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艺术家》 第1章 这破破烂烂的内娱啊,你们可太需要我了 “很好,一个破破烂烂的时代,一个破破烂烂的家,以及一个全新粉嫩的我……” 方星河懒洋洋半躺在漏了洞的沙发里,环顾局促堂屋。 房间十分破败,墙角遍布霉斑,50年代风格的传家木柜上坐着一台18英寸球形屏幕彩电,牌子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牡丹。 极度拉胯的分辨率,滋滋啦啦的白噪音,混合着剧里的恶心台词,全方位攻击着z世代少年的身心。 “演技抠脚台词狗血剧情扯蛋,另外这个男主角到底是从哪个回收站里扒拉出来的?” 方星河忍了又忍,最终也只忍了三分钟,就把这部98版《神雕侠侣》打入了永不瞑目子分类——再主动看一眼,小老弟我就自戳双目! 哪怕抛开时代因素不谈剧情,这男主也丑到他了。 如果还活在2030年,方星河高低得去组里开个投票,就问:让黄渤来演这部剧的男主会不会更好? “啧,这种东西到底是谁的童年白月光?” 正走过去要调台,方星河的叹息声忽然卡了一下——屏幕里,五官乱飞的杨过扑出去对着不知名黑衣大姨喊出一声“姑姑”,少年顿时感觉好像被雷劈到了胃里,有点想yue。 能让我这个半专业人士都感到离谱,你们真有两把刷子。 时代的落差,让没有童年滤镜的方星河看什么都不顺眼。 前世的他,是一个出生于2005年的纯正z世代,高中检查出白血病,为了赚钱减轻家人的负担,于是去做了网络舆情监督修复总工程师。 好吧,原则上也可以简称为水军头子。 直到身体彻底扛不住的时候,方总已经是娱乐圈里坐五望三的信誉商家,甚至在南越那边开了一家真正的机器人工厂,很有一点当搅屎棍的天赋在身上。 其实得病很寻常,倒霉蛋多得是,不值一哂。 方星河真正特殊的地方在于,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弃抗争。 活着多美好啊? 然后强烈的执念引动了奇迹,一个天使般的系统大爹携带他的意识来到1998年11月,融合了同名同姓的13岁少年。 小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爹跑了妈死了,只剩下一个祸害般的舅舅。 家里破屋两间,小院一座,母亲病重的时候疼得直打滚也不肯卖掉房子,给他留下了最后的容身之处。 但小方自以为活得并不凄惨。 学校减免了所有学费,老师也总是叫他去家里吃饭。 有几个好哥们,都听他的。 甚至还有两个小美女时不时关心一下,羡煞旁人。 当然,也有会有一些小烦恼——半年前传出附近要拆迁,舅舅马上跑过来闹了几次,一次比一次恶心。 小方只忍了两次,第三次就拎着菜刀把人砍走了。 然后那人渣要申请什么狗屁监护权,这小子闷声不响的弄来了半桶汽油,想请舅舅一家三口吃烧烤,结果刚泼出去一半,就被下夜班的邻居摁在那里,伟大事业半道崩殂。 幸亏小方才13岁,也没有真的开烤,被叔叔们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也就拉倒了。 “嘿,是个狠人,像我!” 方星河发自内心的夸奖了一句,精神中仿佛传来一声腼腆的轻笑,两人的最后一丝意识就此水乳交融,再也不分彼此。 小方是发高烧挂掉的,濒死时方星河穿过来,两个倒霉蛋都拥有了第二次生命。 方星河可太珍惜这次新生了,尽管眼前的时代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破败。 智能机好像要到十年之后才会出现? 基建的全面更新可能需要更久。 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这年头什么都没有,不过这也意味着机会,闭着眼睛成为首富的机会。 方星河发自内心的想要赚钱,赚大钱,而且,他认为自己肯定能行。 但是,在熟悉了那个带他重来一次的统子爹之后……改计划,必须改,马上改! 【星神辅助系统(残破版)】 【本系统致力于让宿主成为最璀璨的星】 【当粉丝感叹于你的耀眼时,系统将从正面情绪中提炼出来特殊能量,用以加强属性和能力】 【粉丝数:15】 【星光值:126】 【你有一个新生大礼包,请查收】 【属性面板】 外形属性:颜值75、身材66 体质属性:力量52、速度79、耐力55、灵敏73、柔韧68 隐藏属性:协调71、感知58、恢复73、免疫54、健康60 艺术属性:略…… 个人能力:略…… 在看到【健康】两个字时,方星河的首富梦想顿时滚出脑海,新的誓言震耳欲聋:谁都不能阻止我成为一个大艺术家! 没死过的人永远体会不了那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经常得病的人大概能够理解十分之一。 活着,是生物基因层面的本源大欲。 尽管方星河并不急于加满健康,但他必然加满健康,然后年复一年的补充下去。 现在是1998年,方星河13岁半,他想健步如飞的活到150岁,看到下下个世纪的风景。 而且,做一个全能的神有什么不好呢? 只要星光值足够多,再蠢笨的人也可以活出一个精彩到无与伦比的人生,这可比枯燥的复制首富之路有趣多了。 决定了,就走星路! 于是,方星河兴致勃勃的开始做规划。 第一步,当然是搞明白星光值的积累和生效机制,以此来确定步调。 首先是积累机制。 按照系统的解释:任何人对于偶像都有5种不同层次的好感,分别是—— 浅层浮粉、坚定支持、狂热毒唯、死忠鸡血、心心念念。 路人好感不算粉,放之四海而皆准。 在相同的情况下,每层好感能够给方星河带来的星光点,大致为1、3、10、30、100。 其次是生效机制。 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粉丝才会给偶像贡献出大量的星光值? 输出了好作品,或者因为某些事而很有讨论度的时候。 水军头子非常理解其中逻辑,他所掌握的信息,对这个时代是降维打击。 …… 大致理顺了星光值的获取来源,方星河开始思考第二步:走哪条路? 他是真不了解现在的时代,只有高度没有细节,憋在家里瞎琢磨显然不是好办法,于是抄起钥匙和零钱,趿拉着棉鞋走出家门。 东北的11月份已经很冷了,天空飘着雪花,没有路灯的小巷里一片素白,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独属于20世纪的霜。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浪漫。 方星河看什么都新鲜,掉了漆的铁门和正在掉渣的院墙,破败反而带来了亲切。 想要在物质层面适应98年的生活并不困难,再怎么不方便都比躺在床上干等死强出百倍。 谁给我500年寿命,让我回到明朝去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枯燥生活我也愿意。 真正难以习惯的,是精神上的空虚。 让z世代在18寸大彩电上收看各种古早癫剧,简直是一种酷刑,所以他真的很想赶紧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关上大铁门,辨认一下方向,向着三中走去。 小院离学校不远,房子好像要拆了,就是不知道能补偿多少钱。 我缺钱吗? 方星河仔细想了想,大钱确实没有,但是小钱好像真不缺。 原本有1700多块钱的存款,前些天舅舅又捏着鼻子补偿给他2000——那个人渣真的吓坏了,当时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满脸暴怒不甘浑身狼性戾气的小方。 讲回钱,3700块,在1998年大概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吧? 校门口吃碗面才一块二,真特喵的神奇。 所以不缺小钱的方星河心安理得的钻进了学校后门的一家电脑房。 “开机。” “单机3块,上网10块。”网管懒洋洋趴在吧台上,头都没抬。 方星河拍出10块钱:“上网。” 网管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脸上立即浮现出灿烂而又谄媚的笑容,赶忙把钱推了回去。 “哎哟,是方少啊!给什么钱,你随便找地方坐,我马上给你拨号!” 网吧里挤满了正在打单机游戏或者看别人打单机游戏的小屁孩,好多人闻声看过来,看到是方星河,一半人立即低下头。 多少有点净街虎那意思了…… 方星河走到能够联网的那个区域时,附近传来像是在描述传奇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方少,初二的狠人,前些天差点把他舅舅一家灭了门!” “草!那么猛?” “早先也猛,上学期就带着十三鹰扫平了初三,这你都不知道?” “草!真带劲!方老大还收小弟吗?” “不收,但是收保护费,交钱他就罩着你,惹到高年级混混的时候记得找他,贼好使!” “草!偶像啊!” 方星河急忙坐到角落里,妈的,再听下去尴尬癌都快犯了…… 不过,心里又有点小爽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我一个吹风就倒的废柴,难不成骨子里还有点中二? 想了想,方星河把罪孽归给了小方——我不可能是这种人,都赖那个野小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心骚狐狸融合了野性狼崽子,如此组合,倒是意外的带感。 方星河美滋滋开机,漫长的一分钟之后,屏幕上浮现的win95界面把他震麻了。 这这这……好吧,虽然不熟,但是凑合能用。 结果打开ie浏览器,人又麻了。 现在上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BBs和聊天室,搜狐刚刚上线新闻功能,QQ不知所踪,网易刚从个人主页存放站点转行。 方星河真切地感受到了时代落差。 一种莫名的沉重砸在头顶压在肩膀,不疼,只是催发出一声叹息。 “这就是98年,后世熟知的所有传奇真正开始之前啊……” 在桌面文档的指挥下,方星河笨拙地在西祠胡同BBs里转了一圈,又翻了翻搜狐新闻,总算是收集到了一些和娱乐圈相关的信息,然后揪着脸回家。 今年娱乐圈里有60%的信息都和《泰坦尼克号》相关,大船仍在撞击整个华夏社会。 4月上映,这都11月了,电影院里还在放,并且人们还在讨论。 剩下的小半流量,又有60%以上都在热聊港台日韩的天王天后。 内娱呢? 仿佛存在,实际并不存在。 一种愤懑油然而起。 活在30年后的真正z世代华小将哪里受得了这个? 在他那个时代,什么港台日韩东南亚,早都被华流给犁平了,网文手游仙侠古偶霸总短剧横扫八荒,好莱坞更是被打击到了开会反思:这国怎?不禁问。 那时的方星河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对一切都习以为常,可是回到这时代,感情上忽然就接受不了了。 额,不止是感情,其实审美上也接受不了。 他有点愤怒,心里忽的燃起一股火。 这个社会根本不在乎谁当首富,这个国家雄浑瑰丽的未来也不需要一个半吊子先知,然而这个破破烂烂的内娱…… 你们可太踏马需要我了! 第2章 星神之路,开启! 在路边吃了碗1块2的面,回家坐到书桌前,方星河搓手打开亲爹的交互界面。 重生大礼包,给我开! 5块特效闪过,弹出来的礼物是二选一。 【你可以选择将某一个属性提升到99点,或者将两个属性提升到90点】 好好好,nice! 统子给出的加点规则是这样的—— 【50点以下,统一为100星光值提升1点属性或能力】 【50-59点,1万星光值提升1点】 【60-69点,10万提升1点】 【70-79点,100万提升1点】 【80-89点,1000万提升1点】 【90-99点,1点星耀值提升1点属性】 星耀值是在特殊情形下,由极致正面情绪提炼出来的高等能量,因此具备了突破天赋上限,进军神圣领域的伟力。 90点天赋怪,95点超神,越往后越难,每一点都是对人类种群极限的超越。 “如果提升两项属性到90点,可以节省1亿1100万星光值。” “如果选择单属性,则可以节省9点星耀值。” “星耀值显然更难获取,但问题是,我对星耀值的总体需求也更少啊……” “现在缺少关键信息,不如暂时搁置。” 方星河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大基数的星光值更难获取,亦或者是区区几百点星耀值更不好搞。 扫了一眼自身全属性,他没有急于做决定,低头开始写写画画。 做事之前尽可能考虑得周密一点,做决策时不放纵感情,相信逻辑和数据,这是大方的习惯。 小方就不一样,纯莽。 于是新生的方星河在性格上变得相对圆满,既有缜密,又有魄力。 skr~ …… 目前内娱的生态,与他熟知的后世截然不同。 纵向解构30年华娱史,大体上是一个不断发展、扩张、进化,然后折下去,再重新抬头的螺旋式上升过程。 公允而不带任何滤镜的讲,后世的内娱,在技术、特效、服化道、内容广度、受众审美水平、全体从业人员平均素质等等层面上都领先98年不止一个量级。 当然,那会儿的内娱也有明显困境。 浮在表层的问题是资本试图掌控流量制造权,然后流量倒逼创作,但新生流量本身的质量每况愈下。 而真正的死局,是需求端失控了。 娱乐方式的全面发展,导致了大众需求被不断细化,而太过细分的需求,又导致全世界都失去了催生出大众偶像的土壤。 在未来,每一个小圈子之间都有壁。 现在的一部青春偶像片,能让李二鹏瞬间飞升火遍全国。 二十年后的青偶,只有极少人看。 哪怕火爆如《狂飙》,真正追了全集的人数也只有大几千万,和《野公主找爹记》的覆盖面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正是因为每一条赛道都有不同的需求,所以“出圈”变得越来越困难。 那时的所有新顶流本质上都是小圈子狂欢的产物,结果等到老牌生花们渐渐陷入颓势,后面却没有人能够接棒。 于是旧人们继续恋栈不去,新生代们继续困囿于小圈,场面激烈又不激烈,粉圈和大众渐行渐远。 水军的猖獗,正是因为圈子太封闭,需要有外部力量打破信息茧房。 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是一个太好的时代。 烂,所以才好。 阴阳平衡之美妙,莫过于此。 方星河意味莫名的笑了笑,继续做职业市场分析。 眼下,可以称之为内娱1.0版本,显著特征是主力市场一片荒芜、规则不全、倒反天罡。 此时的版本t0职业,显然是歌手。 随便有一首火歌,大江南北转一圈,一场演出少则5000多则几万,一年保底100多万。 98年啊! 不知名nobody都能赚那么多,头部的王和后当然更厉害。 看新闻上讲,王妃现在的代言费就在千万级了,而演员们不出歌就得吃土,想去走穴都没人要。 实名大写的惨。 方星河书桌上就有好些盗版磁带,简单扫了一眼,发现这年代的孩子们在音乐上吃得是真好。 王妃正当年,叶赫那拉刚封后,张宇任贤齐正在爆炸输出…… 方星河明明对这个年代没有丝毫记忆,可是看着磁带附赠的歌单,却好像每一首都熟悉。 但他仍然pass掉了歌手职业。 这帮神仙把华语乐坛发展得很好,不需要我去拯救。 另外,想靠唱歌去吸粉,是一种特别理想化的弱回报选项。 剥开歌手的赚钱表象,内里是什么? 听歌是一种短时效、弱共情、低投射的娱乐方式。 一首歌几分钟,不管当时再怎么受触动,过去就过去了,大部分人用不了半天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歌迷对于歌曲的喜爱,很难投射到歌手身上,导致歌手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更多的高质量作品,以反复加深好感的形式来固粉。 这一点和演员截然不同,一个经典角色,是真的能够心心念念一辈子的。 比如那谁,对吧? 所以真没必要为了赚钱而抄一堆歌抢人家饭碗,做人做事还是专注一点比较好。 等以后星光值多到用不完的时候,再把唱功点满,偶尔唱两首歌让整个娱乐圈目瞪口呆,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星河第二个pass掉的正是演员职业。 当演员很好,可惜年龄不对。 以13岁的高龄,出演任何角色都没有意义,演多了反而会失去神秘感和可塑性。 当童星的好处是路人缘,坏处是不吸粉,因为童年角色和成年角色之间的割裂感等于换人又换粉。 刘艺菲不是例外,虽然她出道时年纪小,然而出演的角色却都是成年角色。 tf三小只也不是例外,他们是另一个大分类——养成系偶像。 养成偶像最早出现在小日子,几乎是爆死忠最容易的路径。 后来的三小只,没什么作品的那两个真是靠着死忠亲妈粉硬扛了好些年。 因为养成是情感投射最强烈的模式,没有之一。 如果把现在的方星河扔到13年的tf团里,给他三年时间,他就能爆成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超超顶流。 可惜没如果,现在的内娱是真不具备那种条件。 没有发达的网络,就解决不了粉丝的参与感问题。 所以tf团不是不可以复制,而是必须在那个正确的时间窗口去复制。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标志性特征,时代的力量,永远值得敬畏。 “成为一个好演员?必然的。但不是现在……” 喃喃自语着,方星河提笔写下两个大字。 歌手不想当、演员当不成、爱豆没有风,于是他很清楚现在应该干什么了——学习。 学习一切未来用得着的知识。 上辈子方星河最不理解那些明明有了很充裕空间却非要急于求成的人,筹谋、忍耐、准备并等待真正的好机会,难道不是干大事的必要素质吗? 有些人的浮躁真是莫名其妙。 反正方星河耐得住性子,藏得住丘壑。 就从现在开始,为了成年做准备吧! 厚积薄发,一鸣惊人,给这个时代带来一点高维震撼…… 方星河把写满字的纸撕下来,扔到烟灰缸里点燃,动作不紧不慢。 正烧着,家门忽然被撞开了。 “我艹,老大你干啥呢?抽烟把啥玩意点着了?” 大门推开,呼呼啦啦进来三个人,是小方最好的哥们,刘富、党涛、于小多。 老大,又是一个极具年代感的称呼。 大方不太适应,但小方习以为常。 他们有小院的钥匙,隔一阵子就过来聚一次,因此方星河并不惊讶,只是懒洋洋的问道:“大半夜的过来干嘛?” “喝酒啊!” 刘富大大咧咧的举起啤酒瓶和烤串:“周末了嘛,刚好成功从我爹那里刮出来200块钱,必须得庆祝庆祝!” 党涛像个大马猴似的,蹿进方星河房间:“老大你是不是在扌……我艹!” 方星河压根没搭理他,然而党涛一看到桌面上的本子和笔,忽然就开始一惊一乍:“老大你写啥呢?不会是在写作文吧?” 于小多也凑了过来,清澈的眼睛流露着清澈的愚蠢:“哥你终于要对房雨婷下手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方星河满脑门问号。 党涛一副你瞒不了我的模样,信誓旦旦地断案:“你肯定是看到房雨婷要参加那个新概念比赛,悄悄摸摸的想凑热闹,否则为啥我们一来你就毁尸灭迹?” “嗯?”方星河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会儿,什么比赛?” “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啊!就房老师讲的那个!” 于小多捅了捅党涛:“掏裆,房老师通知的时候大哥刚好出事没在学校……” “噢!对啊……”党涛挠挠头皮,“那你写啥呢?情书?不至于吧你?” 刘富在外面收拾好了摊子,扬声喊:“别磨叽了,快来开搞!多余,你把新租的碟片放上!” 他没催方星河,但方星河冲过去抄起酒瓶就猛炫了一大口。 新概念作文大赛! 原来首届是在今年? 哥们终于知道要怎么开启星神之路了! 第3章 我要帅成一道闪电 方星河略知韩涵,因为接过小四的营销单。 听起来好像有点搞笑,然而韩郭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实是互相绑定的,提起哪个都很容易想到另一个。 根源正在于同样的新概念出身。 其实方星河并不晓得作文有什么好比赛的,不过……巧了不是? 打开面板瞄一眼【艺术属性】,最高处挂着一个【写作76】的词条。 前世的方星河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当网络水军,在文笔思维最巅峰的年纪,不但没有因为上大学而荒废,反而又继续磨练了好多年。 病了嘛,生活中没有旁人可以交流,只能在网上挥斥方遒。 所以练着练着,写作属性就干到76点了。 看上去不是太高,和那些顶级语感的天才相比也确实不高,但是写作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输出能力并不等于输出素材,有顶级文笔也不代表有顶级内容。 方星河的输出能力只有76,按照60及格、70优秀、80专家、90宗师、95神仙来划分,76点属于刚刚够用。 但是,他的输出素材是最顶尖的,妥妥的超神级。 三十年的领先啊! 而且是华夏社会发展最疯狂、信息外溢最爆炸的三十年。 哪怕他在后世里只是一个有点偏才的普通人,并不牛哔,但是这种维度层面的俯瞰也足够恐怖了。 所以,对于能不能在新概念比赛里拿奖,方星河一点都不担心。 但拿奖不是目的,出名才是。 那怎么搞? 得给自身增加爆点。 水军头子可太明白话题度是怎么回事了,尽管现在是纸媒时代,不是后世那种极度发达的互联网生态,然而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甚至因为现在的版面更加珍贵,媒体资源更加有限,所以对爆点的要求反而更高。 想要搭上这趟车,必须得有极致突出的点。 思考到这里,方星河打开面板,郑重选定新生礼包,把【颜值】拉到了99点。 如果没有新概念作文大赛,他会选择将两项属性提升到90点。 有两项强点,发育显然会更顺畅一些。 不过现在必须走极限路线,那些短板,完全可以先吃了新概念红利再慢慢填补。 在面板里点下确定,系统弹出提示—— 【请选择颜值发展方向,你可以提供三个描述短句,以确定风格】 方星河仔细斟酌了一番,慎重做出决定:介于浓颜和淡颜之间、可塑性强、眼睛善于表达情绪。 系统继续提示—— 【请自行确定调整时间,最短一个月,最长三年】 唔,现在是11月份,太长太短都不好,那就……三个月。 【已确认】 【现在将展示根据宿主本来面貌形成的最终效果,如不满意,可以继续微调】 眼前忽然投射出一张栩栩如生的3d面容,可以指挥它旋转,或者要求它做出任何想要的表情。 方星河仔细端详着,越看越是心动。 皮肤太好了,真的可以形容为面如冠玉,整张脸有一种莹莹的玉质感,表情不大的时候充满神性。 这种特性只能从最顶级的肤质里提炼出来,医美和化妆永远都不可能催生出如此光泽和如此质感。 因为罕有,所以非人。 眼睛很大,但眼型是菱形,所以并不显得圆钝。 内眼角微微下勾,外眼角微微上挑,整体平行,呈现为标准的平行四边形。 双眼皮自然流畅,睫毛颀长浓密,眼窝凹陷恰到好处。 很美,属于是单拿出来都能做美学案例的极品。 而方星河要求的“擅于表达情绪”,体现在不同表情下的眼型变化。 笑起来眼尾形态柔和,有种桃花泛滥的深情感。 冷着脸时眼睛微眯,聚焦凝意,锋芒暗藏。 嘴唇微抿,怅然空望,又有一种陈昆式的文艺忧郁油然而生。 好伟大的一张脸,如果迅哥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那么他就是亲自打劫了祖师爷,碗都给抢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星河总感觉还差点意思。 到底是什么呢? 沉思良久,就在他对这张神性之脸感到有些模糊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是了,辨识度! 娱乐圈有一个外人难以理解的事实:其实业界真的太缺俊男美女了,而不是大家以为的泛滥。 因为在现实里美,和在镜头里美,是根本不相干的两件事。 业界缺的是上镜美的人,不是生活中的大美女大帅哥。 另外,这种美必须极具辨识度,否则观众根本记不住脸,捧不起来也诠释不好角色。 所以,辨识度就是艺人的命。 林青霞、张曼玉、巩俐、舒淇、四旦双冰刘艺菲、蜜糖紫丽妮扎芭,所有一提名字就能想起长相的女明星,都是这种辨识度淘汰赛的胜利者。 反面例子是王校长的那些女友,现实里个个顶美,单看照片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圈外人亲眼看到“娱乐圈里那么多俊男美女都混不出头”,就以为好看没用,得豁出去陪睡或者有背景才行,其实正相反,背景真不如好看管用。 只不过,娱乐圈要的是在屏幕中好看,并且好看得很特别。 归根结底,需求不同罢了。 正是因为深刻理解其中的逻辑,所以方星河判断,自己需要一个极具个人特色的记忆点,来树立独一无二的标签。 现在这张脸,仍然不够。 想了想,他问道:“能否在不改变任何细节的基础上修改瞳色?” 【可以】 “很好,那就执行修改。” 3d面孔开始缓缓变幻虹膜颜色,各种各样的异眸,一一呈现。 就在瞳仁变成一种特别剔透的棕灰色时,方星河急忙叫停。 “停下,就是它!” 新生的眸子,瞳孔是纯粹的黑,而瞳仁外棕里灰,极其清透。 因此,当瞳孔放大或者收缩时,看上去特别清晰。 由此带来的异域惊艳感暂且不提,这双眼睛可太适合在大屏幕上展现细微情绪了。 可塑性拉到爆表,满分! 方星河对于这双眼睛唯一的顾虑是瞳色太潮了,有一定的概率让人失去亲近感,另外在出演一些角色时必需戴纯黑美瞳,到时反而会弱化表现力。 不过,没有权衡太久,他就决定保持修改。 这种超级罕见的瞳色,带来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坏处,那么为什么不呢? 清冷疏离,如妖似仙,我可太喜欢了。 有了这双眼睛,接下来,只要鼻子嘴唇正常发挥就是顶级大帅哥。 但是亲爹显然不会那么敷衍,而是给出了满分答案:鼻梁挺直唇形精致,鼻基底极其平整,全是为面部整体骨相而服务的。 五官整体介于浓颜和淡颜之间。 通常来讲,浓颜系是五官大、紧凑、面部留白少、颜色浓、对比度高,淡颜系正相反。 浓颜更有视觉冲击力,容易产生惊艳感,常常风情艳丽;淡颜看起来很舒服,特别耐看,常常有文艺恬静感。 金成武尊龙是标准大浓颜,鹿寒肖栈则是精致淡颜。 所以通常情况下男性都默认金成武尊龙更帅,一眼惊艳,但是极致浓颜的戏路太受限,不如淡颜系的可塑性强。 范兵兵演不了白百合的角色,更演不好清纯初恋柔弱娇花宫二小骨,这就是角色贴合度。 而神颜版方星河则不一样,抬头高冷,俯首温和,画粗眉则浓,削眉锋则淡,生活中是冲击感精致感平衡的超级大帅哥,以后上了戏,人随妆造走。 方星河就一个字:满意! 脸好,在任何时代都能当做王炸。 强不强是一时的事,帅不帅才是一辈子的事。 “行,就这样吧。” 三个月之后,哥们我要帅成一道闪电。 方星河满意抬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黏黏糊糊到极致的哼哼:“官人,再大力些……” 嗯? 不是,你们看什么玩意呢? 仨小弟嘴角淌着哈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正在鉴赏的内容极具时代特色。 方星河看不清楚人脸,但是那大团子可是挺雪的。 “这啥片?” 刘富随口回道:“玉蒲团之什么什么的,没注意。” “之官人我要!”党涛抢答的时候都在吸溜口水,“妈的钟真可真骚啊……” 于小多马上表示不服:“她算老几?能有叶玉卿骚?” 刘富也有主担,叫嚣道:“你们太肤浅了,舒琪才是最性感的好吧?不要只看熊,注意体会风情!妈的,等我暴富了,必须找她拍一部更带劲的……” 方星河满脑门问号,就感觉自己和这帮变态格格不入。 为了合群,他简单的插了一下嘴。 “没出息,三级有什么好看的?霓虹不骑马的老师才是永远滴神!” 话音刚落,哥仨全都扭过头,直勾勾的看向他。 “哥,你有路子?” “哥,求你了,给弟弟们整点真正带劲儿的片子吧!” “哥,我一直最相信你,我知道你肯定行!” 霎时间,方星河就有点坐蜡了。 哎哎,现在的孩子对于那点破事是如此饥渴的吗? 上porn去……啊呸呸,我没上过。 纯情小方挠挠头:“我上哪儿给你们弄那个去?我做人干干净净……” “切!” 哥仨齐刷刷竖起中指,转过头就开始热烈讨论,到哪儿能弄来真正教授神秘知识的好教材。 98年是这样的,早都看够了乱七八糟的方星河只想着飞上天空与太阳肩并肩,而寻常少年的躁动,往往就只在能看到的那一小块天地和看不到的方寸之间。 第4章 时代在召唤我去征服 喝完了带来的啤酒,哥仨去大屋炕上睡下了。 而方星河则把初一的教材整理出来,分门别类的摆在小屋书桌上。 他家是一厅两卧厨房后置的格局,大屋有炕,有沙发,有茶几,有电视柜和电视,如果再往前推5年,生活条件算得上相当不错。 