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宠:一遇学神暖终身》 001 转校生,陆焉识 “无知,我只见过一场海啸,那就是你的笑容。”——陆焉识 * 吴知枝第一次见到陆焉识,是在高二的下学期,当时他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教室里,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部轮廓,但直觉他的气息很阴沉。 有新转学生,全班顿时掀起一阵欢呼声。 “哦哟,是转学生……” “还是个男的。” “好高啊。” “腿也好长。” “安静——!同学们,静一静!”班主任用手叩了叩讲台,声音洪亮,“各位同学,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陆焉识。” 说完,见陆焉识没反应,以为他是害羞,温和的引导道:“陆同学,对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陆焉识掩在帽檐下的脸孔毫无情绪,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陆同学……”班主任再次尝试唤醒他。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几分钟之后,班主任的脸终于有点挂不住了,换回了全班的窃笑声。 “新同学的性格,很拽嘛。” “连班主任都敢无视,有胆识!” “好有个性啊!” “安静——!”班主任嚎了一嗓子,看着旁边的陆焉识,像是在提醒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他还是没反应,就跟没听到似的。班主任只好说:“陆同学,你个高,就坐在……” 手指着第二组最后一排唯一的一个空位上,“就坐在那吧,跟吴知枝同位。” 这回陆焉识终于有反应了,抬起长脚,走下了讲台。 班主任一脸郁色。 全班窃笑。 陆焉识把书包放下,吴知枝便闻到了一股冷冽的淡香。 凉凉的,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 别的男生,身上通常只有汗臭味,或者无味,独独这个陆焉识,身上是这样奇异的香。 她下意识扭头。 陆焉识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她在陆焉识那双阴沉的眼底看到了清晰的排斥。 当然排斥了,这个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顶着个让人无语的爆炸头,黑色眼线,黑色眼影,浅蓝色的校服上衣改得短短的,底下是一条破旧牛仔裤,典型的校园小太妹,不伦不类。 在那些以追求关注和夸张的叛逆生眼中,这种打扮或许很潮很叼很炫酷。 但在陆焉识眼里—— 这什么玩意?打扮成这样,跟个煞笔似的。 他烦躁的皱了下眉头,无缘无故来到这个鬼地方就算了,现在还要面对个像妖魔鬼怪一样的同桌,他的内心是空前绝后的排斥跟压抑,烦躁到……想踢开桌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吴知枝离开教室,他都没说过话。 * 吴知枝出了教室,去了一趟食堂,买了碗面,就被数学老师给逮住了,“吴知枝。” 吴知枝背对着数学老师,微微拧了下眉,才不情不愿的看向她,挤出个灿烂笑脸,“秦老师,早上好啊。” “又没吃早餐啊?” 她唔了一声,“我今天起晚了。” 数学老师点点头,走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面,说:“你这数学练习册是怎么回事?都连续交好几天白卷了。” “老师,我写不出来。” “你怎么会写不出来呢?中考的时候,你可是全市的状元啊,基础不至于这么差的。” 吴知枝翻了个白眼,“现在早不行了。” “我知道你成绩好的,吴知枝,你别自暴自弃啊,否则就真的完了。”这个数学老师,每天都要找吴知枝聊一聊,吴知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她看对眼了,从第一天踏进这间教室开始,她就想改造吴知枝,让她做数学课代表,可吴知枝死活不肯,她当时都气坏了。 要不是数学老师是女的,吴知枝都要以为,她是爱上自己了。 “老师,我成绩真不行,你要是想教育,还是去找别人吧。”说着,就提着外卖袋子走了。 就当她是烂泥扶不上墙吧,不要关心她,因为,连她都已经唾弃了自己。那么还有谁,可以救她? * 第二节课铃声打响。 所有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里。 吴知枝捧了碗牛肉面,从后门走到座位上,牛肉的香味惹得带耳机的陆焉识看了她一眼。 之后心中又是一阵呼啸而过的烦躁。 带牛肉面回来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在课堂上吃面吗?什么鬼? 这个女的,还能更奇葩一点吗? 果然,吴知枝带面回来,就是打算吃的,她拿出一本教科书,挡在牛肉面前头,然后低着头,开始埋头大吃。 “……”陆焉识的印堂隐隐发黑,抬眼看了眼讲台,地理老师正在讲课,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味道老师会闻不到,可为什么就是没人管呢?周围的同学,全跟没反应似的,该聊天的聊天,该说笑的说笑,到底是对她的奇葩见惯司空?还是已经麻木不仁?尐説φ呅蛧 他微微闭上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鬼学校?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有顺心过一天,没有S市的高楼大厦,没有S市快节奏生活,更没有他爱住的五星级酒店,这个小城市,死气沉沉到让他窒息。 陆焉识很后悔来到这里。 每一寸,都让他这个过惯奢靡的大少爷格格不入。 “知知,你没吃早餐啊?”前桌的男生回过头来,褐发,尖脸,五官深深的,瞳孔浅浅的,长得很像女孩子,名叫蒋青弈,外号“洋妞”,因为长得有点像混血儿。 “嗯。”吴知枝随意答了一句,继续吃。 “好香啊,我下课也去买一碗来吃。” 陆焉识:“……”一群奇葩。 吴知枝没搭理他。 “哎!知知。” 吴知枝埋头吃面。 “知知!” 吴知枝继续吃面。 “知知!” “你有话就说。”吴知枝停了筷子,抬眸瞅他。 “你那本《那小子真帅》借我一下呗。” 《那小子真帅》是现在轰动一时的韩国校园小说,作者可爱淘,风靡程度,几乎传遍了整个学校。 那时候的小说不多,城镇网络没那么发达,书都是纸质的,除非花钱去买,或者在书店看,或租,但大本类的小说无法出租,只能租那些巴掌大的言情小说。 因此大本类的小说比较稀缺,一旦一个同学买了,看完之后必定要被借一大圈,大家也都很爱惜书籍,借出去之前都要叮嘱对方别弄皱了。 吴知枝想也不想,“不借。” “借嘛,反正你现在又不看,我现在看,等下放学就还你了。” “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爱情小说?” “大男人就不能看啦?知枝,你这是性别歧视,还有,我的梦想就是一个伟大当作家……” “虚伪,滚。” “知知……” 吴知枝不搭理他。 “知知!” 吴知枝依然不说话。 蒋青弈还在求,“知知,知知,知知……” 那聒噪的声音吵得陆焉识都没法集中精神看书了,抬起头,阴恻恻的瞪着他,“你够了吧?” 多在这呆一小时,他心里的烦躁就更盛一些,这些奇葩,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下吗? 天天天的吵! 吵你祖宗十八代啊! “哎哟,新同学,我吵到你啦?不过,你该不会真的在认真上课吧?”蒋青弈拿眼瞅他,新同学长得还可以,挺俊的,就是脸色太阴沉,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有完没完?你是知了吗?成天知知知的,烦不烦?”陆焉识盖上书本站起来,那满脸煞气的架势,分明是挑衅。 蒋青弈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跟着站起来,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多的样子,“喂,新来的,刚来就想挑事?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我管你是谁!”说着,一拳就上去了。 两人就这样杠在了一起。 吴知枝见状,刚想大喊一声‘不要啊——!’桌子就翻了,她手边的汤面,也跟着一起翻下了桌,落了一地狼狈。 “……”还没吃完呢,吴知枝满头的黑线。 那边的两人已经缠斗到了一起,不过,蒋青弈那个白斩鸡纯属是挨打,脑袋被陆焉识按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抡着。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地理老师拍着讲台大叫,气急败坏。 最终,三人都被提到教室门口站着。 陆焉识跟蒋青弈的是因为打架。 吴知枝,是因为那碗面。 “在课堂上打架,吃面,你们三,恬不知耻!”地理老师绷着脸骂完这句话,就进教室去了。 吴知枝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哝,“刚才明明就看见了,装什么大头蒜。” “知知,我都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课堂上不要吃带汤的,洒了就麻烦。”蒋青弈捂着仿佛开了染料缸的脸,左青一块,右紫一片,偏头跟她说话。 “少废话,会被发现,还不是你害的。” “怎么是我害的了?是那孙子先挑衅我的。” 说着,两人的目光就朝陆焉识脸上看去,那小子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白白净净的,漠不关心地站着。 帽子拿掉后,整张俊脸精致得跟那些大碗明星似的,比之前顺眼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他颜值的时候。 吴知枝叹息,“你真是太弱了。”被人揍成这样。 ------题外话------ 序序开新文啦,自认为,这是个校园萌文,也是个励志文。 纯现实题材,大幅度为校园,比如,如果文文一百万字,那么八十万字会是校园,就是这个比例,所以宝宝们看文时不要总问什么时候结束校园篇,因为这篇文,属于全校园篇! 最后序序叮嘱一句,看见序序开文就赶紧收藏收藏,更新时间预计一周后,等序序的合同搞定后就开更,么么哒! 002 专盯吴知枝学习的数学老师 “他是练家子。”蒋青弈不服气,捂着鼻青脸肿的俊脸,他们这些学生,打架都是毫无章法的,可不像这个新来的,上来就是简练的擒拿手,直接就给他手脚锁住了,然后他就只剩挨打的份了。 “痛不痛?”吴知枝问。 “当然痛了,脸都淤青了,能不痛么?”蒋青弈那张脸,就是用来撒娇的,楚楚可怜的时候,特别有效果。 吴知枝继续叹息,“那走吧,去楼下搞点药来擦。” 听到这句话,陆焉识终于有反应了,侧目瞅了两人一眼,被老师罚站,还能走?有这操作? 只见吴知枝扭过头颅,观察着教室内的地理老师,见他没注意教室外的三个人,冲蒋青弈勾了勾手指,应该是打暗号的意思。 蒋青弈点点头,两人便默契的猫下身子,偷偷往后门的位置溜,但那儿还有个门呢,并且没关上,如果老师不瞎,肯定能抓到他们的。 就这智商,还溜走? 陆焉识下意识的双手环住胸,挑眉,看戏。 然而下一秒,陆焉识就被打脸了,那两人走到后门那,就不再动了,然后伸长脖子,看窗户里地理老师在教室里做什么,等地理老师转过身去写黑板,他们两就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咻一下冲过了那扇门,然后就跟放飞了一样,大摇大摆走在走廊上,直至消失在拐角的楼道口。 陆焉识:“……” 就这么走了?就这样简单?没老师管?没监控看?也没别班的老师出来制止? 生活老师跟那些教导主任都是干什么吃的? 陆焉识冰着张俊脸,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像个煞笔。 是啊,三人走了两人,留下他一个,笔直的罚站在这里,不是煞笔又是什么? 而且地理老师根本不管,他们两都走了好一会了,老师也压根没出来看一眼。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陆焉识决定,他也要走。 他学着他们之前的样子,猫着身子在窗户上看地理老师的一举一动,等到他转身去黑板上写字时,便箭一样窜过了后门,顺利离开。 在这个学校里,逃课太简单了。 下了楼,周围前后有两间校长室,他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他也只是个学生,还是今天刚刚转学来的。 第一天转学,就被那两二货逼得逃课,一点都不像自己。 鬼鬼祟祟,躲躲藏藏,避过了校长室之后,他也不敢去食堂,因为食堂的左边和后边都是教师家属楼,没必要去那找刺激,于是走啊走,穿过了五星红旗,又穿过了孔子鲁迅像,走到了水泥砌的篮球场。 朝城这个小城市,地方虽然不大,但公立学校却建得很宽阔,篮球场,网球场,足球场都有,另外,足球场外面还围着一圈红色塑料跑道,足足两千多米,可见这个学校是花了血本的。 但尽管外表做到了金光闪闪,里头的教育跟纪律却闲散得几乎为无。 其实也是他运气不好,分到了一个闲散的班级,要换了竞技快班和重点一班那风气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里最好的竞技快班,程度可能还没他以前读的学校的普通慢班好,他以前上的学校,是全市最重点的一所中学,光一学期学费就要十二万了,但……他也已经换过很多学校了,几乎S市所有好的高中都被他轮流上了一圈,数不清转学多少次了。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陆焉识没兴趣去观望,随便爬上个矮双杠坐着,又碰到吴知枝跟蒋青弈。 两人坐在运动器材区的直云梯上,吴知枝手里拿着软膏跟棉签,“哪里痛?我给你擦点消肿的。” “这里,这里,这里,全都好痛……”蒋青弈指着脸上好几处淤青,大眼睛里闪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吴知枝给他上药,手劲大得他痛喊起来,“啊!好痛!知知,你温柔一点嘛!” “不想痛,干嘛去跟新来的打架?” “谁知道他是个练家子啊?”蒋青弈目露委屈,“哼!回头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就算了吧,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板,去跟他较劲,有受虐倾向是不是?” “我算了,我哥也不会算的。”说着,还冲远处的陆焉识瞪了一眼。 陆焉识也凉凉回敬他一眼,互不让步。 吴知枝翻了个白眼,“那随你们,真无聊。” 陆焉识瞅她一眼,表情依旧阴沉,不过他很好奇,吴知枝那手上的药膏跟棉签是哪里来的?刚才出教室也没见她带啊,总不至于是去买的吧?学校又没有药店。 哦,不对,这里有医务室。 * 第三节课,是数学。 数学老师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戴着副银框眼镜,看着很知性。 她走进来,全班就自然而然的安静了。 终于不再像菜市场了。 陆焉识揉了下眉心,第一次因为这个老师能带来安静,而有点顺眼她。 当然,数学老师本来就是整个年级中最凶悍的一个女老师,别看她外表斯斯文文的,骂起人来几小时不带停的,因此学生们还是几分敬畏她,尤其是天天被她叫去做思想教育的吴知枝,一看见她,就正襟危坐的拿出本数学书,佯装很是认真的看着。小說中文網 陆焉识皱着眉望她。 旁边这个叫‘无知’的,真的是个很神奇的物种。 而数学老师就更神奇了,上课就上课,非从讲台上走到吴知枝身边,站在过道最后面,一边讲课一边盯着吴知枝,时不时问一句,“听懂了吗?” 吴知枝表情复杂,不懂装懂,“懂。” 接下来,就是数学解析时间,所有同学低头在练习册上做题,数学老师依然站在吴知枝旁边,犀利的双目紧紧盯着她,一动不动。 陆焉识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老师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在盯吴知枝学习,不懂的人,觉得她是故意站在吴知枝旁边吓她的,而懂的人,就知道她是想专抓吴知枝的学习。 陆焉识看得有些奇怪,这老师,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奇葩?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题外话------ 今天开更啦,以后每天早上九点准备更新,么么哒,爱你们! 003 陆焉识的父母很有钱 抬起眸,陆焉识的眼睛与数学老师对视。 数学老师眯了眯眸,走过来,“你解好了吗?” 陆焉识本来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但看吴知枝解得那么吃力,心里故意想表现一下,从笔盒里挑出一支水性笔,在数学老师眼皮子刷刷刷的解出了刚才讲的题。 数学老师有些惊喜,笑了,“解得不错,思路简洁清晰。” 陆焉识冷着脸,没什么被夸了之后的喜悦反应。他一直不喜欢老师,尽管对这个比较顺眼,也不喜听到她的夸奖。 半天过去了,吴知枝那边的卷子依然是空白了。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似有些失望,抬脚走了。 吴知枝的肩膀顿时松懈下来,扔了笔,开始大口大口的喝水。 陆焉识瞅她一眼,他真希望这个女的能安静一点,不要成天搞些大动静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数学老师把书本一收,指着二组最后一张桌子,“那个……吴知枝……” “叫你。”吴知枝瞅了陆焉识一眼。 “她叫的是吴知枝。”陆焉识面无表情。 “是叫你。”吴知枝语气笃定。 “傻比。”陆焉识觉得她很烦,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吴知枝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数学老师终于把那句憋了半天的话说完整了,“吴知枝的同桌,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焉识:“……” 吴知枝睨他一眼,好像在说:都说是叫你了,沙雕。 一般被老师叫出去,不外乎两个结果,一个是表现好,另一个是表现不好。 不过陆焉识这次,确实是因为表现好才被叫出去的。 数学老师站在门口对他说:“你是刚转来的新学生吧?” “嗯。” “你叫什么名字?” “陆焉识。” “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S市第一中学。” 数学老师闻言,不由双目一亮,道:“市重点校啊?” “嗯。”态度依然冷淡。 数学老师诧异,“那怎么转来我们学校了?” 陆焉识没回答,这个答案,他不会告诉一个陌生人。 “你是哪个老师教的?”数学老师又问。 “李锦云。” “啊?你是李锦云老师的学生?” “嗯。”陆焉识神情淡淡。 “那真巧了,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李锦云老师教的。”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李锦云今年52岁,而数学老师差不多30岁的样子,算起来,还真有可能是李锦云的学生。 数学老师说:“我叫秦霜,你可以叫我秦老师。” 陆焉识点了点头,并不叫。 秦霜倒是不介意,这年纪的学生就是奇奇怪怪别别扭扭的,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转学过来,但我看你的成绩好像不错,思维很高超,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指点一下吴知枝学习。” “……”陆焉识一副‘我没听错吧’的复杂样子,这绝不可能,虽然不知道夏老师为什么这么看重吴知枝,但他绝不答应这个侮辱智商的忙。 “你不愿意?”秦霜老师问。 陆焉识没说话。 这表情显而易见,就是不愿意。 秦霜等了一会,他还是不说话,知道他这是不愿意,便没有在逼他,语重心长地说:“那好吧,不愿意就算了,你回去吧,不过我希望你能维持自己原来的成绩,不要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陆焉识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室。 熬到放学,陆焉识已经了无生趣,他对这个城市,学校,班级没有任何好感,拖了书包就走,一副世界这么大,却融不进我的孤独。 吴知枝看着他走远,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走廊上,不知道为何,眼底渐渐浮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 晚上七点。 陆焉识在房间里玩电脑。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陆焉识没搭理,片刻后,门被推开,舅妈章宁站在门外,窈窕的身影携着光,散发出一缕淡淡的温柔之光,“焉识,该吃晚饭了。” 陆焉识坐在电脑前面,就跟没有听到似的,戴着耳机,继续玩电脑里的数字华容道。 “焉识。”章宁耐着性子再唤一声。 陆焉识依然没有反应。 章宁等了一会,见他背影始终冷漠,叹了口气,转身离开。Www.XSZWω8.ΝΕt 可九点过后,陆焉识就饿了,坐在转椅上往后一退,便连人带椅离开了电脑桌。 拿起手机,钱包,外套,他下了楼。 一楼是舅舅开的茶庄,造得古香古色,很漂亮,却让他一丝兴趣都提不起来,冷着脸没看坐在茶几上聊天的几位长辈,独自推开了玻璃门,走出去。 “焉识,你去哪?”茶几前的舅舅徐少元喊他。 陆焉识没回答,转身出门,只留下个冷漠的背影给他们。 “焉识!”徐少元微微动怒,想起身去追他。 “算了。”章宁拉住他的手,“焉识就是这样的,不然姐也不会把他送过来改造,他把我们这些大人都当成仇人了,想改变他,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这个孩子就是从S市过来的那个?”茶几前一个中年男子望着玻璃门外走远的陆焉识,喝了口茶,问。 徐少元点点头,脸色愠怒,“是啊,叛逆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姐停了他的卡,他连家都不会回了。” “听说他父母很有钱?” “嗯,上市集团。” “哟!这可是大少爷呀。” “家世是不错,就是自己不会想,明明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跟教育,非要去学什么音乐,还自己跑到国外去了,被我姐抓了回来,就送到这了,希望他在这呆一阵子,能有所改变。” “哎,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的……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不愁吃不愁喝的,可偏偏就是要搞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真叫人头疼。” 陆焉识出了门,寒冬的冷风一吹,脚底背后都是冷的。 这个南方城市是个老城区,附近没有大商场,只有一条稍繁华的商业街,就在茶庄的后面。 这儿的房子,也不像大城市那样都建在小区里,而是一栋一栋的,老百姓得了政府的分地然后自己请人建起来的,陆焉识舅舅的房子建在商业街上,独立的五栋,左边是中国银行,右边是4S车行,这样的家业,在这里就已经算是富豪了。 ------题外话------ 哈哈,序序的新文开了五天,收藏已经破五千啦,有点震惊,有点惊讶,还有点小激动,太爱泥们了!么么哒! 写久了大城市,现在想换个小城市面貌来写写,毕竟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是出生在普通地方的,有一些特别的回忆跟面貌是很熟悉很想念的,序序在这想写写自己的家乡,以及上学时代的校园生活。 是的,以前很多粉丝问过序序上学是什么样子的?哈哈,我们的学校,就是我现在描写的这样,闲散毫无纪律哈哈哈哈…… 004 在遇,是你? 小城市的冬天冷潮冷潮的,穿在多,也抵御不了寒流钻骨。 陆焉识出来,只是想吃个饭,但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游荡在街灯明亮的商业街上,不知道往哪。 最终,他在街角一家米粉店坐下了,双手插在衣兜里,门口连个帘子都没有,坐店里冷死了。 米粉店的内门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递了张菜单给他,“哥哥,你要吃什么?” 陆焉识看着眼前不过七八岁的女孩,表情有些呆,“你帮我点餐?” “是。”小女孩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其实仔细看,小女孩除了黑点,长得特别特别的好看,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像两颗明亮的黑曜石。 他看了看菜单,沉吟片刻,“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都好吃。”小姑娘倒是会讲话。 “……”陆焉识下意识蹙眉,“那哪一种最多人点?” 女孩看了下菜单,“排骨莲藕的吧。” “那就点一份排骨莲藕米粉吧,不要下香菜。” “好。”小女孩点了下头,冲屋内喊:“姐姐,有客人了。” “点了什么?”屋内一道清亮的女声回答。 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尛說Φ紋網 陆焉识拆一次性筷子的时候沉思了片刻,没想出来是谁。 “点了排骨莲藕米粉。”小女孩说。 “好。”屋内应了一声,走出一个爆炸头少女,正是吴知枝。 “……”陆焉识此刻的表情,相当精彩。 两人对视一眼。 吴知枝愣了几秒,随后笑着打招呼,“是你啊?” “哦。”他冷淡应一句,俊脸特别阴郁。 这脸色不是针对吴知枝的,是针对所有人的,有一种我看不起全世界的高高在上,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目下无尘’,自负高傲得让人想一拳挥他脸上去。 不过,这不是吴知枝在乎的,她在乎的,是他要吃什么,这关乎着今晚的收入有多少,反正客人就是上帝嘛,随便他们是什么表情,她又不跟他们做朋友,无所谓。 “你吃什么?”吴知枝重新问了一遍。 “排骨莲藕米粉。”陆焉识重复,脸色已经不耐烦。 “十五块钱的可以吗?”其实有十元的,但吴知枝看他是男生,就猜他应该喜欢多点肉。 “随便。” “饮料要吗?” 陆焉识想了下,看向冰柜,“都有什么?” “豆奶,可乐,雪碧,王老吉……”她报了一大通饮料名字。 陆焉识的表情纠结了一下,“苏打水有吗?” “没有。” “什么破店。”他吐槽了一句,脸色依然不善,“苹果醋吧。” “五块钱一瓶。” “哦。” “安安,拿一瓶苹果醋给哥哥。”吴知枝没理会他欠扁的态度,将大锅前的围裙围上,出声喊吴安安。 吴安安跑到透明冰柜前面,拿出一瓶苹果醋,又细心的取了吸管,才走到陆焉识跟前递给他。 陆焉识接过饮料的时候心里很怪异,这个女孩才七八岁的样子,就不会被冰柜里那些五花八门的饮料所吸引吗?居然完全不拿。 他见过很多城里的小孩,每次去逛商城,都会碰见那种闹着要买玩具的小孩,不买就生气耍赖不走。 可这个女孩,实在乖得有点诡异了。 见陆焉识盯着她,吴安安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陆焉识讨厌这个小城市,却不讨厌这个小女孩,于是摇摇头,语调冷淡,“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脸这么臭?” 这么大个人,忽然被一个小女孩这么问,脸色有些挂不住。 他揉了揉鼻子,低眸叹气,“没有,我只是不喜欢笑。” “你的脸好白啊。”吴安安说着,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 陆焉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挡开她的小手,脸色又冷凝起来,“你别碰我的脸。” 吴安安表情无辜。 刚好这个时候,吴知枝煮好排骨莲藕米粉了,汤是提前熬好的,只是下了碗米粉,前后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吴知枝把米粉端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跟前,“米粉煮好了,你慢吃。” 这是客套话,对每个客人都要说的。 陆焉识没搭理她,开了手边的苹果醋,就低下头开吃了。 吃了一口,他停了一下,好像觉得味道不错,又低头吃了一口,然后又停了,没什么表情,就是那种想吐槽一下却又挑不出问题的憋闷表情,神情意外之中带着淡淡的惊喜。 看来被好吃哭了。 吴知枝站在他跟前笑起来,“味道怎么样?” 陆焉识愣了一下,“还行。” “汤是很好喝的,你可以先点喝汤。”吴知枝教他怎么吃,她家的汤,每天都会更换新的,买新鲜的排骨和自家的独门配方连续熬制几小时,味道特别的香浓可口。 陆焉识的筷子停了一下,抬头瞅她,“你能别站我面前看我吃吗?你这样,我吃不下。” 面容影响他的胃口。 “……好吧。”吴知枝应了一声,讪讪走开,随后拍拍吴安安的头,赶她去写作业,“进去去写作业。” “哦,好。”吴安安乖乖的进里屋去了。 这里大概就是吴知枝的家了。 陆焉识往头顶看了一眼,房子很老旧,大概是被油还是什么熏的,头顶的墙壁一片乌漆抹黑,但风扇是干净的,洗得雪白雪白的,让他从这个细节里得出一个结论,这店虽老旧,但还算干净。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煮米粉,他就完全没兴趣知道了。 不过,这米粉确实很好吃,让他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没十分钟,就把整碗米粉干光了。 他好久没吃的这么饱了,站起来,想喊买单,就见吴知枝拿着座机电话在接外卖单子,“两个海鲜米粉是吗?好的,马上送到……” 陆焉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给她。 “没零钱吗?”吴知枝问。 陆焉识连再看一眼钱包的打算都没有,就冷着脸色说:“没有。” “好吧。”她点头,接过钱进屋里,“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零钱。” 他一句话都没说。 吴知枝到屋里去了。 陆焉识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人就在这,她就自己跑进屋里去了,拿着他的钱,连一个看店的人都没留下。 陆焉识的印堂隐隐发黑。 呵……就这种把客人独自丢在门面的服务态度,迟早倒闭! ------题外话------ 哈哈,男主现在的性格还是有点讨厌的,毕竟看啥都不顺眼,不过这都是有原因了,后期就都揭露出来了,宝宝们别放弃,坚持看下去么么哒! 005 奇怪的好人缘 很快,吴知枝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皱巴巴的碎钱,找了八十元给他,“一共20元,我收你一百,找你八十。” 陆焉识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表情有些嫌弃,但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这有送外卖?” “有的,每天晚上7点到凌晨3点都可以送。” 陆焉识略略诧异,“你们家是做夜宵生意的?” “嗯。”白天人都上学了,家里只有妈妈,人手不够,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那把你们家的外卖号码存一下吧。”陆焉识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吴知枝看了一眼,陆焉识的手机是时下最流行的诺基亚,看来是个家境不错的小子。 “密码。”吴知枝拿着他的手机,问。 “870214。”他答。 吴知枝点头,又瞅他一眼,“生日?”还是情人节的时候? 他脸一冷,“关你屁事。” 真是个脾气很冲的刺头少年啊,吴知枝不再说话,把家里的座机号码存好,递给他,“存好了,名字我写了米粉外卖。” 他没说话,连多给她一个眼神都不屑,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了。 * 翌日,吴知枝大早上的就在教室里打瞌睡。 瞌睡虫袭来,挡都挡不住,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焉识的表情,是从头到尾的冷。 他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不与人打交道,也不学习,就那么整天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发呆。 “知知。”前头的蒋青弈又扭过头来骚扰吴知枝,“大早上的你就这么困?是不是昨晚做贼去啦?” 吴知枝没搭理他。 蒋青弈从书包里拿出那本《那小子真帅》,“这本书我看完了,昨晚通宵看的,实在太精彩了,我现在觉得泉思涌现,灵感爆棚。” “哦。”吴知枝应了一声,伸出手,把那本《那小子真帅》接了过来,随手塞进卓斗里,继续睡觉。 “知知,你难道就不想听一下我的新灵感构思吗?” “不想。”她歪着头,只想睡觉。 “知知,你不要这么无情嘛,你听我说啦,我的新小说打算写……” “你闭嘴。”忍无可忍的陆焉识砸了手边的书,眼神阴冷,“每天都吵吵吵,你烦不烦?” “我又没有跟你说话。”蒋青弈瞪他,但介于昨天的挨打经历,他有些忌惮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煞气的少年。 “你是没跟我说话,但是你吵到我了。” 蒋青弈表情讪讪,但想了想,还是说:“新同学,你这脾气最好改改,否则在这里有的是苦头吃。” 这威胁听在陆焉识耳里,有几分色厉内荏,他冷笑了两声,轻慢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蒋青弈被噎得无话,只好退而求其次写纸条给吴知枝。 可吴知枝也不回,一接到纸条就揉了,连看都不看。 蒋青弈觉得很苦闷,空有一腔热血沸腾的灵感,却没有人肯听自己哔哔。 课上到中午,有个女同学来教室后门喊吴知枝,是个挺清瘦美丽的女孩子,长发规整在脑后,用一根粉兔发圈缠绕着,气质很清纯,“知知姐。” 闻言,吴知枝抬起手,从咯吱窝的细缝处看见门口的女孩,喊:“进来。” 清纯女孩走进来。 目光落在新来的陆焉识身上,愣了几秒,移开了视线。 看样子,是被陆焉识的美貌惊呆了。 吴知枝从桌斗里翻出那本《那小子真帅》,递给了她,“还你。” “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其实没看,她只借了一晚,后来让给蒋青弈了,自己就没得看,本来还打算利用晚上送外卖的空闲时间看看呢。 “这么快啊。”女孩说着,低头翻了翻那本书,像是在检查书面,见书本依然完整无明显皱褶,她怜爱地抚了抚那本书,收起来了。 “嗯。”吴知枝说完,拿了一本大大的练习本给她,“宝研,作文你有空的话帮我写一下吧。” 康宝研看着手里的练习本,思忖片刻,点头,“行吧,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干,我帮你写。” 吴知枝露齿一笑,“谢了。” 康宝研莞尔,“不必,你是我姐姐呢。” 其实康宝研跟吴知枝同岁,只不过康宝研小了她一个月,两人高一是同班同桌,高二在隔壁班,因此友谊很是深厚。 陆焉识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奇怪,明明,吴知枝是个众人都能看见的奇葩,可为什么她的人缘好像很好?诸如长相不错梦想是作家的脑残蒋青弈,又诸如清纯美丽大方一看就是模范生的康宝研,还为虎作伥的帮她写作业,这交情,怎么看都匪浅。 可这两个人吧,怎么看,都无论如何不像是跟吴知枝这种小太妹同一路子的学生。 陆焉识看了吴知枝一眼,觉得这个奇葩物种越看越神奇了。 *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还没打午自习铃。 班级里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转着,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煎熬。 陆焉识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像是在坐牢,每天来学校就是为了等放学,然后一回家,就开始等天亮,浮浮沉沉,没有目标,也归不了岸。 忽然,班中闯进一个高大的男同学,手里拿着一根从扫帚上拔下来的木棍,直接冲到了吴知枝跟前,“知知……” 来人气喘吁吁,跟刚跑了好几层楼梯似的。 蒋青弈一下子站起来,“哥,你怎么来了?” 蒋南山是蒋青弈的同胞胎哥哥,两人长得十分相像,但幸好发型不一样,否则都穿着校服,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蒋南山的头发染了板栗色,看着吴知枝,表情急切,“知知!” 兄弟两都有个共性,就是喜欢当知了,整天知知知的没完没了。 吴知枝顶着两个黑眼圈睁开眼睛,作晚送了半宿的外卖,到学校精神就顶不住了。 “你弟弟……”蒋南山大喊。 听到‘弟弟’两个字,吴知枝那双描着这黑眼线的眼一下子冷了,没等蒋南山说完,已经夺走了他手里的木根跑了。 006 成绩很好的吴桐 蒋南山立刻追了出去。 蒋青弈也一改之前的懦弱形象,豪迈万丈的踩上自己的椅子,踏过吴知枝桌子,风一般飞跃出班级。 “……”陆焉识看着他留在吴知枝桌面上的大脚丫印子,表情有些失真。 这蠢货…… 看样子,三人是去打架了。 陆焉识阴郁着脸,片刻后,趴在桌上睡了。 奇葩走了,知了也走了,终于可以安静的睡一会觉了。 * 与此同时。 高一年级三班,吴桐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眼前被人倒满了粉笔灰的饭盒,眼神是暗夜一般的死寂。 周围几个男生还在讪笑着,一边推搡着他的脑袋,一边嘲笑,“怎么不吃啊?哥几个给你加了点料,可好吃了,你吃吃看啊。” 吴桐没有任何反应,即不动,也不反抗。 就那么默默坐着,跟一尊没有人息的雕像似的。 “听人说,你是个弱智啊?”一个男生站在他旁边,口气很不怀好意的问着。 四周一片笑声。 那男生见大家都在笑,觉得倍儿有面子,又推了推吴桐的头,“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哑巴吗?” 吴桐仍旧没有反应。 可下一秒,班外就冲进了一道纤细身影,携了一股狠厉之风,一棍子打在了那个嘲笑吴桐的男生大腿上。尛說Φ紋網 “我操你妈!”男生大腿吃痛,摔到了地上。 回过头,吴知枝立在阳光逆影处,烟熏妆,爆炸头,二话不说,一脚踹出,将他整个人再次踹翻在地上。 “操!”男生一连挨了两下,脸色都变了,暴怒着双眼对周围大吼道:“你们都是死的吗?看见我被欺负都不帮忙?!” 一群男生闻言,立刻围了上来,将吴知枝包围在其中。 而就在这个时刻,班外又连续冲进了两道修长的身影,是蒋南山跟蒋青弈,两人手里都拿着扫帚,来势汹汹。 男生们见状,都有点怵了,毕竟低年级的,都怕高年级。 “阿勇,是高二的蒋南山,怎么办?”一个男生在挨打的那个男生耳边问。 “蒋南山是谁?”阿勇看着眼前那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生,除了发型,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他们说,他是高二的老大,在少林寺学过武功,打架很厉害的。”那男生回答。 听了这话,阿勇就不想在继续杠了,在学校里,低年级的学生总是怕高年级的学生,因为高年级的总比他们有人脉,要是对干火拼起来,没有胜算,还可能一次惹到很多高年级的人,以后,可能会像过街老鼠一样,天天挨打。 “你们是谁?我们又没得罪你们,凭什么打我们?”情急之下,阿勇只好随便找个借口。 吴知枝看着他,眼神冰冷,“吴桐是我弟弟,亲的,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呢?” 阿勇看了旁边的吴桐一眼,他依然看着那个饭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实话,这个吴桐确实是有问题的,他几乎一整天都保持着一个表情,并且完全不说话,光从直觉上判断,就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的。 他来这里找吴桐茬,也不过是因为吴桐在走廊上撞到他,没有道歉,就每天过来滋事挑衅了,今天撕他作业,明天倒掉他打的开水,吴桐一概不反抗,任人拿捏。 可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任人拿捏的废物背后居然还有人? 想了想,阿勇只能说:“不是我先挑的事,是你弟弟先在走廊上撞到了我,没道歉,我才来找他的。” “撞了你一下,就得被你在饭盒里投粉笔灰?” 阿勇回答不上。 吴知枝一把拿过吴桐桌前的饭盒,“来,你不是说很好吃吗?你吃一口我看看。” 阿勇看着眼下那个装满粉笔灰的饭盒,实在没勇气吃。 只有傻子会吃这种东西。 当然,这个傻子指的是吴桐。 他不敢出声狡辩,又不敢太嚣张,只能低低地说:“他也没吃啊,大不了我赔一个饭盒给他。” 吴知枝伸出掌心,“三十,拿来。” “我靠,这么一个饭盒要三十元,你怎么不去抢!”里面肉都没几块,全是鸡蛋跟红萝卜,就要收30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吃了这个满是粉笔灰的饭盒,二,赔我三十块钱。” 阿勇想了想,还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掏出兜里的钱包,数了三十块钱出来。 吴知枝收了钱,表情里的煞气才散去几分,看着阿勇,眯着眼眸威胁道:“吴桐是我亲弟弟,以后要是在让我看见你欺负他,看我打不打折你的腿,还有,今后要是谁敢找吴桐事,我就算在你头上。” “我靠,别人找他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找事的人是不是你叫来的?总之,我警告你,要是吴桐给欺负了,我就拿你开刀。”吴知枝说完,拉过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桐,出了教室。 蒋南山跟蒋青弈两个来撑场子的看见吴知枝走了,也跟着撤了。 四人下了一楼,吴知枝带吴桐进了食堂,给他点了一个鸡腿饭,才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这个是可以吃的,你吃吧。” 吴桐的眼神这才像有了几分神采,但并不说话,低下头就开始扒饭。 蒋南山跟蒋青弈也坐了下来。 三人看着吴桐一个人吃饭,蒋青弈忽然就有点嘴欠,对吴知枝说:“其实吴桐这样的,应该去上特殊学校……” 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知枝瞪了一眼。 蒋青弈一愣,收住了话头。 “你别废话了,他成绩那么好,我们学校都肯免费收他,培育他,你操什么心。”蒋南山瞪他。 蒋青弈表情无辜,“我还不是看他可怜,在学校老是被欺负……” 吴知枝又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蒋南山拿了一瓶饮料堵着蒋青弈的嘴。 其实吴知枝跟自己的命运一样,都有一个令人操心的弟弟,只不过他弟弟只是二B了一点,而吴知枝的弟弟,从小就不爱不说话,也不爱理人,总之,一言难尽…… 她的家庭情况又那样,注定她活成一个强势彪悍的女汉子。 007 填语文卷的吴知枝 “刚才那情况,你怎么三十元就算了?应该揍他一顿,杀鸡儆猴,以绝后患啊。”蒋青弈跟蒋南山不一样,他是个很天真单纯的人,不懂得思考更深层次一点的问题。 吴知枝看他一眼,“要是把人打伤了,你觉得会怎么着?” “请家长呗。”蒋青弈无所谓的往后一靠,背贴在椅背上,姿态懒散。 蒋南山忍不住打了他的脑袋一下,“死蠢!是会报警,然后上医院做检查,要赔钱。” “……”蒋青弈挨了一顿批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纠结。 “要是打伤他了,至少要赔个几百元,不划算,而且还要面临被记大过或者退学的风险。”吴知枝玩着手里的钥匙扣,表情淡漠。要不是为了在学校里保护弟弟,她早就选择辍学了,因为现在她肩上的担子,远比读书更重要得多。 她弟弟,要说有问题,其实没问题,要说没问题,其实也有点问题。 从小就不爱说话,天生的自闭性格,可是去医院查,又说没有问题,不过吴桐虽然性格自闭,但成绩却极其的好,一年都不怎么说话,可考试却年年是年级前五名。 这就叫,人格上有缺陷,能力上天赋异禀。 * 吴知枝跟蒋青弈回来的时候,已经逃了一节语文课,连带着,在班主任的物理课上都迟到了五分钟。 班主任正在发月考卷,全班这次又是年级垫底,他刚在校长那边领了一顿骂,正邪火四溢,看见吴知枝跟蒋青弈两人姗姗来迟,忍不住咆哮道:“又是你们两!昨天被地理老师投诉,今天又逃课!还有没有学生的样子了?都想干嘛?啊?把学校当自己家了是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吴知枝跟蒋青弈两人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对视了一眼。 蒋青弈说:“老班,你怎么了?更年期到了?” 班主任:“……” 全班窃笑出声。 随后教室门口的吴知枝跟蒋青弈走进来,表情一派自若,一点都不把班主任的怒火放在眼里。 全班哈哈大笑。 陆焉识忍不住黑了脸,这班主任……当到这个地步,他都替他累得慌。 刚才砸书本,还以为他要干嘛呢,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三言两语就让学生给KO掉了。 班主任的心脏病都快犯了,但他向来是个懂得安慰自己的人,在心里默念:都是青葱小萝卜头,不要跟他们计较,不要跟他们计较……然后闭了闭眼,翻开试卷,跟没事人一样,说:“现在,大家都把试卷翻过来,看一下倒数第二道大题……” 班里没人翻卷子,也没人听他说话,都在叽叽喳喳议论别的。 至少陆焉识跟吴知枝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前面的学生还好点,大概还没被后边的乌烟瘴气所同化。 例外的,是吴知枝拉了下前边的蒋青弈一下,“喂,洋妞,去帮我问一下,刚才语文课都讲了什么?” 听见这话,陆焉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没想到前面的蒋青弈还真的去问了,拉了拉他前面的同学,小声问:“刚才语文课讲了什么?” 那同学侧头讲了几句话,接着,传来一本笔记,还有一张模拟卷。 蒋青弈接了,往吴知枝这边递过来,“大致就这些,我也不太懂,知知,你自个琢磨琢磨吧。” “行。”面对语文卷,吴知枝没了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真的拿了一支笔过来,开始默默填题。 陆焉识:“……” 他没有看错吧?这个奇葩在填卷子?刚才她的物理卷他扫了一眼,万里江山一片叉,考了个大大红红的‘9’分。 下了课,她也破天荒的没有出去,坐在班里把那张语文卷填得密密麻麻的,让陆焉识再一次觉得她很神奇。 * 放学后,陆焉识依然独来独往,拉过书包,头也不抬的往教学楼下走。 但美丽的少年一直是吸人眼球的,虽然不爱理人,但那副空尘绝后的俊颜还是在校园里卷起了一场风暴。 有胆大的女生,甚至拦住了他的去路,一群人娇娇怯怯的挤在一起,又激动又热情的问:“新转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们口中的新转学看了她们一眼,将一个大大的‘滚’字挂在脸上。 一群女生得不到他的回答,表情有些尴尬。 随后姓陆的那小子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留下一个冷漠非常的背影走了。 一群女生唉声叹息。 陆焉识从学校里出来,花了二十分钟走到舅舅家,然后看着那高大上的梨花雕大门,完全不想进去。 进去之后,是可想而知的无聊枯燥,他没有朋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能面对的,就是电脑里面的华容道跟数独,他发现,去了学校是无聊枯燥,回到家里,还是无聊枯燥。 这个老城区,地就这么大,连个公园都没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都不知道要往哪消耗。 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最终因为太冷,打消了他继续在外面喝西北风的念头,拐了个弯,想回家去,就看到了吴知枝家的‘老吴米粉店’。 吴知枝已经回来了,穿着件黑色马甲,蹲在门口的水盆前清洗猪牛等一系列内脏。 水盆旁边的水龙头开着,哗啦啦流下来的,都是冰冰的冷水。 她的手早已被冷水冻得通红,但是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双手浸泡在冷水里用刷子认真的清洗动物内脏,尖削的脸孔微微侧着,头,还是那个爆炸头,脸,还是那张烟熏妆的脸,只是那么一瞬,他居然觉得她的侧脸轮廓蛮立体的。 陆焉识看了一会,差点发了个抖。 被冷的,看她蹲在那里洗东西,就觉得很冷。 想起昨晚那碗回味无穷的美味米粉,他决定,今晚还吃这个,天色还早,所以吃完在回家吧。 抬脚,走到吴知枝跟前。 她看都没看他的脸,洗着东西,说:“不好意思,你来早了,我们五点半才开门。” 陆焉识抬手看了一眼表,“就差十几分钟了。” 008 吴家的逆天基因 闻言,吴知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见是那个问题少年陆焉识,表情有几分意外,道:“你是来吃米粉的吗?” “不然?” “……”吴知枝愣了一下,“噢,那你坐一会吧,我处理好这些东西就给你煮。” 陆焉识没说话,走进去,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吴知枝兀自把东西洗好,搬进了灶台的位置,开始切菜。 不知是觉得让他一个人坐着气氛挺尴尬还是怎么的,她突然喊起来,“安安,出来招待一下客人。” “噢。”楼上答应一声,接着是哒哒哒往木梯下跑的声音。 她家的楼梯还是木的,陆焉识无聊的想着。 小碎花门帘被掀起,接着跑出一个穿着校裙的可爱女孩,头上还编着两条羊角辫,用两朵卡通小蓝花卡着,眼睛特别的灵动明亮,一看,就是个吸人眼球的美人胚子。 在看一眼在灶台上切肉的吴知枝,爆炸头,烟熏妆…… 算了,不看了,倒胃口。小說中文網 “咦~哥哥,又是你啊!”见到陆焉识,吴安安的心情显然很好,虽然这个哥哥总是黑着脸,但她就是觉得他很亲切。 陆焉识没想到吴安安还记得他,冲她点了下头,“嗯,还是你帮我点餐吗?” “是的。”吴安安拿了一份菜单,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哥哥,你要吃什么?我们这儿的东西都很新鲜噢。” 陆焉识看了眼菜单,还是点了昨天吃过的莲藕玉米米粉。 “哥哥也可以试试牛杂米粉哦,很好吃的。”老成的吴安安将双手背在身后,做起了介绍。 听这小妮子的世故语气,陆焉识反应过来了,这女孩绝不是偶尔帮家里招呼一下客人那么简单,她一看就是经常帮客人点餐的,手法语气都很娴熟,在看一眼吴知枝,刀法也很娴熟,这一家子的……大人去哪了? 吴知枝切好肉,将不要的边角旮旯扔了,问吴安安,“安安,哥哥的单子点好了吗?” “点好了。”吴安安拿着点菜单跑过去,“姐,跟昨天一样,莲藕玉米米粉。” 陆焉识不喜欢尝试新的东西,他吃惯了一样食物,就会一直吃下去,很不喜欢做改变。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写作业。”吴知枝把吴安安赶回楼上写作业,自己则拿过大勺子,舀了一瓢汤到边上的小煤气炉上煮米粉。 “对了,你是不是不要香菜?”吴知枝忽然问。 陆焉识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从手机里的贪吃蛇游戏抬了下头,“嗯,不要。” “好的,辣椒要吗?” “加一点吧。” “ok。”煤气炉上的火很旺,她炒着锅铲,娴熟的把米粉丢进去,表情一派平静。 陆焉识问了一句,“这是你家的店?” “嗯。” “就你一个人在弄这些东西?”意思是,这店你一个人管?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并没有说下去。 陆焉识也觉得这个话题挺无聊,就不再说话了。 米粉煮好,吴知枝关上了火,把米粉端过来,说:“煮好了,你慢用。” 陆焉识没说话,拆了一次性筷子,吃。 这时候,店内又来了一个人,是吴知枝的弟弟,吴桐,他背着一个破旧的深蓝色书包,从一辆单车上下来,一言不发的进了店里。 有人从身边经过,陆焉识本能地抬了下头,吴桐的目光与他对上,一下子就自动偏开了。 这小子居然也长得很好看。 跟吴安安的脸孔有几分相似,但眼是细长的,面容有一种冷淡偏正经的艳丽味道。 这吴家,除了吴知枝以外,其他两个孩子都长得对得起观众。 这小子进屋后,吴知枝就叫住了他,“吴桐。” 吴桐慢悠悠扭过脸来,看着吴知枝,就是不说话。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吴知枝看了眼时间,八中是比较散漫的学校,除了高三,其他年级都没有晚自习。 吴桐不说话,就是站着。 店内此时没有客人,只有陆焉识一个人。 吴知枝走到柜台旁边,拿出了一张填得密密麻麻的语文卷,“帮姐批一下卷子。” 陆焉识坐在门口的桌上,眼角余光瞥见那张卷子就是她今天填的语文卷。 吴桐没说话,接了卷子就进屋了。 陆焉识突然就觉得,吴知枝填那张语文卷,是为了她弟弟,至于是要干嘛,他不知道。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来了几拨客人,吴知枝把吴安安叫出来,两人忙得陀螺转,而那个看起来明显比吴安安大很多的吴桐却始终没有出来帮忙。 忙得红红火火,蒋青弈过来了,人没到,声音先到,“知知,你们家的汤闻着好香啊。” “别废话了,过来帮忙点单。”吴知枝随时扔出一本点菜单。 “哦,好的。”蒋青弈居然也不觉得突兀,接了点菜单就咬着棒棒糖去帮客人点单了。 忽然,他的目光与陆焉识对上,表情有几分诧异,“你怎么在这?” 陆焉识没搭理他。 吴知枝替他回答,“他来吃饭的。” “噢。”蒋青弈绕过他,继续点单去了。 几张桌子同时下单,吴知枝忙得满头大汗,擦干净手,往头上缠了一条白布,大概是怕头发掉到汤里了。 这奇葩还挺有卫生意识的。 煮米粉是很快的事情,一碗接一碗,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蒋青弈帮她端米粉到客人桌上。 陆焉识喊了一声,“买单。” 没人理他,人手不够。 陆焉识冷着脸,在喊一声,“买单。” 蒋青弈从边上经过,听到了这话,就是不搭理他。 陆焉识将筷子重重一放,沉着声音,“到底买不买单?” 蒋青弈依然忙着招呼着别的客人,罔若未闻。 陆焉识的耐心耗到了极限。 吴知枝突然接了一句,“十五元,你自己放桌上就行了。” “没有零钱。”陆焉识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如果蒋青弈是这的员工,他一定要投诉他。 “昨天不是才给你找过零钱吗?”吴知枝问,这时,她刚煮好了最后一碗米粉,端出来,放在一位客人跟前,来到了他身边。 009 挺温暖 “丢家里忘记带出来了。”陆焉识有洁癖,不喜欢皱巴巴的零钱,觉得脏兮兮的,放钱夹里膈应。 “那行吧,你给我钱,我找给你。” 陆焉识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他是第一位客人,给了钱,吴知枝没零钱找,咕哝了一声,“又是一百的,你就没二十的跟五十的吗?” “没有。”他说到这,又追加了一句,“不要给我那些破破旧旧的零钱。” “……”什么毛病?吴知枝忍不住想了一句,走到灶台前,拉开钱柜,里面零钱明显不够,她去喊蒋青弈,“喂,洋妞,你身上有零钱吗?” “没有,我没带。” 吴知枝拧了下眉,走回陆焉识身边,“这儿现在没零钱,要不这样吧,这一百你先拿回去,明天你带零钱到学校再还给我。” “什么破店。”陆焉识吐槽一句,冷着脸,“这钱放在你这吧,以后我来吃饭或叫外卖你扣掉就行了。” “也行。”如此,吴知枝就把钱收进了口袋。 店里这会都在吃米粉,没有多的客人了,陆焉识走出老吴米粉店的时候,看见吴知枝扔了一本厚厚的书籍给蒋青弈,“这会客人多,我要去洗碗,你帮我训练一下吴桐吧。” “行。”蒋青弈接了书籍,去揉吴安安的头,“安安小美女,去叫你二哥出来。” “没问题。”吴安安答应一声,跑进门帘后头。 吴安安走后,蒋青弈冲吴知枝娇滴滴的说:“知知,我肚子饿了。” “要吃什么?报名字来,姐请你。” “牛杂粉!” “行,你坐在那里等一下。” 陆焉识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觉得吴家……挺温暖的。 * 他回到茶庄已经过了六点,今天是周五,舅舅家的孩子从寄宿学校回来了,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男孩高三,女孩高一,算起来,这两人还是陆焉识的表哥表妹。 茶庄里,章宁在厨房里做饭,炊烟袅袅。 两个孩子在香樟茶几前跟徐少元聊天,他们捧着紫檀茶杯,言笑晏晏的气氛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家很温馨,没什么矛盾。 陆焉识进了屋,没打算跟他们打招呼,在门口把鞋子踢掉,换了双拖鞋。 两个脾性乖巧的孩子看着他,眼里都有羡慕之色。 陆焉识长得很好看,而且,他家里非常非常有钱,跟他们这种小城市的家庭环境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是那种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的富豪人家的孩子,他们两曾去过一次陆家,住的是那种高大上的带泳池豪华别墅,光家里的佣人就有好几个,还有好多好多辆漂亮豪车。 一个只存在电视剧里的富家少爷亲戚,有一天居然寄宿在他们家了,表哥表妹看着他,眼里没有被忽视轻慢的生气跟尴尬,只有浓浓的崇拜跟钦慕。 “表弟。” “表哥。” 徐言泽跟徐心夏同时喊他。 陆焉识瞅了两人一眼,没说话,迈开长腿上楼去了。 “焉识。”见状,徐少元皱眉,陆焉识真的叛逆得过头了,连长辈跟亲戚都不屑搭理,他拿着一个烟斗走过去,一只手揽住了陆焉识的肩,一副想跟他好好聊聊的样子。 “你别碰我。”徐少元的手刚搭到陆焉识肩膀上,他就皱了皱眉。 “怎么了?”徐少元瞅他,眼里带着笑,“舅舅碰一下都不行吗?” 今天两个孩子回来,徐少元不想跟他生气,稍微软了几分语气,对他说:“别上楼去了,你舅妈在做饭,马上就要开饭了,在这坐一会等一下吧。” 陆焉识跟他对视了一会,淡淡道:“我已经吃过了。” 徐少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怎么在外面吃了?” 陆焉识没说话,他能跟他说两句就不错了,在问下去就是自找没趣了。 “焉识,你这样做就不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舅妈最近一直在学做本帮菜,就是为了让你多吃一点,你怎么能自己在外面吃了才回来呢?” “我没叫她学。”陆焉识的态度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瞥了眼徐少元的手,冷冷道:“手别搭我肩上,拿开。” “你怎么说话的?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跟你说,你要是言泽,我早上手打你了……” 陆焉识没听他的训,抬手拿开了他的手,兀自上楼。 “焉识!”徐少元在后头气急败坏。ωww.xSZWω㈧.NēΤ 陆焉识已经上了三楼,‘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二楼是舅舅跟舅妈住的,有独立的小客厅跟书房。 三楼是孩子们住的,只有几个房间。 进了卧室,杂乱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不用想,就知道是章宁趁着他出去时替他收拾的,床单换了全新的灰色水洗棉,大概是怕他住不惯,他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全新的,包括窗帘和电脑。房间也是之前徐言泽住的,带厕所的主卧,但为了让他住得舒服点,徐言泽搬到没独立厕所的次卧去了。 陆焉识坐在屋中的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 其实他明白,舅舅跟舅妈对他很好,可是他同时更明白,两人对他这么好,是因为拿了他母亲的钱,他们都不理解他,只觉得他是个叛逆不懂事的大少爷。 这个世界,没有人理解他。 *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心夏上来敲门,声音软糯,“表哥,饭做好了,你下来跟大家一起吃吧。” 陆焉识在房里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回应,悄声无息的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表哥,我跟我哥等下吃完饭要出去逛街买点文具素材,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陆焉识用手臂挡住了眼,依然沉默。 徐心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一直没有回应,便走了。 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没理,直到铃声响完在响起,他才慢腾腾接起,“喂。” “焉识,是妈妈。”电话那头的徐曼开口。 陆焉识听到徐曼的声音,情绪一下子烦躁起来,他冷着脸说:“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能适应吗?” 010 大逆不道陆焉识 “你打这个电话,到底是为了关心我,还是有其他意图你自己知道。” “我对你能有什么意图?”徐曼语气激动,“你是我儿子,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免了。” 徐曼听了这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许久,慢声道:“我跟你程叔叔是真心的,我跟他商量过了,等我跟你爸离婚了,你就跟着我……”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谁都不跟,我也没兴趣知道。”说完,就掐断了通话,把这个刚刚跟自己联系过的陌生号码设成了黑名单。 他的联系人黑名单里面有好几个号码,都是他亲爸亲妈的,每换号码打来一个,就设黑名单一个。 设完黑名单,他满心的烦躁,每次只要接到他们的电话,他心中的烦躁就会如同风暴。 打开电脑,他开始疯狂的填里面的数独。 只有大脑不停的运转起来,他才能不想那些烦心事。尛說Φ紋網 频幕右下角挂着QQ,他玩着数独,忽然,QQ邮箱噔了一下,提醒他有新邮件进箱。 陆焉识移动鼠标打开,里头是一张好友在美国音乐学院的照片。 附字:我跟J已经正式上课了,这里每天都教很多知识,我们学了很多,你过得怎么样?还有继续作曲吗? 陆焉识看着这段文字,突然就觉得心很堵,扭开了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红了眼眶…… 说好三个人一起留学逐梦,他却半道被截胡失了踪。 * 第二天是周六。 八中需要上半天课。 陆焉识挎着个包,慢悠悠走在路上。 身边经过了一辆单车,又停下,回过头来对他说:“陆焉识,马上打上课铃了,要不要我拉你一程?” 陆焉识面无表情抬头,看见是吴知枝,不吭声。 吴知枝等了他一会,见他实在拽得不识好歹,就不理他了,蹬了单车就走。 本来好心想帮他一把,没想到这人这么目中无人,呵,她不爱管闲事,更不爱热脸贴冷屁股! 陆焉识到了学校,果然,门口有几个老师在守着,预备等铃声响起就开始扣那些迟到的和没戴校章的同学下来写检讨,不过也不止检查迟到和校章,还突击奇装异服和披头散发的,所谓发不压眉,不烫头,不染色,不化妆,不穿高跟鞋等等…… 就光不烫头这点,吴知枝就毫无悬念得被截住了,一个教导主任厉声道:“同学,从单车上下来。” 吴知枝皱了下眉,依言下来,站在单车旁边。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教导主任问。 “主任,我这卷发这是天生的。”面对教导主任,吴知枝并不是很害怕,大概是习以为常了。 “天生的?” “是的,主任,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凑近一点看,我的头发每一根都是卷的,我妈也是这样,你不信就打电话去问问我妈妈吧。” 陆焉识在听到‘妈妈’两个字时候,上课铃声就打了,他还没走进去,校章也没戴,当场被扣了下来。 “站住同学,你的校章呢?”教导主任分神去拦陆焉识,扶了下眼镜,眼神凌厉。 “没戴。”他轻描淡写开口,一点都不怕。 教导主任没想到他居然连借口都不屑找,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当场黑了脸,“那就现在回去拿!” “那我请假吧。” “什么?”教导主任没听懂。 陆焉识大逆不道地重复道:“请假,今天的课不上了,听懂了吗?” 静默。 校门口几个迟到的学生跟查岗的老师静默成一片,也包括吴知枝,她没想到陆焉识这么拽和犟,其实学校门口的主任跟生活老师都不是很严格,只要跟他们说几句好话,他们训一顿就会放人的。 可因着陆焉识拽上天的态度,教导主任立刻咆哮起来,“你给我到教导室去写检讨!” 陆焉识的表情淡定,根本无所谓。 教导主任气得直哆嗦,怒气昂扬的将七八个迟到的学生一起连坐,“你们也一起去!写检讨!” 一群被连累的,吴知枝是最可怜的,她只是因为仪容仪表有问题,忽悠几句能蒙混过去的,偏偏这个陆焉识,哎,碰到他就没有好事…… 一行人进了教导处,早自习时间,领导们都巡校开会去了,办公室里没有人。 教导主任让一群人围在茶几前面写检讨。 吴知枝把书包垫在屁。股下面,坐着,手里捏着笔,不会写仪容仪表的检讨,她叹了口气,对坐在边上喝茶的教导主任说:“哎,主任,我这头发是天生的,也要写检讨吗?”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那你的妆容呢?别告诉我这也是天生的。”教导主任敲桌子。 “这倒不是,我的眼线是纹的。” “……” 几人忍不住窃笑。 教导主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吴知枝,从下个星期一开始,你要敢在化这个妆容,我绝对请你家长过来。” 一句话请家长就让吴知枝消音了,半响后,她像是想通了,低下头默默写检讨。 陆焉识那大逆不道的货倒是没在闹腾,安静地把检讨书写好了,搁在边上,默默撑着下巴发呆。 教导主任望着他:心想哟呵,我叫你来办公室写检讨,你倒搞得自己像是来休假的,表情一片安逸。 当下扯过他的检讨书,浏览一番,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怒得一拍桌子,“早自习都快结束了,你们几个都写好了没?” 众人吓了一跳。 一个同学说:“还没呢,主任,我不会写。” “不会写你敢迟到?以为我天天这么好说话会放过你是么?呵,你给我写,写不出今天别回去上课了!” 同学低下头,垂头丧气。 又片刻后,三个同学一起交了检讨书,教导主任拿过去一看,气沉丹田,随后,咆哮起来,“你们三当我是傻子呢?三个人写得一模一样,滚回去,重新写!” 三个人唉声叹气。 吴知枝被这一幕都弄得紧张了,看来教导主任今天是气狠了,用手肘碰了下旁边的陆焉识,小声说:“喂,我不会写检讨,能帮我写一下吗?” 011 请他吃鸡翅 陆焉识瞅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在问我?” 吴知枝眼神求助,“拜托了,也是你那么大逆不道,我才被抓住的,要不是你,我早在教室里上课了。” 陆焉识看着她一声不吭,几秒后,直接扯过她手里的白纸,笔走如飞的写了起来。 吴知枝心中一阵安慰。 哈,看这笔走如飞的从容模样,就知道平时肯定没少写检讨。 大概几分钟之后,一张写了上百字的检讨递了过来。 吴知枝看了一眼,写得这么快,不会是跟他刚才那张检讨写得一样吧?她有些担心地问:“跟你前面写的那张应该不一样吧?” “不一样。”他回答,眉色冷淡。 吴知枝这才心满意足,签下自己的名字,交到教导主任那里。 教导主任接过,瞥了她一眼,把检讨书收了,说:“头发去想个办法弄直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浓妆艳抹,像什么样子?” 吴知枝说:“主任,我这头发真是天生的,你看那些黑人,他们也是卷头发啊,你这么要求我,就是一种歧视,头发卷和直的歧视,知道吗?” 教导主任无话可说。 早自习下课后,教导主任无可奈何,象征性的训了几句,就把几人放了。 * 从办公室出来后,吴知枝没马上回教室去,而是去了食堂,买了三个包子一根鸡翅,边吃边走进教室。 