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我哥那个漂亮朋友》 1、第 1 章 南城多雨，阴晴不定，尤其现在五月更甚。 自上周从旧金山回国，池郁没见过几个晴天，他不喜欢这种闷热潮湿的气候，甚至觉得南城应该改个名叫雨城。 眼看着车窗外的夕阳斜斜落下，余晖在城市的道路洒了一地金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下场雨。 池郁坐在车后排，问前面开车的助理周航：“还有多久到？” 周航回答：“快了，还半个小时。” 两人今晚受邀参加一场晚宴，主办方和池郁之前有过合作，得知他回国便第一时间邀请了他。但在这之前也有很多活动邀请了他，只不过都被他找理由推了。 刚回国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不想花时间在无意义的社交上，可今晚的晚宴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参加，对准备开工作室的他来说是个不可错失的机会。 池郁坐在后排，坐姿随意，平静地看着车窗外。 周航看了眼后视镜里穿着西装面容英俊的人，说道：“其实你去娱乐圈也不错的，但太浪费了，像你这种摄影天才还是留在摄影圈好。” 池郁是典型东亚帅哥长相，骨相优越，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不笑时总给人冷峻的感觉，一笑又显得阳光。 年轻有才，长得还帅的人不多见，更何况他还有个令人羡慕的家世。 此刻池郁听了这话，只是笑笑，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晚宴场所是主办方董事长的高端私人会所，有多高端池郁不知道，但位置够偏的，在郊外，要不是有人指引大概会迷路。 六点五十，没有下雨，他们到了目的地。 会所外的露天停车场停着大大小小价格不菲的车，他们开的这辆是池郁的爸爸送的黑色宾利。下车时池郁说了句：“我爸说工作室的钱他帮我们出。” 周航见他一副“我也想靠自己奈何有个能耐的爹”的欠揍表情，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真是谢谢你爸，谢谢金主爸爸。” 池郁笑笑，“谢什么，我俩一起搭档共事没五年也有个三年，我爸就是你爸。” 周航嘴角一抽，“你爸知道你在外面给他收儿子吗？” 池郁摆摆手，他爸忙得见不到人影哪有空管这些。他爸池盛是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董事长，最不缺的就是钱，偏偏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励志工作，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很快便有工作人员上前指引他们入场。池郁看了眼这栋设计感十足的建筑，是个很好的拍摄素材，只可惜今天没带相机，不然高低来几张。 池郁走在前面，穿着笔直的黑色西装，身形欣长，模样出挑，顺着人群一块儿进去时格外显眼，与宽敞明亮的大厅连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一时间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服务员热情地递上酒水，池郁拿着高脚杯晃了下，观察了一番附近的人，有当下正火的明星，有知名的大人物，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人。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看来今晚得打起精神了。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仰头时视线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模样清秀，年轻漂亮，是让人一眼便能轻松注意到的长相。 长这么出众是明星吗？只不过这张脸太陌生了，完全没见过。 池郁想，约莫是那个圈子的新人吧。 他没有移开视线，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坐在几个大人物身边，明明脸上写着不情愿但依旧被迫喝着酒。 这种场景不是没见过，他觉得这种事说来也讽刺，漂亮的人好像总逃不掉这种命运。虽然那人动作上略显抗拒，但酒是一杯杯喝完了。 池郁觉得他可怜，但不多。 他移开视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淡漠，嘴角平直，但称得上稳重。周航站在他身边，挂着一副商业友好笑容，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大风大浪。 几个圈内有名的制作人上前攀谈时，池郁本是站在周航后面，待人走近时他笑着走上前朝几位制作人伸出了手，侃侃而谈起来。 间隙时还冲身后的周航眨了下眼，意思是问怎么样。 此刻周航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要知道以往这种活动池郁都是让他出面社交。看着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池郁，周航默默给他竖起个大拇指。 看在他爸池盛的面子上，这些人对池郁也好声好气，一上来就是对池郁前段时间获奖的事迹一顿吹捧。 “以前就听你爸说过你在摄影方面有天赋，没想到在国外这几年还真混出了个名头，这么年轻就拿了奖。” “是啊，国内现在很少像你这么年轻又有才华的摄影师，你那张获奖的照片我看了，技术构图色彩都非常出色，带来强烈视觉冲击的同时还展现了自己的独特视角和创意，任谁看了都得说好。” 池郁在二十二岁这年拿下了国际摄影金像奖，还顺利办了自己的个人摄影展，一时间成为圈内冉起的一颗新星，加上星美娱乐董事长儿子的身份，知名度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此时他听得认真，谦虚地笑着应和，做足了后生的姿态。 不多时，人情世故结束，开始切入正题。 其中一个胖点的制作人问：“听说ryan摄影师以后打算在国内发展了？” 池郁在圈内的英文名叫ryan，他笑得官方，回答说：“是，打算开个自己的工作室。” 名字都想好了，叫“lighttrace”。 那人听后沉思了片刻，才说：“这样啊，不过这会不会有点太早了，现在市场竞争很激烈，你在国内未必有国外吃得开。” “总得试试才知道，趁年轻多历练一下。” 池郁答得从容，他回国就是为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样可以按照自己的创意和风格来拍摄，不用受其他机构和客户的过多限制。 对他这种渴求创作自由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有人不吝称赞道：“你这么有能力，在哪都会做得很好的。” 池郁敬了他一杯酒，道了声谢。 聊了一会儿后没多久，晚宴正式开始了。还是那套流程，见该见的人，谈该谈的话。周航做好一个助理的工作，替池郁扩展了许多人脉，方便以后业内交流。 池郁和主办方的负责人以前认识，坐在一起喝了几杯茶，谈谈人情世故，等晚宴结束已经是十点了。 外面好巧不巧，下起了池郁最不想看到的雨。 雨水带来的闷热感无孔不入，人群一点点散去，池郁在大厅的休息区等着周航拿伞过来。他坐在皮质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刷着无聊的新闻。 按理来说这个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池郁却注意到窗台旁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西装气质上乘。 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不是服务员，而是……不久前他觉得可怜但不多的男人。 男人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似乎在等雨停。他长得白净，头发被精心打理过软软长长的，眼神看过来时明亮清澈，又带着天然的冷感。 这样形单影只，更可怜了。 池郁没有移开视线，和他正对上。男人瞳孔微震了些，冲池郁点了点头，继续打着电话。 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路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却一直没见经纪人回来接他，雨势越来越大，电话也没人接，他有些郁闷。 半个小时前同行的艺人裴云喝醉了酒，经纪人便在宴会结束前把他送回去，让路宁自己留在这里，说会来接他的。可是晚宴结束已经很久了，雨下大了，他还在这里等。 仔细想来他只是个不出名的小模特，还把今晚的酒局搞砸了，不如裴云那般游刃有余，经纪人优先考虑裴云也是应该的。 可明明他也有些醉了的。 不接就算了吧，他这样安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不多时周航拿着两把伞进来，冲里面的池郁说：“ryan，走吧！” 池郁这才收回视线，起身走到周航面前拿过一把伞，嗯了一声，“走吧。” 这雨真不是一般的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池郁边走边听周航吐槽着这座城市的天气比旧金山的离谱，“感觉这雨要把城给淹了，等会儿开车我都不敢开快的，生怕把你爸送的车蹭了。” 地面的积水汇成一个个小水洼，踩过时溅起的水花在池郁的裤腿上留下沉重的痕迹，又冰又凉，很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他慢慢停下脚步，而后转过身步伐坚定地往回走。 周航没明白他要干什么，问道：“你怎么倒回去了，落什么东西在里面了吗？” 他解释说：“没事，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周航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大厅方向走去，头上冒出好几个问号。雨越来越大，他干脆先回车里等。 池郁走回大厅时，发现原先站在窗口处的男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此刻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攥紧手上的伞柄，心想这大伞够撑两个男人的吧。 于是径直走过去停在男人面前，露出一个友好又善意的微笑，声音清冽又温柔。 “雨下大了，一起走吧。” 听见声音，路宁仰着脸看向面前的男人，他恍然了片刻，酒意半醒。眯了眯眼，觉得有些眼熟，可声音不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眼前这位是知名摄影师ryan，他在新闻上看过，刚才俩人还打了个照面。 池郁耐心等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路宁。近距离看发现这人长着一副极漂亮的皮囊，睫毛细密唇色很浅，眉眼在暖灯下显得柔和。 好想拍下来。 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听见路宁声音很轻地问：“可以吗？” 池郁嗯了一声，“当然，你不介意的话。” 见他一副轻松的模样，路宁放下心来，说了声“谢谢。” 他起身跟在池郁身后走出去，在刚钻进打开的黑色大伞时，他听见头顶处传来一道声音。 “需要扶你吗？” 两人距离拉近时，池郁很轻易闻到路宁身上的香味中混杂着酒味，而且路宁的脸还泛着红。 路宁摇摇头，浅浅笑着：“谢谢，我可以走。”他只是有点晕，但走路还算稳。 池郁没有再说什么，嗯了一声，随后两人并肩挤在一把伞下走进雨幕中。 伞内空间有限，肩膀总是会不小心蹭到，路宁默默往外挪了点，尽可能不让池郁感到不适。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把伞在悄无声息跟着他走。 摄影师的观察力还算敏锐，池郁注意到路宁的拘谨，往外移了点让两人中间留出舒服的距离。 漆黑的夜路被灯光照亮，寒冷却不寂寥。四周的雨发出密集的砰砰声，回荡在耳畔。只是这雨声再大，也掩盖不住心跳声。 莫名的，池郁突然觉得，雨天也挺好的。 他捏紧手上的伞柄，面色从容地开口对旁边的人说了句话。 “就这么跟我走了，不怕我对你这个喝醉的人图谋不轨？” 2、第 2 章 路宁侧过脸看向池郁，眉眼温柔地弯起，“ryan摄影师不会对我这么一个小模特感兴趣的。” 原来知道他是谁啊。 这个池郁倒是没想到，难怪敢跟他走。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路宁身上，因为是模特所以各方面都这么出挑吗？ 让人不舍得挪开眼。 他喃喃自语：“那可说不准啊。” 雨声太大，将他这声轻语悄悄掩盖。 车门打开的瞬间，周航从后视镜里看见除了池郁以外，还有另一个男人上了车。他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也不多问，只是热情问候了一句。 “你好。” 路宁微笑着回应：“你好。” 周航见两人身上都沾了雨水，特别是池郁，肩膀湿了一大块，他开好暖气又从前面递了两条吸水毛巾过去。 心里多多少少猜了个准，池郁倒回去是接人去了。他淡淡一笑，怎么从来没发现池郁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车子开得很慢，平稳又舒适。 池郁本想问路宁为什么一个人在那没人接他吗，可见他神情淡漠脑袋耷拉着，到嘴的话就这么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算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一路上雨势渐渐小了，车内很暖和，车子驶过郊外回到市区。池郁想问路宁住哪给他送回家，却发现路宁已经睡着了。 且睡得很是安稳，一时半会儿没有要醒的迹象。 周航在前面压低声音问了句：“车开到哪啊？” 池郁想了一会儿，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也不知道路宁是醉了还是睡了，叫了几声都没醒，下车时池郁把他靠在自己身上，说轻巧又有些吃力的扶进酒店大堂。 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周航见了，说道：“你要不直接抱吧，看着挺轻的。” 池郁皱眉头盯了一眼周航，虽说自己性取向为男，但也不能这么着吧。 周航摆摆手，“你看着来吧，反正人是你去接过来的。” 拿上房卡，周航回去守着车，池郁把路宁扶进电梯，一直到把人放进房间的大床上他才松了口气。 房间的灯他没关，给路宁留着。看着床上睡得安静乖巧的人，池郁摸了下口袋，手机不在，落车里了吧。 他无奈笑笑，用手比了两个八合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左眼前面，紧接着闭上右眼，对着路宁的脸来了张无声摄像。 真漂亮，只是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给他拍几张照。 想到这里，池郁有些期待。他还给路宁脱了外面打湿的外套，衬衫扣子也解了几个，不然睡着不舒服。 走时看到路宁身下压着的被子，池郁又走回去把被子扯出来给他盖上。被沿经过路宁露出的锁骨处时，池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顺着路宁白皙又微红的脖颈一直往上看，视线流连在那双鲜红的唇和干净的眉眼上。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路宁的脸才离开。 那张脸柔软又温热。 路过前台时，池郁平复好心情上前跟服务人员说：“2807号房明天送早餐时带杯蜂蜜水，有解酒药更好，半夜也上去看一下，有事联系我。” 他把自己的名片放在台上，看服务人员接过后才转身离开。 几天后南城迎来了久违的晴天，气温也逐渐升高。 池郁顺利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叫“lighttrace”，同时也成立了自己的拍摄团队。除去他这个主摄影师和周航那个摄影助理，还有两个男后期制作人员和一个女造型师，整个工作室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周航比他大三岁，两人在国外已经一起工作了三年，默契度不在话下，其他人的话还需要慢慢积累。 因为名声大噪一时，加上地理位置优越，刚开始就有很多人来请他去各种活动场所拍摄，或者是拍广告杂志那些。忙的时候半天吃不上一顿饭，这让他想起自己在加州一边读书一边忙着摄影的时候。 那段日子是充实又有意义的。顺利完成学业的同时，他的人生也迎来了第一个转折。 他一直觉得，天赋是其次，热爱才是永恒。 到了下班时间，伙伴们都各自回去，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池郁在工作室里四处转悠着。 面积挺大一百多个平，在城一环的好位置，装修豪华精致，手笔大的很，他想得找个时间当面感谢一下他爸了，不然显得自己多无情。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玻璃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池郁以为是周航倒回来拿东西，没想到抬眼望去见到的会是池闻。 那个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哥。 池闻穿着一身休闲套装，脸上带着笑，看见池郁时招了下手，说：“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见你一面还得亲自过来。” “电话不是可以打？” 池郁回应他，也懒得问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伸手示意他坐。 池闻还是那副笑脸，坐在沙发上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池郁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哥哥，从自己出国到现在已经四年没见，他哥已经二十八了，这个岁数的人相比自己确实老练沉稳不少。 他抬眼，问：“什么事？” 池闻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烫金请柬放在桌上，说话时眉眼间尽是温柔，“下周六我和霁月要结婚了，身为弟弟你得来啊。你嫂子很喜欢你的作品集，希望你能来给我们的婚礼拍几张照。” 池郁没见过这个未来的嫂子，但既然池闻提了，那他总是要去的。 池闻怕他不愿意去，继续说：“我知道你忙，但爸没空不来，你总该来吧。对了，妈也会来，你不是很久没见过她了吗，这次有机会见面多说说话，好吗？” 空间里沉默了许久，池郁没有说话，他把请柬拿过去淡淡扫了一眼，嗯了一声。 “婚礼我会去的，辛苦哥特意跑一趟过来通知我。” 池闻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等人走到门口时，池郁冷笑了一声，冲着哥哥的背影说道：“哥，你不该拿妈来说事的。” 听见身后传来这句话，池闻身子一僵，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转过身想要解释，却听见池郁笑了笑。 “开玩笑的，哥。” 两人在这个“玩笑”下沉默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仿佛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增长的同时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也变得疏远了。 池郁不再是那个跟在哥哥身后的男孩，池闻也不是那个什么都说好的哥哥，他们之间有了无形的鸿沟，一切都是名为成长的代价。 池闻走后，池郁在窗台上站了许久，很多以为自己快要淡忘的事此刻又卷土重来。 他记得，七岁那年，父母离婚了。 爸爸是娱乐公司董事长，妈妈是知名艺术家，一个坚持追求利益最大化，一个坚持理想浪漫主义，曾经还算美满的爱情只维持了十五年。因为很深的误会，什么爱都变成了埋怨。 后来，妈妈带走了哥哥，把池郁留给了爸爸。 小时候池郁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没有选择带他一起走，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冷淡，而他又太迟钝，以至于长大了才明白。 / 婚礼那天是个好日子，万里晴空，风和日丽。 到酒店时，池郁看向门口立牌处写着新郎“池闻”和新娘“沈霁月”这几个字时，才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他跟着其他来宾一起，把准备好的红包递到迎宾处登记，随后按照指引进了宴席厅。路过门口时看见了招待来宾的池闻，穿着一身西装，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池郁上前冲他笑笑，“哥，恭喜，祝你新婚快乐。”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斜背着一个黑色相机包，头发整理过干净利落，在池闻眼里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弟弟。 “谢谢。”池闻笑得温暖，“快进去吧，妈……在里面等你。”说起后半句时他自觉心虚，视线都偏了几分。 池郁淡淡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这让池闻心里多了分愧疚。 宴席厅客人不少，很多亲戚池郁都不怎么熟，索性省了社交这一步，阔步走向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香槟色长裙的女人，气质优雅，哪怕年过四十依旧看得出是个美人。 池郁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中间隔了一个位，冲她笑着喊了声：“妈。” 林舒文转过脸扫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郁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妈妈，早料到语气依旧会这么疏离，他扯着嘴角礼貌回答：“月初，回来好一阵了。” 林舒文嗯了一声，看了眼池郁身旁的相机，又说：“听你哥说你现在是摄影界的新秀，前段时间还拿了奖，出名的很。” 池郁微微笑着，“是，不过都是小成就算不了什么。” “在国外这几年……”林舒文停了一下，自觉无意义，继续说：“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事你爸管就好了。” 池郁没有追问，嗯了一声。 林舒文又问：“你爸到底在忙什么，连亲儿子的婚礼都没时间来一趟吗？” “这段时间是很忙，我也只见过他一两次。” 池郁心知肚明，爸爸哪里是没空，只是刻意避开这种场面罢了。 “那倒是辛苦你了，刚回来肯定很多事要处理吧，还能有时间来参加你哥的婚礼。” 林舒文心里有气，面上却不显，依旧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 池郁回了句：“不辛苦，我应该做的。” 不一会儿，池闻从外面进来，林舒文肉眼可见的情绪高涨了不少。 她笑得温柔，拉着池闻的手叮嘱着今天的事宜，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池郁看了一眼，心里却不如从前那样嫉妒，原来这种伤口习惯了就会忘记疼痛。 小时候他哭着喊着问妈妈为什么不要他，妈妈没有给他回答，而他在慢慢长大的岁月里，在妈妈冷淡的态度里明白了一切。 因为讨厌爸爸，所以连带着讨厌和爸爸长相以及性格都相似的他。而哥哥池闻，不管是长相或者是性格都和妈妈很像，温柔又浪漫主义。 选择哥哥而不是他，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池闻听完林舒文的话，注意到一旁安静的池郁，抽空把他叫了出去，两个人说着话。 “这段时间妈一直在操持婚礼的事情，情绪上有些疲惫，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池郁很是理解的样子，扯着笑说：“知道了，哥，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会学着放弃一些东西，你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出的话很轻松，池闻听着却有些沉重。他拍了拍池郁的肩膀，无奈笑着说：“那就好。” 客人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池闻还在门口处等着，探着头不知道在等谁。 池郁随口问了句：“还有谁没来？” “你哥一个朋友。” “朋友？” “对，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听了池闻的话，池郁眉头一挑，来了兴趣，刚想问是不是前任或者初恋之类的，下一秒就看见池闻高兴地挥着手，朝他身后喊着某个名字。 他顺势转过身，在看清楚那张脸时，一瞬间似是听清了池闻喊的那个名字。 路宁…… 男人姗姗来迟，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脸上带着歉意的笑，迎面走过来时像晨间的微风，清冷温柔。 池郁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了一句。 是他啊。 3、第 3 章 原来他叫路宁。 哪个lu，哪个ning？ 池郁目光跟随着路宁的，看着他如何如何跟自己的哥哥解释路上堵车，表达自己的歉意最后再笑着送上祝福。 池闻拍着路宁的肩膀，玩笑道：“我差点以为今天你不来了。” 路宁笑着摇头，“怎么会呢。” 看着两人熟络的样子，池郁想起哥哥说的那句“很重要的朋友”，真没想到路宁会是哥哥那个重要的朋友啊。 一系列流程做完，池郁眨了眨眼，心想该轮到自己了吧。他抬手挡在嘴巴前面，轻咳了一声，成功吸引了路宁的注意。 很明显路宁在看见自己时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惊讶。池郁嘴角一弯，开口说：“好巧，又见面了。” 路宁还没出声，反倒是池闻先说话，表情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池郁笑笑，眼睛看向路宁，把话语权交到路宁手上。 被这两人同时盯着，路宁实话实说：“是，前段时间我们在晚宴上见过面，ryan摄影师还很热心送我回去。”说完看向池郁那张笑意盎然的脸，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池闻听了，“原来是这样。” 真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会有交集。 池郁心情很好，因为路宁把和他见面的事记得这么清楚。他上前一步，离路宁更近一点，目光停在路宁脸上。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 紧接着他自我介绍起来，浅浅笑着说：“我叫池郁，是池闻的弟弟，今年二十二岁，毕业于南加州大学，现在是一名摄影师。” “你是池闻的弟弟？” 路宁没忍住问出声，他看向池闻，毫不意外得到了肯定回答，他知道池闻有个弟弟但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池郁，一时间有些愣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世界真小。难怪觉得两个人长得有点像，原来是亲兄弟。 礼尚往来，他冲池郁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路宁，二十八岁，现在是一名模特。” 声音很好听，长得很漂亮，笑得很温柔，这是池郁对路宁的初印象，但在他握住路宁那只手时，对路宁有了更深的印象。 那只手不仅有茧，而且冰冷。 这让他不由得用了点力，让自己温暖的手在上面多停留片刻。松开时他抬头看向路宁，想要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更多的情绪。 但路宁依旧笑得温柔，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刚才的小动作。 这让池郁有些受挫，甚至觉得路宁对他是带点疏离感的。 他紧接着问：“是哪个lu，哪个ning啊？” 池闻揽住路宁的肩膀，帮着解答：“道路的路，宁静的宁。”还说路宁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说得路宁有些难为情。 婚礼很快要开始了，身为新郎池闻有很多事要忙，于是叮嘱池郁：“路宁是从我大学到现在十年的朋友，等会我上台了你帮我照顾好他。” 池郁应了下来，等他哥走后带着路宁去了里面的宴会厅。此时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池郁看了眼自己的位置，说真的不太想回去。 于是把目光投向宴席厅最后面一排位置上，是给工作人员临时休息用的。 他不想叫路宁哥哥，于是称呼他路老师。指着那排座位说：“路老师，那里没那么挤，我们坐那去吧。” 路宁本身很高，但池郁比他更高，他抬起头看过去，说：“你回自己位置去吧，我没关系。” 一般新郎新娘的家属都会有专门的位置，这点路宁还是知道的。 不过池郁却觉得无所谓，他悄悄跟路宁说：“路老师，我妈不太想看到我，我还是和你待在一起吧。” 他的表情五分认真，路宁不疑有他，之前也听池闻提起过他家的情况，于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这本来也是事实说出来也没什么，池郁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跟在路宁身后，顺理成章地坐在路宁身边，两人中间隔着一掌距离。 记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路宁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 “上次的事谢谢你，让我蹭你的车还把我送到酒店，当然除了感谢还有抱歉，因为我自己喝醉了还麻烦你把我送到酒店，真的很不好意思。” 说话时路宁头微微低着，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天以后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表达谢意，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很难见到ryan。 今天的遇见，实在是意料之外。 他笑了笑，说：“你要是不介意，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 莫名的，池郁想到那天见到路宁被逼着喝酒时的场景，那个圈子什么样他很清楚，虚与委蛇不情愿是常态。 但不想路宁在自己面前这么勉强。 于是他问路宁：“是真的想要请我吃饭吗？”怕路宁误会自己的意思，他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希望这顿饭我们都能吃得愉快。” 路宁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笑得温柔：“当然是真的，用一顿饭表达谢意我还怕你会介意。” 听了这话，确认路宁没有勉强之后，池郁放下心来，对路宁轻轻一笑。 “不会，我很期待。” 不多时婚礼开始了，现场气氛很高涨，热闹非凡。 音乐响起时池郁举起自己的单反，对准台上一步步走近的新人拍了几张。因为池闻说过嫂子喜欢他拍的照，于是池郁多给新娘拍了几张。 紧接着是双方宣誓，互相说着郑重的誓言。到了双方交换戒指时，台下的来宾都对这幸福场面露出笑容。 池郁光顾着拍照，等他放下相机时却不见旁边路宁的身影。他往四周看了几眼，依旧没有找到路宁。 等他抬起头时新郎新娘已经结束亲吻环节，开始了漫长的说话环节。 过了几分钟，池郁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坐在自己旁边，是路宁回来了。 他轻声问道：“刚刚去哪了？” 路宁扯着嘴角笑笑，“出去接了个电话。” 说不出来，池郁总觉得这笑容很勉强甚至带点悲伤，是对好友结婚的不舍或者感慨吗？如果是这样，那路宁和哥哥的友情是真的好。 期间他偷偷看了眼路宁，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眉眼冷淡，黑色的头发衬得肤色更白，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寒意，给人一种距离感。 池郁觉得，路宁还是笑起来好，温温柔柔有生气。 到了拍大合照的环节，池郁掌镜，指挥着台上人的站位。 新郎新娘站中间，双方父母站两边，少许好友可以站外围。池闻本想让路宁站自己后面，没想到路宁拒绝了自己，执意站在最边缘的位置。 见状，池闻也不好多说什么。 相反，池郁却觉得路宁站哪都一样，好看的人不管在哪都一样出众。他放大焦距，镜头经过路宁那张漂亮的脸时，镜头下是他藏不住的欣赏。 怎么会有人好看成这样。 没有多余的动作，路宁只是很平常的放松表情，眼睛亮亮的，光是站在那就格外引人注目。 池郁忍不住把镜头偏向他，先一步按下了快门。 如愿以偿拍到了他想拍的人。 他不动声色的藏起那张照片，喊了一声让大家准备好，动作专业地拍着那张大合照。 拍单人的时候路宁已经很好看了，放在集体照里池郁才知道什么叫有些人生来就应该万众瞩目。他忍不住疑惑，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这种天生的模特在国内hui不火？ 拍完照，新娘沈霁月说要看看照片，池郁脱手把相机递过去，也不担心被人看见偷拍的那张路宁，大不了可以解释自己当时在调参数。 沈霁月看完照片很是满意，笑着夸赞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池闻也跟着笑起来，对池郁说道：“池郁啊，你把路宁拍的也太好看了。” “是诶。”沈霁月仔细看了眼照片，“不过路宁本身就好看，还上镜，在池郁的镜头下更不一样了。” 路宁笑容很浅，眼睛看着池闻和沈霁月两人笑得幸福的样子，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在沈霁月热情地和他说话时，他又再次抬起眼，耗尽着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光亮。 说起来两人还算半个同事，五年前合作过一次拍摄，也是那次池闻来找路宁时遇见了沈霁月。 后来池闻和沈霁月恋爱了，沈霁月也从模特改行进了杂志社当编辑，但路宁总是能从池闻口中得知两人的事。 在得知两人要结婚前，路宁都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可他越来越清楚的明白，自己太沉闷无趣了，换作是谁都会喜欢沈霁月这种热情又充满活力的人的。 希望，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虚构的，他和池闻根本没可能。 婚礼结束后，大家各自离去。 酒店一楼大厅有个喝咖啡的地方，池郁背着相机过去时发现路宁坐那，面前放着一杯卡布奇诺。 他坐到路宁对面的位置上，打了声招呼：“路老师，还没走呢。” 路宁冲他点点头，“嗯，要等会儿。” “我也等会儿。” 说完池郁点了杯咖啡，闲情逸致地坐那，似乎真的在等时间过去。 过了半小时，突然路宁问：“还不走吗？” 池郁笑笑，“你不还没走吗？” 路宁有些无奈，难不成自己不走池郁也跟着他不走吗。他没说话，紧接着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咖啡。 池郁手指在桌上无声轻扣着，心里的猜测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是摄影师，他对微表情观察很敏锐。起初他以为路宁流露出的某种情绪是出于对好友结婚的不舍，可在沈霁月出现时，他发现路宁的眼神真真正正的透露着一种悲伤，甚至在面对池闻时，那种悲伤是带有某种特殊含义的。 他一贯是个直接的人，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于是他看着路宁，语气认真又不失礼貌。 “或许，你喜欢的人是我哥？” 4、第 4 章 路宁抓着杯托的手忽的一松，迅速抬眼望向池郁，眼里满是震惊。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发现后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心跳得很快，连带着呼吸也沉重起来。 自以为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他移开视线低着头，不敢再看池郁。 气氛冷了下来，池郁见他那副样子，心想果然是这样。本想多问点什么，可见路宁垂着脑袋不说话的样子，他忍住了。 来参加爱人的婚礼，还被自己这个暗恋对象的弟弟抓了个正着，换作是自己，投湖的心都有了。 池郁把视线瞥开，想让路宁自在点，还把桌上的纸巾悄悄往对面挪，用这些小动作来消减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可路宁根本没注意到他，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岛屿里不肯出来。 池郁皱了下眉，轻咳一声，在路宁把视线投向自己时，他又急忙把脸瞥开。 “抱歉，问了不该问的，路老师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说错话了吧。” 看着面前比自己小六岁的池郁，路宁本也没打算追究，他淡淡说了句“没关系”。 池郁见他脸色稍有好转，继续说：“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也没有说出去的想法，毕竟……这种事花点时间还是能想明白的。” 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时间一长自然会忘记，更何况他哥已经结婚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情种。 “是啊。”路宁扯着嘴角，眼睛却很红，他冲池郁说：“你放心，我不会去破坏他们的感情，你哥哥和你嫂子都是很好的人，我也是真心祝福他们。” 亲眼见证过他们的幸福后，他是打算释怀了的。 听了这话，池郁没来由的烦闷，他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路老师条件这么好，没必要执着一个人。” 像路宁这样外貌出众的人，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可这样的人偏偏喜欢他哥。 路宁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时间不早了，池郁还要赶回工作室，在临走之际他把手机打开，推到路宁面前。在路宁表情疑惑地望向他时，他十分淡定地表示： “留个电话吧，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对视了片刻，路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认真，于是笑着点头。 “对，要请你吃饭。” 互相留了电话，两人告了别。走出酒店门口时，池郁随手摸了下口袋里已经捏的发皱的名片，上面是他的工作电话，而给路宁留的是他的私人电话。 他把名片扔进垃圾桶里，无奈叹了口气。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没想到路宁真的喜欢他哥。池郁有点被气笑了，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路宁是感兴趣的，所以才会想要问清楚，才会给他自己的私人电话。 他只是意外怎么路宁偏偏就喜欢他哥。 花了半分钟时间，池郁就着吹来的凉风想清楚了些。 算了他哥已经结婚了，喜欢又怎么样，喜欢也没用，路宁得往前看啊，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很快想明白后，池郁甚至觉得路宁也能走出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路宁又怎么会不明白。 / 五月底，南城进入雨季，每天都有下不完的雨和忙不完的工作。 池郁的工作室刚起步一切还算顺利，这会儿刚结束工作回来就碰上大雨，设备被淋了个遍，他蹲在地上检查相机有没有坏。 周航扔了条毛巾过去给他，直接呼他头上，“擦一擦，别感冒了，你倒了我们大家都跟着休假了。” 女造型师叫陈栀，今年二十六岁，因为长得可爱大家都叫她橙子。 她见池郁在检查相机，咬着个苹果上前说：“ryan，昨天的照片漏了一张没导出来，后期制作那俩哥们让我和你说一声。” 周航见她吃着苹果，问道：“橙子！哪来的水果，昨天不是吃完了吗？” 陈栀哦了一声，“哪个客人送来的吧，我也不知道看到有我就吃了。” 这个点还没吃饭，确实有些饿了，周航让陈栀指路，两人去了觅食。 池郁用毛巾随意擦干了头上的水，移步到电脑桌前导照片。他往下翻找着昨天的照片，挑出那张漏导的后，又拖着鼠标往下滑动。 时间是他哥结婚那天。在清一众的人像照中，他一眼便找出了那张只有路宁的照片。 工作室里很安静，依稀能听见外面的雨声。他打开那张照片看了看，不用修，直接传到了手机上。 自从那天互留电话，距今已经过去五天，两人一直没有过联系。池郁每天都给手机充满电，却一次也没接到过路宁的电话。 他也不能主动联系路宁，不然显得自己有多吃不上饭，就等着那顿似的。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一直在等着路宁请他吃那顿饭。 照片上的人表情很平静，眼睛里透露着看不透的神情，池郁沉思了许久，想起了路宁那副温柔其实又很疏离的样子。 他无奈笑了下，这种人该怎么靠近啊？ 池郁看了那张照片许久，随后切出相册进到搜索栏，在上面打了“路宁”这两个字，想要更了解路宁。 和他设想的一样，上面关于路宁的东西少之又少。他点进个人简介，发现路宁是在二十岁那年进入公司成为模特的，但八年的时间这样一个人却没什么名气。 甚至连参加过的活动都很少，拍摄过的杂志书籍封面都是冷门级别。第一次见面，自己还以为他是哪个新人。 池郁表情很是凝重，他不禁猜想资源这么差，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可路宁看起来那么温柔友善，不像是会和人结仇的样子。 这……圈子这么复杂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池郁从南城去了一趟曲城，完成一场商业广告拍摄。因为拍摄的条件严苛，加上模特的选取问题，原本一天的工作量硬生生被扩到三天。 最后甲方才选出一个合适的模特进行拍摄。 模特是当下热门的一个男明星，得知请来的摄影师是池郁，男明星全程都很配合，因为再普通的人经过他的拍摄都会成为引人瞩目的作品。 结束拍摄后，男明星找到池郁，想约他吃个晚饭。 池郁头也没抬，冷脸拒绝了。 眼前这个男明星在圈内风评很差，是个看碟下菜的人，上赶着讨好有权有势的人，早些时候还传出被包养的流言。 池郁不知道他是看上了自己的背景还是现有的能力，但自己是一点也没看上他。 对于池郁冷漠的态度，男明星本想骂两句又怕得罪了他，只好吃下这哑巴亏走人。 等人走后，周航走过去一脸八卦地问池郁：“怎么，他想约你？” 池郁在收拾相机，回答他：“差不多吧。” “我天，他都这么老了居然还想勾搭你，疯了吧。” “？” 周航比了个数，说道：“三十。” 池郁嗯了一声，确实老，不如二十八那样年轻。 周航问了他一句：“你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 池郁假装思考，给周航一种很好奇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一开始就有的答案：“比我大六岁刚好。” “年龄卡那么死啊。”周航语气多少带点嫌弃，但池郁这人难以捉摸，他耸耸肩懒得多问。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高兴，打算回去舒舒服服睡个觉晚上再出去搓一顿。 池郁坐在副驾驶位上，刚准备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哥哥池闻打来的。 他刚接通，电话那头的池闻似乎很着急，问自己有没有空。 池郁嗯了一声，“我刚结束拍摄，现在在回南城的路上，怎么了？” 池闻紧接着问：“你能帮哥一个忙吗，就是上次婚礼上你见过的，哥哥的朋友路宁，现在他出了点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路宁的名字，池郁跟着紧张起来，他问：“他出什么事了？” 池闻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路宁原本接了个杂志广告，但临近开拍时摄影团队被另一个明星叫走了，经纪人现在在和杂志社的人沟通，需要重新找个摄影团队。 而池郁是首选。 池郁没有犹豫，当即应道：“行，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现在过去。” 电话那头的池闻一听，笑着说：“池郁，谢谢你。” “谢什么，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这话不真，但也不假，但关键是真的想帮帮路宁。 他只是没想到和路宁的第三次见面这就安排上了。 挂了电话后，听见动静的周航问道：“去哪啊？” 池郁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说：“干活。” 后排三个快要睡着的人听见这话立马清醒过来，异口同声道：“为啥呀！” 这三天忙得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在还要加班，大家情绪都不怎么高。池郁给出诱人的条件，说道：“工资翻倍。” 周航我靠了一声，表示自己心甘情愿去。后排三个人收起被绑架的姿态，一副发自内心的样子说：“没错，我们也愿意去，我们爱工作。” 池郁把情况和他们说了下，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大家都见怪不怪。 半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大家把装备都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进去。 一时间场面很是混乱，摄影团队跑路后，里面只剩下主编和策划部的人在，经纪人在和他们谈论着什么。 见到池郁他们来了，经纪人像是看见了希望，快步上前拉住池郁的手说：“ryan摄影师，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路宁只说会有摄影师来，但没说来的人会是当下炙手可热的ryan。 池郁不动声色地扯开自己的手，微笑着和经纪人说话，了解了当下的情况。他注意到路宁不在，于是问：“路宁呢？” 经纪人指了下休息室的方向，“应该在里面休息吧。” 池郁让其他人先去准备，自己走到休息室找路宁。 刚推开门，室内的灯光很暗，池郁看见路宁坐在角落里，半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他轻悄了下门，这才引起路宁的注意。 路宁脸上带着妆，穿着拍摄要穿的衣服，抬起脸时眸子里透露着一丝清冷。在看清来人是池郁时，他的瞳孔震颤了一下，眉头皱的很深。 池闻只告诉自己会有人来，但他没想到会是池郁来。更让他意外的是，池郁居然会愿意来拍自己这个小模特。 池郁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走上前打了个招呼，说着好久不见。 路宁缓过神来，站起身冲他点点头，“……好久不见，谢谢你能来，麻烦了。” 池郁其实不太喜欢这些客套话，但路宁说却觉得没什么。他冲路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好的。” 大概是这话对现在的路宁来说是莫大的安慰，又或者是池郁的眼神太过温柔，路宁久久没有挪开视线，万千感谢皆在这无声的对视之中。 他本来没有打算求助池闻，却没想到沈霁月会从经纪人那得到消息，转而告诉了池闻。而池闻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池郁，现在的路宁欠了这一家人的人情。 见路宁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池郁歪了下脑袋，表情很是单纯，语气带点玩味地问： “路老师，怎么一直看着我？” 5、第 5 章 路宁急忙转开脸，低声咳了下说了句“抱歉”。 池郁莞尔一笑，回了句：“没关系，想看就看吧。” 听了这话，路宁霎时间脸都憋红了，他看着池郁出门的背影，心想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真的才二十二吗？ 门外的工作人员都在陆续准备，池郁得先了解拍摄主题，他让陈栀给路宁补个妆，自己去了和主编沟通。 陈栀把路宁带到化妆间里，给他补着妆。 她边弄边笑着说：“我以前看过你拍的杂志，就是manner十月刊，没想到本人比上面更好看。” 路宁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栀认识他，因为那是去年很冷门的一期，订阅量也不高。 此刻他有些无措，声音也不大，“我以为没什么人看的……” 陈栀看着镜子里美得不像话的人，对这样不温不火的人感到可惜，她微笑着说：“有时候你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机会，毕竟干这行的光靠努力很难说，还要有人脉金钱地位，有人拉一把才行啊。” 这点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个圈子里，金钱地位人脉才是王道。 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默默无闻的人。 路宁笑笑，平静地说了声：“是啊……” 这次的拍摄风格偏创新，利用纯色背景和彩色相撞产生强烈反差效果。 路宁脸上的妆很淡，头上带有各种颜色的花编织成的花圈，身上穿着色彩丰富的衣服，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慵懒的状态。 池郁的专业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路宁又是标准模特身材，比例很好，因此大家纷纷站在一旁等着看成片。 池郁边拍边指导动作，而路宁往往都能给他想要的效果，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 当取景器里出现路宁那张脸时，池郁总是忍不住先按下快门，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拍越喜欢，镜头仿佛是自动跟着路宁走的。 因而相机里的照片，一半是为了工作，一半是为了满足私心。 拍摄工作比想象中结束的要快，到了晚上八点大家陆陆续续进行收尾工作。成片交给后期制作人员，剩下的人在一旁休息。 路宁被陈栀带去了卸妆换衣服，池郁坐在摄影棚内的休息区喝着咖啡，经纪人坐过来时他偏了下脑袋，看清来人后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经纪人心花怒放，他殷勤地和池郁搭起话来，热情似火。 谁能想到路宁会和大摄影师ryan认识，那可是星美娱乐董事长的儿子池郁，谁不是上赶着巴结他。 池郁懒得应付这种场面，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经纪人脸上带着笑：“太感谢ryan摄影师今天能来帮忙了，如果没有你我真是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说起来也是没想到你和路宁认识，真是太意外了。” 池郁眉头一皱，“我和他认识很奇怪吗？” “是啊，路宁很少朋友，也不经常和那些大人物打交道，我还以为……”注意到池郁表情不是很愉快，他想转移话题来着，突然听见池郁问： “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经纪人噢了一声，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刻意隐瞒反而怕得罪池郁，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是这样的，公司有个叫裴云的艺人背后有金主大家都不敢惹，恰巧今天他那的摄影师来不了就把路宁的抢走了。听说他背后那金主之前想那个路宁来着，但路宁这个人心正着拒绝了这种潜规则，裴云知道后现在就针对路宁，之前还好只是见到了阴阳怪气两句，没想到现在这么嚣张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唉，路宁他就那样非搞什么清流，得罪了人不说还一直被压着，别人要有他那外貌身材早就飞黄腾达了，也不至于在这里受气。” 这话虽然逆耳，但很现实，潜规则谁都不陌生。 池郁心里却很不是滋味，难怪路宁这样的人不出名，原来是有人刻意打压。 他淡淡扫了一眼经纪人，语气带着很强的讽刺意味。 “是吗，我倒觉得他没什么问题，是你们公司的风气该整顿整顿了。” 说完他直接离开位置，走到摄影区旁，看着换好衣服的路宁和陈栀他们几个讨论着拍出来的照片。 此刻的路宁眉眼间带着笑，整个人干净又温柔，清冷冷地站在那。池郁移开视线，心里却泛起一丝酸胀。 这个圈子很乱，可路宁却仍然想要那份初心。明明受了很多委屈，却依旧什么都不说，就像喜欢自己的哥哥一样，那么多年都未曾说出口。 路宁很擅长受委屈吗？ 从来都被特殊对待，被人上赶着讨好的池郁只在自己妈妈那里感受过委屈，但那也只是现在的他认为不值一提的委屈。 心里的酸胀不减反增，等池郁明白后才知道，原来那股酸胀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作心疼。 今夜无雨，外面依稀能听见蝉鸣声，还带着点属于夏天的闷热。 池郁走到路宁身边，对他轻声说了句：“辛苦了。” 路宁笑笑，说：“应该是你辛苦了，白天工作了那么久还要因为我的事忙到现在，又欠你一份人情了。” 池郁很喜欢路宁眉眼弯弯对自己笑的样子，此刻更是挪不开眼，原本沉闷的心情舒畅许多，他一副漫游状态地说：“说什么欠不欠的。” 都是他自愿的。 陈栀见两个颜值巨人站在一起格外养眼，于是挥手示意两人说：“你们两个站好，让你们感受一下女摄的魅力。” 拍多了别人，偶尔自己被拍一次也不错。池郁没有拒绝，他问路宁怎么样，路宁笑着说可以，于是两人就这么任由着陈栀拍。 陈栀顺手拿起桌上那台备用相机，镜头对准两人，说着：“别跟不熟似的啊，挨近点，那个池郁手可以揽住路宁的肩膀，亲近点放松点，笑一笑哈都。” 池郁往路宁身边靠近了点，手却没有听陈栀的话真的揽上去，而是虚虚放在路宁背后。 陈栀见了，急的上前抓着池郁的手腕往路宁腰上一放，嘴上念叨着：“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什么……” 她专心的调好参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为模特的两人有什么不对劲。 池郁的手像灌了铅一样重的动不了，实打实地放在路宁的腰上，手上的腰肢细软，仿佛轻轻一握就可以揽住。对于自己这种胡乱的猜想，他的耳朵慢慢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路宁怕他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转过脸轻声对他说：“没事你可以松开，不一定要听她的。” 距离太近，那张漂亮的脸就这么放大在自己面前，池郁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愣愣地嗯了一声，却仍旧没有松开手。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到路宁洗发水的味道，池郁跟迷了路一样找不着北，眼睛直直地看着路宁。 陈栀喊要开拍的时候，路宁转过脸笑着提醒他：“怎么一直看着我，该看镜头了。” 声音淡去，下一秒池郁看向了镜头，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快门声响起时，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说之前对路宁的感情很模糊，那么现在他确认，自己喜欢上了路宁，喜欢上了自己哥哥的朋友。 第一次在晚宴见到路宁时，他不自觉被路宁吸引了目光，以至于情不自禁走向他借着撑伞的由头近距离看清他。 第二次在婚礼上，再次相遇时他何尝没有感到庆幸，可以再一次见到路宁，镜头里的偏爱恰好证明了他的私心。 第三次来当一回路宁的摄影师，对有私心的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正中下怀。 不管是酒店里极力克制触碰的手，还是婚礼结束时互留的手机号，又或者是下意识的心疼，都不是以往他会有的反应。 喜欢的痕迹真的太明显了，而心动的速度又太快，池郁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路宁。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很难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 因为喜欢就是喜欢，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女摄的魅力很大一部分在于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敏感，通过镜头传达出深沉而细腻的感情，往往更有感染力。 在看到陈栀拍出来的那张照片时，池郁感受到了和自己的不同。男摄更多的是决断和技巧，而女摄更温柔有生命力。 照片里的两人在柔和的聚光灯下笑得格外温暖，看起来很幸福。 池郁决定回去把这张照片拷贝一份，留给自己。 陈栀对自己拍出来的成品很满意，还在想要不要去当个摄影师，周航劝她死了那条心安心当她的造型师，两人因此开始拌起了嘴。 路宁听着他们吵架，一副认真的样子，却因为这副认真而被卷入其中。他眨着漂亮的眼睛想找不远处的池郁求助，无奈被两人围住根本无法脱身。 池郁见了也不去帮忙，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路宁被逼着公正评理的样子，边笑边觉得可爱。 累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惫，什么大吃一顿也省了，只想回家躺着休息。 陈栀他们先拿设备上车，池郁还在摄影棚里等着什么人。没一会儿路宁从休息室出来，经纪人先一步去了停车场取车。 路过池郁时，经纪人冲他笑笑，走出门外就开始细数两人的关系，好奇路宁是什么时候和池郁这么熟的。 里面两人还在磨磨蹭蹭地走，池郁连自己的头发乱了几根都不知道，还在问路宁洗发水什么牌子的这么香。 路宁想了一会儿，回答：“记不清了。” 池郁只好作罢，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 路宁突然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池郁偏头愣了下，表情充满着期待和疑惑。 见他这副样子，路宁觉得确实还是个弟弟，于是耐心地说：“上次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吗，这段时间忙一直没空，现在工作结束会有几天休息时间，加上这次的一起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顿饭。” 他笑了笑，又说：“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空。” 池郁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他佯装淡定地说：“周日有空。” “周日啊。”路宁重复了一遍。 池郁有点紧张，问道：“你那天不行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有空。” “我有空的。”池郁眼神很是坚定，就算没空也得有空。 路宁哭笑不得，“好，好好，那就周日，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池郁摇摇头，说自己刚回国不是很了解现在的南城，让路宁决定就好了。 走出门口时，外面的车灯一闪一闪着催人赶紧上车，路宁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实在没有抉择出来该去哪里吃比较好。 池郁轻叹了口气，笑着对他说： “去一个你喜欢，觉得舒服的地方就好了。” 6、第 6 章 周六是休息日，工作室不上班，池郁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洗漱完后他往身上随便套了件白色短袖，再带上洗好的照片出了门。 车开到一半时，他才想起来打个电话给他爸。池盛这会儿在家，接到池郁要回来的电话，连忙吩咐厨房再做一回午饭。 听见动静的池郁连忙喊道：“加个松花鱼啊。”另一边的池盛吩咐厨房再加了点其他菜。 半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开进了池家别墅，池郁走进自家院门，门外站着的管家上前迎接。 “我爸呢？” “董事长在书房，让您吃完饭过去找他。” 池郁点点头，绕过偌大的客厅准备去吃饭。 别墅很大，特别是在午间显得尤为安静。他边吃边盘算着，月初的时候他回来了一次，不过走得匆忙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天顺便捎点东西带回去。 吃完饭后池郁回自己房间拿上之前寄回来的镜头打算带回工作室，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些常穿的衣服打包带走。等阿姨把东西送下去后，他才走到书房去。 敲开书房的门，池盛正在看书。 见他来了，池盛从眼镜里仔细打量着他，最后问了句：“怎么还瘦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吗？” 池郁笑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回答：“还行，比在国外那几年住得好。” 国外那条件虽然算不上差，但是胜在自己刻苦用功，所以连带着那份记忆都多了丝沧桑的味道。 从国外回来那天起为了方便，池郁在城区买了套豪华公寓自己住，地理位置好一个人又落得清静，怎么会住不习惯。从小到大池盛因为工作忙很少时间照顾他，为了弥补这些亏欠所以在其他事情上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么一来池郁还没吃过生活上的苦。 此刻看着自己长大成人意气风发的儿子，池盛有些恍然，时间过得真快。 他嗯了一声，问池郁：“东西带过来了吗？” 池郁把几张照片往桌上一放，“带了，都洗出来了。” 照片全是婚礼那天池郁拍的林舒文，穿着一袭香槟色长裙的各种表情。 见自己爸爸仔细观摩着那几张照片，池郁无奈笑了几声，“想见我妈就直接去见呗，还让我拍照。” 池盛不置可否，有些事是很难做到的，他看许久那几张照片最后才放进柜子里。 “工作室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池郁对上他那审视的目光，昂了一声，“挺好的，就是事太多麻烦了点，不过比跟个无头苍蝇瞎干一通好。” 池盛哼了一声，骂他：“让你回公司你不肯，非要自己闯一闯，现在事多也是你自己找的。” “爸，公司不差我这一个人吧。”池郁笑笑，“但工作室差我这么一个主摄影师，我还是想干出自己的事业。” 池盛懒得跟他争辩，冷哼了一声，“你还挺会说。” 十八岁那年池郁为了梦想为了热爱坚持出国，二十二岁这年拿了奖开完自己的摄影展，回来后又说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想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已经四五十岁的池闻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总有使不完的劲，耗不尽的热情，伟大到没有尽头的梦想，一条路走到黑的决心。 而池郁还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有足够的自信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难得的，是初心。 池盛又问：“你妈……最近还好吗？” 池郁眉头一皱，婚礼上两人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于是说：“这……我也不知道，你问问我哥吧，或者自己打电话问问。”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自己爸爸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开始沉思。 见不得这一幕的池郁闭了闭眼，眉头皱的很深，问道：“爸，你们是因为爱才结婚的吗？” 池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池郁却从哪个眼神里明白了，他又问道： “离婚呢，也因为爱？” 这下池盛没有再沉默，他说了句是。 池郁笑了两声，到底是年龄身份不同，自己理解不来中年人的感情观。换作是他和喜欢的人结了婚，死都不会离。 见他爸那副略带伤感的模样，池郁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父子俩聊了会儿，池郁才离开。 