，但那是玩家根据技能加点、装备和二次变异选择的风格，起得名字，实际上并不是青草煎药的不同。 “你们觉得呢？”维瑟米尔问。 埃尔尼答道：“均衡？” “有点关联性，但不完全，”维瑟米尔没有再卖关子，“是存活率，其他学派，包括狮鹫学派青草煎药的存活率当时都要比狼学派的低百分之三。” “在艾林创造水鬼的心脏精粹液前，这个差值甚至经过学派长时间的研究，被拉到了百分之十。” 那现在似乎没什么意义了，青草试炼的死亡率都归零了……克拉尔心想。 但随即他又想到，其他学派似乎都没有水鬼的心脏精粹液，所以现在差值被拉到百分之……七十？！！ 等等！ 第一次听到这番历史的克拉尔，和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埃尔尼，对视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 狼学派研究了几百年才提升了百分之十几的存活率，团长竟然几年就提升了百分之六十！！！ 是的。 他们还不知道艾林只花了几天就“研制”出了水鬼的心脏精粹液，毕竟艾林也没有广而告之的习惯。 年轻猎魔人交换眼神的时候，维瑟米尔还在继续讲述，而且语气越来越严肃和敬重。 “索伊首席、怀特大师和其他一些猎魔人是在莫格拉格城堡——猎魔人教团的城堡，留到最后的猎魔人，他们选择了存活率最高的一个配方，即便其他相差不过两三个百分点的配方，拥有更强大的效……” “等等！”克雷和艾阿斯猛地站起身，“狼学派还有其他配方？！！” “当然！”维瑟米尔挑了挑眉毛，昂了昂头，满怀骄傲，“我们是猎魔人教团的正统，别说其它配方，狮鹫、熊，乃至熊衍生出的蝮蛇、蝎尾狮，地下炼金室中都有……” 艾林都因此愣了愣，连忙追问：“埃兰大宗师和阿纳哈德就没有？” “叛徒和懦……”维瑟米尔差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迅速改口，“和儒雅的埃兰大宗师怎么好意思将猎魔人教团的研究成果，从嫡系继承人手中抢走。” “他们记下自己的配方就离开了。” “那青草试炼的成功率上去了，为什么不用其他有特殊效果的煎药？”艾阿斯疑惑道。 维瑟米尔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闭嘴吧，蠢货！水鬼的心脏精粹液才发明了半年！”克拉尔借机报酬，猛拍了下艾阿斯的头。 年轻猎魔人打闹了起来。 不过艾阿斯的话却提醒了艾林。 是啊！ 存活率上去之后，完全可以尝试用其他煎药，根据学派的需求、学徒的选择和优势，定向培养学徒的特长。 还真别说。 情绪正低迷着的首席和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薇拉女士，可能真没有意识到，他们还有其他选择。 等等！ 艾林灵光一闪。 若是水鬼的心脏精粹液的提升对所有青草煎药都有用，那岂不是……那岂不是复兴了猎魔人教团！ “回去之后，得提醒薇拉女士一下。”艾林心中记下了这件事，然后问道： “所以维瑟米尔大师，首席通过青草试炼的配方，有什么特殊的？” “都闭嘴！都被你们扯远了。”维瑟米尔瞪了几个吵闹着的年轻猎魔人几眼后，在大石头上坐直了身体。 等大石头上完全安静下来，山风穿过长长的青草，绕着被紧张氛围感染的小脸，呼啸了几圈后…… 维瑟米尔肃然道： “龙！” “索伊首席的青草试炼配方中，有世界上最强大魔物——” “巨龙！” (本章完) 第446章 龙学派猎魔人索伊？共鸣！ 山坳间安静了刹那之后，彻底沸腾了。 “巨龙！！！” 几个年轻猎魔人直接从石台上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惊呼。 那可是巨龙啊！ 传说中随便吐一口火焰便能焚毁一座城池，魔力的宠儿，站在整个世界和所有骑士小说实力顶峰的存在。 甚至别说真正的巨龙了。 只要魔物名称带上“龙”这个字的，或是随便哪个被怪物学定义为龙类魔物的那些亚龙，如叉尾龙、石化蜥蜴、石化鸡蛇、皇家翼手龙、飞蜥…… 哪一个不是站在大型魔物，实力顶端的存在。 而这些魔物细究起来，其实只是龙兽罢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评价，这些魔物距离巨龙都不止差了一个档次。 “首席的青草煎药竟然是用巨龙炼制的？”艾林闻言也愣了好几秒。 说实话。 虽然青草煎药导致的变异，会因为配方材料的不同，产生差异。 但真要比起来，狼、狮鹫、熊、蝮蛇等学派的猎魔人，其实并没有根本上的实力差距，只是专注的侧重点不同。 力量强的，敏捷和法印就弱点…… 法印强的，剑术和力量就差一些…… 归根结底一个猎魔人的实力，依赖的并不是青草煎药的变异，而是个人的天赋与锤炼。 但巨龙…… 巨龙毕竟是不一样的，甚至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们代表的就是力量和魔法本身。 因此，艾林心中的讶异同样不输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 维瑟米尔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惊讶。 等众人的热情冷却下来一些后，才老神在在地拍了拍黑色宽檐帽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道： “准确来说，不应该称呼为青草煎药……” “当阿尔祖对人类登陆这个世界后，人类最初的三个王朝之一的古迪斯莫得王朝的国王，发表了‘猎魔人’的演说……” “维瑟米尔大师，阿尔祖是怎么演说的？”艾阿斯对此很好奇。 “是啊，怎么说的？”克雷和休应和着。 传说声如狩猎号角，言若讲演名家。 不谈几个年轻猎魔人，艾林其实也很感兴趣。 见众人都感兴趣，维瑟米尔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尊敬无上的陛下，我们生活在一个极其恶劣的世界。” “这里布满了无数阴森恐怖的邪魔猛兽，无论强者还是弱者，统统都是它们的盘中餐，它们是从噩梦中生出的祸根！” “但并非没有办法！” “只要摆脱懦弱的议会的束缚，我们可以创造出全新的存在！” “集力量、速度和敏捷为一体的猎手，装备精良，足以制服任何敌人。” “吟游诗人们会疯狂地传诵他们的成就，因为有时候……” 维瑟米尔停顿了一秒，用熔金的双瞳扫了周围每一个猎魔人，用低沉暗藏杀意的声音道： “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维瑟米尔这段演说抑扬顿挫，情绪跌宕起伏，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完全不像他往日讲课的风格。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一出，好几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想到维瑟米尔的出身，艾林怀疑这是曾经索伊首席当他游历导师时，和他讲述的。 “然后呢？”埃尔尼追问。 维瑟米尔语气一滞，沉默了几秒：“然后在古迪斯莫得王朝的国王的支持下，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得到了实验场地、堪称丰富的魔法素材，还有……原料。” “原料？原料是……”休疑惑地正要追问，被脸色难看的埃尔尼和克拉尔扯了扯袖口。 维瑟米尔叹了口气：“是的，原料是人类，大量的人类。” 年轻猎魔人无人开口，山坳中陷入了幽沉的死寂。 “回归正题。” 维瑟米尔不愿这样沉闷的氛围蔓延，转移话题道： “不谈那些因为年龄过大，直接死去的苦命人。” “前几批次的那些孩子，早早就因为煎药的排异反应和猎杀魔物而惨死，算起来埃兰、阿纳哈德他们都是第三、第四批次的猎魔人。” “但实验有了一定成功率后，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却发现，这一批次的猎魔人实力达不到预期，远远达不到。” “在他们的预想中，猎魔人应该是一种像术士，天生具有强大法术潜能，又拥有远超普通人类体质、力量和敏捷的人型怪物。” “可前几批次的猎魔人，却只有一些非常浅薄的魔法力量，魔力容量的极限都只能允许他们使用一些戏法。” “研究陷入了僵局……” “术士兄弟会本就反对这种不人道实验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也就在这时……” 维瑟米尔停顿了一下，拿下了黑色宽檐帽，手指摆弄着： “不知道是不是阿尔祖忽然想起了他在国王宫殿上，说服人类当权者的侃侃而谈。” “反正，他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那么很容易就能想到……” “只有最强魔物遗留的材料，才能制造出最强的猎魔人？”艾林灵光一闪。 维瑟米尔点点头：“没错，最强大的怪物往往拥有最强大的魔法力量，而在那时，魔法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背靠术士兄弟会和最大的一个人类王国，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拥有整个北方大陆最全的魔物素材，包括哪些最罕见、最强大的魔物。” “即便没有，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本身也是非常强大的男巫，只是最开始为了学徒……不……实验品的成活率，才妥协了。” “一朝发现原本的方案不可行，男巫们立刻开始大改配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肉身强大，却又拥有强大魔法能力的巨龙。” “结果显然并不好。”艾林轻声道，他甚至从维瑟米尔的话语中，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轻飘飘的“大改配方”，背后死了多少人…… “嗯。”维瑟米尔将黑色宽檐帽戴上，目光悠远地看着玛哈坎连绵起伏的山脉。 过了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多少次实验，但最终仅有索伊首席活了下来。” “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最终也放弃了使用顶级魔物的素材变异的想法，改为提高配方稳定的猎魔人的数量和实力。” 语罢。 山坳间又沉默了许久。 “那……索伊首席同埃兰大宗师与阿纳哈德比起来，哪里不同？”年纪最小的斯宾塞追问道。 似乎正沉浸在猎魔人惨烈历史中的维瑟米尔面色略有些不自然： “很难说，一般情况下，索伊首席其实就是狼学派猎魔人的作战风格。” “毕竟所有猎魔人的技艺其实都承袭于首席。” “至于具体巨龙素材带来的真正差别，那可能需要索伊首席用尽全力的时候，才能见……别这么看着我……” 维瑟米尔哭笑不得地看着周围目光灼灼的眼神，叹了口气，实话实话： “我也没见到过索伊首席用尽全力的样子，无论是普通魔物还是大型魔物，哪怕是鹿首精，他都应对得非常轻松就像……就像……” 他想找个比喻，便于年轻猎魔人们理解，但嘴巴张了张，临时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照对象。 这时。 艾阿斯看了艾林一眼，灵机一动：“就像五十年后的团长？” 维瑟米尔愣了愣，洒然一笑，点点头：“没错，就像五十年后的艾林。” 被当做对比物的艾林，无奈地摇摇头，谦虚了几句。 他心里却在想：“即便现在还远远不如，但超过索伊首席，我真的需要五十年那么久吗？” “行了，时候也不早，维瑟米尔的老故事环节结束，”维瑟米尔拍拍大腿，起身看向艾林，“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年轻猎魔人忽地就想起了刚刚维瑟米尔的变化，目光中的期待炽热得都快要融化严冬的冰川。 艾林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已西斜。 残阳挂在天空，雪白的云朵被染得通红。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映照得血淋淋。 嗅一下，鼻腔中满是浓重的铁锈味。 愣了一下，艾林才发现鼻尖涌动的铁锈味，带着腥臭，都是来自刚杀完食尸生物的年轻猎魔人。 再看。 天地间又已恢复原状，群山间的晚霞，美得震撼人心。 在心里失笑一声，摇摇头，艾林收回视线，轻声道： “维瑟米尔，你再试一试，能不能自己施展出来。” “没问题的话……” 话还没说完，维瑟米尔双目一瞪，怒吼一声“Yirulr”后，身躯立刻就鼓胀了起来。 这一次。 维瑟米尔甚至连弹开的气浪都控制住，吹向了无人之处。 不愧是狼学派真正的天才……艾林赞叹了一声，道：“很好，那埃尔尼，你先来！” 年轻猎魔人排着队被一一点化，没有一个失败。 甚至因为因为年轻猎魔人实力低，狩魔军团的身份又降低了本能地抗拒，点化他们的平均时间，甚至比维瑟米尔那次至少少了一半时间。 天色都还没擦黑，七个人便全部点化完毕。 不过等艾林将仪式从休的体内抽离，正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却发现年轻猎魔人不仅没有习惯“战吼：狂暴”，反而玩上了。 “Yirulr！” “啊！该死的艾阿斯，你偷袭！” “哈哈哈，有胆来啊，克拉尔！” “Yirulr！” “啊！” “Yirulr！” “克雷，你！” “追我啊！” …… “狂暴”的吼声此起彼伏。 身上闪着淡黄色光芒的人，在山坳内被弹来弹去，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算了……”艾林拦住一旁正要出声提醒的维瑟米尔，对蠢蠢欲动的休摆了摆手，“你也去吧……” 话音未落。 休兴奋地高呼一声，加入了战场。 一声战吼，将站在边缘观战的埃尔尼，猝不及防地炸进了战场中心。 见维瑟米尔欲言又止，艾林看着山坳内嬉戏打闹好不热闹的年轻猎魔人一眼，劝阻道：“让他们玩玩吧，都还是孩子……” 维瑟米尔张了张嘴，看着艾林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道你就不是孩子了吗？” …… 虽说阻止了维瑟米尔提前将他们喊醒，但埃尔尼、克拉尔他们其实也没玩多久。 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他们便停止了打闹归来。 倒不是他们懂事，不想玩久一点。 只是“战吼：狂暴”的副作用虽然远轻于“兽吼：狂暴”，年轻猎魔人也只瞬间开闭狂暴，但虚弱的副作用却并没有消失。 而是一点点累加。 等最后，需要近半分钟才能释放抗拒的冲击时，长时间沉默的尴尬，以及维瑟米尔和艾林的注视，自然让他们玩不下去了。 之后。 “Yirulr！” 错落的吼声再一次在山坳间回荡。 “还是不行吗？” 趁着大狮鹫前来的空当，尝试了几次“战吼”，又用“兽吼”领了一次。 艾林看着累趴在地上，满脸苍白的年轻猎魔人叹了口气。 刚学会“战吼：狂暴”就想激活LV2的“军团技能：共鸣”，还是太勉强了。 连基本的吼声一致都很难做到。 当然，也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几天的毫无进度，一下子突飞猛进，学会战吼，本身就是很大的突破了。 以七个年轻猎魔人激活狂暴状态下的实力，艾林觉得完全可以挑战一下巨食尸鬼。 何况。 其中某一次战吼时，浑身肌肉蓄势待发般地隐隐悸动，也在告诉他。 战吼就是军团的未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来……” 艾林正打算让学徒们起身，再试试。 “唳~” 熟悉的啼鸣带着庞然的威压，从天而降。 行吧，好女孩来了。 艾林拍了拍手：“好了，都把身上的汗和灰都擦擦，准备回去了。” 年轻猎魔人纷纷欢呼着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好像虚弱状态苍白的脸色完全不存在一样。 …… 回到神庙，不知埃尔尼他们是否在担心维瑟米尔拉着他们加练。 好女孩刚一落地，便揭开锁扣，发出各种噪声，嘈杂地向猎魔人的住所跑去。 “真是一群孩子！” 艾林与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笑着摇摇头，走下大狮鹫后，才注意到克拉尔并没有跟着离开。 稚嫩的脸僵硬地向两个猎魔人大师笑了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艾林好奇地问道。 维瑟米尔也走近，拍了拍克拉尔的肩膀，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难不成你想留下来加练？” 显然。 对面色更加僵硬地克拉尔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玩笑。 不过。 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艾林，嘴唇嗫嚅着问： “团长，我们猎魔人……真的是怪物吗？” (本章完) 第447章 猎魔人存续的根基！抵达属性之极限！ “砰~” 木门被轻轻关上。 深沉的黑暗中，艾林在门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听到维瑟米尔和克拉尔回到房间后，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厅室的木桌前。 “啪~” 一个响指。 伊戈尼法印的火星亮起，点燃房间里的烛火。 暗红色的狼学派大师套被挂在衣架上，艾尔莎从剑鞘中被轻轻抽出，棕褐色的鹿皮绒布小心地从剑格向下，沿着剑身擦拭去灰尘。 微黄的棉纱，少量蘸取些清亮的亚麻籽油，再将整个剑身全部涂抹一遍。 静置片刻，再涂抹。 这样的过程每天都要重复三次，仔细些就要花费半个小时。 两把剑就是一个小时。 要是当天遭遇了战斗，视激烈程度，这个保养的时间还会延长。 但没有任何一个猎魔人，即便是刚下山的年轻猎魔人也不会懈怠。 剑器都是坚硬锋锐却又娇贵的东西，你不仔细认真地对待她，呵护她，她就会在最危险、最紧急的时候，用你的鲜血和生命“发脾气”。 因此这是一个猎魔人从抉择试炼，学会狼学派剑术之后，每天都会上的必修课。 当然。 遭遇特殊情况，突然遇敌、昏迷重伤除外，但能正常行动了之后，猎魔人总会第一时间补上。 或者说，正是因为不知何时会有意外来临，才需每日牢记。 即便会浪费昂贵的亚麻籽油、鹿皮和上好的棉纱。 “咝~咝~” 棉纱摩挲着银白的剑刃，细小的摩擦声与呼吸声一应一和，似人与剑在交互，自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静谧。 因此说实话。 每天保养剑器的绵长时间，对艾林来说并不难熬，他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一些正事或杂事也基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思考。 不过今天，他却有些心神不宁。 脑子里都是刚刚克拉尔的问题。 猎魔人是怪物吗？ 维瑟米尔和艾林面对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然现场就直接否认了，且理由充分。 “一个出生就是人类，为了人类而战斗，乃至为了人类死亡的猎魔人，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才十三岁的克拉尔，当然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在逻辑上，绝对正确的回答。 但艾林和维瑟米尔其实都知道。 克拉尔困惑的其实并不是一个探究来源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认可的问题。 在北方大陆各国的平民、贵族、术士，乃至国王，各阶层身份的人眼中…… 猎魔人是怪物吗？ 这不是一个小问题。 从这个问题再向下思考，很容易延伸到另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上—— 猎魔人为何而战？因何而存在？ 如果他们为之奋战、流血、付出生命的人类，都将他们视作怪物和异类。 那猎魔人还有必要为，区别于猎魔人的异类和敌视者——人类，而战斗吗？ 显然没有。 狼学派恪守中立的基础将坍塌，狮鹫、蝮蛇、蝎尾狮同样如此，或许唯利是图、情感淡漠的熊学派能活下去，猎杀人类为生，不把自己当人的猫学派能活得更好。 但仅为了金钱，毫无信念的组织，最终必将因为利益而灭亡。 其实例子早就有了。 熊学派当初分裂成蝮蛇和蝎尾狮很难说不是因为唯利是图。 毕竟逐利很难成为一个暴力组织的终极目标。 尤其当组织中的成员都需要经历极致的痛苦，常年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别的另类拼命的时候。 就像后世的狼学派。 维瑟米尔和杰洛特难道真的没有能力复兴狼学派吗？ 他们当然有能力。 他们不缺配方和技艺，北方大陆不缺孤儿，甚至连青草试炼施展稳定咒的女巫都有一大片，整个世界又都兵荒马乱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复兴呢？ 是不怀念过去狼学派巅峰时候的辉煌，还是喜欢严冬时古海要塞的清冷和破败？ 青草试炼的死亡率当然是一方面。 狼学派遗留下的，无论维瑟米尔、杰洛特、艾斯卡尔还是兰伯特都是善良的人。 这点毋庸置疑。 但本质上，还是因为狼学派继续存在下去的根基彻底坍塌了。 当整个世界都视猎魔人为异类，仇视他们、嫌恶他们、排斥他们，他们又为何要为世界而战和存续？ “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它需要的是专业人士。” 原著中未来的维瑟米尔会让每一个新晋猎魔人谨记这一点。 但现在的维瑟米尔可从没和艾林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自己都还在追逐着荣耀的猎魔人之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不提原著中的狼学派。 被自己的“养子”哈克索伤透了心的首席，艾林觉着也有这么一点“道心崩溃”的感觉。 或许对他来说，哈克索都可能是诱因。 但狼学派前方，隐隐已经暴露出的泥泞前景，他这个狼学派的首席，肯定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 “诶~” 想起会议室，面容沧桑了许多的索伊首席，艾林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然…… 克拉尔肯定没有没有想得这么深。 艾林估计他是听到了维瑟米尔转述的阿尔祖的演讲，又想到了一行人在科德温南下时候的遭遇，心有所感。 “嗯……神庙里的那个祭司学徒肯定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艾林擦着剑的手慢慢一收，嘴角勾了抹姨妈笑，“稚嫩的爱情总是容易让人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要不然埃尔尼、克雷、艾阿斯和休、斯宾塞他们怎么不囔囔着“猎魔人是不是怪物？” 情窦未开的他们估计还巴不得自己是能毁灭世界，又能拯救世界的大怪物呢。 “啧啧~”将巴尔莫轻轻插回剑鞘，听着悦耳的剑器低吟，艾林咂了咂嘴，“少年人的爱情啊！真是青涩又美好……” 不过提到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看见莱莎了。” 艾林摸着下巴上扎人的胡须，凝眸思索了一会儿。 似乎除了驱逐邪神后刚回来的那一天，之后就再没见到过莱莎。 最近一边忙着收拾残余的食尸生物，另一边思考着简化战吼和狩魔军团的发展，还真没余下时间关注。 “罢了。”艾林想了想，“明天问问伊安……南尼克吧，别是出了什么事……” 脑海中出现喜欢逗人玩的小老太的脸，他又连忙改了主意。 “噔噔~噔噔~” 几步走到桌前，吹熄烛台。 “猎魔人是不是怪物？” 这个问题虽然十分重要，也是狼学派复兴的关键，可讲真的对艾林而言却并不难解决。 换句话说，或是出于自愿，或是“白霜”的逼迫，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被狼学派照顾得很好的科德温可能有不少人，会对狼学派和猎魔人抱有微词，乃至视其为怪物。 但艾尔兰德人却绝对不会这样。 “寒狼风雪之纪元，或许对猎魔人而言，会是最好的时代……” “只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是其后的白霜又该怎么解决呢？” 空荡荡的房间里，自然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替他排忧解难。 静静在黑暗中伫立一会儿，艾林摇了摇头，不再思考那些，于他而言，还太早的未来。 他将内甲脱下，走上床，后背抵着木质雕花的床头板，以冥想的姿态闭上了眼睛。 “噗通~” “噗通~” 心脏以独特的韵律迅速搏动。 奔腾涌动若江河的血液陡然间“沉重”了起来。 氤氲在血液中的金色能量，骤然星星点点地从血管中与交汇而来的四色魔力掺杂，直接向上涌去。 但接下来。 “哼~” 艾林拧着眉毛闷哼了一声。 那股庞大的能量，没有按照过往的路线，冲到了舌根下的魔力结节，再艰难地回头，形成一个循环。 而是抵近魔力结节之前，便不甘地被压制地返回。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兽吼之力重归血液，四系魔力化于变异器官之中。 但心脏却还在以那荒蛮苍茫的韵律在搏动…… 不！ 艾林挑了挑眉。 当一切重归初始，韵律不变，可心脏却鼓锤得更有张力。 它似乎……在愤怒。 氤氲的金粉再次从血液中沁出，与四色魔力杂糅，随后再次从魔力结节的极近处被粗暴地制止，回返。 “哗~哗~” 血液在躁动地奔腾，仿若汛期上游的庞塔尔河。 但在艾林坚持下，它只能乖乖地接受能量。 “哼！” 当最后一点兽吼之力回到血液，艾林蓦然又闷哼一声。 两边额角的青筋，几乎在刹那间鼓胀起来。 再来！！！ 艾林在心中大喝一声。 兽吼之力渗出血液、融合魔力，直冲喉管！ 若是维瑟米尔或埃尔尼、克拉尔，任何一个年轻猎魔人在这，他们就会发现这与他们白天被点化战吼时的动静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更磅礴，更恢弘。 融合之力还未抵达魔力结节，小木屋内回旋起诡异的风。 其他房间，同样听从艾林的命令，尝试着修炼“战吼之道”的所有年轻猎魔人，几乎同时被一股强烈的悸动惊醒。 好似床榻边黑暗中潜伏着人类还未“登陆”时，便存在的荒蛮凶兽。 它正龇着獠牙尖锐、血淋淋的腥臭大嘴，窥视着他们。 维瑟米尔猛地睁开眼睛，暗金的滚圆兽瞳骤然颤抖着收缩成熔金的竖线。 “艾林！” 不知为什么。 即便周围危机四伏，仿若暗藏凶兽，维瑟米尔睁眼后的第一个动作，不是抽出一旁的银剑。 而是侧头看向了身侧的墙壁。 他好像本能地知道这个动静，是艾林搞出来。 想起昨晚那股子邪神动静，维瑟米尔的脸色变了变，双手扶着膝盖，就打算起身去艾林的房间看看。 下一秒。 “Yir……” 并非从现实中，而是在脑海中直接传来一声野性磅礴的怒吼。 直接将他的动作打断。 “艾……” 正要大喊的维瑟米尔脸色骤然大变，弯曲的双膝又骤然坐下。 因为他发现。 体内的“血气”在躁动，在催促。 “艾林……” 维瑟米尔脸色阴晴不定，侧耳听了一会儿身侧的墙壁，听到艾林悠长的呼吸，才顺着身体的本能运转这股血气。 而隔着一堵墙的艾林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房间的异动。 第三次聚集起来的兽吼之力，简直如同崩天彻地的狂流海啸，令人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旁视他顾。 刚从血液中被积蓄起，便嘶吼着、咆哮着，无可匹敌、无法阻挡。 融合了四色魔力后，它轰鸣着，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冲破了舌根的魔力结节。 那个刹那。 “Yir……” 艾林的脑海中，直接出现了一个浑身金色毛发的擎天巨怪。 其声在耳际炸响，暴怒蛮荒。 “兽吼：狂暴”的融合能量也在这吼声中，一泻千里。 根本不用艾林如往常拉磨般，竭尽全力的运转推动，自顾自地在不到两分钟内，便循环了一周。 随后两周……直到第三周，艾林之前的极限时，才滞涩了一下。 但随后艾林意念略加推力，便直接冲破了过去。 四肢百骸开始涌现出暖流，强烈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 他喜不自胜地打开狩魔手记。 【姓名：艾林】 【生命值：100%，体力值850/850，魔力1190/1190】 【属性：力量95（+1），敏捷79，体质85，感知88，神秘119】 果然！ 力量属性增加了！ 还不止如此，随着“狂暴”之力积蓄运转，艾林眼前半透明面板上，属性的数字还在继续跳动。 第三个循环——敏捷+1、体质+1…… 第四个循环——力量96、敏捷81、体质87 …… 身体属性几乎全方面的提升，令艾林此时仿佛置身于滚烫的温泉中，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然而提升还未停止。 直到…… 第七个循环——力量99、敏捷84、体质90。 目光盯着狩魔手记的艾林，见力量成功抵达九十九，且全身没有一点异样时，还稍松了一口气，笑自己没有定力。 身为奇迹之子肯定得有一些奇迹之处。 属性没有极限，显然是一种奇迹。 但下一秒。 “咚！” 如铜钟被敲响。 速度渐渐放缓，但仍在平稳运转的狂暴之力，像撞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屏障，骤然停了下来。 “叮！” 猎魔人耳畔响起了冰冷提示音。 “……” (本章完) 第448章 兽吼之道大提升！极限始！神祇链接的源头（4200字） 第448章 兽吼之道大提升！极限·始！神祇链接的源头（4200字） “哼~” 狂暴之力骤止，艾林闷哼一声，只觉心脏跳动都漏了一拍。 耳边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更是让他直接睁开了眼睛。 窗外骄阳正炽，将金子般的光芒送进木窗与窗框间的缝隙，照进屋内。 细小的尘埃在一束束璀璨的阳光中，翩翩起舞。 “已经……已经日出了？”艾林愣了愣神。 昨晚和维瑟米尔、克拉尔在食堂用完晚餐之后就回来了。 擦拭艾尔莎和巴尔莫也就一个小时。 差不多十点前，他就开始尝试“兽吼：狂暴”的真意了。 这么一算，这一次，他竟然维持了“兽吼：狂暴”近六个小时。 这意味什么？ 艾林只要早上运转一次，再中午运转一次，便可以日常享受“百分之五十‘兽吼：狂暴’的施展速度提升，百分之二十‘兽吼：狂暴’的吼声强度和作用范围增强。 这可不是什么小提升！ 以“兽吼：狂暴”平时的速度而言，至少四五秒，才能完整释放，很容易就会被打断。 但两秒，注意一点，何止安全了一倍。 更不用提强度和作用范围实实在在的提升百分之二十。 不过效果毕竟还需要实验，艾林心中只是略微一喜，便意念一动， 半透明的古朴书页在眼前化为实质。 【姓名：艾林】 【生命值：100%，体力值900/900，魔力1190/1190】 【属性：力量99（+5），敏捷84（+6），体质90（+5），感知88，神秘119】 一夜十六点属性提升，堪比狩猎一头大型魔物的心脏精粹液，还得是提升幅度大的那些。 “找到了门敲的兽吼之道果然给力，”艾林心想，“也幸好昨天帮维瑟米尔和埃尔尼他们点化战吼时，注意到了。” “否则谁能想到‘兽吼：狂暴’的真意，竟然不是在战斗中被激发出怒不可遏的情绪，而是要在运转修炼时，极限压制兽吼之力，让兽吼之力被遏制而‘狂暴’……” “就像弹簧一样，积蓄的力量越大，势能才越能转化为动能……” “不过想来也是……” “‘兽吼：狂暴’毕竟只是兽吼之道的入门兽吼，独眼氏族又不能如我一般，有狩魔手记提升实力，他们纯靠这个兽吼修行。” “真的要在极致的愤怒中才能突破，独眼氏族估计也发展不到过场动画中，帐篷一望无际的辉煌，早就灭亡了。” 想到探究“狂暴”真意的艰难过程，艾林摇了摇头： “还真就应了那一句‘真传一句话，胜读万卷书’的古话……” “也不知道兽吼之道的其他兽吼，能不能用这种方式突破运转，若是不能话……” 他喃喃着，用食指敲击膝盖，低头沉吟。 片刻之后。 “战吼之道的传授绝对不能停！”艾林下定决心，“我一人可能难以觉悟，甚至会陷入死胡同，但只要修行的人一多，总有人可以找到诀窍另辟蹊径。” 至于泄不泄密的。 一来传授范围先限定在狩魔军团内部，二来这种独特的传授方式，也只有拥有狼徽、懂得【狩魔】，还会兽吼的艾林本人才能点化，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加密方式了。 “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战吼之道是否如兽吼之道一般可以修行，突破的方式又是否一样。” “另外……” 艾林脸上的神情变换了一番。 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传授“战吼：狂暴”的方法，还是依赖于昨晚吸收的来自大眼珠子邪神的要素。 除了变异器官“原初”化的改变，在修习“兽吼：狂暴”，思索简化传授的某一个刹那。 他的脑海中骤然间链接了某个浩瀚、广阔、温暖的源头。 白天点化战吼的各项步骤，在那时一下子便填充了脑海。 而且熟练地仿佛他就是一个独眼氏族专门负责传授战吼的老祭祀，已经做过同样的流程成千上万次。 否则，即便他知道流程，那复杂的操作手法也要不短的时间去熟悉和练习。 不过这些信息一传输完毕，链接就立刻关闭了，艾林当时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用“兽吼：野性之语”和“兽吼：生命低语”，乃至其他法印、法术、咒术、知识、仪式等等去尝试，都再也没有链接到那浩瀚的源头。 但他觉得…… 那源头必然是比变异器官“原初”化，更加重要的改变。 或者说…… 变异器官原初化，只是链接“源头”的副产物。 只是以他现在的层次，连原初魔力都还没有搞清楚，又何谈那“源头”？ “先不考虑这么多了，经常用用，总能看清那什么‘要素’、‘原初’和‘源头’的真面目……” 艾林深吸一口气，视线再次回归到半透明面板，那呈鲜红色的“99”数值上，叹了口气： “果然，即便于我而言，属性也是有极限的。”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将其他属性都提升到九十九，然后就能突破了吗？” 想到狂暴之力结束后，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他心念一动。 “叮！” “‘属性：力量’已达到极限·初，请寻机补完自身。” 猩红如血的字体，与那“99”如出一辙。 短短的一行字，艾林在心里默读了数遍，渐渐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其它身体属性的拖累，而是因为还没有…… “补完？”艾林低声嘀咕了一句，“既然要‘补完’，那就意味着现在的状态是‘残缺’，所以我不是完整的？” “极限·初”也很可疑，有极限·初，那么又会不会还有“极限·中”，“极限·末”…… 那什么才是真正极限？ “不，”艾林摇摇头，“极限是不是极限这种问题根本就不重要，关键的是寻机补完的‘机’究竟是何时，又是何物？” “若是补完说的是我一重生，就不知道轮回到何处的原主的灵魂……” “那怕是等‘白霜’降临了，都补不完。” 想到这。 艾林不由走下了床，在不大的房间里，烦躁地踱着步子。 “不会如此的！” “狩魔手记虽然会坑些经验珠和魔物的心脏，但还从没有布置过无法完成的任务……” “补完……” “补完……” “补完……” 等等！ “哒~”的一声皮靴踩踏木板的响动，艾林灵光一闪，在窗前站定。 灼热的日光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径直照射他粗粝的眉毛上。 “……补完……或许补的并不是我，而是这具身体，这一具……由人类经过突变而成的猎魔人的身体……” “二次突变！” 思路百转千回终于寻觅到正途的喜悦，在木屋内回荡。 湛蓝的猫瞳目光灼灼地盯着光束中，被他焦躁的行动，掀起的尘埃。 “既然能够二次突变，那么作为一个猎魔人而言，当然不是完整的！” 有了一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之后，艾林略有些焦躁的心顿时平复下来了。 “挖掘托马斯·莫吕在陶森特的实验室，需得提上日程了。”他心想。 “陶森特……” “薇拉去的地方也是陶森特，会不会就是……” “不会的，”艾林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真是如此，薇拉不可能不提前说的，何况一个多月前，刚回到凯尔莫罕时，首席就说了……” 【托马斯·莫吕的嘴很硬，薇拉已经联系了一个审讯大师】 “或许……” “那个审讯大师恰好也是陶森特的。” 他咂咂嘴，琢磨了几秒，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要不然薇拉女士向他告别，他随口询问去因时，也不会被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 可若真是这个原因的话…… 艾林顿时无语地抿了抿嘴唇：“明明是刚穿越过来，就早有定好的‘投资者’和“被投资者”的关系，怎么薇拉女士总是把人当孩子看……” “这可不是一个成熟投资人的心态啊……” “我一个成天和怪物打交道，死在艾尔莎剑下的魔物不可计数的怪物猎手，还听不得什么‘审讯’和‘酷刑’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首席找心理医生了，如果猎魔人世界有这个职业的话。 “不想了，无论薇拉女士是不是去接审讯专家，有方向就好，即便不是，或者接回来的审讯专家，也没审讯成功……” “我还有白寡妇的突变配方兜底……” 【名称：白寡妇突变配方】 【要求：基因突变学LV8，炼金学LV5】 【备注：托马斯·莫吕一生当中最骄傲的杰作，就是将巨型蜈蚣的卵突变成了他亲自命名为白寡妇的类虫生物，那是他一生智慧的结晶。 ……】 “毕竟备注里又是‘一生当中最骄傲的杰作’，又是‘一生智慧的结晶’，二次突变的主材又是白寡妇的突变蜈蚣蛋白，因此二次突变的核心必然与这个突变配方，密切相关。” “唯一缺少的基因突变学都已经从‘术士的记忆’里开出了，其实学习基因突变学的条件基本俱全了。” “但基因突变学LV8和炼金学LV5的要求太高了。” 艾林沉默了一会儿。 炼金学还好，只差一级，又因为各种魔药剑油，总是要提升的。 但基因突变学光解锁就需要五十颗经验珠，LV1提升到LV8又需要将近两百颗经验珠，合起来就是两百五十颗经验珠。 “太多了！”他摇摇头，有些为难。 不仅因为所需经验珠的数量，更是因为基因突变学除了二次突变外，几乎没有其他作用。 而要从白寡妇突变配方，到二次突变被研究出来，他一个人肯定也要很多时间。 “做不到的。”艾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狂猎还没大规模袭击，白霜都还没影儿，他就这么忙了，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去定下心去研究。 性价比太低了。 “但要是撬不开托马斯·莫吕的口，也只能解锁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 “不过我只要把配方解锁了，不一定非要我研究啊……” “而且话又说回来，即便撬开了托马斯·莫吕的嘴，对二次突变的研究还是得继续下去的。” “谁也不知道二次突变之后，还会不会三次突变，四次突变……” “但托马斯·莫吕即便说出了他在陶森特的实验室，也肯定不会帮我研究了，我也不敢让他研究。” 这么一想，艾林顿时有些咋舌。 “看来这两百五十经验珠，是真的省不下来了。” “还有那研究二次突变的团队，薇拉女士并不擅长基因突变学，我去哪……” 艾林忽地一愣，随后苦笑一声： “看来又多了一个必须前往艾瑞图萨的原因了。” 是啊。 整个北方大陆，除了班·阿德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也唯有聚集了北方大陆最多女术士的艾瑞图萨才有能力进行二次突变的研究了。 考虑到亲疏远近，狼学派更是只有艾瑞图萨学院一个选择。 当然聘请艾瑞图萨的女术士还有诸多因素需要去考虑。 上到解释白寡妇突变配方成果的来源、如何隐瞒班·阿德、说服蒂莎娅·德·维瑞斯还有术士兄弟会的意见…… 下至擅长基因突变学的女术士学徒的就业意向等等因素。 每一个对现在的艾林而言，都是天大的难题。 就说吸引女术士学徒来凯尔莫罕研究。 狼学派用什么吸引一群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又或仅仅只是隐隐优越感，自诩是猎魔人造物的术士？ 几十个戴着狰狞狼首的打桩机？ 说实话，当艾林考虑过诸多方案之后，难以置信地发现这个方案，竟然是最靠谱的。 毕竟狼学派已经有一个例子，就在北侧塔楼二楼的炼金室了。 其他用金钱、名望、地位等等计划竟然都没有这个看似玩笑的方案靠谱。 因为狼学派既没有金钱，也没有名望，更没有政治地位，至少对艾瑞图萨毕业的真的在基因突变学上很有造诣的女术士而言是这样。 “不过倒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狂猎来袭，因天球交汇必将改变的魔潮，都是机遇。” “于猎魔人而言，最好的时代正在来临……” 艾林思索着，食指下意识顺着窗沿上的木质纹理，攀上了自西向东斜照下来的耀眼的金色光柱。 等等！ 他忽然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啪~” 猛地推开窗户。 夏日灼人的光线，直接从西侧的天空直照进小屋。 “西侧……” 艾林喃喃了一声，猛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竟然已经过了正午！” “等等！” 他看着窗外静谧美丽的神庙风景，忽然意识一个问题： “维瑟米尔呢？” (本章完) 第449章 狩魔军团大提升！狼学派的狼是什么狼？ 烈日高照，夏虫燥鸣。 窗外屋前的小院，青绿的草坪被晒得蔫巴巴的，习习微风吹过，自有一种夏日独有的慵懒和困倦，令人直欲在灼热的天光下，一觉睡到天色擦黑。 当然。 更增添这份慵懒的是僻静无人的环境，以及仿佛隔着世界的，来自林径小道的神庙生活气息。 视线穿过窗棂，盯着屋子前的草坪，艾林又看了看天上太阳的方向，愕然愣了愣。 神庙里的人都知道狼学派的猎魔人，每天早出晚归，狩猎魔物，无人来打扰，很正常。 狩魔军的士兵都驻扎在“前线”，清理了三四天，食尸生物的踪迹距离艾尔兰德已经不近了，他们也不可能大老远回来。 但就隔着几堵墙的维瑟米尔和狩魔军团的一众年轻猎魔人，却也没将他喊醒就很奇怪。 “发生了什么？”艾林竖起了耳朵。 猎魔人的感官也不是一直都完全放开了，尤其是听觉。 否则，光是方圆十几米内，蚯蚓蠕动、苍蝇磨牙、鸟飞蝶舞的细小动静，便会令人头昏脑胀。 过滤掉躁动吵闹的蝉鸣，与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呼——咝——” 维瑟米尔和埃尔尼、克拉尔一群人，悠长绵延、韵律独特的呼吸声，顿时映入艾林的耳畔。 更奇特的是八个人的呼吸声，不经仔细分辨，八人竟宛若一人，连心跳声都隐隐重合着。 “这是……这是在修行战吼之道？”艾林挑了挑眉毛。 “修炼战吼意外触发了共鸣……不会的……维瑟米尔不是狩魔军团的人……因此是昨晚我的突破产生的影响……” 三下五除二，他就猜出了真相。 当然，与呼吸的韵律相关，心跳的节奏也和“兽吼：狂暴”修炼时的节奏吻合，本身也没几种可能。 他站在原地低头沉吟几秒，翻身跃出小屋。 皮靴落在草坪上，没有一点声音。 维瑟米尔睡觉时不喜欢关窗。 艾林走了几步，立刻从打开的窗户内，见到了维瑟米尔在床上盘膝冥想的身影。 “呼——咝——” 有韵律的呼吸声，在此刻更加清晰，像林间恶兽在酣睡，随时都有可能暴起。 艾林的视线一落在维瑟米尔的身上，猎魔人大师的眼皮就很明显地耸动了起来。 “这么敏感？”他惊讶地挪开视线。 猎魔人在冥想的时候，当然都隐含着警惕，一被杀意的目光注视，或是周围有了些许动静，立刻就会惊醒。 但他已经刻意收敛脚步，连LV6猫学派双手剑的隐匿技巧都发挥出来，两者相隔大半个房间，视线中更是毫无杀意， 以过往维瑟米尔的水平，肯定是无法觉察的。 “有点意思。” 艾林起了兴趣，意念一动，给了维瑟米尔一个鉴定。 【姓名：维瑟米尔】 【属性：力量66（+2），敏捷64（+1），体质79（+1），感知84，神秘54】 增加了四点属性，比不上他一夜十六点，但对维瑟米尔而言，差不多意味着数年的苦修。 所以…… “战吼：狂暴”虽然技能面板上，没有提示可以增加属性，但本质上还是可以修炼的吗？ 又或者…… 技能面板上的描述是正确的，之所以没有提到战吼可以修炼，只是因为战吼提升属性的前提，必须有兽吼引导。 嗯…… 后者可能性更大，也更符合他对部落人身依附关系的想象。 从兽吼之道的开箱场景中，很容易能看出。 当时所有人都在接受兽吼之道的传承，但伊塔利亚诺——艾林附身的独眼蛇巨人——他所接受的，需要用献祭名为卡诺王巨兽的传承的，才是真正的兽吼之道。 那其他独眼蛇巨人的幼崽传承的是什么？ 战吼！ 必定是战吼！ 那“战吼：狂暴”就不可能不能提升实力，这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猎魔人与部落制的独眼蛇巨人不同。” “独眼蛇巨人无论做什么，总是要回部落的，但猎魔人一年却只有冬天在凯尔莫罕。” “即便是狩魔军团的成员，也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跟在他身边，以后都要各自带领一支队伍，必然要分开……” 想到这，艾林皱了皱眉。 防止兽吼之道被泄露出去，只需要抓住源头的点化就行了。 猎魔人无需如独眼蛇巨人部落一般，将组织里的成员层层锁住，其他的措施对他而言，都是多余…… 嗯？ 艾林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注视，本能地抬头，恰好与一双懵懵懂懂，仿佛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暗金色猫瞳对上视线。 “艾林？”维瑟米尔视线聚焦，困惑地问道，“你怎么……怎么在窗外偷……嗯……天亮了！艾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偷看…… 你是想这么说的吧…… 艾林略有些尴尬。 没办法。 现实又不是游戏，游戏里潜行技能等级拉满，正面偷东西，目标都像个瞎子一样看不见。 现实中，猫学派双手剑的等级提升的再高，也是以身体姿态，脚步落地等轻微动作的调整，化腐朽为神奇。 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像一个没有杀心的猫学派猎魔人。 更准确点，一个小偷。 “咳~” 艾林轻咳一声，立刻将弓着的腰板挺直、蹑手蹑脚的姿态复归少年人身板挺直的模样： “下午了，维瑟米尔，另外你或许应该先感受一下身……” “下午？！！”维瑟米尔刚听见他前半段话，呆愣了一下后，双手一撑膝盖，正要起身。 “咔嚓！” 一声重响。 光着的两只脚直接陷入了灰色填充稻草的床垫，踏断床板，踩在了地面上。 四点的属性提升并不大，但对一般猎魔人——其实就是除了艾林之外的所有猎魔人——而言，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尤其提升的一点敏捷加速了神经反射，两点的力量又使得力量略有失衡，相当于茶壶倒水。 壶嘴虽然只是偏移杯口中心一点点，但倾倒的角度又变大，水流湍急，两者叠加，水自然会洒出。 “这……这是……” 维瑟米尔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将腿抽出。 “咔嚓~咔嚓~” “嘭！” 整张床彻底一分为二。 烟尘弥漫。 维瑟米尔不敢动了，他到现在都还迷糊着，不知道床怎么突然这么脆弱。 “……身体的变化……”艾林耸耸肩，“看来我说迟了。” 维瑟米尔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后，猛地睁开双目，惊讶地看向艾林： “我这是又变强了，可为什……” 他语气忽然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艾林见状追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维瑟米尔惊讶地看着他，见艾林摇摇头，想了想，将昨晚突然的心悸，以及脑海中莫名出现的兽吼，还有躁动的血气一一描述出来。 “艾林，这是你做的？” “是的，”艾林点点头，“只是我也没想到，还能进行这样的引导……” “对了，维瑟米尔，你现在还能像昨天那样运转血气吗？” “我试试，”维瑟米尔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睁开，摇了摇头，“可以，但似乎没有昨晚那么顺畅，如溪流汇入大海，而且……似乎……似乎缺点什么……” 他皱着眉，抬起右手，想取下宽檐帽，才发现宽檐帽和狼学派大师套都不在身边。 缺点什么……艾林若有所思，看来战吼应是真的不能独自修炼。 不自然地放下右手，扶着窗台，维瑟米尔看向同样皱着眉沉思的艾林：“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艾林摇摇头，“不过你们的战吼，可能没办法脱离我，独自提升属性……但也有可能运转气血的时间还太短……” “无妨……”维瑟米尔摆摆手，“战吼在实战中已经很强了，还能另外提升实力本就是意外之喜……” 他抬眼，暗金色的猫瞳情绪莫名地看着眼前这个蓄着短须的少年，好像看到写在书里的阿尔祖、科西莫·马拉斯皮纳。 他们创造猎魔人，创造了适合猎魔人的法印，找人研究出了最适合狩猎怪物的剑法…… 而战吼…… 维瑟米尔有预感，若是真能将战吼传播到整个狼学派，即便只是“狂暴”，都能远远超出法印于猎魔人的作用。 更别提，艾林还曾提到过“野性之语”和“生命低语”，甚至考虑到剑油的发展，或许用不了多久，战吼的种类就能超过法印了。 到那时…… “造物”就真的无法胜过“造物主”吗？ “真是了不起，”维瑟米尔突然伸手，用力揉了揉艾林的头发，夸赞道，“我似乎已经看见狼学派下一个辉煌的未来了。” “咳咳……” 正觉得维瑟米尔的话也不错，“战吼：狂暴”就实战威力来看已经不错，只在他身边才能修炼优劣参半，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的艾林，听到维瑟米尔突然的直白夸赞，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我们去看看埃尔尼他们吧，他们应该也受到了影响……” 还是个孩子啊……维瑟米尔看着艾林略微闪躲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没再说什么，翻身越过窗台，正要和艾林去看看其他猎魔人的情况。 结果和艾林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行动。 “呃……”艾林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维瑟米尔的房间，“埃尔尼他们都习惯关窗睡觉和冥想，所以……” 维瑟米尔脸色一黑，一声不吭地又翻身回去。 他这才想起来，刚通过高山试炼的猎魔人的确都是这个习惯。 或许因为在古海要塞，学徒宿舍的窗户从抉择试炼到高山试炼，一直都是开着的…… 一直都是。 …… 【姓名：埃尔尼】 【忠诚度：96】 【属性：力量24（+7），敏捷20（+9），体质24（+9），感知19，神秘10】 埃尔尼的属性增长倒是不仅远远超过维瑟米尔，甚至远远超过艾林。 不过艾林略加思考，大概猜出了原因。 怎么说呢…… 这样其实才是正常实力增长，该有的样子。 就像前世小说中，同样的天赋，同一个功法，当然得是实力本身很弱的，实力提升幅度远远超过那些，本身就实力就非凡的。 一个普通人使用专业的五十米短跑训练技巧训练，可能一天就能缩短一秒。 但专业的运动员，使用同样的技巧，却有可能需要以月，以年为单位，才能提升那么0.1秒。 狩魔手记从各种魔物身上提取出的，不论使用者的属性多高，都能在固定的份数下，提高相同的属性和元素亲和的精粹液、净化灵、核心、精核……才是真正突破常理的存在。 艾林一直觉得这些魔物遗留的本质，可能涉及到了基因层面的补充。 今天遭遇力量极值，系统提示出现“补完自身”后，他更加确信这一点了，否则怎么可能属性不论多高，都是相同的提升了。 当然。 这也只是猜测…… “很好！学习基因突变学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 站在克雷房间中的艾林，看着低头哈腰的维瑟米尔，百无聊赖地心想。 至于维瑟米尔为什么点头哈腰，又是向谁点头哈腰…… “我不太了解猎魔人了，不过……”被一干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祭司围着的南尼克，匪夷所思地皱眉看着地面上的床铺木屑，“你们狼学派是有什么特殊的……嗯……习俗吗？” “就像遭受诅咒的狼人总是会在月圆之夜变身！”一个穿着祭司学徒袍子，看着还没艾林大的女孩兴奋地接道，“难以操控自己的力量，然后一脚……” 是的。 维瑟米尔一个猎魔人大师都无法在刚苏醒时控制骤然提升的力道，埃尔尼和克雷他们又怎么可能能控制的住。 两个猎魔人大师肯定尝试过挽回，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到了。 他们只来得及挽回一个，其他年轻猎魔人便陆续醒来了，当然…… 伴随着六张木床的牺牲。 南尼克淡漠地瞄了那女孩一眼，女孩立刻缩了缩小脑袋。 “咳咳！”维瑟米尔却不得不红着一张脸，解释着，“这位女士……狼学派的狼和狼人的狼，还是……还是不一样的……” 一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解释后，南尼克为猎魔人重新换了床，驱赶走了看热闹看得满脸红晕的女祭祀们。 待小屋周围的喧嚣散去后，南尼克回头看着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 “正好艾林爵士、维瑟米尔大师，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她停顿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得十分严肃： “关于班·阿德和科德温……” (本章完) 第450章 科德温灭国了？！！！（4200字） “撒~撒~” 埃尔尼、克拉尔等一干年轻猎魔人都在各自清扫着房间里的碎片。 狼学派的猎魔人虽是客人，可刚将主人家的床弄坏了，自然也不好意思真的将那些祭司学徒当佣人使唤。 “沙沙~” 刚掌握新增的力量，整理房间的猎魔人，制造出的噪音格外得吵闹。 “这里不是谈正事的地方，”艾林瞥了眼屋内被扫除的灰尘，对维瑟米尔和开了个头，没继续讲下去的南尼克道，“去我的房间吧？” 南尼克点点头。 三人走出克雷的房间，在昏暗的走廊里行走。 老旧木板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为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平添了一份凝重。 艾林走在前面，觑了眼南尼克，心里却在琢磨着南尼克的来意。 关于班·阿德和科德温……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森尼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合作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或者北方大陆各国国王，对班·阿德的态度，有了些初步的决策，梅里泰莉神庙也许需要提前表态，可是现在他还没…… “滋啦——” 木屋的走廊并不长，很快就出现的木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开门……关门…… 年轻猎魔人制造出的噪声顿时被关在了屋外。 小屋是临时住所，晚上回来睡个觉而已，没有正常待客的杯子和酒具。 索性南尼克常来，也算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艾林也没有客套着倒水，一进屋便道：“关于神庙在班·阿德的原主和亨·格迪米狄斯一事上的态度，我还没想好……” “不是那件事……”南尼克听了一会儿，摆摆手，“而且这时……不……近段时间，国王们怕是都分不出精力，关注班·阿德的事了。” 嗯？ 国王们都分不出精力？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狂猎来袭更严重？ 艾林闻言与维瑟米尔面面相觑。 南尼克也没卖关子，谢过艾林搬来的椅子坐下后，面容肃然道： “科德温……可能要灭国……” “科德温？灭国？”维瑟米尔口中喃喃，面色茫然地与艾林对视了一眼。 艾林的脸色如出一辙，同样一脸懵逼。 科德温还亡过国吗？ 前世玩游戏，看原著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 哦…… 科德温确实亡过国，可那不是百年以后，第三次北境战争时的事情吗？ 瑞达尼亚的光头国王拉多维德五世，趁着科德温在与尼弗迦德激战的时候，悍然出兵，势如破竹地吞并了他的盟国科德温。 可在此之前，科德温还亡过国？ 相比起艾林还懵逼于“历史书上没写过这一段”，维瑟米尔的情绪就激动多了。 “咔——” 意识到南尼克在说什么后，刚要坐下的猎魔人大师，踉跄着后退两步。 木凳在地板上制造出难听的摩擦声。 “南……南尼克祭司，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维瑟米尔回神后，一步就越到了南尼克面前，脸涨得通红，语气焦急、难以置信到甚至结巴了起来。 “科德温……科德温怎么会突然就灭国呢？” 灭国，这么陌生的词语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 南尼克也没在意维瑟米尔极不礼貌，接近于质问的语气，安抚道： “现在只是可能而已，但消息是从班·阿德传出来的。” “班·阿德，是森尼？”艾林皱了皱眉。 “不是，”南尼克摇摇头，“消息来源是瑞达利亚，他们在班·阿德有间谍。” 她见维瑟米尔焦急得额角青筋都冒出来了，也没打算隐瞒，直接道： “原话大意是这样的：森尼这几天似乎因为某些刺激，尤为关注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争，在狂猎的威胁下，都派了不少人，前往阿德·卡莱查探消息，然后……” 南尼克停顿了一下，看向维瑟米尔： “昨天白天，前去查探的男巫归来，随后森尼的高塔内就传来的剧烈的爆炸，但没有任何敌人来袭。” “事后，森尼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让学徒从他的高塔中将一些垃圾清理出来。间谍从垃圾中看到了森尼最喜欢的画作《宁静的千塔之城》。” “下午，班·阿德的地下藏书库中，森尼与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人发生了争吵。” “里斯伯格的术士提到了阿德·卡莱陷落。” “接下来呢？”艾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南尼克接着说下去。 “没了。”南尼克摇摇头，“瑞达尼亚的间谍只打探到这些，又或是瑞达尼亚的拉多维德四世只愿意分享这些消息，至少会议上的消息只有这些。” 小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夕阳散落下灿金的光，穿过大开的窗户，照射在木桌上。 将木桌上妇人哺育婴儿的雕刻图案，都绘上了一层金边。 维瑟米尔站在桌旁，蹙着眉，似乎在努力咀嚼着这惊人的消息，又似乎还想着从中找寻某种缺漏。 艾林在夕阳的照耀下，低头沉吟，思虑着科德温的覆灭，班·阿德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会做出什么反应，于狼学派而言，又会有什么影响。 南尼克没急着说话和离开。 她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无论对谁来说，都需要很长时间吸收，尤其对于学派的城堡就矗立在科德温的狼学派而言。 说起来，听说过一些狼学派与科德温王室恩怨纠结的她，也很好奇艾林和维瑟米尔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等等~”维瑟米尔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突然出声道，“阿德·卡莱陷落这种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科德温和亚甸两方应该都能得到消……” “得不到的，”南尼克否定得很快，“班·阿德遭遇狂猎毁城之后，森尼将所有的男巫都从前线，从阿德·卡莱的宫廷撤下了……” “啊？”