陆焉识见她拿着裹着黄金脆皮鸡翅边走边啃着进来,俊脸又黑了。 倒是蒋青弈说了一句,“好香啊,知知,有没有我的份?” “想吃自己去买。”吴知枝无情的拒绝了他,把一瓶苹果醋放在陆焉识桌上,“刚谢谢你了。” 不过要是知道教导主任熬到早自习下课就会放人,她就不去求陆焉识了,现在还欠了一个人情。 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不自在。 陆焉识看了那瓶饮料两分钟,随后盯着她的脸,眼珠子一动不动。 吴知枝手上还拿着那根啃了一半的鸡翅,见他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有些莫名奇怪,“难道,你想要鸡翅?” “……” “可是我只买了一根,你要想要的话,等下节课下课了我再去买给你。” 说着就把他桌上那瓶苹果醋拿走了。 “……”陆焉识忍无可忍,啐了句,“神经病。” 吴知枝听了这话,皱了下眉,继续啃鸡翅。 那香喷喷的味道一直往陆焉识鼻尖钻。 他闭着眼睛忍了几秒,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开口,“你能别老是在上课时间吃这些味道大的东西么?” “你是说鸡翅吗?” “……”陆焉识耐着性子,“我是说,所有味道大的东西。” “当然不行了,不吃早餐我会低血糖的。” “……”妈的,在聊下去他会觉得侮辱了智商。 * 啃完鸡翅,吴知枝开始吃包子,吃到一半,桌子被前面的蒋青弈用力怼了一下,“知知,老班在后门口看着你。” 吴知枝闻言立刻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兜袋里,塞进书包。 陆焉识在睡觉,被蒋青弈怼了一下桌子,醒了,睁开眼,瞳孔深处一片烦躁。 抬脚,把桌子往前一踢,撞在蒋青弈背上。 “操!”蒋青弈顿时怒火中烧,扭过头来,“新来的,你干什么?” “你他妈是小儿多动症是不是?叫人就叫人,老推桌子做什么?” “……”蒋青弈表情无辜,“妈的,我这是提醒知知。” “好了,你们两,能别吵了吗?”吴知枝翻了个白眼,看向陆焉识,“老班确实来巡班了,他刚才就站在后门那里,你在睡觉,我在吃东西,都被他看见了,等下他肯定要找我们谈话的,你就别老是那么气冲冲的了,洋妞怼桌子,不过是想提醒我们老师来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你这样做,太不讲理了。” 陆焉识听完,阴郁地瞥了她一眼,但没有下一个动作了,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耳里了,重新低下头,继续睡。 蒋青弈也扭回头去了,开始给吴知枝写纸条。 吴知枝这次倒是看了,上面写着:这个人真讨厌! 吴知枝看着这纸条,在看蒋青弈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小白兔样子,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陆焉识睡着睡着,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衣角。 扭过头,吴知枝递过来一个香喷喷的炸鸡翅,他这才发现,已经下课了。 “呐,你不是说要鸡翅的吗?我给你买来了。” “……”他什么时候说要鸡翅了?不过闻着那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犹豫片刻,他伸手接了过来,掀开透明袋,随便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烫烫的肉香,在这个刺骨的深冬里,别样的美味好吃。 吴知枝见他吃了,笑了一下,坐下,拿出那瓶苹果醋,打开。 陆焉识以为是给自己的,伸手去接,却见她自己喝了一口,满足地“啊”了一声。 陆焉识的手伸得太明显,还没来及收回来,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吴知枝见了,就知道他误会了,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刚才不是不要苹果醋的吗?”ωww.xSZWω㈧.NēΤ “……”他又什么时候说了?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我喝过了,你要想买,下节课我去帮你买,但钱你要自己出,可以从放在我这的一百元里面扣。” “……”他拿纸擦嘴,说了句,“你记得住?” “当然,我记性可好了。” 他没在说话,咽下嘴里的鸡翅。 吴知枝说:“是这样的,想跟你说件事。” 他用眼神询问她。 吴知枝指了下前头蒋青弈的空位,“就是洋妞的事,其实他人很好,你没必要对他这么敌意,他只是有点二,但很仗义的,你以后跟他认识久了,就会明白他人很好的。” “呵呵,我不缺朋友。” “不是,我不是让你做朋友,我是说,你能不能别老跟他吵?大家坐在前后桌,就是缘分,没必要每天把自己过得打打杀杀跟小流氓一样吧?” “……”他顿了下,说:“你这发型就挺流氓的。” “……” “不过这爆炸头真是天生的?” “当然不是!” 012 陆焉识的不合群问题 这头发怎么可能是天生的? 她刚想说话,上课铃就打了,闹哄哄的人一哄而散,都回座位上去了。 老班咯吱窝下夹着本教科书走进来,他们班这个班主任是教物理的,整个人温吞吞的,架着副无框眼镜,喜欢穿格子衬衣和驼色西裤,气质和面容都柔,除了偶尔被校长训几句有点炸毛外,其他时候都没什么脾气。 因此,他虽然是老班,但在班里并没有什么威望,应该说,他们班唯一怕的,只有那个外表美丽嘴巴却不饶人的数学老师秦霜。 老班一进来,就是点名。 众人嘻嘻哈哈,除了点到名的说声‘到’,其他的该干嘛干嘛。 有的在看言情小说,有的在剪头发开叉儿,更胆大的,双手躲在下边跟同桌打牌。 陆焉识前面的那洋妞就在跟同桌打牌,而左边的吴知枝,伸了只手在给自己涂指甲油。 陆焉识看了那深蓝色指甲油一眼,在看讲台上的老班,拿着本教科书在那自我陶醉的讲讲讲……小說中文網 这哪里是上课? 这简直是欢乐聚会! 陆焉识表情难看,瞅了眼自己的物理书,翻都没翻开,眼神又瞅到吴知枝身上去了,那指甲油不用猜就是很廉价的,因此有一股很难闻的刺鼻味道,他忍着恶心冰冷冷说:“你能别在这里涂这个么?” “为啥?”她瞅过来,眼睛亮晶晶,“这多好看?” “好看?”陆焉识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中毒一样的颜色你觉得好看?” “你不懂欣赏。”她微笑,把手指凑过来给他看一眼,“李莎新买的指甲油,多好看?” 李莎,就坐在吴知枝左边,中间一条过道之隔,打扮跟吴知枝差不多,但没烫那个脑残的爆炸头,也不敢从家里明目张胆的化妆来学校,而是把化妆品都带来班级,每天早自习就对镜贴黄花,臭美不偿命。 “拿开,恶心得要命。”陆焉识表情嫌恶。 吴知枝便把手伸了回去,自己看着,欣赏一番,然后还好心情地吹了一口。 “你能擦这个?”他忽然问。 “什么?”吴知枝没听懂。 “你晚上不是要洗东西煮东西的吗?” “哦,不耽误,晚上放学之前我洗掉就是了。” “……”他无话可说,戴回了MP3的耳机,专心听歌。 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如第一天那么烦躁了,大概就是人的适应能力吧,就算在烦躁厌恶排斥,也得接受事实。 下课后,老班点名,“吴知枝”“许文静”。 点名吴知枝不奇怪,她早上迟到,被教导主任逮住,写了检讨。这会消息传到老班那里也正常,按照惯例,老班是得跟她谈谈的。 但点名许文静就有点奇怪了,她是班级里少数不同流合污的乖乖好学生,担任女班长一职,对老师的话向来奉为圣旨。 吴知枝起身前,看了陆焉识一眼,心想奇怪了,这小子早上也迟到了,还大逆不道顶撞了教导主任,为什么他就没事? 原因当然是陆焉识的舅舅做了上级的疏通工作,导致大家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在私下里想办法让他合群,毕竟,在学校不合群即让老师头疼,又容易被同学孤立。 老班这会找两人,就是为了陆焉识的‘不合群’问题。 “老班,找我啥事?”一出教室,吴知枝就主动笑嘻嘻开口。 老班瞅了她一眼,故意试探她一声,“啥事?你做了啥事你自己心里没底啊?” “我是无辜的。”她立刻条件反射的伸冤,表情生动,“教导主任抓的是我仪容仪表的问题,可我这头发是天然的啊,无添加无后期烫染啊老师,你要相信我。” “还演上了是不?我说吴知枝,你非得这么油嘴滑舌吗?”老班斜眸,“你这头发,最好是去搞直了,我都让教导主任找过好几回了。” “天然的……”吴知枝可怜兮兮求情。 老班皱眉,“我不管你这么多。” 说着三人进了教导处,许文静一路沉默,到了教导处里,也是笔直地站在一角,老师没说话,她坚决不先开口说话。 吴知枝一进来,就先看看秦霜在不在,老班点名的时候她最怕的不是要跟老板谈话,而是怕进教导处碰见秦霜,要碰见秦霜那得受上几十分钟的思想教育课以及写上一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保证书,谁受得了这种极刑? 不过幸好,秦霜不在,所以吴知枝的情绪一下子放飞起来,聒噪的烦着老班,“我早说了,您老要不信打电话给我老妈好了,我老妈也是这样的发型,还有,早上在班里吃鸡翅那是我不对,但我当时饿了,老师,我有低血糖,早餐不吃的话会晕到的,所以,我认错,但是我无法改啊,因为我低血糖,老班你也体谅体谅我……” “行了行了,你别给我长篇大论了,今天把你跟文静叫过来,不是为了你那点混账事。” 吴知枝愣了一下,“那是为了什么啊?” “陆焉识。”老班瞅两人一眼,视线先落回吴知枝身上,“你这同桌我跟秦霜研究过了,他是重点校转过来的,成绩非常优异,我不希望你影响他。” “什么意思?”吴知枝没懂。 老班说:“上课时间,你尽量别搞小动作影响他学习。” “……”吴知枝无语,这老班,到底知不知道陆焉识每天上课都塞着耳机啊?她能影响他?恐怕说话他都听不见吧?蹙着眉头说:“要不这样老班,你给他换个位吧,我们那片位置你也知道,乌烟瘴气的,他坐我们那肯定好的影响没有,坏的嘛……”就一箩筐。 “那不成,你数学老师不同意。” “……”靠,又是秦霜,为了让她重拾学习,简直是物尽其用! “其实你跟他同桌也挺好的,你以前成绩不错的,要是你们两坐在一起,说不定你受点影响,就会觉得学习其实也挺有乐趣的,还有文静,你过来,老师跟你说,陆焉识现在转学过来了,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你平时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关心一下他,或者说,可以邀他一起学习,他成绩挺好的,在我们年级应该能拿个前五,你要是能跟他组成一个学习小组那就更好了……” 013 吴妈妈出现 吴知枝听着老班的话,想了下陆焉识那只谁账都不买的暴力刺猬,觉得老班这想法绝对是异想天开。 果然,课间休息时许文静就拿着张卷子过来虚心求教了。 “这位同学……这道题,你会不会做?”许文静是典型的乖宝宝学生,性子又软又弱,手里握着笔,指在卷子上不敢抬头看戴着耳机一脸煞气的陆焉识。 陆焉识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保持着那张如丧考妣的俊脸,从头至尾没抬过眼皮,更没有说过话。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许文静等得有些着急了,终于,轻叹一声,带着考卷失望离开。 老班的学习小组计划,短短十分钟就胎内夭折了。 吴知枝瞅了陆焉识一眼,就说这货不好搞嘛。 陆焉识平静地坐着,大概过了几秒钟,突然抬起手,把眼前一张卷子给撕掉了。 吴知枝看着他的举动,在看下他的脸,眼底隐隐流动而起的戾气,表明……他正在生气。 是了,别扭而叛逆的少年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生气方式。 他此刻肯定是猜到了许文静的行为是老班的旨意,心里不屑被关心,冷冷嗤嘲一声,“呵,一群自以为是的傻比。” 这话怼的当然是老班。 叛逆的少年,眼里最反感的对象就是老师跟长辈,觉得这批人成天吃饱没事干管天管地管空气。 下课铃声一响,班级顿时一片乱糟糟。 周六下午不用上课,所有人都跟放飞了一样对周末的安排侃侃而谈。 吴知枝弯腰把桌斗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一一装进书包里,蒋青弈问她:“知知,你下午在不在家?” “不在。” “干嘛去?” “要去拍摄……对了,你下午要没事的话,帮我去家里训练一下吴桐吧,我这两天都没空。” 训练吴桐? 这几个字陆焉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转眸看了下吴知枝,她弟弟为什么要训练?难道有什么问题?仦說Ф忟網 吴知枝见陆焉识在瞅她,回了个笑容,“周二见。” 周二? 为什么是周二?难道下周一不用上课么? 陆焉识觉得这个奇葩的话很病语,随后看着她把那个目测二十几斤重的书包背在身后,更加确定了她有病的事实。 高中生课本素材繁多,一般同学都会把大部分书放在桌斗里,只带一部分要用的东西回家去。 但吴知枝周六却会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去,扛着二十几斤书的这个做法让陆焉识很鄙视,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破玩意谁稀罕要?” 吴知枝看他一眼,“你不懂,我弟弟要用。” 陆焉识想说你弟弟个高一狗看高二的素材干嘛,但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他不是多事的人。 拎了自己的包,穿过后门时,发现很多脸孔不熟的外班女生趴在窗户上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一见他把视线投过来,纷纷激动尖叫,“好帅!” 神经病! 陆焉识烦躁地皱了皱眉,下楼离开。 * 下午,陆焉识在房间里玩了一下午电脑,期间徐言泽来敲门,约他去打篮球,他没搭理,甚至应该说,他就一动不动坐在皮椅上,用一个冷漠的背影告诉徐言泽,“我不去”。 晚饭时间,陆大少爷又饿了,从电脑前离开,依然是潇洒拿起钱包,手机,下楼出门找饭吃。 徐少元对他的冷漠已经见怪不见,不再那么怒气冲天了,只补一句,“不在家里吃饭的话要跟舅妈说一声。” 陆焉识脚步一顿,依然拒绝了说一声的提议,推开玻璃门离开。 徐少元吸着烟斗摇了摇头,“哎,现在的孩子……” 想他原是个最注重仁孝礼仪的人,可到了陆焉识这里,真是什么都狗屁不通,硬的他不怕,软的他不接,就打定主意把你们一家人隔绝在外,任你们做什么努力跟关心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陆焉识出了门,在外头溜了一圈,天冷,十来度,他没兴趣喝西北风,就近选了隔壁横街的老吴米粉店解决晚餐问题。 附近几家吃饭的店他都轮流试过了,都不太对胃口,甚至应该说是吃过一次就不会去第二次了,只有吴知枝家的米粉店让他回味无穷,总吃完了还想吃,可去的次数多了,就有点不好意思。 他来到这个小城市也就一周多,可从第一次吃过后就天天报道,脸都混熟了,平时没事路过他们家的时候都感觉有点难为情。 不过为了自己的胃,犹豫两秒钟,就去了。 进去后,他发现今天的老吴米粉店格外不一样,因为处理内脏和肉的人从吴知枝换成了吴桐,他沉默寡言的洗着东西,半天没眨一下眼睛。 陆焉识进去,他不招呼,也不问话,把东西往旁边一放,带着手套走去拉门帘边上的铃。 应铃而出来的,是可爱灵动的吴安安,还有隐隐约约的粤剧声音。 这是一种古老是戏剧,一般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听,这证明,吴家是有长辈在的,只是这个长辈的年纪是多少,就不好推断了,吴安安看见陆焉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哥哥,你又来吃饭吗?” 陆焉识身形一顿。 什么叫又?真是不会说话。 “嗯。”他脸色闷闷的坐下,看了眼回去洗食材的吴桐,直觉这个人应该是哑巴,但这不关他的事,他并不关心,拿着菜单点了份,“莲藕玉米粉”就望着外头的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听歌了。 “妈妈,有客人点东西了。”吴安安掀开门帘喊了一声。 在这吃过几次米粉的陆焉识听到‘妈妈’这个词汇,才反应过来,原来吴知枝真是有妈妈的。 可是等这个所谓的‘妈妈’出来后,陆焉识才真真正正的愣住了。 这个妈妈,是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截肢,而且面容长得有点奇怪,鼻梁低到几乎没有,左眼也有些奇怪的向下划拉着。 这是一张看起来极其不对称的奇怪面容。 不是丑,是不对称。 陆焉识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大概是一张长期被家暴的脸,鼻梁被打塌了,导致看起来跟没有一样。 这一刻,他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到底是堵,还是茫然…… ------题外话------ 剧透:吴知枝爸爸是个渣男渣男渣男! 这也是导致了吴家孩子个个都有点怪异的关系。 以后更新改为凌晨十二点05分,因为序序喜欢早发,哈哈哈! 014 令人熟悉的女模特儿 吴妈妈坐在轮椅上,被吴安安推到灶台里面去,出声问陆焉识,“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头发也并不是吴知枝说的那种爆炸头,是一头乌黑长发,只是长发的底下隐隐有几撮空白,那是被人故意恶意揪掉的关系,陆焉识本不想那么失礼的盯着她的面容和头发看,可是这种面貌在人的眼里的就是特殊的,不由自主引人瞩目的。 他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我不吃香菜。” 声音不由自主的轻了一些。 吴妈妈微笑,开火,给他煮了一碗莲藕玉米米粉,她并不像那些聒噪的中年大妈一样爱说话,煮完了米粉,就被吴安安推回里屋里去了,不知道是不喜面对外人,还是因为本能的自卑想躲避众人的视线。 米粉是吴桐过来端的。 陆焉识拿一次性筷子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不再吐槽这破店迟早倒闭,也不在心里说这家伙肯定是个哑巴。 他原以为这是个奇葩之家,却不料,是一个不幸之家。 是啊,吴知枝奇装异服加叛逆,吴桐孤僻寡言,吴安安老成懂事,这三个孩子的性格怎么看,都是不幸家庭影响出来的。 只有吴安安的性格看着稍微正常一点,但吴安安也老成圆滑得让人心疼。 很明显,这个家应该是没有爸爸的,就算有,凭着吴妈妈的面相来判断,也知道是个爱动手的暴力垃圾。 他今晚的心情有些唏嘘感慨。 可谁家没有点糟心事呢?千人千种苦,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周日早上,陆焉识抱着枕头在谁家,眼底子底下一片红红的紫外线。 窗户外是熙熙攘攘的早市叫卖声。 大清早的,吵死了人! 陆焉识烦躁的搔了下头,睁眼,外头阳光正烈,斜映在他床上,照得他整个人像是被渡了一层金光。 他“操”了一声。 昨晚忘记拉窗帘了。 怪不得那么吵。 陆焉识住在三楼,床的前面就是四扇大窗户,要是晚上睡前忘记拉窗户,第二天准保被热烈的大太阳照醒。小說中文網 他坐起来,起床气让他心里烦得要死。 走去拉窗帘,看到外面的马路两边集聚了不少卖菜卖水果卖早餐的小贩,这就是小城市的早市,五六点开始,九点准时结束,九点要不结束城管就出来抓人了。 陆焉识舅舅的家在繁华的商业街,早上有人摆早市正常得很,章宁还喜欢这时候出门买点农家小菜跟打点早餐给孩子们吃,今天也不例外,章宁买了几份羊汤面回来,就开始楼上楼下地喊人。 “吃早餐了,焉识,言泽,心夏,你们快下来吃早餐了。” “嗳!”徐心夏在房里应了一声。 “来了。”徐言泽也揉揉眼睛,从卧室里出来。 这两个孩子,都是那种会早起背英文单词的优质模仿生,只有陆焉识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焉识呢?他起来了吗?”章宁在楼下问两个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徐心夏说:“表哥还没起来。” 章宁摇摇头,喊徐言泽,“言泽,你表弟还没下来呢,你怎么能先吃你?去叫他下来,不然面要糊掉了。” “哎呀,他不会听我们的。”徐言泽无奈开口,“他根本不搭理我们,难道你没发现吗?” 章宁脸色不好看,“你去就是了!” 徐言泽无奈,只好爬上三楼敲陆焉识的房门,“表弟,吃早餐了,吃面,你再不下来面要糊掉了。” 陆焉识其实已经醒了,立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早市,就是不开口说话。 “表弟?”徐言泽又敲了敲门。 “我不吃。”陆焉识烦他老敲门,应了一声。 “你不吃面就浪费了。” “那就浪费。”他根本不领情。 徐言泽心情憋屈,靠着门板吐槽了一句,“你就是没别苦过。”就掉头走了。 陆焉识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脸色什么表情都没有。 * 中午,陆焉识从家里出来,他吃不惯章宁做的本帮菜,不地道,不好吃。 不想折磨自己的胃,他宁愿出去吃。 独来独往离开,换回了章宁一声叹息。 今日是周日,无所事事,所以陆焉识打算去一趟新城区,顺便买双鞋子。 他到隔壁的银行取了点现金,顺便看了下余额。 剩下四万两千三百七十五块零四毛。 许曼给的卡已经被她停了,他现在卡上的钱是他自己赚的,当初作曲买断的钱。 看了那笔钱许久,他点了退卡,转头离开。 由于钱没剩下多少,他去了新城区后,考虑了一下,并没进百货店去买鞋子,而是去了街上的运动店里,随便挑了一双三百多的白色运动鞋。 平生还没穿过这么便宜的鞋子,他站起来,在店里走了两步,觉得鞋子脚感还行,算柔软,就买了。 接着去看了一场电影,吃了顿饭,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他现在剩的钱不多,不能像以前一样胡乱挥霍了,不然不出几天就得低下头颅去求徐曼给他钱。 马路边上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个男士手表,他看了一眼,退后两步,望向门口的牌子。 写着江诗丹顿,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虽然看上了,但是没钱,所以算了,他并不想为了一个表去跟那对渣父母打电话。 也许是渐渐习惯了小城市的节奏,他不再那么烦躁了,看着路两旁蹲在树下下棋的老大爷也觉得挺悠闲的。 经过广场一道大型壁画的时候,陆焉识停下了脚步。 那儿有人在拍服装照,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稀奇的,是那个被拍的女模特儿。 女模特儿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蓝色毛衣,坐在一个红色信箱旁边,长腿压在一侧,露出底下那条深色牛仔裤。 摄影师大字型趴在地上冲她按镁光灯。 而她,慵懒迷离的笑望镜头,海藻般的大波浪卷长发垂在脸颊右侧,皮肤白皙,美艳不可方物。 这女模特儿长得很美,是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 可陆焉识关注的不是这个,他关注的,是她的整体感觉。 奇怪了,明明没有从来见过,为什么会有一种异样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走近几步,想去确认一下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个女模特。 而正在拍照的女模特看着他越走越近,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惊愕的样子。 015 CD店的偶遇 随后女模特脸一偏,丢下一句,“我去上个厕所”,就一溜烟跑了。 陆焉识见她忽然跑了,就没有在跟过去,免得被人家当成图谋不轨的色狼。 他收回视线,拐了个弯,去边上的咖啡厅买了杯咖啡。 女洗手间里。 吴知枝十指交握坐在马桶上,双腿有些抖。 天啊! 她都跑来新城区拍照了为什么还会碰见陆焉识啊?还差点被他认出来了?这缘分,这默契,可以称得上是阴魂不散了。 上完厕所,她还磨蹭了好几分钟,才慢吞吞从厕所出来走回去。 露天广场的风挺大的。 吴知枝拨了下头发,左右张望,陆焉识已经走了,空荡荡的广场只有几只和平鸽在吃稻谷。 摄影师跟两个助手此刻已经休息了,坐在广场的横条椅上喝水,见她过来了,递了瓶矿泉水给她,“你也休息一下吧。”小說中文網 “好。”吴知枝接了水,坐在摄影大哥旁边休息,呼吸缓慢。 摄影大哥问她:“这天气,你不觉得冷吗?” “冷啊。” “那干嘛不先穿上自己的外套?”他看她还是个孩子,觉得有点可怜,这天气,就穿着单薄的毛衣在拍照。 吴知枝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差点忘了。” 说完就拿了自己的外套暂时披上,等会拍照的时候还得脱呢。 “还剩下多少件衣服?”吴知枝问摄影大哥。 摄影大哥去问旁边的助理。 助理查了下表格,“还剩二十多件,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拍完。” “那明天?” “明天还有一批新的,你还得请假一天噢。” “好的。”吴知枝点头,也是特别好的运气,让她被这个品牌看上,成了他们的代言人,每期出新品只要没意外就让她在周六日过来新城区拍,对她这个在校学生算是待遇很宽厚了。 其实吴知枝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 曾漂亮得……让自己那个渣爸差点兽性大发染指了她。 所以,她不要这种漂亮,因为这种漂亮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这种漂亮,也可以为她带来较自由而高额的收入,因此,她只在平时掩盖了自己的漂亮,让自己做一个普通的小2b。 * 周一。 吴知枝没有来上课。 陆焉识趴在桌上,等一早上过去了,才意识到周六吴知枝说的那句“周二见”,原来真是周二见。 没有她在,周围安静了许多,蒋青弈不会主动骚扰他,其他人也受够了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想在对他冷脸贴热屁股。 也是,一个常年黑着脸,不对任何活物说话,看人只带讽刺的傲慢小子,就算长得再好看,人缘也不会太好的。 他把‘不合群’三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已经成功惹起了很多男生的不爽,但鉴于上次蒋青弈挨打事件,大家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放学铃声一响,陆焉识抄起书包就走,独来独往。 教室窗外依然有很多慕名而来对他疯狂尖叫说着好帅好帅好帅的外班女生。 但他老人家就跟没听到似的,白色耳机往耳朵上随意一挂,隔绝全世界的噪音源。 不想那么早回去,陆焉识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经过一家唱片店,扭头进去买了几张CD。 每张CD上想听的歌只有那么一两首。 全买了,觉得贵,不划算。 尤其现在没多少钱了。 不全买,又觉得回去后会遗憾。 他犹豫着,要放弃哪张。 要是以前,陆大少爷绝对没有这个烦恼,钱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钱,想买什么就刷卡,从不知道为钱烦恼是何物。 但现在…… 他叹了一口气,刚想放下两张,就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里面的歌曲如果不是都很喜欢的话,可以选择刻录啊,喜欢什么歌就下什么歌,歌曲全又价格便宜。” 身后一句话道出了他纠结已久的心声。 陆焉识扭头,往声音源望去。 画着烟熏妆的爆炸头吴知枝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个小型收音机。 两人对视片刻,石破天荒的,陆焉识开口了,“什么是刻录歌曲?”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吴知枝诧异,走进来,“就是刻你喜欢的歌曲啊,一张唱片可以刻二十首左右,可以全部选择你喜欢的风格歌曲,而且,刻一张只要3块钱。” “这么便宜?”陆焉识被这个价格吓到了,翻了下手里的CD唱片背面,写着43元。 卧槽! 价格差这么多。 “这种唱片现在没人买的。”吴知枝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就把那堆唱片替他放回了原位,“死贵,而且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版呢。” “……” “喜欢什么歌,抄下来让老板帮你刻录呗,几分钟就好了。”吴知枝扯过老板桌上一张纸,见老板一直在盯着她看,知道是坏了他生意的缘故,不太好意思,补了一句,“张叔,这我班同学,没什么钱的,看那些唱片,就是过个眼瘾而已。” 陆焉识:“……” 张叔不太满意,看了陆焉识一眼。 他生平还没被人用这么鄙视的眼神看过,陆焉识不知道作何回复,因为他现在确实不想买那种一张43元的CD了,面容有些僵硬,说不出话。 吴知枝被他这副别扭的样子逗笑了,转移话题似的对张叔说:“张叔,上次跟你买的收音机又坏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她把手里的收音机递给张叔,同时,也帮陆焉识解除了危机。 陆焉识在她身后瞅了她的背影一眼,心想这叫无知的,情商还挺高。 张叔接过吴知枝手里的袋子,拉开,鼓捣了一会,嗡声问:“这收音机买了很多年了吧?” “没多久吧,最多三年。” 陆焉识:“……” 三年了还在用,也真是够节省的! 张叔没说话,继续研究了会收音机,才用螺丝刀把螺丝拧回去,“没办法修了,机子太老了,要不你在买一个吧?” “那怎么行?这是我外婆的心爱之物。” “真关心老人家就买个新的送给她吧。”张叔语气平淡,并不爱搭理她。 016 去我家吧 吴知枝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上前把收音机拿回来,装进塑料袋里,“那就谢谢张叔了。” 张叔没说话,点了根烟抽。 吴知枝带着收音机离开,陆焉识跟了出来。 她看着身后的人,表情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要刻录歌曲吗?” “不刻了。” “为什么?” “看他不爽。” “……”大少爷还真任性啊,吴知枝觉得有些好笑,“我们这小地方的服务态度就这样,要求太多,只会把自己给气死。” “就看他不顺眼不想跟他买怎么着?我花钱还不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陆焉识斜瞅着吴知枝。 “……”就三块钱。 唱片店门口停着吴知枝的单车,她用钥匙开了锁,坐上去,问他,“要拉你一程不?” 陆焉识看了下她那个车后座,鄙视地说:“免了,我自己走回去。” “哟呵,还看不起单车呀?”吴知枝微笑,也不勉强他,将收音机袋子放进车篮里,“那我走了,拜拜。” “喂。”他顿了一下,忽然喊她。 吴知枝的单车刚蹬了一半,急急忙忙将两只脚踩到地上,刹住了车,险险摔倒。 陆焉识看着她那副惊魂未定的滑稽样,就想笑。 “干嘛?”吴知枝回过头来,浓黑的眼线在此刻看着挺凶神恶煞。 陆焉识还是看不惯她这幅非主流的鬼样子,稍稍移开了点视线,看向她挂在车头的收音机,说:“这东西给我看看吧。” “给你看看?”吴知枝的视线也落在那个收音机上,刚想说干嘛,就反应过来他可能是想修,愣了愣,问:“你会修吗?” “不知道,得先看看在说。” 吴知枝把单车调了个头,蹬回他身边,把那个收音机拿下来给他。 陆焉识接了就往书包里装。 “干嘛啊?”吴知枝不干了,不是要修吗?怎么要拿走? “你看我的手。”陆焉识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但吴知枝还是看过去了,空空如也,说:“没有东西啊。” “你也知道没有东西了。”他冷淡回答,随后看她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没螺丝刀我怎么拧开这个收音机研究啊?” “……”吴知枝终于全明白了,笑着说:“哈哈,这个我刚才倒没反应过来,不过收音机你不能拿走的,这是我外婆的宝贝,等下我回家要是没带着收音机,我外婆会生气的。” “你还有外婆?” “当然。” 陆焉识沉默了片刻,问:“你跟你妈这边一起生活的?” 吴知枝愣了一下,随后敷衍一‘哦’,就不打算在继续说下去了,转了个话题,道:“要不这样,反正我们家离得近,你去我们家的米粉店修吧,我们家有螺丝刀。” 陆焉识一想,反正没地方可消耗时间,就同意了。 “我拉你?”吴知枝第二次问。 陆焉识还是拒绝得很干脆,“不用,我自己走回去。” 两人一人骑车,一人走路,很快就到了老吴米粉店。 吴桐在门口的水池边上洗食材,吴知枝把单车挺好,落锁,对身后慢悠悠走来的陆焉识说:“你随便找张桌子坐,我进去给你拿螺丝刀。” 然后人就进去了。 陆焉识到了,跟吴桐大眼瞪了会小眼,就没话说了。 一个不喜欢说话,另一个是根本不说话。 吴知枝拿了螺丝刀,很快就出来,递给桌上的陆焉识,“你看看吧。” “知知,是谁来了?”门帘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想必就是吴知枝的外婆。 她对里面喊了一声,“没谁,是修收音机的。” 在拧螺丝的陆焉识一脸无语:“……” 修收音机的?他? 呵,有这么帅的维修工吗? “哦,那修好了没有?”门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位大概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已经白花,齐耳,用两根黑色发夹别在两边,衬着一头白发,反显得那两根波浪发夹很黑很黑。 吴外婆脸上已经长了不少老人斑,满脸的褶子,但精神面貌很好,穿着玉色碎花棉袄,迈着小碎步,口音软绵绵的,还算健朗。 “在修呢。”吴知枝回答。 陆焉识看见老人家出来,就看了吴知枝一眼。 吴知枝立刻说:“这我外婆。” “哦。”陆焉识冷淡回答,勉强叫了一声,“外婆。” 一般叫法,就是跟着同学叫一样。 吴外婆点点头,走过来,见陆焉识把她心爱的收音机拆成了七八块,表情心疼得不行,“哎哟,怎么把收音机拆成这样了?” 陆焉识听了这话,表情尴尬。 他真想说:不拆怎么修?但看她年纪大了,不想说不敬的顶撞话,就没有说话。 “因为要修啊。”吴知枝替他做了回答,预感外婆要开始唠叨了,立刻眼疾手快的拉过她的手,想送她回屋里去,“外婆,你年纪大了,不要出来走动这么久,去屋里休息一下,等下收音机修好了我就给你送回去哈。” “哎哟,没戏听好惨的咯,外婆的眼睛又看不太到了,模模糊糊的,总看不见你的样子,对了,你是知知还是安安啊?” “……”吴知枝满头黑线,“是知知啊,外婆。” “那是安安大,还是你大?”吴外婆又问。 吴知枝:“……” 陆焉识:“……” 这不是肉眼可见的么?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四五岁,那个大哪个小还用问?Www.XSZWω8.ΝΕt “我大啊,外婆,知知大。” “哦,是知知比较大啊,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哎哟,没戏听好惨的咯……”话题又绕回一开始,吴外婆唠唠叨叨的说着,被吴知枝送回了里屋。 在出来时,她抹了一把汗,坐到陆焉识旁边,“怎么样?能修吗?” “在修。”他没说能修,只给了这么一句话。 吴知枝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那你慢慢修,我先去把东西切一下。” 陆焉识修了一阵,说:“也给我煮一碗。” 她眉眼一扬,“饿了?” “嗯。” “要吃哪种?” 陆焉识看了眼墙上的菜单,“牛肉的。” “换口味了?”她挑眉看他。 “不想老吃同一种口味。”说完,低着头细细致致的修收音机。 ------题外话------ 序序在这里祝大家女神节快乐! 017 所谓的训练 吴知枝去煮碗米粉给陆焉识。 很快,就到了晚间六点的吃饭高峰期。 客人一波接一波的来,今晚点餐的是吴知枝,煮的是吴妈妈。 时隔两天,在看到吴妈妈出现,陆焉识的反应还是有些不自然,可能人天生就是那样,明明不想做无礼的事情,可是视线就是会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脸上的鼻梁去。 吴知枝察觉他的视线,冲他笑了一下,“怎么?被吓到了?” “没有,我周六的时候已经见过你妈妈了。” 吴知枝笑了一下,面容显得很冷淡。 陆焉识不再说话了,他能看出她不想别人问那么多,说了句,“给我找个刷子来。” “干嘛?” “收音机里面的灰尘太多了,我帮你清理一下。” “哦好。”她抽空去屋里找了把刷子,顺便把正在看书的吴桐叫了出来。 吴桐跟一言不发出来,坐到陆焉识旁边,继续沉默地看手里的书。 陆焉识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的书是吴知枝的教科书。 居然会有人把教科书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真是奇葩。 吴知枝找了根细细的刷子出来,放在桌上,对陆焉识说:“你先吃吧,你桌上的米粉都快坨了。” “哦,好。”他应了一声,低头吃面。 六点过去,七点到来。 到了将近八点,店里就基本没什么人了,吴知枝把那些残羹冷炙拿到水池边上,进了店里,坐在吴桐对面,也就是陆焉识的旁边。 陆焉识跟她同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没之前那么排斥她,也就没说话。 吴知枝随手拿过桌上的厚书籍,掀开,对吴桐说:“吴桐,来做训练了。” 训练两个字又出现了。 陆焉识抬了下头,觉得答案终于要呼之欲出了。 很奇怪,他居然莫名奇妙的对他们家的事情感到很好奇。 只见吴知枝懒洋洋开口,“地球离太阳距离最近的时候,是我国的?” “1月2号。” 被认为是哑巴的吴桐居然开口说话了,并且答案准确。 陆焉识修收音机的动作一顿,掀眸,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眼神看着吴桐。Www.XSZWω8.ΝΕt 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没想到居然是会说话的。 震惊中,吴知枝已经见怪不怪的说了句,“答对,第二题,秦汉时代,人们说的‘关中’,指哪一带?” 吴桐:“函谷关以西。” 他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不需要思考。 陆焉识有些发怔,瞥了眼吴知枝手里的书,她问的问题书上都是附带答案的,就是不知道吴桐看过这本书了没有。 吴知枝说:“答对,第三题,著名的哈雷彗星命名源于?” 吴桐:“人名。” 吴知枝:“第四题,我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是?” 吴桐:“青海湖。” 吴知枝:“古诗云: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岳阳楼在哪座湖上?” 吴桐不假思索:“洞庭湖。” 如果他没看过这本书,那么他的思维活跃程度就跟机器人齐平的。 陆焉识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有没看过这本书?” “没有。”吴知枝明白,陆焉识第一次见识吴桐的大脑,肯定会有点惊讶,这就是吴桐的天赋,他几乎过目不忘,只要是他学过的东西,就不会忘记。 但除了训练的时候,吴桐基本不说话,吴知枝怕他长此不说话,以后会失语,所以每天晚上至少要训练他1—2个小时。 “这就是训练?”陆焉识看着吴桐,问答一停,他的声音就跟着消弭下去,安静如鸡。 不可否认,这个人看着奇奇怪怪的,却有某一方面的天赋,果然,天才与白痴只在一念之间。 “嗯,不然吴桐长时间不说话,怕他以后长大了失语。” 陆焉识瞅了吴知枝一眼,意思是说:当他的面这样说好吗? “没事,除了问答时间他都不搭理人的,好了,你继续修着吧,我得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训练做完,十点过后要开始送夜宵了。”吴知枝说完,便继续拿着书籍问吴桐。 陆焉识没说话,他用刷子轻轻把收音机里面落了灰的零件仔细清理干净。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吴知枝每天早上一副肾虚疲惫的样子,原来是从放学开始,她就像进入了工作状态,直干到凌晨三四点,才能休息…… 他忽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心里甸甸的,专注的处理好小零件,组装回去,按上电池。 收音机里顿时唱出一段黄梅戏来。 “好了!”吴知枝惊喜一笑,放下手里的书,说:“你把收音机修好了?连张叔都说收音机没办法修了,你居然弄好了,好厉害!” 他淡然一笑,“这收音机其实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老旧了,里面都落了灰,走不动了。” “原来是这样。”吴知枝把收音机拿起来,“我拿进去去跟外婆说一声,她老人家肯定会高兴坏的。” “嗯。”陆焉识没什么表情,即没有想邀功,也没有想炫耀,可能是觉得那种浮夸的行为跟他的人设不太符合,便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静静浏览短信。 吴知枝很快出来,手里还抓了把糖,一把塞进陆焉识手里,“外婆给你的。” 陆焉识看着那把廉价的糖,表情很嫌弃,却没有说出来,只道了句,“算了,我不喜欢吃糖。” “拿着吧,我外婆一片好心。” “……好吧。”陆焉识叹了口气,把那把糖塞进书包里,说:“我走了,多少钱,那碗米粉,你结账吧,从我的钱里面扣。” “不用了,请你吃了。”吴知枝爽快应了,“明天见。” 陆焉识没跟她推脱,背上自己的挎包走了。 * 拐了条街,就是舅舅家,陆焉识今晚心情算好的,没像往常一样黑着脸进屋。 可进茶庄看见那两张熟悉的脸孔后,陆焉识的表情就冷了。 围着茶几而坐的一男一女,正是他的母亲徐曼跟他的父亲陆正闵,两人都带着秘书跟律师,身上皆穿着名贵的正装,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一家人重逢,没有喜悦。 陆焉识转身就想走。 018 带你去诊所 舅舅徐少元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赶紧拉住他,“哎!怎么能走呢?焉识,你爸爸妈妈过来看你了。” 看我? 陆焉识冷笑,眼底浮起一丝寒意。 “焉识。”终于,徐曼开口,她站起身,优雅的身段面对着陆焉识,那张脸虽然四十多岁了,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像三十岁的样子,“妈妈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爸妈两个人离婚,你要跟谁?” 陆焉识还没说话,陆正闵率先夺过了话头,“当然是跟我,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是跟了你,也会被你教坏!” 一句话点燃了徐曼所有的怒火,所有伪装的镇静和优雅被撕开,剩下的,只有丑陋的狰狞的嘴脸,“我水性杨花?呵!姓陆的,你说这话的时候先摸摸你的良心,打从我跟你结婚开始,你都换过几个女人了?你数的清吗?我这样的要是叫水性杨花,那你就叫破鞋千千万!” “呵,男人能花心,靠的是本事。” “我呸!你那叫本事?不是大把大把的砸钱,那些骚货会爬到你床上?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狐狸精瞎混,我告诉你,我儿子是绝对不会跟你的,也不会喊那些不三不四的贱女人坐妈妈。” “我也一样,我绝对不可能让我儿子喊那个杂碎爸爸。” “程励比你好一千倍!” “你!”陆正闵火冒三丈,真是瞎了眼以前才会觉得她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现在看看这副嘴脸,简直让人想作呕,“呵,你也好不到哪去,趁我在国外出差,就把你那个野男人带家里去了,怎么?被草服帖了现在天天帮着他说话了?” “我和程厉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许曼尖叫,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优雅知性的样子。 “冷静点!徐女士,陆先生,你们今晚不是说好要来谈离异后孩子的归属问题么?”陆正闵的律师试图打破两人的争吵。 然而,换回来的是徐曼一句冷冷的,“你闭嘴!” “你们没我想的那么龌龊?呵……徐曼,我是看儿子在场,才给你留点面子,惹急了我,我就把我手上那些证据全公布出来,让法官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是怎么跟程励勾搭在一起的。” “行啊,你去公布啊,你要不敢公布,你就是我孙子!还有,别以为只有你手上有证据,我也有,要不要我帮你公布到网上啊,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这个老男人有多不要脸!都几岁了还学人玩激情3P呢……”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其他人看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陆焉识一言不发,但那张俊脸已经紧绷到了至极。 终于,在杂乱的争吵声中他觉得忍够了,一把推开了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的舅舅,冲上了楼。 “焉识!”徐少元被推得趔趄了两步,高喊了一声。 争吵声在听到这个动静后也跟被按了关闭键似的,突然停了。 可陆焉识已经跑上去了,并且‘砰!’一声用力摔上了门。 房门的背面,贴着陆焉识脑袋。 他的脸孔疏落在黑暗里,是一种无力的,深深的,桎梏的压抑。 数秒后,他抬起头,决定要离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将书包一把扔在床上,只带了钱夹,手机,重新开门下楼。 楼下的争吵已经消停了。 一见他下楼要出门,徐曼立刻上来拉他的手,“焉识!” “放开我。”陆焉识面无表情,即不看徐曼那张哭卿卿的脸,也不看坐在椅子上抽雪茄的陆正闵。 “焉识,你听妈妈跟你说几句话。” “我叫你放手!” “焉识……” 陆焉识慢慢呼了一口气,忽然,一拳出去,击碎了徐曼跟前的玻璃门。 “砰——!”一声巨响,玻璃四分五裂,砸在地面上。 徐曼吓了一跳。 而陆焉识,已经推开她冲出了茶庄…… * 砸玻璃的时候,陆焉识的手臂受伤了,他却没有理会,默不作声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没有目的,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茫然,苦闷,孤独。 不想回去。 也没有地方可去。 他的亲人都背叛了他。 而他的朋友也都离开了他。 漂浮在这暗夜里,宛如无处栖息的孤魂野鬼。 苦笑一声,有种就这样死去也好的想法。 “陆焉识。”身旁有人喊了一句。 陆焉识低着头,充耳不闻。 那人骑着单车追过来,拉他的袖子,“陆焉识,你的手臂受伤了,血都滴到地上了。” 他扭过头来。 这才发现没包扎的手臂伤口在一路滴血。 吴知枝的爆炸头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扎眼,她的车头挂着两个透明外卖袋子,看样子是出来送外卖的。 陆焉识没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她,俊美的脸孔跟他的白色外套几乎褪成一色。 “这是怎么了?”吴知枝忍不住问,他刚才回家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忽然拖着条满路滴血的手臂在街上走?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能不问么?”他声音低沉,一点情绪都没有。尛說Φ紋網 吴知枝张了张嘴,又看了下自己车上的外卖,最后只是说:“你上来吧,我带你去诊所看看,你的手受伤了,一直在流血,袖子都染红了。” 陆焉识本来想说不用了,可理智回归后,手上的伤口就变得很痛。 刺痛刺痛的感觉,折磨着他的感官,让他不得不往前走了两步,跨坐在吴知枝的单车后座上。 “你坐好了。”吴知枝提醒了一声,奋力蹬起脚蹬板,歪歪扭扭的上路了。 不是她故意想这么慢,是陆焉识太重了,她拼劲了全力才把单车蹬动。 怎么说这个人都帮外婆修好了心爱的收音机,她不能见死不救。 幸好路上没有上坡,算平稳好走的,几分钟就到了老吴米粉店斜对面的一家小诊所店前。 诊所是私人开的,吴知枝在门口把单车停好。 陆焉识看了眼眼前的小私人诊所,内心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就在这里看?” “就近就只有这个诊所了。” “医院呢?” 019 抓住她的手 “要坐半小时车,我怕你等到了医院,手就废了,先在这里看一下吧,珍珠婶挺厉害的。”吴知枝说完,就自己进去去喊人,“珍珠婶,你在不在?” “在呢。”后头的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端着饭碗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是在吃晚饭。 吴知枝走过去,“珍珠婶,你这么晚才吃晚饭啊?我有个同学受伤了,带过来给你看一下。” “哦,好,你们在外面坐一下,我这就出来。” 吴知枝听了这话,返回头去找陆焉识。 陆焉识已经进来了,苍白着张俊脸站在一排药柜前面看着那些中草药的手写名称。 “我很好奇,你的手难道就不痛吗?”吴知枝看着他那只染红了袖子的手臂,心里十分不理解。 “痛。”他面无表情。 “那你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难道我应该痛哭流涕?” 吴知枝想了下痛哭流涕的陆焉识,觉得还是面无表情的他更正常点,便指着一排木椅,“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珍珠婶马上出来了。” 陆焉识没说话,走到木椅前,刚想大刀阔斧的坐下,就看见了一个杏色内衣软趴趴的丢在木椅左边,丢得很随意,也很挑战人的视觉。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内衣是那个什么珍珠婶的。 陆焉识到底只是个十七岁少年,看见这刺激眼球的玩意,耳根当场就红了。 他扭开头,莫名其妙的梗着脖子不再说话,也不坐那张椅子。 “干嘛不坐?”吴知枝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过来看了一眼,见到那件洗得脱线的内衣,表情也窘了,毕竟她也只是个十七岁少女。 悄声无息地把那件内衣捡了起来,送到厨房里给珍珠婶。 珍珠婶在厨房里干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刚在门口收了衣服就来病人了,还没来得及叠你们又来了,就忘了收。” 吴知枝笑了一下,“没事。” 反正看的又不是她的内衣,哈哈,顶多是陆焉识尴尬点。 回到前屋,陆焉识还是不坐那张木椅,走到门口去了,抱着一只受伤的手臂,背对着她神色寂寥的眺望远方。 虽然外面就是一条狗叫猫喵没什么可看的连路灯坏了好几个的街,但她还是从那道高大的身影里读出了几分落寞的味道。 不多时,珍珠婶吃完饭出来了,披上件白色医袍,戴了副老花眼镜,一副老神在在的深沉样子,“来,小伙子,你坐在这里来。”wWW.xszWω㈧.йêt 她指着办公桌旁边的一张圆凳。 陆焉识不情愿过去,可手臂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了,他只能忍着不适妥协,走过去坐下。 “小伙子长得挺俊啊。”珍珠婶看着他的脸,夸奖了一句。 陆焉识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唇。 “跟知知是同学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家住在哪里?是本地人吗?”珍珠婶的问题多到陆焉识怀疑她不是个诊所医生而是个调查户口的,不想搭理她,摆出一副放空自己的神态想让她自己说到够然后闭嘴。 “小伙还挺腼腆。”一句话都不回答的陆焉识,给了珍珠婶这么一个印象,她笑呵呵的,想看看他的伤口,但掀袖子的时候发现伤口跟袖子黏在一起了,她皱了皱眉头,神色这才严肃起来,“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袖子跟肉都黏到一起了。” 陆焉识没回答,但眼里出现了一丝尴尬,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砸玻璃砸的吧? 吴知枝坐在他后边的椅子上,见他不想说话,就替他随便答了一句,“他不小心撞到玻璃门了。” 珍珠婶点点头,拿来一把剪刀,对他说:“你的袖子跟伤口黏住了,这衣服是不能要了,我就剪了哈。” 陆焉识没说话,点了下头。 珍珠婶把他的袖子剪掉,露出了里头的伤口真面目。 伤口大概有五厘米那么长,一片血肉模糊的。 珍珠婶拿来两根棉签,将他的伤口小心翼翼撑开,看看里头有没有残留的玻璃碎渣子。 突然的动作使得陆焉识瞳孔猛地一缩,手无意识地向后一伸,仿佛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似的,可是他很明白,后面什么都没有。 但手落到后面去的时候,却触到了一团柔软。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吴知枝手的时候,就本能的紧紧抓住了,抓住了那一只小小的温柔的手,然后用尽全力攥住! 吴知枝疼得脸都快变形了。 神经病! 痛就痛,抓她的手干什么! 刚想甩开陆焉识的手,眼角余光瞥见他额头上微微隐现的青筋,代表着他也在承受一种非人的痛。 没下麻药就撕伤口,当然痛了。 珍珠婶边撕边说:“你忍着点,我主要是看看里面有没有玻璃碎渣子。” 陆焉识一声不吭,手依然紧紧抓着吴知枝,满额冷汗。 吴知枝知道这是他无意识的动作,想分散一些痛苦,她是有能力掰开他的手的,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跟着他一起咬住牙,承受。 珍珠婶看完了伤口,终于撒手,又问:“你受伤的时候有没有碰到沙子什么的,如果有,得打破伤风什么的。” 陆焉识被她折腾了一圈,唇色苍白,没说话。 珍珠婶的声音忽然拔高,“伤口这么长这么深,肯定是要缝线的,你要不说实话,到时候伤口有问题感染了你还得在遭一次罪。” “没有沙子。”陆焉识终于缓慢开口,咬着下槽牙。 “那行,我也看了里头也没碎渣子,那我们就直接缝线吧……”珍珠婶说完,转身去准备要清洗和缝线的碘伏和生理盐水什么的。 “在这里缝?”陆焉识问,连个手术椅都没有,就直接坐在圆凳子上缝?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陆焉识有些接受无能。 “嗯,你不用担心,下了麻醉的,并不疼。” 他考虑的可不是这个,阴郁着张俊脸,掀眸,“你会缝?” “……”珍珠婶皱了下眉,拿过自己的医师执照给他看,没好气的说:“我不会缝敢跟你说要缝针吗?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了?真是的……” “珍珠婶会缝的,我以前给她缝过。”手指与他紧握的吴知枝低声开口,珍珠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她以前是市区医院的外科医生,后来因为结婚生子才没去上班留在这里开了个小诊所的,生意和口碑挺好的,最主要的,是有技术还便宜,就陆焉识这伤口,虽然不大但上了医院缝一下少说几百块就飞了,要是在珍珠婶这里缝,她就收个一百来块,戴手套处理得干净,又缝得漂亮,没什么可嫌弃的。 020 他接受了她的关怀 陆焉识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握了个什么玩意…… 竟然是吴知枝的手!仦說Ф忟網 他一愣,几乎是立刻收回了手,可一想,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毕竟她刚刚是出于好心没挣开他的手,可手松也松开了,时过境迁,没有牵回去的道理。 最后,他只能僵着脸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吴知枝则没有想太多,帮都帮了,也不在乎他是什么反应,反正这死孩子就是这样,别别扭扭,一会风一会雨,只要不跳起来咬她就万幸了。 “到底缝还是不缝?”安静的气氛被珍珠婶一举攻破。 陆焉识想了下,这会倒是不矫情了,可能是觉得尴尬的缘故,表情僵硬地点了下头,“缝吧。” 珍珠婶听了就去开麻药,吴知枝回到他身后去,表情平静地坐着。 谁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维持着怪异的安静。 “你体重多少?”珍珠婶问陆焉识。 “72KG。” “年纪呢?” “十七岁。” 安静的诊所里,只有珍珠婶跟陆焉识的问答,片刻后,珍珠婶把一支麻醉针打在陆焉识伤口附近的皮肤上,说:“等个十分钟,要是感觉皮肤木了就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开始缝。” 陆焉识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等待的过程中,吴知枝终于坐不住了,看了眼自己停在外头的的单车,说:“我刚外卖送到一半就送你来诊所了,现在外卖不能吃了,我得回去重新煮两份外卖去送,你先在这里等缝线,我过会再来找你,OK?” 过会再来? 意思是还要回来找他吗? 陆焉识犹豫了两秒,便点头,“行吧,你去吧。” 然后吴知枝就走了。 回对面的老吴米粉店去重新煮了两份。 陆焉识坐在诊所里,头微微往外一偏,就能看到站在灶前煮米粉的吴知枝。 那个爆炸头,煮东西的时候一直围着条小碎花围裙,配着那头奇葩发型和脑残妆容,着实有点滑稽。 不过…… 他抬起自己的手,那里依稀残留着吴知枝的气息。 人长得倒胃口,手倒是挺柔软的。 不过这点触感一瞬即逝,陆焉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傻比,很快冷下脸去,越发漠然的面无表情着。 * 吴知枝煮好新的外卖就走了。 点外卖的是一家手机店,她送晚了,想给他们免单。 不过店员人倒是很好,可能是见她年纪小,怎么说也要把钱给她,可能是怕她被老板怪罪。 吴知枝心里是挺过意不去的,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人家的外卖,当下道了几声对不起,才骑上单车离开。 回到小诊所,没有客人在,珍珠姨进里屋去看电视了。 陆焉识的手臂也已经缝好了,细细密密的线缝在伤口上,缠了块白色纱布在上面。 “怎么样?缝的时候伤口疼吗?”吴知枝问站在门口等她的陆焉识,这小子因为珍珠婶那件刺激人眼球的内衣,死也不肯坐在诊所的木椅上。 “不疼。”打麻药了,所以不疼。 “缝了几针?” “她说缝了21针。” “这么多啊。” “嗯。” 说完两人就无话了。 刚刚手被甩开的尴尬事件随着时间已被冲淡,吴知枝看了他一会,见他始终没有想动的打算,问他,“给钱了没有?” “给了。” “嗯,那接下来要回家吗?” 高大挺拔的身子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他扭开头,“不回。” 怒,但不动声色。 但吴知枝已有所感应,是啊,要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他怎么会拖着一条受伤的手臂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呢?表情还那么绝望?不过他们毕竟不熟,只是一个帮她外婆修过收音机的普通同学,没有立场过问他心里的秘密。 “有地方去吗?”站了一会,她问。 这话好像是戳到了陆焉识的伤心处,他沉默了片刻,问:“这附近哪里有网吧?” “你打算拖着这条手臂去网吧?” 陆焉识没回答。 是的,他现在无家可归。 可是他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孤苦软弱,强撑早就溃不成军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冰冷。 吴知枝看着少年抿成直线的唇角和紧蹙的眉心,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笃定他根本没地方可去,因为他在这里压根没朋友,这就是太拽不肯走下神坛交朋友的凄凉下场,随口道:“外面挺冷的,要不……去我家坐坐?” 闻言,陆焉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被他嫌弃鄙视到被尘埃里的吴知枝,竟然邀请他去他家里坐? 可能是太过震惊的缘故,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手臂受伤了,他应该会拒绝,宁可选择乌烟瘴气的网吧也绝不接受别人递到眼前的关怀,可现在伤口刚刚缝好,他精神有点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下。 她家,也就是去米粉店的门面,那儿有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去那坐着不至于太尴尬。 思索两秒后,他迈开长腿,走到斜对面的米粉店去了。 如果是去吴知枝家里屋跟她面对面而坐的话,他是打死都不会去的。毕竟两人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不!他们目前连朋友都不算。 吴知枝牵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马路,走进老吴米粉店里。 此时九点左右,米粉店只有一两个人在吃饭,夜宵在十点半以后才开始热闹,现在算冷淡期。 吴桐坐在陆焉识晚上修收音机的地方,他正在做算术题。 吴知枝说:“我弟在那做题,你也去那坐吧,我去洗碗,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开一下头顶的电视看看。” 陆焉识闻言瞅了眼她说的那个电视机。 一架很老旧的厚频幕电视机,架在门店右上角的位置,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大概是为了吸引客流量设的。 陆焉识看着那个电视机一眼,就丧失了打开看看的兴趣,频幕太小,看起来伤眼睛,而且吴桐在做心算题,他可不好意思开着电视机吵人。 虽然他向来是个独裁自我的大少爷,但来到吴知枝家里,他有一种要收敛自觉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吴知枝有个年迈的外婆,残疾的妈妈,孤僻症的弟弟,还有个年纪很小的妹妹吧。 这样一个从哪方面看都是负担的家庭,正重重的压在她背上。 ------题外话------ 这章精彩,我爱! 有发现陆焉识的心理开始产生变化了吗?哈哈,主人公友谊线即将开启副本,大家敬请期待! 021 她记得他的口味 吴知枝在水池边上洗的碗,是今晚客人吃的那些,堆积得像山一样高的大盆碗,都靠她空闲下来的时间清洗,当然有时候,也会换吴桐洗,但只要吴知枝力所能及的,她都自己包揽了,让弟弟妹妹有更多的学习空间。 她穿着那件洗碗洗菜时的专属马甲,在瑟瑟冷风中,似乎一点都不冷。 陆焉识坐得有些无聊了,就过去门口吹吹风,刚好她蹲在那里洗碗,他便问了一句,“这样洗碗不冷?” 她抬头看他一眼,手是红的,被冻的,“做事的时候不冷,但水很冰。” “你为什么不戴副手套?”陆焉识觉得她很笨,知道冷,就应该戴副手套,这样能减低手部的冰冷感。 “戴了洗不干净。” “那为什么不用热水,那不是洗得更干净?” “懒得烧。” “……”陆焉识无话可说,懒,是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吴知枝终于洗好碗,起身把碗搬进门店去。 “用我帮你吗?” “不用,你的手臂受伤了,还是别使劲比较好。”她把那些碗一叠叠搬进去,擦干水珠,摆进了消毒碗柜里。 陆焉识看到了这些细枝末节,觉得这个奇葩,还挺心细的,也注重卫生。 虽然店小,可凭着干净的风扇,纤尘不染的蘸料瓶,以及消过毒的杯子碗筷,就觉得这里挺让人信任的。 回到吴桐桌前,吴知枝拿过他正在心算的本子,用计算机跟着算一下,答案全部正确。 她满意一笑,眼底都是温柔,夸奖了句,“天才!” 吴桐听了,依然面如止水。 而陆焉识听了,却是心头一颤,如果他的父母能像吴知枝关心吴桐一样关心自己,那他跟他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副水火不容的地步。 吴知枝低下睫毛,温柔地问吴桐,“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姐姐给你炒饭吃?” 吴桐看了她一眼,点头。 吴知枝便笑着去了。 这个女人,就跟身上装了满格的电池一样,只要按了开关,就能马不停蹄的忙下去,她到了灶台前面,围上围裙,顺便问陆焉识一句,“炒饭,吃吗?” 陆焉识觉得自己今晚已经麻烦她够多了,不好意思说要,刚想说不用了,肚子便不适时宜的唱起了空城计。 “叽里咕噜”的唱得别提多响了。 陆焉识一脸尴尬。 吴知枝却是忍不住笑了,“看来你也饿了,我炒你的份,留下来一起吃。” 陆焉识没回答,扭头往回走。 被她这样关心,心里是别扭的。 这是第一个经常让他感觉到尴尬和别扭的女人,虽然跟爱情无关,但还是莫名的不好意思。 陆焉识回到桌前,吴桐是不说话的,他也不喜欢说话,于是两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沉默。 忽然,他的目光转到了吴知枝脸上,那个爆炸头正在切火腿丁,还问了一句,“对了,我记得你是不吃香菜的,是吧?” 陆焉识点了下头,“嗯。” “那我就不放香菜了。”她从冰箱里拿来三个鸡蛋和一个土豆,接着开始鼓捣一锅炖牛肉,一锅汤。 陆焉识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做晚饭。 抬手看了眼表,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这么晚才吃晚饭的么? “你这煮的……是晚餐?”陆焉识停顿片刻,问。 “嗯。”她娴熟地掌刀切土豆,打鸡蛋。 “这么晚才吃的吗?” “饭点的时候忙,没时间吃。” “那肚子不会饿么?” “会啊。”她掀开砂锅盖子,热腾的白汽扑面而来,她撒了点盐进去,用小勺子试试味道,还行,便一边点头一边说:“不过我们家习惯了,都这个点钟才吃晚饭。” 陆焉识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灯光下那个爆炸头虽然画着浓妆,却有一种莫名温柔的恬淡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一个女人,虽然在外打扮得像个小太妹,可一回家不是干家务就是给弟弟做训练或者做饭,那么这个人,内心就算不纯洁,也一定不丑恶。 * 很快,饭就做好了,牛肉是提前炖的,汤是店里现有的,加上一个炒饭,一个蔬菜,三菜一汤,就能开吃了。 吴知枝把碗筷收拾出来,吴桐过去帮忙,接过吴知枝手里的碗筷,放在一张空桌上。 吴知枝端菜过来,说:“去叫大家吃饭。” 吴桐点头,走去拉门帘旁边的铃。 陆焉识一看是全家一起吃,就不好意思舔着脸呆在这了,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吃了吗?”吴知枝愣了一下。wWW.xszWω㈧.йêt “不了,你们家吃晚饭,我还是不打扰了。” “可是你……”她指着他的肚子,“你刚才不是肚子很饿吗?” 陆焉识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在饿我也不能跟你们家一起吃饭啊。” 原来是害羞了呀,吴知枝看了他的表情一眼,笑着说:“没事,我都煮你的份了,你要不吃,这些饭菜就浪费了。” 陆焉识想说怎么会?就算我不吃,你们家也有四五个人吃,怎么都不会浪费的。 “是啊,哥哥,你留下吃吧?”吴安安突然出现,拉了拉陆焉识的衣角。 “哥哥……” 陆焉识刚想说什么,就被吴知枝打断了,“坐下吧,安安都留你了,就在这儿吃吧,这幅碗筷给你,先舀点汤喝。” “我来帮哥哥舀汤。”吴安安接过碗,体贴地去舀汤。 如此,陆焉识就不好在拒绝了,在别扭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吴桐弄了点饭送进里屋给外婆吃,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在屋里头用餐。 他进去没多久后,就把残疾的吴妈妈推了出来。 吴妈妈的腿盖着一条薄毯,看见饭桌上的陆焉识,表情有几分诧异,“这位是?” “我班同学,就是今天帮外婆修收音那个。” “原来收音机是你修好的呀。”吴妈妈冲着陆焉识笑,“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陆焉识得了感谢,俊脸有些僵硬,大概是很不习惯别人说这些话。 “吃饭吧。”吴知枝把最后一道蔬菜摆上桌,顺便递了个辣椒碟子给陆焉识,“给。” 