父母离婚那么多年，他爸一直没有再婚，明明还爱着他妈却因为对方执意要离婚而选择放手，到现在了还念念不忘。 池郁觉得他爸就这点最无能，爱的人留不住，还一心想着对方自由就好。 看多了他爸的顾影自怜，池郁发誓绝对不能成为他爸那样的可怜人。天生的偏执让他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要握在手里，不能放走。 就像现在喜欢路宁。 路宁是很喜欢，喜欢到想要拥有想要珍惜的人。 池郁觉得，虽然路宁喜欢他哥，可他哥已经结婚了，他们之间没可能了。 那么路宁就是他一个人的。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路宁。 婚姻是很鸡肋的东西，但如果必须有，池郁想只要路宁愿意，那他也愿意和他步入婚姻的坟墓，死也要死在一起。 停好车后，池郁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几条半小时前的新消息，还是路宁发来的。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正中下怀。 池郁嘴角止不住扬起，点进去一看，上面发了个餐厅的位置，问他这里可以吗。 他刚准备回复，上面又弹出来几条，路宁说是自己常去的地方，环境不错也很舒服。 看着那几行字，池郁突然就笑了，他回复了一句：“可以。” 觉得差点什么，又加了个戴墨镜歪嘴笑的小黄脸表情在后面。 末了，他把手机通知音量调大，最后心满意足放回口袋里回了家。 / 约好吃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不同于昨天回别墅那般随意，当天下午池郁从衣帽间里找出自己刚买没多久的新衣服穿上，出门前他又顺手拿过桌上的墨镜戴起。 路上接到周航的视频电话，周航刚问储存卡放哪了就看见池郁那戴着墨镜六亲不认的面孔。 “大哥，你今天有活动啊还特意搞个造型！” 池郁半挑眉瞥了他一眼，冷脸问他什么事。 周航问清楚储存卡的事，继续问他到底去干嘛。 池郁没打算藏着，实话实说：“和路宁去吃饭。” 周航是个一根筋的，听了后觉得没什么，毕竟池郁帮了忙路宁请吃饭是应该的，挂电话前他还说池郁得再穿帅点去，不然配不上路宁那么好看的人。 听得池郁立马掐断了电话。 配不配的，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餐厅位置距离公寓四十五分钟路程，快到的时候他收到了路宁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 趁着红绿灯，池郁回复说自己快了。 到了餐厅门口，池郁摘下墨镜别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跟着服务员进去找到了位置。 此时路宁穿着灰蓝色丝质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正坐在位置上眼睛直直地看着玻璃窗外的落日余晖。注意到有人坐在自己对面时，他才收回视线。 “你来了。” 池郁点头笑笑，温声问他：“在看什么？” 路宁回答说：“这里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落日。” 听了这话，池郁转头看向玻璃窗外橙红色的落日，光透过玻璃照进木质色地板砖上，显得餐厅内格外敞亮。再看看路宁，被这暖阳的光照得脸红红的，可爱极了。 池郁不由得看呆了眼，嘴角浮起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他一个劲儿地想，原来路宁是喜欢看落日啊。 上菜后，路宁低头吃得很安静，池郁看了看他被光照得柔软的头发，以及露出的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臂。 忍不住问了句：“你经常这个时候来这里吃饭吗？” 路宁嗯了一声，又摇摇头：“也不经常，这里的环境很好东西也好吃，空闲的时候会来一下，不过有时候人太多了我也不来。” “都和谁一起来？” “我自己。” 池郁眉头一挑，很是意外，“所以……我是第一个和你一起来这里吃饭的？” 路宁笑容很浅，应道：“差不多。” 他很多事都自己做很少让人帮忙，因此也少了这种请吃饭的机会，加上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除去工作时间需要社交，更多的时候会待在家里或者选择来这种人少的地方待着。 人前的他友善可亲，人后的他却仿佛自带彩色泡泡与人群剥离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池郁知晓路宁藏在心里那股对人的疏离感，因而在听见路宁说自己是第一个和他一起来这吃饭的人的时候，心里像是感受到了鼓励一般。 这样是不是代表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对路宁来说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他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表明心意这件事非做不可。 来之前他有意向哥哥池闻打听起路宁的事，池闻说两个人是从大学到现在的好朋友。保险起见池郁还问哥哥是不是真的只把路宁当朋友，池闻笑着说不然呢，两人关系铁着呢。 池郁这下心里有了底，路宁和哥哥不可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必须占得先机。 他不想只是临时救场的摄影师，不想只是路宁暗恋对象的弟弟，他想能一直留在路宁身边，想让路宁对自己打开心门，想打破那该死的疏离感。 想成为路宁的男朋友…… 趁着夜幕来临，灯光渐亮，人声细碎，气氛恰到好处，池郁抬头看着路宁，一双清亮的眼睛弯起，笑起来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人透露着天然的少年气。 他用认真的语气问道： “路老师，有没有考虑过比自己年纪小的？” 路宁对上他的目光，在那个笑容里恍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什么？” 池郁停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摄影师怎么样？” “……” 路宁单纯地仔细思考了下，回答说：“挺不错的，可以用镜头捕捉生活中美好的瞬间，拍出很多好看的照片，很厉害。” 得到正面评价，池郁迫不及待问出准备已久的问题，他凑近路宁，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路宁被他的话问懵了，还没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就这么跌进了池郁那深情的眼神里。 “路老师，其实……我喜欢你。” “能不能别喜欢我哥了，他已经结婚了……” 暖黄色的灯照在两人头顶，为池郁渡上一层炫目的光晕。路宁的心跳越来越快，耳边那道温柔的声音突然语气更加坚定了些。 池郁勾唇一笑，对路宁说： “喜欢我吧，我只会和你结婚。” 7、第 7 章 偌大的餐厅内，水晶吊灯一盏一盏亮起闪着耀眼的光，在池郁身后形成数不清的光晕。路过的服务生不小心带起桌布一角，使得桌子震颤了下，并连忙表示歉意。 不大不小的动静让路宁意识到这不是梦，此刻他正在经历被告白的场面，可眼前这个人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而是他暗恋对象的弟弟。 面对池郁毫不退让的视线，路宁撇开脸，说起话来却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镇定。 他的声音不算大，仅两人可听见，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别，别开这种玩笑……” 池郁摸不准路宁的心思，但拎得清自己的，喜欢是真的，只会和他结婚也是真的。 他好整以暇看着路宁，直接说：“哪有这么认真的玩笑。” 路宁当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表白都那么理直气壮，不过他理解池郁这个年纪的想法，新鲜感好奇心以及所谓的勇敢，谁都曾经有过。 于是他告诉池郁：“池郁，以前也有很多人像你这样说喜欢我，但这只是暂时的，新鲜感褪去以后喜欢也剩不了多少，你甚至会忘记今天说的这些话—” “所以你拒绝他们了吗？” 池郁突然出声问道。 路宁怔怔地看着池郁，怀疑池郁根本没有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但他不想撒谎，点头嗯了一声。 突然池郁眉眼舒展了许多，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不是单纯的新鲜感和荷尔蒙分泌过剩，又或者是情绪上头。 喜欢这件事他有认真想过。 “因为我是池闻的弟弟，所以路老师对我特别关照一下吧，不要把我和那些人想到一起。” 听到池闻的名字，路宁心里不太舒服，犹豫了很久他问道：“你不介意我喜欢你哥吗？” 池郁反问得很干脆，“我说介意的话，你可以不要喜欢他了吗？” 他希望路宁对他哥哥的感情能够止步于婚礼那天，是过去时，而不是进行时。可就算他亲耳听见路宁说真心祝哥哥幸福，他也知道感情淡去是需要时间的。 路宁的手放在膝盖上，攥得很紧，心里闷闷的。哪怕自己决定不去喜欢池闻，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可十年的暗恋又怎么会轻易释怀。 他还没有办法去喜欢别人。 “很抱歉，我只是把你当弟弟来看待，我们年龄上也不合适。”说话时路宁难得正视池郁，温柔笑笑，“你这么年轻有为，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池郁没有多意外，他早猜到路宁会拒绝他，但他就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没关系，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好，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今天说的话。”池郁一贯直接的作风，清隽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坚定。 “路老师，我会证明我们很合适的。” 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说完他冲路宁道了别，玩笑着说自己被拒绝了有些伤心，要自己待一会儿。 路宁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只眼看着池郁手插着兜，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个人坐在原位，路宁的情绪渐渐平静，被迫接受了这个令他意外的事实。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那么无解，可那么认真说喜欢他的人会是池闻的弟弟。怎么偏偏是池郁？池郁为什么会喜欢他？ 路宁想不明白。 因为喜欢池闻，而池郁是池闻的弟弟，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把池郁当弟弟的。想起刚刚池郁告白的样子，路宁很无奈地笑了下，现在的孩子说话真直接啊。 他叹了口气，算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池郁就不喜欢了，自己就当他开玩笑吧。 走到前台结账时，路宁刚报了桌号，服务员告诉他账已经被刚才走的那位男士结过了。 想起池郁走时的情景，他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他来请客的吗，怎么还把账给结了呢。 / 南城的六月不仅热，而且闷，雨后出现的太阳更像是烧烤架，把整座城市放在上面烤。 室内空调开得很低，凉快得不行，和室外形成强烈对比，走在外面的人寥寥无几。 池郁陷入了几天的低谷期，自我安慰痊愈后决定给自己腾出半天空期，在周航他们在工作室拼命工作时，自己去了一趟郊外取景。 周航本想一起跟着去，但外面太热了，哪怕是下午也受不了。 池郁有每月定期去取景拍摄的习惯，比起人山人海的热门景点，他更喜欢去人少安静的地方。 南城有个码头，位置偏远少有人去。每到伴晚日落时会有很多海鸥盘旋在海面上，激起小小的浪花，配合着橙红色天空，美得就像一幅画。 池郁是特意找到这个地方的，只因为路宁喜欢看日落，还有路宁喜欢人少的地方。 他想多拍点好看的照片回去，最好这些照片能够成功吸引到路宁，好让他下次能跟自己一起来。 最初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池郁不得不承认年轻爱幻想是真的，特别是有了喜欢的人以后，他老是爱想以后。 明明还没有在一起，明明自己被拒绝了，可他仍然想着自己能和路宁有着怎样美好的以后。 海岸线外有条环海大道，有少数骑行的人，也有一些和池郁一样拿着相机拍摄的人。 趁着日落前，池郁找到一个绝佳机位，在日落黄昏时分，就着自然美景和超清镜头拍出满意的照片。 拍完日落他走到大道上头，想远距离拍一下码头的景色，突然耳边传来热闹的人声。他放下相机抬起头往周围看了看，注意到不远处确实有那么一群人围在一起。 彩色气球被女主角抓在手上，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个字很高的男生，男生背后拿着一捧玫瑰花。围观群众站成一排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池郁有些意外，没想到有人在这么浪漫的地方告白。他歪着脑袋笑了笑，举起相机刚好看到女生接过玫瑰花的那一幕。 等她接过花，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声和掌声，起着哄，被人群围着的两位主人公笑得既羞涩又幸福。 在这热闹的一幕发生时，池郁按下了快门，随后感叹了一句：真羡慕。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是有多大的幸运啊。 他把相机放回包里，摆正头上被海风吹斜的帽子，走时最后看了眼那对幸福的恋人以及他们身后美丽的晚霞。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的，他和路宁也很般配，他们也能在一起的。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细密的雨，阴晴不定是南方独有的特色，池郁不如以往那般讨厌雨天。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伙伴们早已结束工作等着他回来请客吃饭。池郁放好设备把照片挨个导进电脑里，最后关上电脑。 陈栀瞅着外面的雨那么大，提议说：“下雨了我们就在楼下餐厅吃一顿吧。” 其他人表示赞同，池郁觉得可以，关了工作室的门和着大家一起下了楼。 楼下有家新开的西式餐厅，去过的人都说味道很好。池郁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周航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上面的价格可不便宜啊。” 陈栀给他头上来了一巴掌，“磨磨唧唧的，你要吃什么快点，不然别吃了。” “手劲这么大，吃饱了饭来的吧。”周航嘴上小声嘀咕着，闷着头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点好菜以后，池郁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转头就看见周航正贼兮兮看着自己。 他好心问道：“眼睛被胶水粘住了睁不开？” 周航嗐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揽住池郁的肩膀和他说着哥俩好之间的话。 “隔壁桌那个漂亮的外国女人冲你看好几眼了都。” 池郁撤开自己的肩膀，往旁边看了下，女人却害羞的躲开了视线。他冲周航哦了一声，“那我跟你换个位置。” 周航啊了一声，没换。 他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问池郁：“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国外那个叫gina的女生长那么美你拒绝人家，有个叫john的帅小伙你也说不行，我都不明白你是gay还是直的了。” 摄影圈不少gay，不知道是被周围人影响了还是怎么回事，池郁对女人没感觉，他觉得自己是个gay，但男人也没有喜欢的。 唯独现在喜欢路宁。 面对周航的询问，他收起以往糊弄的态度，此刻显得游刃有余起来，摆出了自己的条条框框。 “我喜欢——比我大六岁的，职业要是个模特，得长得好看性格温柔，最好名字是两个字的——男人。” 周航听了这些要求，心里一咯噔，照他这么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啊。他刚想劝池郁回头是岸，突然陈栀听见声音凑上前问。 “说什么呢？” 周航看了眼池郁的眼色，又畏惧陈栀的大力气，硬着头皮说： “择偶标准。” 刚说完就听见池郁补了句： “喜欢的人。” 周航觉得差不多，跟着又说了句：“没错没错，我们在聊喜欢的人。” 陈栀一听更感兴趣了，想听听详细的，周航见池郁闭口不谈自己也不说，塞了好几块肉让陈栀赶紧吃。 饭吃到一半，反射弧过长此刻才反应过来的周航惊讶的没拿稳手上的叉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池郁弯腰替他捡起，还没直起身子就被周航又拉了下去，两人在桌子底下大眼瞪着小眼。 周航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对池郁说：“什么，你喜欢的人？你他妈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说的那些是你喜欢的人？” 8、第 8 章 大家吃着碗里的菜，谁也没注意到桌下两人的动静。 池郁装的那叫一个像，表情天真无邪，“什么啊，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吗，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那你说什么喜欢的人，我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周航脑子晕晕的，压着声音：“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的我转不过来。” 池郁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齐齐起身，吓了旁边的陈栀一跳。 “桌下有金子啊，你们一起捡？” 周航抿着嘴笑，“你怎么知道的，要不要一起捡。”刚说完就挨了陈栀一批斗，果然吃饱饭手劲儿更大了，周航觉得现在脑子不仅晕而且痛。 一旁的池郁憋着笑，闷声往嘴里扒了两块肉吃。饭桌上大家说着工作以外的事，聊着各自的生活，谁也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隔天，池郁和周航受邀去了山屿春夏系列时装周参与拍摄。 性感是山屿不变的主题之一，既可以体现在裤子上也可以以多重腰带的形式出现在外套上。模特们大多身穿西装，标志性的x符号展现在腰带上，用薄纱覆盖或者是以流苏的形式展现。 在聚光灯璀璨汇聚的t型舞台上，一个接一个的模特走出来，他们穿着精心设计的时装，布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妙的光泽。 拍摄时，池郁的镜头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流转，那一刻他们是秀场的主角，吸引全场的目光。池郁分心想，要是路宁也能来这就好了，他一定给路宁拍出最好的作品。 最后一位模特优雅谢幕后，整个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面对这样一场视觉盛宴，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发出惊叹。 池郁和主办方交接完工作，周航替他把设备带上，两人走时经过了模特的休息室。看着一个个身材绝顶的模特，周航想起前几天池郁说的话。 他戳了下池郁的肩膀，问：“你不是喜欢模特吗，看看这有没有钟意的。” 听了他的话，池郁淡淡扫了一眼路过见到的几个人，很快的说了句没有。 “看了没两秒钟就说没有。”周航评价他的敷衍。 池郁不置可否，挖苦道：“别满脑子都想着谈恋爱找对象，能不能好好工作。” 周航想反驳，但想想又实在是自己理亏，没话讲，只能苦笑着说：“行，你清高。” 晚上回到工作室，陈栀说xx杂志社寄了一本杂志初刊过来，放池郁桌上了。 池郁回到位置上，记起这个杂志社就是上次他帮忙拍摄路宁时，与路宁有合作的杂志社。 他打开包装袋，印入眼帘的封面模特是当季热门一个男模，他在封面的右下角找到了路宁的名字。 整本杂志更像是一个合集，每个模特各占一方区域展示着各自所代言的东西，路宁在整本封面后半部分。 池郁直接翻到路宁那几页，在左下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主摄影师：池郁。 而路宁的名字在他左边，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很明显取悦了池郁，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又把杂志上的几张路宁拍了下来。 因为是初刊，后续还能做出调整。池郁找周航要了杂志社的电话，自己打了个过去。 对方接通后，池郁还算礼貌地问能不能把路宁放前面的位置。 在对方犹豫不决以及想要推脱的时候，池郁只能加重语气说：“你也知道吧，我一般不接杂志社的工作。” 言下之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对方听了这话，连忙答应说改。池郁嗯了一声，继续说：“再多放几张路宁的照片上去吧，我拍了那么多应该不是只有几张能用的吧。” 碍于池郁的身份和家世，圈里人都对池郁有求必应。杂志社的人不敢说什么，应了下来。 一旁听见了的周航对着陈栀学着池郁的语气说：“你也知道吧，我一般不接杂志社的工作。” 说完两人都一起笑了出来，陈栀冲着池郁说：“我说池郁，幸好你没出道，不然你这大牌能把人耍死。” 池郁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脸上写满了无语，他不理那两人，用手机搜着往期路宁拍摄过的杂志，再挨个下单买下来。 没过几天杂志社把修改好的杂志寄过来，池郁很满意，满意的夸了句对方效率高。 这期杂志是六月份新刊，很明显杂志一经发出，因为池郁的身份，很多人开始关注路宁。圈内人都在猜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只拍大明星的池郁会去拍一个小模特。 彼时路宁刚结束工作准备回去，经纪人跟在他后面走上前叫住了他。 “怎么了？”路宁问道。 经纪人走到他旁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路宁啊，上次我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认识ryan摄影师，上次他还来帮你的忙，你们两个是不是……” 他的眼神在路宁身上流转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路宁知道自己很难含糊过去，实话实说：“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之前见过面。” “你和他哥是朋友啊，难怪。” 经纪人嘴上念叨着，心里想的却是路宁认识这么一个大腕居然现在才说出来，要换做别人早就拿个喇叭来喊了。 “那个路宁啊，以后认识这样的人早点说出来，能走很多便利。” 知道经纪人什么意思，路宁扯着嘴角笑得牵强，解释说：“我和他倒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瞎说，那天ryan对你这么上心，还来问我那天怎么回事，一看你们就是老熟人了。” 听了这话，路宁心一紧，赶紧问道：“什么？那你……都告诉他了？” 经纪人表情很是理所当然，“是啊，我跟他说了裴云从你这抢人那事，这有什么说不了的，公司里早就传开了。” “这样啊……”路宁心里悬着的石头压了下来，后知后觉的羞愧并没有把他压死。他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这张老脸也不值钱丢就丢了吧。 等经纪人走后，他进了电梯，心里却五味杂陈起来。他并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自己的处境，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见证了他的困境。 沈霁月知道，池闻知道，就连池郁也知道，这一家人都对自己伸出了援手。路宁知道自己该对这家人表示感谢，可除了感谢他也有困窘，那是没有办法隐藏的东西。 他不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人，他有的是孤立无援，有的是狼狈不堪，那股自卑感总是伴随着他，怎么挥也挥不去。 因为池郁的帮忙自己才能成功接下杂志广告，现在又因为池郁的身份，周围的人对他另眼相待。路宁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圈子人脉和地位有多重要。 自从上次被池郁当面表露心意，他每天都能收到池郁发来的消息，有时候是早安，有时候是晚安，更多时候是池郁拍的照发来问他怎么样。 而他也都会一一回应，有时候忘记回了，池郁还会提醒他上一句没回。 池郁是有点幼稚的，路宁知道。可因为自己是独生子从小就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所以时间多的时候也会陪池郁聊一聊天，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 这次不一样，路宁觉得自己该主动联系池郁了，再次表达自己的谢意，虽然池郁并不会缺自己这句谢谢。 他打开手机，删删减减还没输好，消息输到一半时电梯门开了，他半低着头走出去。可还没走几步就与路过的人相撞，肩膀处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他吸了口气，手机差点没飞出去。 路宁下意识抬头，那句抱歉还没说出口，他听见对方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正喊着他的名字。 “路宁。” 看清前面的人是谁，路宁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笑得有些勉强。 “是你啊。” 裴云身后跟着经纪人和一个助理，看起来像是刚外出工作回来。他假装关心道：“你的肩膀没事吧，我刚才走得有些快没看到你。” 路宁摇摇头，说：“没事，是我低着头没注意。” 两人没什么话要说，路宁本打算走却听见裴云开口说：“听说你最近勾搭上星美娱乐董事长的儿子了，就是那什么上个月回国的摄影师。” “挺能装的嘛，在那帮老头子面前装清高，在他面前就不装了，还来给你拍杂志，他缺心眼吗来包养你这种人。” 听了这话，路宁如芒在背，他微皱眉头看向裴云那张笑盈盈的脸，“裴云，这话叫别人听去大做文章了，你也捞不着什么好。” 裴云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听惯了裴云对他的冷嘲热讽，路宁本可以像以前一样不在意，但现在这话里牵扯到了池郁，他不能什么都不说。 “你也知道他是谁，背后乱说话的下场自己掂量一下吧。” 裴云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你要去告我的状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不定他只是玩玩你呢没几天就把你给换了。” 路宁不想和裴云说这些事情，他最后说：“我和他没那层关系，注意你的措辞别乱说话。” 裴云不怒反笑，“哟，这就生气了，平常摆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这会儿倒是不装了，背后有人了就是不一样。” 他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都站在一旁观战，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 路宁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见裴云不依不饶非要把他羞辱一遍的样子，路宁冷着脸说自己有事得先走了。 “走什么，我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吧！”裴云急的追上去，一把抓住路宁的衣服。 被活生生拽住的路宁深吸了一口气，对裴云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用不寻常的手段。他沉住气，正准备快速脱掉被裴云拽住的外套逃离现场，不曾想还没开始动作就被人硬生生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路宁寻思着是哪个保安过来帮忙，他满脸期待的抬头看过去，迎面走来的却是—— 池郁？ 9、第 9 章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池郁已经快步上前甩开了裴云的手，还狠狠瞪了一眼裴云。 被莫名“攻击”的裴云有些吃惊，他认出眼前的男人是摄影师ryan，表情霎时间很是难看。 见裴云吃瘪的表情，路宁再看看池郁那带着怒气的眼神。短短几秒钟时间，他立马抓住池郁的衣角，省去不重要的内容，控诉道：“池郁，他说你坏话了。” 池郁的手还在替路宁整理衣服，听到这话他眼睛睁大了些。 “说我什么了？” 路宁一鼓作气道：“说你缺心眼。” 难得有空的池郁兴致勃勃来找路宁，没想到就碰上路宁在被人“欺负”，现在这里面还扯到了自己。 对于别人的“诋毁”，池郁显得过于漫不经心了。他全身心放在路宁那张带点神气的脸上，意外路宁现在的表现。 脾气那么好的他，现在正当着当事人的面向自己控诉呢。 听了路宁的话，池郁很是配合地转过身质问裴云：“缺心眼？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说我缺心眼？” 池郁个子太高，压迫感极强，裴云被这道冰冷的声音吓得慌了神。抱着不得罪人的想法，裴云往后退了几步，好声好气地说：“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见你和路宁关系好，以为你们有点什么……” 听了这话，路宁假装咳嗽，把脸撇开。池郁压住嘴角，站在路宁前面，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有点什么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 裴云姿态放低了些，连连说是。 池郁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不善，“你叫裴云是吧，以后注意点，别人不想理你的时候要会看脸色，别动手动脚的。” 听到池郁叫出自己的名字，裴云面露喜色：“你知道我的名字？” 池郁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上次不是你抢了路宁的摄影师吗？” 此话一出，一时间裴云的脸色变了变，周围路过听见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攥紧拳头，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很是气恼，偏偏当着池郁的面又不能发作，只能把怒气压在心里。 池郁并不想看见裴云，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以后也会做。他转过身想揽住路宁的肩膀，刚抬起手又意识到现在人多嘴杂，于是把手放下只轻轻对路宁说：“我们走吧。” 路宁嗯了一声，跟着池郁走出了公司大门时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池郁见他脸上浮现的淡淡喜色，转过头问道：“是不是觉得心情很好？” 路宁点头，“是，难得有出气的一天。” 池郁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又换了个话题。 “他还说我什么了，不会平白无故骂我缺心眼吧。” 路宁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羽毛一样，“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池郁无奈笑笑，眼神里满是温柔，“好，你说不听那就不听。” 两人走在公司附近的街道上，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车辆。 想起路宁冲自己控诉时的神情，池郁没忍住说：“我以为你脾气好会憋在心里，没想到会跟我告状。” 路宁轻轻笑了笑，说：“脾气好但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正常人都会说的吧，更何况他也说了你的不好。”虽然表面这样说，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性格，隐忍才是他的常态。 池郁觉得路宁说的没错，但他也知道路宁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随意。 “话是这么说，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想告诉别人的，不要一个人憋着能不能让我知道，我可以帮你。” 空气中有淡淡的奶油香飘过，甜的让人心里发酸。 路宁莫名觉得好笑，自己得过且过的某处不如意被一个弟弟安慰了。他实在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哪怕池郁也一样。 “我能受什么委屈啊，都是工作上的小摩擦而已，没什么的。”自己的不如意没有分享的必要。 池郁欲言又止，路宁不想说他也不能强求，只能默默说了声行吧。 现在才下午四点，正常人这个点都在上班，两人走在路上像极了无业游民。 路宁问他怎么会来这里找他，有什么事吗。 池郁说得轻松：“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见你，现在有空了就想来见见你，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路宁疑惑道。 “是啊。”说着池郁把心心念念准备已久的照片打开给路宁看，表情多少带着点期待。 看着手机上划过的一张张美丽落日图，路宁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欢。 池郁笑着向他发出邀请：“想去看吗，在郊外有点远，不过现在去刚好能赶上日落。” 考虑到路宁可能不想去，他又说：“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吃个饭散散步都行。” 面对池郁流露出的期许目光，路宁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突然吝啬于说拒绝的话。他心里有过挣扎，却很快说服自己就当是陪弟弟去玩吧，这没什么的。 池郁心情忐忑着，正琢磨着要是路宁不答应的话那该去哪里比较好，下一秒却听见路宁说了句可以。 “啊？” 路宁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他温柔地笑笑，又重复了一遍让池郁安心的话：“我说可以，一起去吧。” “好！”池郁立马说道，生怕路宁反悔似的指着马路对面自己的车说：“我车停那了，开车去很快的。” 话音刚落，池郁就揽住路宁的肩膀，边走边说：“快走吧路老师，要来不及了。” 全程被推着走的路宁笑得很是无奈，他安抚池郁说没事来得及，可池郁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与路宁共同奔赴的落日与海。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池郁凭实力只花了一小时就到了。 与前几天来过时看到的不同，今天比以往多了些人，路上甚至有了贩卖的小摊。 池郁把车开到码头外的停车场，下车时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海岸线上橙红带点粉色的天空，两人皆是一惊。 路宁小声的哇了出来，没想到这里的落日会这么美。远方传来海浪的拍打声以及海鸥的鸣叫声，在这个夏日的晚霞中尽情释放着浪漫。 池郁带他走到自己找好的最佳观景点，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地面上贴的很近，像是怎么都分不开。 两人安静又默契的一起欣赏落日黄昏，一个认认真真的欣赏风景，一个满心满眼的都是身边人。 突然路宁问：“为什么会想到要来这里？” 问到关键点了，池郁嘴角止不住的扬起，他看似随意实则“处心积虑”已久地说：“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这里，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说那里可以看见落日，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喜欢看落日的。” 对于池郁的细心，路宁有些意外，他笑得温柔，整张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动人，张着漂亮的嘴唇说：“这样啊。” 池郁被他这一笑勾了魂似的，眼珠子都挪不开，直勾勾看着路宁。 眼前的海景倒真如池郁手机里的照片一样美，路宁突然意识到来之前看到的照片是池郁自己拍的。他转过脸刚好对上池郁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时，池郁先移开了视线，问道：“怎，怎么了？” 路宁也有些不对劲，他咬了咬下唇，心情缓和了一点才说：“你提前来过这是吗，那些给我看的照片也是你自己拍的。” 池郁眨了眨眼，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心跳过快的频率，借着海风冷静下来。 他看似随意地说：“是啊，不过你不用太感动，这只是我为了追求你花的一点小心思算不了什么。” 10、第 10 章 “是吗。” 路宁笑得眉眼弯弯，心想怎么告白的事还没翻篇，池郁真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见路宁笑得开心，池郁心里渗出丝丝甜，感觉这趟好像没白来。 他说：“是啊，刚好你喜欢看风景，而我很擅长拍照，我们在这点上多合适啊。” 耳边除了海风的声音，路宁还清楚的听见池郁那略带青涩的嗓音，二十二岁的年纪说起情话来却是半点也不给自己留退路。 “年龄的差距我没有办法改变，但其他方面我都可以为了你做到。” 池郁鼓足勇气看向路宁，一字一句道：“路宁，我认真的，你上次说我可能是新鲜感没几天就淡了，可那么多天过去了我越来越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绝对不是什么一时兴起或者新鲜感，喜欢你这件事我很认真的想过，也想明白了。你别不信我，也别因为年龄就不给我机会，不然……” “不然……我也太冤了。” 这一通直白的话让路宁愣了一下，比起池郁的不顾一切，他更多的是慌张无措。 “怎么又说到这里了。”路宁很是无奈，觉得池郁年纪小，对他这些行为赋予幼稚不成熟的意味，不自觉的包容起他来。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别想那么多。” 池郁眉头皱起，眼睛看着路宁撒起娇来，“那你答应我不要因为年龄就不给我机会，别把我当什么弟弟。” 说话时池郁往路宁旁边靠近了些，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得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路宁整个人被池郁高大的身躯笼罩着，他看了一眼池郁，对方一副不答应就不让他走的模样。路宁心里一愣，硬着头皮说好。 在池郁即将露出胜利的笑容时，他又说：“但其实我并没有多好，喜欢我并不是一件好事，说真的我也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明明我们只见过几次而已。” 比起池郁对他的喜欢，他更愿意相信池郁是年轻气盛。可池郁却那么坚定说自己是认真的，这让路宁想不明白。 红色的太阳一点点没入海里，渐渐汇成一个点。池郁站的很直，就着黑夜里点点星光说：“我觉得你好，喜欢就是喜欢了，如果非要一个准确的回答，那应该说你完完全全就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你。” 他知道路宁没那么快接受自己，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理解路宁的纠结。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就好。” 池郁的声音清澈悦耳，说话时恰到好处的笑容让路宁恍了神。怎么会感觉不到池郁与其他人的不同呢，只是路宁不敢去相信罢了，不敢相信池郁会那么认真的说喜欢他。 这个年少成名前途无限的摄影师说喜欢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小模特，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大可不必。 他们之间有的不只是路宁对池郁哥哥曾经的感情，还夹杂着残酷的现实，是无法忽视的身份差距，是不对等关系。 他对池郁说：“池郁，以后的事很难说，没有确切的答案也要坚持吗。” 池郁反应了一下，随后点头应道：“要坚持的，我这个人有点固执不懂得转弯，决定了的事就会一直做下去。” 都说放弃是常态，可池郁不想随波逐流，他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路宁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可，这个年纪总有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干劲。 池郁注意到路宁脸上不易被察觉的一丝落寞，发现他的眼睛里雾蒙蒙的，自己怎么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似乎从一开始见到的路宁就是这样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明明就在身侧池郁却觉得和路宁之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他总觉得现在的路宁不开心了，可他没有哄过人，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安慰路宁。 他很认真地说：“路宁哥，我这个人说话做事比较直接鲁莽，如果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猜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你难过却无能为力。” 他不想路宁不开心，他希望自己是可以给路宁带来快乐的那个人。 海边的风很大，吹来淡淡海腥味，路宁的头发被吹乱了些。他摇着头说自己没有不开心，“只是听见你说那些话让我想起了自己以前。” 这句话勾起了池郁强烈的好奇心，他问道：“你以前吗？” 路宁嗯了一声，“是啊，很多年以前我也认为决定了的事就要一直坚持下去，不能放弃。” “那现在呢？” “现在啊……”路宁说得很慢，他想了一会儿说：“现在也这样认为，虽然我还没有尝到甜头，可在正确的路上走慢点又有什么关系。” 二十岁那年决定走模特这条路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不出名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这是梦想啊。 在梦想这条正确的路上走慢点也没关系。 说起这些话时路宁的脸上是池郁从未见过的神情，谈起梦想时谁都是发光的。池郁突然很想了解路宁的以前，迫切的想要知道曾经的路宁是怎样的。 他们相遇的太晚，而他对路宁的了解太少了。 池郁学以致用，笑笑说：“所以啊，我追你这件事也是一样的道理，在正确的路上走慢点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就不一定了。” 路宁惊讶池郁的脑回路，无奈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可我就想这么用。” “好吧……”路宁对池郁的理直气壮投降了。 两个人在海边待了会儿，直到有蚊子在池郁手上咬了个大包他们才回去。 池郁成功问到了路宁家的地址，一路上兴高采烈地送他回家。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转瞬即逝。 快到路宁家时，池郁问道：“路老师还有没有别的喜欢做的事，我们下次还可以再约着一起去。” 路宁想都没想，口不对心地应道：“没有了。”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池郁安慰自己。他整理好心情后，又说：“那我有，我喜欢去各种地方拍摄，但每次都一个人去好孤单，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路宁眨了眨眼，疑惑道：“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池郁面不改色，“只有你。” “……” 路宁犹豫了，他选择沉默。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时，池郁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眼睛发酸。随后他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向路宁，眼睛还泛着红。 “路宁哥，你真的不能陪我一起去吗？” 路宁解安全带的手一抖，面对池郁那副可怜的样子他有些不忍，“看看吧，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我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去。” 听了这话，路宁没忍住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执着。” “因为我——” “我答应你。” 还没等池郁说完路宁就先答应了，因为他知道池郁要说的是什么。 池郁露出得意的笑，“路老师你真好。” 路宁心想算了，一起去也没什么，就当是陪弟弟玩了。 等路宁下了车，池郁发了个信息给哥哥池闻。 “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 很快那边回复了句：“都行。” 池郁回了个ok，反正他哥的工作很清闲，自己什么时候去都能见到人。 / 伴晚时分，工作室里刚结束拍摄工作，合作方邀请大家一起去聚餐。 池郁说自己晚上有事于是拒绝了合作方的邀请，开着车去了一趟城市中心一家名叫无届的艺术馆。 这里是除了池家，他第二熟悉的地方。 停好车后，他轻车熟路走到已经闭馆的艺术馆门口，冲门口的工作人员露了个脸。 艺术馆内的工作人员认识他，见他来了便走上前说池总在二楼办公室等他。池郁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等工作人员离开后他在一楼大厅徘徊了一会儿，发觉这里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这里是他外公创建的艺术馆，后来留给了他妈妈林舒文，而现在这馆的主人又变成了他哥哥池闻。 一楼摆放着许多精美的艺术作品，池郁在一个玻璃制成的艺术品前停了下来。他想起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找哥哥和妈妈，有一次却不小心碰碎了一件与眼前这件相差无几的玻璃制品。 那件碎掉的玻璃制品是林舒文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完成的作品，那时候池郁以为妈妈会生气会骂他，可出乎意料的是林舒文知道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让人把他送回了池家。 后来哥哥池闻告诉他妈妈把碎掉的玻璃制品扔了，并叮嘱他不要再去艺术馆了。 池郁才知道妈妈不是没有生气，妈妈只是不想看到他。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就连馆内举办活动他也没有受到过邀请。如今重新踏进这里，这里早已不是曾经的样子了。 池郁一个人站了许久，最后才挪动步子往楼上走。 二楼的办公室里池闻早已等候多时，见池郁推门进来，他连忙起身迎接，热情地招呼池郁坐。 “池郁，你来了。” 池郁微笑着点头，见池闻对自己热情好客的模样莫名觉得可惜，明明是家人的关系怎么搞得像客人一样了。 他回答说：“嗯，忙了一天也就现在有空。” 池闻又问：“现在工作室怎么样，每天应该都很忙吧。” “确实挺忙的，连现在这个时间都是推掉聚餐挤出来的。” 池郁说得随意，池闻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他感慨道：“我记得你初中那会儿还天天抱个相机到处拍，没想到现在已经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成大摄影师了。” 想起自己以前经常把拍的照拿来给哥哥看，池郁觉得时间过得确实有些快，他笑笑说：“哥也很厉害，已经变成池总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多半是池闻在说，池郁在听。 办公室里整洁明亮，池郁看见桌上摆着的相框时视线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又很不自然地移开。他清楚的看见那个相框里的照片是他的哥哥和嫂子，还有妈妈，一家人笑得很开心。 池郁假装不经意问道：“妈呢，今天没来？” “她和你嫂子出去逛街了，晚点才回来。” “这样啊。”池郁点点头，又说：“爸说让你有时间带嫂子回趟家吃个饭，很久没见你了，妈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说起这个池闻觉得可惜，婚礼的时候爸爸没来，而后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忙碌也很少联系过。 身为子女他有些愧疚：“确实该去了，爸一直说自己忙没时间，现在他开口了说什么我都得回去一趟。” 池郁笑笑没说话，虽然父母离婚了，可那么多年爸爸对哥哥一直比对自己上心。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他确实嫉妒过哥哥，嫉妒哥哥被所有人爱着，但现在长大了，他收起了自己幼稚的情绪。 因为哥哥是个很温暖的人，在池郁小时候给了他很多属于哥哥的关爱，总是会想办法带他去见一见妈妈，会为了已经破碎的家庭关系而努力，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说真的，他只是羡慕哥哥而已。 羡慕哥哥生来就温柔善良，爸爸妈妈都爱他，就连路宁也喜欢他…… 想到路宁，池郁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憋得喘不上气。 聊够了家长里短，他觉得应该说正事了，于是假装无意地对池闻说：“哥，我记得你说过你和路宁是十年的朋友。” “是。”池闻笑着说：“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羡慕罢了。”池郁说得真心好像真的羡慕一样。他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向池闻说：“你和路宁是怎么认识的？” “和我说说吧。” 11、第 11 章 “这个啊，时间久了还真有点不记得了。”池闻仔细想了会儿，像是记起，嘴角不自觉扬起。 池郁见了更好奇，“怎么，不好意思说？” “没，就是感慨，原来我和他已经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 “这是炫耀吗？” 池郁心里很不爽，凭什么哥哥和路宁认识那么久，比自己早了十年，而自己出现的太晚，很可惜没见过十年前的路宁。 池闻脸上本带着些许从容，但谈及过去时也难□□露真情。“谈不上炫耀，但是很幸运能成为那家伙的朋友。” “为什么是幸运？他以前是个怎样的人？”池郁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更多。 池闻叹了口气，“因为他这个人很难接近啊……” 大学时期，路宁因为长得好看在学校很出名，加上性格好女生们都喜欢和他说话。那时池闻是他的同班同学，觉得和他一起玩就能认识很多漂亮女生。 但其实认识了以后池闻才发现，路宁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别说女生了，男生都没有。 池郁忍不住问：“为什么？” 池闻继续说：“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比起热闹的地方他更享受一个人的独处。他总是笑得温柔，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感觉，但他其实很有边界感，不喜欢和人交心，什么都憋在心里不和人说。你以为和他熟了，但在他心里你只是普通同学。” “你呢？他对你也这样吗？” “刚开始是，不过后来我总是厚着脸皮去找他，一来二去熟了他也很难拒绝我，时间长了才开始慢慢了解他。这么多年他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所以我说很幸运。” 听了池闻的成功案例，池郁虽然不爽但觉得自己厚着脸皮追求路宁也是可以成功的。他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说想去当模特。” 大三那年，路宁二十岁。池闻记得是很平常的一天下午，路宁跟他说自己以后想当模特，当时池闻觉得路宁条件这么好个子也高当模特肯定能行，于是鼓励他支持他去做。 没过多久路宁就被公司签约了，一开始只是实习模特，毕业后才成了职业模特。池闻见过工作时的路宁，站在聚光灯下的路宁是真的很耀眼，似乎有些人生来就应该万众瞩目一般。 他以为路宁可以一直顺利下去，按照最初的计划那样进行，可现实却很残酷。 路宁很少和他提及工作上的事，什么苦都自己咽，而他也理所当然以为路宁过得很好，直到五年前认识了和路宁一起工作的沈霁月后才知道，路宁的工作有多坎坷。 都说新人出头难，可路宁已经在摄影棚待了三年。沈霁月告诉他，路宁的工作并不顺利，经常一个人跑业务求机会，却被各种理由回绝。因为路宁脾气好看起来好欺负，所以谁都想踩他一脚。 池闻知道那个圈子乱，什么样的人都有，那样的名利场不适合路宁。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路宁坚持了这么久，池闻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帮他。 可他终究是圈外人，能力有限，不是每次都能正好出现在路宁需要的时候。 “前段时间知道他缺摄影师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幸好有你能帮到路宁。”池闻看向自己的弟弟，说得真心：“幸好你回国了。” 一瞬间的恍惚后，世界再次清晰。听完有关路宁的曾经，池郁的心脏像被扯住一般难受。 那些有关路宁的，他不曾参与的十年时光，光是想想都觉得遗憾以及心疼。 路宁那么温柔一个人，他不敢想路宁受了多少委屈。似乎从认识路宁开始，就一直见他在工作上的不如意。 池郁沉默了许久，他想路宁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路宁不能受委屈。自己既然知道了路宁的难处，就应该帮助他，应该保护他。 此刻他当真庆幸自己回了国，见到了路宁。庆幸自己学的是摄影，自己对路宁来说是有帮助的。 “是啊，真是幸好。”池郁喃喃道。 窗外的夜色很美，蝉鸣声此起彼伏，问完该问的话，池郁准备要走。 池闻把他送到楼下，问：“要不要四处转转，最近进了很多新展品，过几天开馆估计很难看到了。” 池郁摆摆手，没什么兴趣，“下次吧。” “也行，随你，反正这里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嗯。” 走到馆外的空地上，池郁脚步一停，转过身问道：“哥，这么多年你和路宁真的只是朋友吗？” 你知道路宁喜欢你吗？或者说你有发现他喜欢过你的痕迹吗？虽然很想这么问，但他忍住了。 池闻笑了笑，“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见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这话估计不假。池郁站了一会儿，随后坦然一笑，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因为我要追路宁。” 说完，池郁懒得理会他哥脸上是如何的错愕和惊讶，走之前还跟他哥说：“有路宁以前的照片吧，发我一份。” 车开到一半停在路上时，手机不依不饶地响起。池郁皱着眉头接起，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里响起他哥的声音。 “池郁，你认真的？” 池闻的声音很大，比起询问，更像是质问。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池郁反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池闻像是被气笑了，怪不得池郁会突然来找自己，还问自己和路宁是怎么认识的，原来是早有预谋。 他想问清楚又觉得池郁也不是小孩子了，只好说：“路宁知道吗？” 池郁答得从容，“知道。” “行。”池闻很无奈，自己的弟弟要追自己的朋友，除了祝他们幸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挂电话前，池郁提醒道：“哥，别忘了发照片，路宁大学时候的照片。” “行行行，都发你。” 挂了电话后，池郁勾起一抹笑，他是真的很想要路宁以前的照片，看看那些他不曾见过的样子。 回到家，池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打开手机看见哥哥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一张照片是路宁站在树荫下满眼都是笑意，阳光照在他半张侧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白的发光。 另一张是他手上拿着根冰棒，眼睛里透露着被拍到的惊讶，表情生动又可爱。 池郁看了许久，头发都干了才保存好退出去。他问池闻：“还有吗？” 对方回复：“没了。” “好，把你那的删了。” “why？” 池郁回复：“我不爽。” 过了很久池闻才回了句行。 收到照片后池郁一整晚心情都很好，他躺在床上舍不得睡觉，就只来回看着那两张照片。照片上的路宁明显比现在看起来稚嫩青涩许多，不过不变的是依旧好看。 他把床边放着的路宁拍过的杂志翻开，和手机上十八岁的路宁比了下。以前的路宁是青春男大，现在的路宁在漂亮的基础上多了丝成熟。 池郁觉得以前的路宁他很喜欢，现在的路宁他更喜欢。不管路宁什么样，他都完完全全喜欢着这个人。 他对路宁的喜欢就像风滚草，随风生长与日俱增，越来越浓烈，大肆扩张直到蔓延他整个心脏。 而他非常迫切的希望，路宁也能够喜欢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就这么每天定点给路宁发着消息，努力在见不到面的日子里刷好感。 忙着工作的时候，池郁抽空问路宁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准备吃什么，一般几点下班，下班后有没有喜欢的活动。而路宁通常会回复他，并在末尾来一句“好好工作”。 往往收到这句回复的池郁都会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干劲十足，像是急着下班见什么重要的人。 偶尔周航见他那副样子会问是不是有急事，池郁想追人这件事急不来，于是说：“没有，我是在好好工作，急着挣钱。” “是吗。”起初周航半信半疑，直到那件事发生后他彻底不相信池郁是急着挣钱了。 因为池郁公开拒绝与艺人裴云的合作，凡是在圈内和裴云有关联的人他也一样拒绝合作。 这样明晃晃地不对付，谁都能看出其中含义。 工作室里气氛压抑得可怕，大家回想起白天池郁对上门探访的裴云说的话就不寒而栗。 当时池郁说让裴云以后都别来找自己，自己不会去拍他这种人。而后裴云在网络发表言论声称池郁耍大牌，看不起人，舆论哗然而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池郁花钱摆平了这件事。他找人拿到裴云职场霸凌欺负新人以及疑似被包养的视频摆到裴云面前，以此要挟，并警告他别动路宁，否则后果自负。而后裴云才站出来主动道歉，声称自己小人之心说错了话。 这场闹剧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此平息，结束的猝不及防。 虽然闹剧结束了，但工作室也因此受了一点风波。 周航坐不住，起身对池郁说：“也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这事吧闹太大了影响不好，你这样会得罪人的。” 虽然他知道池郁家背景大根本不怕事，可这样对池郁的声誉造成了影响，连带着工作室也会一起受罪。混口饭吃不容易，大伙都希望池郁挺住，实在不行找他爸来帮个忙也行。 当事人池郁却比谁都清闲，他悠悠道：“我还不至于怕这么一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出了事我担着连累不到你们，不用担心。”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周航不再说什么，天塌下来有池郁顶着，剩下的人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晚上回到家，池郁累得脑门疼，精神都要恍惚了。他倒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困得打了几个哈欠。 手机上有很多人发来的消息，除了他爸还有他哥，无非是问今天那件事。他懒得回复，大致看了一眼刚准备退出去，下一秒页面弹出一个让他意外的名字。 他立马坐了起来，眯着眼看清楚名字后，嘴角不自觉扬起，什么困意都一扫而空了。 大概没有收到回复，对方有些着急，又发了一条过来。 “今天的事你还好吗？” 池郁盯着顶上路宁的名字，笑意逐渐加深，心头一片滚烫。 路宁这是在主动关心他？ 12、第 12 章 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半天，池郁想说自己没事让路宁不用担心他，可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不想错过。他想说自己有事自己很累，借此得到路宁的安慰。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回了句两全其美的话：“没事都解决了，就是头有点疼。” 屋子里开着微弱的暖灯，这个点平常人早就睡了，两个人深夜聊天的感觉让池郁感到一丝兴奋。他抱着手机盯住屏幕，生怕错过路宁的消息似的。 两分钟后，路宁回了句：“好，早点休息。” ？ 池郁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又等了一会儿，确认路宁只发这么一句后他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就只有这么一句呢？他以为路宁会问为什么这么做，或者告诉他头疼该吃什么药缓解，而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回复的话，可路宁只说了这么一句。 说不难过是假的，池郁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早点休息也是一种关心。 他回复路宁：“你也早点休息。” 发完消息后人也精神了不少，他起身洗完澡后回了房间，看了一会儿明天的行程便睡了过去。 白天南城下起了大雨，外出拍摄回来的团队被淋了个半湿。 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装备，陈栀从周航口中得知自己放在阳台的花被大雨淋死了。她把花拿进室内，放在桌子上准备下班后拿去扔了。 池郁刚从更衣室换好干衣服出来，头上顶着个毛巾，头发上还沾着点水。路过桌子时他觉得那花眼熟，这不是早上出门前周航手上玩着的那盆花吗。 走上去一看，哟，还死了。不过瞧着不像是被雨淋死的，更像周航折断的。 他清楚的看见周航边打电话手上还捏着这花的主干。 等到陈栀回来时，池郁问道：“你那花死了？” 陈栀心疼自己的爱花，含泪说：“是，这破天气把我的花淋死了，我都快愁死了。” 池郁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是周航折断的，早上我看见了。” “什么！”陈栀听了后很吃惊，“真的假的，那他还骗我说是雨淋死的。” “他骗你的。” “周航！” 陈栀冲着不远处的周航喊道，还没等池郁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站到了一块儿。 听着两人一个斥责一个求饶的声音，池郁感慨地叹了口气，这种烦闷的雨天就应该靠点什么活跃下气氛。