艾林不可思议地看向南尼克，“战争期间将所有男巫从前线撤下来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猪队友操作？ 阿德·卡莱的科德温新王，就没有因此发疯？ 这要换做是他，不防亚甸都要先把班·阿德这群拖后腿的虫豸先干掉。 南尼克点点头，认同道：“国王们也都觉得，或许就是森尼将男巫都抽离了前线，才会酿成现在的惨败。” “科德温的新王拉多，就没什么反应？”艾林忍不住问。 南尼克伸手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丝：“不清楚，班·阿德将男巫全都抽离之后，阿德·卡莱对外界而言，已经是一个孤岛了。” “其他人其实也都很好奇，拉多为什么真的让森尼将男巫撤出了。” “但国王或者说贵族，因为近亲成婚生子，行为一般……呃……” 南尼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某个更恰当一些的词语。 “很难预测？”艾林接道。 “没错，”南尼克点点头，“所以拉多其实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但按照常理而言，当时的森尼肯定用什么理由说服了拉多。” “否则，班·阿德或者说森尼也没那个能力，让所有男巫都违抗军令。” “可能因为当时战场的局势正好，科德温内部突然出现的威胁极大，甚至能轻易毁灭城池的狂猎，令拉多感受到了威胁吧。” 战场的局势正好…… 艾林闻言，忽然就有了触动，低头若有所思。 当时科德温和亚甸的战场前线，好似真的因为…… 大狮鹫！！！ 艾林猛地抬头，恰好与维瑟米尔惊骇的暗金色猫瞳，对上了视线。 前段时间，他们刚从温格堡附近的阿德瑞亚山上，收服了袭扰温格堡近一个月的大狮鹫。 那时，战场上一直都是亚甸占优。 后勤遭遇袭扰，主导前线战事的亚甸肯定会放缓节奏。 等等！ 班·阿德遭遇狂猎的袭击那天，也正是威戈佛特兹使用化形封器咒袭击埃尔尼、克拉尔那天…… 时间很近！ 说不准森尼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策，都有可能听到了威戈佛特兹带去的消息，才决定的。 对上了！对上了！ 这么一说…… 维瑟米尔震惊地看向艾林，科德温被灭国的根源难道竟然是因为我们狼学派？！！ 被维瑟米尔惊骇不已的视线盯着，艾林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心中的震惊并不比维瑟米尔少多少。 虽然他过去也没少改变原著和游戏中的故事线，譬如法兰茜丝卡母女、狂猎的出现时间…… 甚至他的愿望就是挽回凯尔莫罕毁灭的命运，复兴狼学派。 但……但是那些都是原著中没出现过，隐藏在人物背后的故事。 科德温却真真切切会在未来，在整个北方大陆的风云变化中，占据非常重要角色的大势力，戏份细算起来，甚至只比泰莫利亚和瑞达利亚差一点…… 这……这就被他全搞没了？ 可当初他插手大狮鹫袭击温格堡的事件，只是抱着让科德温和亚甸继续僵持的心态，没想就此灭了科德温…… “这是怎么了？”南尼克见维瑟米尔和艾林脸色巨变，阴晴不定，不由得皱了皱眉，“难不成……科德温和亚甸之间的战局，还和你们有关？” 南尼克的这番话刚一出口，两个猎魔人的神色瞬间僵住了。 四只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直转。 虽然和南尼克的关系不错，但一国因他们而亡这件事，可不是他们能背得动的锅。 何况现在连后续会有什么影响都在脑海中错综复杂。 在理清楚之前，当然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怎么可能呢？” 不过没等他们想好怎么掩饰，南尼克失笑一声，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奇思妙想”。 维瑟米尔是狼学派强大的猎魔人大师不错，艾林更是刚通过试炼，就屡次有惊人之举。 可单凭两个猎魔人的个体武力，怎么可能导致一个盘踞北方大陆数百年的庞然大物，一夕之间覆灭。 她不是瞧不起猎魔人了。 相反，她很敬重狼学派这样牺牲自我，为人类驱逐魔物的英雄。 可猎魔人和亡国这种大事，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事情。 “是啊，怎么可能呢……” “南尼克祭司，你真是高看我们了，吓了我们一跳……” 两个猎魔人大师使出了生平最高水准的演技，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对了，阿德·卡莱那里没法获得消息，那亚甸呢？”维瑟米尔转移话题道。 此时，艾林听到维瑟米尔提到亚甸，也是陡然竖起了耳朵。 他忽然想到，其他人不知道是他们收服了大狮鹫，但亚甸知晓他们行踪的人，却必然能够猜到真相。 毕竟他们一来，袭击温格堡的大狮鹫没了。 离开前，亚甸的探子甚至还找到了他们租住的酒馆，说不定都看到了大狮鹫飞起的那一幕。 在科德温即将灭国的背景下，来自班·阿德，甚至来自科德温贵族的攀咬，他们都并不怕。 狼学派和男巫、科德温贵族之间的故事举世皆知。 森尼那些人，想找这个借口，推卸掉自己的责任是没有人会信的，至少就算真的发生了，问题也不大。 可要是亚甸那里也传来什么消息，彼此验证的话，那就非常棘手了。 “一样，”南尼克摇摇头：“因为男巫的背叛，亚甸一早就将国境内的出名的男巫全部驱逐出境了……” “那女巫呢？”维瑟米尔连忙追问。 “亚甸过去一直都是男巫的疆域。”南尼克莫名地瞥了他一眼，说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事实，“不过蒂莎娅·德·维瑞斯承诺会打听打听。” “但据她所说，亚甸现在对术士的排斥甚至超过了刚发起战争的时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南尼克的话说完，见两个猎魔人都低下头在思考，扶着桌子站起身。 “该说的其实只有这么多，蒂莎娅·德·维瑞斯女士那里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们，现在………” 她抬手阻止了两个猎魔人相送：“我想你们需要一些时间，想一想……” “谢谢你，南尼克祭司。” “南尼克，谢谢你。” 两个猎魔人还是起身，将南尼克送出了小屋。 沙沙~ 埃尔尼、克拉尔他们还在清扫着自己屋子，时不时发出奔跑打闹的声音。 艾林和维瑟米尔目视着南尼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然后沉默地看着天空，看了很长很长时间。 直到…… “这个消息……是不是需要赶紧让学派知晓？”艾林忽然出声。 “知晓什么？”维瑟米尔偏头看了艾林一眼，苦笑一声，“知晓我们让科德温灭国了吗？” 艾林不说话了，抬头继续看夕阳西下。 晚霞红透了天。 烈日褪去炙热的温度，不得不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沉入地平线。 “太阳，真的下山了啊……” 维瑟米尔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451章 狼学派的坏消息 猎魔人的狩魔所得，不向任何国家纳税。 这是猎魔人刚被创造出来时，就已在猎魔人教团同北方诸国签署的条约内，明文陈列的。 对英雄的优待、对孤儿的怜悯，又或者真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怜悯和愧疚…… 现在已无人知道，当时的当权者在那张羊皮纸上，签署昂长而血脉高贵的全名时，是一个什么心态。 但既然不向任何国家纳税，其实就造成了一个事实上的共识——猎魔人没有国籍。 这也是狼学派中立信条的前提。 要不然一个还在向所在国度纳税的势力，必然会遭受来自本土势力方方面面的约束，又谈何中立。 但事实上……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归属呢？ 当你为了一个国度厮杀十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用自己的鲜血和伤疤，为这片土地上无数人杀出一个安全的环境，听到过他们的认同、赞许和崇拜，然后是他们孩子的，他们孩子的孩子的…… 这种崇拜和赞美，甚至持续了数十上百年。 随便走在这个国度的哪一个村子、哪一条街道，看见平凡但平安生活的人们，总能在眉眼间辨别出几分熟悉，会不会时常在心里念叨几句…… “我救过你爷爷！” “我救过你妈妈！”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该死的！就是你这个臭小子，那个时候，尿在了我剑上……” …… 这样丝丝缕缕几要汇聚成河的诸多记忆，难道不是归属？ 就像狮鹫学派的柯恩。 狮鹫学派虽然没像狼学派那样，如此直白地恪守中立，但他们却也同样在事实上不愿意插手人类势力间的交锋。 可柯恩在第二次北境战争，不还是志愿参加了布伦纳之战，为北方王国而战，然后如同希瑞预见的那样，在战争中被双刃镰刀刺穿而死。 被服务于战地医院的夏妮流着泪，亲手埋葬。 百年后猎魔人都被排斥成那样了，还有猎魔人会为了北方诸国赴死，更何况现在的狼学派。 又或者说…… 当一个国度因为你，安全到连你的存在都可有可无了。 会不会在无奈和悲凉中，又有些骄傲？ 科德温的平民向猎魔人传统刁民的转变，仅仅在这十几年，刚出现苗头。 但维瑟米尔却在科德温生活战斗了数十上百年，也收获了数十上百年的认同和崇拜。 因此艾林能理解维瑟米尔心中的复杂情绪，叛逆的心爱之物因自己而毁灭的难过，旧账得偿的畅快，以及不知该如何向学派交代的迷惘…… 当然，他也属实无法共情维瑟米尔。 听到科德温似乎灭国了，排除对灭国后续影响的担忧之后，他就只有大仇得报的爽快。 毕竟大胃王“哈克索”的丑陋嘴脸实在是太恶心，每一个听到他与索伊忘恩负义的背叛故事的人，都很难对科德温产生好感。 何况在前世的故事中，百年后科德温的国王亨赛特也是个令人厌恶的角色。 对非人种族极为激进的政策就不谈了。 第二次北境战争时期，他趁着盟友亚甸在南方边境与尼弗迦德人交战之际，吞并上亚甸区域形同窃盗。 科德温的曼斯费德伯爵与敌国尼弗迦德帝国帝国部队的总元帅门诺·库霍恩在戴分尼河上握手确认了对亚甸的瓜分，这次握手也被形容为“臭名昭著”。 卑鄙无耻、贪婪短视都很难具体形容这个抽象的人物。 只能说不愧是“大胃王”哈克索的子嗣。 两相结合，还有在班·阿德比赛期间的遭遇，艾林属实对科德温这个国家，没有一点好感。 当然…… 艾林瞥了眼，太阳下山了，都紧蹙着眉，没从科德温灭国的复杂情绪中回神的维瑟米尔。 该安慰的，还是得安慰。 他琢磨了一会儿，出声道：“维瑟米尔，一切还未尘埃落定，而且就算阿德·卡莱被攻破了，科德温也不一定就亡国了……” “不，”维瑟米尔摇摇头，“若是阿德·卡莱真的被亚甸攻破，那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你刚下山可能不清楚，整个科德温就是一片被凯斯卓、飞龙和蓝山三座山脉，包裹着的巨大的山谷……” “科德温与亚甸之间唯一的天然屏障，就是庞塔尔河。” “亚甸的军队过了河，科德温就很危险了，但还可以挣扎，可若是打到了阿德·卡莱……” 维瑟米尔见艾林眼神有些茫然，直接走到木屋外，跃进房间，取出了地图册…… “刷~刷~” 枯黄的羊皮纸翻动。 不一会儿，维瑟米尔便在桌子上展开了一幅巨大的地图。 地图中间，用工整的笔触轻描着“科德温”三个字。 其实不仅是科德温，泰莫利亚、亚甸、瑞达利亚、利维亚、希达里斯…… 每个国家都在地图册中，有这样一幅王国地图。 但科德温却是标注最多的。 摊开过后，上面密密麻麻得标记着各种地形山川河流、城市村庄，不少地方还用骷髅指示着危险区域，重要的地方，如城市、怪物聚集的山区，还有笔触标注倒三角。 倒三角意味着还有具体地形的附图，附图会紧随着王国地图插在其后。 所有归属于科德温的地图，几乎占到整个地图册二分之一的数量。 而无论是什么标记，都是狼学派的猎魔人走出来的，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试探出来的。 “你看这里，”维瑟米尔手指点在阿德·卡莱，“阿德·卡莱周围是一大片平原，没有任何可以构筑防线的地形，北向是严寒、荒芜的地形，只有一些小村庄，甚至大片的地方，连村庄都没有……” “所以国王和贵族们只有两个方向可以撤退……” “班·阿德和欧维尼？”艾林出声道。 “是的，班·阿德和欧维尼，”维瑟米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而以国王和男巫们的关系，还有班·阿德的境况，其实就只有一个方向了。” 他的食指西向，穿过布依纳河，重重点在了欧维尼上。 “这里是科德温仅剩的一个万人规格的城市和要塞。” 艾林看着地图上的欧维尼不说话了。 科德温仅剩的两个大城市欧维尼和班·阿德被从中间隔开，虽然科德温的新王拉多，很大可能不会向男巫们求援，但不会和不能却是两回事。 维瑟米尔对科德温都还有不少感情呢，都没怎么受过苛刻待遇，甚至直接造成上一任国王身死的班·阿德，难道一个同情科德温的大法师都没有吗？ 但现在…… 只要亚甸从中阻断，并在欧维尼设下屏蔽空间传送的仪式。 班·阿德的大法师们就算真的比狼学派还热爱科德温，敢于用生命试一试巫师会的禁忌，也束手无策。 而欧维尼…… 艾林视线在地图上那潦草的城墙简笔画周围逡巡。 “欧维尼背靠凯斯卓山脉，易守难攻，”维瑟米尔摇摇头，“可欧维尼周围没有另一个城池能互为犄角，光是防守，又能防多久？” “拉多或许能带着残兵败将，在那座堡垒坚持一段时间，但等亚甸收服了其他地方……”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艾林沿着维瑟米尔画的地图仔细搜索，天都快黑了，也没能为科德温的新王拉多在地图上，找到哪怕一条生路。 该死，这怎么越看，科德温越是有亡国之相。 不过也对，相对于他前世的国家而言科德温本来就不大，几乎没有纵深，阿德·卡莱还在科德温广袤大地的中心。 亚甸军队都打倒腹心了，也确实不得不亡国了。 “可北方诸国的内战，巫师会都已经明令不得使用大师级别的破坏性法术，即便作为男巫学院所在的国度，也不应该完全依赖魔法的力量。” “况且以新手和老手级别的破坏性法术，说实话，那吟唱时间和耗魔，一个低中级男巫在战场上，还不如一个准头不太行的弓箭手杀伤效率高。” “怎么就会被人摧枯拉朽地直接推到了腹心的首都？” “更可笑的是，连本地的班·阿德都没来得及收到消息，王都竟然就被攻破了……” 艾林着实不太理解，科德温的军队都是什么臭鱼烂虾，才能为亚甸送出这么惊人的战绩。 也难怪北方诸国的国王都分不出精力，关注森尼、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和亨·格迪米狄斯了。 狂猎来不来，班·阿德死不死、逃不逃还只在将可之间，也不一定就真的会影响到他们，至少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可亚甸吞并了科德温之后，却会成为雄踞东方的庞然大物。 那可就真真切切地影响到了北方诸国，国王的利益…… 等等！ 北方诸国国王的利益…… 艾林凝眸思索了片刻，抬头看向维瑟米尔：“科德温不会亡的，维瑟米尔！” “为什么？”维瑟米尔抿了抿唇，“你在地图上看出了科德温的生机？” “科德温的生机不在地图上。”艾林摇摇头。 “嗯？”维瑟米尔困惑地眯起了眼睛。 “唰~唰~” 艾林拿起摆在窗台上的地图册，直接指着地图册封面的北方大陆地图道： “倘若亚甸征服了科德温，将会占据北方大陆近一半的土地，却仅有两条边界会接触到潜在的敌对势力……” “且南边边界的利维亚孱弱且保守，根本不可能挑衅亚甸，甚至会在亚甸消化科德温之后，被第一时间找借口吞并。” “西边的边界虽然有泰莫利亚和瑞达利亚，但三方的交界处却在庞塔尔河谷，也就是说亚甸一旦吞并了科德温，只需要守住庞塔尔河谷这一个地方就够了。” “泰莫利亚和瑞达利亚，乃至北方大陆的其他国家会允许这样的国度存在吗？” 这样思考着，艾林自己都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亚甸吞并科德温之后，在防线上几乎毫无弱点，亚甸本身又是产粮大国，德玛维二世还很年轻…… 这么一汇总，亚甸简直帝国之资。 只要站稳了脚跟，说不定都不用等百年之后的尼弗迦德，亚甸就能横扫整个北方大陆，随后直接南下。 所以…… 尼弗迦德帝国正统在亚甸？ 维瑟米尔听完艾林的话，愣了好一会儿，皱眉接过地图册，凝神看了片刻，犹豫道： “可……可是这是亚甸和科德温之间的战争，北方诸国怎么插手？” “那我就不知道了，”艾林叹了口气，“不过你觉得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维瑟米尔沉默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意识到了艾林一番话的真意，知道艾林是见自己难受，在安慰他，叹息一声道：“抱歉，我其实并不喜欢科德温，我现在甚至是厌恶的，可就是……” “我知道。”艾林温和地笑了笑。 就像悉心喂养了很多年的狗，某天突然变了性子，咬了你。 第一口的时候，你当然会原谅它，甚至还会带他去看医生，找各种理由替它说服自己。 唯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发现其无药可救的时候，才可能彻底失望。 但即便那时，也很难狠下心肠杀死它。 而现在维瑟米尔正是在第二与第三口之间时，忽然发现这只养了多年、突然不乖的宠物，竟因为他的原因，快死了。 当然会很难受。 “其实换个角度，维瑟米尔，”见维瑟米尔情绪稳定下来，艾林接着道，“这件事情虽然与我们相关，但实则关联并不大。”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的源头是哈克索和男巫们对狼学派的算计，我们一直都是被迫应战的……” “亚甸发起战争，是因其与科德温常年积累下来的世仇……” “我们收服大狮鹫，最直接的原因都是森尼派来威戈佛特兹，用化形封器咒将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化作了玉像，急着解咒……” “至于狂猎……” “我知道了。”维瑟米尔忽然出声打断了艾林，和蔼的笑了笑，“放心，我和科德温还没那么深的感情，但是学派里的其他猎魔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首席，他……” 维瑟米尔停顿了下，摇了摇头：“算了，不谈这个了。你觉得国王们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 艾林低头看着地图最东边，画着高塔的地方。 “但我猜……” “那对我们狼学派而言，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本章完) 第452章 狩魔军团四阶！新的军团技能：授勋！ 要对付亚甸，国王们的办法并不多，艾林觉得多半还是要落在班·阿德身上。 可森尼为首的激进派、班·阿德其他派系的男巫、亨·格迪米狄斯、奥托兰、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现在还要再加上北方诸国的国王和大贵族…… 说实话…… 这么多变量，已经超过了艾林决策的能力范围之外了，只能揣测着，静观其变。 而亚甸那里还埋着大狮鹫那一颗大雷。 也不知道德玛维二世会不会惦念着他们免费的帮助，帮他们掩盖。 暴露他们为温格堡收服大狮鹫，对这个阶段的亚甸而言，其实有益无害。 因为艾林和维瑟米尔的行为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说狼学派都不可能直接下场，帮亚甸作战。 亚甸对狼学派的最大需求，也应该是在战争后，主动收拾因为战乱而肆意侵扰的食尸生物，还有其他魔物，尽快恢复占领区的生产、手工业和贸易活动。 讲道理，德玛维二世对此应该心知肚明，甚至应该主动帮他们隐瞒，博取狼学派的好感。 但怎么说呢…… 正如南尼克讲的那样，北方诸国的国王，大多是些近亲繁殖的产物，他们的行为有时候是真的很难判断。 因此，艾林同样也只能静观其变。 至于凯尔莫罕那边…… 这么大的消息当然不可能真的瞒住不说。 艾林和维瑟米尔商议过后，便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从意外遭遇森尼、拒绝矮人大师霍顿·魁刚的委托、威戈佛特兹的偷袭以及收服大狮鹫、科德温疑似灭国——简略客观的写下，用几只信鸽传了回去。 索伊是狼学派的的大宗师，他有权利和义务知晓这一切，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科德温灭国，地处国境之内狼学派首当其冲，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国王和贵族求援、泄愤，乱兵袭扰…… 真要瞒着首席，说不准就会出大问题。 大狮鹫当然更快，但两个猎魔人都很默契地将这个信息渠道忽略。 一方面，单纯为了传信来回一次，也要一两天的时间，艾尔兰德这里的委托，这几天差不多就结束了，没这个必要。 科德温灭国虽然不能瞒着，但也没那么紧急，不差那几个小时的时间。 另一方面，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也不太确定。 回凯尔莫罕一趟之后，他们是否还有心思，再漫山遍野地追逐食尸鬼了。 ……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 这几天，艾林和维瑟米尔在清理残留的食尸生物之余，一直关注着科德温事情的进展。 不过除了来自森尼那边的推诿，无论是南尼克、老公爵还是蒂莎娅·德·维瑞斯，都一直没什么消息传来。 三天虽然并不短，但对隔绝了消息的科德温和亚甸而言，想获得更近一步的消息，却还远远不够。 没有了魔法的帮助，这就是这个时代正常的信息传播速度了。 即便是理应获知信息最快的蒂莎娅·德·维瑞斯想通过亚甸得知战争的态势，联络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温格堡里，路上的行程就要好几天。 对此，艾林和维瑟米尔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此外往好处想，两个猎魔人也同样没有收到来自亚甸的坏消息。 至于其他方面…… 食尸鬼、腐食魔和巨食尸鬼的宝箱即杀即开，可惜都是垃圾中间杂着一些经验珠和小经验珠。 昨夜艾林估摸着时间，在圣像所布置了一次“梅里泰莉的隐匿仪式”，只可惜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女神应该还没从上一次的消耗中恢复过来，他准备离开前再尝试一次。 当然…… 也不是任何收获都没有。 艾林对原初魔力的摸索有了一点效果，可以如同念动力一般，赋予无形的精神以力量，搬运重物。 呃……并不是如威戈佛特兹和原著中希瑞老妈帕薇塔觉醒时，那样的威力惊人。 实战上几乎没什么效果，但在生活中取一些小东西却很方便。 他现在正尝试着用原初魔力增幅法印、咒术和法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 原著中，希瑞借原初魔力看到未来，以及威戈佛特兹似乎可以千里托梦的能力，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不过毕竟是刚获得的能力，所以艾林也不是很急。 维瑟米尔和年轻猎魔人的战吼之道，经过几次测试，证明战吼之道可以脱离兽吼提升实力，只是提升的速度，仅有兽吼引导下四分之一。 再然后…… 那就是埃尔尼、克拉尔他们在战吼之道上突然获得的巨大提升，让他们在狩猎食尸生物时，大杀四方了。 两天前，遭遇一只巨食尸鬼掌控的食尸生物群时，甚至都不用艾林和维瑟米尔插手，就在狂暴状态下，将包括大型魔物巨食尸鬼在内，近四十只食尸生物，在十分钟内全部清理掉了。 事后。 维瑟米尔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嫉妒的酸味，表示“又是一群‘天才’的猎魔人，要从我这里毕业了。” 然后苦恼中带着些期待，又有些扭捏地对艾林说“我都不知道年末，游历学徒结业时，该怎么向那些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老混球们，讲述我是怎么栽培你们的，要不还是你替我吧……” 艾林当然义正言辞地拒绝，并建议维瑟米尔，只用将过去每年吹牛的程度，稍微降低一些就行。 但讲真…… 平均二十点的属性值、猎魔人双手剑、昆恩法印、欧特洛普法印全部LV3，再加上大量食尸生物的战绩…… 不知不觉，埃尔尼、克拉尔、克雷、艾阿斯、休、斯宾塞和西洛这七个狩魔军团的第一批成员，不知不觉已完全达到了狼学派猎魔人的中游水准了。 当然，对也就五六十个猎魔人的狼学派而言，中游水平的实力本来也没多高，大多都是普通猎魔人。 只是他们每次狩猎时，前期的准备足够充分，又量力而行，仅此而已。 “叮！”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打断了艾林的思考。 【魔物群“食尸鬼”LV11讨伐！】 【奖励结算：……】 【最终评级：D（战利品锁定）】 【获得战利品：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6、小经验珠*3、食尸鬼的宝箱*2】 【获得战绩点：60】 他从树干上跳下来，向林间看去。 埃尔尼他们已经收剑，轻车熟路地收割完素材，意犹未尽地往回走了。 也难怪他们意犹未尽。 六只食尸鬼，一人一个都还不够分。 不过经过几天的狩猎之后，食尸生物已经越来越难找了，今天追了一天也只找到两波，包括现在这六只食尸鬼的两波，共计十六只食尸鬼，一只腐食魔。 而且有些耐人寻味的。 召魔仪式那天明明放跑了那么多，少说也有二十只尖刺魔，但除了艾林一行猎魔人除了在召魔仪式后的第一天，见到过几只。 之后七八天，一只都没有遇到过。 巨食尸鬼的数量也有不少的误差，且越往后越少。 这也是不正常的。 巨食尸鬼作为食尸生物的大脑，他们应该遇到一群又一群，以巨食尸鬼为首的食尸生物群才对。 “多半之前的猜测为真了，”艾林心想，“召魔仪式背后至少还有一个能操控食尸生物的……” 这个推测，他们已经和伊安娜、老公爵说过了，请他们提醒周围领地的贵族，和临近国家的国王。 不过在整个北方大陆的目光都汇聚在科德温和亚甸的当下，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提醒能有什么效果。 抬头看天色已近黄昏，艾林叹了口气，张嘴道：“好了，我们……” 话音未落。 “叮！” 脑海中又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艾林愣了愣后，眼底骤然闪过一阵喜色。 连忙意念一动，打开狩魔手记。 【叮！狩魔军团（三阶）已提升至狩魔军团（四阶），请打开军团面板查看详情。】 果然是狩魔军团升阶了！ 艾林径直将狩魔手记的书页，翻阅至狩魔军团那页。 古朴的书页上，血雾缭绕。 当艾林的目光落在这原本属于狩魔军团的界面时…… “咚！” 轰鸣的战鼓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金铁交鸣、魔物的嘶吼、利刃切割开血肉、重锤砸开骨头…… 战场中繁杂的声音，直令艾林感觉到鼻尖，都隐隐缠绕着浓重的铁锈味。 “杀！” 辨不清音色的一声怒吼。 骤然间，所有的杂音全部消失，缠绕的血雾也渐渐飘散，露出了仿佛干涸血液的暗红面板。 “豁！” “特效做得这么足！” 艾林暗自升起了期待，他猜想得果然没错，狩魔军团应该和技能一样，都是以三阶为一个台阶，多一些特殊效果。 光凭这特效，他觉得四阶的狩魔军团，说什么也该比三阶强上一倍。 【军团名：群狼之盟】 【等阶：四阶】 【战绩：20/7500】 【战绩点：1829】 【成员：10/25（+10）】 【忠诚度：修斯100（死忠），邦特100，弗雷德100，埃尔尼96，克拉尔95，克雷……】 【技能：战利品锁定LV2、传授LV2、共鸣LV2、授勋LV1】 【讨伐任务：狩魔IV（猎杀任意魔物275/750）（+32）】 “呃……” 视线从上往下，立刻就看到了最重要的成员增加上。 “增加了十个成员额度……”艾林有些无语。 虽然比前三级的增长多一倍，但这么扣扣索索地加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真正“军团”的规模…… 当然十五个名额，也够他用一阵子了。 视线继续下移至技能栏，第一眼就看见了从未出现过的技能——授勋。 【授勋】 【等级：1】 【类型：军团被动技能】 【主动效果：可授予一个军团成员“队长”的勋衔，已赐予的勋衔可收回一次。（一个“队长”可率领十个成员，只要成员都在“队长”的影响范围之内，讨伐之后，可独立于军团长，单独结算。）】 “队长”勋衔？ 视线在授勋的面上扫过一眼之后，艾林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单独结算…… 也就是说，只要艾林授予埃尔尼“队长”，他就可以躺在神庙的住所中，看着狩魔军团面板上的战绩点不停跳动？ 这是直接把他从带孩子的深渊中，解救出来了啊！ 而且不仅如此，队长带一队人的同时，他还可以带更多的成员狩猎魔物，战绩、宝箱和经验珠的收获甚至可以直接翻倍。 灵活性高了何止一倍。 光是这个新技能，都足够开场那恢弘的动画了，还有未来，要是“军团技能：授勋”再提升几级…… 啧啧！ 艾林咂了咂嘴。 狩魔军团前途无量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赐予的勋衔现在只能回收一次，需要仔细思量思量人选。 不过这个先放一边…… 艾林的视线又回转，新升级的另外两个军团技能。 【传授】 【等级：2】 【主动效果：消耗战绩点可1:2提升成员的技能经验。（仅限传授升级后，获得的战绩点。）】 【被动效果：战斗时，成员的战斗技能经验会受到团长的影响而增长。】 “咝~” 看清“军团技能：传授”主动效果的瞬间，他立马倒吸一口了冷气。 一比二？！！ 一个战绩点直接能当两个战绩点使用？！！ 再配合授勋。 说实话，现在连艾林都有些羡慕埃尔尼他们。 【战利品锁定】 【等级：2】 【类型：军团被动技能】 【效果：军团狩猎，讨伐结算最低评价锁定D+级】 “也不错了，”艾林心想，“每次结算可以多一个经验珠，积少成多。” 不得不说，狩魔军团这一次升阶，潜力何止提升了一倍。 他现在都有种他带一队猎魔人，维瑟米尔带一队猎魔人，通宵把整个玛哈坎山脉的魔物全都刷光的冲动。 只可惜…… “艾林……”维瑟米尔踩着腐朽的树叶，从一旁走来，“艾尔兰德周围的食尸生物，差不多都清理干净了。” “明天还继续吗？” “不了。”艾林抬头看了眼维瑟米尔忐忑的脸，叹气道： “明天我们回凯尔莫罕。” 也不知道古海要塞里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 (本章完) 第453章 艾林的野心！突然出现的重伤之人！ 山里的飞鸟从林间惊起，成群结队地翱翔在天空。 殷红如血的夕阳缓缓沉入青绿的麦田，金绿色的长河环绕着麦田，河水熠熠生辉。 见到伊斯米纳河，艾尔兰德和梅里泰莉神庙也就近了，只是在高空中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些模糊的影子。 艾林抓着大狮鹫的漆黑发蓝的羽毛，看了眼即将落幕的晴空，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好女孩的脖子。 “唳~” 得到示意后，好女孩长啼一声，将身后借着气流飞翔的燕鸟惊飞。 缩了缩宽大的翅膀，擦着蜿蜒成线的山峦，冲向了大地。 “怎么了？”远眺着夕阳走神的维瑟米尔回头。 经常飞这条路线，他知道还远远没到降落的时候…… “明天就要走了，突然想起，还没好好看过这里。” 艾林轻声道。 湛蓝的猫瞳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的深褐的山、青绿的麦田和金色又波光粼粼的伊斯米纳河…… 维瑟米尔闻言，怔怔凝望了艾林好一会儿，才被底下大呼小叫的年轻猎魔人惊醒。 “说起来，在天上飞了那么多次了，确实一直都匆匆忙忙的。” 他颔了颔首，无视因突然降低高度，咋呼着的艾阿斯和克雷，侧头看向碧波荡漾，越来越近的伊斯米纳河。 一座座村寨环河而居，河面飘着三三两两的渔船。 渔夫撒着网，几只野鸭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小鸭子，在河水里游动。 再飞一会儿，就能看见水中隐隐闪着淡淡银光的阻拦网，网孔足有人头大小，被铁钉钉在石桥上，横断整个伊斯米纳河。 男巫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事都不做，整天争权夺利的。 这张掺了银的河道拦网，就是他们的杰作。 临河的村庄只要在上下游的桥梁处，装上着拦网，日常维护，基本就不用担心防不胜防的水鬼了。 当然这样的河道拦网，也只有临近城市的富裕村庄才能用得起。 遭遇水鬼后，委托猎魔人清理，才是更实惠的选择。 “不用太担心的，”维瑟米尔突然出声打断了艾林的胡思乱想，“索伊首席虽然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但绝不迂腐。”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派，只要不出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斥责几句，刷个几天钢剑。” 他伸手拍了拍艾林的肩膀，龇了个露出十颗牙齿的笑容，道： “自从成为猎魔人大师之后，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被这么惩罚过了，就当回忆青春了……” “没事的，维瑟米尔，”艾林摇摇头，“我没在担心这个，真就只是临走前，突然想看看而已……” 突然想看看自己曾经守护过、战斗过的土地，体味满溢着骄傲和畅快的情绪。 然后在心头模拟百年之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一代又一代，由狂热、崇拜、友好变成冷漠、厌恶和敌视…… 他需要这一个过程，去揣测索伊和其他所有猎魔人大师的想法。 当然。 他同样也不觉得真正的坏消息传来前，会有什么沉重的惩罚。 狼学派本就是一个松散的组织。 即便在北方诸国和班·阿德的压力下，狼学派最多将他驱除。 但考虑到索伊在他刚穿越时，就知晓他奇迹之子的身份，并同薇拉女士一同修改档案，为他遮掩身份的行为，就算真的传来了最坏的消息，驱逐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选项。 更别提接下来，猎魔人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只会不断提高。 以猎魔人和科德温本身的恩怨纠葛，其他国家的国王和贵族们，真的会插手吗？ 说到底，仅仅只是收服一只为害人的大狮鹫，又不是发起了什么自下而上的大变革。 因此，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下场。 他只担心狩魔军团。 狩魔军团本身就是在索伊首席的支持下成立的，其他部分猎魔人大师，乃至大多数狼学派的猎魔人，其实都是不赞成的。 万一这次事件，导致首席主动解散了狩魔军团，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四阶之后，已经处于高速上升期的狩魔军团，将会被完全打断进程。 即便私下里能偷偷集体狩猎魔物，提升，没有狼学派的支持，成员来源都很成问题。 而快速提升的狩魔军团，是他将来面对狂猎和白霜的底气。 【想当首席吗？】 浑厚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回荡脑海。 倘若他现在是首席的话，还会有现在的烦恼吗？ 艾林出神地看着各色景观，如幻灯片般迅速闪过的地面。 “唳~” “好女孩”轻啼着，眨眼间便已将伊斯米纳河抛却在身后。 巍峨雄壮的玛哈坎山脉一个转身，露出了艾尔兰德繁华的城池。 城池外灰石的高墙上，不少人上上下下，托运着切割好的大石块，修筑城墙。 这不是两个多月前，那场狂猎带来的灾难还没修复，而是老公爵听说了班·阿德的惨状之后，规划的新的城防。 蒂莎娅·德·维瑞斯之所以驱逐邪神的援助之后，还一直待在艾尔兰德，除了因为这里比艾瑞图萨距离亚甸更近，在等两国交战的细况，也是为了这一笔大生意。 据说。 待整座城墙修缮完毕之后，只要阿加莎消耗“一些”珍贵的魔法材料，就能升起不输于班·阿德的魔法屏障，护住全城。 另外还专门在城墙中设置了扩大仪式效果和范围，贮藏一些可以布置禁锢仪式——惰化作用范围内元素，从而禁止传送门的开启和闭合——的隐藏仪式台。 禁锢仪式，艾林曾经在哈德逊子爵的飞起矿洞中，听薇拉女术士说过。 当时他们也是差一点就被封在了矿洞里，被瓮中捉鳖。 据南尼克前几天传话的说法，蒂莎娅·德·维瑞斯不知道是为了卖货，还是说真的。 她称禁锢仪式对一些炼金道具也很有用，或许能让飞在天空中的狂猎不得不降落到地上。 同为仪式大师的伊安娜对此保留意见。 有一定仪式学和炼金术水准，见识过狂猎的征伐甲胄，在螺旋中见到过狂猎骑手的艾林，同样对“仪式：禁锢”的效果，并不乐观。 怎么说呢…… 这就像飞机回到了古代，结果有弓手觉得能用箭把飞机射下来一样。 艾恩·艾尔们在炼金方面的造诣，与猎魔人世界的术士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面的。 不过梅森公爵似乎很吃这一套。 他觉得只要能把那些狂猎从天空中逼下来，王国英勇的士兵们就会让那些骷髅骑士知道骑枪和刀剑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不管怎么说，花钱加防御总是好的。 以蒂莎娅·德·维瑞斯严谨正直的个性，倒也不会以次充好，该有的效果肯定都会拉满。 另外。 狂猎现在死磕着班·阿德，不管尖刺魔去哪了，食尸生物反正在艾尔兰德差不多销声匿迹了。 总不能狂猎、邪神之后，下一个倒霉的还是艾尔兰德吧？ “艾林！” “弑神者！” “五月节国王！” 好女孩飞临艾尔兰德，熟悉的欢呼声又响起了。 只是相比起前几天，呼喊的音量小了不少，跟在大狮鹫的屁股后面追逐的人群，也少了很多。 现在大多是路边玩耍小孩的尖锐叫声，然后跑着跑着，不是被父母呵斥着停下，就是又和小伙伴们玩了起来。 狂热依靠的是热情，而热情是无法持久的，尤其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咦，神庙门口怎么围了一大群人？” 维瑟米尔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林偏头向下看，神庙门口的梅里泰莉圣像处确实被堵得满满的。 “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他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大人物能惊动梅里泰莉神庙这么多人，梅森公爵来的时候都没人迎接。” “好像不是……”维瑟米尔皱了皱眉。 他看见人群的缝隙显露出了一个躺着人的担架。 大狮鹫飞近了些。 两个猎魔人也终于听见了，从下方传来的声音。 “……庞塔尔河……国王护送我们……” “……猎魔人……拉·瓦雷迪……” “……伤者……别堵着……快让开……” …… 嘈杂的声音带来碎片化，根本听不出什么的信息。 “是哪里又有了什么灾……” 艾林皱了皱眉，话还没说完，湛蓝的猫瞳骤然缩了缩。 随着南尼克赶来发出驱赶人群的厉喝。 拥挤的人潮骤然散去，艾林第一眼就看见了偏着头，情绪激动地在向南尼克解释些什么的小祭司。 随后…… 两个城卫装束的士兵抬起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头颅被绷带包裹，穿着皮甲的人。 艾林总觉得担架上的人，好像似曾相识，心脏压抑地突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现在下去看看？”维瑟米尔也皱着眉，看了两眼后，回头望向他。 “不了，”艾林压住心中突然冒出的不安，涩着嗓子开玩笑道，“我刚刚看见妮娜了，现在下去，克拉尔怕不是要杀了我们。” “等降落了之后，我们再……” 话音未落。 滑过神庙天空的好女孩，终于引起了地面上众人的注意力。 “大狮鹫！” “南尼克祭司！艾林爵士和维瑟米尔大师回来了……” “艾林……” …… 看见他们不正常的激动情绪，令艾林和维瑟米尔都愣住了。 随后，地面上的小祭司听到动静骤然抬头，与艾林对上了视线。 她脸色先是一喜，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比划着，张嘴就要喊些什么。 但下一秒。 一颗葱郁的大树骤然出现横亘在两人之间。 莱莎想说什么？ 神庙里的祭司们为什么看见了他们突然这么激动？ 艾林与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担架上的伤者，多半和他们有关！ 两个猎魔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命令大狮鹫回转。 当然。 不是为了被挂在好女孩爪子上的克拉尔，在小女友妮娜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治病疗伤，神庙的祭司们才是最专业，他们两个猎魔人着急也没用。 更何况现在回转，大狮鹫的魔力眷顾在近距离，说不准就会对伤者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因此。 艾林和维瑟米尔都沉默着，耐着性子等好女孩飞到降落点。 “唳~” 好女孩一停下。 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刚解开锁扣，还没往下跳。 忽的。 两个急促的身影先于他们落在了地上。 “你们先回去！” 艾林和维瑟米尔异口同声的留下一句叮嘱，便若化作了一道风，飞也似地向神庙大门狂奔去。 “发生了什么？”艾阿斯落地后站起身，眼神茫然地看着迅速消失的两道背影。 克拉尔皱了皱眉：“应该是门口出了什么事……” “别猜了，现在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克雷干脆地一落地，就小跑着，跟上艾林的足迹。 埃尔尼很有领头羊的风范，义正言辞地劝道：“可团长和维瑟米尔大师都让我先回去……” “那你别跟上啊……”克雷看着已经跑到他前面的埃尔尼，翻了白眼。 —— “扑通~扑通~” 心脏不安的跳动声中，艾林和维瑟米尔一言不发，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神庙门口。 神庙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梅里泰莉的三圣像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慈爱地看着缓缓停下的两个猎魔人。 艾林和维瑟米尔却在停下来的刹那，鼻子耸动了下，第一时间瞥向了地面上刚滴落的暗红色的血迹。 “这血的气味……”维瑟米尔面色沉重。 “艾林爵士、维瑟米尔大师，”被猎魔人疾奔裹挟的沙尘吹迷了眼的一个胖胖的祭司，揉了揉眼睛，见到两个猎魔人后，连忙走了上来，“南尼克祭司让我告诉你们，他们在艾林爵士用过的那间手术室。” “谢谢，”艾林扯出笑容，道了声谢，然后没急着走，追问道，“刚刚担架上的人是谁？南尼克祭司刚才有说吗？” “那是莱莎带回来的伤者，”胖胖的和蔼女祭司露出怜悯的眼神，“莱莎说他叫修斯……” “狼学派的猎魔人——修斯。” (本章完) 第454章 鹿首精还是男巫？ “修斯？！！” 维瑟米尔和艾林几乎同时，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胖胖的女祭司被两个猎魔人难以置信的语气，搞得都有点不确定，“怎么了，艾林爵士，维瑟米尔大师，你们狼学派没有这个人吗？” “有的，有的，谢谢。”维瑟米尔回神，道了声谢。 “没事，”胖胖的女祭司理解地摆摆手，“他的伤很重，不过南尼克祭司已经让人去请伊安娜大祭司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 在维瑟米尔和艾林的感谢声中，胖胖的祭司离开。 他们也径直向那间手术室走去。 “维瑟米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应该是跟着同一个游历导师的吧？”艾林脸色难看地问道。 “嗯，”维瑟米尔同样皱着眉，“狼学派和猫学派的学徒斗技大赛后，凯尔莫罕已经没有普通猎魔人了，有闲暇又没有离开的，就只有丹提大师。” “修斯、邦特和弗雷德都是跟着丹提大师进行游历试炼的。” 那么问题来了…… 修斯重伤，被莱莎救了回来，那邦特、弗雷德呢？丹提大师呢？ “不应该的，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维瑟米尔蹙着眉，喃喃自语着连连否定，“不论是普通猎魔人，还是猎魔人大师，游历试炼带学徒的时候，极少会接危险的委托……” “更是完全不会接涉及大型魔物的委托。” “第一年的时候，甚至在路线的选择方面都会选一些大路，接一接城市里清理下水道，村庄内消灭水鬼的简单任务。” “丹提陆陆续续也带过不少刚通过高山试炼的猎魔人，也是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大师，不应该不晓得游历试炼的潜规则。”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维瑟米尔不理解，丹提带着三个下山的猎魔人，到底怎么瞎搞，才会出现这么吓人的事件。 修斯、邦特和弗雷德也都只是普通的猎魔人啊！ 难不成他们也能在半路招惹上大狮鹫、狂猎和邪神？ 艾林也在皱眉思索。 丹提大师他认识。 高山试炼之前，因为他的实力已经与修斯、邦特和弗雷德有了断档性的差距，维瑟米尔便让他在高山试炼前的几天自由活动。 当艾林想走出凯尔莫罕，去野外狩猎魔物提升实力的时候，脱不开身的维瑟米尔就是请的丹提，陪同他外出。 他对丹提的保守记忆犹新。 不仅找到了类似小雾妖、孽鬼这种小魔物的踪迹不让他深入，丹提甚至都不让他离开古海要塞太远。 那五天——艾林记得很清楚——他总共也就杀了十二只水鬼，平均一天两头。 就这么说吧…… 要是丹提代替维瑟米尔成为艾林的游历导师，他就不可能允许艾林狩猎和捕获大狮鹫，更不可能允许他在五月节那天，骑马冲向妖灵。 他甚至可能在埃尔尼。克拉尔他们被化形封器咒变成玉像，掠走之后，都不会听艾林的，去埋伏威戈佛特兹。 因此。 艾林与维瑟米尔有相同的疑惑。 若是其他猎魔人大师，譬如暴躁的狩魔兵团副团长阿瑞斯托大师，还有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暴脾气上来，惹上某个大boss的可能性。 但丹提，一个比维瑟米尔还保守，恪守“战斗总是在战斗前就结束”的狼学派标准猎魔人大师，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还生死不知？ “咝咝~”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福尔马林、乙醚与酒精，顺着环绕神庙的山风吹了过来。 艾林抽了抽鼻子，渐渐放慢的脚步。 梅里泰莉神庙的手术室到了。 南尼克等一群祭司也是刚到手术室。 被白布遮住的木门中，传来准备手术的命令和呼喝声。 “天哪……还是个孩子……”艾林听见有女性的声音在惊呼，应该是拆去了修斯脸上的纱布。 “狼学派的猎魔人，据说和艾林爵士是同一批次通过试炼的……把剪刀递给我……茜拉雅……” “……剪刀，吉塞拉女士……” “……啊……这伤口都被水泡白了……和艾林爵士一起通过的……难怪……猎魔人的试炼可真是……都还是孩……” “噤声！不要乱说话！” 南尼克呵斥了一声。 之后便只有“咔嚓咔嚓”剪刀剪开布匹，以及利器划过皮肤的声音。 艾林和维瑟米尔面色凝重的对视了一眼。 “祭祀们在聊天，至少说明没有生命危险……”维瑟米尔安慰道。 艾林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轻轻走到手术室门口，拉开白色的帘布。 “咚咚！” 木门被轻轻敲响。 “狼学派的艾林和维瑟米尔，可以进来吗？” 手术室里沉默了几秒。 “请进！”南尼克道。 艾林看了维瑟米尔一眼，推开了门。 刹那间，福尔马林、乙醚与酒精的味道直接压住了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艾林握住门把的手滞了滞，推开了门。 一进门。 南尼克微微颔首，莱莎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 冰冷的病床上，数月未见的修斯脸色苍白得仿佛一个死人。 一道狰狞的伤口开在额角，血肉翻开能看见惨白的头骨。 身上的伤势更加惨烈，利爪刮出的伤口到处都是，还有兽类的咬合伤，漆黑模糊的酸液腐蚀伤…… 全身上下，额角见骨的伤势，竟然是受伤最轻的地方。 “嘎达嘎达~” 艾林不知何时捏紧的双手，指骨在摩擦。 “艾林……”走过来的莱莎，伸出两只手，“修斯没事的，看着很吓人，其实没有生命危险。” 感受着双手被包裹住地温暖，艾林低头看着莱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莱莎，修……修斯，你是在哪找到的？” 维瑟米尔也从修斯的惨烈伤势收回视线，凝视着莱莎。 熔金的兽瞳不安地闪烁。 见艾林没有立刻将她的手甩开，莱莎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正色道：“在拉·瓦雷迪，维吉玛和艾尔兰德中间，靠着庞塔尔河的一个小村子。” “伊安娜大祭司安排我去维吉玛……做一些事情，回程的时候路过拉·瓦雷迪，休息了一夜。” “今早正准备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的渔夫忽然大喊着钓上来了一个人，抬回村子一看，发现是修斯。” “至于其他人……” 莱莎微蹙秀眉，摇了摇头：“村民们运过来的只有修斯，我见他伤势很重，紧急包扎，又用神术止血之后，就连忙赶回来了。” “还应该有其他人在吗？” “是的，应该还有三个人，三个狼学派的猎魔人……”艾林面色沉凝地和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 莱莎闻言，抿了抿嘴唇：“抱歉，当时修斯伤势很重，我急着回来，就没有去河道那里……” “这不怪你，”艾林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自责，“修斯能活下来，还要多亏了你。” 他刚刚看了。 以修斯现在身上的伤势，要不是遇到了莱莎，在拉·瓦雷迪稍稍耽搁些时间，必会死于非命。 莱莎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挑了一瞬，立刻压平。 “莱莎，你认识修斯？”维瑟米尔突然出声，疑惑地问。 “前几个月，我送……”莱莎瞥了周围屏气、竖起耳朵的老幼祭司们一眼，不自然顿了顿，“薇拉女士送我来神庙之前，见过几面，所以认识。” 所以不是修斯自己说出了身份……维瑟米尔顿时感觉有些棘手。 他还以为是修斯被救醒后，自己说出的身份。 这样或许还会有其他人的下落。 但现在…… “咄~咄~” 祭司或者说神庙的医师，用锋利的手术刀剜去泛白流脓的腐肉，以及被酸液腐蚀坏事的皮肤后，正用针线缝合伤口的血肉。 钢针刺穿皮肤，发出穿过坚韧牛皮的异响。 修斯的眉毛不安地抖动，嘴唇抽搐，似乎感觉到了痛楚，不过就是没有醒来。 “……额头不规则割伤……右臂上侧椭圆状瘀斑……”维瑟米尔走近，暗金色的猫瞳在修斯的伤口上扫视，又轻轻嗅了嗅，“落水后，被激烈的水流冲撞到锋利的岩石……” “有水鬼的味道……为了躲避水鬼，意外撞在了河底的锋利石头上……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被撞晕了……” “……淤青消解的速度……差不多就是今早天刚亮的时候发生的……” 维瑟米尔侧向退一步，躲开不自觉后退一步的医师。 他看了跟上来的艾林一眼，又扫过对他们的行为没有发出异议的祭司们，视线继续往下分析： “……手臂犬类咬痕……从下到上的撕裂伤……这个深度和大小……应该是普通的狼……” “……背部腐蚀痕迹……被水流冲淡很难分辨……” “……肩部洞穿伤……但伤口有偏斜……攻击应是冲着心脏来的，昆恩护盾破碎偏移了攻击……” “……应该就是发出这道攻击的主人拖住了丹提……不……应该说是丹提拖住了它……” “……腿部缠绕擦伤……” …… 艾林认真听着维瑟米尔的分析。 在猎魔人这个职业上，他差不多已经快做到了极致。 剑术、法印他无一缺漏，剑术或许还欠缺一些，但法印于并不专精于此道的狼学派而言，却已经是猎魔人大师的平均水准。 唯有怪物学，尤其是从伤口的痕迹，判断攻击者的身份，这类需要大量实践的，又无法被狩魔手记认定、收录和升级的专业知识，他远远不如维瑟米尔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猎魔人。 待维瑟米尔分析完，艾林眼角余光觑了觑手术室里的祭司和医师，用只有两个猎魔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 “维瑟米尔，你觉得他们遇到了什么？会是男巫吗？” 刚刚维瑟米尔那一通分析中并没有和术士常用法术相关的创伤，但一个谨慎的猎魔人大师带领的队伍，被重创得实在太诡异了。 把嫌疑人往男巫那里靠，多半没错。 “我不太确定，”维瑟米尔收回视线，犹疑道，“看着不像是男巫造成的伤势，但也不一定……” 毕竟，伤口也是可以伪装的。 修斯的实力并不强，敢于袭击一个狼学派猎魔人大师的男巫，用点手段在修斯身上刻意制造些伤口并不难。 说不准，修斯都是男巫故意放出来的，只是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能恰好遇到莱莎。 “不过群狼和刺破昆恩的贯穿伤，更像是能利用与生俱来魔法，操控领地内动物和植物的鹿首精，他召唤了狼袭击修斯，又用从地下翻出的锋锐枝条，刺穿了他的腿，但……” 维瑟米尔语气顿了顿。 “但什么？”艾林问道。 “但这块腐蚀很奇怪，”维瑟米尔指着修斯身上被剜去狰狞黑疤，露出的伤口，“能造成如此深邃的腐蚀，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或者应该说魔物，都不该是鹿首精能操控的……” “有可能是修斯逃跑时遇到的另一只魔物？”艾林也没有坚持男巫的说法，毕竟术士手段繁多，扣着这点不放，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而且现在细想，虽然术士依旧很可疑，但对于一向瞧不起猎魔人的高傲术士而言，如此刻意隐藏行迹，也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 可换句话来说。 经验丰富的丹提带着三个刚下山的学徒，一头闯入鹿首精的领地，更奇怪。 在猎魔人世界的体系中，类似与半神的鹿首精，领地一般都在远离人烟的荒郊野岭。 丹提大师怎么可能会带修斯他们，这么深入？ “有可能吧。”维瑟米尔颔首，没有否认，“具体是什么袭击了他们，还是得等修斯，可是……” 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愁云，低头附在艾林耳畔，小声道：“修斯的手术估计还要不少时间，或者先飞去拉·瓦雷迪，寻寻邦特、弗雷德和丹提的下落？” 飞去拉·瓦雷迪…… 艾林凝眸在千疮百孔的修斯身上，思索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等等伊安娜嬷嬷，她应该有办法，能让修斯提前醒……” “踏踏踏~” 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个猎魔人大师的交谈被打断，同时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伊安娜来了。 (本章完) 第455章 修斯醒来！那里有神！（4300字） 第455章 修斯醒来！那里……有神！（4300字） “吱呀~” 木门被推开。 “大祭司……” “大祭司……” “伊安娜大祭司……” 手术室里旁观的祭司和医师抚胸，轻声问候。 不过负责手术的几个医师只是抬了下头，便继续挥舞着剪刀、手术刀和针线，在修斯的身体上缝缝补补。 艾林和维瑟米尔也正打算打招呼，但看清伊安娜模样后，动作一顿，皱起了眉。 几天不见，眼前这个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仿佛突兀地老了好几岁。 不仅身子微微佝偻了起来，脸上岁月留下的沟壑和纹理也越发地深邃。 唯一不变的只有看见艾林之后，似乎沁入每一条皱纹中的慈祥笑意。 不…… 那笑容更加慈祥，连过去那时不时流露出的，藏在威严深重外表下，充满生命力的少女的狡黠都没有了。 “伊安娜嬷嬷，你……” 艾林连忙上前扶着伊安娜小臂，两只手捧住小臂时，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触手之处瘦削、单薄，仿若深秋落叶枫的枯枝，从树上自然脱落，下坠至铺满枯叶的地面，都会被自身的重量压折。 以前伊安娜嬷嬷的手臂，也是这样的吗？ “我老了，”伊安娜伸出另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艾林胳膊，“爬山对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每次都要缓个十天半个月。” “好了，不说这个了，看看你们狼学派的可怜孩子吧……是叫修斯是吧……现在他怎么样了？” 虽然看着老了不少，不过一开口，还是过去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和艾林没说两句话，他都还没来得及询问，能否提前让修斯苏醒一会儿，说出其他狼学派猎魔人的下落。 伊安娜已经不动声色地脱离了他的搀扶，穿过一众祭司和医师让出的道路，走到了手术台前。 刚才枯朽的模样，又仿佛是艾林自己的错觉了。 “怎么伤成了这样？”看见修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伊安娜皱了皱眉。 “……最严重的内出血，吉塞拉已经处理好了……” “……现在正在切除腐肉……缝合伤口……” “……但长时间的失血……失温……虽然猎魔人的体质非同一般……但这个孩子现在依然很危险……” …… 南尼克凑上来，手指指点着修斯的身体，在伊安娜耳边简略描述。 伊安娜凝眸，视线划过修斯身上的一个个伤口，时不时点点头。 被称做吉塞拉的医师还在争分夺秒的手术，伤口被切开，缝合。 细小短促的杂音令整个手术室显得更加安静。 南尼克不到一分钟的描述后，伊安娜捞起袖子，接过骨质的锋利手术刀，迅速开始切割伤口腐肉。 苍老枯瘦的手臂，竟比那个叫吉塞拉的医师，还要稳。 这令艾林和维瑟米尔面面相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破手术室内的肃穆氛围。 尤其…… 当他们看着手术台上刚刚缝针的时候还动动嘴角，现在却一动不动、浑身苍白得如同死尸的修斯的身体…… 竖起的耳朵，捕捉到听到失血、失温、内出血等等一听就非常严重的词汇之后。 要不是猎魔人也需要氧气，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怕是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维瑟米尔对艾林使了一个眼色，意指“要不要考虑考虑先行飞往拉·瓦雷迪调查。” 艾林低头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是他对邦特和弗雷德，以及丹提的安危不放在心上。 相反。 即便不谈个人感情，邦特和弗雷德也是狩魔军团中，与修斯一样，仅有的三个忠诚度达到一百的猎魔人。 其他如埃尔尼和克拉尔，即便相处快一个月了，忠诚度平均下来也只提高了一点，最高的埃尔尼都只有96。 而忠诚度仅目前而言，就至少与狩魔军团接下来的核心技能“共鸣”等级的提升相关。 艾林也不觉得专门以一个栏位标注在狩魔军团界面的忠诚度只关联“共鸣”一个军团技能。 就算真的只有这一种关联，忠诚度达到死忠的修斯、邦特和弗雷德，也是艾林计划中，未来狩魔军团的绝对核心。 谁不知道一个绝对可靠的心腹，对领导者，尤其是以命相搏的武装组织的领袖，意味着什么？ 何况。 作为曾经一起同甘共苦，一同在高山试炼中，同甘共苦的伙伴，艾林对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个人感情。 而丹提作为狼学派仅有的八个猎魔人大师，对学派同样非常重要。 只是…… 修斯是被人从庞塔尔河中捞出来的，而庞塔尔河是北方大陆横亘东西的主河，跨越了四个大国，支流数不胜数。 湍急的河水又能洗去一切痕迹，没人能依照着修斯身上的伤痕，和庞塔尔河走向，找到其他猎魔人的踪迹。 艾林当然也不行。 维瑟米尔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或许是寻踪和生命低语的神奇效果，让他觉得艾林在找人/魔物方面，无所不能了？ “不用担心，这孩子不会有事的，”伊安娜看到艾林和维瑟米尔都一副心事重重，忧虑神色，突然出声安慰，“莱莎的处理很及时，吉塞拉姐妹是神庙最好的医师，瑞达利亚的国王曾经花重金聘请他前往牛堡教课……” “伊安娜大祭司过誉了，”被称为吉塞拉，戴着纱布口罩，头上戴着麻布帽子的医师，抬头谦虚了一声，又低头灵活地挥舞起骨片手术刀，切割掉修斯腰侧一块鼓着浊黄脓包的腐肉。 “大祭司才是整个神庙，最好的医师……” 伊安娜慈祥地笑了笑，没对此做出评价，而是看了艾林一眼，接着道：“猎魔人的超凡体质救了他，不过手术过后，他还是得在神庙休息一个月。” “那是应该的，”艾林点点头，然后连忙问道，“伊安娜嬷嬷，修斯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伊安娜沉吟几秒，估算道：“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她抬头注意到艾林的神态有些不对劲。 “你有事情要问他。” 这是陈述而非提问。 “是的，伊安娜嬷嬷，”艾林深吸一口气，涩着嗓子道，“修斯并非一人，邦特、弗雷德，还有他们的游历导师，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丹提，应该都是跟着他一起的……” 语罢。 整个手术室骤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修斯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那其他人呢？ 会不会已经…… “邦特、弗雷德，”伊安娜怔了怔，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修斯，“再加上修斯，他们就是和你一起通过高山试炼的猎魔人吧……” “伊安娜嬷嬷怎么知道？”艾林惊讶道。 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可从来都没有来过梅里泰莉神庙。 “薇拉告诉我的。” 伊安娜抿了抿唇，继续手上的动作，将修斯手臂一处撕裂伤缝好。 难怪……艾林心道，他点点头：“修斯、邦特、弗雷德是与我一道通过了高山试炼，狼学派我们这一批次的猎魔人学徒，也只有我们四个活下来了……” “啊……”不知道哪个年轻的祭司惊呼了一声。 周围投射来的怜悯、疼惜的目光，令艾林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后，右手传来一阵暖意。 藏在维瑟米尔身后的莱莎握住了他的手。 来不及回头看，艾林发现伊安娜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祭司，你……”南尼克似乎猜到了什么，想阻止。 “多休息几天的事儿，”伊安娜摆了摆手，打断了南尼克后，回头看向艾林，“我有办法让他苏醒片刻，但考虑到修斯的伤势，差不多只有一句话的功夫，你现在想好要问的问题……” 紧跟着不等艾林回复，她接着偏头命令道： “莱莎，你去前厅取一碗盛放在梅里泰莉圣像前的水……” “茜拉雅，药园里摘三朵蛇鳞花，一颗扣心草……” “先处理那些伤口较深，容易压迫血管出血的伤口，吉塞拉……” “布丽……” 不一会儿，手术室里祭司空了大半。 伊安娜嬷嬷果然有办法……艾林看了维瑟米尔一眼。 两个猎魔人眼底的喜悦一闪而过。 大概二十分钟后。 所有的祭司都将伊安娜安排的东西取过来后，紧挨着墙角站立。 艾林和维瑟米尔则站在伊安娜对面。 随后。 伊安娜将盛放清水的陶杯，置于手术台修斯的头顶上方。 枯黄细密花瓣排列成密集蛇鳞状花苞的蛇鳞花，两朵放在修斯耳边，一朵花苞朝上平放在胸膛…… 而扣心草被平放在修斯的唇边…… 这是……仪式？ 艾林看着伊安娜布置，心底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这应该是一个神术，或者用蛇鳞花和扣心草配制某种药剂。 因为蛇鳞花有强烈的腥味，是常用的催吐药剂配方。 扣心草能中和毒素，并清除血液中的坏疽和感染。 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仪式，还是伊安娜从未教过他、也从未提过的仪式。 想起刚刚南尼克被伊安娜打断的话，艾林忽地有些不安。 他看向南尼克。 南尼克此时反而面无表情地看着伊安娜布置，注意到艾林的视线后，还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令艾林心下稍安。 “只是我杞人忧天……”他心想，“代价太大，南尼克他们会不阻止吗？” 当然。 此刻他也做不了什么，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制止伊安娜。 众目睽睽之下。 伊安娜将一切都摆放好之后，寥寥数种道具又检查了两遍，才长出一口气，在南尼克的帮助下，取下佩戴在胸前的梅里泰莉护符。 “准备好了？”伊安娜看向艾林。 艾林用力点了点头。 太阳落入了地平线以下，天际却仍留有一线余光，又很快消弭。 夜幕降临。 晚风从窗户的缝隙间窜入手术室，似在消弭一整个白天的暑气。 但手术室内充斥着腐肉腥味、铁锈味和福尔马林、乙醚和酒精气味的空气，却仿佛在艾林点了下头的刹那间便骤然凝滞了。 他都能听见自己粗壮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伊安娜将取下的梅里泰莉护符，为浑身没有一丝血色的修斯系上，食指在清水中轻点，于修斯的额头上画了三个圆。 然后她双手交叉握拳，闭上了眼睛。 立在墙上的烛台滴着蜡。 摇曳的烛光，照出众人的影子，在昏黄的墙壁上安静地跳动。 寂静、肃穆的氛围，艾林都忍不住看着尸体一样的修斯，胡思乱想。 一天就快过去了。 邦特、弗雷德，还有丹提大师……真的还活着吗？ “嗡~” 突然两个猎魔人胸前的学派徽章，嗡鸣起来。 艾林和维瑟米尔下意识身体前倾，对视一眼后，神色一肃，瞪大了眼睛盯着修斯。 陶盆内，清水蒸腾出迷蒙的雾气。 蛇鳞花无火自燃，幽绿的火焰灼烧着修斯的耳朵和胸膛，火焰中的血肉却毫无变化，似乎这幽绿的火焰只是幻想。 “……” 念出一段含糊却高亢的咒语后，伊安娜猛地睁眼，高声礼赞：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站在墙边的祭司和医师们，也跟着同调礼赞。 几乎在礼赞声结束的刹那。 修斯两耳边和胸膛上，点燃的幽绿火焰中，鳞片花苞状的蛇鳞花骤然枯萎，各自烧灼出一缕褐色的青烟。 随后青烟无风自动，飘飘渺渺汇聚于修斯的唇边。 鲜红的扣心草融化成一抹血水，渗入唇角缝隙，流入休斯嘴中。 也在此刻，伊安娜大喊一声： “艾林！” 紧跟着。 仿若死人的修斯，脸上骤然有了血色。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修斯陡然瞪大了眼睛，碧绿的猫瞳痛苦地收缩、扩散…… “邦特！不要！不要！” 他失控地大喊，挥舞着手臂似乎想劈砍虚无想象中的怪物，被早有准备的祭司们，合力按下。 用绷带包扎好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 “修斯，他们在哪？”艾林双手撑住手术台，以压住修斯尖叫的声量大喊。 “艾……艾林？维瑟米尔大师？”修斯骤然停下了尖叫，眼神茫然。 “是我们，修斯！”看着修斯惊慌失措的模样，艾林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乎是嘶吼的问题，“邦特、弗雷德和丹提大师在哪？” “在……在德拉肯伯格的肯巴特河源头，瑞达利亚的德拉肯伯格……”修斯愣了愣本能回答，就像还在古海要塞、百果园和班·阿德，还一直跟着艾林试炼和冒险时一样。 修斯从来不会向艾林隐瞒任何事情。 他们是可以交托彼此生命的兄弟。 “龙城？”维瑟米尔惊呼，“丹提怎么会带你们去龙城？” 修斯却没有回答维瑟米尔的问题，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大喊： “不要去！艾林！不要去！” “那里……那里……” “有神！” (本章完) 第456章 修斯死了？龙城德拉肯伯格！ 第456章 修斯死了？龙城——德拉肯伯格！ “那里有神！！！” 修斯撕心裂肺地呼号，惊醒被耸人听闻的消息吓住的祭司们。 躺在手术台上，本应大量失血浑身无力的猎魔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拼尽全力，挣扎着刹那间便脱离祭祀们的束缚，伸出遍布疮痍的手，想要抓住艾林，想要拦住他，阻止他…… “……快快快……快拉住他……伤口要崩开了……” “……拉不住……这孩子的力气好大……” “……小心伤口……又流血了……” …… 手术室中一团乱麻。 “艾林！” 南尼克压住修斯的手，向艾林大喊。 艾林倏然回神，身体一晃，手术室刮起一阵风，他就站在了修斯的身边，扶住了他。 修斯瞪着血丝密集的猫瞳，额头青筋鼓胀，额角被包扎好的伤口，不过片刻就浸透了猩红的血。 “我不去！修斯！我们都不去！你先躺下！”艾林大声安抚。 修斯在与艾林对上视线后，也突然不再挣扎了。 “……茜拉雅……止血钳！绷带！棉签！……梅里泰莉在上啊……刚刚全白干了……” 吉塞拉医师的额头沁着汗珠，大喊。 这时。 安静下来的修斯无意识地游移视线，瞳孔扩张成圆后，骤然汇聚。 有那么一两秒。 艾林注意到修斯正在端详着他，修斯似乎恢复了理智。 “不，艾林，你在骗我，你一定会去的……”他的眼角流出了泪，似在为什么而哀悼，“你一定会去的……” 艾林见状，用力握紧了修斯唯一完好的左手，目眦欲裂：“那就告诉我，修斯！是什么把你伤成了这样，那神是鹿首精吗？” “还有邦特、弗雷德……还有丹……” 他的嗓子突然哽住了。 修斯碧绿的猫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弥散开。 修斯他……修斯…… 刹那间，艾林惊恐得心脏骤停，胸腔似乎充满了炙热粘稠的岩浆，刺痛灼烧、堵塞了呼吸。 “伊安娜嬷嬷！南尼克祭司！修斯……修斯……”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大喊。 “让开！”伊安娜中气十足地声音自身后响起。 艾林立刻侧向一步，盯着伊安娜那张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的脸。 “仔细听，还有呼吸……” 维瑟米尔不知什么时候凑近了，他扶着艾林轻声道。 “咝——呼——” 艾林经过提醒，也注意到充满浓郁铁锈味的空气中，微弱的呼吸。 随后。 伊安娜直起佝偻的腰板，向艾林点了点头：“没事，昏过去了而已。” 这可不是“昏过去了而已”……听说修斯还活着，松了口气的艾林心想，修斯的瞳孔都扩散了，这分明是人快死了标志。 “猎魔人是这样的，”伊安娜猜到了艾林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你要是有心，找时间可以注意注意维瑟米尔睡着时的瞳孔，也会呈扩散状……” 维瑟米尔/我，睡着时的瞳孔？ 艾林和维瑟米尔面面相觑，维瑟米尔不适地咳嗽了两声，正要说点什么…… “你们接下来要去寻找那三个猎魔人？”伊安娜拍了拍南尼克扶住她胳膊的手，示意她松开。 南尼克点点头，从手术台边离开。 她会一点医术，但手术对她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她并没有掌握。 艾林和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准备离开了，早一点出发，邦特、弗雷德和丹提生还的可能性，也更高一些。” 伊安娜看着艾林，沉默了几秒。 “别劝我，伊安娜嬷嬷，”艾林勉强地笑了笑，“修斯刚醒都知道我一定会去。” 伊安娜看向维瑟米尔。 “别看我，伊安娜大祭司，”维瑟米尔开玩笑式的用了和艾林相同的句式，“修斯刚醒都知道我不是那个下达命令的，大狮鹫是艾林的，我只能服从安排……” 伊安娜没好气地翻了白眼，视线不自觉地又移向了眼含担忧的莱莎。 莱莎被伊安娜的视线看得愣住了，脸一红，歪头疑惑地伸出食指指了指她自己。 “别这样，伊安娜嬷嬷，”艾林身体一晃，挡住了伊安娜的视线，“修斯虽然说是神，但那多半还是鹿首精。” “以他的实力，鹿首精确实像神一样强大。” “但我们都知道，倘若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个神，修斯根本逃不出来。” 三个刚下山的猎魔人，加上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遭遇到玛哈坎山谷那铺天盖地的食尸生物，连个水花都蹦不出来。 更不用说大眼珠子邪神降临的时候，没有梅里泰莉赐予的护符，一道目光就会被禁锢。 逃？ 怎么逃？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多少得让你见识见识梅里泰莉神庙祭司的厉害。” 伊安娜气势汹汹地向艾林挥了挥拳头，然后无可奈何摆了摆手。 隐隐挡在窗户和门口的祭司互相看了几眼，默默让开了。 挡住出口的女祭司当然打不过猎魔人，但艾林和维瑟米尔逼不得已也不会对心怀善意的祭祀们动手。 “等等，带上这个！” 艾林和维瑟米尔刚打开门，身后忽然飞来某物，被艾林挥手抓在手里。 摊开手掌，是一个雕刻着梅里泰莉三圣像的木质护符。 护符上带着暖意，金色的神力辉光一闪而逝。 是刚刚那个神秘的仪式前，伊安娜系在修斯脖子上的护符，伊安娜自己的护符。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坏孩子，”伊安娜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小心点，别让我临老了，快死了，却对不起薇拉……” “您会长命百岁的。”艾林真诚地祝福，挥了下手中的护符，推门离开。 “砰~” 木门被关上。 过了一会儿。 “别看了，已经走了。”伊安娜忽然出声，惊醒了某个还呆愣愣看着门口的女孩，也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伊安娜嬷嬷……”女孩红着脸抱怨。 “现在知道喊伊安娜嬷嬷了，”伊安娜皱着眉为修斯换下额角浸血的纱布，“刚刚怎么不帮着嬷嬷拦拦他……” “我也……我也拦不住……”女孩捋了捋鬓角，神情怅惘，“而且我也不想拦……” “哦？为什么？”伊安娜惊讶地抬头。 女孩沉默了许久，语气轻得像没了重量。 “伊安娜嬷嬷，没有任何伤口，比什么都没做的悔恨，更痛苦……” 安静的手术室，更安静了。 摇曳的烛火下，吉塞拉手中的骨质手术刀都凝滞了一个刹那。 “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伊安娜叹息一声，在其他不了解女孩身份底细的祭司们的疑惑视线下，转移了话题。 “格伊德玛同意了吗？” 女孩轻轻点点头：“国王同意了，他说……” …… 今夜多云。 天空与大地都是黑漆漆一片的。 若非天赋异禀，在这种天气下飞行，很容易就会错乱了方向，倒转天地。 还好，大狮鹫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魔物。 好女孩飞得很平稳。 但好女孩认不得邦特、弗雷和丹特的气味，也不认得龙城的方位，因此指路的工作还得好女孩背上的艾林和维瑟米尔负责。 准确地来说。 走南闯北数百年的维瑟米尔负责辨别方向，艾林将修正的指令告诉大狮鹫。 也幸好，太阳才刚落山。 北方大陆，无论城市村落，家家户户都在享用晚餐。 一盏盏灯火，在地面上闪烁，于艾林和维瑟米尔而言，就如大海上船员们赖以辨别航向的星座。 再迟一些，为生计而忙碌的人吹熄灯火。 艾林和维瑟米尔可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哗哗~” 空气中忽然传来响亮的水声。 “庞塔尔河到了，下面应该就是拉·瓦雷迪，修斯被救上来的地方。”维瑟米尔一手扶在额前，挡着风，眯起眼睛看向下方。 密集的乌云遮蔽星月，在天空中很难分清楚哪里是陆地，哪里是河流。 艾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难体味维瑟米尔口中土地黑得“平静凝滞”，河水黑得“深邃平滑”。 对他来说，黑暗就是黑暗。 当然。 仔细分辨，还能看出不同的。 譬如。 陆地上的灯火，是静止不动的，而庞塔尔河上，却因为昼夜变化，带来的潮汛，火光起伏得很厉害。 那是入夜还在捕鱼的渔夫。 “你觉得埃尔尼他们已经能参加这样的战斗了吗？”让艾林修正飞行的方向后，维瑟米尔目光盯着地面，忽然问道。 是的。 狩魔军团的七人小分队，也跟着他们。 现在就被挂在大狮鹫的爪子上，时不时大呼小叫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是的，我觉得他们已经够格了，”艾林点点头，“修斯身上除了腐蚀还有许多野狼的撕咬，埃尔尼他们可以帮我们分担一部分压力，更何况……” 他无奈地笑了笑： “正如你没有阻止我，我也无法阻止其他人拯救同伴的热情。” 相比起和他的关系，埃尔尼、克拉尔和克雷他们其实和修斯、邦特和弗雷德的关系更亲近。 埃尔尼他们的高山试炼结束后，艾林一直忙着炼金、班·阿德、仪式学等事情。 除了外出狩猎水鬼，一直都是修斯、邦特和弗雷德三人，帮维瑟米尔和阿瑞斯托为他们训练剑术和法印。 刚刚艾林和维瑟米尔一出手术室，便被听墙角听得义愤填膺的七个年轻猎魔人堵住。 一副不让他们跟着，就自己“离家出走”去救人的模样。 “那倒也是……” 维瑟米尔想到自己被一群豆丁拦住的画面，也觉得有些好笑和欣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艾林忽然想起了修斯的话，问道：“维瑟米尔，修斯提到德拉肯伯格时，你为什么提到了龙城？” “龙城是哪里？” “龙城就是德拉肯伯格，”维瑟米尔道，“正如古海要塞就是凯尔莫罕，德拉肯伯格是龙城在上古语中的音译名。” “那为什么惊讶于丹提大师会带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去德拉肯伯格，”艾林追问，“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有什么危险的魔物？又或者正如它的名字那样……” “那里，有龙？” 维瑟米尔沉默了几秒，似在组织语言。 “德拉肯伯格临近凯斯卓山脉，或许曾经在精灵王庭时期是巨龙的居所，但现在巨龙已经在北方大陆消失很长时间了。” 维瑟米尔道： “而且几年前，北方大陆还因为几个国王的奇思妙想，掀起过一阵屠龙的热潮，龙城因为其名，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被仔细搜寻了很长时间，肯定没有巨龙……” “那为什么？” “因为德拉肯伯格并不是一座普通要塞，”维瑟米尔叹了口气，“那是瑞达尼亚曾经最大的，关押非人种族，并以残忍的刑罚闻名的要塞监狱。” “我不知道丹提为什么会带刚下山的学徒来这种地方……” “德拉肯伯格不仅不在潜规则的路线中，过去还曾经因此发生过不少意外，理应是需要避开的……” “什么意外？”艾林好奇道。 “很老土的英雄救美，却得罪了当地贵族的意外，”维瑟米尔随口道，“德拉肯伯格是关押非人种族——尤其是精灵——的监狱，有几个从监狱里逃跑或被同族营救的精灵遇到了狼学派的猎魔人……” 艾林懂了。 好色是狼学派猎魔人的固有属性。 没经历过现实毒打的狼学派猎魔人，刚下山路遇精灵美人被凶恶的人类狱卒追捕。 嗯…… 荣耀的追求和美色交织，很容易上头。 德拉肯伯格是不应该在猎魔人的游历路线上。 维瑟米尔接着道：“而且德拉肯伯格说到底就是一座监狱，这里要么没有狼学派能做的委托，要么委托艰难到不是一般猎魔人能完成的程度。” “丹提几乎不可能选择这条路线……” 但他就是选了…… 艾林摸着大狮鹫粗糙的鬃毛。 为什么？ “唳~” 大狮鹫清啼一声，打断了两个猎魔人的讨论。 他们已经飞越了宽阔的庞塔尔河。 维瑟米尔重新聚精会神地分辨地标。 一时之间，大狮鹫的背上再次陷入了沉寂。 唯有夜风，呼啸着从天空的四面八方袭来，冰冷刺骨，毫无夏夜的炽热和明媚。 寒冷的温度让抓着大狮鹫鬃毛的艾林，想起了躺在手术抬上的修斯。 修斯的皮肤也是这般冰冷。 而联想，令这刺骨的夜风越是吹拂，艾林心中的火焰便越是炽热和旺盛，直欲烧死敌人或焚了他自己。 然后…… “德拉肯伯格到了……”维瑟米尔轻声道。 (本章完) 第457章 藏在龙城深处的交汇点！迷失！ 最先见到的是城堡尖顶，锋利尖锐如饱经战火的锈蚀长矛，直插进漆黑的夜幕。 入夜了，德拉肯伯格还是灯火通明。 一队队守卫士兵，举着火把在蜿蜒的城墙上巡逻，城墙下应是引自肯巴特河的护城河。 吊桥已经被升起，但城堡的大门依旧有士兵在驻守。 城堡内楼墙高筑，一座座高耸的石桥两侧，从高处望下去，如烧红了的铁栅栏在封印酣睡在城堡下的巨大怪物。 整座城堡建立在一座不小的石山上，亚甸边境的弗坚石城很像，都像掏空了一座山才垒筑出来的巨城。 只是德拉肯伯格城内的布局，却明显比弗坚多了些森然和凌冽的杀意。 很明显，这种布局不是用来居住的布局。 低头看着被命名为龙城的城堡，艾林很难理解。 一座城堡可以是抵御外敌的堡垒，可以是守护人类的高墙，更可以是繁荣的聚集地…… 无论是哪种格局，当然都可以有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 可为什么会有一座城堡，似乎在建筑之前，便已注定了是一座巨大监狱。 瑞达尼亚哪来这么多，族人本就稀少的非人种族囚犯？ “这里还是和过去一样阴森，即便站在几百米的天空中，”维瑟米尔右手指着城堡的方向划了一个圈，示意大狮鹫盘旋，他需要借着这里的火光，仔细辨别一下方向，道，“太阴森也是猎魔人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的另一个原因。” “如果可以，猎魔人也希望工作环境能好那么一点，监狱显然不是狼学派猎魔人理想的工作地点……猫学派的渣滓们倒是经常来这……” “你来过这里？”艾林收回视线，在脑海中命令大狮鹫盘旋。 多云的天空，虽然无星无月，难以分辨方向。 但只要大狮鹫保持安静，且不释放出骇人的威压，倒也不怕被地面上的守卫发现。 “一次，”维瑟米尔伸出一根手指，“这里是任何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来过一次就不想再来第二次的地方……嗯……排名还在班·阿德之前……” “但说实话，也是因为环境，距离这里最近的狼学派和狮鹫学派的猎魔人都不愿意来德拉肯伯格，所以这里委托的赏金很高。” “委托的内容都是些什么魔物？” “很多，”维瑟米尔摸摸了下巴上的胡须，“从最基础的水鬼、腐食魔……到每个监狱时不时都会有的妖灵……吸血鬼和狼人有时候也会来这里捕食……” “德拉肯伯格是精灵王庭时期的产物了，瑞达利亚只是简单修缮了一下，内里暗道怕是成百上千条，每次时隔数年的修缮，或时间久了，自然塌陷几条暗道，总会冒出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新玩意。” “所以龙城里到底有多少怪物，怕是没人知道。” “当然，近几年这样的例子很少了，一般都是清理清理扎堆在护城河的水鬼，还有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食尸生物。” “也有人说，之所以把这里作为非人种族的囚牢，是为了用异族的生命将德拉肯伯格隐藏的怪物，全都吸引出来，让这座城堡可以被人类利用起来……” “你不信？”艾林听出了维瑟米尔语气中的不屑。 “当然，”维瑟米尔撇了撇嘴，“这个世界上，可没几个贵族会这么珍视泥腿子的命，要不是长相实在类似，且说不准那场战争，就会把他们打回泥腿子的原型……” “或许贵族们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人类，在生物学上是同一类物种。” “不过话又说回来，北方大陆多半国王和贵族的血液中都有非人……尤其是被人类迫害得厉害的精灵的血脉……” “冒出那么多怪物，就没人奇怪？”艾林疑惑。 “失踪了好几批人之后，自然没人奇怪了……让好女孩去那里一下……”维瑟米尔指了指德拉肯伯格旁，隐隐反射着火光的深邃黑暗。 艾林心念一动，好女孩挥了几下翅膀，飞临目的地，一片茂密树林的上空。 “不是这里，这里应该是支流，再回去吧……”维瑟米尔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头。 地图上肯巴特河虽然是一条径直穿过德拉肯伯格的河流，但实际上却被挖掘引导，环绕着整座城堡流淌。 城堡周围又是人迹罕至的森林，很难辨别清楚肯巴特河的主道。 “龙城……龙城……”维瑟米尔接着道，“德拉肯伯格里多半有个交汇点，不过应该藏得很深，否则术士兄弟会不会放过这样的地方，任由其变成一座关押非人种族的监狱……” 原著中，龙代表“混沌”的力量。 混沌是与秩序对立的力量或能量场，是施法职业的魔力之源。 交汇点大概就是更上级的魔力之所，换句话说，元素之环、魔力之所的最初的形态就是交汇点。 据古老的精灵传说记载，在1400年前，北方大陆上出现了一个罕见的现象——“世界的渗透融合”，即天球交汇。 简单理解的话，就是另一个次元和北方大陆的次元产生交叠，而这些交叠的部分有如气泡，把一些不属于本次元的“非自然生物”困在了这个世界当中。 那些生物，如吸血鬼等，多数游离于本次元的生态系统之外，无法繁衍，属于突发事件的遗存，而猎魔人的狩猎目标便是它们。 也正是在“世界的渗透融合”期间，人类渡海来到这块大陆，并很快掌握了从“交汇点”吸取魔法力量的技能，以此征服了大陆的原住民——精灵和矮人。 “交汇点”仍像气泡一样广泛存在于世界范围内。 在自然界中，有两种生物先天能感知到“交汇点”并吸收其魔力：一种是猫，它们喜欢在“交汇点”睡觉，另一种便是龙，它们喜欢囤积附有魔法的财宝。 因此，维瑟米尔的推断其实没什么问题。 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这里最终变成了一座关押非人种族的监狱。 “非人种族有那么多囚犯吗？”看着下方，和艾尔兰德差不多大小的堡垒，艾林皱了皱眉。 “谁说德拉肯伯格关押的一定就是囚犯？” 维瑟米尔回头看了艾林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不是囚犯……艾林闻言愣了愣。 “好了，差不多搞清楚方向，”维瑟米尔没就那个问题，继续阐述下去，他长出一口气，指了指好女孩身下的一处黑暗，“是下去打听打听，还是直接飞向肯巴特河的源头？” “直接走吧，”艾林回神后又看了一眼，灯火明亮的德拉肯伯格城堡，“森林会为我们指引前路，不至迷途……” 相比起直面被修斯称为“神”的怪物，常年看押、追捕、折磨无辜之人的人类，说不准还更可怕一些…… 何况…… 德拉肯伯格距离邦特、弗雷格和丹提失踪的地方这么近，难不成真的只是恰好？ …… “哗哗~” 潺潺的溪水从地缝渗出，流向西北方，比夜幕更深沉的德拉肯伯格警戒塔的塔尖。 两侧是漆黑泛蓝的橡树林，枝干纹理遒劲回旋，如同在暗中监视着闯入林地的入侵者。 “不行……” 艾林脸色难看地从潮湿黝黑的腐殖土站起身，粘稠的泥土顽固地攀附在暗红护胫。 “维瑟米尔，自然拒绝了我。” 过去，即便在燃烧的帕索隆森林，自然之母也只是杀意过于野性暴虐，让他不得不脱离与自然之母的联系。 而刚刚，自然之母的精神波动虽然依旧温和、慈祥和明媚，但一询问猎魔人的下落，那精神波动便滞涩了起来，紧跟着不到两秒就阻断与他的链接。 自使用“兽吼：野性之语”后，他还从未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就好像……就好像…… 这片橡树林已经有了一个领主，被自然之母认可的领主。 而邦特、弗雷德和丹提，正是那个领主的猎物。 一场非生即死的野性狩猎的猎物…… “鹿首精……”维瑟米尔蹙了蹙眉，“不会有错了，在这片森林潜伏着的，应该就是鹿首精，祂是森林中的半神，德鲁伊信奉的自然化身，诞生于黑暗和原始自然的地方，强大可怕的守护者……” “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野性之语原理是什么，但在自然领域争不过鹿首精很正常。” “那怎么办？”克雷焦急道，“还有其他办法能找到邦特和弗雷德吗？” “还有丹提……”艾阿斯补充了一句。 “慌什么慌！”维瑟米尔低声斥责，“忘了之前教过你们什么了吗？” “现在你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慌慌张张，而是记准昆恩护盾的消散时间，及时补充，保持在林地警戒的阵型，看好该自己警戒的方位，随时准备施展欧特洛普法印，还有猫眼魔药……” “是，维瑟米尔大师。” 七个年轻猎魔人立刻以艾林为中心，散开了几步，目视着漆黑林地。 “丹提是比我资历还深的猎魔人大师，仓促间打不过这头鹿首精，但一定能活下来。”维瑟米尔抵近艾林的耳侧，轻声道，“而且丹提虽然一向保守，但他从来都不是抛弃同伴和学徒的人……” “我知道……”艾林摒弃心中的焦虑，深吸一口气，“往好处想，虽然自然之母拒绝了我，但这说明邦特、弗雷德和丹提中至少有一个猎魔人还活着……” 自然之母也不是一开始就无法用“野性之语”连上，而是询问猎魔人的下落之后，才拒绝了他。 要是狼学派的三个猎魔人都死了，也没必要拒绝了。 维瑟米尔点点头，问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艾林没有回答，闭目鼓动血液中的兽吼能量，随后轻轻开合双唇。 “Uirs……” 仿佛低语令湖面泛起了涟漪。 自近及远，亮起一圈由大大小小红点组成的波纹。 这是这几天有意使用“兽吼：生命低语”搜索食尸生物后，艾林摩挲出的技巧。 他不需要兽吼范围内，所有的生命信息全都收集过来，就如同设置了筛选条件。 生命低语扩散的探查波纹，扫过生命体后，不在筛选范围内的虫子、小动物直接略过，仅将那些体格与一般人类差不多的生命体的信息回馈过来。 简单但非常实用的小技巧。 “再往森林深处走走……”艾林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几乎覆盖整个神庙的范围说来不小，但放在这偌大的林地里却还是不够。 至于寻踪…… 修斯虽然说了在肯巴特河的源头，但这附近却没有他们的脚印，也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或许“德拉肯伯格的肯巴特河源头”，只是修斯觉得，距离他们遭遇袭击最近的具有标志性的地点…… 又或许是这片森林的领主，悄悄擦去了他们在这片森林里的痕迹…… 但找不到足迹，气味又被橡树林迅速代谢，两个寻踪，一个都没用。 野性之语、生命低语、两个寻踪…… 四个技能，竟然没有一个有用，艾林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有些棘手了…… “别太担心，”维瑟米尔揉了揉艾林的头，“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三个狼学派有史以来通过高山试炼的最强批次猎魔人，区区一个鹿首精，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的。” 艾林深吸一口气，重振心态道：“丹提带着两个学徒，要么向凯斯卓山脉，要么向临近的另一条摩迪安河……” “考虑到丹提他们都有杀人鲸魔药，修斯又是从水路逃脱，我们先往摩迪安河走……” “这才对！”维瑟米尔嘴角勾了勾，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合格的猎魔人，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力量、法印和技巧，而是谨慎的行为和灵活的大脑！” “跟着我往北走！”他向其他猎魔人大喊。 “埃尔尼、克拉尔，看好你们的同伴，保持住阵型，不要等昆恩护盾消失了，再用法印……” “知道了，维瑟米尔大师！” 就这样，好女孩在天空释放威压，威慑其它魔物。 狼学派一行九个猎魔人，小心地向北方的摩迪安河行去。 许久之后。 当月亮在今夜第一次从云层中探出婀娜纤细的身姿。 “嗡嗡~” 狰狞的狼首徽章齐齐嗡鸣。 (本章完) 第458章 接敌！“古老”的鹿首精！伤口上的图腾！（4200字） “嗡嗡~” 学派徽章既没有跳动得太剧烈，也没有明显增强的迹象，而是持续地短促的轻轻嗡鸣。 切换到狼徽的视角，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分界线，前方的泥土、灌木和橡树上，都朦胧着极淡的黑褐色魔力辉光。 敌意在辉光中氤氲。 视线无论落在什么地方，后颈都微微刺痛，仿若被千百根锋锐的钢针抵着皮肉。 眼前遍布漆黑缠绕蜷曲荆棘、两人合抱粗细的巨木的橡树林，发出了警告。 这里不欢迎任何外来者！ “领域？”入眼之处遍布魔力辉光，令艾林心中瞬间凛然。 这就是被普通人视若神明的鹿首精？ “都打起精神，我们可能踩进了‘祂’的领地……”维瑟米尔从左肩后，抽出长剑，沉声喊道，“掐住欧特洛普法印，注意脚下，尤其是那些潜藏在阴暗角落的根茎和灌木。” “是，维瑟米尔大师。” 年轻猎魔人闻言，右手立刻拔出银剑，左手拇指、食指微曲，在身前虚画三角。 更新昆恩法印后，两手手腕交织在一起，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 七人几如一人。 整齐划一的动作令维瑟米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偏头轻呼：“艾林？” “我试试……”艾林深吸一口气。 “Uirs……” 念头随着一声低语渗入泥土，擦过蚯蚓和长着斑点的瓢虫，又从腐殖土中鱼跃而出，拂着金雀花的青绿的锥叶，向幽深的密林飞去…… 不过区区眨眼的功夫，思维已越过百米，还在加速！ 但空气、土壤、植物中的阻力却也在不断提升。 疏忽之间，被生命低语拖着的思绪抵达极限，骤然止歇，回归肉身。 也是在此刻！ “嗯？” 艾林猛地睁眼，侧身凝望西北侧。 一个蜷缩着的红点，在视线中央小心地蠕动着。 “找到了？”维瑟米尔连忙凑近一步，追问。 “跟我走！”艾林压抑着心底找到目标，却反而越来越浓重的不详，沉声道，“丹提大师，藏在四百米外的一个地洞里……” 真的找到了！ 维瑟米尔立刻兴奋地挑了挑眉，疾步跟上艾林的同时，轻声呼喝着年轻猎魔人保持阵型跟上。 “找到丹提就好，我就说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怎么会护不住几个游历学徒，等找到丹提我一定要……” 维瑟米尔的声音忽然一滞。 “怎么了，艾林？”他皱了皱眉。 猫眼魔药的视角下，艾林被黑白之色锐化的脸上，竟无半点喜悦之色。 他心下顿时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嚓！” 隐含着暴躁情绪的一剑，将拦路的荆棘碾成碎渣。 艾林面无表情地赶路。 “生命低语没有发现鹿首精和狼群，另外……” 他深吸一口气： “丹提大师是一个人。” 笑容顿时从维瑟米尔的脸上消失了。 正当他想细问几句的时候，猛地抬头。 “呼~” 林地，忽然起风了。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鸦群的凄厉嘶鸣，与群狼森然的嚎叫，诡异又阴寒。 …… 洞穴，准确的来说是地洞。 因通风良好而干燥，因洞口的干枯腐朽的灌木而隐蔽，因洞穴的主人而酸臭腥膻…… 当然。 作为不速之客，丹提没有任何抱怨的权利，他也并非被洞穴的主人好客地邀请进来。 “呼——隆——” 洞穴的主人穿着厚厚的棕色大衣，此刻正紧闭双眼，张开血盆大口呼呼大睡，呼噜声仿若夏日闷热时的雷鸣。 通风良好的穴室里的恶臭，有大半来自洞穴主人的嘴巴。 但丹提呼吸平缓，并不因恶臭，或许还带着些微毒性的空气，而蹙一下眉头。 他甚至有兴致从身侧这只公棕熊，口气中的水腥味和甜香分辨出了它最近的食谱——鲟鱼和蜂蜜。 说实话，丹提认可它的品味。 他也很喜欢这个季节的鲟鱼肉和蜂蜜。 两者结合的蜂蜜鲟鱼烤肉，更是附近瑞达利亚王都崔托格一家名叫“两条鲟鱼”酒馆的招牌菜。 那里还有整个瑞达尼亚最好的啤酒，泡沫丰富、醇厚美味。 他本打算完成这个委托就带三个学徒去放纵一番，但现在…… 丹提阴沉着一张脸，握紧了剑。 “修斯肯定能逃走了，杀人鲸的效果不错……” “该死，要是被维瑟米尔那个喜欢炫耀的家伙——虽然那个幸运的家伙，确实找到了一个优秀……怪物的学徒——知道我把自己的三个学徒都弄丢了，肯定会笑话我一百年。” “我丹提怎么能被维瑟米尔笑话那么长时间……” 丹提深吸一口气。 任由带着毒性的恶臭灼烧他的肺，令他肠胃搅动。 痛苦和恶心，令出离疲惫的他感觉到清醒，也令腰部灼烧的贯穿伤，没那么痛了。 这时…… “呼——” 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抖的呼噜声，忽然停止。 凝视着洞穴外黑暗森林的丹提头也不回，右手屈无名、小拇指向后一挥。 “砰~” 棕熊刚抬起的头，重重砸在了地上，掀起了弥漫整座洞窟的烟尘。 没过多久。 “呼——隆——” 大棕熊再次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丹提收回右手，脸色一白，咽下喉间涌上的血气。 “只是救一个人，救下来后，立刻离开……”他对自己强调，“窜出洞穴，奔跑，劈砍，向南跑……” “能行的！” 他眯着眼，透过遮掩在洞口的断枝枯叶的缝隙，看着外面。 那片漆黑阴森的橡树林中，捆覆着他的学徒。 但丹提只看了一眼，随后视线便游移开了，用视线余光，打量着那片橡树林周围的黑暗。 他知道鹿首精肯定就在那附近，在某个角落窥视和搜寻。 贴身的学派徽章一直在用持续的震动提醒他。 祂是这片森林的守护神，也是荒野里最聪明的猎手。 他的学徒，是祂特意留下的饵。 这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发起的狩猎大赛，而为了饵，他不得不上钩。 不过，这并不是一场不能退出，以生命和荣誉为赌注的决斗。 狩猎除了力量，更重要的是耐心。 耐心让猎人捕获最敏锐、强壮和敏捷的驼鹿，而作为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他从来都不缺耐心。 或者说…… 正是因为耐心，他才能活了一百多年，成为一个猎魔人大师。 而除了耐心，还需要更重要的一点——时机。 当然，优秀的猎人都不会空等时机的到来…… 丹提棕色的兽瞳，流光移转，细数着时间。 然后不知又过了多久。 某一刻，月亮忽然窜出了层层乌云，将银白的月光洒向橡树林。 也在这一瞬…… “嗡——” 学派徽章短促地激烈震颤了两秒后，骤然停滞。 “早了！” 丹提瞳孔蓦然收缩成线。 “咚！” 遮挡在洞穴外的枯枝烂根，被透明的冲击波爆开，四散飞去。 丹提毫无预兆，猛地从洞窟中窜出，如一根拉满脱弓的利箭，射向被月光照亮的橡树林。 “吼——” 洞穴内的棕熊野性的嘶吼，轰鸣着要冲出，被丹提一个阿尔德震塌的巢穴。 他丝毫不在意，右脚自半空落下，踏入泥土后，便又是一蹬。 狂风在耳边呼啸，丹提本就如利箭的身姿，再次加速。 月光下。 丹提细小擦伤密布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紧紧咬着牙齿，抿着单薄的嘴唇。 暗红的狼学派大师套上，腰间的皮甲被洞穿，右肩的阻魔金的肩甲脱落，左臂一块皮甲直接被削掉了一大块，露出了内里残破的衬衣和被火焰灼烧得黑黢黢的血肉。 狼狈已经不能形容此刻的丹提。 如此伤势，他本应躺在病床上，而不是在这片野草蔓生，凶险暗藏的橡树林。 “矮人的东西总是这么不靠谱……” 丹提嘴里嘀咕了一句，视线焦急扫过，两旁的纹理扭曲，飞快掠去的橡树。 “弗雷德……弗雷德……在哪……在哪……” 狂风摇曳周围的树木，树枝飒飒作响。 丹提的身体已经不能容许第二次冒险，刚才踏出洞穴的猛冲都令他头脑晕眩…… 他也找不到第二个生命气息与棕熊一般的野兽，遮挡住森林中鹿首精无处不在的视线。 他必须在鹿首精被引回来之前，救下弗雷德，离开祂的领地。 “嘎嘎嘎~” 躁人的鸦鸣被狂风携来。 丹提面色一变，不顾几乎要撕裂他脸颊的树枝，又一次加速。 “嗷——” 群狼对月嘶嚎，好似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祂要回来了！！！”丹提瞳孔骤缩。 不过下一秒。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鸦鸣狼嚎的声响，似乎……远去了…… 这时。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橡树林的东侧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等等！” 丹提意识到了不对劲。 “矮人的炸弹是该这个时候爆炸，但……但……鹿首精被什么东西引走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现在自身难保，无论误入鹿首精领地的是人还是怪，是不是委托人见他们一日未归，前来搜寻的，都与他无关。 他必须找到他的学徒，离开这里！ 狼学派的每个猎魔人大师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当然也有的样样擅长。 可寻踪却不是丹提的专长。 不过，一整天代价高昂的试探，令他试错了两个方向之后，嗅到了弗雷德的踪迹。 “呼呼~” 层层叠叠的乌云又遮蔽了月。 林间的狂风粗暴地卷起风沙，橡树的树冠扭曲地摇晃，宽大的叶片重重拍击丹提的脸和用伊戈尼的火焰简单处理的伤口。 终于。 在经过大概五分钟的狂奔。 畸形多瘤的藤蔓爬满林地，如同蜘蛛缠网的林地，出现在他面前。 荒芜的林间空地，植物的根茎和枝干遍布其中，像地狱中魔鬼伸出的触须。 丹提稍稍放慢脚步，小心地踏入其中。 但越来越近的乌鸦的啼鸣和狼群进攻的嚎叫声，令他踏进这狰狞罗网后，便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 视线尽头，就是一棵被层层藤蔓缠绕的橡树。 “弗雷德！”丹提大喊一声。 橡树上仅仅捆覆住的黑影，并没有回复。 这令丹提心中一紧。 乌鸦的啼鸣和狼群进攻的嚎叫声还在逼近，他知道鹿首精必然发现了他的行动，正要挤出身体内最后一丝气力，再加快速度。 突然。 丹提耳朵微微耸动，侧向看了一眼橡树林外的黑暗。 他好像……他好像在乌啼和狼嚎中，听见了……维瑟米尔的声音…… “都产生错觉了吗？” 丹提心下一沉。 他不知道这个状态下的自己，救了弗雷德之后，还能不能从那只鹿首精手中逃走…… 那毕竟不是一般的鹿首精，而是可以被冠以“古老”头衔的年长者。 完全状态的他都无法战胜，又何况是现在…… “至少把弗雷德送出去！” 丹提神色一肃，喘着粗气，终于在鹿首精和祂的大军还未到来时，来到那颗橡树前。 是弗雷德没错。 还未发育好，相比起成人略显瘦弱的身体，被狰狞的藤蔓死死嵌在了大树上。 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不过丹提一眼扫去，没在他身下发现出血的血泊，又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松了口气。 “应该是昏过去。”丹提心想。 他小心地慢下步子，走去。 带角的公鹿头骨和细枝拼凑成的几个图腾，被插在橡树周围的泥土中，似在盯着弗雷德，又似以弗雷德为祭品，进行古老而野蛮的祭祀。 丹提知道，这是鹿首精的魔法图腾，这些图腾的存在能增强祂的力量。 不过他并没有破坏图腾，他曾经试过破坏这些看似脆弱的木头和骨头架子，但只会让鹿首精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右手屈食指，抚在缠绕弗雷德藤蔓上。 “哗~” 火光一闪。 藤蔓仿佛有知觉，蛇行离开弗雷德身体。 施展完伊戈尼，收回右手的丹提见状，心底一松的刹那，身体一晃，眼前猛地一黑。 等他回过神，喘几口气回神。 藤蔓已彻底缩回了泥土中。 “没事……”丹提长出一口气，伸手正要接住从树上下滑的弗雷德。 “丹提！” 身后突然出现了维瑟米尔欣喜的大喊。 “维……维瑟米尔？艾林？！！”下意识回头的丹提，瞪大了眼睛。 此刻，没有任何人发现。 弗雷德落在丹提背上后，脑袋顺势转了一个半圆，披落的头发散开，露出了鲜血淋淋的后颈。 那里似乎被用伤口刻着一个图案…… 若是丹提未闻声转头就会发现，这伤口竟与插在泥土中的魔法图腾一模一样。 可惜随后…… 这块诡异的伤口，便就被散乱的头发遮住。 再也看不见了…… (本章完) 第459章 会幻术的鹿首精？ “维……维瑟米尔？艾林？！！” 回望的第一时间，丹提甚至都怀疑自己失血过多，眼花了。 又或者古老的鹿首精还能如小雾妖一般，释放出迷惑人的幻象。 否则…… 维瑟米尔和艾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瑞达利亚。 每个猎魔人大师都有互相重合范围不大的委托路线，尽量避免若猎魔人教团一般，因委托冲突产生矛盾的事情发生。 维瑟米尔的惯常路线，应是科德温、亚甸、泰莫利亚、希达里斯，然后南下经由索登和利维亚，回归凯尔莫罕过冬…… “一定是鹿首精的幻术……一定是鹿首精的幻术……” 等等…… 还不仅仅是维瑟米尔和艾林，怎么还有埃尔尼和克拉尔？ 几个连降级的高山试炼都需要别人带队才能通过的学徒，凭什么跟鹿首精召唤的群鸦与灰狼打得有来有回？ 这幻术……骗小孩的吗？ 丹提摇了摇脑袋，无视了正在“诱惑”他的“幻象”，后背一颠弗雷德，让他趴稳，立刻向着战斗的反方向冲去。 战场上现在只有乌鸦和狼，鹿首精肯定藏在暗处窥视着他！ “丹提！丹提！你跑什么？！！” “丹提大师！” 维瑟米尔和艾林焦急的呼喊，混着厮杀和鸦群、灰狼的惨叫声，通过骤起呼啸的狂风，传入他的耳中。 语气、音色甚至是其中的情绪，都太过逼真。 分不清！ 根本分不清！ “这就是拥有‘古老’头衔的鹿首精！”丹提紧张得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脊背发寒。 听着耳边的呼喊，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在向橡树林的边际跑去，还是被鹿首精操控，绕着弗雷德被捆的那颗橡树打转。 “可白天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祂，还有这么强能力？” “是只有在夜晚，才能施展吗？” “学派的怪物学档案中，怎么没提到过这个，真是害死人了……” “也不对……真是糊涂了，学派的怪物学的档案中，根本就没多少鹿首精的记录……” “这种藏在深山老林，带着神性，与人类几乎没有瓜葛的怪物，本来就不是狼学派的狩猎目标……” “等回去，一定要将这一份内容补上……” “要是我还能回去的话……” 混乱的呼喊和战斗声中，丹提苍白着脸碎碎念，以此保持意识的清醒，排解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和慌张。 正在这时…… 丹提忽然感觉后颈被一阵湿热的气流轻轻拂过。 那不是弗雷德的呼吸！ 而是好似潜伏的猛兽终于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猎物身后，饶有兴致地对着猎物最脆弱的地方哈了一口气。 后颈的毛孔立刻激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嗡！” 胸前狰狞的狼首徽章，兀然尖锐地蜂鸣。 刹那间，强烈的危机感令丹提头皮发麻，心脏几乎骤停。 鹿首精……追上他了！！！ “丹提！小心！” “丹提大师！” …… 在真实得一塌糊涂的急切呼喊声，还有越发尖锐、刺痛感知预警，丹提褐色的猫瞳骤然收缩，猛地回头。 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星月。 至少六米高，如同一棵橡树般地高大身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向他伸出了枯枝般纤长锋利的利爪。 死亡，正透过森白的鹿骨面具，看着他。 “丹提，趴下！” 听见幻觉中的艾林“高亢”的呼喊，鬼使神差地，丹提竟下意识真的趴下了。 “哼~” 浓烈的土腥味涌入鼻腔，弗雷德某处骨头猛地压在了他腰间的贯穿伤。 剧烈的撕裂痛，令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刚趴下，他就后悔了。 “我怎么会听一个幻象的话？！！” “或许那个鹿首精只是幻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停下来……” 想到这，排山倒海的绝望，涌上心头。 不过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从不会因绝望而放弃，他抓住弗雷德胳膊的手紧握，青筋都鼓胀起来，正欲翻滚出鹿首精的攻击范围。 “唳——” 天塌了般，强烈的威压，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啼鸣，从天而降。 丹提褐色的猫瞳骤然收缩成线。 翼翅遮天蔽日的庞大黑影，张开锋利的尖爪，如鹰隼扑食，抓向了他。 “大狮鹫！！！” 丹提心脏都骤停了。 完了！ 他心下一沉，如坠冰窖。 从那与鹿首精截然不同的庞大威压，大狮鹫根本不可能是幻象。 鹿首精在前面堵着，大狮鹫从反向的天空扑来，这一次他真是插翅难逃了。 但是…… 丹提还在挣扎…… “咔嚓！咔嚓！咔嚓！” 粗壮的橡树，在大狮鹫的利爪下，如同细枝嫩草，摧枯拉朽地被崩碎。 无数叶片、断枝和木头碎屑在空中飞舞。 狰狞的狼首徽章彻底癫狂了般，在暗红色的胸甲肆意地跳动。 在褐色猫瞳的震颤中，血掌墨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间，从他眼前半米的上空一掠而过。 近得丹提都能看见，利爪上古怪的铜环。 等等！ 掠过去了？ 大狮鹫的目标不是我？ 等丹提意识到这个问题…… “咚！” 如破城槌重重撞在了城门上，鹿首精的身躯扭曲着倒飞出去，落地后又继续滚动，撞断了一整排橡树，消失在飞溅起来的烟尘中。 丹提姿态扭曲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拉着昏迷的弗雷德。 他看着地面被犁出的深深沟壑，呆愣住了，连落下的橡树破碎枝干都差点忘了躲。 “大狮鹫竟然……竟然救了我？” 这是幻象吗？ 可鹿首精为什么要为他制作一个自己被打飞的幻象？ 爱好这么奇特吗？ 丹提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考虑到那真实的，似乎压迫了体内所有脏器的威压，他随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另一种更加离奇的可能…… “唳——” 发出效果卓越的一击，大狮鹫长啼一声，扇动翅膀，又飞上了天空。 “丹提，你跑什么？！！” 维瑟米尔冲过来，没好气地用力拍了下丹提的肩膀。 本就虚弱的丹提还处于震惊之中，没预料到，右肩裹挟着脑袋直接插进了泥土中。 维瑟米尔愣了愣，脸色有些尴尬。 “你是真的维瑟米尔？” 丹提把头从泥土里拔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傻话，当然是我……”维瑟米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解释道，“傍晚，修斯被救回了梅里泰莉神庙，我们从他口中知道了你们的位置，就立刻赶过来了。” “是因为修斯吗……修斯没事就好……”丹提松了口气后，起身的动作忽然一滞，“等等，梅里泰莉神庙，艾尔兰德的梅里泰莉神庙？” “没错……” “这不可能，这里距离艾尔兰德至少有三天的路程，而你们……” “在陆地上是需要三天，但在天空中不用……”维瑟米尔神秘地勾了勾嘴角，打断了丹提。 “天空中不用……”丹提又愣住了，随后灵光一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没错，那头大狮鹫是我们的伙伴……” “等等……大狮鹫……你们……”丹提有些语无伦次，此刻他感觉自己有无数问题要问…… 譬如大狮鹫是怎么被收服的？ 那些还在进行最后清理，杀死参与乌鸦和灰狼，身手矫健的年轻猎魔人，不是应该在凯尔莫罕吗？ 为什么他们的实力看上去，并不像刚通过降级高山试炼的年轻猎魔人？ 还有刚刚维瑟米尔拍打他肩膀的力道，为什么比过去强了很多？ …… 无数问题仿佛缠在一起的线团，堵住了他的思维，让他一时之间，竟然连基本的思路都无法理清。 “行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等把鹿首精解决后，我会一一解答……” 维瑟米尔将丹提从地上拉起来，看了弗雷德惨白的面容一眼，皱了皱眉。 “弗雷德还有气息……昏过去了……”简单扒开眼皮，检查了下瞳孔，他背上弗雷德，四下扫视了一眼，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惹上鹿首精，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还有丹提，弗雷德在这里，邦特呢？” “我不知道，”丹提羞愧地低下了头，“今早突然被鹿首精袭击之后，我们就被鹿首精召唤来的大量乌鸦和狼群冲散了。” “弗雷德当时距离我最近，又被怪物挟持着，我……我只来得及救下……不……要不是你们过来，我连弗雷德都救不下来……” 他用力揉搓自己的脸，以致皮肉都变形，刚愈合的伤疤裂开，流出猩红的血。 “丹提……”维瑟米尔叹了口气，正要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鹿首精……对了……鹿首精……那怪物没那么容易……” 丹提想起了被大狮鹫击飞的鹿首精，猛地回头。 见到艾林提着银白的长剑，顺着地面上被犁出的沟壑走去，他一边向那方向冲去，一边应激似地大喊： “艾林！你做什么！快回来！那是鹿首……” 话还没说完。 他忽然感觉维瑟米尔拉住了他。 “你做什么，维瑟米尔？快拦住艾林啊！” “别过去，让他发泄发泄，”维瑟米尔撑了撑肩膀，将弗雷德姿势摆正，“他已经忍了一路了……” “什么忍了一路……发泄发泄？”丹提呆愣数秒，才听懂了维瑟米尔的话。 “你疯了吗？”他嘶吼着想挣开维瑟米尔的手臂，“那是鹿首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鹿首精，祂是最次也能被冠以‘古老’头衔的年长者，森林之神的化……” “艾林，快躲开！” 丹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喊完名字，艾林身后黑暗的虚空中，悄无声息伸出的一只枯瘦锋锐的利爪，已笔直地刺向艾林的后心。 “咄！” 也不知艾林是否注意到了他的提醒，一个翻滚躲过了这次偷袭。 至少一米长的利爪，直接没入了泥土中。 丹提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紧跟着连忙拉着维瑟米尔：“快把弗雷德给埃尔尼，让他们骑上那头大狮鹫，赶紧离开这片橡树林，我们去帮艾林……” 却没想到维瑟米尔并没有被他拉动。 “我不能去，”维瑟米尔轻轻摇头，“鹿首精行动诡异，我需要保护……弗雷德……” “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也不能离开，鹿首精随时会召唤兽群，不能让兽群骚扰我们，或者艾林……” 丹提听出了维瑟米尔语气中的顿挫，眼神黯淡。 “别担心，”维瑟米尔拍了拍丹提的肩膀，“现在的艾林和你想象中的那个猎魔人，已经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完完全全不一样……丹提不理解。 不过才半年，能有什么差别？ 任何战斗记忆的提升，无论是魔法还是近战技艺，都是需要长时间的锻炼让肌肉和大脑记住的。 尤其是近战。 除了大脑要融汇贯通之外，肌肉长时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更加重要。 前期当然可以很快熟练，但越往后，每一点提升都是以月、年，乃至十年为单位的…… 丹提对艾林的印象确实还停留在半年前，学徒斗技大赛刚结束的时候。 艾林现在虽看似已名扬北方大陆，但实际上由于信息的桎梏，名声只在顶层的国王、术士和大贵族间流传。 这还是因为班·阿德和狂猎导致远距离通讯频繁，才流传的。 但实际上。 他的名头，或许连泰莫利亚本土，都有不少城市还未听说过。 更不用提，基本在瑞达利亚晃悠，因为要带学徒，不接困难委托的丹提了，他几乎对艾林上半年的大事件一无所知。 酒馆或许流传着艾林的歌谣，但要不是真的亲眼目睹。 谁会相信歌谣中的人，会是那个刚通过高山试炼的学徒呢？ 因此。 丹提紧皱着眉头，还想再说服突然大意起来的维瑟米尔： “能有什么差别？我都说了那是拥有‘古老’头衔的年长鹿首……” 丹提忽的语气一滞。 因为他发现，艾林竟然和鹿首精打得不相上下…… 不对！ 丹提瞪大了褐色的猫瞳。 “这鹿首精怎么被压着打？” (本章完) 第460章 击杀鹿首精！艾林巨龙的化身？ 第460章 击杀鹿首精！艾林——巨龙的化身？ 鹿首精的弱点是伊戈尼法印。 大部分猎魔人都知道这一点。 火焰会让祂树皮一般粗糙坚韧的皮肤烧灼，令祂如野兽一般的痛苦嘶嚎。 但很少有人知道，当炽热的法印消失，鹿首精的皮肤会立刻碳化，变得隔热且坚韧。 热衷于利爪撕开猎物血肉的狡诈森林半神，会痛嘶着召唤乌鸦和群狼围攻，会操控防不胜防的藤蔓，从地面穿刺而出，代替祂惩罚侵入领地之人。 这是丹提亲身经历过的灾难。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伊戈尼法印确实是对付鹿首精的最佳选择，只是需要找准时机，趁着火焰灼烧，令鹿首精慌乱失措时，立刻解决祂。 否则仅凭剑术，即便鹿首精的动作，相对于其他大型生物缓慢不少，也很难从祂手下活下来。 古老的技艺令祂看似缓慢的动作无比精准，丰富的狩猎经验又让祂能捕捉猎物刹那间的错漏。 理应是如此，至少在经过半天的复盘之后，丹提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鹿首精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一把古朴的长剑荡开，轻而易举得让丹提仿佛看到了城里的野猫在玩弄狼狈逃窜的老鼠。 两者的角色似乎反过来了。 艾林才是那个拥有古老精准的技艺和丰富狩猎经验的猎人，而鹿首精是他选中的猎物。 “怎么可能？！！”丹提的手捏紧了维瑟米尔的胳膊，惊呼，“艾林……艾林……他……他……” “很强？”维瑟米尔的嘴角得意地勾了勾，“我刚才说过了，他变化很大。” 很强？变化很大？ 丹提瞥了维瑟米尔一眼，和青草试炼之后比起来，这是脱胎换骨了好吧？ 艾林的实力已远远超过他了…… 若不是维瑟米尔在这里，他现在也虚弱得不值得任何谋算，他甚至会怀疑眼前的艾林是个骗局。 “这半年来，艾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 疑惑还没说完，又一次被打断。 丹提看见艾林脚步一侧，让鹿首精的利爪刺在了空处之后，旋身，一剑劈出。 “咔嚓！” 鹿首精看似残破枯枝，但实则比钢铁还要坚韧的手臂，竟然就这样被干脆利落地砍了下来。 “咄~” 瘦削的手臂落地，滚动了几圈，撞在了一株说不清种类的灌木上。 “竟然没有伊戈尼法印，就直接砍下了祂的手……”丹提瞠目结舌。 这……这……这是一个刚通过高山试炼半年的猎魔人能做到的吗？ “呦——” 鹿首精发出鹿鸣一般骇人的惨叫。 骇人而疯狂的号叫声撕裂了夜空，令阴森的橡树林为之摇晃，声音忽高忽低，颤抖不已。 艾林随后一剑，对准鹿首精的脖子，正要刺入， 忽然面色一变，右脚蹬地，猛地后退几步。 “嗡！” 丹提胸前的学派徽章，啼鸣才至，数十根粗壮树木的根茎，从地面抽出，仿若从地狱伸出的漆黑魔爪。 侧身、疾退、矮身翻滚…… 丹提眼中，艾林几乎化成了一道虚影，辗转腾挪，姿态轻盈地躲过不停从地面钻出的藤蔓和根茎。 但鹿首精的招数还不止这些。 年轻的猎魔人虽然刚把乌鸦和狼群清理了。 战场外的密林中，却又响起了群狼的嚎叫，而比狼群更近的是乌鸦。 鹿首精的惨叫之后没多久，嘶哑难听的鸦鸣便出现在不远处的密林。 倏忽之间，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就无视了大狮鹫的威压，窜出密林，出现在了月光之下。 可惜。 这些乌鸦根本就没机会影响艾林。 因为埃尔尼、克拉尔和艾阿斯等人已经陆续冲过去了。 “咝~咝~咝~” 一连串的蛇嘶声中，鸦群刚现身，便被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火星笼罩。 “该死的畜生，先过了我这一关！” 克雷大吼着，右手掌心输出的伊戈尼法印又猛烈了几分。 七个年轻猎魔人的伊戈尼法印虽然都只有LV1，但对付这些乌鸦却绰绰有余，即便这些乌鸦应是被鹿首精强化过，血红鸦眼都闪烁着魔法的辉光。 “嘎！嘎！嘎！” 鸦群惨叫着，被火星点燃黑羽、熔穿血肉，坠落地面。 不一会儿。 上百只乌鸦死得干干净净，一只也没漏出去。 这反应迅捷，整齐划一的娴熟动作，看得丹提一愣一愣的。 不仅仅是比精锐士兵还要默契、整齐的秩序…… ……当然，这对从未见过如此多猎魔人，同时整齐施展伊戈尼法印的他，造成了很强烈的冲击…… 但无论是步伐、结印速度、力量…… 无不表现出，这些猎魔人的至少在身体素质上，已经赶上了普通猎魔人。 “艾林还能说是天才，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为何也提升得这么快？” “狼学派的天才，都紧着去年冒出来吗？” “可高山试炼前，也没见他们表现出来啊？！！” 丹提感觉今晚惊讶的次数，比过去五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恍惚间，好似时间不是过去了半年，而是半个世纪。 而这时，艾林和鹿首精这一侧。 