022 陆焉识洗碗观后感! “?”陆焉识接了辣椒碟子,满脸问号。 “你不是喜欢吃辣的么?我看你在这吃每次都沾辣椒碟的。”吴知枝抬眉。 “……”这她都记得? 陆焉识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该不会老是在关注自己吧? 吴知枝坐下,拿了碗舀汤,见对面的吴妈妈在喝汤,说:“你血糖高,别喝太多汤了。” 吴妈妈没回答,继续把汤喝了。 “都说不要喝太多了。”吴知枝蹙眉,拿走她的碗,把旁边单独做的一份蔬菜荞麦面递给她,“你吃面吧。” “我想吃点有味道的。” “那你吃点牛肉,但别吃太多了。”吴知枝说。 吴妈妈没说话,表情明显不太情愿。 陆焉识觉得这个家里,吴知枝更像一个大家长,而其他人,都是小孩。 他夹了一块牛腩塞进嘴里,顿时被惊呆了。 这牛腩煲,炖得软烂适中,口感极好,不,应该是说,好吃到爆炸! 吴知枝的厨艺……这么好?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又夹了一筷子荷兰豆,这种以前就算摆在他面前一个月也不会夹一筷子嫌弃到骨子里的蔬菜,也被她做得非常香辣爽口。 陆焉识明白了,怪不得他来到朝城这么久,只吃得惯老吴米粉店一家的米粉,不是因为外面的菜做得太难吃,而是吴知枝的厨艺太高超了,哪怕是他很讨厌的蔬菜也被做得非常美味可口。 他看了吴知枝一眼,吴知枝也看了他一眼。 两人没说话。 陆焉识收回视线夹了一块牛腩,塞进嘴里满足的嚼着。 不同地域的饮食差异已经折磨他快十几天了,每天吃饭都如同嚼蜡,他喜欢重口一点的,但舅妈章宁做的菜总之太甜太淡,他根本吃不惯。 老吴米粉店的米粉虽然好吃,但每天都吃,也就不新鲜了,而且除了米粉以外,没人别的对口食物来打打牙祭,心情难免有乡愁的落差。 陆焉识一边想,一边吃,不多时,就吃完了一碗炒饭,看着桌上的菜,还想在添一碗饭,但看着眼前这几个不怎么熟的吴家人,他不好意思去,于是放下了碗,内心无比遗憾的就此作罢。 但碗还没完全放下去就被吴知枝接住了,她说:“在吃一碗吧?” “我吃饱了。”陆焉识洋装客气的打个太极。 一般人都会劝在吃一碗,然后他就勉为其难答应…… 谁知吴知枝这个奇葩的思维比较特殊,听了这话,就没有在勉强他,把碗放下了。 陆焉识:“……” 其实他还想在吃一碗的。 这奇葩为什么就不能在坚持一点呢? 在坚持一下,他就听她的嘛。 现在……只能叹息着离开餐桌了,他起身前看了眼桌上那几盘还剩挺多的菜,难得碰到这么对胃口的菜,他刚才就不应该那么矜持。 吃完饭就十点多了,吴知枝把碗筷收拾一下,喊了一声,“安安,去洗碗。” “哦。”吴安安应了一声,捋起袖子到水池边上乖乖等着吴知枝把碗盘收拾出去,吴桐推吴妈妈进屋,顺便去洗澡。 冬天的晚上远远要比白天冷很多。 陆焉识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不置信道:“你让她洗碗?” 不过才五六岁的女孩,就要奴役她做家务吗? “这有什么不对?”吴知枝没明白他的话,偏头问。 “她才五六岁吧?” 吴知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家的孩子都要干家务,我小时候也是这样。”从小练习独立,没什么不好。 她把桌子擦干净,将碗盘搬了出去。 “可天这么冷。”陆焉识于心不忍,他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懂得关爱弱小的。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妹妹,但,这都是我们要学会习惯的。” 学会独立,也必须独立,因为出生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他们能做的,就是靠自己去克服一切困难,她小时候是这样过来的,吴桐是,吴安安也不例外。 陆焉识不苟同她的思想,他觉得吴安安太小了,吴知枝不该这样对她。 但吴知枝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座机响了,她过去接外卖电话,留下陆焉识一个人坐在店面发呆。 所有人都散了,就剩他一个。 心里操了一声,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水池边上,捋起袖子,对那个小不点说:“我来帮你洗吧。” 他刚才也蹭了饭,现在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替他洗他吃过的碗,而他无所事事的坐在里头,他内心不安乐。 “哥哥,你会洗碗吗?”吴安安把洗洁精压进水里,冲出了一堆白色泡沫。 “我……不会。”陆焉识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或者,你可以指导我,我来洗。” “不用啦,哥哥,你去里面休息吧,我来洗就好了。” “没事,哥哥说了帮你洗就帮你洗。”他蹲下身子,把自己的手伸进水里,瞬间就觉得被冻住了,精致的五官拧了起来。 吴安安掩唇笑:“哈哈,哥哥你这个样子好好笑。” 陆焉识皱眉看了她一眼,拿起一个油腻腻的盘子,“别废话了,告诉我怎么洗。” “先把那条抹布压点洗洁精,撮出很多泡沫。” 陆焉识照做。 吴安安补了一句,“噢,哥哥,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洗碗可以戴手套的。” “……”陆焉识咬牙,冰冷的脸孔第一次有了生动的表情,靠,“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看你都把手伸进水里了,就以为你不想戴手套。” “哎。”陆焉识看了下自己满是泡沫的手,叹了一口气,“算了,都已经泡水里了,你继续说,要怎么洗?” “拿一个盘子,然后用抹布这样洗洗,那样洗洗,就好了。” 陆焉识照做,吴安安又说:“不,哥哥,你挤太多洗洁精了,这样要冲很久才没泡沫。” “这样干净。”陆焉识说。 “不,很难洗干净。” “我觉得这样洗很好。”他坚持自己的决定。 结果就被打脸了,一个盘子压一次洗洁精,不仅浪费了很多洗洁精,还总是冲不干净。 吴安安一个劲的摇头。 陆焉识被个小不点如斯对待,觉得自己被鄙视了,默默冷着脸洗碗。 原来洗个碗都这么多门道。 陆焉识觉得自己洗完碗可以感悟出一篇《观后感》了。 ------题外话------ 是不是文文写得太无聊了?不然怎么老是没有小可爱给序序留言呢? 苦恼的序序正在思索…… 023 我们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陆焉识渐渐领略了洗碗的精髓,慢条斯理地洗着。 吴安安蹲在他边上,歪着脑袋,“哥哥,其实你刚才不应该这么说我姐姐的。” “不应该?”他团眉,瞅吴安安一眼,“小不点,我刚可是在帮你。” “可姐姐要做的事情更多,如果我们都不分担做点的话,那她就别想休息了。” 陆焉识的动作顿了一下。 吴安安掰着手指头数,“家里的饭是姐姐做,垃圾是她倒,碗是她洗,衣服也是她扔洗衣机洗,她晾,还要每天帮妈妈擦身子,开店煮米粉,晚上送夜宵,姐姐自己也忙不过来了……” 陆焉识没说话。 过了一会,才道:“那你们爸爸呢?他为什么不帮忙?” 提到爸爸两个字,原来聒噪的吴安安一下子安静了,过了好久,才有些哽咽的说:“他总是打妈妈,心情不好打,输了钱打,就连他回来妈妈开门晚了,也要挨打,我们都很讨厌他……” 陆焉识愣住了。 吴安安到底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低着头,不会藏秘密,“有一天爸爸喝醉了,回来说要杀了妈妈,进了房里就拽着她的头发拖出来从二楼的楼梯上推下去,当时妈妈在哭,她的腿摔断了,一直在哭,我们都听见了,从房里跑出来看,姐姐就去厨房拿菜刀说要砍死爸爸,爸爸很害怕……就跑下楼,姐姐就拿着菜刀出去追他。” 她的表达能力还不是很清晰,因此说的话都是根据自己所看见的来回答的,有些断断续续。 但陆焉识大概听明白了,吴妈妈确实常年在遭受家暴,而腿,是在吴安安描述的那一次家暴里摔断掉的。 “他跑了之后就没在回来过了?” “嗯。”吴安安点头,“其实他不在反而好,至少我们都不用在挨打了,就是姐姐,她比较辛苦。” 陆焉识不知道该说什么,抬眸,看了屋内的吴知枝一眼。 她低着头在切肉,煮米粉,脸色平静宁和。 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 陆焉识这样想着,把心思放回盆里,继续认真地洗碗。 洗完碗,陆焉识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盘,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这大概是来自洁癖患者的一种爽点。 他搬着碗盘,走进去。 吴知枝已经煮好米粉,在打包,是刚才的外卖单点的。 “碗洗好了,放在哪里?”吴安安已经进屋去了,陆焉识只好出声问她。 吴知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盘,似有些意外,“你洗的?” “不然?” 她有些发愣,随后说:“放消毒碗柜里就行了。” 陆焉识转头找了下消毒碗柜的方向。 “等等。”走了不到两步,吴知枝喊他。 陆焉识停下脚步。 她洗干净手,过来用指尖摸了下那些碗盘,一点都不油,笑了起来,“没想到,洗得还挺仔细。” “那当然。” “谢了。” 陆焉识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人们的恶意,他十分游刃有余,可面对别人的善意,他总是很不自然。 吴知枝说:“就放碗柜里的上边吧,下边是碗盘是客人们吃的,上边的是我们自己家里人吃的。” “哦。”他把碗盘一个一个放进去。 吴知枝本来想说要先擦干净水珠才能放进去,可大少爷的脾气并不好商量,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能帮他们洗碗已经很不错了,况且,人家还是病号。 她披上一件外套,说:“那个……” “?”他扭过头来。 吴知枝说:“我现在要去送给外卖,你帮我看下店行吗?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帮我拉下门帘那里的铃,吴桐就会下来煮米粉,但他不愿说话,所以有人的话你就帮我点下单行吗?” “……”居然叫他帮她点菜?陆焉识想说‘我们有熟到这个地步吗?’但刚吃了她一顿饭,还被她的厨艺折服了,现在不好意思忘恩负义,便勉为其难点了下头,“行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快去快回,送完就马上回来。”说完,将两碗米粉挂在店门口的单车上,长腿跨了上去。 “……”陆焉识指着店门口一辆白色摩托车,表情像在看一个智障,“所以这玩意,只是个摆设吗?” 吴知枝看了眼那辆摩托车,忍不住笑了,“不是,那摩托车坏了,还没去修理呢。” “……哦。”高高在上变成了尴尬,他走回屋里,坐在那张堆满了模拟卷和材料的桌上,玩着手机发呆。 不知道他爸妈走了没有。 如果没走,他可不愿回去,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没多久,外头打起了轰隆隆的响雷,接着就噼里啪啦开始下雨了。 雨声哗哗啦啦,还挺大的。 陆焉识到门口看了一眼,她家有两张桌子摆在门口,此时半张桌子正在淋雨。 他思索片刻,走过去,把那两张桌子往里拉了一点,避开直线而下的雨珠。 又没多久,吴知枝就回来了。 没带伞的她淋了一头一脸的雨水,跟落汤鸡似的,她把单车停好,骂道:“见鬼了,刚才出去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 看了陆焉识一眼,又问:“刚有客人吗?” “没有。” “噢。”没话可说,只有这一句。 “不过门口的桌子在淋雨,被我拉进来了一些。” 她瞟了一眼,“谢谢。” 说完就去门口收桌子跟椅子了,也不管湿漉漉的衣服跟头发。 一般人,都会选择先去收拾一下自己的。 而这个奇葩…… 陆焉识忍不住蹙了眉,“你头发和脸被雨淋成这样,就不知道先去收拾一下吗?” 脸上的妆被雨淋湿了,黑色眼影晕在眼周,像留下了两条黑泪,跟鬼一样。 吴知枝收拾着东西,没有回头,“我看外头在下大雨,今晚应该不会有生意了,就想先把东西收一下关门在上去洗澡好了。” “……好吧。”他无话可说,站在一旁看着。 ------题外话------ 晚安么么哒! 提前给个预告,下一章有惊喜! 024 吴知枝的闺房 吴知枝自己一人收桌,然后搬进来,又把灶台前剩的蔬菜都看了一番,老了的扔了,好的挑出来放进冰箱里,打算明天早上自己做便当带去学校里吃。 汤她只舀了明天自家人吃的份额出来,其他的一整锅全搬到门口的垃圾桶里倒了。 现在关门,等于今天的收入只有一半,算起来会浪费很多食物,可下大雨没办法,做餐饮的,就是怕下大雨,哪怕你肯送也没什么人会下单。 收拾好灶台,在把单车摩托车什么的都弄进来,不大的空间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窄得陆焉识都有点走不动了。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大概意思是:你还不走? 陆焉识也看出了她的意思,俊脸有些阴沉,“这附近哪里有酒店?” “你不回家去?” “不回。”他语气冷淡。 吴知枝听了这话,沉默了,眼睛看向他手臂上被截了一块的袖子和创口纱布,心想他肯定是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了。 “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像样的酒店,只有几家小宾馆,环境估计你接受不了,你要想去好的酒店,得走到马路尽头,经过国道,到对面的大超市城去,那里倒是有一家挺大的碧海朝酒店。” 陆焉识看了眼外头的疾风骤雨,“那个大超市,离这儿远吗?” “离这三四百米吧,大概走十到十五分钟左右。” 陆焉识沉默两秒,“走了。” “哦,好。” 他出了门。 吴知枝忽然走前两步,喊:“喂!” 他扭头。 “那酒店有点贵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听说那酒店,都是些赌钱的大佬和官员去的,建得极其豪华,但同时也很‘形色’,为什么用形色这个词呢?因为这个酒店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有提供色情服务,一家变相的奢侈夜总会。 “钱我还是有的。” “……”哎,败家大少爷!她说得不是钱的问题。 见陆焉识没领会她的提醒,吴知枝的表情有些郁闷,咬了咬唇,道:“不是,我意思是,那个酒店不太适合学生去。”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听不明白吗?有这么笨?吴知枝无奈,看了一眼外头的瓢泼大雨,实在于心不忍,“算了,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楚,外头雨这么大,你还是先避避雨再走吧。” “……哦,好吧。”这么大的雨,他想走也走不了,免得把刚缝好的伤口弄感染了。 刚想随便拉张凳子坐下,就听到吴知枝说:“去我家楼上坐?” 她的头发跟衣服还湿漉着,得上楼去收拾一下。 “……行吧。” 陆焉识跟着她进了里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门帘后的景象,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围着半圈木椅,上面放着厚厚的坐垫和一张掉了漆的棕色茶几,就没了,哦,不,窄小的空间里还有一个柜子跟一台厚厚的电视机。 柜子上塞满了旧旧乱乱的教科书,还有一只突兀的招财猫,让他这个洁癖强迫症患者看了就难受。 这个客厅太逼仄压抑了。 吴知枝站在楼梯口,回头喊了一声,“在看什么呢?上来。” 陆焉识回过神来,跟着她一起上楼。 这么小的房子还能搞得这么乱,都没人收拾的吗? 真神奇。 吴家一家人都很神奇。 上了二楼,吴知枝没做停留,说:“二楼是我妈跟我外婆住的,安安跟我妈睡,我和吴桐住三楼。” “哦。”他不明白她跟他说这些话的含义是什么。 “她们都睡得早,这个点钟估计都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们直接上三楼,别吵到她们。” “……”原来是这个意思,陆焉识抬眸瞅了吴知枝的后脑勺一眼,下意识地放轻了踩在木梯上的脚步。 三楼的房间里,吴桐在听英语磁带,吴知枝把门推开一条缝,见里头的吴桐在用功,便没有进去,转身对陆焉识说:“我弟在听英语磁带,我们还是别进去打扰了,你去我房间坐吧。” “……”怎么一下子又要到她房间去了? 老实说,陆焉识很别扭,但外头还在下大雨,他人都已经上来了,也不好意思在说要下去的话。 两人走到过道后方的房间,吴知枝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自己家还要反锁房门? 果然很奇葩。 而且门后还设了三道安全锁跟一道防盗链。 陆焉识:“……” 一扇门搞得这么复杂,是为了防小偷? 他不知道,这些防盗都是吴知枝以前用来堤防她那个渣爸的。 但现在那个渣爸不在了,这些防盗也就用不上了。 吴知枝把门压在墙上,说:“随便坐,你的衣服坏了,我去跟我弟借件外套给你穿。” “哦。”孤男寡女的微妙感觉,让陆焉识很不自在。 所幸吴知枝马上走了,去了对面吴桐的房间给他拿衣服。 吴知枝的房间并不宽敞,但还是让他震惊了。 相比楼下客厅的杂乱,她的房间整洁得有种强迫症的严肃,各种书类码得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又长又密的书柜里。 房间里的整面主墙,都做成书柜。 书桌是一张略旧的原木长案,上面的笔架挂着好几支不一样的毛笔,旁边是一块落了灰的砚台,一摞宣纸搁在暗角,张张卷住,从他的视觉看过去,能明显看出那些宣纸里头都写了字。 这是一间书香味很浓的房间。 跟吴知枝那个小太妹形象完全不符。 他有些被惊到了。 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就是《费恩曼物理学讲义》。 他放回去,又换了一本,书名是《量子理论》。 怎么这一排都是关于物理的书? 怀着三分疑惑,他抽出了下一排的两本,《休闲古文鉴赏辞典》和《唐宋词举要》。 这一排又全是古诗的了。 往下一排,是经济学的《国富论》和《经济史的结构变迁》。 陆焉识:“……” 看着这些被翻得略旧的书皮,陆焉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是吴知枝的房间? 这些书也都是她平时看的? 不可能吧? 那个爆炸头…… 要说这些书是吴桐经常看的,他倒可能会相信,要说是吴知枝…… 他在心里补了句,“打死我都不信。” ------题外话------ 明天开始,更新改为早上8点哈,么么哒! 025 吴知枝真容 吴知枝从吴桐房间拿了件棉外套过来,“我弟身高跟你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陆焉识接过了外套,“谢谢。” 密封的空间里,两人都没在说话。 吴知枝打算先去洗澡,就听到陆焉识说:“雨好像小了。” 听着声音,外头已经没有那种沙沙沙的狂乱感觉了。 吴知枝哦了一下,“那你要走了?” “嗯。”他点头,不自在的站起身,“衣服谢了,过两天洗干净了拿来还给你。” “好,你能自己下去不?”她不打算下去了,浑身累得要死,想洗完澡睡觉了。 “……” “大门记得帮我拉上就好。” 陆焉识下意识团眉,“门会自己锁上么?” “当然,雨伞都挂在门后的柜子上,你看着拿一把走吧,明天到学校了在还我就行。” “好。”他应了一声,拿着吴桐的外套下楼去了。 片刻后,楼上的吴知枝听到一阵关门声。 是陆焉识关了大门。 她看了眼时间,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浴室里。 她对着镜子将隐藏在发根处的几根固定发夹取了出来。 随后,她取下了头顶的爆炸头。 底下是一个黑色头套。 轻轻一拉。 黑色秀发从头顶直直坠下,垂在后腰处,是刚刚好的微卷弧度,慵懒,妩媚。 她用根发圈随意捆住,拿来化妆棉,沾了点卸妆水,慢慢将脸上已经花了的厚重烟熏妆轻轻卸去。 十七岁的女孩,肌肤如美瓷一般白里透光,不需要做什么保养,已是满满诱人的胶原蛋白,手指按压下去,白皙的肌肤很快出现一圈红痕。 眉如远山,鼻梁高挺,下巴精致,唇色绯红…… 最艳的,还是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看着人时,自带一种深情款款的浅笑味道。 吴知枝歪头笑了一下,满眸亮盈盈的璀璨。 * 今天是周二,学校门口没查勤的老师,一般一三五有,二四六没有。 校服也是这样,一三五穿,二四六不穿,至于为什么这样穿,吴知枝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从她进入这个学校开始就是这样规矩的,大概是校风不严格吧。 拎着早上做好的炒饭,吴知枝慢悠悠上了楼梯。 “知知。”有人在楼下喊她。 吴知枝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没回头,懒洋洋走上楼梯。 “知知……” “哎!知知!” “知知,等等我……” 感受到周围聚过来的视线,吴知枝暗叹一口气,终于回头。 阶梯下,笑容七分邪三分痞的蒋南山抱着颗球,跟康宝妍一起穿过花圃走来,康宝妍只有158高,站在186的蒋南山旁边,背着他和自己两人的书包,看起来娇小得可怜。 看见吴知枝回头,蒋南山顿时乐了,大声喊:“知知,你终于回头了,我喊了你好久。” “……”周围都是拿眼瞅他们的学生,吴知枝实在不想搭理这个智障,跟蒋青弈那个二货一模一样,每天一见到她就开始‘知知’‘知知’的扯开嗓子喊,仿佛一种恶趣味,不叫到她回应决不罢休! “知知,你别走啊。”见吴知枝扭头要走,蒋南山赶紧把手里的篮球一抛,准确的扔进康宝妍怀里,随后追上来,笑得眼睛像窝藏了璀璨的星光,“知知,都叫你等我了,还走得这么快。” “……”吴知枝表情阴郁,周围都是看着他们两窃笑的女学生,吴知枝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伸手揉鼻子,“干嘛?” “吃早餐了吗?” “吃了。” “那给你棒棒糖。”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徐福记,塞进她手里。 蒋南山是隔壁一班的,体育很好,他能进竞技一班是因为中考成绩超长发挥,成为了竞技班里的唯一一个特长生,性格自带一股阳光霸气的狮子座气息,又长得出奇的英俊,因此,在学霸比比皆是的竞技班里也从没水土不服过,混得风生水起人见人爱。 “……”吴知枝拿着他给的糖,一脸茫然,“给我糖干嘛?” 她不是说她已经吃过了吗? “饭后点心。” “……”吴知枝蹙眉,随后收了糖,回身喊了一声,“宝妍,你怎么走那么慢?快跟上来。” “知知姐。”听见吴知枝召唤的康宝妍立刻跑了上来。 蒋南山跟康宝妍是一个班的。 康宝妍是典型的温柔学霸,就坐在蒋南山前面,天天无怨无悔风雨不改地替他写作业背书包,从不抱怨一句,过得那是十分的甘之如饴。 “宝妍,你数学作业借我一下。”她们在隔壁班,数学老师都是秦霜,因此作业进度一模一样。 今天第一堂课是秦霜的,吴知枝不敢交白卷,免得下课秦霜找她聊人生哲学。 “好。”康宝妍爽快答应,不,应该说,她就从来没有不答应的时候,把数学作业从书包里掏出来,给了吴知枝。 “你要写作业?”蒋南山问。 “我不写躲得过你们的秦老师么?”吴知枝反问。 蒋南山挑了下眉,无话可说,转头去问康宝妍,“宝妍,我的作业你帮我写了吗?” “写了。”她把他的作业拿出来,十几科,全是她写的。 吴知枝一看,震惊了,写一两科也就算了,居然十几科全奴役她一人,太不要脸了吧?wWW.xszWω㈧.йêt 卷起手里的数学作业,打了蒋南山的头一下,“你丫太不要脸了吧?让宝妍给你写这么多,耽误她学习了怎么办。” “她自愿的!”蒋南山一脸理直气壮。 康宝妍也跟着说:“是啊,知知姐,我就当是题海战术,多刷点作业,不累的。” “你丫就是人太好了。” 听了吴知枝的话,康宝妍立刻把头低下去了,她的外形是非常清纯漂亮的,总扎着规规矩矩的马尾辫,整洁雪白的校服,一看就知道是个克勤克己的好女孩。 当然,她的内心也跟外表一样单纯明净,但好像患了一种传说中的老好人病,只要谁对她提出要求,她几乎不拒绝。 吴知枝有时候都挺同情她的,总牺牲自己的时间或选择成全别人的快乐,过得实在累,但有时候,她又会不由自主想拜托她做点事,因为明白她这个人不会拒绝和介怀。 ------题外话------ 感谢榜上这些小可爱们!么么哒!序序爱泥萌!久久久…… 希望每天开开心心 初白08042 宇宙第一萌物卿不语 悠幽然冉 QQ918268727e6f12 宝丫丫宝丫丫 十天暖 顾御漓 江小城 夏沐微凉 迟暮麟 追梦的兔几 小叶梓 大海无泪 026 来自少年的羡慕 进了班级,吴知枝把书包放下,周围一片都是低着头在奋笔疾书的学生。 果然秦霜还是有一定威力的。 陆焉识还没来。 蒋青弈也还没来。 吴知枝没多想,拿出套卷子就开始抄,各种鬼画符轮番上阵,填了一张大概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数学卷。 早自习很快就要结束。 忽然,过道对面啃豆沙包的李莎喊了一声,“啊!洋妞跟陆焉识……他们两……” 又打架了? 吴知枝猛的抬头,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里。 前面的陆焉识俊脸白净阴沉,后面的蒋青弈鼻青脸肿。 如果是打架,很显然蒋青弈这次又被花式吊打了。 但……很奇怪。 虽然看样子像是刚刚打完架没多久,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那种刚刚打完架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剑拔弩张感。 吴知枝张了张嘴,“你们两……又打架了?”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趴桌上戴耳机闭目养神。 “……”这小子,拽得真让人蛋疼啊。 “不是我们两打架了,是我们两跟外班的打架了。”蒋青弈坐下,抹了把唇角的血丝,倒抽一口冷气,“操,居然破皮了。” “怎么回事?你们两一起跟别人打架了?”李莎问。 这件事,怎么听怎么玄幻,这两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吗?还有一起对抗外敌的一天? “哎,别提了,就是隔壁班那几个狗杂碎,他妈的,非把单车停在我们班,我说了不要停在我们班,我们那位置都不够放了,人家就来找事了,好几个人呢……幸好陆焉识经过,搭了把手,不然我这脸就要破相了。” “……不好意思,你的脸已经破相了。”李莎乐。 “什么?”蒋青弈大叫,赶紧催李莎拿个镜子看看,“镜子给爷看看,我看看都给打成什么样了。” “四个字,鼻青脸肿。”李莎递出了镜子。 瞬间换回了蒋青弈倒抽一百口冷气的声音,“嘶……给我打成这样了,我的脸啊,知知……” 被喊名的吴知枝嘴角抽搐,“不想老挨打,去管人家干嘛?他们爱停就停,回来在告诉老班不就行了?” “那不行,我可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况且我又没做错,我们班确实没位置了,他们要是把位置都占了,那我的单车停哪?”小說中文網 “……”吴知枝扶额,“所以说你智商欠费,不会等他们走了后再把他们的车拖出来扔在过道上么?”干嘛非要迎面去挑衅好几个人,这不是明摆着欠削么? “不。”蒋青弈气哼哼,“我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哟,你还挺有原则。” “当然了,我无愧于心。”蒋青弈抬头昂胸,自有一套自己的天真理论。 吴知枝:“……” 二货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 蒋青弈说完,还不忘刚刚救过自己一命的陆焉识,看了他一眼,笑道:“新来的,这次谢了。” 新来的没理他。 然后两人就这样一笑泯恩仇了。 当然,这只是蒋青弈单方面的一笑泯恩仇,陆焉识,还是那个离经叛道软硬不吃自带一股不好惹气息的刺头少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补作业保命要紧。 “下节课是秦霜的,你还是赶紧把卷子做起来吧。”吴知枝丢了自己的卷子过去,提醒蒋青弈快点抄。 “对哦,我作业还没写呢。”蒋青弈反应过来,拿出一支笔,一边抄一边按脸,疼得龇牙咧嘴。 吴知枝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一等早自习下课,就去了楼下医务室一趟,带回一罐活血化瘀的中药软膏。 匆匆跑回来,蒋青弈还在写作业,而陆焉识,半眯着眼睛在看窗外的暗沉天色,眼神有些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天,又要下雨了。 吴知枝见他醒了,忍不住提醒他一声,“喂,你还不补作业?” 昨晚他住的酒店,有没有写作业她很清楚。 陆焉识扭过头,一脸“你在跟我说话?”的冷漠表情。 吴知枝被这样一看,有点莫名其妙。 是不是有病? 提醒他补作业还得罪他了? “下节课是秦霜的,你不补作业吗?”在听两人聊天的李莎替吴知枝说了一句。 “不补。”大少爷面无表情,还是这么拽。 “不补就不补!冲我甩脸色做什么?”李莎翻白眼,本来还觉得陆焉识这小子挺帅的,看着养眼,现在……是所有好感的荡然无存了,她越想越生气,补了句,“不识抬举!” 吴知枝没说话,拿着药膏给蒋青弈擦药去了。 蒋青弈脖子后面打架的时候被戳到了,紫了一块。 吴知枝挤了点药膏到他脖子上,重重揉着。 “啊!”蒋青弈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班级,“知知!你轻点,要弄死我啊?” 周围的男生们听见这句引人遐想的话,都有些憋不住,纷纷掩唇笑了。 不过讪笑的表面下,隐藏的其实是一种羡慕。 羡慕吴知枝跟蒋青弈的铁谊。 没错,就是铁谊,不是塑料的,是铁的,不锈钢的! 他们总是热热闹闹的,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笑,一个耍宝,一个拆台,一个总爱粘着对方撒娇,另一个表面嫌弃内心却无微不至的关怀。 就连看不起全世界的陆焉识见了,眼底的嫌弃都不知不觉淡去了,甚至,藏了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羡慕。 他冷冷清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说笑,可能是忽然瞥见了吴知枝的爆炸头,他就像喝了一碗醒酒汤一样瞬间清醒过来,那一点羡慕刚刚在心里萌芽就被他无情的掐断了。 开玩笑,他会羡慕这个奇葩? 滚! 他什么都不需要。 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惹我者死’的冷漠气息,戴上耳机,隔绝全世界的噪音。 但很快,他就无法做一个安静美男子了。 因为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一股臭脚丫味,熏得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这股臭脚丫味道来自吴知枝手里的中药软膏。 陆焉识团起眉,“喂,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搞这么恶心的东西?” 快要被熏死了。 吴知枝此时正把那只陆焉识觉得像脚臭丫味的中药软膏涂在蒋青弈唇角上,听见这话,很是无辜地说:“这是消肿化瘀的,怎么会恶心?” ------题外话------ 哈哈,最近序序扭了脚,医生开了罐中药软膏给我,居然是臭脚丫味的,序序擦了后都不敢出门了,一度怕路人怀疑我是脚臭,连我老公跟我婆婆都这么说,哈哈哈…… 下面依然是答谢粉丝榜,序序谢谢小可爱们送的礼物,么么哒!如果有免费评价票的宝贝们,请投给序序好吗?谢谢泥萌啦! 识食物者为俊杰 乔上月阿月 流浪地球的斑斑 果儿gl 诗茴香 QQ092121pc8d2c8a 正经君 潇湘媚笑可倾城 QQ683de3e97a470a a15883696946 WeiXin3c1c195531 亲我一口吧 超凶哒 n15883687024 木子欧尼酱 惠宝宝 luck裴 WeiXin435c868f9f 027 理直气壮拒绝写作业 “味道跟臭脚丫似的,难道你们闻不出来?” 吴知枝:“……” 蒋青弈:“……” 尤其是蒋青弈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刚刚涂上那药膏,被陆焉识说了一句,还真有点儿那种感觉,“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知知,这个软膏的味道确实挺像臭脚丫味的。” 吴知枝:“……” “知知,我涂了这个,等下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有香港脚?一看见我就躲怎么办?” 吴知枝没绷住,终于笑了出来。 旁边的陆焉识,捏了捏眉心,刚想说你两滚出去外面擦,上课铃声就响了,于是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 上课铃刚打起。 秦霜就鬼鬼祟祟出现在教室后门,打算来个突击检查,看看哪些同学又在临时抱佛脚的补抄作业。 她静悄悄走进教室,第一个逮到的,就是坐在吴知枝前面的蒋青弈,秦霜站在吴知枝桌边,看着前面的蒋青弈聚精会神的抄着卷子。 吴知枝看了秦霜一眼,秦霜也看了她一样,她不敢出声提醒蒋青弈,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蒋青弈的背部,心里默哀一句:你姐这回是爱莫能助了。 陆焉识比较胆儿大,不,应该说他是天不怕地不怕,明目张胆地塞着副耳机在听歌。 吴知枝心说:连秦霜的课你都敢放肆,还是太年轻啊,等着秦霜给你点教训吧。 秦霜的出现,让全班忽的安静下来。 蒋青弈大概反应弧射比较缓慢,没意识到一瞬间死寂下来的严重性。尐説φ呅蛧 陆焉识也看见秦霜了,跟她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想取下耳机的意思。 秦霜气得不轻,怒拍吴知枝桌子,“作业没完成的都给我站起来!” 吴知枝吓了一跳,感觉秦霜这一拍,手肯定很疼。 蒋青弈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吓了一跳,笔在卷子上画了好深一道竖。 “秦老师……”蒋青弈表情惊恐。 秦霜俯视他,阴测测一笑,“青弈同学,你还不快站起来?” 蒋青弈苦着脸起身。 伴随着他起身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同学,也是没写作业的。 秦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一圈,就看到吴知枝身上去了,“你的呢?作业写了吗?” “我写了。”吴知枝刚好在早自习下课前写好了数学作业,心中有种万幸。 而旁边的陆焉识却站了起来。 “……”秦霜有点被刺激到了,她还以为这个成绩优异的转学生会不一样,没想到,也是这么张狂。 “还有没写的吗?”秦霜暂时没理他,扭头去问全班。 没人再有动静。 秦霜道:“所有人都把卷子铺到桌面上来。” 她要亲自检查。 一阵窸窸窣窣后,所有同学都把卷子铺了上来。 只有陆焉识前面没有卷子,他昨晚没回家,今天是空着手来学校的,没带书包,别说是卷子了,他连教科书都没有。 秦霜就当没看见,慢慢走回讲台上,在一个个检查下来。 到了蒋青弈面前,她直接说:“你,站在后面去。” 蒋青弈的卷子没做完,无奈地走到吴知枝身后的空位上站着。 接着,秦霜又到了吴知枝跟前,看着她那张鬼画符一样的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给我到后面去。” “老师,我写了啊。”吴知枝狡辩。 秦霜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还要上课,她早把吴知枝摘出去做思想教育了,忍着脾性说:“你这卷子写得跟扭秧歌似的,确实不是刚在早自习补的?” “老师,我只是字写得不好看……” “到后面去!” 吴知枝败下阵来,耸着肩膀走到蒋青弈身边,站定。 接下来轮到陆焉识了。 她蠕糯了一会,不想显得太凶,于是轻轻问道:“你的卷子呢?” “没写。”成绩优异的转学生淡定回答。 “……”秦霜本来还想给他机会的,要是他说放在家里,她今天就放过他一马,毕竟是个新来的学霸,不想吓到他。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不领情,连借口都不屑找,她顿时气沉丹田,怒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马上就要月考了!我的课我的作业都敢这么马虎对付!要造反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写?” 她的河东狮吼只换回陆焉识一句轻飘飘的,“我从来不写作业。” “……”秦霜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从来不写作业。”陆焉识表情平淡的重复。 “……”秦霜气急败坏,对他的好印象顿时灰飞烟灭,“你!把昨天的卷子抄五十遍,抄不完今晚别回家去!” 这就是秦霜的惩罚方式,写不完就不让回去,就算偷偷回去了她也要上门去做家访,所以大家才不敢拖她的作业,除非是被事情耽搁了。 秦霜其实已经上吴知枝家好几次了,她了解吴知枝家的情况,所以后来才不上她家里去了,只是每次逮到她就希望改造她,让她重归学习海洋。 吴知枝除非很忙很忙很困很困才不补秦霜的作业,不然都是按时写的,她也挺怕秦霜的狮吼功。 “我不写。”陆焉识直接拒绝。 “……”秦霜眉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说不写作业的学生,当场就气结巴了,“你说什么?” “我不写。”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这种没有意义的重复写法,简直是浪费时间。” “……”秦霜回答不上,随后是一声咆哮,“你现在立刻跟我去办公室,我要请你的父母过来谈谈。” 她之前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觉得这个学生惊才绝艳。 是,他的成绩单是很漂亮,可这大逆不道的性格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请他父母来谈谈,她是教不下去了。 “你请不动的。”陆焉识实话实说,态度轻慢。 “……”秦霜气得差点哆嗦,“那我就要试试看,课代表,去把我办公桌上的卷子搬过来发一下,今天这节课自习。” “你!先去办公室里等我!”秦霜说着,指着陆焉识,这情境,是非请家长不可了。 陆焉识离开座位的时候,动作是慢条斯理的,好像在闲庭散步一样,将耳机挂在耳朵上,走出了教室,旁若无人的边走边听歌。 全班同学:“……” ------题外话------ 哈哈,陆焉识这性格,牛不牛? 我已经给他想好在这里的外号,叫做“陆神”,当然,还需进一步揭开他的才能才能封神呀~ 028 被咬耳朵 蒋青弈说:“牛逼啊,连秦霜都不放在眼里,他真不怕请家长吗?” 吴知枝的表情也很震撼,“不知道。” “我看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谁来找他,他都是那个德行,够叛逆啊……” 吴知枝没回答蒋青弈的话,看着秦霜出去,也跟着从后门追了出去。 “知知,你去哪?”蒋青弈在后面喊。 吴知枝已经出了走廊,隔空喊了一声,“秦老师。” 秦霜回过头,一脸疑惑,“吴知枝?有事找老师么?” “有。”她走上前来,对上秦霜的视线,说:“老师,其实我知道陆焉识为什么没写作业。” “为什么?”提到陆焉识,秦霜的脸色很难看,这个转校生不是一般的叛逆,过了头了就不再可爱了。 “他手受伤了,手臂昨晚撞到了玻璃,在诊所缝了二十几针。” “这么严重?” “是的,就伤在这个位置。”吴知枝指了下自己的手臂,“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秦霜听完想了下,“那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好好自习,别再捣乱了。” “知道了。” * 秦霜回到办公室里。 陆焉识已经在了,挨着墙壁懒洋洋的听着歌。 秦霜一见他这样就很头疼。 这个学生,是应该请家长过来聊聊的。 可吴知枝刚才也说了,他没写作业,是因为手受伤了。 这个电话就是想打,现在也师出无名。 她坐在椅上内心挣扎了一番,才慢悠悠地说:“你有特殊情况,应该跟老师说,不要什么都存在心里,这样容易产生误会。” 陆焉识挑了下眉,“谁跟你说的?” “你甭管谁跟我说的。”秦霜叹了一口气,“特殊情况,老师能理解,既然你的手受伤了,这事老师就不怪你了,回去吧,好好上自习课。” 陆焉识非但不领情,还冷漠异常的挑了下唇。 吴知枝,你还真多管闲事。 陆焉识走了,但秦霜还是觉得不放心,总觉得这件事处理得不完美,一等老班下课进办公室,就把这事跟他说了一遍。 两人喝着茶,一边分析陆焉识的青少年心理问题,不住长吁短叹。 * 下课后,陆焉识返回班级,毫发无损,俊美非凡。 全班都用一种‘牛逼’的眼神看着他。 陆焉识没任何反应,走回座位,坐下,戴上耳机听歌。 旁边的吴知枝跟蒋青弈在聊早上的事情,吴知枝问:“那后来呢?打架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没解决啊,就是教导主任来了,我们就一哄而散赶紧跑了。” “就这么简单?没被教导主任抓住吧?” “那肯定没啊,不然我还能生还?不得上教导室去喝茶聊天?” “也是。”吴知枝撑着下巴,“跟那几个人没结怨吧?” “结怨就结怨呗,仇人三千,也不缺那几个。” “……” 吴知枝无语,蒋青弈就开始绕口语:“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美眉跳芭蕾,四年级的帅哥没人追,五年级的情书满天飞,六年级的鸳鸯一对对,七年级的学费真他妈的贵,还不如混进黑社会。有房有车有地位,取个老婆叫玫瑰,生个儿子叫乌龟……” 吴知枝:“……” 这二货还真他妈豁达乐观啊。 见陆焉识回来,吴知枝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陆焉识盯着她的脸看,面无表情,“我的伤是你跟老师说的吧?” “嗯?怎么了?” “你这么多事做什么?”他突然冷下脸来,没好气。 “……”吴知枝的脸色一滞。 操! 她帮他去跟老师说他手受伤了,免了请家长的责罚,这还得罪他了?呵,真是好心没好报,李莎说的没错!这货就是不识好歹,也不识抬举!简直傻比一个! “以后我的事,你少到处去大嘴巴。” “我替你说这个,是因为……” “我用不着你替我做什么,少自作聪明就行了。” 吴知枝一愣,瞪目结舌,那是一种又难受又不敢置信的表情,心里头有团蠢蠢欲动的火焰,想扇他耳光,憋得慌。 * 就这样,两人还没建立起来的友谊凉了。 下午的课,两人一直没说话。 吴知枝在跟李莎传纸条,这年头手机也还没完全普及,尤其是学生之间,主要交流方式还是靠传递小纸条。 吴知枝把写好的纸条一捏,丢给李莎。 她只是跟陆焉识闹翻了,跟别人可没有,更不会因为这事迁怒其他人。尛說Φ紋網 两人无所事事地传着纸条,聊着很冷很冷的冷笑话,一下午就这么荒废过去了。 放学时间,班里闹哄哄的。 陆焉识收拾好书包,从后门离开。 谁知走廊上李莎跟吴知枝在玩你追我赶,迎面横冲直撞过来的,就是爆炸头吴知枝! 看着眼前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面无表情的少年,吴知枝瞪大了一眼,高喊一声:“快走开啊!” 就‘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少年人的胸膛很坚硬,撞得吴知枝眼冒‘金星’,一脑门都是昏的。 浑浑噩噩之中,她被少年一把提起,看到了那张满是戾气的俊脸,随后,她见到他纹丝不动的唇角下沉,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是……生气了。 吴知枝还没从这个表情里回过味来,就被无情的扯开,往后一仰,整个人被他推得向后栽去。 “砰——!”一声,吴知枝的屁股先着地。 但这回,她的脸色不是愕然了,而是火冒三丈! 妈的,这小子绝对有病! 她又不是故意撞的,有必要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到地上么? 看着陆焉识头也不回的背影,吴知枝心中那团还未完全消散的火焰顿时宛如海啸过境,那一刻她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一门心思扑过去,薅住他的头发,往死里拽。 女生打人就这样,扇脸推肩薅头发。 陆焉识头发被攥住,痛得他的头颅往后仰,但幸好反应迅捷,立刻伸出一只手,把背上吴知枝拖了下来。 吴知枝已经气狠了,不肯从他背上下来,二话不说伏下脑袋,猛地咬住了他的耳垂…… “操!”陆焉识低喊一声,僵成了个同手同脚的人棍,接着浑身的力量就像被那一咬给抽空了,跟吴知枝两人一起双双摔在走廊上。 ------题外话------ 第一次亲密接触啊,欣慰非常的作者拍拍手,不错不错! 029 老班,不要劝妓从良 四周一片乌压压的同学,不断喊着:“打架了!” “打架了!” “有人打架了!” 落地后,陆焉识被压在下面,面朝地。 吴知枝骑着他背上,纤细的双手攥着他的短发。 “滚开!”刚刚被咬了一耳朵的陆焉识此刻心情非常糟糕,刚才的事那么多人有目共睹,他的脸算是被丢尽了。 吴知枝的心情也挺郁闷的,刚就是一脑门的火气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给闹成这样了,不仅把他的耳朵给咬了,还一屁股坐在他背上,这姿势,这情景……尴尬得让她都不好意思去看周围同学们的眼神了。 “我叫你滚开!听见了没有!”陆焉识气得不轻,又不习惯打女生,他最多就是把人扯开丢开而已,不可能像对待男生一样一拳头就上去,一脸的暴躁。 “你们在干什么?”层层人群后面,是老班气急败坏的声音。 随后,双双被老班叫进了办公室里。 “你们两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班瞪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为什么打架?” 没人回答。 可吴知枝是个要赶回家去熬汤的人,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陆焉识,觉得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连女人都欺负,昨晚收留他在家里吃饭睡觉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小子,就是个没良心的!她以后不可能在跟他多说一句话! 心里怄得不轻,表面却维持着平静,只淡淡道:“没打架,我们就是在玩。” 刚打完一架,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像之前那么躁。 “是吗?”老班用怀疑的目光看陆焉识。 他没说话,只是冷嘲一笑。 这一笑让老班察觉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他立刻说:“不可能,同学们都说你们在打架!” 吴知枝顿时感到心烦,没眼色的狗玩意,连配合一下都不会! 她只好挤出一个笑脸,阳奉阴违的低头认错,“就是一时冲突,老师,我们没恶意的,下次一定改。” 陆焉识:“……” 这个爆炸头,滑头得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老班深吸一口气,“吴知枝,你总这样就没意思了,一抓到你就保证认错,一回头你又忘光了。” 吴知枝微笑:“怎么可能呢?老班对我的教诲,我可是时刻谨记着,放在心上视为座右铭的呢。” 她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挺混,可也没混到哪里去,认错时嘴巴伶牙俐齿,加上态度诚恳,很多时候,老班都被她说没脾气了。 刚想说什么,吴知枝又开口了,“老班,是这样的,我们家情况你也了解,现在都快五点了,我得回家去熬汤,要不这样吧,你放我先回去,等明儿上学了你在找我谈吧。” 吴知枝家的情况,老班也是了解一些的,那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学校,所以老班经常觉得她挺可怜的,想当年她刚入八中的时候,可是全校老师心目中的头号宠儿。 谁曾想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他也明白她不是个坏孩子,只是命运弄人,想了想,对她说:“那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去找你家访。” 吴知枝一听,脸色就垮了,“老班,能不能明天再谈啊?” “不能!”老班一口拒绝。 吴知枝只好点头答应,回头剐了陆焉识一眼,走了。 吴知枝走后,老班看了陆焉识一眼,喝了一口茶,啧道:“我说陆焉识,你怎么连女生都欺负?” 陆焉识:“……” 他欺负她了吗?他只是拽开她而已,结果就被攥了头发,咬了耳朵,而且没有还手!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见陆焉识不说话,老班又孜孜不倦,“我跟你说啊,你这就叫思想教育还没跟上来,咱们做男人的,拳头是用来保护女人的,哪能用来打女人呢?” 陆焉识:“……” “知道了吗?下次不准再打女人了!” “……” 接着老班又问:“你电话号码多少?报一下。” 陆焉识没搭理他,用一贯冷漠的态度来鄙视苦口婆心想用爱感化他的老班。 “你别不说话,我知道的,你有手机,我都看见了。” “……”无语之后,陆焉识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串号码。 老班记下号码,“行了,号码我记下了,也给你拨过去了,你存一下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给老师倾诉一下。” 陆焉识:“……” 倾诉个鬼! 接着老班又跟和朋友聊天似的,语重心长地说:“还有,你老这样不合群也不行啊,男生处不好,女生也处不好,还动手打同桌,还是个女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影响多不好?” “……”这欲加之罪终于让陆焉识忍无可忍,居高临下的看了老班一眼,说:“第一,我在强调一遍,没有打她,第二,不要在劝说我,我就是不合群,我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别每次见了我就一副想劝妓从良的样子。” 他烦透了这些虚伪的嘴脸。 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么?见了他就开始‘你不该这么叛逆’‘你要好好听话’‘你不能在这样堕落下去’各种没完没了的劝,还一副‘我为你好’的伪善模样,他见多了,早烦透了。 “……”老班看着他,“不是,我这不是觉得你成绩挺好的,就这样荒废了多可惜?”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说完,也不等老班在说话,推门走了。 “不是……陆焉识同学,你怎么就走了啊?老师还没说完呢……”被独自抛下的老班在办公室里叹了口气,这些学生,真是个个让人头疼。Www.XSZWω8.ΝΕt 找出本学生电话薄,翻开,给陆焉识的舅舅打电话。 他不是不知道陆焉识的问题,他是清楚得不得了,从第一天他进入这个学校开始,老班就对他一清二楚,所以对他就多了几分耐心,一直是以朋友的方式跟他温温和和的说话,从不威胁他说请家长什么的。 因为据他所知,这个学生也不怕请家长,没意义的事情没必要做,不然只会加深彼此的沟壑。 ------题外话------ 推荐友友的文《痞妻来袭:傲娇学神揽入怀》by明奕乔。 在2P,请大家支持一下! 沈家有女名小沫,天生散漫随心爱闯祸。要说谁最胆子大,上天下地沈小沫。 这天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就没有沈小沫不敢做的事…… 听闻季大神最难搞,沈小沫立刻磨拳霍霍,朝着季大神伸出了魔爪:小子,来啊,咱俩试试吧。 从此,季大神的屁股后面就多了一个小跟班。 他上学,她跟着; 他吃饭,她看着; 就连上个厕所,她也想溜进去瞧一瞧…… 季大神很无奈:你到底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 沈小沫撑着下巴,神色认真,双眼陶醉:我喜欢你肤白貌美大长腿,抱起来必定舒服又完美。 季大神扶额,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 030 想念吴知枝的厨艺(2更) 陆焉识离开学校后,没有地方可去,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突然,电话响了。 是徐少元打来的,本来想挂断,可一想自己除了舅舅家也没地方可去,两个玩得好的小伙伴都在美国,他现在不可能漂洋过海过去找他们,便接了电话,“喂。” “焉识啊,晚上回来吃饭吗?你舅妈做了你爱吃的本帮菜。”徐少元笑嘻嘻的,也不提昨晚他没回来的事,一心只想先把他哄回家了在说,毕竟是寄宿在他家里的侄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跟亲姐交代? 陆焉识沉默片刻,只问:“他们走了没有?” ‘他们’指的是他父母,要是没走,他宁愿去网吧也不回去。 “走了走了,你回来吧。”徐少元是不敢在教训他了,万一大少爷在发脾气,怕是家都不要了。 陆焉识抿了下唇,最后还是回去了。 门口的玻璃门已经换好了,徐少元坐在茶几前,嘴里叼着个烟斗,“焉识,你回来啦,肚子饿了吧?走走走,去吃晚饭。” 舅妈的本帮菜,做得让人难以下咽。 陆焉识一边吃一边皱眉,开始想念吴知枝的厨艺了,可一想到放学时的两人揪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明白,他是不会再去老吴米粉店吃饭了,尽管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是……闹成那样,是没脸再去了。 吃完饭,他垂头丧气往楼上走。 章宁叫住了他,“焉识,你等一下。” 章宁脱了围裙走出厨房,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舅妈有话要跟你说。” 陆焉识沉默不语,慢腾腾上了楼。 拧开房间的门把,里头焕然一新,床单是新的,电脑是新的,桌上还放了几个服装纸袋跟和一支贵重的名表。 章宁说:“这些东西都是大姐来之前带过来的,她说天气渐渐暖和了,你需要几件薄点的衣服,还有手表,她说上次你生日没来得及送给你,是补偿给你的……” 陆焉识看着那些奢侈品服装袋子,没有说话。 章宁继续说:“还有,大姐看原本房间的电脑有些旧了,就顺便给你换了一台,其实大姐停你的卡也是为你好,她就是不想你在外面流浪,你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吗?” “良苦用心?”陆焉识听着这句话,挑唇冷笑了一声,“婚内出轨,怀上别的男人的小孩,叫做良苦用心?” “大姐和程励是真心相爱的。” “呵,分明就是出轨,又何必包装得那么好听呢?要是你老公也在外面有女人,还怀上个孩子,你会觉得你老公跟那个女人是真心相爱然后成全他们么?” “你!”章宁脸色一变,“你舅舅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所以啊,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疼,要不是那个女人给你钱,让你们照顾我,你还会这么大义凛然的告诉我这个女人跟那个杂碎是真爱吗?”如果不是他父母太有钱的话,相信他们两在别人眼中就只是一对渣男贱女了吧?抛下孩子不管彼此在外面沾花惹草。 说不定,舅妈跟舅舅私下说起他们家的事就不会说什么徐曼跟她那个野男人是真爱了,会说她贱,耐不住寂寞,去找野男人,也会说陆正闵渣,放着家里如花美眷天天出去外面花天酒地,情妇一个玩过一个,自以为情场老手,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匹没节操的烂种马。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他们造成的,所以如今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赶走了章宁,陆焉识站在房间里,看着那些新买的衣服和手表,一拳挥过去,将那些东西全扫到了地上,满脸阴鸷。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他要的不是这些!既然都选择抛弃他了,又为什么不让他去寻梦?折断他的翅膀,然后把他困在这个小城市里,在给他点甜头,就以为可以从此改变他? 不!做梦! * 老吴米粉店里。 刚过八点,老班就掐着点进来了。 此时店里的高峰刚刚过去,已经没什么人了,吴知枝看见老班进来,笑了一下,“老班,你来了,先那里坐一下吧,要吃什么?我给你煮。” “我吃过了。”老班应了一声,走到吴桐旁边,看见他在写物理作业,还低头看了一会。 他就是教物理的,看着吴桐把一道道正确答案轻易写出来,心里极其安慰,这吴家人就是脑袋瓜子好用呀,姐姐以前是中考状元,弟弟的脑子也不差,这样拼搏下去,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他们市的高考状元呢。 “答得不错。”老班称赞。 吴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解题。 老班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写作业。 吴知枝倒了一杯热茶过来,“老班,喝茶。” “你坐吧,老师跟你说几句话。” 吴知枝看店里没什么人了,就坐下,拿过电热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什么事儿,老班,你说吧。” “我过来家访。” “我知道,你放学前不是说了么?要说啥?” “你跟陆焉识打架的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应该不会在发生了。” “哦。”吴知枝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点了下头,诚恳道:“我也知错啦,以后不会在犯了。” “别油嘴滑舌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聊聊,你那成绩的事,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你还这么颓废,上了高三可如何是好?” “哎呀!”一说学习的事,吴知枝就烦,抿了下唇,实话实说道:“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跟我说这些,可是你也看见了,我每天放学都要在这里煮米粉,我哪有时间去学习?而且,就算我努力学习了,高考之后呢?难道我能不管家里这摊生意去外地上大学么?我妈妈……” 她说不下去了。 这个小城市,没有出色的大学,只有几间野鸡大学,那种大学,去读还不如在家自考,反正就是混文凭而已,有什么意思? 再者,她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双腿截肢后,经常疼,时不时就要去医院看一下。 她奶奶,老人痴呆加高血压,天天服药。 她弟弟,是家里唯一一个适合去上大学的人,因为就算把他留在家里,他也根本不说话,维持不了家里的生计,留在这里没什么大作用。 她妹妹,年纪还太小了,而且,她不想她妹妹像她一样,年纪小小就要背负那压死人的包袱,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承担,那她就承担到底,把这个家先抗起来,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反正眼下也管不到那么远。 ------题外话------ 各位小仙女,早安! 由于序序今天推荐,所以今天中午发个二更,顺便搞个回馈小活动。 小活动连续三天!三天!三天!没错,就是连续三天都有这个活动。 第一个活动:凡是给序序投喂一朵花花并发送寄语的小可爱们,一律奖励28个币币,即评即奖励!(稍晚的话请见谅) 第二个活动:凡是给序序投喂免费评价票的小可爱们,留言即奖励66币币,即评即奖励!(稍晚的话请见谅) 第三个活动:凡是评论序序文文内容超过100字的宝贝们,即奖励33币币。 以上活动每个人均奖励一次,盖楼无效!但不同活动可以同时叠加,比如每个人可以参加一次投喂花花,一次评价票,还有一次100字评论,也就是最高得到三重奖励,欢迎大家踊跃参加! 爱你们的序序致上! 031 有病吗?我写作业呢 “其实你也可以请个人在家里照顾她啊。”老班提议。 “请人?”吴知枝想笑,“老师,你知道请一个保姆和请个厨师要多少钱吗?而我和的弟弟妹妹三人上学的学费又要多少呢?还有我妈跟我奶的药钱,这些钱你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吗?都是从这个摊子里挤出来的,微薄的收入,也就只够勉强过日子,现在还只是高中,我们都回家吃饭,花不了几个钱,但要是去外地生活,那每个月要多少生活费呢?老师,我真求你别在跟我说学习的事情了,不是我不答应你,是现实面前,理想太微不足道。” 老班听完这席话,也噎住了。 话到这份上,他在劝,就显得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吴知枝肩上的担子,比他还重。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凡有办法,中考状元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 老班走后,吴知枝心里有些闷,去门口的池子蹲着洗那些每天都会堆积如山的碗盘。 吴安安进里屋去。 吴妈妈问她:“刚才是谁来了?” “是姐姐的班主任。” “他们聊什么?” “在说姐姐学习的事情,老师说,姐姐要是在这样荒废下去,学习就真是跟不上了。” 吴妈妈没说话,片刻后,喊吴安安,“安安,你推妈妈出去。” 吴安安是听话乖巧的好孩子,当下就把吴妈妈推出门店。 吴知枝蹲在寒风中洗碗,背对着众人。 吴妈妈看了她好一会儿,喟叹一声,唤她,“知知,进来一下。” 吴知枝没立刻回答吴妈妈的话,她背对着他们用袖子擦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鼻头红红的,说:“干嘛?我在洗碗呢。”ωww.xSZWω㈧.NēΤ 尽管强行克制住了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吴妈妈目光深邃,“你进来一下,妈妈有几句话跟你说。” “等下再说吧,我洗碗。”她的情绪不太稳定,眼睛酸酸涩涩的,不想让家人看见。 吴妈妈便没有说话,坐在轮椅上,目光哀伤内疚地看着大女儿单薄的背影。 要不是自己的腿这样,大女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吴知枝洗好了所有的碗盘,搬进去,用干的纱巾一个个擦干净水珠,摆进消毒碗柜里。 这么做,是为了延长消毒碗柜的寿命。 吴妈妈自己推着轮椅,到了吴知枝身后,“知知,刚才是不是你班主任过来了?” “嗯。” “他来跟你说学习的事情吗?” “嗯。”吴知枝依然是这一句话,从小到大的家暴家庭让她的性格在面对家人的时候非常克制内敛,几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和内心,可能只有发火的时候会让她们看到,导致吴妈妈一直觉得吴知枝是个脾气挺差的姑娘。 “班主任来找你谈话,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对人家大呼小叫的,知不知道?” 吴知枝此刻的心情本就非常压抑烦躁,听见吴妈妈的话,当场就吼起来,“我什么时候大呼小叫了?我都是好好跟他说的,你没看见,就不要乱冤枉我!”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知枝,妈妈就是希望你的脾气能收敛一点,不要总这么急躁,还有这个头发跟这个妆容,实在很不适合你这个年纪,乱七八糟的,邻居都说,你跟个小太妹一样……”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 “知知……” 吴知枝一点也不喜欢听吴妈妈说话,她认为她是个封建又迂腐的女人,天天期期艾艾,要不就是幽幽怨怨,一点都不爱听她说话。 她掀起帘子就进了屋,一口气上了三楼,关上房门躲进被子里。 难道是她不想生活美好一点吗? 她也期许过自己的未来。 小时候,她的愿望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她拼了命的读书,想考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大学,躲开所有糟糕透顶的事情。 后来,妈妈摔断了腿,她的未来也跟着葬送了,那一天,她拿着菜刀去砍那个渣爸,她是真的想砍死他的,一了百了,结束这糟糕的人生。 可是她没能砍死他,未来,却从此风雨缥缈…… * 那一晚,吴知枝没在下楼去,吴家米粉店经营到十二点,就关门了。 吴知枝早早入睡。 因为锲爸跟她说过一句话,“愤怒时沉睡,清醒时解决”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悲伤跟痛苦,哪怕入睡前很消极很痛苦,第二天醒来,依然能神奇的释怀。 吴知枝一大早就醒了,大概是想到昨晚没经营夜宵时间,怕浪费太多食材,所以早早起来把全家人的早饭跟中午一起做了。 这就是生活,一边恨着它,又一边热爱它。 吴知枝把便当做好后,心情就差不多恢复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要是件件介怀,早就活不下去了。 吃完早饭,她提着中午的便当去学校。 路过许文静身边,顺便跟她借了本作业,她是女班长,全班的作业都交在她这里。 许文静也算个大方的,听她那么一说,就把自己的卷子给了她。 他们班上没什么真正坏的学生,好的好得有原则,坏得坏得有底线,没出过班中打架斗殴等事情,上次蒋青弈被陆焉识揍的事情除外,那纯属意外。 拿了作业,吴知枝埋头苦抄。 陆焉识拎着书包进教室,坐下,看也没看吴知枝一眼,将一个袋子扔在她桌上,便戴上白色耳机,望着窗外的风景古今中外的情绪游离着。 “操!”吴知枝在抄卷子,被他砸过来的袋子吓了一跳,抬头瞪他一眼,“你有病啊?我写作业呢。” 陆焉识无视她的话,扭开头,放空自己。 每天都这样,没什么意思,又不想自己找有意思的事情干,浑浑噩噩,过一天是一天。 吴知枝看了袋子里的东西一眼,是吴桐的棉外套。 操! 是前天晚上借给他的衣服。 吴知枝的脸色如丧考妣,一想起这事就想骂娘,垃圾玩意,看他可怜结果换来一句‘少多管闲事’,这事要换成她是个男的,非得打到你死我活不可。 ------题外话------ 感觉快要看到吴知枝的真容了,这次是男主看见!男主看见! 回馈小活动今天还在继续,宝贝们踊跃参加哈,爱你们的序序么么哒! 032 想念吴知枝的厨艺第二天(含答题奖 下午第三节课课间操,蒋青弈急急忙忙跑进班级里,“知知,宝研她昏倒了!” “怎么回事?”吴知枝猛地站起来,惊扰到在睡觉的陆焉识。 陆焉识抬起头来,吴知枝没看他,直接转身走掉了,跟蒋青弈一起出的教室,一边走一边问:“现在还在班级吗?” “没,被我哥送去医务室了。” “我们过去看看。” 陆焉识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思索了一秒,又把头趴下,睡了。 医务事里。 康宝研坐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手拿着支棒棒糖在吃。 蒋南山坐在她跟前的看护椅上玩手机。 吴知枝+蒋青弈:“……” “什么情况啊?”吴知枝走过去。 蒋南山抬头,看见是吴知枝跟自家弟弟,笑了一下,“没事,宝研就是低血糖了。” “原来是这样。”两人松了一口气。 康宝研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她从小到大脸色就很苍白,因此看着总有股冷艳的味道,之前吴知枝上早课吃东西被抓,就总用低血糖的借口,但事实上她身体很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宝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吴知枝坐过去,问她。 康宝研的头发垂着,唇色略显苍白,“姐,没事了,我吃了糖,已经好很多了。” “你今天没吃早饭么?” “今天起得有点晚,就没来得及吃。” 康宝研的命运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本来她家境很好的,谁知道有一年,她的暴发户爸爸做了件不作不会死的事情,康大海想在过年的时候买点烟火向全镇炫耀一下,一买就是好几万元的烟花,两千年的物价,几万都可以买楼了,她爸用来放烟花,想告诉全镇,他康大海发大财了。 几万元的烟花太多了,地儿不够放,不知道是哪个脑残的亲戚提议他放在顶楼阳台,康大海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把好几万的烟花全堆在七楼的阳台上,想等着除夕夜拿下来让全镇过过眼瘾。 