工作室里一时间热闹的不行，工作带来的疲惫也缓解不少。 周航为了弥补陈栀，特意跑了一趟花店买了几盆花回来，花店老板还免费送了束白桔梗给他。陈栀不喜欢白桔梗，周航便把那束花给了池郁，让他带回去找个好看的地方拍拍照也行。 扔了怪可惜的，池郁只好接了下来。 下班后，雨早已停了，但雨后带来的闷热却袭卷着城市每条街道，还依稀能闻到潮湿的气味。 池郁开着车回去，路上经过一栋大楼时他看见上面大屏放着的照片是自己前几天拍过的女明星，代言的是一款口红。池郁忍不住想，如果大屏上放的照片是路宁会怎么样。 是他亲手拍下来的路宁。 他想靠自己的能力帮一帮路宁，让路宁能够被更多人看到，可他并不能确定路宁会答应。 后面响起鸣笛声，池郁才收回视线，发动车子往前开。开到一家面包店门口，他停好车进去买了袋吐司回去当晚饭。 街道上的人群并不算多，池郁刚走出店外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路宁的后脑勺他记得一清二楚不可能认错，于是追上去叫住他。 “路宁！” 听见声音，走在前面的路宁回过头，脸上是懵懂的表情，愣愣地嗯了一声。看清来人是池郁后，他逆着人流往池郁的方向走。 等他走近，池郁笑得眉眼弯弯，“真的是你。” 路宁也有些意外，浅浅的微笑着问他：“你怎么在这？” 池郁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面包给他看，“路过这，买点晚饭回去吃。” 路宁点点头，说自己来附近转一转，正准备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池郁开口说着，觉得路宁会拒绝他，又说：“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车站很多人。” 这下路宁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只好笑着说：“麻烦你了。” 车上放着那束白桔梗花，等路宁坐在副驾驶位上后，他注意到那束花很漂亮，盯着看了一会儿。 池郁注意到他的视线，想着他约莫是喜欢那束花，不然也不会看这么久。于是把花放到路宁面前，说：“这个花是今天刚买的，送给你。” “送我？” “对，想送给你。路老师长这么好看，这束花很适合你。” 面对池郁突然的夸赞，路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低着头轻咳了一声，接过花说了声谢谢。 池郁就等着这句谢谢了，在路宁说完以后他顺势说：“不用谢，路老师能陪我一起去外出拍摄就行。” 谈及外出拍摄，路宁记得这回事，于是问：“什么时候去？” “这周六，你有时间吗，没有的话我们换个时间去。” “有的。” “行，到时候我去接你。”池郁笑了笑，两人就这么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车子停到路宁家楼下时，路宁却没有急着下车。 见到池郁时他就想问昨天那件网上沸沸扬扬的事，但一直在犹豫，可犹豫只会让这件事越来越无解。 他咬咬牙，大着胆子问池郁：“昨天那件事……是因为我吗？” “你拒绝和裴云合作，是不是因为看不惯他对我做的事，所以才……” 池郁没想到路宁现在会问这个，不过幸好自己昨天晚上准备好了回答。 他不想路宁知道实情后有负担，于是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那天他不是也说我坏话了吗，我这个人有点记仇，别说合作了，看都不想看到他。” 听到这个回答，路宁觉得挺像池郁会做的事，信了下来。 “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今天裴云看到我都绕着走，应该也是因为你。” 池郁表面装模作样点着头，对裴云这个表现还算满意。 其实这一切就是为了给路宁出气，谁叫裴云欺负他。谁敢欺负路宁，他就让那个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 路宁下车后，池郁还探出车窗对他说：“路老师，要记得和我的约定，周六那天的时间要留给我。” 见池郁一脸期待的表情，路宁抿了下唇，温柔地笑笑，说：“好，我知道了。” 得了路宁的答应，池郁高兴了许久，路上看到流浪狗都下去把吐司面包分了出去，回到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了晚饭。秉着今儿高兴原谅全世界的想法，他随便找了点东西当晚饭凑合了一晚。 / 南城靠海，多得是美丽的海景，特别是周末时人流量最多。因此选拍摄地时，池郁特意避开了海边，选了个远离城市中心又不算偏远的虹桥公园。 这座公园以红色步行道——虹桥而闻名，红色悬空步道跨越山林和湖泊，其构造独特又具有新意。 池郁把位置发给路宁，听到路宁说可以后他开始着手准备拍摄的道具。 到了周六那天下午，池郁早早把车开到路宁家楼下，等着和路宁一起去。他穿着黑色上衣和浅色及膝短裤，脚上穿着双限量版球鞋，左耳上戴着不常戴的耳钻，脸上还戴着个口罩。 路宁见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新奇，平常工作时见到的池郁都穿得极为正式，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今天却真的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帅哥，浑身一股子潮劲。 见路宁对自己投来的目光，池郁取下口罩，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不可否认是真的帅，路宁点点头，评价说：“很帅，也很适合你。” 池郁满足地笑了笑，那就好，不枉费他特意打扮一番。 他见路宁身上穿着浅色系的短袖长裤，唇角带笑，整个人看起来温润秀气，于是默默感叹了一句真好看。 下午四点阳光依旧明媚，热意不减。 池郁从后面拿了个白色渔夫帽递给路宁，“那里到了下午还是有紫外线，戴个帽子好一些。”说完又从旁边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和自己脸上戴着的同款口罩出来，说：“要不要再戴口罩，那里人不算多但保险起见还是戴着吧。” 路宁把两样东西都接过，虽然说是外出活动，但不一定会有人认出他来。见池郁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很快说了句好，乖乖把口罩和帽子都戴上。 算了算了，就当防晒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虹桥公园枝繁叶茂，人流适中，两人戴着口罩并肩走进园内。 刚进园内入眼便是一座大红台阶，一百米处有个红色螺旋坡道，旁边有个大型红色闹钟。池郁见很多人在那处排队等着拍照，于是拉着路宁走上了红色台阶。 走上台阶后，两边都是虹桥，只不过方向不同长短不同。 站在高处的桥上会发现附近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五彩斑斓的花卉交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红色的步道上，美得不像话。路宁看恍了眼，站在桥上感叹自然的力量。 池郁拍完虹桥的构造图，转身发现路宁站在树荫下，光照在他身上白的发光。 他举起相机，对着路宁喊道：“路老师，你就站那儿，我给你拍照。” 路宁眨了眨眼，没有拒绝，站在树下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等着池郁按下快门。 当取景器里出现路宁的脸时，池郁捏紧了手上的相机，喉咙不自觉滚动着。 镜头里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能忍住不心动。 13、第 13 章 红色的桥面与身后的绿植形成鲜明对比，站在中间的路宁取下脸上的口罩，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侧脸，眉眼柔和又动人。 池郁调大焦距，高清镜头下甚至能看清路宁脸上的细小绒毛。 他在正大光明欣赏自己喜欢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路宁问：“拍好了吗？” 池郁像是拍不够，嘴上说着快了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个都没停。连着拍了好几张后，他才说拍好了，并把照片给路宁看。 相机挂在池郁脖子上，他也不脱手给路宁，就拿在自己手上。路宁看照片时只能凑近他，肩膀挨着肩膀，弯下身子去看他手上的相机，两个人的姿势又近又暧昧。 池郁很享受这个过程，闻着路宁凑近时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心里甜滋滋的，甚至想再挨近点就更好了。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照片没一会儿就看完了，两人的距离又远了。 路宁很开心的样子说：“你拍的真好，不愧是专业的。” 得到路宁的夸赞，池郁心里有点小骄傲，他作出谦虚的样子说：“是模特好看，我才能拍这么好。”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临近傍晚时分，太阳照射的面积小了许多，虹桥上也显得阴凉。两人走过长长的虹桥到了最末尾处，那里有个清澈的小湖。 桥下有供车辆行驶的通道，旁边的草地上有摆摊的小贩，还人支起小摊儿吹着口琴随风吟唱，也有一家三口带着孩子放风筝的景象。这样有烟火气的地方，让两个整天忙碌工作的人感到无比放松。 池郁用镜头记录下自己觉得美好的瞬间，路宁则站在桥上感受生活的惬意。 夜幕降临时，虹桥两旁的灯全部亮起，将红色的步道映衬得更加耀眼夺目。他们从桥上下来，在长椅处坐着休息。 旁边有贩卖冰激凌的机器，口味很多。池郁记得路宁有张吃冰棍儿的照片，此刻见到冰激凌机器，他便问路宁：“要不要吃个冰激凌？” 路宁也注意到了那个机器，他摇头说：“不吃了吧。” “为什么？” “太甜了。” “好吧。”池郁也觉得太甜了，到了这个年纪通常对甜食没太大兴趣。 “那喝水吗，我去买。” 路宁觉得自己是有些渴了，于是点头，“喝。” 池郁把相机放在椅子上，冲他笑笑，“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他便起身往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机器里的饮料很多，池郁买了两瓶矿泉水。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却不见长椅上有路宁的身影。 他左右看了会儿也没见到路宁，干脆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电话没接通的时间里，他焦急地捏住一旁的枯树叶子，把叶片都要薅秃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池郁松了口气，呼吸开始顺畅起来。他急忙问道：“路宁，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的路宁似乎在人多的地方，有很多杂音，池郁只听见他说自己快回来了。 “好，我在这里等你。” 挂了电话，池郁却耐不住性子，往园区内目前最热闹的路上走去。可他还没走出十米远，就看见路灯下朝他走来的路宁。 很显然两人都看见了对方，路宁手上拿着两个不明物体冲他晃了晃。池郁眯着眼没看清，快步走过去时才看到路宁手上拿着的是两根大大的芝士蟹棒。 他发现路宁不仅手上拿着两根吃的，肩上还背着他的相机。池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路宁走的时候还把他的相机一起带上了。自己刚才光顾着找人呢，都没留意到相机。 路宁见他视线一直留在自己身上，于是挪动了下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把蟹棒递到他面前说：“这根给你。” 池郁接过蟹棒，说道：“原来你是买吃的去了啊。” 路宁弯起嘴角，“是啊，我以为可以很快回来的，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走了一下午，我早该想到你饿了的。”池郁感到抱歉，自己因为只顾着拍摄，而忽略了路宁会感到疲惫。 路宁却摇着头，解释说：“不是，我是觉得你应该饿了，毕竟背着相机到处走的人是你。但那里的吃的都很上火，所以我只买了这个。” 听着路宁的话，池郁突然笑了，居然是因为自己啊。他冲路宁莞尔一笑，说着：“谢谢路老师，我确实想吃点东西，芝士我也喜欢吃。” 说完他又指了指路宁肩上的相机包，让路宁把包放下。 “相机很重，我来背吧。” 路宁想说没事自己来，但看池郁坚持他只好取下包递过去。 吃完手上的蟹棒，池郁本准备带路宁去附近找个地方吃饭，但路宁说难得出来一趟，现在还早，就在园内多走走吧。 从几次的相处来看，池郁察觉出路宁是喜欢自然风光的，不管是落日黄昏还是现在的虹桥晚景，路宁都是喜欢的。既然路宁喜欢，那他也喜欢。 于是两人又在桥下走了走。 当路宁在前边四处游走时，池郁就在后面举着相机悄悄拍照。只要走在前面的人回头看，就一定会发现后面手握镜头的人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但路宁没有回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往前看对他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偏偏池郁是个真诚热烈的人，喜欢这件事他藏不住。如果路宁不回头，他便会自己追上去，和路宁并肩走在一起，不顾一切也要表达自己的爱意。 此时是晚上七点半，路灯亮得晃眼，照在行人身上暖乎乎的。 池郁望着路宁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快步追上去，站在他身边。路宁发现他跟上来了，便转过脸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这一刻对池郁来说，是幸福。 他对路宁，心里有着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的感情。 远离密集的人群，两人走在静谧的小道上，脸上拂过燥热的微风，是夏夜里独有的浪漫。 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池郁轻轻唤了声路宁的名字。 听见声音的路宁扭过头看向他，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他不是那么在乎池郁对他的称呼，不管是叫他路老师，路宁哥，又或者是路宁都没关系。因为自己不是那么在乎。 池郁没有马上回答，组织好语言后他慢慢停下脚步，等路宁停下来看向他时，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说： “我其实想问，我能不能一直给你拍照。不对，应该说我想当你的摄影师。” 他停顿了一下，换上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让我当你的摄影师好不好，我想陪你一起——” “池郁。” 路宁的声音大了点，打断了池郁的话。 他的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每次池郁那么认真说这些话时他都很慌张。就在池郁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时，他只能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冷漠的语气说：“不行。” “你可以给很多人当摄影师，但我不行。” 池郁的脸上满是不解，声音带点委屈地问：“为什么不行？我喜欢你只想给你拍摄，可以用我自己的能力去帮你，以后你会发展得更好……” 路宁抿紧了唇，一开始他当池郁的告白是开玩笑以为过段时间就会放弃，甚至觉得他年纪小理所当然的包容和理解，可池郁越来越执着，说出的话一次比一次认真。 路宁只能尽可能把话说得狠，好让池郁知难而退。 他回答说：“因为我还不够格，你是年少成名的大摄影师，还有令人羡慕的家世。但我不是，我只是个十八线都沾不到边的小模特，杂志广告都只能排最后一页甚至排不上的那种。你说要来给我当摄影师，是因为喜欢我。那我呢，我要拿什么来还？” 他不可能给池郁想要的东西。 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答案，所以那天他才会问池郁没有确切答案的事也要坚持吗。池郁的那句要坚持，以及刚才说的那番话，都让路宁深深的意识到池郁到底有多认真。 池郁皱着眉头，表情委屈得不行，却还是坚持说：“不用你还，是我自愿的，我愿意这样做我就是想当你的摄影师。” 路宁看出了他的倔强，只是摇着头，用一种不容反驳的态度说：“那这样更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池郁急得抓住他的手腕，意识到自己越界后又急忙松开。 说真的，路宁不是很忍心看池郁这副失落的模样，但他有自己的原则。 他告诉池郁：“这次我答应过会陪你来，所以我来了，可很多事情我是没有办法答应你的。你说喜欢我和我告白，要用行动证明我们很合适，可你知道吗，如果我铁了心说不愿意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因为你是池闻的弟弟，我也把你当作弟弟看待，所以一次次答应你的要求听你说那些真心话。我总觉得过段时间你就会放弃会不喜欢我了，看到你的热情和真诚我甚至不忍心去拒绝，但我这样是不对的。” 这些话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扎在池郁的心上。 路宁不敢看池郁，转过脸继续说：“我看到了你有多认真，那么我也应该认真对待，不能再拿把你当弟弟作为逃避的借口。我不喜欢你就应该拒绝你，而不是这样任由着你盲目执着浪费你的时间。池郁，不要喜欢我，也别再那么执着，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我还是会把你当弟弟一样看待，但你别再说什么喜欢我了，也别为我做任何事。” 路宁的语气那么决绝，让池郁没有反驳的勇气和空间。被拒绝的人是不是都要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池郁不知道，比起体面他更想抓住路宁的手不放开。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脑子里除了工作，就只有路宁。 又一次被拒绝，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决绝，池郁很受伤，难过得想流泪。他死死咬住嘴唇忍着眼泪，泪眼汪汪地看着路宁。 几近哀求地说：“真的……不喜欢我吗，不能试着……喜欢我吗？” 四下无人，池郁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哭出来，最好唤起路宁那一点爱屋及乌把他当弟弟的心。可到底是二十八的男人经得住考验，路宁叹了口气便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间胶着又只有池郁一人体会悲伤，池郁觉得今晚的天黑得看不见路了。 池郁站着不肯动，最后还是路宁半威胁地把他哄出了公园。 一路上两个人还是没说话，像吵架一样，可池郁清楚明明是自己在闹脾气，路宁根本不在乎，路宁是个冷漠的人什么都不在乎，这点风吹草动根本影响不到路宁。 他想让路宁回答那个问题，可又怕听见路宁无情的拒绝，矛盾的心情让他很难受。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路宁见池郁委屈的表情，开始苦恼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于是他主动破冰：“池郁，你觉得受伤委屈可以骂我，打我也行。” 池郁摇摇头，不能骂不能打，怎么舍得这样对路宁。 路宁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分钟后，车子驶过高架桥到了平地上，等绿灯时池郁突然转头看向路宁，问道：“晚饭呢，能一起吃吗？” 池郁的眼里有期待有渴求，这是路宁最怕看到的，因为不忍拒绝。但他狠下心来，不能再被池郁动摇自己的心。 于是拒绝了。 “不了，我们不适合一起吃饭。” 他没有办法和池郁坐下来像没事人一样一起吃饭，他们之间必须就此打住。 池郁咬牙，委屈又无可奈何，很小声怨他：“路宁，你太狠了……吃个饭又不是会吃了你……” 路宁也很无奈，嗯了一声，把头转向车窗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后来池郁转头看了好几次都只能看见路宁的后脑勺，他赌气似的哼了一声，也不嫌脖子酸。 路宁动了动自己发酸的脖子，感慨这路怎么这么长，还没到市区。 半个小时后成功进了市区，但恰巧碰上晚高峰，路上堵起了车。 池郁握着方向盘一脸从容，路宁却是焦急万分，眼巴巴地注意着前方的动向。无可奈何，他只好对池郁说：“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这里走回去也不远。” 池郁听见了，嗯了一声，“我送你回。” 路宁坚持：“不用，我在前面下车。” 池郁更坚持：“不行，我送你到家。”他清楚得很路宁那点心思，不就是不想和自己待一起吗，他偏要和路宁多待一会儿。 “池郁，你听话。”路宁声音很轻，像是哄又像是说服。 池郁听了更加委屈，和路宁赌气。 “不要，你不和我吃饭，我也不想听你的。” 见池郁态度这么坚决，路宁对他这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连试图商量的想法都没有了。他告诉自己，算了，让让他吧。 车子停在路宁家楼下，池郁端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高冷又似生气的模样，一句话也不说。 路宁轻轻叹了口气，下车前还记得把头上的渔夫帽取下来放在位置上，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车门关上后，望着路宁头也不回的背影，池郁眉头皱得更深，嘴角向下。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帽子上，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路宁连帽子都不想要他的，是有多不想喜欢他。 他明明已经很克制很小心了，为什么路宁对他还是那么疏远，甚至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点接近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就这样狠心否定了所有，不给他留一点可能。 14、第 14 章 “你要去北京！” 刚进门周航就冲上前问池郁。 昨晚池郁突然在工作群里说自己要去北京出差一周，周航早上起来才看到消息，一进门就赶着去核实。 池郁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嗯，明天去，你也一起。” “这么急，去做什么？”周航又问。 “能做什么，工作呗。”池郁耸耸肩，北京有个活动举行，他被邀请去拍摄，身为助理的周航也得一起去。 “行，挺好。”周航皮笑肉不笑，还以为能去北京旅个游，没想到还是要工作。 他不死心，问池郁：“工作完能公费旅个游吗？” 池郁抬眼看过去，笑了笑，“旅什么游，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旅游吗？” 周航理直气壮，“怎么不行，我俩这么铁一起旅个游怎么了。” 陈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冲周航摆了个鬼脸，吐槽他：“和你一起旅游要哭哦，拍照都出不了片，还得靠后期修。” 池郁听了没忍住笑出来，这话说得挺对，就算自己拍的再好奈何周航长得磕碜，能不能出片全靠后期。不如路宁，怎么拍都好看。 想到路宁他沉默了下，路宁不让自己追了，自己这两天也一直在努力忍住不去找他。可根本不可能忍住，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所以他才决定去北京出差，用距离来限制自己的行动。给彼此一点时间，出差回来后再去找路宁。 他不甘心就这么结束这场单相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听着周航和陈栀两人拌嘴的声音，池郁懒得当什么调停者，他把这当成工作时的背景音乐来听。到了高潮点，还能时不时跟着唱两句，好像这样日子就不算寡淡。 到了晚上收拾东西时，池郁在书桌抽屉里拿出和路宁的那张合照。照片上他的手搭在路宁腰上，现在依旧能回味起当时的温度和心跳。 说真的，他挺感谢陈栀当时让他把手放路宁腰上了，不然连这点甜蜜瞬间都没有，他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收拾好全部东西后，照片也被他放进钱包的夹层里一起带去北京，他需要这些和路宁有关的东西支撑他直到回南城的那天。 第二天中午，南城气温三十八度，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通了个宵整理要带去北京的装备，池郁困得不行。登上飞机后，他戴上眼罩和耳机准备睡觉。 周航坐在他旁边，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喝那个的，像是没吃过飞机餐。整趟路程四个半小时，到北京已经是伴晚了。 下飞机的时候，池郁头发睡乱了，一撮头发翘起来指着天，双眼迷离着，像走丢的孩子。周航走在他后面，告诉他：“打起精神来，我们到了。” 池郁转过头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脑子清醒了些。 机场人挺多的，两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穿出去时，池郁没拉好的包里掉出了一个东西。走在后面的周航顺势捡起，看见钱包上的照片时嘿嘿笑了几声。 他把钱包放到池郁面前，问道：“怎么在里面放你和路宁的合照，我和你关系不好吗，怎么不放我俩的。” 池郁闭了闭眼，无话可说。他顺势抽回钱包放进自己包里，对周航开玩笑说：“这东西卡颜值，你就别想了。” “这还有门槛呢！”周航不可置信道，“老天爷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池郁扯着嘴角笑得无奈，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周航还想问出个结果来，但很快主办方派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双方打过招呼后，他们被送到了主办方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酒店。 国贸酒店内金碧辉煌，地处cbd中心，在酒店房间内还可以俯瞰城市繁华夜景。看得出来，这次是花了大手笔。 池郁在那里见到了一些明天活动上会出席的嘉宾，有认识他的艺人会上前和他打声招呼，他碰上认识的同行也会聊上几句。 总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还只是他离开南城的第一天。可躺在床上时，池郁很想路宁了。 打开手机他想联系路宁，哪怕问一句睡了没也好，刚打下几个字后他又马上删除退了出去。他把手机扔在一边，自个儿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联系，要忍住要忍住，不能惹路宁烦。 对，要忍住。给自己洗完脑后，他便顶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这几天恰巧北京空气质量不好，他们刚来第一天就碰上了雾霾天。在室内工作时一切还好，可到了外面就变成了“灾难”。 池郁把整个人包裹得死死的，戴着墨镜帽子口罩，很难看出是个人。周航比他还夸张，说这要是在南城，他连门都不想出。 池郁耸耸肩，南方家里有会飞的蟑螂，不出门难得天天在家等着抓蟑螂吗。 活动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池郁问周航要不要去吃饭。周航想说自己不去，赶着回酒店休息，没想到下一秒池郁就报起了菜名。 “有北京烤鸭，老吉堂本帮菜，炸酱面，铜锅涮肉，驴打滚，京酱肉丝……” “走！”没有丝毫犹豫，周航一口应道，还和池郁说想念南城的早茶了。 池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里当地人早餐都会喝豆汁儿，就跟咱们吃早茶一样，你要不要试试？” “试啊，怎么不试，来都来了，喝呗。” 周航应得痛快，可在真正喝到豆汁的那一刻脸皱得跟麻花一样，嘴上喊着要和池郁拼了。 池郁在一旁乐得不行，自己优哉游哉吃着饭，全然不顾周航的“死活”。 吃完饭后，周航还没从那碗豆汁里缓过神来，刚出门又碰上雾霾，整个人都要焉过去。他赶紧拍了张自己全副武装的照片到朋友圈诉苦自己一天的遭遇。 池郁眉头一挑，是啊，这种好办法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他找了个极好的角度，再到光线极佳的地方，拍了一张自己带着口罩墨镜帽子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配上文字：“天气不好，工作很累。” 他还标了个北京的定位，特意仅限路宁一人可见。 他只能用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去引起路宁的注意。 第二天早上出门工作时，周航发现池郁苦着个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凑过去问道：“怎么苦着个脸，是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很累提前摆好脸色吗？” 池郁耷拉着嘴角，想骂他骂不出来，只嗯了一声便上了车。 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加上现在白天几个小时，路宁都没有点赞他的朋友圈，也没来问他出差去北京的事。 他自以为聪明的手段，路宁根本不关心。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池郁轻轻碎了。 15、第 15 章 相比于第一天的忙乱，第二天工作时明显熟练很多。池郁虽然心情不好，但不会影响工作。 活动上有很多大大小小需要注意的事，但周航经常犯迷糊，比如东西递错人，弄错镜头尺寸，让很多事变得复杂。 他对自己的行为很抱歉，后半段站在一旁都不敢动。池郁走过去发现他绷着一张脸，于是安慰他让他放松点，出错就出错了，又不是会炒了他。 周航知道池郁不会炒了他，他只是对自己添麻烦的行为感到羞愧。 尽管已经和池郁一起工作很多年，但自己犯的迷糊一点都没少。反倒是池郁，比自己年轻，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就像现在一样，哪怕手上拿着不合心意的相机，却依旧能出色的完成工作。 周航打心眼里佩服池郁的工作能力。 主办方的负责人姓许，和池郁的爸爸池盛是朋友，活动结束后邀请池郁一起吃晚饭。周航本想跟着一起去，还能挡挡酒，但池郁说自己可以，让周航晚点来接就行。 周航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先走。 说真的，这样打着旧友名义的商务饭局，池郁并不想去。但既然来了别人的地盘，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饭桌上，许总一边夸他年轻有为，一边又一杯杯给他倒酒。池郁推脱不了，只能一杯杯的喝下去。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第一次见面路宁被灌酒时的心情。这种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太憋屈了。 连续几杯酒下肚，要不是他酒量好，真就要倒饭桌上了。 许总有意无意和他谈起自己爸爸的近况，池郁不知道这老头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只说：“我不在公司上班，我爸的事我也不清楚，您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问他。” 许总哈哈大笑了几声，“怎么会呢，你是他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爸最近在干什么。听说你爸最近参加了一个公益活动，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池郁是真不知道，他苦笑着说：“许总，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和我爸半个月都见不上一次我能知道什么，你不如去问他秘书。” 瞧着池郁撬不开嘴的模样，许总自觉无趣，便和他扯起了别的。 后来，池郁反客为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礼仪，顶着张笑脸给许总倒酒，还把他爸池盛挂在嘴上当起了挡箭牌。 酒过三巡，许总醉的不轻，池郁还勉强站的住。周航来接人时，池郁斜靠在门框处，整张脸红得厉害。 两人回到酒店，池郁便一头往床上栽去。周航又不会照顾人，总不能他给池郁洗澡吧，于是问池郁：“还能不能动？” 池郁倒在床上，长长的嗯了一声，还挥了下手证明自己没事。 见状，周航觉得池郁自己可以，说：“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啊。” 池郁嘟囔着应了一声，等门关上后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夜混合着酒精，是个人都应该一觉睡到天明，可偏偏池郁不是，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 房间的灯一直开着，亮得晃眼，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褪去不少。他有洁癖不能就这样脏兮兮的睡觉，于是勉强支起身子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以后他躺在床上，光着上半身，下面穿了条黑色齐膝短裤。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水珠流到脸上的时候凉凉的。 喝了酒的人总是敏感又容易情绪化，特别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池郁的心里涌起很多情绪。有被灌酒的烦躁，还有被某人无视的委屈。 这些情绪让他在此刻想要得到安慰。最想要那一个人的安慰。 借着酒意，他乱了思绪，稀里糊涂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宁的电话。 害怕听见冰冷的机械声，他直接钻进被子里，想着如果路宁不接他就把头蒙进被子里睡觉，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可那道嘟嘟声响起时，他的内心又是无比渴望对方能接。 他是那么想听路宁的声音。 也许是老天垂怜他工作辛苦喝酒伤身，所以在拨了将近一分钟快要结束时，电话奇迹般的接通了。 接通的那一刻，池郁忘记了呼吸。 没有任何声音，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叫了他一声：“池郁？” 路宁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时，池郁的耳朵一阵酥麻，心情像坐过山车，持续高涨兴奋。 他揪着被子的一角，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轻轻叫了一声路宁的名字。 路宁的声音很小，听起来闷闷的，嗯了一声，问道：“这个点了怎么还没睡？” 池郁以为路宁是因为晚上声音才听起来怪怪的，他自己脑子还晕乎着，慢吞吞说：“我……喝了点酒睡不着……你呢，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接电话……” 听到池郁喝醉了，路宁很快接话：“我有点事所以晚了点。你现在在哪？一个人吗？” 池郁点点头，却发现路宁根本看不到，于是又马上说道：“一个人在酒店，不过已经躺床上了。” 听到这个，路宁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就好。于是叮嘱池郁：“那就行，在外面工作多注意休息，少喝点酒。”想起前两天池郁发的朋友圈，他补充道：“这段时间北京空气不好，出门也记得戴好口罩。” 听到路宁的关心，池郁慢慢的笑了，好似之前的委屈没有发生过。他轻轻扯着嘴角，应了一声好，脸上全是被关心的满足和幸福。 黑夜里静悄悄的，话筒里就连路宁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池郁把手机贴着耳朵，很小心地去听，就像……路宁在身边一样。 突然，路宁说没什么事就早点睡吧。 池郁一着急，声音急促了些，说道：“可以再陪我说说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池郁的心揪着不敢呼吸，良久他听见路宁很轻的说了声好，语气温柔地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 “那就说说话吧，正好我也睡不着。” “好。” 池郁紧接着应道，心情愉快得不像话。 两个人从北京的街道聊到南城的建筑，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两个深夜畅谈的朋友，谁也没有提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 池郁已经很晕很困了，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睡觉。他怕一醒来自己和路宁又会自动变回疏离的模样，他不想面对路宁不让自己追求的这个事实。 因为池郁说讨厌下雨天，路宁主动提起了南城的天气，说：“天气预报上不太准，南城现在是晴天了，太阳很大，你要是回来的话大概率也是晴天。” 池郁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话却是发自内心，“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我明天就想回去。” 电话那头的路宁话里的笑意很淡，说让他好好工作吧。 池郁真的很想明天就买机票回南城，可惜工作还有几天才能结束。他很后悔来什么北京出差，纯闲着没事干，在南城的话就可以去见路宁了。 说起见面，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敢保证路宁愿意见他，于是小心翼翼问路宁：“路老师，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池郁……”路宁的语气很无奈。 池郁不敢往下听，就此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问了你也别说。” 如果路宁的回答是可以，他其实还想进一步问路宁，问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自己可是每一天都在想着他的啊。 可路宁总是爱说实话，连骗都不愿意骗他一下。 池郁安慰自己没事，他不是会因为这点就放弃的人。未来很远，他愿意花时间在路宁身上。 成长和改变似乎在某个时刻有了答案，悄悄影响着他。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有了想说不能说的话，想听却害怕听的事。他不再什么都直来直往，不再有恃无恐，而是不自觉去考虑对方的感受，沉稳耐心地付出自己的真心。 当然，这一切仅限于路宁。 后来谁先睡着的，谁先挂的电话已经记不清了。白天醒来，池郁只记得要订好回程的机票，要快点回南城才行。 周航以为自己还能公费旅个游，没想到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那碗豆汁让他真真切切觉得来了一趟北京。 回南城的那天，北京下起了雨，潮湿又凉快。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人没有丝毫留念，一心想着快点回到喜欢的人身边。 周航不明白池郁的急迫，南城热得要死还有会飞的蟑螂，池郁急着回去抓蟑螂吗？ 飞机上池郁睡得及其不安稳，右眼皮突突直跳。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也是不信的，只觉得是自己眼睛的问题，揉一揉就过去了。 他们买的机票不算晚，落地南城时是下午五点，阳光还留有痕迹，刺眼得很。 池郁戴着墨镜瞥了眼大屏上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南城”，嘴角一弯，低低地笑着。 两人先回了趟工作室交接工作，周航问池郁要不要去吃饭，池郁说不去，自己有事。 周航诧异道：“刚回来能有什么事？” 池郁耸耸肩，唇边笑意渐盛。随后他把东西留给周航让他送回家，自己开着车去了路宁公司。 下车前他在车上照了照镜子，整理了自己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下了车。 这个点是下班时间，公司楼下人来人往，池郁等在人群疏松的地方，一楼大厅的休闲区。他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又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错过路宁的身影。 看见和路宁相似的背影，他会急得迈出一步，却在发现认错了又遗憾地退回原位。 如此往复下去，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小时。人流量越来越少，池郁却没见到路宁。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他正准备打电话联系路宁，突然看见从电梯出来的路宁的经纪人。经纪人是一个人出来的，手上还提着包一副下班回家的样子。 池郁快步上前，走向经纪人那边，喊了他一声。 听见有人喊自己，经纪人抬眼望去，看着迎面向自己走来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池郁。他犹豫地问了句：“是ryan摄影师吗？” “是我。”池郁摘下口罩应道。 见来人是池郁，经纪人脸上飞速挂上一张笑脸，殷勤地问：“原来真是啊，不知道您来我们这是做什么呢？” 池郁有话直说，淡淡瞥了一眼经纪人，说：“我来找路宁，他呢，我在这等了很久没看见他。” 经纪人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诧，却又很快回于平静。 “是找路宁啊。”他先是自言自语，后又对池郁说：“你不知道吗，路宁不在公司了。” “他被解约了。” 16、第 16 章 不是和，是被，被公司单方面解约。 经纪人的语气很明显，池郁很轻易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他很惊讶也很困惑，眉头皱得很紧，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三天前，是他喝醉了打电话给路宁的那天。 池郁后知后觉，那天晚上路宁说自己有事睡不着，原来是因为这个。迟来的真相让他感到无比懊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路宁的异常，为什么要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而忽略路宁的。 为什么没有对路宁说些安慰的话，为什么没有在路宁需要的时候帮他。 这些都让池郁感到深深的自责。 他绷着一张脸，表情很不好看，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咽了咽口水，偷偷观察着池郁不悦的表情，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这样的，合约到期了，路宁呢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艺人名气也不高，简单来说就是缺乏商业价值，所以公司决定不与他续约。” 缺乏商业价值？ 池郁冷冷地笑着，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就因为这个？” 他爸池盛手下也有解约的艺人，可大部分都是因为艺人个人原因影响自身形象还给公司造成利益亏损，所以才解约的。 而路宁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缺乏商业价值，就解约了。 那他八年的坚持算什么？ 池郁咬紧后槽牙，没有因为自己过得太理想而理所当然忽视别人的伤痛。他为这些资本主义的行为感到不齿，残酷的社会现状让他骂了句脏话。 去nm的商业价值，这狗屁公司解约了也好，谁稀罕一样。 比起自己当下的气愤，他更多的是对路宁的关心。于是问经纪人：“现在呢，你知道路宁在哪吗？” 经纪人扯着嘴角笑得尴尬，“这我哪知道啊，估计在家吧。” 忘了，这经纪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池郁冷笑了几声，不再与经纪人说话，戴好口罩转身朝门外走去。正当他走时，身后的经纪人追上去喊住他。 池郁停下来转过身，问道：“什么事？” 经纪人脸色沉重，叹了口气说：“其他的我不确定，但我听说路宁现在处境不太好，像他这样被解约的艺人放在任何一个公司都是不值得被考虑的，以后估计……也很难说。” 听到路宁的处境不好，池郁的心更疼了，他就只是不在了这几天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偏偏路宁什么也不说，自己总是知道的晚，不管做什么都错过了最佳时机。 此刻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路宁的遭遇，池郁气自己出差的事。可现在事已至此，只能先找到路宁。 走之前，他告诉经纪人，“值不值得，你们说了不算。” 谁说了都不算。 / 开车到路宁家要半小时，出发前池郁打了好几通电话给路宁，却一直没有接通。 抱着可能落空的心态，他依旧去了一趟路宁家。他把车停在路边，人站在楼下等着，一遍遍打着电话。 毫无疑问，电话是无人接听的。池郁有些着急，担心路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正准备找附近的人问问，刚抬脚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好几声狗叫。 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此刻路宁手上正牵着一只胖乎乎的柴犬，低声让它安静些。 四目相对时两人皆是一怔，路宁那句“怎么是你”还没说完，池郁就已经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一脸急切地问道：“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路宁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身边的柴犬先一步做出反应，冲池郁叫了好几声又咬住他的裤腿不放。 怕池郁一脚踹飞自己的狗，路宁拽着狗绳把自己的狗哄开，等狗安静下来后他才冲池郁解释道：“出门太急了，手机落在家里没拿。” 听到这个，池郁紧锁的眉头才松开了些。他放开路宁的手臂，两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说着：“那就好。” 路宁冲他笑了笑，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郁说：“今天。” “今天啊。”路宁看看自己的狗，又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郁本想说自己知道了他解约的事，可看见路宁脸上的笑容，他突然不舍得说出口破坏这一切。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事，路过这里想着来见见你，我们不是好一阵没见了吗。” 好一阵吗，不过才一星期而已。 路宁无奈笑笑，“好吧好吧，是挺久了。” 他带池郁到路边的长椅上，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借着明亮的路灯，池郁很明显看到路宁脸上透露着的疲惫。反观趴在地上的狗，却是胖乎乎很活泼，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 他把话题引到狗身上，问路宁：“它叫什么名字？” 谈及自己的狗，路宁的眼神里充满着慈爱，他说：“叫布丁，很可爱吧，见过的人都说它可爱。” 池郁不得不否认这狗确实可爱，胖乎乎的身体，柔顺得发亮的毛发，眼睛又黑又亮精神得很。 他又问：“养多久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路宁回答说：“八年了，前段时间它生病送到了宠物医院，现在才接回来。” 听到八年，池郁不禁疑惑道：“二十岁就开始养了吗？” “是，不过前两年一直在我爸妈那养着，工作以后它才跟着我。” 说完后，布丁似乎听懂了这话，站起来蹭了蹭路宁的腿，很粘人的样子。 池郁爱屋及乌，把布丁招到自己面前，伸手摸着狗头。布丁很享受被摸头的过程，时不时舔舔池郁的手。相比于刚开始的又吼又叫，此刻它对池郁已经放下了戒备。 路宁见布丁这么喜欢池郁，想起自己还有东西要买，于是让池郁帮忙看一下狗，自己去了一趟便利店。 等路宁走后，布丁很乖巧地趴在池郁脚边。池郁很快意识到这宠物是有多像自己的主人，连性子都和路宁一样温和。 他拿出手机，对着布丁拍了好几张照，还换着姿势给它拍。 路宁刚回来便看到这副场景，等他走近后池郁还把自己拍的照给他看，两人一狗在静谧的夏夜显得十分温馨。 池郁见路宁手上提着刚买回来的东西，问道：“买了什么？” 路宁说：“买了鸡肉肠和鸡胸肉，当布丁的晚餐。” 池郁又问：“你呢，晚饭吃什么？” 路宁说得随意，“冰箱里还有些菜，可以拿来当晚饭。” 池郁欲言又止，不明白为什么路宁对狗这么上心对自己却略显随意。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对路宁说：“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说话时他的眼神清澈又直白，路宁却很平和的拒绝他。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说完他起身牵住狗绳，和池郁道别：“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看见路宁要走，池郁急忙起身，在他身后不忍地说：“我都听说了，关于你的事。”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池郁的心揪做一团，生怕自己说的话影响到路宁的心情。他正准备上前解释什么，突然路宁转过身来看向他。 “嗯，我知道。”路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却闷闷的，“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池郁上前一步，却只是很小的一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路宁见他纠结的模样，主动笑着宽慰道：“没关系，我挺好的。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不用担心我，真的。” “是吗。”池郁喃喃自语，如果路宁真的没关系，那为什么晚上睡不着觉，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他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你别骗我。” 路宁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比起无奈更多的是麻木，他对池郁说：“你也别揭穿我。” “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我也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说真的池郁，谢谢你还能想着来看看我。” 身边的狗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一个劲地咬着路宁的裤腿往前走。 池郁再也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路宁走。 他不是为了听路宁一句谢谢才来的，也不是想要揭穿路宁伪装的坚强，他只是想帮帮路宁，不想看路宁难过。 看着路宁说没关系说不用担心，池郁的心更难受了。怎么会不担心呢？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担心路宁？ 路宁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他没有放任不管的理由。 到底是年轻，才二十来岁，除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池郁发觉光靠自己也有很多办不到的事。 说要帮路宁，可自己该拿什么去帮。 他所有的人脉和资源都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建立的，比起他在摄影方面的成就，那些对他毕恭毕敬的人更看中的是他父亲的身份，是他身为董事长儿子的这个头衔。 脱去那些身份，没有人会因为他是池郁就高看他一眼。 所以，没必要那么矫情，见好就收吧。池郁觉得，与其靠自己横冲直撞，不如直接去找他爸效率高。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家不就是开娱乐公司的吗，池郁决定去一趟公司。 17、第 17 章 池郁很少来公司。 四年前少来，回国后依旧不常来，但公司上上下下都认识他。 他前脚刚迈进公司的大门，下一秒就有人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小池总的喊着献殷勤，还喊来一帮人站成一排冲他鞠躬。 池郁笑了笑，客气地说：“别整这出，我只是回来找我爸，低调点。” 如此说完，那些人才散去，只留了一个大厅负责人跟着他。 池郁迈着大长腿走进私人电梯，直通顶楼池盛的办公室。瞧着镜面电梯里穿着一身成熟正装的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挺像是来谈事的。 旁边的负责人多嘴问了句：“不知道小池总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呢？” 要知道池郁可是不常来，今天突然一来保不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池郁看透他的心思，替他解惑：“没什么大事，别好奇。” “是是是。”那人连连点头应道。 到了顶楼，电梯打开时池郁抬眼看见候在门口处的他爸的秘书。他走出去，秘书就冲他问候了句，还说：“董事长在里面等你。” 池郁嗯了一声，往办公室的位置走去。 刚推开门，他爸池盛就端着一杯茶喝着，见他来了又赶紧放下，招呼着他说：“来了啊。” 池郁笑了笑，应道：“是啊。” 他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放着刚沏好的大红袍，还冒着热气，很符合他爸这个年龄，但很可惜他不爱喝茶。 池盛见他不喝，说了他一句“没品”，随后又正色道：“来找我什么事？” 池郁不答反问：“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没事的时候你可不会来这。”池盛喝了口茶，“说吧，这次要做什么。” 池郁就喜欢他爸这种上道的品质，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通情达理可不常见，于是开门见山，直接说：“我想让你签一个人。” 说着，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路宁的资料递过去，说：“他叫路宁，以前是华尚旗下的模特，不过现在解约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他更多机会和资源。” 池盛翻了下上面的资料，大致看了下，对池郁说：“我想知道你推荐他的理由。” 比起关心签下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他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到底为什么因为这样一个人特意来找自己。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关，池郁有备而来。他莞尔一笑，话里话外皆是无法忽视的认真。 “因为，我喜欢他。” 他太了解自己的爸爸，如果不让路宁和自己扯上重要的关系，他爸根本不会答应签下路宁。 都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他希望这必杀技对他爸有用。 下一秒，池盛脸上显露出诧异的神情，紧皱着眉头质问道：“你说什么！” 池郁行的端坐的正，无愧于心说：“您没听错，我说我喜欢他，所以才会推荐他，想让您帮一帮他。” “如果您可怜自己儿子从小没有妈妈的疼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人，就答应我的请求吧。” 池盛倒是对池郁这直言不讳的样子另眼相看，他虽然惊讶，却不至于气愤，只是不解地问：“可他是个男人，你喜欢他做什么。” 他不明白池郁到底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看上男人了。 池郁试图扭转他爸的观念，“男人怎么了，就因为他是男人我就不可以喜欢他吗。你爱我妈是因为性别吗，还是因为你爱的就是她那个人。” “池郁，这不一样。” “初衷都一样，都是为了爱。” 池盛无话可说，只是无奈笑笑，说：“年纪轻轻的，你懂什么是爱吗。” 池郁也笑笑，“爱好像不分年龄。” 爱不是本能吗，他以为自己是生来就懂爱的。 池盛眼神淡淡扫了池郁一眼，随后说：“帮你可以，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可以，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池郁一口应道。 “不问问是什么？” “只要不联姻不违法无关路宁，其他都行。”池郁当真是不怕，他知道他爸不至于这么狠心会让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池盛笑了笑，“行，以后再说，先记着。” 最后池盛忙着做其他事，他告诉池郁：“这件事我会找手下人去做。” 听到他爸这么说，池郁豁然开朗，心里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着走出了公司大门。 第二天，池郁接到他爸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安排了手下人去接触路宁，双方先就合约事宜商榷一番，但路宁还没做出决定。 池郁想知道路宁是什么态度，但秘书只是模棱两可说不确定，因为当时路宁的表情很意外，只说要考虑一下。 也是，刚解约没多久就被另一家大公司抛出橄榄枝，是个人都要考虑一下其中的缘由。池郁只是担心路宁会把这件事想到自己身上，谁叫他是星美娱乐董事长的儿子。 如果路宁知道是自己出面安排的，还会接受吗？ 答案是不确定的，但池郁十分肯定，自己很害怕路宁会拒绝他的帮助。左思右想许久，他做了个不得已的决定——让他哥池闻出面担下这件事。 星美娱乐董事长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更何况路宁和哥哥还是朋友，出面帮忙合情合理。 池郁以为，路宁喜欢他哥，就肯定不会拒绝他哥的帮助。虽然不想自己的功劳被安上哥哥的名义，可为了让路宁顺利签上合约，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好以后，他联系好了池闻见一面。 工作室里，周航见池郁又要出去，走上前说：“你是陀螺吗，刚从北京出差回来，这两天还四处奔波，能不能歇歇？” 池郁没有理会这个，只是说：“有事电话联系我，我先走了。” 周航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行。 晚上六点，池郁开着车到了订好的餐厅。 餐厅内，池闻早已入座，此刻正拿着菜单仔细看着，见弟弟来了，他评价道：“这餐厅很不错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下次我要带你嫂子一块儿来。” 听到这里，池郁眉头一挑，觉得意外，问：“你第一次来？” “是啊。” 见他哥应的认真，池郁嘴角扬起深深的笑来。 这家店是路宁说喜欢且常来的那家，居然没带过哥哥一起来，却在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带了自己来。 想到这里，池郁心里乐开了花，甚至觉得自己有希望超过哥哥在路宁心里的地位。 他大手一挥，说：“今天的饭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池闻笑了笑，“那我不客气了。” 点好菜后，不多时菜陆陆续续上桌。池闻本就不是来吃饭的，他知道池郁也不是，于是开门见山说：“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要说？” 父子三人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比起弯弯绕绕更喜欢直来直去。 他紧接着说：“不会是有事要我帮忙吧。” 池郁打了个响指：“完全正确。” 池闻喝了一口水，“什么事，说吧。” 紧接着，池郁把路宁解约的事以及自己找父亲要签路宁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路宁被解约，池闻的脸色十分沉重，他皱着眉头像是不可置信，“你说路宁被解约了？那他现在……” 池郁对他的反应有些纳闷，“你在南城你都不知道这件事？” 池闻摇摇头，心里有些愧疚，嘴唇煽动着：“路宁什么也没和我说，我这段时间有些忙，也没有去问过他工作上的事。” 明明是路宁的朋友，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是从弟弟的口中得知，为此池闻感到内疚，没有第一时间帮到路宁。 见哥哥沉重的表情，池郁叹了口气懒得多说什么。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重心自然也更偏向家庭上，而且他也不希望哥哥和路宁走太近。 他告诉池闻：“我已经找过爸了，让他签下路宁，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池闻心里才勉强好受些，他又问：“那爸同意吗？” “已经在谈签合约的事了，不过路宁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签。” “那我需要做什么？” 池郁正色道：“你只需要出面跟路宁说是你找爸要签他的，身为朋友的你想要帮他一把，打消路宁的疑虑让他签约就好。” “我已经跟爸说了，让他给路宁更好的资源和机会。”池郁停了一下，看向池闻继续说：“哥，你也希望他以后更好吧。” 池闻淡然一笑，“当然。” 他当然希望路宁以后能好起来，不管是工作还有生活。 他也知道池郁是个不轻易提要求的人，所以当他提出要求时不管是爸爸还是自己，都会无条件答应。这不仅仅是应该做的，更是一种弥补。 “我有点不明白，这事明明是你出面做的，为什么要对路宁说成是我？” 面对池闻的疑问，池郁苦笑了一声，说着违心话。 “如果路宁知道是我，他会有负担，我不想他感到有负担。身为朋友的你更适合做这件事，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他大概率不会拒绝你。” 池郁心想，其实是因为路宁喜欢你，所以不会拒绝你的帮助。 听到池郁这样说，池闻莫名有些感慨，他看着面前的池郁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路宁。” 真正喜欢，所以才会那么考虑对方的感受，做的每一件事都站在为对方好的角度出发。 池郁莞尔一笑，怎么会有假呢。 他对路宁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18、第 18 章 在知道路宁和哥哥已经见到面的时候，池郁在工作室里坐立难安。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心情很不好。 两个人见面会聊些什么，路宁会很开心吧，哥哥呢，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路宁做出友好的举动吧，两个人此刻一定是有说有笑的吧。 池郁越想越多，越想越烦，浑身上下散发着嫉妒和怨气。 陈栀和周航吃完晚饭回来，见池郁一个人在那狂敲键盘，两人上前问候了一句“怎么了”。 周航见他不说话，问：“相机坏了还是怎么了？” 池郁摇头。 陈栀又问：“被骗钱了？”说完她意识到不对，池郁不差钱，被骗了也没事，于是乱说了一句：“不会是喜欢的人在和别人共进晚餐吧。” 一语中的，池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键盘声停止时周航wc了一声。 “来真的啊！” 陈栀瞪大了眼睛，一副想吃瓜的模样。 池郁起身看了他们俩一眼，摇摇头又叹叹气，强装坚强，就是不承认自己被戳中的心思。 他苍白地解释了一句：“没，我忘记吃晚饭了。” 