在活化植物的法术下，艾林竟不仅没有被不断涌出地表的推拒开，反而在闪避的同时，距离鹿首精越来越来越近。 松软的土地、纤细的灌木、橡树的树干甚至是鹿首精活化的藤蔓、树根本身，都能成为他的着力点。 鹿首精深陷于鹿骨骨眶的猩红双目，无数次倒映出艾林轻盈地于不可能的角度，躲开攒射出的藤蔓。 总是差一点，却怎么也无法捕捉到。 就好像这片领地的主人并不是祂，而是眼前这个挥舞着罪恶铁器的两脚兽。 突然某一个刹那。 鹿首精因为被骤然消灭的鸦群，分了神，藤蔓冒出的速度慢了一分。 艾林立刻抓住了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矮身蹬地，如同一根利箭，直射向鹿首精。 鹿首精惊愕地本能后仰，挥舞他仅剩的一只枯瘦手臂。 可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剑身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森然的弧光，径直劈入一团黑烟。 这一剑落空。 鹿首精消失了。 但祂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地面上半只驼鹿的大角，斜插在面上。 “嗡~” 巴尔莫不满的嗡鸣。 “咚~咚~咚~” 两只脚交错，在地面连踩出十多个深坑，卸去惯性。 艾林双手握了握剑柄，安抚巴尔莫。 狂风劲吹，倒伏林间的杂草，令橡树的枝叶哗哗作响。 在艾林和鹿首精携手制造出的林间空地，月光垂落，照亮胡乱窜出，虬结的藤蔓和树根上，如同这片橡树林长出了一颗狰狞丑陋的肿瘤。 “都小心！”丹提警惕地握着剑，打破了林地诡异的平静，“鹿首精窥视着我们，目标可以是……” 话音未落。 丹提忽然看见地面黑了一大块。 “……任何人——” 他嘶吼着旋身，挥剑，在他身侧的维瑟米尔虽背着弗雷德，却比他更快抽出银剑。 可惜。 等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抽出长剑之时，已经迟了。 丹提只听见身侧传来…… “Yir……” 野性磅礴的吼声撕破了林间的压抑，天地刹那间共鸣。 随即。 “……ulr……” 又一个暴怒蛮荒的吼声响起时，已在他耳侧。 他甚至连鹿首精都还没看见，猛然爆发出的威压便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只是随着惯性继续回转。 等再回神。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挡在他和鹿首精身前。 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凝滞了。 鹿首精只有半块的鹿骨骨眶内，猩红的幽光恐惧地跳动，祂似乎没料到艾林会来得这么快。 丹提只觉得艾林的手腕动了一下。 下一瞬。 无数道剑光，闪烁着在鹿首精的身上织成了刺目的白炽剑网。 “呦——” 鹿首精本能地高昂起头颅，张开了空洞的嘴痛嘶。 凝滞的时间长河似乎随着这一声惨叫，重新流淌。 “呼~” 呼啸的狂风自后而来，吹得丹提一个踉跄，被维瑟米尔扶住。 鹿首精瘦削的躯体，却没有人搀扶，成了无数碎片之后，直接被狂风吹散。 随后。 “轰！” 地面在颤抖，庞然的巨响轰鸣，两人面前的整片橡树林蓦然腾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感受着空气中消失的鹿首精的威压，丹提呆呆地看着眼前因年龄，稍显矮小的身影，惊讶地嘴唇发颤： “鹿首精……古老的鹿首精……森林里的半神……” “这就……死了？” “应该是……”扶着他的维瑟米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鹿首精是没有实体的，这是狼学派猎魔人守则和编年史里提到过的内容……” “有实体而无尸骸，也是鹿首精被称为森林里半神的原因之一，祂死了自然什么都没了，包括元素眷顾带来的威压。” “我不是在问这个……”丹提无语地回头，发现维瑟米尔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该死的变种人，你在耍我！” “哈哈哈！”维瑟米尔爽朗地大笑。 也是在此刻。 他们面前的艾林忽然一挥右手，一个阿尔德波动法印。 半透明的冲击波，将弥漫的烟尘吹散。 “咕噜……” 看清烟尘掩盖下的橡树林，丹提突然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天哪…… 他都看到了什么？ 艾林身前的地面，被犁出了三道至少深一米的鸿沟。 鸿沟的尽头，一大片橡树，光秃秃似被砍伐遗留的木桩矗立，其后是碎木头、碎枝和碎叶堆叠起来的一座小山，应是橡树被砍碎之后，被狂风吹过去的。 艾林仅凭砍碎了鹿首精的余波，竟然在橡树林中，劈出了一条三颗树桩宽，近百米长的林间小道…… “这……这还是人类……不……猎魔人能掌握的力量吗？”丹提整个人都看呆了。 术士们老手级别的法术，也造不成这样的破坏吧？ 何况这还是余波…… 一时间。 他竟分不清，这片大地上真正的怪物是连渣都不剩的鹿首精，还是艾林了…… “维……维瑟米尔，他……他真的是艾林？”丹提侧头小声在维瑟米尔的耳边问，“不是哪个化身人形的巨龙？” “当然不是……”维瑟米尔摇摇头，这才哪到哪，玛哈坎山脉那个峡谷里的爆炸可比这离谱多了。 不是？ 丹提感觉自己因失血而有些眩晕了。 “现在是1180年吗？” “当然。” “哦……他真的不是巨龙？我听说蓝龙变换的人形，眼睛也是蓝色……” “不是！艾林他不是巨龙！”维瑟米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另外……你说的这些话，他都能听见……” 丹提不说话。 讲道理，按照他以往的个性，他此刻应该用“水鬼杀手”什么的称号，向面前的艾林开开玩笑。 毕竟他们也算熟人。 他甚至还替维瑟米尔带过他一段时间。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艾林瘦削，比他还矮上半头的背影，丹提感觉格外的陌生和……威严…… 甚至让他想到刚被父亲作为委托赏金交给猎魔人时，回到营地见到索伊首席时的感觉…… 维瑟米尔被丹提的震惊搞得心头暗爽的同时，渐渐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了。 不过没等他回过味，年轻猎魔人消灭了群鸦，又听见群狼的嚎叫声渐渐消失，吵吵闹闹地收剑归鞘，走了过来。 “天啊……这么深的大坑……” 斯宾塞走了过来，看到艾林犁出的深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团长这招好帅！”艾阿斯咂咂嘴，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满脸写着“教练我想学这个！”。 “以后，我们也能学会这招吗？” “应该可以吧？”埃尔尼和克拉尔同样眼馋地看着背对着他们艾林，“我听团长的吼声，和狂暴差不多……” …… 在年轻猎魔人的吵闹声中，维瑟米尔终于发现哪不对劲了。 为什么都消灭了鹿首精，艾林却还出神地盯着怪物消失的地方？ 他没有丹提难以言明的顾忌，背着弗雷德，上前拍了拍艾林的肩膀。 “怎么了，艾林？” (本章完) 第461章 鹿首精呢？寻踪邦特！丹提的迷惑 “我在等讨……” 艾林愣了下，意识到不是该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我在等讨伐结算……他差一点就说漏嘴。 不过确实很奇怪。 艾林视线越过维瑟米尔、丹提以及一众年轻猎魔人一眼，环视被他和鹿首精糟蹋得满目疮痍的橡树林。 鹿首精死得只剩残破的驼鹿大角，笼罩整片橡树林的威压彻底消失，一丝一毫都不剩。 狼群的嚎叫声被大狮鹫的威压惊得远去，群鸦更是被埃尔尼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狩魔手记的讨伐结算还没有冒出来？ “艾林？” 维瑟米尔又唤了一句。 又等了几秒，艾林深吸了一口气：“我怀疑鹿首精没有死。” “锵！” “锵！” “锵！” 七个年轻猎魔人闻言，右手立刻拔剑出鞘，左手同时在身前虚化三角，更新昆恩法印。 懒散的脚步凌厉地散开，将艾林、维瑟米尔、丹提和弗雷德围在了中间，却又留有很大的空间，不使战斗突然发生时，相互掣肘。 被艾林的话惊到的丹提，给自己附上昆恩法印的同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心底第无数次怀疑这些年轻猎魔人，和自己半年前看到那一批技艺不精的学徒，是不是同一批人。 许久。 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有夜晚的风穿过林间橡树灌木的残骸，吹来浓郁的树脂气息。 “艾林你可能不清楚，”丹提忍不住轻轻放下，持剑有些酸痛的手臂，以尽量委婉的语气道，“鹿首精死亡后，就是没有尸体的，这也是鹿首精能被称为森林之神，林地化身的原因。” 他以为艾林是没见到鹿首精的尸体而大惊小怪。 “不是因为这个……”艾林摇摇头，“我知道鹿首精死后是没有尸体的。” “那为什么？” “预感……”艾林沉默了几秒，自然不可能说讨伐结算还没来，“我有预感，鹿首精还没死。” 预感……丹提张了张嘴。 他其实想说，鹿首精就算没死又如何？ 这里荒无人烟，距离最近的人类聚居地很远，何况那聚居地还是一个监狱，根本不可能对人类造成太大的威胁。 何况他们又没有接委托，杀死鹿首精也没有任何赏金可以领取。 想了想，丹提没说话，不过他朝维瑟米尔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劝劝自己的游历学徒。 艾林毕竟不是他的游历学徒，不适合越过维瑟米尔下命令、纠正和教导。 却没想到维瑟米尔看到他的眼神后，皱了皱眉，反问道： “丹提，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适合躲藏的山洞，或者存在某些和鹿首精有关的标识和物品？” 丹提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是让你制止艾林，你怎么反而跟着他一起胡闹了起来？ 不过周围所有人的慎重目光都汇聚在丹提脸上，且未曾有任何一丝松懈，让他感觉自己才是这个地方的异类。 丹提忽然有一种错觉。 他此刻似乎不仅误入了某个宗教的教堂，还大言不惭地在质疑播撒福音的祭司和教父。 不过…… “是有一个地方有几个鹿首精的图腾。” 丹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还昏迷着的弗雷德，微微蹙了蹙眉： “就在刚刚弗雷德被绑着的那棵橡树下面。” 弗雷德被捆覆的橡树距离并不远，即便需要保持着警惕，没过几分钟，众人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棵尤为粗壮的橡树。 黑暗中，粗壮葱绿的橡树，枝干张牙舞爪着伸向天空。 带角的公鹿头骨和细枝拼凑成的几个图腾，被插在橡树周围的泥土中，远看着就像几个小一号的鹿首精，倚着橡树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森然又诡异。 学派徽章没有颤抖。 几个猎魔人面面相觑之后，持握长剑护住身前，警惕地走近。 这时候，其实让大狮鹫从天而降破坏，才是最安全。 不过没有人提出这个建议。 丹提是因为实力差距带来的陌生感，以及不确定大狮鹫和众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开口。 维瑟米尔和年轻猎魔人则是由于大狮鹫归属艾林。 而艾林和他们同样觉得，即便鹿首精真的还活着又怎样？ 能杀祂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何况，大狮鹫在鹿首精面前，还真是弱势的一方，一旦鹿首精用藤蔓突然暗算，捆覆住大狮鹫，就真的很麻烦了。 之前的攻击，只是因为丹提和弗雷德形势危急，才不得不让大狮鹫俯冲，攻击鹿首精。 “呼~” 艾林近前一个伊戈尼法印。 熊熊烈火，眨眼间便将这些图腾点燃、摧毁，连鹿骨都烧成了灰烬。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橡树，似乎都在嘲笑他们多此一举。 艾林沉默地皱着眉，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什么。 丹提看了眼维瑟米尔。 埃尔尼、克拉尔和克雷他们面面相觑。 莫名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 “咳咳……”维瑟米尔在丹提不停的目光明示下，轻咳两声，“艾林，鹿首精还没死吗？” 艾林点点头，看向丹提：“丹提大师，除了这里，就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没有了，”丹提头摇得很坚定，“白天我在这附近观察了很长时间，只有这片橡树林是鹿首精的领地，我也只在这棵绑住了弗雷德的大树下面看见过鹿首精的魔法图腾。” 维瑟米尔见他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在心里叹了口气，替他劝道： “艾林，要不暂且先离开吧？” “弗雷德现在还昏迷着，邦特也还生死未知，还是先找到邦特，然后把他们都救醒了再说其他。” 艾林心里也有些挣扎是不是先离开寻找邦特了。 可是鹿首精是残物类魔物，击杀祂得到的宝箱，在梅里泰莉女神恢复之后，完全可以开出残物油。 错过了这个鹿首精，以残物类魔物极其稀少的数量，都不知道下一次再遇到一只这么好打的残物魔物，会是什么时候？ 经历过邪神降临的艾林，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钝刀割牛皮的滋味了。 而且谁知道下一次，再遇到召魔仪式这么难缠的魔物会在何时？ 那时他还能像半个多月前那样，幸运过关吗？ 但邦特…… 虽然邦特的下落，并不急于这几分钟、十几分钟。 毕竟鹿首精一整天都在和丹提捉迷藏，只要今早邦特顺利逃走了，现在理应是安全的。 修斯之所以濒死，鹿首精操控藤蔓树根造成的贯穿伤是最严重的伤势，其次是在水中被水鬼袭击，撞到石头眩晕了过去。 其他包括狼的咬伤、乌鸦的啄击抓伤，甚至那可疑的腐蚀伤都只是看着很严重。 所以应该是不差搜寻这么点时间的，可…… 谁知道呢？ 万一就差这几分钟，那他…… “早知道之前就不冲动，直接用【狩魔】解决怪物了……” 艾林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即便用【狩魔】，多半也是【狩魔】没蓄满，便击杀了鹿首精。 除非他拒绝巴尔莫，又不使用狂暴。 可那怎么可能呢？ 他又没有预知能力，能预知到现在的境况。 太强竟然也会成为一种烦恼。 真是荒唐…… “先去找邦特吧，”艾林点点头，“不过不要放松，鹿首精肯定还活着，随时可能袭击我们……维瑟米尔……你把弗雷德交给克雷……” “等离开这片橡树林，我再让好女孩……”见丹提目露疑惑，他解释了一句，“就是大狮鹫下来，背上他……” 丹提点点头，在心里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信艾林，鹿首精还活着的所谓的“预感”。 “不要放松”、“出橡树林再命令大狮鹫降落”等煞有其事的言谈，他只当年轻人面子上过不去，拧巴了一下。 只要不耽误正事，情有可原。 谁还没有经历过年少轻狂，好面子的年纪？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丹提若无其事地瞥了“乖乖听话”，走到队伍后面警戒的维瑟米尔。 怎么这支队伍发号施令的，竟然不是经验明显更丰富的游历导师，而是学徒？ 维瑟米尔怎么一点导师的威严都没有？ 还有那只大狮鹫，为什么听着像是艾林的宠物？ 不应该是维瑟米尔的吗？ 丹提满肚子的问题，只是现在还不是将它们问出口的好时机。 夜风察觉到激烈的战斗结束，渐渐平缓微弱。 层叠的乌云又遮蔽了月亮，深沉的黑暗重新回归这片荒野。 “维瑟米尔，你打算怎么找邦特？”见众人简单清理好长剑上的血渍，准备上路，丹提忍不住问道。 在寻迹这一项，他确实远远不如维瑟米尔。 否则，他们此时也不需要寻找邦特了。 实际上，在寻踪觅迹上，能超越维瑟米尔的猎魔人大师，整个狼学派也就只有首席和怀特。 “丹提大师，你还能找到和邦特被迫分开的地方吗？” 说话的不是身旁的维瑟米尔，而是队伍前方艾林。 丹提脚步一滞，看了维瑟米尔一眼。 维瑟米尔耸耸肩，脸上毫无异色：“说啊，丹提，还记得吗？” “当……当然记得……”丹提脸色怪异地指了个方向，“这片橡树林的边缘，离这里不远，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 随后他就看见艾林自顾自地向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其他猎魔人，包括理应是游历导师的维瑟米尔，都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跟上，好似同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都形成肌肉惯性了。 见到这一幕，丹提心里格外地怪异。 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维瑟米尔脸上一副“我偷懒我格外骄傲”的模样，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若是丹提和艾林一样，来自异世，他或许会吐槽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整支队伍就在丹提时不时欲言又止的古怪神色，在略有些尴尬的氛围中前进。 艾林走在队伍最前列，没有感受到这种氛围。 不过就算感觉到了，他估计也不会在意，因为他还在思考那只鹿首精藏在什么地方。 说实话。 虽然这一世没在古海要塞里看到过鹿首精的资料，但上一世在游戏中，他还是杀过鹿首精的。 当时他还是初见杀，等级高了之后冲着全配方再去的。 阻魔金炸弹加上拜年剑法，库库一顿乱砍，简单又直接。 不过在游戏里，除了鹿首精瞬移和狼群比较麻烦之外，也没出现过死了还能复生的。 “奇怪……”艾林皱着眉，“游戏里破坏了祭坛的图腾，鹿首精就会出现，弗雷德被捆住的那棵橡树应该就是鹿首精的祭坛，游戏里鹿首精也不会在几个地方设置祭坛啊……” “难道当时忽略了什么？” 他此时又有些想回去，一个伊戈尼焚了那棵橡树试一试。 正在这时…… “到了！”丹提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林抬头。 鹿首精标志性的缠绕藤蔓，矗立在林间，尖锐的木质边缘还能看见暗红的血迹。 他耸了耸鼻子，嗅到了修斯的味道。 地面上有明显的战斗痕迹，碳化的灼痕生长在一旁的橡树枝干，从痕迹的强度上看，应该是丹提用出的伊戈尼法印。 潺潺的水声隐隐在耳边回荡。 不远处，应该就是距离肯巴特河最近的摩迪安河，修斯应该就是从那条河逃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神庙却说是肯巴特河。 当然这点现在并不重要。 “能找到吗？” 丹提紧张地看了看艾林，又看了维瑟米尔，视线有些无所适从，不过最后还是停留在了维瑟米尔脸上。 刚刚虽然是艾林在主导，但也只是确定方向。 他觉得最后寻踪觅迹的应该还是维瑟…… “艾林，能找到邦特吗？”维瑟米尔无视了丹提，看向艾林。 丹提：？ “应该可以，”艾林深吸一口气，“只要他没像修斯一样，从水路逃跑……” 丹提：？？ 话音未落。 丹提都没见艾林蹲下仔细搜集，甚至都没仔细看，只是站在那扫了眼藤蔓旁的地面，似乎立刻就找到了目标。 “跟我来！”艾林疾步向前。 但丹提刚忍不住想斥责艾林的随意，即便实力再强也不能拿同伴的生命开玩笑。 却没想到，维瑟米尔和其他年轻猎魔人，竟然煞有介事、毫不犹豫地跟上了。 丹提：？？？ 不是…… 寻踪是这么寻的吗？ (本章完) 第462章 弗雷德有问题！付出的人才会挂念！ 丹提整个人都懵了。 白天的时候，因为弗雷德被强大的鹿首精捉住，他先寻找的就是修斯和邦特。 结果修斯留下了血迹，很容易就发现他跳入了不远处的一条河。 而邦特由于遇袭时，站位靠后，鹿首精的注意力都被他、修斯和弗雷德三人吸引了。 昆恩护盾破碎后，没受伤，顺着冲力慌不择路地就跑开了。 只有一群飞在半空中的乌鸦，追着他。 另外鹿首精的操控植物的法术、狼群的撕咬奔驰，乃至法印的火焰灼烧和念动波冲击，把附近松软的地面破坏得乱七八糟。 因此…… 不能说不留痕迹，只能说无迹可寻。 是索伊首席和怀特大师来了，也得仔细观察半天，都不一定能辨清方向的水平。 而艾林一个刚通过高山试炼的猎魔人，凭什么？ 实力强也就算了，他难道还能样样…… 见鬼！ 他还真行！ 丹提发现艾林竟真的走向了，邦特当初离开的方向，因为鸦群扑啄逃窜的曲折路线都与他印象中的不差分毫。 “我记得没错的话，艾林的寻踪是你教的……” 他惊愕地凑近维瑟米尔。 “没错，”维瑟米尔自豪地高昂着头，“在凯尔莫罕的时候，我确实教过他寻踪觅迹的技巧。” 但现在艾林用的技巧可就不一定我教的了……他心想。 丹提自然听不见维瑟米尔的心里话，肃然起敬。 享受着丹提难得的尊崇视线，维瑟米尔心头暗爽，决定私下里一定找机会让艾林替他保密一段时间。 “行了，”注意到周围的年轻猎魔人传来了古怪的目光，维瑟米尔连忙转移话题，“丹提你也提高警惕，不要松懈，你不了解艾林，他既然说鹿首精没死，那就一定没死。” 丹提挑了挑眉：“即便只是预感？” “尤其是预感，”维瑟米尔认真地颔首，“你忘了，还是艾林用预知梦提醒了学派，科德温的国王和班·阿德的男巫对凯尔莫罕有阴谋。” “而事实证明，他预感的没错。” 丹提闻言愣了一下后，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过说到男巫和国王，”他蹙了蹙眉，“国王之死后，亨·格迪米狄斯科怎么处理班·阿德和科德温王室之间的矛盾？拉多上位了吗？” “我记得拉多是个性情温和的王储，应该不会迁怒学派吧？” 他瞥了眼警戒着周围的埃尔尼和克拉尔：“你们应该回过学派一趟了，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维瑟米尔脚步一滞。 听到丹提的问题，一种强烈的错位感涌来，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亨·格迪米狄斯已经被森尼篡位，生死不知，不再是代表班·阿德，乃至男巫的那个古老的传奇法师…… 班·阿德和科德温王室的矛盾，在战争面前，早就不重要了…… 拉多倒是上位了，但现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更别说迁怒学派了…… 再者科德温王室…… 以后北方大陆有没有科德温这个国家，还是个问题呢…… “呃……”维瑟米尔顿了顿，“你没听说亚甸向科德温宣战了吗？” “亚甸向科德温宣战？”丹提瞪大了褐色的猫瞳，“什么时候的事？亚甸他怎么敢的？就算科德温王室和班·阿德有了间隙，碾压一个亚甸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维瑟米尔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 “那还用判断？”丹提斜睨了维瑟米尔一眼，“科德温的国土面积比亚甸大了近两倍，怎么可能输？” “过去几十年也一直都是科德温压着亚甸打。” “呃……”维瑟米尔神色又是一滞，心想幸好还在凯尔莫罕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艾林这一边，否则真靠这群莽夫只会比大小的政治头脑和军事素养，狼学派肯定完了。 “怎么了？”丹提皱了皱眉。 不仅维瑟米尔神情怪异，周围听见他们对话的年轻猎魔人也都眼神古怪，前面带路的艾林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维瑟米尔瞪了眼神越发放肆的几个年轻猎魔人一眼，琢磨语言道，“具体的形势，很复杂。我很难短时间和你说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这场战斗占据上风的是亚甸……” “怎么可能呢？”丹提惊呼一声，“科德温怎么可能连亚甸都打不过？” “等等……” “我离开凯尔莫罕，才三四个月，战争爆发最多三个月，你们前几天又都在科德温，知道的最新消息最多是一两个月前的情报……” “才一个多月，科德温就显露败相了？” “科德温的军队这么不堪一击吗？” “难不成是新王拉多因为复仇，彻底把班·阿德推向了亚甸？” “亨·格迪米狄斯悄悄出手了？” 丹提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听得维瑟米尔忍不住打断他：“亨·格迪米狄斯没出手……” 丹提低头沉吟，没有理睬维瑟米尔，还在自顾自地猜测： “亚甸占据上风……” “既然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亚甸已经越过了庞塔尔河，打进了科德温？” 他抬头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天哪！”丹提屏住了呼吸，“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只是在边境攻防，战争的双方最多找借口多征点税。 可要是打入国境之后，那就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了，无论对攻入敌国的那一方，还是被攻入的那一方而言，都是如此。 “来自科德温的食尸生物委托要变多了啊……” 丹提轻轻叹了口气，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维瑟米尔沉默了几秒，也叹了口气，道：“丹提，你还没听我说完……” 还没完？ 丹提愣了愣。 维瑟米尔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亚甸不仅越过了庞塔尔河，攻入了科德温国境，据说还攻破了阿德·卡莱。” “阿德·卡莱？”丹提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低头沉吟，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过了一秒，他才猛地抬头看向维瑟米尔：“阿德·卡莱？” “阿德·卡莱。” “科德温的王都阿德·卡莱？” 维瑟米尔用力点点头。 两个猎魔人大师一来一回，看着有些好笑。 不过即便还没有国家意识的年轻猎魔人也能听得出，其中凝重的意味。 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嘴上说着恪守中立，但人都是有情感的，哪可能真正做到绝对的中立。 狼学派的首席索伊，在大胃王哈克索还年幼时，对孤儿寡母的庇护，难道真能称得上中立吗？即便只是向他们介绍可信的巫师、骑士和贵族…… 当然称不上。 一个拥有强大武力，还有一大群，能影响到本国城镇村落安危的，武装群体的领袖。 即便不拔剑，其本人的态度必然会影响到当时科德温的政局。 这算什么中立？ 当然这也情有可原，毕竟猎魔人也是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也因此，要不是科德温的贵族和男巫做得太过分。 等消息传开后，肯定有狼学派的猎魔人，效仿后世狮鹫学派的柯恩，为北方诸国在抵抗尼弗迦德战争中战斗，而脱离狼学派为科德温的残存势力与亚甸的军队作战。 当然，现在多半是不会了。 也是科德温……哈克索自己作孽。 “你确定消息没错吗？”丹提从震惊中回神，紧紧拧着眉毛，“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你知道阿德·卡莱陷落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科德温的灭国，”维瑟米尔面无表情地接道，“我当然知道。” “而且不会有错的。” “这是来自班·阿德的消息，这几天也得到了各国国王的确认。” 蒂莎娅·德·维瑞斯的探子虽然还没来回报。 但泰莫利亚、瑞达利亚的边境最近陆陆续续接收到了一些难民，只要不惜花费，总能从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中，判断出一个大概。 譬如阿德·卡莱的难民肯定跑得没那么快。 但亚甸行军途中，占领的那些村庄小镇，却早早奔逃了。 因此，现在已基本确定…… 阿德·卡莱，陷落了。 丹提沉默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年轻猎魔人读懂了气氛，相继噤声。 整支队伍都安静了，跟着艾林，迅速向橡树林外走去。 “别想太多了，”维瑟米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为科德温做的够多了，不是狼学派欠他们，而是他们对不起我们狼学派……” “我知道，维瑟米尔，”丹提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但从来不都是付出越多的那个，记挂得越深吗？” “放心，”丹提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接受这个消息。” 维瑟米尔不说话了。 “对了，首席知道这个消息了吗？”丹提问道。 “前几天就传信给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丹提抬头看了看天，“那这几天首席应该也很不好受吧，他对科德温的付出是整个狼学派最多的……” 维瑟米尔没有回答，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整支队伍又陷入了平静，直到—— “注意点，前面就出橡树林了，”走在队伍前的艾林忽然开口，“鹿首精要是还会袭击，多半就是在这附近了。” 一行人顿时提高了警惕。 刚开始不以为然丹提，闻言都给自己更新了一层昆恩护盾。 然后。 带着警惕，众人平安越过橡树林的边界，无事发生。 “鹿首精竟然真的没再出现……”艾林皱了皱眉，心想。 他不觉得是狩魔手记出了问题。 毕竟狩魔手记连邪神的要素，都能剥夺，鹿首精算个啥，还能让狩魔手记出问题。 “应该是‘死亡’了一次，消耗太大。”他心里判断道，“但也不对，以前狩猎狼、熊这类没有魔力的野兽，也是有讨伐评价的，就算没杀死鹿首精，也该有狼和乌鸦的讨伐结算。” “这只能说明，他们要么还没离开鹿首精的地盘，还处于危险之中，要么离开了鹿首精的地盘，但危险却还一直在跟在他们……” 艾林看向丹提：“鹿首精的地盘是不是不止这片橡树林？” 丹提刚因出了橡树林，放松了下，收剑归鞘的动作一滞，皱眉道：“应该就是这片橡树林，白天的时候，在橡树林间活动，都很容易被袭击，但在林外就很安全……” “今早我们也是踏入橡树林之后，才遭遇袭击的。” “忘了问了，”维瑟米尔这时也开口道，“你为什么带修斯、邦特和弗雷德来到这片鸟不拉屎的荒野中，这可不像你一贯……艾林……你做什么？” 他看见领路的艾林忽然脚步一停，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既然我们已经出了鹿首精的地盘，”艾林回头低声喃喃道，“那一定有人带上了鹿首精的东西，而且是对我们有威胁的东西……” “啊！”艾阿斯吓了一跳，猛地把手中的驼鹿头骨面具，扔在了地上。 克雷、休、斯宾塞和西洛也纷纷扔下了一个小一些鹿头骨。 他们没抢到鹿首精的那个，捡了魔法图腾的。 不过艾林却没看向地上的鹿骨，而是走向了艾阿斯，艾阿斯的脸色立刻变了，连忙放下弗雷德，摆摆手道：“团长，我可没拿其他东西，就这一个头……诶？” 艾阿斯看见艾林越过了他，站在了昏迷的弗雷德身前。 “是啊……”艾林心想，“除了魔法图腾之外，与鹿首精接触最多的，应该是弗雷德啊……” “而且表面也没什么大的伤势，却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 急着搜寻邦特的踪迹，离开鹿首精的领地时，才匆忙着不觉得，现在稍稍一想却真的到处都是漏洞。 另外…… 这时艾林也隐隐约约想起来，前世游戏中，鹿首精的图鉴里，似乎提到过鹿首精可以对人类施展什么诅咒的事情。 虽然具体内容记不清了，毕竟诅咒和他操控的杰洛特又没关系，打开怪物图鉴，他一般也只看怪物的弱点和易伤。 但确实是有这个内容的。 “都离开弗雷德，提高警惕！” 艾林轻喝一声。 (本章完) 第463章 鹿首精死！弗雷德的异常！ 刹那间。 所有人都从原地跳开，围住了弗雷德。 丹提看了看一步步靠近弗雷德的艾林，又看了看三番四次，却依旧很有耐心警惕的维瑟米尔，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弗雷德……弗雷德……” 艾林一边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微曲，身前虚画三角，给自己上了一个昆恩护盾，一边轻声呼唤。 躺在地上的弗雷德没有反应，胸前的狼徽在弗雷德身体的上方低垂，也没有发出警告。 丹提又挑了挑眉，看了维瑟米尔一眼。 维瑟米尔摇摇头，左手食指竖直，置于唇前，右手握紧了银剑。 呼唤了两声之后，艾林半蹲着，开始检查。 弗雷德呼吸平缓，像睡着了一样，斜躺在地上，左腿、臀部、后背和右臂的皮甲上，都有很明显的勒痕。 细密的空洞附着在勒痕上，应是被操控的藤蔓棘刺穿透出的。 但皮甲附着的身体上，并没有见到什么大的伤…… 等等！ 艾林耸了耸鼻子，嗅到了一股铁锈味。 “既然没什么大的伤口，不该散发出这么浓的血腥味……” 刚刚丹提和艾阿斯身上的鲜血遮蔽住了，还没注意，现在所有人全都让开之后，这股子血腥味立刻明显得如同光头上的虱子。 他皱了皱眉，循着嗅觉，目光定格在了弗雷德被披散头发遮住的后颈。 浓烈的血腥味正是从那散发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艾林伸出右手，靠近弗雷德的脸。 弗雷德紧闭的双目，不安地颤抖，将醒未醒，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威胁。 “是什么察觉到了威胁？鹿首精还是弗雷德？” 艾林的目光一凝，右手前伸的动作一滞，弗雷德双目果然颤抖得平缓了一些。 下一秒。 “啪！” 他右手回缩从领口拽下来一块木牌，电光火石之间按在了弗雷德的额头上。 “呦——” 弗雷德猛地张嘴，发出了凄厉的，鹿鸣般的嘶吼。 本应是铂金色的猫瞳，闪烁着翠绿的光，用狰狞又仇恨的目光瞪着艾林。 后颈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了迷蒙着猩红光芒的狰狞伤口。 细看过去，竟是与鹿首精魔法图腾一般的鹿首人身图案。 弗雷德嘶吼着在挣扎，两只手抓向艾林，想要将他推开。 回过神的维瑟米尔和丹提刹那间，便踏步靠近，在弗雷德攻击到艾林之前，捏住了弗雷德两只手。 鹿首精力量肯定超过维瑟米尔和丹提，但在附身的状态下，似乎只能发挥出弗雷德的实力。 祂的两只手被两个猎魔人大师，直接按了下去，深陷于松软黝黑的腐殖土里。 紧跟着。 维瑟米尔将他按住的手默契地交给丹提按住，他去束缚弗雷德不安分的双腿。 眨眼间的功夫。 鹿首精附身的弗雷德便像待宰的家猪，不得动弹地被按在了地面。 “呦——” 鹿首精似乎觉察到了未来的危机，暴怒但有节奏地吼叫着。 “嗡！嗡！嗡！” 十一个学派徽章，在众人的胸膛上疯狂的跳动。 密林深处再一次传来狼群的嚎叫。 “从弗雷德的身体滚出去，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艾林怒视着那双闪烁着翠绿光芒的兽瞳，大吼着，将离开神庙时，伊安娜大祭司赠予地护身符，从弗雷德的脑门移开之后，猛地压在了他后颈的伤口上。 “咝——咝——” 平平无奇的梅里泰莉三圣像护符，此刻仿佛烧红的烙铁，灼烧那鹿首人身的诡异伤口。 伤口上腾起袅袅青烟。 “呦————” 弗雷德的嘶吼声达到了极致，扭曲着空气，几欲刺破旁观者鼓膜。 刚刚靠近想要帮忙的克拉尔和克雷，逼不得已连连后退。 “滚出去！”艾林按压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同时本能地鼓动体内的魔力。 不知为何，过去很难催使得动的变异器官，吐出了一丝苍翠的魔力，瞬息之间，便从艾林的掌心的魔力脉络，涌入了护符。 刹那间。 “嗤啦！” 仿若利刃刺破了坚韧的布匹。 一声异响之后，伊安娜赠送的护符骤然亮起了刺目的金光。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悠长的祈祷声在这片草地上回荡，一遍又一遍，重重叠叠。 每一遍都是伊安娜虔诚的声音，叠加的回声也是伊安娜的声音，但更年轻…… 少女的俏皮敷衍、妇人的怀疑茫然，及至老妪的笃定淡然…… 仿佛伊安娜数十年的祷告声，都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 “呦……” 原本还在挣扎的弗雷德，其眼中的绿光，刹那间便如消融的冰雪。 后颈的狰狞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 激烈挣扎渗出的血迹干涸、升华，难看的疤痕脱落后，连浅粉色的伤口，都在眨眼间变得与旁边的皮肤一般无二。 等艾林、维瑟米尔和丹提，从那恢弘的咏叹祷告中回神，鹿首精魔法图腾状的伤口，已完全消失不见。 “啪~” 护符璀璨的金光消失，木头护符从弗雷德后颈滑落，掉在了地上。 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叮！” 艾林耳边立刻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丹提死死按着弗雷德布满老茧的手，错愕地看着地面上平平无奇的木头护符。 他不懂…… 艾林一个猎魔人是怎么通过一个木头护符，发出如此辉煌，比他这一生见过的所有正神宗教的祭司施展的，都要恢弘的神术…… “刚刚……刚刚那是……那是大祭司的声音吗？”维瑟米尔也按着弗雷德已经安静下来的双脚，恍然惊醒。 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此刻竟然以古怪的默契同时问出了两个结构类似的问题。 颇有些喜感。 不过此刻胆子最大的艾阿斯、克雷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地面上的护符。 “是伊安娜大祭司的声音。”艾林拾起护符。 他心里同样很惊讶，神庙的护符会对鹿首精的邪恶附身起作用，是他之前就猜到的。 但他却没有猜到原初魔力，竟然还有激发护符内神力的作用。 而且伊安娜那些祷告声…… 原来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也不是从头到尾都笃信她的神灵，甚至虔信的时间都只占她人生当中很少的一部分。 艾林将护符重新串起，戴在脖子上，想了想，叮嘱道： “刚刚护符发出大祭司祷告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 “确实不该暴露出去。”维瑟米尔颔首认同。 北方大陆最大的宗教——梅里泰莉神教的大祭司，一生当中竟然没怎么信过梅里泰莉。 这要是暴露出去，可就真是个大事件了，不输于科德温灭国……不……比科德温灭国的影响还要惊人。 埃尔尼、克拉尔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懵懂地点点头。 “等等……”丹提忽然出声了，“这是梅里泰莉神教大祭司的护符？她的护符怎么会在你那？” 能发出如此神力的，必然是贴身佩带的护符，怎么可能随意送人？ 还有那祷告声…… “伊安娜嬷嬷确实是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至于她的护符为什么会在我这……”艾林点点头，看了维瑟米尔一眼，“我们现在就寄住在神庙，修斯也是莱……神庙里的一个祭司意外从庞塔尔河中救回来的。” “伊安娜嬷嬷为修斯手术治疗伤势时，见我们可能要对付邪神，就把护符给我了……” “伊安娜嬷嬷……”丹提注意到了关键。 “你知道的，丹提……伊安娜大祭司曾经是薇拉女士的养女，艾林是薇拉女士的炼金学徒，然后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伊安娜大祭司对艾林相当有好感。” 维瑟米尔知道他在震惊什么。 若是把北方大陆所有人类的影响力排个高下。 梅里泰莉神庙的祭司伊安娜、泰莫利亚的国王、瑞达尼亚的国王和曾经的科德温国王自然是第一梯队。 亨·格迪米狄斯因为巫师会权力的分散，即便有实力的加成，都要排在第二梯队。 亚甸国王、科维尔和波维斯王国国王、还有克里夫神庙的大祭司等等，大致都在这一梯队。 其他几个小国的国王，其他宗教的领袖、玛哈坎碳山的矮人大长老布罗瓦尔·霍格乃至艾瑞图萨学院的院长蒂莎娅·德·维瑞斯，都要排道第三梯队去了。 而狼学派的首席索伊……呃……不是维瑟米尔瞧不起自己的导师，但狼学派的大宗师最高最高，至少也在第七个梯队了。 甚至连几个矮人银行的银行家，都比不上。 如今名声渐起的艾林，现在更是都排不上名次。 何况伊安娜即便在第一梯队，也必然是数一数二的。 这么说吧，只要伊安娜不顾梅里泰莉神庙的未来，发动信徒，格伊德玛都很有可能被推翻下王座。 这是相当有好感的程度吗……丹提听了满脑门子问号。 北方大陆等级森严。 毫无影响力的平民虽然也能见到国王，却绝无可能像骑士小说中那样，与国王交朋友。 伊安娜作为以不分贵贱、平易近人著称的梅里泰莉神庙大祭司，平日里见过的平民肯定更多，但能赠予贴身携带了几十年的神明护符，这关系已经不是不一般能说明的。 另外…… 君王的贴身之物，在很多情况都有代替本人发号施令的作用，伊安娜的护符也同样如此。 “你们在艾尔兰德都经历了什么？”丹提忍不住追问。 “很多……”维瑟米尔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等找到邦特之后，再说吧……” 丹提闻言，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艾林，心里面像是有人用羽毛搔着痒。 下山之后，艾林身上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还有…… 鹿首精竟然真的没死，附身在弗雷德身上，这可是连狼学派猎魔人守则和编年史里都未曾提到过的内容…… “现在弗雷德安全了吗？”他试探着问道。 “鹿首精已经被消灭了，”艾林点点头，“我们这就继续出……” “鹿首精！” 躺在地上的弗雷德睁开双眼，猛地起身，惊恐地大喊。 “没事了……没事了……”艾林轻轻拍着他的背，但没拍几下，动作却微不可查地一滞。 “艾……艾林……”弗雷德眼神聚焦，不可思议地看着艾林，“你怎么在这……等等……丹提大师……维瑟米尔大师……嗯？还有埃尔尼、克拉尔……” “他们是来救我们的。”丹提将弗雷德拽了起来，“具体的过程我一会儿和你解释……你现在能自己走吗？我们还要去找邦特……” “啊……我……我可以，”弗雷德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后，才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声道，“对了，邦特……鹿首精呢？修斯呢？” “修斯没事，”维瑟米尔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至于鹿首精，已经被艾林消灭了。” “被艾林消灭了？！！”弗雷德愣了愣。 艾林没接话，反而凑近仔细观察了弗雷德一番，谨慎地反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没有……”弗雷德闻言活动活动手脚，摇了摇头，“我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那就好。”艾林点点头。 “你小子运气可真好。”丹提用力拍了下弗雷德后背，感慨万千。 用梅里泰莉神庙最接近神民的大祭司贴身几十年的护符，施展出的神术……啧啧……这感觉能不好吗？ 那样的伟力，还不知道那护符还能不能再施展出来了…… 即便可以，应该也没几次了吧？ “行了先归队，有困惑就问你的导师吧，弗雷德……” 维瑟米尔笑了笑，转身看向艾林，询问道：“现在出发吗？” 艾林从弗雷德方才躺下的位置，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了弗雷德一眼后，点点头： “当然！” 随后他意念一动，施展“寻踪”，领着一行人继续寻找邦特。 而在弗雷德刚才躺下的地方…… 平整的草地上，长出了一节不应长在这里，且只有食指长、小指粗细，长着细小棘刺的尖锐藤蔓…… (本章完) 第464章 鹿首精也有要素！转职猎魔人德鲁伊？ 第464章 鹿首精也有要素！转职——猎魔人德鲁伊？ 顺着草地上的血印，在前面引路的艾林，瞥了眼被丹提的讲述搞得一惊一乍的弗雷德，脑海中闪过那根带着棘刺的藤蔓，低头沉思。 他没看见那根藤蔓是什么时候从地面窜出来的，但他记得很清楚…… 鹿首精的存在被戳穿后，只用了呼唤狼群和乌鸦的法术。 而在当时，操控植物其实才是鹿首精最佳选择。 无论是驱赶艾林、维瑟米尔和丹提，还是以弗雷德作为人质，威胁他们，都会令局势逆转，令他们投鼠忌器。 鹿首精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相反祂很有智慧。 因此艾林不相信祂想不到这一点，那只能说明祂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操控植物要么需要宿主的大量魔力，弗雷德无法提供，因此不能成型，要么需要某种施法手势配合，却因为维瑟米尔和丹提捆覆住了弗雷德的手脚，不能得以施展。 但前者是说不通的。 因为相隔至少七八百米召唤狼群的魔力波动，远超过战斗时，鹿首精操控植物时的波动。 这说明鹿首精虽然附身弗雷德，但本身却有另外的魔力源头。 “那就只有后者了。”艾林做出了判断。 这其实很正常，术士的大部分法术都是需要手势和咒语配合着施法的。 一般咒语用来共鸣环境中的元素，手势引导魔力、辅助瞄准以确定法术的方向。 因此。 藤蔓必然不是鹿首精挣扎的时候，释放出的。 真要是祂释放出来的，也不可能是那堪称可爱的迷你规模。 当然也不会是被护符爆发的圣光驱逐消灭之后，鹿首精释放出的。、 毕竟鹿首精死了这点毫无疑问。 系统结算的提示音早在原初魔力，激活护符的刹那便响起了。 “是弗雷德苏醒的瞬间，惊恐中本能的防备操控了植物？” 艾林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鹿首精的附身，为他留下点什么，令基因本就不稳定……甚至作为刚经过青草煎药改造不久，比一般的猎魔人更不稳定的弗雷德，产生了类似青草试炼的变异……” 他虽然没有花费经验珠，激活基因突变学，但在术士的记忆中，艾林还是跟着班·阿德基因突变学的专业男巫，学了好几个月的。 虽然没到可以亲手实践的地步，但基本的概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何况作为基因突变学的巅峰产物，猎魔人也是基因突变学课堂上的常客，讲课的几个男巫，浅显地讲了不少相关的内容。 “很有可能！” “伊瓦·邪眼的邪眼不就是如此吗？乃至二次突变成功率，反而相比青草试炼大大提升的现象存在本身，也说明了猎魔人的基因是不稳定的。”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艾林心想。 若换做普通猎魔人，这只是一次无足轻重，甚至可能留下些心理阴影的遭遇。 毕竟猎魔人正常的属性成长很慢，影响魔力操控和法术强度的神秘要成长到，意识到操控植物的能力，乃至运用时，或许身体本能早就将这份能力遗忘了。 但弗雷德不一样，弗雷德有他艾林。 等稳定下来之后，他完全可以尝试着多狩猎一些，精粹液增强神秘属性的魔物，助弗雷德开发这个能力。 等等！ 操控植物……自然…… 或许都不用开发那么久，既然都是与自然相关，野性之语或许是更适合弗雷德的选择…… 不错！ 排上日程！ 艾林有些兴奋，他之前设想的根据擅长的能力不同，划分小队的想法，竟在半年没见的弗雷德身上，有了实现的可能。 当然，具体弗雷德是不是真的有这份能力，还需要测试。 至于该怎么测试…… “嗯……又多了一个解锁升级基因突变学的理由……”他心想。 正听丹提声情并茂地讲述艾林，如何大发神威召唤大狮鹫、三剑击杀鹿首精的肉身、力排众议（实际只有丹提一人有异议）识破鹿首精的阴谋、激发梅里泰莉神教大祭司赠送的贴身护符，彻底消灭鹿首精…… 听得热血沸腾的弗雷德，此时还不知道，他未来的转职……不……发展方向，就在这短短片刻，被艾林三下五除二地确定了。 他还在用炯炯且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艾林，像在看古海要塞背靠着的，巍峨高耸的蓝山。 思虑清楚鹿首精为弗雷德带来的改变，有益无害，艾林便不再这上面多花时间。 看着面前由慌乱，渐渐变得冷静有序的血色足迹，他松了口气。 听见身后弗雷德，还在询问细节，其他猎魔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他心念一动，打开了狩魔手记。 “叮！” 【魔物群“鹿首精”LV？讨伐！】 【奖励结算：……】 【最终评级：D+（战利品锁定）】 【获得战利品：鹿首精的要素*1、经验珠*4、鹿首精的宝箱*2、狼的宝箱*2、乌鸦的宝箱*2】 【获得战绩点：10670】 “嗯？” 第一眼艾林便看见了鹿首精等级的显眼问号。 他有些不解，鹿首精何德何能在等级上竟然是一个问号。 要知道上一个级别是问号的，可是玛哈坎山谷里，谋求降世的邪神。 鹿首精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比起一个眼神，就能恍惚艾林心神的大眼珠邪神，远远不如。 甚至不谈邪神了。 召魔仪式、怪物之巢哪个不比祂特殊强大？ 甚至尖刺魔从实力上而言，都不比鹿首精逊色多少。 按照他原本的估计，这只鹿首精最多八十五级，就了不得了。 本只是习惯性地查看讨伐结算的艾林，打起了精神，继续向下看。 因战利品锁定LV2提升的一个小级别最终评价，多一个经验珠没什么好说的，但…… “要素……”艾林暗自嘀咕，“鹿首精的掉落物竟然不是心脏精粹液，也不是净化灵，而是邪神曾经掉落过的要素……” “难不成鹿首精还真的是一个神？” 不仅如此…… 艾林的视线挪到了最后的战绩点一栏。 鹿首精整整为狩魔军团贡献了整整一万战绩点，这绝对是狩魔手记，自狩魔军团的功能开启之后，获得的最大一笔战绩点了。 而且在LV2的军团技能“传授”的加持下，都可以转换成两倍，也就是两万点经验值。足够将八个LV3的技能升级到LV4开出新效果。 狩魔军团又将迎来一次大提升。 “LV3以上的技能需要好好琢磨，不能再统一提升了……” “还有修斯、邦特和弗雷德，也不能让他们落下太……” “嗯？” 艾林的思绪骤然一断，惊疑一声，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艾林？”维瑟米尔问道。 看着地面上戛然而止的血色足印，艾林皱起了眉头：“邦特的足迹断了……” “在这里？”维瑟米尔四下张望。 一行人已一路往南行了很远，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 从中心微微洼陷，且少有植被的模样来看，这里更准确地来说曾经应该是某条小溪，或许是肯巴特河的某条支流。 河床早已干枯，里面胡乱散落着荆棘和腐朽的树木，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周围也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山洞，耳边倒是可以听见肯巴特河，夜空之下流淌的潺潺水声，但距离这里也不近，至少不是一跃便能翻身入河的距离。 邦特的足迹可以在任何地方消失，但唯独不该在这里。 “等等！” 艾林摆了摆手，让维瑟米尔不要说话，视线汇聚于最后一个红色足迹上。 构成爪印的红光飞舞了起来，变成一个个细小的红色光点。 这些光点组合成一对只有腰部下方部分的双腿，邦特的双腿。 几秒钟后。 这双腿从后一个足印走来，像是突然遇见了什么，骤然停下。 但膝盖没有弯曲，代表修斯没有伏低身体，没有警惕。 他甚至垫了垫脚，似乎想让自己更高一些，更容易被人看到，过了一会儿，左脚以脚跟为轴心外翻了九十度，脚尖差不多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邦特在这里碰到了一些人，”艾林蹙着眉，“应该是他认识的人，邦特还想喊他们去救丹提大师、修斯和弗雷德……” 凑过来的丹提，听到邦特遇见了熟人，松了口气。 随后他看了看地上，黑咕隆咚，都分辨不出是风吹，还是哪只野兽经过的浅印。 褐色的猫瞳扩大到极限，也没能从中看出“遇到熟人的选项”。 他侧头看了看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低头，同样一脸茫然的样子，让他好受了很多。 但随即他挑了挑眉，丹提记得维瑟米尔才说过，艾林的寻踪觅迹都都是他教的，怎么现在竟和他一样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是委托人吗？不过被人救走了就好。” 维瑟米尔也松了口气，没注意到丹提的怀疑目光，抚了抚地面上的尘土，回头看向丹提，“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为什么带修斯、邦特和弗雷德来到这片鸟不拉屎的荒野，还对上了鹿首精？” “你接了鹿首精的委托？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我是接了委托，在崔托格东北方向，一个叫蒙特·卡沃的镇子里，”丹提道，“但当时我们从当地贵族接到的委托，是一个消灭小雾妖的任务。” “据说最近这段时间，肯巴特河的尽头，那个贵族的猎人还有龙城的狱卒，被三只小雾妖蛊惑，袭击了很多次，伤亡惨重。” 难怪他们遇袭的地方明明距离摩迪安河更近，修斯却说的是肯巴特河……艾林心想。 丹提顿了顿，看了弗雷德一眼，弗雷德立刻低下了头。 但丹提也就只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开，接着道： “这半年都带着修斯他们清理水鬼，我想着杀几只小雾妖，给他们换换口味……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下去。 艾林和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注意到了弗雷德的表情，估计丹提接下这个委托和他们三个游历学徒分不开关系。 但这能怪谁呢？ 换做他，清理了半年水鬼，也肯定要杀吐了。 更何况要真是三只小雾妖的话，一个丹提加上修斯、邦特和弗雷德，真的绰绰有余。 可惜谁也不知道这里还藏这一只鹿首精，还是有“古老”称号，会瞬移的鹿首精。 这怪不了谁，只能说丹提、修斯、邦特和弗雷德四个猎魔人，运气真的太差了。 “但小雾妖毕竟和鹿首精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维瑟米尔抬头想了想，“刚进入那片橡树林，我和艾林的学派徽章都立刻发出了警告。而且小雾妖活动范围都会有雾，鹿首精没有……” 弗雷德抬头道：“维瑟米尔大师，是我们……” “清晨的时候林子里有大雾，”丹提摆了摆手，打断了弗雷德，叹了口气，“当然也是我的问题，这个地方距离德拉肯伯格太近，你知道德拉肯伯格那个地方，不适合逗留。” “所以没等中午，大雾完全散去，我们雾浓时就离开蒙特·卡沃，想着赶到小雾妖的活动范围时，清晨的雾正好会散去，何况……” “小雾妖的活动范围本来就会有雾，雾浓还是雾散时出发，其实没什么区别。” “谁能想到会一头撞击了鹿首精的领地……” 丹提又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我应该再谨慎一些的，那样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丹提大师……”弗雷德走上来，安慰了几句。 小雾妖……艾林嘴里咀嚼着怪物的名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等等……”他忽然问道，“从蒙特·卡沃出发，所以你们其实没走到肯巴特河的尽头，就遭遇了鹿首精？” “没错。”丹提点点头。 “可我们，”艾林看了眼维瑟米尔，“我们就是在肯巴特河的尽头，让大狮鹫降落的，那里没有一只小雾妖。” 维瑟米尔也微微蹙了蹙眉，回忆着降落时，周围的环境。 丹提沉默了几秒：“是不是被大狮鹫的威压吓跑了？” 艾林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红色光点组成的修斯双腿又有了新动作，打断了他。 那双腿忽然一软，晃了几下，瘫软了下去。 不过还没摔倒，就被某个人扶住了。 随后。 痕迹的红色光点骤然崩溃，重新化作了足迹。 “该死！” 艾林见状，呆愣了下，神色骤然阴沉。 这可不像被熟人好好招待的样子！ (本章完) 第465章 再见刁民！空袭龙城？！！ “不可能。” 维瑟米尔摇摇头：“刚经过德拉肯伯格，大狮鹫都收敛着威压。” “而且降落之后，为了寻找你们的踪迹，我们在肯巴特河尽头搜索了很长时间。” “但凡小雾妖在那里留下一点痕迹，都不可能被我们忽略。” 丹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丹提大师，”埃尔尼此时也应和道，“团长当时在那里检查了好多次，只发现一些普通野兽，以同样的战……” 他瞥了艾林一眼，顿了顿改口： “以同样的方式，团长隔着近千米的距离，找到了藏在熊洞里的你……” “嗯？”丹提愣了下。什么寻踪觅迹的方式，能隔着那么远发现他？ 等等！ 我好像没和艾林他们说过我当时藏在熊洞啊？ 丹提深深看了埃尔尼一眼，见埃尔尼刻意隐藏的样子，没有出言深究，只是越发对艾林好奇了起来。 “我不是在怀疑艾林和维瑟米尔，”他摇摇头，“但下达委托的又不是什么不分轻重的小孩子，蒙特·卡沃前些年因为法尔嘉之乱的影响，时常会遭到一些魔物袭击，因位置偏僻，基本只能依靠过路的猎魔人接委托处理。” “他们没理由故意开罪一个猎魔人，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小雾妖。” “或许是他们将鹿首精当成了小雾……” “不对！”艾林忽然出声打断了丹提，“小雾妖就是被捏造出来的！” 干涸的河床突然安静下来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艾林会这么斩钉截铁。 “你发现了什么？” 维瑟米尔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安地靠近一步。 艾林阴沉着脸：“邦特在这里被人迷晕了！” 刹那间。 “什么？邦特是被迷晕的？！！” “谁这么大胆！” …… 喧哗声骤起，骤停。 紧跟着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丹提，包括艾林。 邦特没受什么重伤，又是体质强横的猎魔人，不存在什么因失血突然昏迷的状况。 这荒郊野岭的，无论是猎人还是伐木工都不会这么深入。 何况邦特刚遭遇来人时，并没有警惕，反而垫着脚兴奋地打招呼，还被人靠近了迷晕，那来人中必定有他认识的人。 考虑到那能迷晕猎魔人的毒药，都可以称得上蓄谋已久了。 毕竟一个刚下山的猎魔人，会在这种鸟地方有什么熟人？ “丹提！你在蒙特·卡沃遇到男巫了吗？”维瑟米尔听见邦特遇袭，第一个就想到了狼学派的宿敌。 “没有……”邦特皱着眉，“蒙特·卡沃只是一个不到一千人的小镇子，当地最大的豪斯家族，族长不过是世袭男爵，哪来的资源招募男巫？” “而且豪斯家族与魔法无缘，家族谱系中连一个术士学徒都没有出现过。” “你跟他们很熟？”维瑟米尔问道。 邦特摇摇头：“我与现在的族长不熟，但认识族长的父亲。” “老豪斯又被人称做瘸腿的老豪斯，他的腿在法尔嘉之乱时，摔下马断了一只腿。” “但这条腿也为豪斯家族挣得了一个男爵，否则按照他当时的贡献，距离升爵还差不少。” “不过老豪斯是一个不错的人，也是相当豪爽的雇主。” “他还在世的时候，每隔几年，我就会来这里找他喝酒。” “等十几年前，老豪斯去世后，我又基本只接前一年预约的委托，就很少来蒙特·卡沃了。” “这次正好要带学徒，就顺路过来看看。” “没想到……” 丹提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 维瑟米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故友老病死亡，是每一个活得够长的猎魔人，无法避免的悲剧。 而故友的子嗣竟还有很大嫌疑，故意坑害他…… 设身处地，维瑟米尔都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艾林，你确定是豪斯家族派来的人吗？”他替丹提问道，“会不会是丹提他们路过某个地方，被有心人发现，然后一直跟着，找到了机会。” 丹提也抬头看着艾林。 “有可能吧……”艾林见状只能点点头。 毕竟他只能看到邦特两条腿的行动，一切猜测都是推理出来的。 说不好就是邦特自己昏过去了。 没人知道除了鹿首精召唤来的乌鸦，他在这一路上，还遇到过什么。 维瑟米尔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丹提的仇家路遇丹提，前来复仇，正好撞见了邦特，有些牵强，但也能讲得通。 “那就好。” 维瑟米尔拍了拍丹提的肩膀。 