除夕夜那晚,他们先是拿了一堆下来放,谁知道烟花喷上天,落下来还带着小小的烟火,掉进阳台里,直接引燃了那几万元的烟花,当场爆炸。 不仅他们的楼炸了,附近挨在一起一排楼也跟着全炸了,还炸死了十二个人,康宝研的父母也在死亡人数其中。 事情还上了新闻,死了十二个人是大事,康大海生前赚的钱全用来赔人家炸掉的楼跟人命了,剩下的钱不多,都被亲戚几个瓜分了,自己家里的楼也被炸成了断壁残垣,无法住人。 后来,康宝研被带到她叔叔康亿辉那里,成了康亿辉的养女。 康亿辉收养她,是有条件的,她爸剩下的那些钱,谁拿大头谁就收养康宝研,康亿辉借钱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把康宝研接回去,结果没几年就露出真面目了,康亿辉不是个好货,好吃懒做,还爱赌钱,每天一睡醒就出去赌,家里其他事都不管,康婶婶自个有两个孩子,见康亿辉这样,心里怨得不行,对康宝研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 康宝研的学费都是靠贫困奖学金支持的,额外的生活费靠自己晚上放学后去工厂里打零工攒。 吴知枝去食堂给康宝研买早餐,他们几个都知道她的情况,蒋南山跟蒋青弈家境好,但从没看不起她们。 高一时,他们四人就是前后桌,早养出了一种深厚的前后桌友谊。 买完早餐,上课铃就打了,吴知枝把汤面袋子打开,放在康宝研跟前,让她吃。 康宝研习惯性道谢:“谢谢姐。” “客气个屁。” “她就那性格,估计别人揍她一顿她还会说谢谢。”蒋南山说:“这有我就行了,青弈,你跟知知先回去上课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吴知枝问他。 “废话,她是我女儿,我能照顾不好她吗?”在蒋南山眼里,康保研就跟个小孩似的,原因是她长得瘦小,惹人怜惜。以前蒋南山见康宝研喊吴知枝姐姐,就想做她哥,死皮赖脸地喊宝研妹妹,可是康宝研死也不答应,脾气很好逆来顺受的她就是不愿意喊蒋南山哥哥。 蒋南山最后没辙,就开始一厢情愿‘女儿’‘女儿’的喊她。 虽然康宝研还是不搭理,但他单方面强制执行,一直叫康宝研女儿,时间久了康宝研就懒得回回反驳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蒋青弈瞟了康宝研一眼,那模样,他是有些心疼的。 “姐!”康宝研忽然喊吴知枝。 吴知枝回头,“怎么?” “那个……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 放学时,陆焉识依然无视了那些外班女生投来的崇拜目光,独来独往的走了。 从横街经过吴记,陆焉识的脚步不觉顿了一下。 翻脸两天,他也想念了吴知枝的厨艺两天,早知道翻脸后要虐待自己的胃,代价这么惨重,他当时就……算了。 回想起昨天吴知枝看他的那个眼神,惊震,愤怒,却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脾气发完,他没有宣泄后的快感,情绪比之前更加惶然郁燥。尛說Φ紋網 陆焉识叹了一口气,回了茶庄。 晚饭时间,外头在下雨,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作曲本忘在学校了。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 但,什么东西都可以丢,独独那本作曲本,不能丢。 他随便抓了把伞,也不管外头是怎样的疾风骤雨,身影冲进夜幕里…… 学校的高三生晚上是要上晚自习,因此校门晚上没有关。 陆焉识从风雨里赶来,随手收了伞,大跨步上了四楼。 高二年级的走道上一片黑暗寂静,只有竞技一班的班级在万千黑暗中亮着一盏白炽灯。 陆焉识皱眉。 竞技班怎么还亮着灯?难道这时间还有同学在写作业没回去? 心里有疑惑,他却没有过去看一眼,因为一班和二班中间被隔开了,学校的设计是女厕所,男厕所,竞技一班,老师办公室,楼道,然后才到二班,中间隔着一条楼梯跟老师的办公室。 陆焉识对谁留在学校自习没兴趣窥探,摸黑进了二班,刚想去找自己的作曲本,就被桌上的东西给吓到了! ------题外话------ 猜猜陆焉识是被什么给吓到了?答对的评论一人奖励10币币,欢迎大家踊跃回答! A他自己的作曲本B有鬼C吴知枝的头发D康宝妍 033 她竟是这样的美丽 一头幽黑的头发搁在课桌上…… 啊! 饶是陆焉识见多识广,也被这头在黑暗中无缘无故出现的头发吓得不轻。 惊叫过后,他的脸很快冷下来。 因为他终于看出了这头头发,是头爆炸头。 如果真是女鬼,会这么潮流?这很明显,是他同桌吴知枝的头发。 陆焉识走过去,摸了那团头发几下,真是吴知枝的头发,只不过湿漉漉的,像是淋过雨。 可她的头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顶被淋湿了的假发? 难道她现在在学校里? 怀着疑惑,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脑中有根弦像是被触动了一下,他把那头假发扔回桌上,转身出了教室。 一班的灯还亮着。 隐隐的,还听到周杰伦的歌曲《爸,我回来了》。 “什么看到我的爸爸一直打我妈妈,就因为喝醉酒,他就能拿我妈出气,我真的看不下去,以为我较细汉,从小到大只有妈妈的温暖,为什么我爸爸,那么凶……” “从小到大你叫我学习你把你当榜样,好多的假像妈妈常说乖,听你爸的话,你叫我怎么跟你像,不要再这样打我妈妈,我说的话你甘会听,不要再这样打我妈妈……” 细细微微的歌曲在雷鸣闪电中,飘进他耳朵里。 陆焉识下意识停下脚步。 微微垂下眸,透过半开的窗,看到一班的后黑板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一张凳子上,像是在画海报,手里拿着根白色粉笔,一头长到腰间的黑发,随夜风轻轻飘荡。 要不是教室开着灯,他真会以为见到鬼了。 大半夜的,在这画黑板报,病的不轻。 黑板上逐渐被粉笔堆砌起来的人物,是当下一个正在热播的漫画人物,火影忍者里面的‘佐助’。 手中的粉笔正在填他的头发,她画的是佐助的侧脸,一双狭长的粉色(没红色粉笔用粉色代替)写轮眼,高高在上地睥睨天下众生。 黑板报的右边已经完成了,写着‘青春颂’三个大字,然后是各种漂亮的黑板字,铺满整版黑板。 他的视线落在这个女生的后脑勺上。 不得不说,敢在竞技班的黑板报上作这妖,胆子不小。 不过,画得真好看。 佐助的脸和发丝都画得栩栩如生,一点都不僵硬。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我操! 好像是吴知枝? 身上那条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她几乎天天都穿,他不会认错。wWW.xszWω㈧.йêt 可吴知枝为什么跑来祸害竞技班的黑板报?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抿了下唇,他继续看着她画,眸色深深。 外头是疾风骤雨。 屋内,吴知枝认真地画,看得出来,她的功底很深厚,画出来的人物跟写出来的字,都有种浑然天成的豪迈漂亮。 她画着画着,好像是感觉自己画得不好,便收回了拿着粉笔的手,搁在自己下巴上,默默看着头顶上的佐助,观察他的整体线条。 然后,她像是发现问题了,转身去拿讲台上的黑板擦。 陆焉识在教室外的暗处看她。 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瞬间,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炸掉了,轰然一声,让他震在原地。 这个人是吴知枝? 长长略湿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在右肩,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或者,应该说是卸掉了,皮肤如象牙一般皎白,唇抿着,弧度清浅好看。 睫毛浓密纤长,微微向上翘着,给这张脸平添了几许明艳的妩媚。 陆焉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吴知枝的真容……竟然长得这般美艳…… 甚至比他见过的绝大部分漂亮女孩都要更漂亮,可既然这么美,又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幅妖魔鬼怪的样子你? 到底是审美太感人? 还是故意遮掩自己的美?而且这张脸,给他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低头思索,片刻后,震住了。是,那个女模特儿。当初在新城区广场上看见的,那个正在拍衣服的女模特儿,怪不得当时就觉得那个女模特很熟悉,而且看见他,就跟受了惊似的。原来,吴知枝还是个模特儿。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靠在窗边,静静望着她。教室里。吴知枝用黑板擦擦掉了‘佐助’一部分头发,再用粉笔填上去。《爸,我回来了》这首歌在小小的CD机里单曲循环。吴知枝画着画着,忽然就跟着节奏哼起来,“不要再这样打我妈妈,我说的话你甘会听?不要再这样打我妈妈,难道你手不会痛吗……”唱到这里,她的声音就静止了,手上的粉笔停住,就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一声不吭,良久之后,垂下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这是……哭了。陆焉识惊愕地望着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日,他拖着一条带血的手臂,吴知枝送他去诊所,他坐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肩膀,神情前所未有的倦怠,内心却不孤独……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温暖……他忽然就忍不住了,转身大步跑向楼梯,麻木已久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着,缺勤了数日的愧疚,终于在这一刻全漫上了心头。* 第二天,吴知枝依然是爆炸头,烟熏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笔走如飞地抄着作业。 陆焉识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她两眼,她没抬头,写自个的卷子。 自从那天闹翻之后,他们之间就无话可说了。 只是陆焉识每每想起她那晚呜咽的背影,就会下意识扭头去看她。 掩在烟熏妆下的少女,到底有着怎样的灵魂?连蒋青弈无数拱他们的桌子叽叽喳喳,陆焉识都不再理他了,塞着耳机隔绝世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晨第一节课,蒋南山立刻跑到他们班来感叹,“牛逼啊,知知,你画的那个黑板报太牛了,我们整个班级都在议论你你。”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笑了,“议论什么?” “议论你画的那个佐助啊,真是太传神了,我们班的同学都以为是宝妍画的呢,现在都缠着她问是怎么画出来的你,好几个男生都求她帮他们画一张。” ------题外话------ 答案是:C,吴知枝的头发。 答对的小伙伴们序序会逐一派发奖励哈。 还有我们的陆神,其实也在渴望着温暖呢,只是别扭的心态,让他没勇气走出下一步。 034 大学霸苏北与高冷贺希言 “老师没说什么吧?” “班主任早上看了一眼,也没说啥,可能是看同学们都喜欢,就没反对。” “那就好。”昨天宝妍拜托她画黑板报,主题随她自己选,她画了自己喜爱的漫画人物,还怕老师会不高兴呢,没想到老师也这么开明。 “画得太好看了,苏北还看出来了。” 听到‘苏北’这个名字,吴知枝的背脊僵了一下,微微咬住下嘴唇,“苏北……他说什么了?”仦說Ф忟網 “他说黑板报上那些字一看就是你写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吴知枝敛眉,“他看出来了?” “是啊。” “没说我什么吧?” “没有,估计是不屑跟我们讲话,大学霸,傲慢得很……” 吴知枝没再说话,盯着眼前的卷子,表情似有几分无奈。 苏北…… 哎,算了,不说了,提起他就…… 没多久就上课了,老班忽然莅临班级,把吴知枝跟陆焉识两人叫出去了。 看来是为了前晚打架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老班看着这两情绪半死不活的孩子,表情有些无奈,“学校让每年级每个班级下午都派出两个名额去打扫礼堂,以供下个星期开会用,由于班上没同学愿意去,你们两前天又打了架,所以这两名额就落到你们头上了,怎么样?都没意见吧?” 吴知枝与陆焉识对视了一眼。 陆焉识没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根本没在听,也不会听。 吴知枝也没心情跟老班油嘴滑舌,反正她也不想呆在班级里,就答应了,“行吧,我去。” 也算打架的代价。 至于陆焉识,他会不会去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是那种嚣张任性不想去就不去的性格。 两人回到班级里,坐下,明明没画三八线,中间却像悬着条楚汉河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都不说话,也不过界。 被学校征集去礼堂打扫的同学在下午一点集合,一个年级十来个班,两个同学,也就是大概征集了60个同学打扫礼堂的卫生。 吴知枝吃完午饭去的时候,陆焉识已经到了,还领了一支拖把拿在修长的手中,百无聊赖地荡着。 “我操!”吴知枝简直不敢置信,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这小子居然过来了。 不科学! 吴知枝还以为他不会过来呢,没想到啊……世界真神奇。 她走过去,看了下周围,没有老师,只有两个高个子男生站在远远的高台上派发卫生工具。 看样子,陆焉识手里的拖把是在那里领的,但他只领了拖把,桶跟抹布什么的都没领。 她的脸色有些黑沉,走过去,不情不愿地开口,“扫把什么的有拿么?” 虽然绝交,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他们就给了我这个。”陆焉识居高临下觑她一眼,表情寡淡。 吴知枝撇嘴,自己上前去领。 等走近了,才发现在台上派发卫生工具的人是苏北跟贺希言。 吴知枝的脚步忽然停了。 苏北跟贺希言,都是学校里出了名长得好看,学习好,人缘佳的学霸男神,两人是好朋友,就读竞技一班,总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色校服,是学校的庆典主持人,长相还俊美,因此,不仅是荣誉榜单上的佼佼者,还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有人说他们是校草。 虽然没做过真正的统计,但大部分人是承认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里面,长相好看的有很多,经常有不同年级的学姐学妹感慨他们这一届的颜值,说十个里面就有五个看着顺眼,是颜值最爆表的一届。 吴知枝看着台上的两个人,眸色变得复杂,随后鸵鸟心态似的往回走,走回陆焉识身边,搔了搔头,道:“那……那个,你去帮我领个卫生工具吧。” 陆焉识皱眉,态度不冷不淡,“为什么?” “……”吴知枝无语,“帮我拿一下会怎么样?” “会死。” “……”妈的,真的是话题终结者,吴知枝的心拨凉拨凉的,郁着脸说:“行,算你狠。” 陆焉识站着不理她。 吴知枝也不动,宁愿杵在这耗着,也不去。 陆焉识玩了会手机,好像发现了她的异常,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呆呆的站着咬指甲不肯去拿卫生工具,说:“还不过去拿?” “你帮我去。”她还是这句话,不想见到苏北,会挨骂的。 陆焉识瞅着她,直觉得现在的她很神奇,忸怩得不行,于是看了高台一眼,忽然,了然于心地笑了,“梦中情人啊?” “……”吴知枝心里憋了憋,怒道:“才不是!” “喜欢的是哪个?” “操!”她脸色一冷,“你啥时候话这么多了?” “不是我说你,前天才打我咬我,今天就拜托我去帮你做事,你也好意思?” “……”吴知枝面色微窘,提高音量,“不是,你挺欠的啊,说话这么尖酸刻薄,怎么就没被打死呢?” “!”陆焉识阴下脸来,学着她的语气,埋汰她,“不是,你求人就这态度啊?” “……”妈的!吴知枝心里的怒火已经憋到极限了,刚想甩脸走人,陆焉识就过去了,上了高台要了块抹布,贺希言把东西给他,苏北跟他讲了几句话,他保持着一张‘我看不起全世界,别跟我说话’的冷漠脸,拿完抹布就走了。 回来,把抹布扔进吴知枝手里,“你的。” 吴知枝接过,“桶呢?” “没拿。” “……” “他们说楼上有。” 吴知枝刚升到一半的火焰哽住了,随后压了下去,“……噢,那走吧。” 两人往楼上走。 吴知枝问:“他们刚跟你说什么了?” 陆焉识本来想说‘不知道’,但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他们说我们两负责舞蹈教室就行了,把四面的镜子擦干净,然后地拖一下就可以了。” 吴知枝一脸不理解,“不是领导要开会么?打扫礼堂一楼就行了,搞舞蹈教室卫生做什么?” “你问我?”陆焉识指着自己的高挺的鼻梁。 “……”吴知枝顿时无语,摆了摆手,“算了,你一问三不知的,问了也是白问。” ------题外话------ 新人物苏北和贺言希,也跟着知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噢 035 每次见了都要数落人 “……”陆焉识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翻了个白眼,揣测道:“大概是有领导要巡校吧。” “?”吴知枝脚步一顿,回头望他。 卧槽!他居然一脸认真地回答了自己? 吃错药了吧? 但他太认真的样子实在太好笑,吴知枝没忍住,就噗呲笑了,那眼神好像在说:沙雕。 陆焉识双手杵在拖把上觑了她一眼,可能是很久没看见她的笑容了,这会子知道她心里肯定在讽刺他,但也想跟着她一起笑,可不知道怎么了,脑子忽然一抽风,说了句尖酸刻薄的,“你要是个男的,前天的事我就揍到你妈都不认识你。” “……”吴知枝脸色一变,眼睛就像要喷火一样,“妈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上来就把我往地上甩,跟摔个破抹布一样,我能不生气吗?要换了你,你不生气?” “生气就能咬我耳朵了?” 说到这事,吴知枝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打架的时候,谁会想那么多啊?当时你扯我,那么大力,那我当然要想点办法打回去了。” “……呵呵。”陆焉识眸色阴沉,“所以就把我耳朵给咬了,还差点把我的头发给拽下来了?” “……”吴知枝自知理亏,哼了口气,“谁叫你摔我,不光你疼,我屁股也疼!” “皮糙肉厚的,还有脸说这话?” “……”吴知枝瞪眼,“妈的,要是你是个女的,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怎么?想打架啊?” “你说呢?”虽然打不过,但气势不能输,吴知枝仰头瞪着他。 两人久久对视着,空气中似有一道滋滋电流,忽然,也不知道是谁先破了功,笑出了声音。 先笑的是居然是陆焉识。 小子弯着眸,眼睛黑白分明,“沙雕。” 不想笑的,可是偏偏忍不住。 然后吴知枝也跟着笑起来,“靠,把我想说的话盗了。”ωww.xSZWω㈧.NēΤ 两人又对视一眼,吴知枝摊摊手,说:“哎,算了算了,打都打过了,秋后算账也没意思。” “可你把我的耳朵给咬裂了。” “……”吴知枝震惊,“真的啊?裂了?” “骗你做什么?” “在哪里?”她凑过去看。 陆焉识有点不好意思,扭开头,“耳朵后面,咬破了一点皮。” “……”吴知枝顿时窘了,走过去,“我看看。” 陆焉识根本不想给她看的,但她人都走过来了,不好意思在忸怩,便掀开了鬓发,把耳朵后的小伤口给她看了一眼。 “还真有,不过这真是我咬的么?” “不是你还能是谁?” “该不会是你自己割的拿来冤枉我吧?” “……”陆焉识蹙眉,“妈的,我看着像神经病吗?” “像。” “……操!” 吴知枝一边笑,一边用手掀起他的鬓发,想在仔细看一下他的伤口。 谁知道陆焉识的反应忽然很大,被触碰到的耳垂似有一阵电流窜过,酥酥麻麻的,吓得他赶紧挥开了她的手,表情极其僵硬,“干嘛?” “我看下你伤口。” “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没看清楚,我在看一眼,看看要买什么药来擦。” “不用了,就那样。” “……”吴知枝有些无语,就看下伤口,至于反应这么大么?想了想,说:“你伤口好像还没愈合吧?等下我去搞点药给你擦擦。” “不要。” “?” “那罐臭脚丫味药膏,你还是自个留着用吧。” “……”吴知枝忍不住笑,“不是,你一天不怼人心里不舒服是不?谁跟你说要拿那罐臭脚丫味的药膏给你擦了?你这是破皮,擦的是百多邦,没常识。” “!” 两人边说边进了三楼的舞蹈教室,里头四面都是镜子,左上角摆着一架三角钢琴。 教室中央放着一蓝一红两个桶和扫帚垃圾桶。 真有桶,就是没水。 吴知枝走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拿着拖把的陆焉识一眼,直觉得喊他去接水是做梦,就自己把桶拎了,打算自己去外头拎水。 刚走到门口,身后有人问:“你去干嘛?” 问的人就是陆焉识。 吴知枝回头,“我去接水啊,不然怎么打扫卫生?” 陆焉识皱了皱眉,走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桶,“我去接水吧,你先在这里扫地。” “你去?”吴知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子今天变主动了,还以为凭这大少爷的性子,等下她得自己一个人干完全部卫生呢。 “嗯,厕所在哪?”吴知枝口中的大少爷表情平静,看来心情还挺不错。 “在音乐室旁边,外面有标识的,你可以看看。” 陆焉识拎了桶就走。 吴知枝留在教室里扫地,扫了大概几分钟,外头有人喊:“吴知枝。” 她下意识抬眸。 舞蹈教室外的阳光下,站着两个俊美少年,皆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校服,长相清俊至极。 正是苏北跟贺希言。 吴知枝扶了下额,挤出个笑容,“苏北。” 喊完看了眼贺希言,见他转开了头,很冷淡的样子,便没有跟他打招呼。 * 陆焉识在厕所接了水,拎回来的时候,发现舞蹈教室里多了两个人,正是那两个派发卫生工具的小子。 名叫贺希言的,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烈阳没说话。 而叫苏北的,188的个子俯视着吴知枝的爆炸头,眉头皱得死紧,“你怎么又打扮成这样?” 吴知枝低着头,表情可以说挺无奈,“我喜欢啊。”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打扮成这样么?” “……”吴知枝抿唇,心说:你到底是多讨厌我啊?每次见了我都要数落我。 苏北见她不说话,又问:“我们教室的黑板报,是你做的对吧?” 吴知枝看鞋头不说话。 “别不说话,看那字体,我就知道是你。” “哎。”吴知枝叹息一声,语气闷闷,“是啦,宝妍有事要忙,我就帮她做了,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不能问吗?”他俯视着她,脸孔有些不高兴。 “不是。” “不是的话,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苏北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吴知枝头疼,要这样问下去她要回答到什么时候啊?已经不太想说话了,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而且,要是被他知道了,不得被数落死啊? 036 一起回家 苏北见她又不说话,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前天跟你们班同学打架了是不是?” “……”吴知枝表情生无可恋,“没打,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苏北目光冷肃,“我听我们班的同学说,你还咬了人家耳朵?” “……”这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吗?吴知枝的表情变得有些窘迫,“哎呀,没有的事,人家乱传的啦。” “没有?”他挑眉,明显不信,“要没有,人家怎么会那么说。” “真没有!”她保证似的举起了一只手,像要发誓一样。 苏北看了她一会,才慢悠悠道:“我爸最近总在念叨你,你周日过来一趟吧。” “……”吴知枝皱着眉,“我最近没空。” “这我不管,话我带到了,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吴知枝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刚好这时候,陆焉识拎着水进教室了。 苏北跟贺希言同时转头,看着这位面无表情的新转校生陆焉识。 三人都没有说话。 可吴知枝就像被解救了一样,赶紧对陆焉识说:“你终于把水拎回来了。” 她笑了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陆焉识瞅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有几分闪躲,点了下头,“嗯,你拖地还是我拖地?” “我来吧。”吴知枝拿过拖把,把苏北晾在钢琴旁边。 苏北脸色一冷,忽然调转枪头,冲陆焉识开火,“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拖地?” 这话明显是讽刺陆焉识。 “……”陆焉识愣了愣,一双直白犀利的眼眸射过去。 苏北并没有退缩,他可不是蒋青弈那种怂怂的小白兔性格,居高临下的与他对望。 陆焉识团眉。 吴知枝看他这个表情就觉得不对劲,是要打架的征兆! 立刻到了他面前,背对着陆焉识,对苏北说:“是我自己喜欢拖地,跟他没关系,擦镜子才不好呢,天那么冷,我可不想手冻伤。” 陆焉识:“……” 苏北没说话,视线越过她,落在陆焉识身上。 这个少年,跟他过去见过的那些男生都不一样,身材很高,一张脸孔堪比女人还精致,却丝毫没有妖气,轮廓线条英俊淡漠,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北的目光看回吴知枝脸上,问:“这就是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苏北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吴知枝无奈地说:“嗯,新来的同学,我同桌。” “你同桌?”居然也有同桌了,苏北的眼神透着疏离,“叫什么名字?” 吴知枝皱眉,觉得苏北今天的态度很冒犯人,尤其是陆焉识这种性格,被冒犯了,分分钟要打起来。 担心苏北挨陆焉识的打,她赶紧说:“哎,他叫陆焉识,好了,你别在问那么多了,我们要来打扫卫生了,你们先走吧。” ‘你们’里面包括了贺希言。 贺希言闻言,这才收回目光,无框镜片的眼睛深沉而迷人,“走吧,苏北,这儿没人欢迎我们。” 吴知枝:“……” 她有说不欢迎吗?就是怕了苏北那张嘴,一天不教训她就浑身难受似的,跟秦老师一样,而且说话还带刺!这让她很苦恼。 苏北瞥了陆焉识一眼,这才冷哼一声,跟在贺希言身后走了。 这眼神有点挑衅的意思。 陆焉识冷笑一声,“什么垃圾。” 吴知枝:“……” 算了,也是苏北先挑衅的,陆焉识没动手打他已经万幸了。 “教室我已经扫好了,你来擦镜子吧,我拖地。”吴知枝拿过拖把沾水。 陆焉识却是不太高兴,无缘无故被人挑衅当然不爽了,拿着抹布问:“这人你朋友?” 还以为是梦中情人呢,现在看吴知枝这副避如蛇蝎的样子,感觉不太像。 吴知枝叹了口气,“不算吧,是我锲爹的儿子。” 理论上,应该算她……干哥哥吧? 每次见了她都要教训她,跟秦霜一样属‘唐僧’的,吴知枝挺怕他的。 “你还有锲爹啊?” “嗯,小时拜的,快打扫吧,等下放学了请你吃东西。”她想着刚才的事挺不好意思的,苏北莫名其妙就去挑衅他,搞得她觉得自己像欠了陆焉识的一样,心怀愧疚,想补偿他。 “……”早上还正眼不看他的人,转眼就要请他吃东西? 这……代表着打架的事翻篇了? 陆焉识有些意外,“吃什么?” 反正回舅舅家也挺没意思的,就晚点回去吧。 “我请你喝豆奶。” “……靠!”什么破东西? * 放学时间,学校里一片乱糟糟的,吴知枝跟陆焉识把舞蹈教室打扫好了,关上了门离开。 两人回教学楼收拾书包。 陆焉识把书包背上肩上,侧头看了吴知枝一眼。 她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借个语文作业,晚上我弟弟要用。” 陆焉识没说话,把耳机戴上,倚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等她。 吴知枝去了许文静的桌子,跟她借了今天的语文笔记,许文静二话不说借给了她,还跟她聊了几句。ωww.xSZWω㈧.NēΤ “卧槽,知知,你看你那个同桌。”蒋青弈忽然从后面挤过来,来跟吴知枝说话。 “怎么了?”吴知枝往后看了一眼陆焉识,他无所事事地在那站着,耳朵上塞着副白色耳机,很高很俊美啊,有什么问题? “你没发现异常吗?” “什么异常?”吴知枝没看出来。 “他今天放学了居然没马上走!他平时不都书包一背就走了么?” “……”吴知枝的表情变得哭笑不得,“他是在等我。” 一语惊起周边人。 许文静周围的同学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号外号外! 转学生变了变了! 从一开始完全不搭理人的叛逆转学生现在都开始吴知枝一起上下学了! “什么情况?”蒋青弈一副吃了八百惊的样子,目瞪口呆,“你们两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么?怎么今天去了一趟礼堂回来就一起上下学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 “你想多了,我就是叫他一起放学,去喝个豆奶而已。” “什么?你们两都发展到要约会去了?”蒋青弈的脑回路令人蛋疼。 “……”吴知枝实在不想理他,推了他的脑袋一下,往回走。 “走吧。”她把许文静的语文笔记塞进书包里。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身子微微一动,跟她一起走出教室。 ------题外话------ 因为苏北的关系,友谊即将突飞猛进,哈哈 037 温暖的你,十分美丽 每天蹲点在教室门口的外班女生忽然吼了起来,“啊!好帅好帅!” 吴知枝愣了一下,回头,发现那群每天慕名而来对陆焉识喊‘好帅好帅’外班女生人数在与日俱增。 这小子才来了半个月人气就这么夸张了,在发展个半学期,估计迷妹千千万啊。 两人一起下了楼,陆焉识要直走。 吴知枝叫住他,“喂,停车场这边,我得去取单车。” “哦。”他应了一声。 两人来到停车场,吴知枝取了车,跨坐上去,骑到陆焉识跟前,说:“我栽你?” “……”陆焉识看了眼她的车后座,表情拒绝,“算,我走着去。” “行,反正就在学校门口,我骑慢点,你跟着我走。” 于是,陆焉识慢条斯理地走。 吴知枝在他旁边骑着单车,为了配合他的脚步,把单车速度放得很慢,半下半下地踩着脚踏。 从别人的角度看来,吴知枝就像在缠着他一样,一边骑单车一边扭头跟他说话。 而陆焉识,偶尔点个头,就没什么反应了。 也是,少年长得如斯好看,而吴知枝,爆炸头,烟熏妆,一看就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太妹。 吴知枝说请他喝豆奶,就真的只是喝豆奶,两人到了学校对面的饮料店,吴知枝把单车停好,对胖胖的老板说:“老板,两瓶豆奶,在这里喝。” “在这喝?”陆焉识盯着小摊上那几张矮桌上的女生,有点接受无能。 那些人都看着他,而且都是女的,证明这家店,是女生的地盘。 虽然上了高中以后男女授受不亲的成见就没那么深了,但依然会有男女群体之分,比如如果学校的食堂有两个门口,一个门口天天坐着一堆男生,在那嬉嬉闹闹,那么女生就不会从那里经过,宁愿绕远路选择另一个清净的门口,毕竟不想被一群男生围观评头论足。尐説φ呅蛧 又比如一条楼梯前面天天聚着一群叽叽喳喳女生,男生则会下意识的绕路走另一条楼梯,因为不想一个人被一群女生刺啦啦地盯着看,完全不敢抬起头,会自然而然的害羞。 现在的陆焉识,前面就坐着一堆女生,每个人手里不是拿着饮料就是拿着零食,盯着他小声议论。 少年人毕竟只是少年人,被一群人这么直观地盯着脸看,颇不自在。 “对啊,你不想在这里喝?”吴知枝问他。 “这么多女生……”别扭的话,卡了一半在喉咙里。 但吴知枝反应过来了,看了眼那群盯着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的女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些女生可能是觉得他长得太帅了,才一直偷偷瞄着他,毕竟,人人都爱美好的事物,这反应人之常情。 不过这小子,是害羞了么? 吴知枝笑着瞟了他一眼,确定他很不自在后,才说:“那不在这里喝了,我们带走吧?”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去外面等她。 吴知枝便没有买豆奶,因为豆奶都是玻璃罐的,喝完要还给老板。 她换了两瓶可乐,想起陆焉识好像比较喜欢苹果醋,又将其中一瓶换成了苹果醋。 老板见她换了两次,露出一种‘事儿逼’的眼神。 “……”吴知枝窘了一下,赶紧付钱跑了。 两人重新上路,吴知枝把饮料打开,放了根吸管进去,一手拿着饮料喝,一手牵着自行车。 单手牵自行车是有点不稳的,她走得有些歪歪扭扭。 忽然,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另一头空的车柄,帮她稳住了车辆的平衡。 是陆焉识的手。 吴知枝侧首,看着他的手,感激一笑,继续喝可乐。 陆焉识跟她一样,一手拿苹果醋,一手握车柄,斜阳从他身侧照耀而来,落了一片温暖的金灿灿。 淡金色的光线里,那张凌厉深沉的脸孔被晕染得十分美丽。 吴知枝忽然就觉得挺温暖的,弯唇笑了一下。 陆焉识望她,挑眉,“笑屁?” 吴知枝眯着眼眸笑,“对,就是笑你这个屁。” “……” 慢悠悠走着,路过一家炸番薯条店,陆焉识停下了脚步,“吃吗?” 吴知枝还没回答,他补了一句,“换我请。” 小子还懂礼尚往来啊? 吴知枝咧嘴,“可以啊。” 陆焉识拿出钱夹,买了两份。 两人把喝了一半左右的饮料放在车头的篮子里,开始一手拿番薯条一手牵单车的路程…… 从学校回来,是先经过茶庄,再到老吴米粉店的。 两人走到茶庄的时候,五点刚过。 陆焉识停下了脚步。 吴知枝看了眼眼前那扇古典的梨花雕门,问:“这你家?” “我舅舅家。” 吴知枝诧异,“那你爸妈呢?” “他们不在这。” 吴知枝不知道陆焉识的往事,看着那家茶庄还有停在门口那辆价值几十万的奥迪,直觉这是很有钱的家庭。 可能陆焉识是因为上学来这寄宿的吧。 “那你要回家了吗?”她看着他的侧脸问。 陆焉识沉默了一会,扭过头,“我去你们家吃个米粉在回来吧。” “……”吴知枝表情意外,“你不是才刚吃过番薯条吗?” 不过看他这么抗拒回去的样子,想必是跟舅舅家的人合不太来,也是,寄人篱下,哪有那么舒服自在? “饿了。”他谎称。 其实,也不是徐少元家不好,但他就是不想回去,回去了也是自己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没意思。 “那走吧。”吴知枝看了他片刻,把单车调转车头。 两人去了老吴米粉店。 大门今天提前开了,汤也熬上了。 门店里一个中年男子在吃米粉,吴妈妈坐在他旁边的轮椅上,看着他吃饭,有说有笑。 看见那个中年男子,吴知枝的眼神闪了一下,冷了。 “帮我看下单车。”吴知枝没看陆焉识,直接把手里的单车给了他。 看那脸色,就感觉不太好。 陆焉识接过,吴知枝已经穿过马路进了老吴米粉店里,他忽然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看着店内那个再吃米粉的中年男子。 心想:这该不会是吴知枝的爸爸吧? 038 吴明勇讨好 他猜得没错,中年男子正是吴知枝的亲爸吴明勇。 吴明勇见吴知枝进了店,赶紧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穿着件灰蓝夹克,微微低着头,大大的金鱼眼和高挺的鼻梁代表着他年轻时候长相不错,但身高并不高,大概一米七二的样子,发量有些稀疏,典型的老实人形象。 吴知枝走进去,没搭理他。 她绕到后门那,将手中的书包扔在木椅上。 气氛尴尬。 吴明勇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蜷着。 吴妈妈亦不敢说话。 两人都在等吴知枝开口。 偏偏吴知枝就跟没这回事似的,走到灶台前,慢腾腾围上了围裙。 见状,吴明勇看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抿了抿唇,试探道:“那个……知知,这事,你爸回来了,以后就由他来做吧?” 吴知枝瞅了两人一眼,两个人都紧张地望着她,面带讨好。 吴知枝没说话,把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牛腩米粉上,“牛腩的,十五元,给了钱再走。”wWW.xszWω㈧.йêt 吴明勇一脸尴尬。 吴妈妈也是很为难的样子,“知知……” “不想给?”吴知枝挑眉,到旁边去拿座机,拨了个号,“喂,警察局吗?这里有人吃东西不给钱……” “不不不!怎么是不想给呢?给的给的……”吴明勇赶紧掏出钱夹来,拿了十五块钱给她,“你别报警啊,赶紧把电话放下,我这不是给你了么?” 吴知枝收了十五元,塞进上衣的口袋里,瞟了他一眼,“走啊。” “……”吴明勇脸色难看,踌躇片刻,叹气:“就一点小事而已,知知,有必须闹到报警么?要是把警察叫来了,你让你爸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你怎么做人关我什么事?吃东西付钱天经地义,要是有钱,我欢迎你随时来吃饭,要是没钱,那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是慈善堂。”她回答得干脆,一双画了烟熏妆的眼眸,冷幽幽盯着吴明勇。 吴明勇被她这样看着,心里有些害怕,“哎,爸爸不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么?” “要钱没有。”她眉头一竖,眼神冷漠,“你要还想吃呢,就报名字来,要是吃饱了,就走,呆这里也没人欢迎你。” “知知……”吴明勇看着她,一脸的落寞。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她在欺负一个老实人呢。 可就是这幅老实人的模样,赌钱的时候六亲不认,输钱的时候操天骂地,要钱的时候,跟孙子似的,让跪地上痛哭流涕都行。 吴知枝不再管他,拿起灶台上吴明勇今天下午处理好的内脏,重新丢进水里清洗,处理。 这做法无疑是打吴明勇的脸。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气得一挥衣袖,走了。 吴妈妈看见吴明勇走了,在她身后长吁短叹。 吴知枝背对着她,脸色阴沉,“你要是不舒服呢,就去里面休息,别老在这唉声叹气。” “知知,他好歹是你爸爸,你不该这样对他。” “行了,你别说了,进去吧。”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家里这摊生意要是没人守着,你到时候哪来的时间去复习?又怎么去上大学?”吴妈妈始终不忍心女儿的一生就这样埋没,现在年轻,当然觉得没关系,可以后呢?难道真要为了这个家庭一辈子烂在这个小城镇? 她自己的一生过得艰苦失败,她不想吴知枝也这样,她希望女儿考大学,将来做自己想做的人,有更多的选择。 吴知枝处理牛腩的动作一顿,没回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不用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成绩单?科科不及格,还经常迟到,逃课,在这样下去,你的人生就毁了啊。” 她母亲虽是封建余孽,但对儿女是真心疼爱的,也是为了几个孩子,才受虐至今。 吴知枝说:“你要真关心我,以后就不要在招惹吴明勇。” “我还不是不想你们姐弟几个被外人嘲笑?人人说你们有娘生没爹养……” “你不去听不就好了吗?你以为你让他回来就没人笑话我们家了?附近几条街谁不知道你以前天天挨打?吴明勇还在外面找小姐生儿子,你还要叫他回来?不怕他有性病传染给你啊?还是说你嫌亲戚街坊笑你笑得还不够?” “你!”吴妈妈被女儿戳到痛处,一下子噎住了。 “没爹的孩子是会被别人笑,但跟一个天天家暴,赌博,还找小姐生儿子的垃圾男人过十几年都不离婚,才叫真正的笑话!” 话说的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吴妈妈的脸色难看至极,半响,低下头苦笑,“这就是我生的好女儿啊,天天为你们愁破了头,到头来,我在你嘴里就这么下贱不堪的女人?” “是我这么说你的?是街坊邻居说的,你不也老是去听她们背后数我吗?现在轮到你了,你自己又感想如何?” “我是为了你好!”吴妈妈语气急躁。 “我不用你为了我好,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做决定,进去吧,我要做生意了,你别跟我在这里吵。” 吴妈妈气得自己转动轮椅进去了,还重重关上了里头的门。 吴知枝罔若未闻,低下头,慢腾腾地切着肉。 过了一会,她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仰头吸了一口气,继续切肉。 陆焉识在马路对面,看完这一切,什么都没说,把单车给她牵过去,落了锁。 “你的钥匙。”他说了一句,作势就要抛。 “别,我切东西呢,你帮我放到后面桌上的盒子里就可以了。” “也行。”陆焉识走过去,把钥匙丢进盒子里。 这张桌子是吴桐平时学习坐的,上面叠放着许多书和卷子。 刚才的事情陆焉识看见了,但他并不打算过问,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矛盾和难处,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管的,不管自然就不能问,不然问来干嘛,同情的对人家来一句,“你爸妈怎么这样。” 说完好像也没啥意思,无法因此而改变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陆焉识双手拉下了耳机线,说。 “行吧。”她心情不好,没说什么。 039 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陆焉识转了弯,回茶庄去了。 推开玻璃门,就见茶几前围着几个打扮‘伪时髦’的妇女,都是泡面卷发,细眉毛,艳色口红。 说来也怪,这小城镇的妇女们都喜欢穿花花绿绿的碎花衣衫跟烫泡面头,尤其是纹眉,只要家境稍微好点的,简直就是人手一份,好像纹上了这个眉,就像跟上了潮流一样,神奇得一批。 女人多的地方,通常就有八卦。 一见陆焉识进屋,几个妇女都燃了。 “哎呀,这小伙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吶。” 章宁笑着回答:“我姑姐家的孩子,目前住在我们家里。” “你姑姐啊?就是那个嫁到S市去的那个吗?听说嫁的老公很有钱啊,是不是?” “还好吧。” “哎哟,哪里是还好?我听别人说是家里住的是别墅,有好多辆车,还有好几个佣人可以使唤呢,这何止是还好啊?简直是人家说的富贵命格,大少奶奶呀……” “姑姐是过得挺不错的。” “真有福气啊,看看,这果然是大城市来的小孩,长得就是不一样,这气质,跟我们这的人还是有差距的,长得多白多高啊,一看就从小营养很好……” 陆焉识听着众妇女七嘴八舌的夸奖他,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章宁走过来,想去接他的书包,“焉识,回来啦,肚子饿了吗?舅妈给你蒸几个包子吃要不要?” “不用,我不饿。”陆焉识冷淡说完,上楼去。 刚迈上几坎大理石阶梯,就听到楼下在议论吴家的事情。 陆焉识听到一个声音浑厚的妇女在问:“你们刚才说,下午看见吴明勇回家去了是不是?那吴丽琴又原谅他了?” 听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腰,透过雕花楼梯柱的空隙,看清了那个声音浑厚的妇女,穿着一条束腰的浅绿色碎花裙,皮肤黝黑。 “可不是吗?这女人也真是的,天天挨打还让他回来,我看她是挨打上瘾了吧?”另一个染酒红发的妇女回答她,吴丽琴就是吴知枝的妈,她跟吴明勇都是吴家庄的,一个庄子全姓吴。 黑皮肤妇女问:“好像听说她本来不是残疾,那双腿也是被吴明勇给打残的?” 酒红发妇女:“不是给打的,是被从楼梯上推下来的。” 黑皮肤妇女:“不是说打残的吗?” 酒红发妇女:“当然不是啊,谁跟你说打残的啊?那件事当时闹得那么大,你都不知道的吗?” 黑皮肤妇女:“我不太清楚呢,我就是听人说那吴丽琴以前几乎天天挨打。” 酒红发妇女:“是呀,那男的简直不是人,爱赌钱啊,赌输了就拿老婆撒气,那会我们见她经常是鼻青脸肿的,就蹲在门口的水池边上洗东西,不知道多可怜咯。” 黑皮肤妇女:“那他为什么推她下楼梯啊?” 酒红发妇女:“还不是因为赌输钱了啊,我也是听我老公说的,那会不春节呢?吴明勇赌输了大概有三十来万吧,回去就让吴丽琴把楼卖了给他填债,可那楼是吴丽琴她妈的呀,她当然不能答应了,吴明勇那混账一气之下就把她从楼上推下来,摔断了腿。” 黑皮肤妇女惊呼:“妈呀!这还是人吗?” 酒红发妇女:“还有更可恶的呢,那吴明勇不是重男轻女么?为了要个儿子,还包养了个做鸡的,就为了给他生儿子,都不知道多脏呢。” 黑皮肤妇女受不了了:“什么人呀这是!” “其实那吴丽琴自己也有问题,吴明勇老那么打她,她干嘛不离婚啊?就非跟他过,这么下贱!而且家暴这种事就这样,有一就有二,人越不反抗,男的就越嚣张。”另一个穿玫红羽绒的妇女出来说话。 黑皮肤妇女:“我也这么想,这种男的就应该早离早超生啊。” 酒红发妇女:“性子是太懦弱了点,不过她那女儿倒是泼辣,当年那事,不是闹的人尽皆知吗?” “什么事在?”黑皮肤妇女依然一脸懵逼中,她刚搬来附近没多久,对很多陈年往事都不太清楚。小說中文網 “就是老化妆画得跟鬼一样那个,有见过吧?现在店里经常是她在煮东西的,煮得还算好吃。”酒红发妇女提醒。 黑皮肤妇女想了想:“好像见过,有点儿印象,打扮得跟鬼一样,要是我女儿那样打扮,我得呕死。” 一群人笑了起来。 酒红发妇女说:“可不就是?不过全家就她一个人敢跟她爸对抗了,他们家动不动就拿刀的,整条街经常能听到他们家的争吵声,当时她妈妈那事发生后,她就拿着刀去砍她爸,吴明勇就跑了呀,她追出去在街上砍了他两刀,一刀说是砍在肩上,另一刀砍在他腰上,然后她就被人给逮住了,要不是有人拦,估计吴明勇就死了。” 黑皮肤妇女听完,一脸震惊,“这女娃看这也没多大吧?怎么敢做这种事?” 酒红发妇女:“今年才十七呢,高二生,砍吴明勇的事就是前年发生的,好像当时她才上高一没多久。” “我想应该是气极了吧。”玫红羽绒妇女又开口,她说话是比较中肯的,不会一味往夸张方向走,也不会一味煽风点火。 酒红发妇女点点头,“我也觉得是,那吴明勇根本不是人,要我说,砍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听到这,陆焉识就没继续逗留了,上了三楼,将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 楼下的八卦,让他内心余震了许久。 心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本以为吴知枝的爸只是家暴,谁知道,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生。 这种不幸家庭的经历,让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想跟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以吴知枝那个性格要听了他的安慰,估计会以为他脑残。 况且,他也不会安慰人。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吴记米粉店。 他拿了钱包,在楼下妇女们的叽叽喳喳声中出了门,左顾右盼地看了会周围的商店,瞅到一间超市,一头扎了进去。 在出来时,手里拎了包吴知枝常吃的徐福记棒棒糖。 他撮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去了老吴米粉店。 没有安慰人的经历使得他哪哪都很别捏,就跟浑身不协调似的,在拐角徘徊好几次,才硬着头皮进了老吴米粉店里。 040 奇怪的安慰 刚想给吴知枝递个安慰的眼神,就被迎面扑来的笑声扰乱了计划。 “知知,我想吃你做的鱼排。”蒋青弈靠在灶台前,缠着吴知枝给他做炸鱼排。 陆焉识这才发现,店里多了几个人,蒋南山,康宝妍,以及吴桐,都聚在一张桌上聊天,吴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着作业,其他人在喝饮料聊天。 “这没呢。”吴知枝回答。 “我自己带了。”蒋青弈说着,把一包冰冻的鱼排递给吴知枝。 吴知枝看了一眼,接过,“行吧,你们去那坐着,我给你们炸点吃。” “好咧。”蒋青弈应完,就看见了陆焉识,咧起唇来笑,“哟呵,新来的,你也来了吗?来吃饭吗?” “……”陆焉识捏紧了手里的糖果袋子,不动声色地藏到身后去,“嗯。” “那进来坐啊,要吃什么?我给你点单。” “你刚不是才吃过番薯吗?”吴知枝抬头问他。 陆焉识看着她,没说话,原本准备好的一通安慰被这么一搅和,又时过境迁,过期了。 内心有点挫败,面上却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坐在旁边一张空桌上,点了份,“莲藕玉米粉。” “今天又吃莲藕玉米啦?”吴知枝笑了笑,舀汤过来煮。 看来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好了。 反倒是陆焉识有些郁闷,沉默不语地支着下巴想:这人心里大概是个太平洋吧,宽得很。 亏他还以为她会像自己一样,独自一人难过,谁知道人家压根不当回事,平静得很。 吴知枝煮好米粉,亲自给他端过来,“你慢吃,我去炸鱼排了。” “噢。”陆焉识点了下头,闷闷不乐吃米粉。 吴知枝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 大少爷又怎么了?回去不到一小时心情又晴转阴了? 那边蒋南山拿着本厚书籍,在训练吴桐,康宝妍也加入了,她是个学霸,对知识有一种本能的渴望,跟吴桐坐在一边的位置,听着蒋南山出题,然后跟吴桐一起抢答。 有些问题她也能回答出来,但并不是吴桐的对手,快速答题考验的是人的记忆和知识的累积,她的脑海题库并没有吴桐丰富。 蒋青弈站在边上,手搭在吴桐左肩上,时不时露出抹调皮的笑容,“吴桐你可真厉害,天才!” 吴桐得了夸奖,垂下眸,扯唇笑了一下。 虽然笑容极淡,稍纵即逝,但他确实是笑了。 察觉这一切的人是康宝妍,她惊讶地说:“吴桐,你刚才笑了?” 吴桐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蒋南山跟蒋青弈看过来,见他没笑,都不相信康宝妍的话。 “没有吧,我看他没笑啊。”蒋南山说。 蒋青弈也点头,“是啊,吴桐根本不会笑的,知知说他从小到到从来没笑过。” “真的,我刚才看见了!”康宝妍坚持,还去喊吴知枝,“知知姐,我刚才看见吴桐笑了。” 在炸鱼排的吴知枝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他笑了?真的吗?” “真的知知姐,我没骗你,你弟真的笑了,就在刚才。” 吴知枝赶紧解了围裙出来看,“洋妞,你帮我看下火,别炸糊了。” “行。”蒋青弈进来替她。 吴知枝走到桌前,看了下吴桐那张艳丽的尖削脸庞,说:“你刚才笑了?” 吴桐望她一眼,摇摇头。 康宝妍:“……” “他说他没笑啊。”吴知枝看向康宝妍。 康宝妍无奈,但她始终坚持,“他真的笑了,我刚才真的看见了!” 吴知枝刚想说什么,蒋青弈就喊她了,“知枝,你过来看看,这鱼排炸好了没?我不太会看。” 吴知枝过去看了一眼,“行了,你走开吧,我来把鱼排弄出来。” 没多久,一盘香喷喷的鱼排就放在他们桌上。 几人欢呼着开动。 吴知枝回到灶台前,将一盘只有两块鱼排的碟子端到陆焉识跟前,弯唇,“这请你吃。” 陆焉识抬头看了她一眼,瞳孔深邃。 随后,抬起一只手,用拳头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手劲还不小。 吴知枝痛得龇牙咧嘴,“你干嘛打我啊?” 陆焉识也没作解释,用筷子夹断一小块鱼排,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吴知枝莫名其妙。 刚想走,又有点反应过来了,回头瞅了陆焉识一眼,他在默默享受美食,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他刚才那个动作,是在安慰她吗? 像男生与男生之间那样,对着对方的肩膀来一拳,表示安慰和鼓励? 可看着他的脸…… 不像是要安慰她的样子啊。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她去隔壁桌捏了一块鱼排,回来坐在他对面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边已经坐了四个人,再加她一个是不够了。尛說Φ紋網 陆焉识抬眸觑了她一眼,“真脏。” “……”嫌弃她用手捏鱼排呢,吴知枝也不在意,咯咯咯笑起来,“你懂啥?节省一双筷子,就可以少洗一双筷子,我这叫聪明。” “……”陆焉识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码在圆筒里的一次性筷子,“这玩意是摆设么?” “才不要呢,一次性筷子用一双少一双,浪费钱。” “……”很好,够抠的。 “不是,你们家都不煮饭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天天在外面吃饭啊?”吴知枝捏了一块鱼排放进嘴里,欢快的嚼动着。 陆焉识愣了愣,看她一眼,“不是不煮,是吃不惯。” “那你吃得惯我做的吗?” 他没说话,往碗里加了勺辣椒,“还行,就是不怎么辣。” “我们这本来就是做的清淡口味。” 他没说话,低下头安静喝汤,动作缓慢而优雅。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喝汤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小子的涵养还蛮好的,“吃相不错。” 陆焉识微怔,意识到自己被夸奖了,掀眸望她手里的鱼排,手指油腻腻的,让他这个洁癖患者看了可难受了,皱着眉说:“手脏死了,去洗一下。” “……”靠!她的夸奖就换来这嫌弃啊?这家伙的性格,果然是狗嫌猫不待见! 她去洗了个手,回来时又坐到了陆焉识桌前。 陆焉识把鱼排全吃了。 吴知枝露齿一笑,“都吃了啊?味道不错吧?” “还行。” 她瞥了眼他旁边椅子上的一袋徐福记,“你也爱吃这款棒棒糖?” 041 狗改不了吃屎 陆焉识眉一拧,刚想伸手把那袋棒棒糖捡起来给她,就听吴知枝笑着对后头的蒋南山说:“哎!南山,陆焉识口味跟你一样耶,都喜欢徐福记的棒棒糖。” 陆焉识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天天吃徐福记,并不是因为喜欢徐福记,而是蒋南山给她的。 他心里滚出一阵挫败,不再说话了。 忽然,店内的电话响了。 吴知枝过去接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吴知枝听完脸色就冷了,“我没钱。” 对方说:“叫你妈来接电话。” 吴知枝冷笑,“换我妈接电话也是这样,他儿子肺炎是他的事情,没钱就去借,高利贷黑社会什么的多得是,跟我们这里鬼哭狼嚎也没用,我们家没钱就是没钱。” “他是你弟弟啊,你们有血缘关系的。” “我呸!小三生的仔,身上流的是渣男跟小三的血,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你是明勇的女儿啊,你爸多想要儿子的你不是不知道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替咱们家传宗接代了,生了个大胖儿子,你怎么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呢?要是吴桐是个正常孩子,你爸会出去找人生儿子吗?这一切都怪……” “我爸早死了!”吴知枝打断她的话,骂了一句,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重新响起来,催命似的。 吴知枝看都没看,直接把电话线拔掉了。 “谁啊?”见她接完电话脸色不好,蒋南山问了一句,“你奶奶啊?” “封建余孽,懒得叼她。”吴知枝说完这句,就不愿在说了。 * 那方被挂了电话的老太太,火冒三丈,一等第二天天刚亮,就冲到老吴米粉店外面去哭哭啼啼。 “吴丽琴,你给我开门!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死在这里不走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条街。 她用力拍着吴家的卷闸门,“吴知枝,你这个咒爸骂奶的不孝孙女,给我出来!” 她死劲拍门,很快就招来了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见人多了,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凄凄惨惨地哭起来,“这个不孝孙女啊,她骂我也就算了,她居然咒她爸爸去死,世间有这样的人吗?以为自己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呀?要不是当年我没日没夜的带她,哄她睡觉,她能长这么大么?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我带着去看医生的,可今天……就开始咒我去死了!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哪都被人嫌弃……” 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任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的。 周围有人过来扶她,“老太太,你有话就好好说,没必要坐在地上的是吧?” “我不起来,你们给我评评理,这孙女,我从小带到大,现在反过来咒我死,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她的错?这世间有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吗?” “这事是你孙女做得不厚道,是她的错。”周围的人都同情她,开始帮着她对吴家指指点点。 眼见效果达到,老太太眼里都是得意,嗓门格外的大,“是啊,我们老吴家娶这种儿媳妇有什么用啊?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教小孩仇恨爸爸奶奶,没报答养育之恩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咒我们。” 身后的吴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太太走过去,继续凶狠地拍着门。 哼,今天你们不拿钱出来救我的孙子,就别想安生! * 门后,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早餐。 吴丽琴听着外面句句戳在自己脊梁骨上的话,委屈的哭了起来,不断伸手抹眼泪。 吴外婆倒是很平静,她有老人痴呆症,根本不懂外头的人在议论什么,拉耸着眼皮,默默喝粥。 吴安安见母亲哭了,懂事的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吴知枝跟吴桐都没说话,安静地吃着面。 吴丽琴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了,咬着牙把心里话说出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她根本就没管过你们,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在带你们,就连你们三一起互相传染生病了,她也天天在麻将桌上,回家没饭吃就开始骂人,压根不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吴知枝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早跟你说了,那人渣会回来跟你说好话,肯定就是缺钱了。” 要不是昨天吴明勇在这没成功,会把这老太太逼出来跟他们要钱? “我哪知道,他是为了钱,我还以为他真是想你们几个了……”吴丽琴忍着泪意,表情委屈,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这么不像话! 吴知枝抿住唇,只说了一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别幻想太多。” 吴丽琴,一辈子都被她这懦弱性格害死。 要不是她这么懦弱,也不至于活成而今人人能随意拿捏的模样。wWW.xszWω㈧.йêt 老太太的嗓门,大得连后面街的陆焉识都听到了。 他站在一个早点摊前面,听着横街有人在骂吴知枝,意识到是她家出事了。 拿着袋豆浆,他一边喝一边走过去。 吴知枝已经出了门,手里拎着个便当。 秦秀云一见她出来,就差把手指到她太阳穴上去了,“大家看看,这就是我那‘孝顺’的孙女啊,天天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学无术,昨天还在电话里咒她爸爸去死,以前我对她那么好全喂了狗,你们大家说,这种人养了有什么用?养来就是气死父母的!” 吴知枝被人包围在人群里,看着周围人都露出谴责的眼神,冷静地转头对身后的午安安说:“安安,去帮姐打个电话报警。” “报警?”老太太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吴知枝,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开的啊?什么事都动不动报警?昨天你爸在你这吃个米粉,你也报警,你屁大点事都去找警察,你吃饱了没事干啊?” 说着,就想伸手去打吴知枝的头。 吴知枝用手挡了一下,听到身后吴安安哭着说:“你别打我姐姐!” 吴知枝回头看了吴安安一眼,摸摸她的头,对老太太说:“奶,我报警,是因为有一件事我搞不明白,必须问问警察,如果警察叔叔说这是应该的,那我被你打被你骂,毫无怨言。” “你有什么怨言?你咒我跟你爸爸,你没做错吗?”老太太一脸怒相。 ------题外话------ 最近都挺好看多了,就想写个明玉一样的女主,哈哈 别担心我的女主不能逆袭,她是我第一个写的,重头强到到尾的女主,只是我写的是现实向,所以强就是人类里面的佼佼者,至多就是像明玉那样,靠自己的聪明才干混成人上人,不会说强到各种不离谱哈。 042 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老太太的怒气,吴知枝的语气不急不缓,“奶,我就是想问问警察,我爸这些年在外头养小三,又没跟我妈离婚的,算不算重婚罪?还有,我爸在外头跟小三生的儿子病了,得了肺炎,住了院,这钱是不是应该我们出?” “什么?小三生的儿子?”围观的人群炸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吴知枝,你在这说你爸的坏话,你存的什么心?你是想气死我吗?”老太太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急了。 况且,家里的事情哪能在外面到处宣扬?明勇出去找女人生儿子,还不是为了给他们吴家传宗接代?没有儿子,明勇死了去地下怎么面对老吴家的列祖列宗? 吴知枝表情依然很平淡,扯了下唇,说:“奶,这哪叫坏话,这是事实啊,我也不怕邻居们笑话我,我就是想说,奶,我爸跟小三的儿子病了我也没办法,肺炎啊,要一两万的医疗费用,我一个孩子哪里有?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家吗?” “我让你出了吗?算了,我不跟你说话,你这个傻脑子话都不会讲,把你妈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奶,你找我妈也没用的,她腿都被你儿子打残了,每天都在家里修养,哪有钱给小三的儿子看病啊?” 话落,街坊邻居们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这吴明勇什么德行大家还是知道一点的,总喝酒赌博,还打孩子,住一条街上的,都知道他家以前经常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而且吴明勇把他老婆打残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可没想到,人家不止家暴赌博,还找小三啊,而且现在小三的儿子得了肺炎,还有脸来向这要钱。 “这就不像话了,小三生的儿子,怎么能管原配要钱呢?” 眼见围观的议论越说越沸腾,秦秀云表情闪躲,扯了吴知枝的手臂一下,“死丫头,你在乱说什么?你给我闭嘴!” 压低声音又说:“要不是因为你弟弟不会说话,明勇会出去找吗?这要怪,就怪你妈生不出正常的儿子。” 吴知枝听了这话,心里冷笑,故意很大声的说:“奶,你逼我也没用啊,我们家真的没钱,现在外婆老年痴呆又高血压,天天要吃药,我妈,你也看见了,双腿都截了,在家休养呢,没收入,我和弟都在上学,我妹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这个家,家徒四壁,哪有钱可以给你啊?” “是啊,老太太,这你就过分了,你儿子把老婆的腿活活打断了,还出去找小三,这事你也不管管?这还像个家长的样子吗?”一个邻居看不下去了,上前说了句公道话。 老太太一窒,吼她:“关你什么事情,她肚子不争气能怪谁?谁叫她生不出儿子?事情不落你家头上你当然没感觉了,要是你生不出儿子看你婆婆跟不跟你急!” “哎!你这老太太,怎么说话的?我好心跟你说道理你倒反过来咒我?” 秦秀云骂道:“我没有说错!她吴丽琴就是生不出儿子!我养了她跟她几孩子十来年,够客气的了,倒是他们,怎么对我的?我好心好气打电话来跟他们借钱,把我这老太太一咒,换了你,你不生气啊?” “奶,就算你跟我们借钱,我们也没钱借啊。”吴知枝看着秦秀云,委屈道:“我们三兄弟姐妹现在的学费都没着落呢,我妈也是愁得不行,要不这样吧,奶,你让大伯跟小叔借点钱给我们读书呗,等以后我们要是能考上大学毕业了找着好工作了就把钱还给大伯跟小叔,你看怎么样?” 秦秀云一直就偏心,听到她提另外两个疼爱的儿子,气坏了,口无遮拦的说:“你没钱就别去读书!去打工,反正也还不起,早点去打工赚点钱给明勇的儿子盖个房子,不然以后你小弟娶老婆没房子会被人笑话的。” 小弟,指的即是小三的儿子。 老太太还真敢盘算啊。 吴知枝心里冷笑。 “你这老太太,你也是个女人,讲话怎么这么恶毒?女儿就这么活该被当场摇钱树吗?儿子有那么重要么?现在早就男女平等了!”围观的妇女听了这话,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着她说起来。 “而且人确实没钱,上有老下有小,爸爸又逃了责任,让一个孩子给你出一两万的医疗费,这像话吗?” “是啊,我看这店一直就是这孩子在管的,每天都见她蹲在那里洗碗洗东西呢,其他人,一个没见到……” 秦秀云的老脸被说得有些挂不住,硬着头皮说:“吴知枝,你这个死丫头,不会说话就别在这里乱说话,明勇为什么会去外面找?还不是你妈管不住他?她吴丽琴要是能管得住明勇,就没有这事了,我早就说了,女人要温柔一点,丈夫在外,一定要把家庭卫生打理好,把孩子也带好……” 听到这话,吴知枝双眼一冷。 ”奶,合着这话男的出轨还是女人的错了?“ “不全是她的错,但是她也有错!做女人不能留住自己男人的心,这怪谁?” “呵,嫌弃不好可以离婚,为什么要打我妈呢,你也是女人,要是你丈夫天天这么打你,你受得了?双腿都被打残了,还要被你们说是她是错?说什么要温柔,干家务,我妈当年自己带两个小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天天在麻将桌上帮都不帮带一下,还要求她带了两个孩子还要把家里是家务都干了?”当年,秦秀云还要求房子要一尘不染呢,那破平房又什么值得打扫的?况且,吴明勇也不是正常的男人,即不赚钱又不关心妻儿的,整个社会败类!尛說Φ紋網 “她不懂事!没有用,就该打!”秦秀云眼眸闪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避重就轻。 “呵,奶,咱们还是让警察来评评理吧,我就问问看,这重婚罪到底怎么判!” “你!”秦秀云一听这话,气结,上手就想打吴知枝,“反了反了,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报警抓你爸爸,你小心天打雷劈!” 