不过方星河的父亲去了一趟南方之后,就魔怔似的要去漂亮国赚大钱。 直接去,去不了,于是那个男人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偷渡去了南朝鲜。 最开始的说辞是外面容易赚钱,赚到大钱好给小方母亲治病,但这男人一去就杳无音讯,叫人以为死了,可是分明有同乡看到他在那边过得很是放浪滋润。 方星河不能理解,只是对小方的愤怒感同身受。 夜深人静,他摊开稿纸,带着情绪写下了三个题目。 《狗日的青春日了狗》 《性、暴力、和谎言》 《13岁零9785天》 分别起了纲,他反手又把第三个题目划掉了,改成了《又是很想长大的一天》。 前两篇文章,单看名字,便能感受一股子犀利、粗野、暴躁、蛮横、叛逆…… 总之,不同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方星河并没有只顾着发泄情绪,实际上,《青春》一文中是他本人对于青春期的回顾式洞见,《谎言》则主打对于因性而情式流氓婚姻的嘲讽。 想靠一两篇作文在新概念刊发后扬名,就必须把冲击力拉满。 做个比喻:别人都在斯斯文文的写着青春幻想,而方星河则是开着泥头车横冲直撞,不管路上是谁,全tm撞飞。 最后,把评委都给干稀碎,这事儿就成了。 但是为了防止主办方不敢过稿,还得安排一张安全牌。 《又是很想长大的一天》就是用来保底的。 上面那两篇,炫就完了。 最后这篇,用超维视角观察当前时代,浅浅文艺一番,也不赖。 定下整体思路,再起了个草稿,方星河以为能够一口气搞定,结果才写了个开头就困得不行,两眼皮开始疯狂打架。 “嚓,这耐力,有点对不住这张脸了……” 方星河盖好稿纸,去厨房给土灶添了块蜂窝煤,回大屋往被窝里一钻,三秒入眠,睡了个昏天暗地。 结果等他起来的时候,那三个懒逼还在冒着鼻涕泡泡,于是他又开心了—— “哥们的耐力虽然不咋地,但是恢复力强啊!” 想想忽然又感觉不对,如果耐力是时长,那么恢复力就是次数,怎么看都是前者更重要吧? 不行! 趁着尚在发育期,得多吃多锻炼了。 洗脸刷牙,出门在院子里站了个武当太极桩。 起式、行功、收桩。 小方的身体底子相当不错,坚持了15分钟,站得浑身微微发热,很有感觉。 别多想,这可不是什么只杀敌不表演的国术,就是一点基本功而已。 在后面那个时代,各种道家桩功、八段锦易筋经、金刚长寿功等等法门早就褪去了神秘面纱,在白领和中老年群体中盛行。 练透了也不能打,对身体很好倒是真的。 武当三丰派太极桩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武当太极的基础。 太极到底有多少派别,方星河也搞不清楚,反正只要抻筋拔骨、活跃气血、健旺精神的功效能发挥出来,随便哪派都中。 汗出透之后回屋一擦,健康活着的感觉顿时充盈心胸,很爽。 然后就开始饿得慌。 13岁少年的健康身体,真的很麻烦,但也鲜活,充满生机。 “起来起来!” 方星河到大屋里扇醒仨小弟,催着他们起床:“赶紧的,琢磨口吃的去。” 谁都不会做,只能出去吃。 晃晃荡荡找食的功夫,三个小弟在后面嘀嘀咕咕。 “老大咋回事?” “不道啊……” “莫名其妙的忽然不睡懒觉了,亢奋什么呢?” “那还用想?发春了呗!” “草!小声点!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谁?冲谁发的?” “卢婷婷和房雨婷呗,跑不了她俩。” “屁!不可能是卢婷婷,她心里只有我!” “你特么真是……你跟卢婷婷搭话,她回应过吗?” “你不懂女孩子,好女孩都害羞!如果不是对我有好感,那我跟她唠嗑时她为啥总脸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方星河瞥了党涛一眼,顿时有点忍不住笑:“你缠着人聊天的时候总特么伸手掏裤裆,别说卢婷婷了,卢婷婷她妈看到了都得脸红。”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刘富和于小多这顿爆笑啊,嗓子眼都快要笑劈叉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 掏裆涨红着脸一顿解释,发现解释不清楚,最后只好颓然承认:“我也不想,可我总痒……” 刘富一步蹿出去3米远:“我艹!你踏马是不是长了什么奇怪的小东西?!” “没有!”掏裆愤怒极了,“老子只是汗多!草你打野的!” 方星河大约明白了,给出了解决意见:“以后换四角裤衩,要纯棉的。” “管用吗?” “管用。” 于是掏裆又重新开心起来:“我就知道!只有我自己没事掏一掏,别人都没碰过,怎么可能长东西呢?” 刘富忽发奇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总把擦腚纸抠破然后也不洗手就去掏裆?” “不可能!” 掏裆只坚定了一秒,随后心虚气短的看着方星河:“不能吧,哥?” 方星河头疼极了,用力一拍脑门:“以后你可注意点卫生吧!” 这个年代的小孩啊…… 有爹有妈也跟野孩子似的。 打打闹闹,然后在巷子口吃了顿油条豆浆大肉包,方星河开始给他们安排活儿。 “暴富,去找你姐把初三的全套课本都借来,我要用。” 掏裆一副看疯子的眼神:“哥,你要干啥?学习?!” “嗯,不想混了,学习。” 方星河回得很平静,哥仨面面相觑,眼麻手麻,嗫喏难言。 方星河懒得解释,只是敲了敲桌子:“暴富?” “啊啊……”刘富惊醒,胖脸堆笑,“好嘞!那啥,练习册要吗?” “要。” 方星河转头又看向那俩货:“你们谁去房雨婷那儿,把新概念比赛的完整文件给我借来?” “我去!” 于小多的声音都没落定,人已经窜出去了,喊声遥遥传回来:“哥你在家里等我!” 他给方星河办事总是那么积极,生怕自己多余。 而掏裆一听到要看书,万念俱灰,急忙起身开溜:“那什么,每个周末卢婷婷总是很需要我,我得去看看她……” 方星河没拦他,摆手放行。 等到掏裆匆匆跑掉之后,刘富凑过来悄悄道:“他吹牛逼,卢婷婷喜欢老大你。” 神经病。 十三四岁,你们懂个屁的喜欢? 方星河再次摆摆手,把他也撵走了:“干你的活去,抓点紧。” “噢!那下午见。” 下午的时候,刘富果然骑着车带来了一大堆书本,而于小多更是早早的把房雨婷的贴录本带了过来。 方星河叮嘱他们最近少来呱噪,开始闭关。 第5章 大哥方星河 眼下最需要及时理清的,显然是新概念比赛的情况。 方星河上辈子没有特意关注过这玩意儿,直到看了班主任老房给房雨婷做的全套分析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因是自1997年年末开始,国内的舆论界忽然对中学语文教育投以了极大的关注,然后吵得甚嚣尘上。 快要倒闭的《萌芽》杂志,跟风凑热闹,搞了一组系列文章。 题目是《教育怎么办》。 大家吵着吵着就吵出了共识,舆论界认为,中学语文教育已经面临巨大危机,远远不能够适应时代的需要。 方星河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不予评判。 但是很显然,教育界对此是重视的。 于是《萌芽》牵头,联合了北大复旦等7所重点高校,组织了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 大赛聘请国内一流的文学家、编辑和人文学者担任评委。 理念是“面向新世纪、培养新人才”。 除了要将字数控制在5000字以内,参赛者年龄30岁以下之外,再没有任何限制,想写什么写什么。 在宣发方面,因为太急,所以动作不大。 只有报纸、萌芽月刊、部分地区的教委传达了信息。 不过宣发的仓促并不意味着社会对此不重视,11月13日登报的新闻,几天后跟进的报纸杂志已经超过50家。 再看评委名单,那么多知名大作家来给中学生作文比赛打分,简直离谱。 方星河心中立即生出一种更容易理解的对比。 这阵仗,基本相当于要在2025年搞一场高中生版的《偶像练习生》,举办方是北电中戏中传,评委包括顶流、影帝影后、各大影视公司高层,多家媒体跟进宣传,所有年轻女孩都在等待节目播出…… 真的挺夸张了。 只是农安这城市太小,在纸媒时代对新信息的反应很迟缓,所以才显得格外平静而已。 瞧瞧房头给房雨婷收集了多少资料,聪明人都在抢跑。 想想也挺庆幸的,如果不是房雨婷要参赛,再加上掏裆多嘴,可能直到比赛结束方星河都没有收到消息。 这是什么? 这叫天命在我。 方星河喜滋滋的继续往下看。 新闻中特别提到:复赛获奖者将被联办大学重点关注。 老房收到的信息是,如果应届生的复赛表现特别好甚至有可能得到保送。 看来新概念头几届爆火的根源,就在这儿了。 方星河现在才明白,初始热度根本不是韩涵带来的,而是新概念的热度成就了韩涵,之后韩涵又以他独特的传奇性反哺了新概念。 最终双双爆火,互相成就。 所以,这正是方星河最需要的战场和舞台。 看一眼报名规则和赛制,比赛总共分ABC三组,A组是高三应届生,B组是高三以下在校生,C组是30岁以下社会人士。 “那我就是报B组了。” 再看时间,截稿日期2月25日,翻一下日历,那天是大年初十,复赛时间没提,只让报名者留下通信地址和电话。 很显然,首届比赛并不成熟,方星河估摸着,参加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这是一个坏消息。 他不怕竞争,人越多,影响力越大,就越值得开心。 不过事已至此没得改变,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吧。 再次确认没有遗漏的信息,方星河落定心思,开始磨他那三柄剑。 剑未出,铿锵鸣啸三千里。 待归鞘,剑光寒彻十九洲。 …… 方星河闭关闭了整整八天。 剑,并不难磨。 写到后面,他甚至得往回收收,注意别带进去太多网感,并且减少刻薄含量。 要考虑当前社会和青少年的整体接受度嘛。 反倒是重拾初一知识花费了大量的心力。 小方一直都不笨,只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放弃了学习,而大方就更聪明了,笨人干不了水军,单是分辨敌友都够正常人难受的。 现在两个聪明人融合在一起,心态积极,斗志勃发,于是在趟过了最初的困顿之后,复习渐入佳境。 所以不是他不想继续闭关,而是房老师找上门了。 “星河啊,学校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对你的暂时休学处罚已经结束,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方星河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于是,1998年12月1日,大龄青年方星河同志,背上了小书包,重新回到初中。 进校园之前,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门口穿着军大衣的那个嚣张胖子是怎么回事? 方星河亲眼看着他把一个学生拽住,库库一顿喷,甚至动了手,把那孩子收拾得像只小鸡仔一样。 教导主任? 查校服还是查头发的? 居然敢动手…… 算了,不关我事,我是好学生。 方星河捋了一把快要留到肩膀的长发,默默走向校门。 心里想的是:如果你问我,我就回答明天去剪,反正哥们是真不爱留这种二逼兮兮的浩南哥长发。 结果当他和教导主任对视上时,对方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默默转过头…… 好家伙,我有特权! 方星河尽可能冷着脸的通过了校门,这会儿千万不能笑,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没笑归没笑,可确实很爽,不知道谁懂。 循着记忆找到教室,推开门刚一进去,一帮小屁孩突然呜嗷乱叫。 “方哥!我想死你啦!” “老大你变帅了!” “来,兄弟们,给咱们大哥搞点动静!” 砰砰砰砰,一帮精神病开始拍桌子。 方星河以为这就很尬了,结果更抽象的还在后面。 “草原的雄鹰,我们的狼王,终于回到了他的猎场!掌声欢呼声,给我~~~全整上!” 妈耶,脚趾头要抽筋儿! 方星河看似冷静,实则慌的一批。 老师呢?班长呢?有没有人能管一管? 并没有谁能管,最终还是他自己承担了所有。 抬手下压,控制场面:“停吧停吧,别影响同学们学习,另外,我也要开始努力了,郑重声明啊:混够了,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教室里顿时好安静,所有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用他们的小眼睛,瞪着方星河的大眼睛。 方星河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嗯,不出意料,挺边缘的一个位置,最后一排正中央。 四周分别是刘富、于小多、党涛、李奇,以及一个留着蓬蓬头的小女孩。 再稍微挖掘一下记忆,方淮愕然发现,后面这两排总共坐了8个人,全tm是小屁孩口中的十三鹰成员。 不是,你们到底图啥啊? 方星河不太能够理解现在孩子们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特征,但是看到他们热情的脸,心情还是好的。 趁着老师还没来,方星河又跟他们强调了一遍。 “我是真的决定好好学习,考重点高中了,如果信我,就跟着一起努力,咱们重点再聚。” 一句话,把他们全干沉默了。 方星河不是要和过去切割,而是想要奔向星河灿烂的未来,理解不了,或者理解了但是跟不上的,注定要渐行渐远。 大伙面面相觑了一阵,掏裆惴惴的问:“那,以后的孝敬还收吗?” “收啊!不然他们被欺负了咱们怎么帮忙出头?” 嘴巴先于脑子给出了答案,回复之后,方星河方才一愣。 周围的气氛恢复轻松,小伙伴们又开始嘻嘻哈哈,可能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对于方星河而言,却不是这样。 他仍然不理解1998年末北方小县城的普通初中里,青春期少年少女们的生活状态和对于社会环境的认知,但是,某种经验性的东西在他的后世逻辑里翻涌着碰撞着,澎湃如潮。 他忽然知道人生中第一部长篇小说要写什么了。 就写我。 就写这个生活在20世纪90年代的野孩子,校园大哥方星河。 第6章 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逐渐意识到,方哥居然是玩真的。 上课认真听课,下课疯狂刷题,戒了烟,不再带着一群小哥们儿到处乱晃,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不止是剩下的那12头雏鹰惊呆了,甚至就连班主任老房都来关心他的心理健康情况。 “星河啊,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谈话在一种小心翼翼的氛围里开始,老房用了很长时间来表达他对方星河的理解和喜欢,然后特别委婉的打听: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我看你都开始练字了……不要因为外人的看法而跟自己闹别扭,要适当的把积压的东西发泄出去,当然了,发泄方式可以商榷……” 方星河抬起头,用一种特别怪异的目光回望。 “我不出去打架了,您很失望?” “那没有,绝对没有!” 房老师急忙摆手,努力澄清:“我一直是最不提倡暴力的,你回回打架我都跟着操心和担心。但是吧,偶尔打个架,其实也不算特别暴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甚至对身心都好……” “我好像懂了。” 方星河恍然大悟。 老房马上开心点头:“是吗?那就好,老师我很开明的。” 方星河撸起袖子,满脸都是义气:“您直说吧,想让我干谁?” “啊?!” 房胖子彻底懵了个大的,眼珠子瞪溜圆,张口结舌。 不是,你这孩子跟谁学的阅读理解? 噢,是我。 但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噗嗤!” 悄悄摸过来偷听的房雨婷笑喷了,坐到卢婷婷旁边使劲拍大腿。 坏小子冲她俩挑挑眉,然后收敛坏笑,正容道:“房老师,别担心我,我真没事,只是想开启新的挑战而已。” “你这混小子!” 房胖子气得叉起腰,但没两秒,他就把自己都给气乐了。 “真要好好学习?你也太突然了吧?” “那不然呢?”方星河牛哔哄哄的摊开手,“全校都已经被我趟平了,我总不能带他们去社会上打地盘吧?” “那指定不行,你最好想都别想!” 老房又被方星河吓一跳,圆脸上闪过惊恐,生怕他走了歪道。 房雨婷也探过头来,细声细气的道:“不能干坏事,不许当坏人,否则我和婷婷都不理你了!” 方星河瞥了一眼1米5左右,前后一样平板的小朋友,嗤的一笑。 你那是吓唬谁呢? 你俩叠在一块儿都凑不出来一对A+,主动倒贴我都嫌硌,结果你还挺把自己当女神的? 普通又自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俩姑娘一个瓜子一个包子,五官精致皮肤白嫩小头小脸儿的,也难怪有那么多男生喜欢。 “ok,ok,我不出去瞎混,您也帮我扛点麻烦,好吧?” 方星河收敛情绪,开始和班主任讲价。 “什么麻烦?” “看看我的小哥们小姐们还有谁能拯救一下的,按着头,逼他们再学一学,我肯定是要上重点高中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分流到中专技校吧?” “就这?好,我答应了!” 房胖子特别欣慰,叹息着:“我果然没看错你,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 方星河撇撇嘴,再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魔幻。 抽烟、喝酒、聚众打架、收保护费,搁在后世要被批斗到死的霸凌头子,你居然管我叫好孩子? 当然,方星河也承认,小方确实不坏。 这个年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混混,学校里有,学校外也有,软弱的孩子被欺负是常态,而如果不想被欺负,要么学习好,要么壮起胆子跟对方死磕。 方星河就是干着干着,干成了鹰首狼王。 而学校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是:混混之间随便打,但是不欺负同班同学,也不找好学生麻烦。 越上档次的大哥,就越能保护自己班级。 所以好孩子可能会绕着他们走,但是也有不少成绩优秀的女生喜欢这种“大哥”。 至于那个保护费,更确切的描述是,有一些经常挨欺负的富家子弟,主动找个靠山,用请客、贡献画报游戏机、甚至直接给钱等方式,来寻求庇护。 单纯的有钱,在这年月的东北没什么用,这一点不能用后世思维去衡量。 小方做人很仗义,爱替班里同学出头,又不主动欺负人,所以虽然在外面声名狼藉,但是在班级内部反而很受尊重。 房雨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等到老房走后,她扭扭捏捏的蹭到方星河身旁,没话找话。 “方星河,你也要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啊?” “嗯。” “那你写了什么作文?能给我看看吗?” “不能。” “哦……那你替我看看我的作文呗?我写得可吃力了,每次重看都感觉不对。” “妹妹,你爹就是语文老师。” “他不行!他不懂咱们年轻人的想法。方星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方星河眼前一黑。 妈耶,谁能教教我,到底要怎么应付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 虽然她才13,但我也13,理论上是合法的…… 啊呸呸! 哥们不是那意思,哥们是真烦。 方星河捂住脑门,瞥了一眼安安静静不出声的卢婷婷,忽然决定让她俩内斗去。 “卢婷婷,如果我喜欢她就不能再喜欢你了,你可是鹰门十三妹,去,干她!” “方星河!” 房雨婷气得直跳脚,奶凶奶凶的。 然而卢婷婷实在太不争气了,她抿着嘴,腼腆一笑,小声回道:“我们是好姐妹,就算都喜欢你也不会打架的,再说我俩也没有喜欢你,对吧雨婷?” “对!那是当然的了!” 两个小萝莉重新搂在一起,亲得好像和连体婴儿一样,很快又开始嘻嘻哈哈。 好家伙,我初代黄毛的魅力这么不值一提的么? 但明显不是啊…… 这俩小萝莉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笑的,默契都快拉满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又是一件方星河不能理解的事,但是他没有沉溺于困惑,而是动笔写了下来。 眼下时间点上发生的一切,以及由此带来的冲击力,都能在他的后世思维中碰撞出灿烂的火花,成为珍贵的写作素材。 决定从写作开启星路之后,方星河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后世火书里随便抄抄应付了事。 记不记得是一回事,合不合用是另外一回事。 最最重要的是,写出来的东西有没有那种与时代相融却又格格不入,足够锋利足够刺眼的气质。 这不是抄一本火书就能解决的问题。 得自己来,发自内心的干上去。 明年,如果能够顺利的炒起热度,那么谁都不能阻拦他继续开着泥头车创飞整个时代。 第一本书,我要让你们都给我跪着看、抱头哭! 第7章 黑心捆绑 时间飞逝,在交稿截止日期之前,期末考试先来临了。 整个12月份,日子特别平静。 因为社会你方哥升级成了方爹,于是,校园里前所未有的和谐,他相当安逸的在知识海洋里徜徉了一个多月,然后就在期末考试里放了一颗大卫星。 “我艹!你tm考进了前5?!” 掏裆举着成绩单,手哆嗦嘴哆嗦腿脚哆嗦。 暴富也是满脸绝望:“死了死了,回家我爹肯定削死我……上学期我51你52,现在我55你第5,我指定是没啥活路了……” “才第5,差的远着呢。” 方星河平静的拿回成绩单,忽然抬手一举,挡在了飞奔过来的房雨婷小脸前。 “止步,你爹瞪我呢。” 房雨婷回头瞥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别怕,那是瞪我呢!” “那你也别过来,我怕卢婷婷误会。” 结果卢婷婷马上凑过来:“我也没关系,雨婷发誓让我当大唔唔唔……” 神经小卢被虎逼小房物理捂嘴,这俩人又搂一块儿了。 然后极其幼稚的你掐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咬着耳朵不知道嘀咕什么,间或偷偷瞄一眼方星河,然后吃吃娇笑。 方星河会看一点唇语,发现卢婷婷这个安静闷骚讲的是:“你发现没有?禾禾好像又变帅了~~~” 不用好像,就是变帅了。 一个多月的发育,身高微长颜值猛蹿,我都摸到男神门槛了好吧。 房大胆悄悄又瞥了方星河一眼,然后狂放回道:“心动你倒是快上啊!我排队都排急了!” 妈耶,谁说这个年代的姑娘保守的? 说这话的人怕不是没帅过吧…… 一旁,眼里根本没有女人的多余羡慕地看着方星河:“哥,你都考第5了还不满意?我拼了命才考28。”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十三鹰也开始好好学习了。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学得进去。 卢婷婷本来底子就好,人又安静,坐在方星河身旁乖乖的听课做题,进步最大。 于小多原来30多名的成绩就不是最烂,进了2环也算成功。 暴富和掏裆是真没辙,一个懒得学,一个学不会。 剩下的那些,有进有退,很明显的分化开了。 其实初中的知识真没那么难,但是学习习惯一旦养成,再想改变确实太麻烦。 单看眼下,恐怕只有卢婷婷、小结巴、大雕、暴富四个人有机会上重点。 为了激励他们,也为了掐灭小萝莉那点青春期小火苗,方星河主动讲了讲未来打算。 “班里第5肯定是不够用的,我准备跳级了,直接参加今年的中考,冲刺十中或者实验。” “啊?!” 集体懵哔。 卢婷婷和房雨婷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住,同时转头,表情变得极其僵硬。 在所有人当中,三个铁杆小弟的变化最有趣。 暴富愣了一下,然后慌得一批; 多余眼神一黯,然后落寞垂头; 掏裆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我艹!大哥你真牛哔!” 在其他人想起来追问原因时,这哥仨已经完成了一轮心理建设,开始祝福方星河。 “想干就去干吧,你肯定行的!” 方星河心里很感动,温和鼓励道:“你们也要努力,过了14岁,就是半个成年人了,兄弟姐妹可以做一辈子,但人生路只能自己走……” 讲真,这番话的爹味儿多少有点重了,可是方星河也是没办法。 不讲道理,难道要鼓励他们继续混下去吗? 他可太知道在国内瞎胡混是什么结果了。 别闹,都清醒点。 小鹰们七嘴八舌的吵吵了一阵,没能问出方星河如此急切的真正原因,却也意识到了大哥的决心。 不愿意接受,可是只能接受。 最后分别的场景就挺落寞的,感觉一个个都丢了魂。 其实跳级原因很简单:方星河需要更多爆点。 想成为“明星级”青年作家,单靠两三篇作文,远远不够。 小四连续拿了两三届一等奖,然后才获得出书机会,然后又默默发育了好久,直到因为抄袭被告上法庭,才算是终于有了一点大众知名度。 还特么是负的。 方星河敢肯定自己的参赛作品一定比小四的两届一等奖牛哔得多,可这仍然不够用。 在首届乃至于前几届里,唯一的社会性爆点只有韩涵,因为所有人学习都好,惟有他极度偏科,好像是学习差到被开除了? 方星河不太清楚具体细节,只知道个大概。 挂科、留级、反叛、狂言、引发全社会参与的大讨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韩涵就是当时的唯一超顶流,热度到底是什么量级,方星河甚至都不敢妄作判断。 反正巨火,爆火。 方星河没有亲身经历过,现在只能靠猜的,但是他已经决定来一场“捆绑式炒作”了。 到了这份上,必须和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好大哥韩少穿一条裤子盖一床被子啊。 没有他,我多孤单? 没有我,他多寂寞? 所以韩涵走差生叛逆路线,方星河就走浪子回头路线,并称南韩北方,缠缠绵绵到天涯。 想想看,原本和韩涵同为差生,然后忽然醒悟,洗心革面,两人开始背道而驰,这是多么具备戏剧性的对立? 又是多么自然的炒作话题? 到那时,小方的过往、小方的野性、小方的颜值、小方的回头故事,都将具备指数级叠加的价值。 坏的方面,有韩涵帮忙分担火力。 好的方面,有韩涵去做对比。 双赢的好吧?! 当然,我韩哥也确实不吃亏。 虽然这种对比肯定令人不爽,但是绑定之后,韩涵火,方星河就跟着火,同样的,方星河有话题,韩哥就跟着有话题。 延续性强得一批,可比韩四组合有意思多了。 反正我是居高临下的拉踩方,我怕什么? 黑心大方在干正事的时候从来不要脸,计划做出来,直接就奔着好大哥的半辈子去了,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开心。 嘿,嘿~~~ 收好成绩单,小哥四个结伴回家。 直到一直很沉默的多余忽然问:“哥你假期打算怎么过?” “出趟门,去学点东西。” 随口回答之后,方星河转头看向刘富:“暴富,拿点钱,我怕不够。” 刘富马上眼珠子放光:“缺钱?哥,初三好几个班1月份的孝敬还没交,咱们去干一票大的?!” “少扯犊子!” 方星河照着后脑勺一巴掌,暴富马上老实了。 他利索的掏出2000块钱:“够不?咱们的小金库都在这儿了,要是再晚几天,我还能再从家里搞来1000……” “够了,我估计花不上太多钱。” “去哪儿啊哥?”掏裆终于忍不住好奇。 方星河轻轻一笑,目光悠远,语气神往:“去武当山,学拳!” 第8章 脸都不要了! 方星河把三篇作文封在信封里邮了出去,地址和电话填的是暴富家。 然后挎上帆布包,揣着BB机,带着多余出发。 于小多的随行,是一件出乎意料,细想想又很自然的事。 因为他在家里真的很多余。 “我想跟你去长长见识。如果武当山能拜师,我就专心练武,反正我肯定考不上重点高中,等我学好本事,以后给你当保镖,替你挡刀!” 望着于小多坚定的脸,方星河有些恍惚。 记忆里,他好像从未有过如此表情。 怔忪了几秒,方星河灿烂一笑:“好,好兄弟,那咱们就一起去。你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到家里来找我。” 当天夜里,于小多就带着蛇皮口袋搬过来了。 第二天下午,两个小小少年踏上了去湖北的长途列车。 