说完后马上逃离现场，快步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周航和陈栀两人面面相觑，觉得实在可疑。 走到门外的池郁手上拎着手机，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转也没开机。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发了条消息给他哥，问他和路宁在哪吃饭。 过了几分钟池闻才发了个定位过来。 池郁点开来看，是一家泰国菜馆，不算太远，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他要去听听路宁和他哥都聊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池郁风风火火开着车到了那家菜馆门口。门口来往的行人不算太多，他下车后正准备关上车门，便看见门口处走出来的两人——他哥和路宁。 池郁关上门后，站在车边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动向。两人此刻脸上都带着笑，不知道池闻说了什么，路宁笑得眉眼弯弯。 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对现在一点就着的池郁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池郁皱紧眉头，表情不悦，疾步走上前去打断两人的交谈。他先是喊了路宁一声，等路宁转过身看见他时，他才又喊了他哥一声。 池闻先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问完他才想起池郁找他要地址的事，大致明白了一二。 池郁却还是回答了，不过是对着路宁说的，“恰巧路过，刚下车就看见你们了。” 路宁点点头，心想怎么总能这么巧遇到池郁。 池郁紧接着问他们：“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池闻笑笑说：“没聊什么，在聊之前大学同学聚会的事。” 路宁嗯了一声，跟着应和了几句，心里却没什么底。因为他还问了点池郁的事，池闻对他说起了一些池郁以前的事。刚才出门的时候，听到有关池郁的趣事，他还没忍住笑了笑。 池郁见他此时安静得很脸上全无刚才的笑意，心里顿时像堵了块石头一样喘不上气，难受得很。 他特意问他哥说：“哥，嫂子不催你回家吗？” “什么？”池闻没反应过来，在看懂池郁的暗示后又马上应道：“是是是，我得回去了，不然你嫂子又要念叨了。” 说完他冲路宁说道：“路宁，我先走了。” “好。”路宁和他告别。 等池闻走后，池郁站在路宁身边不动。路宁转过身问他说：“你不走吗？” 池郁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辜，“我不走啊，我和你顺一段路。” “这样啊。”路宁想了一会儿说，“但我不急着回去。” 池郁猛地抬起头，刚才的难受已经完全消失，他急忙问道：“去哪啊，我也不急着回去，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去宠物医院拿药。”路宁原本想说不用的，但看见池郁那副渴求的模样他心软了。 于是松了口，“你想去的话就一起去吧。” “想！”池郁迅速开口道。他走到路宁身边两人并肩一起走，喜欢啊藏都藏不住。 宠物医院离这不远，就在后面那条街拐角尽头，两人决定走过去。 池郁问：“布丁怎么了？” 路宁说：“没事，就是有点过敏了。” “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路宁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池郁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没有人察觉。 路宁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吃饭了吗？” 池郁实话实说，“没有诶，不过我叫了阿姨煮，等会儿回去就能吃上了。” 路宁点点头，觉得池郁这样的人应该也不缺人照顾。他想起家里的布丁还没吃上饭呢，于是加快脚步赶到宠物医院。 等他拿完药出来发现池郁正蹲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和几只小猫一起玩。 见他来了，池郁起身把喂完的火腿肠包装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冲他笑着说：“这么快啊。” 路宁笑着嗯了一声，对他说：“走吧。” “好。” 池郁自然地走在他旁边，时不时看几眼旁边的人。 一路上池郁的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思来想去许久，眼看快到红绿灯了，他很自然地明知故问：“你和我哥还聊了什么啊？” 他知道哥哥肯定和路宁说了合约的事，此刻便想知道路宁对于合约的态度。 路宁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路灯，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池郁回答说：“嗯……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池郁迫不及待，却沉得住气，“嗯？工作上什么事？” “他说他找了你们的父亲要签下我，还让我答应签下星美娱乐的合约，毕竟这对我来说是不可错失的机会。” 路宁转过脸视线飘到对面的人群处去，谈及池闻时语气和表情都很温柔，“说真的我很感谢他把我当朋友，愿意帮我解决工作上的事。” 这些池郁全看在眼里，明明哥哥已经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做了，可在看见路宁对哥哥流露出的神情时，自己的心却不自觉难受起来。 那是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他忍住情绪，问：“那你呢，你会签吗？” 路宁点点头，眉眼弯弯，“会啊，池闻都这么帮我了，我又怎么能拒绝。” “……那就好。”池郁很小声地说着，只要路宁不拒绝就好了。他这样安慰自己，可情绪却说变就变，难受和嫉妒如洪水快要把他淹没。 走过红绿灯，行人把他和路宁冲散，像是怎么也凑不到一起。 池郁渐渐放缓脚步，显得有些无力，他看着前面依旧走着的路宁，悄悄做了个幼稚的决定。 如果路宁回头了，他就实话实说，告诉路宁那件事是自己做的，找父亲签下路宁的人是他不是他哥，想帮路宁的人是他，真心爱路宁的人也是他。 不是他哥，是他…… 眼看着路宁离他越来越远，他在心里默数着数。 刚开始数到“三”的时候，路宁手上的袋子被行人撞了一下，池郁跟着紧张。 数到“二”的时候，路宁侧了下头看旁边的东西，池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数到“一”的时候，路宁还是没有回头，池郁的手掌全是冷汗。 他泄气地想，果然有些话就应该藏在心里。 但夏天的晚风吹来时，惊喜总会发生在下一个路口。就在他以为真的就这样说不出口要放弃的时候，路宁突然喊了他一声。 “池郁！” 池郁猛地抬起头看过去，此时路宁正朝他走过来，步子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他面前。 “抱歉，是我走太快了吧，我应该等等你的。”路宁面带歉意地说着。 池郁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路宁真的回过头来等他后，瞬间欣喜从心底炸开。他看着面前的路宁，慢慢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没关系，是我走慢了。” 你回过头来等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路宁嗯了一声，准备转身要走，池郁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路宁疑惑道。 池郁语气很是认真：“我有话要说。” 他的手掌温热，而路宁的手腕纤细带点凉，这让他不由得动了下喉咙。看着路宁茫然又清澈的眼神，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说的话。 他一字一句说：“其实，那件事是我做的。” “是我去找我爸说让他签你，害怕你不会签，所以我才叫我哥说成是他做的，这样你才不会拒绝才会答应签合约。” 这一刻他想证明自己，想在路宁心里留下深刻印象，让路宁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 “都是我做的，不是我哥。” 那些为你好的事都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池郁不敢呼吸。他以为路宁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又或者是生气，不管是什么他都做好了准备。 可偏偏路宁显得异常冷静，在这个夏夜的街道比微风还要冷静。 他嗯了一声，眉眼在温暖的路灯下温柔得不像话。 池郁听见他说：“我知道，池闻都告诉我了。” 路边驶过一辆大卡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可池郁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什么……” 他呆滞了许久，缓缓松了手，一副很难相信的样子：“那为什么刚刚我问的时候，你……” 会顺着我的问题回答。 路宁低着头看了下地板圆溜溜的石子，眼睛里闪烁着不易被察觉到的情绪。他小幅度地摇摇头，声音闷闷的，“因为我知道你会自己说出来，所以我在等。” 他抬起头看向池郁，很轻地扯着嘴角说：“池郁，你总藏不住情绪，很轻易就能看出你在想什么。” 这话池郁无从辩驳，他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事实。 “对你我需要藏什么，我不想藏，我就想你知道。” 第19章【VIP】 第19章 对池郁这样直白的话，路宁早就领教过了，所以此刻他还算承受得住。只是在面对池郁的坦诚和真心时，自己是处于下风的。 和池闻一起吃饭的时候，见到那么多年的暗恋对象，路宁以为自己会难受会不舍，可当真正见到池闻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感触了。 他甚至觉得，对池闻的喜欢好像真的要淡去了。以朋友的身份开始的感情，那就以朋友的身份结束。 什么喜欢什么不甘都会随着时间成为过往，那些遗憾也会散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和池闻还是朋友。 而当听到池闻说这些事都是池郁做的时候，彻底印证了路宁内心的猜测。 一开始星美娱乐的人找到他谈合约的时候，他就很意外，甚至想过会不会是池闻或者池郁帮忙做的。但他首先排除了池闻，因为池闻虽然很好但不是会插手这件事的人。 池闻做事风格不会这么果断，他只会来问问自己今后是怎么打算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自己一点，绝对不会把合约直接搬上了。 而这样的做事风格就很池郁，果断直接，甚至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一切，最后只等自己的意见。 池郁一直都在为他考虑。 而自己明明说过狠话让池郁别喜欢自己，别为自己做任何事，可当他有困难时是池郁第一个站出来帮他。说不感动不感激是假的，他对池郁似乎有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而池闻呢，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自己的朋友，两个都是他珍惜的人。夹在中间的他真心希望两边都好，也不想抢了池郁的功劳，索性把所有事都告诉了路宁，让路宁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池郁的真心。 在互相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往好的方向走，都希望彼此能过得好。 原本密集的街道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南城的夏夜里蝉鸣声不绝，在这里待了二十八年的路宁觉得此刻闷热到了极点。 此刻两人面对面，对于池郁的真心和喜欢，他很难说自己不动容，只是这段感情太模糊了，无法被定义。 他只能对池郁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好，我会不忍心拒绝。”不忍心拒绝池郁做的所有。 听了这话，池郁淡然一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这样正好，我也不算徒劳。” 如果能得到路宁的心软，那么他做的这些才有意义。 面对池郁的执着，路宁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一开始还能很果断的劝池郁不要喜欢自己，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可现在见识过池郁的认真以后，他无可奈何，似乎只能任由着池郁了。 在现在这个场合，他难得想把心里话说出来，想和池郁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对池郁说：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知道是你帮的忙后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总感觉这样是在利用你的喜欢。可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工作会消沉，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陷入焦虑，你愿意帮我给我机会我当然会想抓住。” 他是真的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在星美娱乐说要签他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好起来了。 路宁的眼睛看向池郁，苦笑着说：“但这样接受你帮助的我，像个卑鄙的小人还不懂得回报，真的很糟糕。” 不仅如此，那点不值钱的自尊心和不堪也这么暴露在了池郁面前，路宁觉得自己太糟糕了。 这些话听起来尖锐沉重，却是路宁的真心话。没有金钱地位人脉，什么都没有的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社会占有一席之地真的太难了。他不是二十岁那个有着一腔热血和勇气的路宁了，八年的时间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住。 他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的普通人。 最后却要用时间为自己年轻时的不知天高地厚买单。 池郁光是听着都觉得心疼，他知道路宁的曾经，也惋惜当下路宁的处境。此刻眼睁睁看见路宁在他面前诉说心声，不管是那副低落的神情还是泛着泪光的眼角，都让他感到无比心疼。 他没有办法忍住内心的酸涩，此刻很想抱一抱路宁。 “抱歉，我想抱一下你。” 话音刚落，他上前伸手将路宁揽入怀中，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处，双手抱得紧紧的，像是在抱着珍宝一样不舍得松开。 两人那么近，近得可以闻见对方身上的气息。 路宁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像被太阳晒过一般温暖又清香，让人忍不住多闻。池郁细细感受着路宁带来的感觉，不管是他的温度还是气息，又或者是刚好可以一把抱住的身体。 皮肤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而易举传递到对方身上，在清楚的感受到池郁身上滚烫的温度时，路宁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抱住了。池郁的呼吸温热又急切，一下一下喷洒在他的颈窝处，痒得他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他的下巴贴在池郁的肩膀处，整个人被抱得很紧，明明想要说什么，却又自私地贪恋起池郁的温暖。双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呆呆地垂在两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路宁的脖子酸了，池郁还是没有松开。 半晌，路宁才听见他开口说话。 他说：“路宁，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对，你不是卑鄙也不糟糕，在我这里你是最好的人。” 他慢慢松开路宁，看着路宁说：“帮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你利用我也没关系，只要我对你来说是有用的。” 池郁眼神里满是坚定，说的全是真心话。路宁怔怔地看着他，抿紧唇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觉得池郁说得太严重了。 于是拒绝说：“不可以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 “可以的。”池郁更认真的重复一遍，“你只要不喜欢别人就好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要给我留机会。” “一个可以喜欢你，可以追你的机会。” 池郁满脸写着认真，路宁被他这话惊得一愣。好半晌才低下头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池郁这样的人，也没有感受过这么热烈的喜欢。 他问自己，该对池郁动心吗，应该是要喜欢池郁的吗。要是换做十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喜欢上这个人。 如果是喜欢的话，那该怎么做。 路宁不知道，他很无措，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份感情。 面对池郁的直接，他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说服自己，也不是很难的事，那就答应吧。池郁想做的事，就让他做吧。 很快想明白后，他无奈说了声好吧。好吧，池郁要喜欢他就喜欢吧，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听到这句“好吧”，池郁的心豁然开朗起来。他藏不住情绪，脸上笑得比心里还要开心。 路宁见他那副样子，有些触动，对他说：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的勇敢和真诚，可以坦诚说出自己的爱，轻易做到我找不到的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暂时想不到该怎么去对你。” 路宁的表情很迷茫，声音闷闷的，所有一切落在池郁眼里都是可爱的存在。 他轻轻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就好。我说过的，时间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从来都不急着能和路宁马上开始一段感情，比起一蹴而就转瞬即逝，他更希望是细水长流，是不眠不休。 只要路宁给他追求和喜欢的机会，他有信心能和路宁在一起。 后来他想要送路宁回家，路宁坚持说自己可以打车回不用麻烦他。可池郁比他更坚持，说自己的车加了很多油不用也是浪费。路宁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池郁，只好应了下来。 几年后的某天，池郁突然反应过来，那时候的路宁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要送他回家的请求，甚至在很多情况下只要自己坚持一些路宁就都会答应他。 其实爱啊从很早就开始了，只是像春雨一般，润物无声了。 仔细看能发现，池郁明明做什么都很坚持，路宁也根本没办法拒绝他，只要他更死缠烂打一些利用路宁的心软是可以和路宁在一起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在等路宁心甘情愿，等一个情投意合，等路宁真的喜欢他。 而路宁呢，明明很多事情上都因为心软没办法拒绝池郁，却唯独在喜欢这件事上很认真很果断的拒绝了。 因为他不想池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想看到池郁盲目的付出。 也许刚开始他是被池郁的坚持和行为所打动，慢慢对池郁放下戒备，可这何尝不是心动的表现。因为心动了所以才会有所动容，所以才会产生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份模糊的感情。 他们两个都是对感情认真的人，都是捧着一颗真心给对方的人，而恰巧这份真挚的感情永远值得等待。 未来太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过度张望未来只会看不清脚下的路。路宁觉得先把握当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20章【VIP】 第20章 几天后，星美娱乐发布了最新签约艺人的消息，池郁在那批新人名单里看见了路宁的名字。 他勾唇一笑，把手机扔一边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睡了会儿觉。 这几天担心他爸反悔，他一直在公司里盯着签约流程，挨个把关生怕给路宁下套。不仅如此他还要忙工作室的事，如此一来累的够呛，已经到了闭着眼就能马上睡着的程度。 白色纱窗外的太阳正烈，空调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池郁从中午睡到晚上，外面天黑时他才被门铃声吵醒。 他困得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忙起身去开门。在门口等了许久提着大包小包的周航见他大梦初醒的样子，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说：“一下午你都在睡觉啊。” 池郁让他进来，漫不经心应道：“昂。” 周航把东西放餐桌上，池郁走过去问：“带什么好东西了？” 周航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保温桶和保温盒，一边挨个把里面的菜摆出来，一边说：“路宁说你不接电话，托我送过来的。” “啥？” 池郁震惊前面一句，又惊讶后面那句。他急忙跑过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上面有几个路宁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路宁发来的信息。 一看时间，哦豁，下午四点，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他的心突然凉了半截，马上点开消息来看。上面路宁说自己今天没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吃饭，隔了半小时又发了个餐厅的定位问这家怎么样，过了半小时又说没空就算了下次也行。 池郁忍着心痛往下看，最后路宁说自己在家多做了点菜，托周航送过去了。 他抬眼看向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准备开吃的周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很可惜不能和路宁共进晚餐，但是能吃到他亲手做的菜也是一种福气。 他清了清嗓子，忽略周航的就餐邀约，走到阳台去准备打电话给路宁。 电话还没接通时，他伸手揪住阳台上养得正好的绿萝叶片，来缓解内心的焦急。眼看着叶片马上被揪掉了，电话一接通他又立马松了手站得笔直，绿萝才成功活了下来。 他很快出声喊了路宁的名字，那边的路宁应了以后，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很抱歉下午我一直在睡觉所以没接到电话，现在周航把你做的菜送过来了。” 路宁嗯了一声，“没关系，送到了就行，趁热早点吃。” 池郁笑着说好，然后又支支吾吾许久，试探性地问：“为什么……要给我做饭啊……” 电话那头的路宁笑了笑，这一笑笑到了池郁心坎里，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他把话筒贴近耳朵，认真地去听路宁说的话。 路宁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当然得做点什么谢谢你，本来想请你吃饭的但是你一直没接电话。我问周航他说你在家休息，所以我就自己做了让他送过去给你。” “菜还满意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了点南城有名的菜。” 池郁根本没尝，连菜都没看清就急着回应说：“满意满意，特别好吃，我很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路宁放下心来说那就好。 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后，池郁才回到餐桌上准备吃饭。 周航见他来了赶紧招呼他说：“快快快，快点来吃，这里有菠萝咕噜肉和白切鸡，还有玉米排骨汤，有一说一路宁也太六了吧看不出来他居然会做饭，闻起来还这么香！” 听见周航对路宁的夸赞，池郁心里有点得意，他大手一挥把冰柜里的他爸送的洋酒拿出来送给了周航。 突然收到礼物的周航还以为是池郁念着他大老远送饭过来的恩情，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边吃边说：“我说你怎么不接人电话，原来真的是睡了一下午。” 说起这个池郁就心塞，这觉早不睡晚不睡偏偏这个时候睡，导致错过了和路宁的约会，真是该死啊。 他气得往嘴里直塞着菜，边吃边感叹路宁做的菜真好吃，好喜欢，没一会儿就消气原谅自己了。到最后他吃了一大半的菜，周航本来想喝点汤，结果汤也被喝光了。 他挠了挠头，疑惑什么时候池郁这么能吃了，就算是长身体也早过了那个年纪吧。 吃完饭后两人各自洗了碗，池郁去了客厅处理工作，周航闲着没事参观他的豪华公寓。 半个小时后处理完工作的池郁逮到在阳台抽烟的周航，周航还递了根给他，不过他没抽。 周航啧了一声，对他的公寓指指点点道：“我说池郁，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不嫌浪费，还这么空没多少东西。” 池郁不置可否，“那怎么了，我就喜欢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周航哈哈笑了几声，最烦这种有钱人。他半开玩笑说：“你得有个孩子，不然你这日子太无趣了。” 池郁假笑了一下，搪塞道：“我就是个无趣的人。”说完催促周航赶紧走，顺便让他把阳台的烟灰清理干净。 等周航走了以后，他开始环视自己这两百多平的上下二层公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总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家里，现在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比起明明有家人却依旧一个人待着的家里，他更愿意待在现在这个由自己决定独居的公寓。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另一天早上，池郁从工作室出来就马上去了趟他爸的公司。 路宁现在的经纪人说来也巧，居然是陈栀的姐姐，叫陈亦眠，三十多岁做事十分干练。池郁打听到路宁过几天有行程，这不正赶着来谈合作。 他刚上楼，还没到门口陈亦眠就先出来等着他了。两人见面都先是寒暄一下，然后才坐下来谈工作。 知道池郁是董事长的儿子，还是自己妹妹的老板，陈亦眠发自内心的笑着。 池郁问了她具体路宁过几天的工作内容，这本该是保密的，但听到池郁说要合作，她才慢慢说清楚。 “后天要先拍一套写真，不出意外的话后续公司还会安排其他商务拍摄活动。” 池郁听得认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路宁以后全部的拍摄任务由我们工作室接了。” “全部？”陈亦眠惊讶道。她以为能合作一次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是全部。 池郁又重复了一遍，“没错，是全部。” 陈亦眠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这意思不就是说以后路宁要和light trace工作室绑在一起了吗，天吶，这还真的是不常见。 她看着面前年轻帅气，一副游刃有余姿态的男人，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不都是别人上赶着排队找他们工作室拍摄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犹豫了片刻，她问道：“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池郁淡然一笑，回答她：“因为路宁，我想和他一起工作。” 他说过会当路宁的摄影师，会尽现在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帮他，也是真的心甘情愿去捧他，希望他成功，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有名气任人欺负。 他喜欢的路宁，一定要越来越好。 “啊？”听到这个回答陈亦眠有些意外，她愣愣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感慨二人兄弟情深，工作上还互相帮助，真是难得。 她这边是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意思，于是说：“路宁的话我会和他说一声，但上面的人我就不确定了，毕竟我只是个经纪人，具体决策权还是在上面的人手上。” 池郁笑了笑说没关系，“剩下的我会去谈妥。” 陈亦眠笑着点点头，董事长的儿子出面应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池郁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本来还想去看看路宁的，但陈亦眠说路宁现在正在上课，池郁一听只好放弃，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 他爸池盛去了上海开会，于是他只好打电话去和他爸商量这事。 刚接电话池郁就听见那头吵闹的声音，猜到他爸又是在哪个晚会上。他长话短说，直接说了要合作拍摄的事。 池盛一听，说道：“你又搞哪出？” “就搞这出啊。”池郁应道。 本来按照池郁的意思已经签下路宁了，没想到现在池郁又要把自己的工作室插进来。池盛气得喝了一大杯酒，想骂他一顿又无可奈何，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让秘书跟你对接，以后这种事别打电话给我，自己去公司找负责人。” “行，谢谢爸。”目的达成，池郁笑着说。 池盛哼了一声，正色道：“既然这么喜欢我们公司的艺人，不然干脆直接回公司来上班，你那个工作室赶紧关了。” 池郁笑笑没说话，工作室是不可能关的，路宁他也是要得到的，至于他爸的公司，也迟早都是他的。 他也知道他爸说这话只是过过嘴瘾，不然早就拿出之前要签路宁时，两人约定的条件来压他了。 第二天工作室与星美娱乐公司达成了合作，池郁顺势发文称自己目前不接其他商业合作。网络上大家都深感遗憾，但也理解池郁毕竟是星美娱乐董事长的儿子，和自己家公司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却没有人想到他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工作室里，大家聚在一起休息。周航坐在池郁身边说：“我真是没想到啊，以后能和路宁一块工作。当初咱们不是还去救场拍过他一次吗，没想到缘分这么深呢。” 陈栀笑得最开心，“我也没想到能和我姐一块儿工作嘻嘻嘻。” 说完她就转过身夸起了池郁，大拇指一竖：“真有你的，我一早就发现路宁很有塑造能力，就他那脸蛋那身材在圈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以后有你当摄影师，我就不信他不红。” 池郁听后笑了笑，对陈栀说的话很满意，没想到她这么上道，看来真是没白涨工资。 一旁听见的周航张了张嘴，看向池郁，表情很是茫然。 “啊，我还以为是你喜欢路宁呢。” 20-30 第21章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几秒钟后大家才陆续有了反应。 当事人愣了一下，吃瓜的陈栀却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看池郁又看看爆料的周航。 她眨着一双充满着求知欲的大眼睛问周航：“这是真的吗？！” 周航看了眼池郁，没明白他那个眼神什么意思，反而挠着头无辜地反问池郁：“难道不是吗。” 池郁战术性沉默，没多久就被面前两人迫切求知的表情逗笑了。他扯着嘴角很无奈地笑了下，对周航说：“你怎么知道的？” 陈栀被这话惊得哇哦了一声，没否定不就代表变相承认吗。她嘿嘿笑了两声，冲周航点头，让他赶紧说。 周航尴尬的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了你的择偶标准吗，后来我发现这说的不就是路宁吗。”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摆出了以下证据：“你钱包里不是还放了你和他的合照，平常下班没事就去找人家，对了，前几天他不是还给你做了饭，你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陈栀越听越惊讶，居然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池郁那副深藏不露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这么会藏。 铁证如山，池郁无从辩驳，只靠在沙发上懒懒的笑着没说话。 周航继续问：“那现在呢，现在在一起了？” “没，我单方面追他。”池郁实话实说。 陈栀一听，眯着眼睛嘴角一弯，开始分析：“摄影师和模特听起来好般配啊，再加上你和路宁这势均力敌的长相，天吶！” 她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百章小说剧情，随后两手一拍对池郁说：“好了好了我们同意了，你们快在一起吧。” 池郁笑着摆摆手表示很无奈，他也想啊奈何两情相悦太难，现在还只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周航瞧他那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啧了一声，“有这么难追吗？” 陈栀替池郁说话：“哎呀你懂什么，难追才能看出这份感情的珍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好追。” “切，你又知道。”周航不服气的和她对峙起来。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避免把自己搭进去，池郁起身捂住耳朵往外走，远离了这场纷争。他比任何人都想自己能和路宁在一起，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急不得急不得，要稳重，要坚持，要成功。 / 正式拍摄那天，池郁带着工作室的人提前到了摄影棚，而路宁和陈亦眠随后也到了那里。 陈栀见到自己的姐姐直接跳上去抱住，笑得格外开心，姐妹俩跟久别重逢似的。 池郁则把设备扔给周航，自己径直走到路宁身边，眉眼都带着极致的笑意。几天没见了，这么一见他觉得还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两人边走到摄影棚旁的茶水间边说着话。 路宁把接好的咖啡递过去，两人的视线触及时他开口说：“前几天亦眠姐说你要来当我摄影师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池郁顺势接过咖啡，没碰到路宁的手，回答说：“这有什么惊讶的，我早就说过想这么做了。” 路宁点点头，也是，这挺像是池郁会做的事。 “但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你这样会错过很多机会。” 池郁把咖啡杯放在一边，自顾自地回答说：“不会。” 对你，我心甘情愿。 “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帮你也等于是在帮我，你以后发展的好我也会得到很多好处。路宁，不要把我当成只会谈恋爱的笨蛋，我也有上进心的。”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路宁，这让路宁下意识想避开视线，心里发虚。起初路宁是担心池郁因为自己而做出错误决定，可现在听见这些话，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就好，我会好好工作的，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才是。” 听见路宁这样说，池郁嘴角一弯，直勾勾看着他，“比起这个，我还期望你能够多喜欢我一点。” 在看见路宁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后，他才又说了句“开玩笑的”来缓解尴尬。 路宁有话却如鲠在喉，难以言说，只扯着嘴角轻轻笑了下。因为太用力纸杯被他抓得有些变形，为了掩盖这点痕迹他快速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随后跟在池郁身后走了出去。 等候许久的陈栀见路宁出来，连忙喊道：“路老师路老师，该化妆了！” 路宁急忙应道：“好。” 池郁冲他笑笑，故意说：“去吧，不用着急，我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这话有点歧义，路宁假装自己没听出来，装傻充愣：“也是大家的。”说完后他快步走到陈栀面前跟着她进了化妆间。 池郁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路宁了他才收回视线。 和路宁一起工作，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摄影棚内，工作人员在一旁搭建场景，周航跟着调试灯光。池郁先和陈亦眠谈好要拍出来的效果，又调试好相机参数，一切准备好后他转身时恰好看见化好妆出来的路宁。 路宁穿着V领衬衫扎进黑色西装裤里，显得腰肢十分纤细。等他走近时，池郁发现他衣领的开口不算太大，却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白皙的皮肤甚至还透着点微红，这对觊觎已久的池郁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考验。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保持绝对清醒，于是把视线往上移，却在看着路宁那张脸时挪不开眼了。 陈栀给路宁化的妆很清透，甚至算得上素，但却完完全全贴合路宁的长相把他原本的优势放大到极致。路宁又是偏清冷的长相，此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 站在那好像谁也接近不了。 池郁看得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在听见大家对路宁发出夸赞和感叹时他才回过神来，很不自然地低下头，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擦擦镜头摸摸相机。 陈栀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刚才池郁的表情都被她尽收眼底。她走过去冲池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好看到不舍得挪开眼啊。” 池郁嘴硬了一会儿，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只嗯了一声不打算多说话。 陈栀笑了一声，“等会儿有的是时间看，拿相机的时候可别手抖啊，还要记得按快门，别让咱们的模特等太久。” 池郁听懂了她含蓄的意思，说了句知道了便拿着相机走了。他当然知道要按快门，不仅如此还要多按几次，多拍几张，这么光明正大拍喜欢的人的机会怎么能浪费。 不多时拍摄开始，池郁本想指导路宁该摆什么动作该怎么展现出最好的状态，却发现路宁做得比自己以为的好太多，除了说很好，他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似乎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出现在镜头下，比如路宁。 路宁的身材比例很完美，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肌肉线条恰到好处，脸也是好看的要死。镜头对准他时，总是轻轻一拍就很出片。 池郁带着强烈的私心去拍，可当镜头与路宁的眼神对上的瞬间，他的心跳好似漏了半拍，呼吸越来越沉重。 这一刻，好心动。 无论何时何地拿着相机都游刃有余的他，偏偏此刻在镜头对准路宁时像个新手一样，不知所措还特别容易走神。好在最后的成品效果不错，不然他真的想去重学一遍摄影了。 结束拍摄后，大家都想看看照片，池郁把照片投在计算机上让他们慢慢欣赏。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路宁还是那张好看的脸，池郁也还是用的那台与大多摄影师差不多的相机，可现在拍出来的路宁就是特别特别好看，和以往任何一张照片都不一样的感觉。 大家都忍不住好奇，难道这就是大摄影师的厉害吗，所以拍出来的才那么与众不同。 路宁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确实很不一样，他忍不住夸池郁的摄影技术又进步了。 可只有池郁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都说镜头是有感情的，拍摄时不只有他本身的技术，里面还倾注了他对路宁的感情。所以照片怎么能不好看呢，那里可是有他毫无保留赤裸裸的感情啊。 看向身边的路宁，池郁很真诚地说：“你喜欢就行。” 路宁的眼睛很亮，会说话一样，只微微弯起池郁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那是说喜欢的意思。 他忍不住想，要是这句喜欢放在其他地方多好，比如说不只是喜欢拍的照，更喜欢拍照的人。 为了和路宁多说话，池郁顺势问道：“这里面，你最喜欢哪一张？” 路宁开始认真思考，他是个选择困难症晚期，很难抉择，但怕池郁等太久于是很快选出一张照片来，说最喜欢这张。 那是一张四十五度侧脸照，光线打得很好，显得五官立体又精致，很考验摄影师的技术。 池郁没想到他最喜欢这张，笑着说：“好，到时候发给你。” 路宁嗯了一声，又很认真地问：“可以全部发给我吗？” 看着路宁充满期待的眼神，池郁觉得很可爱。于是很顺从又沉溺的应道：“好，都发给你，全都发给你。” 本来也是全都要发给他的。 站在身后的陈栀见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长相都般配的不行。她嘿嘿一笑表示磕到了，以后要死锁这对cp。 第22章 工作结束后大伙准备吃饭，周航和着几个工作人员把订好的午饭拿进来。 原本按照公司要求只能吃上普通的盒饭，但池郁看了那个菜，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难以下咽。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没必要嘴上也亏待自己，他干脆自掏腰包花钱订了附近酒店的饭菜给大家吃。 难得工作餐吃这么好，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后来的每一次工作结束吃饭，池郁都会出钱请大家吃饭，反正他不差这点钱。 当天中午吃完饭，下午还有些拍摄工作，很多人都回休息室休息或者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路宁有自己专门休息的房间，他本想回去休息一下，离开位置时却刚好撞上端着杯水站在后面的工作人员。 水就这么一滴不落全洒路宁的衣服上了，还沾了点在裤子上，看起来很惨。 工作人员表示很抱歉，想上手替路宁擦干净水，但路宁却推开一步距离，很客气又疏远地说了句没事。工作人员还想说点什么，路宁又露出一个微笑，“真的没事，我正好回房间换一下。” 对方只好作罢，路宁便迈步往楼上休息的房间走去。 正好从外面回来的池郁撞见这一幕，他追上路宁关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你。” 路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沾了点水。 池郁一看，哪是沾了一点，简直跟掉水里了一样。 他皱着眉头，说道：“这哪像沾了一点。” 见池郁有点生气的模样，路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声音软了几分，和池郁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吧，其实黏在身上很难受，我要快点去换了。” 池郁一听，催促道：“对对对，你房间在哪，赶紧去换了。” 说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路宁边打开门边说：“到了。”他转过身看着池郁，发现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你不回去吗？” 池郁摇摇头，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指着那个沙发说：“楼下的沙发被周航睡了，我没地方休息，能不能借你这里的用用？” 他不会告诉路宁自己一早就有此打算，想和他待在一个房间，只不过正好借着关心的借口追上来。 路宁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因为池郁看着确实很累想休息的样子。他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 得到允许，池郁迅速挤进门内，还贴心的把门关了反锁住。 听见那一声动静，路宁突然有种羊入虎穴的感觉，可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 为了避免尴尬他把灯打开，可暖黄色的灯光配着遮蔽的窗帘看起来更诡异了。他又马上去把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来的那刻他才觉得没那么奇怪。 池郁见他慌张的样子，勾唇笑了笑，说：“别忙活了，快去换衣服吧。” 路宁嗯了一声，“那你……随便坐。”说完后就从旁边的纸袋里找出干净的衣服拿进了浴室。 等路宁进去，池郁才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开始想着路宁湿透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的皮肤。他觉得有些渴，便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喝。 不多时路宁从浴室出来，身上换好了白色短袖和浅色长裤，脸上的妆全部卸掉，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 池郁喝了好几口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在路宁出来的那一刻感觉水都白喝了。他把水瓶扔在一边，起身径直走到路宁面前，开始说着欲盖弥彰的话。 他说：“我刚看了一下，你这里的灯太亮了睡觉不舒服。” 路宁很单纯的分析着，还好啊这是正常亮度了，但他还是很热心地去把灯关了。灯关上后，他敏锐地发现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整个房间瞬间昏暗了下来，他只能勉强看清池郁的身影。 下一秒他的身后响起池郁略带低沉的嗓音。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这么热心。” “什么……” 路宁转过身还没把话说完，手腕就被池郁抓住，整个人被拉了过去顺势跌坐在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很明显的感觉到旁边的床垫往下陷了些。 下一秒池郁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逼得路宁往下躺，把他整个人圈在身下。 动作太快路宁根本来不及做出回应，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不对劲时他呼吸一滞，连带着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他紧张又害怕地问道：“池郁，你要做什么？” 池郁却只是笑笑，不答反问：“你说我要做什么？” 在感觉到路宁开始挣扎的时候，他干脆上手牢牢抓住路宁那两只乱动的手。 浑身都动弹不得，处于下位的路宁脑子一空，完蛋了。他开始慌张，整个人紧张得不行，绷着身子不敢乱动。 池郁的体温比他高，呼吸声也异常灼热，一下又一下的喷洒在耳边，在脖子上，让他没忍住缩了下身子。 池郁感觉到他的紧张，却无可奈何，只是说：“别紧张，不会对你做什么。” 路宁满脸写着不相信，在下一秒感觉到池郁明显的身体反应后，他更是又惊又羞，不可置信道：“池郁，我把你当弟弟，你却想上我？” 以前他只把池郁当成是年纪小的弟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现在被硬生生扑倒了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终究是晚了点。 听到这句弟弟，池郁莞尔一笑，他贴近路宁的耳边，很轻很慢地说：“抱歉，我可没把你当哥哥。” 这话像是有什么魔力，路宁听了简直羞愤欲死。他慌乱地想推开池郁，却根本动弹不得，就连腿也被固定住了。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不能再把池郁当弟弟了，没有力气这么大的弟弟。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池郁放进来。 池郁见他慌张的样子，属实是有些不忍心，但心里又实在是不舍得放开。 于是跟他打着商量，半哄半带点强迫地说：“不做什么，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看路宁抿紧唇不说话，生气似的把脸撇开，他又弯下身子凑近点说：“马里奥救公主的路上还全是金子呢，我追你这么久了给个奖励行不行，亲一下就好。” 路宁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不行，等池郁问为什么不行的时候他才开始找补：“……没有你这样的。” 池郁一听没忍住笑了笑，他这样是哪样，既没强迫也没胁迫，不过是手段坏了点而已，这不是还没得手吗怎么就不行了。 他语气软了点，带着委屈：“你不是说好了给我喜欢你追你的机会吗，怎么亲一下都不行啊。” 听了这话，路宁开始犹豫，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是啊，给了池郁追自己的机会，就应该宽容些不是吗，这样推开是不是太无情了。 打定了路宁是个心软的，见他开始犹豫，池郁不想再忍了。他一手紧紧握住路宁的手，另一只手开始抚上他柔软又滚烫的脸。 路宁虽然紧张，却没有推开也没有挣扎，只是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动人，他弱弱地喊了声：“池郁……” 池郁对这一声当真是没有招架力，彻底沦陷下去。他很轻的嗯了一声，开始用自己很凉的鼻尖蹭了下路宁滚烫的脸，随后便亲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柔软的触感以及潮湿的温度让他充满渴望，忍不住更进一步。两人滚烫的呼吸交缠着，安静的空间里隐约能听见细密的水渍声。 池郁觉得心脏要炸了一般，整个人也热得厉害。他吻的认真，克制了这么久却不舍得用狠劲，但却格外急切去触碰路宁柔软的唇间。 不知道亲了多久，最后不小心咬破了路宁的嘴，他听见身下的人很轻的叫了一声才停下。 急着关心路宁的嘴有没有事，池郁克制住内心的燥热迅速起身去打开了房间的灯。他转过身时看见路宁软软的躺在床上，衣服乱乱的，头发也有点乱。 他走近些注意到路宁面色潮红，连带着嘴唇都是艳丽的颜色，整个人都很红，像熟了的水蜜桃。 暧昧的氛围在房间里散开，随处可见。 路宁脑子晕晕的，却也知道羞耻心是什么，他看见池郁要凑上前看自己，于是先一步把旁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脸上挡着。 池郁对他这一举动哭笑不得，看来是没办法检查一下咬成什么样了。他干脆坐在床边假装要扯被子似的把手搭上去却不用力，嘴上还故意说着：“怎么了？” 路宁不说话只想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迟来的羞耻心已经快要把他彻底淹没。 突然他意识到池郁从一开始就不是来睡觉的，而是来占自己便宜的。 于是他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冲着门的位置一指，直接说自己要睡觉了让池郁快走。 池郁脸上笑意未减，看了眼时间，还剩半小时休息时间了。他没了困意，也不愿打扰路宁休息。 前提是路宁还能睡得着。 怕自己多留一会儿会把持不住，于是他很快起身。走之前他还想说些什么，路宁却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池郁只好放弃，贴心的关上灯后说了声在楼下等他便关上了门。 后来下午上妆时，陈栀问路宁的嘴怎么破了，路宁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陈栀一听，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池郁本想去找路宁问问他嘴没事吧，没想到路宁看到他就躲，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第一天是这样，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这样。 池郁觉得奇怪，怎么亲了以后离爱情更远了？ 第23章 对于路宁的刻意回避和视而不见，说不受伤是假的，池郁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那天的行为，早知道这样会让路宁生气他就不会擅自作主亲了他，更不会把他的嘴咬破。 下班回去的路上，池郁叹了口气，脸上很明显的不高兴，走在他旁边的周航约他去吃饭也被拒绝了。 周航眉头一皱，问他：“你怎么回事，前几天不高高兴兴的能和路宁一起工作，现在又是怎么了？” 池郁羡慕周航的超绝钝感力，三天了都没发现出什么，这也只有周航能做到。 他实话实说：“还能怎么了，路宁生气了。”说起后半句时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周航一听，啊了一声，笑道：“路宁生气了？开什么玩笑，今天不开开心心地和陈栀她们聊天吗。”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池郁，眯着眼睛锐评：“你是敏感肌吧。” “不是啊，我混干。”池郁答得认真，还上手搓了下自己的脸证明。 周航气得哎呀了一声，言归正传，又问：“你惹他生气的？” 池郁难得一见的犹豫起来，当然不能让周航知道路宁生气是因为被自己亲了，于是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吧。” “那你直接道歉认错呗。” “但他见了我就躲，也不看我……”池郁说得委屈，心里酸酸的。 周航一听有些棘手，“这有点不像路宁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池郁把头偏向另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啊，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做那件事之前是和路宁商量了的，但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周航也搞不明白这两人的事，他急着去吃饭，让池郁厚着脸皮找路宁求原谅就好了。和路宁一起工作这几天，他大概也了解了一些，路宁是个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 于是又说：“路宁性格这么好的人，真想不明白你怎么能惹人生气的，不过这也算你的本事了，毕竟他不会对别人这样。” 等周航走后，池郁开始思考刚才的那句话。是吗，路宁不会对别人这样，只对自己这样。 他慢慢笑起来，好像这样也挺好的。路宁只对他有脾气，只对他表露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愿意分享给他。 这也算一种进步，追爱路上的一大进步。 他突然就不后悔亲路宁的事了，如果以后有机会他还要这么做，路宁这么温柔一定会原谅他的。 当天晚上回去，池郁摸着手机在聊天框里打着字。 他先是问路宁为什么躲着自己，是不是生气了，然后又配了个大哭的小黄脸表情包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他才收到回复，路宁说自己没有生气。 池郁不信，发了句：“怎么会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躲着我？” 等了好半天路宁都没回复，他有点着急想打个电话过去，正准备按下拨打键时路宁回复了。 不过只是简短的一句：“没有，睡觉了。” 看见这行字，池郁的手顿了顿，路宁果然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翻了好几个身，越想越觉得不行。 不能再这样白热化下去，不能就这样让路宁一个人生气，他必须做点什么。 第二天结束拍摄工作时，大家都准备要去吃饭。周航本想问池郁要去哪家店，他刚转身就看见池郁直直地往路宁那走去。 路宁还在和陈亦眠说话，突然陈亦眠不说了还示意他后面有人。他转过身看见池郁在后面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 池郁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满脸笑意地对陈亦眠说：“亦眠姐，我和路宁有点话要说。” 陈亦眠收到了路宁投来的目光，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顺了池郁的意说：“啊，行，我们也说完了，你们聊吧。” 眼看着陈亦眠走了，路宁有些无措。他转过头对上池郁那种笑盈盈的脸，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下。 池郁冲他笑笑，语气温柔：“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路宁反应有些大，急忙道：“这里不可以吗？” 这里人多地大，看起来安全一些。 池郁见他这么大反应，无奈道：“你在怕什么？” “没有。” 路宁答得爽快，他见池郁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于是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没事的，他都二十八了，难不成还要怕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吗。 于是挺直腰杆，仰着脸看向池郁说：“去哪，走吧。” 池郁把他带到楼上的天台，现在是饭点那里没什么人。 两人站在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路宁感到一丝紧张。他皱着眉头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仗着身高池郁把路宁堵在身前，本来是剑拔弩张的气势，下一秒他就主动弯下身子看着路宁，语气也软了许多。 “路宁，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我不想你生气不理我也不和我说话，你这样我……” 没想到池郁是要说这个，路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开一些距离。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摇着头说没有，“我只是……” 对他来说有些话是难以启齿的，就像现在没有办法直接说自己是被亲了以后太过于难堪才躲着池郁的。 于是拐着弯说：“我只是……怕你，怕你又那样。” 池郁听明白他说的“那样”是哪样，好不容易路宁愿意和他说话，他要把握住机会。于是向路宁保证：“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再自作主张亲你，还把你嘴咬破……” “你别躲着我了，也别生气不和我说话，好不好？” 他歪着头看着路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被盯得不自在，路宁干脆撇开脸。他本来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此时更想着能快点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于是松口说：“好吧。” 听到这句话，池郁像被宣判无罪一样如释重负，他慢慢笑了笑，一直重复着说路宁真好。 这一刻路宁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池郁非常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他又最清楚池郁不是。 他很明确不能再把池郁当什么弟弟了，年龄似乎算不了什么，池郁远比他以为的要更成熟。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年龄越大越有用，池郁虽然年轻却早早出了名有自己的事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路宁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 但其实也可能称为向往，只是他没有发现。 / 南城迎来九月的那天，下起了大雨。明明早就过了立秋，却依旧闷热又潮湿。 下雨的时候，池郁正在大沙头的摄影城里逛，准备换台新相机。 等他选好相机准备过几天叫周航来拿的时候，正好看到手机上的黄色暴雨预警。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为了不变成落汤鸡他干脆在店里坐着等雨停。 等着的时候他刷着手机，无意间在工作群里看见了与路宁有关的消息，是某品牌方想要和路宁合作的事。 他记得这件事，品牌方最先是找到他，想要他出席一场品牌活动。但他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只拍路宁，不接其他商业合作。 品牌方看中池郁的影响力和背景，于是为了能请到他，还提出会邀请路宁当品牌代言人的意向。 自己可去可不去，但这个品牌在国内外都有一定影响力，对路宁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于是池郁最后点头答应自己可以出席活动，但路宁也得当上品牌代言人。 反正最后不管怎么样，路宁都是由他来拍的。 只要路宁接下这个合作，他就有办法让路宁一步步往前走。 不多时雨势终于小了下来，门口的积水也退去不少。 池郁走到拍了张门口水洼的照片，水洼上还模糊的映有自己的身影。他轻车熟路地发给路宁，还问道：“在干嘛？”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他收起手机拿着门口处老板免费提供的伞走了出去。 路上的行人稀少，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池郁走得很慢，一步步踩过低浅的水洼往家的方向走。 从外面回来的路宁身上被雨淋湿了一些，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新消息，是池郁发来的。 他点开来看，在那张水洼的图片里一眼就看见了池郁的身影。猜到池郁大概也是在外面，于是他回复说自己刚到家。 过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他又发了句：“你还在外面吗？”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路宁走过去关上窗户，一瞬间屋内又归于平静。 