吴知枝抓住她的手,眼神冰冷,“你打看看,小时候你就老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要出去打麻将,就把我和我弟弟锁在家里,我们那时候才三四岁啊,我妈出去看病,你管都不管我们,回来我弟从床上下来摔折了腿你还打他,说他晦气,有你这样当奶奶的吗?今天这个报警电话我一定要打,我忍够了,我倒要看看警察怎么判吴明勇。” “警察他不会管的!” “那我就叫律师来,总之今天,我绝对要讨个说法!”就因为吴丽琴不肯离婚,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忍耐,以后,她不会再给他们面子了! “小姑娘,这个电话阿姨帮你打。”一个婶婶站出来说话,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秦秀云,瞪着眼睛指桑骂槐:“这种为老不尊的人,就应该抓进去关上十年二十年!” “没错,小姑娘,我们都支持你!” 眼见周围的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秦秀云急了,大早上从村里赶出来,没讨到便宜,还被众人戳着脊梁骨骂。她不是这城镇上的人,不怕大家议论她,可是当面骂就有点受不住了,当下恶狠狠地瞪了吴知枝一眼,急匆匆走了。 但没拿到钱,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题外话------ 这章我改了十几次了,总是觉得不满意,不想一开场就写得太狠,也不想什么内容都没有,暂且这样吧,序序改得头痛欲裂,实在是不想在面对这章了。 这个故事,除了正能量的力争上游,还会写一点极品亲戚,当然只是小打小闹,人生常态。 043 你挺会安慰人 等人散了后,吴知枝从家里牵了辆单车出来,吴桐跟吴安安是一起上学的,吴桐送她去,两人已经先走了。 吴知枝交代完母亲记得熬汤的事情,就把门锁好,将便当挂在单车上,蹬上走了。 谁知道刚过了拐角,一股重力袭来,落座在她后车座上,吓了她好大一跳。 “啊!” 吴知枝身子往前一倾,惊叫了一声。 回头。 陆焉识跨坐在她单车的后座上,因两条腿太长,正拖在地上。 “……操!你干嘛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陆焉识瞅了她一眼,“口才不错啊。” 吴知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早上自己舌战秦秀云的事,“你看见了?” “老太太嗓门那么大,我不想听见也难啊。” 吴知枝笑,“嘁,哭穷谁不会啊。” 陆焉识没说话。 吴知枝挑眉,“喂,你这腿太长了,你要不下来,我蹬不动啊。” “别骑单车了,走着去吧。” “……”吴知枝惊得不轻,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老没毛病吧?” 陆焉识阴下脸来。 “这都七点十分出了,再过十分钟就上早自习了,不蹬单车,准迟到。” “你蹬了就能不迟到吗?” “……”吴知枝无话可说,其实蹬,也是会迟到的,只是多少能减少点时间。 “下来吧,走着去。” 说完,他就从单车上下来,站在路口等她。 吴知枝:“……” 有病吧?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从单车上下来,在门口锁好,提着书包,跟上了他。 两人慢悠悠往学校走。 天儿有点冷,吴知枝戴上了帽子。 陆焉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刚才那人,真是你奶奶?” “嗯。”她回答得挺坦荡,附近街坊都知道的事情,她也无需隐瞒。 “你爸还娶小三了?” 吴知枝扭头瞅他一眼,“怎么?吓到了?” “是挺奇葩的。”看着她亮亮的眼珠子,他忽然就想起了她的素颜,俊脸有些尴尬,“这么穷还能找小三,真牛逼。” 吴知枝也不介意人议论她爸,歪着头笑,“他年轻长得好看呗,况且小三以前站街的,都三十多四十粉退花残的,好不容易碰上个想跟她结婚过日子的,她还挑什么?” “……”陆焉识一阵无语,大概是生长环境的关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糟糟的事情,一直以为,只有有钱人会找情妇呢,没想到没钱的瘪三也这样,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还别说,我们这儿就这样,像吴明勇这样的男人,大把呢,赌窝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烂赌鬼。”为什么吴妈妈总希望她考到外地去发展呢?因为他们这儿的人,要说富贵没有,要说穷也不穷,本地人都有房子住,不缺那点吃喝拉撒的钱,所以活得特别没有上进心,懒惰图安逸。 这样大环境养出来的大部分人,都跟大爷似的,大钱赚不到,小钱不愿赚,天天就想着发横财,赚快钱,导致人都懒懒散散的,没点蓝图大业,一被人勾去玩赌博,上了瘾就从此归不了岸。 赢了还想赢。 输了更是不甘心想赢。 这种心态,怎么去对付事业或者工作? 吴知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蜷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讨厌你生长的地方啊?”ωww.xSZWω㈧.NēΤ “不能吗?”她问他,勾着唇。 陆焉识顿了顿,不是不能,而是和他一样,也讨厌着自己出生的地方,更讨厌着自己的出生。 “在这久了,你就明白了,为什么年轻人都不留在这城镇,这儿养老环境是可以,但拼搏创业什么的,就算了吧。”说完,低头笑了一下。 “大家都说,你高一的时候,曾拿着刀在街上追打你爸?” 闻言,吴知枝笑了,斜瞅他一眼,“没想到啊,你也对八卦有兴趣。” “……”陆焉识面色一阵不自然。 就听她挑起唇瓣说:“当然是真的了,没砍死他,是我一生的遗憾。” 陆焉识一震:“……” 没想到她会这么恨吴明勇,比自己恨自己的家人恨得多了,他再恨许曼和陆正闵,也没想过要杀了他们。 可同时,她也很爱她的家人,甚至可以说,为了他们,义无反顾。 随后,他皱着眉说:“你可别这么想,砍死人要坐牢的。” “……”这会换吴知枝哭笑不得了,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啊。” 陆焉识一怔,不说话了。 吴知枝笑了一下,“放心吧,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并不想寻死。” 走着走着,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已经关了,此时是早自习时间,学校门口站着几个考勤学生和教导主任。 看见那个教导主任吴知枝就头疼,看了陆焉识一眼,“带校章了吗?” 陆焉识摇头。 “……”靠,这小子,又想跟教导主任历史重演? 心里无奈,她对他说:“跟我来。” 两人没从学校正门走,而是拐到了学校的后门,那儿是秘密基地,一般人,吴知枝不告诉他。 学校后门处有一个窄窄的铁门,铁门的上方是尖尖的栅栏尖,周边圈着一面白色围墙,围墙之上铺满碎玻璃渣子。 “有正门不走爬后门?”陆焉识看着眼前的铁门,忍不住皱眉。 “你他妈没带校章,我仪容仪表又这样,我可不想在因为你进校长室里喝茶了。” “……”陆焉识表情无所谓,“喝茶就喝茶呗,反正检讨书又不难写。” “……”吴知枝团眉,“容易写?那你自己去走正门吧。” 说着就把书包往里头扔。 “砰!”一声,书包在铁门后方安全落地。 吴知枝开始脱身上的校服。 “你干嘛?”陆焉识一脸像看智障的表情,爬个后门而已,需要脱衣服吗? “你等下就知道了。” 她一脸过来人的神秘样子,把校服脱下来,绕在脖子上,接着娴熟的攀上铁门。 三五下,就到铁门上方了,顶部是渐渐的铁刺,她却没有爬那里,把校服往满是玻璃碎渣的白墙一铺,一脚踩了上去,飞奔进墙里。 044 他送的棒棒糖 几秒后,白墙上的校服外套被她拉了进去,证明,她已安全落地。 陆焉识看得眉头直皱。 一个女孩子家,身手帅成这样,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接着,吴知枝的脸出现的铁门后方,看着里头铁门上锁的大锁,抬眸冲他笑,“怎么样?敢爬墙不?” “有什么不敢的?”他勾唇一笑,将自己手上的书包利落扔进去,“接着。” 吴知枝还真帮他接住了。 但由于书包太重,拉链没拉紧,一倾过去,那包徐福记棒棒糖就从书包的缝里挤了出来,掉落。 “什么东西掉了?”吴知枝低头,见是一包棒棒糖,抬头看了陆焉识一眼。 “……”那货的反应非常不自然,一张素来只有冷漠的俊脸此刻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背脊绷得老直。 “棒棒糖?你也吃这玩意吗?”吴知枝瞅着他笑。 “……”陆焉识笑不出来,好半响,才像被解冻过来,就像没有听到吴知枝的话,手一攀,就上了铁门。 吴知枝见他行动了,在铁门后方指点,“先把校服脱下来,铺在墙上,不然全是玻璃你不敢踩的。” 大少爷一概不理,上了铁门纵身一越,翻过铁门,连裤脚都没碰到铁尖,便稳稳落地了。 吴知枝的嘴张了张,比出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练过的,牛逼。” 陆焉识勾唇,接过自己的书包,顺便将那包棒棒糖塞了回去,塞到一半,又停住了,轻轻转动眼珠,看了吴知枝一眼。 随后一包棒棒糖砸向了吴知枝怀里。 她接住,“喂!搞偷袭啊?” “这给你。”他没什么表情。 “给我干嘛?你留着自己吃啊。” “我不吃。”他把书包背好,转身走向花圃,花圃的尽头就是教学楼。 吴知枝追过去,“喂,这哪来的啊?第一次见你带零食来学校啊。” 少年脚步一顿,看了吴知枝一眼,听见她说:“这包棒棒糖少说得有五六十根呢,我也吃不完,要不这样,等下发给全班一起吃吧。” “……”少年思虑良久的安慰刚有勇气萌发,就被没心没肺的货给瓜分了。 他觉得,他就不应该有安慰她的心理。 因为,这个叫‘无知’的,心有太平洋那么宽,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难过’,更不懂得什么叫‘安慰,’脑子实在太过肤浅! * 进了教室,自习课刚刚结束,班级里闹哄哄的。 吴知枝拿着一袋棒棒糖,左分一个,右发一个,很快,就把全班五十个同学都发完了,只剩下三四根吴知枝喜欢吃的水蜜桃口味。 全班同学得了棒棒糖,对吴知枝喜笑颜开。 “今天怎么这么好?请全班吃棒棒糖?”许文静接了棒棒糖,指尖握着一只笔,她只是在面对男生的时候才会很别扭,对女生不会。 吴知枝往后看了一眼,“不是我,是陆焉识,这包棒棒糖是他请的。” 周围吃着棒棒糖的同学:“……” 全班都惊呆了。 不合群的帅帅转学生最近是怎么回事?又是跟吴知枝一起上下学又是请全班吃棒棒糖的?什么意思?想跟全班同学和解吗? 之前那么拽,惹得全班没人敢跟他说话,现在知道被孤立的日子寂寞如雪了吧? 其实同学们也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怕他,感觉他那性格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一点就着,怕惹了他不快会挨揍,但现在听到吴知枝的话,有的人还转过身去对着陆焉识举了举手里的棒棒糖,一笑泯恩仇的说:“谢了。” 陆焉识无缘无故得了全班的‘谢谢’和‘笑脸’,表情像吃了一口大便一样,别提多僵硬别捏了。 吴知枝发完棒棒糖,回到座位上,拿出了剩下的三根,“就剩三根了,你要不要?”仦說Ф忟網 陆焉识看着她,一句‘多事’在牙齿间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以往,被人关心了的他,都会下意识的炸毛发火。 但今天,他却觉得在说那些刻薄的话,就是畜生不如,活该没有人搭理。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变化。 过去,他的怒可以因为任何原因而起。 现在,却不想因为别扭把渴望向往已久的温暖通通拒之千里之外。 思忖到此,那句‘多事’被吞了回去,换成一句别扭的,“你想给他们就给他们好了,但是不要说是我给的。” “怎么?”她化着浓厚眼影的大眼睛看过来,眼珠黑白分明,“我没说错啊,这棒棒糖确实是你的呀,虽然是我给的,但是是你买的呀,理论上,这确实是你请的。” “……”陆焉识皱了皱眉,表情更不自在了。 “还有三根,你要不要呀?”她把手心瘫在他跟前,三小支蜜桃口味的棒棒糖就呈现在那粉嫩粉嫩的掌心上,她说:“徐福记家就这个口味最好吃了,但每次都很少,一整包下来最多只能找到五根,我都留下来了,哈哈,我够聪明吧?” 刚说完,陆焉识就伸手把她手上的三支棒棒糖都拿走了。 “操!一支都不给我留啊。”吴知枝瞪了瞪眼,她发了一圈,自己一支都没吃了呢。 陆焉识没搭理她,把三根棒棒糖收进桌斗里,拿了本闲书出来翻。 吴知枝见状,愣了愣,忍不住又操了一声,“服了,陆焉识,你够抠的……” 话还没说完,一支带着糖果壳的棒棒糖塞进她嘴里,陆焉识瞅过眼来,“吃你的糖吧,吵。” 吴知枝:“……” 三五除二拆了糖果包装,塞进嘴里,生怕陆焉识再次反悔把糖果收回去了。 陆焉识看着那只糖糖棒被吴知枝塞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含着。 忽然突发奇想: 她的唇形其实蛮好看的。 一句话从脑海中突兀的滚过,惹起一阵异样又陌生的悸动……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总觉得里头好像发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可仔细去品味,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 第二节课是物理。 全班都在吃棒棒糖,老班让课代表捧了一沓卷子进教室,上自习。 卷子刚发完,老班就点名吴知枝。 “吴知枝,跟我出来一趟。” 045 八卦的老班 “啥?”吴知枝抬头,手里的数学卷子抄了一半。 “出来再说。”老班挥挥手,示意她出去谈。 吴知枝只好把数学卷子丢给蒋青弈,“洋妞,我出去受刑,你帮我把数学卷子补一下。” “行,没问题。”下午有秦霜的课,谁的作业都能不写就是秦霜的不行。 吴知枝出了走廊。 老班双手背在身后,看了她好久,才叹息开口,“吴知枝,那好歹是你同桌啊,你劝劝他吧。” “啥?”吴知枝以为自己幻听了,老班叫她出来走廊谈话,不是要说早上迟到的事情吗?怎么说到陆焉识身上了? “本来好好的成绩,要是在这样荒废下去,只怕到时候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来了,而且,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 “什么意思?”她依然没搞懂老班的脑回路。 “陆焉识呀,到现在都不合群,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听说啊,你们最近都是一起上下学的是不是?老师看这么多人里面,他也就只肯跟你说话了,还一起上下学,我看这交情匪浅啊……” “老班,你搞错了,我们只是昨天跟今天一起上下学而已,其他时间没有。” “那感情也是不一样的啊。”老班扶了扶眼镜,“他跟其他同学怎么就不这样?” “……”吴知枝回答不是。 “是这样的,他已经好几天不交数学作业了,我都被你秦老师找过好几回了,你知道你秦老师的脾气吧?都快愁抑郁了,找他谈了好几次,一直没用。” 其实秦霜跟李锦云是沟通过的,李锦云表示,陆焉识确实从来不写作业的,但他成绩好,所以重点校的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成绩考得好,作业什么的都是浮云。 但是秦霜不这么认为啊,她觉得高智商的人将来出了社会,要成为社会的栋梁为社会做出贡献,才算真正的人生圆满。 可陆焉识,智商虽远超同龄孩子,可性格太暴戾孤僻了,这样的性格,不是看不起别人就是被群体排斥,这样下去,怕他的高智商没用到正途,反因为性格暴力孤僻从此走上歧途。 秦霜跟老班两人讨论过,一致认为要处理好陆焉识在学校不合群的问题,哪怕成绩再好,也不能给他开后门,不然怕他将来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什么事情都想要特殊待遇。 “他不交作业,你们跟我说也没用啊。”吴知枝不知道老师们心里的思量,只觉得这两脑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陆焉识不写作业,他们两个老师劝不动,她就劝得动了?况且她这个天天不写作业的人怎么好意思去劝别人写作业?这时也发生得太离奇了吧? “有用,你们两现在不是朋友了吗?你带领他往好的方向走,他肯定会耳濡目染的。” “……”吴知枝的表情是完全的拒绝,她自己都办不到,怎么领别人往好的方向走,“老班,这事我真办不了。” “你就先劝劝他嘛。” 吴知枝抿唇,“哎,真不是我不帮你,陆焉识那人就那样,特行独立,没人说得动他的。” “你就去帮老师说说吧。”老班继续和她商量。 吴知枝想了想,“要不这样,你让他跟文静坐同桌,文静成绩好,肯定能影响他。” “那文静得被吓哭。” 吴知枝:“……” 陆焉识也没那么恐怖吧? “就这样说定了,你去帮老师说一下。” 吴知枝被拜托得有些无奈,抿着唇说:“要是我去帮你劝了,你是不是能批周六的病假给我?” “周六也就半天课啊?不过,你要请假干嘛?” “明天周六我有事,请半天假。” 老班想了想,居然觉得欣慰非常,“行吧,你头一次逃课会跟老师请假,老师就批了,但是学业还是不能荒废,要好好复习起来,知道吧……” “知道知道啦!” “哎,吴知枝同学,知道这两字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 * 回到教室,陆焉识依然没在答卷,在看自己的手机短信,吴知枝坐下,想了一会,说:“喂,陆焉识。” 陆焉识扭过头来。 吴知枝笑吟吟的,语气轻快,“你知道老师刚才叫我出去干嘛吗?” “干嘛?”少年的表情不是很感兴趣。 “是关于你的。” “哦。”很冷淡敷衍的回答。 “……”吴知枝皱眉,“什么啊?你不想听听老班跟我说了什么吗?” “你让他别管我的事。”陆焉识猜到了老班的动机,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 “哎呀,其实你也不应该这么调皮的,秦老师人挺好的,像上次,你不写作业就算了,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顶撞她,她当然会下不来台啊……你只要按时完成作业,我想他们也不会老是为难你找你去谈话的是不?这样你轻松,他们也轻松,对吧?”小說中文網 陆焉识不想听,扭回头,漠着脸色看手机频幕。 吴知枝自己讲了一会,实在觉得没人理很尴尬,就换了个态度提醒他,“其实写个作业也没那么难,一张卷子,随便抄抄十分钟就做完了,这样你能交差,老师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陆焉识对这种抄卷做法很是不屑,直接挑起唇瓣讽刺,“假如不会,抄了别人一百遍,也是在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而都会的题,则没必要浪费时间去重复的枯燥复写。” “都会的题?”吴知枝挑眉,“哦哟,你意思是,高中无论什么题干你都会做了?” “差不多是这样。”陆焉识有一种迷一样的自信。 吴知枝蹙眉看了他一会,忽然发出挑衅:“那好,我来给你出一道,要是你答不出来,以后秦老师布置的作业,你都要按时完成,怎么样?” 心里的小九九是:小样,拽得要上天,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那要是我答得出来呢?” “以后天天上我家来,免费让你吃米粉,一年的时限。” “不够,两年。” “……”这个贪心的小刺猬,吴知枝扬起下巴,“行!” “出题吧。”陆焉识语气淡淡,很是不屑。 想他智商高达200的超智群体,难道会怕了这个‘无知’不成? 046 虽败犹荣(男主技能展现) 吴知枝见他如此心高气傲,也起了个要给他点教训的决定,拿来几张白纸,开始低头出题。 一个小时了,她还没出完题。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轻笑,“怎么,写不出来了?” 吴知枝把自己写的题用本子盖住,“怎么可能呢?你别偷看。” “嗤。”他冷嘲,“谁稀罕。”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吴知枝终于出好了自己的题,会心一笑,“题我出好了,等午休后我们就来答,现在先各自吃午饭。” 陆焉识看都不看她一眼,面色不善地走了。 吴知枝拉住蒋青弈,“洋妞,你别走,我给你带了饭,我们中午一起吃。” “好啊好啊。”蒋青弈欢天喜地的接过吴知枝递来的便当,情绪激动,“没想到知知会给我带饭,我真是太感动了,等以后我写小说了,一定要把知知也写在我的小说里。” “行了行了,别发你的春秋大梦了,吃吧。” “真的,知知,我已经想好了,你就是我故事里的女主角。” 听了这话的陆焉识:“……” 心里一阵恶寒,在回头看一眼吴知枝的爆炸头跟浓黑烟熏妆,心想这样的小太妹能做女主? 写完估计会被读者寄刀片吧。 * 陆焉识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去了食堂。 他打了一盘三种小菜一个米饭的,结果一进嘴里,如同嚼蜡。 他吃不惯,除了吴知枝做的菜,其他的,他都觉得不好吃。 想起蒋青弈有便当他却要吃食堂,心里有些不爽。 午饭后,陆焉识一刻也没有耽误,回了教室。 吴知枝跟蒋青弈还在吃饭,他们的午饭是炒饭,跟他之前在吴知枝家吃的那个炒饭一模一样。 回想起那天的饭菜,他有些嫉妒蒋青弈了。 等他赢了,他也要吃炒饭。 “这么快回来了?”蒋青弈抬头问他。 陆焉识没说话,他向来视别人的话如空气,沉稳坐下,看向吴知枝,“现在能答了吗?” 吴知枝掏出书包里那道题,放在他跟前,“你答吧,限时一个小时内答完。” “一个小时都长了。”陆焉识大言不惭,接过纸张就开始答。 蒋青弈看得一头雾水,“知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赌。”吴知枝扒了一口饭。 “赌?” “嗯。”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听不懂,知知,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吴知枝翻了个大白眼,有点组织不起语言,“就是我跟他打了个赌啊,明白了吧?打赌,我出题,他答题。” “所以你是那个出题的?” “正是。”洋妞终于听明白了,感动啊。 “精彩!”蒋青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随后拿出本小笔记本,刷刷刷地跟着写起大纲来,“聪明的女主为了征服傲慢的男主,给他出了一道世纪难题,男主果然答不出来,从此,被女主的智慧折服,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 旁边浏览题干的陆焉识听了这话,“……操!” 吴知枝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抽着嘴角说:“洋妞,你这脑子里是有大海吧?” “你们不觉得这样发展很精彩吗?”蒋青弈拿着小本本,满脸憧憬。 吴知枝:“……” 陆焉识:“……” “算了,我先不跟你们聊了,我忽然觉得灵感爆棚,我要去写我的小说了。”蒋青弈说完,扭回头去,泉思涌现,兴致昂扬的写着,连有人喊他,都入神得没有反应。 陆焉识浏览完题干,气定神闲的态度就变了。 微微蹙眉,看了吴知枝一眼,她心无旁骛的吃着炒饭,看得陆焉识一头黑线。 这个‘无知’,怎么看都不像有出这道题的智商样子。 他拿过一只水性笔,笔尖点在自己空白的本本上,开始认真地做试算。 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他算出了第一解,微微一笑,有种快见到胜利的感觉。 吴知枝一点也不着急,吃完饭就拿着笔在那里转转转,圆珠笔灵活地旋转在她漂亮的指尖,格外的吸睛。 这道错综复杂的刁钻题,她坚信陆焉识解不出来。 所以心情很放松,因为吴桐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解出来的,陆焉识就算能解出答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果然,第二解就让陆焉识停滞不前了,他看着眼前的题干,久久不动一下,专心致志的心算。 可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他运算心术,他不知道自己算了多久,只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连着那些浮躁的情绪也一并沉寂,只剩下一道超出预想的数学题…… 可突然,耳边传来一句,“你输了。” 陆焉识笔下一个不稳,扭过头,对上她弯弯带着胜利的眼眸,在看一眼时间,素来堆于金字塔顶端的信心顿时倾泻如洪。 是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他输了。 可看着眼下的题干,他并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眯起眼,继续沉着心,一声不吭的运算。 愿赌输服的气概他是有的,但这样钻的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超出了预想,他一定要把它解开。 吴知枝见他已经输了还在运算,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 她看过来一眼,陆焉识的笔尖不断在纸上流泻出一些她看不太懂的复杂又简洁化的程式,看着看着,那原本得意的目光,渐渐欣赏起来,重新审视了这个叛逆少年一眼。 他的字跟他的外貌一样,可以说是字如其人,写得非常漂亮苍劲,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三个小时后,陆焉识放下了手里的水性笔。 吴知枝在睡觉。 他首次主动去碰她的手臂。 吴知枝朦胧抬眼。 他把那张运算完成的纸张丢在吴知枝头上。 吴知枝拿下来,看了一眼答案后,表情愣住了。 想当初吴桐花了几天才解出这道题,而陆焉识,仅用了三个多小时…… 要不是答题有时间限制,输的就是她了。 “牛逼!”吴知枝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陆焉识的脑袋枕在手臂上,闻言,唇角翘了一下,吴知枝臣服的感觉,比让他拿一座大奖还爽。 047 请你吃饭 随后,他从书包里拿出昨晚的数学卷子,开始答起来。 吴知枝微怔。 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自己输了,但行为,已在为此负责。 吴知枝看了一会,笑了,从将青弈那里拿回自己的数学卷子,检查一下写完了没。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秦霜的。 她翻没交作业名单的时候,表情是惊愕的,居然是空白的。 陆焉识今天写作业了? 秦霜不敢相信,从一堆数学卷里找出他那张,浏览了一番,卷面上填得满满的,不仅答案全部正确,还答得格外的工整漂亮,秦霜欣慰地笑了。 她红光满面踏进教室,第一句就是表扬,“同学们今天表现得很好,所有人都交了卷子,老师很是安慰。” 说到这里,还笑吟吟看了陆焉识一眼。ωww.xSZWω㈧.NēΤ 那小子依然面无表情。 作业虽写了,却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愿赌服输。 一整节课,秦霜的心情都很好,吴知枝也装作很认真的看书本。 旁边的陆焉识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么装正经的样子,就很想笑。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吴知枝的眼珠瞟过来,“笑什么?” “关你什么事?”话是这样说,但表情并不冷,相反,眼底铺着薄薄的笑意,衬得那双美眸越发如星子般璀璨动人。 吴知枝看得怔怔的,忽然夸奖了一句,“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陆焉识闻言笑容就收住了,抿住漂亮的唇角,面无表情望她,难得的害羞了。 吴知枝好像看穿了他,哈哈大笑,说:“晚上来我家吧,请你吃米粉。” 要不是答题有时间限制,现在她已经输了两年的饭。 不过……现在看他能力这样超群,吴知枝心里忽然生出了个大胆的计划。 “能吃别么?”陆焉识问。 “别的?”吴知枝蹙眉,“你不是很喜欢吃米粉的吗?” “……”他喜欢的哪是米粉?是她的厨艺,只是高冷如他,是不可能说那些让人设崩塌的话,于是揉揉鼻子,语气颇漫不经心地说:“吃腻了,吃点家常菜吧,最好是辣一点。” “……”靠,还点上了啊?吴知枝挑眉瞅他,“川菜?” “行。” “有啥要求吗?” 陆焉识想了下,“不知道,你看着做吧。” “……”吴知枝想了下,“要不等下放学了一起去菜市场看看?” “行。”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秦霜喊了一句:“下课!” 整个课堂顿时吵吵闹闹。 陆焉识把书本塞进桌斗里,拉出自己的书包,利落非常地站在旁边等吴知枝,活像一尊美丽冰雕。 周围的人吃了几大惊。 第一惊是昨天晚上吴知枝跟陆焉识一起回家。 第二惊是两人今早一起上学。 第三惊是陆焉识请全班吃徐福记。 第四惊是两人即将一起回家。 这友谊,怎么看都匪浅。 蒋青弈一脸八卦地瞅着吴知枝,“知知,你两现在天天呆在一起,什么情况啊?” 吴知枝刚想说话,讲台上的秦霜喊了一句,“吴知枝,你出来一下。” 听见秦霜的声音,吴知枝条件反射觉得毛骨悚然,“秦老师,已经放学了……” “老师知道,就是跟你讲两句话而已。” “能明天讲吗?” 秦霜冷下脸来,“不能。” “哎。”吴知枝叹气,转头对陆焉识说:“等我一下。” 陆焉识没说话,但也没动,肢体语言表示同意。 * 教室外。 秦霜拉着吴知枝的手,“老师这次找你出来,是想感谢你呀。” “感谢我?” “对呀,上午才拜托你跟陆焉识说说卷子的事,下午他就填了,这效果甚显著啊。” “额……”吴知枝挠头。 “是这样的,咱们学校最近不是要举办奥数竞技组了吗?老师觉得陆焉识是颗好苗子,想让他进比赛组里去,所以想拜托你,再去跟陆焉识说说,看他肯不肯加入。” “……”秦老师这是拜托她拜托上瘾了吧? 吴知枝一脸抗拒,“我不去。” “为什么啊?我看你们两感情也挺好的呀,都一起上下学了。”秦霜这激动的表情,就像媒人看到一对新人成事儿了一样,简直可以说双眼放光。 “没有啊老师,我们感情很一般的。” “哎!吴知枝同学,你不要这么着急着拒绝我嘛,这个奥数比赛的奖励不错的,如果参赛获奖,组里的每个同学都能分到五千块的奖励金,要是个人奖夺得前三名,还有更丰厚的奖励,老师是觉得陆焉识学习不错,想替他争取一下。” “那老师你自己去找他聊不就好了吗?” “你也知道,他很仇恨老师的嘛,我们去跟他讲,他肯定不听。” “那你跟我讲也没用啊,他也挺仇恨我的。” “不会啊,老师觉得他待你挺不同的,你看,你早上一劝他,他就马上交作业了。” “……”吴知枝想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午休发生了什么。他会写作业,不过是因为愿赌服输,就那小子的性格,谁劝得动他啊? “知枝同学,你就试试吧,把老师的话带到就好,至于他答应不答应,就在说了。” 吴知枝听着秦霜的话,一句话都不答,终于,陆焉识的出现救了她。 “可以走了吗?”陆焉识提着书包,走过来问。 秦霜看了他一眼,笑了,“可以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陆焉识闻言,转头就走。 吴知枝:“……” 几秒后,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学校,穿过几条水泥路,到了家附近一个菜市场。 吴知枝停下脚步,指着巷子里头的夹街菜场,说:“就这了。” 陆焉识望进去,窄窄长长的巷子里两边摆着些小摊,中间的路只够一个人走了,可是居然还有人用单车摩托车在里头开来挤去,搞得窄窄的小路水泄不通。 陆焉识皱着眉,“什么破菜市场。” “……”吴知枝想笑,“菜市场你还想多漂亮?” 陆焉识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吴知枝说:“这儿是一片老区域,房子都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房子都很有特色,政府不让拆,但已经是危楼了,不能住人,所以小贩都在房子的门口摆点小摊,这儿不收租金,所以人很多。” ------题外话------ 韭菜苗的梗,马上出现啦哈哈哈 048 总是羡慕她 陆焉识闻言,往那些旧楼的上方看去。 整条街的房子都是两三层楼的,门前有两根石柱,地面铺着年代感很久远的青砖石。 二楼都带着小阳台,栏杆是白色的,雕得很漂亮。 民国时期,这儿的房子估计算是豪宅区,但时隔太远,又加上战争,没什么人爱惜,所以很多墙面都裂了,确实是危楼不错。 他说:“其实蛮好看的。” “有眼光。”吴知枝笑,“这儿拍照很好看的,很有历史的感觉。” 说到拍照,陆焉识又想起了她是个模特儿的事情,嘴上想问,心里却觉得不该问。 也许,是因为她的家庭吧,如果被她父亲那方知道她在做模特儿,有不错的收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收刮她的钱财的。 两人进了菜市场,路面湿湿滑滑的,前面还有一大摊水。 陆焉识停下脚步,皱起眉,“这怎么走?跳过去?” 很大一摊的水,大概得有两米长。 “边上不是有台阶吗?”吴知枝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陆焉识:“……” 她已经踩上台阶过去,到了一家生肉店,“这个吃吗?”白皙的手指着一块圆圆的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问他。 “什么东西?” “肉饼?” “肉不是红色的吗?”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打成泥在拼起来的,熟了的,炒一下就能吃了。” “好吃?” “吴桐就挺喜欢的,你我就不知道了。” “哦。”他考虑了一秒,答应了,“行吧。” “老板,切十块钱,等下再来拿。”吴知枝对老板说完,就拉着陆焉识的袖子走,“切肉需要时间,我们去买点别的吧。” 他们往深处走了几分,到了生面馆,里头有几个人在擀面,然后做成饺子皮,面条。 店虽然小,可来买的人却很多,吴知枝拉着他,排在人群里。 “这么长的队,买什么的?”陆焉识排在她身后,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作左右。 “荞麦面。”她妈妈高血糖,比较适合吃粗粮。 “哦。”陆焉识应了一声,往店内一看,居然看到了一张熟人脸孔,康宝妍。 “这是她家吗?”震惊之余,陆焉识问。 吴知枝看了一眼,知道他问的是康宝妍,说:“不是,宝妍只是在这里帮忙做面条,这里生意很好的,每天只在吃饭前的时间开店,但几乎都是大排长龙。” “哦。”除了这一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队伍排到他们,康宝妍给他们称荞麦面,还甜甜喊了一声,“知知姐!你来给阿姨买荞麦面啊?” “是啊。”吴知枝的视线盯着桌上的各种白面,“宝妍,我要两块钱荞麦面,六块钱饺子皮。” “你们晚上吃饺子吗?” “是啊,看见你这皮好,想包点来吃。” 康宝妍笑,动手给吴知枝称饺子皮,一边问:“知知姐,你怎么跟陆焉识一起过来了?” 陆焉识的名字,她是从蒋青弈那里熟悉的,蒋青弈几乎天天在她和南山跟前提陆焉识和吴知枝,他们虽然没有每天见面却很熟悉彼此的日常。 “因为某些原因啊,要请他吃饭。”吴知枝说。 “啊?”康宝妍懵了,“自己做吗?” “对啊。”吴知枝接了面,“我还要去买牛肉,就先走了哈,你忙,下次有时间再聊。” “好。” 吴知枝带着陆焉识到旁边的牛肉店买了一些牛肉,还倒了点牛肉汤,陆焉识全程跟在她身后,时不时问一句,优雅懒散得像只高贵的猫。 到了一个蔬菜摊前面,吴知枝低着头在挑番茄,说:“你有什么想吃就看着买。” 陆焉识听她这么说,就低下头,在摊子前面挑自己想吃的菜。 他挑了一朵西兰花,然后站在一种菜前面,问她:“这是韭菜吗?” 晚上要吃饺子,那大概就需要买韭菜吧? 吴知枝扭头看了一眼,“喵。” “……”什么鬼?陆焉识蹙着眉,在问:“韭菜?” 吴知枝依然是那句,“喵。” 陆焉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是傻了?” “……”吴知枝翻白眼,表情无奈,“我说,这是韭菜苗。” “……”陆焉识嘴角抽搐,“那买吗?” “为什么买?” “不是要包饺子吗?” 吴知枝愣了一下,“你想吃韭菜馅?” “不然?” “我打算包牛肉芹菜馅呀。” “……哦。” 买完所需的菜,吴知枝在门口的位置接上那块肉饼,打道回府。 陆焉识看她手上提着十几个袋子,疑惑地问:“你好像买了很多菜?” “这是很多?”吴知枝提起手里的袋子看一眼,“大哥,这是超多好吗?” “……”陆焉识默了一秒,“其实就吃个饭而已,不用准备那么多的。”小說中文網 毕竟人家为了请他吃饭,买了那么多菜,多少是要客气一下的。 谁知道吴知枝看了他一眼,说:“要这么多的,不然不够吃,晚上青弈也在。” “……”原来不止他一个,自作多情了。 * 两人回了米粉店,蒋青弈跟吴桐已经在了,店门也开了,吴桐在洗食材,蒋青弈卷着袖子在灶台里帮忙切肉片。 “知知,你们回来啦。”蒋青弈瞅了吴知枝一眼,继续切肉。 吴知枝点头,“嗯,陆焉识,你现在这里坐一会吧,我去把这些食材处理一下,等下准时开饭。” 陆焉识没说话,坐在店内那张熟悉的简称为‘吴桐学习桌’的桌子上。 除了他,其他人都很忙,吴知枝走到灶台内,看了眼蒋青弈切的肉片,笑着说:“切得不错,越来越薄了,厉害啊。” 得了夸奖,蒋青弈笑得一脸灿烂,“那当然,要不是你教我按着纹理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切出来的肉特别嫩特别好吃呢。” “可造之材。”两人一边聊,一边处理手头的事情。 门外的吴桐洗着碗,偶尔往这边看来一眼,好像也在羡慕吴知枝跟蒋青弈之间的热闹。 当然,陆焉识也羡慕的,其他人都在做事,就他一个干坐着,老实说有点傻比寂寞。 049 渴望 坐着坐着,忽然觉得大家都在忙碌,就他一个在傻坐着,有些别扭。 曾经,他看哪个同龄人都像蠢货,不合群得高高在上,可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是从看见吴知枝跟蒋青弈互动开始的,之前只是一种时隐时现的羡慕,现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他想像蒋青弈一样,成为吴知枝心中很重要的朋友。 虽然吴知枝挺奇葩的,但是很有趣,而且,她跟自己的遭遇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一个月前还万分嫌弃吴知枝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大少爷,现在已经不在这么抗拒这里了,他甚至觉得找到了灵魂栖息的地方,找到了一点想交朋友的渴望滋味。 想到这,他站起身。 吴知枝在剁饺子馅,陆焉识挨过来,悄声无息地杵在她跟前。 一团黑影笼罩了头顶的光线。 吴知枝抬眸,陆焉识双目定定地望着她,眼睛特别幽深迷人。 她怔了怔,“干嘛?” “我需要做什么么?” “不需要啊,你又不会,坐着就好了。” “……”陆焉识抿了抿唇,还是不走,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到底要干嘛? 吴知枝蹙眉,说:“您老人家挡到灯光了。” “哦。”应完依然站在那里。 吴知枝眉头皱得更深了,几秒后后知后觉地想:这到底什么意思?想帮忙? 她踌躇片刻,试探着开口,“或者你可以帮我拿个筷子来。” 然后,陆焉识动了,真的去了。 蒋青弈在一边看得下巴都快惊掉了,“知知,你两怎么回事?” 吴知枝也一脸懵,“我咋知道?” “我发现陆焉识最近很粘你啊,我看你们两天天都在一起。” “好像没有吧。”吴知枝想了一下,“大概是住得近,他又喜欢吃我们家的米粉,所以经常能碰见。” “话说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啊?” “就是那个打赌啊。” “你不是赢了吗?”蒋青弈挠挠头,他记得下午的事情是知知胜了呀,果然跟他的构思一模一样,女主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难题,男主从此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啊…… “是啊,但是他最后答出来了,知道吗?”吴知枝挨到蒋青弈耳边,小声说:“这题之前吴桐花了几天才解出来的,可是姓陆的三个小时就答出来了。” “这么牛?”蒋青弈瞪大眼睛。 吴知枝说:“我估摸着,他肯定不简单。” 不然为什么秦霜老是想改造他?还说要让他去参加奥数小组,应该是个人神共愤的学神。 想到这,吴知枝又压低了声音,问蒋青弈,“喂,洋妞,你觉得我让他以后每天放学来我们家写作业,他会同意吗?”仦說Ф忟網 “……”蒋青弈回头看了眼在拿筷子的陆焉识,他的下颌线条紧绷着,总是一副‘惹我者死’的气质,看起来就非常不好说话,更不好惹,蒋青弈小声说:“我看悬,不过你干嘛要这样做?” “吴桐啊。”吴知枝指了下吴桐,“我想让他帮忙指点吴桐一下。” “……”蒋青弈愣了愣,比出一个拇指,“知知,你这姐姐真是太好了,为了你弟,真是操碎了心。” 吴知枝扬唇,刚想说话,一双筷子递到了自己跟前。 陆焉识说:“筷子。” “哦。”吴知枝应了一声,“你帮我把馅料搅拌一下吧,已经弄好了,我去拿饺子皮来包。” 陆焉识看了眼馅料,没说话,低下头搅拌馅料去了。 吴知枝拿来饺子皮,吴桐已经洗好内脏了,蒋青弈也切好肉了,于是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包饺子。 陆焉识看了三人一圈,都包上了,他学着几人捡起一块饺子皮,很不娴熟的拿眼研究着。 “放点馅料上去,然后卷住,再这样一转就好了。”吴知枝拿自己手里的饺子皮教他。 陆焉识看她一眼,“你们这饺子不对劲吧?” “怎么不对劲?”吴知枝问。 “饺子不是半弧形状的吗?你们这是方的。”以他的经验来说,这绝对不叫饺子。 “正确来讲,这是馄饨的包法。”蒋青弈搭话,弄点馅料,把饺子包好了,“不过我们这就是叫它饺子,因为方皮的更薄更好吃,我们这儿都爱吃这种。” 这包法的馄饨陆焉识还没吃过呢。 等牛肉饺子(馄饨)做好后,吴知枝递了一个辣椒碟子给陆焉识,“辣椒碟子,给你加了点醋在里面,配馄饨会更好吃。” 陆焉识瞅了她一下,没反对,夹起一个能看见里头馅的薄皮馄饨,蘸了点辣椒陈醋,塞进嘴里…… 然后,他就被惊呆了。 这么简单的玩意儿,是怎么做得这么好吃的,他的表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蒋青弈见了,乐呵呵地说:“哈哈,是不是被知知的厨艺惊呆了?” 陆焉识没说话。 蒋青弈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感慨非常,“哎,我知知最会做菜了,什么都弄得特别好吃,这皮这馅,太美味了。” 陆焉识还是没搭理他,吴知枝去炒菜了,蒋青弈一直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比如学校某某某长得很漂亮,某某某谈女朋友了,某某某一群人在校外斗殴,陆焉识一概不出声,但也没像之前那么嫌弃蒋青弈,大概是饺子太好吃了,让他无暇去顾其他。 不多时,陆焉识就吃完了一碗,想在吃一碗,拿着筷子纠结着要不要自己去盛一碗。 吴知枝端了一盘炒肉饼过来,看见陆焉识的碗空了,但手上拿着筷子,意识到他还想吃,直接接过他的碗走回灶台里去帮他盛,“煮多了,你在吃一碗吧。” 陆焉识差点被感动了。 等吴知枝端着饺子过来时,不怎么吭声的他才别扭的说了一句,“挺好吃的。” 这句话以前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吴知枝弯唇,“别吃那么饱,好吃的还在后头呢。” “哦。”说完又觉得这句有点敷衍,强行改成,“嗯,好的。” “……”吴知枝被惊了一下,转身去对吴桐说:“吴桐,菜快做好了,你去喊妈跟奶奶下来吃饭。” 吴桐转身进里屋去了。 蒋青弈支着筷子问:“他到现在还不说话吗?” 050 她的小心思 吴知枝对这种话题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边下荞麦面一边说:“训练的时候会说。” “其他时间呢?” “老样子。” “哎。”蒋青弈长叹一声,“多好的苗子,人高脸帅,成绩还好,就是不爱说话,可惜了。” 吴知枝没有说话。 陆焉识悄悄瞟了她一眼,对蒋青弈说:“智商先天不足就少说话,免得被打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蒋青弈一脸问号。 姓陆的为什么无缘无故怼他?口气还阴阳怪气,而且,比欠揍的话,全校谁有陆焉识这只冷脸刺猬欠揍? 没多久,吴桐就带吴安安出来了,吴安安说:“姐,妈说她不舒服,想在里面吃,奶奶也是。” 吴知枝听了这些,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不想出来打扰他们,“那我把饭菜弄好,你给他们端进去吧。” “好。”吴安安晃到桌前,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哥哥!你又来我们家吃饭啦?” 陆焉识:“……” 什么叫又?他才在这吃了第二顿好吗?这吴安安,一点都不会聊天。 “小不点,你为什么不喊我。”蒋青弈眯着眼,吃醋。 吴安安转过头来,“青弈哥哥。” 蒋青弈伸手摸她的头,“哼,每次都要讨才肯喊,安安,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嗤!谁叫你老是要弄乱我的头发。”吴安安叉腰,一脸的不满。 “哥哥这是疼你的表现,还有,我给你买的碎钻小发卡你怎么从来不带?不喜欢吗?” “那个太重了!青弈哥哥一点都不会选礼物。” 蒋青弈被小姑娘嫌弃了,脸色有些挂不住,揉着鼻子说:“哎!原来是太重了呀。” “安安,过来,煮好了。”吴知枝喊她。 吴安安跑过去,吴知枝把一碗炖得烂烂的粥递给她,周围还铺了很多肉沫跟烂青菜,这是吴外婆的饭,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牙齿不行了,就得吃这种做得烂烂的菜跟粥。 吴安安接了就进屋去。 吴知枝又把一份荞麦面和一盘炒得颜色很漂亮的混合蔬菜递给吴桐,“拿给妈。” 吴桐也跟着进屋去了。 陆焉识看了那两份饭菜一眼,都是根据她们身体条件和年龄做出来的饭菜,这吴家就五个人,做饭却要做三种类型,吴知枝这个掌厨的,真累。 可那份孝心是绝对毋庸置疑的,虽然她嘴上对她母亲很是不客气,但吃饭总会提醒她血糖高不能乱吃,也变相帮她扛起了这个沉重的家,其实,她才是对这个家庭奉献最多的人。 蒋青弈也是这么想的,感慨了一句,“做饭都要做三种类型,知知,你真是太累了。” “习惯了。”吴知枝将炒好的菜都端到桌上,还有一盘水煮牛肉跟一盘粉蒸排骨,她对陆焉识说:“知道你喜欢吃辣,给你特意做了几道辣的。” 陆焉识再一次感动了。 是真的感动,自从来到这里,他就一直没有吃饱过,原因是这儿饭菜不合胃口,米粉只能打打牙祭,根本解决不了那种很想念S市美食的饥饿心情。 他吃了一口水煮牛肉,几乎没怎么嚼,就囫囵吞下去了。 太好吃了。 他感慨的想着,要是吴知枝每天做菜给他吃就好了,像这种饺子,这种水煮牛肉,他一顿可以吃两大碗米饭。 “听说昨天有个女的给贺希言表白。”蒋青弈忽然说起这事。 吴知枝的睫毛停了一下,抬头,却没说话。 这一幕被敏锐的陆焉识捕捉到,他看了吴知枝一眼,见她没说话,也没吭声。 吴桐也是不说话的,所以一桌上,就只有蒋青弈一个人在叽叽喳喳,他支着下巴,感慨道:“听说是六班的班花,哎,贺希言人气好高啊,而且喜欢他的女的,都是那种很漂亮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们说是不是?” 吴知枝忽然笑了,“你要是羡慕,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呗,咱们学校的女生都喜欢学霸。” “学霸啊,这辈子我是不行了,希望下辈子投个好点的头脑,不过贺希言定力真好啊,班花他都看不上,你说,他到底能看上谁啊?” 吴知枝低头吃面,“谁知道呢?” “大家都说他跟陶语然是一对,你们怎么看?” 桌上没人搭理蒋青弈,他便看向了陆焉识,“陆焉识,你知道咱们学校的贺希言吗?” 陆焉识脸色淡漠,“没兴趣知道。” “……”蒋青弈表情忧伤,又看向吴桐,“吴桐……哎,算了,差点忘了你根本不说话了。” 吴桐深邃的眸子瞅他一眼,忽然,诡异的弯唇笑了。 蒋青弈瞪大眼睛,一副很惊悚的样子,“知知知知……你弟弟!笑了!” 吴知枝跟陆焉识同时扭头。 吴桐面无表情。 两人:“……” “你他妈在逗我?”吴知枝瞪蒋青弈一眼。 “……”蒋青弈百口莫辩,挠了挠头,“没啊,他刚才真的笑了,上次宝妍说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一顿饭,是在五点半吃的,因为等下六点就要忙了,所以要不早吃,要不晚吃。 吃完差不多就到了忙碌时间,蒋青弈去帮忙点菜,陆焉识跟吴桐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陆焉识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时间,其实没什么事了,可就是不想回去,反正回去了也是无聊,不如在这待着。 这么想着,他拿出今晚的数学卷子,开始答卷,输了答应会按时写数学作业,就会履行承诺。 吴知枝忙碌中看了他一眼,欣慰地笑了。 本来还觉得邀请他以后每晚来家里写作业会很难呢,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他就写上了,只是跟吴桐两人一直缄默不语,这样很难展开沟通跟指点吧? 忙碌时间过去,蒋青弈差不多就要回去了,吴知枝拿来本训练书籍,对吴桐说:“吴桐,到训练时间了。” 吴桐听话的把笔停下。 吴知枝想了想,喊了陆焉识一声,“喂。” 陆焉识抬眸。 吴知枝笑着说:“我给吴桐做训练大脑问答,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看看。” “……”陆焉识的表情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为什么要参加?” 051 不会以为自己喜欢她吧?(PK求点击击击) 吴知枝勾唇,“看下你的实力水评呗。” 这句话成功的勾起了陆焉识的好胜心,中午的时候输给她,他早想扳回一局了。 于是头一点,眼神蔑然,“行,陪你们玩玩。” 他收了卷。 吴知枝掀开书本,特意找了几题比较绕脑的,“唐人有诗云《城头击鼓传花枝,席上搏拳握松子》中‘搏拳’的含义是?” “划拳。”吴桐明显答得更快。 陆焉识的嘴巴张了张,一副反应慢了的样子,脸上有丝难得一见的尴尬,也有些燥郁。 想他智商高于200的超智少年,竟然让这两姐弟前后轮流吊打了,说出去委实丢人。 吴知枝笑起来,眼神带着几分挑衅之意,“哈哈,吴桐答得更快噢!” 他的俊脸快速黑沉下来,向来心高气傲的少年不甘在他们面前落了下风,冷冷哼道:“呵,才第一题而已。” 眉峰敛住,流露出很专注认真的神态。 吴知枝看见他这个表情,眼里有几分意外。 过去,陆焉识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惹我者死”“大逆不道”“心高气傲”“无所谓”“不在乎”,但今天,她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不再是贬义的表情了,这个表情好认真啊…… 她勾起唇畔,说:“那我就开始了哈,准备接招。” 她翻了下书籍,特意挑选出一些奥妙题类,“地球自转是指地球围绕地心运动,正确吗?” 陆焉识:“不正确。” 吴桐慢了半拍,回答:“不正确。” “答对了。”吴知枝表情惊喜,看向陆焉识,啪啪啪就是几下击掌。 他一副终于‘一雪前耻’的得意表情,唇角微微翘着,明明想笑,就是故意压着,显得整张俊脸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 “再来。”吴知枝勾唇,再次出题,“1光年大约为?” 陆焉识跟吴桐几乎同时回答:“94600亿公里。” “好厉害。”吴知枝这句话是针对陆焉识的,因为吴桐平时一直在做训练,能对答如流算是一种岁月的累积,可是陆焉识才第一次玩啊,就掌握得这么精准快速,他的学识,估计不一般。 她翻了翻书,又问:“降雨pH小于5.6,这种雨水……” “显酸性。”吴知枝还没问完,陆焉识就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吴知枝蹙眉,“亲,我还没问完呢。”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轻描淡写。 吴知枝愣了一下,只说出一句,“牛逼,甘拜下风,在来,一氧化碳在空气中燃烧会发出?” “蓝色的火焰。” 率先答题的声音依然是属于陆焉识的。 吴知枝的视线看过去。 他漂亮的手点在一把三角尺上,动作和表情都慢条斯理,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连向来安静的吴桐都意外的对他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陆焉识浅薄一笑,非常自若。 吴知枝也愣了好几秒,就差跪下来一句: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 “看来你不是一般厉害啊。”训练时间结束,吴桐上去洗澡,吴知枝趴在桌前,对玩手机的陆焉识表示赞赏。 陆焉识微微勾唇,若无其事道:“这有什么的。” “……”切!明明就很得意嘛,还非装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哎,陆焉识,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他的注意力从手机荧幕移到她脸上。 “那个……秦老师说,你成绩不错,想派你代表咱班参加市里的高中奥数比赛。” “不去。”很干脆的两字,一点犹豫都没有。 “你先别急着拒绝嘛,奖励很不错的,如果团队赢了可以奖励一人五千,如果个人比赛表现优秀,还能奖励一两万呢。” “没兴趣。”他对这种活动向来是反对的,一群人天天聚在一块伏案苦读,一点意思都没。 “那……好吧。”秦霜的要求她提了,现在他不答应,她也没办法了,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件事。” “?” “你数学卷子做好了吗?做好了就借我。” “……”陆焉识嘴角微微抽搐,从书包里扯出一张工整的卷子,扔在她跟前。 这小子的字非常赏心悦目,比起自己的,并不差。 吴知枝欣赏了一番,然后拿过一支笔,埋头抄。 陆焉识看得很不理解,“不是,你给我出题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卷子都答不出来?” 这种水平,他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那题不是我出的。”她一边写,一边揉鼻子,“那是我在书上看来的,记性比较好,记下了而已。” “……”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她忽然开口,“除了小说类的,其他都看不进去了。” 没耐心去研究那些复杂的题干,也没时间去勇挑题海之战。 陆焉识皱住眉,“大家都说你中考时是学校的状元,是真的吗?” 如果是一开始,凭着她的外貌打扮,他是打死都不信的,但后来见证了她的房间,又见了她给吴桐做的训练,他觉得,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 吴知枝笑,“怎么?你不相信这些传闻啊?” “是真的?” 她抬眸,静静望他,“是真的。” 厚重烟熏妆下,那双如湖泊般潋滟的美眸定定地望着他。 里头,还似乎蜷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无奈和自嘲。 这就是命。 就算拼了命去学习,也会被命运轻易的绊倒,只要……命运它老人家看你不顺眼。 陆焉识看着她,心里忽然滚过一股冲动,想卸掉她的妆容,然后仔细的看看她的眼睛。 他想,她的眼睛卸掉妆容一定很美,会有一股吸人魂魄的魅力。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两人对视着。 突然,有人进店,打断了这世纪般的凝视。ωww.xSZWω㈧.NēΤ 吴知枝起身,“大哥,你吃什么?” 来的客人是一个年轻男人。 陆焉识愣了愣,不自在扭开头,他刚才干嘛那么看着她?有病吧?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喜欢她啊? 静默了两秒,他想:这太可怕了! 他忽然像炸了毛一样,猛地站起来,拉过自己的书包就跑了。 ------题外话------ 啦啦啦,今天序序上PK啦,养文的小可爱们都追起来,最好是每天点击一下序序的文文,这样可以帮助序序增加追文率哈,么么哒!为了回馈你们对序序的爱,所以今天只要在评论区留言的都可以奖励10币币,爱泥萌! 下面是答谢榜,感谢一下最近给序序投喂的宝宝们!排名不分先后,都是序序的小可爱! 珈蓝家咩咩 希望每天开开心心 一浊尘埃啊 顾御漓 泡饭敲好吃 拾欢儿 寒哥哥的身下受嘤嘤嘤 江小城 初雪纯白 露轻灵 猫橙丶orange 栀鲤鸢年 媚笑可倾城 沉醉留香 a南国有佳人 小土豆炖排骨 宫漠泽svre 布朗熊萌萌 15984943226 简先森你好 大海无泪 懒惰羽Y 感谢以上小宝贝们,由于位置不够了,就只能先放这么多了哈,么么哒! 052 真面目(答题有奖) “咦?人呢?” 吴知枝煮完米粉,陆焉识已经跑了。 她蹙了蹙眉,一脸懵逼地坐回椅子上,继续抄卷子。 没多久,就来了个外卖电话,她拿笔记好,然后开始煮米粉,让吴妈妈出来看下店,自己就骑上摩托车去送外卖了。 摩托车已经修好了,之前吴桐推去修的。 吴妈妈出来看店,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客人,竟是吴明勇。 一看见吴明勇,吴丽琴就下意识的害怕,双手握在轮椅两侧,吓得瑟瑟发抖。 “丽琴,煮碗牛肉面出来。”吴明勇一进店里,就跟主人似的,指使吴丽琴去做事。 吴丽琴低着头,不敢不同意,她怕吴明勇会打她,听话的去了。 吴明勇吃完面,左顾右盼,都不见吴知枝出现,开始扭头对吴丽琴旁敲侧击,“知知呢?在不在家?” “她去送外卖了。” 吴明勇一听她不在,乐了,站起来,“你现在身上有钱没?” 吴丽琴摇摇头,“没,店里的钱都是知知在管。” 吴明勇不相信,转身进了灶台内,拉开钱柜,里头果然一张钱都没有,吴知枝这死丫头真够狠的,为了防他来拿钱,从不往钱柜里放一分钱,他每次来都空手而归,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儿子生病了,他们不给也得给! “我妈早上过来,你们骂她了是不是?你们这些不孝人(不像话),她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能对她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她现在人不舒服,睡在家里,都是被你们骂的,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气她,她是一边哭一边走着回去的,没一个人去送她,吴丽琴,你是怎么给人当儿媳妇的?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咒骂我妈你也不出来阻止一下?你眼里还有长辈吗……” “她说的话全是颠倒是非的,没一句是真的。”吴丽琴被数落得有些憋屈,小声应了一句。 “你还敢顶嘴了是吧?”吴明勇的嗓门大起来。 好像下一秒,巴掌就要呼过来。 吴丽琴吓得不禁微微一抖。 吴明勇又说:“反正事情我妈也跟你们说过了,我儿子肺炎住院了,现在住了五天,医疗费要一万二,我现在只交了一千押金,身上没钱了,你们得想办法拿这个钱出来。” “我们真的没有钱!” “没有?”吴明勇眉一挑,真面目跟着露出来了,他怕吴知枝,但不怕吴丽琴,凶神恶煞地说:“你在说一句没有试试?这楼房是什么?拿去抵押不就有了吗?” 吴丽琴听了这话,气得捏拳,可她又怕吴明勇,所以不敢反驳,低着头,缩在轮椅上缄默着。 这表情,明显不愿意。 吴明勇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想抽她耳光。 打人打成习惯,拳头顺手就来。 “你干嘛!”吴知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秒,吴明勇就被扯开了。 一抬头,吴知枝冷着脸瞪他,抬手就抄起灶台上的菜刀。 又是这一招! 但这招就是有用,吴明勇因为被她当街砍过两刀,所以见她拿刀就会打从心里害怕,两人以前也打过不少架,他这个女儿,虽然是吴丽琴生的,却没有遗传到她那种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懦弱,反之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狠狠的煞气,每次他对吴丽琴动手,这个女儿就会跟他干架,打不过就抄凳子抄家伙,对他往死里打,毫不手软留情。 她是不要命的,所以吴明勇打心里不愿意跟她起正面冲突,一般想收拾吴丽琴,也不会选他这个女儿在的时候,这次要不是为了儿子的病,他也不想来这看吴知枝的脸色,她比她妈狡猾得多,自她当家后,他来要钱从来没成功过。 “这里的事不关你的事,滚里面去。”吴明勇拉着脸唬她。 吴知枝护在吴丽琴前面,一动不动,“呵,你大半夜来这闹事,不就是因为早上奶没拿到钱么?我告你,家里是我管钱,你找我妈没用,她没钱,我们家也不会给你这个钱,我们没钱。” “你这个死丫头!”吴明勇嘴上骂着,手却不敢过来拽吴知枝,主要怕她手里的刀,“我养你这么大,就是养来报仇的!早上你当众骂我妈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骂起我来了?我不收拾你你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那你就来试试看。” “行啊。”吴明勇放完狠话,往前走了一步。 吴知枝一步都没退,握紧手里的菜刀,浑身紧绷着,眼神无所畏惧。 吴明勇见她一点都不怕,不敢硬碰硬,往凳子上一坐,气吼吼地说:“反正你今天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走的,你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呵,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吴知枝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动手呢,原来是来耍无赖的,不过也对,他儿子病了,他估计还得去医院跟小三轮流守孩子,不敢闹事,否则进了局里谁去找钱救他的宝贝儿子? 这垃圾就这样,要钱的时候,一哄二闹三耍赖,她早知道不给钱后续不会这么容易摆平的,但因为这家人如此极品,更不能用钱来息事宁人,否则以后动不动就来耍赖要钱,难道每次都给? 呵,她可不是开善堂的。 吴明勇说耍无赖就耍无赖,期间有客人来就开始讲些很难听的话,惹得客人受不了全走了,他就这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根本不管他们的生计和店里有没有生意,他只要钱就好,反正这楼一天没卖掉,他就认定他们手里是有钱的,没钱了回来闹就是了。 以前吴丽琴为了不影响店面的生意,每次他来闹就会给他几百,现在把他惯坏了,以为使劲闹就能拿到钱。 但他忘了现在是吴知枝掌家了。 吴知枝见他赶客人,虽然心里怄得要死,但还是咬着牙忍着,好脾气地对客人说:“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可以打电话下单的,我可以给你们送过去,即煮即送,很新鲜的。” “吴知枝,你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走的。” 吴知枝冷眼瞅他,“随你便。” 说完就把内门锁住了,用钥匙转动几下,反锁了门。 ------题外话------ 来来来,无聊的作者群跟大家玩个答题小游戏,答对的都可以奖励10币币哈~ 吴明勇能成功要到钱吗? A:吴明勇被知知赶跑了。 B:吴明勇要到了钱。 C:男主出现英雄救美。 在这里,序序说一句,书城那边的小可爱们,由于序序没有书城的权限,所以序序无法奖励你们哈,序序在书城用来回复你们的号也是一个读者号,序序特意申请了去回复你们的,么么哒! 053 赡养义务 吴丽琴已经进去了,吴知枝怕他进去闹事,把里屋锁住了,自己到门口的水池边上洗碗。 吴明勇见状,一脸怒相,追到门口,大嗓门地冲着她吼:“怎么?还锁门啊?防着老子啊?” 吴知枝不搭理他,动作利落的洗着水泥槽里的碗。 吴明勇冷笑,“我是你爸,法律上你有义务养我的,你不给我钱,行,那我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住在这里,你给我收拾间房出来,我以后都在这住,吃喝拉撒全部由你负责!” “法律?”听见这两个字,吴知枝简直想笑,一个视重婚罪如狗屎的人竟然还有脸在这里跟她说法律?她冷笑一声,“你去告我好了。” “你是我生的,你不赡养我,就得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这话,绝对是吴奶奶的手笔,吴明勇这烂赌鬼没这智商,那老太太一天不计算人就浑身不自在,天天挑他们家的事,其实按情况来讲,吴明勇已经另外成家娶老婆生儿子,就跟他们家没瓜葛了,奈何老太太老盯着吴外婆的楼房不放,总觉得吴丽琴有房子就得分一半给吴明勇,所以但凡缺钱了,吴老太太就怂恿自己儿子过来要,过来闹。 “行,等你六十岁了,行动不便了,三餐过来这里,我做饭给你吃,你要没地方睡,我给你一楼搭个床,但是你有两个家庭,所以每个月我们只养你半个月,剩下半个月你找小三的儿子去,另外,我只负责你的吃喝住行,不负责给你钱去赌博,更不会负责你家里的其他人,等六十岁满了你拿着身份证来找我吧。”对赡养义务,吴知枝接受得挺平常,不就是一日三餐吗?照顾你行,要想闹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现在就要,我行动不便了,我每天都浑身疼,我就要你从现在开始给我端屎端尿!” 吴知枝抬眸瞅他,眼里带着森冷的寒意,“我该说的已经说尽了,你要在闹下去,那你去告我吧,要是法官说我这个未成年必须现在开始赡养你,那我二话不说,天天伺候你。” 吴明勇一噎,无话可说。小說中文網 她确实未成年,就算他是个法盲,也知道她现在不可能需要赡养他,他的脑袋瓜子天天浸泡在赌博里,反应不够灵敏了,想了半天,黑着脸说:“吴知枝,你就给我五千,给我五千我就走,决不在来这里惹你们烦。” 吴知枝心里冷笑,还五千?一毛都没有! 把洗好的碗端起来,她走进店里,对身后的吴明勇说了一句,“这个家穷的叮当响,我跟你说我们没有钱,你不信,就继续在这里等着,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 两人在那大眼瞪小眼,客人来一个,吴明勇赶一个,实在没办法,吴知枝选择关店休息。 “我现在要关店了,你走不走?” “我不走,我已经说了,你今天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走的。” “行。”吴知枝懒得在跟他叨叨,拿起座机电话,拨号,“陈叔,你现在在执法吗?对,我爸又回来了,他在这闹事,逼我给他拿钱……” “你打电话给陈飞做什么?”吴明勇瞪着一双牛眼吼她,气得想杀人。 陈飞是当地的警察局大队长,当年因为吴明勇家暴,吴知枝光着脚飞奔去警察局报案,是陈飞接待的她,之后陈飞了解了他们家里的情况,特别心疼这个女孩,就对吴知枝说,如果吴明勇打她妈妈,就给他来电话,他就会赶过来救他们。 事实上陈飞已经救过吴妈妈好几次了,他长得人高马大,一身凛然正气,吴明勇特别怕他,但吴知枝毕竟长大懂事了,不想总麻烦陈飞,欠的都是人情债,所以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 “陈叔说他马上过来,你走不走,自己看着办。” “你这个死丫头!你就是见不得你爸好,想害死你弟弟,他现在得了肺炎在医院里,天天哭,你就不能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救他一命么?你真是要逼死我了!” “他是你儿子,但绝不是我弟弟。” “行,算你狠,今天你说这话你给我记住,以后你妈有什么事情,你别来求我!” 吴知枝听了这话就想笑,一个当了半辈子蛀虫的烂赌鬼,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可让人求的?她就算是饿死累死,跟高利贷借钱,也绝对不会踏进他家门半步。 吴明勇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走了。 吴知枝看了眼灶台上的汤,今晚的收入又泡汤了。 她叹了口气,把门店关了,才重新打个电话给陈叔,告诉他吴明勇已经走了,不用过来了。 里屋。 吴妈妈跟吴安安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刚才她们两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去报警,他们都怕吴明勇对吴知枝动手,不敢去睡。 