丹提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既然邦特的行踪断了，现在还能追踪到他吗？” “没问题，”艾林摇头，“这里还有迷晕……带走邦特那些人的痕迹……” 除非在肯巴特河刚降落时那样，什么线索都没有，还被鹿首精下了在自然之母那里权限。 否则整个猎魔人世界估计都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懂怎么找人。 两个寻踪、野性之语、生命低语、火占卜、水占卜……总有一个技能能用。 艾林意念一动。 密密麻麻的红色脚印，出现在枯涸黑暗的河床，如蜿蜒的红色巨蛇南向密林而去。 他懒得再一个个足迹挑选，查看双腿的动作，直接选中距离邦特足迹消失之处，最近的一双深浅发生改变的足迹。 一挥手。 染遍视线的红印消失，只有一对留存。 “走吧……”艾林轻声道，然后加快了速度。 —— 排除年初，科德温的先王哈克索、班·阿德男巫和猫学派针对狼学派的阴谋。 此时的狼学派堪称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正是建派凯尔莫罕以来，最巅峰的时候。 猎魔人还远远未像后世一般声名狼藉，什么角色都能来骗一骗。 即便在流言已经扩散很开的科德温，也就班·阿德一个地方敢对猎魔人出言不逊，其他地方别说小村子的村长故意克扣报酬，贵族们都不敢这么做。 他们都是有各自领地和产业的，就不怕苛待猎魔人的名声传出去后，不再有猎魔人愿意前来清理魔物吗？ 因此。 丹提虽然没有如刚才寻踪邦特时反驳，但心里面估计并不太相信他的话……不……应该是不愿意相信科德温之外，还会有人故意坑害猎魔人。 维瑟米尔估计也同样如此。 变化总是在人们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就悄然发生，等被觉察到时，已根深蒂固，积重难返。 在艾林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猎魔人就发展到了巅峰，也正式走向了难以挽回的深渊。 就像原著中杰洛特的诗人死党丹德里恩说过的那样： “猎魔人总是在缓慢但确凿无疑地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你们干得越出色，越尽职尽责，剩下的工作也就越少。毕竟你们的目标是一个没有怪物存在的世界，一个和平安宁的世界，一个不需要猎魔人的世界……” 而身处其中者，如维瑟米尔、丹提……却总是最后一个发现，以最难看、最震撼的方式，待尘埃落定，无法反抗之时…… 幸好…… 那是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另一个没有艾林的世界。 …… 云开月现。 被浓密的乌云遮蔽了大半个晚上的月亮，终于露出了祂婀娜的娇躯。 巍峨的城堡嵌在高山陡坡之中，紧贴悬崖。 虽沐浴于柔和的月光之下，却丝毫不减其压抑、森然和狰狞。 色调暗沉、坑坑洼洼的城墙上亮着白炽的火把，屠龙弩的弩箭寒光闪烁，城下流淌着幽暗深邃的护城河，城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叫。 当这座城堡显露在众人视线范围内的刹那，不用艾林提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地方。 “德拉肯伯格啊……”丹提深吸了一口气，“早该想到的，除了德拉肯伯格的人，谁会深入凯斯卓山脉，带着邦特南下……” “可是，德拉肯伯格的人为什么要捉住邦特？” “不……”维瑟米尔的阴沉得快要滴水，“邦特不会因为来人是人类就信任，丹提。” “现在的问题是，邦特为什么会认识德拉肯伯格的人，你带他们来过这个地方吗？” “怎么可能？”丹提摇摇头，“我们从未来过德拉肯伯格，德拉肯伯格的人也不会外出太远……” 他语气一滞。 不会外出太远…… 蒙特·卡沃是距离德拉肯伯格最近的城镇。 “这是一个阴谋，丹提！”维瑟米尔脸色骤然变得郑重，“针对你们的阴谋！不用想了，那个豪斯家族的男爵肯定有问题！” “该死！我还从来没遇到过，敢故意坑骗猎魔人的贵族！” 丹提一张脸也是涨得通红。 想起刚刚他还在说服艾林、维瑟米尔，还在说服他自己，“艾林也会犯错”、“邦特被人救了”、“小豪斯与此事无关”……只是凑巧了，恰好了，他一路松懈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他……… 被背叛的奇耻大辱，令青筋都在额前跳动，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因为他的信任，修斯重伤差点没了命。 要不是维瑟米尔、艾林，他和弗雷德更是必死无疑！ 还有邦特……邦特！！！ 德拉肯伯格是整个北方大陆，刑罚最残忍的监狱！ 他们迷晕邦特，想做什么？ 想起过去听说过的那些血腥的传闻，他两只眼睛通红地低吼一声：“我去杀了他们！把邦特救回来！” 只听“锵”的一声。 丹提拔出寒光四射的长剑，立时就要像那戒备森严的堡垒冲过去。 “别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维瑟米尔一把拉住丹提，“在学徒们面前冷静一点，丹提！” “你是一个猎魔人大师，不是一个只知道挥剑的莽夫！” 维瑟米尔好一通说服过后，丹提才渐渐冷静了下来，颓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羞愧地捂住了脸。 维瑟米尔叹了口气，起身看向艾林： “艾林……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艾林没有立刻回答，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足印闪烁猩红的光，顺着蜿蜒的山道，消失在了城门内。 城门紧闭，吊桥已被抬起。 湍急的肯巴特河，宽近二十米，幽邃深不见底。 护城河虽然宽阔，但难不住一群猎魔人，一跃而过的事情，何况他们还有大狮鹫。 但他们却不可能真的像丹提说的气话那样闯过去。 不谈防卫力量，邦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他们都不知道。 德拉肯伯格并不是一个小地方，何况维瑟米尔之前就说过，连德拉肯伯格本地的“居民”都搞不清楚这座城堡的地形。 “你们进过这座城堡吗？”他回头反问。 “我们都进过……”维瑟米尔看了丹提一眼，“之前我也说过，德拉肯伯格的委托，委托金很丰盛，狼学派的猎魔人基本都来过……” “缺钱的时候，我被当时瑞达尼亚的国王委托过，在这里清理过几只妖灵、腐食魔和墓穴女巫。” “当然那是好多年前……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是八年前，”丹提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德拉肯伯格修缮时，东城塌方冒出了一大群毒蝎蜘蛛和巨型蜈蚣，我和阿瑞斯托接了委托，委托人也是瑞达尼亚的国王。” 他已经习惯了猎魔人的游历团队，却由学徒主事的奇怪现象了，而且现在他只想尽快将邦特救回来，所以回答得很干脆。 语罢，他接着道：“我对德拉肯伯格比维瑟米尔更熟悉，不仅是时间的更近，当时东区塌陷之后，我们住在临近的北区，但因为动静不小，有部分毒蝎蜘蛛流窜到了南区。” 艾林装作没听见丹提的明示，继续问：“德拉肯伯格的防御力量强吗？” “我是说，倘若我命令大狮鹫带我们从天空而降，袭击这座堡垒，你觉得能救出邦特吗？” “能……”丹提立时激动地站起身，似乎正要应下来。 但一句话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 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后，颓唐地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艾林紧蹙着眉。 丹提是见过他们实力的。 不谈艾林和维瑟米尔，纯靠埃尔尼、克拉尔他们七个年轻猎魔人，都至少能对付五十个披甲骑士。 何况还有他和维瑟米尔，以及一头能令亚甸王都温格堡都束手无措的大狮鹫。 “艾林……” 丹提想了想，道： “德拉肯伯格和其他城市是不同的……” (本章完) 第466章 回凯尔莫罕搬救兵？ “哪不同？”艾林问，“既然需要猎魔人时常清理突然冒出来的魔物，德拉肯伯格的实力应该没多强吧？” “不是这么算的，”丹提摇了摇头，“这座监狱堡垒，发出的猎魔人委托都不是即时的，从察觉异常到接受委托的猎魔人前来，至少也会间隔一个月。” “其他什么样的城市和堡垒，能耐得住各种魔物持续一个月的骚扰？” “其中甚至还不乏大型魔物，以及毒蝎蜘蛛这种数量庞大，比大型魔物还要难缠的怪物。” 他眺望城墙上明亮的火光，顿了顿，接着道： “森严的守备你们也能看见。” “每过几年，那些长耳朵的精灵，就会对这座堡垒发动袭击，但似乎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艾林闻言，偏头看了眼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蹙眉，思虑片刻后，摇摇头： “确实没听说精灵大规模地从德拉肯伯格成功劫走同伴，但从监狱内部出逃的例子，倒是不少。” 艾林追问道：“你们在德拉肯伯格做委托的时候，没见到过守卫出手吗？对了，这里有术士吗？” “我没见过这里的守卫出手，”维瑟米尔看了丹提一眼，见丹提也点点头，才接着道，“清理魔物的时候，守卫只负责引路，到了魔物所在的地方就会离开。” “至于术士，班·阿德学院和里斯伯格集团民事合营组织，都有实验室在这个地方。” “我曾经就在这里见过一个男巫，但没有说过话。” “我八年前来的时候，见过不少，两个组织都有，”丹提补充道，“毒蝎蜘蛛这种魔物很稀有，其毒液是很多魔药的重要基质，也是基因突变的良好受体。” “那些高傲的男巫，当时差点为了几具尸体打了起来。” 维瑟米尔续道：“不过前段时间，班·阿德召回过一次男巫，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现在也在班·阿德，德拉肯伯格现在肯定还有术士，但肯定比过去要少很多。” “嗯？”丹提听得愣了一下。 班·阿德召回男巫？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去死对头的地盘了？ 发生了什么？ 维瑟米尔看出丹提脸上的疑惑：“科德温发生的一干事务，内情都很复杂，等救出邦特之后，我和你慢慢说。” 丹提点点头，没再开口。 散落的月光，静静地洒在林间每一个人的身上。 德拉肯伯格隐隐传来的惨叫，却令照在白桦树、山毛榉和白蜡上的凄美月光，都抚不平心中的焦躁。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艾林身上，等着他做出决策。 艾林死死盯着那座名为德拉肯伯格的龙城，似乎想用眼神将城墙戳出一个洞，好让他救出邦特。 “我们有大狮鹫，完全可以飞回凯尔莫罕，把索伊首席接过来，”丹提突然打破了平静，脸色挣扎道，“首席现在应该还在古海要塞，把他接过来后，无论是闯进去，还是向德拉肯伯格施加压力，交出邦特都不难。” 维瑟米尔沉默了几秒，也点了点头：“艾林，首席确实有这个能力。” “邦特等不了……”艾林摇摇头。 以好女孩的速度，从这里回到凯尔莫罕，再回来，至少需要半天。倘若首席不在凯尔莫罕，又要再去何处寻找。 自邦特被迷晕，已经过去了半天，他真的还有另一个半天吗？ 丹提似乎早就料到艾林会说什么，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邦特当然等不了，我……” “咳~”维瑟米尔轻咳一声。 丹提看了眼维瑟米尔，顿了顿，才接着道： “我和维瑟米尔会留下，去城堡里探探，稳住情况。” “你带着埃尔尼、克拉尔他们回去找首席……” “不要！”艾林还没说话，丹提先遭到了艾阿斯的连声拒绝，“我们也可以留下，去救邦特！” “干脆直接冲进去！”克雷义愤填膺地接道，“连鹿首精、巨食尸鬼、大狮鹫、尖刺魔……甚至是邪神都被我们消灭了，还会害怕区区一些人类和术士，我们杀进去，救出……” “闭嘴，克雷！”维瑟米尔瞪了克雷一眼。 一向乖巧的埃尔尼这次都站在了克雷这一边：“维瑟米尔大师，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们七个加在一起，都已经能对付一只巨食尸鬼或五十只食尸鬼了，怎么说也能对付上百个人类士兵……” “是啊！是啊！”其他年轻猎魔人应和着。 维瑟米尔和丹提都应付不过来了。 “好了！”艾林皱眉轻喝，几个年轻猎魔人瞬间安静下来了，“听维瑟米尔和丹提大师的话，别捣乱，还没到需要你们拼命的时候。” 然后他转头看向丹提：“丹提大师，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确实需要有人去探探德拉肯伯格里的情况……” 丹提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但是”。 “但是我觉得需要改变一下……”艾林道。 丹提皱了皱眉：“怎么改变？” 艾林没有回答，而是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猎魔人，视线停留在了弗雷德身上： “弗雷德，把你身上皮甲脱给我……” …… 群山的轮廓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宽阔的肯巴特河自群山而来，河水深邃幽然，比群山下的森林更加静谧凄然，仿佛接引了来自群山深处的黑暗。 山姆是一个农夫的儿子，曾经也是一个农夫，不过没种几天田，他便来到了这里，成了一个士兵。 当然也有人不把他当做士兵，而称呼他为狱卒。 不过山姆不喜欢这个称呼，正如他不喜欢身后那座冰冷的城池。 但人生从来都没有给过他选择，当他的农夫父亲被水鬼拖下摩迪安河时，没有给过…… 当他父亲的田地，因什么狗屁债务和继承权被收走时，没有给过…… 当他当兵只因没有向长官及时行礼问好，就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时，同样没有给过…… 现在当然也不会给他。 正值盛夏，火焰还在桥洞里的墙壁上“毕波毕波”地灼烧着薪柴，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萦绕四周的阴冷。 有人说，这是死在德拉肯伯格的非人种族的诅咒，也有人说这是鬼魂的温度，在他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灵魂拥挤在德拉肯伯格的每一个角落，就像堆叠在麻布袋里的麦粒…… 山姆依靠着冰冷的墙壁，打了个寒颤。 “在通往永恒的路上，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 “智慧无分贵贱，牧羊人之子也能杀死巨龙……” 他在心里默念先知雷比欧达的智慧集，希冀先知的智慧能祛除他看不见的邪祟，赐予他温暖。 “山姆，你又在念那劳什子先知的话？” “是先知雷比欧达，马丁！” “好吧，雷比欧达，”马丁耸了耸肩，“但雷比欧达肯定不能陪你度过这冰冷的漫漫长夜，只有你被冻得可怜，还没人理睬的同僚马丁可以，所以我们来聊聊吧，山姆……” 山姆叹了口气，他觉得雷比欧达先知可以，先知的智慧集意味无穷。 但马丁这个刚来半年的小伙子的唠叨，却会让贴近智慧的过程变得格外艰难。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吧，我可怜的马丁，你想聊什么？” 马丁轻声笑了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道：“你知道埃文森大人，白天带人去了哪吗？回来后那匹马后驮着的麻袋里又装着什么？” “蒙特·卡沃的妓院、赌场或者崔托格的妓院、赌场，谁知道呢？”山姆耸了耸肩，然后瞥了马丁一眼，“至于麻袋里是什么？” “马丁，我之所以能在德拉肯伯格活到现在，而不是七零八落地出现在男巫实验室的“杂货堆”里，就是因为我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好吧！好吧！”马丁摆摆手，“也不知道你一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光棍，为什么这么胆小……” “你也是个孤儿光棍！”山姆瞪了他一眼。 马丁摊了摊手，也不在意：“那我们就来聊些孤儿光棍应该聊的话题，你觉得蒙特·卡沃和崔托格的妓院，哪个……” 话音未落。 护城河哗哗的流水声后，忽然传来了模糊的人类呼喊。 马丁打了寒颤，猛地握紧手中的长矛，向着一河之隔的黑暗大喊：“什么人！” “我们是猎魔人，狼学派的猎魔人。”对岸传来虚弱的男声。 狼学派的猎魔人……山姆与马丁对视了一眼后，山姆从墙上取出一个火把，向对面扔了过去。 “当！当！” 火把坠落在石板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随后一只惨白的手拾起火把，照亮了一个背着小孩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暗红色的皮甲，皮甲上隔着一条河都能看见被魔物攻击出的破洞，像背着弓箭一样背着两把剑。 男人的脸是惨白的，但有血污，头发披散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至于他后背的小孩…… 山姆看不清楚，只隐隐注意到也有两只剑柄从那小孩的肩头露出来。 “我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丹提，这是我的学徒弗雷德，”中年男人待他们看清了脸后，焦急地继续介绍他们，用火把照了照胸前的分不清材质的徽章，“我的学徒遭受到了重创，我也受了伤，希望能进德拉肯伯格医治……” “你们疯了？”马丁瞪大了眼睛，“进德拉肯伯格疗伤，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 “这里是监狱，我知道，”中年男人语气越来越着急，不过似乎为了避免怀疑，他还是强自镇定地，语气讨好道，“八年前，我来过这里，清理毒蝎蜘蛛和巨型蜈蚣，我记得当时是阿戈斯蒂诺爵士负责……” “现在爵士还在德拉肯伯格吗？烦请通报一声……” “阿戈斯蒂诺爵士五年前就离开了，”山姆喊道，“现在管理德拉肯伯格的是埃文森爵……” “你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马丁一把拉过山姆，打断了他，小声道，“德拉肯伯格从没在夜里降下过吊桥，开过城门，何况这个时候埃文森爵士早就休息了……” “我们不去通报什么事情没有，我们去了，反而有害无益！” “你不是说什么‘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吗？” “我们的责任就是守住这扇大门，其他的和我们无关！” 而另一边，丹提的嘴唇也嗫嚅了一下：“艾林，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艾林贴着丹提的耳朵，小声道，“不论蒙特·卡沃的豪斯家族为什么这么做，他们肯定不希望‘我们’活下去，否则迟早会暴露出他们的阴谋……” “只要知道我们来了的消息，不可能不让我们进去，何况我们现在还‘重伤’了……” “而只要进了德拉肯伯格，我就能顺着足迹找到邦特的下落。” “可现在，对面两个守卫似乎不想让我们进去，他们甚至都不愿意通报……”丹提苦笑了一声。 “你身上有钱吗？”艾林突然问。 这是在让我贿赂……丹提神色一滞，无语道： “你们的教学节奏是不是太快了，这才半年，维瑟米尔怎么连这个都教你了？” 维瑟米尔其实没教这个，这个时代的猎魔人大师一般也遇不到需要花钱贿赂的情况。 “有用就行！”艾林道，“他们要是连钱都不收，就只能亚克西法印了。” “我还没见过不收钱的守卫……”丹提行在拯救邦特的道路上，他也有兴致开玩笑了。 “不过，”他看了看横亘中心，近二十米的宽阔护城河，以及防备着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两个守卫，“我的亚克西法印，不一定能够到那么远，还需要……” “没事，我的亚克西可以。”艾林道。 丹提闻言呆愣了下，轻笑一声：“那还真是可靠！” 没过多久…… “丹提大师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埃文森爵士！”对面的一个守卫忽然喊道。 咦！ 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心中惊疑一声。 竟然还真有不收钱的守卫…… (本章完) 第467章 白蝎毒！交出你们的武器！ “饮酒！” 德拉肯伯格东区的某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里，一群人正在放浪形骸地宴饮。 大屋只有一个窗户，昼夜不息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地从窗外传进来，却丝毫没有影响几个人宴饮的乐趣。 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橡木桌子，上面摆了一只已经开始变绿的黄铜烛台，烛台上布满结块的硬蜡，燃着豆大的烛火。 火光照耀着橡木桌上的土豆泥、面包、苹果派和被切割了大半的熏鱼……当然还有一大桶就放在正中间的酒桶。 “哈哈哈！” 一个穿着精致紧绷的紫色束腰外衣，胸前简单绣着一只棕马的瘦削中年人，“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故作豪迈一抹嘴巴上的酒沫，哈哈大笑： “埃文斯大人，还要多谢你给我们豪斯家族，介绍这么一笔生意啊！” “现在我就等着万物至理商会，入驻我们蒙特·卡沃了，到时候看考克家族，还用什么与我们豪斯家族争矿！” “来！埃文斯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他讨好地又举起酒杯，也不等其他人，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 被称为埃文斯的是一个穿着贴身皮甲、长着络腮胡须的壮汉，现在正在饮宴，他都没有将腰间装饰精美的长剑放下。 此时。 看着快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小豪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还是跟着浅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橡木桌上最后一个人： “真要论起功劳，那还是多亏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的白蝎毒，没想到那么一点注射进去，那个小狼崽就没了动静。” “连我都知道，那些怪胎抗毒能力极强，听说都能拿毒药当水喝……” “抗毒能力强……哼……”穿着褐色法师袍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昂着头，不屑地冷哼一声，“猎魔人确实是我们男巫，在基因突变学的巅峰作品，但也得看是哪个猎魔人……” “一个刚通过试炼的猎魔人，哪来的抗毒能力……” 被男巫轻蔑地驳斥教育，埃文斯脸色不自然泛起了一阵青红，右手捏紧了酒杯。 小豪斯注意到这一幕，连忙出声缓颊：“说起那白蝎毒……啧啧……我还没见过中了毒药，浑身不能动弹，却还没昏过去的。” “那暗红的小眼睛，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啧啧……” 似乎被夸到心坎里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中了白蝎毒萃取液的人，手、脚，哪怕是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没法眨眼，甚至没法吞咽口水。要是没人给解药，接下来眼球也会不受控制，视觉障碍，紧跟着疼痛得全身痉挛，剧烈颤抖……”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越说表情越是兴奋，最后说到全身痉挛的疼痛之后，甚至还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这令提起话题的小豪斯嘴角勾起的假笑，情不自禁地僵硬了下去。 这些男巫真是一群变态。 他在心中暗骂，然后看了看似乎早就习惯了的埃文斯，转移话题道： “不过说到猎魔人，埃文斯大人，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 “那个狼学派的丹提，应该活不下去了吧？要不然，我们豪斯家族，可就要遭大难了……” 埃文斯语气夸张，但提到家族时，却有意无意地带了几分认真。 “怎么可能？”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嗤笑一声，“那可是‘古老的’鹿首精，现世的森林之神，我们术士都避之不及的怪物。” “更何况那个叫丹提的猎魔人毫无准备，还带着三个小狼崽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去……” 小豪斯点点头，又从木桶里接了一杯酒，犹疑了几秒，又道： “可我听家族里的管家说，那个叫丹提的并不是普通的猎魔人，而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会不会……”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脸色一冷，高声斥责： “你这么胆小，能做成什么事？” “猎魔人大师又怎样，不过都是一些失败的试验品，还能爬到我们术士的头上吗？” “我们术士都不敢对付的‘古老的’鹿首精，他们能活下来？” 被斥责的小豪斯神色一僵，艰难地讨好道：“那是，那是……” 心里却在嘀咕，要是猎魔人真的只是失败的试验品，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碾死不就行了。 还有…… 一个“失败”的“小”试验品，也值得术士大人不去确认鹿首精领地内的猎魔人死活，兴高采烈地弄晕了，就急匆匆归来吗？ 当然。 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蛐蛐，还是在知道眼前这个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并不擅长心灵感应的情况下。 毕竟。 一个来自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且和班·阿德学院那个庞然大物有密切联系的男巫，不是他豪斯家族能够得罪的。 何况地位比他还高的埃文斯爵士，不也得为了早日运作离开德拉肯伯格这个吃人的鬼地方，而低下头颅嘛…… 一点点难堪算什么？ 橡木桌上三人还在推杯换盏，在小豪斯和埃文斯的刻意奉承和美酒之下，氛围很快又热烈起来。 也恰在这时…… “咚咚咚~” 房间的大门忽然被敲响。 “谁？”埃文斯放下酒杯，皱眉唤了一声后，从座位上起身。 他虽然是德拉肯伯格的管理者，手下也有个几千人，但爵位不过是个男爵，并没有配备亲卫，需要他自己亲自开门。 说起来，最初的德拉肯伯格，几千个狱卒，管理者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男爵。 不过这个鬼地方既没什么油水、也没有战功、规矩还多、更是特别危险，动不动就有人胆大的精灵劫狱，城内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怪物…… 管理者的身份和地位自然越来越低，大一点的贵族都会找关系推卸掉国王的安排。 他也是家族境况每况愈下，不得不以才接了个职位，否则领地就要维持不了贵族的体面，揭不开锅了。 抠门的国王不为他的亲卫交付酬薪，他自然就也没钱聘请。 当然，即便如此，在德拉肯伯格内，随便找几个士兵当亲卫当然也是可以的。 只是谁能分得清，哪个是真正可靠的人，而不是来自国王、班·阿德、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探子呢？ 为了避免天降横祸，还不如就他自己亲力亲为，反正在德拉肯伯格也用不到。 “吱呀~” 木门被打开。 一股暖流扑来，被冻得手脚冰凉的山姆嗅着美酒、油脂和面包的轻响愣了一下。 “你是谁？有什么事？”埃文斯脸色冰冷地质问。 山姆本能地行了一礼，立刻道：“埃文斯大人，我是今夜守城门的山……” “直接说事！”埃文斯不耐烦地摆手打断。 “是……是城门外有一个自称丹提的狼学派猎魔人大师，背着一个孩子，请求进入德拉肯伯格疗伤……” 山姆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埃文斯本能地转头看向房间内。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摆满食物和酒水的橡木桌上，一个身材瘦削的贵族和埃文斯一样，下意识看向穿着褐色法师袍的男巫。 男巫手指捏着酒杯，枯瘦的手青筋都捏出来了，脸色极为难看。 埃文斯和小豪斯当然不敢真的把“你不是说即便是猎魔人大师，也无法活下来”说出来挑衅帕德里克·瓦斯克斯。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两人都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 “你是说他们想进德拉肯伯格疗伤？”埃文斯问道。 “是，”山姆虽然奇怪房间里的诡异气氛，但他自然不会问出来，道，“叫丹提的猎魔人说他受了伤，他身后的孩子受了重伤……” “丹提大师受伤重吗？”埃文斯还没开口，小豪斯忍不住插嘴追问。 山姆看了小豪斯一眼，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埃文斯。 “回答他。”埃文斯道。 “应该受伤不轻，”山姆回忆着丹提的样子，“身上的皮甲上都能看出明显的伤痕，脸色也很苍白……” 埃文斯回头看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一眼，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眼神中的兴奋情绪溢于言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带到这里来，我亲自为他们疗伤！” 小豪斯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反驳。 “听见了就快去吧！把他们领到这里来！”埃文斯道，“不过不要提到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我会安排城里的医师过来。” “是，埃文斯大人。” 山姆目光在房间内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后，正要离开了。 “等等！”埃文斯忽然又喊住了他。 “疗伤不需要携带配剑。让他们把猎魔人的两把剑都放在城门的警备室，两个猎魔人的都要。” “另外再把卡洛、怀亚特和米洛队长喊来，我记得他们一向崇拜狼学派的猎魔人。” 山姆神色滞涩了一秒，道：“是，埃文森大人。” “砰~” 木门被关上。 “厉害啊！埃文斯大人！”小豪斯恭维道。 埃文斯点点头，看向帕德里克·瓦斯克斯： “恭喜你，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你又有新的实验素材了。”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兴奋地一口喝下了杯中酒水：“帮我活捉这两个猎魔人，我帮你离开德拉肯伯格！” 埃文斯用力点点头。 “不会出问题吧？”小豪斯总觉得有些不安。 “一个狼崽子，一个重伤的老狼，能出什么问题？”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放心！我会用最高的规格，迎接我的高档素材……” 考虑到两个猎魔人都重伤了的小豪斯只能点点头。 不知为何，死去多年，曾经是个老猎人的父亲老豪斯的一句话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受了伤的野狼才危险…… …… 等待是难熬的。 尤其当同伴被关在一个监狱，以残忍酷刑闻名的监狱的时候。 哗哗的流水声，像水流淌在覆着五官的湿纸；呼呼的山风吹拂，若皮鞭割开了空气；还有那刺破夜空的凄厉惨叫，每一声似乎都和邦特的音色很像…… 当然邦特并不是囚犯，现在他只是狼学派的新晋猎魔人，一个小人物。 酷刑是为了得到以正常手段难以得到的情报，而修斯没有没有情报，酷刑多半也不会施加在身上。 可想清楚这一点，却反而更令人担忧了。 邦特，真的还活着吗？ 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令怒火中烧，心跳加速，呼吸粗壮。 丹提的反应甚至比他还大。 “我们能救出邦特的。” 他涩着嗓子，轻声嗫嚅着嘴唇，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骗开城门……找到邦特……呼唤大狮鹫……离开……” “不要关注其他和我们无关的事情，找到邦特我们就离开……” …… 艾林趴在他的背上时不时附和着，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擂鼓击锤，在胸腔里雷霆般轰鸣。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艾林忽然抬起了头，看向河对岸。 匆匆忙忙的脚步踩在冰冷石板上的声音，被猎魔人的敏锐感官捕捉到。 同时还有被城墙挡住的微弱呼喝。 “放下吊桥！”那个去通报的守卫，声音回荡在风中，令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计划能成。 “嘎吱~嘎吱~” 绞索在绞盘上摩擦，又宽又长的钢箍木头吊桥低吼着缓缓降落，“轰”地一声砸在了石板地上。 丹提背着艾林刚走过吊桥，吊桥又立刻抬升，像林间的凶兽阖上了血盆大口 等吊桥完全抬上去，发出一声卡扣的脆响。 城门的墙洞内，才“吱呀”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开了。 之前去汇报的守卫，举着火把小跑着过来。 “丹提大师，”守卫喘着粗气道，“埃文森大人请你们进……” “德拉肯伯格的医师在哪？”丹提状似焦急地追问。 “请放心！”守卫在前面引路，“埃文森大人已经派人召集城里的医师了，他现在就在德拉肯伯格管理者的办公室等你们。” “那就好！”丹提的心安定了下来。 但随后，他发现守卫并没有将他们带进城堡内，而是在门洞内一个亮着烛火的木门前停下了。 “这是？” “丹提大师，请把你们的武器，交出来！” (本章完) 第468章 以先知之名起誓 这个小屋应该是一个卫兵室，刚开门就涌出一股子汗水、霉菌、皮革、铁器，以及用来保养铁器的油脂的味道。 一面面盾牌整齐地挂在墙壁，半人高随手就可取下的位置，盾牌旁是武器架，不过没有一把武器放在上面。 与推门而入的守卫，同样式样的长矛放在另一面墙上，墙角是装满水用来防火的木桶。 如雷的鼾声从另一扇半敞开的木门内传出，透过低矮的窗户，能看见两个装束齐全的守卫，将长矛竖在桌子旁，趴在桌子上酣睡。 木门久未润滑的响亮吱呀声，都未将他们的吵醒。 “什么意思？” 鼾声中，丹提站在门外，眼神晦暗不明。 难道他们的计划，被那个埃文斯看穿了？ 法印只是辅助，猎魔人一身实力，百分之八九十都在剑上。 无剑的猎魔人如断翼之鸟，在守卫众多，还有男巫的德拉肯伯格，就只能任人宰割。 守卫也在看着他，轻声道：“埃文斯大人说，疗伤无需携带配剑，德拉肯伯格会负责两位的在城里面的安全。” “呼——呼——” 鼾声此起彼伏。 丹提褐色的兽瞳冰冷地看了看门外的夹杂着惨叫的黑暗，又收回视线看了看守卫。 他在思考，若是在这个地方拔出长剑，能不能杀到他们德拉肯伯格藏起邦特的地方。 守卫安静地与他对视，既不催促，也不躲闪。 一个普通的守卫当然不能察觉到猎魔人大师的杀意。 但有些反常的是，面对一个背着双剑的强悍猎魔人，他竟然没有喊醒他的同伴了，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与他们对视，甚至像在逼迫他们抽剑而出。 “给他！”艾林在丹提耳边道。 随后他意念一动。 【叮！消耗经验珠*3、小经验珠*10，您的技能：召唤法杖LV1已提升至召唤法杖LV4（0/10000）】 【名称：召唤法杖】 【类型：混合元素新手法术】 【等级：LV4】 【主动效果：你可以在五个（+1*2+2*1）法杖（或其他器物）上留下“印记”，将法杖（或其他器物）传送到两天（+1）内去过的地方。再次释放该法术，可召回法杖（或其他器物）。】 这个技能，他还是两周前，从术士的记忆中看出来的。 当时只觉得是个添头，因为猎魔人与术士不一样…… 术士们不同的法杖，可能有不同的增幅效果和其他特效，因此存在替换的需求。 但猎魔人剑不离身，很少遇到需要召唤长剑的时候，没想到能在这里发挥作用。 看着那平平无奇，没有一点禁魔效果的武器架，艾林想了想，发现这个魔法对于猎魔人而言，似乎比对术士来讲还要实用。 很多地方在进入的时候都像现在一样，需要卸下武装，但没有人会特意用可以禁魔的装备，承装猎魔人的武器。 而武器对一个猎魔人而言，是真的非常重要，即便对艾林而言，失去了趁手的剑，战斗力都会至少下降一半。 “这种小技能还挺实用的。”艾林心想。 丹提只觉得胸前的狼徽，轻轻嗡鸣了一声，背部两把剑的位置，也都传来了按压感。 “当然，我们很信任德拉肯伯格的防护。”他想了想轻声道。 随后他们在守卫的目光下，走进门，蹲下。 让半眯着眼、闷哼着的艾林坐在两侧靠墙放置的木椅上，然后解开剑带，将他和艾林的剑都交给了守卫。 “没有配剑，我们怎么去救修斯？” 丹提看着吃力拎着四把剑的守卫的背影，看着艾林，嘴巴微微动了动。 “我会召唤法杖。”艾林小声道。 召唤法杖……丹提听到艾林的话，脑回路还转悠了一下，奇怪他们被收走的剑，和法杖有什么关系。 然后愣了一秒后，瞪大了眼睛。 “那几把剑？”他悄声问。 艾林点点头。 丹提心中正夸赞艾林可靠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 召唤法杖……召唤法杖…… 这不是术士们用来装逼、炫耀其身份的最出名的法术吗？ “召唤法杖……是法印？”他忍不住问。 “当然是法术，”艾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才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已经像维瑟米尔那样，习惯了他的特殊之处，就又解释了一句，“就是术士们经常会用的法术，我无意间学会了。” “放心，也能召唤长剑。” “哦……哦……是无意间学会的啊……”丹提微微颔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意间学会…… 这么轻描淡写，就像学会的是游泳、厨艺、锻造和缝纫……这些只要想学，迟早都能学会的人类技艺…… 但猎魔人不学正常的法术，只用法印，是因为不想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我们猎魔人就没有那个天赋，学不会啊！ 艾林……艾林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可惜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因此丹提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对了，丹提大师，”艾林接着道，“我还会传心术和魔法闪光术，一会儿不方便的话，我就用传心术和你交流，另外当我喊‘闪光’的时候，记得闭眼……” 微弱的声音在话语的中间，就从耳边，转移到了头脑里。 丹提脸色麻木地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丹提大师，我们走吧。”守卫将他们那四把剑都挂在了武器架上。 “好的，烦请尽快引路……” 丹提抱起早已闭上眼睛的艾林，跟着守卫，走出了小屋。 没想到刚走出小屋，到达开阔的内廷，前面引路的守卫忽然停下了脚步： “丹提大师，你们不是来寻医师，医治伤势的吧？” …… 德拉肯伯格内的构造，层层叠叠地如同立体的迷宫。 板岩的石桥纵横交错，石桥的两侧的沟壑似乎深不见底。 凄厉的惨叫、凶恶的咒骂、浓浓的血腥和食物血肉腐败的恶臭，从沟壑内腾起。 地狱似乎也不过如此。 每一条桥上都有至少三个守卫，放眼望去，视线范围内的守卫，就有三四百，时不时还会有几十个必站岗守卫，装备更精良的士兵巡逻而过。 而他们的目的地却似乎还在德拉肯伯格最内侧的东区。 这样的氛围之下，一行人都没有说话。 唯有领路的人，时不时在盘问的时候，机械地取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牌，解释他们来路和目的地。 戒备如此森严，令刚因守备室睡觉的两个卫兵，稍稍松了口气的两个猎魔人，又提起了心神。 “哒哒哒~” 守卫提着灯在前面走着，铁靴撞击地面的声响，令沿途的惨叫声都胆怯了几分。 “能找到邦特吗？”丹提在脑海中问道。 艾林眯起一只眼睛，看向地面。 泛着诡异褐色纹路的地面上，一只只闪着猩红之光的足印一直延伸向黑暗中。 “足迹是重合的，邦特所在的地方，也在东区。” “那就好！”丹提点点头，看了前方引路的守卫一眼，犹豫了一下后，在脑海中又问，“艾林，你觉得迷晕邦特的那伙人，是不是猜出了我们的计划？” 守卫刚刚突如其来的问题，丹提当然予以否认。 他无法确认，这是不是一种试探，虽然他们已如游鱼主动钻入了渔夫的网，似乎没有试探的必要。 “不太像。”艾林皱了皱，也不太说得准。 刚才守卫听到丹提的否认后，也没有再问什么，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照常引路。 你说是有人授意他问的，这种打工人得过且过，敷衍上级的态度，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他们是猎魔人。 真要是在敷衍上级，就不该在一个无武力强悍的猎魔人面前，用自己的生命冒险，说出这种试探的话。 他就不怕一旦说中，戳破了真相，会被猎魔人直接杀死吗？ “不过无论是不是试探，他们有没有准备都无所谓，”他在丹提脑海中道，“迷晕邦特的那伙人，不会什么都想到的，不用太担心。” 那确实……丹提心想。 谁能想到一个猎魔人竟然还会法术，德拉肯伯格天空中翱翔者一头驮着八个猎魔人的大狮鹫，另外走进城池的两个猎魔人当中，更厉害的那个竟然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虽然有些羞耻，但想到杀死鹿首精时艾林的实力，他一个狼学派的前辈竟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当德拉肯伯格的大门打开，与邦特的距离每近一分，每迟一秒被发现，都是我们的优势。” 艾林的声音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安慰他…… 想到这个事实，丹提便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邦特的事情，一会儿还要请你出力了，我伤势还没痊愈，只能……” “不要这么说，丹提大师，”艾林打断道，“邦特虽然是你的游历学徒，但也是我的朋友，以后也是我的手下，没什么请不请的。” “真是懂事的孩子啊……”丹提心想。 他这才想起来，艾林似乎还是那“小孩过家家”似的狩魔军团的团长。 而他在艾林这般大的年纪，却只知道一进城就逛妓院…… 当然，维瑟米尔也一样。 “首席不愧是首席……”丹提在心里感慨道。 三个人沉默地走着，穿过了城门所在的西区，来到了东区之后，惨叫声和令人作呕的气味都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当然不是消失了。 只是隐隐约约，又似有似无，但清清楚楚，像夏日蚊蝇的嗡鸣，仔细看的时候没有，但却完全忽略不了。 艾林不理解。 虽说德拉肯伯格就是作为监狱而存在的，但也没有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折磨囚犯吧？ 尤其现在月以中天，换算下来，至少也到午夜了。 难道这座城市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是不听着惨叫声，就睡不着的变态吗？ 当然…… 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 “咚——” 引路的守卫忽然停下，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林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 他们似乎来到了东区的尽头，漆黑的城墙高耸就在他们身侧，遮云闭月，投下阴郁的黑暗。两栋塔楼从起伏的阴影中窜出，尖锐的塔顶，笔直地刺入漆黑泛蓝的天空。 猩红的印记如一条笔直地红线，指向不远处的塔楼。 这里不是他们的目的地，显然不是。 没有人在这里站岗，地面上也没有多少巡逻留下的足迹，这里似乎是德拉肯伯格的盲区。 所以…… 守卫为什么停下？ 守卫背对着他们停下，似乎在犹豫，然后他抬头眺望了眼远处的塔楼，才回头，咬咬牙道： “最后的机会了，丹提大师！” “不论你们因什么而来，现在我还能将你们在送回去，你们取回你们的剑，离开德拉肯伯格这个人间地狱，但再往前……” “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守卫嘴唇都颤抖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恳求地看着丹提，恳求他现在离开。 与城门处，那个不论面对什么，都一脸漠然的中年人，完全不同。 眼神真挚得令丹提，完全说不出他们就是为了医治伤势而来的谎言。 “你认识我。” 这是陈述而非提问。 守卫沉默片刻，才点点头：“我来自崔托格，十四年前，你杀了那个将我父亲拖下水，还吃掉了他内脏、两条腿和半边脸的水鬼。” “所有的委托人我都记得，”丹提皱了皱眉，“但我不记得被你委托过，还只是十四年前的委托……” “您当然不会记得我，丹提大师，”守卫苦笑一声，“因为我不是委托人，我只是个农夫的儿子，那天您清理了村外梅赞卡和上游的水鬼巢穴之后，没收村长的赏金，在村子里住了一晚就走了……” “您甚至可能没见过我……但您……丹提大师……” “十四年过去了，您还是与十四年前一模一样。” 丹提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中辨不出一丝虚假和伪装，他甚至看到了挣扎。 这不难理解。 将他们放走之后，眼前这个守卫必然会遭受到惩罚，考虑到德拉肯伯格的名声，惩罚甚至会是残忍和可怖的。 丹提沉默了几秒。 “你叫什么名字？” “山姆，叫我山姆就好。” “为什么阻拦我？” 山姆长深吸一口气，神情骤然一肃： “丹提大师，我以先知之名起誓，在你们面前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 “杀人的陷阱……” (本章完) 第469章 雷比欧达之死！索伊杀死的巨龙！ “先知？”丹提皱眉。 “先知雷比欧达，”山姆虔诚道，“诸神的牧羊人、慈悲的导师、为真理崇高的献身之人……我已宣誓以此生力行先知智慧之道……” 丹提背上的艾林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雷比欧达这个人。 在他的记忆中，雷比欧达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牧羊人。 他与前世春秋时期的各位圣贤一样，云游四方传播关于人生的哲理与智慧，逐渐成名并被尊为“先知”，收获一批信徒追随。 他的智慧被编纂为《先知雷比欧达智慧集》(又名《圣书》)留存于世。 而他的结局也很值得玩味。 因为一个村庄遭受过巨龙的掠夺，农夫们听闻雷比欧达的到来便向他求助解决祸患。 他竟然答应了农民的请求，前去驱赶巨龙，然后作为一个凡人理所当然地被龙烧焦后吞下肚里。 雷比欧达死去的时间应该就在1150年左右，距离现在大概几十年，具体的艾林不记得了，毕竟只是当时好奇翻看了一眼而已。 他的结局其实理应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结果自作自受的故事。 不过不知为什么，当他离世之后，反被视为圣人继续受到崇拜。 现在应该只是在平民中流传，但百年之后，陶森特、诺维格瑞、科维尔和波维斯都有他的信徒，而且平民和贵族都有。 例如原著中科维尔和波维斯，以智慧著称的泽丽卡王后，就将《圣书》奉若圭臬。 巅峰之时，雷比欧达教的影响力并不亚于梅里泰莉神教，说不准还犹有过之。 可能因为雷比欧达留下的言论确实藏着深邃的智慧，也可能因为雷比欧达本人的品格，确实和所有正教的创始人一样，心系底层，几乎完美无瑕。 但细思极恐的是…… 雷比欧达被巨龙杀死的那个村子，就在班·阿德周边，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些阴谋论。 “看来你们早已知晓……”说着说着，山姆见到丹提神色并无太多惊讶，顿声道，“你们果然不是为了疗伤而来的……” “你从哪看出来的？”艾林在丹提后背探出头。 山姆并不意外艾林的“忽然醒来”，但他没想到丹提大师，和这个叫做弗雷德的孩子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怎么好像不是大人，而是眼前这个小孩。 “这里是德拉肯伯格，世界上最接近地狱的地方，没人会来这里疗伤，我在这里待了近十年，没见到过一例。” “更明显的是，丹提大师虽然尽力表现得很焦急，但若真是亲近之人重伤……” 山姆顿了顿，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补充：“不会如此镇定。” 德拉肯伯格的角落安静了几秒。 懂了，丹提的演技太差，过了吊桥之后就被识破了……艾林心想。 “带着你的学徒赶紧离开吧，丹提大师，”山姆又劝，“埃文斯大人，召集了卡洛、怀亚特和米洛，他们是德拉肯伯格，对付那些技艺超凡的非人族群剑士、弓手、术士的专家。” “我甚至亲眼看见一个自称是艾恩·希迪一族的通晓者，死在了他们手下……” “当时怀亚特抬着一面有魔力的大盾，挡在前面，那精灵贤者令城墙摇晃，震破鼓膜的法术，都被轻描淡写地挡下，然后米洛率领披着重甲的骑兵，摧枯拉朽地摧毁了精灵的阵型，像撕碎一张纸……” “但最后那个通晓者却没有死在铁骑之下，而是莫名其妙地被卡洛摘取了人头……” “埃文斯大人本人也是剑术超群的强大剑士，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来自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他听说你们的到来，非常兴奋……” 山姆一字一句，尽他所能地将他们面前深不见底的“悬崖”，描述清楚。 丹提和艾林也如他所愿的皱起了眉头。 过一会儿，山姆才略带喘息地说完。 想必这番话，他一定思考了一路。 “倘若我们真的听你的，现在离开，你知道你会遭受到什么惩罚吗？”艾林忽然问道。 山姆沉默了一秒，轻声道： “先知曾说，在通往永恒的路上，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 “先知又说，善行必以善果，否则恶之性状将弥漫世间，轻蔑的时代必将到来。届时树叶落尽，芽蕾凋残，果实腐朽，粮种苦涩，河谷清水化为坚冰……” 他停顿了下，正色道： “我无法像先知为人类找到真理之路，但我可以循着先知的足迹而行。” “比起对不起自己的内心，牺牲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丹提和艾林又沉默了几秒。 “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怀疑而道歉……”艾林道。 无论是为信仰也好，报恩也罢，眼前的山姆虽只是这偌大监狱的狱卒，但也值得任何人的敬重。 “我也是。”丹提道。 “我也犹豫过，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整个德拉肯伯格里就没有好人，”山姆摇摇头，然后连忙道，“所以快跟我走吧，再过一会儿埃文斯就该起疑心了。” 丹提看了艾林一眼，艾林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不用了，山姆，”艾林道，“请继续带路……” “你没听清我说的吗？”山姆皱眉瞪了艾林一眼，打断道，“小孩子不要捣乱！” 然后他看向丹提：“丹提大师，前面就是无底深渊，不能去啊！” 许久没被人质疑，训斥的艾林愣住了。 丹提见状，噗嗤一笑：“艾林的话，就是我的话……” 山姆闻言急得还要再劝。 丹提拍了下他的肩膀，正色道：“不用劝了，山姆，你有你觉得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做，我也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的学徒被埃文斯拐走了，我要去救他，还有一笔帐，要和你口中的那些人清算。” “不过感谢你的相助，山姆。” “雷比欧达要是知道他有一个你这样的信奉者，一定会开心得放声大笑，多喝几口酒后，在篝火前跳起牧羊人欢乐的舞……” “丹提大师，你……”山姆听清话语中的意味，也愣住了。 “是的，我认识雷比欧达，山姆，活得足够长，总是有这样的好处，能亲眼目睹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传说……” 丹提大师顿了顿： “当然，这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等我们救回我的学徒，我会和你仔细说说雷比欧达的故事，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从各方面而言都很有意思，不过现在，还请继续引路。” 山姆张了张嘴，但在丹提真诚的视线下，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便继续在前面引路。 当他不希望别人劝阻他赌上生命去做对的事，又如何反过来规劝别人爱惜生命。 【在通往永恒的路上，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 只是…… 先知的故事，怕是很难再听到了。 …… 回归主路之后，路边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增多了不少，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座监狱唯一的异类。 山姆说的不错，在这里再想回头，肯定来不及了。 “丹提大师，你真的认识雷比欧达？”艾林闭着眼，好奇地在丹提的脑海中发问。 “当然，雷比欧达他是戴文的牧羊人，也是科德温人，”丹提道，“当时，他经常代替周围村子的村民，向猎魔人委托……” “除了我，首席、维瑟米尔、阿瑞斯托、怀特……狼学派的所有猎魔人大师都认识他……嗯……除你以外的猎魔人大师，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丹提讲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所以艾林并没有笑。 “他那个智慧集是真的吗？他自己编出来的？” “没错……” 丹提停顿了一下，装作重伤，体力不支的模样，躲过短短时间内，第三队巡逻经过的守卫。 这些守卫明显比城门附近的守卫精锐。 全身中甲，粗制的长矛，也变成了配剑。 一身悍然的血气，凶神恶煞，明显是见过不少血的。 经过时，两个猎魔人胸前的徽章都隐隐地嗡鸣，在警告他们。 待这队守卫经过之后，丹提接着道： “那……那个智慧集确实是雷比欧达的智慧，当然也有他的追随者，只是与一般人认知，或者说与编年史中的记载不同的是，雷比欧达虽然是出身是牧羊人，但赋予它智慧的却不是牧羊，而是术士……” “什么？！！” “没错，”丹提微微点头，“人不可能知道，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雷比欧达其实是一个术士，他的学识和智慧都是觉醒了魔力之后，从班·阿德的藏书库里得到的。” “他的追随者中，也有很多男巫，男巫、女术士、骑士、贵族、猎魔人……雷比欧达的追随者，成分很复杂。” “也有狼学派的……”艾林语气惊愕。 “当然，五六十年前，还是魔物肆虐的时候，没有猎魔人跟着，靠他们那几个男巫学徒、女术士学徒，哪能游历四方，”丹提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副团长阿瑞斯托就是雷比欧达的追随者……” “当然，死鸭子嘴硬的阿瑞斯托自己，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的。” “‘你们聚集的人太多了，会吸引魔物！’、‘猎魔人的服务都是收费的！’……这些都是阿瑞斯托的原话……” “你也是雷比欧达的追随者吧？”艾林从丹提的话中，抓住了重点。 丹提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我不算雷比欧达的追随者……” “那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丹提没有立刻回答。 一行人距离那两座塔楼越来越近，巡逻的士兵也越来越密集。 这些精悍的士卒，甚至完全不掩饰眼底，强烈的攻击欲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猎魔人的本领。 丹提当然不会回应，他只是装作头脑昏昏，无力关注的模样，跟着山姆继续走。 “正如你是维瑟米尔的游历学徒，当时阿瑞斯托是我的游历导师。”又躲过一匹士兵，丹提在脑海中道。 “那难怪……”艾林心想，虽然他并不知道丹提和阿瑞斯托还有师徒关系，要不是此时丹提自爆，他一直觉得他暴躁的副团长要比保守的丹提年轻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为什么没人知道雷比欧达是一个男巫？还有，那只杀死雷比欧达的巨龙，是什么龙？你们那么多人都杀不死吗？为什么不喊索伊首席？” 艾林确实对雷比欧达，这个以凡人之身却成立了从北到南，风靡了大半个猎魔人世界宗教的男人很感兴趣，一连问了很多问题。 丹提沉默了很久。 好几波守卫经过，他们甚至走到了最近的一座塔楼下面，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你以为会议大厅铜门上的龙首是哪来的？” “啊？”艾林惊讶地直接睁开了眼睛，见走近了另一座像是他们目的地的塔楼，才看了眼地面上的红印，又闭上了眼睛。 没等艾林询问，丹提叹了口气后，自顾自地在脑海中解释，语气崇敬且遗憾： “雷比欧达，他是被班·阿德排挤，被亨·格迪米狄斯献祭出去的天才，不，不是班·阿德和亨·格迪米狄斯放弃了他……” “而是他看不上巫师会，那些满口冠冕堂皇，为了人类整体发展的各种口号，却私下里枉顾平民生命的各种实验，甚至直接以人命测试法术的行为……” “雷比欧达和我们狼学派有同样崇高……不……比我们还要崇高的理想……” “因此当他毁灭的时候，也格外地迅速，悄无声息。” 艾林闻言愣了愣，忍不住发问： “他有什么崇高的理想？” “还有……《先知雷比欧达智慧集》不是流传着吗？” “雷比欧达还有不少信徒，为什么说‘悄无声息’？” 丹提没有回答，因为引路的山姆突然停下了。 “丹提大师，我们……” “好像到了……” (本章完) 第470章 激战！那个狼崽子是一个术士！！！ 山姆语气中的犹疑并不值得疑惑。 黑暗中更加漆黑，连火把都照不亮的高塔阴影中，影影绰绰站着很多人。 他们举着火把，脸却藏在黑暗中。 唯有盔甲和利刃的寒光，在呼啸的狂风中，凛冽地闪烁。 艾林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耳向右。 沉重的马蹄声、重甲的刺耳摩擦、还有低沉的脚步，自四面八方而来，缓缓地，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如暴风雨前厚重的乌云，紧紧地压过来，剑拔弩张。 火炬晃动着明亮的火光。 火光将丹提和艾林密不透风地圈在中心。 一眼望去，像是在这本就为监狱的人间地狱中，又造了一间用炽热火焰围成的囚笼。 “热情”的德拉肯伯格人，比艾林和丹提想象中地还要“好客”，他们甚至都后悔在会客厅迎接他们，不仅亲自走下了塔楼，还摆下了如此大的阵势，欢迎他们。 “丹提大……” “停下来做什么？继续走啊……”丹提弓背负着艾林，半低着头，眯着眼睛，“无意”地靠在了山姆后背，把他推了一个踉跄，摔向塔楼门口的黑影，茫然地大声问道，“还要走多久？医师在哪？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络腮胡须的昂藏大汉埃文斯，一把捋开摔过来的山姆，任由他摔在一旁的地上，然后在几个守卫的簇拥下，上前一步，借着火光眯眼观察着丹提。 “丹提大师的伤势也很严重啊！”埃文斯轻声道。 这是肯定而非疑问。 摔在地上的山姆久久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他看着丹提和他奇怪的学徒艾林，心中的绝望，冰冷刺骨。 怀亚特举着闪烁昏黄魔法辉光的大盾，带着他的盾卫队，挡在埃文斯和德拉肯伯格的驻守男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身前，简直比凯斯卓山脉还要巍峨坚固，不可靠近。 米洛和他手下近五十人的重装骑兵，举着寒光四溢的骑枪，行在他们来时的石桥上。虽然看着普通，不像怀亚特的队伍一般，闪烁着魔法的辉光。 但他们剩下的骑兽却不是普通的马匹。 冰冷的马盔下，骑兽双眼猩红，粗壮的鼻息喷涌出充满硫磺气息的灰雾。 牙齿尖锐，牙缝间还别着血红的肉丝。 山姆不用想也知道，那狰狞牙齿间残留的血肉来自哪里。 更可怕的是…… 卡洛还未现身。 山姆不觉得他没有来，他甚至害怕下一刻，卡洛提着丹提大师或艾林的头颅，就像曾经的那个精灵族的通晓者一样，现出身形。 “完了！”山姆只觉四肢百骸如坠冰窖，寒意彻骨，“要是在埃文斯大人的房间，以丹提大师的实力，即便找不到那个失踪的学徒，也有机会逃跑，可现在……” “带着一个用来伪装，没什么实力的学徒，即便丹提大师对付完三个队长，还有至少几百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围在四周……” “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啊！” 山姆越想越绝望。 埃文斯看着摇摇晃晃，似乎重伤到辨不清方向的丹提，轻笑道： “丹提大师，你已经重伤到连路都认不得了？” “你们已经到地方了！” “你是？”丹提“吃力”地抬头，身体微微颤抖，褐色猫瞳微微扩散，神色茫然，缓慢地问道。 “我是德拉肯伯格的管理者，你可以叫我埃文斯，我代替德拉肯伯格欢迎丹提大师……”埃文斯凝视着丹提，抚胸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 丹提在和埃文斯装模做样的寒暄，而在脑海中，他与艾林却迅速而激烈地讨论。 他们原本详细问过山姆，埃文斯一群人的实力，以及陷阱周围的环境。 但窄小房间里的方案，自然和眼下不同。 敌人迫不及待地将战场放到高塔前，这片平坦的开阔之地后，原本的方案需要经过很大幅度的改变。 这对两个猎魔人都很重要。 毕竟他们从没有一起配合着战斗过，现下不说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至少也不能相互掣肘。 否则一个闪光术、目盲咒没配合好，令队友失明了，那可真就是不危机的状况，也生造出危机来了。 何况自从穿越到猎魔人世界以来，除了猎魔人和男巫，艾林还从来没对付过这个世界，人类的正规军。 他不相信能越过各个超凡职业，掌握这个世界统治权的贵族们，靠的真的只是政治手段，和巫师会的自我约束。 尤其在德拉肯伯格，在这个从未被擅长魔力的精灵们，攻克的巨大监狱。 将大致的战术迅速讨论清楚，丹提问道：“你还能看见邦特的痕迹吗？” “就在那座高塔，足迹消失在那个男巫身后……”艾林歪靠在丹提肩头，眯眼看了下地面上的红印。 “那一会儿，我们直接冲进去，先把邦特救出来……” “不！丹提大师！”艾林打断了丹提，“你先刺探刺探消息……” “一个当地贵族、一个德拉肯伯格大监狱的管理者，还一个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不可能莫名其妙突然联合起来，坑害你们，他们与你们又没有仇。” “一会儿真打起来了，不一定还能留活口……” 丹提闻言，在脑海中犹豫了下，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好，我……我试试……” 随后。 “埃文斯？”丹提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惊奇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不！这不重要，埃文斯阁下，快帮我喊医师，我的学徒……” 丹提的演技似乎在被山姆揭破后，进步了很多。 艾林在他后背，完全能感觉到那种极度虚弱、疑惑、焦急、迫不及待……种种情绪交织。 不得不说，每一个能完美操控肉身的猎魔人大师，都是天生影帝。 “废什么话！” 丹提语罢，埃文斯正要开口，穿着褐色法师袍的法师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不耐烦地打断： “一个没武器，又重伤的实验素材罢了，你和他说这么做什么？” “别浪费时间了，埃文斯！” “快让人把他们都抓起来，两个猎魔人一个猎魔人大师，正好够做一组对照试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替阿尔祖和科西莫·马拉斯皮纳，创造出比猎魔人更加强大的基因改造生物了……”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语气几乎癫狂。 那对凝视着丹提和艾林垂涎欲滴的视线，像在用腥臭的舌头舔舐着两个狼学派猎魔人大师的脸，令人极为不适。 这个该死的傲慢的巫师……被打断又被呵斥指挥的埃文斯脸色难看，但他还是一挥手，命令道： “米洛堵住他们的退路，其他人都给我……” “等等！”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又出声，打断了埃文斯，“还有，尽量不要把他们弄死了。” “活着的素材比死了的，更珍贵！” 周围的士兵都静静地看着被男巫连番打断的埃文斯。 埃文斯注意到周围的视线，脸色一沉，大声呵斥： “都没长耳朵吗？” “愣着做什么，都快给我上！” “是！埃文斯大人！”被瞪了一眼的怀亚特，粗壮的身体一颤，立刻挥舞塔盾，命令几个盾卫冲向猎魔人。 “你亲自去！”埃文斯道，“听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的，别把丹提大师和他的学徒弄死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埃文斯阴郁着脸，“一个重伤的猎魔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快去！” “是！” 怀亚特带着一大群手下，立刻举着巨盾，谨慎地向高塔前的空地，走去。 除了怀亚特，普通的守卫也举着火把，收缩了包围圈。 唯有米洛还带着他的重骑兵，立在丹提和艾林来时的石桥上。 “抱歉……”演技精湛，但台词剧本不过关的丹提，在脑海中尴尬地道了声歉，“现在还要留活口吗？” “按原计划来吧……”看着逼近的敌人，艾林无语地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 喜欢长篇大论的敌人，果然只存在于娱乐作品中。 他眯眼看着逐渐靠近的敌人。 至少两米高，体格犹如一头成年黑熊的怀亚特，举着盾在接近，而埃文斯在骗傻子： “丹提大师，你不要反抗，这些人就是带你和你的学徒，去疗伤的……” “你没有武器，不要反抗……” 丹提翻了个白眼。 三番两次在维瑟米尔的学徒面前丢了面子，他也不想耗费精力伪装了，直接低下了头。 摇摇晃晃的身体，勉强算是他对埃文斯骗傻子行为的回应。 埃文斯和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竟然都没有怀疑。 反倒是令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以为丹提重伤到差不多快昏迷了，对怀亚特的谨慎格外地不满，不断催促着怀亚特不要消极应对，赶紧冲过去。 怀亚特只能硬着头皮收起抵在地面上的塔盾。 细密雕刻着古老蚀文，形成闪耀群星的塔盾，被抬起的瞬间，昏黄的魔法辉光顿时暗淡下去。 怀亚特身上，那堪比巍峨高山的气质也顿时消弭不少。 也是在此刻。 丹提摇摇晃晃的身体一定，如同无外力时晃动的不倒翁突然停止了晃动。 “抱紧了，艾林！”丹提在脑海中怒喝一声。 紧跟“咚”的一声巨响，右脚猛踏地面，直接将本就有裂痕的石板地面，直接踏碎。 裹挟着狂风，如一根满弓脱弦的利箭，射向了还在嗤笑着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 刚抬起巨盾的怀亚特根本来不及阻挡，估计也完全没意识到的眨眼间，丹提便越过了他。 再侧身、低头， 躲过下意识挥刀劈砍的其他盾卫同时，还顺便伸出右手，在身前虚画三角，淡定地给自己上了一个淡金色的昆恩护盾。 电光火石之间。 丹提已跨越数十米，踏入了男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两步之内。 这时，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连自己的法杖都没召唤，一个最简单魔法屏障都没有释放出来。 “哼，里斯伯格的实验巫师，”丹提轻蔑地在脑海中嗤了一声后，大喊，“艾……” 艾林的速度比丹提呼唤的速度更快，在他右脚踏入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两步范围，双手空握，挥臂，正欲旋身的刹那，在丹提脑海大喝一声： “抽剑！” 随即。 “锵！” 虚空仿佛仿若是长剑的剑鞘。 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中，黑曜石配重球、龙蜥皮革缠绕的剑柄，方正的十字剑锷、蚀刻咒文的陨铁剑身……一把古朴的钢剑被丹提自虚空拔出的刹那，便直接劈开空气，猛劈在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细长的脖子上…… 下一瞬……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胸前系扣着法师袍的绿宝石骤然破碎。 褐色的法师袍顿时蒙上了一层绿光。 “小心，丹提！”艾林传声提醒，“他有即时触发……” “我知道！”丹提褐色的猫瞳骤然收缩成线，抿了抿唇，身体一侧。 青绿色的光芒骤然破碎，如同高等级的昆恩一般，爆裂出巨大的冲击波。 即便丹提早有预料，但为了防护艾林，不使他提前暴露实力，侧身时，还是为艾林挡住了大部分冲击波。 因而身体不由一顿。 “我讨厌男巫，尤其是有钱的男巫……”丹提皱眉，在脑海中骂了一句。 “一样！”艾林同样深有体会，“我也很讨厌有钱的男巫。” “不过没事，这个男巫还不算有钱，只有一颗，”他眼睛扫了眼呆住了的男巫，接着道，“需要我出手？” “不用……”丹提后退一步，稳定身形摇摇头，“下一剑就杀了他！” “另外……” “可不是所有术士都和薇拉女士一样富有，有一颗已经很有钱了，可不能用‘只’！” “只”的字节还在脑海中回荡，丹提趁冲击波消弭，眼神一肃，旋身挥剑，踏步前冲。 这时。 “啊——”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才刚从突然爆发的生死意外中回神，像橡树皮一样阴郁丑陋的枯瘦长脸，发出了女人一般锐利的尖叫。 尖叫声惊醒了，被丹提突然拔出长剑场景惊呆了的埃文斯，他拔出腰间长剑，大喊：“快保护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 然后他后退一步，无意间让开了通道，躲在了仅剩的两个盾卫后面。 随后他听到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又是一声尖叫！ “那狼崽子是一个术士！！！” (本章完) 第471章 杀敌！群狼盯上了你们！（4300字） 术士？ 埃文斯透过盾卫间的缝隙，看着丹提后背，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猎魔人背着一个分不清是男女的术士，闯入戒备森严，堪称北方大陆最大的监狱的德拉肯伯格。 猎魔人和术士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啪！” 转瞬之间。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焦急为自己附上的魔法护盾，又一次被丹提一剑打破。 这动静瞬间惊醒了埃文斯。 不行！ 不能让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死在这里！ “怀亚特快保护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埃文斯侧头连连下令，“还有卡洛！卡洛在哪？赶紧杀了那个术士！” “不要让他有机会释放法术！” “是！埃文斯大人！”怀亚特举着大盾立刻应和，带着他的十几个个盾卫，像一头雄狮，大吼着，向男巫和猎魔人的战场冲去。 那声大吼之后，那十几个盾卫的大盾上立刻闪烁昏黄的魔法辉光，从盾心的群星图案中，猛地激射出一根根锁链。 锁链被不知其底细的丹提谨慎地侧身躲开，链接上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身体的刹那。 怀亚特带着几个盾卫，前冲的速度顿时提高了一倍，如同一座小山势不可挡地向丹提冲撞过去。 完了！完了！ 刚因丹提逼近男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轻松打破其防护而松了口气的山姆见状，一颗心立刻又提了上来。 丹提大师背着的不是他重伤的学徒，而是一个能召唤武器的术士，不至于令丹提大师徒手搏斗，固然令人惊喜。 可连德拉肯伯格的普通士兵都知道，术士怕近战。 只要你接近一个术士，打破他孱弱的壳，杀死一个术士不会比杀死一只鸡更难。 何况埃文斯大人和其他人因为黑暗，看不清艾林的长相。他可是知道那个叫艾林的术士，不过才十三四岁。 这么年轻的术士，又能有多厉害呢？ 等怀亚特，还有现在还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卡洛，靠近后，必然还是一个负担啊！ 想到艾林，山姆脑海中突然冒出了那双与丹提大师，极为类似的猫瞳，神色一滞。 他好像记得猫瞳是猎魔人的特征，似乎从未见过哪个术士长着这样眼睛的。 但也只是神色一滞，随即他还是摇了摇头，心道： “不论是猎魔人还是术士，，这么年轻又能有什么作用？” “丹提大师就不该为了伪装，带上他。” “不对！” “在德拉肯伯格，在这个巨大的地狱，就算他什么都不带都活不下去啊！” “丹提大师还是太固执，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要是那时候就离开……” “不对，还是我的问题，先知曾说过正道从来都不止一条，羊肠小路也可以走到终点，是我还不够智慧，未能说服他……” 山姆在心中遗憾纠结，难过地闭上眼睛。 他悔恨自己当时应该坚持，甚至应该欺骗丹提大师，找借口将他们带回城门的。 恰在这时。 “咕啦~咕啦咕~拉古拉——” 古怪而神秘的咒语吟唱声，忽然自塔楼方向传来，令山姆本能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蓝色眼睛，只是那眼睛中的瞳孔不知为何竟是正常人的形状。 那是艾林。 他嘴巴微微开阖，挂在丹提后背，跟着丹提冲向帕德里克·瓦斯克斯。 古怪的吟唱声，便自他的口中传出。 “他……他真的会法术……”山姆惊呆了。 似乎注意到山姆的视线，艾林还朝他眨了下眼睛。 “啊——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在尖叫，刚被丹提一剑刺破孱弱临时护盾的他，像个被扒光了毛的母鸡，惊恐地狼狈尖叫，后退了两步就被一块碎石头一崴，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毫无防护。 而丹提的长剑却已收剑蓄势，踏步直刺，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两步。 但以山姆的视角，怀亚特却不仅更快，他与丹提的距离，还比丹提距离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更近。 巨大的塔盾已经被怀亚特举起，伺机狠狠拍下。 丹提竟然似无所觉地还在挥剑直刺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就像他没感知到身后怀亚特的庞大气势一般。 然后。 “……咕啦！” 艾林口中的神秘咒语骤停。 怀亚特不知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突然止步。 即便距离丹提已不足一步远，都将举起的盾牌“咚”的一声，猛地插在了崩裂的石板上，大喊： “快！快！快守御！” 紧跟着。 在艾林的咒语停止都不到一秒，几乎在怀亚特的塔盾刚插进地面的刹那。 “轰隆——” 褐色光芒一闪，地面灰色的石板发出沉闷雷鸣，并在在电光火石之间化石为泥，掀起两米的黑褐色泥石流，猛扑怀亚特和他手下的盾卫。 “咚！咚！咚！” 厚重的撞击声宛如洪钟被敲响。 塔盾上繁星的图案被泥石流激得明暗闪烁，但怀亚特和反应过来的盾卫虽然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挡住了。 可那些没反应过来的，被浑浊的泥浆触碰到的部位，立刻如软泥凹陷，惨叫着口喷鲜血被泥石流冲走。 如此威力吓得围上来的守卫，匆匆后退。 也幸好。 泥石流这个古早就被艾林，从巨沼仙的宝箱开出的咒术，由于破坏地形，影响行动，从未升级过。 即便有近一百二十点的神秘加持，褐色的泥浆漫过怀亚特和他的盾卫之后，便渐渐消弭了威力，停下且凝固，只将几个冲得靠前的倒霉守卫击飞在地，抽搐了几下后，眼看是不活了。 当然。 这样的威力已经完美达到了艾林想要的效果。 怀亚特为首的盾卫，不仅被逼得停下了攻击，泥石流停止后，他们的双腿还全都被深深埋在了粘稠的泥浆里，难以动弹。 “果然没有没用的法术，只有没用的施法者……” 艾林看着怀亚特几个壮汉恼羞成怒的狰狞面孔，满意地点点头。 咒术比法印好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吟唱时间比法印长，但只要神秘属性足够高，即便咒术等级很低，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那……那个孩子竟然这么厉害？” 山姆看了看高塔前的泥泞哀嚎，张大了嘴巴。 他此刻甚至怀疑自己不久之前失了神，眼花了。 一个能施展出这么强大法术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猎魔人呢？ 同样震惊的不只是山姆，还有下意识又往盾卫后面，缩了缩的埃文斯。 “那个术士是谁？”他心头悚然，“如此威力的法术，绝不是一般野法师能释放出来的……” 没来得及细思，埃文斯的瞳孔突然剧烈颤抖，撕心裂肺地大喊： “住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丹提踏步冲入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一步以内，几乎与恐惧到面容扭曲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脸贴脸。 长剑的光华在高塔浓重的阴影下，翩跹跳动。 “噗嗤！” 一声轻响。 丹提舞了剑花，将钢剑上的血，甩在地面上。 无头的尸体坠地，恐惧混杂着难以置信神色的头颅，喷溅着鲜血在泥尘中滚了几圈，静止不动了。 高塔前安静了刹那。 埃文斯、怀亚特、山姆……所有人都看着浓稠的血迹自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身下蔓延开。 “该死！你知道你们杀死了谁吗？”埃文斯歇斯底里地大喊，“他可是奥……” “嘘~” 丹提背着艾林，将食指置于唇边，冷漠无情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站着的所有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在乎。” “但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 他顿了顿，褐色兽瞳斜睨着愣在原地的埃文斯： “群狼盯上了你们。” 语罢。 丹提提着剑，推开木门，一步步走进了塔楼，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砰~” 木门阖上。 丹提听着门外的寂静，才长出了一口气。 “很帅！” 艾林在丹提的脑海中夸了一句。 他着实没想到一向保守的丹提大师，还会以狼学派的名义威胁人。 “群狼盯上了你们。”这句话，可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原本杀死男巫之后，他们就该直接冲入塔楼。 毕竟杀戮复仇都只是次要的，救出邦特才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 男巫不能不解决，万一他用传送门，传送到邦特身边，那邦特就很危险了。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似乎只是有些钱，实力上应该还没到能实战传送门的水准。 “呃……嗯……一时激动，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丹提尴尬地笑了笑。 “但效果很好。”艾林回头看了眼，他们已经走上了塔楼的一层，但塔楼外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一定因为我，或者狼学派……”丹提摇摇头，“可能那个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就是策划谋害我们的人。” “想要通过对猎魔人的实验，反推出阿尔祖、科西莫·马拉斯皮纳技术的疯狂术士一向不少，只是很久都没有发生过这么疯狂的行为了。” “德拉肯伯格的管理人埃文斯，可能与他有了一些利益交换，所以私自调动国王赋予管理人的权利，但他毕竟分属瑞达利亚，而非里斯伯格和巫师会。” “主谋一死，自然没有理由再得罪狼学派……” “当然……” 顿了顿，丹提接着道： “救出邦特之前，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艾林你还是继续待在我的背上……” 艾林点了点头，循着地上的红印，为他指路。 丹提的逻辑确实很合理，那个埃文斯的反应也恰巧印证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艾林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觊觎猎魔人技术的疯狂男巫，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可问题是…… 一个在德拉肯伯格研究，自身水准连传送门都不一定能释放出的男巫，为什么会知道一百多公里外，来了四个猎魔人？ 这不仅仅是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有没有能力使用传影镜，远距离联络豪斯家族的问题。 术士的影响力总是和他在巫师会的地位挂钩的，但术士在巫师会的地位又与其实力挂钩，至少相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这样实力的男巫，绝不可能是巫师会高级评议会的一员。 既然如此，他怎么有能力令身为贵族的豪斯家族，冒着被狼学派惩罚的威胁满足其一己私欲，还命令德拉肯伯格的管理者，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艾林，接下来往哪走？” 走到了岔路，艾林收起脑海纷飞的思绪： “右侧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邦特应该就在那里。” …… 而在另一边。 埃文斯目视着两个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塔楼后许久，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中。 他当然不是被狼学派的名头吓住了。 狼学派于他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势力，但也仅此而已。 凯尔莫罕的猎魔人据说都不满一百个，怎么看都抵不过全力备战时，能拉出两三千人的德拉肯伯格。 何况恪守中立的准则，让这个本该在北方大陆的政治生态位中，占据重要位置的武装势力，显得尤为软弱可欺。 因此。 让他沉默的并不是狼学派，而另一个问题—— 丹提背着的那个术士是谁？ 与猎魔人那些什么都不沾的独狼相比，术士才是这个世界政治生态位的巅峰。 猎魔人，即便是狼学派的首席，也不能让他离开德拉肯伯格这个鬼地方，但术士们却完全可以。 “不可能是班·阿德和里斯伯格，难不成是艾瑞图萨？” “是了，看体格，那人不是个孩子就是女人，这般强大的法术，只能是女人了……” “可是艾瑞图萨又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埃文斯皱着眉，双唇紧紧抿着。 “埃……埃文斯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壮汉怀亚特举着塔盾，狼狈地从泥沼里拔出自己的双腿，小心地问道。 埃文斯瞥了他一眼： “继续上！为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复仇！” 怀亚特和周围的守卫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动静。 “猎魔人的目标是里斯伯格的实验室，”埃文斯冷笑一声，“别忘了还有谁，还有什么藏在里面。” “是……是……埃文斯大人，快跟上……”怀亚特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奔向了塔楼。 其他守卫也如梦初醒似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没出手？” 埃文斯看着士兵们们向塔楼蜂拥而去，忽然对着虚空道。 他身侧的空气波动的一下：“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死得太快了，没找到机会。” 埃文斯闻言沉默了两秒，才道： “这次不要失手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一道微风吹过，无人回答。 埃文斯也不在意，他抬头。 层层乌云不知从何处飘来，遮蔽星月，令本就暗沉的塔楼更显阴森。 “得罪了一个，总好过得罪三个……” 埃文斯对着虚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472章 克拉尔选择的死法！弗雷德的异变！围攻高塔！（4200） 包铁橡木门被推开，双方面对面的第一时间都愣住了。 “小豪斯！” 虽然不是他们所要找的人，但眼前这个坐在高背椅，捧着酒杯，一身精致紧绷的紫色束腰外衣的瘦削中年人，显然也是丹提的“熟人”。 “咚咚咚~” 盛满酒水的酒杯落下，摔在松软的红色地毯上。 灰蒙蒙的古旧地毯，立刻被染成暗红色。 酒杯落地的声音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立刻惊醒了小豪斯。 他猛地从高背椅站起，惊恐地连连后退，讷言道： “丹……丹……丹提大师，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应该……应该……” “应该死在下面？！！”丹提倒提着长剑三两步走近，收缩成线的褐色兽瞳充溢着勃然怒气。 “不是……不是……“ 小豪斯被瞪得猛打一个寒颤，连连摆手，慌不择路地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大师不是说万无一失，只是几个实验素材吗？ 还有埃文斯大人呢？ 怎么把猎魔人放上来了，难不成他们已经……已经…… 脖子上忽然冰冷，小豪斯低头一看，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长剑上虽没有血迹，但新鲜沛然的刺鼻铁锈味，却扑面而来。 小豪斯嗅着气味，双腿一软，差点瘫了下去，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丹提大师！丹提大师！” “父亲与你是挚友！与你是挚友啊！” “你不能杀了老豪斯的孩子！” 丹提听到这话，汗毛都被气得倒竖：“你还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挚友？！！” 但望着那张与过世的挚友老豪斯，六分相似的脸。 长剑按了按，最终也只在小豪斯的病态苍白的脖子上，拉出了一条血印，就停了下来。 小豪斯吓得又尖叫起来。 “先留他一命，”艾林开口，给了丹提一个台阶，“关于你们被害的事情，还有很多疑点要问，我们先找邦特。” 被气昏了头的丹提，这时才想起来他们的来意。 “是……是……是……”找到活路的小豪斯，连忙道，“我知道很多，我知道很多……” 丹提没管小豪斯，扫了眼周围。 房间不小，但也不大，一道开着空洞的墙，隔绝内外。 外面饮宴的残骸还在，空气中都是油脂酒水混杂的气味。 隔着一堵墙，里面是一张床。 不过看着好像许久没人居住，可能是客房。 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男巫袭击他们要的是实验素材，而这里显然不像一间实验室。 “邦特不在这里。”丹提皱眉道。 “你……您是说那个被抓回来的小孩吗？”被丹提瞪着的小豪斯，连脖子上流淌的血迹都不敢擦，“他……他……他不在这里，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遣人运往实验室了……” “实验室在哪？”丹提问。 “我……我……我不知道……” “嗯？！！” “别杀我！别杀我！” 小豪斯看着滴着他鲜血的剑，吓得语气哆嗦，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自出生起，他从未有任何一刻，发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我真的不知道，那……那个小孩被送来之后，就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命人运走了，然后我们……我们……” 话没说完。 小豪斯胯部的紧身衣，颜色突然变深。 “废物！”丹提脸色难看地耸了耸鼻子，唾了口带血丝的唾液在地上，“也不知道老豪斯那么英勇的战士，怎么会有你这么卑鄙懦弱的子嗣。” “是什么人带走了他，穿着什么样的鞋，大概多重？”艾林插话。 小豪斯愣了愣，见丹提凶恶的视线又投射过去，连忙道： “两个……两个守卫，正……正常的守卫铁靴，一个和我差不多，一个比我还胖……大概……大概……” “行了！”艾林摆手打断。 寻踪就是这样，能看清目标的准确行迹的同时，不可能把目标中途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展现出来。 在通过间接目标的行踪搜寻的时候，难免会出错。 不过应对现在的情况，也够了。 艾林已经从地毯上数十道红色足迹中，找到了邦特的动向。 “丹提大师，带上小豪斯，我们……” 艾林的话还没说完，语气一滞，看向了窗外。 下一秒。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嘈杂而汹涌呼喝吹来，随后整座塔楼都开始隐隐震颤。 惶恐瘫在地上的小豪斯，也感觉到了，眼底精光一闪，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了几分期待。 是了！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和埃文斯大人，怎么可能被一个猎魔人杀死。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猎魔人，寻着什么偷偷摸摸的手段，躲过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和埃文斯大人，像贼一样潜入了进来。 想到这…… 小豪斯的背微微挺直了些。 然后…… 他看见艾林和丹提脸色凝重地对视一眼。 再然后小豪斯眼前一花，丹提和那个蓝眼睛的小孩突然消失，紧跟着后颈处一紧，便天旋地转。 “走！” 那小孩的一声大喝，随后才刺入他的脑海…… 如一把锋利的宝剑。 …… 德拉肯伯格的天空。 “他们都冲进去！德拉肯伯格的那些士兵都冲进去了！”克雷趴在大狮鹫背上，眯眼俯瞰着整座德拉肯伯格，惊呼，“他们一定是去对付团长和丹提大师的！” 出于某些原因，埃尔尼、克拉尔、克雷等七个猎魔人，都不在大狮鹫的爪子上，而是在大狮鹫的背上。 好女孩的后背当然足够宽阔，可以容纳九个猎魔人，但这也必然使得原本宽阔的空间，在此刻相当狭窄。 克雷这么情绪激动的一颤，差点把克拉尔抖了一个踉跄。 克拉尔倒是没有不满，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地面的德拉肯伯格上，但被稍稍打破了平衡的大狮鹫，却像身上长了跳蚤一样，极为不适地想抖抖粗壮的脖子。 “别动，好女孩！别动！”正抓着大狮鹫粗壮鬃毛的维瑟米尔被吓得连忙安抚。 “唳~” 不满地轻啼一声，大狮鹫脖子颤了颤，停下了动作。 她当然听不懂维瑟米尔的人话，不过毕竟已经相处好几周了，一些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呼~” 维瑟米尔松了口气，狠狠瞪了小意看过来的克雷一眼。 “说过多少次了！在好女孩身上，不要乱动，不要大惊小怪！” “好女孩是艾林的伙伴，不是我的，再多动几下，小心把你们都甩出去！” 感受着高空中的狂风，克雷闻言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德拉肯伯格内，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渺小身影，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咽了口口水。 克雷身旁的克拉尔被吓得，直接抱住了克雷，生怕他再乱动，第一个被甩出去的就是他。 克拉尔倒不是怕死。 当然，有如粉色郁金香一般美丽的妮娜在神庙里等他，他自然不想死。 但真要选一种死法…… 被魔物杀死、被男巫杀死、乃至被德拉肯伯格的士兵杀死，都是可以接受的死法。 但被愚蠢多动的同伴牵连，被好女孩甩下去，算什么？ 那是能被他可爱的妮娜，听到的吗？ 比这还丢人的死法，也就被农夫的草叉一叉子叉死了…… “我不动了，我不动了，”克雷突然喊起来，“松开点，克拉尔，松开点，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克拉尔，连忙松了松胳膊。 克雷不满地回头：“克拉尔，你想杀了我吗？” “知道了，还不是你乱动！”克拉尔先倒打一耙，然后在克雷开口前，转移话题，“维瑟米尔大师，现在还不下去吗？” “那么多人，万一团长和丹提大师，被堵在了塔楼里，不是就完了？” 大狮鹫上的众人，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过去。 “艾林需要我们的时候，会召唤大狮鹫的，”维瑟米尔看了眼黑黢黢的塔楼，眼神中难掩担忧，“没有人比艾林更懂，该在什么时候，让大狮鹫和我们出战？” 年轻猎魔人不说话了。 刚被救出来的弗雷德，听着维瑟米尔和年轻猎魔人的对话…… 一时间不仅感觉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还有些错乱。 为什么所有人，甚至是维瑟米尔的语气中，似乎都理所应当地觉得，大狮鹫降落后，埃尔尼、克拉尔他们，都能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而不是变成拖累？ 这里可是德拉肯伯格…… 丹提大师口中，世界上最不可能被劫狱的最大监狱。 比埃尔尼他们早一个多月通过正规高山试炼的他，都不敢说能从德拉肯伯格逃出去。 但弗雷德感受感知捕捉到的气息，所有气息都隐隐让他后脑勺微微发麻，最弱的西洛似乎都比他强上一大截。 “埃尔尼、克拉尔他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抓住大狮鹫鬃毛的弗雷德有些迷茫，“我真的只被鹿首精弄晕了半天，而不是半年吗？” 他隐隐觉得应该和艾林有关。 可再想一想，比起时间长短。 他、修斯和邦特，与艾林相处了近半年，埃尔尼他们似乎也就一两个月前，才跟着艾林和维瑟米尔下山游历，又有些说不过去。 “弗雷德，还是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弗雷德抬头，恰好与维瑟米尔担忧的目光对上，脸颊一红，连连摇头。 随后他忽然响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维瑟米尔大师，艾林他真的能隔着那么远，还能召唤大狮……好女孩吗？” “当然，”维瑟米尔笑了笑，“隔着大半个泰莫利亚都没问题。” “那……那就好。” 弗雷德摸着大狮鹫的厚重的鬃毛，感受着来自身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心里五味杂陈。 他突然想起还在科德温，猫学派刚派几个猎魔人夜袭之后，他、修斯和邦特只能眼睁睁看着艾林，独自离开，连维瑟米尔都因为要保护他们而不得不留下时，维瑟米尔说的话…… 【记住这一天，我的学徒们。】 【记住这个背影，和现在这个耻辱的感觉，年轻的猎魔人。】 【你们之所以未能与他同行，和他并肩战斗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 【你们太弱了！】 “太弱了……” 弗雷德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颈，用力按了下去，令指甲深陷血肉，让隐隐的痛苦变得清晰而透彻。 “为什么半年的苦修之后，我竟然又被艾林救了一次，又是只能旁观，而不能拔剑相助？” “为什么我好像比过去的我，还更弱了？” “为什么？” 恍惚间。 弗雷德似乎听见了某个声音。 温和、慈祥、明媚，仿佛夏日葱绿的森林…… 但这声音似乎又很远，茫无边际，天涯海角。 无人注意到，此刻弗雷德后颈流出的鲜血，似乎泛着幽绿的光芒。 那血液伸出之后，并未随着重力下坠，而是又被那一块皮肤吸收了进去。 “……” 半梦半醒间，弗雷德听见的声音更加清晰，可正当他本能地想深入倾听时…… “不对！” 埃尔尼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维瑟米尔大师，我听团长说过，男巫们不是都会一些，能隔绝魔力影响的仪式吗？” 维瑟米尔愣了下，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一种仪式，班·阿德禁锢传送的仪式场和一种名为迟缓魔力的仪式，都能做到。” “所以你想说什么，埃尔尼？” 埃尔尼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德拉肯伯格：“这种仪式场下，艾林还能召唤好女孩吗？” “当然可……”维瑟米尔语气骤然一滞。 他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可不可以，毕竟大狮鹫被收服也没多久，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估计艾林本人也不知道。 可问题是，这种情况在当下并不是不可能出现。 相反的。 就原理上而言，所有远距离的信息传递，都离不开魔力和元素的参与。 而德拉肯伯格百十年都没被，以魔法天赋著称的精灵攻破过，城防体系中必然有禁魔防护措施。 另外据他所知。 男巫的实验室，为了不让活泼的魔力元素影响实验结果，这种仪式也是常备的。 “是有可能的吧。”这是肯定而非疑问，埃尔尼脸色一变。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克雷又突然惊呼起来： “你们快看！德拉肯伯格！” 众人俯身看去，纷纷面色大变。 黑暗的巨大城堡内，无数萤火虫自四面八方，向塔楼的方向飞去。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哪是萤火虫，而是乍看至少几千个，装备各异的士兵在汇聚。 “他们……他们的目标……”克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是高塔，”维瑟米尔熔金的兽瞳，骤然收缩成线，“艾林所在的高塔……” (本章完) 第473章 重组猎魔人教团的可能！魔法门！ “丹提大师，你也知道豪斯家族现在的困境，考克家族正在挤占、蚕食我们的生存空间。” “烧炭、农具、商会、甚至是谷仓磨谷子……豪斯家族领地上的愚蠢农夫，也被一些小恩小惠诱惑过去，为了复兴家族，我不得不……” 为了能活下来，撑到埃文斯大人和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到来，被丹提拎着衣领的小豪斯不得不忍受着灌进嘴里的狂风，以及膝盖、脚趾、胳膊时不时传来的撞击痛，使出浑身气力说服丹提理解他的不得已。 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为家族牺牲了许多，理直气壮了起来。 “是的，丹提大师，我是为了把老豪斯辛苦建立的家业，重新振作起来，所……” “咚！” 一声重响，随之而来的是“啊”的一声痛呼。 小豪斯的小腿重重撞在了木头台阶上，本能伸手去捂后，右手手掌又被拐角的木刺，划拉出一个大口子。 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闭嘴，小豪斯！”丹提脸色阴沉地将小豪斯提起，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褐色的兽瞳浸透了杀意，仿佛丛林里凶恶的野狼盯上猎物。 恐惧令难忍疼痛的小豪斯，额头蹭的就冒出了豆大的汗水，立刻噤声。 “别考验我的耐心，小豪斯，”丹提额头青筋都迸出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勾当？” “汤姆·考克原本是老豪斯的战友，为什么现在与豪斯家族反目成仇？难道不是因为你差点玷污了他的孙女？” “还有磨坊……也亏得你好意思说出来，惯例六分之一的磨坊税，你收到二分之一，竟然还怪领民逃走？” “还有……” “刚进蒙特·卡沃，都不用仔细询问，就知道你又因为赌博，不是典当了什么老家具，就是当了老豪斯留下的盔甲……” “你这粪坑里的蛆虫！” “要不是我亲手抱过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老豪斯的种！” “赶紧给我闭嘴，否则我怕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 小豪斯瑟瑟发抖，当即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巴。 “哼！” 丹提冷哼一声，继续在昏暗的走廊奔行。 “谁教你用鹿首精坑害丹提大师的？”艾林忽然问。 小豪斯胆怯地看了眼丹提，不敢张嘴。 “说！”丹提低吼。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小豪斯连忙道，“他说可以用小雾妖吸引猎魔人，说是小雾妖的什么材料对猎魔人很重要，也不难……” “不要说废话！”丹提抖了他一下，“艾林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是……嘶……”小豪斯下意识缩了缩身体，似乎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但不敢发出声音。 “坑害丹提大师，也是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是埃文斯大人。” “埃文斯？”艾林愣了愣，丹提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这是他们没想到过的答案，他们一直以为主谋是那个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男巫。 “是的，就是埃文斯大人，”小豪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丹提一眼，“德拉肯伯格是一座巨大的监狱，无法自给自足，大部分的物资，都是由距离最近的蒙特·卡沃提供……” “所以我们一直都有接触，当然关系并不……并不亲密……” “最近的就是几周……呃……大概三周前……我跟着家族的商队，为德拉肯伯格运送面粉和香料，也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丹提皱眉。 小豪斯身子一颤，也不敢隐瞒“为了商量能不能延缓债务偿还的时间……” “你还欠德拉肯伯格债务？！！” “欠了……欠了一点……”小豪斯讪笑一声。 “先让他继续说完。”艾林拦下，忍不住还想再教训小豪斯一顿的丹提，“继续说，然后发生了什么？” 小豪斯见丹提顺从地没动手，惊讶地看了艾林一眼，接着道： “然后……然后当我提出请求的时候，埃文斯大人爽快地答应了，还说只要我能……我能害……害死经过的猎魔人了，就免除豪斯家族的债务。”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当时正好在场，就为我出了这个主意，然后让我出人，把尸体带回来，供他研究……” “等等！”艾林突然紧皱眉头，打断了小豪斯。 “害死经过的猎魔人……”艾林停顿了一下，“你们的目标不是丹提大师，而是所有猎魔人？” “当然不是，”小豪斯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丹提大师，会在这个时候路过，接委托……” 艾林没再听小豪斯的碎碎念。 对上了，完全对上了。 他就说丹提大师与修斯、邦特和弗雷德，明明只是昨天临时起意来到蒙特·卡沃接任务，接完委托之后，还只在蒙特·卡沃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就出发了…… 小豪斯哪里来的时间，一见到丹提他们就下决心谋害，同时想出这个略显粗糙，但十分有效的阴谋。 而且还连夜赶到德拉肯伯格，还说动了管理者，派人调查丹提他们的下场，迷晕了邦特。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所有猎魔人，而且早就将陷阱布好了。 丹提大师他们只是刚好凑巧，踩中了陷阱而已。 这就能说通了。 “德拉肯伯格的管理埃文斯区区一个男爵，他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后面肯定还有人……”丹提大师语气凝重地在脑海中道，“艾林，你之前怀疑得没错，这已经不是针对我们的单个猎魔人的阴谋了……” “而且……” 丹提大师顿了顿，思虑片刻，接着道： “而且小雾妖虽然不好对付，但危险就危险在无人知晓的野外，在毫无察觉的时候，突然遇到这种魔物，被小雾妖的幻象迷惑。” “若是提前知道要对付的是小雾妖，准备周全的情况下，即便是刚下山的猎魔人也能对付。” “除了委托的赏金，小雾妖的牙齿、眼睛和心脏都是相当珍贵的素材。” “难度不大，收益又好。” “有能力或者自认为有能力的猎魔人，肯定抵挡不住诱惑，很容易上当……” 要是百年之后，猎魔人完全衰退了，其实反而不会有人上当……艾林心想。 现在刁民的数量，与未来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碰到这样的“好事”，杰洛特这样的猎魔人，不说完全不上当，至少也不会像毫无防备的丹提这么惨。 要不是有艾林他们存在，说不准要搭上四条命。 当然，“刁民”太少，猎魔人没有对委托人抱有足够的警惕，不是猎魔人的问题。 历经骇人折磨的试炼，冒着生命危险为人类消灭魔物的猎魔人，值得北方大陆任何人的尊重。 “瑞达利亚是狼学派和狮鹫学派的猎场，幕后之人不是针对狼学派，就是在针对狮鹫学派，不过一般而言，狮鹫们在瑞达尼亚活动得比较多……” 丹提还在脑海中分析着。 艾林却被丹提勾起了回忆。 他记得狮鹫学派似乎也是和狼学派差不多时间，没落的。 只是前世记载中狼学派被偷袭的原因，是偏见和流言引发的民众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被暴民攻破。 当然现在看来是由于国王和男巫的联合炮制。 可狮鹫学派却实在记载着狮鹫学派是由于一场雪崩而衰落。 法师们觊觎凯尔塞壬中大量的藏书，曾要求狮鹫学派与他们分享，遭到拒绝后怀恨在心，便在城堡后方的山上召唤了一场雪崩。整座山的积雪将凯尔塞壬掩埋，城中除了老凯尔达所有的猎魔人都遇难。 学派创始人埃兰看到了家园被摧毁的惨状，便伤心离去，从此消失在人们视野中，只有老凯尔达还守着化为废墟的凯尔塞壬。 “所以是狮鹫学派覆灭的危机也要来了？”艾林凝眸思索，“我对此又能做些什么？” 重建猎魔人教团暂时不太现实。 各学派创始人毕竟还活着，不仅谁主谁次很难界定，由于猎魔人教团堪称悲剧的结局，不会有哪个创始人还想融合的。 何况还有熊学派、猫学派这样明显格格不入的。 但无论是对付狂猎，还是迎接终将到来的白霜，创始人还存活的狮鹫学派，都是一股重要的战力，肯定不能任由其被埋在雪崩之下。 另外…… “危机又何尝不会是机会？”艾林心想，“正好可以借警告，挽救狮鹫学派，与埃兰大宗师接触。” “无法融合所有学派，先联合两个原则相近的，也不错。” “不！” “不仅仅是狮鹫学派……” “半年过去了，埃尔内斯托应该已经带着库恩家族的人，到达提尔·托夏山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见蝮蛇学派的人。” “整个学派建立就是为了消灭狂猎的蝮蛇学派，理应也是狼学派盟友……” “一味单纯地发展狼学派，还是太慢了……” “艾林？艾林？”丹提忽然喊了艾林两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林立即看了眼地面的足迹：“左转……一直顺着连廊走，尽头……” 丹提微微颔首，然后在脑海中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狮鹫学派的事情……” “嗯……也不一定就是狮鹫学派，”丹提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因为自由之城诺维格瑞，瑞达利亚还是有不少狼学派的猎魔人，喜欢在瑞达利亚顺便做些委托的。” “狮鹫学派的埃兰大宗师与贵族们走得比较近，我又想了想，还是针对我们狼学派的可能性比较高。” 艾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不用猜，等救出邦特之后，‘问问’那个埃文斯自然就知道。” “也对，埃文斯肯定知道。”丹提认同地点点头。 吵闹的呼喝声顺着廊风吹来，塔楼在微微颤抖，而且越来越近。 丹提不再说话，听着艾林的指挥专心赶路。 这一幕在小豪斯的严重格外的诡异。 都不需要仔细辨别地面上的痕迹，丹提好似对里斯伯格的实验室的了熟于心，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过。 可小豪斯明明记得，在客房时，两个猎魔人根本不知道实验室的位置在哪，似乎也从来没有来过。 至于艾林的问题，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凭他那模糊不清的一句话，就找到实验室？ 然后…… 丹提忽然在一处转角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该往哪走？”他在脑海中问。 艾林久久没有回复。 “艾林？” “不用走了，”艾林眯着眼，又仔细观察了几眼，“里斯伯格的实验室，就在这里。” “？” 丹提呆愣了下。 塔楼的转角，是一个灰浊肮脏的墙壁，上面没有任何涂鸦和装饰，自然也没有一个门把手和一扇门。 丹提回过神，皱了皱眉。 “被魔法掩盖了？” 术士确实喜欢对他们的居所用一些小把戏隐藏起来，难得艾林能识破这些小把戏。 可关键是…… “该怎么进去？” 丹提向艾林征求意见：“用伊戈尼法印烧掉，或阿尔德破门？” 艾林沉默了几秒，意念一动。 “嗡~” 胸前狼徽和蜃珠齐齐嗡鸣。 下一秒。 “啊~” 随着小豪斯惊呼一声。 污浊的墙壁仿若湖面荡起涟漪，一扇紧紧被锁住的黄铜大门，像水中充了气的球，自墙壁内浮出。 门上镶嵌着铁钉和已经生锈的铰链，装饰着青色玉石质感的门环。隐隐有暗沉的魔法辉光，在铜门的表面流转。 这种门不是用伊戈尼或阿尔德法印能破开。 丹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了。 “隆隆隆~” 塔楼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越来越近，似乎已经逼近到了楼下。 “咚！” 丹提突然将小豪斯扔在地上，一咬牙右手做出伊戈尼的手势，贴近铜门：“不管怎么说，先试一试吧！” “等等！” 艾林出声制止了他的莽夫行为，略有些不确定地道： “要不，先敲敲门？” 随后他握住铜门中央的门环。 “咚~咚~咚~” 撞击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丹提此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要提前暴露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咔嗒~” 一声异响。 门……开了…… (本章完) 第474章 杀戮！维瑟米尔怎么什么都教？！！ 铜门微微打开一道缝就停下。 微冷的风吹来从狭缝中吹来福尔马林、乙醚与酒精，当然还有魔法…… 是实验室味道。 没有人声从狭缝中传出，也没有人类的气息。 打开铜门后，开门者就离开了，又或者开门的不是人类，而是魔法，这对一群男巫而言，当然并不新奇。 冷风吹醒了呆愣着的丹提和地上的小豪斯，他们惊愕地看了艾林一眼。 “走吧。”艾林淡定伸手拉开了铜门。 德拉肯伯格几百年都没出什么大问题了，一些小问题也不会波及位置在塔顶的里斯伯格实验室。 懈怠是理所应当的，搞得跟军事重地一样戒备森严才不正常。 当然。 懈怠的前提是没被通知。 先杀男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含金量，现在就出来了。 否则，一路强攻上来，光是这扇门，怕是会阻拦他们很长时间。 而时间……会引发意外…… “嗯……嗯……好……”丹提收回屈着手指的右手，推搡着不情不愿的小豪斯，跟着走进了门内，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当~” 轻轻的撞击声中，所有的吵闹和喧嚣都被隔绝在门外。 实验室里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是的。 一眼望去，实验室中并没有人。 这里光线充足，干净整洁。 和所有的实验室一样，在铺着金属板的长桌上，摆着装满玻璃制品的置物架——上面有烧瓶、试管、曲颈瓶、搅拌钵及各式各样的小型器具。 当然也不乏装饰，只是相比于一般人的品味…… 一只独眼巨魔标本、一只悬在天花板上的飞蜥还好，一副布满灰尘的人类——至少艾林觉得是人类的——骨架，也可以理解。 但玻璃橱窗里，还摆放数量可观的瓶子，里面用酒精或福尔马林昏黄的悬浊液浸泡着无数人类与非人类的样本——绝大多数是内脏器官，甚至还有没长大的，连着胎盘的胎儿…… “呕~” 小豪斯见到这一幕，当即干呕了起来。 两个猎魔人也皱起了眉头。 “夜宵不是来过了吗？” 从实验室东侧，被各种标本橱窗挡住的位置，传来了疑惑的男声。 一个成熟的男声道：“应该是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他可能酒喝多了。” “哼，”另一个男声轻哼一声，“自己什么本事没有，就仗着奥托兰阁下的喜……” “闭嘴吧！”成熟的男声斥道。 “反正他又听不到，里斯伯格比他感知还低的巫师，也找不到多少。” “行了！他本来就是来镀金的！”成熟的男声道，“要不是他，哪来的这顶级的实验素材？” “你们自己冒着得罪猎魔人教团的风险，名声恶臭的风险，去外面捉猎魔人？” 小豪斯捂着嘴，胃部再向上翻涌酸液，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他当然听不见实验室另一侧的细语声。 不过他看见了两个猎魔人忽然难看下去的脸色。 他们踩着昂贵的大理石的地面，蹑足穿过一排排令人作呕的橱窗。 那一蓝一褐两双兽瞳，闪着危险的光芒，缩成了一条竖线，像极了发现猎物，伏低身体、尾巴精致的饿狼。 小豪斯知道，那是狩猎攻击的前兆。 他不敢趁着这机会逃跑，或是大喊提醒，因这行为必死无疑，他可没有为一群男巫牺牲的打算，所以他也跟着捂着嘴，放轻脚步。 然后在穿过一个龇牙狰狞的狼人标本后，一把老旧的钢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年轻猎魔人的手中。 “术士还要看实力的，只要能成为阿尔祖，成为科西莫·马拉斯皮纳，成为艾达兰，别说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就算是巫师会都约束不了……” 传入两个猎魔人耳中成熟的男声，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到来，语气渐渐激动，狂热了起来： “而眼前这具完美的躯体，正是通向伟大之路的开端，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猎魔人，在骨龄十三岁的时候，便能拥有这样的体质……” “他的血液对基因突变的调和，也如此的恰当，我想他在青试炼的时候，经历的痛苦一定是最少的……” “他简直就是猎魔人最完美的个体，只要能研究下去，或许我们真的能靠他，越过奥托兰，证明超人理论，补完人类物种该有的基因……” “到时候，就轮到我们安排关系户，给其他项目部门了。” 其他几个男声似乎很吃这套激励，爽朗地笑了好几声。 “所以奎德，你应该感谢帕德里克·瓦斯克斯……” “哈哈哈，”被称做奎德的男巫笑了几声，“我确实很感谢帕德里克·瓦斯克斯，让我们能安排关系户给伪爬行研究部，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挑选……” “奎德，你可真是个标准的班·阿德坏小子！” “你不也是，以利沙！” “行了！”成熟的男声打断了玩笑，“既然你那么感谢，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奎德！就由你出去看看我们尊贵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阁下。” “给他喂点解酒魔药，别让他喝死在我们的实验室。” “支持我们走向伟大的研究，还需要奥托兰大师的经费支持。” 叫以利沙的男巫用古怪的咏叹调高唱：“快去吧！快去吧！我的班·阿德坏小子，为了能站在阿尔祖、科西莫·马拉斯皮纳、艾达兰身边的，伟大而光辉的未来……” “该死！你们才是那群坏小子！”奎德笑骂一声。 交谈声停止。 实验室凭空起了一阵风，吹来了福尔马林、乙醚、酒精的气息，还有熟悉的‘浓郁的血腥味…… 艾林和丹提对视一眼。 “让我来。”冰冷的声音在丹提的脑海中响起。 艾林冷着脸抬了抬握着巴尔莫的右手，钢剑寒光流转，在明亮的魔法灯下，似乎格外的锐利。 丹提抿了抿唇，看了眼风的来向，点点头，然后捂住小豪斯的嘴，悄然闪躲进巨型蜈蚣和巨食尸鬼标本的玻璃瓶中间。 越来越旺盛的怒火让艾林的心跳趋于平静，就像一个真正精于暗杀的高手，窥伺猎物于阴影之间。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叫奎德的男巫第一次走进艾林的视野，他个子不高，体格精瘦，五官棱角分明，白色的实验袍穿在他身上格外宽大。 几滴血粘在白袍的腹部，上面有邦特的味道。 艾林面无表情，视线不曾在血迹上停留，狼徽微颤，湛蓝的猫瞳魔法的一闪而逝，扫过男巫全身。 待奎德哼着小曲从橱柜间经过。 站起，走出小道，拍肩膀…… 左手轻轻摘下实验袍袖口宝石的同时，在一道惊愕回转的目光下，捂住嘴…… “嘎哒～” 一声脆响。 本拥有“伟大而光辉未来”的男巫，两秒内，便消散了瞳孔间的魔力辉光。 悄无声息。 LV6级别的猫学派双手剑中，藏了太多的暗杀技巧。 在超凡力量、敏捷和感知的加持下，艾林说不准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暗杀大师。 所以有句老话确实没错。 只要你接近一个术士，杀死一个术士不会比杀死一只鸡更难。 “艾林，你……” 丹提惊愕又怀疑地看着“狼学派”最年轻的猎魔人大师，看着他扼断一个成年男巫的脖子之后，娴熟地脱下他的实验袍，套在暗红色皮甲的外面的同时，将仿佛熟睡了的男巫尸体摆在狼人标本旁的间隙。 还为它摆了一个蜷缩抱膝的姿势。 