原本给一个人花的钱,现在要保障两个人的生活,方星河选择了硬座。 上车之后,于小多看什么都新鲜,而方星河虽然忍住了,其实心里也是好奇的。 然而这种新鲜和好奇在绿皮车哐当哐当摇晃着开出去半天之后,便迅速的消磨一空,留下来的只有枯燥和疲惫。 整整40个小时啊!真难熬…… 而且还有一点:99年的绿皮火车,真谈不上安全。 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可能是看他俩年纪小,凑上来聊这聊那,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于小多不知所措,但方星河笑眯眯观察了一阵之后,忽然开口:“小多,他再敢故意碰你,就给他身上开两个窟窿,看看狗日的到底是哪路妖怪。” 于小多立即把手伸进怀里,攥紧了匕首的握柄,同时眼露凶光。 那中年人马上高举双手往后缩,讪笑不已,不大会儿,便悄悄挤走换到别的位置了。 火车过了沈阳之后,时间来到夜里11点,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但是也有人开始来回活动。 方星河注意到,某些人在途经自己身旁时,瞥过来的眼神带着忌惮。 天下无贼啊? 最好别来招惹我。 之前不管不顾的血性确实起到了作用,方星河和于小多轮番闭眼,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自此之后,一路顺利。 漫长的38小时之后,列车在十堰东站停靠,离家远行的少年下车伸了个懒腰。 直到此时,重新兴奋过来的于小多才想起来问:“哥,为啥非得来武当山啊?” “因为这里有真功夫。” 方星河回得简单,可心中却思绪万千。 上辈子的时候,为了挣扎求活,他什么办法都尝试过。 武当山三丰派因为出了一个陈师行道长,在世界上都极有名气,所以他亲自上山求学。 在某种意义上,武当养生班确实为他多争取了一点时间。 清心、正念、站桩、行功、平衡膳食…… 虽然没能帮助方星河挡住死亡,但是经过亲身体验,他也确认了,人家是真有东西、有真东西。 遗憾的是,那会儿他只学了养生功,对武当拳剑一窍不通。 现在有机会重来,自然要补上。 【个人能力】栏里空空的,不但看着不舒服,而且也太浪费统子爹的伟力了。 既然能加点,当然是学会越多东西越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大用,反正入了门就可以硬拉上去,精力完全顾得过来。 于小多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问题多多:“哥,你咋知道的?” 方星河随口敷衍道:“多看书,多看报。” 于小多满眼憧憬,又问:“那,是不是学了武当真功夫,以后咱们想干谁就干谁了?” “想什么呢?” 方星河哑然失笑。 “打普通人肯定没问题,但碰到专业练格斗的,赶紧抄家伙。” “啊?!”于小多失望极了,嘟囔着,“我还以为武当功夫贼牛逼呢……” 方星河怕他打退堂鼓,耐心解释道:“道家功法是以养生为目标的根基训练法,协调身心、舒筋活络、补血调气、滋养五脏,只有极少一部分器械功法里带着技击理念。 聪明的国人从来都没有空手对敌的传统,也从不提倡这么干。 古代真正能打的东西是弓马娴熟、刀盾长枪。 拳法,只是抻筋拔骨手眼协调身步相合的基础训练。 基础练好了,肯定比普通人厉害,但也不是你挑战人家专业选手的理由。 都是那些气功骗子,为了赚钱神话了拳和功。 其实哪有那么邪乎? 要相信科学,而科学就是肉不能跟铁碰。 好好练吧,灵活有力,耳聪目明,健康长寿,比什么都强。” 怕死鬼方星河对于健康是真的魔怔,才13岁,考虑的净是103岁的事情。 不过他讲的都是大实话,武当道长亲口跟班上同学科普的。 人家特别坦然,明确解释道:“武术的精华都在兵器里,但是早都过时了,咱们武当太极是拳也是功,唯独不是搏击术,最不提倡用高强度训练去催发潜力,你们要明心正念,以滋养精气神的心态去练习。” 讲得明明白白:拳不能打,兵击不教,好好养生才是正道。 所以方星河从来不信那些传武大忽悠,之所以拜上武当山,主要是为了练武的另外一个好处—— 在未来的好些年里,擅长武术的演员都比不会的要吃香。 一来是“声台形表”里的形,一身好功夫对于形体训练的帮助简直太大了。 二来是武侠影视剧里的机会更多更好。 练家子真身上阵,拍全景又飒又美,而后来那些笨逼新人,全靠近距离特写、慢镜头动作、凌乱剪辑糊弄观众。 你糊弄观众,观众自然用脚投票,让你负分滚粗。 23年方星河接过一次欢瑞世纪的营销单,吹捧成毅的打戏,那是干得最轻松的一个单子。 随便吹,所有的对家都不敢嘲,只能捏着鼻子不聊。 因为在那个年月,人家真是新生代男演员第一,甚至是唯一。 三来,方星河心中有一个野望—— 做一个真正意义上全能且全都拔尖的演员。 后来内娱有一些片子,立意内核什么的都很好,但是,或者由于演员的演技撑不起来、或者在打戏上有严重缺陷、或者制片方在制作费用上过度节省…… 总之,把挺好的东西给拍烂了,令人扼腕叹息。 方星河从来都不打算做一个全靠炒作的流量。 他想看看,顶流的颜值+影帝的演技+皇帝的功夫+国师的审美+余华的才华+n……到底能给世界带来怎样的震撼。 人的一生,太需要一个辉煌灿烂的片段。 而方星河想要的,不是一次,不是两次,不是三次…… 是一直辉煌。 …… 半天后,1月15号,方星河带着于小多登上武当山,在紫霄宫旁,找到了现在还叫“武当山道教武馆”的三丰派武院。 接待的师傅看俩人年纪太小,问得很仔细。 常规问题回答完之后,对方又问:“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武当山来?” 方星河瞥了一眼影影绰绰的内殿,提高音量,慷慨激昂的回道:“我想做一个李连杰那样的功夫巨星,扬我中华武术神威,但我不想去少林寺学拳,佛教这种外来宗教也就是吹的厉害,我相信,咱们道家一定也有真功夫,而且更强!” 内殿里,正在接待客人的清癯道长,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一勾。 意识到这样不够仙风道骨,钟道长急忙正容,但是……真的很难压。 而作为客人的两个大和尚,一个苦笑,一个摇头。 对视的时候,心中腹诽:这是哪来的小破孩儿?为了拜师,脸都不要了! 第9章 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底子尚可。” 钟云龙道长摸了摸方星河的肩膀胳膊,语气淡淡的:“你想当武打明星?” “是。” 方星河仅仅只是点头,话少态度好,体现出一种尊敬乖巧。 “嗯,条件确实不错……” 钟道长捋着胡子,仔细打量方星河,在他那张仍然稚嫩却英俊的脸上停留得格外久,最终轻轻颔首:“那就努力练功吧。” 方星河双手抱拳,恭谨回道:“是,师傅!” “叫错了,师徒相称是大事,叫道长、馆长都可以。” 钟道长摆摆手,但是嘴角又有点难压了。 “是,馆长!” 等轮到于小多,钟道长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根骨很好,练练看吧。” 等到钟道长背着手离开,于小多兴奋挥拳:“哥,馆长夸我根骨好!” 方星河忍俊不禁,很为他的单纯感到有趣。 你单听人家夸你了,怎么不看看态度上的区别? 但他不可能打击自家小弟,笑呵呵道:“走吧,交钱去,接下来咱们一起努力。” 缴费、安置、熟悉环境。 尽管短训武术班是交钱就能进,可是两个少年得到了最好的待遇。 住的是人最少的厢房,吃的管够且有肉,师兄们悉心指点,细致负责。 就这样,方星河在武当山过上了极度规律的生活。 早上六点钟起床做早课。 “尊自然、法天地、爱家国、孝父母、敬师长、严律己、宽待人。上善若水,利而不争;施恩不图报,受恩记千年!” 念过课前训言,陈师行师兄带领大家站桩。 看着前世的名人出现在面前,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方星河并未攀附,而是专心练功。 桩功,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站对了站久了,身体属性会自然成长,从而节省大量星光值。 早课之后,去食堂就餐。 然后少年们要学习张三丰的《大道论》、《玄机直讲》、《玄要篇》,以及《道德经》等经典。 之后,根据不同的进度和习练项目,各自练习。 力量训练负重训练什么的,少年人碰不得,所以方星河只能练套路,学的是武当太极十三势、十二形小架、剑术基本功、三十六路弹腿。 功夫在精不在多,得考虑清楚目标是什么。 只为打得好看,那就主练基本功,拳腿剑齐全,足够用了。 中午吃过饭,午休和自由活动。 方星河处于发育期,耐力又差,所以需要午睡一小会儿,然后再起来看书。 如今他在自学初三课程,在山上的学习效率极高,进度极快,甚至还有余力继续构思长篇。 晚餐之后师兄们各自修行,班里学员就可以根据爱好不同,去学习感兴趣的知识。 三丰派人才济济,教的东西很广,养生,丹道,中医,古文道藏,修心存意,都很实用。 当然,最令于小多好奇且神往的知识,那必须得是正宗道家房中术。 咱方哥就一点不好奇。 正是因为心平气和,所以他学得最快最全。 钟道长有闲暇有兴致的时候,也会跟大家聊聊天,就在燃着香的偏殿里,谈古论今。 方星河很喜欢他口中真真假假的江湖和武林,大部分时间都很玄,但莫名的浪漫。 在充实的生活中,时间好像被加快了。 一晃,就来到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是2月15日,前一天大家早早的睡下,起来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张罗过年。 短期班的学员都回家了,山上只有方星河、于小多、张璇、唐潮、王查理,以及一部分还未成家的师兄。 供过祖师和道教天尊,钟道长将方星河单独叫到房间。 “练了这么多天,感觉怎么样?” 方星河想了想,出人意料的回道:“身心澄澈,很充实。” “好。” 钟道长特别满意,毫不掩饰。 “星河,你勤勉踏实,聪颖有礼,是个很好的修道苗子,你可愿意正式拜我为师?” 一个月以来,方星河没闲着,道长和师兄们也没闲着,对他多有观察。 钟道长从未如此喜欢过哪一个孩子,怎么看方星河怎么顺眼,恰好他又是一个孤儿,此刻,道长甚至动了心思,想将整个三丰派传给他。 但是,方星河只是略一思索,便郑重摇头:“不愿。” 钟道长手一哆嗦,掐断了好几根胡子。 “为何?” 方星河抬起头,诚恳道:“钟师,我不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格,又决心搅动风云,未来必定深陷名利场,福祸相冲,毁誉参半,实在不愿意拖累道家清净地、三丰祖师名。” 这话坦诚,也巧妙。 方星河想做的可不是李莲杰那种谦和懂事相对简单的功夫巨星,李莲杰不敢炒的新闻,他敢炒;李莲杰不敢讲的话,他敢讲;李莲杰不敢反抗的人和事,他要反抗。 总之就是一句话:火里栽金莲,我道由狂生! 钟道长默然许久,叹了口气:“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的心居然这么野…… 如你这样心性的少年,实是我生平仅见。 罢了罢了,拜师之事暂且搁置,开年之后,我教你几套用得着的秘传。” 方星河恭敬俯首:“多谢钟师,拳拳维护之意,星河永远铭记。” “去吧,痴儿。” 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不为人知。 除夕夜,吃过饺子,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大家围在桌前闲聊。 聊着聊着,钟道长又忍不住提点方星河。 “你的根骨不算出众,不过发育好了之后身形应当不错,长相又那么突出,确实很适合走表演路子,所以千万不要懈怠,一定要坚持练习,把基本功打磨到顶尖。” 于小多忍不住问:“馆长,根骨到底是什么?” 钟道长啜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用现代科学的道理来讲,就是骨骼形态、骨密度、肌肉密度、肌肉质量等等所有体质的综合。 长手长脚,搁到古代,你的移动步伐就更大,攻击距离比别人远; 肩宽,骨骼粗实,你就比别人更能挂肉; 肌肉密度高,那么力量就大; 脖子短,手指粗,腰圆,都有各自的优势。 古代真正能打的武人,身材都不好看,实用和好看总是难以兼得,所以你看历史中记载的那些猛将,多半雄奇伟岸。” 于小多一一对照自身,忽然很激动:“那我以后肯定很强!” 陈师兄哑然失笑:“所以师傅才夸你根骨好嘛。” 方星河仔细琢磨着,也提了一个问题:“那怎么样才能好看?” “这涉及到很多种不同的素质。” 钟道长满眼都是方星河,极有耐心的和他举例分析。 “首先,身型好是上上等。 其次要有韵。 国内的武英级,我是一代一代看过来的,上擂台真打,李莲杰进不去前二十,但是讲到打得好看,他至少是前三。 其实他的身型并不出挑,身高不太够,臂短,在形体方面很一般。 那为什么打得那么好看?” “在韵!”于小多兴奋接口。 “对,有韵律感,所以明明是同样的动作,他总能打出值得回味的神韵。” 钟道长点点头,继续往深处讲。 “而韵从何来? 我个人以为,在于协调。 协调是动作美不美的第一要素,远胜其它。 大家都知道我们练武最重爆发力,不能练出一身死力气,可超绝的爆发力是怎么来的? 不是你力量大、速度快,爆发力就强了,而是你足够协调了,能把力量速度完美结合起来,它才会强。 爆发一强,本来慢吞吞的动作,忽然嗖一下打出去,快到有残影,但是力量使到尽头的时候,手稳稳的,不颤不抖,那才叫宗师。 我们讲‘不动不摇就一下’,那一下,是爆发力、控制力、平衡力的内外合一,起到根本作用的正是协调性。 其实这个理念我也是出国交流时和别人学到的,一下子解了我的多年困惑,今天讲给你听,希望你能重视。 你要走武打明星的路,一定要把协调练起来。 不过这个东西不太好练,天赋更重要,你注意一下吧。” “多谢钟师,我明白了。”方星河恭敬道谢,并且举一反三,“篮球之神乔丹,看来就是协调性超绝的最好实证。” 道馆里有电视,可以收看很多节目,方星河一提,大家都恍然大悟。 “对对对!那个滞空真夸张,而且落地特别稳,可不正是协调天赋的体现?” “不止,看看人家第一步的爆发,极其突然隐蔽,短发力却能发大力,他练寸劲儿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黑人天赋太厉害,个个长手长脚,两米高居然还那么协调,我们美国白人也感觉crazy。” “如果奥尼尔身披重甲,再使两把大锤,搞不好都能上去干吕布了。” “那不可能,2米16再加上重甲,根本找不到驼着他能跑起来的马!” “也是,那就是步战打骑兵,冲起来一枪就搅碎了。” 方星河听着往日里修身养性的师兄们忽然讨论起nBA巨星练武会怎样,中间还掺着一个真正的白皮肤美国人,就有一种特别魔幻的冲突感。 想笑的同时,又感觉这一幕真实生动,充满了生活气息。 都是一群鲜活有趣的人啊…… 他也积极参与讨论,提出一个后世人尽皆知的观点:“其实不是外国人强,而是美国黑人特别强,在那个特殊历史环境中,弱的活不下来,一代代筛选出来的顶级基因再做结合,所以特别容易出变态。” “unbelievable!”查理师兄发出一声惊呼,“方,你的角度真可怕,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肯定是真的啊。 再过些年,华夏的10后20后,综合素质在世界范围里都能排得上第一,肌体弱于美黑但智力远胜,身高略逊于北欧但其余方面全赢。 耐受力、抗过敏、寿命、基因健全程度乃至战斗天赋,全都是华夏z世代最强。 除了足球踢不过,其余项目咱家哪样不行? 有机会去外网看看国际友人打嘴炮,警惕吹嘘中国人的声音随处可见。 所以方星河重生之后才在娱乐层面如此不适应,看什么都不顺眼,z世代的骄傲,与眼下的时代实在格格不入。 钟道长没有干涉大家闲聊,继续对着方星河殷殷叮嘱。 “看来你是真懂了,那么以后多往这个方向努力,不要死练套路,趁着正在发育,多做特殊训练。” “是,我记住了。” 方星河确实受到了很大启发,喜由心生。 前期星光值肯定很紧张,所以加点必须要有针对性,明确了各种属性的重要性排序,就可以因需索骥了。 做演员,声台行表,至少三个都需要协调,看来必须将它排到第二位。 一旦加到足够高,再去做任何训练,都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于第一重要的属性是什么…… 是耐力。 方星河需要延长学习锻炼的有效时间,赶紧把耐力短板补上,相对最有性价比。 可惜,还得继续攒星光值。 那个比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10章 传功,六合与八极 新概念大赛的消息暂未传来,但新的一年轰隆隆的来了。 和熬到最后的师兄们互道新年快乐,方星河心底有些恍惚。 这个时代,是不是已经接受我了? 等到于小多搂着他又笑又跳的时候,他才恍然——其实时代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是我终于接受了眼前这个时代。 此念一生,心界骤宽。 恰在此时,陈师兄手持拂尘,向他扫来:“方师弟,来来来,手挥拂尘,扫除阁下一切烦恼西去;怀抱太极,招得先生无数紫气东来。新的一年里,祝你心想事成,所愿皆得。” 方星河笑弯了眼睛:“多谢师兄,新年快乐!” “陈师兄,我呢我呢?”于小多期冀的凑上前去,急不可耐,“我的祝词呢?” “都有都有,哈哈哈哈!” 于小多讨了吉祥话,又满屋子乱窜讨大钱,一个个老铜钱用红纸裹着,裹满玄门的祝福。 方星河没有伸手,却被师兄们硬塞来几个,笑呵呵的捏在手里把玩。 重生以来的第一个除夕,方星河过得充实而又安心。 …… 从初一开始,钟道长亲自演示,传了两套真东西。 第一门就是方星河完全意想不到的功夫——六合大枪。 钟道长拎着一根怕不是有7米长的酸枣木杆,几句话就讲明白了为什么要教他这门功夫。 “欲练兵刃,需得了解兵刃。 武术源远流长,但真正能打的就那么几样。 弓弩甲胄,枪戟刀盾,破甲锤锏,暗器飞镖。 其中,枪为百兵之王,是弓弩之外的实战第一。 但我教你六合大枪,不是让你好勇斗狠,而是大枪在练习过程中最容易领会劲力。 抖大杆子,感受回弹的力量,去中和它平衡它,这样才能出来真东西。 有了劲,回头你再去握剑,轻轻松松。 而且你正在发育期,现在练大枪,应该能对你的协调性成长起到很大作用。” “钟师您费心了,感激不尽。” 方星河恭恭敬敬行礼,聚精会神学习。 六合大枪的基本功,非常简单。 弹抖拦拿扎,再加上基础步法,不大一会儿就传完了。 但这东西易学难练,单靠时间硬磨,怕不是真得练一辈子。 方星河却不担心——哥们有挂。 把基本功和套路学完,只练了一天,【个人技能面板】里就出现了新的条目:六合大枪2。 钟道长教的第二门功夫,仍然不是武当本功,而是八极拳。 “今天我要教你的,是八极拳里的孟村吴氏新架。 八极的三大源流,根基都一样,但是新架套路最多,打起来最好看,最近国家体总正在编绘武术表演规定套路,八极部分就是从孟村新架里提炼出来的,很适合你。” 新架打起来很漂亮,刚劲有力,和太极形成强烈对比。 但是这套拳也最复杂,从基础的桩功到小架再到行劈连手24大势新八大招,有很多不同内容。 学到新八大招的时候,方星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后世在网络上很火的那套网红杀招吗? 阎王三点手、猛虎硬爬山、迎门三不顾、霸王硬折缰、迎风朝阳掌、左右硬开门、黄莺双抱爪、立地通天炮。 后来用Ai做成真人动画之后,帅到每个男生心颤神摇。 学! 这套东西不但要学好,更要练精。 王家卫把《一代宗师》拍成了《宫二传》,梁朝韦的打戏烂得不如川渝家暴男,等以后有机会了,哥们非得拍一部《末代宗师》臊死他们。 下定决心,开始勤学苦练。 两门功夫都来自八极流派,之所以先枪后拳,恐怕是钟道长意识到了方星河已经不会久留,所以先易后难。 果不其然,就在初八的下午,一直平缓小幅增长的星光值,忽然开始大幅度跳涨。 方星河马上意识到,恐怕是自己的作文终于被评委看到了。 看这动静,效果应该不错? 那岂止是不错,那是相当强烈的反响。 著名作家叶辛和复旦文学博导陈思和正在一块儿审稿,陈思和先看到了那篇《狗日的青春日了狗》。 最初只是简单的往下扫,过了大约十五秒钟、四五段之后,他忽然停下,马上翻遍所有文稿,然后把另一篇《性、暴力、和谎言》递给了叶辛。 “老叶,把你那八股先放下,看看这孩子的。” “怎么?”叶辛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有点意思?” “那可不止是有点意思,反正我这篇不止。嘿!这孩子才13岁。” “那行,我看看。” 叶辛接过文稿,在看到题目的一瞬间,精神就被刺得一激灵。 陈思和也重新开始阅读《青春》,细细的开始琢磨。 【你们是怎么看待青春的? 我的意思是,看到这行文字的所有人,你们有没有真正深刻地思考过青春的快乐和阵痛到底因何而来? 如果你们暂时还没有答案,那就听我的。 我先把结论戳在这儿,对不对没得商量,但是你们可以尽情抬杠。 青春期的快乐,百分之百来自于狗屁不是、毛都不懂、没心没肺、莽撞傻逼。 老子曾经曰过:精神病人思维广,二逼青年欢乐多。 你们瞧,贤人早就把这事说透了。 快乐最简单——别想那么多。 而所谓的青春期阵痛…… 真的,你们太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叫阵痛?那分明是一直在痛着。 上上一代人因为疼得太厉害,精神上痿而不举、举而不硬、硬也就那一下,所以搞出了伤痛文学,我在本届大赛的评委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而我们这一代人,伤又伤得不深,痛又痛得不真,叫起来矫揉,哼哼时造作,我看,我们很有可能搞出来蛋疼文学。 但是不管区别有多大,我们两代人,以及夹在中间瑟瑟发抖毫无声量的70一代,青春期过得都不怎么样,这倒是真的。 据我观察,青春期之所以成为大多数人最难受的时期,根本原因在于,你们总是在取悦某些人或者某些事……】 “好!好啊!” 陈思和刚刚读完全文,还没来得及仔细咂摸,就被忽然拍案击节的叶辛给打断了。 不止如此,叶辛还迫不及待的追问:“老陈,还有没有了?” 陈思和随手把最后一篇《长大》递过去,手里死死捏着《青春》:“你先看这篇,我这篇我还得再琢磨琢磨。” 对面的王蒙好奇抬头:“有那么好?来来,也让我过一眼。” 叶辛把《性》传过去,兴奋道:“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好,你明白吗?算了,一看便知。” 总共就三篇,陈丹娅分不到,于是一边往陈思和身边凑,一边问:“和韩涵那孩子比呢?” “不是一路的。” 陈思和摇摇头,眼睛片刻不离文稿。 “韩涵是年轻人里难得的老辣,视角成熟,思考深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而方星河是……” “是奔着干翻所有人去的,野蛮,狂妄,霸气!” “总之比韩涵更辣,也比他更狂。” “叫你们说的我越来越好奇了,快点看,别痒痒人。” 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只剩下哗哗的翻页声。 这年月的文人,捞的是真捞,不要脸的是真不要脸,而纯粹的也是真纯粹。 房间里聚集的这些位,愿意拨冗给学生当评委,自然是希望能够为‘中学语文之改善’、‘文坛年轻之新血’贡献力量的热情之辈。 心思纯粹,只看文章,那方星河必然入得了眼、迷得了心。 一圈人全都传看过一遍之后,王蒙打趣道:“老叶,你写过《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怎么样,对于新一代年轻人有什么看法?” “比不了,比不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 叶辛谦虚摆手,皱眉回忆了一番,方才笑道:“嗯,大约还在稀里糊涂的憧憬着性呢,不敢,也没有能力提笔写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中爆出一阵狂笑,女士笑得尤为肆无忌惮。 铁凝也打趣道:“老叶还写过《蹉跎岁月》呢,也是属于一扒拉就软的伤痛派那一挂的,可被小朋友骂惨了。” “靠!”叶老师气急败坏,“难道你不是上上一代里的?” 铁老师理直气壮:“我是女的,不需要硬。” “哈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狂笑,快乐爆炸。 王亚丽自嘲道:“你们总归是有名有姓,不像我们70后,只配瑟瑟发抖~~~” “这孩子,真的是又凶又野。” “野点好,搞文学最需要野性,不能循规蹈矩。” “那就都给他过了?” “《性》就别过了吧?放进去两篇足够了。” 陈丹娅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新概念项目总干事李其纲跟着点头。 “嗯,咱们最后成书,是要面对广大在校青少年的,《性》放进去不合适。” “可惜了。” “嗐,这可惜什么,那孩子早晚会发书把它刊出去的。” “也是,小方看着就是个不省心的主。” “不省心和蠢,是你儿子的话你选哪个?” “侬脑子瓦特了?!我儿子要是有这才气,再不省心我都认!” “哈哈哈哈!” 编辑部里一片欢声笑语,能挖掘到一个好苗子,大家都很开心,感受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 于是,初十这天,暴富往方星河的BB机里发来了一条速回电的数字代码。 方星河把电话打到他家,听筒里传来的是暴富兴奋的尖叫。 “哥!你过了!3月27日,去上海参加复赛!” 第11章 炸场子,我是认真的! 其实不管复赛的消息有没有传来,方星河都准备回家了。 初二下学期即将开学,总不能一直在山上住着。 第二天,收拾好行囊,迎来离别。 “馆长,暑假我还会再回来的!” 讲这话的是于小多,眼眶含泪,恋恋不舍。 “嗯,好好练习。” 钟道长背着手轻轻点头,大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方星河双手在胸腹前合抱,左手抱右手,大拇指内扣,其余四指并拢,躬身作揖。 “馆长,传艺之恩,不敢或忘,您保重。” “聚散有时,不必介怀。”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钟道长捋着胡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多补了一句: “回去以后不要懈怠,等到你有时间也有精力了,我再介绍你学全八极的另外两大流派,孟村老架和罗疃硬架,之后就看你自己能练成什么样了。” 于小多:所以我到底是不是根骨更好的那一个?总感觉这待遇差得有点多…… 方星河自然也能体会这种厚爱,于是深深鞠躬,感念心中。 和师兄们一一告辞,踏上归途。 又是40小时的车程,重新踏上县城的土地时,已是初春。 到家扔下东西,去澡堂子洗了个大澡,搓掉半斤死皮,方星河再往镜子前一站,赫然便是一个龙章凤姿的顶帅少年。 刚刚重生时只是普通野草,而此时,颜值99,身高174,技能栏满满当当,没有荒废一丝时间。 【属性面板】 外形属性:颜值99、身材72 体质属性:力量54、速度80、耐力61、灵敏75、柔韧73 隐藏属性:协调72、感知60、恢复74、免疫61、健康71 艺术属性:写作79 【技能面板】 武当太极桩:42 武当太极十三势:33 基础剑术:28 基础步法:27 基础腿法:25 孟村新架八极:10 六合大枪:12 【星光面板】 【粉丝数:128】 【星光值:4758】 【星耀值:0】 方星河正处在发育期,所有属性都有进步。 不过,相对于体质属性的暴涨,隐藏属性涨得实在太慢,一点两点的往上蹭。 这恐怕没什么办法,外部属性就是更容易练出来,内在天赋就是很难提高,只能寄希望于星光。 粉丝倒是涨得挺快的,日常接触较多的人,基本都有点好感。 但是,如此漫长的时间,128个粉丝只贡献了不到5000星光,实在很可怜。 而这意味着一个铁律——在没有事情发生时,普通粉丝对偶像的情感投射明显不够。 也对,都有各自的生活,没事想你干嘛? 鸡血粉毕竟是极少数。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有足够多的作品。 作品多了,粉丝闲着没事就能扫一眼,自然而然的便会想起。 作品数量能够解决关联度,也就是触发次数的问题,那么作品质量就能够解决情绪投入,也就是受触动程度的问题。 当作品又多又好时,艺术生命就健康长寿了。 但是这里面仍有一个细节,作品又多又好≠粉丝又多又死忠,这是两回事。 