吴桐坐在边上的椅子,眼睛看着她,像海一样深暗莫测。 吴知枝心里一突,怕他会犯病,伸过手去摸他的头发,“别怕,姐没事。” 她一直都很清楚,吴桐是个有问题的孩子,明显是带着天生的自闭倾向,能在她的训练下开口说点话已经算万幸了,不然人生早废掉了。 吴妈妈见女儿如此独当一面,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是她的懦弱害了三个孩子,她要是性格能像吴知枝这样,早年就不会生下那么多孩子了,更不会常年遭受吴奶奶秦秀云的迫害了。 吴知枝抱着吴桐和吴安安,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转头对吴丽琴说:“妈,如果明天爸还来闹事,你记得给陈叔打电话,但绝对不要给他钱,知道吗?” 吴丽琴点点头,眼眶湿润,“对不起,知知,要不是前天下午我同情他,让他进来……” “跟你没关系,他本来就有目的,就算你前天下午不让他来,他还是会找其他借口过来闹事的。” 吴丽琴叹了一口气,期期艾艾,“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让我嫁了个这么无耻恶心的人……” ------题外话------ 滴! 答案公布,是A,吴知枝自己赶跑了吴明勇。答对的小可爱们序序会依次奖励10币币哒,么么啾~ 054 蒋青弈的小说 吴爸吴妈两人是相亲结婚的,都一个庄子出来的,所以都姓吴,那时候相亲都是看一面就定亲了,根本没办法了解一下对方的真实性格,所以吴丽琴说这话没有毛病,那代人很多女性都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几个字荼毒,就算男方家暴出轨也很少人选择离婚,所以很多女性一旦进入婚姻这个轨迹就很可能是地狱深渊,并且是出不来的那种,因为放不下孩子。 “砰砰!砰砰砰!知知,你在家吗?”门外,是陈叔的声音。 吴知枝愣了一下,走出去开门,外头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立在徐徐晚风里,身影伟岸。 “陈叔,你怎么过来了?” 陈飞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袖口卷着,看了她一眼,“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们了,你妈妈呢?” “在里面呢。”吴知枝说着,让开身子,让陈飞进屋。 陈飞弯腰,钻进狭窄的屋里。 “陈飞?”吴丽琴见了陈飞,也有几分惊讶。 说来也巧,吴丽琴跟和陈飞两人以前是初中同学,那时代大部分人只读到初中高中,很少读到大学的,吴丽琴读到初中就辍学了,而陈飞读完初中去了警校,一毕业就分配到大城市,后来为了离家人近一点,他申请调职回乡。 陈飞一开始听到吴丽琴嫁给吴明勇还不相信,吴丽琴以前长得很漂亮的,性格也特别软,是那种很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一看就特别让人有保护欲,当初陈飞也暗恋过她,只是当时事业未成,不敢追求她,后来回乡了,却听说她结婚了,就没在打听她的生活了。 多年后见到吴丽琴被吴明勇打成这个样子,陈飞特别的内疚和后悔,要是他早一点知道吴丽琴常年在遭受吴明勇的迫害,他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她的。尐説φ呅蛧 吴明勇这种人性格有缺陷,娶个老婆回来,就以为是自己的所有物,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别人说他他也不觉得有错,极端得觉得吴丽琴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要杀要剐他说了算。 “听知知说,晚上吴明勇又过来闹事了?”陈飞坐在木椅上问吴妈妈,双手交握着。 “嗯,他过来要钱。”吴丽琴背靠在轮椅上,神色哀戚。 吴知枝见两人在聊天,就出去舀了一碗汤给陈飞,“陈叔,晚上的汤剩挺多的,你喝点吧。” “好,谢谢。”陈飞接过碗。 吴知枝又给家人一人舀了一碗汤,一家人围着掉漆的茶几坐着,慢慢喝汤。 “没动手打你们吧?”陈飞问。 吴丽琴摇头,“没,知知拦着他了。” 陈飞扭头看了吴知枝一眼,眼底有赞赏。 吴知枝抿唇笑了一下,这本就是她作为子女应该为母亲做的。 “他儿子病了。”吴安安插嘴了一句。 陈飞见她模样可爱,就摸了摸她的头,“他儿子?不是吴桐吗?” “不是,是小三的儿子。”吴安安这么小,也懂小三这个词了,耳濡目染,仰着脑袋说:“他说他儿子得了肺炎,要一万多医药费,要让妈妈掏钱给他儿子治病。” 陈飞皱眉,气笑了,“这极品,居然还有脸来这要钱。” 说完看了吴丽琴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他都在外面娶老婆生儿子了,你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这样纵容他到底是为了图什么?” 吴丽琴抿了下唇,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是为了图什么,是他说要离婚的话,得把房子分他一半。” “他说分一半就分一半?” “他说我们两是夫妻,我的房子有他的一半。” “呸!”陈飞忍不住想爆粗口,“这房子是你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说房子我妈给我了,就是我的,就有他的份。” “放屁!你跟他离去,到时候我保护你们,看看他敢不敢说要房子的事,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吴丽琴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这种无赖,请佛容易送佛难,想跟他好好离婚,是不可能的。 陈飞又转头对吴知枝说:“你爸要是来找茬,你别跟他正面起冲突,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收拾他,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力量上跟男人有悬殊,真打起来我怕你会受伤。” “我知道了。”吴知枝点头,她之所以这么忍让吴明勇,就是因为陈飞总叮嘱她,说不管吴明勇多么混账无赖,先动手就失去了先机,不管什么原因动手,只要吴明勇报警,警局就必须出警抓人,况且,吴明勇那种人幺蛾子多得很,万一动手打了他,天天闹天天折腾人怎么办?所以最好是等他过来处理,他是个警察,吴明勇要是敢在他跟前闹他就告他袭警,关他丫的几天几夜尝尝蹲牢房的滋味。 几人聊了一会,吴知枝还要去给陈飞舀汤,被他拒绝了,他说天色晚了,大家都要休息了,就告辞回去了。 吴知枝把碗洗干净,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半,她回到自己房间里,对着长案上的宣纸看了良久,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卷,却久久没有铺开。 * 周五的早上。 全班几乎都在吃早餐,班里闹哄哄的。 吴知枝咬着包子,一边翻蒋青弈写的小说。 蒋青弈双手趴在桌上,像只猫一样期待地看着她,“知知,怎么样?这一章写得有意思不?” “等等,你别说话,我先看完。”吴知枝翻着他那本带着锁扣的少女心日记本,越翻越觉得不对劲,“等等,这男主,怎么好像是陆焉识?” “知知果然就是火眼金睛啊。”蒋青弈大笑起来,“没错,就是他。” 吴知枝一愣,微愕,“你写他干嘛啊?” 他两不是不对盘的吗? 蒋青弈手里拿着一支笔,说:“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帅吗?” “帅是挺帅。” “性格也很有特点吧?” “还可以。” “是嘛,我就觉得他很有当男主的潜质嘛,而且他很会打架啊,很适合当男主的。” “……”很会打架是男主的标准码?吴知枝无语,又翻了翻书,开始皱眉了,“不是,洋妞,你这女主,怎么这么眼熟?” ------题外话------ 推荐序序的旧文【暖爱之病娇学神入怀来】——珈蓝 就在隔壁,喜欢校园文的可以去看看 每个女孩心底都有那么一个人,他有着飞扬的青春和传奇的人生,蔑视一切的眼神独独对一人情钟,在他的陪伴下,她所经历的岁月是年复一年的温柔…… 高一时,她弄丢了他一张卡片,从此,没心没肺的她心上住了一个人,前期,她掐算着自己手指躲避他,后来,她见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跳上他的背,恣意大笑,“十五,老爷我脚酸得很,你背我去教室,驾……” 韩遇扭头,阳光将他的面容染成碎金色,这个少年,有着世界上最英俊的侧脸,他微笑道:“懒丫头,你该减肥了。” 她吃吃傻笑。 高三时,她家境骤变,伤心着大学的学费没有着落。 韩遇把她拉到银行,将自己存了七八年的奖学金卡拿给她,并轻言抚慰,“本来我不想考高考了,但是为了你,我会全力以赴拿奖学金的。” 她感动落泪。 韩遇说:“以后我养你。” 055 你就是女主角 “哈哈,就是你啊!”蒋青弈咧开一口白牙,“不是我吹啊,知知,你们两真是太登对了,当然,我不是说现实啊,我是说小说里面,我每天写你们两互动,都被甜死了。” “……洋妞,你没毛病吧?”吴知枝蹙眉,“我跟他?怎么可能呢?” “怎么?知知,你不喜欢他这类的啊?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啊?是苏北那种还是贺希言那种啊?” “……”吴知枝刚想说都不要,一个书包便砸在桌上,她抬头,刚好对上陆焉识的帽檐。 他今天穿着一件红色卫衣,袖口很宽,帽子很大,衣摆底下垂着两条黑色英文字母,看着就很高级的样子。 而且他似乎很喜欢带帽子,各种各样的潮流帽子,口罩,耳机,总是一副逼格很高的高岭之花样子,皮肤又白,让人一眼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陆焉识确实长得好看,也应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随便一穿,就很有穿搭的时尚范,他身上有一种特别吸睛的气质,明明不怎么讲话,可只要往人群里一站,就是绝对惹人眼球的焦点。 “你们在说什么?”陆焉识把书包放下,问了一句。 听了他话的吴知枝跟蒋青弈都愣了。 他们没听错吧? 向来视人如死物看什么都不顺眼的陆焉识今天跟他们打招呼了?还是主动开的口? 蒋青弈有些不敢相信,扭头问吴知枝,“知知,他是在问我们吗?” “应该是吧?”吴知枝看向他,想试探一下,就把自己手里的小笼包袋子递了出去,“吃吗?” 陆焉识低头看了一眼,“买的?还是你自己包的?” “学校门口买的。” “哦。”他应了一声,塞了一个进嘴里。 吴知枝震惊之余,对蒋青弈说:“确实是在跟我们说话没错。” 蒋青弈点点头,压低声音,“转学生现在真变了。” “怎么说?” “之前看啥都不顺眼,现在已经不怎么发脾气了,你没发现吗?” 吴知枝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你的卷子。”吴知枝把他的卷子从桌斗里拉出来,还给他。 陆焉识看都不看,“你顺便帮我一起交了吧。” “行。”她把卷子往上传,“洋妞,帮我拿给你前面的组长。” 蒋青弈帮她传上去,他前面就是正组长,平时吴知枝都是在她那借的语文笔记。 “知知。”蒋青弈身子往后靠,倚在吴知枝桌沿上。 陆焉识看了他一眼,目光现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火。 “不是故意的。”蒋青弈吓了一跳,赶忙摆手解释,“我就是习惯了。” 陆焉识没说什么,从吴知枝哪里拿来一个小笼包,一边吃一边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 “知知!”蒋青弈又喊了一声。 吴知枝仰头,咽下嘴里的小笼包,“干嘛呢?” “下周三要月考了,你知道吧?” 吴知枝鼓了下嘴,“刚知道。” “听秦霜说,陆焉识的成绩很好啊。”蒋青弈摸着下巴,开始打如意算盘。 吴知枝看了他的侧脸一眼,“这事我不知道,你得自己问他。” “哎。”蒋青弈叹气,去喊帅帅转学生,“喂!陆焉识。” 陆焉识玩手机,不叼他。 “陆焉识!” “陆焉识……” “哎,陆焉识,你搭理我一下啊?我有话跟你商量。” “有话就说。”陆焉识声线清冷,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听说你成绩挺好的是吧?有个事情想跟你说说,下周二月考,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看看答案啊?” “随你。” “啊?”就答应了?也太简单了吧?蒋青弈的表情有些失真,看向吴知枝,“知知,他就答应了哎。” “不好吗?得偿所愿。” “我是太高兴了,还以为没那么容易呢,没想到啊,新来的还挺仗义。” “高兴就好。”包子吃完了,吴知枝把袋子一卷塞进桌斗里,“对,明天拜托你件事。” “训练吴桐吗?” “嗯。” “没问题,明天周六,我知道你忙的,我明天早上九点就过去帮忙,顺便给你们家把肉什么处理一下吧。” 吴知枝笑起来,“你丫的,每次都这么仗义,谢了啊。” 蒋青弈挑唇一笑,“得,别学宝妍那一套,动不动就跟人道谢,真让人别扭。” “哈哈,那我不说了,来,姐给你包跳跳糖。”她从书包里搜出一包跳跳糖,丢给蒋青弈。 蒋青弈撕开就吃,然后皱起五官,“哇,跳得好猛,上头了。” “哈哈,也给我点。”吴知枝伸出掌心。 蒋青弈往她手心倒了一点。 她吃进嘴里,也被跳得五官拧来拧去。 陆焉识在旁边看着两人边吃边笑,郁闷的拧起眉,真想说一句:弱智!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就挺弱智的,偏偏这种弱智行为还会传染,过道对面的李莎见两人在吃跳跳糖,也想来点,蒋青弈给她倒了一些,然后她也开始了舌尖的‘旋转跳跃我不停歇’,前面的正组长也看得来了一点,最后没想到,连许文静这种半天不说话的也被蒋青弈拉着吃了一点。 一群人在那舌尖‘旋转跳跃’,表情很是滑稽好笑。 陆焉识难以理解的扶住额,有这么有趣? “陆焉识,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终于,蒋青弈分到了自己跟前。 陆焉识挑起眉,刚想说话,就听吴知枝替他回答道:“给他来一点,试试感觉。” 然后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使神差伸出了掌心,一团粉色跳跳糖倒进他掌心里,他一口闷了。 糖一接触到唾液,就在舌尖跳动起来,酸酸甜甜的,尝不出仔细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吴知枝含着跳跳糖问他。 “吃不出来。”就是一直噼里啪啦的跳。 “没有觉得很爽吗?” “还行。” 他吃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被弱智化了,刚才还在嫌弃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弱智了。 哎,自从来到这里,一天天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题外话------ 男主少年时期的外型,是根据我很喜欢的‘易烊千玺’的风格来写的,哈哈,干净的脸庞,略冷的眼神,总是穿着卫衣类的衣服,帽子,口罩,帅气高大上啊哈哈 056 少年人的快乐 他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感慨,自从两年前爷爷过世后他就彻底没人管了,父母都是自顾自己逍遥快乐的货,留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别墅里住着,每次一回家,能面对的只有无息和空荡和无尽的黑暗,他几乎没有尝到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光景,这样的家像一座冰冷的牢笼,他宁愿天天在外头住酒店,也不愿意回去一个人呆着。 而长时间孤独的他,在日积月累的寂静中沉淀成暴躁,叛逆,不合群,一点就着的性格,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蠢货。 可现在,他含着嘴里的跳跳糖,看着周围人热热闹闹的嬉闹大笑,忽然尝到了一种集体渲染的简单快乐。 或许,少年人就应该这样,无忧无虑,想笑就笑。 他忽然意识到,不是自己变了,而是心里踏实了,就像紧闭的心扉忽然有一天被人打开了,那种紧紧裹住自己的怅然若失孤独感觉正在慢慢弱化,取之而来的,是浅浅而新奇的温暖。 这种温暖,是吴知枝带给他的。 从她带他去诊所缝线之后,他就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觉。 * 放学时,吴知枝弯腰把桌斗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陆焉识背着书包,狭长的眸觑她一眼,“明天不来上课?” “嗯。” “要去拍摄?”这话讲完,吴知枝就愣了。 陆焉识也顿住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见过她脸的事,她还不知道呢。 “你……”她迟疑着,望过来,“怎么知道的?” “蒋青弈刚才说的。”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冷淡。 吴知枝里里外外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应该不可能知道后,才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一起回吗?” “走吧。”他戴上口罩,帽子。 “戴这玩意干嘛?” “防尘,和防门口那群烦人的女人。” 吴知枝往他说烦人的那群女人望过去,全是拜倒在他牛仔裤下的花痴少女们,天天放学后就来教室外蹲点,就为了看陆焉识一面。 哎,这个看颜值的浮躁年代啊。 抬步往外走,女生们激动得不断尖叫,陆焉识皱着眉,一概当没有听见。 两人走向左侧的楼梯,刚想下去,就听一抹干净的声音说:“等等!” 身后一片震天响的尖叫声。 吴知枝背脊下意识一僵,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书包带子,“知枝,你等等。” 陆焉识扭头。 苏北攥着吴知枝的书包带子,身后是贺希言跟一个气质挺文静的女孩子。 “有话就说,别攥我书包带子。”吴知枝满脸无奈。小說中文網 苏北松开她,“谁让你不搭理我的,都喊了你好几声了。” “没听到啊。” “现在听到了吧?”苏北无奈,瞥眼看陆焉识,皱眉,“你们这是……一起回家?” “嗯,我们家离得很近。”吴知枝点头。 苏北咬牙,沉默一会,俊脸有些不高兴,“那一起走吧。” “……”吴知枝一脸疑惑,“我们家不顺路吧?”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饿了,去你家吃碗面,行不行?” 如此,吴知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骑单车了吗?” “……骑了。” “希言,语然,我去知枝家吃东西,你们去吗?”苏北掉头问站在后面的贺希言和陶语然。 贺希言站在第一块阶梯,从上往下看了吴知枝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吴知枝仰头,目光偶然与他对上,他没打招呼,她也就当不认识。 “可以的,我刚好有点饿了。”陶语然没有意见,捏着自己的书包带子,百褶裙飘飘,眉目娇柔。 “那走吧,都一起。”苏北走在前面,大掌一抬,就去拎吴知枝的书包,“怎么这么重?这里面装了什么啊?” “全部。”吴知枝回答,往下走了两步,发现陆焉识没跟下来,回头去寻他。 他站在阶梯上,俊脸带着口罩,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轮廓表情,但漂亮的眸子拉耸着,莫名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模样。 他不喜欢那么多人同行,拒绝的话刚涌到嘴边,就听吴知枝说:“走啊,你不回家吗?” 他犹豫了两秒,抬腿下去了。 虽然不想跟他们一起回去,可吴知枝在,他也就无所谓了。 几人下了一楼,大家都骑单车了,就陆焉识一个人没有。 苏北故意不说话,不情愿载一个不熟的人,而且,他对陆焉识没什么好感。 贺言希就更不用指望,他人设高冷,向来不爱说话。 陶语然跟吴知枝两都是女孩子,论体格,根本拉不动188高的陆焉识。 见没人表示,吴知枝只好把自己的书包扔进车前的篮子里,对陆焉识招手,“过来吧,我载你。” 众人:“……” 而且没想到,陆焉识还真的走过去了。 苏北想脱口而出的讽刺差点没忍住。 陆焉识走了过去,把自己的书包扒拉下来,扔给吴知枝,“拿着,你下来,帮我拿着书包。” “啥?”吴知枝反应不过来。 “我坐前面。”陆焉识说完,把她赶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长腿很轻松地撑在地面上,“上来吧。” 吴知枝抱着他的书包,脸色很是担忧,“你会骑单车吗?” “我看着像蠢得连单车都不会骑的人吗?” “这不好说。”吴知枝不太信任他,拧了下眉,慢吞吞抱着他的书包坐上去了。 苏北气得砸了下车铃,发出一声尖锐的‘叮!’ 贺希言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陶语然倒是蛮开心的,见陆焉识跟吴知枝共骑一辆单车,看了贺希言一眼,乐得心花怒放。 陆焉识果然不会骑单车,双手放在龙头上,驾驭得歪歪扭扭的。 “靠!你这叫会骑车!”吴知枝怕摔,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窄腰。 陆焉识被搂住了腰,第一反应就跟被雷劈了似的,脑中滚过一阵轰隆,接着所有的意识都被炸成了碎片,混乱了整个大脑。 苏北喊了一声,“知枝!” 陆焉识回过神来,眼前是一颗棕桐树,他本能的捏紧了车闸,才避免了一场人撞树的车祸现场。 ------题外话------ 陆焉识:靠!为什么我不会骑单车? 作者君:你要是会骑我怎么让知枝搂你的腰?不想要媳妇了是吗? 陆焉识:……可是不会骑单车很丢脸 作者君:去学吧,努力点,以后天天载她,载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陆焉识:嗤!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媳妇看到我点好? 作者君:马上了,等月考 057 奇怪的情愫 “你这车技。”吴知枝从单车上跳下来,还抱着他的书包,表情一言难尽,“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 “你抱我腰了。”他掀唇,回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啥?” “你刚才抱我腰了,我没控制好车头。” “……”对他的敏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碰一下就这样,是很讨厌别人触碰他吗?想了片刻,才将疑惑说出来,“你不喜欢别人碰到你?” “嗯。”声音闷闷重重的,被风一吹,才发现耳根有些烫。 刚才被抱住的感觉,相当不自在。 “抱歉啊,之前不知道。” 他冷着脸没说话。 吴知枝走过去扶起单车,“要不这样,还是我来载你吧。” “算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走回去。”他别开头,不打算在骑单车了。 “知枝,你没事吧?”后头的苏北追上来,修长的脚撑在地上。 “没事儿。” “要不我载你吧,你的单车让他自己骑。”他看了陆焉识一眼,情绪不满。 陆焉识回看苏北一眼,脸色同样不善。 空中似有滋滋电流,好像下一秒,两人就要干仗。 吴知枝怕两人干架,赶紧站在中间,隔开两人的对视,“这样吧,苏北,你跟贺希言他们先去我家,吴桐现在应该在家了,我跟陆焉识走着去,反正不远,一会就到了。” “你让他自己走不行吗?”苏北实在很不满意。 “……”吴知枝有些无语,一群人一起回去,就独独把一个人丢下,让他像被孤立似的自己走回去,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看着苏北,脸色有些严肃,“我已经说了,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了,也不差这几分钟。” 苏北被怼了一句,表情有些闷。 吴知枝没管他,牵起单车,转头对陆焉识说:“走吧,他们骑车,我们走着回去。”尛說Φ紋網 陆焉识瞥了苏北一眼,目光很重,莫名的让人觉得压迫感很重。 随后,跟在吴知枝身后走了。 “走吧,苏北。”等人走后,贺希言才开口。 苏北回过神来,看着脸色冷沉的贺希言,不解地问:“她干嘛对那个新来的那么好?对我们都没这样。” “我怎么知道?”贺希言的语气也是相当的差。 苏北讪讪,有些不爽。 * 两人一人牵着单车,一人走在后面,慢悠悠出了学校。 忽然,陆焉识停下脚步,想买水。 “要买水?”吴知枝问他。 “嗯。”他侧目,声线低沉,“你喝什么?” 她看了一下冰箱里,“甜牛奶吧。” 陆焉识买了一盒甜牛奶给她,自己则买了瓶冰冻的脉动,拧开盖子,冰冻的饮料冒着白霜。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冻的液体从喉咙口一直冻到胃里,却浇不灭心中那团奇怪的火。 他这是怎么了? 身体状态短路了? 不就是被碰了一下么? 至于像个脑残一样久久激荡不已么? * 到了门面,店已经开了,吴桐在写作业,苏北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在说话,好像在指点他,而吴桐压根没理他,眼珠盯在卷子上,自己写自己的。 贺希言跟陶语然坐在对面的桌子上,一个看书,一个写作业,都没有说话。 “你在我家写作业吧?等下写完把数学卷借我一下。”吴知枝把单车锁好,问陆焉识。 他没说话,自个进去了。 除了这里他也没地方可去了,不想去网吧,也没什么像样的饭店和酒店,关键是钱不多了,不能像过去那般肆意挥霍了。 陆焉识进去后,苏北的眼睛就盯了过来,他见吴知枝进了灶台,就跟过去问她,“他还不回家吗?” “他家就在拐角,很近。”吴知枝应了一声,手里拿着把刀,“你们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蒜香排骨。”苏北双手撑在料理台前。 吴知枝没抬头,娴熟的处理着手里的肉,“现在没时间,吃煮的吧,快一点。” “……”苏北皱眉,“那就要猪肉的,只要瘦的,要加梅汁。” “OK。”吴知枝去舀汤。 苏北转头问贺希言跟陶语然,“你们吃什么?” “牛肉的。”贺希言语调淡淡。 “我跟希言一样。”陶语然看了贺希言一眼,满眼的娇羞爱慕。 “酸菜要多一点吗?”吴知枝问贺希言。 他颔首,“嗯。” 吴知枝又看向陶语然,“你呢?有要求没?” “没有,我不挑食。”陶语然微笑。 吴知枝没鸟她这个笑容,视线越过她,看向陆焉识,“牛杂不加香菜多辣,行不?” 陆焉识想了一下,“不要,我要莲藕玉米。” 吴知枝笑了,“喜欢甜的。” 意思是陆焉识喜欢喝甜一点的汤。 陆焉识神态淡淡,看了吴桐的卷子一眼,手伸过来,破天荒的说了句,“这个写得太复杂了,浪费时间。” 吴桐听了,竟然奇异的有了反应,看了陆焉识一下,把手里的卷子推了过去。 意思让他答。 苏北看得简直愣了,扭头问煮米粉的吴知枝,“怎么回事?你们跟他这么熟吗?你弟弟居然搭理他了。” 想他每次跟吴桐搭话,就像在对空气自言自语,酷酷的吴桐是从来不叼他的。 吴知枝看过去,陆焉识拿着支笔,点在卷上对吴桐说:“看好了,我只写一次。” 然后就开始写起来。 吴桐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写。 吴知枝自己也有点懵,还真是这样,吴桐居然在认真的听陆焉识解答,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她愣了好半响,得出一个结论,吴桐喜欢陆焉识这个人。 可能是一种敬佩,因为昨晚两人一起参与竞答,陆焉识表现出来的天赋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心里大概是认可他了。 吴知枝突然就有些开心。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陆焉识都陪着吴桐一起学习,吴桐的性格是否能获得进一步的突破呢? 她把米粉丢进锅里,笑了起来。 这事,兴许可以试试呢。 “周日有空的话,过来我家一趟吧,我把之前高一的笔记和卷子都整理出来了,你可以拿回来给吴桐用。”苏北的话,拉回了吴知枝的思绪。 她抬头,“这周日可能没空。” “你已经很久没来了,我爸跟我妈都想死你了。” 058 周日来我们家吧! “实在是太忙了。”她叹气,周六日得去拍摄呢,挤不时间。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爸妈好歹也算你一个亲人吧?你都大半年没去探望过他们了。” 吴知枝心里无奈,思索一会,才说:“我看看周日晚上有没有时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日晚上你一定过来。” “我还没答应呢。” “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苏北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捧了碗米粉就走。 吴知枝无奈,继续煮别人的米粉。 她的记性很好,每个人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都记得,还额外给吴桐煮了一碗面,“吴桐,你也吃吧,吃完了在写。” 现在是傍晚,店里没什么人,吴知枝坐到吴桐那张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空位,问陆焉识,“数学卷你写好没?” 陆焉识把卷子扯给她,“好了。” “那我抄一下。”她笑了一下,拿过自己的空白卷,开始抄,先写完也有好处,下星期一的早自习就可以迟到或直接不上了,可以在家多睡一会。 见吴知枝要抄作业,苏北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知枝,你抄作业啊?” “对啊。” 苏北一下子就炸了,“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你以前很自律的呀。” 吴知枝似乎很不喜欢人提以前,皱了下眉,抬头望他,“苏北,我就这样的人,别太高看我。” 说完就低头抄题。 苏北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好像是在斟酌词汇,“我每周给你的竞技班笔记和作业备份,你都没看是不是?” 吴知枝抄着卷子没搭理他。 “你在这样下去,就全毁了知道吗?” 吴知枝默,睫毛微微垂着,心中是一团说不出滋味的苦涩。 难道她不知道吗? 早就毁了,从她决定撑起这个家开始,她就没在考虑过未来,一去考虑,就会失眠难受,索性就顺其自然吧,该怎么样就怎么吧,她早认命了。 “吴知枝。”尴尬的静默中,陆焉识突然开口。 吴知枝望过去。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我放在你这里的钱,应该已经扣光了吧?” “还有四元。”她应了一句。 “哦。”记得还挺清楚,他把手里的百元大钞扔给她,“这给你,不要找那些破破烂烂的零钱给我。” “……”什么毛病啊?要崭新的,那得等新年去银行换才有。吴知枝心里嘀咕了句,接过钱,在口袋里找零钱,不够,她抬头说:“皱的就够,不皱的就不够。” “那放你这吧,帮我记着账。” “行。”她笑了一下,拿出本小本子记数,刚才苏北问那些问题带来的压迫感,也随之被莫名其妙的解除了。 苏北沉默地望着说话的两人,眉心紧紧皱着。 他觉得陆焉识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跟吴知枝说话的时候,出来搅局。 没多久,他们就吃完走人了。 陆焉识在看手机。 吴知枝把刚才的一百元拿出来还给他,“刚才谢了,钱不用,今天当是请你吃了。” “不用。”他看她一眼,笑了,“你赚钱不容易,况且这点小钱我也不会贪。” “跟贪没关系,就想谢谢你。” “谢我就吃这个啊?” “……”吴知枝愣了,“那你想吃什么?” “这些都吃腻了,做点好吃的吧。” “你想吃什么呀?” “随便,只要好吃就可以了。” 吴知枝刚想说话,远远走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吴明勇,他昨晚没要到钱,今天又来了,要不到钱誓不罢休。 她的视线盯在吴明勇身上,气息有些阴沉,目不斜视,对陆焉识说:“今天可能没时间了,你先回去吧,等哪天有空了来我们家吃饭。” 陆焉识瞅了眼吴明勇。 吴明勇以为他是来吃饭的,没当他是一回事,进来就说:“哎哟,有人在吃饭啊?小伙子,你怎么来这里吃饭?你难道不知道这家店卫生很差的吗?哦,不止卫生差,还到处都是蟑螂老鼠,老板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对爹妈那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不止如此,连每个月应该给的赡养费都一分不给……” “吴明勇,你够了吧?不嫌丢人是不是?”吴知枝打断他的话,脸色阴郁。 “你连亲爹不管都不怕丢人,我有什么好怕丢人的?”吴明勇坐下,拉长一张脸,摆明了就是来闹事。 “你先回去吧。”吴知枝皱着眉,对陆焉识说。 他看了吴明勇一眼,又看了吴知枝一眼,直觉这两等下得干仗。 可吴知枝又开口让他走,使他有点不想走也得走。 “这儿的事跟你没关,你先走吧。”吴知枝再次开口,还是让他走的意思。 陆焉识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能体会吴知枝此刻的糟糕心情,但她明显不想让他参合她家里的事情。 犹豫几秒,他站了起来。 吴明勇看着他的背影,哟了一声,“还是认识的啊?同学?” “关你什么事,你又想在这闹事是吧?” “反正你今天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走的。”吴明勇已经打定主意了,要不到钱,坚决不走,“你们一家人在城镇上住楼房,吃香的喝辣的,让我跟你奶奶在乡下住平房吃咸菜白粥,哪有这样对父母和长辈的道理?我想过了,要实在不行就来分楼,丽琴生了你们三个孩子,按道理你们应该多分,那就给你们三分之二,我就委屈一点拿三分之一好了。” 吴知枝听了这话,气得心肝儿都疼起来了,“这房子是外婆的,你有什么权利分?你有继承权么?” “你外婆给你妈了,我是她丈夫,就自然有我的一半。” “呸。”吴知枝黑了脸,“楼是不可能分给你的,别妄想了。” “你要不想分楼,那现在就给我一万块,不然惹急我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去做吧。”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吴知枝,别以为老子怕你啊,这房子本来就有的我的一半,如果我想卖,随时可以联系人来看房子的。” “去联系吧。”吴知枝一点都不怕,这样无耻的人,就只能用无耻的手段来对付,敢叫人上门,她用扫帚把他们打出去。 “你给我一万事情就平息了,有那么难吗?” “我们没钱。”她黑着脸,虽然还未成年,可看着就是不好惹,比吴丽琴那个软弱无能的难对付多了。 ------题外话------ 陆焉识:妈!我什么时候能英雄救美? 作者君:看我心情吧。 陆焉识:我的刀呢? 作者君:行行行,别激动,先把刀放下,妈马上就让你英雄救美。 059 牵挂 “行,你没钱,那这事我不跟你说了,你没这个权利拒绝我的要求,去叫你妈出来,我当面跟她谈。” “家里的事情我全权做主。”她面带讽刺。 “你一个当女儿的,你有什么资格做主?我说让你叫你妈出来你就去叫。” “呵。”吴知枝冷笑一声,走过去,把里屋反锁了,“那你就在这等着吧。” “嘿!你个死丫头,你是存了心要跟我死磕是吧?行,你给我滚开,我自己进去找吴丽琴。”吴明勇见吴知枝死活就是不给钱,终于耐心耗尽,去踹里屋的门,“吴丽琴,你给我出来,老子有话要跟你说!滚出来!”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的渣货? 为了给小三的儿子要医药费,各种跟原配的家里闹事? 作为他的女儿,吴知枝的内心是一片悲戚,可出生没得选,她也只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的际遇。 她走到门口,拿过一根铁棍,然后一用力,把整张铁门都拉了下来,与其纵容他在这里闹事,不如先把门关上,免得又招来街坊邻居们的围观。 吴明勇见吴知枝拉门,手里还拿着根铁棍,他转头去看吴桐,吴桐望着他,没说话,但也悄声无息的拿起了手边一根铁棒,这一个两个的,都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吴明勇顿时有点害怕,底气不足的吸了一口气,大喊:“你们要做什么?” 她在街上砍他两刀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种要挫他骨扬他灰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吴知枝注视着他,面无表情,“我们没有钱,你儿子的病,我们没有办法,你要是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么样对我?我是你老子!” “我爸早死了。” 吴明勇一噎,“你!” 吴知枝打开了小铁门,“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现在就去医院找你儿子,你不让我们好过,我就让你儿子给我们陪葬!” “你敢去!” “你看我敢不敢?”她怒瞪着他,那眼神,森冷得令人心惊胆战。 吴明勇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可是又不肯走,就杵在那里,还盘算着怎么才能要到钱。 “行,你不走,我走,吴桐,你在这里守着门,我没回来之前,你死也不能开这扇门,我现在去医院找他儿子。”吴知枝指着吴明勇的鼻子,拿着铁棍,就出了门。 吴明勇吓得不轻,那小儿子可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了,是他的命根子,今年才四岁,尚且没有自保能力,万一真被吴知枝这个疯子给逮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匆匆追出去,拉住了吴知枝的胳膊,“死丫头你敢去!杀人是要填命的!” “填命就填命,反正我这条烂命也不值钱。” “那是我儿子!”吴明勇都快急死了,“他现在还病着呢,肺炎,虚弱得很。” “知道你儿子重要,就别再来惹我,否则真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要以为只有他会恐吓人,她也会,还说得到做得到。 “你就给我两千,两千就可以了,我以后绝对不再来烦你。” “二十都没有!”她一分钱都不会给小三的。 吴明勇气得牙痒痒,又不敢跟她硬碰硬,这个死丫头心太狠了,他闹不过她,“你给你弟买点水果总可以了吧?” “不行!他也不是我弟弟。”吴知枝绷着脸,气场迫人。 吴明勇当下就说不出话来,这钱他实在要不了了,灰头土脸的来,又灰头土脸的走。 吴知枝重新把店面打开,放下铁棍,开始做生意。 但由于吴明勇这两天总来在这闹,生意冷清了很多,到晚间吃饭高峰期,也只来了四五个人。 七点左右的样子,陆焉识又来了一趟,手里提着个袋子。小說中文網 他看了店内环境一眼,问:“你爸走了?” “嗯。” “刚才没动手吧?”他刚才是出去买东西了,回来事情就解决了,比想象中的快,还以为得闹腾一会呢。 “动什么手?欺软怕硬的家伙,吓唬几句就跑了。”她处理着食材,对付吴明勇容易,是吴奶奶那个老毒物不好对付,吴明勇要不到钱,等下回去吴奶奶跟小三肯定还要怂恿他上门,这是场拉锯战,但只要忍到小三的儿子出院,这事吴奶奶跟小三就没辙了,她只要忍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听了吴知枝对吴明勇的评价,他倒是不意外,那渣货确实欺软怕硬,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给你。” “什么东西?” “自己看。” 吴知枝洗干净手,揭开袋子,里头是几支黑色防狼棒,她抬头望他。 陆焉识咳嗽了一下,颇不自在地说:“给你家人买的,你让他们一人拿一个防身吧,万一要是动起手来,能起到防备作用。” 这话说得很对。 吴知枝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突然想,对哦,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要买防狼棒呢?还有催泪喷雾,应该都帮妈妈买上,要是吴明勇来找茬,就提起一级战备,收拾他个丫的,别总是吴妈妈吃闷亏。 “谢了啊。”吴知枝声音轻轻,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又说:“这很好,我以前都没想到。” 他给她的东西,虽然不足挂齿,可比苏北的数落有用多了。 她可以不怪苏北的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她烦他那种天真做派,连南山跟青弈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压力跟苦闷,可苏北理解不了,他只看到她打扮得像鬼,行为堕落,却没看到这些东西背后的真相。 如果可以活在充满阳光的美好世界里,谁愿意眷恋无尽孤独的黑暗? “我电话你记一下吧,万一真动起手来打不过,就给我打电话,我很近,随时能赶过来。”陆焉识叮嘱。 吴知枝闻言,回过神来,目光里的感激顿时彰显无疑,“谢谢,不过可能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你记下就是了,以防万一。”陆焉识坚持。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肃穆,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第一个,能洞悉她内心全部的同龄人。 ------题外话------ 陆焉识冷漠脸: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作者君望天:哎哟这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嘛…… 陆焉识:哪只眼睛看出来完成了一半? 作者君:下一次一定可以…… 吴知枝打断: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相信我 陆焉识:…… 作者君呵呵干笑:这可是闺女自己说的啊,不关我的事。 陆焉识:打屎你这个沙雕 吴知枝一旁扶额:哎,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060 拜访苏智民 虽然他们还不是很熟,感情也不深,可他是第一个牵挂她并且行动了的人,从来没有人在离开之后还牵挂着她们家的事,还买回来了一些她们用得上是防备武器。 吴知枝看着他,心下一时五味杂陈,各种情绪都有。 “行吧,你念一下你的号码。”抿了抿唇,她开口。 陆焉识背出一段数字。 吴知枝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好了,我已经背下了。” “念一遍来听下。” 吴知枝跟着念了一遍。 陆焉识勾唇,“记性还不错,我先回去了。” “好。” 他走到门口,吴知枝又喊他,“那个……” “什么?” “明天和后天我们家估计不开店了,你想吃的话,等周一在过来。” 陆焉识的身影顿了一下,知道为什么,表情轻描淡写道:“好,知道了。” * 周六吴知枝果然没来上课,她去了新城区拍照。 陆焉识趴在桌上,漂亮的眼睛要睁不睁的。 周围很安静,他却开始不习惯了。 一开始总嫌她聒噪。 现在却觉得没她在日子很缓慢很无趣。 他无所事事的度过了周六,到了周日实在感觉快疯了,就去外面转了一圈,老吴米粉店没开门,他从门前经过,没地方可去,也不知道能吃什么。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可心里确实有一种怅然失措的惶然。 吴知枝,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想要有点交集的人,她不在,他就感觉整个老城区像世界末日荒废了一样,到哪都毫无生气。 * 吴知枝是到周日的上午才拍完服装赶回来的,她坐着公车,一到老城区就先回家去,拿了两罐自己之前酿的党参蜜,放进一个礼品袋里,带着去苏北家里。 “叮咚——!叮咚——!”她到的时候,是下午。 “来了。”门内应了一声,接着,门开了,穿着家居服的苏北出现在她跟前,身姿颀长,见她化着大浓妆,好看的英眉立刻拧了起来,“知枝,你怎么又化这么浓的妆?等下爸见了你,肯定要说你。” 吴知枝咧了下嘴,不怎么在意,“我能进去么?” 以锲爸……其实还是叫师父习惯一点,以师父的脾性,是不可能会说她的,这一切都是苏北自己的臆想而已。 “进来吧。”他微微让开身子,侧脸轮廓带上几分笑意。 屋里隐隐传来古筝的声音。 她走进去,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垂了一排透明珠帘,贺希言就坐在珠帘后,着一袭白色衬衫,骨节分明的指跃于古筝上,面容沉静。 他总是安静至极的样子,可容貌和气质是无端的显眼,随意往那一坐,就是不容忽视的耀眼存在。 有他在,整间屋子都像生辉了一样。 真真是神仙般的人儿。 苏父苏智民和妻子宋慧芳坐在边上,听着贺希言弹古筝,脸上是淡淡的赞许。 气氛很是融洽。 吴知枝走进来,看着珠帘后的人儿,眼眸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都想不到,她跟苏北还有贺希言三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三都是苏智民的学生,从小学开始,每个节假日都在苏智民家里做训练,复习上过的课程,交流学习心得,练雕刻,练古筝,练大字,练国画,练裱画……凡是跟学习和艺术挂钩的知识,统统都学。 苏家是书香门第世家,小学的时候,苏智民是学校的校长,现在已经离开学校自立门户,开了传统古风的私塾,一年学费要七八万,家大业大的。 自打吴妈妈的腿断了后,吴知枝就不再来做训练了,最多是大节日的时候带点礼品来探望一下两老,他们对她有知遇之恩和再造之恩,要不是她做了苏智民的义女,如今也不可能获得一身本领。 苏北掀起珠帘,脆声叮当,他说:“爸,妈,知枝过来了。” 珠帘后的世界,像穿越了一样。 苏智民跟宋慧芳都穿着古典的长衫旗袍,两人都是端庄典雅之人,苏智民带着副圆框眼镜,就像民国时代的学究。 而宋慧芳也很有名媛的优雅气质,双手搁在胸前,含笑望她,“知枝,你过来了?” 她的声音很是清蔼。 而对于吴知枝的打扮,他们都像视而不见,出乎苏北的意料,就像不在意似的,对她招招手,“过来,好久没来了,让干爸干妈好好看看你。” 吴知枝走过去,把手中的礼袋奉上,“师父,师母,我来看你们了。” 干爸干妈叫着太别扭,她喊不出口,十分不自然。 琴音戛然而止。 贺希言修长的指按在琴弦上,止住了后面没弹完的音律,好像是为了给他们说话的空间,停了弦。 “哎呀!人来就好了吗?带什么东西呀?”宋慧芳笑着拿眼责备她。 “这不是买来的。”吴知枝把礼袋掀开,露出里头的两罐党参蜜,“师父师母,这是我自己做的党参蜜,党参是天然野生的,可以生津养血,健脾益肺,你们每天喝一杯,可以补中益气。什么时候喝完了,就跟我说,我再跟你们送点过来。” “这得浪费你多少钱啊?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收。”宋慧芳知道吴知枝的家境,要她收这些东西,她还真接不下手。 “这不贵!”吴知枝按住她的手,“师母,这是我自己做的,没花多少钱,况且这个蜜就是根据你们两的身体情况量身定做出来的,你们要是不收,我这心意就白费了。” “可是你也不容易啊……” “不会啦!”吴知枝其实特别不喜欢别人怜悯她,这让她哪哪都感到很不自在,况且苏北跟贺希言两个同龄人在,她更是觉得难堪,事实上,她也没觉得自己过得多糟啊,生活还是有盼头的,按着宋慧芳的手,说:“师母,你就别跟我推拒了!”尛說Φ紋網 说完转眸看了眼茶几,苏北坐在一个青花瓷净水壶旁边,那里就摆着一套瓷茶具,她说:“苏北,拿个杯子过来。” 苏北帮他拿了。 吴知枝问:“有没有汤匙?” “有,我去厨房拿。”苏北进了厨房,回来时手里拿了根汤匙,递给吴知枝,“那。” 吴知枝的手按着宋慧芳,不让她动,怕她还要拒绝,对苏北努努下巴,“你帮我把党参蜜打开。” “噢。”苏北蹲下修长的身子,把党参蜜打开了。 这罐党参蜜是金黄色的,底下沉浮着一片片党参,就像被在凝固水晶中的白色圈圈,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题外话------ 明天序序上2P啦,将会连续三天二更,养文的宝贝们都追起来,么么哒! 另外,文中的问题序序都是根据真人会如何思考来解决问题的,切记这是现实向校园文,不是总裁文,没有多少英雄救美戏码,最多,就是学校打架的那种救!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还是需要一些长辈来处理的,小孩不太能参合,好比你朋友来跟你吐槽她爸妈不好啥啥的,你总不可能因为气愤跑去人家家里就把人家爸妈骂一顿或者打一顿吧?这不太现实,所以这年纪,长吁短叹,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061 青梅竹马(2P求收藏点击追追追) 这党参蜜是吴知枝自己做的,用的是天然的山崖蜜和野生党参,东西都是她自己坐车去偏远的农家小院里买的,而且,她很心灵手巧,做完蜜还买了很漂亮的玻璃罐子尘封住,能让人感觉她的心意又精美又用心。 “苏北,倒杯水,挖两勺蜜进去。” 苏北照做,冲出一杯又清甜又赏心悦目的党参蜜。 这回不用吴知枝说,苏北也知道要把党参蜜端给宋慧芳了,“妈,这是知枝的心意,你喝喝看。” “你们这两孩子……”宋慧芳斥责一声,无奈,低下眼眸喝了口蜂蜜水,然后她像是感觉到了吴知枝的心意,满足地笑了起来,“嗯,很好喝,知枝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就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苏智民一听这话,也馋了,他牢牢盯着宋慧芳手中的杯子,有一种无声的渴望。他最喜欢知知酿的东西了,蜂蜜,酵素,酒什么都很对他的胃口。 吴知枝知道他的意思,冲苏北使了个眼色,“苏北。” 苏北看她一眼,见她冲着苏智民的方向努努嘴,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就给苏智民也冲了一杯,“爸,你也喝喝看。” “好呀。”苏智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确实很好喝。” 他冲吴知枝比了个拇指。 被夸赞的吴知枝也笑了,睫毛垂在黑黑的眼睑上,浓密纤长。 尽管她画了大浓妆,还是能分辨出来她的五官很立体,轮廓很好看,况且,苏北曾见过她的真容。 他喝了口知知酿的蜂蜜,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句话: 美人在骨不在皮,知枝是一件从里美到外的完美雕刻品,只可惜,她现在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苏北心里突然就很怅然,很感慨。 吴知枝又冲了一杯蜜,这杯是给贺希言的,但他坐在古筝后面,一直不说话,吴知枝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他。 她盯着眼前的蜜,踌躇半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希言,过来喝蜂蜜。”宋慧芳见她一直不说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的替她喊了一声。 “好。”贺希言应了一声,从古筝的位置起身,镜片后的眼眸漆黑如静海。 他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蜂蜜,没说谢谢,仰头就喝了。 蜜是绝对好喝的,他们都知道吴知枝的手艺,她做出来的东西,从来没失过手。 但他依然没说话,把杯子放下,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姿态端雅。 他是吴知枝见过的最端雅克制的人,校服永远熨烫得一丝不苟,干干净净。 其实,他比苏北更像是苏智民跟宋慧芳的儿子,天生自带一股深不可测的睿智气息,像是书香门第世家走出来的高深智者,年纪小小,气势不凡。 “希言总是不爱说话啊。”宋慧芳微笑开口,“难得知枝来了,你也不想说两句吗?” 贺希言淡淡勾唇,瞳孔很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就是打个招呼也好,你总这么沉默寡言,今后要是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可怎么办?难道要总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吗?” 听了这话,吴知枝噗呲一声笑了。 确实没错,他这样的,哪个姑娘要跟了他那就是活活演哑剧。 听见她的笑声,贺希言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的睫毛很长,隐在镜片之后,落成一片深冷的阴翳,“师母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相处之道。” 他和吴知枝一样,都比较习惯喊师父师母,虽然对外宣称是义子,但还是觉得喊爸妈很别扭。 “妈,你是不知道啊,希言在我们学校人气可高了,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苏北靠到宋慧芳身边,懒洋洋撒着娇。小說中文網 虽然说都是他们的孩子,但其实,只有苏北可以对两老撒娇。 宋慧芳喜欢苏北的亲昵,摸着他的背,表情笑吟吟,“那当然,我们希言成绩好,长得好看,还很有礼貌,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啊?” “妈你也偏心的。” “谁让你整天不务正业?你看看希言,古筝和月琴都弹得那么好,你呢?你爸爸多么希望你将来走艺术路线,继承他的衣钵……” “哎呀,现在年轻人谁还搞这个啊。”苏北打断宋慧芳的话,那些东西又落伍又难掌握,他还不如去喜欢吉他和架子鼓呢,又帅气又讨女孩子喜欢。 喝完蜜,苏智民想问吴知枝几句话,就把她叫进了书房。 “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苏智民玩着手里的麒麟纹狮子头,沉声问她。 吴知枝站得端正,“还行,老样子。” 在苏智民面前,她还是比较收敛的,尽管打扮很像个小太妹,可苏智民对她的教育是刻在骨子里的,来到他面前,她就会自然而然的挺直背脊,文雅拘谨。 “你爸现在应该没在找你们事了吧?” 像是被说中的心声,吴知枝沉默了片刻,选择摇头,“没有呢,现在很平静。” 苏智民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怕麻烦我们,一定要和我们说,知道吗?” “知道。” “知枝。”苏智民忽然喊她。 吴知枝抬起头。 苏智民目光如炬,开口:“知道两个字不是只放在嘴巴上的,要放在心里。” 吴知枝一愣,咬住了下嘴唇。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其实有很多,只是她不想总欠别人人情,她希望自己可以自强自立,而不是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做个无法独当一面的可怜虫,尽管,她现在并算不上真正的强,但她已经在努力的摸索中,慢慢的,也好像懂得了一些人世规律。 从书房里出来,宋慧芳说:“知枝,难得来一趟,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苏家有保姆,现在已经在做晚饭了。 “不了,我还得赶回家呢。” 宋慧芳板起脸来,“你那么久才来一次,也不陪我们吃顿饭,说得过去么?” “……那好吧,我留下来吃晚饭。”吴知枝推拒不了,只好应下。 事实上这会子她已经很疲劳了,在新城区一拍完衣服就跑到苏家来,中途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去小书房呆一会,我去看看汤怎么样了?苏北跟希言在小书房里,你先去找他们玩。” “好。”吴知枝应了一声,进了洗手间右侧的小书房。 ------题外话------ 今天PK啦,中午12点会有二更,么么哒! 另外推荐序序的旧文《暖爱之病娇学神入怀来》——珈蓝 也是校园文,喜欢校园文的小可爱们可以去看一下,爱泥萌久久久! 062 贺希言:我们之间(竞答有奖) 这个书房是专门供他们三以前一起学习的,里头摆着三张红木长案,唯一的区别是属于她的那张桌子上现在是空的,一点东西都没有放,其他两人的长案上都摆着长短不一的毛笔和一卷卷生熟宣纸。 此时,苏北跟贺希言都站在自己案前,铺了张宣纸,在写书法。 苏北写了一会,发现她进来,停笔喊了一声,“知枝,在那干嘛呢?过来看我写字。” 吴知枝过去,站在他身边。 苏北漂亮的指尖握着支笔锋很长的兼毫,笔墨落在纸上,行云流水。 吴知枝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写得不错,比以前进步多了。” “我哪是你的对手?”苏北笑得有些腼腆,“以前爸总夸你写得好,而我,总是挨骂的那一个。” “你现在进步很多啦,倒是我,都一年多没拿过笔了,现在写起来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要不要试试?”苏北挑了一支狼毫给她。 吴知枝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接住了那只狼毫。 “写行书吧?”苏北眼中漾着笑。 “兰亭序?” “嗯,内容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她颔首,唇角的笑容似是很怀念。 黑色笔墨落纸,牵丝连带,苏北写道: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 吴知枝微微一笑,纤手举到他旁边,写下: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 “知枝,你没退步,你写的字,还是这么好看。”苏北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 吴知枝唇角的笑容明显起来,“真的?” “真的!”他一脸肯定。 “小北,你出来一下,家里的酱油用完了,你去楼下买一瓶上来。”宋慧芳的声音传进书房里,喊苏北。 “好,就来了。”苏北应了一声,对吴知枝说:“妈喊我去买酱油。” “你去吧。” “嗯,我马上回来。”他放下笔,心情很好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吴知枝和贺希言。 他静静写着自己的毛笔字,神色不动。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也低下了头,手中狼毫转动,写下: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字太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希言出现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点评了一句。 吴知枝微怔,回头。 188高的贺希言站在她身后,挡住了头顶的光线,镜片下的眸是浅浅的阴翳。 吴知枝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眉宇间流露出被忽视的不悦,接过她手中那支笔,在宣纸旁边写下一行遒媚飘逸的行书,气定神闲,颇有大家风范。 “你以前写得很好,现在,没法看了。”薄唇逸出的话,是凌厉的刀锋,扎在她柔软的心脏上。 吴知枝的心揪了一下,刚拢起的信心又慢慢消散了,闲散道:“是啊,一年多不拿笔,早不知道退步到哪里去了。”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他掀眸,情绪很淡,几近于无。 吴知枝微愕,摇头,“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总提?” 她回答不上,放下狼毫,手指离开了桌沿,想离开。 这两个人,一个总是咄咄逼人,另一个,总是让她的信心溃败成军。 这就是她躲着他们的原因,她总感觉自己就像个吃子弹的人,左边对她开一枪,右边又对她开一枪,她的心跟血窟窿似的,鲜血淋淋,到处疮痍。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跟苏北?”一贯疏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吴知枝停下脚步,唇角线条绷得很紧。 “我们很惹你讨厌?”贺希言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感情。 她指尖微颤,咬住了下嘴唇,终于,还是将纠结了已久的决定说出来,“我可能不会考大学了,抱歉,违背了我们三之前的诺言。” “我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要总提他?” 吴知枝咬着下嘴唇叹息一声,“不提,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因为钱么?” “什么?” “不想考大学,是因为钱的问题么?” 闻言,吴知枝原本就疼得发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摁住了,她疼得闭了下眼睛,音色前所未有的冰冷,“不是,是我自己不思进取,不想上学了。” “我在认真问你话,不要搪塞我。” “没有搪塞,是真的,我不想学了,太辛苦了,也没有意义。”反正就算读完了大学,还是得回来这里,这儿是她的根,她的家人都需要她的照顾。 “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 “不用!”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拒绝了他,语气冷漠,“跟钱无关,是我自己变坏了而已,你们不必怜悯我,我不需要。”尛說Φ紋網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痛。 心痛得无法呼吸。 等高中结束,她的人生就彻底跟他们两分道扬镳了吧,将近十年的青梅竹马情谊,也会随着高中落幕而被掩埋罢。 * 吃完晚饭,吴知枝起身告辞,宋慧芳拾撮了一些特产,要给吴知枝带回家去。 吴知枝不要,说家里有,在玄关处跟宋慧芳推来搡去。 这风俗吴知枝一直觉得很神奇,争来抢去搞得跟要打架似的,可风俗如此,她也不可避免,主要是嫌带回去麻烦。 苏北去房间里拿了要给吴桐的高一笔记,“知枝,这是给你弟的。” 吴知枝止住了宋慧芳想往她手里塞袋子的动作,抽空对苏北说:“快拿过来。” 苏北赶紧冲出去。 吴知枝也趁机推开了宋慧芳,逃出了门。 “哎!你这孩子!” 宋慧芳还想追出来,在身后叨叨絮絮,吓得吴知枝拉紧了她家的大门,不让她出来,“行了,师母,你别给我了,我回去了!苏北,帮我按下电梯,快点!” 苏北笑着去按了,“就一袋吃的,至于抢成这样么?” “不啊,我今天骑单车过来的,不想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太重了。”宋慧芳的热情,冲淡了刚才贺言希对她的心灵伤害。 她已经满血复活了,一等电梯到了,就夺过了苏北手里的资料袋子冲进了电梯,逃似的跑了。 “知枝,我送你。”苏北也冲进了电梯。 吴知枝刚想说不用,他已经按下了关闭键,电梯缓缓下行。 密封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 吴知枝抿了下唇,不再说话了。 “其实你可以让你弟来我家学习的,我跟希言可以帮你辅导他。” ------题外话------ 来来来,这里是二更君,跟宝宝们玩个问答小游戏。 对于苏北的提议,吴知枝深思熟虑后,会选择? A:答应他。 B:拒绝他。 C:其他。 答对的小可爱们一律奖励10币币,答案明早公布,奖励会依次发放,么么哒! 063 学霸的优越感 “不用了,谢谢。”吴桐在家里学习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家里有时候需要他帮忙看店,况且,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她想让吴桐跟陆焉识一起学习,吴桐认可他,愿意听他讲话,这比什么都有用。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回竞技班来的。”苏北将双手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开口。 又来了! 吴知枝垂了下眼眸,她最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沉默了半响,态度冷淡,“不回了,这成绩回去了也是遭人诟病和嘲笑。” “怎么会?连蒋南山这个吊车尾都能呆得下去,你怎么可能会水土不服?” “……”她扭头看他,眼神带着几分深意,“你似乎很看不起他们?” “没有啊,就是感觉这群人挺烦的,一天天不想着为你好,还老怂恿你跟他们一起逃课,打架,跟他们玩久了,肯定得变坏。”苏北这种的,就属于对恶劣生有偏见的,有一种‘我是学霸我高高在上’的奇特优越感。 吴知枝讽刺勾唇,“我变坏,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有关系。” “知枝……” “好了。”她唇角抿紧,“你别说了,我到了,走了。” 电梯到了,她出了门。 苏北怔了怔,迈开长腿追上去,“知枝,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只是不想你在这么荒废下去了,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马上就要……” “拜拜。”吴知枝打断了他,扭头就走。 苏北看出了她对他的敷衍和不耐烦,微微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心中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走了。 微微叹了口气,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良久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珠里有淡淡的光泽。 * 晚风顺着脸颊刮来,像冰一样冷。 消极的情绪一旦涌出来,就很难控把控得住,她骑着单车,一忽冷笑,又一忽面露痛苦。 一路下坡,等骑回家里,情绪已经平静了,在门口停好单车,落锁。 店面的门此时竟然开着。 屋里吴安安一个人在来回走动,小小的脸上似乎很不安。 “安安。”吴知枝拿着钥匙走进家里,“店的门怎么开了?我不是说了我不在不准开门的吗?” “是爸爸回来了!”吴安安一看见姐姐,双目立刻红了,跑过来拉她的手,“刚才爸爸回来闹事,还打了妈妈……” 吴知枝眼神一凛,“他来你们就开门了?” “不是,爸爸知道你今天不在家,早就在外面等着,我出去倒垃圾,就被他跑进来了。” 这个畜生! 吴知枝心口一震,气得不轻,“妈妈呢?现在在哪里?” “被爸爸打伤了,去医院了,哥哥送她去的。” “吴桐送妈妈去的?”他不是不说话的么?去了医院能沟通? “不是二哥,是哥哥,经常来店里吃饭那个哥哥,刚才就是他帮忙把爸爸打跑的。” 吴知枝一愣,“陆焉识?” “对,就是焉识哥哥。” 吴知枝心情复杂,想了下陆焉识的号码,走到座机前面去拨号,“喂,是陆焉识么?” “嗯,是我。” “我知枝,安安说你带我妈去医院了,怎么样?我妈伤得重不重?” “不重,就是截肢的地方被推得撞到了,你妈说有点疼,所以我就带她来看看。” “你们在哪个医院?” “人民医院。” “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我们看完了,马上就回来了。” 老城区离市区医院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已经在医院呆了快两个多小时,看完了正要回去吴知枝就来电话了。小說中文網 吴知枝抿了下唇,“你们看完了?” “嗯,医生开了点药,说回去注意静养。” 吴知枝没说话,好半响,才说:“谢谢了。” *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陆焉识带着吴妈妈回来了,他们坐着计程车,一到目的地,陆焉识就先下来了,绕过车门,到了另一边把吴妈妈给抱下来,一点都没有嫌弃她。 吴妈妈感动得眼眶微微湿润,被陆焉识抱着,坐到了轮椅上。 陆焉识推她进屋。 