魔法灯的光线明亮的光线下，狼人的阴影恰好挡住尸体。 “维瑟米尔没有教过我如何杀人，这是自学的，”艾林传音打断了丹提的惊愕，“不说废话了，跟上我，丹提大师。” 语罢。 艾林倒提着剑，径直向男巫来时的方向冲去。 速度很快，但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丹提连忙想跟上去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捂在小豪斯的嘴巴上。 小豪斯瞳孔瞪得滚圆，眼神中满是惊恐，牙齿都禁不住“嘚嘚嘚”地颤抖和摩擦。 “没有必要在这个废物身上浪费时间了。” 丹提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径直离开。 …… 丹提追上艾林的时候，艾林已经站在了半开着的木门外。 在这里，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完全盖过了福尔马林、酒精和乙醚的气味。 “戴上这个。” 艾林将一块绿宝石袖扣，随意钉在了丹提手腕的内衬上。 “这是？” “即时触发宝石，一个叫奎特的男巫送你的，”艾林道，“不用拒绝，我自己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领口的黑曜石。 黑紫色的光芒闪耀，相比之下，袖口的绿色光芒倒显得廉价了很多。 丹提很好奇他的即时触发宝石是哪来的。 薇拉女士再怎么宠爱一个学徒，也不会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过想到刚才艾林隐隐有些熟悉的熟练暗杀手法，以及当下的环境，丹提只是看了眼价比千金的即时触发宝石，收回了右手，点了点头。 “古海要塞城堡大厅大小的空间，只有狭窄的通风口，没有窗户……” “六个男巫，三个人有一个宝石袖扣，中年长相的那个至少两个袖口……” 艾林详细地将内室的空间、几个男巫的特征与实力评估一一描述。 实际上。 即便再如何仔细，他也不可能在战斗之前就辨别清楚一个男巫的实力。 不仅仅因为他只大致得看了一眼，没敢用鉴定。 而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拥有多个即时触发宝石、外表年龄越大的男巫，当然理应更强。 因为照常理，一个男巫的财富往往与其实力正向相关，也不像女术士那般在乎相貌，反而到达一定地位之后，需要更成熟的气质使其看上去更可靠。 但即便一颗宝石也没有，年纪看上去又很小，也不是没有令他们翻车的可能性。 毕竟术士们的法术千奇百怪，新手级别的小法术用对时机，也有可能翻盘，就譬如魔法闪光术。 甚至还有术士说不准法术不强，但有一手出色的棍术，和适配棍术的法术。 很难猜……很难猜…… 更重要的是，邦特还在里面，等救完人后，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必然也堵在门外了，整个实验室都没有窗户的情况下，不仅要把人救出去，还必须尽量将实验室里的男巫全部杀光。 万一漏下了任何一个，那后果…… “你想怎么做？” 丹提听完，没有问艾林，男巫们的感知这么敏锐，他是如何看得如此仔细的，直接交出了指挥权。 猎魔人是信奉专业的职业。 不管艾林从哪学来的技法，此刻在暗杀方面，他就是两人中更专业的那个。 “我进去之后，五个呼吸……” 艾林在丹提的脑海中，将自己的安排说出，丹提频频点头，有些疑虑的地方，也及时提出。 商讨花了不少时间。 实验室内，熟悉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邦特又恰好在视线盲区以外，令时间的流逝对两人而言，格外的漫长。 但即便邦特再危险，也不能毫无准备的冲进去，那样会更危险。 过了一会儿…… “今天奎特还挺有耐心，竟然没和帕德里克吵起来……”被称作以利沙的男声从内屋传了出来。 另一个声音调笑道：“看来安排关系户给伪爬行研究部，对奎德来说相当重要……” “别挖苦了，”成熟的男声语气中也带着笑意，“这是好事，总和金主的人不合，对部门不是一件好事……以利沙，实验对象的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破坏性……嗯……奎特，你回……” 披白袍，有种攥着骨质手术刀，满手鲜血的以利沙，汇报到一半，视野余光忽然看见披着白袍“奎特”低头走了进来。 等他抬头，刚想再调笑几句…… 他的瞳孔都还没来得及聚焦，“奎特”突然就像妖灵一样，闪到了他的身边。 随后只觉右手手腕一轻，“奎特”又忽然走开了。 紧跟着，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强烈的危机感，强迫他转移了视线。 一个……一个猎魔人？！！ 等等…… 以利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你不是奎特！” “你是谁？！！” (本章完) 第475章 清算血账！（4200字） “你不是奎特！” “你是谁？！！” 比预料的早，不是楼下那个叫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水货男巫……听着耳边的大喊，艾林不为所动。 他趁着实验室其他男巫的视线，都本能地被从刚刚更强的丹提吸引过去。 冷漠地侧身穿过，盛放沾了血迹的手术刀、镊子、骨锯的两个钢制桌台，嗅着刺鼻地腥味，灵巧地翻过未开火的大型蒸馏釜，推开没有即时触发宝石的年轻男巫…… 电光火石之间。 右手粗暴地循着狼徽视角上的魔法辉光，摘下了山羊胡男巫右腕的红宝石飞鸟袖口。 同时左手毫不犹豫，伸向了这个实验室长相最老的中年男巫。 而此刻…… “噗嗤~” “噗嗤~” 门外的丹提已进入了实验室，挥舞着两道凌冽的剑光，令两个神色惊愕的头颅从他们的肩膀上飞起。 猩红温热的血从断口迸溅，直冲向天花板。 六去其二。 “刺啦！” 右腕的绿宝石袖扣带着一圈白布，被直接从中年男巫的手腕上拽下。 这时， 中年男巫才第一个做出了激烈的反应，左手的祖母绿方形宝石袖口，在距离艾林伸出的手仅有一指的距离，便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魔法辉光。 “叮！” 宝石破碎，中年男巫带着血迹的纯白实验袍顿时蒙上了一层青绿辉光。 艾林收回无功而返的左手，右手握拳。 虚空顿起涟漪。 一把剑身纹刻着神秘蚀刻纹理，似反射着弦月迷离银光的长剑，被他旋身握住，抽出，高举猛地下劈。 “不！” 中年男巫挣扎着闪躲，视线却没有恐惧，反而是暴怒。 但艾尔莎不会因为敌人的愤怒而停下。 长剑刺破空气，发出强烈的尖啸。 在那刺耳的尖啸声中，青绿色的光芒骤然破碎，爆裂出巨大的冲击波。 密闭的整个房间都在嗡鸣，冲击波震飞了钢制桌台，将手术刀、镊子、骨锯甩向空中，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发出巨响，然后散了架。 无数瓶瓶罐罐瞬间破碎，流出诡异的内容物，内脏、胎儿、鲜血、溶液、强酸…… 液体与浊液混合，腐蚀着地面，嘶嘶作响。 除了中年男巫还在原地，其他三个没死的男巫也被冲击波波及，纷纷惨叫着被撞飞。 艾林当然也不会不受影响，剧烈的空气波动撕裂不合身的实验白袍，昆恩法印在暗红色的皮甲上明暗闪烁。 不过经验丰富，早有准备的他，并没有与之对抗。 侧身削弱冲击的同时，顺着扩散向外的力量，一跃而起。 在半空中，与山羊胡男巫惊恐万状的眼神冰冷对视一眼。 一个旋身，前臂短促而有效率地一挥…… 璀璨的银光和猩红血光交织。 艾尔莎丝滑地在男巫竖指开口念咒前，便将其一剑割去了头颅。 落地踏步后，毫不停歇地直刺踉踉跄跄的男巫，以利沙的胸膛。 等以利沙从冲击波造成的混乱中，发现刺来的利刃，银白锋锐的剑尖距离他已不到半米远。 “当心，艾林！” 丹提焦急的大喊传入耳中的同时，强烈的危机感，令艾林汗毛耸立。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扫了周围一眼，左脚一踢固定在地面上的钢制长椅，手腕一动，俯身由刺转为横扫。 “嗤啦~” 耀眼的闪电击中了空荡荡的长椅，钢铁制成的——与其说是座椅，布满尖锐的针管和铁箍，不如说是刑具的——椅子，被轰然劈成了两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响，钢铁熔融化作了炽热的铁水。 艾林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雷电，拉住丹提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 “你新配的魔药，劲有点大。” 丹提喘了两口粗气，双手猛地交叉于身前，用欧特洛普法印的淡紫色护盾艰难挡住了另一道闪电。 两个猎魔人眼白间的冰蓝，渐渐淡去。 魔药暴风雪的效果消失了。 此刻。 艾林才喘了两口气，时隔近半年，重又看见了邦特。 邦特双目紧闭倚靠着门口的墙壁。 他还活着，但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人般的惨白，以及微弱到需要提高感知才能听清的呼吸，却令他看着更像一具尸体。 他没有穿着狼学派的制式皮甲，手腕脚腕深深的淤青和挣扎的擦伤，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豆大的针孔。 大多数甚至还没有愈合，只是没有流血，就像他体内的鲜血已入不敷出。 很显然，他在男巫一道闪电劈开的刑具上，待了很长时间。 不过艾林能看出来丹提大师真的用心了，在刚刚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也尽量做到了不让邦特遭受到二次伤害。 除了杀死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巫，“暴风雪”的大半功效，都用在了他身上。 视线移开了同伴堪称惨烈的肉体，艾林深吸了一口气。 心头因杀戮平息了些的火焰，蹭的重又燃起，难以自控地心跳加速。 “这群该死的畜生！”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咒骂。 此时，距离艾林伪装闯入，不过十秒。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六去其四。 不！ 不止四个！ “啊——” 惨叫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艾林并不惊讶，循声扭头看去。 被称做以利沙的男巫，似是正要从地面站起，才激活了被肾上腺素屏蔽的痛觉，发现双腿被齐膝砍断。 他惨叫着，鲜血止不住地从断处喷涌而出。 整个实验室的血腥味更浓郁了。 这样的伤势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个问题，显然连半个战力都算不上。 战果斐然。 艾林的战斗风格说起来，其实和术士很像，都需要时间释放威力巨大的技能，一锤定音。 艾林开一个【狩魔】，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配合兽吼，邪神宿体都能杀杀。 但要是不给他用【狩魔】的时间，他也就顶尖猎魔人的水平。 而刚刚的情况，更是将他的正面战力压制最低点。 几千个实力极强，配合默契的守卫在塔楼内外等着他，所以他不能使用“兽吼：狂暴”之类，强副作用的技能，直接让他实力大削。 邦特和丹提又在实验室，使用不分敌我的炸弹，也不行。 也因此，用【狩魔】，慢腾腾地磨进度更不行。 暗杀，就是最好，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而且效果确实好到离谱，艾林其实都没想过，能直接杀得只剩一个完好的男巫了。 怎么说呢…… 感谢猫学派双手剑，感谢猫学派的猎魔人布雷特，会的技能多一点，总是有用的。 当然…… 能在“暴风雪”和“巨食尸鬼煎药”的加持下，都能反应过来，还有那骇人的瞬发闪电的魔法强度…… 那个只被艾林消耗掉两个即时瞬发宝石的中年男巫，很强！ 比现在的魔源威戈佛特兹还要强上一大截。 “这里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领地实验室，你们到底是谁？” 中年男巫一挥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桦长杖——杖头装着一颗头骨，极似人类，但只有拳头大小。 惨叫着的以利沙顿时向他飞去，随后双腿断处燃起火焰，一阵焦臭味后，血管都被灼烧得封闭起来。 又一挥法杖，似乎屏蔽了剧痛，以利沙呆愣着看了断掉的双腿一眼，喃喃道。 “我残废了……” “我残废了？” “我残废了！” 他猛地抬头，用满溢仇恨的目光盯着艾林，歇斯底里地大叫：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罗尼导师！杀了他们！” “闭嘴！”被称为罗尼的中年男巫斥责了一声，又挥了下法杖，以利沙顿时被禁言，只能怨毒地盯着艾林和丹提。 问题没有得到回复。 罗尼并没有在意，反而像是没看见血流成河的实验室，没看见身首异处的同僚一般，他扫了眼门口被救下的邦特，淡淡道： “银剑、猫瞳、皮甲……你们是猎魔人教团，不，现在应该是狼学派，你们是狼学派的猎魔人。” “暗红的皮甲，还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 目光冷静地在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大师脸上逡巡片刻后，略过了更年长的丹提，反而停留在了艾林脸上。 “我想……”他又看了眼邦特，“我想我们可能有一些小误会，贵派的猎魔人是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捉来强迫我们研究的，他是奥托兰大师，天赋与技艺协会奥托兰大师的人……” “我们只是不得不做一些……呃……实验工作的工具，就像你们用手中的剑，消灭……” “不要把我们混为一滩，”丹提忍不住怒斥，“我们是为了人类，为了荣耀而挥剑……” “我们也是！”罗尼打断丹提，语气中似乎都带着崇高坚定的信念，“我们也是，我们研究正是为了补完人类的基因，完善人类物种，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像你们猎魔人一样强大，却不用忍受生育被剥夺的痛苦……” “还有改善人类的生存条件，消灭疾病与残疾，预防衰老……” “防衰老灵药虽然是奥托兰大师创造出来的，但也有我们非人类部的研究贡献……” 他指着地上的以利沙：“他创造了治疗疟疾的‘以利沙的疟疾治疗魔药’，参与了非……精灵的基因研究……” “奎特是矮人方面的专家，矮人胡藓，大脖子综合征，还有矮人向人类传播的很多传染病都有不少研究成果……” “还有罗曼，他曾亲自前往黑死病的死亡领地，研究黑死病的成因……” 罗尼冷静地一一列举地上死亡男巫的功绩，就连几个学徒，履历也堪称辉煌。 而有意无意间，他透露的他自己的研究成果，放在前世，或许都能算是院士级别的。 这令丹提语气一滞，一时间似乎被男巫崇高坚定的语气糊弄住了。 “用我们猎魔人的命，成就你们的荣耀？”艾林冷冷道。 “我说了，”罗尼的语气很温和，略带些银丝的头发，调整过的端正严肃外貌，让他道貌岸然得像前世大学里上课的教授，“这是一个意外，我们只负责研究，贵派的猎魔人是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捉来的……” 罗尼观察到丹提和艾林平静的神色，顿了顿： “你们并不意外，看来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多半已经被杀了，难怪无人警告……” “但是我还是想说……” “当一把剑杀死了人，是没有人会责怪那把剑的……” “至于这里的死伤……我可以对着神明发誓，上报成实验操作不当导致的大规模死亡，无需担心。” “而且就算上报了，这样的违规实验对象，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也不会追究的。” 见丹提似乎有些意动，罗尼又接着上筹码： “虽然实验室的门关着，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动静，不过我想此刻，埃文斯应该正带着德拉肯伯格的军队前……” 话还没说完。 “啾啾~” 实验室中忽然响起了清晨雀鸟的啼鸣。 “看来我猜的没错。” 罗尼没做任何举动，任由鸟雀的啼鸣在这血腥的杀场中回荡：“两位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我是巫师会高级评议会的一员，还是有自信活到守卫到来。” “所以……” 罗尼真诚地看向两个猎魔人：“我为我的学徒止血疗伤，你们就此离开，如何？” “啾啾~” 血腥的实验室陷入了沉默，只有鸟雀的啼鸣在躁动。 “他的实力不弱，是顶尖术士的水平，已经警觉的情况下，还要保护邦特，我没有把握……” 丹提看了看身后的邦特，看向艾林，在脑海中询问：“艾林，你的想法呢？” “体力还能支撑得住吗？”艾林问。 丹提愣了愣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然，恢复了一会儿，好多了。” 艾林微微颔首。 单纯的“暴风雪”魔药，毒性当然不会影响一个猎魔人大师的战斗力。 但问题是…… 丹提本来就在鹿首精那里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再加上马不停蹄地赶来营救邦特，即便喝了一瓶燕子，加速生命再生，刚刚那眨眼间便结束的战斗，“暴风雪”的副作用，必然会更大，负担更重。 很容易出意外。 要不然艾林也不会听男巫说那么一大堆废话。 他需要丹提恢复一会儿，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邦特。 至于听那个男巫，一拍两散直接离开…… 相信一个刚死了那多同僚的男巫，把后背对他坦诚相待？ 他有这么蠢吗？ 另外…… 他有一笔血账需要清算！ 区区四个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 不够！ 远远不够！ 猎魔人猛地握紧长剑，传音大喝： “保护好邦特，丹提大师！” “我，上了！” (本章完) 第476章 达到神秘极限的男巫！七座金山！（4200字） 决定一下，艾林立刻给了中年男巫一个鉴定。 属性高低虽然不能决定一个术士的实力，却能给他一个参考。 否则用对付普通术士的战术，对付一个棍术贼强的近战法师，一个不留神下，直接翻车都是有可能的。 【姓名：罗尼·狄金森】 【属性：力量24，敏捷31，体质31，感知99，神秘199】 立时…… 艾林刚要冲出去的步子，被出现在男巫头顶的属性面板生生摁了下来。 感知属性99！ 神秘属性199！ 好消息，敌人是个标准的男巫，不是原著中威戈佛特兹那个比猎魔人还能打的棍术怪物。 坏消息，这个术士相当强，感知属性是九十九点，神秘属性甚至只差一点便达到了两百。 他猜测，无论是感知九十九还是神秘一百九十九，应该都是同他的力量属性一般，达到了狩魔手记“极限·初”的水平。 艾林立刻放下了，刚驱逐了邪神的些许傲慢，以及因中年男巫温和无害的外表，而升起的些许轻视，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在想…… 刚刚那几道魔法闪电的强度，即便是瞬发，也不该是极限神秘下，应该有的施法速度、频率和威力。 甚至都不该被他躲过去，至少也得有一道闪电，能击中他。 因此…… 要么这个男巫只是一个单纯属性极高的实验男巫，要么他就在伪装，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巫。 考虑到罗尼·狄金森堪比普通猎魔人的力量、敏捷和体质，这样的水平于术士而言，已经算是最顶级的了，必然需要经过长期的锻炼，或者改造…… 而无论是长时间磨炼，还是为了这三项与术士无关的属性，进行身体改造，都必然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男巫。 所以…… 他，为什么藏拙？ “很遗憾，你们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罗尼·狄金森应是感觉到了鉴定的探查，教书先生般温润和煦的脸色顿时变得阴冷。 回荡在隔间的鸟雀啼鸣骤止。 取而代之的是喧嚣，是数不清的令整个实验室都在震颤的脚步声。 他似乎通过某种方式，令远隔近百米外的实验室铜门一打开，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兵士便知晓了一切，径直冲杀进来。 但守卫的到来还需一段不长的时间。 咆哮的火焰却已经带着以利沙的愤怒，扭曲了空气从他手中喷涌而来。 艾林念头流转，双手迅速交叉于身前。 “砰！” 淡紫色欧特洛普魔法护盾，保护了他，将火焰排斥在外。 紧跟着他侧向移动几步，不使法术波及丹提和邦特后，收起法印，在火舌舔舐到他的身体之前，猛地一个踏步躲开。 “轰！” 火焰击中墙边半人高的玻璃罐子，玻璃罐瞬间就被火焰冲破，绿色浑浊的液体流出发出咝咝气化的响动。 腥臭的雾气腾空而起。 “去死吧！去死！去死！”以利沙面容狰狞地大吼着，“区区猎魔人，竟敢伤害你们的造物主……” 断腿的刺激令他近似疯癫，灼热的火焰从他手中喷出之后，温度还在不断提高，火焰由赤色变得白炽。 如一条扭曲狰狞的白蛇，跟随着艾林闪躲的身影。 火焰烧融了钢铁的长桌，令被罗尼的雷电劈成两半的刑具长椅彻底熔化成一团熔岩般的铁疙瘩。 焰蛇并没有追上艾林。 辗转腾挪，他总能在狭窄的空间里找到可供躲闪的空间，火焰反倒是令空间不大的隔间，气温剧烈地上升，宛若烤箱。 猎魔人的体质，令他们总是比术士们更能忍受气温的巨变。 此刻，最好阻止艾林的方式，就是联合以利沙，转而攻击丹提和邦特。 但罗尼·狄金森没有。 在以利沙的身后三四米处，他不慌不忙，不仅什么法术都没有施展，甚至都没有提醒以利沙，他操控的火元素已经开始失控。 他在观察艾林敏捷的行动…… 不！ 那不像在观察一个敌人，希冀找到完善的应对策略，而是在审视，在测试，在求知…… 罗尼·狄金森想用以利沙出离愤怒的攻击，测试出他的所有战斗数据。 而将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令守卫们进来，只是为了以强烈的危机感，激发出他的全部潜能。 艾林立刻就知道，罗尼·狄金森盯上了他的身体。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以他之前的速度，在躲避以利沙魔法攻击的同时，迅速接近里斯伯格的两个男巫。 艾林的迅速接近，也令以利沙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瞪大了通红的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男巫，不断提高魔法火焰的温度。 而当火舌迅速由白炽染上了一丝幽蓝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惨叫。 射向艾林的火舌，竟突然如倦鸟归巢，复归原路，眨眼间便窜入了以利沙的掌心中。 双腿断处被灼烧封闭的伤口，重又崩开，只是其中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的火焰。 以利沙体内的火元素暴动了！ “不去救他吗？” 在缩回的火焰掩护之下，艾林悄然而至。 “不，”罗尼·狄金森闪烁着魔法辉光的翠绿瞳孔，倒映着几番厮杀，脸上难掩倦态的艾林，“通向伟大的道路从来都容不下第二个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另外……” 当银白的长剑劈砍向七窍流血，痛苦高昂头颅的以利沙，他举起杖头装着一颗头骨法杖，一反刚刚温和无害的冷静模样，狂热的大笑： “抓住你了，我的杰作！” 没有念咒，罗尼·狄金森法杖上的头骨骤然破碎。 黑色的魔法球在头骨破碎的刹那间出现，电光火石之间，便扩大成半径两米的蛛网，猛地扑向此刻似乎已全力挥剑劈砍，难以收力的艾林。 “当心，艾林！”丹提目眦欲裂，焦急的大喊。 罗尼·狄金森哈哈大笑：“来不及了！” 想要捕捉活体素材，总要等猎物放松警惕、疲累了再捕捉，而最佳捕捉时机，都是猎物咬住活动的诱饵时…… 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然后下一秒。 黑色的蛛网击中了艾林，然后像扑在了空气中一样，穿过了他，将惨叫着燃起火焰的以利沙完全包裹住。 立时。 以利沙的惨叫消失了，他似乎完全被麻醉，失去了反抗之心。 紧跟着…… “轰！” 火焰刹那间腾起，如熊熊燃烧的火炬，燎烧着天花板。 但即便如此，黑色的蛛网依旧捆覆着那团人形的红炭。 我的杰作呢？ 罗尼·狄金森愣住了。 “是我抓住了你！” 耳边传来一声轻语。 与这声轻语同时出现的，是魔法护盾破碎的声音。 罗尼·狄金森猛地回头，与一双湛蓝冷漠的兽瞳对上视线。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 凛冽的死意氤氲其中，仿若严冬酷寒的大海上，刮起的风暴和大雪。 罗尼·狄金森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见到祂，仿佛见到了死亡本身。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来得自己当下的处境。 杖头空荡荡的法杖一颤。 罗尼·艾金斯污浊的实验袍，又闪烁起魔法护盾的光芒。 几乎在此同时。 “当！” 又是一道重击，刚生成的魔法护盾，又轰然破碎。 罗尼·狄金森依旧毫发无伤，他甚至连所在的位置都没有挪动哪怕一厘米。 当！ 当！ 当！ …… 一秒五剑！ “别挣扎了，孩子，”罗尼·狄金森虽然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轻蔑道，“这样的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天！” “但你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你的体力又能坚持多久？” “即便你侥幸捉到我错漏打盹的时候……” 他一手拉开胸前，三颗颜色各异的宝石，闪烁着绚丽的魔法辉光，作为纽扣，系扣在黑色的法师袍上。 “你应该知道它们的名字和用途，既然你狡猾地偷走了他们……” 实际上。 他确实应该毫无畏惧。 他此刻甚至可以停下几乎瞬发的防御法术，消耗一颗即时触发宝石，直接将猎魔人或击飞、或杀死、或捕捉…… 但即时触发宝石很贵，他这一生百十年，花费了大量贡献和金钱，都只积攒了五颗。 另外…… 莫名的不安也在令直觉警告他，似乎一旦停止施法，就会死亡，这令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狼狈可笑地续上护盾。 但正如他说的那样，这样的护盾他能毫无疲倦地用一整天，但猎魔人再强也没有那么多体力。 优势在我！ 所以他按耐下不安，继续劝道： “不如放弃，乖乖留下来，为了人类的未来留下来！” “我可以做主，放了你的两个同伴，让埃文斯放他们离……” “不行！”丹提焦急地大喊，见到罗尼·狄金森精湛强大的法术，还有那三个即时触发宝石，几乎令他绝望，“别答应他！我留下，你带邦特离开！” 罗尼·狄金斯轻蔑地一笑，没有回答，正打算接着劝说。 “当！当！” 又是几道魔法护盾破碎后，艾林忽然停了下来， 罗尼·狄金斯以为艾林放弃了抵抗，大笑道：“明智的决定……” 然后当他偏头看去，再一次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瑰丽双眸…… 喉咙仿佛忽然被扼住，强烈的恐惧在这一刻抓住了他，伸出了冰冷的指骨摩挲他的心脏。 “哒哒~” 脚步声清脆，是死神在报丧。 一道银白之光闪烁，格外刺眼。 他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便身体一轻，天旋地转…… 令人晕眩的视角中，他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看见那代表高级评议会术士身份的黑色法袍，还有三颗极为熟悉的宝石…… 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一切…… 他死了。 “可宝石为什么没有起效？” 这是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个瞬间。 未知职位的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男巫，巫师会高级评议会术士，罗尼·狄金斯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 “呼~” 长出一口浊气，踩在血泊中的艾林蹲下，迅速将罗尼·狄金森胸前的三颗即时触发宝石收起。 一个绿宝石、两颗红宝石…… 握在手心沉甸甸的，满是财富的份量。 “人无横财不富啊……”打开试剂袋，艾林将它们放了进去。 伏击威戈佛特兹之后，他问过即时触发宝石的价格，想攒攒钱买一颗送给薇拉女士。 却发现无价无市，只在巫师会内部以某种方式流通，而且似乎只卖给术士。 也可以理解。 毕竟老手级别的法术，是无法瞬发的，能储存老手级别法术的即时触发宝石，一颗就是一条命，不是自己的命，就是敌人的命。 这种战略物资，自然管理很严苛，不会外流， 而今天，他一战就获得了七颗。 “啧啧，”救下了邦特，又发泄了怒火的艾林啧啧称叹，心道，“还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肥美，专业经商的就是和教书的不一样……” 细数过去遇到的男巫，班·阿德的虽然地位很高，但无论是副院长杰恩斯、托马斯·莫吕还是马卡欧，都没有贴身携带即时触发宝石。 反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刚遇到，七个男巫就爆了七个。 当然，也有可能班·阿德的男巫自认在学院教书研究，没什么威胁，所以没有贴身佩带。 而德拉肯伯格毕竟是个监狱，又在某个交汇点上，出外勤的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男巫，自然会更谨慎一些。 “不过乱世将至，”艾林心想，“接下来，无论是学院的还是组织的，只要有能力的术士，怕是都会抢购即时触发宝石了……” 但话又说回来，即时触发宝石虽然能算的上是一条命，但还真不能完全依赖。 刚死的罗尼·狄金斯是一个例子，不过【狩魔】毕竟特殊。 但若要换个例子也有。 在帕索隆森林，与威戈佛特兹同行的都是班·阿德地位极高的男巫，明知对付的是狂猎，死掉的那几个巫师中，肯定有不少人携带了即时触发宝石。 但他们同样没来得及使用宝石，就被狂猎的大火球碾压。 想到这…… 艾林琢磨着起身：“嗯……回去之后，得补上火元素亲和，尽快把‘狂猎的制式火球术’学一下……” 这时…… 护着邦特的丹提，本来都绝望得准备代替艾林献身了。 情绪都没来得及转弯，就看见罗尼·狄金斯，被极为普通的一剑，砍掉了脑袋。 他看了看，地面上穿着代表巫师会高级评议会法师袍的尸体，脑子里百转千回，张了张嘴，却说了一句废话： “那个男巫，死了？” (本章完) 第477章 叛变的守卫！割首者的叹息！ “如果巫师不是没了头还能活下去的怪物，是的，他确实死了。” 艾林嘴角勾了勾，拍了拍丹提的肩膀。 “先走吧，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快到了。” 德拉肯伯格的守卫确实快到了，近到两个猎魔人都能听清一连串混杂瑞达利亚俗语的咒骂。 当然还有干呕。 男巫们不符合一般人类审美的收藏品，显然令所有正常人都极为不适，包括见惯了血腥的监狱狱卒。 幸好罗尼·狄金森像所有男巫一样，拥有对猎魔人的足够傲慢，甚至还想着活捉他们，用他们做实验。 否则战斗结束得再迟一些，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就会成为罗尼·狄金森的助力，徒增变数。 想一想，拥有一大群护卫的大法师…… 再想想被法师和守卫夹攻，还得保护邦特…… 艾林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错，一切还未结束……” 听着耳边的距离极近的咒骂，还有地面的震动，丹提深吸一口气，连忙背上了昏迷不醒的邦特，解下剑带将他牢牢系在身上。 “你打算怎么做？”他面色凝重地握紧了剑。 虽然对付了最难度过的难关，也救下了邦特，但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同样是个大麻烦。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在德拉肯伯格的实验室，不知为何并没有设立窗户，只有一个铜门作为唯一的出口。 而在他们和铜门之间，还有不停涌入的手持魔法武器的精锐士兵。 说实话，如果不是一直在创造奇迹的艾林在他身边，丹提只能提剑赌一把—— 看看是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先被杀得胆寒，还是他先被守卫们杀死？ “先走出去试试？”艾林打了个响指。 “什么？” 丹提愣了愣正要追问…… “嗡~” 学派徽章轻轻嗡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艾林身体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后，从他眼前消失了。 随后涟漪波及他的身体，从手臂开始，渐渐消失，似投石入睡，沉没进虚空之湖。 “这是……这是幻象？” 丹提惊愕地看向突然又出现的艾林。 学派徽章还在嗡鸣，这说明魔法效果并未消失。 那便是他们披上了一层由幻术伪造的隐形外衣。 “没错，这是幻象，”艾林点点头，“不一定有用，毕竟这里是德拉肯伯格，总该有些应对的手段，但可以试一试。” “等等，”丹提忽然想起那张从艾林身体里穿过的黑色魔法蛛网，“你就是用这个手段，骗过了男巫的感知，绕到了他身后？” “不对，如此强大的男巫，真的会被这样的幻术骗到吗？” “嗡嗡~” 胸前的被质疑的蜃珠，不满地嗡鸣。 艾林在脑海中安抚了几句，让她安静些后，笑而不语。 纯用蜃珠的蜃境当然不行，至少现在的蜃珠还不行。 罗尼·狄金森达到极限的感知，不是那么好骗的。 但以利沙足以扰乱感知的火元素失控波动下，制造一个只是一瞬间的伪装，掩盖刹那间“闪烁”至罗尼·狄金森身后的艾林，却绰绰有余。 说到底，从头到尾，艾林表现出的都是一个比正常猎魔人，更敏捷一些的角色。 唯一的漏洞是召唤法杖，召唤出的艾尔莎。 不过或许因为艾林的年龄、一进来只是偷窃即时触发宝石的弱势行为，让同样非常狡猾的罗尼·狄金森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点。 可话又说回来了。 这也不能怪罗尼·狄金斯。 设身处地，无论是谁在不了解艾林情况下，也很难对一个年纪很小，又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猎魔人抱有十分的警惕。 而且别说罗尼·狄金斯了。 艾林自己要不是鉴定出了罗尼·狄金森的面板，不也差点翻车了吗？ 没有在以利沙攻击下的那一番伪装，无论是直接爆发出全部实力，还是直接瞬移到罗尼·狄金森身后，怕不是都会令罗尼·狄金森警惕起来。 那时候的结果，真的就很难说了。 谁也不知道一个感知、神秘双属性极限的男巫，能释放出怎样强大的法术。 当然…… 等他在艾尔兰德的一系列事迹流传北方大陆之后，这样的信息差福利，估计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待会离我近一些……” 艾林没有回答丹提的疑惑，走出了隔间。 丹提也没在意，只是看向艾林背影的眼神，愈发的复杂。 …… 而在隔间外。 空旷的实验室，在他粗犷的客人们到来后，显得格外拥挤。 “老大，这次我们的敌人是谁？” 手持大盾的汉子收缩健硕的肌肉，小心地避开某种装着等人高大虫子的玻璃玻璃罐子，即便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超过汉子的臂展。 “敌人就是敌人！”提着塔盾的怀亚特言简意赅。 “可是……可是……”汉子有点犹豫，“可是他们不是那些该死的精灵啊，我看他们……我看他们都长着一双野猫的眼睛，老大，他们是猎魔人吧？” “管他是精灵，还是猎魔人，有关系吗？”怀亚特不耐烦地摇摇头，“我们是德拉肯伯格的守卫，埃文斯大人命令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何况你们没见他们杀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吗？” “他们就是德拉肯伯格的敌人，我们只要知道这点……” “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也不是好人啊，”怀亚特另一侧的汉子也憨声憨气地出声打断，“那些里斯伯格和班·阿德的术士都不是好人，俺们亲眼看见他们……” “闭嘴！”怀亚特的小眼睛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这里是里斯伯格的实验室，那些男巫说不定就在里面听着。” 汉子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四下瞅了瞅，与浊黄光头里一双食人魔瞪大的红眼珠对视上后，又立刻吓得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忍不住似的，又道： “听就听吧，老大肯定会护着俺们的！” 见怀亚特没说话，他的胆子又大了一点：“按俺们说，肯定是那些男巫抢走了猎魔人的东西，否则人家怎么会亲自上门抢……” “是狼学派！”最开始说话的汉子道，“丹提大师，我认识他，他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几年前曾经来过德拉肯伯格，老大，当时他还从大虫子的嘴里救下了大铁锤……” 被称为老大的怀亚特不说话，只是闷声一步一顿向前走。 “大铁锤断了腿，不过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能过得怎么样，肯定比咱们好！” “说起来，前年狮头鸟学派的猎……” “什么狮头鸟，那是狮鹫！从食尸鬼嘴里救了汤姆的，是狮鹫学派的猎魔人柯恩！他还为汤姆解了毒，将伤势都治好了才走的。那些冷血的男巫不闻不问，埃文斯大人也没为咱们说过半句话……” “五年前，狼学派来了……救了……” “十一年前，埃文斯还没来……” …… 怀亚特身边的两个汉子，技巧拙劣地一应一和，细数着猎魔人屡次往来德拉肯伯格的经历，时不时还故意瞥两眼怀亚特。 德拉肯伯格出了什么大问题，总是由他们盾卫先顶上，因此与猎魔人的接触自然也是他们最多。 更何况在德拉肯伯格这个人间炼狱，同袍才是彼此之间最坚固最值得依靠的盾牌。 这么算下来，谁没受过猎魔人的恩惠。 不论是狮鹫学派还是狼学派的，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中，都可以归类在好人当中。 说着说着，三人身后，甚至还冒出两个亲身被猎魔人救过命的兄弟。 “好了！” 怀亚特低喝一声，瞅了眼四周，小声道：“我已经在埃文斯面前放水了，别说你们没看出来！” “俺就知道老大你是故意没冲过去的，救那个娼妇养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左边的汉子瓮声瓮气，惊喜到欢呼。 “小声点，大脑袋！”怀亚特一拳头砸在他的头上，“我没有故意……好吧，稍微有一点，但也是没留神，才发生的。” 事实确实如此。 埃文斯什么都没说，就把他们拉过来魔药镇压“监狱暴乱”，见到丹提大师的模样，他确实犹豫了。 但没等他做出决定，那个小个子男巫……呃……女术士，帮了他一把，用法术让他不用做出抉择。 说实话。 别说他盾卫里的兄弟袍泽，他自己也被猎魔人救过，而且不仅是他，他家乡的妻儿父母，亲戚邻居，只要是居住在城外的平民，是不可能从未被猎魔人帮助过的。 “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怀亚特小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家里的妻儿还等着我们的军饷，一旦被埃文斯大……被埃文斯定性为叛乱，他们都得死！” “可……可俺们，”大脑袋看了看周围情绪低落的袍泽们，“俺们都不想和猎魔人打……” “不用和他们打……应该……”怀亚特小声道，“男巫阁下们的实验室里这么多……呃……贵……” 他看了眼周围，实在无法用贵重两个词，形容大罐子里奇形怪状的标本。 “反正就是要小心一些，仔细一些，不要不小心打破了这些东西。” “所以我们慢一些也很正常。” “我懂！”大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悠一圈，对着后面大喊，“都小心些，男巫阁下们的……爱好，都很贵，不要磕了碰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都注意脚下！” “是！” 距离近的盾卫们，都起哄似地认真应和。 后面的其他守卫，茫然地面面相觑后，都自然地顺着盾卫们的“谨慎”脚步慢了下来。 怀亚特见状，冷哼一声，用力瞪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大脑袋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过这样，还是会遇到丹提大师他们，那时候真的要打吗？” “当然！”怀亚特没好气道，“不过那也要他们能从阁下们手里逃出来，要我说他们就是太不自量力了，两个人就敢闯德拉肯伯格。” “我们下‘炼狱’的时候，都得凑个七八十人才行……” “那……那……”大脑袋欲言又止。 “别想了，我们已经做到了极致，对得起狼学派的猎魔人了，”怀亚特叹了口气，“别忘了，大铁盾和傅里都在那泥石流里重伤，估计都很难救活了……” 大脑袋和另一个盾卫汉子闻言，想到大铁盾和傅里重伤吐血，胸膛凹陷的模样，对视了一眼，都情绪低落地沉默了。 许久， “老大，”大脑袋才又叹了口气，“你说这该怪谁？” 怀亚特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该知道…… 这绕口的语法，像他们德拉肯伯格每个人的未来一样。 这不是一个有今天没有明天，男巫和贵族口中“满脑子肌肉”的他，应该思考的。 思考会让坚盾变得脆弱而易碎。 他应该是一个没有思想的长剑，老爷们让他刺哪，他刺哪…… 即便是剑尖所指之处，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 “老大老大……” 另一个盾卫汉子忽然焦急地呼唤。 “又怎么了？”怀亚特皱眉，“我说了，我们只能……” “不是！老大你听！前面战斗的声音消失了！”盾卫汉子顿了顿，道，“不会……不会……他们都被那些娼妇养的害死了吧？” 怀亚特猛地抬头，这是他才发现，整个实验室竟然真的只有他们“行军”的声音，一点点法术的波动都感觉不…… 等等…… 怀亚特眯起了眼睛。 胸前塔盾上的群星，有两个忽然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不知看到了什么，怀亚特那双小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整个宽大的身体都滞了滞。 “闭嘴！” 他大喊一声，队伍里的嘈杂瞬间消失。 “敌人可能会逃窜出来，都给我警惕起来！” “靠右继续前进，为追击的阁下们留出施法的空间，不要被波及了！” “是！”盾卫们第一时间听令应和后，迅速靠右，整理好队形。 后面的普通守卫听到会被波及，也吓得纷纷靠右。 “敌人逃窜不该挡住所有通道吗？” 大脑袋听令靠右了，才发现命令有些不对劲儿，歪头问道。 “闭嘴！”怀亚特闻言，脸都瞬间被气青了。 他正想一巴掌拍在大脑袋的脑袋上…… 右手边的走廊，空荡无人之处忽然传来了诡异的响动…… 那是“割首者”卡洛，在叹息。 “怀亚特，你，逾越了！” (本章完) 第478章 猎魔人所守护的！ “这不怪你……” 丹提右手放在艾林的肩膀上，轻轻揉了揉。 猎魔人敏锐的感知，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怀亚特和盾卫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自然也包括傅里和大铁盾，那两个可怜人的下场。 而艾林的感知比他还要敏锐。 看着面无表情的年轻猎魔人，他有些担心：“这是一场战争，而在战争当中，我们别无选择……” “我没事。”艾林轻轻摇头。 “那就好。”丹提看了艾林一眼，没有再提。 他看向面前被怀亚特命令让出来的畅通无阻的通道，语气略带轻松：“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还以为要再打一场，现在既然不用了，我们可以顺顺利利地离开德拉肯伯格……” “不，还没结束。”艾林摇摇头，眼神中燃着幽静的怒火，“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没有偿还他的血账……” “艾林……”丹提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小心！” 前方不远处的怀亚特忽然发出一声大喝，目光灼灼，溢满了焦躁。 两个猎魔人猛地抬头。 所有的守卫在这声大喝之下，纷纷警惕地举起了武器。 不过与怀亚特对上过视线的艾林和丹提都知道，这声大喝不是在提醒那些守卫，而是在提醒他们。 整个实验室安静了一刹。 似有微风吹过耳际，艾林猛地从虚空中拔出巴尔莫，回身格挡。 “当！” 金铁交鸣带来的强烈声浪，剥去了他们的伪装。 “嗡嗡~” 两个猎魔人的学派徽章，这时才剧烈的嗡鸣。 “小心！敌人隐身了！” “术士的法术，注意避开！” “男巫呢？里斯伯格的男巫呢？” …… 整个实验室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守卫们纷纷从剑鞘中拔出长剑，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前的三个猎魔人。 盾卫们也无所适从地举起坚盾。 “该死！该死！该死！”大脑袋低声叱骂，“看丹提大师身后的那个孩子，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要是丹提大师，我也要打上德拉肯伯格！” “闭嘴！”怀亚特猩红着眼睛，怒瞪大脑袋，吓得他立马噤声。 “警惕！防御！”他大喊一声。 “咚！”盾卫们立刻架起大盾，抵在地上。 他们有意无意地没有去填补右侧刚刚露出的通道，但后面毫不知情的其他守卫们，却在第一时间，堵住了通向门口的路。 “怎么办，老大！”身边另一个盾卫小声焦急询问，“我们真的要上吗？大家都在等你的命令！” “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怀亚特额头沁出冷汗，死死盯着那道黑色的影子。 卡洛，你到底想做什么？ …… “你是卡洛！” 猝不及防的重击令蜃珠的蜃境被冲破的同时，也剥去了来袭敌人的伪装。 那是一个全身漆黑夜行衣，连脸部都被挡住一半，只留下一双清亮的黑色眸子的人。 那双眼睛隐隐闪烁着紫红魔法辉光，完全不似正常人。 艾林立刻就意识到了来人是谁——山姆口中那个悄无声息枭首了一个精灵贤者的暗杀者卡洛。 卡洛黑色的面罩微动：“猫一样的眼睛，小子，你不是术士，你也是个猎魔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术士。” 艾林右臂肌肉忽然紧绷，长剑直接将卡洛挥舞的武器劈开。 那是一把平平无奇，只有小臂长度的短剑，短剑的剑身上，与猎魔人的银剑一般蚀刻着纹理，整体线条纤细优美，剑柄上还雕刻着藤蔓，整体看上去，更像是精灵的武器。 不过这并不稀奇。 德拉肯伯格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可能缺艾恩·希迪那些长耳朵，还有他们的所有物。 卡洛用什么武器，于艾林而言并不重要。 但卡洛的攻击冲破了艾林和丹提的伪装，阻碍了他们离开，这一点却非常重要。 他，或她，想干什么？ “锵！” 被艾林大力劈开的卡洛，轻轻地落在了储物架上瞬间，好似没有重量的幽灵，储物架连晃动都没有晃动，便再一次速度极快地向他冲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与卡洛又拼了一剑，艾林忍不住用传心术和他沟通。 不是艾林打不过卡洛，而是在怀亚特“投诚”，卡洛出现之后，他忽然想起在塔楼前，突袭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的时候，他记得埃文斯同样也命令了卡洛。 但卡洛却从头到尾，直到丹提杀死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都没有出现。 刺客的速度，可比怀亚特他们这些举着巨盾的壮汉要快多了。 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传心术……” 听到艾林的传声，卡洛愣了愣，凝视着那对漂亮的蓝色猫瞳好几眼，忽然又怀疑起艾林的身份了。 召唤法杖可以通过一些魔法道具，稍微有些魔力就能释放出来，但传心术这样的持续性法术却不行。 精神力的运用一门非常精细的大学问，不是非术士职业的门外汉，用些道具就能实现的。 “你到底是猎魔人，还是术士？” 卡洛借力收回短剑的同时，又劈下一剑。 艾林侧身闪开。 “嘶！” 如烧红的烙铁落在了冰上，卡洛一剑劈在玻璃罐子上。 诡异生物的肠结状内容物，混着浊黄色的福尔马林，流泻而出。 “这不重要……”艾林躲开溅射而来的浊液，挡在了丹提的身前，“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像怀亚特一样不好吗？” 提起怀亚特，艾林下意识侧头瞥了一眼。 那个举着塔盾的壮汉，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因此，不仅那群盾卫尴尬地时不时举举盾牌，做做样子，那些密密麻麻的守卫，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过也对。 埃文斯本人又不在这里，大家又是领死工资的，玩什么命啊？ 这也衬得积极的卡洛格外地怪异。 “要帮忙吗？”丹提嘴唇动了动，他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没有轻举妄动， 艾林传声道：“你先保护好邦特，带着邦特向外跑……” 丹提点头的下一刻。 卡洛像没有脚步一样，悄无声息地越过那摊肠结，又冲了过来。 “锵！锵！” 连续两剑，被艾林挡住，却砍在了木质储物架的衣角。 铁木的储物架隔板被砍断，自第二层往上，数十个小型的玻璃瓶纷纷顺着倾斜的地板摔到了地下。 “不太好，”卡洛摇摇头，“怀亚特的做法太蠢，没人能被他瞒住……” 做法太蠢…… 艾林会为了一下，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看过城市大酒馆里吟游诗人的歌剧吗？我需要你……” “咻！” 艾林格挡住卡洛的攻击之后，踏步旋身，森然寒光将狼人标本，一剑腰斩。 三米高的巨大狼人，也是支撑这一片储物架的支柱。 眨眼间。 瓶瓶罐罐倾倒一大片，整个实验室，都是福尔马林浸泡腐朽蛋白质的气味。 这还没完。 紧跟着…… 右手屈中指，猛地向前一推。 “轰！” 剧烈的冲击波扭曲了空气。 卡洛一个翻滚闪过。 但他身后类虫生物标本的储物柜却没那么好运了。 变形蛛的锋利螯肢飞起，切断了安格莱德战士的头，最后他们连同一整面墙的各种虫子，都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破碎、断裂、倾倒、迸溅…… 普通的守卫都被着巨大的动静，吓得惊呼闪躲。 卡洛见到这一幕，起身的动作都明显滞涩了一下。 “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聪明的孩子。”卡洛清亮眼睛闪了闪，在脑海中赞叹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孩子，”艾林踢开卡洛“隐晦”踹过来的腿，“艾林，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艾林……” “好的，‘孩子’。”艾林看见卡洛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带着笑意，“我记住你了。” 艾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和丹提说明情况之后，让他不用担心之后，便与卡洛配合着，肆意在实验室里大肆破坏。 阿尔德法印将男巫的藏品连排推倒，伊戈尼的火焰烧灼木头、野猪和黑熊的毛皮…… 眨眼间的功夫，整个实验室已面目全非。 卡洛……卡洛好像……好像…… 紧蹙着眉，面临人生最艰难考验的怀亚特，眨了眨他的小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待某一刻他与不知不觉接近了的卡洛对上了视线，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卡洛什么时候打过这么长时间的架？ 他猛地回头高声命令道： “都避开！都避开！” “不要妨碍了卡洛，德拉肯伯格盾卫，随我上！” “老大，你！”大脑袋不解地憨声大吼，“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其它盾卫也挺着敦实的体格，小小的眼睛里带着同样的疑惑。 这些莽夫……怀亚特咬牙切齿瞪了小眼睛，用力敲了下大脑袋的头，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从牙缝里又挤出来一句： “别废话！跟我上！” 卡洛见状，面罩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 “怀亚特这个莽夫，也不算太蠢，不是吗？” 艾林微微挑了挑嘴角，没有说话。 他侧身躲开卡洛的直刺，瞥了眼还有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狼人、飞蜥、巨魔、食尸鬼、变形蛛、狮鹫，孽鬼…… 无数魔物的残肢，在福尔马林的血泊中沉浮。 恍惚间， 他们并不是在与卡洛、怀亚特和其他盾卫战斗，而是一同为了人类，在与狰狞的魔物们搏命…… 狼学派……不……所有猎魔人数百年间，牺牲了无数生命，为人类对抗邪恶的生涯…… 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某种象征意义上的注脚。 艾林一剑劈开剩余不多的展示架，看了眼丹提，丹提正“努力”想要打破怀亚特和其他盾卫的“封锁”。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丹提都没有表现出如他一样的异样情绪。 让艾林向卡洛、怀亚特还有一干盾卫表示感谢之后，便专注于他重又开始的“演戏”生涯。 猎魔人曾经帮助过人类，现在被帮助过的人类，冒着危险回馈猎魔人。 这个逻辑在他看来，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一切本就该如此发展，最多惊讶于德拉肯伯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受过猎魔人恩惠的人。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艾林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差不多了！” 卡洛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艾林的思绪：“再迟一些，里斯伯格那些讨厌的男巫就要回来了……” “里斯伯格的男巫？”艾林愣了愣，这里还有里斯伯格其他男巫吗？ “帕德里克·瓦斯克斯只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驻德拉肯伯格男巫中最弱的一个，”卡洛似乎注意到了艾林的惊讶，解释道，“最强的那个人叫罗尼·狄金森。” “他是巫师会高级评议会十五个席位中的一员，也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那堆实验男巫中，难得的实战派，气元素法术宗师……” “你们今天运气好没有遇到他，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提到罗尼·狄金森，卡洛皱起了眉头，语速都加快了很多。 艾林正要传声，就被卡洛打断。 “行了，不说了。”他略显焦急背对着守卫，隐晦地指了指肋下，“朝这里刺过来，伤势足够重，但又不至于杀死我，足够应付埃文斯了。” “我想以艾林‘大师’的剑术水平，不会歪！” “另外……” 他瞥了眼怀亚特：“给那个莽夫胳膊或大腿上，随便哪边来一下就行……” “等等！”艾林微蹙眉头，抓住了重点，“我们打到现在只是为了应付那个埃文斯？” 卡洛愣了愣：“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但不用那么麻烦。”艾林摇了摇头，双手挥剑猛地一抽。 卡洛瞬间就被沛然的力量击飞，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卡洛抿了抿唇，“你不用担心，我们受伤了反而能休息……” 艾林又是一个阿尔德法印，推开了装模做样挡在丹提身前的盾卫们，冷冷道： “放心！” “埃文森，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本章完) 第479章 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情！ “等等，艾林！” 卡洛闻言，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过来，说服他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 埃文森死了，那确实不需要什么伪装了，毕竟连问责的人都没了。 国王会派人来调查，但那时候什么痕迹都干干净净，何况他们都已经被发配在德拉肯伯格了，最多就是罚些军饷，到时候继任者一上台，还是得依靠他们。 但对于猎魔人而言却完全不一样。 为了营救被男巫们抓来实验的伙伴，闯进德拉肯伯格，杀些男巫就算他们咎由自取了，反正男巫们和狼学派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何况这次还是男巫们理亏。 但埃文森是正经授勋的男爵，瑞达利亚国王亲自任命的德拉肯伯格管理者。 杀了他，和挑衅国王，没有任何差别。 就算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男巫，而是埃文森也是一样。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对错，而是立场！ 要是有心人借机生事，狼学派说不准还会得罪一大批贵族。 而有心人…… 巫师会看猎魔人不顺眼的术士，不是到处都是？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卡洛刚踏出两步，只听见艾林大喊一声“闪光”，他和怀亚特一干人等，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刺啦！” 仿佛一颗太阳在眼前爆炸。 刺目强光骤然间刺激得瞳孔猛地收缩，眼睑应激性地颤抖。 大脑本能的晕眩，令身体仿佛失去了份量，像在天空中漂浮。 周围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作为顶尖的暗杀者，什么样的攻击他没有经受过，本不应落入这样一种失去战斗力的境地。 但艾林的身份太具有迷惑性，何况他们又不是敌人，完全放松了警惕。 而且…… “该死！这种强度的魔法闪光术！”卡洛紧闭双眼，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艾林那个小孩真的是猎魔人吗？” “狼学派出了个什么怪物？” 这时。 “别担心，卡洛！”他的脑海中忽然传来艾林的声音，“时代已经不同了！” 卡洛挣扎着睁开右眼，原本站着艾林和丹提的废墟上，已空无一人。 两道身影在这一刻，踩着几个守卫的肩膀和头颅，窜出了实验室。 “一个小屁孩，谈什么时代……” 卡洛轻嗤一声，摇了摇头。 …… 魔法闪光术自然不可能让所有守卫都中招，总有些人运气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又或者恰好眨了下眼睛。 这样的守卫数量其实并不少。 但没有中招的那些，见到两个猎魔人凶神恶煞的逼近，都非常自觉地学着周围同伴惨叫的模样，趴在了地上。 甚至连铜门外，根本看不到魔法闪光术的守卫也伪装着避战。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阻拦，一个都没有。 