其间的门道多到能写出n篇论文,也就是常年冲在营销第一线的方星河能够捋清,这年月的经纪公司乃至于明星本人,对此都懵懵懂懂。 所以,看着镜子里帅到耀眼的自己,方星河心满意足,深感未来可期。 “第一步已经成功踏出去了,接下来,一路撞过去就好,加油吧大帅逼!” 开开心心回到小院,暴富和掏裆早已经带着小鹰们摸进来了,大家一看到方星河,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呼。 除了早已习惯的多余,每个人都大吃一斤。 “我操!” “哥你咋越来越帅了?” “就是!走之前也帅,但是没这么夸张啊……” “眼睛都变sai了?” “妈耶,我要不行了,心脏砰砰砰乱跳……大王,你需要压寨夫人不?我什么都会!” “滚边儿拉去,骚鸡丑八怪!” “你才要滚,豆芽菜!” 两只母鹰莫名其妙的就吵起来了,尽管问题不大,但方星河也很内疚。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对于小伙伴们的疑惑,他没有解释。 原本75的颜值就不丑,现在一点点发育到极限,用一句青春期长开了就能搪塞,懒得搪塞也不至于有人猜到真相。 现在,只管臭美就得了。 而且拉胯的衣服、丑爆的头型,封住了至少9点上限。 回头等我收拾好了,你们才会真正理解什么叫做颜值震撼。 嘻嘻哈哈闹了一阵之后,方星河请他们撸串,十几个半大孩子再加上酒水,居然100多块钱就搞定了。 这时候的凉菜也是真好吃,明明是从大棚里种出来的反季节品种,黄瓜却贼有味儿,西红柿更是酸甜可口软糯出沙,香得方淮头皮发麻。 然后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好吃的品种,到底是因为啥才被淘汰的? 不管了,以后每天我都要炫两个。 爽吃一顿,结束的时候,暴富偷偷摸摸的问:“哥,县里新开了家舞厅……” “去什么舞厅!” 方星河感觉这小子是真飘了,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电脑房不够你玩的啊?” 屁大点动静就被房大胆听到了,急忙冲过来蹦跶:“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行吧,那就都去呗。 一行十几个人呼呼啦啦杀到此时还不叫网吧的网吧。 开了机,各自坐下,方星河正忙着应付黏人的房大胆,隔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嘀嘀”。 咦?有QQ了? 方星河转头问张奇:“那个软件是干嘛的?” 张奇兴奋解释:“聊天交友的!大哥,我帮你下一个,贼有意思!” “行。” 任他捅咕,最后桌面上多出来一个叫做QiCQ的小企鹅。 简单研究一下,方星河成功注册了一个账号,好家伙,5位数,1开头,11588! 托尼马现在混得这么惨吗? 他正笑着,房大胆他们也各自弄了一个账号,开始互相加好友。 方星河生涩地摆弄着简陋软件,忽然有个聪明蛋主动发来消息:“你好!你是gg还是mm?” 谁啊?学得这么快。 随手回了句:“我是gg。” 然后点开对方的头像一看……咦?10001,一号QQ,这不是托尼马的账号吗? 正懵着,马总的回复到了:“好巧,我是mm!你好呀。” 噗! 方星河一口冰阔乐差点喷到屏幕上,就感觉贼吉尔玄奇。 不是,大哥你啥情况?! 他以为可能是弄错了,于是试探道:“真的吗?我不信。” 秋叶:“真的!不信你看我头像!” 看到了,从一个蓝色男头,变成了紫色头发的大眼睛女头。 他可真智障啊…… 明明是一个理工男,到底是谁给你勇气玩这套的? 方星河笑得不行不行的,回复道:“那好吧,我是社会大哥,以后gg罩着你!” 秋叶:“真的吗?你好厉害!你是哪里人呀?” 星河灿烂:“山海关以北都是我地盘,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儿要来这边,尽管报我名字,想杀谁杀谁!” 托尼马不吭声了,估计是正麻着呢吧…… 方星河嘎嘎嘎乐了一阵,又在网上转了一圈看看新闻,感觉没什么意思,便准备回家。 临走前,房大胆再一次黏黏糊糊的凑过来,腻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去魔都啊?给我俩带礼物不?” “哟,要礼物的时候你还知道带上卢婷婷?” “那你看,我俩是好姐妹嘛!” “那你应该花自己的钱给好姐妹买礼物,这才叫诚意。而我作为一个跑腿的,再收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嗳?!” 小女孩被方星河绕进去了,正要细琢磨哪里不对,水军头子又使出惯用法宝:“估摸着23号就得出发,绿皮火车太慢了,真遭罪。” 房雨婷闻言又是失落又是心疼。 “那确实累,可惜我没能过去初赛,不然就可以陪你一起去了……” 你可快点拉倒吧,幸好你没过。 方星河心里全是腹诽,哄小孩似的把她和卢婷婷哄到一块儿,赶紧跑了。 13岁啊!罪过…… 回家也闲不住,继续劳累。 方星河画了两张图,去市场找到一个做衣服的老师傅。 “你的意思是,要做一套贴身的中山装?” 师傅有点替他心疼钱:“可是你正在长个子吧?太贴身的,穿一两次就不行了哇!” 帅一次还不够? 方星河笑呵呵回道:“有一个重要场合,必须得穿好点。” “那行吧,一周之后来取。” 老师傅叹了口气,随后轻声嘀咕:“还别说,这不带胸前口袋的贴身中山装还挺好看……” 方星河哪懂什么服装设计? 只不过是一套简简单单的极简风修身中山装,再配上一件小立领白衬衫罢了。 搁到后世也特别能彰显颜值身材,搁到现在……啧啧。 炸场子,我是认真的。 第12章 走到哪里都有富婆倒追的那些年 在家里待了没两天,终于开学了。 报到那天,方星河一进门,班里同学又双叒叕炸了。 “我操,哥你真屌!” “玛雅!方星河这也太帅了吧?” “上学期只是小帅,一个假期过去,简直追上金成武了。” “一般般吧……吸溜。” “方星河真酷,好想和他处对象啊……” 这一回,班里的好学生乖乖女们也坐不住了,一个个跟朋友交头接耳的,眼睛片刻不离男魅魔。 为了去魔都参赛,方星河特意弄了一头纯正的红发。 两侧刮得只剩青茬,头顶上半长不长的头发用发蜡抓起来,像是一蓬熊熊燃烧的暗红色火焰。 顶格99的颜值,意味着他的完美骨相能够适配任何发型。 现在露出整张脸,简直嘎嘎乱杀。 为了突出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心机boy又将眉锋刮薄了一些,更添三分锐利。 那效果别说他们震惊,方星河自己都快要自恋了。 一般而言,只有肤浅的男人才会过度关心自身颜值,但是方星河觉得自己不一样——我可不是肤浅,我是特别肤浅! 嘎嘎嘎~~~ 至于为什么是红头发…… 灌篮高手刚刚完结没多久,而乔丹的封神又带动了篮球热潮的扩大,有这么优质的热度不去蹭,还做什么水军头子? 如今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考场,到时候一顿狂杀,残暴到血海漂杵寸草不留,让记者主动写稿子艳压。 第一次和全国读者见面,我算不算最有诚意的那个? 必须算,媒体会爱死他的。 老房进教室的时候,习惯性的往后面一扫,忽然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方星河,你又搞什么?” “为母校争光啊!” 方星河理直气壮的胡扯:“马上去魔都参赛了,那地方本来就特别排外,不能叫人以为咱们这儿是乡下,否则得了奖也容易被看做是走了狗屎运,您说对不对?” “嘶……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有必要了……” 房老师苦笑摇头,随后掏出证明:“给,你的参赛证明,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方星河去外面浪根本不需要请假,但是参赛得有学校开具的证明,否则B组不认,会被归到C组。 “谢谢老师。对了,您管管房雨婷,最近又总是缠着我……” 正在悄悄摸过来的房雨婷愕然瞪大双眼,整个人气到发抖浑身冰冷。 这男人是条狗吧? 能不能把你的高冷霸气桀骜都恢复一下? 不能。 方星河冲她挑了下眉,然后开开心心看着她被亲爹揪着后脖领子拎走了。 结果就是便宜了卢婷婷——她一扭头就能缠上鹰王。 不过没有了房大胆冲锋在前,她又恢复了安静,乖乖和男神一起学习,就很可爱。 一边学习,一边锻炼,时间走得飞快。 3月23日,方星河再次踏上征途。 去魔都的那趟所谓快车也并没有快很多,不过这次的车票能报销,所以方星河选择了卧铺。 被臭脚丫子、煎饼大葱、玉米茶蛋、白酒香烟的混合味道熏陶了一路,方星河一挥而就写下一篇新杂文《绿皮火车上的江湖》。 专注的写作姿态,吸引了对面上铺的大姐。 那可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好姐姐,成熟而优雅,知性又有大雷,浑身散发着一种招蜂引蝶的气息。 自打她在帝都上车开始,同车厢里的另外两位大哥就不止一次的试图搭话,可惜收到的只是礼貌疏远的拒绝。 结果她主动向方星河递出了想要聊一聊的甘露枝。 “小同学,你在搞创作?” “姐姐,直接点。” 方星河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你闲着没事儿,我可忙着呢,是看上这张脸了还是随便找个人解闷儿,拿个章程出来。” “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姐姐彻底把手里的知音给放下了,很有一种寻根探底大聊一场的架势。 但方星河看到她摆在桌面上的杂志,《知音》、《意林》、《读者》、《青年文摘》,就不是很想搭理她。 后来这帮浓缩鸡汤倒反天罡,把阵地转向国外了,但他仍然知道早前“高浓度意林”的梗。 就欺负现在的国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硬把人的嘴掰开,往里猛灌狗粮,不肯吃,还要拿鞭子抽你……什么狗草的。 所以哪怕千字一千元的稿费唾手可得,方星河也没想过给他们投稿。 身为z世代重生者,饿死也不能留下这种黑历史。 方星河是真不想搭理她,很烦这种只有雷的早年女文青。 但是,姐姐实在太会了……她带了好多吃的! 于是方星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期间臭不要脸的蹭了四桶康师傅泡面、两袋真空扒鸡、四袋牛头牛肉干、若干水果零食Ad钙奶。 羡慕得那两位大哥鸡眼通红,但这怎么学?没得学。 然后聊到快下车,方星河仍然什么底都没露,而姐姐连她前男友欠钱不还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了。 期间数次打探:“你挺成熟的,真不到十八吗?” 面对她隐隐的期冀,方星河特别不讲武德的冲她笑了一下:“不止十八,行了吧?” 那笑容非常营业——就是后世偶像们帅而自知,经过了精心练习,特别能够展现自身魅力的高含糖量浅笑。 这搁谁不迷糊?! 姐姐瞬间耳根微红,羞涩捂嘴,眼里开始含着女人熟透之后时常泛滥的媚意。 然后人也坐到了这边的下铺,就是方星河的铺位。 很好,新的写作素材也有了——《我走到哪儿都被富婆倒追的那些年》 新文章打出底稿的时候,魔都终于到了。 方星河提上裤子就走——比喻的修辞手法,倒也没真的脱过。 三十年前的魔都,是一副方星河想象不到的模样。 火车站附近很乱,极度的乱。 出站之后也不算干净,红袖章有在努力,可惜能够管得到的地方实在不多。 于是,方星河才一露头,就被不怀好意的偷儿、急着发车的黑车司机、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大娘、花枝招展喊着“我们家妹儿好看”的旅馆老板娘给盯上了。 真好,魔都真热情。 方星河拍开一只伸过来的手,用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那个猥琐瘦子马上若无其事的走开。 目标多得是,不好搞就换一个呗,没必要死磕。 大赛办事员提前讲清了应该怎样乘坐地铁,但是在方星河执行之前,姐姐硬拉着他拐向马路对面。 “走吧弟弟,去哪我送你。” 在看到她那辆丑爆方头奔驰的那一刻,少年顿时意识到,哥们颜值的含金量仍在继续上升。 行吧,那就再蹭蹭。 坐着姐姐的车来到肇嘉浜路和东安路的交界处,方星河示意自己到了。 下车前,姐姐又塞来一张名片,叮嘱道:“有什么麻烦,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蕾姐。” 方星河的态度乖巧极了,然后等到下了车,走过路口时,随手就把名片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种一看就是二代的沪上大小姐,确实能够解决很多麻烦,但是她本人自身携带的麻烦同样远超方星河现在的层级。 所以,缘尽于此,相忘于江湖就得了,我跟你黏糊个屁。 小方走得潇洒,但是却不知道,姐姐一直在车里盯着他看,直到看见他把名片扔掉,一边咬牙一边笑:“小赤佬!傲得跟什么似的,真烦人……” 巧了不是? 新概念组委的总干事李其纲,对方星河的第一印象,也是傲气。 第13章 开始炸场子 方星河在接待处报名的时候,李其纲刚好在此坐镇。 原本他低着头正在写东西,然后就被宾馆前台小姐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给惊醒了。 一抬头,被那张满是神性的脸蛮不讲理地撞在视网膜上,李其纲顿时倒吸了一口陕西大凉皮。 “嘶……” 他凭空体会到了一种被油泼辣子冲进鼻腔的感觉,开始很呛,然后鼻尖微微冒汗,最后精神一振。 “同学,你也是来参加新概念作文比赛的?” “对。” 方星河瞥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的把报名文件放在桌面。 此刻,他已经进入到了一种间离状态。 我是来征服这一切的,并不打算跟谁交朋友。 所以……都给哥靠墙站好! 李其纲感受到了眼前少年那种顾盼唯我的冷漠,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期待,他急忙去看报名资料,陡然狂喜:“你是方星河?” “对,这是我的身份证。” 果然如此,就该这样! 李其纲暗自喟叹,那几篇文章和眼前的少年实在太适配了。 如果是先看到人,再去猜测对方的文章,他照样会把《青春》和《性》安在少年头上。 之所以震惊,主要是因为身高已有175的俊秀少年实在不像14岁。 另外一位登记组成员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追问了一句:“你还不满14岁,怎么有身份证的?” “我是孤儿,民政部门带我办的。” 方星河平静冷淡的声音一出口,前台女孩和看热闹的服务人员发出一片低声惊呼,面板里的粉丝数量瞬间+4。 而且起步都是第二级的中坚粉。 作品? 喜欢一个有颜值有才华的可怜小男孩需要什么作品! 任由母性肆意泛滥就足够了。 方星河没回头,轻轻敲了下桌面提醒好像正在内疚的工作人员:“需要签到吗?我的房间在哪里?” 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不需要刻意卖惨。 因为当你的作品征服了旁人时,他们会主动了解你,并且自发幻想你在没有他们支持的那段日子里过得有多么凄惨悲凉惹人心疼。 “噢噢,好的,在这儿签名。” 李其纲从感慨中惊醒,然后主动带着方星河去到房间。 “每个选手都是单人间,保证你们能够得到最好的休息,一日三餐都有供应,记得按时下楼……” 他明显还想和方星河再聊聊,但是方星河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谢谢您,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噢噢,好的,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下去找我们的工作人员……” 李其纲下楼之后,又在接待处坐了一会儿,但实在坐不住,屁股痒得跟什么似的。 最后,他匆匆离去,狂奔回萌芽编辑部。 一进门,便兴奋高呼:“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评委们并不都在这儿,有些人是准备27号再过来监督比赛,房间里只有寥寥几人。 “谁啊?” “猜猜!” “能让你这么兴奋……”陈丹娅眼睛忽然一亮,“方星河来了?” “对!是他!” 李其纲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孩子本人有多帅,你们绝对想不到!” 为人古板的副总编老肇皱了一下眉:“作文大赛,比的是写作能力,帅是干什么用的?” “他能火啊!” 李其纲的反应自然而然,回答近乎于脱口而出:“复赛他能考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断言,但是只要把照片登出去,我保证全国的小女孩都得疯!” 老肇愈发不悦,但是好奇的陈丹娅抢在他前面开口。 “那么夸张?以他的水平,拿奖轻轻松松,这要是再能叠加上别的优势,你们萌芽可就真有救了。” 作家出版社的王亚丽也彻底来了兴趣。 “我们这边的初步打算是借着新概念这股东风,看看能不能挖掘出来几个兼具实力和风格的青年作家,从而给一潭死水的文坛带来一些新气象,其纲,你感觉方星河行不行?” “你又不是没看过他那几篇文章。” 李其纲信心满满:“大长篇不好讲,但是单写杂文,他也足以给青少年读者市场带来一场冲击了。” “嗯,这倒是。” 王亚丽口风一转:“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他?” “别去了。”李其纲摆摆手,“这孩子桀骜得很,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烈了……” 李其纲巴拉巴拉一讲,方星河又涨了5个粉。 王亚丽和陈丹娅顿时坐不住了,非得去宾馆守着,但又不想敲门打扰方星河,于是就等在了餐厅里。 所以,当方星河下楼吃晚饭时,便发现有两个阿姨不停往他这边打量。 大帅逼没有多想,因为所有女人都偷瞄他。 99点颜值的威力,在离开了三中那个固定地盘之后,正在越来越明显的绽放。 吃过饭,回到房间,抓紧时间又刷了几套试卷。 复赛考试在他心里并不如何重要,保底一等奖,区别只在于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反而是中考麻烦多了。 有实力,就是这么自信。 …… 接下来的两天,他又看到了好些个同样来自外地的参赛者。 每个人看到他的表情都差不多—— wow~⊙o⊙ 魅魔少年的表情总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但是身姿笔挺,核心永远收紧,一举一动自然洒脱。 青少年常见的含胸驼背畏畏缩缩,在方星河身上从未存在过。 而练武之后,以前略带松垮的仪态也被改造了,于是现在的方大帅逼,不止帅,而且帅得很有气场。 这直接导致了他没有交到任何朋友。 别的参赛者互相之间常有闲聊,但是一看到他的身影,马上就变得很不自在。 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分别是女生的“他好帅”和男生的“他好屌”。 哥们,你知道的太多了。 方星河有时会想:其实我很好沟通的,一勾就通。 然而最终他也没有尝试破冰——做题的时间都捉襟见肘的,交朋友什么的暂时就算了吧。 再者,和我成为朋友恐怕也不是什么幸事。 时间一晃来到27号。 135名参赛者早早来到南洋模范中学一幢名为敬信的旧楼里,分散在7个考场中,等待题目。 方星河坐在最后一排,漫不经心的转着钢笔。 候场时,果然没有看到韩涵。 此时的好大哥大约正梳着一头陈浩南式中分长发,时常腼腆地垂着头,偶尔戴着眼镜,但大部分时间不戴。 年轻的韩少很有趣的,反正肯定比导演韩涵有趣得多。 没看到人,方星河有一丢丢遗憾,不过此刻的他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倒也不无聊。 前面有人悄悄摸摸的回头看他,眼神躲躲闪闪,很重的偷感。 不至于的,姐妹,想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 方星河忽然冲着某位幸运儿挑了挑眉,把她给吓得猛一缩头,膝盖好像撞到了桌子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姑娘眼泪汪汪的趴在了桌面上…… 很好,早晚把你写进我的书里。 坏种嘿嘿一笑,在稿纸开头署下“方星河”三个大字,潦草,随性,不很好看但有风格。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留着狮子头的老师走了进来,他拿着一枚苹果,对所有人展示了一下,忽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将缺了一块的苹果放在讲台上,狮子头笑呵呵开口。 “同学们,这就是作文题目,总共三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你们随便写。”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轻微的混乱,同学们都有些慌,感觉很受冲击。 早已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方星河,他想起来了,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复赛题目据说很缺德,原来是这么个缺德法。 因为破题的空间太广,所以立意反而变难了,想写得出彩确实很有难度。 但是问题不大,justsoso。 方星河笑了笑,随手就列出了七八个纲。 第14章 复赛作文 饱受后现代信息轰炸的思维,让方星河很快就确定了最有价值的立意。 残缺美、被破坏的环境等等立意都太大众了,好写,但没劲。 最牛逼的写法当然是延伸到人性幽微之处,或者写社会与政治的批评文,但是考虑到成文之后面对的受众,又不宜写得太过深刻。 方星河花了一点时间进行取舍判断,最终确定的立意是—— 性本中,不善不恶。 是际遇决定我们最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一旦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通过“修炼”,亲手去创造一个我们想要成为的“我”。 知命但不从命,方为正道。 …… 这样的立意,显然是叛逆而又积极的。 和《青春》一文的思想一脉相承。 对青少年所能形成的效果大约是……懵哔不伤脑? 理解起来或许有门槛,但是不理解也不妨碍他们感觉很帅,大概如此吧。 做一个外形上和思想上都顶尖的大帅逼,库库吸粉,正是方星河从写作起步的本意。 当然,因为不够了解现在的年轻生态,所以他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是尽最大努力而已。 希望结果是最好的那个吧…… 定下核心,开始动笔。 …… 【有一位老师,在我面前掏出一个很漂亮的红苹果,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牙印很丑。 苹果原本浑圆一体,还能保存很长时间,但在半分钟之后,缺口处渐渐氧化,我已经看到了它的结局:快速走向腐败。 是什么在侵染它的伤口? 是空气中的所有。 那么,又是什么在侵染我们? 是文明中的一切。 哲学家、疯子和年轻的傻逼们总想改变世界,可世界从不在意,客观存在不喜不悲,只有文明会给予他们反馈,也只有构成文明的人和由人诞生的种种意识行为情绪欲望才会对文明中的幼小个体进行雕琢塑造乃至于玩弄摧残。 这,便是侵染。 这个过程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很坏,大部分情况下不好也不坏。 好的侵染过程是什么样子的? 大抵是被悉心照料着,那层漂亮的表皮从未破损,一直在正确的吸收着营养,也有效的过滤了毒素罢。 我不确定,我没见过,我瞎猜的。 那坏的侵染过程呢? 便如眼前这般,被咬了一口,缺了一块,外面的一切都长驱直入,伤口很快溃烂,最后要么一直烂到深处,要么结成狰狞的疤。 我经常接触的很多同龄人,都在还没有认识我的时候就被咬过了。 因此,我总感觉他们发育得不怎么好,有点奇形怪状的。 然而实际上他们同样如此看待我,这种“乌鸦只能看到猪黑,看不到自己黑”的奇妙状况,启发了我的思考,终于让我挖掘出一个残忍的真相—— 决定我们这些没有被精心照顾的野孩子最终成为“什么玩意”的根本原因,正是取决于我们在什么阶段、因为什么破事儿、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有些原因很辛酸,另外一些则很可笑。 或许只是因为母亲被长舌妇嘲笑了一番,又或许是父亲打牌输了钱,甚至是老师在第一次问话的时候出于畏惧而回答得慢了一些,然后就会有一张恶形恶状的大嘴忽然咬过来。 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导致我们成为那个撒气筒,而直到疼痛刺进脑海,无辜的我们却仍然懵懵懂懂。 真可悲。 更可悲的是,伤害远不止于撒气,那些来自于父母常年打架、有外遇、离异甚至意外去世等等特殊情况所造成的创伤,真的会痛入骨髓。 我不想写这一段,你们自己对号入座吧。 反正不管原因有多少种,结果总是趋同的—— 缺掉的那一块,不再能够抵御外部的侵染,所以不管我们以后遇到了多么好的人,再怎么被照料保护,腐烂的部分却还是在向深处蔓延。 于是我们从婴胎时期的至精至和、天生近道,再到青少年时期的茫然愤懑、纠结矛盾,最后到成人阶段的虚伪麻木、蝇营狗苟……一路downdown。 更后面不提也罢,有些人到了这个阶段就死了,只是在很多年之后才埋下去。 行尸走肉到底是谁发明的成语?真有智慧。 溃烂的开始,发生在童年时期总是最惨烈的,童年缺失是一种病变,要用一辈子去治疗,可也没谁敢保证一定治得过来。 发生在少年时期就好一些,孩子多少有些接受能力了,兴许被激发出第二形态了也不一定。 比如我,我打架超凶,第二形态如三十狼似四十虎,极其可怕。 发生在这个年龄段的伤害,我管它叫做少年失意,严重性可轻可重,得看那些东西是怎么下的口。 最后是发生在青年时代的挫折——我倒是觉得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多受点挫折不见得是坏事,少年时期没挨过的毒打,让社会补上,应该还挺能磨砺人的。 反正别磨砺我,我对挫折真是够够的了,现在只想看别人的笑话。 总结了“在什么阶段”、“因为什么破事儿”之后,剩下的“被什么东西”让我十分踌躇,不知道要骂到什么程度。 因为能咬掉我们一块肉的99%是父母、亲朋、师长。 被路边的野狗咬一口,是留不下内伤的。 只要带几个哥们儿干死它然后美滋滋吃两顿狗肉,你就会明白,这玩意儿听话的时候是宠物,不听话的时候就只是食物。 但是亲近的人不一样,尤其是父母,他们不和、偏心、愚昧、暴躁,一个孩子能怎么办? 没办法啊,对吧? 开始我十分想不通,后来终于在道家典籍里找到了答案。 人的际遇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我们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被啃噬出了什么样的缺口,在18岁之前,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道家讲命,中国人也信命,但是道家对此从不消极,中华民族的先哲们也从不消极。 葛洪在《抱朴子》里第一个喊出了“我命在我不在天”,振聋发聩。 在清朝文康宣传“顺天知命”之前,老祖宗们信奉的一直都是“逆天改命”,从诸葛亮摆下七星续命灯一路上溯到大禹治水,这都是“世事多不如意,我当以命搏之”的典范。 具体的方法也有。 老子用《道德经》告诉我们:“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被咬坏了不要紧,慢慢学习修行,知世故晓善恶但不随波逐流,守着心气,一点一点对自己修修补补,最终回到婴儿那种返本归真,近乎于道的境界。 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务实的解题思路。 