吴知枝在做晚饭,刚才挂完电话她就马上去煮饭了,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回来有口热腾腾的饭吃。 “妈,怎么样了?”吴知枝匆匆迎出去,帮吴妈妈接过了药袋子,里头是十几贴中药,这时候还没有那种真空中药,吴知枝问:“这是药?” “嗯,一包煎两次,一次一碗水,早晚各服一次。”陆焉识将医嘱告诉她。 两人把吴妈妈弄进屋里去,吴知枝给她盖上被子,轻声问她:“妈,你腿还疼吗?” “打完针已经好多了。”吴妈妈靠在床头上,一脸的倦色。 “你先坐一会,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端饭进来。”吴知枝把蚊帐弄好,出去拿饭,顺便把陆焉识叫出去了。 “我做了你的份,你在这吃吧?”吴知枝一边收拾饭菜一边问他。 陆焉识看她一眼。 她扭头过来补了句,“想谢谢你。” “不用。”陆焉识抿了下唇,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知枝拿了碗去舀稀粥。 陆焉识看她忙上忙下的,站了好一会,菜终于像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我不是给你们买了防狼棒吗?你没拿给你妈用?” “给了,她自己觉得用不上,就放一边了吧估计。”饭菜都弄好了,她端起来,说:“你先坐下,我把饭菜送进去。” 她给吴妈妈和吴外婆都送了饭进去。 在出来时陆焉识坐在方桌上,吴桐跟吴安安都吃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没去盛饭?”吴知枝皱了下眉,走到灶台后面,给他拿了碗舀饭。 今天店面不开,所以并没有熬汤。 “我在等你。” 吴知枝舀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刚才在师父家吃完才回来的。 她把饭盛好,递给陆焉识,“你吃吧。” 陆焉识没说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拿起筷子沉默扒饭。 终于都忙得差不多了,吴知枝走到学习桌前,把苏北给的资料从袋子里拿出来,转身递给了吴桐,“这给你,你苏北哥哥高一时的卷子和笔记,他说给你学习用。” 吴桐放下碗,接过资料,进屋去了。 “都八点多了,安安,你去洗澡。”吴知枝见吴安安吃完了,就赶她去洗澡。 两人都走了,店面只剩下吴知枝和陆焉识,终于清静下来了,她倒了杯水,坐到他跟前,踌躇片刻,才问出口,“晚上……我爸是怎么打我妈的?” 陆焉识吃了口菜,“前情我不太清楚,我路过的时候,听到安安在哭,就推门看了一下,见到你爸把你妈从轮椅上拖下来,推她去撞桌子。” 064 是无法反抗 吴知枝冷笑一声,“这畜生。” 肯定是前晚回去没拿到钱,他那个妈跟他那个小老婆逼他了,今天才三七不管二十一跑来家里闹事。 “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你爸这个样子,又在外面找小三生儿子,你妈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呢?我看她……”他有点说不下去吴妈妈一看就是常年挨打的样子。 “经常被家暴却为什么不离婚是不是?” 陆焉识微怔,拖长尾音,“嗯。”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纳闷很多年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讽刺,“大概是这里的女人的通病吧,都很认命,怕离婚丢面儿。” 陆焉识震惊,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为了不丢面,宁愿被打死?” “呵,你还没听过更奇葩的事情呢。”吴知枝喝了口水,牵唇,“你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这地方,你呆久了,就知道有多神奇了。” “怎么神奇法?” “这儿虽然发展很快,但是思想却依然很落后,重男轻女根深蒂固,生男就欢天喜地,生女,可能从产床下来就要开始遭受白眼冷饭,很多婆婆因为儿媳妇生的不是儿子,就各种折磨欺负儿媳妇。”吴奶奶秦秀云就是这样的人,吴妈妈以前别提被她欺负得多惨了。 “她们难道不会反抗吗?” “反抗?”吴知枝呵呵一笑,“反抗了又怎么样?最深的根源,并不是反不反抗,而是无法反抗,你一跟婆婆顶嘴吧,全家人出来指责你不孝,你回娘家吧,家里有哥嫂弟弟弟媳什么的,都不怎么欢迎你回去,到那里住一两天还可以,住久了都得看人家的脸色,你要是没孩子还好,可以重头来过,要是有,拖着孩子能上哪里去?出远门没有钱,孩子的口粮都是个未知数,哪还有钱出去外面租房生活什么的?就算有,也宁愿攒下来给孩子买奶粉或者存着以后上学用,毕竟离婚后要自己带小孩是没办法去工作的,很多人怕的不是离婚,是离婚后的一系列未知和麻烦她们解决不了。” 吴妈妈的性格那么小鸟依人,她怎么可能是有主见的那种?强势的女孩子还好,可以去拼,可这世界还有一部分是那种性格敦厚温软的人,对她们来说,不要孩子太狠心,她们办不到,要了孩子养不活,又怕孩子跟着渣男被教坏,才苦苦忍耐,牺牲自己成全孩子一个健全未来。 “那娘家人呢?都不帮忙的?” “能帮什么忙?这儿大部分人的思想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结婚那天开始,娘家就不算娘家了,只能算一门亲戚,我妈能回来和外婆一起生活,还是因为外婆怜惜我妈,非让她带我们回来。” 可别人不知道的是,舅舅跟舅妈是很不高兴的,为了这,还威胁外婆说要是让女儿带孩子回来生活以后就不给她养老,让她找女儿养老去。 吴外婆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她育有四女一男,也是封建社会下的牺牲品,但她思想比较有觉悟,她忍气吞声了好多年,才终于决定接女儿回来,可儿子和儿媳忒不高兴,为此,全家都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舅妈对外婆说,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见到孙子,为了自己的利益,筑起了一道子孙辈恩怨高墙。 那段往事,太复杂了,牵扯了太多的事情,吴知枝一直不太愿意提。 陆焉识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外婆还是比较好的。” 吴知枝笑得有些自嘲,外婆是好,可她那儿子儿媳可不是什么好人,到现在都一直在外面骂吴外婆,说她偏心,把楼房给女儿,说她宠女灭儿,将来不得好死。 幸亏老人家得了痴呆,这一来,心里倒轻松了,否则晚年一直听着儿子儿媳在外面骂她,那得是什么滋味? 吴外婆现在是吴丽琴在赡养,其他人除了节假日过来看看,别的时间基本不上门。 房子是说要给吴丽琴,但现在还是吴外婆的名字,大家都没想过要她的房子,是外婆的儿子儿媳总在外面这样传她的坏话,导致吴明勇那一家牛鬼蛇神老以为房子是吴丽琴的,天天打着房子的主意。 陆焉识突然就不想在说话了。 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能这些烦恼超出了他这个年龄应该去考虑的,若不是吴知枝告诉他这些,他根本不会想到有这些事情。 一个男人,如果即没钱又没责任感,就不应该去结婚,糟蹋人姑娘,也祸害下一代子女。 可很多人不这么想,国情迫使很多人就想完成这个事儿,家里哪怕没钱也要去借来娶个老婆,导致婚后负债累累,要是丈夫是个好男人还好,要是碰上吴明勇这样的,又有了孩子,就不是说离就离那么潇洒的事情了。 而最可怕的是,女人忍着忍着,就成了习惯了,不再有反抗的心理了,认命,安分,随波逐流。 * 他回到茶庄,深夜十一点。 厨房里章宁在给徐心夏煮夜宵,徐心夏本来今天下午就得返校的,但因为她感冒了,章宁就让她在家休息到明早,让徐少元开车送她去学校。 相比吴家的糟糕日子,徐家这边是一团和气。 徐少元叼着烟斗,坐在餐桌上摸着徐心夏的头发,笑吟吟的,“多吃一点,身体才跟上。” “嗯。”徐心夏应了一声,撒娇道:“爸爸,我原来的手机摔碎了,我想买部新的,可以吗?” 徐少元沉吟片刻,“要是你这次月考能考到全班前五名,爸爸就奖励给你,怎么样?” “真的啊?”徐心夏眼睛一亮。 “真的,你喜欢的,爸爸都会尽量满足你的。”只要他有能力。 陆焉识在楼道口看完这一幕,转身上去了,这也许才是正确家庭的样子,不是像自己那样,常年一人孤独的生活,想买什么,从来不需要想父母报备撒娇,只要卡一刷,想买什么买什么,他感受不到想要一件东西的乐趣和新鲜感,也找不到可以分享情绪秘密的至交知己,大部分人对他都是阳奉阴违,没人理解他,他们只看到他的光鲜外表,但只要他稍微感到不满足,大家就会说他是不成熟,不懂事,离经叛道的白眼狼。 而正确家庭的样子,也不是像吴知枝那样,被迫迎战生活各种接踵而来的苦难。 他终于看到了她随心所欲后的真面目,爆炸头,烟熏妆,万里江山一片叉的成绩和爱逃课就逃课的洒脱,这些,都不是为了叛逆,而是家庭背后的无奈,被迫她掩盖,被迫她成长。 或许别人只当她是个不像样的小太妹,可他明白她,她是家中的顶梁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叛逆又或者随心所欲? ------题外话------ 这章写的有点压抑。 近来序序的一位朋友,认识有十来年之余,她深陷于婚姻的泥潭中无法抽身出来,孩子太小没人带,老公是个混账,婆婆每天打牌不管她,娘家也不肯出来做她的后盾,遭遇家暴之后,她的父母亲让她选择忍耐。 那天,她打电话给序序,哽咽着问我:我能去你家里住几天么? 序序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去接她了,不过后来她还是放不下她的孩子,两天后就回去了。Www.XSZWω8.ΝΕt 因为她的婚姻让序序感慨了很久,所以这天写出来的章节,就多少带了一些伤感。 愿,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能够被这个世界温柔的善待,午安! 065 陆焉识买单车了! 吴知枝把药煎好,端进去给吴妈妈喝,她已经睡了,吴知枝把她叫起来,轻柔的将碗递过去,“妈,喝了药在睡吧。” 吴妈妈支起半边身子,喝下药,又睡下了。 吴知枝出来将药渣倒掉,把碗洗干净,才上去卸妆,揭头套,洗澡。 弄完这一切,她穿着睡衣,从厕所里出来。 吴桐的房间还亮着灯。 吴知枝推开门,吴桐复习得睡着了,趴在桌上,睡颜安谧。 她进去,想叫醒吴桐,却发现他手中捏着一张报纸,她拿下来,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全球华人辩论大会》。 板块上面还有一张显眼的华人照片,是辩论宗师陆霖。 陆霖今年三十来岁,已是国际上有名的辩论宗师,最关键的是,陆霖小时候也是一个自闭倾向儿童,他是通过学习辩论改变自闭倾向,成为天才一般的辩论宗师。 吴知枝一直都知道吴桐在关注陆霖,他很喜欢看陆霖的比赛,吴桐只是有自闭倾向,不爱说话,但并不是太严重那种。 吴知枝有考虑过,要送吴桐去见陆霖一面,如果他肯收吴桐为徒弟,那吴桐的未来是有可能改变的。 可是陆霖久居美国,如果他答应收吴桐做徒弟,那吴桐就得去美国上学,这即将是一笔不俗的费用,所以吴知枝一直在攒钱,她不希望吴桐的人生就这样废掉,哪怕他有自闭倾向,吴知枝也希望他可以有个璀璨未来,而且,不试一试的话,怎么知道不行呢? 躺在床上,吴知枝盖着被子,觉得前路都是荆棘和愁云。 有时候会觉得很累,脑中的弦总是紧紧绷着,又压抑又喘不过气。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承担这些,撒手就可以了,毕竟她只是个做女儿的,父母的义务她没有必要大包大揽的承担,可理智告诉她不能放手,如果努力,未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努力,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浑浑噩,没有盼头。 * 第二天,吴知枝一大早就起来做饭,煎药。 七点钟的时候,她把药煎好了,跟早饭一起端进了吴妈妈屋子里,叫她吃完早饭记得把药喝了。 吴妈妈点点头。 吴知枝想了一下,说:“那个防狼棒你还是随身携带着吧,万一吴明勇又来,你能有个防身的武器。” 吴妈妈叹气,“我放在抽屉里里,你帮我拿过来吧。” 吴知枝去帮她拿了过来,又说:“今天别开门了,早饭和午饭我都帮你和奶奶做好了,中午要是腿还疼,就给我班主任打电话找我,我回来给你热饭。” “嗯,快去上学吧,不然要迟到了。” 吴知枝没说话,转头离开。 她背着书包,牵了辆单车从家里出来。 看见马路对面的人,她愣了一下。 是陆焉识。 今天他穿上了校服,白蓝相间的料子简约雪白,衬得他气质冷傲矜贵。小說中文網 他坐在一辆崭新的单车上,书包垮得斜斜的,冷着脸吐槽了一句,“怎么那么慢?” 吴知枝笑了起来,“新单车啊?你买的?” “废话,不是买的难道是偷的?” “……我可没这么说。”她推着单车靠过来看了几眼,是一辆黑白渲染的帅气山地车,轮子很大,脚踏很高级,一看就价值不菲,吴知枝问他,“这车得多少钱啊?” “怎么的?你也想买吗?” “没,我就问问,觉得看着很贵。” “好像是两千多快三千吧。” “……”吴知枝懵了,居然要三千?她的单车才270块钱,还是镇上公认的最好骑的喜德盛,“你买辆单车三千多啊?我没听错吧?” “对啊,尼古拉不是就这价格吗?” “……”吴知枝无话可说了,对牌子她不是很了解,可是在这个地方买这么好的单车就不怕被偷吗?这钱,都可以买辆崭新的摩托车了,“我们这地方,你骑这么贵的单车,你不怕被偷吗?” “会吗?” “当然会啊,学校成天失单车,你的车这么显眼,怕是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少年蹙眉,“那怎么办?我都已经买了。” 吴知枝思忖片刻,“这样吧,我带你去买个锁。” 吴知枝说带他去买锁,结果买了个超级大的铁门锁,五十块钱。 陆焉识看着这个锁,表情一言难尽,“这也太LOW了吧?” 买了这锁,他得每天蹲到地上去锁轮子,不太符合他的高冷人设。 “那你是想LOW一点好,还是想单车安全一点好?” 陆焉识无言以对,如果是以前,他是无所谓的,丢就丢了,但现在他的存款所剩无几了,不该在这么任性。 思考片刻,拿出五十元把那个锁买了,回头用不用就另说了。 两人骑上单车,陆焉识骑得挺好的,吴知枝看了一眼,笑了,“你骑得挺好的呀,是这两天回去练过了吧?” 周五那天,他还骑得歪歪扭扭的呢,肯定是被苏北说了后自己回去偷偷练过了。 陆焉识被说中的心声,不自在的挑了下眉,“反正买了单车也能节省很多时间。” 最重要的是,学会了单车,以后就不会在被苏北那个孙子看轻了。 原来他也挺在意别人的言论的。 吴知枝笑,“是啊,学会单车能节省很多时间。” 今天是周一,学校有升国旗和广播体操。 朝城八中的体操跟S市不一样,S市的学校体操统一为第八套广播体操,而朝城的体操还停留在第七套广播体操希望上,第七套广播体操虽然更加规范,但是是全国公认最难的体操,大城市那边早就选择淘汰,因此陆焉识来到这边,体操的动作和节奏都跟他们对不上。 班主任希望陆焉识可以学一下第七套广播体操,不然全校就他一个人的动作跟别人不一样,实在影响校容。 他找到吴知枝,跟她说:“知枝啊,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陆焉识的体操问题。” “……”吴知枝一听这开头就一脸生无可恋,靠!又来? “全校就他一个人做的体操不一样,这实在影响班级的评分啊。” 吴知枝想说:老班就算你管了陆焉识的体操,我们班的形象在年级也是垫底的,不需要做什么改变,没用的,垫底就是垫底,就让它随风而去自由自在吧。 ------题外话------ 今天是PK的最后一天啦,大家都躁起来!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个哒哒哒~ 066 教的是体操还是鸭子划船 但是老班就是雄赳赳气昂昂,归是年轻气盛,想做点釜底抽薪的改变,“这样吧,知枝,等下做体操你就约陆焉识一块下去,你们面对面站,教教他怎么做操。” “让他自己学不行吗?” “我跟他说过了,他说第八套就是全国的规范,让我去找校长改成第八套广播体操,就跟他统一了。” “噗!”牛!果然是陆焉识的风格,够大逆不道的。 “你就跟他说说吧,第八套也是第七套的简改版,学起来不难的,稍微有几个动作需要改改而已。” “哎,老班,你们真别找我了,他那性格,我无能为力啊。” “胡说,我刚看你们早上还有说有笑的。” “……什么时候?” “在停车场,你还教他怎么用大锁锁轮子呢。” “……”这都被老班窥见了,够尴尬的,她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么说了啊,等下你跟他一块下去,教教他怎么做我们的第七套广播体操。” “……”吴知枝郁着脸,这老班,是把她当沟通小能手了吧?总叫她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 第二节课下课后。 陆焉识起身想去男洗手间,吴知枝忽然喊住他,“你去干嘛?” 陆焉识停下脚步,侧首,“你问我?” 她笑,“不然我问鬼吗?” 陆焉识眉一皱,也笑了起来,戏谑道:“去男厕,你去不去?” “男厕之后呢?” “你要干嘛?”他敏锐的觉得她话里有话,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要下去做广播体操吗?要的话一起下去啊。” 陆焉识凝了下眉,勉为其难,“行吧。” “那走吧。” “……你真跟我一起去男厕啊?” “我不去,我在门口等你。”她眨了眨眼睛,调皮样的笑。 陆焉识一脸你吃错药了的表情看着她。 这么热情? 诡异! * 陆焉识去了男厕,吴知枝站在楼道口等他,无所事事,扣着楼梯铁门的油漆。 她们的教室在五楼,在往上就是天台了,铁门常年锁着,根本上不去的,估计学校是以防学生上天台自杀。 忽然,耳边掀起一阵尖叫声。 吴知枝抬头,是贺希言跟陶语然出了教室,他们的教室就在楼道口旁边,三人不可避免的碰了面。 贺希言是年级长年霸榜的学霸,加上又是主持人,体操模范者,可想而知在学校的人气有多高。 不过更令吴知枝感到神奇的,是那些女生的尖叫声。 觉得好看就好看,需要当着众人的面叫出声来吗?所有人都看着,不觉得很尴尬啊? 而且尖叫完,引起学霸的注视,不是更丢脸了吗? 她搞不懂这种脑回路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尖叫完,别的班级肯定会议论她。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某班的某某某对着贺希言尖叫了,哈哈,学霸都不带理她的,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很丢人吗? “知枝,你怎么在这里?”一道倩影入眼,是陶语然,她主动停下了脚步,一袭白色校服,衬得她清丽又娇俏。 旁边的贺希言与她并肩站着,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神色温温淡淡,并不看吴知枝。 她悄然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漠然,心想:他大抵也没有在意她周日说的话吧? 有时候她挺搞不懂贺希言的,以前他还会偶尔跟自己说几句话,可自从她不再去老师那之后,他就不跟她说话了,可能就是看不上她这样的烂泥吧,扶不上墙,所以不配跟他说话。 心里有些沉闷,她笑着说:“等人呢。” “等谁?” “我。” 众人回头。 带着黑色口罩的陆焉识站在男厕门口,身材颀长,泰然自若。 陶语然微微惊讶。 陆焉识已经走过来,抬起一只不小心被刮破皮的手问吴知枝,“有纸巾吗?不小心扎破了手。” “有。”吴知枝低头把口袋里的小手帕递给他。 陆焉识接过,按在自己流着血的伤口上,问:“可以走了吗?” 她看贺希言一眼,后者沉着脸,她说:“我们先走了。” 陶语然微笑,“好的,我们也刚好要下去。” 一行人陆陆续续往下走。 吴知枝跟陆焉识走在前面,这会子她已经回过反应来了了,看着陆焉识的伤口,说:“伤口给我看看。” “没事,就小事。”嘴上这么说,却把手伸了过来。 “……”吴知枝表情无奈,笑了笑,低头去看他的伤口,睫毛长得像小扇子一样,“伤口还不小。” “嗯,需要擦药吗?” “要的,我有带百多邦,等下给你擦一下。” “好。”他应了一声,心情很好。小說中文網 从小特立独行的陆焉识,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吴知枝了,一开始觉得她像个蠢货,现在,很喜欢她关心他。 她是第一个滚进了他内心的意外,让一直站在世界边缘的少年想要重新回到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里来。 “她跟他感情真好。”后头的陶语然指着吴知枝跟陆焉识的背影,小声对贺希言说:“不知道的,得以为他们两是情侣。” 贺希言侧目看了她一眼,面部线条绷得很紧,似乎不太高兴。 “希言,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陶语然被看得有些害怕。 “不可能。”他冷冷否决,眉眼染上的情绪分明是阴鸷。 * 几人下了操场,吴知枝跟一位男同学换位,站到了陆焉识前头。 “干嘛?”他开口,今天的吴知枝,热情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没干嘛啊,就是想跟你说,等下做体操的时候,你看着我,学习一下我们学校的第七套广播体操。” “……靠!”原来是这样,想让他学第七套广播体操,这不用猜,就知道是老班的手笔,陆焉识的脸色有些黑,“我不学,淘汰了的东西,学它来干嘛?迟早都要被更替。” “……可全校就你一个人的动作不规范啊。” “这是领先好吗?” “跟别人都不一样就是不规范。” “是领先。”第七套迟早要被第八套更替,他又何必去学那套早晚要被作废的东西? “哎,你别那么特殊嘛,学学又不会怎么样?你老跟老班杠,老班就来找我谈,我累死了知道吧?” “你别理他就是了。” “能别理么?他就差给我跪下了。” 陆焉识:“……” “你就跟着学呗,不难的。”广播体操响起,吴知枝开口。 陆焉识无奈,妥协了。 可有人看着,吴知枝忽然就不会做操了,一下子分不清这个手还是那个脚,迟钝半天,手都没抬起来。 台上此时念到:“二二三四……” 陆焉识在她身后看着,直接气笑了,“还教呢?同手同脚的,能教我什么?鸭子划船吗?” ------题外话------ 由于这一章在20号失误不小心发出去了,所以序序等下会在发一章67章当做补偿,大家么么哒~ 067 计划(含粉丝答谢榜) “……”她一脑门紧张的汗,“还不是因为你在看着?我忽然就忘记先伸哪个手了。” “已经到扩胸运动了,你还不打算开始吗?” “……” “先抬左手。” 后面有人提醒。 吴知枝脸色尴尬,照着那话,率先抬起了左手,然后,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动作跟所有人不一样。 “……操!”居然忽悠她。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属于陆焉识的,“就这水平,还教我呢?先把左右之分学清楚了在教好吗?” 吴知枝脸色黑下来,不爽道:“是你故意阴我的。” “自己定力不够,怪谁?” “……”她皱着眉,看了眼高台上的贺希言,他是体操典范,修长的身子随着音乐缓缓展开,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完美。 “看着啊。”她说了一句,然后按着贺希言的动作,动作慢慢标准起来。 陆焉识跟着划拉了几下,实在不熟悉,皱眉道:“这第七套广播体操大概有病吧,动作搞得这么难,怪不得一下子就被淘汰了。” “这是最规范的。” “你们当初练这个练了多久?” 吴知枝想了一下,“得有半学期吧,一开始做操总是很不整齐,后来学校搞了个什么体操比赛,就纠正过来了。” “老师,你动作不规范啊。”似乎是为了嘲笑吴知枝,陆焉识故意喊她老师。 “……”吴知枝的脸色有点挂不住,眼神怨念,“你照做就是了,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小說中文網 “我这不是怕你砸招牌嘛?”他在身后笑。 吴知枝没搭理他,主要是答不上,她就说她教不来嘛,老班非让她来丢人现眼。 * 体操结束,吴知枝的脸是红的,是真正被羞红的,这老师当得实在太丢人了! 她到食堂买了一瓶冰水,咕噜噜猛喝下去了。 好心教他,嘲笑谁呢?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知知!”坐在食堂桌上的蒋南山眼尖,发现了她,“来买水啊?” 吴知枝看向他,他跟他们球队的人在一块,似乎是刚刚比赛完,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清凉的球衣,“你们比赛?” “对,今天跟一中比赛,已经结束了。”蒋南山走过来,手里拿着几支水蜜桃口味的徐福记,“给,你不是喜欢蜜桃口味的么?我特意给你留出来了。” “你又请你们全班吃徐福记了?” “嗯。” 蒋南山这人家境好,还大方,经常请同学们吃东西喝饮料,所以人缘很好,大概得有半个学校的人是跟他认识的,经常在学校里走哪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谢了。”吴知枝接了他手里的徐福记,点点头,“比赛谁赢了?” “当然是一中啊,他们学校的篮球队一直很有名。” “……莫灰心,加油。”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一中是强队,输给他们不丢人。” 吴知枝点点头,握着矿泉水想了一会,又说:“南山,你下午要上课吗?” “有事?”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让你跟我去新城区一趟。” “行啊。”蒋南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那等下我放学了回家换衣服啊,你等着我。” “没事,我也要回去给我妈热饭,下午我们在你家门口集合吧。” 这话让蒋南山听出了弦外音,“你为什么要回去给你妈热饭?是不是你爸又……”剩下的话没说完。 吴知枝说:“没什么,我下午在跟你讲吧。” “行。” “那我先回去了。”她对蒋南山挥挥手,拿着矿泉水和棒棒糖,走回教学楼。 花圃那边有尖叫声。 她望过去,可以看到高高的陆焉识被一群女生围着,这年纪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颜控,又大胆又疯狂,围着他,叽叽喳喳不断地说着什么,可能是在要QQ号或者电话什么的。 陆焉识冷着脸,根本不想搭理她们。 吴知枝忽然就笑了。 这小子,长是长得好看,就是太高傲不合群了。 放学时间,吴知枝把书包里的百多邦找出来,丢给陆焉识,“这给你。” 陆焉识接过,挤在手上的伤口上,抹匀。 把百多邦还给她的时候,看见她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书包里,便问:“收拾书包干嘛?下午不上课啊?” “嗯,是的,下午有事,不来了。” “逃课?” 她点点头,“没错。” 陆焉识沉默片刻,蹙起眉来,“你该不会是要去你爸爸的医院闹事吧?” 昨天吴爸爸打了吴妈妈,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她侧目,笑,“怎么可能啊?我连他们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我是要去新城区一趟。” “去那干嘛?” “说了,有事啊。”她不愿多说,背上书包,走了。 回到家里,才十二点二十分,她把饭菜热好,给吴妈妈和吴外婆端进去,自己也吃了一点,才换了套衣服,背上书包,出门。 她走到路口拦了一辆人力单车三轮车。 他们这地方挺流行单车三轮车的,马路上到处都有,红色的,在顶上拉了张蓬,供人出门代步用。 吴知枝上了三轮车,报了个小区地址。 到了目的地,蒋南山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把车钥匙,冲她晃晃,“过来,上车。” 蒋南山暂时还没有驾照,但他已经开车了,他们这地方路上基本没有交警,只要车不出本市,基本不会有事。 吴知枝背着书包钻进车里。 “地址呢?”蒋南山启动汽车,问她。 吴知枝找出一张手抄的地址给他。 蒋南山看了一眼,“律师事务所?地址还挺远的,你去那干嘛?” “有事。” 蒋南山没说话,估计是想到了她爸妈的事,只点了下头,“嗯,那出发了,你把安全带扣好。” “好。” ------题外话------ 目前文里有三对CP,这里先给大家公布哪三对,吴知枝VS陆焉识,蒋南山VS康宝妍,蒋青弈VS(我先不告诉你们,保留) 然后下面是粉丝答谢榜,感谢近期给序序投喂的小可爱们,排名不分先后,都是序序的爱!么么哒! 幸运儿958 jzlh3333 神泷优萝铃 拾欢儿 韩遇的小迷妹 寒哥哥的身下受嘤嘤嘤 媚笑可倾城 152*****016 周粥粥126 妘妫玥 墨姐儿 快乐的小萌鱼 佛佛0 泡饭敲好吃 QQ004ecd6e7853e6 竹汐月 懒惰羽Y 长腿毛的蚊子 不谓侠 微沫星辰 迷兔兜兜 走访小妖妖 十天暖 大眼妹妹徐喵喵 乔上月阿月 QQ683de3e97a470a i17162764102 由于字数不够放了,所以先感谢到这里,爱你们,未完待续…… 068 叫什么好我也不知道 吴知枝把安全带扣上,轿车缓缓开上国道。 路上,经过一家汽车穿梭肯德基,蒋南山娴熟地将车拐进车道里,问她:“午饭吃了吗?” 这家店是这块区域的第一家正宗肯德基,从他们家出发大概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平时是吃不到的,所以路过了就会想买一点。 他们周遭的餐厅,都是什么‘麦肯基’‘肯德劳’‘麦劳士’‘麦当基’各种各样的山寨版名字,就是没有真的,不过做得好吃的还是有,就是比起正宗的肯德基,那些山寨版还是稍微逊色一点。 这种山寨版肯德基潮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掀起的,前两年貌似一间都没有,这两年周遭陆陆续续出现了三四间,当然,这种店是一直在倒闭,但从未放弃,关了就开,开了就关,流水的老板,铁打的肯德基山寨版。 “吃过了,吃的炒饭。” “我还没吃呢,买点吧,你不是喜欢吃烤翅呢?我给你点一份。”车停在窗口前,蒋南山点了几样吃的,从放在旁边的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钱夹放得有些斜,一抽钱,就把里面的钱全扯出来了,几十张一百掉在脚边,他没理,把手里的那张递给服务员。 “……你钱掉下去了。”吴知枝忍不住提醒。 “不用管。”蒋南山的性格大大咧咧,说详细点,就是丢三落四,钱丢了他不怎么管的,要是宝研在,肯定要帮他一张张数好,记个账,在告诉他,不然怕是钱丢了他都不知道有没有丢的,而且丢了也不在意。 吴知枝嘴角抽搐,“不用捡起来?” “等下在捡吧,马上要吃东西了,捡了钱手不干净。” “……好吧。”吴知枝无话可说。 很快,一大袋吃的就被服务员递了过来,蒋南山接过,示意让吴知枝拿着。 吴知枝把袋子抱在怀里。 “想吃什么自己拿。”蒋南山启动轿车,重新上路。 “你要吃什么?”吴知枝问他。 他瞥过来一眼,又把视线扯回路面,“薯条吧,要番茄酱。” 吴知枝帮他拆开一包番茄酱,挤在薯条上,然后拿起一根,递给他。 蒋南山双手没离开方向盘,而是把头扭过来,对准薯条的位置,一口吃了进去。 吴知枝有些尴尬,“番茄酱帮你挤好了,你自己拿着吃吧。” “我没手,你喂我吧。”蒋南山语气平淡。 吴知枝一脸无言,“……” 要是蒋青弈那货就算了,这蒋南山嘛…… 这两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他们性格不一样啊,青弈那货看着傻,其实比蒋南山要好相处一点,蒋南山的性格也随和阳光,可是比较聪明啊,相比之下就很容易生出一种怪异的尴尬来。 “你跟宝研在一块的时候,也是这样相处的?” “对啊。”他望她一眼,满眸子笑意,“这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她只能这么说,表情略显僵硬。 果然,两兄弟还是有共同之处的,挺迟钝。 “给我个汉堡。”蒋南山说。 吃烤翅的吴知枝只好把整块鸡翅塞进嘴里,给他拿,结果他又不接,吴知枝以为是包装的问题,给他拆开盒,把纸掀开卷住弄好,在拿给他。 他还是不接。 “……”吴知枝等得有些烦了,嘴里还塞着烤翅呢,说不了话。 到了绿灯的位置,蒋南山才把车停下,接过汉堡开始啃。 吴知枝:“……” 拿下嘴里的烤翅,嘴都酸了。 “刚才在开车没办法吃。”他把汉堡几口咬掉了,又喝了点可乐,塞几条薯条,重新上路。 吴知枝没说话,吃完烤翅,把骨头扔进纸袋里,卷成一袋垃圾,放在脚边,打算到了目的地带下去扔。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进了繁华的新城区,蒋南山把车开到一幢大厦,说:“到了。” 吴知枝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大厦。 这是她第一次来律师事务所,表情有点茫然,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 “知知,你来这干嘛?”蒋南山一边把刚才掉落的钱捡起来,一边问。 “找律师。” 她推开车门,蒋南山跟着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大厦,第一次来,连路都找不到,在里头转了一圈,问保安,“你好,大叔,这里12楼怎么上去?” “在那边乘坐电梯上去。”保安指了下电梯的位置。 “谢谢。”吴知枝道过谢,拉着蒋南山离开。 两人上了12楼,拿着名片,找到众和律师事务所,推门进去。 玻璃门后,是一位相貌亲和的前台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好,我来找这位律师,他在吗?”吴知枝递出手里的手抄名片。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微笑,“在的,您在会客厅稍坐一下,我去请他过来。” 前台小姐把他们带到一间窄窄的会客厅里,倒了两杯水过来。 蒋南山问她:“这律师的名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己在网上找的。” “……”蒋南山一脸无语,“信得过么?” “先问问再说吧。” 姓陈的律师很快进来会客厅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眼镜,看着还算正规。 陈律师坐下,看着眼前这两位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叛逆少男少女,表情有些懵,“额,两位贵姓?找我是?” “我姓吴,找你是想跟你咨询一下离婚的事情。”吴知枝开口。 陈律师的表情更加惊呆了,上下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蒋南山,“额……两位已经结婚了?”尐説φ呅蛧 吴知枝:“……” 蒋南山:“噗!” “不是,是我父母的事情。”吴知枝纠正。 陈律师这才像放下心来,双手交握在桌前,“原来是这样,那么,吴小姐,你父母是怎么了呢?是什么原因导致要离婚?” 吴知枝看着眼前的水,踌躇片刻,才问:“陈律师,是这样的,我爸总是打我妈,还好赌,而且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生了儿子,这种情况下,算是重婚罪吗?” 陈律师颇有耐心地听完,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吴小姐,根据《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明知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是构成重婚罪的。” 069 索赔 “那罪名是怎么判的?”这方面的资料她在图书馆查过,但不知道在真实世界中是否跟她查的一样不,很多时候,朋友或者外人会告诉你可以这样做那样做,但是大家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真要问清楚,还得找专业人士才能得到解答。 “如果证据确凿,会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什么才算证据确凿?” “有事实婚姻,并与之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 吴知枝想了一下,双手交握,“他们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办酒席,但共同是生了个儿子,这样算吗?” “如果是悄悄或者偷偷的就不算构成罪名。”陈律师的答案依旧棱模两可。 吴知枝沉默了,悄悄和偷偷,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算光明正大,怎么样算悄悄和偷偷,思忖片刻,“那么如果知道他在外面有小三,也有个儿子,这样的情况下离婚,法院会怎么判?跟原配妻子有三个子女的情况下,原配这边三个小孩都想要,情况乐观吗?” “是这样的,如果证据确凿,重婚者不仅在刑事上需要承担责任,在民事上离婚诉讼中和财产分割方面,是属于有过错的一方,而且他还有暴力倾向和嗜赌等恶习,这种情况下只要原配想要子女的抚养,那基本都会判给女方的。” 听了这话,吴知枝就心安了,她一直怕父母打离婚官司,吴明勇会要走吴桐或者安安其中一个,无论是哪个,跟着吴明勇就等于是毁掉,但是她本人不是法律,不是她不肯就会一切顺遂,幸好,吴明勇不良嗜好很多,所以抚养权争起来压根没压力。仦說Ф忟網 “陈律师,我还有问题,如果我父母离婚,父亲那方不同意,是不是就离不成功?” 陈律师点头,“如果是第一次上庭,男方不同意,那么法院会判不离,让两方思考冷静一下,如果半年后再次上诉,就一定会判离。” “好了,谢谢了陈律师,我回去跟我妈妈商量一下,再跟您联系。”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吴知枝心里踏实多了,站起来与陈律师告别。 “好的好的,有需要在找我。”陈律师站起来与他们握手,并递出一张名片。 * 回去的路上,吴知枝显得很开心,吴明勇总这么咄咄逼人,就不如趁这次让他们把婚给离了吧。 蒋南山在开车,见她心情不错,便跟着笑了,“心情这么好?” “嗯。”她点头,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要是能离了倒是好事。” “不过上庭的话,是要不少费用的,你有心里准备吗?” “有准备一些。”吴知枝的心里预算是花个几千块,但是她不知道够不够,看着蒋南山,说:“南山,五千左右你觉得够不够?” “估计不够,之前听我爸爸一个朋友在说,好像请一次律师最少得几千,好点的就更贵了,然后上了庭什么的,还要在花点钱打点一下的,所以花费上还是要多准备一点。” 吴知枝的表情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是啊,她只听到律师跟她说的那些好消息,却忽略了背后要花的钱。 目前为止,她当模特儿每个月可以赚两三千,一天300元,她一个月去8-10天,费用大概在三千左右。 店面的生意是做夜宵的,每个月能收入四千多元,因此她们家每个月大概能收入七千多元,但是这七千多还要扣除生活费和水电费,还有每天买肉菜做生意的成本,每个月能存下两三千就很不错了。 对她来说,五千是两个月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花这一笔已经够肉疼的了,要是在往上花,她真有点愁了。 蒋南山说:“其实要是你爸肯答应私下离婚更好,写份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书,再把离婚证拿了,以后就没瓜葛了。” “凭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他现在还等着我给他养老呢。”吴知枝自嘲一笑。 蒋南山叹了口气,“知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次性给他一笔钱,然后让他同意签离婚协议书?” “这不可能。”吴知枝不会给他钱,将他们全家害得这么惨的人是他,她不可能到头来还给他一笔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他们受的苦和委屈不就全白受了? “哎,畜生这种玩意只能是选择及时止损啊,看开一点,用一笔钱换以后的平静生活,不然这样耗下去,会累死的。” 她知道蒋南山说的是吴明勇总来家里闹的事情,在吴知枝这要不到钱,他就等吴知枝不在了再去家里闹,知知始终是个学生,每天都要上学的,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门口防着吴明勇。 但是她不想给渣男钱,这些年来他一分孩子的抚养费都没给妈妈,还反过来贴钱给他?这……她做不到。 * 回到老城区已经夜间六点半,吴知枝让蒋南山在路口放下她,她自己走回去。 为了躲避吴明勇的纠缠,这两天店面都没有开。她去菜场买了今晚的菜,一进门,就去洗手做晚饭。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吴安安背着书包急匆匆跑进来,“姐!姐!不好了……” “怎么了?” “爸爸去哥哥家里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正街的茶庄很热闹,就挤过去看了一眼,看见爸爸在那里跟哥哥吵,说什么哥哥昨晚把他打伤了,现在要他赔钱。” 吴知枝愣了一下,喊了一声“真他妈丢人现眼”就跑了,“安安,你把门关好,谁来都别开门。 她跑到茶庄前,看见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的,将整个茶庄门口都围住了,吴明勇气急败坏的跟陆焉识的舅妈章宁说着什么,而陆焉识站在一边打电话,脸色黑沉得像暴风雨将来袭击。 “你是他舅妈是吧?”吴明勇拉着章宁的手,连番强调道:“你侄子昨晚把我给打了,他这样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推去撞墙,我这头现在还晕疼晕疼的呢,我怀疑我现在被他推脑震荡了,你们就看这事怎么解决吧?” ------题外话------ 离婚诉讼请律师的费用是根据一个认识的朋友告诉我写的,她就是这么离婚的。 虽然我也不想写得这么拖沓压抑,但其实上庭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很多结果不尽人意,尤其对方是个无赖。 最后这里序序说一下,知了她不苦,她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在为辉煌的未来铺路,经历得多,就懂得多,将来处理起事情来,会变得圆滑精明,这不是为了虐而虐,这是为了变得强大而经历。 070 拆台是知知的强项 “你稍安勿躁,我怎么也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先了解清楚吧?”章宁到底是个中年人,思路比较清晰,看着陆焉识的侧脸,对吴明勇说:“我们家小孩是为什么跟你动的手?平白无故在街上碰见就动手了吗?您是伤在哪儿?要不我先让我老公回来,开车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 吴明勇她是知道的,附近名声狼藉的赌徒,不过她认识他,吴明勇却不认识她。 “这事你不用管。”听见章宁对吴明勇表示歉意的话,陆焉识扭过头来,表情阴冷,“不关你事,回茶庄去,我自己来解决。” “这事你怎么解决?你都打人了!”章宁皱起眉,脸色严肃。 “让警察来管。”陆焉识表情无所畏惧,有着一种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性,手里的电话,正在报警,他偏过头,对电话里的人说:“这的地址是XX路XX号,你们过来管管吧,大白青天就出来讹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能报警的!”章宁脸色担忧,过去拉他,小声强调:“这人是个地痞流氓,等下他非要追究到底,万一留案底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我没做错事我不怕。” “这事不是你有没有做错这么简单,而是你确实打人了!我们不占理!” 这里的人,都有一种神奇的思维,认为报警是天大的事情,如果能私下解决的,他们都宁愿吃点亏拿钱平息,怕人给警局留了案底,以后难做人。 但陆焉识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就信赖法律,无论章宁怎么说,陆焉识就是不肯妥协,要他赔钱给吴明勇,没门! 吴知枝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丢人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但她现在不能怂,陆焉识之所以被吴明勇这无赖缠上,还是因为他帮了妈妈的关系。 她推开人群,顶着一头爆炸头挤进去,到了吴明勇跟前,“你在这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我丢什么人?这小子打了我,我要让他赔钱!不赔没完!”吴明勇扯着嗓子怒吼。 吴知枝压着心里的火气,“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 “呵,回去?你爹让人打成脑震荡了没钱看病你不关心关心,跑来这叫我回去?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是脑震荡还是装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怎么是装的了?昨儿撞得我眼冒金星,今天一整天都耳鸣,头晕,心慌,这症状明显有问题,把人打了,拿钱给我看病,天经地义!” “你是为了拿钱去看病,还是拿去给你儿子用,你心里清楚得很。”吴知枝被气得心肝都疼,转过身来,对所有围观的人说:“都是误会,这人我爸,他就故意装的,想骗点钱,你们大家都别相信,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怎么可能有问题?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乖乖,是骗钱的啊?”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看乐了。 吴明勇一听这话,火了,用力扯了吴知枝的手臂一下,“死丫头,你说什么浑话呢?你弟弟在医院里治疗,你不给你爸钱,现在我不跟你要了,你又出来搅局,你存心的是不是?” 吴知枝盯着他,心头也充满了怒火,“你想要钱,随便你去偷去抢,我绝对不管你,但你讹我朋友就不行。” 边上的陆焉识听了这话,目光看向吴知枝,动了动唇:“行了,你不用跟他说了,他爱闹就闹个够,等警察来了在说。” “你别以为我怕你啊!”吴明勇说着就手指了过去,想打陆焉识。 吴知枝推了他一下,“你够了吧!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吴明勇被吴知枝推得后退了一步,愣了一下,随后怒火直掀屋顶,“操!老子不动手你还真以为老子是怕你?你这个赔钱货,掀我台!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老子不是好欺负的!” 他跳起来,想去打吴知枝,被陆焉识猛地往旁边一推,撞在路灯杆上,鼻血都下来了。 这一推,相当重。 吴明勇头晕眼花,缓了很久,才回过反应来。 刚好这个时候,警察到了。 一辆摩托车停在茶庄门口,下来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他们这的警察除了办公室里的文员会穿警服外,其他人都基本不穿的,都是穿自己的衣服。 “刚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讹钱,是怎么回事?”年纪稍大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问。 吴明勇趴在路灯杆上,斜眼看见警察来了,立刻哀嚎了起来,“哎哟哎哟!警察同志,你可看清楚了吶,我被这个小子一拳打在路灯杆上,现在头都是晕的,好难受啊,我呼吸快上不来了……” “这都装的。”吴知枝出来说话,看了吴明勇一眼,面容讽刺,“警察叔叔,这人我爸,昨晚他在家里打我妈,我同学经过,看见我爸在打我妈,就进去把我爸拉开,我爸就说我同学把他打脑震荡了,想讹他钱。” 吴知枝直接把真相说出来了。 以前吴妈妈就是因为要面子,总把这些事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怕人家笑话她。 其实她是傻,发生这种事更要大声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吴明勇这个无赖渣批的真面目,这样以后一旦有个什么,比如想离婚,人家都会体谅她的。 吴知枝之所以一直在外败坏吴明勇的名声,也是为了吴妈妈做铺垫,这样的人不离婚,留着过年吗? “操!死丫头,你这么说话害我,你还是我女儿吗?你这是存心想害我吧!”吴明勇气得吼她。 吴知枝面无表情,说:“各位,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爸就这样的人,如果有半句是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尛說Φ紋網 吴明勇:“……” 她这么一发誓,警察的表情就微妙起来了,看着吴明勇,走过来,动了动他的外套,“这姑娘是你女儿吗?” “是……”一见到警察,吴明勇就怂了,他这人就这样,在家里称王称霸,一出来就成了软脚虾,也就只敢在女人前面逞逞威风了。 ------题外话------ 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序序的日常趣事。 我们作者嘛,也是有作者群的,某天因为在聊污污的事情,一个宝贝把群名改成了《一群小仙女非要污》,结果这个群名好像太内涵了,吸引很多男的来加群,我们群一脸懵逼,觉得是群名惹的祸,就改成了《仙女邬》。 结果还是很多男的一个劲加我们的群,一连七个,把我惹急了,我把群名片改成了《关爱残障人士》,然而他妈的这个神奇群名片还是有男的来加,没办法我改成了《慈善基金捐款》,还设了个问题《你打算捐多少》哈哈,这下群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了,果然,还是捐款群比较叼啊,吓退一众心思不纯的猥琐男~ 071 吴明勇被吓退 但他儿子现在还住在医院,他不能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就进局里去蹲几天,反正他都这把年纪了,也无所谓留不留案底了,顿时抱着街灯杆哀嚎起来,“但我这姑娘吧,你们也不能全信她的话,她从小就叛逆,还曾拿着刀在街上追砍我,这事有目共睹,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你们要不信,大可以去问问看,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两警察有些头疼,这两还是父女吗?互相揭短跟仇人没啥两样。 吴明勇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在刚刚,这小子把我推在这路灯杆上,撞到了头,我现在是头晕眼花脚也软,连想站起来都起不来了,警察同志,你们说有这样的吗?看不爽就可以把人往路灯杆上推吗?这是什么事啊?” 警察同志被他说得一脸无奈,转头看向陆焉识:“是你推的?” 陆焉识“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警察同志,这事好好说……”章宁拨开人群,给两个警察赔了个笑脸,“这事其实就是个误会,我家小孩吧,也不是故意的……” 见章宁怕了,吴明勇更是笃定了心里的主意,顿时更用力的哀嚎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警察同志,我头好晕啊,我现在怀疑我严重脑震荡了,你们是人民是守护神,见到这种打人的违法混混,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 “吴先生,这事现在还没说清楚,你先别那么着急好吗?”章宁低声下气给他赔礼。 吴明勇更是得意了,刚想让她拿点钱了事,吴知枝又出来了。 “爸,你二奶儿子住院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打着这个名号讹钱就太不地道了,况且,我同学也才十七岁,是个学生,他哪有那么多钱给你讹啊。”吴知枝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一边劝一边揭他的短。 听了这话,吴明勇心里咯噔一声,急了,“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吴知枝非但不闭,还转头对警察说:“警察叔叔,这事是这样的,我爸呢,在外面跟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肺炎在住院,医药费要一两万,我爸拿不出来,就想讹我同学钱,他看我同学家条件好……” “你这个死丫头!”吴明勇抓过地面一块石头,就朝吴知枝砸了过来。 吴知枝躲了一下,继续拉耸着眼皮哀嚎,“警察叔叔,我知道他这样做是犯法的,我也一直在劝他,就怕他犯了法会酿成大祸啊……” “死丫头!我打不死你!”吴明勇气疯了,随手抓了块石头,起身就想去砸吴知枝的脑袋。 刚刚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吴桐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眼神一冷,快一步冲过去赶在吴明勇碰到吴知枝之前就把他给撞到地上去了。 吴明勇噗通一声倒下,手上握着的石头脱落下来,砸在自己头顶上。 “哎哟……”吴明勇阵阵的哀嚎,“臭小子!你竟然敢撞你老子……” 吴桐不说话,把他压在地上,伸出双手去掐他的脖子。 “去死。”低沉是音线从他嘴里发出来,吴桐双目通红,跟发了狂似的,双手不断收紧,想就此了结吴明勇的生命。 吴明勇被掐得舌头都伸了出来,脸色惨白。 这是吴知枝跟陆焉识除了训练外,第一次听到吴桐的话。 他居高临下望着吴明勇,瞳孔里一点怜悯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洞洞的恨意。 吴知枝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拉他,“吴桐,停下来!” 他发病了。 躁郁症前兆。 吴知枝怕他会无意识杀人,用劲全身力气去扯他,“吴桐!” 吴桐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高大的身子纹丝不动,双手死死卡着吴明勇喉咙上,仿佛不杀了他不罢休。 吴知枝扯他,实在扯不动,回头对陆焉识说:“快来帮忙拉开他。” 陆焉识一怔,也明白过来了,吴桐不正常,他冲过去,手臂卡在吴桐脖子上,一把扯开了他。 “滚!”吴桐红着眼睛尖叫一声,浑身都在发抖,就像失控了一样。 “巧克力!谁有巧克力?”吴知枝忽然在人群里大喊大叫。 “这儿有!”一个女孩出声。 吴知枝冲过来,接过她给的巧克力,道了声谢,就跑回吴桐身边,把巧克力拆了拿给他,“吴桐,是巧克力,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清醒一点,不要发脾气,看着姐姐,不要发脾气,乖……”ωww.xSZWω㈧.NēΤ 吴桐看着眼前的巧克力,胸口用力起伏着。 眼中的情绪凶狠暴戾。 吴知枝想抱住他,可吴桐被陆焉识制住了,她如果抱他,就会把陆焉识一起抱住。 思考了一秒,她还是选择抱住吴桐,她像抱小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把陆焉识也吴桐一起抱住了,下巴贴在吴桐脑袋上,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不生气了,吴桐,我们不生气了……”吴知枝声音轻盈,哄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桐终于安静下来,吴知枝把手里的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吃点巧克力。” 吴桐看了她一眼,似乎能理解她的意思,低头,咬了一口巧克力。 一旁的陆焉识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被震惊的。 吴桐这个反应,证明他真的有问题。 而吴明勇,早就趁着混乱跑了,怕不跑被吴桐当场击杀。 等吴桐平息后,吴知枝也没心情去管别人了,捡起吴桐的书包,把他带回家。 陆焉识留在原地处理警察的事情,他望着吴知枝牵着吴桐走远的身影,一双常年冷漠的眼睛流露出几分难掩的怜惜。 吴知枝带着吴桐上楼,回到他的房间里,怕他再次发狂,悄声无息地将他的房门锁了。 “睡一会在起来作业吧。”吴知枝把他的书包放在书桌上,让他去睡觉。 吴桐老老实实躺下,睡姿笔直。 吴知枝给他盖好被子,坐在他旁边,拿来一本故事书,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给他讲起了《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故事,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故事,是因为主人公在艰苦困难之中战胜了敌人,也战胜了自己,她希望吴桐可以像主人公一样,战胜自己的自闭状态,创造奇迹未来。 ------题外话------ 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是我人生中看的第一本书,虽然我后来也不知道故事里到底讲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时候每天晚上都在看,到后来居然完全记不起一点剧情,也是够神奇的。 不过现在想想,好像我们小时候看过很多电视剧,到现在压根都不记得到底看得是啥,诸如《还珠格格》,我记得小时候天天追天天追,那时候估计是上小学还是初中吧,然而我现在回想,我居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剧情,还有那些偶像剧什么《蓝色生死恋》《薰衣草》这特么的到底是播了啥?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072 非要做饭给他吃! 当然,她知道奇迹很难,只是人总要有点希望,否则心里就只剩下黑暗和负能量了。 吴桐窝在床上,吃完了巧克力,优美的唇角蘸了点巧克力,他没有理会,目光平静地望着吴知枝,伸手,按住了她手里正在讲的小说。 意思是:不想听这个。 这个动作惹得吴知枝一笑,她知道他平静下来了,笑着说:“那听辩论好不好?” 他点头。 吴知枝拿来一个收音机,放进一块录音带,属于陆霖的声音缓缓传出来。 吴桐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睛看着屋顶,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辩论,神情显得很遥远。 吴知枝将他唇角的巧克力屑擦掉,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晚饭吴桐是在楼上吃的,吴妈妈跟吴外婆也没有出来,店面只有吴知枝跟吴安安在吃饭。 吴知枝没说话。 吴安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年纪小,可很多事情都是懂的,家里的这种状态实在是太压抑了。 吴知枝看她吃完饭,赶她去写作业。 窄窄的门店,顿时只剩下吴知枝和一桌还没收拾的碗筷。 她沉默地坐着,四周安静极了,她垂了下睫毛,到旁边的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打开,喝了一口。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她喝掉了两瓶啤酒,店内的座机响了。 吴知枝走过去,接起来,声音疲惫,“抱歉,我们今天没开店。” “是我。”电话彼端的陆焉识的声音,“我在你家门口。” 吴知枝愣了一下,抬头。 眼前是一扇卷闸门,而卷闸门的后方,是给她打电话的陆焉识。 她沉默了几分钟。 沙沙电流中,她说:“进来吧。” 随后电话被挂断,她走过来,打开了小铁门。 陆焉识拿着手机,冲她扯了下唇角。 吴知枝说:“进来吧。” 陆焉识弯身进来,桌上的碗盘没收拾,还额外放着几瓶啤酒,有些瓶子被捏扁了,估计是她喝掉的。 “在喝酒?” “嗯。”她点头。 “你还未成年吧?” 听见这句未成年,吴知枝勾了下唇瓣,表情嘲讽,“我还像是未成年吗?” 陆焉识微怔,回答不上。 吴知枝回到桌前,坐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爆炸头盖住了她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此刻的情绪,“今天的事,对不起了,让你和你舅妈见笑了。” “不关你的事,不用替他道歉。”陆焉识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扫了桌面一眼,数数她到底喝了几瓶。 已经喝了三瓶半了,不少,想来心情一定很糟糕。 她垂着头,“有我们的责任,要不是因为我妈,你也不会被我爸缠上,搞得你被那么多人围观,真是对不住了。” 陆焉识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顿吃饭吧?”吴知枝心里内疚,看向他,“你想吃什么?” 陆焉识看着她那双微醺的眼,心里忽然想被挠了一下,说:“不用。” “要的,你要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她起身,去后面的冰箱里搜搜有什么可做的食材,“醋溜土豆跟小炒肉行吗?有青椒。” 陆焉识皱眉,但见她实在坚持,就没在说什么了,“……行吧,你看着做。” 吴知枝把食材拿出来,她上头了,但还没完全醉,拿着切好的肉,到了水槽边洗洗,再把土豆用土豆器滤成丝,泡在水里。接着青椒切圈,大料配菜切段拍烂,热热闹闹的声音。 陆焉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主动把桌上吃光的碗盘叠起来收拾一下,去拿了新的碗筷过来。 算了,她都不伤心,他有什么好替她难过的? 第一道醋溜土豆很快上桌。 陆焉识满脸期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然后就是—— 酸酸酸酸酸酸酸酸到皱眉。 怎么回事? 这是把整瓶醋都倒进去了吧? 酸得他五官都拧了起来。 “吴知……”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被酸得心肝一缩,就把吴知枝叫成了,“无知,你这到底是加了多少醋啊?” 这句‘无知’一喊出来,就成了他此后永远的称呼。 “不多。”吴知枝拿着锅铲,在爆葱香。 “不多是多少?一瓶?” “怎么可能?”她拿起醋瓶子看了一眼,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了似的,唔了一声,“好像加错了,倒了半瓶。” “……”陆焉识叹气,“这不应该叫醋溜土豆,应该叫土豆溜醋。” “……”她默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第二道农家小炒肉上桌,她解下围裙,坐在他旁边,拿起手边的啤酒,咕噜噜喝了半瓶。 陆焉识愣了下,“别喝那么急,伤胃。” “渴。” 渴? 渴喝啤酒来解渴?她这是傻了还是醉了? 心里哎了一声,他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一秒后,他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肉悉数吐了出来。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咸了! 简直是黑暗料理。 “我靠,这什么玩意?吃盐啊?” 她支着下颌想了想,眼神茫然,“我盐加多啦?” “何止是多?这得是一罐盐吧?你自己尝尝。”他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吴知枝嘴边。 她瞅了那肉一眼,轻轻张嘴,吃了进去。 然后紧紧皱着眉,又努力嚼了两口,实在受不了,吐掉了,“好咸!” 他看着她纠结的小脸,良久,笑了起来。 “笑屁。”吴知枝瞅他一眼,拿过旁边的啤酒,喝了一口。 “对,就是笑你这个屁。”这句话,还是之前学她的呢。 吴知枝:“……” 然后两人就同时笑了起来,她扶着额,声音懒洋洋的,“哎,吃完饭就想睡觉了。” “我还没吃呢。”这两盘菜,让人怎么吃? 她看了那菜一眼,半醉半清醒的笑,“下次再赔你一顿吧,今天做得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做了,你要喝一点不?” 吴知枝随手递了瓶啤酒给他。 行吧,没饭吃,喝点啤酒也是可以的。 陆焉识接过,发现桌上没有开瓶器,左右找了一圈,依然没有,“开瓶器呢?” 她瞅他一眼,“哎,你真麻烦。” 伸手把那瓶啤酒拎过来,对着牙齿,准确地磕了下去,然后,酒瓶盖就这么被她轻易磕掉了。 她把开了瓶的啤酒递回他眼前,“那!” 陆焉识:“……” 他真的是个洁癖重症患者! ------题外话------ 啊呜啊呜~ 今天不想见人了,本来幻想着剪一个酷酷西瓜头的作者君拿着前年的照片跑去找了一个托尼老师,跟他说:“我不喜欢长刘海,请帮我剪回以前的西瓜头吧。” 此时是BOBO头,刘海留了半年才留这么长的。 托尼老师说:“西瓜头过时了,太笨重,我给你剪个现在流行的吧。” 结果剪完,就是我上小学时的那种弟弟头!刘海特么短,额角还剪缺了一个口,跟一个傻子似的。 而且今天早上起来,整顶头发都炸起来了…… 现在,心情复杂的作者君在床上咬被单,本来还想今天去喝个下午茶的,现在是没心情出门了,不敢见人了呜呜呜…… 073 少年的蜕变 看着还残留着她口水的啤酒罐瓶口,他犹豫不决,“你家没有开瓶器吗?” “有,懒得去拿。” “在哪里?”他还是想去拿。 “算了,你真麻烦,你别喝了。”吴知枝鼓着嘴,想把酒瓶拿回去。 陆焉识感觉她好似很不开心,眉心一敛,将她手中的啤酒夺走了。 “?”她抬眸望他,脸蛋红红的,有些醉意,也算清醒。 只见他微微仰头,将啤酒送进嘴里,不由分说喝了一半下去,好看的喉结一滚一滚的,性感极了。 吴知枝看得愣愣的,笑了,“还以为你有洁癖呢。” “……” 他真的有!只不过看她心情不太好,不想拂她的意,也许,他是不想她更伤心了吧。 可是,对着残留着她口水的瓶口喝酒时,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恶心,甚至有一股偷偷的欢愉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心爱已久的东西,刺激,兴奋,让他的大脑变得飘飘忽忽的,像吸了毒一样亢奋精神。 虽然身前是一张劣质桌椅,周边塞满了摩托单车桌子椅子什么的,空间逼仄狭窄得让人压抑,可他却一点都不烦躁,再没有那种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厌世感觉。 两人喝了一会,吴知枝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又喝空了一瓶。 她打开今晚的第六瓶,还拿了些花生米辣条出来,一副打算醉生梦死的架势。 陆焉识看着她,虽然觉得她这样喝下去不妥,可她心情不好,他也能理解。 拿着啤酒沉思片刻,他问:“你弟弟呢?” 闻言,她顿了一下,抬眸望他,“刚才被他吓到了吧?” 那个样子,估计任谁见了,都会害怕。 吴明勇就是因为吴桐附带躁郁症,才生了出去外头找女人生儿子的想法,毕竟他是那种传统迂腐的男人,认为女儿靠不住,养儿防老才是中国五千年上下的传承和精神。 陆焉识摇摇头,“我疯起来比他还可怕。” 她的眼睛看过来,乌黑乌黑的,“你也有躁郁症?” 他还是摇头,“没,我是单纯的性格疯魔。” “……”她愣了愣,笑了,“看出来了,你即不合群,又叛逆。” 陆焉识没解释什么,喝了口酒,唇角有几分苦涩。 两人默默无言地喝了一会。 吴知枝突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入骨吗?” 陆焉识侧过头来,吴知枝垂着睫毛,表情里都是压抑和苦闷,“要不是他,我们家不至于过得这么惨,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总打吴桐,吴桐本来就不爱说话,有自闭倾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喝酒造成的,要不是他喝了酒之后生下吴桐,怎么会害得吴桐这样?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每次打吴桐,都说他是扫把星,说就是因为他的降生,害得他失去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他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一直怪吴桐,打吴桐,导致长期挨打抑郁的他演变成躁郁症,他要不就一直跟局外人一样坐在那里,要不,就会像今天下午那个样子,躁郁一犯,要人命。” 