布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叼着个碗要吃的，路宁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忙得忘了喂饭，于是急忙去厨房倒狗粮准备吃的给布丁。 倒好狗粮后，他蹲在地上看着布丁低头吃饭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毛。 手机在离他五米远的桌子上，震动声响起时他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立马站起身来走过去拿起手机，却在打开发现是新闻通知时不自觉嘴角向下。 他以为是池郁的消息，可属于池郁的聊天框现在还没有冒出红点。 他又等了一会儿，看着上面第一条池郁的聊天框发呆。 池郁总是给他发很多消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在平等地分享自己所有的生活。而像这种长时间不回复的情况实在少有，实在少见。 路宁往旁边看了看，肉眼可见之处都有池郁送的东西。 有他顺手买下的鲜花，有他多买了的零食，有他特意准备的礼物，还有他假装不经意留给自己的雨伞。 路宁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池郁似乎渐渐占满了他的生活，没有缝隙的把他的日常填满。 而他呢，也渐渐对池郁上了心，开始产生了期待的情绪。没有收到回复会着急，会想要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这实在不是个好征兆。 第24章 出席品牌活动那天晚上，品牌方只邀请了池郁和路宁两个人，所以陈亦眠和周航都没有一起跟着去。 路上池郁悠然地坐在后排，还有时间刷了会儿新闻。品牌方已经确定路宁为秋季代言人了，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产品宣传拍摄等。 他看了看旁边的路宁，发现他坐得格外拘束，眼神一直看着车窗外。 “怎么了？”池郁问。 听见声音路宁马上转过头来，扯着嘴角笑得勉强，“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重要的活动有点紧张……” 池郁愣了下，发觉是自己疏忽了，于是安抚说：“没事，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习惯就好了。” 路宁嗯了一声，手指却还是不自觉交迭在一起握得很紧。 出于本能，池郁见他这样，于是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带着笑说：“有我在呢，别紧张。” 手背上突然染上一阵温暖，路宁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又很快归于平静。他微微笑着嗯了一声说着什么，再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移开。 掌下一空，池郁嘴角的笑逐渐变淡，他看着路宁想说什么却无可奈何，把手放回自己腿上不再有动作。 一路上两人都维持着一种平静又微妙的关系。 到了活动场地，两人一起下车。 池郁穿着昂贵的黑色西服，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配上一身西装显得更加贵气。原本长得快要挡住眼睛的头发也被梳开，露出深邃的眉眼。 路宁的头发带点微卷，棕色西装内是更浅的内搭衬衫，整个人既沉稳又不失格调，在白色聚光灯下显得格外迷人。 池郁自然地走在路宁身边，对他说：“等会儿很多人，别走散了。” 路宁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点头应道：“好，我不会走远的。” 池郁笑笑，“里面很多不认识的人，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马上通知我。” 路宁认同似的应了句好，又对池郁这样过度保护的话而温柔地笑了笑。 “还有。” 眼看着路宁转过身，池郁突然出声，正经的模样说：“别对谁都那么温柔的笑，你今天很好看，不能这样对别人笑。” 会出事的…… 池郁的表情很认真，眼睛还一眨不眨看着路宁。 听了这话路宁觉得有些好笑，但池郁说得那么认真他也不好敷衍什么，于是也很认真地答应他说：“行，我不笑。” 池郁却很双标，“但可以对我笑。” 路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慢慢说：“你，这个人怎么……” 池郁眼里心里全是路宁，嘴上还占着便宜：“怎么这么帅是吧，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帅，跟你走在一起才能那么般配。”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往里走的人，路宁被这话说得脸一热，急忙低下头顺着人群往里走。 跟在后面的池郁见他匆忙的背影没忍住笑了笑，要是拿了相机高低得录下来这可爱的模样。 走进活动场所，池郁站在路宁身边，两人站在红色幕布前面对着无数摄像头摆出自己的职业假笑，随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入了座。 他们彼此的座位有些距离，池郁被品牌方安排在了靠前的位置，而路宁和着一些艺人坐在后排的位置，中间隔了好几张大圆桌。 周围有很多摄像机，活动开始时主持人挨个介绍着来场的嘉宾。 当听见自己的名字和路宁的同时被说出来时，池郁很满意的笑了。他往后面看了看，却因为灯光问题没看清路宁的身影。 不多时主持环节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贯的社交环节。早在入座前池郁就注意到附近有很多国内知名地理纪录片中的导演或是制片人，他从服务生手上拿过一杯香槟径直走了过去。 很少有不认识池郁的人，不单单因为他的家世，还因为他在圈内的影响力。所以在池郁走过去的时候，许导先一步认出了他。 “这不是我们的摄影师Ryan吗。”年近四十的许导慈眉善目的看着池郁笑。 池郁迎面带着笑走过去，冲着几位问了声好，又客气道：“没想到许导竟然认识我，是我这个晚辈失礼了，应该早点过来打个招呼的。” “说的哪里话，咱们不搞那些虚的。”许导十分爽朗的笑了笑。 池郁微笑着点点头，几个人站在一起品着杯里的酒，还一边说着行业内的事情。 身为后辈池郁在一旁听得很认真，十分把握这次能和行内老师学习的机会。 不多时几人聊到冬季要去南帕格峰拍摄的事，那里被誉为阿尔卑斯最美的山峰，不少摄影师们都曾去过那里拍下极具地理特色的雪山照。 但因为雪山地势复杂山峰陡峭等原因，许多人也望而却步。 许导问池郁：“不知道Ryan摄影师这几年在国外有没有去过那？” 池郁当然是没有的，他摇了摇头，“以前想过要去，但一直没有决定好。” 听到这个回答许导并不意外，他看中池郁的摄影天赋和能力，对这样的人才很是动心。于是抛出橄榄枝。 “十一月瑞士进入漫长的冬季，那时的雪还不算大，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同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池郁的表情带着疑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么突然的邀请。 “对。”许导说得认真，笑着解释：“我们的纪录片很需要像你这样年轻的摄影师加入，当然我也知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你完全可以把这当作是一场游学，就当是去学习。” “时间不会很长，也就一个月左右，这次我们有专业的探险团队会确保你的安全。当然我只是邀请，选择权在你手上。但我不得不说，像你这么年轻有为的摄影师就得在更大的平台发展，只拍一些模特明星未免太浪费。” 此话一出，池郁也不得不感慨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许导既肯定了他的实力又否定了他的现状，声称把选择权交在他手上，却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好话都被他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要是直接拒绝难免被人诟病。 池郁脸上带着笑，回答说：“许导都这么邀请我了，我要是拒绝了未免显得太不识好歹。只是我手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确定因素太多。” 他看向许导，笑着商量：“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随即许导爽朗一笑，拍着池郁的肩膀大度地说：“可以，你尽管考虑去，时间还多着，等你考虑好了就联系我，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说完他就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池郁接过名片，回敬了一张自己的。不多时许导有约先走，池郁站在原地把玩着酒杯，眉头却皱得很深。 出国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以为自己最少要先完成路宁的工作，让路宁的事业先好起来再考虑自己的事。 可这次的机会他同样不想错过，和专业的团队一起合作比自己单独去雪山学到的东西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以前他明明是个很考虑自己的人，可现在却因为路宁而选择犹豫。他无奈笑了笑，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是多么多么在意那个人。 他把杯里的酒喝完后便转身去了找路宁。 大厅内的人太多，池郁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小型甜品区看见了路宁，以及路宁身边的一个女明星。 女明星叫许向晚，池郁记得她是许导的女儿，和他年纪相仿，在圈内小有名气。 池郁冲她点点头，然后走到路宁面前说：“原来你在这里啊。” 路宁没想到池郁会来找他，有些不好意思，“这里人少安静点。” 话音刚落，许向晚就附和道：“是啊，那里又吵又乱，这里就舒服多了，我和路宁哥还说了好多话。”说完她冲路宁笑了笑，笑容很是甜美。 池郁皱着眉头看向路宁，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路宁微微笑了笑，解释说：“我和许小姐以前在一场活动上认识的，没想到这次能遇上，就一起聊了会儿天。” 池郁倒是没想到他们以前会认识，眉头一时间舒展不少。 他和许向晚各自介绍了一番，场面一时间也缓和许多。 许向晚手上拿着一块小蛋糕，活泼的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笑起来还带着点少女的娇憨。 她看着池郁笑了笑说：“Ryan摄影师不记得了吗，我们在北京的一场活动中见过面，那个时候你还好心帮我提了裙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池郁和路宁都停了一下。 池郁先是看向路宁，怕他误会什么，着急地挥着手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也许她认错了。” 身后的许向晚明显很不满，拖着红色的长裙走到池郁面前肯定道：“没有认错，就是你，当时你的助理做错了事你还安慰他没事。” 池郁记得当时自己是有安慰周航，他仔细想了会儿才想起当时是有个女人被勾住裙尾挡在了他前面。 但他那时急着去换镜头，于是顺手提了下前面人的裙尾才好让自己能顺利通行。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许向晚，注意到她穿的又是长裙，于是好意提醒：“那么许小姐今晚可要小心些，别再被勾住裙尾了。” 许向晚抿唇一笑，“刚才被勾住了是路宁哥帮我的，不用你担心。” 池郁看向路宁，表情带点不悦，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人到底还做了多少事啊？ 路宁很快注意到他不开心了，于是连忙挡在两人中间笑着说：“这里太小了我们换个大点的地方说话吧。” 说完他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池郁，发现他正冲自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刚开始还不明白这个笑是为什么，后来被反握住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手刚刚不自觉地就牵住了池郁。 此刻还被池郁反握住藏在了他的身后，正好是许向晚的视线盲区。 许向晚对路宁的提议不置可否，但她要去找她爸了，于是和两人告了别先走一步。 等她走后，路宁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收紧，轻微颤抖着却不敢动。 池郁不舍得松手，在车上没捂热的手此刻被自己牢牢抓着。彼此的温度交换着，等到路宁的手热的开始冒汗，池郁才觉得满足。 他凑近路宁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路宁皮肤上，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轻带着笑说： “终于牵住你了。” 第25章 耳边传来的呼吸和声音都让路宁耳尖一痒，他下意识把头往旁边挪了些，尽可能掩饰住自己的不对劲。 池郁却没有松手反而用了点力。 两人僵持不下的模样在越来越多人走过的小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路宁心一横，急忙用力挣开池郁的手，还有点脾气地瞪着池郁。 池郁无奈笑笑，挥挥自己的手表示无辜，“刚才是你先牵住我的呢。” 路宁像被噎住一样无话可说，他握紧自己那只手，心想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牵过去了呢，应该要管好自己才是。 对此他深感无力，撇开脸还不忘说声抱歉。 “是我应该说谢谢。”池郁发自内心笑着说。 路宁不打算理会他，径直往前面走去，他注意到旁边跟上来的池郁，还很刻意地往旁边挪了些距离。 池郁也不知道路宁在害羞什么，亲都亲过了，牵个手还这么害羞。他特意问道：“你在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路宁抬起头来，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和池摄影师不一样，您是被特别邀请的人，我哪敢和您走那么近。” 听了这话，池郁没忍住笑了笑，没想到路宁还有这么会说的一面呢，还把“您”给端出来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夹着尾巴跟在路宁身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点，好让路宁看着顺眼一些。 大厅有特别设定的吧台，池郁眼见着路宁入了座，自己也紧挨着他坐下去。 不多时调酒师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内格罗尼，一半苦一半甜，池郁喝不习惯，却发现路宁一饮而尽了。 他挑眉一笑，对路宁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这么能喝。” 路宁认真分析，“都这个年纪了还不会喝酒那才奇怪。” 池郁觉得也是，跟着一起吧那杯酒喝了，但他发誓不会再喝第二次。 路宁只是笑笑不说话，听着调酒师介绍新奇的酒类，还有些特调。他来了兴致，让调酒师上了好几杯最新的特调。 “不是，你……要喝这么多？”池郁不可置信道。 路宁点点头，还好心分了一杯味道最好的给池郁，“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应该会喜欢的。” 池郁没有喝，却眼睛盯着路宁喝酒的动作，看着液体滑过路宁仰起的脖颈从喉结处滑进去。盯得久了，觉得口渴难耐他才喝了口面前的酒。 里面有方糖和苦精的味道，却因为加入了裸麦威士忌而格外醇厚可口。觉得不错，他又喝了好几口。 一旁见了的路宁笑了笑，他就猜到池郁会喜欢这种的。 自己喝得差不多了，池郁见路宁还准备喝，于是挡住他的手制止说：“不能再喝了，等会儿该醉了。” 路宁还很精神，全然没有醉意，他摇摇头说：“再喝最后一杯，这个杯子这么小，再喝一杯没事的。” 见状池郁没有办法，只好松了口，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喝。 莫名的，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晚宴上，那个时候的路宁还在被人逼着喝酒，脸上全是不情愿的表情。 而现在呢？ 他看着路宁此刻嘴角带着的微笑，默默地想，路宁现在很开心。浑身上下都发着光一样，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无比动人。 他又觉得感慨，原来这已经是五月份的事了，而现在是九月。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喜欢路宁四个月了。 而在这四个月里，他和路宁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了。 路宁不理解池郁盯着自己傻笑什么，似乎从认识到现在池郁对自己总是笑着的。他转过脸把酒喝完，随后起身说可以走了。 活动结束时，路宁还没有真正感受到酒精上头，走路还是直线丝毫没有受酒精的影响。 池郁跟在他旁边，本以为自己可以趁机扶路宁一回，没想到小算盘落了空，为此他有些遗憾。 回去的时候两人坐在车后排，话说得不多，基本上是池郁在说，路宁在听。 问起路宁是怎么和许向晚结识的时候，池郁等了半天路宁都没回应。他转过头一看，发现路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脑袋歪到一边睡得很安稳。 他本想偷摸着过去借自己的肩膀给路宁靠，好不容易静静地移过去了，突然路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睡着的人被吵醒，池郁假装无事发生一样默默移回自己的位置上，还好心地给路宁指路。 “你的手机响了。” 路宁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拿出来，还没看清上面的名字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陈亦眠问他现在到哪了，他转头看向池郁，池郁应道：“还有二十分钟才到。” 路宁原话直述给陈亦眠，两人说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池郁见路宁还在撑着眼皮看手机，他问道：“怎么了？” 路宁打了个哈欠，说：“亦眠姐发了个合同过来让我看一下。” 他看不明白上面一些内容，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脑子不清醒还是怎么的，于是让池郁帮他看看顺便解释一下。 池郁接过手机，很认真地读起路宁看不懂的那条，过了一会儿耐心解释了一遍。 等路宁明白后他正准备把手机还回去，手指却不知道误触了哪个地方突然退出了原本的界面，神奇般跳转到了路宁的聊天界面。 池郁发誓自己并没有想偷窥路宁隐私的意思，他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想确认自己点到哪里去了，于是凑前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有大发现。 他惊讶地看向路宁说：“路宁，你的置顶……怎么是我啊？” 听到这个，路宁彻底清醒过来，急忙把手机抢回去锁了屏，神色跟着慌张起来。 他咽了下口水，假装镇定道：“这样方便点，我们有工作要聊这样好找些，不只是你亦眠姐也一样。” 亦眠姐也一样…… 池郁原本喜悦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他无奈说了句好吧，在心里告诉自己一样就一样吧，总比没有好。 他的置顶就只有路宁一个人，工作什么的也好找得很，反正都在路宁后边。只不过路宁不知道而已。 他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占满路宁的生活，什么时候置顶才能只有他一个人。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路宁重要的人。 另一边的路宁紧紧抓着手机，发觉池郁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把池郁设成置顶，甚至为了欲盖弥彰连带着陈亦眠这个经纪人一起。路宁说不上来，因为这是他自己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私心。 这点私心驱使着他想要因为池郁而做点什么，却没有办法宣之于口。 忙忙碌碌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周五的晚上南城下起了雨。 池郁看了下天气预报，一整个周末都会下雨，不宜出门。 他拿着伞刚走出工作室，下一秒周航就挤进了伞里。 “那什么，雨有点大我蹭你车一块儿走。” 听见周航这么说，池郁转过头看向他，说话时还把伞往自己这边挪了下。 “你不是和陈栀一块儿走吗？” 周航摆摆手唉了一声，惋惜道：“她说她姐来接她，伞也借给她了。真是同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池郁笑了一声，说了句行。 一把大伞撑两个男人还是有点吃力，最后两个人都湿了半个肩膀。这个点路上车多，池郁也不敢开快，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前面停住的车，开始猜是从哪里堵的。 周航望眼欲穿似的盯着前面，结果一无所获，车老半天了也没动静，他叹了口气靠在座位上。 池郁却不怎么慌，连上蓝牙放了首轻音乐，嘴上还哼着调调。 好不容易车子往前动了几步，结果没多久又停了下来。周航彻底放弃挣扎，双目无神望着车窗外，突然视线一滞。 “池郁。” 听见周航喊，池郁嗯了一声，转过头发现周航的视线停在右前方不远处的商场上。他顺着看过去，在看见偌大商场外顶上的大屏时愣住了。 那张大屏上投放的是路宁代言某品牌的照片，是他亲手拍下的照片。 透着光亮的大屏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而大屏上的路宁也格外耀眼，穿着一身白色V领西服笑起来温柔又迷人。 池郁看恍了眼，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很快掏出手机拍了几张，脸上是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周航哇了一声，盯着大屏感慨道：“路宁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吧，这可是南城最有名的商场。肯砸钱的品牌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快就买了块屏。” 路开始通畅起来，池郁开着车往前走着。他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看到大屏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做的那些都有了意义。 一切都在按他想的那样发展，他没理由不开心。 路宁现在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有了第一个品牌的合作，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往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周航见他笑得开心，自己也无奈笑了笑，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都这么帮路宁了，我以为你们会很快在一起。” 听到这话池郁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到了红绿灯时他才回答：“我又不是想让他和我在一起才帮他的。” “我只是……” 他只是，出于本能想要喜欢的人越来越好。 瞧着周航直愣的模样，他干脆跳过这句话，换了句话说：“不全是我在帮他，是他自己也很努力，所以才能抓住这次机会。” 听完这话，周航唉了一声，羡慕这些为爱甘心付出的人。 他看着池郁摇摇头，感慨了句：“爱情还真是美好啊！” 第26章 后来一整个九月里，池郁大部分时间都在路宁身上。不管去哪里都会和路宁一起，甚至有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的意思。 除去平常的拍摄任务，池郁受邀参加活动时都会带上路宁一起，把自己的最好的人脉资源介绍给他。 两人一同出席各种场合的身影经常被拍到，圈内的人管他俩叫模范搭档。还有人猜池郁是不是和路宁绑定了什么寸步不离的系统，不然为什么时刻都黏在一起。 这些话传到池郁耳朵里，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路宁在公众面前的知名度提升很快，公司给了他一些机会和资源，其中有场国际秋季时装周走秀在南城举办，路宁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国内男模之一。 为了这场走秀，路宁在拍摄工作之余还要花时间练习台步。 池郁早早等在路宁练习的教室门口，手上还提着两杯刚买的咖啡。 没一会儿结束练习的路宁刚准备出去就看见池郁站在门外，朝他晃着手上的纸袋。他走过去笑了笑，说：“你怎么又来了，不用忙别的事吗。” 池郁摇着头，“忙完了才过来的，不用担心。” 两人坐在练习室门口的休息区，池郁把咖啡挨个拿出来，说着：“喝点咖啡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在里面要睡着了。” 路宁眨了眨眼，下意识反驳说自己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才这样的。 池郁笑了笑，在他看来都一样。 路宁看了眼咖啡上的标签，一杯是七分糖，一杯是三分糖。他把三分糖那杯放到自己面前，把七分糖那杯留给了嗜甜的池郁。 喝着咖啡，路宁说了声谢谢。 路宁总是对他说很多遍感谢的话，前段时间参加活动是这样，接了广告代言是这样，就连现在喝了杯咖啡也这样，池郁听起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如果可以，他要的不是路宁的感谢，而是路宁的喜欢。 为了让路宁停止这样的循环，池郁只好说：“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就亲我一下。” 听到这话，路宁马上放下咖啡，嘴巴闭得紧紧的半天不说一句话。 池郁见这招有效，打趣他说：“看来你不是真的想谢谢我啊，亲一下都不愿意。” “不是！”路宁急忙开口反驳道，语气很果断。 池郁有些惊讶，抬起头看过去，脑子里思考着是指哪个“不是”，不是不想谢谢他，还是说不是不愿意亲他？ 他挑了下眉，有些期待地看着路宁。 过了半晌，路宁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脸认真又笃定的样子说出那句让池郁笑出声的话。 “抱一下……可以吗……” 此话一出，下一秒池郁就笑出了声。他低着头收敛住脸上的表情，随后抬头问道：“你，认真的吗？” 被这么一笑路宁有些尴尬，却还要佯装镇定的模样，底气不足地点了点头。 亲他是做不到的，但抱一下没什么，反正大家高兴的时候都会抱一下以示庆祝。 池郁打不准路宁是怎么想的，瞧着这话像被自己逼出来的一样。于是他摆摆手松口说了句算了，“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说完他把咖啡喝完，站起身来说自己要回去工作得先走了。 瞧着路宁脸上挂着茫然的神情，他想了下才说：“要谢谢我的话，下次请我吃饭吧。去你经常去的那家店，就我们两个。” 听见他这样说，路宁的脸上豁然开朗，嘴角微微笑着说了声好。 池郁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又多看了一会儿才走。 时装周走秀那天，现场来了很多圈内的大人物，还有不少当红明星。场内有无数的摄像机和镜头，场面十分热闹。 池郁坐在前面的VIP席位，代表他爸的公司出席。而陈亦眠，陈栀和周航坐在后面的观众席，都是来看路宁的。 走秀开始前，主持人先挨个介绍着到场的嘉宾们。 池郁穿得正式，不茍言笑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极为严肃。当听见主持人对他的介绍时，他竟笑得格外温柔。 女主持人的声音端庄又大气，说着：“星美娱乐公司代表池郁先生今天也来到了现场，同时他也是模特路宁的摄影师，是很年轻有为的摄影师啊，欢迎您。” 池郁冲着镜头浅浅一笑，眉眼温柔得不象话。 在后面坐着的周航看着屏幕上池郁笑起来的模样，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到了他，居然笑成这样。 不多时走秀开始，一个又一个模特穿着由设计师精心设计的服装挨个走出来。 彩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这一刻他们是舞台的焦点，是秀场的主角。 今天不是摄影师，池郁觉得手上空空的有些不习惯，他干脆抓住桌上笔转了起来，还专心地看着台上的情况。 当无数的闪光灯亮起时，他跟着看过去，在看见出场的路宁时久久挪不开眼。 路宁外面搭着一件红色赛车皮夹克，里面是棕蓝色格纹衬衫，上面有个大大的白色英文logo，最里面还穿着同品牌的黑色内搭。 身下是黑灰色拖地牛仔裤，上面搭配着银灰色链条，显得个性又不张扬。 出场时，他还戴着黑色墨镜，头发被梳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透露着一丝冷酷和俊美。 这与他平常走的路线不同，因而池郁才会看傻了眼。 路宁的台步稳健又有力，完美驾驭今天这套风格，一出场就收获了无数闪光灯的追拍，场下的人皆是惊呼绝了。 陈栀狠狠拍了下周航的大腿，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啊，简直帅爆了！” 戴墨镜走冷酷风格的路宁简直就是天菜，陈栀决定以后要让路宁走这条路线。 一旁的陈亦眠急忙拿出手机拍自己家艺人，看着路宁今天的发挥属实是骄傲得不行。 但台上时间极短，没多久路宁就退回了后场，大家都觉得没看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池郁收回视线，跟着一众鼓起了掌，嘴角慢慢浮现出后知后觉的意外之喜。他看到的路宁一直是温柔清冷的，没想到酷起来也这么引人瞩目。 他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路宁的实力。 晚上大家一起回去时，路宁已经换作了平常的打扮，穿着浅色系衣服，看起来依旧温温柔柔的样子。 陈栀他们几个围着路宁开始一顿夸赞，仿佛要把所有褒义词都用来形容他。 “路宁，你戴墨镜走出来的时候真的帅炸了！太帅了太帅了，我以后给你做造型的时候就让你走这条路线了。”陈栀信誓旦旦地说着最后一句。 周航对今天没见过的路宁表示震惊，他冲路宁比了个大拇指，说：“哥，我承认你很帅。” 路宁笑了笑，说了好几声谢谢。 陈亦眠替他提上东西，说：“今天这么辛苦，明天好好休息吧。” 难得的休息日，路宁欣然答应，笑着说好。 站在树底下的池郁等了许久，这一茬接一茬的，心想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夸。后来听见陈亦眠说要先送路宁回，他一个箭步上前接下这个活。 “我送吧。” 陈亦眠和路宁都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而陈栀和周航反应更大，两个人抗议道：“那我们两个怎么办，你不送我们回去吗？” 池郁头头是道的分析：“陈栀你坐你姐的车回不是正好，周航你家不是也住同济路附近，你们仨一块儿很顺路。我和路宁家一个方向，正好送他一块儿回，这样一来能节约很多时间。”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好。 陈栀和周航忍不住为他的分析鼓了个掌，虚假的哇哦了一声。 路宁觉得池郁说的有道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应该早点回去休息，这样的分配确实是再合理不过。 见路宁没有说什么，陈亦眠觉得也行，就同意了这件事。 池郁从她手上拿过路宁的东西，笑着说：“放心吧姐，我会把他送到家的。” 陈亦眠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等他们三人走后，池郁对路宁说了句走吧，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停车那边。 路宁刚打开副驾驶的门，就看见座位上有一捧鲜亮的粉白玫瑰花，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一眼便能看到全貌。 他蓦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池郁，发现他正挑眉看着自己笑，荡漾着得意的笑意。 “祝贺你，今天一切顺利。”池郁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路宁仿佛忘记挪开眼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池郁。路灯洒在池郁的身上，照出他本就英俊的五官，笑起时偏又带着股少年气，美好得令人向往。 路宁眸色微深，忽然笑了起来，心跳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快。他忍着悸动，在第一片枫叶落下时说：“你是第一个送我花的人。” “不管是之前那束白桔梗，还是现在这捧玫瑰花，你都是第一个。”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觉得这个花和他很配而送给他，也没有人会在他结束工作后说着祝贺他顺利的话，再送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花。 只有池郁会这样。 池郁偏了下头，晚风越来越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伴随着枫叶落下时他回应道：“你也是我第一个送花的人。” 看着越来越多的枫叶飘落在街角，路宁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底是一片白雾。 落下的枫叶是思念，那他对池郁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表露在外的爱屋及乌，还是埋在心里怎么也看不清的某种感情。 第27章 爱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止，这是池郁一直以来都坚信的事。 他爱他的哥哥，哪怕他比自己受到更多的偏爱。他爱他的爸爸，哪怕爸爸最爱的是哥哥和妈妈。他也同样爱他的妈妈，哪怕妈妈对他很不在意甚至是冷漠，他也不会去怨恨什么。 对家人他的爱大度又克制，可当他遇见路宁时，爱突然自私又放纵起来。他把路宁当作最爱的人，把最好的都给路宁。 同样的，他也想能成为路宁最爱的那个人。 五月到九月，四个月太短了，比起哥哥和路宁的十年来说，五个月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在路宁生命里占有重要的席位。 细数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路宁似乎想不起最有印象点的事，过去了似乎真的就过去了。 因为是独生子加上父母工作忙，所以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玩也是很安静的玩，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直到大学认识了池闻，他总能从池闻口中听见有关池闻那个刚上初中的弟弟的事。池闻说自己的弟弟总爱来找他和他一起玩，兄弟俩的关系很好。 那时候的路宁是羡慕的，以至于后来真的遇见了池郁，他也不自觉流露出爱屋及乌的样子，想要把池郁当作弟弟一样对待。 池郁说喜欢他要追他，他也以为是小孩子开玩笑。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池郁比他想的还要认真。 他从来没见过池郁这样的人，看起来骄傲自信，还那么真诚善良，让人忍不住产生向往。 哪怕只是短短几月，池郁对他来说也未免太深刻了。 所以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不仅是送的花，更是送花的人。 那捧粉白玫瑰被路宁放进了花瓶里养着，五十二朵玫瑰花，在明亮的客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秋天似春天，生机又浪漫。 每当见到路宁，池郁都会问一句：“花还好吗，要不要买新的了？” 路宁往往都会摆摆手，说花还好，不用买新的。 池郁觉得好笑，这花能养这么久的吗，真是奇怪了。 不过路宁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会去急着反驳。 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自从上周时装周走秀结束，路宁的名字和脸总是出现在各大营销号里，热度不断攀升，一时间名气大涨。 随着人气的上升，工作也越来越多，许多广告合作也随之而来，大家总熬到深夜才能下班回家。 刚结束拍摄工作，大家都急着收拾东西下班走人。路宁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大家都走得差不多，灯也黑了一半。 他看见摄影棚内灯还亮着，正准备去关个灯，没想到刚进去就看见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觉的池郁。 池郁的手上还抱着相机，睡得很沉，看起来很疲惫。 路宁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轻轻替他把手上的相机拿下来。 池郁的手劲儿挺大，相机一时半会儿轻易拿不下来。路宁干脆用了点力，把池郁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几分钟后相机才被拿出来。 紧张得出了些汗的路宁坐在地毯上喘气，他抬起头看着睡得正香的池郁，开始苦恼要怎么叫醒他。 思考的过程里，他注意到池郁的眼睫毛很长，垂在脸上印出小块阴影，微卷的弧度又好看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摸了上去，指尖轻轻抚过池郁的眼睛和睫毛。 指腹下掠过的点点痒意满足了路宁的私心，致使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还没等他来得及移开手，躺着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开始收紧有种要睁开的意思。 眼看着池郁的眼睛要睁开了，路宁心下一紧，慌乱中把手往下一放盖在了池郁的眼睛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还没睁开眼就被人盖住了眼睛，重新陷入黑暗的池郁吓了一跳。他来不及顾那只手有多温暖，而是急忙抓开那只手，睁开眼睛看见是路宁后很是惊讶。 “怎么……是你……” 路宁的表情既尴尬又可爱，躲着池郁的视线把头低的很下，那只手跟灌了铅一样任由池郁抓着。 好半天他才面不改色解释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光太刺眼了，我……给你挡挡……” “什么？”池郁表示惊讶，很明显是不相信这番说辞的。 他打量着路宁刻意躲藏的神情，见他脸都憋红了才把他的手松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这样啊。” 路宁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嗯了一声，一脸镇定的样子扯到另一个话题说：“大家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睡，也不怕没人叫你。” 说话时他站起身来，顺势把脸转过去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在没什么东西的桌上捣鼓着。 池郁打了个哈欠，跟着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漫不经心说：“没人叫的话，那我今晚就在这睡了呗。” 路宁一听，心想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还不挑地的那种。 他哦了一声，“大家都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见他要走，池郁赶紧问：“不等我一起吗？” 路宁停下来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我等你吗？” “要！”池郁捞起桌上的相机挂身上，走到路宁旁边说：“当然要，你可是把我叫醒的人，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走。” 路宁没有说不，任由着池郁跟在旁边。 走到门口池郁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开车来，路宁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自己有车。陈亦眠走之前把车留给了他，正好可以送池郁一起走。 第一次坐路宁开的车，池郁说不上来的紧张。上车前他一直问路宁能开吗，要不要自己来。 路宁想了一会儿，“能吧，虽然拿到驾照后我只开过几次，但该会的都会，别担心。” “好吧。”池郁选择相信他，但手却紧紧抓住安全带，生怕在这个秋天的夜晚出点什么意外。 预想的意外并没有发生，车子开得很稳，慢慢的池郁睡了过去，到了家门口才被路宁叫醒。 解开安全带，他正准备下车，突然路宁叫住了他。 “嗯？”池郁眨了眨眼向路宁投去期待的目光。 下一秒路宁从旁边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池郁的相机。 “你的相机忘拿了。” 心里的期待落了空，池郁默默接过相机，小声嘟囔着：“还以为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路宁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池郁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我说，我以为你要对我说什么其他的话，没想到是相机的事。” 路宁愣了下，抿着唇没说话。 见状池郁觉得自己说到冰点了，路宁才不好接话，于是他轻叹了口气，说了声没事准备下车。 等他打开门下去，正准备关门时路宁又叫了他一声。 这次的语气带点犹豫，还有点底气不足。 池郁内心的期待又被点燃，他挑眉看过去，嘴上勾起一抹浅笑，好像只要路宁叫了他他就会感到开心。 “嗯，怎么了？”他的嗓音低沉又温柔。 路宁的眼睛亮亮的，整张脸被远处的路灯照得动人。他的喉结动了动，开口说：“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教我摄影吗？” “用你的相机教我。” 池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随后粲然一笑，“可以，怎么不可以。” 没时间也要挤时间出来，这样和路宁进一步接触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听到肯定回答，路宁笑了笑，说行。 他其实很怕池郁会问他为什么想学这个，但幸好最后池郁什么都没有问。 回到家里，看着那些枯萎许久又被制成干花的玫瑰，路宁发现自己对池郁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了。 因为池郁喜欢摄影，他想了解池郁的爱好，所以也想学摄影。可问起原因，他为什么想了解池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他来说，池郁不仅仅是池闻的弟弟，是说喜欢他的人，更是工作伙伴，是帮他一把的贵人，是不可多求很难遇见的人。 他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没有办法和池郁所做的一切对等，除了爱。而那份爱被埋得太深，就连路宁自己都看不清那是爱还是什么。 陷入爱情的人是最迷茫无措的，路宁偏偏多了丝彷徨，他像个黑夜中找不到路的旅人，只能借着照来的亮光辨析方向。 而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迷路中渐渐贪恋起那束亮光，比起找到路，他更向往那束光。 / 后来，因为工作太忙，学习摄影的事被放到了一边。 路宁只能借着池郁拍摄间隙时，向他问一些基本的使用方法和技巧。 陈栀是个乐于助人的女生，见路宁这么好学，于是把自己的三瓜两枣都拿出来教。既告诉路宁该怎么调合适的焦距和光圈，还把池郁那台小型徕卡的用法教给了他。 池郁见相机已经到了他们手上，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教授的间隙，陈栀还给路宁拍了好几张照。拍好后没有马上给模特本人看，而是反手拿去给池郁欣赏。 “怎么样，是不是拍的很好看？”陈栀笑眯眯地说着。 池郁拿过相机一张张很认真的看了起来，“照片拍的不错，关键还是人好看。” 陈栀抱着手臂哈哈笑了几声，“确实确实，我这点能力怎么比得上池大摄影师呢。”她指了指相机，把声音降低些。 “这里面全是你拍的吧。” 池郁抬起头，眉头轻挑着，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见他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陈栀露出姨母笑，“可以啊，里面全是路宁的照片，你小子是摄像头吧。” 池郁刚说完自己不是摄像头，下一秒路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找陈栀准备化妆的事。 陈栀急忙把相机往池郁手上一放，对路宁说：“你等等啊，我去找服装老师问问衣服的事，再看看要配什么妆。” 路宁嗯了一声，等陈栀走后他看着池郁手上的相机，说：“那个相机，我能看看吗。” 听他的意思，池郁以为是他想看看刚才陈栀给他拍的照。 换做平常，路宁说什么池郁都会一口答应，但今天他却说什么都不想答应。 相机里那么多他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拍的照片，路宁看见了会说他变态吧。 于是他把视线撇开，口不对心地说着：“相机没电要关机了，以后再看吧，拍的都很好看别担心。” 路宁听了却只是摇摇头。 “不是，是我想给你拍几张。但既然没电就算了，以后再吧。” 说完路宁就低了下头，转身要走。 池郁猛然看过去，想说什么却已经晚了，他知道没机会了。眼看着路宁和陈栀有说有笑地一起进了化妆间，他负气似的把相机打开盯着上面的电量看。 还有六十的电量，但他最后充了一下午，还是路宁拔掉的电源。 第28章 那台徕卡相机被池郁放在了家里，尽管里面的照片已经存进了计算机云盘里，但他依旧没有删除相机里的。 他把一些照片洗出来放进书桌夹层里，连带着大学时期路宁的那两张放在了一起，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有关路宁的一切他都不曾缺席过。 明明那台大摄影机里有很多工作时拍摄的路宁，但他更愿意保留这些他不经意间拍下的，代表他对路宁最纯粹感情的照片。 有一回周航帮他整理资料时，无意间在书桌下发现那些照片。周航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后，又默默把照片放回原位。 和池郁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池郁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有次他本想直接问路宁对池郁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当他看见很多时候路宁的眼神都寸步不离黏在池郁身上后，好像没有问的必要了。 有些话不是非得问个明白，心里清楚就够了。 十月份，南城彻底进入了秋天，满城的枫叶飘落街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池郁凭借着一张金秋滩涂边大雁归南照，获得了当届摄影艺术展览奖记录类金奖。 另一边，路宁在参加公司举办的活动后，因为超高的颜值和身材加上公司的营销手段，在当天登顶热搜榜。 两人的名字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页面内，还出现了“路宁摄影师池郁”的词条。 当事人池郁见了假装很不在意的划走那条消息，转而点进有关路宁个人的词条里去。 页面上出现许多有关路宁的信息，他往下滑着，看见有人挖出路宁在原公司以及被单方面解约的事。 下面还有一些有关路宁八年模特经历的事被挖了出来。池郁每篇都很认真的看完，了解着更多路宁的事。 网络的言论有真有假，甚至还会有恶评。但奇怪的是，有关路宁的评论都是一些正面评价。 有很多路人粉刚开始是被路宁的颜值所吸引，但了解完他的大部分事情后纷纷加入了粉丝行列。有人说他值得被喜欢，也有人惋惜他埋没的那么多年。 可归根结底，结果是好的，一切不算太晚。 池郁看完后退出去，下一秒就看见旁边站着的人，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皱紧了眉头。 周航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吐槽说：“胆子这么小。” “咋了？”池郁问。 周航把行程单放到他面前，“主办方确定好领奖时间了，后天下午在展览馆，我们也会一起去。” 池郁接过行程表看了看，说了句“行”。等周航走后，他又打开手机刷起新闻来，看见合心意的还切着小号点了个赞。 身为经纪人的陈亦眠见路宁在自己接手后的短短几月内就火了起来，一时间高兴的在屋里打着转。 路宁见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姐，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陈亦眠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笑。她感慨了一番，“真的没想到你这一路会这么顺，公司说接下来还会给你安排很多工作，咱们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路宁听后点了点头，这几个月的行程比他前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收入也高了很多倍。 后天由他代言的品牌在展览馆附近的商场有个线下活动，陈亦眠早早去了准备，路宁在活动室翻阅着有关线下活动的事。 得知池郁获奖的事，他一早就给池郁发了祝贺的信息，池郁还给他转了条他的热搜，也说了句恭喜。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发了几条信息，但因为工作太忙没聊多久就各自忙去了。 此时路宁打开手机，看着静悄悄的聊天框莫名有些失落。他想和池郁说点什么，但怕耽误池郁工作，于是又默默收起手机。 到了活动开始那天，路宁和陈亦眠一起到了活动地点。商场内的人很多，楼层上下早已围满了人。 有的是专门为他而来，有的则是路过凑热闹。 看着商场内部贴着自己的海报和宣传图，以及那么多人，路宁既紧张又激动。 原来自己也可以被那么多人看见的。 他在主持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台下的陈亦眠也一直在给他积极的心理暗示，最后活动很圆满的结束。 / 相隔几百米外的展览馆内此时正在举办着颁奖仪式。 池郁站在聚光灯下拿着奖杯官方地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获奖感言，等他下场后有很多记者围上去采访他。 有人问他这么年轻获了这么多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还有人问他会不会回去继承他爸的公司。更有人问他和路宁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工作伙伴吗？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池郁歪了下头有些意外，他笑着答：“是工作伙伴，但更是关系好的朋友。” 对于这个中规中矩的评价，其他人都觉得没什么，但偏偏这个记者接着反问：“真的只是朋友吗？那为什么有关于两人关系不一般的言论出现？” 池郁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去回答下一个问题。见状，记者有些应激，语气很是不善。 “池先生！请你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停了下来打量着这个记者。 池郁皱了下眉，虽然心情有点被影响但他还算客气地说了句：“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记者哽了哽脖子，抓着话筒的手发着抖，却还是咬着牙问：“我只是替广大网友解惑，要是池先生心里没鬼，大可以直接回答。” 闻到八卦和火药的气味，记者们纷纷看向池郁等他回答。有人等着急了，跟着一起问：“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池郁面不改色，哪怕他心里真的有鬼也绝对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他和路宁关系不一般的言论出现？因为他确确实实和路宁不只是朋友关系，但也不能说出来，不然会让路宁因此陷入舆论的风波。 他尽可能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位置，接着面色和善语气却带点威胁地说：“广大网友可没这个疑惑，如果是你有这个疑惑的话，我想我没有再回答你的必要了。” 他多说一句将来都会被这些媒体拿来大做文章，与其这样不如闭嘴。 说完后他转过脸不再理会那人，回答完几个问题后便由周航带到了休息室。 周航给他拿了瓶水，宽慰他说：“那些媒体嗅到八卦的味道就蜂拥而上一点都不讲理，你解释的再好也没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略过就好了。” 池郁嗯了一声，问：“怎么会有那些言论出现？” 他记得他和路宁在公共场合都很避嫌的啊，说话都隔个半米距离。 “这个嘛，有人剪你俩的视频在网上，不少网友就开始磕你们的cp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周航笑着看池郁，“视频我看过，剪的蛮好搞得我都有点磕你们了。” 视频？ 池郁有些意外，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对周航说：“把视频发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池郁已经把视频看了好几遍，每个视频剪的都很带感，深得他的心。 周航从外面回来发现他还在看，叹了口气走过去说：“差不多到退场时间了，你该去前厅了。” 池郁这才把手机关了，嘴角笑意未减，一直到了前厅才收住。 那里聚着挺多人都在等着退场仪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社交，他站在后排的位置，等着周航回来。 当许向晚穿着一袭中长裙走到他身边时，要不是那股浓烈的香水气，他还以为是周航回来了。 他默默往旁边站了几步，和许向晚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才问：“许小姐怎么也在这？” 许向晚仰着小脸笑了笑，“我怎么不能在这，我爸是这次的评委，我来凑个热闹不行啊。” 池郁嗯了一声，表示没什么不行的。 许向晚笑意更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细散的碎发垂在池郁硬朗的眉骨上，桃花眼深邃。衬衫扣子解开了两个，明明是西装革履却散发着不羁的痞劲。 她知道池郁长得帅，却没想到这么帅。 嘴比脑子快，下一秒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句：“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出于礼貌，池郁没有拒绝，把自己工作室的名片递给了她，还说：“许小姐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们工作室。” “不可以联系你吗？” “我比较忙，不一定联系得到。” “好吧。”许向晚有些遗憾，把名片放进了包里。 她一直是个有话直说的人，现下两人周围没什么人，于是她大着胆子问了句：“池摄影师现在……有恋人吗？” 池郁愣了一下，转过脸看了看她，一时间猜不准她的用意。 “没有。” “没有？”许向晚惊喜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但喜悦不过半秒，马上她又听见池郁说：“但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啊…… 许向晚张了张嘴，脸上慢慢没有了笑意，心情沉重起来。虽然早就有过这个猜想，但如今真的听到了她又不高兴。 她扯着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慢慢地问出内心的猜测。 “……是路宁哥吗？” 听到路宁的名字，池郁睁大了眼睛看向许向晚，疑惑女人的观察力这么强吗。 “你……怎么知道的？” 许向晚心道果然，她垂着眼睛勉强笑笑，说：“你表现的太明显了，要想不知道都难。” 早在上次的活动之前，她就有看过两人一起出席各种活动的视频。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甘愿花费自己的精力心甘情愿去捧另一个人？ 她以为是友情或者是其他难言的感情，可在活动现场，当她看见池郁和路宁时刻紧挨着的手臂以及总能不经意交汇的视线时，她就看出来什么了。 只不过她抱有一点期待，期待这只是自己多想了。 而现在池郁没有否定的答案，让她彻底回归了现实。 “是吗。”没想到是这样被发现的，池郁难得露出笑容。 许向晚见他露出笑脸，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却只能接受。她和路宁虽然算不上交情多深，但却很欣赏路宁这样好看又认真的人。 “路宁哥是很好的人，当然你也很厉害。”她默了默，随后笑着弯起眉眼由衷感叹了句：“你们真的挺般配的。” 听了这话，池郁很是高兴，脸上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幸福。同时他也为自己上次的小气与嫉妒感到羞愧，对许向晚说：“谢谢许小姐，你也很优秀，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许向晚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周航从远处过来见到两人在一起，他急着和池郁说话，快速和许向晚打了个招呼后就揽住池郁的肩膀说话。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那股子急切劲儿还是藏不住。 “我靠，你小子绝对想不到，现在路宁在旁边的商场有活动！” “路宁！”池郁惊喜地扩大了音量，让一旁的许向晚听见了他喊出来的名字。 周航急忙让他小点声，说：“咱们这也快结束了，现在过去还能跟他碰上。” “那还等什么，走啊。”池郁急不可耐地就要走。 他转过身冲许向晚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自己有事得先走了。 许向晚猜出肯定与路宁有关，体贴地笑笑说没关系。 很快池郁和周航就从活动现场离开了，站在原地的许向晚捂着胸口深呼吸着。还好自己止步的早，不然就不妙了。 她想起刚才池郁带点跑的动作，很牵强地笑了笑。 这是有多喜欢啊，才能听见对方的名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第29章 路宁这边刚结束活动，准备离开时却听见有人喊自己。 那道声音很是熟悉，他下意识转头一看，在看见池郁时愣了许久。 陈亦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周航和池郁，见两人身上都穿着正装，好奇地问了下。 池郁冲着两人笑笑，说：“我们在旁边的展览馆领奖，听说你们在这附近，刚结束我们就赶过来了。” 路宁有些惊讶，他知道池郁今天会领奖，但没想到颁奖地点和自己的活动场所离得这么近。 见他一脸惊讶，池郁抿嘴一笑，“很惊讶吧，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早知道就先问清楚了。不过现在也挺好的，两边都结束了正好去吃饭。” 现在正好已经是晚上了，见大家都表示同意，路宁也笑着点了点头，说可以。 陈亦眠没看见陈栀，便问周航：“橙子呢，怎么没一起来？” 周航摆摆手，解释道：“工作室还有事，她忙得没时间过来。” 听罢，陈亦眠唉了一声，真是可惜了。下一秒她就笑着大手一拍，提议道：“那咱们去吃火锅吧，我请客。” 周航头点得跟打点定时器一样，“好啊好啊，这种冷冷的天气吃火锅最好了。” 路宁能吃辣，于是点头说可以。池郁呢，能吃一点辣，但多了不行。 几个人订了位到火锅店后，池郁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这里的锅不是一般的辣。 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只有他边喝水边吃菜，菜还没水喝得多。 陈亦眠有些抱歉，说：“早知道就点个鸳鸯锅了，要不我现在换一个吧。” 听到她这么说池郁觉得麻烦，说不用自己还行。 周航嘴里的菜刚咽下去，就给池郁拿了杯冰可乐，“你喝点这个吧，解解辣。” 池郁拉开易拉罐猛的灌了好几口，等没那么辣了以后他才伸着筷子去夹肉吃。 坐在对面的路宁见池郁鲜红的唇以及辣劲褪去后脸上留有的余红，他倒是没想到池郁这么不能吃辣。 看到对面人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上面没有辣椒的菜，池郁猛的抬头，正好对上路宁错愕的目光。四目相对时，路宁先躲开了视线。 池郁舔了舔唇，看着路宁露出一个笑来，接着很快吃完了碗里的菜。还把碗往前推，暗示着什么。 没多久，路宁又挑了一些清淡的菜给他，他心满意足地把碗拿回来，笑着对路宁说：“你怎么对我这么上心。” 听见这声动静，周航和陈亦眠都闷着头继续吃假装没听见。路宁夹菜的动作跟着一顿，本来不想理会的，但下一秒桌子下他的腿就被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 他像受惊吓的兔子似的不敢动，只能僵着脖子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池郁正饶有趣味地冲着自己笑。 “怎么不回答我？”池郁的声音很轻，嘴角带着深深的笑。 路宁把头低下，还假装不经意地把脚往里挪了些，闷声解释道：“我有个年纪小的表妹不吃辣，过年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帮她挑的，只是顺手的事算不得什么上心。” “这样啊。”池郁听后点点头，原来这次不是把他当弟弟，而是当妹妹了啊。 他又问：“那你有像我这么帅的妹妹吗？” 听到这话，旁边的周航呛了一下，整张脸瞬间被辣红，急忙找水喝。陈亦眠尴尬病都要犯了，她假装给周航找纸，却在偷偷地笑。 路宁更是无话可说，咬紧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默默给池郁夹了一筷子肉菜，还抬抬下巴示意他快点吃。 池郁挑了下眉，带着欣喜地吃了一口菜，在强烈的辣觉刺激到味蕾时，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宁，这里面可是有辣椒的啊！ 他含泪吞了下去，被辣得无暇说话只能一口口喝着水，抬头间还能看见路宁悠然自得的模样。 对视了片刻，像是再也装不下去平静，路宁突然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开心。 池郁也跟着笑，虽然被辣的说不出话但此刻他是真的开心。 就这样在很平常的一天，两个人结束各自的工作后还能有时间坐下来一起吃个饭，一起说说笑笑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吃饱喝足后，四个人在位置上有说有笑的。陈亦眠说起自己早几年遇见的圈里的奇葩事，周航则说自己以前的恋爱史，池郁拿自己大学出国的事说了一些。 到了路宁，他只是很温柔地笑笑说自己的生活很平常，没什么好说的事。 池郁撑着下巴，眼神痴迷地看着他，全然没听清在说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亲一下路宁，且欲望很强烈。 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连喝下好几口水，到最后实在喝不动了才收手。 / 公司晚会的通知下发时，池郁和路宁刚完成新一期的杂志拍摄。 路宁现在有了很多通告，除去接广告代言和杂志拍摄，公司还给他安排了更多曝光的机会。