发现自己被咬了一口的时候先别慌,仔细看看咬哪儿了,破了多大口子,再琢磨琢磨到底因为啥,然后自己跟自己发个誓——以后我绝不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接下来,开始抗争。 努力变强,野蛮生长,等到强大到一定程度,谁再冲你张嘴,就扇掉他的满口烂牙。 足够的力量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而力量既可以是肤浅的钱,也可以是深邃的知见,还可以是隆旺的声誉,甚至可以是极致强健的体魄。 总之是什么都好,唯独不要被吓住,止步不前。 当我们停在原地放弃反抗的那天,那个好不容易从母胎里诞生并发育到现在的“我”就真的死掉了,阎王簿上已登名,批语是两个大字:废物。 倘若我是那枚苹果,任何人想要咬我,都得做好后半生只能喝粥的心理准备。 狂? 狂才是少年郎。 当然,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当你足够强,也就不必动用力量了,视线所及之处,尽皆笑颜。 对此我同样深有体会。 初二上学期之前我经常打架,因为不动手就总有人蹬鼻子上脸,想在你野爹我身上找存在感,直到我干了一件大事,校园里马上一片安静详和,偶尔出去转一圈,个个点头哈腰,没意思极了。 所以我才改邪归正,放下刀,提起笔,写这些狗屁不通的酸文。 此刻我忽然有些烦躁,并且不禁质问自己:我方星河堂堂一个横扫初中部的mini大哥,为什么要坐在这个破地方用我拙劣的语言绞尽脑汁地讲这些本质上关我屁事的大道理? 仔细想了想,答案呼之欲出—— 噢,我是为了出名,出了名就能赚到大钱,有了钱就可以自由生长,然后做任何我喜欢的事。 那就没问题了。 为了变强,我可以接受暂时的很多不快乐,并且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彻底功成。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挺好的诗,对吧? 后面两句我也很喜欢,但是原文不方便写出来,我给你们总结一下大概意思吧。 ——有朝一日,等我牛哔起来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必须把你们这些咔嚓咔嚓乱咬老子的畜生全都干成碎渣,再把骨灰都给你们扬了! 有点小心眼儿,但这就是我想要成为的我。 不建议效仿,可以借鉴。 写到这里,心中最真切的情感忽然开始翻涌,渐渐变得清晰。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而是被很多人咒骂畏惧的野孩子,但我也不坏,我只是在抗争,同一些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意抗衡斗争。 现在我很好,吃力但鲜艳的活着。 愿你们也一样,不被驯化,不受侵染,不屈从于命运,主动成为一个你最想要成为的你。 倘若这样的人多了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将不再孤单。 便如同鲁迅先生所言的炬火,不必等候旁人的照亮,只发出自己的一点光,或许并不很璀璨,但在伤痕累累的同类中却也显得熠熠生辉。 如此,大约便是属于我们的盛世了吧? …… 瞧,现在我也是一个妄图改变世界的哲学家、疯子或者年轻傻逼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 那便这样罢。 希望快点看到那一天。】 第15章 初见好大哥【感谢‘业之杰体育\’大哥盟主】 草稿一气呵成,方星河又检查了两遍,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爹味有点略浓? 他又仔细思考了片刻,感觉这种事儿没法两全。 “一个被咬掉一口的苹果”所能阐发出来的最高立意,再怎么琢磨也就这样了。 作文又不是大长篇,由于篇幅短,所以只能一条线顺下来,想要效果好,就必须输出足够的情绪。 情绪一旦过于浓烈,就一定会有人深爱,也有人反感。 没有什么文章是牛逼到所有人都必须喜欢的,确定没有偏离目标受众就好,其余的不必苛求。 考虑到目标受众是纸媒时代的青少年,那么写到眼下的程度应该刚刚好。 于是,方星河简单修润了一下文字,便最终定稿了。 将全篇抄写一遍,举手交卷。 “写完了?” 监考老师极为和颜悦色,对方星河有一种明显的另眼相待:“时间还多,不再润润吗?” 少年感受到这一点,浅笑点头,道:“没什么修改的必要了,就这样吧。” “好,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于是方星河潇洒出门。 三月底的魔都校园已有了半边春意,难得的明媚天气,阳光很暖。 从旧楼旁的小路穿到校门,一路上并无旁人。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正在酝酿着激流的小楼,少年轻轻一笑,自由惬意的抻了个懒腰。 大梦谁先觉? 狂生我自知啊…… 到了宾馆,和和气气向前台问了句哪里能熨衣服。 小姐姐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道:“你把想要熨的衣服交给我吧,我去给你找后勤的大姐。”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方星河吝啬至极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笑。 可是小姐姐仍然一副大受鼓舞的模样,壮着胆子问:“你的眼睛好漂亮,是天生的吗?” 瞧,这就是方总在外面总是扮高冷的原因,真不是哥们精分,而是这帮女孩子大姐姐小阿姨太不矜持。 你们总是这样子,叫那些丑哥们儿看到了,得多伤心? 方星河摇摇头,耐着性子回了最后一句:“不是,初一才开始慢慢变化的。我上去拿衣服,麻烦你稍等。” “不麻烦不麻烦!嘿嘿嘿嘿……” 小姐姐眯着眼睛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不用看都知道,又一个陷入花痴型女友粉综合征的怀春少女。 别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这么两句对话,但是她脑海里的故事大概率已经发展到了高潮,生儿生女叫什么名字怕是都有了明确结果。 转身上楼时,方星河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 被人狂热的喜欢着到底爽不爽? 讲句大实话,巨爽! 太能满足生而为人的虚荣心了。 不管男人女人大哥屌丝,装逼都是刚需,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如果那种喜欢不仅仅是虚空狂热,还有因为哥们儿特别牛逼而产生的崇拜,那会更爽,叫人飘飘欲仙。 而这,正是方星河的部分动力之所在。 到房间把整套衣服带下去,回来继续刷题。 中午下楼吃饭的时候,听到不少参赛者都在抱怨,题目太难了,好怪,发挥得不理想,等等等等。 可能是结束之后大家的心态都放轻松了,于是终于有几个女生敢于……盯着方星河看了。 就只是看,也没上来搭话,行动力相比后世确实弱鸡。 这并不是淳朴,而是个人意识难以突破环境的限制,讲白了,心态不够强大。 好大哥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敢喷,我辈楷模。 又是想他的一天~~~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方星河下午去拿衣服的时候,忽然就和韩涵在宾馆里不期而遇。 李其纲老师和叶兆言老师陪同,带着果然长发飘飘的韩涵和一个中年人从走廊里经过,直奔一间空房。 看到方星河,李老师特别惊喜:“小方,考得怎么样?” “挺稳的。” 方星河并没有刻意谦虚,随后转头打量韩涵。 与此同时,韩涵也抬起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韩浩南整个僵在那里,眼珠子瞪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字面意义上的目瞪口呆。 99的颜值好像把大哥吓到了~~~ 其实韩少也是帅小伙,五官没啥硬伤,整体气质挺出众的,给他80分不算委屈。 然而颜值这玩意儿太怕对比,99和95的差距都大到不行,更何况99对上80。 唔,如此对比多少有点残忍了…… 方星河对着呆愣愣的好大哥笑了笑,随后转头问李其纲:“您这是?” “有一位参赛选手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而没有通知到,他的初赛作品水平很高,恰好人又住在魔都本地,于是就争取来了一个单独参赛的机会,我们带他去考试。” 李老师挺诚恳的,似乎并不觉得跟一个孩子讲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 于是方星河本着‘你尊重我、我便尊重你’的态度,好意提醒: “什么原因不重要,既然您相信他的水平,那么能力上肯定没问题。不过程序正义该注意还是要注意,带上公证人员是不是会更好?” 叶老师猛的一拍手:“忙昏头了,瞧咱们这事儿办的!” 李老师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急匆匆走向房间:“我去给公证处打个电话,麻烦小刘来一趟,咱们再等等。” 另外那个中年人满脸后怕和感激,急忙道谢。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的提醒了,否则这孩子真考出成绩,回头也要被人质疑。小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方星河。” 大帅逼点点头,一派云淡风轻,同众人挥手作别。 “那你们考试吧,我回去再刷刷题。” 一行人进了单间,叶老师仍然对方星河赞不绝口。 “小方特别厉害,孤儿出身,一个人跑来参赛,不但写作水平极高,而且为人也特别的独立成熟……” 韩仁均点头附和:“确实,一句话就看出来了,外表似凤,内里如龙。” 韩涵用力抿着嘴,并不吭声,可心气却已经被充分激活。 他这人从来都不坏,但傲也是真的傲,没有服气过任何同龄人。 听到所有人都在夸赞方星河,顿时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写个牛哔的文章,叫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龙凤! …… 下午3点多的时候,方星河正做着初三物理卷,叶老师带着两位女士敲开了他的房门。 “小方,考完了,总算可以来看看你了。” “叶老师您坐。” 方星河表现的很有礼貌,狂和傲不必非得时时挂在脸上,积蓄在心里才会更有力量。 “我给你介绍一下……” 叶老师把两位女士的名字职业一提,他心里顿时有了三分判断。 王亚丽是作家出版社的三编室主任,而陈丹娅是陈丹青的妹妹,《新民晚报》的主编。 作家出版社,方星河不熟悉。 但是《新民晚报》他了解一些,此时大约是国内发行量排名第三的报纸,仅在《人民日报》和《南方周末》之下。 而且新民报挺潮的,现在就已经在网上发布了电子版,方星河每次上网查东西必看。 到底是首届新概念啊,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是寻常人巴都巴不到的人脉…… 但是他表现得非常平静,丝毫没有谄媚或者受宠若惊之类的情绪。 “王老师,陈老师,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第16章 被“侵染”的评委们【感谢好朋友小阿瓜新盟】 “坐,坐!” 王亚丽看上去对方星河真是喜欢极了,又慈祥又热情,眼神里甚至透着一种母爱泛滥的感觉。 但其实她是70年的,今年也就30岁而已。 她拉着方星河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的板凳上,开口就是一大串。 “自打看到你的三篇文,我就天天惦记着来看看你,但是之前复赛还没有考,我和陈姐作为评委,也不是很方便来找你聊什么,这不,现在考试一结束,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正事儿,就是想亲眼看看你,也关心一下你的未来打算……” 她风风火火性子直率,也不顾交浅言深的大忌,上来就是一通输出。 而陈丹娅更温婉些,笑呵呵夸人:“小方真帅。我们组委会所有女同志都想来看你,不过袁敏铁老师她们都在批卷,就我俩偷了懒,然后在路上就听兆言和其纲讲,你又帮了他们大忙。” 叶老师爽朗接口:“可不是嘛,急得也没想起来公证这事,仁均还跟好多评委熟悉,这要是没有小方的提醒,回头万一韩涵真能拿奖,咱们的公信力都要被质疑。” 方星河看到他们三个自己就能唱起一台大戏,索性也不接口,就浅笑听着。 直到王亚丽问:“小方,你小小年纪,怎么对公证好像很熟悉?” 方星河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就提前洗白了一下。 “我妈走之前给我留下一个小院,我舅舅想抢走,我差点放火烧了他家房子,然后民政和叔叔来调解的时候,顺带公证了一下。” 他的语气特别轻特别淡,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自己又死过一次,因此能够轻松地聊起这茬。 但是听在两个女士耳中,那就是小方这孩子心里苦的铁证。 文人本就感情充沛,女人要再加倍,于是两位大姐大姨眼眶湿润,母爱愈发泛滥。 “知道有些人过得苦,也亲眼见过很多苦命的人,可是看到你这么小的孩子就一个人挣扎生存,我的心里还是太难受了……” “以后那个王八蛋再找茬,你别亲自和他斗,跟阿姨说,阿姨帮你灭了他!什么人呐?!” 方星河也不过火,轻轻带了一下,主动转移话题。 “听说这次比赛各大学都很重视,是吗?” “对,现在老师们都在抓紧审A组的稿子,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定下几个保送名额。” “这次比赛我们是抱着很大的决心要将它办好、办出影响力的,所以北大一定会挑出一个人,明天下午颁奖你就知道是谁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方星河心里顿时一松。 北大愿意配合,那么基础热度就很稳。 而这些报刊出版社不遗余力的鼓动,又能将传播效应放到最大,看来回去之后就可以专心筹备长篇了。 刚刚想到这里,王亚丽就恰好问起:“小方,你的水平非常高,有没有想法出一部书?” 方星河沉吟一下,缓缓点头:“其实正在写。” “真的?” 王亚丽发自内心的高兴:“作文集可能年中出版,到时候热度一定很高,如果你能把书顺利的写出来,应该可以乘上东风。” 这姐姐太直了,思维也领先,不愧是能当主任的人物。 但是叶老师和陈丹娅都持谨慎态度。 “现在的图书市场,年轻人不一定能获得认可吧?” “小方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出书不必急于一时,多参加两届新概念会不会更好?” “没事的。”王亚丽兴致勃勃信心不减,“单单小方这张脸,印到封面上都值5000册!” 陈叶二人下意识转头看了方星河一眼,于是都不反对了。 “也是。” “你是会卖书的,这个办法很好。” 王亚丽得意一笑,问方星河:“你的书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到时候一定来找阿姨,我帮你要最好的待遇。” “好的,谢谢亚丽姐。” 方星河只是答应着,并没有回答什么时候能写完。 然后,一句姐就把王主任给喊飘了。 哈哈,哈哈哈哈…… 傻笑个不停。 而就在这时候,评委们所在的办公室里,同样有人在笑有人在叫。 余华挥着一份考卷站起来:“这怎么能打2分哩,怎么只打2分哩?” 他拿着考卷走到打两分的南开中文系教师面前,定定地看着对方:“你说说,你为什么打两分。” 那老师没敢看余华的眼睛,回了句:“它跑题了。” 余华没说话,又拿给李其纲看,后者看了也认为没有跑题,于是几位老师就此争论了一阵,认为应该给三等奖。 而另一边,几位女作者同样正在争执。 “以刘莉娜的水平,真的值得一个一等奖!” “我不同意!” “她多好啊?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风里密码》——现在我知道我的心是一组密码,在他和风一起进门的那个高二的下午,密码就乱了。那组数字从此变成一个玄之又玄的谜,连我自己都解不开。” 方方感慨道:“一个高中生能将自己很秘密的初恋情感写得这么美丽、纯洁。难道不是非常特殊的天赋吗?” “她的初赛作品很拔尖,我同意,但复赛是复赛,乱给奖是对其他孩子的不公平!难道丁妍的初赛作品不出彩吗?人家的复赛作品也保持了水平!” 一旁的铁凝忽然抬手举起手中的稿件:“都别争了,第一出来了!” 唰!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集中过来。 李其纲很奇怪:“咱们哪有什么第一评比?而且难道还有比《杯中窥人》更具才气的稿子?” 陈思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方星河的?” 这个名字似乎有某种魔力,大家一听到,马上就放下了手头的事,围了过来。 “这么多人,看不过来啊……谁来念念?” “我来我来!” 北大的中文教授曹文轩兴致勃勃挤到最里面:“我干过播音主持,普通话最好,都别和我抢!” 于是大家都同意让他来。 然后,便是一群作家学者听一个教授念中学生作文的神奇景象。 当他念到“文明侵染”那一段的时候,房间里的细小杂音全部消失了。 等他念到“被咬过的孩子们发育得奇形怪状”时,有些人下意识的换了个姿势,仿佛有哪里忽然产生了别扭。 待到那句“决定我们这些没有被精心照顾的野孩子最终成为‘什么玩意’的根本原因”,所有人都拧起了眉头,表情严肃而又沉重。 都是一群极其擅长从文字中挖掘信息的人,谁会想不到这背后的深意呢? “野孩子”本身就是一种对立式的符号化概括,再配上“什么玩意”四个字,不止刺耳,甚至锥心。 这篇文章截止到现在,乍一看平实,其实冷厉得如同一把手术刀,剖开了一种最为常见却又常常被视而不见的现实。 一种沉重的氛围,渐渐“侵染”了整个房间。 第17章 知而不顺,我命应由我,不应由天【感谢新盟TEMPEST】 2000多字的长文,一口气念完,中间没有任何人打岔。 但是等到最后一个音节落定,房间里马上就被混乱淹没了。 新概念作文和理科竞赛不一样,没有固定标准,所以谁的文章好谁不够资格拿奖,全靠评委们据理力争,换言之……吵。 会议室里不是第一次开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相争,只不过,这一次格外激烈。 余华第一时间冲到曹老师面前:“稿子给我,你那含含糊糊的京腔算什么普通话!我再仔细看看。” 曹文轩脸一垮,反手把稿件塞给苏童。 苏童笑嘻嘻拿走稿子,然后一扭身躲开余华:“你会看个屁,等着!” 韩少原看着他们闹,摇头感慨:“这不是中学生作文。” 复旦导师陈思和幽默接口:“也不是大学生作文,我的学生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 赵长天叹息道:“一篇《青春》,一篇复赛苹果,一脉相承,简直是写尽了青少年的野性和叛逆……” “那可不仅仅是叛逆。” 叶兆言立即反对:“那是被家庭被社会多方面挤压形成的回响!从孩子的视角出发,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我甚至觉得他描写的是一种普遍现象。” “对,这绝不是无病呻吟,很真实,很沉重。” 铁凝老师表情沉肃,甚至开始自我反省:“我儿子正在青春期,我感觉我对他的教育也不够贴心和尊重,很多时候都失之粗暴,所以他经常跟我对抗。现在,看到小方的文章,我是真的很受触动。” 女作家们顿时有千言万语,一句接着一句。 “现在的孩子确实难管,你可以批评他,但是你得有一个明确而正确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批评而批评,一定会出现文中的状况。” “我家那个更操心,他倒是不反抗,可也不交流,什么都不跟我们讲,累啊!” “那不用想,肯定是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到他的自尊心,然后也没注意,给忽视过去了。” “其实当年咱们也有自尊,小时候,我曾经因为撒谎而被狠狠打过一顿,但我真没有撒谎,只是他们怎么都不肯听我解释,几十年过去了,童年里惟有这一件事叫我记忆犹新……” “童年缺失,方星河的脑子怎么长的?总结得真好。” “哎,教育孩子可太难了,以后真得注意,不然你把他养歪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歪的。” 老肇紧紧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太危言耸听了!难道父母打了孩子一顿,就彻底杀死掉了他的灵性吗?我们哪一个人不是在父母的棍棒下成长起来的?文章很好,煽动性很强,可这个孩子太偏激,太功利!” “停停停,不要上升到作者本人。” 王蒙主席控制了一下局面,让几位年龄大的老编辑不能继续借题发挥。 他点评道:“虽然确实有一点煽动对抗鼓励复仇的偏激,但是咱们办新概念要的就是这种真实、自然、生动的反应,看到这篇文章,我个人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叶辛马上同意:“蔡元培提出文学要具备人文性、审美性的功能,要能塑造人的灵魂、培养人的精神,孕育人文情操。 方星河小小一篇应试作文,居然全都做到了,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少年。” 老邢抿了抿嘴,坚持道:“我不喜欢,这种文章会带坏青少年的。” 李其纲马上打圆场转移话题:“这孩子真奇怪,他怎么连《抱朴子》都看过?你们谁看过那东西?”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轻笑声,大家纷纷摇头。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最菜,我甚至连文康是谁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 “行了,聊正事,谁想给他的文章写评论?” “我我我!” “我来,必须我来!” 王亚丽她们三人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群大作家大教授,正挤在一块儿吵吵闹闹,谁都不让谁。 “这是怎么了?” 铁凝满脸无奈:“都在争着给小方的作文点评呢……你看看余华!” 余华拽着苏童的胳膊耍赖,而苏童说什么都不松手,把方星河的稿件举得高高,呵斥着:“你给人写过序吗?你懂什么叫点评?撒手撒手,让我先来!” 王亚丽和陈丹娅还没有看过方星河的复赛作品,见状不由面面相觑。 “有那么好?” “只会比你想象得更好。” 王亚丽三人愈发心痒难耐,可是实在挤不进去,只好追问一些细节来满足好奇。 “所以,他到底写了什么?” 铁凝随手把誊写前的草稿纸递了过去,陈丹娅低头看下去的第一眼,便看到一股子浑然天成扑面而来的恢弘气魄—— 《知而不顺,我命应由我,不应由天——观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有感》 “嘶……” 陈丹娅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酥麻。 …… 第二天上午,方星河收到了意料之中的通知。 获奖了,下午去宾馆会议室领奖。 B组的一等奖,轻轻松松。 他对着镜子抚平衣服,仔仔细细将中山装的领子扣好,只露出里面白衬衫的边沿,再用发蜡抓了抓头发,顿时帅成了一道红色闪电。 可是心机boy仍然嫌弃冲击力不够狂猛,于是又把精心挑选的纯银耳钉戴在了左耳上。 一边戴,一边骂:“狗日的《古惑仔》,带坏了多少小孩!” 感谢农安那个小地方,只有打耳洞的店,没有好的纹身店,否则以小方当初的那个张狂劲儿,肯定早就把青龙白虎请上身了。 只能说,很幸运。 和纹身相比,打耳洞真的只是小事。 其实方星河本人并不喜欢戴首饰,但是喜好归喜好,工作归工作,为形象负责是明星的职业道德。 既然决定要走星路,那就没必要扭扭捏捏,一切都为吸粉服务。 所以他骂骂咧咧的跑遍了县里所有首饰店,细致而冷静的挑出了好多套搭配。 这就叫专业素养。 搁到后世那个审美多元化的时代,耳饰作为重要的造型构成仍然能吃掉很大一块儿专属偏好,放到现在,威力只会更强。 毕竟此时年轻人最大的叛逆尚且停留在浩南头、十字架项链和喇叭裤的层面上,都不如下一代的非主流。 而方总,在下下下一个level。 终于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对面房间的女孩,小姑娘一抬头,脸蛋唰的一红,马上垂下头,然后贴着墙根往前走,逃也似的。 呵呵,好可爱的时代~~~ 很显然,效果确实出挑。 嘚瑟大王扬起下巴,带着美好心情走向会议室。 一路上,不管谁看到他都要倒吸一口凉皮,西安一年的产量被她们短短几分钟时间干光,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 “他好帅啊!” 太常规。 “他可真不像个好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 “看,他就是方星河!” 咦?名字都传出去那么广了吗? “妈呀,待会领奖的时候千万别站到他身边,我可受不了。” 呵呵,都是哥们,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方星河侧头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那哥们,决定待会儿如果有得选,那就挨着他拍照了。 这不是为难,这是磨炼~ 到了二楼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拉上了条幅,布置好了会场。 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各位评委老师也各司其职,仅有的两个手持相机的记者,都在陈丹娅身旁。 在方星河进门的一瞬间,王亚丽、陈丹娅、袁敏等女评委就是眼睛一亮。 但也有几个年长的男性评委,眉头一皱。 这就叫做有得有失,张扬能够得到更多注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指责。 但是整体而言,绝大多数评委都对他相当热情,很多人一看到他便笑着点头,很和蔼。 颁奖仪式乏善可陈,一等奖没少发,一群人举着奖状,在横幅底下排成两三排,等着记者照相。 方星河“被动的”站到了最中间。 他没抢C位,但是拍照的记者特意指挥交通:“苏同学,麻烦你往中间站一站!” ok,配合。 然后等他走到中间,旁边那俩哥们就面带惊恐的使劲往侧面挪,小碎步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快门声响,画面定格。 第18章 你们是满分,他是超分 方星河并不知道自己被拍了多少张照片,他只知道,当仪式结束,大家各自散开进行社交时,那两位记者一有功夫就围着自己转。 特意把颜值加到99点的效果终于体现出来,并且体现得淋漓尽致。 心机boy知道,自己的筹谋正在以最顺利的预想向前推进。 心情大好之下,他主动跟好大哥打招呼。 “你好,恭喜你也拿到了一等奖。” 韩涵别别扭扭的回道:“额,谢谢你的提醒,虽然我并不在乎。” 为了证明所言不虚,他还很潇洒的捋了一下长发。 瞧,多中二。 可这就是方星河回不去的青春啊…… 虽然他骂人更脏,看上去更莽,但青春就是青春,感觉完全不一样。 方星河继续撩拨小韩:“发型很帅,不过仍然需要向我看齐。” 韩涵的第一反应是想反驳,结果刚一抬起眼睛,马上又把嘴巴闭了回去。 妈的,这逼人喷不动啊,怎么办?! “额……你们学校不管吗?” “不管我,我不惹事就是给他们面子了。” 方星河眼带笑意,看着好大哥,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又好像是亲眼看到了一个他并不了解的时代符号。 “哇……那你真屌。” 很显然,好大哥有些羡慕,而且表示震惊佩服的语言风格是典型的20世纪末流行用语。 方星河有些怀疑,下次再见面时,他会不会把长发剪去。 毕竟经过如此强烈的对比,稚嫩的韩少很有可能对自己的审美产生怀疑。 “你也可以的,染成金黄色如何?” 狗东西不怀好意的撺掇,可怕的是,好大哥好像真的有在用心考虑…… 本来狗方还想再逗逗他的,结果陈丹娅向这边招手,示意他过去。 “拜拜,下次再聊。” 明显的另眼相待,让飞驰少年终于再藏不住眼底的受宠若惊。 “啊啊,好的,拜拜!” 方星河单手拎着裱在小方框里的奖状,漫步在混乱的会场中。 别的孩子,基本不敢乱动。 偶尔挪步,姿态也束手束脚的。 可方星河却如同走秀一样,自然写意,从容唯我。 走到中庭,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忽然拦在面前。 “我是北大的招生负责人,我姓吴,小方啊,时间紧张,我就直接说了,你愿不愿意来北大念书?” 方星河被问得一愣。 同样楞住的,还有周围的好多教授作家乃至考生。 14岁不到啊……好扯! “我今年刚初二。”回神后的方星河冷静回应。 “我知道。”吴老师扯着他不撒手,“但是我们可以达成一个意向,你再参加一届新概念,然后上高一的时候我特招你,只要你同意来北大,别的都好商量。” 复旦的陈思和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怒不可遏:“没有你这样抢人的!初二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怎么不可以呢?”吴老师振振有词得意洋洋,“我有特招的权限,你有吗?” 陈思和没有,于是气红了脸。 “胡闹!小方正是好好学习,沉淀知识的时候,你这是拔苗助长!” 训斥时满脸正气,转头面向方星河时,又变成温柔热情。 “小方啊,你先上高中,别的不急,我们复旦也可以为你破例的……” 好家伙,你们这就抢上了? 多少沾点猴急吧…… 附近的考生们也因此议论纷纷,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不服更是溢于言表。 大家都是一等奖,方星河凭什么独受青睐? 好些年轻孩子想不通,但是凑过来的评委们却觉得理所应当。 本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只评奖不排名,可在复赛阅卷时,其实是有打分机制的。 三人一组,三审三校,取其中值,然后发给主任委员复审,确定最终分数,作为评奖依据。 正是因为这样的流程,所以才有余华为那篇2分作文叫屈的碰撞。 类似的碰撞,发生了不止三次五次。 只有两位考生的一等奖是满票,获得全体委员的一致认可。 然而满票并不等于满分,《杯中窥人》没有拿到满分,《知而不顺》也没有——它超分了。 “小方,你知不知道你的作文考了多少分?” 吴老师仍然拉着方星河,笑眯眯卖好,很有一种锲而不舍非你不可的坚持。 陈思和脸一黑,正要打岔,结果吴老师的嘴那叫一个快,当场就把他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满分是100分,但是咱们北大中文系的曹教授觉得《知而不顺》绝不止是满分水平,于是给了110分,可是陈教授那老货非得扯什么满招损谦受益,只肯给你99分,王老师铁老师手那么紧都给了100,就他爱装,这是什么行为?明明你特别好,他非得按着你的头说你不行,这人多霸道?!” “你!”嗯 陈思和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张口就骂:“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人!无耻小人!” 旁边那几个负责招生的重本老师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开口撒盐。 “哈哈,傻了吧?” “人家曹文轩打分的时候就在埋伏你了。” “怪不得你们复旦的中文系搞不好,瞧瞧你笨的~~~” “小方啊,你可千万别去复旦,老陈这人死犟又爱较真,到他门下有你难受的。” 这帮家伙知道抢不过北大和复旦,也不打算撬走方星河,专心致志的给陈思和添堵,那叫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附近的考生们面面相觑,再看看被众星拱月围在中央的方星河,惊得直咽吐沫。 超分?! 妈的你还是人吗? 拿了一等奖的赶紧灰溜溜往远处躲,不想再看到方星河那张心魔梦魇般的脸,更不想再听到大佬教授们夸他。 拿了二等奖的茫然又心累,不停琢磨:二等奖大约是多少分?我离方星河到底有多远? 拿了三等奖的反倒往里面凑,满眼放光,开开心心的凑热闹听八卦。 差距大到如此程度,真犯不着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吃瓜不香吗? 而好大哥韩涵则默默站在李其纲身旁,眼神极度复杂。 “别多想。”李其纲温言安慰,“保持住你现在的风格和水平,等你到了高三,清北复交一样随便挑。” “为什么我就得等到高三?” 韩涵傲气凌人浑身带刺的一句话,当场把李其纲问没电了。 “额……”李其纲支支吾吾,“小方年龄更小,家里也没什么人帮衬,可能更需要吧……” 借口。 韩涵心知肚明。 他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直言揭破:“你们都觉得我不如他,是吗?” 李其纲强行分辨:“现在哪里看得出什么如不如的?” 当然看得出。 现在就是方星河更强,所有人都如此断言。 那两篇初赛作品《狗日的青春》和《性》,只是回想起来都叫人眉心发紧,远不止是中学生水平。 同样是叛逆,方星河刀刀捅人大动脉,韩涵的文章却停留在空空旷旷只刮油皮的层面上,差距显而易见。 “他到底写了什么?” 面对满脸不甘的韩涵,李其纲摇摇头,叹了口气,拉着他转身出门。 韩少一愣:“嗳?去哪里?” “带你去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李其纲温和笑着,搂住少年单薄的肩膀,终于讲了句实话。 “看清楚差距,以后好好努力,知耻后勇,别浪费了你仅次于他的天赋。” 韩涵咬紧腮帮子,血气上涌,怒火盈怀,喘息都粗了不止一圈。 可他并未摔手离去。 反倒是被激起了最强烈的不服,大步跟上李其纲,像头公牛一样闯进审稿的小会议室,冷笑着坐在办公桌前。 来! 差距呢?拿来叫我看清楚! *********** 最后一天了,月票别浪费o(* ̄︶ ̄*)o 第19章 我没降!【元旦大章,新年快乐!】 李其纲没有废话,翻出方星河的稿子,一股脑堆到韩涵面前。 “看吧。” 最上面那一份,刚好是《又是很想长大的一天》。 刚开始翻阅的时候,韩涵非常谨慎,但是越翻越轻松,越看越有底。 直到看完,哈的一声轻笑:“就这?” 飞驰少年脸上焕发着强烈的自信,眉锋挑得老高,坐姿大马金刀,靠在椅背上哗啦啦抖着文稿。 “文字确实很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像这种校园小清新,倒是挺符合他的年纪,可我在小六的时候就懒得写这种东西了……” “别急。” 李其纲意味莫名的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那只是一篇随笔散文,三分心思都没有用在里面,你再看看别的。” “呵!” 韩涵撇撇嘴,把《长大》搁到一边,拿起下一篇。 在看到题目后,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一变,多了几分凝重。 正是复赛命题作文,《知而不顺,我命应由我,不应由天——观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有感》。 从文学常识的角度出发,能写好杂文的人不一定能够写好小说或者散文,但是,最基础的鉴赏能力是共通的,对文字本身的敏感也不必质疑。 所以,整个题目扑面而来的宏阔气魄,韩涵自然感受得到。 他下意识坐直了一些,提起精神,仔细阅读。 房间里一时间沉寂下来。 翻到最后一页,看完最后一个字,韩涵久久不语,忽然抬手揉了揉脸颊。 李其纲捉狭笑问:“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还行吧。” 韩涵半服不服的抿抿嘴。 “如果我拿到的也是这个题目,我也能写出来。” 话虽如此,可他的声音分明低了很多,眼神也有些迟疑飘忽。 我能不能写得那么好? 韩涵并不确定,心里感觉大约是可以的,但又没什么底气,直觉性的认为那段升华有点超纲。 所以这还真不是故意吹牛逼,而是一种“我上应该也行”的认知模糊。 “我也相信你能写出来。” 李其纲附和了一句,口风忽然一转:“但《杯中窥人》确实不如《知而不顺》,格局上就差得很远,你写东西还是太依赖本能了。” 韩涵烦躁的捋了一下长发,想反驳,但最终没吭声,只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是要脸的人,不想没根没据的硬犟。 “再看吧。” 轻轻嘀咕一声,他把《知而不顺》放到一边,拿起下一篇,这回是《狗日的青春日了狗》。 在开始阅读之前,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也不再靠着椅背吊儿郎当,而是趴在桌面上,埋头去读。 及肩长发披散下来,笼住他的整张脸,惟有拧着的眉头暴露在李其纲面前。 老李隐蔽的笑笑,悠哉悠哉的点了一支烟。 作为韩仁均的老朋友,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引导小韩中正心态,方法嘛…… 这不就是? 不久后,韩涵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开篇,忽然感觉有些难受,用力抓了抓头发。 ‘妈的,哥们你可真是谁都不惯着啊……’ 《青春》全篇只讲两个字:取悦。 开篇就自居“老子”,把伤痛派前辈骂成阳痿,也把80后一竿子全打死,狂气毕露,锋芒砭肤。 再往后看,越来越凶,越来越野。 直到结尾那段,方星河的写法好似天降狂雷,炸得韩涵头晕目眩五体发麻。 有一种好似被泥头车从身上碾过去的幻痛,叫人呼吸骤停。 “卧槽!” 小韩拍案而起,目瞪口呆:“他怎么敢这样写?!” “他就是敢。”李其纲摊开手,“而且他骂爽了,我却如坐针毡,还得给他打高分。” 讲真,韩涵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还怎么坐得住? 他抬起屁股,大步走到窗前,双手撑着窗台遥望远方。 被他撞开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嘎吱一声尖锐呜咽。 李其纲不言不语,既不批评也不关注,继续惬意吸烟。 而饱受打击的韩少深呼吸了好一阵,终于调整好情绪,转身倚着窗台,就站在那里默默看起了最后一篇文章。 《性、暴力、和谎言》 自此之后的整整十分钟里,房间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看完最后一个字,韩少垂着头,揪着下巴,杵在那里很久很久,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表情苦涩茫然。 我不如他。 简简单单四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来回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羞惭、心虚、纠结、懊恼…… 种种前所未有的负面情绪反复冲击着那颗混乱的心。 李其纲起身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文稿,重新整理在一起,然后第二次搂住少年的肩膀,轻飘飘道:“走吧,回家。” 韩涵浑浑噩噩的下楼,浑浑噩噩的上车,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卧室。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天不服地不忿的中二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赋碾压和野性冲击。 他仍然骄傲,可是不够自信了。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相比之下,我是不是有点……太软弱、太矫情、太飘浮不定? 反思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终结。 恍恍惚惚间,韩涵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也是一个深陷青春期阵痛的造作小孩了。 《青春》里极具开创性的文字重新涌回脑海,他懊恼的给了自个儿一嘴巴,一边砸床一边骂骂咧咧。 “草!” “真是贱皮子,自己凑上去找骂!” 可后悔归后悔,他还是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坐到书桌前,开始仿写那篇《青春》。 这不是投降,也不是怂,这是见猎心喜惺惺相惜。 文章写的确实有点意思,我不是想学习,更不是要钻研,我只是,只是,额……只是欣赏而已。 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中二少年开始扒文,蔫头巴脑的,再也傲不起来了。 …… 方星河并不清楚,此刻的好大哥已经被打击到了发癫的程度。 他这边还挺忙的,忙着装逼。 在这帮考生们眼中,方星河极其过分,不但直接拒绝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酷得那么云淡风轻。 “现在恐怕不是畅想去哪里上大学的好时机,我才13岁,只取得了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成绩。” 颜霸满脸的冷静克制,并不膨胀狂妄,可那种轻飘飘的姿态却比狂妄更狂。 “感谢您的厚爱,不过很遗憾,我对中文系特别不感冒,哪怕它挂着北大的名头。” 吴老师和陈思和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苦笑。 得,小狂人一下子把两家都给否掉了,因为文学特招只能去中文系,不存在别的可能。 “没事,我们不急。” 老吴决定玩一手延后再议,急忙中止话题:“你先好好上学,过几年咱们再看,形势是不断变化的嘛!” 方星河点点头,礼貌告辞:“那我先撤了,再次感谢。” 老吴和老陈眼巴巴看着方星河走向陈丹娅,叉着腰,齐刷刷叹气:“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太高冷,瞧不上咱。 此中痛苦,何人能解? 反正陈丹娅解不了,她只是很有分寸感的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北大么?” 方星河摇头:“是专业的问题,不是学校的问题。” “噢。” 半懂不懂的陈女士没有再聊这事,用商量的口吻道:“小方,我们社里的记者想对你进行一次专访,方不方便?” “当然。”方星河随意直言,“虽然我并不觉得现在的专访有什么意义。” 那个记者闻言笑了出来:“早听陈主编夸你成熟,果然如此。我是新民晚报的记者王桐,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可以吗?” “那去我房间吧。” 方星河转身带路,陈丹娅和王桐跟在后面,小声聊天。 “其实现在采访真的没有什么大用,或许你可以把稿子压一压,等着萌芽?” “先聊聊看吧,哪怕是作为底稿,我也得比别人掌握更多素材才是,毕竟是陈姐你看好的自己人嘛!” 陈丹娅很满意,笑道:“6月份如果有必要,我再帮你申请,是你的就是你的,没人抢。” 方星河冷不丁接话:“6月份会发生什么?” “就你机灵!” 陈丹娅笑骂了一句,随后解释道:“陈佳勇得到了北大的保送承诺,接下来就等录取通知书了,事情一旦真正落实,相关的报道马上就会跟进,大约会在6月中下旬吧。” 方星河立即意识到,学界和媒体界是真的做好了全面准备,要用新概念来带起语文新风。 他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就是时代的脉搏了。 再次感谢诸位老师为中学语文所付出的精力和心力,让我看到了今日文坛仍有风骨,仍在疾呼,仍在做事。 这话由我来讲很不合适,但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对老师们多出了几分尊重。” 王桐的眼睛瞬间一亮:“这话的胸怀很大,格局很高!” 陈丹娅却不满意,嗔道:“就几分啊?” 方星河笑呵呵坚持:“三分已不少,五分只能给陈姐,我啊,心高。” “人小鬼大!” 陈丹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分明是开心得不得了。 但她半点不讲自己,只道:“老师们知道了你的看法,想必也会非常欣慰,等你真正步入文坛之后,可以和他们多聊聊,大家都看过你的文章,对你很有印象。” 方星河用一个玩笑接上了这句话:“您没提好印象还是坏印象,我看一定是坏印象居多。” “哈哈哈!你这孩子!” 陈丹娅实在忍俊不禁,随后叹了口气:“你弄了这么一头红毛,还指望那些老古板对你多喜欢啊?” 王桐笑着缓颊:“没有吧?我看除了少部分人,老师们提起小方都是称赞居多。” “文章好嘛!” 陈丹娅一夸上就停不下来,眉飞色舞的。 “作文比赛,拼的是才华,小方写东西那么出彩,谁看了都感到欣喜,复旦校长刚看到文章就想拍板要他来的,后来一看年龄实在太小,这才作罢……” 王桐马上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甚至觉得可以拿来当采访稿的题目。 多好的爆点啊? 随后,也因此忽生疑惑:那几篇文章是有多好,才能叫那么多人赞不绝口? 心痒之下,不由问道:“那几篇文章你还有草稿吗?我想看看。” 方星河摇摇头:“没有,初赛的草稿都在家里,复赛的稿纸不让带出来。” 陈丹娅马上替他彻底拒绝:“成书之前,要保密。小王你等选集出来再看吧,到时候静静地看也会更有感触。” “那只能这样了。” 王桐挺遗憾的,可也没辙,于是就继续采访。 “小方,接着之前的话题,聊聊你对新概念大赛的看法吧?” 方星河沉吟一下,缓缓开口。 “动机很好,过程很好,结果不一定很好,但终归是一次有影响、有意义、有开创性的尝试,作为其中一个受益者,我将永远感怀这次参赛经历。” “哇,你讲话真的……” 王桐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然后卡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措辞去形容了。 最终,只憋出来特别苍白的一句:“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思想高度的少年。” “是吧?” 陈丹娅骄傲极了,看上去就好像方星河是她的儿子女婿一样。 “别看小方一副坏小子的模样,其实他脑子里特别有东西!” 整个采访,就围绕着这一点,最终也确认了这一点,最后形成了一份王桐迫不及待想要发出去的稿件。 但是还不行,他还得再忍忍,等那场风。 第20章 理在文前,道在儒上【求月票】 晚上,方星河正要去餐厅蹭最后一顿免费餐,结果被陈丹娅硬拽去参加了萌芽组织的散伙饭。 “你一个人来魔都,阿姨怎么也要带你吃顿好的,走,别客气。” 行吧,那就去呗。 到了饭店环顾全场,只有他一个学生得以列席,好大哥都没在。 当然,老师们人也不全,到场十二三位。 其中方星河唯一熟悉的人是余华,那贱贱的笑脸,真亲切。 也有z世代听都没听过的王蒙叶辛韩少原…… 好吧,其实他对谁都不够了解。 为了避免讲错话,他把自己变成木鱼,敲一下才响一下。 大家都知道方星河的情况,就以为这孩子只是文风叛逆,实际性格内向腼腆。 直到余华夸他:“方星河,你的文章写得太好了,怎么能那么好呢?真牛哔!” 方星河这才第一次笑:“谢谢,余华老师,您的文章也写得很好,我很喜欢您的《红高粱》、《酒国》、《丰乳肥臀》……” 酒桌上猛的一静,大家满脸懵逼,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时,忽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靠!我要和你拼酒!”余华挪过来,搂着方星河的脖子,怪叫着吓唬小朋友,“今天咱俩只能活一个!” “行。” 方星河摆开两个酒杯,淡定的去拿酒瓶:“我最多只能喝两斤,今天的量都归您了。” “夺少?!!!” 余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急忙抢过酒瓶,紧紧搂在怀里:“跟你开玩笑呢,听不出来吗?我怎么可能和小孩子喝酒!” “哈哈哈哈哈……” 一众人笑得直拍大腿,七嘴八舌的嘲笑着余华,但他也不恼,胡言乱语着什么作家躲酒不算耍赖之类的话,气氛欢乐极了。 经过此事,他们也对方星河有了新的观感——这孩子确实很野,礼貌的外表下,是一颗不畏缩不怕事的心。 于是大家又开始聊方星河的那几篇作文,并且把话题延伸到家庭生活等相关问题上。 “其实就那么点事儿,不新鲜。” 方星河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他们的同情,对文章上的批评和探讨倒是来者不拒。 作家聚会嘛,爱高谈阔论,也爱嘴上不饶人。 今天聚会的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就事论事,只有两三个人在倚老卖老,话里话外有种高高在上。 方星河能分出好坏,也能耐住性子。 直到王蒙老师问:“你为什么对道教典籍那么熟悉?” 方星河放下筷子,抄起家伙,在面前画了一道线。 他是如此阐述的—— “我个人感觉,现代华夏文人走到最后,大概率会归于道,而不是归于儒。 儒家的今时之极限,要么是张载的横渠四句,要么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前者对外释放影响力,后者内束修身心,都厉害,都宏大,但是恐怕并不适应未来的发展形式。 下个世纪,世界的变化会非常快,快到每个国家都必须全力争先才能追赶上这一波浪潮,理工、it、科研的重要性急剧拔高,未来是理科生的,不再由文人驱动。 既然政治不再是文人的舞台,仅仅内修己身又太过被动,那么我们这一代人,就一定会面临一种‘明明有了一些影响力却始终难以明确自身定位’的窘迫。 文学还重要吗?重要,但要排在发展后面。 等到发展出一定实力了,开始满足精神需求的时候,文学一定能够赢过电影电视游戏音乐吗?也存疑。 时代如此,个人奈何? 所以我们这一代文人注定不可能纯粹,也注定会有种种迷茫,这个时候道家就很适配了。 自由洒脱,游走在入世与出世之间,既可以求真务实,于红尘中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也可以潇洒务虚,上溯中华民族之根本精神。 儒家不自在,中规中矩,道家真性情,纵横肆意,在那个更自由也更浪漫的未来,理在文前,道在儒上,对此我深信不疑。 所以我更爱《道德》,而非《论语》。 我也不觉得我会是一个华夏传统文人,新生代,恐怕也不会再有传统文人。” 话音落尽之后的良久时间,席间都是一片死寂。 余华瞪大双眼,用一种极别扭的姿势,扭头看着方星河。 陈丹娅环着胳膊,轻轻摩挲皮肤上的鸡皮疙瘩。 铁凝老师和少原老师面面相觑,嘴巴始终没有合上过。 李其纲把眼镜拿在手里,哆哆嗦嗦的擦来擦去。 振聋发聩吗? 是有的,却也不至于令人信服到难以辩驳的程度。 但是,当给出这样一番精辟见解的人只是一个不满14岁的小小少年时…… 没有谁能够描述清楚自己内心的震撼,哪怕他们全都是最擅长玩弄文字的顶级作家。 “小方,你……” 王蒙咂吧咂吧嘴,没能再说下去。 “妈的……” 叶兆言嘀咕了一句什么,除了那句粗口,后面的声音弱不可闻。 而萌芽总编赵长天想得格外深:你求道,我们修文,这是不是在隐晦表态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呢…… 他眯起眼睛审视方星河,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直到王亚丽大大咧咧的揉了揉方星河的头发,兴奋夸道:“不愧是我的弟弟,真给姐长脸!” 席间的气氛,这才渐渐开始松开。 然后,大家就着道与儒的话题,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吵到脸红脖子粗。 一部分人认为道家的东西确实很好,另一部分则坚持儒家的核心思想仍有积极意义。 对于文学发展的态度,整体上趋于悲观,又怀有莫名的希望。 方星河却再没有参与了,闷头吃喝,今天的淮扬菜非常鲜,是重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 差不多9点半散局,所有人都给方星河留了联系方式。 他们还有第二场,要去唱歌。 余华继续拽着方星河不撒手,他却不愿再参加,告辞回去收拾东西。 陈丹娅把他送回宾馆,临分别时,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坚持学习,坚持写作,不要荒废了你的天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一定要打我的电话。” 方星河感激的抱了抱这位像母亲一样的好阿姨,轻声道:“我会的,很高兴认识你,陈阿姨。” 陈丹娅却道:“能够通过这场比赛把你挖掘出来,我更高兴。” 方星河笑着摆摆手,转身上楼。 与此同时,在一家极其时髦的ktv里,王蒙断言道:“方星河以后一定是个极了不起的人。” “靠!”余华翻了个郁闷的白眼,“他现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么!” 陈思和叹了一口很长的气:“他和我们不是一代人,和同龄人也不是,他更未来。” 王亚丽的兴奋一直持续到现在,而且仍然高涨。 她放声道:“我现在更期待他的长篇,我有一种感觉,那一定是一本根本意想不到的作品,不一定特别好,但一定特别!” 大家都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甚至还打了赌,猜了几个有可能的方向。 一群大作者、顶级文人,如此专注的聊一个小朋友,非常难得罕见。 但是身处其中的他们却并不觉得怪异,因为有的人,你只要和他聊上两句话相处几分钟,那种非同凡响的气息便会扎根脑海,久久萦绕,难以忘怀。 第21章 第一张封面 第二天,方星河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经过一番颠簸,终于回到那座小县城,重新投入当前的主战场。 离去一周,校园里仿佛没有发生丝毫改变,时间像是凝固在这里一般。 但是某些变化又在悄然间成为日常。 多余沉迷于练武,蹭蹭长个子,变得越来越沉稳。 暴富满校园的抓人吹牛逼,只要被他逮到,必须听他讲完我哥多牛逼的故事,然后呱唧呱唧鼓掌。 掏裆终于不掏裆了,于是非常悲伤的发现,再去缠着卢婷婷聊天时,她果然不再脸红。 小卢的学习很有进步,快要追上房雨婷,让房大胆十分紧张。 然而,在成绩和男人之间,她毅然选择了男人——方星河一回来,她就重新往这边蹭,嘻嘻哈哈,整天胡扯一些有的没的。 方星河专门抽了个时间,劝了一次老房。 “孩子不听话,该打还是得打,小小年纪就满脑子搞对象,你真不怕她刚上高中就给你弄出来一个外孙啊? 你要是实在狠不下心,就悄悄告诉我师娘,她肯定下得去手。” 老房浑身一哆嗦,被狗东西吓出一头冷汗。 皱眉琢磨了一阵儿,眼底透出一抹毅然决然…… 第二天,房雨婷眼泪汪汪的猛踹方星河:“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 方星河只躲了两下,然后就随便她了。 主要是笑得浑身发软,满脑子都是她被师娘用皮带追着抽的影像。 周围的同学都在笑,很快蔓延到全班,而且越笑越大声。 自那天之后,房大胆就开始跟他赌气。 真好~终于清净了~ 其实方星河很珍惜现在的时光,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便再也找不回此刻的安宁。 