因此，艾林和丹提的回程竟然格外地轻松。 “那个叫埃文斯的可真不得人心啊……” 走出实验室，丹提伸手将邦特往上提了提，看了眼身后假装昏迷的士兵们，摇摇头。 艾林手腕一翻舞了剑花，反手插进了身侧的虚空。 整把巴尔莫从剑尖开始隐没，直到剑柄，好似这把剑被虚空吞没。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已经喜欢上这种拔剑和收剑方式了。 召唤法杖本身是新手法术，几乎瞬发的速度，并不比从后背的剑鞘中抽剑慢，却能遮掩猎魔人的身份。 而在战斗中，信息差是比神器还要锋利的武器。 另外。 这种收剑出剑的方式，还很帅。 刚尝到了甜头的艾林，有些欲罢不能。 “骑士的披风若沾不到第一滴血，他的扈从只会躲在盾后发抖。”收剑归“虚”的艾林，轻声道。 看着长剑消失的地方，丹提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有……有道理……”他点点头，咀嚼着艾林的话，琢磨道，“埃文斯何止披风上沾不到第一滴血，这都离开战场了，都还没看见他，也难怪守卫们士气低落……” “估计守卫里也有不少人，被猎魔人救过吧……”艾林接道，“就像怀亚特手下的那些盾卫，就像卡洛，就像山姆……” 丹提畅快长出一口气，似乎吐出了心中的一切块垒，勾了勾嘴角： “行在荣耀之路上，自然会有人同行。” “这是索伊首席常说的一句话，另一句话是宿命之间有两道刃……” “埃文斯既低估了狼学派，又高估了自己在德拉肯伯格的权威，两道刃没有一道是锋锐的，他输得不冤。” “对了，”丹提瞥了瞥艾林的右手，忽然“随口”问道，“召唤法杖这个法术，普通猎魔人能学会吗？” “很难，”艾林轻声笑了笑，“丹提大师，你也说了召唤法杖是法术，它和法印是不一样的。” “一点机会也没有？”丹提似乎有些不甘心，“你之前创造出的冰矛咒，虽然咒语有点……呃……有点古怪，但还是能学会的……” 艾林摇摇头：“你也说了那是我创造出来的冰矛咒，召唤法杖是正规的术士法术，对元素亲和的要求不小，还需要精神力能感知空间，并运……” “好了好了，”丹提听到什么元素、空间、运算就头疼，连忙失望地摆摆手，“不能学会就算了，对一个猎魔人而言，剑就是命，就该背在身上……” 接下来，就是什么“人剑合一”、“元素会背叛，但钢铁不会”、“剑有情，需时时温养”……等等一系列难懂的话。 “不过……” 艾林突然又开口令丹提语气一滞：“我们猎魔人的法印也是从法术改造而来的，等回凯尔莫罕，说不定可以和薇拉女士商讨商讨，看看怎么改造成法印。” 丹提这下不说那些酸不溜秋的话了。 他沉默了几秒，与艾林对视一眼，骂了一声“你这小子”后，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猎魔人在隶属德拉肯伯格的塔楼内，沿着阶梯向下走，时不时笑谈几句。 空气中潮湿的气味和所有古堡一样。 就好像…… 他们并非深处德拉肯伯格，而是走在古海要塞中，在宿醉的午后，结伴出了房间，正要去城堡大厅找回来过冬的猎魔人吹牛。 只有偶尔从长廊、木门还有转角冒出，又缩回去的守卫的脑袋在证明着，他们正处在“敌”国，正在战场中…… 塔楼之外还有一支百十人的骑兵队列，千百人的守卫，在等着他们。 又下了三层，隐隐能听见埃文斯的呵斥和命令。 狼学派的两个猎魔人忽然间便陷入了沉默。 “哒哒哒~” 两人脚步声，在回廊和阶梯间回响，空空荡荡又沉郁肃然。 “不反对我接下来的行动吗？”艾林忽然打破了沉默。 丹提反问：“若是我反对了，你会不去做吗？” 艾林摇摇头。 “还挺诚实……”丹提失笑一声，摇摇头，“既然你不会听，那我为什么要反对一件，我阻止不了的事情。” 他看着艾林还残留着稚嫩，但更显成熟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水鬼杀手，”他忽然喊起了艾林在凯尔莫罕的称号，“我已经不能像在凯尔莫罕那样，为了不让你离开凯尔莫罕，就阻止你狩猎除水鬼以外的其他魔物了。” “现在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从蓝山山脉，穿过布依纳河，一直杀到飞龙山脉，我都管不了。” “那倒不至于，”艾林无语地撇了撇嘴，现在谁没事跑那么远，只为杀一些小怪，“还有水鬼杀手的外号真难听，也不知道是谁起……嗯？！！竟然是你起的……” 他看见丹提尴尬地扭头过去。 “不好听吗？”他讪笑了两下，“我觉得还好，你不喜欢的话也没事，总会有新的称号覆盖旧的外号。” 新的称号也不好听啊……艾林心想。 开了个玩笑的丹提，目视着阶梯底部浓重化不开的黑暗，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沉声道： “这次是他们越界了！” 他回头正视艾林。 艾林从丹提脸上看到战斗了一整天，压不住的疲惫。但那双褐色的猫瞳，却格外的明亮，似乎压抑着灼热焚烧的火焰。 “猎魔人当然可以死，艾林，当然可以……” “没有人是不会死，死亡对猎魔人而言，并不是终点，而是归宿。” “但是！” 丹提咬牙切齿，愤怒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被挤出来的： “但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可以死在鹿首精手上，可以死在小雾妖手上，甚至可以被水鬼拖下水，被腥臭的水充斥心肺，活生生溺死，再被分尸啃噬……” “但唯独不能！” “唯独不能被人类构陷，被阴谋，被诡计，被那些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利益纠葛，当做筹码交换！” “无论他是谁，艾林，也无论他背后站着谁！” “艾林！” 丹提目光沉肃地按着艾林的肩膀，凝视着他的双眸： “做你想做的事情！” “其它的，一切有我！” …… 高塔前。 埃文斯并没有站在门口，而是被留下的几个盾卫严严实实保护着的同时，还有近百个米洛带领的重骑兵当在他身前，近千守卫护卫者他的侧翼。 “你是说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实验室，被撬开了门，然后进门就死了一个男巫？” 埃文斯紧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瘸着腿，满脸是血的小豪斯。 “是的，就看见他咔嗒咔嗒几下，那个男巫就死了……” 小豪斯语无伦次地手舞足蹈，描绘当时的情景，说完之后冷汗蹭蹭从脑门上冒出来了： “埃文斯大人，那个小孩肯定一个经验丰富的暗杀者，我怀疑他可能是猫学派那些，最擅长杀人的猎魔人，我听说他们……” “你在说什么鬼话？被这么点儿血吓糊涂了吗？”埃文斯嫌恶地拧紧了眉毛，“丹提带着的那个小孩，不是暗杀者，更不可能是猎魔人，而是一个术士，女术士！” “啊？”小豪斯呆愣住了，“可……可……可……” “别什么可可可了，”埃文斯摆摆手，打断了他，“区区两个猎魔人，就算他们进去了，使用下三滥的小把戏杀了一个里斯伯格的巫师阁下又如何？” “今夜的实验室里，可是有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一整个非人类研究部的阁下们在研究的，连巫师会高级评议会的罗尼·狄金森阁下都在，他们怎么可能逃得掉？” “来人！” 他摆摆手，唤来一个守卫：“豪斯男爵头上受了重伤，神智有些昏迷不轻了，快带他去索兰医师那里包扎。” 可……可我明明看见他长着一双猎魔人的眼睛……小豪斯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凶恶的守卫半请半强制地带去了队伍的后方。 那里，两三个穿着白袍的医师正在为先前受伤的守卫和盾卫们，止血疗伤。 “不会出问题的，不会出问题，”埃文森自言自语，“怀亚特和卡洛都带人上去了，又有罗尼·狄金森阁下，区区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一个女术士，怎么也不会出问题……” 越是喃喃自语，他的信心便越足，可即便如此，总有那么一点莫名的不安隐隐约约。 这让埃文斯格外的焦躁，他在心里大骂： “该死的变种怪物，怪胎，魔鬼的仆从，怎么就不能乖乖去死了，成为男巫的素材，造福我们人类，不好吗？” “怪物越来越少，人类已经不需要猎魔人了。” “就不能像个被用破了抹布，自己滚到垃圾堆里吗？” …… 在心里咒骂了几声，埃文斯的心情顿时好多。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躁动地守卫，想派人去塔楼里探探情况，一抬头，似乎看见塔楼门口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那里是……” 话音未落。 “唳——” 暴躁又欢悦的高亢啼鸣，忽然自长空带着凌冽的威压猛地压了下来。 “轰！” 一时间，仿佛天崩地裂。 “什么东西？” “什么在天上？！！” “怪物！怪物！” 守卫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埃文斯看着黑漆漆飞扑下来，仿佛一大片天空塌陷的怪物，惊恐地就要往塔楼里逃窜。 恰在这时。 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东西遮蔽身前的火光。 埃文斯低头。 与一双杀意凛然的湛蓝兽瞳，对上了视线。 “唳——” 大狮鹫在天空啼鸣。 (本章完) 第480章 奖励结算！狼学派知道后果吗？ 人影背对着火光，全身漆黑一片，看不清面貌和装束。 只有一双野兽似的蓝色竖瞳，清晰可见。 “她是谁？” “人类还是怪物？”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未知魔物的凌冽威压，还有突然出现在两步外的身影，令埃文斯脑子一下子短路了。 “唳——” 又是一声鹰啼似地叫声，从天空中逼近，猛地惊醒了他。 “锵！” 大狮鹫的悚然威压下，他也不管面前的是人是鬼，抽出腰间长剑，挥剑横扫，妄图将来者击退，让出一条道路，好让他躲开天空中恐怖的怪物。 锋锐的长剑反射着火光，照亮了来者身上的暗红色皮甲。 “你是……”埃文斯顿时回想起来。 眼前人的身形，很像猎魔人丹提背着的那个“女术士”。 那个“女术士”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可为什么会是竖瞳？ 是某种法术？！！ 等等！ “女术士”既然在这里，那猎魔人呢？ 他们不是去里斯伯格的实验室了吗？ 里斯伯格的男巫呢？怎么连罗尼·狄金森阁下都没有把他们拦下来？ 又或者他们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 一时间，无数疑惑化作思维的奔流，驰骋于脑海。 埃文斯瞳仁骤缩，做出了此刻他认为的最正确的决定。 “敌袭！” 他大喊，同时斩断因来者身份产生的犹豫，握剑的双手立刻加大了力度，踏步前冲，猛地劈下。 法术的释放都是有间隔的。 一个战士想要击败、杀死术士，就必须抓住这些间隔，冲到术士身前。 他不觉得眼前的“女术士”并不知道这一点。 但重重守卫的包围之中，她不可能有其他办法抓住他，伤害他。 所以她在赌，赌他在这种情况下，会忽视她，给她吟唱法术的时间。 但他赌错了！ 来不及等身边的几个盾卫，从存于天空中的威胁中反应过来，守护他。 埃文斯用尽全力，再次加快前冲劈砍的速度。 他必须先发制人，趁着“女术士”刚通过某些把戏，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功夫，就阻止她，乃至杀死他。 该怎么应对来自艾瑞图萨学院，或其他女术士组织的扯皮，那都是事后的事情了。 一旦给一个术士时间施法，或许他也没机会活到事后了。 “咻~” 长剑破空发出锐响。 出乎意料地没有遭遇任何防御魔法的阻碍，径直劈向了“女术士”的脖颈。 “傲慢的术士！”埃文斯兴奋地大吼，“我曾经也是四国骑士对决的冠军骑士，你竟敢离一个强大的骑士这么……” “叮！” 长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反震，打断了他，差点让他忍不住松开双手。 他使出全力挥舞的长剑。 剑尖竟然被一个“女术士”空手捏住了剑尖。 “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艾林皱了皱眉，“就你这个实力，也敢暗算我们狼学派？” 埃文斯用力拔了拔剑柄，长剑纹丝不动，像被焊在了那两根指头之间。 “警戒……” 而他身边的盾卫们，此刻才意识到有人袭击他们长官，举起盾牌正要回身挡在埃文斯身前。 “呼~” 呼啸的狂风突然从天而降，顿时吹得盾卫们身形不稳地摇晃。 坚固宽大，却用炼金手段减轻重量的大盾，此刻在狂风中，成为他们守护上司的最大阻碍。 凌冽的威压更强，仿佛一座高山，从天而降。 无形中，又似乎有某种柔软生物缠上了他们，掀起了他们的头发。 直面大狮鹫元素眷顾的埃文斯头皮发麻。 面对高等生物逃避的本能，吓得他松开了长剑，顺着炸开了的恐惧逃窜。 却在下一瞬。 寒光一闪。 更大的恐惧出现在下颚，令埃文斯止住了身形。 他的剑出现在了“女术士”的手上，锋锐的剑尖抵着他的脖子。 液体顺着颈部的曲线，流入内衬。 那是他的血，温热的血。 “埃文斯大人！！” 几个盾卫惊呼，但看着那流淌下来的鲜血，一动都不敢动。 “这位……这位女士，”埃文斯强忍着恐惧，尖声道，“不要管什么狼学派、狮鹫学派了……” “你没感觉到吗？！！” “有怪物从天上来了，狮鹫、飞蜥、叉尾龙，甚至有可能是巨龙……” “其他的事情，等解决它，我们可以慢慢……” 埃文斯说不下去了。 庞大的黑影扇动着遮天的巨翼，缓缓从“女术士”的背后降临。 原本驻守在那里的重骑兵队的战兽，被惊吓得四处奔逃，米洛手下的骑士怎么都无法控制住，只能尽量避免它们伤到友军。 落在地上的火把，照亮宏伟的身姿。 鹰的弯喙，狮的利爪，还有赤红如火的肉身…… 羽翼展开之后，几乎完全遮蔽了塔楼前的这一大片广场。 “咕噜~” 埃文斯咽了咽口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认得，那是大狮鹫，不输于龙类魔物的天空王者。 “咚！” 地面猛地震颤了一下，大狮鹫落地了。 它高昂起头。 “唳——” 骇人而疯狂的嚎叫声撕裂了夜空，令整个德拉肯伯格为之摇晃，颤抖不已。 “该死！大狮鹫这种只在深山老林里出现的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德拉肯伯格？为什么是现在？” 恐惧在埃文斯的心里爆炸。 但他却完完全全不敢动弹一点，生怕被这骇人的魔物注意到。 何止是他。 慌乱逃窜的战兽都在那巨大怪物落地的刹那，仿佛激活了本能一般，直愣愣地躺在地上装死。 偌大的广场上，此刻除了大狮鹫嚎叫的回声之外，悄然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了德拉肯伯格。 “咚~咚~” 听着大狮鹫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埃文斯猛地想起自己脖子上被剑划出的伤口，怨恨地看着对面的“女术士”。 完了，大狮鹫肯定嗅到了血腥味…… 艾瑞图萨那些该死的疯婆子，就分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吗？ 这下好了，大家都得死…… 埃文斯一动不动，即便心里已经绝望了，他还是不敢动弹分毫。 他忽然想起，受伤更重的几个盾卫守卫，就在身后。 那里的血腥味更重。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隐约间，他似乎在大狮鹫的后背看见了不少人类的身影。 “咚！” 大狮鹫一脚踏下，忽然停下。 紧随其后的一幕，直接令埃文斯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怪物低垂下了狰狞的头颅，从“女术士”身后，缓缓落下，然后落在了“女术士”的身边，亲昵地用鬃毛蹭了蹭她的身侧，像只见到了主人的牧羊犬。 大狮鹫的头颅甚至比“女术士”整个人还大。 那乌黑的鹰喙喙尖，从埃文斯的身侧穿过，近在咫尺的巨大金色竖瞳，还有野兽口中腥臭的气息，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要被吃了。 “艾林……” “团长！” …… 七八个身影从大狮鹫上跳了下来。 埃文斯和周围德拉肯伯格的盾卫、重骑兵和守卫的脑子当场宕机。 大……大……大狮鹫竟然是被驯化的！ 它甚至还像一匹马、一头驴一样，载着人！！！ “不是让你们不要下来了吗？”“女术士”开口了。 从震撼中将将回神的埃文斯，此时才注意到“女术士”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 嗓音有些尖锐，但相比于女性，更像是男孩。 “这不仅是你和丹提的事情，”一众人中最高的那个，走了出来，“丹提和邦特呢？” “女术士”艾林垂下了剑，回头看。 “吱呀~” 塔楼的木门开了。 背着邦特，因疲惫已经有些脚步踉跄的丹提，从门中走出，一步步向他们的走来。 “不要动！” 艾林也不管他们看不看得见，对有些蠢蠢欲动的守卫和重骑兵，摇了摇头，高声道： “我们无意与德拉肯伯格，与瑞达利亚为敌……” “但德拉肯伯格的管理者埃文斯，伙同蒙特卡沃豪斯家族的小豪斯，罗尼·狄金森、帕德里克·瓦斯克斯等一干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阴谋暗害狼学派的猎魔人。” “他们伪造小雾妖的委托，将丹提大师和他的三个游历学徒，骗去了鹿首精的领地，差点全部身死……” “里斯伯格的男巫甚至在狼学派猎魔人的身上做实验……” 艾林的话还没说完，塔楼前的广场顿时如沸腾了一般，一片哗然。 没有人在此刻怀疑。 不仅因为狼学派在过去数百年的信誉，还因为丹提大师背后邦特身上的累累伤痕。 小豪斯刚刚对埃文森说的话，很多守卫都听见了，知道他们就是从里斯伯格的实验室里闯出来的。 只是现在才知晓，他们是为了营救狼学派被捉走的猎魔人。 “该死的邪恶男巫，他还是个孩子呢！” “我就是从蒙特卡沃出来的，娼妇养的小豪斯，就是这么卑劣的人！” “埃文斯，我早……” “闭嘴，你不要命了！” …… “噤声！”米洛骑着最壮硕的战兽走了出来，冷着脸斥责道。 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显然米洛在这里很有威信。 “丹提大师，”他慢慢操控坐骑，有意无意地向丹提走近，“既然你们已经将同伴救出来，我可以发誓不会阻拦你们离开，不如就此放了埃文斯大……” “止步！” 艾林的剑重又放在了埃文斯的脖子上，冷冷道。 “唳——” 大狮鹫也感受到了艾林的情绪，愤怒地啼鸣。 米洛沉默地拉了拉缰绳，停下了。 但就在这时，距离丹提只有三步远的一个和骑兽一起趴在地面上的重骑兵。 战兽却猛地从地面窜起，冲向丹提。 “啊——” 一声惨叫撕裂了长空，也令刚行动的骑兵身体一僵，猛地拉扯缰绳停下。 “我说了，止步！” 艾林将沾了鲜血的剑，重新放在埃文斯的脖子上。 “别动！别动！” 埃文斯左手捂着喷着鲜血的右腕，惨叫着命令，豆大的汗珠沁出脑门。 一只手坠落于地面后，还下意识抽动了几下。 埃文斯两旁的盾卫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却被艾林一个眼神又逼回去了。 米洛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背着邦特，逐渐远离的丹提，直到两方汇合都没敢再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维瑟米尔对丹提扯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和让几个年轻猎魔人，将邦特和丹提送上大狮鹫的后背。 维瑟米尔的视线在浑身惨白，针孔和切片伤遍布的邦特身上停留了许久，眯着眼睛，抿着嘴唇，悄悄捏紧了拳头。 “既然……既然你们的人已经在这里了，我……我可以离开了吗？” 埃文斯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胆怯地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地讪笑道。 不过话音刚落。 维瑟米尔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左手眼花缭乱地做了个手势之后，猛地握住了他断开的右腕。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而来的是烤肉的焦香味。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暗金色的猫瞳恨恨地在埃文斯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艾林，道，“他是普通人，别忘了止血！” 随后。 维瑟米尔嫌惨叫的埃文斯太吵，食指中指并拢，迅速虚画了一个倒三角。 亚克西法印。 一道银色的流光，没入埃文斯的脑门。 断了手的德拉肯伯格管理者，顿时安静下来，乖乖走上了大狮鹫。 “狼学派知道后果吗？” 大狮鹫起飞之前，米洛骑着战兽走过来，冷冷地看向艾林。 艾林还没开口。 丹提和维瑟米尔几乎同时走出来，挡在艾林面前。 “当然！” 丹提冷声道：“我们从未对一件事的后果，如此清晰！” 米洛坐在战兽上，看了看浑浑噩噩的埃文森沉默了几秒，郑重道：“我会将德拉肯伯格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国王。” “谢谢！”丹提愣了两秒，轻轻点点头。 “唳~” 大狮鹫啼鸣一声，振翅飞向高空。 站在大狮鹫上，艾林侧目低垂，看向德拉肯伯格这座巨大的监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再来。 朝阳于地平线下，冉冉升起。 “叮！” 【魔物群“罗尼·狄金森”、“术士”讨伐！】 【奖励结算：……】 “罗尼·狄金森？” 艾林看着红彤彤的地平线，愣住了。 (本章完) 第481章 暗流涌动 德拉肯伯格塔楼，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实验室。 “老大，已经将搜索实验室的命令安排下去了。”大脑袋拎着盾牌，小跑过来。 “嗯，”怀亚特点点头，将厚重的塔盾，倚在墙边，“里斯伯格阁下们的收藏，非常珍贵，你们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毛手毛脚，小偷小摸的。” “弟兄们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的，”大脑袋一脸不服气，“就这不是肠子，就是心脏、脑子的，白送都没人要。” “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快去！”怀亚特吹胡子瞪眼。 “去就去……”大脑袋摇摇脑袋，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带着几个盾卫离开。 敷衍地呵斥守卫们，进行这场名为搜索暗藏敌人，实则打扫战斗后，满目疮痍废墟的任务。 待盾卫们都走远，怀亚特收回视线，对一旁的虚空道： “你确定这样做能瞒过男巫们？” “当然不能，”虚空中响起卡洛的声音，“罗尼·狄金斯不是一般的术士，他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奥托兰大师之下的第一人，年纪比奥托兰都小不了多少，小贵族出身，却所学颇杂……” “调查、拷问、仪式、占卜、法术……这么多手段，他总能寻到真相。” “那你为何？”怀亚特瞪大了眼睛。 “既然没人想和狼学派的猎魔人对上，那总要给他们找些事做，”卡洛目视着忙忙碌碌的守卫们，摇了摇头，“走吧，去里间看看，帮里斯伯格的那些男巫收尸……” “等罗尼·狄金斯回来了，我们也好找些借口敷衍。” 怀亚特点点头，拎起塔盾，跟上了卡洛。 实验室被破坏最严重的都是在距离大门比较近的前半段，后面的那些怪物的标本，反而保存得较为完整。 空气中。 福尔马林那股刺激性的辛辣，在两人远离战场的核心，渐渐变淡之后，沁出了苹果过度发酵的甜腻，却和这些狰狞、血腥的标本一般，令人更加不适。 怀亚特的小眼睛嫌恶地，从蛇缠绕长满疙瘩蛤蟆的玻璃罐中挪开，忍不住开口道： “那些男巫越来越疯狂了，竟然连猎魔人都敢算计……” “更加疯狂的是猎魔人，”卡洛摇摇头，“一个受了重伤的猎魔人大师，一个不知怎么学了两手法术的学徒，竟然就敢硬闯德拉肯伯格，也亏得他们运气好！” “这不叫疯，”怀亚特不满地否认，憨声憨气纠正道，“真男人就该这么做，同伴被抓了，难不成还要袖手旁观？” 卡洛闻言突然停步，回头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怀亚特有些不自在。 “你真的这么想吗？”卡洛语气怪异，“没想到你在德拉肯伯格待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天真……” “我……天真？”怀亚特愣了一下后，气急败坏，“什么叫我还那么天真？自家兄弟被抓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不救？你还是不是男人？” 卡洛身形一顿，沉默了几秒，冷声道：“你忘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德拉肯伯格，北方大陆最大、最坚固的监狱！” “艾恩·希迪派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他们救走哪怕一个艾恩·希迪了吗？” “没有！” 卡洛自问自答，嗓音尖锐，厉声道：“他们不过在白白葬送无辜的生命！” “狼学派那两个猎魔人也是一样，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先杀了帕德里克·瓦斯克斯，没有遭遇罗尼·狄金斯，又被我们两个放纵过去……” “但凡其中一个因素没达成，现在死的就是他们他们两个了。” “男巫死了，会有罗尼·狄金森调查，埃文斯有贵族和国王，但狼学派那两个猎魔人呢？” “没有人会来，怀亚特！没有人！” “出了德拉肯伯格，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曾经有两个狼学派的猎魔人，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了救他们的同伴奋不顾身地闯入了北方大陆最大的监狱。” “或许……” “要等到严寒的冰雪，覆盖了古海要塞冰冷的城墙。” “狼学派那些迟钝的猎魔人，才会在温暖篝火前的长桌上，为两个同伴的牺牲举杯哀悼，然后一夜宿醉便把那两个傻子，抛之脑后。” “怀亚特！” 卡洛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清亮的黑眸中狰狞着愤怒的火光： “救人是在害人！” 怀亚特被卡洛莫名其妙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 他不懂。 狼学派的猎魔人又不是死在他们手里了，为什么卡洛忽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那……那些长耳朵精灵怎么能和猎魔人相比？”怀亚特讪讪笑了笑，“命运女神是他们的庇护者，天空之父又欣赏持剑对抗邪恶的强大战士，必不会令猎魔人死于同类的倾轧……” 语罢。 卡洛忽然又自虚空中隐身。 不过怀亚特能感觉到，卡洛的情绪似乎突然平稳了下来了，正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许久。 “卡洛？”怀亚特小心地问。 “艾恩·希迪是非人种族，猎魔人就不是吗？”卡洛问。 “猎魔人……猎魔人怎么可能是非人种族？”怀亚特挠挠头，“虽然长得有点差别，但他们都是人类的孩子啊。” “而且他们还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人类。” 卡洛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用极微弱的声音喃喃道：“艾恩·希迪也曾经保护过人类。” “啊？” “没什么，”卡洛摇摇头，轻声道，“抱歉，刚刚我忽然有些情绪失控。” 怀亚特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我在德拉肯伯格待久了也会烦躁，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十几年下来，我看你却一直都是一个人……” “对了，卡洛兄弟！” “要不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向新的管理者，请个假回家休息几天。” 怀亚特上前几步，拍了拍卡洛的肩膀。 卡洛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后，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了，我和你说，没什么比回家更放松的了，抱着那几个臭小子，晚上搂搂……” “我没有家。” “哦……你没……”怀亚特意识到卡洛在说什么，语气一滞，不敢再说话了。 幸好。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目的地。 木门雕刻着神秘蚀刻纹路，鲜血底部缓缓流淌而出，形成了一滩暗红的血泊。 铁锈味浓郁到福尔马林的刺鼻辛辣都压抑不住。 怀亚特和卡洛对视了一眼，推开门。 “吱呀~” 怀亚特只左脚踩入隔间，就突然身体一僵，停了下来。 “怎么了？”卡洛警惕举起短剑。 “卡洛……”怀亚特声音干涩，指了指隔间内，“或许丹提大师和他的学徒，不是靠的运气……” 不是靠运气？ 什么意思……卡洛皱了皱眉，绕开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塔盾，向隔间内看去。 惨不忍睹的小房间内，已经彻底看不出任何尖端实验室的模样。 残肢、头颅、焦尸、倾倒的被一分为二的铁椅和刑具，唯有最内侧才有似乎是作为试验品，吐着气泡，封存在玻璃罐中的猴子、人类和精灵，证明着这里是一个一个实验室，而非某个血腥的屠宰场。 “咯吱~咯吱~” 黏腻血水渗入皮靴的缝隙，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视线下移。 猩红的血泊中沾着血污的头颅，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目，看着他。 卡洛第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紧跟着瞳孔骤缩。 “罗尼……狄金森？！！” “踏~踏~”卡洛连走两步，踏入隔间。 熔融铁椅后，无头尸首鲜血染红的实验白袍下，内衬是代表高级评议会术士身份的黑色法袍。 不会有错！ 罗尼·狄金森！ 他是罗尼·狄金森！ 等等…… 卡洛又扫视了一圈。 一个、两个、三个……包括外面的奎德，还有塔楼前的帕德里克·瓦斯克斯，一共八个男巫……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非人类研究部的所有巫师，全在这里，全都死了！ 狼学派的猎魔人确实不是靠的运气，他们是硬杀出来的。 怀亚特怔怔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喃喃道：“丹提大师有这么强吗？” “不是丹提，”卡洛斩钉截铁，“他气息很乱，受了不轻的伤势。” “不会是在这……” “不是，是旧伤，不是新伤。” “那？” 怀亚特悚然抬起了头，与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的卡洛愕然对视了一眼。 卡洛眼神流溢着不可思议地光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那个孩子！” “天空之父的雷霆啊，”怀亚特倒吸一口凉气，“可他……可他看起来还不到十六岁……” “等等……” 怀亚特看向卡洛：“你不是和他交过手吗？” 卡洛皱眉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那只是在伪装，我们都没有用力，不过他的力气确实不小。” 语罢。 隔间内沉默了几秒。 “你真的确定吗？”怀亚特忍不住又问。 卡洛犹疑了一下，也不太确定了。 关键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剑术不错、身体素质还好、甚至还会几种法术…… 时间是有限的，就那十几年。 花在剑术上，就没时间学法术，学法术了，自然不会有太多磨炼身体，样样都不错，综合起来却能杀死罗尼·狄金森…… 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了！”卡洛这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艾林！” 回答的不是怀亚特。 米洛穿戴着骑士铁甲，从外面推门而入。 “那个孩子叫艾林。” 他扫了一眼隔间，视线略过血泊，在罗尼·狄金森死不瞑目的头颅上停留了一秒后，静静地看向怀亚特和卡洛。 怀亚特率先投降，心虚地眨了眨小眼睛，低下了头。 卡洛则一直十分平静地与怀亚特对视。 “外面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米洛道，“你们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隔间内又安静了几秒。 “埃文斯大人呢？”怀亚特忍不住这凝重的气氛，率先打破平静。 米洛语气平静：“被狼学派的猎魔人带上大狮鹫，掳走了。” “哦，被带上大狮……”怀亚特一懵，“被带上大狮鹫？！！” 埃文斯无论是被掳走了，还是被杀了，他都能理解。 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大狮鹫？ 还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带上大狮鹫…… 这几个词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卡洛同样失却了刚才的平静，愕然失神地看着米洛。 “唉~” 米洛沉默了几秒，摇摇头，叹了口气，将塔楼前发生的一切大致叙述出来。 语罢。 隔间内又安静了几秒，怀亚特与卡洛面面相觑。 怀亚特讪笑道：“你一定是在讲什么骑士小说里的情节吧，还挺有意思的，我看过的那些都是巨龙……” 单手抱着头盔的米洛静静地看着他，令怀亚特的笑容逐渐僵硬，喉咙干涩，渐渐说不下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像在开玩笑吗？”米洛冷冷道。 怀亚特又喝卡洛对视了一眼。 卡洛问道：“现在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做？” “今夜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往崔托格了，”米洛道，“国王的指令明天傍晚就能到，或许还会跟着一大群找茬的贵族。” 他停顿了一下，又扫视了一眼鲜血淋漓的隔间：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那里，我会等国王的指令到了之后，再去信。” “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做得周全一些，不要留下什么首尾。” 卡洛和怀亚特愣了一下：“谢谢。” “一个男爵而已，没什么，但不要忘记了我们的使命。”米洛的视线在卡洛双眸停留了一会后，转身便欲离开了。 “狼学派会怎么样？”卡洛忽然问。 “我不知道，”米洛摇摇头，“但我们的国王是‘秃子’拉多维德四世，所以你觉得呢？” 卡洛沉默了几秒，道：“即便有大狮鹫？” 米洛留下来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即使有大狮鹫！” (本章完) 第482章 罗尼狄金森的伟业容器！雷比欧达的伟业！ 第482章 罗尼·狄金森的伟业容器！雷比欧达的伟业！ “罗尼·狄金森？” 艾林看着红彤彤的地平线，愣住了。 猎魔人、术士、艾恩·艾尔…… 艾林杀过不少“人”了，却还是第一次在狩魔手记的讨伐结算中，看见一个人类的名字。 这算什么？ 罗尼·狄金森到达了某种境界，连狩魔手记都尊重这种成就，将他与群体的代称隔开？ 思潮翻涌，转瞬间，艾林想了很多。 耳边冰冷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地响动。 忽然。 一个奇怪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中——狩魔手记讨伐结算中的名字是哪来的？ 祂是从哪里抓取到“水鬼王”、“巨沼仙”、“食尸鬼”、“小雾妖”、“大狮鹫”等等这些魔物名称的？ “食尸鬼”、“小雾妖”这些猎魔人世界或者说原著和游戏中，原本就有的魔物还好说，毕竟从狩魔手记开出来的各种配方，就能知道它与原著和游戏肯定有某种很密切的关联。 沿用原本的名称很正常。 可“水鬼王”和“巨沼仙”呢？ 猎魔人世界从未出现过这两种魔物，现在狼学派和班·阿德对“水鬼王”的称呼都是“冰之王”，而“巨沼仙”是“蛇尾巨人”…… 所以狩魔手记是从哪得到“水鬼王”和“巨沼仙”的名字？是什么地方有什么记录吗？ 艾林发现自己过去都忽略了这个最基础的问题。 “罗尼·狄金森……”他轻声喃喃。 “之所以会在讨伐结算时，出现罗尼·狄金森的名字，是否可能因为他将自己的名字，类似前世幻想小说中，魔鬼的真名一样，烙印在了狩魔手记抓取名称的那个地方？” “而罗尼·狄金森是术士，这点毋庸置疑。” “是什么让他得以超脱于术士群体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叮！” 冰冷系统提示音消弭。 艾林意念一动，立刻打开了狩魔手记。 【魔物群“罗尼·狄金森”LV99、“术士”LV54讨伐！】 【奖励结算：克敌制胜，基础评级D，越级击杀+3—C，斩首威慑+3—B，以少胜多+3—A】 【最终评级：A】 【获得战利品：罗尼·狄金森的伟业容器、术士的记忆*8、经验珠*12、罗尼·狄金森的宝箱*5、术士的宝箱*5】 罗尼·狄金斯的……伟业容器？ 狩魔手记跳转到物品栏，物品栏中罗尼·狄金斯的伟业容器，图标是一个半透明的金杯。 形状不是喝酒的杯子，而是那种有两只杯耳的奖杯。 视线在落在这个浮沉在无数金色光点中的金杯时，恢弘与史诗般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那是非常直接的情绪传递。 罗尼·狄金森的伟业容器并不是真实的容器，艾林能察觉到其类似于净化灵……嗯……更像是要素。 【名称：罗尼·狄金森的伟业容器】 【类型：？】 【功能：？】 【备注：在实力达到之前，知道得太多，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既然是容器，自然是用容纳的。】 与“@#￥%&的要素”、“鹿首精的要素”一般无二，信息量极少的面板。 唯一的区别除了名称之外，便是备注中多了一句话。 “容器……”艾林喃喃着在口中咀嚼，这句意味深长的备注，“伟业容器，是容纳伟业的容器，还是由伟业‘铸造’的容器？” “还有伟业……”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前世希腊神话中的试炼。 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为赎偿误杀妻儿之罪，为迈锡尼国王欧律斯透斯完成十二项不可能任务，最终升格成神，永居奥林匹斯山。 罗尼·狄金斯是术士，这点毫无疑问。 之所以在讨伐结算中，以真名显现，是否说明其已超脱于普通术士之上，就像赫拉克勒斯升格成神，即将达到另一个层次？ 那个层次是什么？ 神明吗？ 可从没听说过猎魔人世界有真人成神的例子，梅里泰莉和克里夫都是由原始崇拜，超脱于人，都是天生的神明。 还有…… “罗尼·狄金斯似乎也并没有显现出，某种超脱之处。”艾林抓着大狮鹫的鬃毛，紧皱的眉毛仔细回忆，“即便罗尼·狄金森与我有信息差，似乎也没表现出超脱于普通术士的样子……” 另外……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术士还有这种升格方式？ 亨·格迪米狄斯、蒂莎娅·德·维瑞斯等天赋与技艺协会的五人必然比罗尼·狄金斯更进一步，那薇拉女士呢？ 她是否也有自己的伟业容器？ “失血过多，还有毒素残留的迹象，不过服用了白蜂蜜和燕子之后，脸上已经开始有些血色了……” 维瑟米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等回神庙之后，再琢磨琢磨……艾林最后又看了物品栏中的金杯，收起了狩魔手记。 他不可能在大狮鹫背上使用伟业容器，而且他对别人的伟业容器是否可以用于自身，也有一定的疑虑。 邦特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埃文斯的皮甲，已看不见肉身上的伤口。 虽然还没有苏醒，不过确实如维瑟米尔所说的那样，稚嫩苍白地两颊有了些许血色，不再是那副尸体般惨白的模样。 呼吸声也有力了很多。 “等回神庙之后，再请伊安娜女士看看，”艾林从试剂瓶中，取出一瓶白蜂蜜递给丹提，“丹提大师，你也喝一瓶，祛除体内残留的暴风雪毒素。” 丹提正低着头怔怔看着邦特，闻声抬头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过来艾林递来的魔药，比在塔楼里的时候，生分了不少。 还是维瑟米尔拿过来，一把塞进了丹提的手中。 “一瓶魔药而已，让你喝你就喝，矫情什么？”维瑟米尔不满地用力拍了两下，丹提的后背，“你别看艾林年纪不大，他的财富比我们两个加来还要多！” “别说一瓶白蜂蜜了，喝他个几百瓶白蜂蜜和暴风雪，艾林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和你能一样吗……丹提看了眼昏迷的邦特，又看了眼比过去沉默了不少的弗雷德，在心里摇了摇头。 你的学徒因为你，强到让我都看不懂了，而我的却因为我的大意，差点去见了死神…… “我认识的那个丹提，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内疚和后悔，”维瑟米尔看出了什么，道，“何况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修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脱离危险了，等我们回去之后就能看见……” “谁能想到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丹提大师，”弗雷德也在这时候靠近了过来，真诚道，“说起来还是我们厌倦了狩猎水鬼，想换换口味，没人会怪你，我、修斯和弗雷德都也不会。” “这半年，我们学到了很多。” “放心吧，我没事。”丹提扯了个笑容，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看着邦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维瑟米尔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唳~” 大狮鹫忽然啼鸣一声，在天空盘旋了一圈了，渐渐下降。 “嗯？”维瑟米尔皱了皱眉，看向艾林，“现在不回神庙吗？” 艾林看了眼丹提，摇摇头：“等一会儿吧，我和丹提大师，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履行。” “承诺？” 丹提茫然地抬起了头。 —— 朝阳照在潮湿的古堡，古堡前的肯巴特河反射着金子般地光芒。 忽然。 波光粼粼的肯巴特河上，传来了几声呼喝。 紧跟着。 “嘎吱~嘎吱~” 绞索在绞盘上摩擦，又宽又长的钢箍木头吊桥低吼着缓缓降落，“轰”地一声砸在了石板地上。 三个骑兵骑着快马从德拉肯伯格，冲了出去，比清晨吹拂于山间的风还快。 “你胆子可真大……” 骑兵飞驰而过，溅起的尘埃中，响起了一道惊叹。 “我们刚把德拉肯伯格的最高长官掳走，城里没有天下大乱，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艾林耸耸肩，“哪会有人想到我们还会再回来？” “而且德拉肯伯格肯定要向他们的国王汇报，连门都无需喊开。” “所以我们回来真就为了给山姆讲故事的？”丹提忍不住问道。 “不！”艾林摇摇头，“我们是回来完成承诺的……”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的承诺是给山姆讲雷比欧达的故事，我也有我自己的承诺要完成。要是邦特亟需治疗那就算了，可既然他情况稳定下来了，也就不差这点时间了。” “你在德拉肯伯格有什么承诺要完成？”丹提不解。 艾林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丹提的承诺。 山姆此刻正同他们初遇时一样，和另一个守卫，在城门处站岗。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他与丹提当初都尽力让山姆摆脱嫌疑，埃文斯又被带走。 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他当然会回城门口，继续驻守城门。 这时。 山姆目光空空地看着远去的信使，随口敷衍着另一个叫马丁的守卫。 “山姆，刚刚天上飞的是大狮鹫吗？” “嗯~” “山姆，三个信使！啧啧！昨晚东城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是和那两个猎魔人有关？” “嗯~” “山姆，你昨晚那么长时间，就没什么内部消息吗？” “嗯~” “嗯嗯嗯！那你倒是说啊！”叫马丁的守卫有些气急败坏。 山姆刚抬头看向马丁，神色骤变，惊骇地好像大狮鹫刚走，就看见巨龙盘旋于天际。 “怎么了？怎么了？” 吓得马丁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立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山姆脸色变换了下，连忙向洞开的城门内小跑去，还边跑边道，“帮我看着点，马丁，我去方便！一会儿就回来！” 马丁应了一声后，迷惑地挠挠头：“去粪坑就去粪坑，还方便，怎么跟妓院里的舞女似的……” 另一边，山姆跑远了之后，走到一处无人角落，压抑着声音问： “你们……你们怎么还没走？！！” “为了履行承诺……”艾林笑着与丹提大师现出身形。 山姆呆愣一下，随即攥紧了长矛，兴奋地惊声道：“你是说？先知？” 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儿，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别担心，我们既然有办法进来，自然有办法离开，”艾林道，“除了感谢你的帮助之外，也想再请你帮一个忙。” 艾林语气顿了顿： “你知道昨晚受了伤的守卫都在哪吗？” —— 山姆没有接受艾林的方案——让他指个方向后，让丹提留下来讲故事。 而是问清了意图之后，便径直在前面引路。 “雷比欧达是科德温，戴文的牧羊人。” “当然，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一个牧羊人了……” 丹提将雷比欧达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他还是一个跟着阿瑞斯托的游历学徒时发生的事情，到游历结束之后，亲身经历与道听途说。 雷比欧达从班·阿德毕业…… 雷比欧达为村民消灭所有故事里都不会缺少的水鬼…… 雷比欧达尝试传授平民，深藏于贵族和术士府邸深处的智慧，包括如何成为一个术士，如何施法…… 然后当然很自然地被权贵和同僚排挤，被班·阿德除名…… 总的来说，除了男巫的身份之外，雷比欧达与每一个知名的智者一样，在个人品德方面几乎完美无瑕的同时，也有一些细小的毛病。 譬如不喜欢清理胡子，喜欢睡在坚硬的地面，铺一层稻草，啰嗦又婆婆妈妈…… 但正是这是小毛病，使得雷比欧达这个人，更加真实和丰满。 山姆听得很认真，眼神中满是朝圣者的辉光。 艾林也听得很认真。 不仅因为对雷比欧达的好奇——知道先知教将成为未来猎魔人世界最大的几个教派之一，没人会不好奇其创始者，被奉为圣人之人——也因为雷比欧达的身份。 除了牧羊人和先知之外，他还是一个男巫，与罗尼·狄金森同样身份的男巫。 因此听着听着，几个问题忽然从脑海中冒出。 雷比欧达背离其阶级，向所有的平民传授智慧，是否算是伟业呢？ 雷比欧达成就伟业容器了吗？他是否更进一步？ 还有…… 赫拉克勒斯误穿含九头蛇毒血的长袍，在痛苦中自焚而死后升格成神…… 那么同样死于火焰的雷比欧达，真的…… 死了吗？ 想到这，艾林忽然打断了丹提。 “丹提大师，你知道伟业吗？” (本章完) 第483章 艾林的面子！放了埃文斯？ “伟业？”丹提疑惑地回头，“伟大的事业？” “差不多。”艾林点点头，“雷比欧达向你提过这个词吗？” 丹提见艾林神色严肃，皱眉低垂下头，沉吟许久。 “雷比欧达一生的事业，当然堪称伟大，”丹提道，“他为科德温的普通人做了无数事情，小到解决邻里的纠葛与分歧，传授牧羊、种田的小诀窍，大到代替村民和贵族谈判降税，还有驱逐凶兽，扩大人类的聚居地……” “不可计数。” 他看了眼山姆抱在怀中，有明显阅读痕迹，却精心保养的《先知雷比欧达智慧集》： “雷比欧达来过瑞达利亚，却从未来过德拉肯伯格，他的智慧比他的足迹走得更远、更久。” “所以当然，雷比欧达成就了伟业。” “先知的智慧当然是伟业，你能从圣书中，找到一切的答案！”山姆神色激动、连连点头。 一切的答案……艾林对此表示怀疑，但他没有必要在此刻反驳一个信徒的虔诚。 “但伟业这个词本身……”丹提摇摇头，“我从没听雷比欧达提到过。” “其它术士呢？”艾林追问。 “也没有。”这次丹提都没有仔细思考，便摇头，“术士倒是经常会说些听不懂的大话，就像罗尼·狄金森一样，不是为了什么永恒的和平，就是为完善人类物种，又或者寻找造物者的秘密……” “口口声声为了人类，却不愿为常年遭遇魔物骚扰的人类，杀死一只水鬼，甚至还用普通人的身体做研究……” 丹提不屑地撇撇嘴，发现自己有些偏题了之后，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不认识几个术士，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很重要吗？” “嗯。”艾林点头。 丹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建议道： “等回凯尔莫罕之后，你可以问问阿瑞斯托，他才是和雷比欧达相处时间最长的猎魔人。” 艾林微微颔首，不再打扰丹提和山姆。 白天德拉肯伯格戒备反而比夜晚要松懈很多，也有可能他们此行所去的是北区，而非住着管理者和男巫的东区，城市的首脑又在昨天消失，一路上山姆都没有经过受到过一次盘问。 穿过北区的几根吊桥后，又爬上两层斜坡，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为之一清，取而代之的是某个类似城内手工区，市场的街道。 摊位上放置着西红柿、铁钉、麻布等乱七八糟的杂物，花白头发的铁匠指挥着学徒加碳热炉子，街道尽头甚至还有一个啤酒牌子的木屋上…… 当然大清早的，人并不多，应该是还没到交接班的时候。 “北区是我们士兵的住所，铁匠铺、裁缝等也在这里，想喝酒了，也可以趁着空闲的时候喝两杯，不过会限量，也很贵……” “一般每个季度发军饷的时候，我们才会来这里用麦子、橄榄油换两杯酒……” 雷比欧达的故事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讲完，山姆便小声介绍了几句。 “八年前我来的时候，似乎还没有酒馆，只有铁匠、裁缝，还有一个卖苹果馅饼的老妪……”丹提道。 “嗯，”山姆点点头，“酒馆是三年前，埃文斯大……埃文斯的一个表亲在这里开的，卖苹果馅饼的特雷西婆婆跟着上一任管理者弗迪南德子爵离开了，她好像是子爵家曾经的厨娘……” “贵族厨娘啊，难怪那苹果馅饼那么好吃。”丹提感慨了一句。 走过刚开业的摊铺，又转了两个弯。 空气中开始隐隐泛起了铁锈、酒精和药材的味道，同时随着气味变得浓烈的，还有一阵阵争吵，或者说，单方面的发泄情绪。 “怎么就救不了呢！你刚刚还说有希望的！” 熟悉的愤怒声音在一个种着各色药草的长屋里回荡。 一个妇人轻声道：“我说的是若是没有发生异常状况，有可能有希望活下去，但现在两个人都发烧了，那时……” “你看大铁盾这双腿，明明骨头都没有全碎！怎么这就要死了？”愤怒的声音打断妇人，“傅里最多是擦伤，怎么就要闹到那一步呢？” 妇人没有生气，或许她已经习惯了，冷静地阐述：“怀亚特，他们发烧了，伤口这个时候还化了脓，又有内出血的迹象……” “我们只是普通的医师，这么重的伤，在德拉肯伯格是治不好的，不如给他们喂点红花，减少点痛苦……” “那梅里泰莉神庙能治好吗？”一个声音忽然推门而入。 “谁？！！”坐在病床边的大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瞪而去。 “山……山姆……”山姆被这充满杀气的一蹬，吓得猛打了一个激灵，两腿本能发软。 大汉的视线却没停留在他身上，反而落在了他身边的空地上。 激射着难掩愤怒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眨了眨，大汉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女士的神庙当然能治好，”穿着麻布衣的中年妇人不认识来人，但轻轻挪了下步子，挡在了大汉和山姆中间，“只是德拉肯伯格距离艾尔兰德太远，这两个伤者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更经受不了颠……” “你是说！”回过神的大汉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了。 “怀亚特，这里是医院！”中年妇人张开双手，拦在了中间。 “不是……不是……你们怎么回来了？”怀亚特连连摆手，语无伦次了几秒后，探头看了看长屋的两端，轻声道，“波丽娜是自己人，丹提大师，还有……” “艾林，狼学派的艾林。”艾林摆手收起蜃境，向呆愣在原地的中年妇人波丽娜，点点头，“我们可以带这两个伤者前往梅里泰莉神庙，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到，来得及吗？” “来……来得及……”波丽娜本能回答，然后摇摇头，“可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怎么可能穿越庞塔尔河……” “他们可以的！他们可以从天上过去！”怀亚特兴奋地打断了波丽娜。 “天……天上过去？” 波丽娜一脸茫然，伤者被运来之后，就一直在处理伤势，她还不知道大狮鹫的事情。 “一时间讲不清！等回来再说……”怀亚特急头急脑地将波丽娜推到两个伤者病床前，“快！波丽娜！快将大铁盾和傅里的伤势都包扎好。” 波丽娜只得懵懵地为两个伤者换药，用光滑的小木棒固定腿部的骨骼。 大铁盾和傅里昏迷着，脸色苍白，任由几人摆弄。 丹提大师和艾林竟好像和怀亚特大人的关系不差……山姆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德拉肯伯格也不全是坏人的……”艾林拍了拍山姆的肩膀。 然后他转头扫视了一眼空旷的长屋：“其它伤者呢？要是有没办法治疗的，我们也可以带走。” 怀亚特扶住大铁锤的动作一滞。 “没有其他伤者了。”波丽娜摇摇头。 “可是……”艾林愣了愣，看见了怀亚特躲闪的神色，又将还未出口的话，吞了进去。 也是。 连有大盾守护，还有其他魔法道具，甚至有可能经历过身体改造的盾卫，都在泥石流下受了重伤，一般的守卫又怎么可能能活下来。 “这件事与你无关，”丹提道，“忘了我说的吗？这是一场战争，而在战争当中，我们别无选择。” “丹提大师说的没错，那是一场战争，而那些人都死于埃文斯的私欲，他们是被埃文斯杀死的。”怀亚特站起来，两只小眼睛真诚地看着他，“艾林，在来这个地方之前，我们都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艾林没有问出这句话，只是看着被包扎好的两个壮汉，深吸了一口气。 血腥和苦涩的草药味充斥了鼻腔。 我已经尽力了……他对自己说。 打包两个伤者的速度格外迅速，怀亚特带着他们离开医院之后，喊了一个叫“大脑袋”，一个叫“小脑袋”的两个盾卫，帮忙驮着伤者。 又在杂货铺借了一辆货运马车。 这一次离开德拉肯伯格的路，比之前还要好走， 没人会阻拦几个驮着沁血白布的“尸骸”，一脸“悲恸”凶悍的盾卫，尤其是那些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守卫眼中。 他们甚至连眼角余光都不敢瞥过来。 “送到这里就行！” 顺顺利利地走出德拉肯伯格后，又在德拉肯伯格前往蒙特·卡沃的小路上，拐了两个弯，艾林便让他们在路边停下。 “艾林。” 怀亚特走下马车，看了看荒芜无人的小道，凝视着循声回头的艾林，道： “大铁盾和傅里受伤已经这么重了，治不好的话，也很正常，那就是他们的命了。” “是命运女士不允许他们活下去，就像猎魔人被意外律选中时一样。” 艾林沉默了两秒，点点头：“放心，能治好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嬷……伊安娜女士，很熟。” 怀亚特愣了一秒后，豪爽地哈哈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那两个臭小子治好了之后，别让他们急着回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艾林，“在德拉肯伯格他们已经死了，不过反正他们也都是孤儿，又还没结婚，待哪都是一样，就先在艾尔兰德住下。” “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活干的。” 艾林道：“既然如此，我可以问问艾尔兰德的梅森公爵，因为一些原因，他那里现在也很缺人……” “或者请神庙的祭司们帮忙看看，总能找到一些合适的工作。” 怀亚特伸出的右手一滞，沉默了几秒，犹疑道：“梅森……公爵？” “艾尔兰德的梅森公爵，”艾林点点头，“我因为一些原因，和他关系也还不错。” 怀亚特闻言有些咋舌。 看着艾林稚嫩的不过十四五的面容，钻进耳朵里的却又是公爵、又是大祭司，怎么听怎么像假的。 不过想到实验室里罗尼·狄金斯那具无头尸体，怀亚特顿时又释怀了。 能杀死巫师会高级评议会议员的，年纪再小，认识几个大人物，有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我听着都有些羡慕大铁盾和傅里了？”大脑袋挠挠头，看向小脑袋。 小脑袋叹了口气：“我也羡慕了，当时我就在傅里旁边，早知道就该迟一些压盾的，这样……” “砰！砰！” 两下重拳，打断了大脑袋和小脑袋的高声密谈。 “怎么？”怀亚特咬牙切齿，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待在老子身边，委屈你们了？” “要不要现在给你们打成大铁盾和傅里的样子，还省得你们多走几步。” 大脑袋和小脑袋捂着头，连声道歉。 “收下吧，这是他们两个的抚恤了，”怀亚特把钱袋扔了过来，“毕竟也不能白死一次……” 艾林没再拒绝。 “还有，”怀亚特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两个盾卫，“谢谢你，艾林，我没想到大铁锤和傅里还能有机会活下来。” 艾林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唳~” “好女孩”从天而降。 维瑟米尔带着几个年轻猎魔人，将两个担架小心地运到了大狮鹫的背上。 “不，怀亚特。” 艾林看了怀亚特一眼，回首远瞰探出森林锯齿状锋线的巨城，轻声道： “该说这声谢谢的人，是我。” —— 一路无话，维瑟米尔没有解开埃文斯的亚克西法印。 持续时间过了，便续上一个。 一直维持到庞塔尔泛着粼粼波光的壮阔河水，被抛之于身后，玛哈坎雄伟的山脉越来越近，都没有解开。 但对埃文斯的处置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的结局在他选择阴谋暗害狼学派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麻烦的是埃文斯身死之后，必将到来的瑞达利亚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针对…… 这两者相对于现在的狼学派而言，每一个都是庞然大物。 不！ 还不止如此，若是埃文斯背后的幕后黑手不是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话，或许还得再加上一方。 顷刻之间，狼学派似乎又恢复到艾林刚穿越时，那副危若累卵的境地。 “要不……” 丹提看着埃文斯，神色挣扎了几秒，犹豫地开口道： “要不把埃文斯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