以前他只是个模特，现在的业务发展得和艺人并齐。 成名前所没有的待遇，在成名后他都享受到了。 公司的晚会出席名单里，路宁是第一个才签约不过几月就红了的人。公司里同期的艺人见了他都会主动结交，甚至在发现他性格好后更是很多人都说想和他做朋友。 看见那条通知，池郁觉得有路宁的名字是正常的，但有自己的名字就不正常了。 他皱着眉头问陈亦眠：“我也要去吗，我只是个开工作室的不算你们公司的人吧。” 陈亦眠笑了笑，“你和公司签了合作，也算半个公司的人，再加上你是董事长的儿子，可不就完完全全是公司的人吗，当然得来。” 池郁笑不出来，“一天天这么多个活动，很累的，能不能不去。” 陈亦眠做不了主，她很无奈，“你亲自找董事长说去吧。” 池郁更无奈，他爸现在人在香港开会，电话都打不通一个，这种事商量的几率更小了。 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坐着休息的路宁，开始换了个角度去思考，如果是和路宁一起的话，倒也不算太坏。 只是这个晚会还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在那一天晚上和路宁一起出席了晚会。 晚会的地点在公司第十二层的宴会厅里，整个空间很大，能容纳不少人。 池郁和路宁刚进去就被里面的排面吓了一跳，抛去华丽的装饰不说，就连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甜点，酒都是好几万一瓶的放满了整个酒柜。 看看两人身上的西装革履，池郁想幸好没随便穿，不然脸都要丢完了。 来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公司内部的艺人和员工，还有些外部人员，比如弹奏钢琴的那位就是高价请来的海外知名钢琴家。 池郁倒是第一来，没想到他爸这么能砸钱，这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啊。 路宁也是第一次参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经验，最后还是陈亦眠来把他们带到位置上去的。 池郁只想着这晚会快点结束，他好回去睡觉，现在的环境让他说不上来的有些不自在。 路宁给他拿了杯饮料，说：“不是酒，可以喝点。” 接过杯子，池郁喝了一口，觉得这饮料味道不错于是举着杯子开玩笑说让路宁也试试。 下一秒路宁真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尝过以后评价说确实还行。见池郁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偏了下头，天真地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池郁反应过来，把杯子换了个面对着自己，心跳得很快，脸不自觉熟了起来。感觉有些热，他起身说要透透气，很快走到了有窗户的地方平复心情。 晚风凉凉的，没多久就吹散了脸上的潮热，他正准备返回去找路宁，刚迈步便注意到原来的位置上路宁正在和几个公司同期的艺人说着话。 此时面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几个人，路宁说不上无措，但也不是游刃有余。他听着大家类似吹捧的话，只是很平淡地笑笑，礼尚往来回人家句谢谢。 看惯了名利场的各式各样，轮到自己成为被巴结吹捧的一方，受着和以前全然不同的待遇，路宁心里并没有多得意。 他只是勉强地社交着，以至于让大家都不尴尬。 后来大家觉得和他聊天没什么意思，已经打好了照面混了个脸熟后，都找了个由头各自散去。等重新变回自己一个人时，他抬起头看见了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池郁。 池郁脸上带着笑，站在路宁面前时说了句：“路老师这么受欢迎呢。” 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路宁有些恍然，似乎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池郁不再这么叫他了，而只是叫他的名字。用很温柔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他摇摇头，说不是，大家只是随便聊聊。 池郁听后只是笑了笑，问着都聊了些什么。路宁很坦诚地回答了，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二去说着话。 没过多久，陈亦眠步伐很快地走了过来。 池郁在听见她说的话后往身后看了一眼，在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路宁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还说不上来的沉默。 他问：“发生什么了？” 池郁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没事，我看见我爸了，还有我哥也来了。” 还有，妈妈也来了…… 第30章 路宁往后看了一眼，在看见池闻时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他。可池闻也是董事长的儿子，来参加这样的晚会合情合理。 池闻也看见了他，两个人隔着好远的距离互相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一旁的池郁注意到这个细节，拉着路宁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着。还对他说：“我先过去一下，你先和亦眠姐一起，不要走远了，别让我找不到。” 说完也不等路宁回应，便转身往后走去。 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家人，池郁该说自己是开心的吧。可在见到妈妈对自己依旧冷漠的态度时，他觉得自己的开心还是留着比较好。 从香港回来的池盛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以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林舒文，哪怕她并不怎么想搭理自己。 池郁觉得还是他爸比较可怜。 他很客气又礼貌地问候了一番父亲母亲哥哥的近况，让自己看起来不痛不痒的样子。 池闻笑得谦和，“我们都挺好的，你呢，工作这么辛苦得好好休息啊。” 池郁笑了笑，说自己还好工作不累，什么都很好。 林舒文看了他一眼，只是问：“你爸去香港没带你一起吗，回国了别老待在南城，有时间多出去……” “妈。”池郁微笑着说：“南城挺好的，我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不是真的关心他，那就不要在这里说着些看起来像关心的话。他会误以为妈妈在关心他，可他知道并不是这样。 妈妈这样说是真的不想他待在南城，更不想将来在利益方面和自己撕破脸。 见林舒文要生气了，池盛打着和气说：“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吧。” 后来一家人真就和气地坐在了一起，只不过没多久池盛就有事先离开了。池闻看见了路宁，便想去找他叙叙旧，于是只留下了池郁和林舒文两个人。 场面说不上尴尬，池郁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一口口喝着茶打发时间。手机震动时他打开来看，是哥哥池闻发来的信息。 上面写着：和妈多聊聊天，别闹不愉快。 池郁默默把手机收起，继续喝着茶。 尽管年纪大了，林舒文依旧保养的很好，脸上也不见多少皱纹。 她年少成名骄傲自信，再加上家世显赫，从来都站在顶端的她看不上那些艺人明星，就连今晚的晚会都是因为池闻她才勉强答应来的。 早听闻池郁的工作室和星美娱乐签了合作，而池郁甚至只给一个艺人拍摄。 她不看池郁，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语气锐利地评价说：“你现在也不小了，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天天跟在一个模特身边算什么。” 说起那个模特，她毫无印象，所以语气也差了许多。 “那个模特叫什么来着，是你一直在捧他吧，你哥还说为了签他你特意找了你爸。”她像是很不屑，不屑于池郁的做法。 “这种事传出去了还以为你上赶着倒贴，也不嫌丢脸做这种损面子的事，你爸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 一声不吭地听完全部，池郁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他觉得没办法和妈妈多聊天了，没闹不愉快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礼貌的笑，说着：“如果你觉得我爸教的有问题，当初为什么你不来教我。” 林舒文像是被这话噎住，眉头紧锁地看着池郁。 很快池郁从她的欲言又止里明白了什么，他只是没想到在妈妈眼里自己是那么不堪。 他继续说：“妈，我并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想做什么我就去做了，有没有意义我自己说了才算。至于丢脸，倒也不至于。” “你看不上的人和事太多了，当然里面也包括我。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那么多年我也没有怪过你，所以我的事还请你不要多管，像任何时候一样保持你冷漠的态度对我就好了。” 说完，他轻呼了一口气，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林舒文明显生气了，对池郁这一通话感到惊讶又气愤。她咬牙：“池郁！你就是这么和妈妈说话的吗？” 池郁心里也有气，但当他看着林舒文迟暮的面容时，突然就觉得没有生气的必要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记挂那么久。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来，退一步说：“对不起，我爸确实没把我教好。” 林舒文无言，想生气又骂不出口，火气就这么生生熄了下来。 池郁坐不住了，他眼看着池盛处理好工作准备过来，于是起身准备离开。在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冲着林舒文一脸认真的说： “对了妈，那个模特叫路宁，他和别人不一样。” 别用你的固有思维去看待他。 说完也不等林舒文回应，他很快离开了，径直往路宁那边走去。 路宁和池闻站在一盏暖灯旁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的场景在池郁看来格外扎眼。原本在妈妈那里受了挫的他，在看见这一幕后心里的苦涩和难过瞬间涌了上来。 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没事，沉重的心情把他逼得无路可逃。在这个欢快又热闹的环境下，他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他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穿过热闹的人群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外待着。 漫长的黑夜侵蚀着他的孤独，穿堂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十月的南城原来也可以这样冷。 混乱的大厅内，路宁在说话间隙寻找着池郁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刚开始时他有看见池郁和他的母亲聊天似乎并不怎么愉快，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池郁。 此时池闻还在和他说着有关池郁的事，说他初中到高中的趣事。路宁听得认真，一边和池闻保持着适当距离，一边听到有趣的还会忍不住笑起来。 对他来说，了解池郁是当下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抬头看着和池郁有三分相似的池闻，不知道内心的天平早已开始倾斜。对池闻那点无望的感情早已淡去，此刻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而池闻，还是他很多年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沈霁月姗姗来迟，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和池闻站在一起举手投足间都是幸福的样子。 路宁自知不能当电灯泡，于是很快走了，说要去找池郁。 沈霁月笑得明媚，说有时间一起吃饭，路宁点点头说行。 告别两人后，路宁在大厅内徘徊着，看见了在墙角喝醉的陈亦眠都没有找到池郁。四下没有遇见熟悉的人，他叫了个服务生一起把陈亦眠送到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来后，他嫌里面过于热闹，于是便换了个方向走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等他走到外面的走廊时，意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郁？” 路宁嘴上发出疑问，脚下的步子倒挺快。 等他走近些发现真的是池郁，此刻他正背靠在墙上抽着烟，猩红的火光在灯光下很不明显，烟味也很淡。 听见声音池郁转过头一看，发现是路宁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快速掐灭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怎么出来了？”池郁问道。 路宁离他半米远，只闻见很淡的烟味。他实话实说：“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找我？池郁有些意外，喉咙滚动了一下，口中烟草留下的苦涩淡了许多。 路宁抬头看过去，走近了一些，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清池郁眼眶的红色。 走廊正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冷的刺骨，路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他先一步伸出手握住池郁的手，发现他意外的冰冷。 手上突然覆上一片温暖，池郁的心软了一块。他怔怔地看着路宁，丝毫不担心自己低落的情绪被洞察。 下一秒，路宁温暖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廊。 路宁握着他的手说：“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吧。” 不是回去，是回家。 可池郁知道，路宁的意思是各回各家。 尽管如此，他还是直直地看着路宁，眼角酸涩心里更是被莫大的温暖填满。 他贪恋起此时的温暖，想任性一回。于是转过身抱住路宁，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只是低声乞求着：“抱一下就好，真的……” 路宁的身体很温暖，池郁抱得很紧，竭力汲取着自己想要的温暖和安慰。 过了大概十几秒，一只手被牵住了，路宁则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想要的，安抚他受伤的情绪。 晚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路宁让池郁待在原位，自己倒回去拿上池郁脱下的外套，顺便和大家告了别。 他把外套给池郁穿上，还在车里开了暖气。 安静的空间里，池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鼻子和眼睛都很红。 路宁第一次见他这样委屈，想问什么又怕说错话，纠结了半天还是池郁先开的口。 “其实，我和我妈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从小到大她都更喜欢我哥，对我却很冷漠，总是忽略我的存在。” “池郁……”听见池郁这样剖开自己的伤口，路宁有些不忍。 池郁却摇摇头说没关系，“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反而感激自己没有因此变得愤世嫉俗。但更让我伤心的是，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 这话的语气到后半段，路宁从委屈里听出一丝不满。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池郁低垂着眉眼，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看着他低落的神情，路宁内心泛起好大一阵怜爱。他咬了咬唇，索性直接说了。 “你哥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你嫂子过来以后，我很快就走开了，你别多想。” “真的吗？” 池郁蓦然抬起头，满眼的惊喜，心里舒畅了好几倍。 这话的意思是说路宁是因为聊了有关他的事才会笑那么开心吗？ 路宁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撇开脸嗯了一声，“真的。” 听到肯定回答，池郁急忙问出口：“你们为什么要说我的事，是你问的吗？” 他看着路宁的侧脸，一脸真诚：“……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30-38 第31章 “池郁，我……” 突然的发问，路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喜不喜欢太模糊了，他自己也分不清对池郁到底是怎么个感情。如果喜欢，那为什么没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那么在意。 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病了。 见路宁给不出答案，池郁心情有些低落。他假装习惯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没事。 路宁很是愧疚，闷着头不敢说话。他准备开车走想着快点回去，却听见池郁开口说了一句话。 语气带点商量，又明显透露着委屈：“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以前为什么喜欢我哥吗？” 路宁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机械似的转过头对上池郁探寻的目光。对视时，池郁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良久，路宁终于妥协，默默地说了声好吧。 他的语速很慢，一边回想一边说：“可能是因为他太过于热情和善良，加上我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感情吧，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大学时，路宁习惯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从来不和任何一个人深交。可偏偏池闻挤进了他的生活里，把他当做真的朋友。 他知道池闻朋友多，起初并没有把池闻每次的刻意接近当回事，直到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池闻对自己来说是那么重要。 “他这个人总能给人带来很多乐趣和能量，永远都积极向上。大家都喜欢和他做朋友，就连我也喜欢。我问他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他说见我第一面就想做朋友，把这个归结于眼缘。” “眼缘什么的我是不相信，但我相信我真的能和他成为朋友。” 后来他们每天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泡图书馆。池闻那么一个活跃好动的人，却愿意陪他一起在图书馆熬到深夜。 也许在别人看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对路宁来说真的很不一样。 池闻鼓励他的梦想，支持他的决定，帮他解决了很多困难。池闻说，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朋友。从那一刻起路宁就知道，那句喜欢是不能说出口的。 后来工作了，看着池闻和沈霁月一点点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路宁何尝不为自己感到难过。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希望身为朋友的池闻能够幸福。 除了祝福，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现在我好像没那么不甘心了，十年了，比起友情，那点爱情似乎算不了什么。” 他像是在和池郁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真的没那么喜欢了，他结婚了我也要往前看啊……” 谈起过往，人总是感性的。看着路宁脸上牵强的笑意以及深埋在眼底的酸涩，池郁想伸手，却又默默收了回去。 他想，不喜欢了就好，希望路宁也别再为别人伤心。 池郁想让他忘的干净，说得干脆：“那不是爱情，只是建立在友情基础上的错觉。” “我哥他对我也这样，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一样。但他对我嫂子不是，所以他们是爱情。” 路宁认可似的嗯了一声，说他知道，也很清楚。 听到他这样说，池郁心情反而沉重，明明知道明明清楚又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久？ 他看向路宁的眼神里满是遗憾和悲伤，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出现，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长大，为什么他们相遇的那么晚。 沉默了一会儿，池郁开口问道：“如果我像我哥一样早点出现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喜欢我？” 路宁对上他投来的目光，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心里多了丝底气。 他回答说：“池郁，你不需要跟池闻一样，你就是你，不管你出现的早或晚都没关系。” 他从来没想过把池郁当作池闻的替代品。 “感情这件事很难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后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需要时间去想清楚自己对池郁到底是什么。 池郁在听见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低下了头，此刻他的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压低声音说了声好，他愿意等路宁的回答。 他忍住眼里的泪意，尽可能不去想路宁说的那句话。可路宁说，他不需要和他哥一样，不管他出现的早或晚都没关系，都没关系，时间是公平的……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视线越来越模糊。本以为自己要就这样混沌下去，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池郁才惊觉自己有多渴望被爱。 他的眼泪滴在路宁的肩膀上，手臂迟疑地悬在半空，想问路宁为什么抱他。 路宁像是知道他的意思，轻轻用手掌摸着他的头发，主动回答说：“是我应该做的，我让你哭那就应该安慰你。” 年纪大的安慰年纪小的不是应该的吗。 知道池郁没把他当哥哥，于是他很轻地笑了笑，哄着：“想哭就哭吧，今天我算你半个哥哥，好不好？” 池郁埋着脸闷闷地应了句不好，手却很实诚地抬起紧紧抱住路宁的后背，把自己脸上的泪都往路宁衣服上蹭去。 他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多好，没有人来打扰，他就只是这样单纯又热烈地爱着路宁，而路宁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爱着自己。 光是想想都太过于美好了。 如果路宁爱他，只爱他一个人。 池郁想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因为第一幸福的人要是路宁。 / 一开始的合同只签了两个月，池郁当时想着以后还能续约继续当路宁的摄影师，但现在不行了。 池盛以路宁已经有起色的事业为由，终止了与池郁工作室的合作。 办公室里，父子俩谁也不看谁。池盛正色道：“还记得当时提的要求吧，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池郁一听，原来陷阱在这。他嗯了一声，说记得。 池盛笑了笑，“也不难为你，只是让你别跟在艺人身后跑了，去干你工作室的事情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和他妈说的一样，池郁不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一伙的。 他疑惑道：“爸，你不是很看不上我的工作室吗，怎么现在说这种话。” 池盛掀起眼皮看过去，明说：“许导演说想邀请你加入他们的团队一起去雪山，但你迟迟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以前这种事你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池郁想想自己以前，确实做什么都很积极有干劲，把梦想事业看得比天大。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路宁，他多了很多牵挂。 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一想路宁。 如果他去国外了，那必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确定因素太多，身处两地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路宁的事。 万一再像上次从北京回来就听到路宁被解约的事一样，他不敢想自己会有多自责。 池盛见他犹豫不决，说着让他放心的话：“你喜欢的那个模特现在正红，该给他的资源和业务一个都不会少，有什么事我手底下的人都会看着，这样你放心了吗？” 不是不想加入许导的团队，池郁做梦都想去一趟南帕格峰，让自己拍下的照片有一天能出现在国家地理影像大展中。 听到他爸这么说，池郁很难不心动。他抬头看过去，问：“说到做到？” 池盛应道：“说到做到。”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池郁能在摄影行业越来越好，他的儿子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但必须出类拔萃，要声名远扬。 池郁笑了笑，说行，谢谢爸。 既然路宁的事业已经好起来了，他爸也答应了会帮忙，那他也应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他打算和路宁说起这件事的那天，路宁是要去上海出差的。 分别来的太匆忙了，谁也没有预料到。 得知路宁因为通告要去一趟上海，池郁在那天急忙跑到路宁家，敲开了门。 见到池郁，路宁很是意外，解释道：“通知的太晚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 池郁摇摇头说没事，自己从陈亦眠那里知道了。 路宁把布丁送到了父母那里，屋子里显得过于空荡和安静。 池郁帮着一起收拾行李，在最后行李箱封住的那一刻他才把话说出来。 他说：“路宁，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可能……不对，是我真的要出国了。” 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他，有点恍然地问：“出国吗，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他又紧接着说：“去很久吗，会回来的吧……” “会。”池郁立马响应道，想到时间他又摇摇头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但不会太久，年前肯定会回来。” “是和工作有关吗？” 池郁嗯了一声，把和许导团队一起去南帕格峰的事告诉了他。 路宁听完后微微笑了下，鼓励他说：“那你去吧，你摄影那么厉害就应该去拍更有意义的东西，只拍我这个小模特太屈才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池郁有些感动，真诚发问：“你真这样觉得吗？” “是啊，我们池大摄影师这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路宁说得真心，面上笑意更是温柔。 池郁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路宁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开始对自己的疏离了。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知根知底，毫无芥蒂，真心又坦诚。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笑着说好。 路宁关心道：“那里会不会很危险，雪山那么高那么冷，你们……” 池郁让他放心，“有专业的探险团队和救援队，不会有事的。” 看到池郁这样保证，路宁才放下心来，说了声好吧。 没过多久，路宁要出发去机场，而池郁也因为出国的事要和许导的团队开会。 离别之际，池郁没忍住用力抱了下路宁，当作是分别前的礼物。 他说：“路宁，等我回来。” 路宁轻轻笑着，说好，会等他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南城又是另一个季节了。 等待的过程或许漫长也或许孤独，但并不那么让人害怕。真正让人害怕的，是突然发生的意外。 第32章 池郁和周航出国的那天，路宁还在上海出差，结束工作时他才看到池郁发来的信息。 上面池郁说会把那台小型徕卡相机托陈栀给他，让他保管一下。 虽然路宁不知道为什么池郁会把相机让他保管，但他还是回复了一句好。他记得那台相机里都是池郁自己拍的照，陈栀说里面很多宝贝。 既然很多宝贝那就更应该好好保管了，不多时他已经物色了家里好几个地方来放那台相机。 没一会儿陈亦眠就喊他去准备下一个工作，说：“这几天辛苦了，等忙完这一阵就让你休息几天。” 路宁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出脸上的疲惫，但却能从声音里听出来。 他的语气有些无力，“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陈亦眠尴尬地笑笑，“没办法啊现在事业正红，拿出年轻人的干劲来，实在顶不住了我们马上回南城。” 话是这么说但路宁知道不可以，他无奈笑笑，只觉得困。 来上海要忙的事很多，除去必要的睡觉时间，其他时候他都在到处赶场，连休息的时间都只有在路上。 不多时他们到了下一个场所进行拍摄，路宁机械式地坐在那等化妆师给他化妆。化妆师手法很娴熟也很干练，但他还是觉得陈栀好。 不仅是陈栀，他还想念Light Trace工作室的每一个人。一起并肩工作的那两个月里，总有些情感早已植入他的心里。 拍摄开始前，路宁和新来的摄影师先打了个招呼。摄影师是个年轻的男人，叫Leo，和池郁的拍摄风格极为相似。 说不上来，但路宁就是很不喜欢，不喜欢有人和池郁一样。 Leo还很热情，上来就和他聊了很多，甚至不停的夸赞他的外貌长相有多出众，提出要互换联系方式的要求。 路宁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笑笑应几句，对他的吹捧置若罔闻。他不喜欢这种刚开始就热情的人，于是也没有同意互换联系方式。 陈亦眠见场面尴尬，接过Leo的名片并把自己的递上去，还说：“我家艺人这几天太累了需要休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联系我就好了。” Leo看了几眼路宁，最后把陈亦眠的名片接过，说：“行，那就快点工作吧。” 等他走后，陈亦眠拍了拍路宁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摄影师的话以后不合作就好了。” 路宁实诚地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不喜欢，对陈亦眠说：“我看过他的作品，以前的拍摄风格很平常，现在的拍摄风格却和池郁很像，总觉得是在刻意模仿池郁……”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陈亦眠疑惑道。 “有，认真看可以看出来的。”说着路宁把对比图给陈亦眠看了，一脸期待问：“是吧，很像。” 陈亦眠后知后觉地点头：“确实，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么一看真的有点像。” 路宁颇为骄傲的抬起头，池郁的拍摄风格什么样他是最清楚的，因此在看到Leo的作品时首先看出了相似点。 “算了，这摄影师是品牌方那边找来的，咱也不挑。”陈亦眠笑了笑，“等池郁回来了咱们继续找他拍。” 路宁嗯了一声，可池郁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拍摄工作结束后，在回酒店的路上，路宁盯着手机看了很久。 池郁陆陆续续回复了几条信息，说他们已经到了瑞士，还把住的地方拍了几张。环境很优美，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远处雪山的顶部，洁白又高耸。 国内现在还只是刚刚入冬，没有明显的天气变化，不像瑞士已经下起了绵密的大雪。路宁叮嘱了几句话，池郁大约是忙着收拾一直没有回复，后来的几天两人都鲜少联系。 路宁多半是从周航的朋友圈看到有关池郁的消息。 照片上的池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行走在雪地上，脸被风吹得很红，身上背着个大相机，从远处看就像个企鹅。 那张照片路宁保存了下来，后来他每天都会打开朋友圈去看有没有池郁的消息。遗憾的是，后来周航也很少发了。 回到南城的那天，南城下了一场大雨，一夜入了冬。 路宁难得有机会休息几天，却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加上天气变化而感冒了。他挑了个雨停的时间去医院，挂了号后又在外面排了一小时队。 这个季节生病的人很多，大家都戴着口罩帽子包得严严实实，谁也认不出谁是谁，因此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看好病，他拿好药准备出医院时，却在出口处被人叫住了。 “路宁。”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路宁脚下的步子一顿，他转过身去一眼便看见池闻，以及他旁边牵着的沈霁月。 “是你们啊。”路宁应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他们。 池闻很是惊喜，走上去说：“真没想到是你，刚刚霁月说是你我还没看出来。欸，你怎么戴个口罩，感冒了吗？” 路宁嗯了一声，解释说：“有点感冒，所以来拿了点药。” 说话时他的视线往下移，注意到沈霁月厚厚的衣服下腰部位置宽了许多，是吃胖了吗。 他很快抬起头，问道：“你们来这里是？” 池闻看了眼沈霁月，夫妻俩对视笑了笑，随后沈霁月开口说：“他陪我来产检，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比起惊讶路宁更多的是为他们感到高兴。他有些无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后才笑着说了好几声恭喜。 这么久没见，原来池闻很快就要当爸爸了。 路宁那几句恭喜说得真心又实意，看着他们夫妻俩紧握的双手以及对新生命的期许，他竟不自觉羡慕起来。 身为朋友，目睹池闻现在家庭美满幸福，他是真的觉得高兴。 池闻带点愁容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但不是特别稳定，需要经常来医院检查。 沈霁月反而笑着宽慰他，“别这么担心，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路宁在一旁听着，只是安静地笑着不说话。 后来池闻想起这会儿叫的号该轮到他们了，急着要走，和路宁道了别。 路宁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看着池闻扶着沈霁月走得稳当，两人说说笑笑透露着幸福的甜蜜。 外面的天开始放了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满了整个大厅。光照在路宁身上，温暖又惬意。 明明他还生着病，却在见过池闻和沈霁月幸福的模样后，他竟觉得浑身轻松，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转过身往外走时他不自觉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 婚礼上的那句祝福现在真的实现了。 他们现在都感受到了幸福。 也正在经历幸福。 / 在国外的这几天，池郁和团队都在为去雪山做准备。提前考察地势情况这几天，雪势越来越大，导致他们无法往更高的地方走去，只能被迫停留在半山腰。 无功折返后，许导提议大家休息几天，等雪势稳定了再去。 瑞士的风景很好，池郁便在附近的小镇上寻找拍摄地点，想拍点素材带回去。 周航研究了一晚上，最后提议去利菲尔湖，那里可以看见南帕格峰的倒影。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了利菲尔湖，那里的湖水清澈见底，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多。池郁架好设备后，拍了很多张，还顺便给周航拍了几张游客照。 两人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到了瑞士也能很快适应当地的风土人情，拍好照后他们找了当地一家餐馆去吃饭。 餐馆外部是木质风格，屋内架有火炉，配合着暖黄色的灯光，让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浓浓的热意。 两人刚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就响起清脆的铃声。池郁低着头进去，听见店主亲切的问候声时他顺势抬起头看过去，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愣住了。 还没等池郁反应过来，Mark就已经绕过柜台快步朝他走来，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用英文喊着：“Ryan，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池郁被勒得喘不上气，他顾不上和老友见面的喜悦，只想着怎么推开他。 “嘿，Mark你先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他用流利的英文说着。 听到这话Mark才松开了他，随后热情的把他们请到位置上，说要把店里最好的酒菜拿上来给他们吃。 周航没想到这店的老板是池郁的大学同学，哇了一声对池郁说：“这世界真小啊，来这都能遇到熟人。” 池郁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Mark，大学毕业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这么想来还有些惭愧。 Mark说自己毕业后和家人移民到了瑞士，现在在这开了个餐馆落脚。他又问起池郁，说：“这一年来你回国后还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池郁聊起自己的工作，说：“一切都好，工作上的都没什么问题。” Mark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露出自己手上的戒指说：“你不知道吧，我和Jim要结婚了。你呢，你不会还是单身狗吧。” 那枚戒指上的钻石在光下晃眼得很，池郁眯了眼，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Jim是Mark大学谈的男朋友，当时池郁还以为两人还要谈几年恋爱，没想到现在婚都求好了。他笑了笑，说了好几声恭喜。 旁边的周航一脸吃瓜的模样，外国人就是开放啊，他想要是池郁没回国估计这会儿也早谈上了。 Mark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打量着池郁，疑惑道：“不对啊Ryan，照你这个长相怎么现在还是单身，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这个问题周航知道，他举手想要回答，却被一旁的池郁使了个眼色，最后老老实实收回了手说自己不知道。 Mark看出了什么，逼问说：“你肯定有情况，快点说。” 池郁无奈笑了笑，只好实话实说：“没谈，现在在追我哥的朋友，长得很漂亮很好看……” 周航见缝插话，指着池郁对Mark说：“他超爱的。” 此话一出，桌上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Mark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笑池郁：“Ryan，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很难追吗现在还没成功。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你不应该直接拿下的吗怎么会拖这么久？” 池郁依旧是带着笑，说起和路宁有关的事时他总是格外耐心又温柔。 “嗯很难，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要认真对待。我不急，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在一起的。” 周航被这话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默默离池郁远了点，想着不要被恋爱脑传染了才好。 Mark惊讶他的话，“天吶Ryan，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深情的人，哪天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一定要让我知道，我把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你们。” 池郁笑着说了几句谢谢，并承诺会在几天后把新婚贺礼送过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吃完晚饭辞别了Mark，在夜幕降临时分他们回到了住的地方。 瑞士的雪夜格外寒冷，屋内的炭火却炽热温暖。团队的人都住在一起，晚上的时候会围在炭火旁聊天。 说完明后几天的计划后，池郁觉得困了便回到了房间。 手机被他放在床边，这几天在这里信号不好他一直很少用，偶尔才会接收到信息。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上面有零星几条信息。最上面的一条是下午时分路宁发来的，问他最近怎么样，工作有进展了吗，什么时候回国。 看见最后六个字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的池郁突然鼻头一酸，少有的感性起来。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此刻却因为有人等他而感动。 原来有人等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 很快他一一回复了路宁，说自己一切都好就是手机信号不好，工作进展还算不错，回国时间还没确定但不会太久。 消息成功发出去，他躺在床上打算眯一会儿，突然铃声响了起来。 是路宁打来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本来还在担心信号不好会卡机，但下一秒路宁的声音却清晰的响起，听到的话也很流畅。 路宁说：“这么晚还没睡啊。” 国内国外时差不同，瑞士是晚上，而南城现在还是白天。 池郁把话筒贴近耳朵，因为听到了路宁的声音而感到高兴。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带着笑说：“没，在等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池郁才听见路宁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打过去？” “猜的。” “猜的这么准。” “是啊。”池郁略带得意地笑了笑。 他又问路宁：“不工作吗？” “要的，不过现在中场休息。”路宁回答道。 池郁嗯了一声，叮嘱了几句，又问：“相机呢有拿到吗？” “还没有，陈栀不在南城，她说回来后拿给我。” “也行，你不是要学摄影吗，有时间可以拿那台去，比较好上手。” 路宁像是有些惊讶，本以为池郁只是让他保管没想到还能给自己用。他疑惑道：“那你里面不是很多宝贝吗，我可以随便用吗。” 池郁像是无所谓，嗯了一声，“可以，你想怎么用都行，反正……反正你就用着吧。” “好吧。”路宁应了下来，并表示会好好保管相机。 后来路宁要去工作，池郁才挂了电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去雪山时，周航发现池郁把手机带身上了。他指了指池郁包里的手机说：“你要带这个去啊，不是有对讲机吗，这东西带上去掉哪了都不知道。” 池郁把包拉紧，说不会，稳得很。 见状周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祈祷今天的路好走一些。 后来池郁每天都会把手机带身上，许导问他说是不是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人。 池郁笑了笑，说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每天都在拼命完成工作，这样就能早一点回去见他了。 第33章 “路宁，你怎么来了？” 陈栀在工作室见到路宁来了，赶忙从里间出来。 路宁解释道：“路过这里，就想着上来拿池郁的相机，这样一来也不用辛苦你多跑一趟了。” “这样啊，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着陈栀让他坐着等一下，自己去了池郁的办公室拿相机。 工作室少了两个人，许多工作都停了下来，现在处于半歇息状态。 路宁等着无聊，站起身来在四周转了转。墙上挂着许多摄影作品，下边都标着池郁的英文名。他停在一张海边落日照片下，不由自主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张照片远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当他凑近些时便很快发现被自己误以为的树影，其实是一个人的背影，而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照片上的环境也让他觉得很熟悉，像极了第一次和池郁去看落日时的场景…… 不会吧…… 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好几眼那张照片，的的确确就是自己和池郁第一次去的那个码头。而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自己。 意外的发现让路宁既惊喜又疑惑，开始好奇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为什么没有印象了。 而池郁除了这张，是不是还拍了其他的。 池郁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正当他因为一张照片停滞不前时，陈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宁，你发什么呆啊。” 陈栀拿着相机站在后面，脸上还带着探究的神情。 路宁吓得很快转过身，连忙说了句没什么。他心虚地挡在照片前，欲盖弥彰地指着相机说：“是这台吗，我会好好保管的。” 说着他就从陈栀手上拿过相机，扯出一个微笑来。 陈栀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没多追究下去，只是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他。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觉得池郁既然把相机给你保管肯定有他的意图，你可以看看相机里有什么，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她知道相机里有池郁拍的路宁，可她就担心路宁这个人太礼貌不会去看，所以此刻必须说出来。 路宁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笑着说了声好。 走的时候陈栀还在后面叮嘱他，“不要担心隐私什么的，他就是想让你知道才给你的，所以你放心大胆看去吧。” 路宁连连点头说好，把相机揣了一路。 回到家以后他把相机放在沙发上，本想先试试手，偏在此时陈亦眠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又赶忙接了起来。 等他打完电话转过身去，相机包的拉链已经被布丁咬开，相机整个裸露出来。 他急忙冲上前赶在布丁要朝相机下嘴之前，把相机拿在了手上。来回看了好几次，确认相机上没有被布丁咬坏后他才松了口气。 布丁却明显很不满意，跳下沙发咬着路宁的裤腿来回扯动着。 路宁有些无奈，朝它晃了晃手指，“这个不可以咬，咬坏了你这个月都没肉吃了。” 布丁朝他汪了几声，随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委屈似的往旁边走躺在自己的小窝里，还颇有脾气似的甩了甩头。 路宁没理它，坐下来拿纸巾擦拭着相机上面的口水。擦的时候误碰到了开机键，相机的镜头跳出来时他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拿稳。 他把相机拿稳后，盯着屏幕时突然想起陈栀说的话。相机里到底有什么，陈栀才会这么多次的叮嘱他。 好奇心就这么驱使着他按进了相册里，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看之前他也许还有很多疑惑，可在看过之后突然就明白了陈栀的叮嘱，以及池郁的用意。 从第一张开始，日期是十月下旬，到最后一张五月中旬，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照片，数量多得惊人。 有工作时的他，有休息时的他，还有很多不经意间被拍到的侧脸和背影，以及最后一张是他在池闻婚礼当天的照片。 而这个视角都只会是一个人拍出来的。 只能是池郁。 路宁把相机紧紧抓在手里，迟来的真相让他不知所措，手微微抖动着。那里有太多太多他的照片了，他从来没想过池郁会专门拿一个相机来存他的照片。 而那些照片他从来没见过，也就无从得知池郁对他的何止是喜欢，更是爱。 当爱意浮出水面，窥见的人先乱了心神。 他想把相机放回去，当做不知道没看见，这样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些，不会有对池郁感情上的亏欠。 可就在他打开相机包时，底部有张明晃晃的信纸，折得四四方方尤其端正。 他知道是池郁留的，于是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它。 上面是几行清秀的字体，一笔一画写得很是认真。 “路宁，你看见了吗，看见了我全部的爱意。它那样强烈又疯狂，我只能笨拙的用镜头来表达。 我总想给你拍很多很多照，拿起相机镜头就不自觉对准了你。有件事是见你第一面就认定的，那就是我想成为你终身的摄影师。 这是我追你的第六个月，时间不算长，但我越来越明白自己这辈子真就非你不可了。一开始我总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很爱你，想证明我们有多合适，现在我只想能留在你身边就好。你可以慢一点喜欢我，因为我爱你是不变的事实，但最后你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我。 说真的，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也请你告诉我好吗，这样我就知道自己哪个方向是正确的。 南城的冬季不会太冷，记得等我回来。 还有，我爱你，希望有一天你也是。” 底部的日期是池郁出国的前一天。 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比因逃避而产生的愧疚自责先来的，是路宁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泪。 泪水滴在纸上，留下一个两个小水坑。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平静地睁着眼任由眼泪划过脸颊，心里却酸胀得要命。 他一直都知道池郁喜欢他，但没想过池郁会真的爱他。 喜欢来得快，而爱却缓慢又长久。池郁太过直接的喜欢让他误以为这只是如萍水般短暂的心动，却不曾想池郁会真的来爱他。 几个月来的相处，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真切地感受过池郁的爱。 那个用热情主动和爱推开他一直关闭的心门、给他阳光和温暖的人，全部都是池郁。 没有人会不喜欢池郁，就连他也一样。 他怎么会不喜欢池郁呢，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 他明明一直都很喜欢很在意池郁的，喜欢这个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幸福的人，只是他自己不敢相信而已。因为这种不自信造成了感情的模糊，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但如果有心去找，是可以找到证据的。 屋内四处可见池郁送的东西，每一件都被他好好保留着，甚至都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就连第一次第二次送的白桔梗和粉白玫瑰，都被他晒成了干花放进了玻璃瓶里。 连他自己的手机里，也全是和池郁有关的照片。 微信置顶，特意打听并记住的生日，还有和池郁的第一张合照——他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时至今日，这一刻路宁才后知后觉这么久以来对池郁的感情。当视线不再模糊，无法被定义的感情终于具象化。 原来一切都是喜欢，是爱。 原来我是如此深爱着你，并且在此刻迫切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再也无法被藏匿的感情瞬间喷涌而出，几乎快要把路宁淹没。他小声的流着泪把纸攥得很紧，贴在心口位置。 他是喜欢池郁的，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 爱意冲过堤口，将他推至上游。 他迫切地想告诉池郁自己的心意，想要亲口对他说出那句喜欢，还很想很想见到他…… 分别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思念早已溢出心头，他很想念池郁。而池郁回来的时间还不明确，他有些等不及了。 瑞士和南城相隔9299公里，不过14小时的飞机，此刻他竟冒出了想不顾一切去找池郁的冲动。 手机被他放在桌子的另一边，他急切地起身想过去拿，却在迈出腿的那一刻先撞上了尖锐的桌角。 听见剧烈的碰撞声，原本在窝里睡得好好的布丁立马跳起来跑到路宁身边，围着路宁的腿打转。 路宁捂着被桌角撞疼的膝盖，小声地抽着气，等疼痛缓解了些许他才摸了摸布丁的头，安抚它紧张的情绪。 他用力直起身子往桌子那边走去，拿起手机后打了个电话给池郁。 漫长的等待音响起，久到电话自己挂了也没有被接通。 站在窗边的路宁觉得奇怪，又试着打了个过去，依旧没有人接。他看了眼时间才反应过来现在瑞士还没天亮，池郁应该还在睡觉。 想到这里，路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暂时先去干其他的。 等到夜幕降临，瑞士已然天明时他又重新打着电话给池郁。这次电话接通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池郁。 “喂，路宁啊。”周航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路宁嗯了一声，问他：“池郁呢？” “噢他啊，他在和领队商量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告他。” 这种事不方便让周航转告，必须亲口跟池郁说。见他们正忙，路宁说了声没事，“你们先忙，我下次再自己跟他说。” 见状周航也不多说什么，“那行，我们要出发了，先这样啊。” “行。” 挂了电话后路宁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不能和池郁说上话了。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电话还是打不通，貌似池郁那边信号不好。也是，雪山地理位置险峻，信号不好是常态，路宁这样安慰自己。 工作间里，当陈亦眠听到路宁说要休假的时候，她身子一顿僵了许久。 久到路宁等不下去了，才开口又重复道：“我想休几天假。” 陈亦眠抬起头看他，奇怪好好的路宁怎么会突然要休假。 “怎么了，压力太大还是身体出了状况，有什么事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先。” “没有。”路宁摇摇头，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没事，是心里有事，于是实话实说：“我要去一趟瑞士。” “去找池郁？”陈亦眠一语中的。 路宁佩服她的敏锐，嗯了一声点头道：“是，我想去找他。” “很久没见想他了？”陈亦眠笑了笑，打趣他说：“他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有什么事非得自己跑一趟过去。” 路宁没急着回答，只是低着头微微笑了下，半晌才回答：“很重要的事，得亲口告诉他。” 从路宁的表情里答案显而易见，陈亦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并不想强留路宁。只是说：“过两天去吧，明天有个通告实在推不了，其他的工作我都尽力给你往后压一压。” 路宁点点头，“好，谢谢姐。” 工作上的事可以推迟些，但想见的人得早点去见。 等到那天晚上工作结束，工作间里路宁正准备下班回家。他的脸上有着即将去瑞士难掩的喜悦和激动，心里也因为池郁而泛起阵阵涟漪。 他刚走出工作室的门，陈亦眠就从电梯里急忙跑出来，走到他面前时还喘着气。 陈亦眠脸色不太好，眉头皱得很深。她来不及休息，边喘气边说：“路宁，瑞士雪山……今天雪崩了……” 路宁反应了几秒，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提着心开始害怕着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陈亦眠，直到她说出下一句话时心真的重重跌落谷底。 “池郁他……现在联系不上。” 第34章 瑞士的早间天气异常，雪山上雪崩发生的意外，谁也没有预料到。不少的探险团队被困，就连当地离雪山近的小镇也受到了波及。 当地搜救队第一时间前往救援，具体情况尚未可知。 得知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陈亦眠就试着联系了池郁，却一无所获。 “其他人呢，联系的上吗……”路宁急忙抓住她问道，额头因为害怕而发着汗，手指也凉的可怕。 陈亦眠被他抓得很紧，看见他脸上慌张的神色她试着安慰说：“你先别着急，大部分人只是受了伤，暂时……暂时没有死亡的情况发生。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池郁他们，他们会没事的。” 听到这么说，路宁渐渐松了手，尝试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可浑身都在发着抖。 陈亦眠让他先回家，有情况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回去的路上，路宁走得很急，手机一遍遍打着池郁的电话，但都是关机状态。他又打了好几个给周航，也是一样的结果。 黑夜里下着零星几滴雨，也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气温骤低，路宁整个人打着颤，嘴唇因为过于用力而咬破开始冒着血珠。 血腥味蔓延至舌尖，混杂着夜晚的寒冷。他的鼻腔酸的厉害，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来砸在准备开门的手背上。 下一秒他用冰冷的手用力擦去眼泪，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短短一小时内，他订了当晚最近的一趟航班飞瑞士，又很快收拾好行李再把布丁送到宠物医院寄养。 这个点医院内只有值班医生，见男人步履匆匆面色沉重，女医生很快给他办好了手续，交好钱以后路宁便很快赶往了机场。 夜晚机场的人不多，他坐在候机楼里安静的等待时间过去。 一天的工作并没有让他感到疲惫，长时间的奔走也没有让他为此喘息。他看似平静地面对现实有条不紊安排着行程，却在低头休息的瞬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再也没有办法假装冷静，他微弯着腰把脸埋进厚厚的羽绒服里，任由着眼泪流满脸颊打湿口罩，安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是因为太冷，而是因为害怕，他浑身发着抖提着一颗心隐隐担心着。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根本打不通的电话里，期盼黎明之前能够得到响应。 还没来得及告白，没想到先听见的会是意外的发生。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没有早一点告诉池郁……悲伤的情绪把他掩埋，他小声地呜咽着，眼睛红的像兔子，委屈得令人心疼。 周围的人都很奇怪，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以哭得那么伤心，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一个人显得那么落寞…… 听见广播声响起时，路宁马上抬起脸擦干净泪水，顾不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奇怪，拿起东西就往登机口走。 在飞机上看见许向晚时，他承认自己是惊讶的，许向晚也很惊讶。哪怕隔着帽子口罩两人也认出了对方，且很快猜出目的一致。 两人的位置连在一排，都是临时订的机票。比起路宁的狼狈，许向晚看起来正常很多，只是眼睛有点肿。 “还以为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路宁哥你。”许向晚摘下口罩看着路宁，叹了口气又说：“你是担心池郁才去的吧。” “是。”路宁低垂着眼应道。 “我是担心我爸，电话打不通，当地的救援队也不知道救到哪里了，我真怕出点什么意外……”说完许向晚脸色低沉着。 路宁见她这样，心里更担心了。他无暇安慰许向晚，因为自己也难过的厉害，只递了张纸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陷入沉寂中，心里都着急得很，恨不得立马飞到瑞士去。 过了一会儿，许向晚偏过头看着路宁，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她承认哪怕现在的路宁素面朝天脸色还不太好，眼睛也泛着红，他还是依旧好看的不行。 比她这个女明星还要好看。 她忍不住问道：“你和池郁是不是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路宁被呛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好像在问许向晚为什么会这样说。 许向晚唉了一声，主动解答：“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一般，所以说你们到底在一起了没？” 被盯着不习惯，路宁撇开脸实话实说：“还没有。” “那就是快了。” 