那一天来得极快。 就在过完14岁生日没几天,4月中旬的某个周三,暴富拿着一份《萌芽》杂志冲进班级,高喊着:“登报了!哥,你登报了!” 然后暴富就获得了此生唯一一次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待遇。 “富哥富哥,给我看看!” 暴富被哄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一松手,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份原本属于他的杂志。 但是一本又怎么够分呢? 那天下午,全班多出来20多份萌芽4月刊,女生们几乎人手一本。 原因很简单,本期萌芽的封面,正是方星河。 下午,封面男星终于从卢婷婷那里以签名为代价借来了一本,亲眼看到了萌芽4月刊的真容。 封面是他的半身照,由某个记者抓拍的抬头瞬间。 画面里,少年是半侧身状态,好像忽然被谁叫住,然后微微转头看向前方。 火焰般的红发下,是一张几乎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的脸,一双眼睛,清澈又平静。 眸子灰底棕膜,虹膜浅棕如琥珀,高透光,而基底浅灰,强反射,所以在自然光线下漫散出极具层次感的虹彩。 由此带来的是并不强烈的异域感和格外强烈的惊艳感。 异域感不强烈是因为典型的华夏长相,任何人一看见便知道,这绝不是小日子,更不是小棒子、小猴子,他一定是自家孩子,意象中的古代贵公子。 但是惊艳感却很强烈,因为在完美的骨相上,镶嵌一双如此独特的眼睛,形成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和震撼。 封面上,少年看向镜头,既不好奇,也没有兴奋,只是平静。 那份平静带来的是一种“我知道你们在拍但我根本不在乎”的疏离氛围感,像是与现实世界分隔开了,独居于另一个维度。 冷感带来的会是排斥吗? 不,会带来更加强烈的吸引。 事实上,好多小女孩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时间,就走不动路了。 现在还没有诞生“高冷”这个特殊的形容词,于是兴奋到不能自已的房大胆感叹道:“好孤傲哦!” 同桌小声反驳:“是冷傲啦!” 前桌忽然回头:“我感觉王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前桌的同桌也参与了进来:“哪里的王子?” “欧洲皇室那种?反正很有贵族气质。” “喂喂喂,黎明才是贵气好吧?方星河这种,唔,酷酷的,拽拽的,叫桀骜才对。” “嗯嗯!谢庭锋都被比下去了!” “看到他之后,hot的哥哥忽然也没有那么帅了,我的kangta啊,我好像要移情别恋了呜呜呜……” 一群小女孩叽叽喳喳,一个班的小女孩叽叽喳喳,一个学校的小女孩叽叽喳喳…… 今天,全国的小女孩都在叽叽喳喳。 而方星河看着疯狂上涨的粉丝和星光值,心情十分美妙。 《萌芽》用了好大篇幅来讲述新概念比赛的故事,李其纲作为萌芽编辑和新概念总干事,作为主力输出,着重讲了两个参赛者。 其一是好大哥韩涵,从工作人员的失误,到临时赶来补考,再到为难人的特殊题目,之后七步成文,短短一个小时就写出一篇惊为天人的文章,拿到一等奖…… 总之,是一个戏剧性拉满的好故事,极其勾人。 并且就在点评之后,萌芽放出了《杯中窥人》的全文。 方星河两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篇极具传奇性的文章,于是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 看过之后只有一个感觉:确实牛逼。 要知道韩涵可不是重生者,他是真真正正的16岁少年,所以这语感,这积累,这思路,是真的强。 结果暴富耐着性子扫了一遍,嘀咕道:“什么基霸玩意?而且怎么还能补考的?有黑幕吧?” 这就是韩涵身上争议性与话题性的来源之一,看不懂文章含金量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公平与否的问题上。 “不至于到黑幕的程度。” 方星河想了想,找到了确切的形容:“最多是有一点小人情。” “咋回事咋回事?” 哥几个的耳朵全都支楞起来了。 方星河随口回道:“补考机会肯定有一部分是因为韩父的影响力,人家和萌芽的编辑很熟,在这种小事上给个面子太正常了。 但是本届比赛没有直接竞争,一等奖不限数量,写得好都可以拿。 而且韩涵又不是应届生,不争保送名额,所以整体上并不影响公平。 所以能用这种临时题目写出好文章,那就是人家的真本事。” 方星河作为职业水军,反而是最相信能力的人——娱乐圈里大家都买营销,结果买得最少的那几位赢到最后,怎么不算是一种证明呢? 越在这个圈子里混,就越应该敬畏真本事,而不是所谓的金主和背景。 背景只能争取来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全看自身,娱乐圈里的太子公主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火。 陈飞羽、董梓健、关小瞳、房太子张太子向太子…… 方星河就接过上面某位阿sir的营销单,那可真是个捧不动的秤砣子,“下凡”去演耽改都没水花,甚至不如向太子,最起码人家真有爆梗。 所以方星河并不羡慕韩涵的资源和厚待,人家配得上,而且……咱肯定也有。 只是雏鹰们都不服气,关键点在于—— “为什么只有他的文章刊登了,大哥你的呢?!” 方星河往后翻了翻,很快看到李其纲专门为他而写的“感言”或者叫“预热”。 那是一篇看着挺肉麻的吹捧,跟后世的营销通稿也没差多少。 于是他一想就明白了。 “大概会在下期放出来吧?钓人胃口呢。” “唉……” 卢婷婷和几个妹子瞬间就趴下去了,满脸的生无可恋。 “要等一个月呢,好久啊!” 方星河不想接茬,只是笑了笑,结果笑得几个姑娘心肝乱颤。 “啊啊啊!你走开,不许再冲我放电了!” “???” 女人是不是从小就这么莫名其妙? 第22章 肉麻至极的吹捧 认认真真刷了两套题,课间休息时,方星河把李其纲的感言也翻了一遍。 之前房雨婷、卢婷婷她们如饥似渴的阅读着这段描述,偶尔大声念出来,然后忽然把脸埋在书里,小声的笑。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正在这样做,因为喜欢,所以好奇,于是心乱。 当然,也不是说男孩子就不看萌芽杂志了,现在这年头能看的东西实在太少,能勾起新鲜感的事物更少,所以他们也在看。 只不过,他们对于方星河的初始印象相当偏负面。 嫉妒是天性,一个如此英俊的男生突然以如此强势的姿态闯进自己生活着的世界里,很难不令同性生出威胁感。 但是问题不大,这种敌意很容易消除。 又不是什么实际的冲突,只要方星河比他们牛逼太多,自然就会只剩下佩服。 而在李其纲的笔下,方星河那可太牛逼了。 他是这样写的—— “那天我正在接待处躲清闲顺带写材料,突然听到一片明显在克制但又克制不住的惊呼,宾馆的工作人员们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并捂住嘴,我循声望去,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耀眼如同骄阳的少年踏着光走来。 我写自己的东西时极少使用这种类型的描述,太浮夸了,但是这一次我破了例——其实也不算破例,因为我当时确确实实地产生了这种‘光单独为他而照’的感觉……” 李其纲用了很多的溢美之词,和描述韩涵时大不相同。 一看就不够客观,很肉麻。 “方星河是那种天生会发光的人,以前我不相信有这种人存在,结果现实给了我一巴掌,告诉我不要轻易说不可能。” “如果你们以为方星河只是好看,那就大错特错,他的文章被我们评委会的每一个老师传阅,大家都夸,每个人都能找到共鸣。” “他们夸丁妍清新温润,是刚念初中的张爱玲。” “他们夸刘莉娜是新写实派,文字细腻、美丽又纯净。” “他们夸韩涵辣,老辣,毒辣,拥有极深刻的洞察力和一种专属于年轻人的愤怒感,非常非常棒。” “提到上面那些孩子,我们的看法总是能够形成共识。可一旦开始讨论方星河,情况忽然就变得混乱。” “余华夸他只用了两个字:牛逼。” “少原夸他锋利如刀,文字割得人脸疼。” “王蒙同我们讲:方星河以后一定是一个极了不起的人。” “吴校长拉着他的手叮嘱:过几年你一定要报我们北大,我特招你!” “我因为他和两个老编辑吵了一架,他们觉得方星河太偏激,文字太糙也太粗野,容易带坏小孩子。” “铁凝就反问:我们办新概念是为了遴选八股文吗?” “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文章写到了超越年龄的程度,今年他14岁,文字至少34,厉害极了,哪怕是不喜欢他的人都要承认这一点。” “复赛一考完,兆言、亚丽、丹娅就急匆匆的去找他,说现在不用避嫌了,我要去认识他。” “结果一聊天,好,更佩服了。” “可能是很早就成为孤儿的特殊经历,赋予给他一种独立的视角和深邃的思考,后来我们终于理解了他写那几篇文章的情感核心,但却愈发觉得这孩子像一个谜……” “当我们关怀他的家庭变故和生活问题时,他的回答是:其实就那么点事儿,不新鲜。” “而当我们聊到一些很严肃的话题时,他反过来给我们上了一课。” “你们能够想象那一刻我的震撼吗?” “恐怕很难。” “他是我们在当前社会环境下所能发掘出来的最好的……算了,我没法形容,也没法下一个定义,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吧。” “一想到新概念作文集的出版已经提上日程,我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种欣喜同大家分享,我们每一位老师都相信,你们看到也一定会喜欢,因为我们有了太多那么棒的年轻孩子,有了韩涵,有了丁妍,也有了方星河。” “他们一定会掀起惊涛骇浪的,我坚信这一点,并且期待那一天。” 房雨婷恋恋不舍的读完最后一个字,吧唧吧唧嘴。 “就没有了?后面呢?” 真没后面了,狗编辑只留下了一个钩子:因为篇幅有限,所以这期只能介绍到这里。 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意犹未尽,被钓得浑身痒痒。 房大胆甚至都不和方星河冷战了,重新黏过来,撒娇要看他的草稿。 方星河一眼瞥到在后门冒出半个脑袋的老房,顿时提高音量,震惊问:“你要去我家看我的珍藏?干什么干什么?有没有一点女孩样儿了?” 房雨婷满脸懵哔,看看你珍藏的草稿怎么就没有女孩样儿了? 不等她想清楚,气到浑身发抖的老房忽然出现,伸出哆哆嗦嗦的食指,虚点了她几下,然后扭头就走。 “不!!!” 房大胆意识到父亲要去干什么,终于不大胆了,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整个人好像碎掉了一样。 在大家放声大笑之前,她猛的给了方星河一jio,然后噔噔噔追了出去。 “爹,亲爹!你听我解释啊!” “哈哈哈哈哈嘎……” 暴富掏裆他们差点笑背过去,就感觉大哥简直绝了…… 然后绝绝哥继续刷题,深藏功与名。 快放学时,李其纲发来了BB机数字信息,意思是速回电。 方星河在校门口的小卖店给他回了个电话,老李兴高采烈地宣布:“咱们这期杂志卖爆了!” “哦?恭喜。” 方星河并不意外,但也感到开心。 李其纲继续道:“原本我们壮着胆子印了2万册,结果没到中午就售空,全部渠道都在要求加印,于是我们又加了5万册,我有一种预感,应该还会售罄!” “那很好,萌芽终于翻身了。” “都是你的功劳啊!”李其纲感慨极深,“谁都没想到,只是把你的照片放到封面就能卖出那么多……” 方星河理解他对萌芽的感情,但不愿意将气氛搞得太沉重,于是开了个玩笑:“那我批准你们下一期继续放我照片,只是记得把肖像权使用费打过来。” “哈哈哈!” 李其纲爽朗大笑,信心满满地道:“放心,好事少不了你。下一期,不但要继续放你的封面,而且我们打算把你那篇复赛作文发出去,等着火吧,小方!” 方星河看了一眼面板,心想,那我可太期待了,再来一波,不知道能把多少属性加上去? 第23章 中国青少年文学的具象性偶像 就从那一天开始,方星河的粉丝数和星光值同时进入第一个高速暴涨期。 一个月内,萌芽4月刊的销量从以往的1万多册,暴涨到25万册。 而方星河的粉丝数,爆炸性增长到100万。 在眼下这个年代,一本书,正常会在至少十个学生手中周转——不是每个人都有钱购买,但是很多人会借来看一看。 25万的销量,意味着可能有300万人看过他那张脸。 顶级颜值的意义在此时被急剧放大了。 99%的女孩在看到杂志的封面后,至少会提起进一步了解的兴趣,从而通过里面的文字描绘建立起初级好感。 300万人转化出100万浮粉,转化率之高,堪称神话。 在后面那个娱乐盛世里,如果用一张硬照营销出300万覆盖人数,那么只要转化出10万浮粉,公司老板保证当场管你叫爹。 “义父,您简直是紫微星降世啊!” 真的,就是这么夸张。 在后流量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待爆咖能够靠“硬照、动图、look”等等简单曝光做到1%的转化率。 而在流量时代之前,第一个因为一张照片就爆火的素人案例是程琳,第二个是奶茶,第三个是娜扎,覆盖人群奶茶>程琳>娜扎,转化率不可查,但都不高,肯定低于千分之一。 可方星河呢? 本月最巅峰时有120万浮粉,掉到100万左右止跌,转化率30%! 夸张,可怕,恐怖如斯。 尽管坚定粉的数量不算多,最终只攒出470万星光值,但那是因为作品没发,触动不够深刻,而不是体质问题。 反正他个人感到非常满意。 第一要感谢时代,第二要感谢拉满颜值的决策,第三要感谢为妆造人设付出的努力,否则肯定没有现在的效果。 颜值是娱乐圈的第一生产力,真理的嘛。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也对。 现在的方星河只踏出了简单吸粉的第一步,所以星光值不多,等到补上之时,一定会有一番新气象。 …… 有了一点小钱,自然要花。 经过了好久的练功、发育、蓄养,如今方星河的面板数据已经很漂亮,只是属性成长的速度明显放慢了。 以初中生的身体发育水平,现在的素质大约就是极限,硬练或许能再涨一点,但没必要。 不如加点~~~ 只可惜,70点以上的属性现在加不动,只能把不到70点的都弄到69。 一顿花花花,新属性帅到了没朋友。 【属性面板】 外形属性:颜值99、身材75 体质属性:力量69、速度80、耐力69、灵敏75、柔韧73 隐藏属性:协调72、感知69、恢复74、免疫69、健康73 艺术属性:写作79 【技能面板】 武当太极桩:60 武当太极十三势:60 基础剑术:60 基础步法:60 基础腿法:60 孟村新架八极:60 六合大枪:60 【星光面板】 【粉丝数:101w】 【星光值:10222】 【星耀值:0】 全面提升属性之后,简单活动一下,拉开架势打出一套太极拳,顿时感觉到了不一样。 动作更有力量,核心更稳,控制更强,更有韵味也更加自然。 真的是每一点属性都不白加,硬件提升,软件马上变流畅,只可惜软件的水平仍然不高,如果能有80点平均值,那会多帅? 看着重新回到5位数的星光值,方星河叹了口气:穷啊! 那么难赚,却如此容易花,你是rmb吗? 仔细算了算,现在要630万星光值才能把7门功夫加到69点,然后再有7000万星光值才能加到79点。 得,根本加不起。 只有7门功夫尚且如此艰难,未来有了70种技能时又该如何? 怕了怕了…… 同样的星光值,显然是用来提升基本属性更有意义。 属性是根基,技能是应用,属性高了,自行学习修炼的效率也会提高。 虽然不能一步登天,可方星河并不失望。 统子已经很强了,给了他一个用正常努力换取百倍收益的机会,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没必要,继续干就完了。 …… 日子按部就班的走到了5月中旬,距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叫人望眼欲穿的萌芽5月刊,终于发行了。 这次没用任何人提醒,刚到货当天,班里就几乎人手一份。 “方星河,麻烦你帮我签个名……” 女生们根本来不及看,就一起涌过来要签名。 什么好学生坏学生,在方哥面前,都是小女生~~~ 圆珠笔唰唰唰一顿龙飞凤舞,全班都签过之后,他把暴富的那本扣了下来,先睹为快。 本期萌芽简单干净,里面没有了繁杂介绍,直接放出方星河复赛作文全文,以及整整7条作家点评。 噢,对了,封面。 本期的封面是方星河的全身像,左手自然垂落,右手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奖状,正在向前走。 记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把所有的背景都给虚化了,整个画面里只有他是清晰的、鲜活的、自由的,最终呈现效果就好像是他正在穿越一片虚幻,向着“观众”走来。 “拍得真漂亮!” 掏裆发自内心的感觉帅,可又不会形容,于是追问卢婷婷:“是不是?老大太帅了!” “嗯嗯!”卢婷婷用力点头,“真的超级有感觉!” “哈哈,我们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了!” 掏裆乐坏了,这还是卢婷婷第一次如此积极的回应他,把他美出了鼻涕泡,整个人异常躁动。 于是,方星河同暴富、多余、小结巴、丧门星等一众小伙伴面面相觑,就感觉这场面实在有点难以形容。 不是,掏裆哥,你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嘶……” “呼……” 大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皮儿,又吐出了一口焦圈儿,然后默默埋头各干各的事。 这没法提醒,算了吧,让孩子好好过完最后一个年吧…… 方星河收回视线,翻开杂志。 与此同时,有将近10万个中学生,将杂志翻到中间的p22页,第一时间看向了那篇独特的文章。 其中,甚至包括了不少后来极其活跃而此时正在上小学初中的80后女演员、女歌手、女性编剧作家。 当那个完全不属于当前时代却又专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作文题目映入眼帘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那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从而心跳如鼓、精神一振。 和《杯中窥人》的简单直白不同,这个题目更能调动情绪,更热血,更狂妄,更有味儿也更有劲儿。 而读到正文,更多的不同开始显现出来。 《杯中窥人》是有一定欣赏门槛的,它的爱与恨都更深沉,种种批判浅尝辄止,需要仔细琢磨,更偏意识流一些。 《知而不顺》不一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十分明确,极度坚决。 你不用去费心琢磨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跟着走就好,方星河把所有答案都明明白白的写在那里。 你只需要对照,像照镜子一样,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快乐的小二逼,还是一个被啃噬过却又不敢反抗的废物就好。 结果废物太多,萌芽冒险准备的40万册杂志都不够用了。 后来,李其纲是如此形容今天的—— “就从我们登了那篇开始,中国青少年文学领域终于有了一位具象性的偶像。” 第24章 温暖 今年12岁的毛小彤刚上小学六年级,学习成绩并不理想。 但是她的艺术天赋很不错,考下了钢琴五级,并且开始学习拉丁舞,是同龄人中能歌善舞的小美女一枚。 今天下午,她刚到学校,就看到一群女同学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兴奋。 不关我事,她心想。 小彤和班里女生的关系不算好,因为她性格沉闷不爱说话,而且早早决定去念舞蹈学校,不上正常初中,所以和同龄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目不斜视的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她把侧面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脸,开始发呆。 同桌忽然捅了捅她:“小彤,你没买今天的萌芽吗?” “嗯?”不明所以。 “方星河啊!”同桌夸张的比划着,“上期那个超帅的封面!你不是看过吗?” “噢噢!” 她想起来了,但是仍然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怎么了?” “他的作文登报了,超级厉害!” “???” 关我什么事? 她心里有点不耐烦,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噢噢,那确实挺厉害的。” “是吧是吧?”同桌龇牙傻笑,并且有些锲而不舍地向她推荐,“哎?你不看看吗?” “我没买。” “没关系,我的可以借你!” 不是,你至于吗? 而且我为什么非得看什么作文啊?就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少年作家特别帅? 小彤内心相当无语,她对帅不帅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冒,对中学生作文亦如此。 可是不等她拒绝,同桌就把杂志硬塞了过来,并且满脸期待。 “看看吧!方星河真的好帅好酷好有才的!” “噢噢,好,好。” 她不是完全不懂拒绝,而是觉得这种小事没有必要拒绝。 反正上课也没什么意思,那就看看呗。 但她没有特意去翻方星河的文章,而是随手打开书,从头开始看起,一页一页的翻,感兴趣多扫两眼,不感兴趣快速略过。 直到第22页,那篇文章的题目第一时间就把她吸引住了,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勾动了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 我命应由我? 好有感觉…… 她挪了挪屁股,整个趴在桌面上,专注起来。 然后,从第一句话开始沉浸。 “侵染”这个词,让她直观的感受到了某种触动。 再到那句不分割的长句,“只有构成文明的人和由人诞生的种种意识行为情绪欲望才会对文明中的幼小个体进行雕琢塑造乃至玩弄摧残”,看得懵懵懂懂,心头却猛的一颤。 “幼小个体”好像是她的人生关键词,瞬间打开某个开关。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没有任何同学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个瘾君子,常年和母亲打架,犯病时像个野兽,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疯狂到把她丢弃在垃圾桶中。 为什么? 只是因为没能在母亲那里要到钱去买药。 那天很冷,她很害怕,哭得好大声。 可能是天不绝人,母亲居然提前收摊,然后在经过时听到已经变得微弱的哭声,把她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 就在那天夜里,有一个小女孩轻轻的死掉了,重新活过来的是一个懂事、小心翼翼、极少再哭的新生命。 如今她已不再记得具体情形,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仍然时不时的提醒她——毛小彤,你不是一个完整的孩子。 所以,“坏的侵染过程”是什么样子的,被人“咬”了一口又是什么样子的,她再清楚不过。 方星河的每一个文字,都仿佛直接写在她的心里。 从前很讨厌学习也不爱阅读的女孩,于此刻,奇妙的和文字完成了一场共鸣。 “小彤?小彤?!” 同桌推醒了沉浸在失控情绪里的毛小彤,担心的怯怯的问:“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直到回答出口,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声音的沙哑。 然后再伸手去抹,她才发现了脸颊上仍然滚烫的泪珠。 “我就是……就是……太感动了。” 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毛小彤重新埋下头,哽咽道:“别管我,让我看完。” “哦……” 同桌纳闷的挠挠头,心想:方星河的文章好是好,可是有那么感人吗?为什么我只感觉到很厉害? 她不理解,但也没有再打扰,任由毛小彤沉浸在贪婪的阅读中。 “发生在童年时期总是最惨烈的,童年缺失是一种病变,要用一辈子去治疗,可也没谁敢保证一定治得过来……” 是啊,治不过来的。 “我们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被啃噬出了什么样的缺口,在18岁之前,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 没错,我能怎么办? “发现自己被人咬了一口的时候先别慌,仔细看看咬哪儿了,破了多大口子,再琢磨琢磨到底因为啥,然后自己跟自己发个誓——以后我绝不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对!太对了! 确实应该给自己一个誓言:绝不让那个人再伤害我和母亲! “现在我很好,吃力但鲜艳的活着。愿你们也一样,不被驯化,不受侵染,不屈从于命运,主动成为一个你最想要成为的你……” 哇,真好! 真的,如果能够做到,那么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未来了。 我也想这样,我想成为一个坚强鲜艳的我! 毛小彤好像是在照镜子,对着镜子的是自己,镜子里面却是方星河。 有一种伟大的力量,让她借着方星河看清楚了自己,并且从后面那段狂野的宣告中汲取了勇气和斗志。 这是她许久都不曾感受过的温暖,别致,另类,但却真实不虚。 “怎么样?” 同桌忽然轻轻撞她一下,干净天真的眼睛里满是骄傲:“他厉害吧?” “嗯。”毛小彤吸着鼻子用力点头,“好厉害!” “嘿嘿嘿嘿……” 小女孩快乐的憨笑起来,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毛小彤郑重其事的掏出了5块钱,买下了这本被泪水打湿的杂志,然后小心翼翼将它塞进书包。 放学回家之后,她把封面裁了下来,贴到床头旁边的墙上,一扭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尽管还不明白追星的意义,但是她已经把方星河贴在心头。 夜,渐深渐重。 毛小彤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坠落到一个荒诞恐怖的世界中。 在那里,大地一片干枯荒芜,空气中弥漫着猩红的灰烬,远处伫立着许多影影绰绰像干尸一样的身影,他们茫然抬头,看向天空。 毛小彤跟着抬头,瞳孔不由一缩——哪有什么天空?那分明是一块遍布割痕的血肉天幕! 那天幕像是心脏一样,不安地跳动着。 每一次膨胀和收缩,都会撕裂伤口,由此撒下一片血雨,铺天盖地拍来。 干尸们发出凄厉的嘶嚎,似痛似怒,无止无休。 毛小彤哆哆嗦嗦的藏回原处。 那是一个巨大而阴沉的垃圾箱,很恐怖,可她没得选,只好扯过身旁的所有杂物,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紧紧咬着嘴唇,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怕。 恐惧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扼住小女孩的咽喉。 窒息、痛苦、绝望…… 就在她感觉再也承受不下去的时候,忽然间,哀嚎骤停,头顶上的血雨也莫名止住。 她茫然抬头,便看到就在那片血腥恐怖中,有一双手,正在温柔地触摸着天之伤。 指尖在撕裂的伤口上轻轻划过,躁动的血肉顿时平息,像是被温暖的春风安抚下来的小兽。 那是谁?! 女孩努力瞪大双眼。 