陆焉识一怔。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什么事都让我家人躲起来了吗?我怕我妈妈挨打,我怕吴桐犯病,我更怕安安长大了像我们其中一个人,一个懦弱,一个扭曲,还有一个。”她指着自己,眼神里满是苍凉,“暴躁极端。” 陆焉识不知道该说什么,胸口有些闷。 她喝了口酒,继续说:“要是我妈妈早点离婚就好了,早两年,腿也不至于废了,那样的话,我可能还可以考自己心仪的大学,没钱没有关系,我可以省吃俭用,可以赚奖学金,兼职……我忍耐了十几年,差一点点,就可以振翅高飞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颗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陆焉识的心忽然就像被触动了一样,想要伸手去拥抱她。 然后。 他就真的抱住了她。 不介意她脸上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喉咙紧绷得就像梗着一根坚实的鱼骨,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吴知枝的梦想,就像手中一只风筝,她拼了命去拉紧那根线,可命运还是无情的跟她开了个玩笑。 没来朝城之前,他从没听到过身边有像吴知枝这么惨的遭遇,也是因为亲眼所见,心里才变得七上八下,茫然难安。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孩子。 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悲惨微不足道,甚至是幼稚加肤浅。 为了报复父母对自己的忽视和冷漠,自甘放弃学业,辗转于各大学校之间,用离经叛道跟不合群来粉饰自己内心的孤独和伤疤,到头来,到底伤了谁? 任性的毁掉自己之后呢? 最多,就是换来那对不配为人母的男女是一丝愧疚之情外点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可他的一生,就因此而葬送了。 没试过任何美妙跟精彩,奋战跟拼搏,就因为父母的过错,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来断送自己的一生。 真的,就甘心吗? 他垂下眸,问自己的心,甘心吗? 然后心中浮出强烈的不甘,有挣扎,有愤怒,还有焦躁跟不安。 他不想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浮躁而叛逆的过去。 低下头,怀里的吴知枝已经睡着了,靠在他的肩头,烟熏妆花了她的脸,也落了一部分黑色在他的衬衣上。ωww.xSZWω㈧.NēΤ 他的眼神忽然就迸溅出一股异样的情愫。 这一刻,就好像是心灵被净化了,从一个男孩,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所有盘踞在心头的苦闷跟压抑都散去了,只剩下明确的目标跟野心。 是的,他的一生不应该就这样糟糕结束…… * 陆焉识回到后头茶庄的时候,时间刚过凌晨一点。 章宁披着件薄外套,下来给他开门。 屋内只远远亮着一盏楼梯灯。 陆焉识没有喊她,进了门就弯下腰脱自己脚上的黑色马丁靴。 章宁低眸望着他的头顶发旋,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又去横街那家米粉店了?” 074 坏女孩? 陆焉识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 “你最近总那么晚回来,就是呆在她家了对吗?”章宁叹了口气,说:“焉识,舅妈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话的,那家人,你少跟她们来往,那吴明勇你也看见了,是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无赖,你跟他动下手,他能闹到人尽皆知,生活别想安生的,她们家的事,没人管得了,我晚上已经把事情跟你舅舅说了,你舅舅说明天会亲自去找他谈谈……”尐説φ呅蛧 “谈什么?”陆焉识抬眸,眉间一片凉。 章宁心口一窒,“我怕他算计不成会去你们学校闹事,会胡说八道抹黑你,你舅舅说,明天会去找他谈谈这事要怎么解决,等这事完了,你就别在参合那家人的事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大女儿,名声也不好,你说要是是个正经女孩子,怎么会打扮成这个不三不四的样子?我看他们家的人,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今天不是看见了吗?那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是个自闭症儿童,有神经病史的。” 听到这里,陆焉识烦躁地把脚上的拖鞋踢掉了,重新套上了自己的马丁靴。 曾经,他也以貌取人过,但现在,他才明白以刻板印象去评判一个是多么的肤浅。 那些看似善良人的嘴巴其实才是真正的恶毒。 他们过得幸福,没办法理解不幸的人,因为不理解,所以带上了有色眼光,听别人抹黑,就跟着肆意诋毁,反正,说话又不用负法律责任,谁叫这里的妇女都那么清闲呢?总有大把的时间去议论别人家的不幸。 谁又能看见吴知枝肩上那养家糊口的重任? 她的打扮是出格,可是同学们都喜欢她,从不惹是生非,更不给谁制造障碍。 对家人,她心细如尘,无微不至。 对抗外敌,她勇敢直上,势单力薄却永不退缩。 这样的女孩,也叫坏女孩? 不,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只是现实逼她掩盖自己的风华美好,只能做个强势凶悍的女汉子。 陆焉识穿完鞋子,没在管章宁,从茶庄出来。 章宁急了,追出来,“焉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他站在门前的风口里,后脑勺泛着冷漠,“无论去哪,都用不着你们来关心,吴明勇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们为我解决,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大人们。”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尽讽刺。 吴知枝因为打扮出格,就被人传成这样,那他呢?如此叛逆顶撞父母砸玻璃,还夜不归宿,会被人说成什么样?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些妇女肯定不止说吴知枝一个人的,肯定连着他一块大肆议论,只是章宁避重就轻的只说了吴知枝一个人,故意忽略掉他。 凌晨一点多,城镇的街灯灭掉了将近一半。 陆焉识一个人走在路上,脸上带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 凉风徐徐,却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冷了。 冬天正在慢慢消融。 春天,也大概不远了吧。 他走到吴知枝家门口,拿出手机,找出米粉外卖的电话,想了想,又按掉了。 算了,她喝醉了,现在去打扰不适合。 顺着狗叫猫喵空无一人的昏暗道路,他慢慢走着,穿过了国道,进了马路对面金碧辉煌的碧海潮大酒店。 * 翌日。 吴知枝睡晚了,猛地翻身坐起来。 吴桐和吴安安已经去上学了,她便没做便当,煮了锅粥,又把吴丽琴的中药熬好,跑上二楼去开房门,“妈,你醒了吗?今天腿怎么样?还疼吗?” 吴丽琴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等着她,“醒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可能是天气转暖了,腿的痛感在好转。” “嗯,我先背你下去。”吴妈妈的轮椅放在一楼,所以吴妈妈每天醒来后,要不不下楼,要不就等吴知枝来背她下楼。 “好。”吴妈妈应了一声,又看了吴知枝一眼,“知知,昨晚你弟弟……是不是又犯病了?” “没有啊。”她掩饰一笑,弯下腰,到了吴妈妈跟前,“你上来吧,我背你下去再去上学。” 其实她还有话要对吴妈妈说的,只是今天时间不够了,晚上回来再说吧。 吴妈妈爬到她背上,她虽然双腿截肢了,但还算灵活,穿衣洗澡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她不想什么都等吴知枝来干,所以依靠自己有力的双手来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吴知枝把她背下去,放在轮椅上,又把旁边一张折叠床拉开,“今天白天你就呆在一楼吧,床我帮你拉出来了,等下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在床上休息一会。” “好。” 吴知枝帮她打开电视机,“你看会电视吧,粥我熬了,还煮了水煮蛋,午餐的菜肉我帮你切好放在灶台上了,你中午肚子饿了就自己炒一下然后叫外婆下来就可以吃了。” 吴妈妈在她的叮嘱中点点头。 吴知枝背上书包,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药在熬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关火,你记得喝,还有,今天谁来都别开门,我们几个都带钥匙了,回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开门。” 吴妈妈拿着遥控器,听见这话,忽然,把遥控放下来,语气有思虑后的沉重,“知知,要不,就给点钱你爸吧,他总这样来闹事,你也吃不消啊。” 吴知枝站在门口,抿了下唇,她知道吴丽琴的性格就是这样,软,弱,只要多闹一阵子,她就会妥协,一是觉得这种闹来打去的日子很累人,二是怕吴明勇会伤害孩子们。 她作为一个母亲,首要考虑是几个孩子的安全。 “这事你不用管了,晚上我会自己去找那个小三谈的。”吴知枝想了一下,开口。 “你要去干什么?”吴丽琴急了,她怕吴知枝要去跟小三硬碰硬。 “没干什么,就去跟她讲讲道理。” “有什么好讲的?知枝,你听妈的,别去,那个女人要是讲道理,怎么会去当人小三?她不是什么好人的,你别去,妈怕她会动手打你……”吴丽琴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声音自责,“也是我的错,都怪我当初心软,才害得家里变成了这样……” 吴知枝皱起眉,不喜欢听她哭,便反手把门关上了。 很多事,她都不喜欢做解释,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觉得解释了也没人理解。 075 被摸了 到学校已经过了两节课,她提着一袋香葱饼进教室,笑眯眯的,她不喜欢把负能量带给别人,所以一旦离了家,她就会暂时放下那些糟心事。 同桌陆焉识拿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在捋鼻子。 这强迫症啊。 吴知枝感慨一声,把书包放下,“感冒了?” “嗯。”他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把纸巾丢进桌斗的纸袋里,又拿来一张崭新的纸巾擦鼻子。 桌斗里的纸袋也是他自己叠的。 吴知枝低头看了一眼,纸袋也叠得整整齐齐的,正宗的强迫症患者啊。 不过,能叠成这样,手挺巧的。 “吃葱油饼吗?”她把手里的葱油饼袋子递过去。 陆焉识摇头,眼皮向下划拉着,侧脸线条倨傲明晰,“不要,油腻腻的,拿开。” “哈哈,洁癖症犯了啊?”她觉得好笑,叼了一口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好香啊,知知。”前头的蒋青弈拱了拱桌子,“我吃点。” 吴知枝把袋子递过去。 蒋青弈拿了两片,一片吃,一片拿在手里。 陆焉识看得眉头直皱,“你们两就不能吃些味道小点的吗?” “味道不大啊,香的。”蒋青弈吃得乐不思蜀。 “就是,榴莲的更好吃呢。”吴知枝把葱油饼咽下,开始想念榴莲饼的味道了。 “……那玩意有什么好吃啊?”陆焉识不理解。 “好吃啊。”蒋青弈的口味估计跟吴知枝一样,说的话都是站在她这边的,“我跟知知都喜欢吃榴莲薄饼。” 陆焉识:“……” 鼻涕又下来了,陆焉识懒得再跟他们叨叨,抽了张纸巾,一边擦鼻涕一边发现自己的纸巾用完了。 “吃什么呢?好香啊。”过道对面的李莎闻见味道,转过头来。 吴知枝把葱油饼的袋子递出去,“吃点。” 李莎拿了一些。 旁边的陆焉识在找纸巾。 吴知枝见状,扭头去喊李莎,“你那包很大的纸巾呢?” “书包里呢。”李莎把纸巾拎出来,“干嘛?” “给陆焉识吧,他感冒了,没有纸巾用了。” “哦,拿去吧。”李莎把一大包纸巾扔过来,这包纸巾大得跟一本书似的,厚得能塞满半个书包。 陆焉识怀里被砸了一包纸巾,愣了愣,“什么鬼?” “纸巾啊,你不是在找纸巾吗?” “这么大的纸巾?”而且还是粉色青色相间的,这设计挺奇葩啊。 “有什么问题?”这是他们本地的纸巾,非常大一包,关键还便宜,李莎平时用它来卸妆,这时代,网络不发达,博客才露角尖,微博在娘胎里,微信就更不用说了,还没受孕,就连QQ也是刚刚孵化。 网络还属于3G,手机能接收到信息上个网页版QQ或空间就高兴死了,而纯聊天也能嗨个三天三夜,没啥可娱乐的,但就是能自娱自乐。 因此大家也没啥护肤理念,网络匮乏,想知道护肤理念要去大商场的专柜,偏偏这年纪又一穷二白,看得上要不起,所以,卸妆也成了被封闭的线索,除非,年长的姐姐或阿姨们帮忙科普。 少年不知皮肤贵,李莎平时卸妆就靠自来水和纸巾,胡乱一洗再拿纸巾猛力一擦就完事了。 吴知枝倒是有卸妆水,她代言的品牌化妆师娟姐送她的,半罐快过期的某知名卸妆水,吴知枝没所谓,快过期总比没有的好。 陆焉识抽出来一张粉色的,纸质粗糙,实在不敢恭维,“这是擦屁股的吧?” 李莎:“……” “这是她卸妆用的。”吴知枝唇角憋着笑。 陆焉识:“……” 李莎冲他看过来一眼,灰常怨念。 这个陆焉识,一张嘴就能顶人一个跟头,真是尖酸刻薄的代言人啊。 第三节课是物理。 老班讲老班的,大家玩大家的。 李莎在给吴知枝讲冷笑话,吴知枝脑袋撑在手上,咯咯咯地疯笑着。 忽然班主任喊两人,“那个吴知枝跟李莎,你们两在干什么呢?” 李莎吓了一跳,赶紧把桌上的镜子收了。 “没有啊,我们在看书。”吴知枝看着全班聚过来的目光,忽悠随叫随到。小說中文網 老班拧着眉,“你跟我出来一下。” 吴知枝:“……” 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出去啊?这就叫‘枪打出头鸟?’ 两人站在走廊上,老班问她:“早上又迟到了?两节课没有来?干嘛去了?” “我妈最近摔了一跤,家里需要人照顾她。”吴知枝的话真假参半。 老班沉思片刻,不太信,又怕是真的,瞅她一眼,若有所思,“摔得严重吗?” “还行,疼了好几天了。” “上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 老班点点头,“出了这事,怎么没打电话跟老师说一声?” “有用?”她挑眉。 “多少能知道点情况啊,是吧?”老班叹了口气。 吴知枝说:“嗯,那我可以回班级了吗?” “等等,你回来,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呢。”老班叫住她,眼神意味深长,又带着几分笑意,“昨儿你让陆焉识学第七套广播体操,他还真学了,这证明什么啊?证明你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吴知枝一听赞美就怕,肯定是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连忙摆起了手,“别别别,老班,你别在跟我说陆焉识的事了,我不想听。” 她实在被拜托得怕了。 “老师这是想感谢你!” “也免了。”她摆摆手,赶紧冲回教室里,像媒婆一样热情的老班,怕了怕了。 回到教室,陆焉识在睡觉,偶尔抬起头来擦个鼻涕。 他这是真感冒了,着凉那种。 吴知枝想了想,拿着自己的运动杯出去洗了一下,给他接了一杯热水,回来时,他还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喂。”吴知枝伸手去推他,本来是想叫醒他,没想到他反射条件这么敏感,她的手才刚碰到他,就被他往后抡了一拳,手肘正砸在她的胸口上。 “……”咳!吴知枝一愣,脸就红了。 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痛,可她不敢去揉,位置太尴尬,怕手揉上去,被周围的男同学误以为在自摸。 076 被‘知\’教育(竞猜小游戏) 这个年纪的女孩,身体早就有了明显的变化,胸脯微微鼓起,虽然不汹涌,但也不平原。面对这份被碰到的敏感异样,多少是害羞的,就像心里有鬼一样,害怕周围的人发现,然后被人嘲笑。 她涨红了一张脸,眼睛乱瞟,就怕自己被袭胸的事被人目击了。 周围的同学都在打打闹闹,无暇顾及这边。 幸好没人发现。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陆焉识不是别人,他的手肘刚刚碰到了软软的一团,意识到那是吴知枝的胸脯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 碰到了她的胸…… 一瞬间,三魂七窍都炸了。 他愣愣地盯着她的脸足有半分钟,直到她把头扭过来,目光与他对上,他才像被蛇蛰了一口,立刻把头扭回去了,心里生出了一万分别扭来。 吴知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保持着这份诡异的和平,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吵架,一个安安静静的睡觉,另一个安安静静的发呆,竟也相安无事。 “怎么了?杯子不要了?痴呆症了?”蒋青弈捡起地上的运动杯,拿给吴知枝,“丢脚边也不知道捡一下,在想什么呢?”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好半响,才想起自己刚才要干嘛来着,把运动杯拿过来,放在眼下看了好一会,之后,推到陆焉识那边去了,“你感冒了,喝点热水吧,这样好得快。” 脸背对着她的陆焉识愣了愣,眨了眨眼睛,随后扭过头看她,耳根子红红的。 “谢谢。”卷在舌尖的话终于被艰难的吐了出来。 吴知枝低下头,抄语文卷去了。 陆焉识拿着运动杯,良久,才从冷冻状态中解除出来,拧开吴知枝的运动杯,仰头喝了一口。 明明就是热水,没什么味道,可他就像是吸了毒一样,觉得飘飘飘忽忽的,思绪不知所云的神游一天。 “数学作业写好了吗?”放学前,吴知枝问他。 陆焉识看过来一眼,才意识到自己今天除了神游什么都忘了干,“还没。” “好吧,那明天早自习在跟你借好了。”吴知枝说完,就想走。 陆焉识下意识从教室里跟出来,“现在回家吗?” “不呢。”吴知枝背着书包,脚步不紧不慢,“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他愣了一下,差点就将‘我离家出走了’几个字脱口而出。 两人到了停车场,吴知枝拿钥匙取自己的单车,发现陆焉识那辆惹眼的黑色山地车不在了,愣了一下,“陆焉识,你的车不见了!” 那辆价值三千元的单车,不翼而飞了。 “我今天没骑车。”他说。 “……”吴知枝松了一口气,“那幸好,我还以为你的车被人偷了。” “放在我舅家里,没去取。” “什么情况?你早上不是从你舅家里出来的吗?怎么没骑?” 陆焉识沉默了。 “你离家出走了?”吴知枝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他没解释什么。 吴知枝又问:“那你昨晚住的哪?” “酒店。” “在酒店感冒的?” “嗯,被子太薄了。” “……你不会叫服务员来换厚的吗?” “太晚了,不想麻烦别人。” 吴知枝无语了,可一想到他离家出走的事,就觉得肯定有内幕,他一直都很不喜欢回家,自从他两稍微熟了点,陆焉识就每晚泡在她家,不到十一点绝不离开。 她将双手撑在龙头上,迟疑着问他:“你……是不是跟你舅家吵架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解释。 吴知枝也明白他这个人的性格,他要是不想说,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用。 拧了拧眉,她重新看向他,“那现在怎么办?回去?” “不想回去了,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房子出租吗?” “……”吴知枝愕然,“你要租房子住?” “不然我露宿街头?” “不是,你有那么多钱租房子吗?”一个寄住在亲戚家读书的学生,有这么多钱可以出去租房子? “这个你不用操心。” “我不是操心,我是觉得不靠谱,你要是出去租房了,不得在买点床啊衣柜什么的,还要办置生活日用品,锅碗瓢盆,那花费可是不小的。” “我不做饭,不需要买那些。” “那床和衣柜呢?桌子和空调呢?夏天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住在那种又热又狭窄的房子里,你受得了?”要租房子不是没有,要便宜的房子也不是没有,问题是那种房子都很脏乱差,不是破平房就是连漆都没上的毛坯房。 陆焉识这人她看出来了,他虽然是寄住在他舅舅家的,但并不是什么贫苦家庭的孩子,他花钱如流水,精致昂贵的手表手机MP3样样俱全,加上随叫随到的刻薄吐槽,都证明他是优渥家庭长大的孩子,至于为什么来朝城,可能是想上这边的学校吧,尽管她觉得这边并没有什么好学校。 “住着住着就习惯了。”陆焉识对自己很有自信。 “切!一个天天嫌弃我家是破店的人,去住更破的房子能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不是,你这是在讽刺我呢?” “我是在跟你分析道理。” “……” “而且我们这地儿的家具都贵死了,一个床,随随便便三千多,柜子加床再加桌子那得小一万,要便宜的,这附近还真没有。”他们这老城区,虽然落破,可经济还是可以的,东西都不便宜,可以比拟大城市的物价了。 陆焉识:“……为什么这么贵?” “不知道,大概是地方比较偏,东西比较贵吧,也可能是大家都追求高品质,毕竟家具这种东西,一用就是十几二十年的事情。”像陆焉识这种异想天开出去租房的,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温室小花朵骨儿啊。 陆焉识竟有些无言以对。 低下头,心里算了一笔账,他现在全部身家剩两万多,假如租个房子一年一万,在办置几件家具一万,那他直接就成没钱可以吃饭跟生活的空户了,况且,租了房子后并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他此时才明白,脱离了父母羽翼的他,只是一个一穷二白什么都不是的穷学生。 ------题外话------ 男主的心里成熟是个很有趣变化,前期是知了指引他,后期是他做知了的明灯,彼此的救赎,彼此的星辰。 唔,马上放五一了,序序在这里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为了庆祝,咱们玩一个竞答小游戏吧。 离家出走的陆焉识,最后深思熟虑,决定? A:回到舅舅家住。尛說Φ紋網 B:选择租房。 C:住在知了家里。 答对的小可爱们,明天一人奖励10币币~大家么么哒! 077 吴知枝:住我家吧,跟吴桐睡 过去,因为活得太富足,导致对金钱的观念太随便淡薄,不关心世故,也从未把物质和金钱放在心上,更没有把此当做过人生的奋斗目标。 现在,才明白人在未壮大之前,都是无法自由而随心所欲的。 他当下就说不出什么了,心中郁结的火焰散去,有不甘,却也明白,此时的他并没有可以不甘的资格。 吴知枝看着他的表情从漠然进化到疲惫,再到平静,明白他是想通了,说:“你要是暂时没地方落脚,可以在我家住几天,跟吴桐睡。” 陆焉识蓦地抬头。 目光相接,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浮动的情愫。 吴知枝有些不自在,补了一句,“但生活费还是要交的。” 陆焉识莞尔,“那肯定。” 于是,陆焉识跟着吴知枝回家,路上,是陆焉识载的她,吴知枝坐在他后面,微风拂面,她笑着说:“果然练过了就是不一样,现在单车骑起来稳得一批了。” 陆焉识嘁了一声,不大高兴,“之前那次是第一次骑。” “那当时你怎么告诉我你会骑?” “……”他没说话,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是因为死要面子活受罪。 * 到了门面,吴知枝找出钥匙,开了门。 吴桐已经回来了,坐在他那张专属的桌子上写作业,旁边是一盏小台灯。 陆焉识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家今天不开门?” “嗯,开了吴明勇也会来闹,索性关几天,不过有电话单的话还是会去送的。”吴知枝进去,把一大串钥匙拿出来,找出其中一根黑色柄的大门钥匙,顺着铁圈拿下来,“这我们家的钥匙,给你一把,以后回家早就自己开门。” 陆焉识接了钥匙,表情有些意外,“你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不怕我偷东西吗?” “偷吧,搜一圈就知道我们家没什么可偷的了。”wWW.xszWω㈧.йêt “……”陆焉识无语,拍了拍手边的摩托车,“这辆呢?” “你要是偷这么显眼的我能发现不了?反正就在一个学校里,还是同桌,你能跑到哪里去啊?给我逮住了,削你一顿。” “……” “好了,你跟吴桐在这写作业吧,我出去一趟。”她把书包放下,换了双深蓝帆布鞋,打算出门了。 “你去哪?”陆焉识莫名有种预感,她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她脚步一顿,回头,“去我师父家一趟。” 父母离婚的事,她想去问问苏智民的意见,她近两年虽然很少去苏智民家里,可其实心里还是很依赖那两位长辈的,他们才像她意义上的父亲母亲,而吴丽琴,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听到她是要去苏家,陆焉识就没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吴知枝出去了又回来,拿了一根防狼棒跟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放进自己包里。 “你带防狼棒干嘛?”心思敏锐的陆焉识又开始觉得她的反应很不正常了。 去她师父家,需要带防狼棒么? 可吴知枝并不想多说,把东西收拾好,扔了一本训练书籍给他,“你要是太闲的话,就帮我训练一下吴桐吧。” 陆焉识:“……” 她已经拎着包出门了。 * 到了苏家,吴知枝直接上电梯,看着眼前那扇名贵的红木门,按了按门铃。 “谁啊?”来开门的依然是苏北,他穿着一套宽松的黑色休闲服,看着眼前的吴知枝,漂亮的眼睛瞪大了两圈,被惊讶的,“知枝,你怎么来了?” “师父在吗?”在人前,她还是比较习惯叫苏智民为师父。 “在呢,在书房里,你找我爸?” “嗯。”她走了进去,习惯性换上鞋柜上的粉色拖鞋。 这鞋子是当初宋慧芳跟苏北一起去逛街,苏北给吴知枝选的,吴知枝自己不知道,每次来都穿这双拖鞋,都穿了快两年了。 但苏北心里很明白这双拖鞋上承载的是什么,他见她穿上了,唇角勾了勾,“要喝点什么不?” “不用,我就是找师父说几句话。”吴知枝往书房的方向走。 苏北跟在她身后,“希言在里面呢。” 吴知枝脚步顿住。 苏北说:“爸在里头跟他说话,你先在客厅坐一下吧,等下希言出来了我喊你。” 如此,吴知枝就只能先在客厅等一下了。 苏北端了一杯枸杞红枣银耳水过来,“你喝这个吧,我妈说,这是养生的。” “……嗯。”不过她这年纪,需要养生吗? 苏北拿起本书来看,可吴知枝在这,他内心躁动,压根集中不了精神,只觉得书里的字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根本看不进去,不到两秒,他就把书放下,开始跟吴知枝搭话,“知枝,大后天就要月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北的话,一句比一句更让她不想回答,抿了抿唇,“没准备,不想看。” “……”这回轮到苏北愣了,他把修长的腿从茶几上收了回来,坐正身子,“不是,吴知枝,你成绩真不打算要了?” 连月考前的临时抱佛脚都不屑做了?这是真的打算堕落到底? 吴知枝看向他,眼神有些不耐,“苏北,你能不能不老是管我这些事?” “我不管你,谁还管你,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就别管我了。”她语气闷闷,最近被吴明勇烦死了,生意都不能做,连温饱都快有问题了,哪还有心思去学习? 可苏北这种不愁吃不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怎会理解她心里的苦闷?他看不到压在她心上的浓厚乌云,只看到了她的堕落与不上进。 这就是吴知枝远离苏北的关系,他和贺希言都让她有一种无处可倾诉的孤独与苦闷。 他们都不懂她。 两人僵持了一会。 “那个……”苏北的指尖扣在茶几上,表情有些支吾,他看出吴知枝不高兴了,有些后悔刚才那么数落她,抿了抿唇,忸怩地说:“大后天月考完,我跟言希和语然想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来?” 这句话更是让吴知枝的心情雪上加霜。 所以说,他们真的不一样,她来这,是想跟苏智民商量一下她父母的事情如何解决比较稳妥,而苏北,想的是大后天月考后怎么出去放松的玩,他们两的想法都没有错,错的是出生不同,人生际遇不同。 ------题外话------ 答案是:住在知枝家,答对的小可爱序序会依次奖励的哈。 苏北其实是很搞笑的,单纯又可爱,后面会发生一个关于他的好好笑的事情。 这故事里虽然有黑暗的一面,但都是跟甜宠穿插写的,黑暗中曙光又能透进来,就是人生的味道了吧。 再者,剧透一个,吴知枝的日常其实苏北跟贺希言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她要送外卖到半夜三更,也不知道她一个要管家里的所有开销,更不知道她周六日要当模特,所以他们两是一直希望知了‘改邪归正’一派。 蒋氏兄弟知道她的日常生活,所以这两个站‘理解’她一派。 老班跟秦老师属于知道她的生活常态可是不希望‘一代英雄就此陨落’,一派。 最后陆焉识,算了,他是不剧透不剧透那一派。 078 吴知枝:陆焉识,你怎么在这? 她刚想开口拒绝,书房的门就开了。 贺希言从书房里走出来,顶灯是暖黄色的,折射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模糊。 他穿的是休闲服,灰色的,中性沉稳的颜色比他穿着校服时更加冷漠严肃。 看见吴知枝来了,贺希言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跟前的枸杞银耳水上,走过来,坐在苏北旁边。 “爸找你说什么了?”苏北刚才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现在已经忘了那个话题了,转过头去问面色淡然的贺言希。 贺希言每天都在苏北家学习,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跟苏北的友谊很牢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其感情与亲生兄弟没什么区别。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用功念书。”贺希言戴着副薄片眼镜,语气淡淡。 “你都年级第一了还要好好用功?我爸也太苛刻了吧。” 贺言希没说话。 吴知枝见两人在聊天,就站了起来,“那你们聊,我进去找师父了。” 苏北支吾了一下,直起腰,“那后天到底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吴知枝心里一阵无语,就当没有听到,进了书房。 苏智民坐在办公桌前雕一尊佛像,神情很认真深邃。 吴知枝见他在忙,就没有开口打扰他,悄声无息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静静等着。 “知枝?”偶然抬起一眼,苏智民发现了她,停下了手头的事情,“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这么久都不出声?” “看您在忙,就没有说话。”她微微一笑,“师父,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苏智民把手上的雕刻刀放下,又摘下了眼镜,靠在身后的皮椅上,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吴知枝先把包里的A4纸拿出来,“师傅,我想让我父母上法院离婚,这是我写的离婚协议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多少有点茫然和犹豫不决,本来,她是坚决打算让父母上法院离婚的,可是南山的话让她多了丝顾虑,妈妈的求情让她有了几分茫然,所以她才来这找苏智民,希望智慧很深的老师可以给她指引个正确方向。 苏智民戴上眼镜看了好半响。 吴知枝心里紧张,抿了下唇瓣,“师父,我就挺希望我爸妈上法院离婚的,但是我朋友说,上法院的结局也并不一定是我满意的,他说如果能私下和平离婚,就私下和平离婚,不然怕我爸那种人被逼急了会报复……” 苏智民点着头,一直等她说完了,才说:“你想的没有错,但是你朋友的提议更好一点,因为你爸是个地痞无赖,哪怕你这次把他弄上了法庭,成功离了婚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家就住在这个镇上,你妈妈又常年要在家里养病,要是他有心来闹,你们的日子也过不好。” 吴知枝低下头,蜷着手指,没说话。 师父的想法,跟南山一样。确实,她爸是个地痞无赖,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但她们不一样,她们有楼,有生意,有年长的外婆和残疾的母亲,弱点比他多。 “那么师父,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南山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师父的意见她不能不遵从。 这是大人们的思想,经过各种风雨千锤百炼出来的远大智慧,看的不是眼下而是更远的未来,考虑的是方方位的安全和妥善。 “你可以先试试看能不能跟他和平结婚,就算你有心要跟他上法院,也不用一下子就闹上去,可以先去找他,把准备拿去请律师的钱给他,问他愿不愿意按你的要求签离婚协议书,要是他答应,那么大家都能节省时间,要是他不答应,就上法院,但是尽量不要跟他闹,因为上法院时第一审只要有一方不同意,是不会判离婚的,要半年后二次上诉才会宣判离婚,那么这等待的半年内,他肯定因为会愤怒做出很多伤害你们的事情,尽量不跟他发生冲突。” “师父的意思是,跟他谈完,要是结果不如意再上庭?” “嗯,对付无赖,还是要慢慢来,先给他一点甜头,但他要是得寸进尺,那就甜头也不用给了,是他自己逼的。” 吴知枝颔首,师父的一番话,让她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心里有了主意,她点点头,站起来,“谢谢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的一生,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怎么想就会一路顺着我们的思路发展,经常都是我们虽然这么想,可是大家都觉得不能这样做,有这样的不得已,那样的苦衷,最终我们都只能调整自己的决定,改成一个更加妥善的解决方案。 * 告别师父,吴知枝出了书房,苏北过来问她,“怎么样?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吴知枝一脸被指点过的沉思样子,“没什么,已经问完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苏北去拿自己的外套,“走。” 吴知枝有些不想让他送,皱着眉,“不用了,苏北,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们家马上开饭了,你去吃饭吧,我走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苏北坚持跟出来,给她按了电梯。 电梯就在23层,下来一层就到了。 吴知枝说:“我走了。” 她走进电梯里。 苏北站在她身后,话跟着飘进来,“大后天月考后去看电影吗?” 说实话吴知枝不想去,可是师傅刚给她上了一课,她不好意思对苏北这么冷漠,抬眸,看着眼前身材修长的俊美少年,她说:“在看吧。” “看吧是来还是不来?”苏北只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吴知枝叹了口气,点头,“嗯。” “来?” “可以。” 苏北的眸终于弯起来,放她离开。 吴知枝下了楼,刚出小区大门,就有人冲她按喇叭,“哔——!” 她侧目。 陆焉识坐在她家的白沙摩托车上,冽美狭长的眸子望着她,脸上没笑,却让她觉得眼底有几分笑意。wWW.xszWω㈧.йêt 她愣了一秒,“我去!陆焉识,你怎么在这?” 还开着她家的摩托车。 ------题外话------ 放假都要每天更新更新的苦逼作者君在这里祝大家:五一快乐! 如果大家觉得五一快乐,请祝序序也快乐,爱泥萌~ 079 你长得像奸夫 “刚才看你出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怕你在路上出意外,就跟过来看看了。” “……你这是咒我出意外啊?” “我这是比喻句,好吧?蠢女人。”嘴上嫌弃,眼底却荡出了笑意。 “……”吴知枝抿着嘴,走过去。 他说:“上来。” 吴知枝也不废话,坐了上去。 摩托车瞬间歪了一下,陆焉识勉强控制好车头,“卧槽!你好重。” “……”吴知枝终于憋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心情还是挺沉重的,但看见他,就莫名的宽心了一些。 陆焉识也跟着笑了。 然后两人就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坐在摩托车上笑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焉识这黑面神总能让她笑死,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还笑?到底走不走啊?”她坐在他后面,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拉紧他的卫衣。 陆焉识背脊僵了一下,“你别搂我腰。” “……我没搂啊,只是抓你衣服而已。” “……噢。”别扭变成了尴尬,他稍稍缓下情绪来,问:“回家?” 吴知枝想了下,“唔,先沿路看看哪里有影印店吧?有就停下来,我复印点东西。” “行,坐好。”他缓慢的启动摩托车,开得跟乌龟慢爬似的,连旁边的单车都跑得比他们快。 吴知枝:“……你这是乌龟慢跑?” “……”陆焉识的俊脸终于有点挂不住了,“我第一次骑摩托车。” 以前出门都是坐家里的车,没骑过单车,也没骑过摩托车。 “!”吴知枝吓了一跳,“什么?第一次骑你就敢出街?你不要命啦?快下来,换我来骑。” “没事,我能把控得住。” “你快给我下来!”她拧了一把他的肉。 陆焉识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皱住好看的眉,“喂!你这母夜叉。”尛說Φ紋網 听见这个称呼,她愣了一秒,继而哈哈大笑,“靠!我这是为你着想,出车祸怎么办?快下来快下来,你这个马路杀手。” “……第一次骑就骑得这么好还叫马路杀手?你见过这么叼的马路杀手吗?” “等你出车祸就来不及了。” “……我好心来接你你居然咒我?” “我是严肃的。” “什么?”陆焉识没听懂。 “马路杀手,我说的是严肃的,危及他人性命,也危及自己的性命,不应该做这种违背道德的事,下来!” “……我操!”他愣了一下,噗呲一声笑了,“这他妈都上升到违背道德了。” 她跟着笑,“我说真的,下来,快点!” 最后陆焉识被赶了下来,换吴知枝坐在前面,她启动摩托车,眼睛里淌着笑。 陆焉识坐在她后面,手不敢搂她的腰,指间捏住她一点衣角,表情郁闷。 迎面的风吹来,感觉还是蛮舒服的。 有一种能在风里释然情绪的宁静感觉。 前面有个弯,吴知枝打转向灯,突然旁边来了一辆车,吓得她立刻刹住了车。 紧急刹车使得陆焉识的身体冲她挨了过来,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上。 两人身体相触的那一刻,表情皆懵了。 吴知枝瞪大眼睛,一脸窘迫。 陆焉识的耳根也明显的窜红了。 之后两人就没说话了,可能是觉得太尴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找到一家影印店,陆焉识说:“那有,影印店。” “好的。”吴知枝刚想把车开过来,就想起一件事了,皱了下眉头,“不行,现在还不能去影印。” “怎么了?” “我忘记改协议了。” “什么协议?” “没什么,先去买点纸和笔在说吧。”她沿途找了家文具店,进去,在一大排笔中挑出两根看得顺眼的圆珠笔,试了下颜色,黑色的,就握在了手中。 然后又去挑本子,挑了本大的A4类,走到前面去买单。 老板看了两人一眼,内心有八卦的小九九。 这小城镇吧,没大城市的压力紧张,大部分人的状态就是每天闲得蛋疼,在这种环境下,很多人都拥有三姑六婆的八卦潜质,看见两学生一块出门,还是一男一女,心里肯定会八卦几句的。 这种风俗导致这边的情侣们都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单独出来逛街,除非是多名男女的情况下,否则,跟人约会的事很快就传到家里去了。 不过吴知枝是无所谓的,她这一生最不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眼光。 陆焉识更是不在意,他知道附近已经很多三姑六婆在议论他们两了,但他从来不搭理,庙小妖风大,浅池王八多,什么都去管,活着得多累啊? “文具店那老板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陆焉识坐上摩托车,帮她拿着本本和笔。 “大概是觉得你长得像奸夫吧。” “靠!”他黑下脸,想了一秒,表情重新戏谑起来,“那你就是淫……” 吴知枝:“……” 吴知枝把车开到了一个公园里,说公园也不纯粹是个公园,而是一个庙,这儿的人都有佛神之类的民间信仰。 庙建得很漂亮,有几层楼那么高的雪白观音,眉开眼笑的金色弥勒佛,还有手抱元宝的财神爷以及这边最大的信仰妈祖娘娘。 妈祖娘娘又称天上圣母,是沿海一带的海神信仰,据说是由真人真事演变而来的。 吴知枝没带陆焉识进殿里去参观神像,而是到了殿外的一颗大榕树下,那儿有一排路灯,还有石头桌椅,专供人休息的。 吴知枝拿出了自己本本和笔,坐下就开始写东西。 陆焉识坐在她旁边,无所事事,头顶是一颗很大的榕树,他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这庙的占地面积很大,到处都是绿化带和供人休息的座椅,为了显得高大上,绿化带的草木都修剪成了十二生肖的样子。 地上还有鸡跟兔子在跑来跑去,陆焉识看了一会,有些懵逼的问:“你们这的和尚还能吃鸡跟兔子吗?” “?”她没听懂,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陆焉识指着地上的鸡和兔,“喏。” “……”吴知枝想了下,笑了,“不知道耶,应该不能吃吧。” “那这儿怎么有家禽?” “额……”她强行为和尚们思考,“可能是养来卖的吧。” “……好吧。”无语+勉为其难接受。陆焉识看了眼她在写的东西,“你在写什么?” “离婚协议书。” “啊?离婚……协议书?” ------题外话------ 推荐序序的旧文《暖爱之病娇学神入怀来》——珈蓝,就在这书的隔壁,喜欢校园文的可以看,么么哒! 080 他懂她 “嗯,我想让我妈跟我爸离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可能就是积压在心里太久了,想跟人倾诉一下吧。 “他肯?”指的吴明勇。 吴知枝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试试看吧,要是不肯签,在上法院好了。” “你有钱上法院吗?” 吴知枝看他一眼,“上法院的钱,还是有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隐藏的小富婆啊。” 她笑了,语气笑骂,“靠!说得我这么没用,每天那么辛苦在那里煮米粉,多少肯定能攒一点啊。” 陆焉识没说话了,看了下她写的内容,侧目望她,“要给他一万?为什么?” “嗯,我师父说这样会好处理一点,不然怕他狗急跳墙来我们家搞事。”她家的事陆焉识基本都知道了,所以吴知枝对他不避讳,停下笔来与他对望,“你觉得一万怎么样?” 陆焉识沉思几秒,“应该可以吧。”虽然不多,但是能白给那畜生的,算好的了。 “正好最近他儿子肺炎需要钱。”其实也不是斗不过他,主要是没必要,他们有生意在做,招惹一个流氓不是长久之计,也许是大人们的想法跟孩子不太一样吧,她就想着跟他死磕,最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但师父的想法是凡事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师父是个有智慧的人,吴知枝觉得还是听他的比较妥当。 “这事你妈怎么想的?”陆焉识望向吴知枝的脸。 她边写边说:“我还没告诉她。” “不用先跟她说一声么?” “我想她应该会肯吧,晚上办完事回去跟她说。” 陆焉识没在说话了。 吴知枝一直希望她的父母离婚。 而他一直不希望父母离婚,不过他知道他的不同意并不能改变什么,徐曼为了程励,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还是在他的诅咒下死去的。 是他在徐曼的生日宴会上,当这所有的人面对着她说:“我祝你,肚子里的孩子死于非命。” 之后,那个孩子就真的发育不好没了。 为此徐曼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还把他送到了朝城,停了他所有的卡,也许,也是为了给他点教训吧。 来朝城已经一个多月,他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天气,不在花钱如流水,把逃课当家常便饭,也没有了日夜不归家的筹码(没有钱),这次离家出走,要不是吴知枝收留他,或许,他还得流浪一阵子。 想到这,他抬眸看了吴知枝一眼。 是眼前这个人,让他的心变得踏实安定,也看开了很多事。 “写好了,你帮我看看。”吴知枝把写好协议递给他,“这么写可以吗?” 陆焉识接过本本,替她看了一会,颔首,“没问题,但是你这张纸涂改过了,在法律上是不能生效的,要重写一张。” “还有这样的啊?涂改过就无效了?” “是啊。” “那我重写一张。” “等等。”陆焉识忽然喊住了她,看她一眼,“你今年是17岁?” “嗯。” “那你不能写这个东西,你还没到法定年级,由你写出来的协议书,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她咬住唇,“那怎么办?” “改成打印的。” “怎么改?” “去影印店老板那里借下电脑,把这些东西在电脑里打好,再打印出来。” 她眼睛一亮,“那走。” 两人起身离开。 陆焉识坐在她摩托车的后面,沉声叮嘱道:“你还要记得,离婚协议书是在拿完离婚证后才开始生效的,所以给吴明勇钱之前,要让他先跟你妈妈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拿了,在把钱给他。” “好。”她笑起来,眼眸亮晶晶的,“陆焉识,你懂的挺多的啊。” “政法的书我看过一些。” “我也看过一些啊,不过我没注意到你说的这个,我的关注点一直离婚那一栏上。” 他笑起来,“其实你算能干的了。” 吴知枝眼中浮出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他在真好,长辈们虽然都愿意帮她,可是她并不想欠别人太多人情。 可陆焉识就不一样了,他帮她,不会刻意说什么,每次都是不经意一样的点醒她几句,让她信赖他,愿意把心里的秘密跟他分享。 或许,正因为他是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所以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那种游离人世间外看透不说破的冷漠和凉薄,有时候反而更让人轻松,因为,他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到处去说的,即不会对她表示同情,也不会嘲笑她,更不会咄咄逼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总是很暴躁的少年,让她觉得,他懂她。 就像今天的相处,他没给过她一丝压抑和烦躁,他问问题的时候,总是很平静淡定,就像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会问东问西,不会冷嘲热讽,更没有八卦的去挖掘更多她并不想透露的事情。 两人去了影印店,陆焉识长腿跨下去,对影印店的老板说:“老板,借下电脑,打印点东西。” “打印多少份。” 他想了下,“大概三份吧,但要占用你的电脑一会。” 老板看了他一眼,“可以,但是要收5元。” “行,你开电脑吧。” 吴知枝刚把摩托车车头锁好,走进店里,就见陆焉识坐在电脑前,向她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协议拿来吧,我帮你打。” 吴知枝愣了一下,竟然真的把包里的协议拿出来给他。 陆焉识接过之后就搁在键盘前面,一边看协议一边打字,他的手指很漂亮,敲击在键盘上,让吴知枝看得目不转睛。 侧脸轮廓也很好看,鼻梁很挺,眼神冷锐,一种即认真又凛冽的味道…… “好了,你过来看一下。”良久之后,陆焉识喊她。Www.XSZWω8.ΝΕt 吴知枝弯下腰,定睛看着他打在文档里的字,一目十行浏览下来,没有错别字,她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那我让老板打印出来了?” “好。” 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手感热热的,吴知枝再次浏览了一下,没问题,就给钱走了,“可以了,走吧。” 陆焉识跟在她身后出来,“现在要去哪里?” 081 你是她婆婆,她敢不听你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概八点钟了。 吴知枝顿了一下,“去医院。” 本来她想让陆焉识先骑摩托车回去的,可陆焉识对摩托车不熟悉,她怕就这样让他回去会出什么意外。 “走吧。”陆焉识没多问,跟着她出了影印店。 吴知枝坐上摩托车,陆焉识坐在她身后,她说:“坐好了。” 大概十分钟就到了城镇上的卫生院,他们附近只有卫生院跟私立医院,想要去大医院得去新城区,那边是近十来年重点开发出来的城市化区域,高楼大厦一幢幢拔地而起,直耸云霄。 比起破破旧旧全是骑楼矮房的老城区,那边简直是一座欣欣向荣的美丽大城市,有钱富庶的人家大部分都搬到那边去了,还留在老城区的,一是喜欢这边生活作风的,二是没钱的。 陆焉识舅舅家属于前者,吴知枝家属于后者。 其实她也想过离开这个城市,可是妈妈的腿没了,外婆又年纪大了加之她们两都不太会普通话,如果走了,会语言不通,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房子,楼是外婆的,可是如果吴明勇知道他们要卖楼,肯定会想来分一杯羹的,而楼不卖,没人住的情况吴奶奶跟吴明勇肯定会眼馋的,那个无赖至今跟他的小三住在村里头,如果城镇上有一套房子这么空着,他肯定砸门也要带着他的小三跟儿子搬进来,到时候再来要回房子就不容易了。 虽然说产权问题可以报警,但事实上对于无赖,报警是没什么用处的,你把他赶走了,他明天又来了,心情不顺,就赖在你家大门口,跟死乞白赖的乞丐似的,一直对那些来吃饭的客人说些难听的浑话,报警次数多了,警察也不爱管了,他们终归是一家人,警察会让他们自己私下协商。 在一楼停好摩托车,吴知枝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看了她一会,没再多说,“好吧,自己小心。” 她不想让他参合的事情,他会选择尊重她。 她笑起来,“我只是上去跟他们谈点事情而已,不用那么担心。” “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说完,她进了大厅,一口气走楼梯上了四楼,到了护士站去询问护士,“护士,请问一下,吴子信小朋友是住在哪个病房里?” 护士查了下电脑,“你是他什么人?” “姐姐,我来看他。” 护士低头看了眼电脑,“在12号床,一直往走廊里走,最左边那间就是了。” “好的,谢了。” 护士站安安静静的,但入了走廊环境就不一样了,一片嘈杂。 走廊边摆着很多张病床,坐在上面的,都是在打吊针的小朋友,有的针头打在手背,有的扎在头上,看孩子的年纪而定。吴知枝看着就觉得难受,快速穿过走廊,进了左边的病房。 里头吴奶奶秦秀云跟吴明勇的小三张素霞正在说话。 张素霞抱着四岁多的吴子信,安安还没生的时候吴明勇就已经跟张素霞搞上了,起初是嫖她,后来总留宿在她家里,最后就成了生活在一起,还怀上了吴子信。 孩子已经差不多好了,脸圆圆手胖胖,除了偶尔咳嗽几声,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奶奶,孩子这都住了六天院了,还找不着钱吗?”张素霞嗓音尖利,显得发音很刻薄。 秦秀云在吃饭盒,话她听到了,但是不想理。 张素霞等了一会,秦秀云还是沉默,她有些坐不住了,指甲扣在掌心里,说:“他奶奶,我们子信好歹是明勇唯一一个正常的孩子,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那个女人……要是她能生出正常的儿子,明勇他至于找我给他生儿子嘛?你说是吧?” 张素霞说起吴丽琴的时候从来不叫她的名字,一直是叫那个女人。 秦秀云不想管这事,明勇去了那么多次,都要不到钱,这吴知枝不好对付,可是张素霞的话也没有错,子信确实是明勇膝下唯一一个正常的孩子了,女孩都不算。她吐出嘴里的鱼骨头,脸上的褶子苍老深邃,“主要是他们家现在是吴知枝在管事,钱不好要啊。” “他奶奶,你这就说笑了吧?”由于张素霞没入门,秦秀云也没给过她改口红包,所以她一直喊秦秀云为‘他奶奶’而不是‘婆婆’或者‘妈’什么的称呼,她精明着呢,完全不相信一个孩子可以掌家的鬼话,“那个孩子今年顶多就十七八岁吧?上高二还是高三?家里长辈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做主了?要是子信出了意外,这件事谁来负责?她负责吗?还是吴丽琴负责?况且,要说负责,她们两个哪个负责得起?他奶奶,这可是你的金孙啊,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啊!” “我是想管!可人家不乐意啊,我一个没钱没势的老太太,谁会听我讲话?” “明勇不是就挺孝顺你老人家的吗?”张素霞见秦秀云不高兴了,语气稍微放软,“您说一不二,只要你开口了,他从不反驳你的呀,要我说,肯定是吴丽琴在捣鬼,见不得明勇有儿子,不肯掏钱给子信看病,就拉她女儿出来做挡箭牌。” 秦秀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不然我怎么总说,吴丽琴这女人不旺我们吴家呢?自打她嫁进来开始,就没让我们家省心过,一辈子都窝囊,连个家都要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来管!” “她奶奶,要不我们给吴丽琴打电话吧?叫她过来,当面跟她谈?”张素霞怂恿秦秀云,“要是您当面给吴丽琴开口,她肯定不敢不掏这钱,您是她婆婆,她难道敢不听你的?” “那她要是不肯来呢?”秦秀云反问。 “不肯来?”张素霞冷哼一声,“那我就亲自抱子信上他们家要去!” “不用去了,我来了。”吴知枝推开病房门,应了一声。 ------题外话------ 接下来终于到精彩片刻啦,后面一直精彩啦啦啦啦~ 咱们的陆神,也要发挥作用啦 082 小太妹讲话确实呛人 爆炸头少女进了病房,她左右看了一眼,吴子信住的还是单人间呢,走廊上住着那么多没病房可入的小朋友,而吴子信这个家徒四壁的孩子却住着一晚600的单人间,可真够奢侈的啊。 这家人,钱没有,倒是会享受。 “吴知枝,你来干什么?”秦秀云一看来人是吴知枝,就想去抱吴子信,怕这个疯丫头对吴子信不利。 张素霞见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小太妹就是吴明勇的大女儿吴知枝,她不像秦秀云那么害怕,把怀里的吴子信交给秦秀云,站了起来,“哎!她奶奶,你怎么说话的?这就是明勇的大女儿知枝吧?” 吴知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副打算跟他们谈谈的架势。 张素霞见了,心里也就明白了,冲旁边的秦秀云挤挤眼睛,秦秀云不肯说话,抱着吴子信,让他们自己谈。 张素霞没办法,只好自己开口,携了三分假笑,语气慢慢,“我们子信的事情明勇应该也跟你讲过了吧?其实我们这子信啊,理论上来讲,跟你也算有血缘的姐弟,这做弟弟的生病了,做姐姐出点钱给他看病不是应该的吗?” 吴知枝听她说完,脸色出奇的平静,“你们这两做父母的,做得连孩子生病了都没钱给看,来让一个未成年给你们出钱?也好意思?” 张素霞脸色一滞,这小太妹讲话确实呛人,她冷笑一声,索性也不装了,“这怎么是叫你出钱了?这是让你家出,你们家住在镇城上,有生意在做,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得很,我跟明勇子信还有妈在村子里头受苦,这我们都不说了,现在子信病了,你们连这钱都不想出?” 城镇上那个楼,张素霞早就眼红了,当初吴明勇骗她生孩子的时候,就跟她说那楼是他的,以后把她娶进门了就把她的名字写到楼上去,跟她一人一半,现在却让她住在村里头的破平房里,她心里早就有火了。 吴知枝听了这话差点气笑了,每天吃香喝辣的?享福得很? 家里的长辈都是老弱病残,小辈都是孩子学生,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顶着整个家叫做享福得很? 吴知枝当下黑起脸来,“外婆痴呆症高血压,妈妈双腿残疾糖尿病,吴桐天性自闭,安安今年才六岁多,整个家就靠我每天放学回来后熬夜通宵的做个米粉生意,我们全家就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在支撑,要给奶奶和妈妈两个人买药,要给吴桐和安安买学习用品。你们这些个手脚健全的大人不拿点钱接济我们就算了,还说我们是在享福?我说奶奶,还有这位,你们要是认为这样是在享福,那你们来换我享享看?” “总比我们好啊,你们有生意在做,肯定比我们这些没事做的日子过得要强!”张素霞反驳。 吴知枝眼里怒火涌现,“你没事做你不会去找工作吗?有手有脚的非要赖在家里当蛀虫?” “我带着个孩子,我怎么找工作啊?”张素霞也火了,誓不罢休地说:“好啊,你说来换,那就来换啊,你们一家搬到村子里去,把镇上的楼房换给我们,那摊生意也留下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找你们。” “我说,你脑子没毛病吧?我说跟你换,是让你养我妈妈,养我外婆,养我弟弟跟我妹妹到大学毕业,每天给我外婆端屎端尿,帮我妈看店擦身子,给你你干不干啊?” “这些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凭什么干啊?” “那你不是说我在享福吗?” 张素霞愣了,表情讪讪,“我说换,是说换房子,还有那摊生意得给我们。” “嗤!”吴知枝冷笑了一声,“楼是我外婆,米粉生意也是我外婆的,跟你们挨不着半点关系,你想要楼,有钱你就去买,想做米粉生意,有本事就去开店,用不着觊觎我外婆家的东西。” 张素霞有点回答不上来,看了旁边的秦秀云一眼。 秦秀云说:“知枝,你到底来这做什么?” 吴知枝面不改色,“奶,我亲自上医院来,就是告诉你们两,我们家确实没钱。” 听了这话,张素霞就不乐意了,冷下脸来说:“那就卖楼,那楼房怎么说也得值个一十二万吧,分几万给我们子信看病上学什么的不过分。” “我外婆的楼,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分?你有继承权么?”吴知枝怼回去,语气讽刺。 张素霞回答不上,有些心虚,可子信的病要一万多,她怎么也得让他们家出点,硬着头皮说:“我没想继承你外婆的楼,我说的是子信的病,子信病了,你们有钱却不拿出来给他看是什么意思?是存心想让他死吗?” 这张素霞倒打一耙的能力,不是盖的。 吴知枝冷笑,说:“你自己看不好你儿子病了,怪谁?还有你女儿不是嫁得还可以么?你怎么不让她出钱给你儿子看病啊?反正理论上来说,他们也是姐弟啊。” 张素霞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了,气不打一处来,“钱是她的吗?那是她婆婆跟她老公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每天在家里带孩子能有什么钱?” “是吗?那楼是我外婆的,跟我妈有什么关系呢?”wWW.xszWω㈧.йêt 张素霞彻底回答不上了,拉着张容长脸,十分的难看。 秦秀云最看不得吴知枝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抱着吴子信,冷冷说:“这事我们不想跟你说,你回去跟你妈说一下,让她过来一趟。” “我妈是不会过来的,她就算过来了,也没有钱给你们。”吴知枝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才慢悠悠开口:“我知道,你们就想要钱,我今天来这呢,也是想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你要怎么解决?”秦秀云跟张素霞同时问,虽然他们觉得吴知枝不会那么好心,但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吴知枝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离婚协议的复印件,“你们让我爸跟我妈签协议离婚,我就出去给你借这钱,就当这钱是我们家给你们的,以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 这说话都是有门道的。 其实一万她是有的,但不想那么轻易承认她手上有这个钱,就说是借来的,否则被他们盯上了,没完没了。 083 解决一半 “离婚?”吴奶奶一听这话,眼睛闪了一下,抢过她手上的协议,想看,眼睛却老花看不清,眯了半天眼睛,把协议递给旁边的张素霞,“素霞,帮我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张素霞接过,一目十行浏览起来,“他奶奶,您孙女这张协议里写,明勇跟吴丽琴和平离婚,三孩子的抚养权归吴丽琴,然后他们给我们一万,以后各不相干。” “楼呢?怎么分?”吴奶奶只关心这个。 张素霞摇了摇头,“没写。” “没写离什么婚!”吴奶奶扯过那张复印件,就想撕。 吴知枝说:“奶,这只是复印件,你撕了还有,楼呢就是我外婆的,不可能分给你们的,你们也别痴心妄想,我外婆那边又不是没有子女,有五个兄弟姐妹呢,就是论继承权,这当女婿的也八竿子打不着。” “你外婆的楼是要给你妈继承的,那就是你妈的,明勇是她丈夫,楼就有他的一半,你妈想离婚,可以,把楼分一半给明勇,要是楼不分,这婚我们不离!”吴奶奶把复印件扔在地上,倚老卖老的发话。 吴知枝看着复印件被丢到地上,没什么表情,秦秀云的无耻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动不动就要挟人的,她抿了下唇,说:“行,不肯签和平协议,那我们就上法院见吧。” “上法院?你什么意思?”秦秀云转过身子来,板着老脸,骂:“父母的婚姻离不离的,跟你这个死丫头有什么关系?今年才几岁呢就心思这么歹毒?见不得你父母不离婚非要拆散他们是不是?吴知枝,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婚姻都是不容易的,这天下就没有完完全全圆满的婚姻!可怎么到了你这里,上下嘴唇一碰就是离离离的,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爸好是吧?哼,像你这种没有人性的死丫头,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砸死!否则将来就是有人要了也得被扫地出门,对你爷爷奶奶,爸爸叔叔伯伯们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上不孝顺父母,下不善待兄弟,你这种人,就应该天打雷劈!” 秦秀云这人,最喜欢玩道德绑架了。 要是这会换了吴丽琴,肯定就被她骂哭了。 但吴知枝可不是吴丽琴,她听完,只是不怎么在意的笑笑,说:“放心吧,奶奶,像我爸这种打老婆娶小三的烂赌鬼都没被雷劈,我怕什么呢?” “你这个死丫头!”秦秀云放开吴子信就想去打她。 吴知枝从椅子上站起来,躲开了她的手。 秦秀云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张素霞说:“看见了吧?我跟你说这死丫头大逆不道你还不相信?现在见识了吧?就这样的性格,能听谁的话啊?” 吴知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奶,我今天带这协议来找你,是为你们着想,要不是看在吴子信肺炎的份上,我压根就不会来找你们,这协议呢,我也给你们看过了,你回去跟吴明勇商量一下,要是同意的话,等会就可以来店里找我签字,我就去借这一万元,吴子信也能顺顺利利的出院,要是不同意呢,那我们就上法院吧,这借的钱我会拿去请律师,上法院去离婚,不过这要是上了法院,判了离婚,那这钱你们可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这叫打一个巴掌在给一颗甜枣。 正好眼下他们缺这钱,适当的抓住机会永绝后患。 其实师父说的没错,吴明勇是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无赖,一般警察还真拿他没办法,毕竟要工作的人不像他这么清闲,每天都能想些法子来折腾人。 她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但是朝城这个地方的警察是不怎么管事的,但凡带有纠纷的案件他们就会说‘这是归法院管的,让上法院解决’,而这边的法院都在新城区,位置远不说,花了钱请律师上庭后一般效果都不尽人意,所以很多人还是倾向私下协商的。 这话之后,张素霞跟秦秀云就没在说话了,可能是在考虑。 吴知枝见效果达到了,接着说:“房子的份,你们就别耍心思的,要是我外婆哪天真没了,你们真以为她的子女会不回来分这房子吗?一直在外面传外婆会把楼给我妈的人,是舅妈,外婆可从来没这么说过,若真一栋楼分五个子女,大概十五万元的楼,一人能分到多少不用我说了吧?在者,外婆要是真没了,肯定要拿钱办丧事,这钱也得是分楼的几个子女出,算下来,一人最终能拿到两万就不错了,要是我妈就分到两万,给我爸三分之一,那我爸能拿到多少钱就不用我算给你们听了吧?” 2004年,房价尚未暴动,两万的三分之一,连一万都没有! 张素霞跟秦秀云听了这话,对视一眼,明显有点动摇了。 吴知枝把该说的都说完就走了,吴明勇不在这里,她说多了没用,况且,要留一些时间让他们去沉淀沉淀,想一想。 出了病房,她一口气下了四楼。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快,但是她心情不错,看她们刚才的样子,应该是被她震住了,也动摇了,不然早跟她骂起来了。 她在一楼的门口缓了缓情绪,才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医院大楼。 停车场的风很大。 他坐在白色的摩托车上,远远冲她吹了一声口哨。 吴知枝转头,一眼就认出那个穿着红色卫衣的少年是陆焉识,他的下巴藏在衣领里,眼神幽深迷人,似,热烈的熔浆。 吴知枝愣了一下,心跳变缓慢了。 “事情解决了?”他问。 “嗯。”她轻盈地应了一声,坐上摩托车,“我坐前面吧。” 他没说什么,往座椅后退了一些。 吴知枝坐上去,启动摩托车,“现在几点?” 陆焉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多快九点了。” “嗯,你帮我打个电话回家吧,问问他们吃晚饭了没有,要是还没吃,我们去打包点吃的回去吧。” 陆焉识帮她拨号回去,是吴安安接的电话,“吃了,我们晚上吃的挂面跟五花煲,二哥做的。” ------题外话------ 宝宝们,序序明天,也就7号上手QPK拉,在此期间会每天4更。 一更在凌晨05分。 二更在早上7点。三更在中午12点。 四更在下午16点。 连续4更三天,宝宝们有扣扣书城的都去帮序序翻一下书,投一下那个免费的推荐票,还有收藏哈,谢谢大家啦么么哒! 超级超级爱你们的序序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