许向晚点了点头，她从不觉得两个男人谈恋爱有什么，反而觉得池郁和路宁有点天生一对的感觉。 “上次池郁领奖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听见你的名字后也不管活动有没有结束马上就和助理走了。” 路宁想起这回事，自己当时也很意外能和池郁在外面碰上。 许向晚露出羡慕的神情，忽略自己曾经险些犯的模糊，此刻真心实意说：“要是互相喜欢你们就赶紧在一起吧，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话说得实在，路宁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大方自然地说了声好。 等到了瑞士见到了池郁，什么话都会跟他说的。只是能不能见到还未可知……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难睡得着觉，睁着眼睛不说话，只是频频叹着气。 飞机降落在瑞士时，当地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只还有一点夕阳能看见。 下飞机后，路宁收到了陈亦眠发来的消息，上面有池郁被送往的医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他揪着心安慰自己，人找到了就好，会没事的。 瑞士冷得厉害，两个人穿得都不多，在寒风中缩紧了脖子赶着去往医院。 路上，谁也不比谁好受，都苦着一张脸不说话。 到了医院，许向晚顾不得什么体面，冲进去就抓着医生护士用英文问今天送来的遇险人员在哪里。 路宁走在后面看起来很稳重，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急切。 在得知今天送来的伤员在哪后，他们很快赶到了急诊区。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许向晚冲上去抱着许导一阵哭诉，关心着他的伤情。 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了皮外伤，许导和团队的人都没什么大碍。不过许导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是雪压下来时撞到石头导致的。 路宁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池郁，他开始冒出不好的想法，心一点点往下沉。就在他准备开口问池郁的去向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那声“路宁”喊得温柔，又带着些许惊喜，在嘈杂纷乱的医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转过身看见池郁的那一刻，路宁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悬了那么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下，积攒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情不自禁红了眼。 在见到路宁时，池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想过能在这里，这个时候见到路宁。 他很快朝路宁走过去，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没说完，就看见路宁哭了。像个关不上的阀门一样，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池郁的右手受了伤吊着纱布，他只能用左手给路宁擦着眼泪，一遍遍安慰他说没事。 “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这样哭我会很心疼。” 路宁摇了摇头，看到池郁受伤的手后哭得更伤心了。二十八岁的男人哭起来着实奇怪，但他真的忍不住。 没有办法池郁只能弯下身子哄着他，凑近时才发现路宁的脸色那么憔悴，脸被寒风吹红了许多。 不仅如此，路宁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头发被吹得很乱，手也冷的厉害。 池郁牵住他冰冷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掌一寸寸抚摸他的手，企图温暖他。 下一秒路宁抬起头看着池郁，小声地委屈道：“电话打不通我很担心你，怕你出什么意外……” 池郁刚想解释说自己的手机在雪山弄丢了找不到，下一秒就听见路宁说了一句话。 “什么……”池郁愣愣地问了句。 路宁走近些把额头贴在池郁肩膀上，伸手环住他的腰间，抱着他带着哭腔说：“……我说我很爱你，所以你不能有事，不要再让我那么害怕了。” 池郁能活动的左手僵在一边无处安放，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路宁刚刚说了什么。 路宁说很爱他。 其实路宁从来都没有说过不会喜欢池郁。 喜悦慢慢从心底炸开，甜蜜渗入身体每一个毛孔，池郁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着。他像是不敢相信，来回看着路宁的脑袋和周围的人，企图确认这不是梦。 腰上被抱住的力道以及目光所及处路宁的侧脸和发顶，都让他深深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他很轻地问了句：“真的吗？” 下一秒路宁点了点头，回答：“真的。” 听到这句回答，池郁脸上的笑意更深，无处安放的左手顺理成章放到了路宁腰间，很用力地圈住。 他突然很恨为什么自己的手要受伤，不然此刻就能抱着路宁高兴地转圈了。 他把脸蹭了蹭路宁柔软的头发，在触及到那一片带着寒意的柔软时心疼得紧，说：“我也很爱你，来这么远的地方，辛苦你了。” 路宁没有说话，很小心地抱着池郁生怕碰到池郁受伤的手。终于说出口的心意让他感到无比舒畅，此刻抱紧的人更是让他感到莫大的温暖。 没有什么比爱人平安无事更重要了。 周围的人见他们抱在一起，于是纷纷移开视线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只有许向晚还眼巴巴的看着，顺便用手机拍了下来。 周航腿伤了，坐着轮椅过来时见着这一幕吓了一跳。急忙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最后心满意足的发给了陈栀看。 并配文：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35章 医院的病床有限，伤员们要留下来观察一晚，确定没事了才能出院。 池郁伤了小臂，也要在医院待上一晚。 天色已经很晚了，池郁把房间的钥匙给路宁，让他今晚先和许向晚回他们住的地方去，还叮嘱他记得吃饭。 路宁想留下来陪他，说自己没关系不用去。 一旁等了许久的许向晚冷得不行，她在池郁的注视下拦住路宁，说：“路宁哥咱走吧，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我们就别在这瞎操心了。” 池郁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路宁自觉不应该添乱，只好应道：“那好吧。” 他留恋的目光留在池郁身上许久才移开，最后和许向晚一起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周航从轮椅上撑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池郁面前，眯着眼笑得很贼。 他把手机上的照片打开给池郁看，嘴上不停地说着：“你看你看，这么重要的一刻被我记录了下来，要是没有我谁还记得你们曾经在医院这么深情相拥，跟拍偶像剧似的。” 池郁没有理他说的话，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那张照片，评价了一句：“拍的还行，发给我。” “群里有，自己找去。” “？” 池郁皱眉，惊讶周航的行动力这么快。 周航笑笑：“这种好事不应该分享给大家吗，橙子说患难见真情，你这手伤得值！” 是吗，池郁低头轻笑，的确是伤得值。 他的手机葬在了雪山，于是只好借周航的手机打电话给路宁。 另一边的路宁和许向晚已经打车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那是一个二层的小洋楼，里面空间很大，看上去需要花很多钱才能住的样子。 接到电话的时候，路宁他们刚用钥匙打开门。 看见屋子乱糟糟的，以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桌面和厨房，许向晚嫌弃地说了句：“一群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就是乱。” 这话正巧被电话那头的池郁听见，他赶紧对路宁解释：“我房间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乱，你今晚睡我那……” 屋子里的每间房都有人住，唯一一间空出来的房间自然是给许向晚。 路宁觉得池郁的反应有点可爱，笑了笑说：“好，乱也没关系，你们每天这么忙哪有时间收拾。” “你看了就知道了。”池郁对自己的房间很有信心，挂电话之前还说：“对了，你的衣服不够厚，我房间有厚衣服你穿我的，别冻感冒了。” “好，你自己也是，注意手别碰到……” 叮嘱完一系列事情后路宁才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见许向晚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许向晚笑着摇了摇头，“谈恋爱的人都这么腻歪吗，才分开一会儿就这么担心对方，哎呀路宁哥，认识你这么久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别说许向晚了，就连路宁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样。因为一个人而产生那么那么多的情绪，所有的体验都是第一次。 他回答说：“可能是吧，谈恋爱的人都腻歪。” 告白以后算是在一起了吧，他和池郁在一起了，开始谈了，在十二月七号这天。 许向晚吸了吸鼻子，说了句真羡慕。 她把拍下来的照片发给路宁，还说：“不用太感谢我，这么重要的一刻被我拍了下来。” 等许向晚去房间收拾东西，路宁在楼下客厅打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那是医院走廊外他和池郁抱在一起的画面，有很多人都在看他们，而他们抱得太忘我。 迟来的窘迫让路宁抬不起头，他把照片保存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太尴尬了，他想找个洞钻进去。 早知道会被那么多人围观他应该克制点的，最起码不要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和池郁那样。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池郁的事了，所有人都见证了他们的相拥。 坦然接受这个现实后，路宁才说服自己拿着行李上了楼。 池郁的房间在二楼，刚开灯入目就是整齐的床上四件套以及房间内各种陈设。房间内还有淡淡的木质香，闻起来很舒服。 果然像池郁说的那样，一点都不乱。 路宁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后，又走到衣柜那里站了一会儿。 来得匆忙他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但却忘了瑞士比南城冷许多，他带的厚衣服根本不够。按照池郁的话，他在柜子里找了件池郁的厚羽绒服穿。 黑白配色，宽大又温暖，还带着点池郁身上的清香。 路宁低头闻了闻，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变态，于是很快脱下来放回了柜子里。 和许向晚一起吃过晚饭后，许向晚又和他说了许多话，两个人聊着工作。 许向晚带点惋惜的意味说：“公司的人让我过几天就回去，别在瑞士真度上假了。” 而路宁和公司请了一星期的假，陈亦眠也在那边帮他料理很多后续的工作，暂时可以安心留在瑞士等池郁伤好。 他没想到许向晚的工作那么急，问：“那你要回去吗？” “不啊，我就是要来瑞士度假，天天工作很累的。而且瑞士那么漂亮，我一定要玩痛快了才走。” 当明星太累了，她需要休息。 路宁很认同她的看法，还说：“这里刚好有那么多摄影师，可以给你拍很多照片。” 许向晚笑了笑，想起池郁那么久只给路宁当摄影师的事，有些羡慕。 她问路宁：“有一个人专门只给你拍照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幸福？” 路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池郁，没有一点犹豫他脱口而出幸福两个字，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 真的很幸福，还觉得自己很幸运。 许向晚哇哦了一声，脸上满是对路宁的羡慕。 在娱乐圈默默无闻那么多年的路宁，遇到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他都成功了。 而池郁年少成名，如今得偿所愿和爱的人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那么那么的幸运。 好的爱情原来是互相成就。 明白这个道理后，许向晚发誓自己也要遇到这样好的爱情。后来她觉得有些困了，朝路宁说了句晚安就回房了。 收拾完桌上的东西，路宁也很快关了灯回房间。 明明身处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地方，路宁却没有感到多少不安，相反他很心安。 因为他躺在了池郁的床上，盖着池郁的被子，枕着池郁的枕头，整个人都被池郁的气息所包裹，鼻尖萦绕着那股淡淡的清香。 一天的疲惫在此刻被治愈，高度紧张的思绪得到放松。甜蜜和欣喜徘徊在他的心头，今夜他做了个好梦。 / 池郁他们是一大早回来的，带着满身的寒气，一群伤员带着大包小包就挤进了家里。 彼时路宁刚下楼正好撞见，他睁大眼睛走过去，说道：“你们回来了。” 池郁挤到前面站在路宁面前，解释道：“是啊，没什么事我们就出院了。你怎么起这么早，睡饱了吗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下，外面下雪了很冷的。” 他看到路宁身上只穿了件黑色毛衣，于是赶紧把他拉回房间，边走边说：“你穿太少了，咱们去多穿点再出来。” 瞅着两人上楼的背影，许导笑着说：“这路宁一来，怎么池郁像个老妈子啰啰嗦嗦一大堆。” 周航拄着拐杖，唉了一声，“他就这样，喜欢啊藏不住。” 没过多久许向晚从卧室出来，见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许导赶忙走上前嘘寒问暖，又是问她冷不冷的又是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周航在一旁看傻了眼，默默说了句：天吶，谁来关心一下我。 房间里，路宁站在一旁等着池郁单手在柜子里给他找衣服。 不一会儿池郁就找了件白色的厚羽绒服出来，还有厚厚的帽子。等路宁穿好后他才满意地笑了笑，这样就不冷了。 路宁从来没穿过这么多衣服，他用手指捏着池郁的衣服，不满地说：“你也多穿点吧。” 池郁嘴上说好，下一秒就走上前贴着路宁抱住，把脸埋进路宁温暖的脖子里轻轻蹭了蹭，耍赖似地说：“这样就暖了。” 怀里抱着的人很暖和，他的脸很暖和，心里也很暖和。 路宁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自己，很小心的抬手抱住了他的背，还问：“你的手没事吗，要不要先放开？” 池郁在路宁脸上亲了一下，又吻了吻他的眼睛，带点委屈的声音说：“有事，好痛。” 很快他又温柔笑笑，“但见到你就没事了。” 路宁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着，他看着池郁那双满含深情的眼，问他：“你在撒娇吗？” “你看出来了！” 池郁抿着唇，在看到路宁点头后，他嘴角一弯，“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亲一亲我吧。” 他直勾勾地看着路宁，眼睛里流露着渴望的光芒。 时间漫长得像是开了慢速，就在池郁以为路宁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的时候，一双温热柔软的唇贴上了自己。 哪怕仅有一秒的相触，也让池郁迷恋上了这个感觉，并为之沉沦。 仗着身高优势他轻易把路宁围在身下，单手扶着路宁的脑袋让他被迫仰起头来直视自己。 路宁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像个小鹿一样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慌张又跃跃欲试。 接收到允许的信号，池郁手上的动作用力了点。他急不可耐地贴近路宁，双唇相触时他用了点力，舌尖扫过唇瓣直达柔软的里面，霸道又温情地和路宁接着吻。 吻得太过着急，路宁小声地哼唧了一下，像是吃痛又像是尽兴。 池郁听了像是受到鼓励，手指滑入路宁颈间细细抚摸着那块柔软的皮肤。感觉到身下的人软了身子，池郁干脆让路宁靠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亲了不知道多久，热得身子直冒汗，累极了才松开。 路宁勉强打起精神，只是接个吻，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亲太久了有些缺氧，他张着红润的嘴唇喘息着，脸还涨红得厉害。 全然不知自己这副样子对池郁来说有多要命。 池郁眼底的情欲还没完全散去，他克制地抬手轻轻摸着路宁发烫的脸颊。摸够了，还要调戏一句： “你怎么亲一下就红了呢。” 第36章 路宁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有脾气的同时还不忘把脸撇开，躲着不让人看。 池郁啊了一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卖惨：“好痛！” 路宁把脸转回来盯着他，拆穿他：“装，我打的是你那只好手。” 发现卖惨没用，池郁低垂着头叹了口气。想说路宁心狠，但又实在连这样的玩笑话都不舍得对路宁说。 路宁不是心狠，是面子薄，是不好意思，这些池郁都知道。 他干脆冲路宁笑了笑，说了好几声认错的话，又抱了路宁好一会儿，似乎怎么都抱不够亲不够。等到路宁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晕他才满意地放开路宁，手拉着手。 木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照进来，明亮又温暖。 池郁温声和路宁说着话，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了一晚上，怎么想都觉得我这手伤得值。如果我没受伤的话，也许你就不会飞来瑞士，我就不会听到那句你爱我。” “所以我一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醒来一切都是梦。你根本没有来这里，也没有说出那句你爱我，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中间有过几秒的停顿，池郁笑着，眼睛里满是喜悦和幸福。 “不过幸好，这些都是真的。” 路宁嘴唇微动着，没想到池郁一晚上没睡会是因为担心一切都是假的。他摇了摇头，用了点力握紧池郁的手。 “是真的，我来这里是真的，说爱你也是真的。” “池郁。”路宁喊着他的名字，温柔地笑了笑，“原本我就打算好了要来瑞士找你，当面和你说这些话的。是我不好反应太迟钝，这么久才明白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以为是爱屋及乌，没想到是爱情。 池郁很认真地听他说着话，牵着的手紧紧的，不舍得松开一点。 “那你再说一遍昨天晚上的话。” 再说一遍很爱我。 “好。”路宁另一只手摸了摸池郁的头发，认真地说：“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 话音刚落他就栽进了一个扎实温暖的怀抱里。 池郁吻了吻路宁的头发，像是怀里抱了个宝贝，又是亲又是蹭。良久他才松开手，对路宁说：“我也是，全世界我最爱你，只爱你一个人。” “好肉麻。”路宁开玩笑地说。 说完后，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不管是大雪纷飞的瑞士，还是阴晴不定的南城，他们有的是时间去爱对方。而这份爱来的又恰逢其时，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好。 楼下大家点了外卖，周航行动不便上不了楼，只能在楼下喊着让池郁他们下来吃饭。 饭桌上，十个人把桌子围得满满当当。 许导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边吃边说工作上的事。 “我看了一下，咱们那天的设备都修好了，素材也都在，工作任务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等伤养好了咱们就回国。” 手没受伤的都鼓着掌，受了伤的就嘴上应着好。 周航坐在池郁和路宁旁边，他问池郁：“那咱还去旅游吗，之前不是说工作结束有时间去附近转转？” 他是个酷爱旅游的人，不能浪费每一个景点，何况这是瑞士。 还没等池郁回话，坐在对面的许向晚先说：“你可有点眼力见吧，人家要去肯定是小情侣一起去，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 路宁被这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闷头吃饭不说话。 池郁见路宁低着头，摸了摸路宁的手后才回应周航。 “许小姐说的有道理，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一起去。” 周航一听连忙摆着手说算了，他没有当电灯泡的癖好，更不想去打扰小情侣。 许向晚敲了敲桌子，问周航：“会摄影吗，会的话和我一起去呗，我正好打算在这附近玩一玩。” 周航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会啊，我虽然是个助理但摄影技术还是可以的，许小姐邀请的话我当然去。” “好，就这么定了。” “行啊。” 周航的腿勉强能走，两个人就这么爽快的约好了一起旅行。 路宁还在想着如果和池郁去旅游该去哪里。池郁的手受了伤不能去太远，他想就在附近转转吧。 “在想什么呢？”池郁突然问。 路宁转过脸看向他，说：“我在想如果要去旅游该去哪里好。” “没事，先吃饭，有的是时间想。” “好吧。”路宁点了点头，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还时不时给单手的池郁夹他爱吃的菜。 周航闲不住，见池郁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有些嫉妒。他对池郁说：“你看过神雕侠侣吗？” 池郁眯着眼，开始想这家伙要说什么。 下一秒周航说了出来：“里面的杨过也只有一只手，但他很厉害什么都自己干。你吃个饭还要路宁喂，又不是小孩子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池郁冲周航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周航略懂一些唇语，那三个字是：去你的。 他笑了笑，骂池郁幼稚。 难得过上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外面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出门，大家索性都在屋子里待着暖和。 房间的位置有限，池郁自然是和路宁睡一个房间。按照性别两个男人一起住没什么，但他们是刚在一起的情侣，这就有什么了。 池郁自然地坐在床上，看见床单上的褶皱想起昨天晚上路宁睡在这里。他坏心思地看向路宁，把人捞到自己旁边。 “一个人睡，睡得着吗？” 路宁心思单纯，摇了摇头说：“不太睡得着，可能认床吧。” “那认人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睡你旁边你能睡着吗。” 路宁很快摇了摇头，“估计也睡不着。” 池郁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 路宁想了个很合理的解释，“因为你手受伤了，和你睡一起我会很担心碰到你的手，所以就会睡不着。” “这算什么，又不是断了。”说着池郁把路宁搂住，两个人躺了下去。他用实际行动演示了一遍不会碰到，只要他的右手安静放在右边就没事。 路宁知道自己说不过池郁，他只好顺着池郁的话点头，“好吧好吧确实可以，那就这样吧。” 晚上洗完澡，路宁穿的还是池郁的衣服，很大很暖。 而池郁因为手不方便，衣服也穿不好，他很自觉地喊路宁帮忙。 等路宁进到浴室，发现池郁只穿好了裤子，上半身还露着洁白的皮肤，健硕的肌肉线条明显，看得出来经常锻炼。 但偏偏一件衣服都穿不了。 池郁嘴上还说着：“好冷啊。” 路宁叹了口气，清空脑袋上前一鼓作气，默不作声地给池郁套上衣服。 “你对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吗？”池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眼神还格外真切。 路宁眨了眨眼，假装不知道，给池郁穿好衣服后才答：“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池郁勾着路宁的手指，嘴上说着：“给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做什么？”路宁满脸疑惑。 “看看你是二十八还是十八，怎么这么天真。” “……” 沉默了好一会儿，路宁才说自己三十八。 池郁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追上去冲着路宁的耳朵悠悠说了句：“你变了。” 路宁转过脸：“？” “你以前都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可正经一个人，还有不管做什么都会让着我的。” 有吗，路宁想了一会儿，好像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弟弟啊。” 池郁一听，脑袋一激灵，连忙扯住路宁的衣服控诉：“你不会现在还把我当弟弟吧！” “路宁，我和你可是谈恋爱，你可别给我扯上什么兄弟情。” 瞧着池郁那副着急的样子，路宁安慰他：“知道了知道了，纯谈恋爱不谈兄弟情。” 这么一听池郁心里舒服了点，屁颠屁颠跟在路宁后面上了床。 躺在床上，比困意先袭来的是池郁不安分的手和嘴。 最后路宁被亲到没力气挣开池郁乱动的手，只能边休息边内涵他。 “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我觉得你的手还是断了吧。” 池郁听见了，笑了笑，很亲昵地蹭了蹭路宁的鼻尖。 “你怎么骂人还这么正经，哪有人骂人还先说抱歉的。” “你都知道我骂你了，能不能先松开，肚子好痒。” 路宁小声地表达自己的诉求，而池郁只是放开了一会儿，又开始乱摸了。 他是败局已定的羊，而池郁是垂涎已久的狼。 一时间路宁分不清到底是池郁摔伤了手，还是自己摔断了腿居然能忍住不踹开池郁。 / 白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雪融了一些。 路宁的腰很痛，从睁开眼开始他就在想要不要搬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虽然这样很挤但起码不会辛苦。 池郁不知道路宁打的小算盘，醒来就抓过路宁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又软又暖，他想就这样和路宁在床上躺一天。 可是不行，今天要出去一趟。 起床吃过早饭后，池郁把手上的绷带拆掉，开始试着正常活动。原本也没有伤太重，不过是为了引起路宁的重视才假模假样地绑个绷带。 但他发现这样太不方便了，昨天晚上很辛苦。 路宁看见问的时候，池郁也只是解释说年轻人恢复力强，好得快。 中午时分雪小了很多，太阳也慢慢升起来，太阳光照射在远处的雪山上呈现出日照金山的模样。 池郁问路宁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附近有个冰湖，好多人在那里钓鱼。” 路宁没见过冬天还有钓鱼的，于是点头说好，想去看看。 池郁笑着说行，回房间给路宁拿了帽子手套戴上。见路宁的脖子上留有不少昨晚暧昧的痕迹，他又拿了条围巾围上，把路宁裹得像个胖企鹅。 偏偏围巾和帽子都有个白色的小熊图案，可爱得很。 许向晚见了说好看，连忙给路宁拍了好几张照。 她看看高大英俊的池郁，再看看被打扮得幼稚可爱的路宁，评价说：“一时间分不清谁是大哥了。” 谁叫路宁长了张那么漂亮的脸，他不年轻谁年轻。 池郁牵着路宁的手，两人和许向晚说了会儿话才出门。 这个点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日照也充足。冰湖上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些人开始钓鱼，旁边的街道上还有很多小摊，稀松又平常。 他们找了个长椅坐下，方便看别人是怎么钓鱼的。 池郁怕路宁坐着无聊，说去给他买点吃的。 路宁说好，乖乖等他回来。 十多分钟后，池郁买了一大袋热乎乎的栗子回来。 路宁刚准备去接，下一秒池郁就从身后拿出一捧花来，惊得路宁说不出话。 “……你，你怎么……” 池郁把一大捧玫瑰花放在路宁面前，讨好地笑了笑。 “网上的人不总说谈恋爱要从一束花和告白开始吗，我觉得那天不够正式，所以想要认真重新告白一次。” 他看着路宁，眼神深情又温柔。 “路宁，我喜欢你，也很爱你。虽然我总说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但其实我一点都等不了了，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路宁，和我在一起吧。” 路宁的眼角渐渐湿润，他接住花的同时顺便握住了池郁那双冰冷的手。 “好。”他重重的应着。 说完，他靠近池郁的脸，主动吻了上去，把爱意都汇集在这个吻上，企图通过它来传达自己所有的爱。 可是远远不够。他发现自己对池郁的爱欲壑难填，越来越大，像是怎么也填不满。 原来他已经这么爱池郁了。 后来他总是想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池郁，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喜欢上他。 但其实往往不必觉得相遇不逢时，很多时候爱你的人总会站在光明处等你走向他。 可池郁是个例外，他等不及于是主动带着光走向路宁，也许跌跌撞撞甚至是鲁莽，但他给路宁的是他全部的温暖和爱意。 路宁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池郁这个人。 全世界他也最爱池郁了。 第37章 下午回去的时候，路宁带着池郁去了一趟手机店，想给他买台新手机。 “你的手机不是丢了吗，总要买台新的吧。” 池郁不舍得让路宁出钱，自己掏出卡：“没事，我可以自己买。” 路宁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问：“为什么不让我买？” “因为……不舍得你出钱，你赚钱也不容易。” 池郁说得坦诚，倒是让路宁有些接不住话。 “那你呢？” “这是我爸的卡，不花他的钱我难受。” 听了这话，路宁还是不打算让步，“还是我来吧，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娱乐圈倒也没那么穷。” 见路宁坚持，池郁只好收起卡，勾着路宁的手指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逛了一圈最后才选好一个钟意的。 拿着新手机，池郁打开相机对着路宁，“笑一个，给你拍张照。” “啊？” 路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池郁拍了一张，照片上的人睁着圆圆的眼睛，表情很可爱。 池郁对那张照片很满意，还马上把它设成了壁纸。 可是路宁却摇着头，说：“那张照片不好。” “为什么啊？” 就在池郁以为路宁要说拍的不好看不喜欢，或者是光线不好的时候，路宁却说：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 不管是手机里的这张照片，还是徕卡相机里所有的照片，都只有路宁一个人而没有池郁。 这样的感觉路宁不喜欢。 没想到路宁会这样说，池郁先是一愣，看了路宁许久。反应过来后他走上前紧紧抱住路宁，把脸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 “好，那拍我们两个的，我们以后多拍点。” 路宁说好，眉眼弯起带着笑意。 / 踏着夜色回家的两人，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在客厅喝着酒烤着火的许向晚和周航。 许向晚的视线被路宁手上那一大捧玫瑰花吸引了，她站起来走到路宁面前看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约会很开心。 周航冲他们招呼着：“要一起喝吗，这里还很多。” 池郁替路宁回绝，“不用，你们自己多喝点吧。”他知道路宁能喝，但不能放任路宁和这两个酒鬼待在一起。 许向晚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不喝就不喝，聊聊天总行吧，也不能天天待房间吧。” 听到这话，路宁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下，很快应道：“可以可以，聊天当然好。”说着他拉过池郁的手，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周航喝了酒总有诉不完的苦，拉着池郁谈自己的这么多年工作的不容易，还说自己纠结先买车还是买房。 池郁根本甩不开他，只好硬着头皮让他先买房，又解释了好久为什么先买房。 另一边，许向晚打量着路宁，像是有话要说但一直没说。 被看久了路宁也很不自在，干脆直接问：“向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许向晚没有再犹豫，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路宁哥，你是1还是0？” “什么？”路宁眉头一皱，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回答。 觉得自己问得太不礼貌，许向晚说了声抱歉，“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好奇而已。”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看得出来路宁肯定是0，只是她惊讶于他们是年下而已。 路宁果然没有回答，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还强装镇定地应付池郁热切的关心。 喝完酒聊完天，直到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池郁才从路宁口中得知许向晚问了这个。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说，我不好意思说。”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得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呼吸缠绕间也有酒气蔓延开来。 热意袭来，路宁脱下了羽绒外套挂在一边，转过身时却撞进了池郁的怀里。 池郁低着头，温热的指腹贴在路宁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很快他低着头亲了亲路宁的唇，带着讨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表达爱。 时间越长他越发现路宁是个很纯情的男人，偏偏长了张漂亮的脸，让人产生浓烈的占有欲。 原本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加深，到最后两人不知怎么到了床上。 池郁的体温很高，极力的克制让他出了些汗。 路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红得厉害，嘴角还破了皮，呼吸颤抖着。 空气里暧昧的气息弥漫着，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池郁有一下没一下吻着路宁的脖子，时不时重重地咬一口又放开，慢慢厮磨着彼此。亲吻的同时，他还把手伸进路宁的衣服里在他的腰间游走着。 最后还是路宁受不住，哑着嗓音说：“……等你伤好了，好了再吧……” 池郁手上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看着路宁，“你确定？” “嗯……” 路宁点点头，实在受不住这样煎熬。更何况池郁的手没好，他不想池郁也这么辛苦。 “好吧。” 池郁慢慢松开手，换了个位置抱着路宁。后来忍得实在辛苦，他又去洗了一遍澡才回来接着睡。 两个人盖着被子纯聊了小半夜的天。 房子所在的地段是一个小镇，附近有大片的草地和森林，到了中午积雪融化时会露出全貌，美得像画一样。 许向晚和周航一大早就去了琉森湖坐蒸汽船，出门前还不忘告诉池郁和路宁附近的城堡今天开放，很热闹。 池郁找来照片询问路宁的意见，“要是觉得人太多了我们就不去。” “去吧。”路宁边说边帮池郁穿外套：“那里的建筑很不一样，可以去那里拍些素材给你以后工作室用。” 池郁眼睛亮了亮，“也是，那我们等会儿出发。” 吃完饭后，大家听说他们要去附近的城堡拍照，于是提议一起去。几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开着车到了城堡外面，光是排队都排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进去了，大家都各自扛着相机去拍建筑物，专挑那些奇怪独特的风格拍。 池郁和路宁在园内挨个走遍城堡的外围，路上还遇到很多一起拍照的情侣。 还没拍完素材，池郁一边把相机镜头对准路宁调好参数，一边对路宁说：“拍的差不多了，该拍我俩的合照了。” 说完他把相机放在前面的柱子上，自己走到路宁旁边搂住他的肩膀笑得甜蜜。 路宁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就听见池郁那句“要拍了要拍了快看镜头”。 快门声响起时，路宁的视线还停留在池郁脸上，仰着脸看着池郁。 那张被拍下来的照片上，池郁是看着镜头的。而路宁是看着池郁，嘴上还带着浅浅的笑，眼睛里全是溢出来的爱慕。 池郁捏捏路宁的脸，“要看镜头啊，不要看我。” 路宁温柔地笑笑，怪快门太快来不及反应。 后来他们还拍了几张，看照片时路宁说：“我看到了你留给我的相机，里面全是我的照片。” 他转过脸看向池郁：“你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池郁嘴角一弯，长长的啊了一声，“那你有没有被吓到？” 路宁点点头，“有，好不可思议。” 第一次感受这种震撼。 “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就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拍了下来，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想着见不到面的时候能拿来当个念想。” 池郁说得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这样一件容易的事却需要很多的爱和时间。 路宁握着相机的手一顿，良久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池郁说：“那以后我可以拍你吗，你拍了那么多我的照片，礼尚往来我也应该拍点你的才公平。” 其实不完全是为了公平，他更多的是私心。 池郁被他这话逗笑了，“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想拍多少都行，怎么拍都可以，拍的比我多也没问题。” “好，那你先教我怎么拍，之前说要教我但一直没有时间。” 路宁把相机塞回池郁手里，眼巴巴地望着他。 被路宁这么看着池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勾了勾路宁的手指，语气软着说：“好，教你教你。” 他手把手教路宁按键的使用，还给他调好了角度和参数，妥妥的傻瓜相机使用方法。 路宁却很受用，甚至拍了好多照片，信心十足。他扬言要给池郁拍出好看的照片，让池郁乖乖站好。 没有办法，池郁只好站直身体把衣服拉链拉好，露出自己最帅气的笑容让路宁拍。 “别笑别笑，笑起来怪怪的。”路宁打断他的施法。 下一秒池郁果断收起笑，摆着一张六亲不认的臭脸看着镜头。 快门声响了好几遍，十分钟后路宁才说拍好了。 池郁腿都站麻了，觉得当模特可太不容易了还是当摄影师好。他凑上去看路宁拍的照，眉头时而皱起又很快松开，最后评价了一句还行。 术业有专攻，果然跨界的事要少干。 但他还是鼓励路宁说继续加油，拍的不错。 路宁受到了极大的鼓励：“真的吗，那你再摆几个姿势，我多拍点。” “什么？还来！” 虽然照片拍的不怎么样，但看到路宁这么有热情，池郁说什么都觉得值了。 他只能苦中作乐，在城堡外的空地上当了两个小时的模特，供路宁拍摄学习。 后来他们拍了很多很多照片，还有很多他们俩的合照。 从此相机里有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不再只是一个人。 第38章 回国的那天，飞机落地南城时已经是深夜。 第二天一早就有工作，池郁家离机场太远，他跟着去了路宁那住一晚，让路宁收留他。 白天起床上班时，在瑞士的所有都像做梦一样。 池郁睁不开眼睛，他问路宁现在几点，在哪里等等。 路宁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说：“九点了，你和许导的会议要迟到了。” “我嘞个……” 池郁火速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后坐着路宁的车到了开会的地方。下车前他亲了下路宁的脸，“晚上下班我接你去吃饭。” 路宁刚说完好，池郁就带着东西火急火燎下了车，一路赶往开会地点。 坐在车上的路宁无奈笑了笑，开着车去了公司。 陈亦眠早已等候多时，见他来了上前问道：“在国外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犹豫了一下，路宁还是说了出来：“我和池郁，我们在一起了。” 陈亦眠瞬间捂住了嘴，满脸的惊讶。 “我就知道！”她搬了张椅子坐在路宁旁边，急切地问：“具体过程呢，说来听听。” “姐，咱们不先工作吗？” “不着急，先说这个再工作也一样的。” 路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陈亦眠才摆手说：“好吧好吧先工作，这件事以后再说。” 她把合同放在路宁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内容：“公司给你安排了个综艺节目，和几个同期的艺人一起上，你先看看吧。” 路宁把合同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霸王条款都还行，就是这个综艺的名字有些陌生。他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是个娱乐节目，玩玩游戏娱乐观众。 “你可以吗，要是不想上综艺我可以和公司说一声。”陈亦眠问道。 “没事，我可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 路宁知道这肯定是陈亦眠在公司争取来的，所以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行，那我和那边对接一下，这几天你先把广告拍完。” 等陈亦眠走后，路宁把这件事告诉了池郁，但池郁因为开会一直没有回。 晚上下班时，池郁才看到信息，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给路宁。 “喂，宝贝，下班了吗？” 路宁那边还在拍摄，“还没，还要半个小时。” “行，那我先过去等你。对了那个综艺还不错，我觉得你肯定可以。” 电话那头的路宁笑了笑，说好。 挂了电话后，池郁打了个车去往公司，只是他没想到会刚下车就碰上这种小概率事件。 公司大门处走出来几个人，池郁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池盛，后面还跟着两个秘书。 他假装没事的下车，冲他爸打了个招呼。 “爸。” 池盛的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他看清池郁后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也不回家，手机是干什么的，你的伤好了吗，没事吧。” 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池郁心虚地眨了下眼，解释道：“我昨晚刚回来今天工作忙所以才没联系您，您不是知道我没事了吗。” 他注意到他爸脸色好了点，继续说：“爸，我过几天有空了一定回趟家。” 池盛忙着去会所，嗯了一声，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 池郁站在原地收起脸上的笑容，在一楼等了会儿才见路宁下来。 “池郁。” 路宁朝他走来，脸上还带着笑。 池郁本想直接上前牵过路宁的手，但当他伸出手时很快意识到这是公共场所，他们的关系也暂时不能公开。 于是他转而接过路宁手上的包，说：“走吧，去吃饭。” 像以前那样，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友好的同事关系。 路宁以为他会牵自己的手，但发现没有，有些失落的点点头说好，跟在池郁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光线暗沉还没什么人。 池郁转过身自然地牵起路宁的手，边摸边耐心解释说：“刚刚人太多了，不好牵你。” 这招对路宁很受用，他喜欢池郁这么温柔的样子，浅笑着说没关系，“一点点小失落，现在已经好了。” 因为职业特殊，公开关系是很危险的事情。路宁现在正值上升期，公开恋情不见得是个明智的选择。 道理他们谁都懂，所以谁也没有因此而太在意。 可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到了提前订好的餐厅，晚饭吃到一半时，池郁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路宁的脸上，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路宁，你想跟我回一趟家吗。” 还没等路宁响应，他又补充说：“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也可以再等等，时间很多。” 路宁慢慢放下手上的筷子，想都没想直接问：“什么时候，明天吗？” “周末的时候，回我爸那里，我想带你见见我爸。” 见见他的家人。 路宁考虑了自己的行程，确定没问题后回答池郁：“好啊，一起回去吧。” 也许是答应的太快，也许是路宁的反应太过平静，池郁有些难以置信。 “你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觉得……” “没问题的。”路宁温柔地笑笑，“虽然你爸是公司的董事，我多多少少有些怕他，但我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不应该那么胆小。” “你都决定要带我回去见他了，我又怎么能退缩。” 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在池郁的耳朵里，他听后有些动容，拉着路宁的手保证：“你放心我爸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的，我早就跟他说过我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 “嗯……好像是找他签下你的时候摊的牌。” “这么早啊。”路宁有些惊讶。 池郁骄傲地点着头，说着让路宁放心的话：“我爸这人虽然平时不茍言笑，但是他很开明的。你又是他公司的艺人，他肯定很支持我们在一起。” “好。” 虽然路宁笑着应道，嘴上说着没问题，但真到了那天还是有些害怕。 他没想到池郁的家那么大那么豪华，像电视里每个有钱人的房子一样，看起来又贵又气派。而自己提前准备的礼物倒显得太寒酸，根本拿不出手。 站在池郁身边，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而池郁是那个王子。 见路宁发呆，池郁捏了捏他的手心，“怎么发呆啊，现在走还来得及。”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路宁摇着头说：“没事，我们进去吧。” 他们由管家领进了餐厅，屋内的陈设崭新又整齐，像是迎接贵客一般。 池盛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见池郁和路宁一起进来，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着的手上。 池郁刚喊完爸，很快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他的哥哥以及他的妈妈。 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个家庭聚会，他带着路宁入了座，手心出了层汗，比初来乍到的路宁还要紧张。 “原来哥哥和妈妈也来了啊。”池郁喃喃说道。 池闻坐在路宁对面，从他们进门时就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带着笑说：“看来你们这是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路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主动回答说：“是，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不介绍一下吗？” 林舒文正眼都没瞧过池郁，开口说道，语气是一贯的冷淡。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真的和这个模特在一起了，还这么招摇的带回了家。传统的思想让她无法理解同性亲密关系的存在，更无法理解池郁怎么能把人带回家。 池郁看了眼他爸，得到眼神鼓励后很快介绍着路宁。 “这是我的恋人路宁，是爸公司的艺人。”说着他看向路宁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说：“也是我以后的结婚对象。” 他们会结婚，是一早就认定的事。 听到这话，路宁快速转头看向池郁，惊讶和喜悦一股脑涌上来。 池郁冲他很温柔地笑了笑。 坐在主位的池盛嗯了一声，冲路宁点了点头，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只是让管家给路宁再倒杯热茶。 身为哥哥的池闻一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此时听到池郁这样一说，脸上的笑意更深，默默给池郁竖起了大拇指。 而林舒文脸色却不怎么好，觉得池郁的做法是错误的。但她已经不需要再插手池郁的事，哪怕不喜欢也不去管。 她喝了一口水，慢慢说：“结婚是大事，考虑清楚再说吧。” 后来这顿饭吃得奇怪又难以言喻，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离席，池郁才带着路宁在后花园里散步。 察言观色了一天的路宁知道池郁和妈妈的关系似乎不好，他想说什么但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没说话。 池郁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路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一直记得你和我说起过，你跟你妈妈的关系并不好，今天亲自看见了，就觉得……心疼你。”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冷漠，连看都不看一眼。 “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池郁勉强地笑着，反过来安慰路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池郁这样说了，路宁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很多落寞。 于是他拉着池郁的手安慰道：“池郁，虽然我不知道阿姨为什么会这样，但如果你不在意那样就伤害不了你。” 听到路宁如此大道理的话，池郁悲伤的情绪瞬间变成了抱怨，打趣路宁：“我还以为，你会抱着我说没关系还有你在。” “池郁。” 路宁这一声里语气带着脾气，可脸上却带着笑。 在池郁的注视中，他叹了口气，说着自己内心最真挚的话。 “确实，我想说没关系还有我在，她不爱你但还有我，我来爱你。” “池郁，你要知道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总有人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感到幸福，比如说我。所以我爱你，是应该的。” 因为你值得。 愣了好一会儿，池郁觉得那些年没有得到过的偏爱，没有听到过的话都降临到了此刻，由路宁来给他。 他低头笑着来掩饰眼角的湿润，又抚摸着路宁的手说了声他也是。 他也因为路宁的出现而感到幸福，也把爱路宁当成理所应当。 从远处走过来的池闻，见他们自然牵过的手和亲密的举动，心里突然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对好朋友和弟弟的祝福，因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到了温暖。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他笑着走近池郁和路宁，站在两人面前笑得温柔。 池郁刚想问他哥过来有什么事，下一秒池闻就对他说：“爸说让你过去一趟，有事跟你说。” “跟我说什么？” 池郁眉头一皱，心里暗道不好。他看了看路宁，无奈道：“那我先过去一趟，你在这里和我哥聊聊天，我很快回来。” 等池郁走后，那里就只剩下池闻和路宁这对老朋友。抛开叙旧的话不谈，路宁居然不知道该和池闻聊什么。 良久，还是池闻先开的口。 “看到你和小郁在一起我挺高兴的，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如果他以后对你不好，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一顿。” 路宁轻轻笑了笑，说：“好。” 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池闻平静地聊这些话题，这是他十年前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原以为十年的暗恋未果是他最大的遗憾，可现在他居然觉得庆幸。庆幸所有未发生的事，也庆幸所有发生了的事。 正文完 第39章 池郁一进书房发现他爸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还有时间刷视频。 他径直走过去，喊道：“爸，听说您找我有事。” 池盛抬起头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说：“你妈现在不在，你和我仔细说说，你真要和路宁结婚是不是。” “是。”池郁边坐下边回答，还反问了句：“您不是不反对的吗？”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池盛皱眉。 “那您在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以为您是默许了。” 这话戳中了池盛的心坎，他摆了摆手掩饰道：“我那是不想多说，不代表我没意见。” 池郁好整以暇看着他爸，“那您说来听听，您的意见是什么。” 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池盛哼了一声，只是说：“做事别太张扬，他毕竟是公司的艺人，收敛一点。” “没了？”池郁哑然失笑。 赶在他爸要骂他之前，他赶紧站起来说了声好，“我会听取您的意见的，谢谢爸。” 说完也不等他爸说话，他低了下头憋住笑意，赶在脚迈出门时又赶紧说：“爸，有时间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不会让他爸这么快就当上空巢老人。 走出院子里，池郁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空气里都带着馨香，那是一种久违的宁静。这个家里好像也不只有不好的回忆，还会有他所期待的未来。 在转头看到不远处朝他露着笑的人时，池郁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因为路宁啊。 因为他在这里，所以觉得万物皆可期。 回家的路上，池郁感慨了一万遍：谈恋爱的感觉真好，和路宁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车开到路宁家楼下，池郁重重地在路宁脸上吧唧了一口，不舍地说：“要不我们一起住吧。” 路宁边擦脸上的口水，边摇头：“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工作太忙了，有空了我们再聊这件事。” 因为太忙，放在宠物医院的布丁都没来得及领回家，就先送去了父母那里养着。 “啊，是哦，你明天就要去上海录节目了。” 说起这个，池郁嘴角一耷拉有些不太高兴，早知道就不鼓励路宁去参加什么综艺了。 路宁嗯了一声，看着他：“地理摄影展不是要开始筹备了吗，你也会很忙吧。” 池郁叹了口气，确实会很忙碌。从瑞士雪山拍回来的照片会在展上呈现出来，而他作为摄影师需要现场跟进进程。 他不舍地握住路宁的手，委屈道：“那我们岂不是好几天都见不到了……” 路宁安慰他：“是啊，如果节目结束的早我会提前回来的。” “好吧。” 后来又在车里腻歪了好一会儿池郁才舍得放路宁走。 / 第二天送路宁到机场后，池郁开着车去了工作室上班。 陈栀和周航早已准备好一切，只等他来了一块儿去摄影展现场。 “池郁，那上面全是你拍的照啊？” 到了现场，陈栀好奇地问。 “不是，只有雪山部分是我拍的，其他是团队别的人拍的。”池郁解释了句。 见陈栀还有很多问题，周航干脆把她拉走：“走走走，我们去后面整理东西，别在这问了哈。” 等他们走后，池郁在现场走了一圈检查进度。 许导是本次摄影展的主办方之一，他看见池郁后笑着上前说：“怎么样，看到自己拍的照在这样的展上出现是不是很骄傲？” 池郁微笑着点头，“还要多谢许导能给我这个机会。” 许导急忙推脱：“欸，我说过的，像你这样有才能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是你自己有胆量敢跟我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次我要把你的作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他们看看你这样的青年摄影师的实力。” 除了感谢，池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于是说：“工作结束希望许导能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 “真是可惜了，今天可能没空，过几天吧过几天好吧。今晚我女儿说要带男朋友和我一起吃个饭，实在不好意思哈。” “许小姐的男朋友？” “是啊，她说前几天拍广告认识了个摄影师，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谈起了恋爱，现在的小年轻啊真的是，干什么都讲求速度。” 许导话是这么说，但脸上带着十足的笑意，明显对这件事感到喜悦。 池郁听后跟着笑了笑，佩服许向晚的果敢。要是他也能像许向晚一样，早早就能和路宁在一起了。 他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那就下次吧，下次我再请您吃个饭。” 几天后摄影展如火如荼的举行，身为主摄影师，池郁还在那当了三个小时的解说员。 随后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被放在各大平台进行宣传，名声比之前更大。 下班时池郁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他没有去看网上对他的评价，而是接过周航递过来的水猛喝了一口。 不出所料被呛了一下，整张脸呛得通红。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准备打电话给路宁，结果对方显示已关机。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池郁急忙打了个电话给陈亦眠，接通电话后他才知道原来路宁还在加班录制，手机应该是没电忘记充了。 这是他和路宁异地的第四天，期间只打过两次电话，其中还有一次打到一半路宁因为工作而挂断了。 池郁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破工作这么忙，连个电话都没时间打，迟早要闭了这节目。 他躺在沙发上打发时间，等路宁下班后再打过去。等待的过程中，他一遍遍翻着路宁的朋友圈，总共二十条，每一条他都能背出来。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天天看，现在在一起了还天天看，像个偷窥狂一样，明目张胆偷窥自己男朋友的生活。 路宁最新一条的朋友圈，发的是池郁。准确来说是拿着相机工作时的池郁，一身黑色穿搭带着鸭舌帽，脸被相机挡去一半，但知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池郁最喜欢这张照片，因为是路宁拍的，而且还发了出来，配的文字是：今天的Ryan摄影师也很帅。 不得不承认，路宁这样的行为对池郁来说很有用。甚至在看过照片以后决定不生路宁因为工作忙而忽视他的气了，转而来心疼起工作忙碌的路宁。 等了小半夜，回到家许久他才接到路宁打来的电话。 彼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池郁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接了电话后他没做声，直到路宁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他才吭声。 他小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我以为你快忘记自己在南城有个男朋友了。” “怎么会呢。”路宁安抚他：“这一期录完我就回去，很快了，再等等我。” “好吧好吧，等你回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互道晚安后才挂了电话。 / 十二月三十一号早上七点，寒冷的雾气还未散去，路面结了很多冰霜。 池郁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猛然被电话叫醒。 他边骂今天是周末谁打的电话，边闭着眼睛接起。 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喂，池郁，醒了吗，我吵醒你了吧。” 这个声音…… “路宁！”池郁惊醒道。 “嗯是我，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好冷啊，你来给我开个门吧。” “你等等，我马上来！” 说着池郁把手机一扔，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跑出去给路宁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池郁看见路宁那张被风冻红的脸突然心疼。 路宁那句“早上好”还没说完，他就急忙打开手臂抱了上去，把脸埋进路宁的脖子里蹭了蹭，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你回来了！” 路宁嗯了一声，“是啊，最早的一趟飞机回来的。” 松开手的瞬间，池郁才看见路宁手上还提着一个蓝色方型盒。他接过路宁手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就把路宁拉进了屋。 盒子被他放在桌子上，他反手把家里的门卡塞路宁手上，这样就不用在门外冻着等自己开门才能进了。 池郁替路宁把帽子围巾什么的取下，又抓着路宁冰凉的手指塞进自己的毛绒睡衣口袋里取暖，还给他擦了擦沾了寒露而有些湿的头发。 被这么稀里胡涂照顾了一番，路宁笑着说：“你怎么像看孩子一样，我可是比你还大。” 池郁也笑了笑，“不一样，你是我的宝贝，我就想给你做这些。” 再多不好意思的话池郁都说过，路宁懒得跟他扯，只好任由着他。 池郁问：“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去接你。” 路宁回答：“要给你过生日啊，所以我提前赶回来了。” “过生日？” 池郁哑然，他看了眼日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他记得自己还没有跟路宁说起过这个。 路宁眨了眨眼，实话实说：“之前问过你哥，他告诉我的。” 池郁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眼睛亮了又亮，问路宁：“你什么时候问的？” 难不成，路宁早就开始喜欢他了吗？ 路宁眼神闪躲着，避重就轻回答：“嗯……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你出国后那段时间吧。” 池郁藏不住笑，配着这身灰色小狗睡衣显得十分喜感。 路宁也没忍住笑了笑，说他：“我没想到你私下里这么可爱，连睡衣都是小狗。” 池郁捏了捏他的脸，反驳说：“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哥买的，家里没有厚睡衣了所以我才穿它。” 路宁像是听不进他的解释，自顾自说：“可是很可爱啊，你哥在哪买的。” “路宁——” 喊完，池郁勾住路宁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下去，直到路宁说停他才松开。 路宁喘着气，休息好了以后他才指着桌上的盒子说：“那是送你的礼物，你先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池郁走到桌子上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属镜头，他很早就想买但一直买不到的款式。 “路宁……” 池郁内心的喜悦全集中在这两个字里，他看向路宁，眼里闪烁着亮光。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路宁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走上前说：“我看到你计算机上有这个的搜索记录，就想你应该是想要这个的。” 上海有个巨大的摄影城，节目组同期的艺人给他介绍了一个门路，让他花高价买到了这个限量版镜头。 池郁慢慢放下镜头，抱着路宁在他脸上轻轻吻着。 路宁小心地回应，吻到深处时他对池郁说了句生日快乐。 还有：“我爱你。” 他希望池郁能够一直开心快乐下去，希望池郁能得到很多很多爱。不仅仅是在恋人关系中的爱，还有池郁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亲情。 “池郁，我带你回家吧，回我父母那。”怕池郁疑惑，路宁补充道：“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很高兴让我带你回趟家。” 池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惊讶：“你……他们，知道我们……” “嗯，他们都知道了，所以你别紧张。” 池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惊讶，没想到你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 路宁拍拍小狗的头，“这是我身为恋人应该做的啊。” 为了让池郁没那么紧张，他提议说：“今天不是跨年夜吗，晚上会有烟花秀，我们再一起去看烟花吧。” 两人对视着，池郁乌黑的头发长的有些挡眼，那双眼睛却清亮又深邃。 他嘴角一弯，贴近路宁的耳朵轻声应着：“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全都答应。” 十点左右，两个人吃过早饭后，池郁在客厅徘徊着，思考带什么东西去比较好。 他去酒柜里翻出他爸那瓶价值十多万的红酒带上，却被路宁拦住。 “我爸年纪大了，不能喝酒。” “这样啊，那我换一个。” 池郁把酒放回去，又在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见家底都要抄空了，路宁急忙喊停：“那个，池郁啊，其实可以不用带什么东西去的，我爸妈他们也不缺什么，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池郁这才想起得早点出发，路宁的父母家住在城市的边缘，那里靠近海边开车过去要两三个小时。 他遗憾的把拿不出手的东西丢下，“那好吧，下次我再买点好的给叔叔阿姨送过去。” 路宁勉强的笑了笑，不敢去想池郁刚刚丢开的那盒茶叶值多少钱。 / 回到路宁的父母家已经是下午两点，路宁在车上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到了家。 他轻车熟路地把池郁领进门，看着池郁镇定又不失礼貌地和自己的父母交谈。有那么一瞬间路宁恍然，短短半年时间池郁成长了不少。 池郁已经二十三了，是穿着休闲装也难掩成熟魅力的年纪。 从进门开始，布丁就一直围着路宁的腿打转，时不时还去咬着池郁的裤脚。池郁见这小狗又胖了不少，抱在怀里掂了几下和它玩。 路宁看了眼正在和自己爸爸交谈的池郁，随后进厨房帮妈妈一起备菜。 路妈妈正洗着菜，见路宁进来后笑得跟花一样灿烂：“小宁，你怎么不早说这小郁长得这么帅气，人又高的很说话也好听，我和你爸爸真是越看越喜欢。” 路宁知道自己妈妈是个颜控，跟着应和道：“是啊，人还好，做事又认真。” 路妈妈看着他笑眯了眼，“我看你们在一起般配的很，我和你爸还以为你要寡一辈子，没想到还找了个这么讨人喜欢的男朋友带回来。” “不行不行，我得再出去买点菜回来，今天不是小郁生日吗这些哪够啊……” 见妈妈开始有动作，路宁急忙拦住她：“妈，再买的话厨房都放不下了，你买的这些菜够了。” 路妈妈开始挨个打开菜来看，发现确实够多了，于是两手一挥：“那行吧赶紧做吧，别让小郁等久了。” 路宁无奈笑了笑，心里却很感谢自己的父母能对池郁这么上心。 “妈，谢谢你。” 听到路宁这么说，路妈妈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拍拍路宁的手说：“谢什么，傻孩子。他既然是你带回来的男朋友，那也算我半个孩子，我对他好点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和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现在小郁来了我们俩等于又多了个儿子，高兴还来不及。” 下一秒路宁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妈妈，承诺道：“妈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路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没过多久，厨房的门被敲了几下。池郁探出脑袋来，脚边还跟着布丁，他笑着问：“还需要帮忙吗？” 他还没来得及和路宁说上话就被路妈妈赶出了厨房。 “小郁啊你快去坐着看会儿电视，饭很快就好了啊……” 池郁嘴上应着好，边被推走边转过头看着路宁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好像在问“该怎么办啊”。 路宁被这一场面逗笑，没理池郁，转过身继续手上的活。 十分钟后，屋里传来浓郁的菜香，圆桌上摆满了南城当地特色菜肴。 一家人坐在一起，伴随着窗外洒进来的半点阳光，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路爸爸喝了口茶，问池郁工作上的事，还说年轻人压力大不要总熬夜，不然更伤身体。 池郁笑着点头说好，还心有余力地给路宁夹着菜。 这一举一动都被父母们看在眼里，路妈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递到池郁跟前，语气温柔：“小郁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在咱们家孩子过生日父母都是要给红包的，也叫利是，主要图个吉利。” 见池郁傻傻的呆住，她笑意更深。 “来拿着，生日快乐啊，要和小宁好好在一起，等过年了还要回来吃饭。” 池郁很快接过沉甸甸的红包，微低着脑袋说了好几声谢谢。 早在路妈妈说出那句“孩子过生日父母都是要给红包”的时候，池郁的鼻头就开始发酸。泪腺牵动着鼻子跟着颤抖，眼泪几近落下。 他不是多感性的人，此刻却格外敏感这句话以及这个红包背后的真正含义。给了红包，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 他不敢多想，但内心十分渴求这个答案。 路宁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拉住桌子下池郁的手，等池郁抬起头看向自己时，他笑着打趣：“是不是红包太多了，心里偷着乐。” 很快爸爸妈妈听后都笑了起来，在这一阵阵的笑声中池郁也跟着笑了。酸涩的泪水变为喜悦，占据着他的心。 他小着声音问路宁：“要不要分点给你？” 见池郁开始笑了，路宁的心放了下来，他认真地说：“可以吗，我可以拿吗。” 突然路妈妈打断他们，又拿出一个红包来说：“小宁你的在这呢，别去抢人家小郁的。” 路宁接过红包，万万没想到妈妈还给自己准备了。他拿着红包冲妈妈眨了眨眼，说了好几声谢谢妈。 在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里，池郁突然知道为什么路宁会那么温柔善良了，以至于那么多年都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不顺而抑郁。 有家人的关爱和陪伴，再怎样糟糕的事都能好起来。 后来每一次说起今天的时候，池郁总是会先想起路宁在吃完饭后对他说的那句：“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因为爱你，所以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池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了，而第一幸福的人是路宁。 吃过饭后，路妈妈怕他们在家待着无聊，又怕出门会太冷，于是把投影仪放进了路宁的房间。 “这里靠海晚上太冷了，你们就别出门看什么烟花了，人多不说还要在那里吹风挨冻，还不如在家舒舒服服看个电影。” 她等下要和路爸爸一块儿出门打麻将，于是叮嘱他们两个：“晚上就别回去了哦，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也是一样的反正是周末。” 池郁狂点着头说好，得了路妈妈一个温柔的摸头。 放的电影讲的是个温情故事，很适合情侣冬天一起看。 房间里开了暖气，他们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池郁给路宁裹了个毛毯，再搂进怀里。 电影讲到一半，到了最温情的部分，路宁对池郁说着和电影主人公类似的话。 他说：“池郁，你也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爱。” 想把全世界所有的、最好的爱，全都给池郁。 也不知道是这明黄色的灯太过耀眼，还是路宁的眼神太过炙热，池郁感觉浑身温度高的离谱，特别是心口那块。 他喉咙滚动了下，接着慢慢把手伸进路宁身上盖着的毯子里。指尖触碰到颈间白皙的皮肤时，他感觉到身下的人颤了颤。 电影播放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外界的暧昧，视线一点点由亮变暗。 路宁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却没有躲开。微微发烫的脸颊贴着池郁的胸口，整个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 他缓慢地仰着脸看向池郁，用最单纯的表情说着不怎么单纯的话。 “要在这里做吗？” 池郁手上的动作一僵，盯着路宁看了半晌才笑着说：“想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手上的动作是半点儿也没停下来。 他撩开路宁的衣服领口，把手径直往里伸贴上某处皮肤。在路宁因为突如其来的低温而扭了下腰的时候，他散漫的笑着。 “手冷，给我暖暖呗。” 路宁的脸瞬间变得绯红，眼睛睁得圆圆的，满脸都是对池郁的不相信。 池郁变坏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第40章 摄影展结束，路宁的事业也越来越顺利，池郁重新回到了工作室开始自己的工作。 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有点干劲。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每天晚上下班都会去接路宁回家。 可他们不是住在一起，比起不见面，更让池郁抓狂的是短暂见面后又要分开。 某天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到路宁家楼下时池郁殷切地看着路宁说：“我们同居吧，一起住。” 路宁仔细一想，觉得可以，一起住的话池郁就不用总是绕路送他回还要再一个人开回去。现在工作也闲下来了，有的是时间搬家。 “好，一起住吧。”他点头应道，又问：“你搬来我这，还是我搬去你那？” 池郁笑了笑，“都行啊，住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和你一起住就行。” 话是这样说的，但两个人讨论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抽签来定。 池郁写了两张纸让路宁来抽，“抽到哪个算哪个，行不行。” “行。” 路宁抽过其中一张纸条，在池郁热切的眼神中缓缓打开，上面写的是去池郁那住。 “耶！住我那！”池郁高兴的在路宁嘴上亲了一口，觉得不够又在他脸上补了几个。 路宁被亲的有点懵，本想再看看另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什么，却被池郁拉回来继续如胶似漆的亲吻着。 空隙间他喊着池郁的名字：“……池郁，我……看看……那张，写的是什么。” 池郁停了一下，却只有一下又很快把路宁按进自己怀里，半哄半骗地说：“没什么好看的，结果都一样。” 结果都一样，因为两张纸上都写的一样的。 路宁的房子太小了，还总是停电，池郁早就想让他换个地方住了。现在正好，正好和自己一起住，他那个大房子够两人玩一天的捉迷藏了。 路宁的手还在不安分地动着，池郁干脆把他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胸口处。再不断亲吻着他的嘴唇，和他交换着气息。 亲累了，池郁捏捏路宁的耳垂，声音温倦又缠绵：“明天我来帮你一起收拾东西，今晚早点睡。” 路宁认命似的点头，又在池郁靠近他的时候狠狠咬了一口池郁的下唇。 他猜到了，池郁那两张纸一定有猫腻！ 两人真正同居的那天晚上，池郁把其他卧室的门都锁住了，只有自己住的那个大卧室开着门。 言下之意就是，路宁得和他睡一张床。 路宁对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他走上前歪着脑袋看池郁，说：“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啊。”池郁自信回答。 路宁没忍住笑了笑，把东西都放进了大卧室里。本来也是要一起睡的，他从来没说过不和池郁一起睡。 池郁跟在后面走进来，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然后就不跟我一起睡。” 路宁转过身看着他，“所以你是承认你在纸上动了手脚？” “是啊，我就是耍赖了。”池郁秉承着一贯的直接，“但现在说出来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人已经在这了。” 虽然但是，他还是最害怕路宁会生气的。 可路宁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 路宁只是走上前狠狠掐了一把池郁腰间的肉，来表达自己的脾气。 / 同居后就会发现，两人的工作时间并不一致。 很多时候路宁在外面工作，池郁却早早下了班回家等着。因为自己当老板，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在路宁因为工作在外奔波的时候，池郁已经学会了如何一个人打发无聊空虚的时间。他会赶在路宁回来之前先做好晚饭，再打个电话给路宁。 “回家吃饭吗宝贝。” 这个时候往往路宁会先说回，再问今晚吃什么。 池郁跟报菜单一样念着菜名，就在路宁因为他做了这么多美食而惊讶的时候，池郁会再补一句：“以上都没有哦。” 随后两个人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路宁会调侃池郁的不正经，池郁也会抱怨路宁怎么还不回来。 这样稀松又平常的爱意，悄悄地游走在每一天里。 当网上曝出他们曾一起去过虹桥的照片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他们一起时被拍到的无数个画面。舆论哗然，大家都猜测他们是否有着亲密关系。 几近无名的小模特，为了成名竟傍上星美娱乐董事长儿子的瓜条层出不穷，世俗总是难以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更有人开始扒出他们以前的料，就连池郁的哥哥池闻也被牵扯其中。 事情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离谱，黑白难辨，只有当事人知道其中真假。公司坐不住想要澄清，但却被路宁拒绝。 这不是一句两句澄清就可以解决的，他和池郁确确实实在一起了。 而他也不是什么爱豆，只是从模特过来的艺人，有谈恋爱的权利。更何况同性恋不违法，大大方方承认总比被随意抹黑好。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池郁，池郁边替他整理身上乱了的衣服边说：“好，对事业没有影响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公开吧。” 他早就想向全世界宣布他和路宁在一起的事了。 “你怕吗？”池郁问。 路宁想了一会儿，答：“不怕，我们又没有做错事。” 听到这个回答，池郁怔了怔。确实，他们并没有做错事，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了又有什么错呢？ 公开关系的那天，以为会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或者不耻，但出乎意料的是——好评如潮。比起虚假的躲避和澄清，大家都更好感两人的直接公开。 性别不是爱情的门坎，相爱的人都有在一起的权利。 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条两人曾在虹桥上的照片，还具体剖析了两人当时的关系，把原本的事情原貌还原了回来。 喜欢磕cp的朋友们继续深挖他们的感情线，一点点追溯到开始，就连池郁第一次当路宁摄影师的事都被挖了出来。 谁都喜欢真诚的人，都喜欢从一而终浪漫又真挚的感情。 工作间里，陈亦眠原本是在做着公关注意事情动向，转而却磕起了两人的cp。 她指着网上有关两人感情的文章笑得合不拢嘴，冲路宁说：“你别说我现在都有点磕你俩了，那么般配就算了，这个时候还搞什么患难与共恩爱不弃，公开还搞了个1314的时间发。” 路宁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声让陈亦眠别看了。 陈亦眠知道他脸皮薄，笑意更深：“要给我狠狠幸福下去啊小情侣们。” 路宁被她这突然来的干劲吓了一跳，忙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走开。 陈亦眠在他背后喊道：“那什么，下周的新一届颁奖大会要开始准备了啊，万一你得了奖没准备获奖感言可就尴尬了啊！” 路宁无奈笑笑，回应她：“知道了！” 一周后，到达颁奖典礼的现场，穿着一身正装的路宁坐在嘉宾席位，头发梳成了三七分背头造型，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 与旁人不同的是，他一直盯着手机看。 原本说好池郁要和他一起来颁奖典礼的，但临走时池郁突然有事要去处理，只是说会尽快结束工作赶过来。 路宁心里没底，害怕池郁来不了。他看着时间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台上的主持人宣布活动开始才转移注意力。 身为经纪人，陈亦眠一直在后场焦急地盯着台上看，期待着路宁能够拿下这次的奖。 其实这事有点玄，而路宁又恰好有点运气在身上，好巧不巧挤进了新锐人气奖的候选名单里。除了路宁本人以外，其余人都非常肯定路宁能拿奖。 因为那么多年一路走来，路宁需要这个奖。 现场的人很多，聚光灯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路宁身上。当屏幕上开始不断跳动着候选人们的名字时，路宁紧张的指尖冰冷。 他屏住呼吸，心跳声清楚的响彻在耳边，贯彻他的全身。视线被白光所覆盖，他感觉头晕目眩，好似一场海啸即将到来。 而这场无声的海啸仅仅持续了半分钟，就在主持人喊出路宁名字的时候结束了。 “让我们有请本次新锐人气奖的得主，路宁先生上台——”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路宁意外地抬起头，激动和喜悦让他变得格外无措，只能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一步步走上台。 入行八九年，此刻他感觉自己像个新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紧张到手心全是汗，小心翼翼地从礼仪小姐手中拿过属于他的奖杯。那是一个金色倒波浪形状的奖杯，沉甸甸又金灿灿，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早已准备好的获奖感言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而他因为太过激动而忘了大半，只能拼拼凑凑说着大概的话。 说到最感谢的人的时候，路宁感谢了一大圈，感谢粉丝感谢老板感谢经纪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说起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在灯光下温柔又帅气。 也许是时机正好，也许是命运使然，他抬起头时一眼便看见了后排处姗姗来迟的池郁。灯光那么暗，角落人那么多，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池郁。 来了，路宁默默地说。 池郁平复好气息，因为长跑而弄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路宁。 两个人对视时，路宁还冲他盈盈一笑。 聚光灯洒在路宁身上，站在台上的他整个人发着光，万众瞩目。 池郁突然鼻头一酸，咧开嘴笑着。他想，那么多年了，路宁，你终于被大家看见了。 你不再是那个在角落里独自挣扎默默努力的人，你的梦想也可以实现。 台上的路宁还在继续说着话，他看了眼池郁，随后清晰地说：“最想感谢的是我的爱人，池郁。”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摄影师，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他还是个很温柔热情的人，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他并成为他的爱人……” “今天他在现场，所以我想对他说一句谢谢，谢谢你能够来爱我。” 好好的颁奖词变成了爱的宣言，台下的嘉宾们都笑着给他们鼓掌。 说完，路宁冲着台下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迎着台下热烈的掌声一步一步走到池郁的面前。 在主持人讲话的背景声中，他们深情对视着没说话。 路宁把池郁带出了场外，空旷的地坪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把奖杯放在池郁面前，说：“送给你，因为你我才得的第一个奖。” 池郁慢慢伸手接过，再抬起头时已经被路宁整个抱住。他们在寒冷干燥的冬季，在这个安静的地方用力拥抱着彼此。 路宁温柔的声音响起：“池郁，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池郁摸了摸他的头发，“要来的，说了会来就一定来，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错过。” 路宁慢慢松开他，静默了几秒后他看着池郁的眼睛，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发现我真的很爱你，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和你结婚。” 是真的特别特别想和池郁结婚的冲动，想要一辈子在一起。 听到结婚这个词，池郁突然想起他和路宁最开始告白时说的那句话——别喜欢我哥了，他已经结婚了。喜欢我吧，我只会和你结婚。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可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太快，他们已经在一起好久了。 而他们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一起闪闪发光了。 他给了承诺，握住路宁的手在无名指的位置轻轻一吻：“和你告白的那天我就已经做好了和你结婚的准备。” “路宁，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我都会一直一直爱你。婚姻也许对很多人来说会成为枷锁或者负担，但我不怕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池郁不是个爱说空话的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会给你承诺。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剩下的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对路宁的真心。 路宁的眼角早已湿润，泪水溢出眼眶划过脸颊，一滴滴落在池郁的手背上。 池郁用大拇指轻轻替路宁擦拭眼泪，吻着他的眼睛哄着：“别哭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要笑一笑。” 路宁倔强的摇着头，把眼泪擦在池郁的衣服上，小声地回应着：“我相信你，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他从不质疑真心，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池郁的真心。 池郁很轻的嗯了一声，抱着路宁满足的笑着，高兴的好像今天得奖的人是他。 生活顺遂，事业有成的他，在和路宁相爱后好像就没什么遗憾了。 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事，他只是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路宁。明明总是去找哥哥玩，却没有了解过哥哥这个好朋友。 要是早一点认识路宁，他们的故事会开始的更早，也许能早一点相爱，一起度过很多很多年。 对池郁来说，路宁是这一生中最爱最重要的人。路宁不仅给了他珍贵的爱情，还用自己温暖的家庭填补了他亲情上的空白。 这样的路宁，池郁想要用一生去爱护。 / 除夕前夜，南城突然下起了雪，整座城市白茫一片。 路宁临时因为工作要晚点到家，池郁只好在家做好晚饭等他回来。 时钟指针到八点时，池郁打了个电话给路宁。 他心情愉悦地冲着电话喊：“回家吃饭吗老婆！” 电话那头传来衣服摩擦声和鸣笛声，路宁温柔地回答：“回，我已经到楼下了，正准备上去呢。” 池郁一听，从沙发上起来，快步走进卧室拿出一个小盒子。 “好好好，那你快上来哦，mua。” 挂了电话后，池郁把盒子放在身后，站在玄关处等着门开。 路宁带着一身寒气打开了门锁，推门进去的那刻就看见池郁站在那冲自己露着笑。 他慢慢走上前，随后看见池郁朝自己走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池郁就从后面拿出一个盒子，上面放着一枚戒指。 路宁失声，半晌都说不出话。 “……池郁。” 他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池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戒指放在路宁面前忍着内心的激动说：“路宁，我们结婚吧。” 他的眼神那么真切，说出的话又是那么令人心动。 路宁慢慢点着头，眼泪打着转，表情既感动又高兴。 “好……” 他看了池郁好一会儿，在池郁为他戴上戒指的时候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池郁仔仔细细欣赏了一下路宁戴上戒指后的样子，随后笑着回答：“上次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就开始准备了，这戒指尺寸刚刚好，你戴起来真漂亮。” 顺着他的话，路宁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发现上面的指环部分刻有他们两个的名字。名字中间还被玫瑰花连了起来，花蕊中心是颗宝蓝色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他很喜欢。 他冲池郁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随后搂过池郁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角。 “池郁，我爱你。” “我知道。”池郁重新抱住路宁，深情对视着：“我也爱你。”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路宁了。 吃完晚饭，路宁给自己的戒指拍了张照，转过身时发现池郁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也多了个和自己一样的戒指。 仔细一想也是，结婚戒指就应该是一对的。 池郁发现路宁看着自己发呆，走过去捏捏他的耳垂，又摸摸他的脸，最后再满足地亲几口才放开。 突然，他说：“我们年后出国一趟吧。” 路宁哇了一声，问得真诚：“出国做什么？” 池郁莞尔一笑，眼底全是对未来的渴望，那个和路宁在一起的未来。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两枚一样的戒指象征的是幸福。 池郁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去领证。” 结婚是很慎重的事，而他这辈子也只会和路宁结婚。 二十二岁遇见你并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为了爱你而出现的。 而爱你这件事逐渐变成了我的本能，早已融入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路宁温柔地笑着，对池郁说好。 “可以明天就去吗，我有点着急。” 池郁挑眉，开玩笑说：“好啊，明天就去，快收拾东西吧我买票。” 见池郁笑得那么开心，路宁很快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捶了下池郁的肩膀，控诉道：“你个大坏蛋，明天是除夕怎么去，我妈喊我们回家一起过年。” 池郁抓住砸过来的手按在胸前，哄着路宁：“那就过完年去嘛，领证的地方又不会跑。” 等路宁不生气以后，池郁把他抱到浴室里准备热水洗澡。随后回了卧室，给路宁找好要穿的衣服。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蓝色的方形盒里，那是路宁送他的生日礼物。里面崭新的镜头还没被完全拆开，完好地包裹着。 窗外的黑夜开始一点点变亮，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发出绚丽多彩的焰火。 池郁一点点拨开薄膜，看见镜头外围轮廓处有一圈小小的英文，那是路宁专门找人刻上去的。 上面刻的是： I trust in the love. （我相信你的爱） —正文完— 【番外合集】 第41章 番外if（一） 哥哥有喜…… （if线，提早十年遇见，所以池郁十二岁那年遇见了十八岁的路宁。） 2024年6月，南城迎来盛夏。 刚结束小升初考试的池郁听到同班同学都要和父母去旅行的消息，他兴致冲冲推开池盛书房的门。 “爸爸！我同学们都和父母出去玩了，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啊？” 池盛正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带池郁去玩。 他看了眼个子不高的儿子，嘴上含糊其辞：“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等我空下来了再带你去行不行？” 池郁果断说不，控诉道：“去年暑假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带我去！” 池盛无奈，“这爸爸也没办法啊，要不你去找你哥，他不是考完试放假了吗让他带你去。” “可是……”池郁犹豫了一会儿，他害怕妈妈会不高兴他总是去找哥哥玩。 池盛拍拍儿子的脑袋，鼓励他：“别怕，你妈这个月去了香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可以在你哥那住上一段时间。” 池郁听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去啊！ 下午他带着一个蓝色小行李箱，戴着帽子出现在了哥哥和妈妈现在住的地方。 池闻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外面吃饭，一听说池郁来了，火速打车赶回了家。 看见在门外垂着脑袋等人的池郁，池闻喊了他一声：“小郁，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哥哥说呢。” 池郁要被太阳晒晕了，他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弱弱的喊了一声“哥哥”。 很快他注意到池闻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白的发光。 “诶……还有一个哥哥……” 池闻替池郁拿上东西，随后帮着介绍：“这是哥哥的朋友路宁。池郁，快叫哥哥。” 池郁努力睁开眼睛看清路宁的脸，除了漂亮和好看以外，他的文化水平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有一个那么漂亮的朋友。 进了家门，池郁休息好后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池闻听后点点头，说：“附近有个游乐场，等会儿我们带你去玩。” “我们？”路宁指着自己问池闻。 池闻点点头，“下午又没什么事，一起去玩呗。” 路宁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了句好吧。 池郁把耳朵竖起来听，此后他对路宁有了第二个印象，那就是声音也很温柔好听。 下午的游乐场人很多，买完票后池闻发现自己的课题作业出了问题要回学校改一下，于是把弟弟托付给了路宁。 游乐场内，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的，路宁叹了口气，问池郁：“小郁，你想先玩哪个？” 池郁是个胆子大的，要玩就玩最刺激的，于是拉着路宁去玩过山车。可偏偏过山车的队伍很长，两个人排了半个多小时。 从过山车上下来，两个人都吓得不轻。见池郁腿还发着抖，路宁温柔地拍拍他的背，笑了笑说：“下次玩点别的吧，过山车太吓人了。” 后来路宁还给池郁买了冰激凌和好多好吃的，池郁觉得路宁比他哥哥更温柔更贴心。 到了傍晚时分，游乐场内的灯全都亮了起来。天空中依稀可见橙红色的落日，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池郁本想让路宁带自己去玩旋转木马，头上突然被套上了一个米老鼠的帽子。 路宁冲他笑笑，说：“小郁，我们来拍照吧。” 说着路宁拿出手机让池郁站好，对准背后的落日拍了好几张照。拍完后他还夸池郁是个小帅哥，拍出来这么好看。 池郁被这一声声夸赞说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掩饰自己的脸红。 后来路宁把手机给旁边的路人，让路人拍了张他们的合照。 池郁抬起头看着路宁，在路宁冲自己温柔的笑起问怎么了的时候，他有片刻的失神。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哥哥这个温柔漂亮的朋友。 他希望自己的哥哥能一直被作业困住，这样就能和这个叫路宁的哥哥一起玩了。 快要分别的时候，池郁有些不舍，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他不是一直能来找哥哥，也不是每次都能正好碰上路宁。 到家门口，池郁拿出手机问路宁，一脸真诚：“路宁哥哥，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吗，这样我就能经常找你玩了。” 路宁有些惊讶，把号码输进了手机里，说：“好，有时间来找哥哥玩。” 池郁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收起，冲着路宁说了声：“好！”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是他整个暑假里和路宁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暑假结束，上了初中以后，不知道是自己学业繁重，还是路宁忙了起来，两个人的联系少之又少。 池郁只是偶尔通过自己哥哥的口中得知，路宁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运气好的时候，他还能在找哥哥的时候碰见路宁，两个人说说话再分开。运气不好的时候，是一整年的毫无音讯。 随着时间的流逝，池郁越长越高，到高一的时候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八，长得也越来越帅，还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人们总说幸福总在下一个转角，在亲身经历过以后池郁觉得这句话可以加载史册。 放学回家的他本想去书店转一转，没想到在出来的转角碰到了路宁。 路宁现在正值毕业季，大四的学生忙着毕业实习找工作，他却已经早早签好了公司开始了工作。 见到池郁，他惊讶的哇了一声，说：“你这孩子是笋吗怎么长这么高。” 池郁看着比自己矮一点的路宁，撇了撇嘴说：“早就长到这么高了，是哥你很少见我而已。” 这么一说两个人是好久不见了，路宁便带他去了家餐厅吃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路宁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漂亮，细心体贴。这让池郁心里本来要消减的欲望在见到路宁的这一刻开始疯狂膨胀，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想自己好像进了一个魔咒里，一个见到路宁就会生出欲望的魔咒。 “怎么也不知道联系我，你学习很忙吗？”路宁这样说着，突然想起池郁上高中了，又赶忙说：“是哦你都上高中了，还是少玩手机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好。” 池郁不吭声，心里暗自怪路宁对他怎么这么不上心。不像他，连路宁在哪工作都摸清了。 他嗯了一声，说了句还好。 路宁哈哈一笑，打趣他：“这么久没见，和我生疏啦？” 池郁蓦然抬起头看过去，对视时他嗯了一声，“有点，所以哥要常和我联系，这样我们才不会生疏。” 路宁没有弟弟，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此刻很珍惜能认识池郁这样主动靠近的弟弟。 他温柔地笑着，“好，会常联系的。” 随后他和池郁加了微信，点开池郁的头像是一张落日风景图。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搞了个这样的头像。” 在路宁的印象里，这种是他爸妈会用的。 池郁睁着大眼睛，无辜道：“不可以吗，我觉得挺好看的，而且哥你不也很喜欢落日吗。” “我吗。”路宁有些意外，虽然他是喜欢落日，但池郁是怎么知道的。 池郁点头，解释：“四年前在游乐场的时候，落日出来了你才给我拍照的。” 听到这个解释，路宁觉得这孩子的逻辑还真是新奇，但答案是对的。 “没想到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呢。” “记得，和你一起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池郁说得格外认真，不知道为什么路宁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随后他转了个话题，两个人慢慢说着话。 把池郁送回家以后，路宁准备要走，身后的人突然喊住了他。 路宁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池郁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直接问：“这么多年，哥哥有女朋友了吗？或者说，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想到池郁会问这个，路宁本想糊弄一下，没想到池郁追问他：“不可以随便答，我要听真话。” 真话啊……路宁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么多年都是单身，也没有喜欢过谁。 于是他告诉池郁：“怎么说呢，我学业和工作都太忙了，哪来的时间谈对象啊，喜欢的人嘛暂时还没有，也许以后会有吧。” 他尴尬的笑了笑，“问这个做什么，你在学校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池郁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哥的事而已。” 路宁无奈的笑了笑，该怎么说池郁这个孩子呢，未免有点太实诚了，藏不住事什么都往外说。 他伸手拍拍比自己高的脑袋，叮嘱他：“好好读书吧，哥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 “我可以去找你吗？”池郁问。 路宁本来想说不行，但池郁又说：“周末或者是放假的时候找你，不会耽误你工作也不会耽误我学习，这样也不行吗？” “嗯……行吧。”路宁轻叹了口气，好像根本拒绝不了池郁啊。 第42章 番外if（二） 和我在一…… 周六的时候，池郁起了个大早，晨跑回来以后洗了个澡，又背上相机包出了门。 路宁答应他会和他一起去逛小公园，还愿意给他当免费模特供他学习摄影，别提有多高兴了。 到了小公园门口，池郁看见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的路宁正冲自己挥着手。他慢慢走过去，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喜悦。 拍到一半，路宁突然问：“你怎么突然喜欢上摄影了？” 池郁想了会儿，答：“因为你是模特啊，如果我当了摄影师，说不定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工作。” “为了我？”路宁惊讶得捂住嘴，怎么会这样…… “不可以吗？”池郁睁着大眼睛表情很是无辜。 路宁尴尬地抓了下头发，“怪不好意思的，你哥知道了该说我带坏你。” 池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哥忙着搞对象，没时间管我们。” 好吧好吧，路宁这样告诉自己，既然池郁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那就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到池郁。于是他咬咬牙，又给池郁当了半天的模特。 晚上去吃饭时，路宁浑身酸痛，偏偏池郁走得又快。他一着急不知怎么拉住了池郁的手，弱弱的说了句：“走慢点吧。” “好。”池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路宁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被池郁紧紧牵住。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被池郁抓的更紧。 池郁转过脸对他说：“你不是累了吗，我牵着你走会好一些。” “啊？”路宁眨了眨眼，仰头看着池郁，猜不透这小子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 他摇摇头说不用，随后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了池郁的前面。 发现池郁不知怎么慢了下来，他还停下来等着，朝后面的人说：“池郁啊，你也累了吗。” 池郁有些委屈地点了下头，走到路宁面前时把头低的很下，抬起时眼睛闪烁着泪光。带着委屈说：“路宁哥，你刚刚很用力甩开了我的手，是讨厌我了吗？” 哈？ 路宁慌张地摆着手替自己辩解：“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理的解释，见池郁还等着回答，他心一横，干脆直接牵住池郁的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牵着吧牵着吧，黑灯瞎火的反正也没什么人注意的到他们。 池郁被这一动作取悦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张脸都洋溢着喜色，紧紧牵住路宁的手十指相扣。 路宁歪着脑袋看清池郁脸上的笑容后，心里纳闷有那么开心吗？ 池郁就这么在意他吗？ 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为什么池郁会对自己这样，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奇怪了，很不正常。 后来，每到周末池郁都会去找路宁，两个人比起所谓年龄产生的兄弟关系，却更像是朋友。 而朋友之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池郁就到了高三。 池盛一早就为池郁铺好了路，等高三结束就送池郁出国。知道这件事后，池郁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爸爸。 他说不愿意去也不想出国，会靠自己的努力考取国内最好的大学，为此还和池盛吵了一架，最后以池郁的胜利而告终。 打赢了学业上的胜仗，池郁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爱情上败了北。 就在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以很快靠近路宁时，他发现，路宁开始对他保持距离了。 可是为什么，他想不明白路宁为什么要那样。 / 池郁每到晚自习下课都给路宁发微信，但路宁大多数时候不会回他，只是让他好好读书别总玩手机。 池郁很伤心，尝试找过路宁，却被路宁以工作忙为由而打发了回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找自己的哥哥寻求帮助，而池闻却说：“路宁这段时间不是休假吗，哪里忙了。” “真的吗！”池郁错愕，难不成路宁是骗他的。 池闻不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只是问：“咋啦你们，不是玩的好好的，怎么还有矛盾了？” 池郁没回答他，拿过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跑了出去。 他打车到路宁住的地方，在楼下的咖啡馆等了一天，直到晚上才见从电梯出来的路宁。 在见到池郁那一刻，路宁拔腿就跑。 池郁快步追上去，抓着路宁的手臂喊道：“路宁，你躲我干什么！” 被抓住了，路宁想逃逃不掉。他硬着头皮转过脸冲池郁笑了笑，苍白的解释着：“我没躲你，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某天清晨路宁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不仅梦到了池郁，还把池郁当成了性幻想对象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他感觉很丢人和羞耻，而且在梦里他还是下面那个，更抬不起头来了。怎么可以对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做这种梦呢，他简直羞愤欲死。 从那以后他再也无法直视池郁，甚至觉得很对不起他。 不知情的池郁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独自悲伤。他很认真地问路宁：“哥，你到底为什么躲着我不理我，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路宁急忙解释说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的错。” 说着他把头低下，不敢去看池郁那张脸，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 “那你喜欢我吗？”池郁的声音又响起。 路宁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划过一丝惊异，“怎么……问这种问题。” 见池郁一直看着自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路宁尴尬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干巴巴地回答：“喜欢啊。” “我和池闻是朋友，你又是池闻的弟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池郁不喜反而皱起了眉头，逼近路宁。 “如果我不是池闻的弟弟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路宁往后退了几步，和池郁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不明白池郁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喜不喜欢的问题。 喜欢这个词的含义范围太广泛了，如果出于把池郁当做弟弟这个点出发，路宁想自己是喜欢池郁的。 但换个范围呢，只是把池郁当成一个男人来看的话，还会喜欢他吗？ 路宁自己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没理由会去喜欢一个弟弟，可是总能出乎意外的被池郁吸引了视线。 这个问题他暂时回答不了，于是推开池郁的身子，强硬地说：“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你，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为什么回答不了，喜不喜欢这么难判断吗。” 池郁生怕路宁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于是一把抓住路宁的手，眼神几近哀求：“路宁哥，那么多年你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吧，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 “如果你发现了的话，求你给我点回应吧。给点回应吧。” 我一个人太害怕了，怕你就这样讨厌我离我而去。 路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的世界一会儿暗一会儿亮，耳边回荡着池郁说的每一句话。 难怪，难怪每次见到池郁总是莫名紧张，氛围也怪怪的。 那些他觉得奇怪的瞬间原来都是池郁喜欢他的表现啊。 “池郁……”路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跳快到爆炸。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颤抖的手去挣开池郁的束缚。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发现的，这样就不会让你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路宁想说点狠话，好让池郁断了这个念头，可他抬起头时只见池郁的脸上挂着泪痕，哭得很伤心。 他慌乱地掏出纸巾给池郁擦眼泪，抬手时却被池郁抓住了手腕。 池郁哑着嗓子，委屈极了：“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就和我在一起。” 第43章 番外if（三） 无数个告…… 路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池郁，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你就排除我吗？” 池郁的声音有点大，路宁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 只是太惊讶了。 不等路宁反应，池郁先一步扣住路宁的脖子，强迫他往自己身上靠。 “你做什么！”路宁急忙喊道，把手挡在中间。 池郁直视他，等到两人的唇瓣快要贴近时，他淡淡地说： “不喜欢，可以推开我。” 如临大敌一般，池郁的压迫感太强，手上的力道也大得可怕。 路宁心想这是要怎样才能推开啊，他心一紧闭上了眼想着随便了，亲一下又死不了。于是像个待宰的羔羊一动不动，任由池郁动作。 池郁嘴角一弯，很轻的吻了上去。 像羽毛一样轻的吻落了下来，碰得人心里痒痒的。就在路宁以为就这样结束时，池郁强势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舌尖滑过齿间进入口腔，席卷着每一处柔软。吃痛的同时还伴有细微的水渍声，浑身上下都因为这个吻而发着颤。 在察觉到路宁呼吸不过来而腿软后，池郁才慢慢退了出去。 吸到氧气的路宁像枯木逢春一样整个人活了过来，他想骂池郁，动了动嘴发现嘴破了，一时间又好笑又好气。 他擦了擦嘴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假装大度地说：“既然亲也亲了，那我们这件事就翻篇了，以后就……当没发生吧。” “哥，你是渣男吗？”池郁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如果不是渣男的话，你和我接了吻就代表同意和我在一起了，这是盖章。”池郁认真地说。 路宁皱着眉头，嘴角一抽。凭什么接了吻就代表在一起，这幼稚的男高中生。 他提出抗议：“你个小孩懂什么是爱情吗就说想和我在一起，接吻就接吻，你是初吻吗反正我是，这样说起来我也很吃亏的好吧。” 池郁歪着脑袋盯住路宁，随后低头轻声笑了笑。 “我可能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真心喜欢了哥六年，从十二岁到现在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并且我已经成年了，所以请放心和我谈恋爱吧。” 路宁脚下步子一顿，十二岁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看着池郁的脸，依稀能记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池郁时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而现在当初的小孩已经长大，比自己还要高大。 六年时间原来可以改变那么多，池郁却能一直喜欢他。 见路宁被打动，池郁迈出一步：“路宁哥，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你刚才就应该推开我但你没有。所以直视自己的心吧，你是喜欢我的。” 不可否认，路宁此刻确实因为池郁的种种而心动，就连那个梦都是与池郁有关。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变态，会对自己朋友的弟弟有想法。 他心虚地看了眼池郁，身材长相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自己也确实是有点喜欢池郁的，这么一想谈恋爱好像也可以。 几分钟的挣扎后，他做出了决定。 “好吧，先试试吧，但我不能保证能在一起多久，这种事情根本保证不了。” 池郁欣喜若狂，根本没听清后面说的什么就冲上去抱住了路宁，把脸埋在路宁的脖子处蹭了许久。 路宁任命似的不去挣扎，两个人在楼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谈恋爱的第一天，池郁觉得上学路上的风都是甜的，路宁觉得公司的老板没那么讨人厌了。 为了不影响池郁备考，路宁只允许他一周来找自己一次，两个人匆匆见过以后又很快分开。 这样甜蜜又心急的日子，池郁只盼着高考快点过去。 两个月后，池郁高考那三天，路宁在工作时都在刷着微博，时刻关注高考动向。 早上考完语文，他就去搜了这次的高考题，看见难的就暗暗为池郁捏一把汗，看见简单的也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警惕。 一场高考下来，小情侣两个人都累得半死。 池闻知道了路宁和弟弟在一起的事情后，哇了一声，把两个人抓来兴师问罪。 “你们俩居然背着我偷偷好上了？” “什么叫背着你，我们正大光明。”高考完的池郁翅膀硬得很，说话都气派着。 路宁尴尬的笑了笑，冲池闻解释：“这不是怕影响到池郁高考才没告诉你吗？” “怎么，怕我知道以后会揍他啊？”池闻反问。 路宁实诚地嗯了一声。 池闻被气笑了，瞪了两个人一眼把他们赶了出去。 高考结束，路宁准备带池郁去大吃一顿。两个人到了一家高档餐厅，路宁一口气点了十瓶红酒上桌。 “明天不用工作，我们随便怎么喝都没关系。” 池郁笑了笑，“看不出来，哥你还是个酒鬼。” 路宁嘿嘿一笑，“这都是职场上练出来了，不会喝酒可不行啊。” 他给池郁倒了半杯酒，问：“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池郁小酌了一口，回答：“当个摄影师吧，这样就能和哥一起工作了。” 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被池郁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他假装平静地喝着酒，在一起这么久每次还是会为池郁的突然告白而害羞。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路宁醉得走不直，还要池郁背回去。 打开路宁家的门后，池郁开了个灯把路宁抱到了床上去。 喝醉的人多少会耍酒疯，但路宁没有，他只是小声地喊热喊晕，再勾住池郁的手让他帮自己脱个衣服。 白色的衬衣上沾了些酒渍，裤子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池郁站在床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脱，要是脱了自己今晚也不用回去了。 就在他想要找个湿毛巾给路宁擦擦的时候，路宁以为他要走，急忙抓住他的裤子，红着脸软着声音说：“池郁啊，拜托了，我好热，帮我一下……” 真要命…… 池郁站在床边叹了口气，顶着最后一丝理智弯下腰给路宁解开衣服。 衬衣上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露出路宁白皙的身体和泛红的脖颈。 池郁把脸撇开，生理反应却很诚实。他的手碰到路宁腰上的皮带时停了一下，内心挣扎着要不要继续。 就在他决定不动时，喝醉的人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酒气喷洒在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地呼吸着。 路宁喊着他的名字，意识不清醒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动了？” 揄系正利Ｏ 池郁没有说话，绷着脸不吭声。 路宁心一急，发出呢喃的声音，勾住池郁的脖子主动亲他吻他，一边还要问着为什么。 池郁动作僵硬的把脸撇开，喝醉的路宁于是干脆把腿圈在他的腰上，一点点靠近磨蹭着。 身下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池郁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俯身贴近路宁的耳朵，压低嗓音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宁的眼睛泛着水光，长长的睫毛扇动着，一下又一下充满着勾人的美感。 听到这句回答，池郁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开，理智和清醒也一并丢去。他不想忍了，于是让路宁忍着点。 说完，他动作快速又利落地把路宁身上的衣物脱光，盯着那双白皙的腿看了一会儿随后俯下身去。 口腔内壁被磨擦着，他的动作生涩又不失热情，一点点贪恋着路宁。 路宁腿一抖，想阻止却被池郁的弄得浑身无力，连声音都略显赢弱。 羞耻感和陌生感让他不敢出声，只能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死死咬着下唇忍受着。可第一次的反应总是难以控制，他很快就沦陷了。 期间，池郁抬头发现路宁脸上挂着泪痕，下唇咬破出了点血。他用大拇指捏住路宁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伸了食指和无名指去挑弄路宁那柔软的舌头。 …… 听到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路宁打起精神看过去，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后又红着脸把头埋进枕头里装累。 “酒醒了？”池郁的语气带点挑逗和试探。 路宁小声回答：“没。” 突然，池郁越来越靠近，等到两人皮肤相贴时他在路宁耳畔轻声道：“没就闭上眼，会疼。” 路宁紧张又害怕地咽了下口水，等待着接下来要面临的狂风暴雨。 …… 池郁托住他的身子，轻声安慰着没事，吻去了他脸上的泪珠。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中夹杂着很浓的甜腥味，暧昧的氛围让人快要窒息。 …… 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房间时，路宁是被腰痛醒的，身下难以描述的部位也痛得要死。 他整个人被池郁抱住，光着身子动弹不得。 酒是个坏东西，他发誓从今天开始戒酒。 察觉到身下人的动静，池郁眼未睁就把脸凑过去亲了亲路宁的头发，问他怎么醒这么早。 路宁正准备控诉池郁昨夜的禽兽行为，开口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像米老鼠一样。他气得捶了好几下池郁，在池郁吃痛的时候赶紧逃出狼窝。 坐在床上的池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瘸一拐穿着衣服起床，他移过去抱住路宁的腰，边揉边说对不起。 “昨天晚上，很累吧。” 路宁应激地往后一退，又因为身体太痛吸了好几口气。他瞪着池郁想发火，在看见池郁上半身红色的抓痕时气消了一半。 好吧，扯平了。他这样想着。 路宁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身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吻痕，就连大腿间也有，吓死个人。他不禁怀疑如果再来一次，自己可能会累死在床上。 另一边池郁已经做好了早餐，还给路宁泡了杯花茶润润嗓子。他殷勤地给路宁揉着腰，献上自己最大的诚意。 路宁哼了一声，自顾自吃着早饭，决定不生气了。 窗外是晴朗的天气，好得离谱。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起吃着池郁做的饭，突然路宁放下手中的面包，用米老鼠一样的声音喊了声池郁。 池郁嗯了一声，抬起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时，路宁突然说：“我爱你。” 池郁的心扑通了一声，既甜蜜又感动。他低着头笑了笑，良久才抬起头哑着嗓音说：“我也爱你。” 十二岁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注定会爱上你。而十八岁和你在一起只是个开始，往后我们还会有无数个这样告白的瞬间。 爱你是不管多少年，我都始终认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