然而那双手的主人怎么都看不清楚,有时好像是母亲,有时好像是一个红发少年,有时又像是长大后的自己。 毛小彤痴痴的看着,恐惧渐渐平息,情绪丝丝安定,可心底却有一种什么东西喷薄欲出。 呼、呼、呼…… 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勇气寸寸滋生,她忽然狠狠一咬牙,猛地掀开杂物,爬上垃圾箱的豁口,翻身一跃! 砰! 她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却不顾疼痛,手脚并用地爬上眼前的垃圾山。 你到底是谁? 让我看清楚! 女孩趟过脏污拼命攀爬,小小的身影,在垃圾里若隐若现,于灰烬中奋力挣扎。 视角拉高,数以万计的身影同时迈步狂奔,遇山攀山,遇水涉水。 群尸过界,恐怖绝伦。 天上那人忽然停住动作,缓缓低头。 毛小彤屏住呼吸,满怀期待的看去……但却在最后一刻,霍然惊醒。 从床上弹起上半身,小彤急促的喘息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猛一转头,终于和着月光看清楚红发少年的脸。 清冷的月辉洒在那张脸上,既皎洁,又盛大。 女孩怔忪了一阵,忽然失声痛哭,越哭越委屈,越哭越痛快,越哭越释怀。 摆弄文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就在今夜,也在随后的好多个日日夜夜,方星河极具共情力的文字,温暖并鼓励了一个又一个被咬过的小孩…… 第25章 外面的世界因我而变 第二天,毛小彤是笑着上学的。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她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 同桌豆豆,方星河的狂热颜值粉。 其实她俩不太聊得来,思想和性格差太多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喜欢方星河,天下女孩皆好友。 理由很简单,可简单未必不正确。 有一个人可以放在心里,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同样是这一天,李其纲嗷嗷叫着告诉方星河:“只刊发了24小时,萌芽编辑部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好,我知道了。” 方星河应了一声,反应平淡。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从昨天开始,星光值就在一路狂飙猛涨,到临睡前,便有了170万。 早上睡醒再看一眼,285万。 一天时间灌出来上个月的一半,有作品没作品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好作品和随手敷衍的差距也太大了。 粉丝总数也轻松冲上140万,并且仍在增长。 果然,吸粉只需要一张脸就可以了,但是固粉却需要更加深入人心的东西。 李其纲被他的平淡憋得有点难受,马上又公布了一个好消息。 “昨天一天买出去至少10万册,我们准备的50万册肯定不够用,估计还要大规模加印。” 方星河却不那么乐观:“你们能铺到的地方很有限吧?受众总共就那么多,别乐极生悲。” 小老头挺不服气的:“我们能铺到的地方可不比《知音》少!” “呵呵。” 方星河毫无尊重的笑了下:“《故事会》期期两三百万,《知音》稳定一百万以上,越级碰瓷可要不得啊,李总编。” 李其纲差点被戳爆,没爆也红温了,隔着话筒都能听到他在咬牙。 “那是以前!就这期,你看我怎么超越《知音》的!” 哟,介么有信心,是有什么特殊的推广策略吗? 方星河心里好奇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问都懒得问。 在帮不上忙、改变不了局面的事情上,他从来不瞎操心,省着给自己添堵。 “好,那就祝您成功,没别的事了吧?我还要给亚丽姐回电话呢。” “臭小子!想要红的也是你,现在懒洋洋的也是你,我可真是……” “咔嚓!嘟嘟嘟嘟……” 李其纲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气到了,茫然了,但也冷静了。 事业尚未成功,现在报喜确实早了点,那就……等办好了这件事再去表功! 不炫耀是不可能的,他可太喜欢和方星河唠嗑了。 另一边,方星河给王亚丽回了个电话。 “亚丽姐,怎么了?” “没怎么就不能找你聊天啊?恭喜你,作品大获成功!虽然只是一篇作文,但是我们出版社里的编辑读到之后都感到特别不可思议,没有一个人不夸的……” 她真的是风风火火,话多且密。 聊了好久,她终于聊到正事:“我有一个好朋友,北青报的,想去采访你一下,能不能给个专访的待遇?” 方星河不答反问:“多好的朋友?” “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小时候穿一条裙子的关系,她现在一般不怎么接外访,这次也是对你格外感兴趣才破的例,所以我可以保证她不写对你不利的东西,也不歪曲事实断章取义,小方,你红得太快,在媒体界必须有信得过的人……” 她又是一大串,不过这次的信息特别有价值。 哪怕是在互联网成为主流之后,正规媒体仍然掌握着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能力,更别提现在了。 在重要报刊里发展出自己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好的,我接受了,等到中考结束之后怎么样?” “可以啊,那你好好准备考试,加油!” 现在的社会节奏相当慢,影响力扩散需要时间,萌芽区区几十万的销量又都集中在年轻人群中,够不上社会热点,所以王亚丽也不急。 “谢谢你亚丽姐。” “就喜欢你的嘴甜,哈哈!” 得意笑过之后,王亚丽又狡猾的提醒道:“新民晚报那边的关系也别放弃,同时脚踩两大报刊,有助于平衡,省得那些不开眼的狗东西总想欺负你年纪小。 另外,王桐和陈丹娅的关系隔着不止一层,没有我和春华亲密,关键时刻,你要知道应该偏向哪边……” “好的好的,我都懂……” 被她絮叨的既头疼又感动,方星河最后给陈丹娅回了电话。 那么多评委,喜欢他欣赏他的人很多,然而真正把他当成子侄一样照顾的,只有王亚丽和陈丹娅。 李其纲不一样,小老头有点功利也有点絮叨,人不坏,但是不可能太交心。 陈阿姨那边讲的也是采访,王桐想来。 方星河直接坦白:“亚丽姐给我安排了一个北青报记者,那就到时候一起来吧,我现在没时间,定在中考之后可以吗?” “可以,写两份角度不一样的稿子,分开发,对你更有好处。” 顿了顿,她又道:“我家那个不省心的闺女,你的小姐姐,看了你的文章之后哭得可厉害了,还问我为什么没有带你到家里吃饭,你的文字对年轻人的感染力,比我最初预计的还要强。” “因为情感真。” 方星河理所当然的领下夸奖,小方确实是个愤怒的苦孩子,只是他不懂得如何表达,而这正是大方最擅长的。 “对,确实真挚动人。” 陈丹娅继续夸夸夸,随后问:“你是孤儿的情况,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学校或者你们那边的官方没有什么表示吗?” 方星河想了想,回道:“大约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总得发酵一阵子。” “那确实,官方的反应总是慢一些,不过你的热度已经起来了,看势头比韩涵还猛,之后要注意,别犯什么大错了,未来一段时间肯定会有很多纷纷扰扰甚至批评,千万要在心态上准备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陈阿姨。” 方星河不是不听劝的人,好意心领,嘴也领。 挂了电话,他原想跟钟师也通报一声,后来一琢磨,现在这点小小成绩完全没有必要,再等等看吧。 最终做罢,溜溜达达上学去。 …… 相比于外面大世界的安静,中学校园里明显掀起了一股热潮。 很多人都在讨论韩涵和方星河谁的文章更好,在自家地盘当然是方星河稳胜,但在别处……其实也一样。 女生们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方星河,尽管好大哥也登了照片,不过这个东西就别拿出来对比了,太伤人。 哪怕是韩涵的大本营,松江二中,他都没能做到和方星河五五开。 夸好大哥是气质型帅哥绝对不夸张,但也就仅此而已。 夸方星河的词儿那可就太多了,什么“帅过刘德骅”、“耀眼夺目”、“四大天王之后最帅小生”、“半岛偶像黯然失色”、“文坛千古惟此人可比潘安”…… 有点儿浮夸,不过相比后世的彩虹屁也就那样吧,种类繁多,新意却不太够。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人说他是华夏的樱木花道。 可能是因为,方星河兼具了颜值和才华,和那种笨蛋人设关联不起来? 总之,灌篮高手的流量没蹭到,但他硬生生造出了方氏流量。 太帅的苦恼也有,比如男生群体分化得很厉害,佩服他的是真坚定,不喜欢他的也是真抗拒。 “草,不就靠着一张脸么?只看文笔,他和你差远了!” 好哥们气呼呼的替韩涵抱不平,迅速引来同寝所有室友的支持。 当然,他们的支持并非全心全意,更有可能是出于嫉妒——凭什么对我爱搭不稀理的同班小美女却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崇拜向往? 方狗,给爷死! “就是,没那张脸他算个吊毛啊?” “我看了他的作文,也就还行,文字粗糙得很,没什么嚼头。” “咱们班里的女生真好笑。” “女人不就是肤浅吗?方星河长得好又会演,蠢女人就吃这一套。” “反正我不觉得他有多牛逼,很能装逼倒是真的。” 韩涵默不作声,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草纸,眼神有些茫然。 好哥们捅咕捅咕他,小声问:“你干嘛呢?” “没什么。” 韩涵用力一顿划拉,圆珠笔将草纸割出一片碎乱,仔细看去,满篇都是四个字——知而不顺。 仿写《青春》和《性》的经过很不美好,越仿越能感受到差距,韩涵最近两个月被折磨得头昏脑涨,反倒是对知而不顺的意气有了更深的体会。 哥们用异样的眼神瞟了他几眼,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臣等决心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方星河……真有那么牛逼? …… 方星河不算很牛逼,但是《知而不顺》确实超模了。 只不过,冲击力因人而异。 任何文字,最终能转化出什么程度的情绪冲击,完全取决于受众的审美水平、经历契合程度、价值观同频性三大要素。 审美之例,比如《红楼梦》。 经历之例,比如《悉达多》。 三观之例,比如《小时代》。 方星河在文章里给青少年分了类,一种是没心没肺的快乐小二逼,此类人低契合低同频,看《知而不顺》时不会有特别深的触动,也不太能get到他的牛逼之处。 而受过伤害的那些孩子,高契合高同频,几乎是拿方星河当精神导师来崇拜的,那种认同,旁人很难懂。 问题是,现在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文章的读者基本都是城市独生子女,真受过伤的少,没病瞎哼哼的多,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更多。 三者的构成比例由小到大,方星河只吃到了前者的红利、中间的口头追捧、后者的转头就忘。 其实这是好事,证明我国青少年并没有大范围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方星河对此的态度很随性——现在能圈多少是多少,现在圈不到的,以后慢慢来。 《青春》、《大长篇》、《杂文集》,好牌多得是,早晚全覆盖。 这会儿让大家吵吵架,正好积攒热度,吸引外部注意。 否则怎么出圈呢? 胸有成竹的水军头子重新沉浸在学习中,而外面的世界,也确实如他所料,一天一个样儿。 第26章 黑潮开启 第一天,老房在班里念了方星河的作文…… 啊呸呸,那简直是噩梦,忘掉重来。 第一天,萌芽卖了10万册。 第二天,因为口碑扩散,中学生们纷纷抢购,爆卖20万册。 第三天接近售空。 第四天,第一批加印的10万册也秒空,全国报刊亭都在催货。 此时,方星河的粉丝数量暴涨到200万,星光值1820万,明显已经诞生了第一批中坚粉,甚至已经有死忠粉出现。 仅仅只是两张照片、一篇作文、一些作家的赞扬而已,时代啊,真奇妙。 z世代新人类感到很愉快,有点爱上1999年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也不全是好消息。 经过了几天的爆卖,也因为在中学生群体中热烈的反响,舆论界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涌现出鼓吹和批评。 额,批评更多一些。 上一期的韩涵没怎么遭受批评,原因很简单——不够有话题性。 此时的韩少尚未暴露明显劣迹,单看文字,是“可堪造就”那种程度的叛逆,不值得专门针对。 纵然有少许争议,却只集中在“补考是否合理”、“赛制有些混乱”的层面上,浅浅一提,多半还是在夸他的才华。 每一个领过5毛的人都知道,在缺乏争议的时候,单方面的夸奖非常乏味,也炒不起来热度。 所以前世韩涵是在7门功课全挂之后,才引发了社会性大讨论。 眼下嘛,他得蹭方哥的画面。 方星河现在就有强话题。 在作文里自述当校霸、经常打架、教唆复仇、直言要出大名赚大钱…… 桩桩件件,太值得写了。 而且这篇文章本身也触动了不少父母师长的敏感神经,李其纲报喜不报忧,其实真有家长打电话到萌芽杂志社愤怒质问:“你们怎么能刊登这样的文章?!” 第五天,《扬子报》开出第一枪,撰文批评:《哗众取宠?作文怎能这样写!》 大意仍然是守旧派那一套,中学生作文应该歌颂真善美,不能鼓励学生和家长老师对抗,更不应宣扬流氓式虚假坚强,纯净校园,人人有责。 方星河感觉很搞笑,可现在的时代风气就这样,老一派的威权思想大过天,没辙。 第六天,《上青报》发文驳斥:《既然叫做新概念,作文为何不能自由写?》 第七天,六大门派围剿上青。 《南方都市报》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有很多家长给萌芽打电话的事,特意找了一些学生和学生家长做采访,发了一篇深度报道。 没人知道他的采访对象是不是真的那么一面倒,反正发出来的全是批评。 “近日,有一篇新概念作文火爆中学校园,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响,我乘兴而去,本以为能看到‘新思维新感受新文风’理念下的青春风貌,结果看到的却是另一场《古惑仔》式狂欢……” 在他的笔下,受访对象满口脏话,粗鄙的喊着“方星河太屌了”、“贼tm牛逼”,像崇拜古惑仔那样崇拜方星河,愚蠢失智,盲目狂躁。 经过“仔细调查”,他发现,崇拜方星河的男生,多半成绩靠后,不学习,爱惹事。 而喜欢方星河的女生盲目看脸,有早恋倾向。 另外,还有一部分“乖孩子”受到了较为强烈的负面影响。 接受采访的家长们则大感头疼。 家长甲抱怨道:“自从看了那个破文章,最近几天我家小孩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总跟我顶着干,稍有不顺心就跟我吼,您瞧瞧这是什么风气?” 家长乙情绪激动:“那作者是个什么人啊?有娘生没娘教育吗?” 记者表示:我急忙提醒对方,让她委婉点,觉得不能直接攻击作者,因为方星河同学确实是一个孤儿。 那位母亲急忙道歉:“噢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叛逆,他还乱写火上浇油。作文里居然把打架很厉害当做荣耀?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学生好榜样。” 家长丙不开心但理智客观。 “经济发展慢的地方社会风气必然粗暴,男孩子打架可能确实很寻常,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上纲上线,要客观看待,文章本身其实提供了一种另类的视野,叫我们反思是不是确实有这种教育上的缺失,当然我们都知道南方发达地区肯定文明得多,但是也要引以为戒……” 总之,整篇报道基本就差指着方星河鼻子骂了,但是人家记者没骂,记者是公平的,全是家长在骂。 至于是不是真有家长那样讲……莫须有。 方星河不屑撇嘴,对这个年代的同行嗤之以鼻。 就这? 可是因为南都的发行量非常大,所以这篇报道还真给他造成了强烈的负面影响。 一个直接体现是,萌芽5月刊的销售速度一下子就放缓了。 倒不是学生们对他有意见,而是4块8毛钱的售价并不便宜,普通学生可拿不出来,想要就必须求着家人给买。 但是,随着媒体围剿,新概念、方星河、萌芽都出了名,很多家长就不愿意掏这个钱了。 气得李其纲一天给他打8遍传呼,但他一次都懒得回。 方星河对这种事根本不在乎,想出头怕什么挨骂? 而且颠倒黑白的水军哥们见得多了,现在这才哪儿到哪儿。 实际上,任何一家媒体的客观批评、主观抹黑、甚至臆测污蔑,都没有真正打到方星河的七寸上。 是,他在报纸受众群体中的名声确实变得很差,中年家长普遍不喜欢他。 可问题是……中年群体的好感有个屁用啊? 方总一早就不想要那玩意。 后世粉圈里有一个贼客观贼现实的行为准则:最不值得讨好的就是中年人,千万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中年人三观定型,极难改变,然后事情又多生活又忙,数据数据做不了,代言代言买不动,只有极少数富婆具备价值,但是她们更不需要讨好,该喜欢你自然会喜欢。 所以独自美丽,保持尊重就完了。 搁到方星河身上,他连尊重都不想给。 现在的中年人是50后、60后,思想古板守旧,比后世的网络新中年更没有价值。 方星河正处于发育期,全力争取青少年才是关键,一百个中年人产出的星光值都不如一个小女孩,何必理会? 没事让他们骂两句,全当虐粉了,多好。 至于所谓的路人缘和国民度……那不就是没到粉丝程度的轻微好感吗? 专业人士都知道,国民度有没有用,要看想走什么路线。 反正现在的方星河并不需要,而等他需要的时候,粉丝都长大了,变成社会中坚了,国民度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刘艺菲的超高国民度就是这么来的。 中间十几年没拍过剧,一年一部扑街电影,归来发胖仍是顶流,因为人家年轻时的荧幕形象实在太经典,买多少水军抹黑都抹不去。 等到早年那批年青观众掌握了话语权,她的白月光形象自然定格,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所以有些事要孜孜不倦,有些事则不必强求。 方星河笑了笑便重新埋首题海,结果,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玄幻。 第27章 影响力爆炸 城门外,全是红色战服的人,其中发丘指,看到我,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唐易的第一道剑气在击溃了天寻的第一道剑气后,居然还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能够击溃天寻的第二道剑气? 又做了一番交代之后,谢安离开了卫阶的营帐,张大则是第一时间便走了进来。 一千块臭豆腐,也就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块软妹币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五千。 而更让李长林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利用陈嗣为借口,谁知道对莫家下手的,却真是莫家的人。 虽然仅仅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但此人神色平静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燕美凤等人因崎岖的山路而露出不耐烦神色时,此人也依旧是那副样子,似乎不会为任何外物所动。 他的观念也随之改变,从不相信任何人到现在的跟项羽等人生死与共。 传闻,丹药最终就会化作丸子状的球形,所以丹药,也被称为丹丸。 但唯独神族魔,什么也没有留下,如果不是还有一些后裔苟活了下来,甚至让人怀疑,神魔族是不是出现过。 艾玛帝国的无名刺客虽然很邪门,但他们应该还在盯着那个胖子的替身。 “公爵?”孙英雄心里立刻一惊,手中的桃木剑也渐渐放了下来。 虽然几乎同时,丑婆婆离开覆雨号之前的一掌起了效果,也让覆雨号上的主帆如期而折。 紧接着,她又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早在猪肉铺强抢回来的尖刀,上头还残留着那些被宰牲畜的血渍。 这样,自己既不尴尬,人们也不知道喊谁。相认更好,认不了,牵着马驳头就走,人们断不会看出自己来。 永平坊内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满是各式各样的布料,从名贵的纱、绮、绢、锦、罗、绸、缎,到百姓人家用的棉,麻,葛等等无一不全。 夏潼与沈唯一盯着他们笑,神色暧昧,露茜在餐桌下抬肘捅了捅男人的手臂,并扭头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让他收敛一些。 两人跟随着童子来到八景宫内,只见太上老君端坐在蒲团之上,有玄都大法师侍立旁边,老君只闭着眼睛养神。 说这话的时候,云轩的眼睛又忍不住往断崖下的无底深渊瞟了一眼,顿时心中生出一股后怕。 没想到,再来一次,唯一没变的是楚朝阳,是他铺天盖地的绯闻。 路过消防通道的时候见门动了几下,没在意,电梯又没坏,谁会那么蠢爬楼梯? 但好在现在屋子里的那些家伙也不是很多了,靠着这些员工们的力量已经足够他逃出去了。 两尊机械神兵正追寻着圣君,而就在此时,相当反常,他们却突然放弃了对圣君的追击,反而去追风神君和杨神君。 炼丹房内,火苗均匀地缭绕在丹炉外,片刻后,丹炉之中便有淡淡的白烟腾起。 焚影圣教掌门的话让苏菬胭三人彻底语塞,他们一路上也想了不少帮傅羲的说辞,可现在看来竟是一条都用不上了。 穷,加上北方产马地都在曹操的手里面,刘备又怎么可能凑出一支骑军来?不可能像是曹操一样,愣是组建了虎豹骑,虎骑重骑兵,豹骑轻骑兵,两支骑兵出来。 不过,他也知道孟天正现在需要极品灵脉的情况,自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谢过一声之后,吕天明就自顾地修炼起来。 “我已经杀了她,现在只剩我一人了,救我,我保证,必会报答你。”高俊给项昊连磕了三个头,很卑微。 下午的时候,方逸没有去沈碧楠的办公室了,既然她那样说,那么方逸也懒得犯贱去了,但方逸也没就此离开,而是到了保安室里坐着。 “老先生说错了,如今已经是裨将军了。”寇封忽然从后面说道,他是见刘咏半天未归,过来寻找,刚好听到华佗的话。 沙悟净能安然渡过,主要归功于功德之光、三件奇宝和他的“不死神躯”。 赢非很心疼,不过响彻此者,也知在这贪恋世间催动里战斗强大的灵力余波会波及各自人马,故而都瞬间飞到了天空。 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邪笑声,此人大大咧咧的就拉开了房间的门。 “这么严重?”杨阜缓缓起身,一边盘算着什么一边在四周踱步。 被萧墨称之为三长老的中年人,微微点头,随即看向赢非冷笑着。 他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但又无法否定,因为他知道方雨柔在他的心里,占着很重要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 于是默默地抽出了短剑,一按机括,锁链弹射,将大长刀串连在了一起,疯狂地旋转舞动起来,没过一会儿,雪怪便扑了一地,剩下的也畏缩地后退了。 虽是由劫源组织设下险境,依据高铁这一特殊因素,限制住了木子辰一队人马的实力。 就跟避难所外面的这只一样,被炮火击落到地面上,战斗力犹存,行动力却大受限制,胡撞蛮冲起来杀伤力还是很强的,主要是人类的生命太脆弱。 很早的时候,秦之衡就给席凌颜抱怨过,说自己不想回家,不想去别的地方,只想呆在妈妈这里。 第28章 法外狂徒 方星河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家校长叫什么。 姓刘,矮胖,但叫大山。 刘大山客客气气的请方星河和老房坐下,然后和颜悦色介绍道:“这是县里宣传部的两位领导,知道咱们学校出了个大才子,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大山是个会聊天的,讲话很委婉,也很中听。 至于那两位宣传部的领导,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大姐,看上去都没什么领导样。 大姐主动开口:“小方,作文写得很好,文学造诣很高,啊,我们部里非常喜欢,啊,今天亲眼看到你,比照片上更俊!” 重点呢?大姐! 年轻人接口时也没有多靠谱,第一句就跟追星族似的:“你和余华王蒙铁凝老师一起吃过饭?有没有要到签名?” “没有。”方星河礼貌浅笑,“都是他们找我要签名。” “嚯!” 这俩工作人员明显惊到了,就连眼神都变得肃然起敬。 “开玩笑的。”方星河收敛笑意,正经了些,“都是同行,谁找谁要签名都不合适,您觉得呢?” 好吧,其实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 两位工作人员被方星河搞得那叫一个难受,笑容干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大山校长急忙打圆场:“小方是大才子,幽默!” 房班头也给他一个眼神,用瞪的,意思大约是你注意点,别太癫。 方星河不需要给任何人超出规格的尊重,在这座小县城里,他是无敌的。 孤儿,刚满14岁,整个县里名气最大,代表着萌芽和作家出版社的利益,背靠北青报和新民报……buff叠满了。 但他唯独尊重老房,刚失去母亲那阵儿,是老房一有时间就拽着他出去吃饭,回回不少肉。 “ok。” 方星河乍露狰狞一放即收,平静开口:“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好了,我得回去准备中考,时间真的很紧张。” 结果真聊起来仍然没有正经事,只是县里想给他做个专访,上电视的那种,所以需要他严肃点,可以不念稿,但是必须保持得体。 方星河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感觉没什么必要。你们美化我,我不喜欢,你们报道真实,影响又不好。倒不如别掺和进来,等着外面的媒体打出个结果。” 俩人费尽口舌也没能劝动方星河,偶尔动念想吓唬他一下,又不敢…… 现在县里的居民,只要是个识字的,就没人不知道方星河是谁、干过什么事,以及,都看过他的文章。 小地方嘛,有什么新闻都传得飞快,而且反复嚼巴。 新概念作文的一等奖不算什么,被一票大作家使劲夸、又被另一票文化人使劲骂,这含金量可就太高了。 县领导也没这待遇啊! 所以再三尝试未果,宣传口的大姐阿弟只好颓然放弃。 不行不行,这小破孩儿真难搞! 等到他俩撤了,刘大山也没好意思提起想让方星河做个讲演的事,随口鼓励两句,礼送他出门。 做恶人的好处在此刻显露无遗——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能烦我。 结果刚出办公楼,暴富跟个球似的滚过来,慌慌张张喊道:“不好了大哥,有记者到咱们班采访了!” 老房一愣,随后训斥道:“采访就采访呗,你慌什么?” “额,额……” 暴富悄悄瞄了方星河一眼,然后低眉臊脸的回道:“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打听出来了我们十三鹰的事,我怕影响方哥……” 老房闻言一拍脑门,重重的叹了口气。 方星河却满不在乎:“随便他们怎么写,不要理会。” “不行!”老房马上出言反对,“他们乱写怎么办?我去看看!” 方星河摇头笑了笑,乱写又怎么样呢?该崇拜我的人只会更加崇拜我。 而且我又不是没有发声渠道,等到中考考出个好成绩,现在污蔑我越狠,到时候的回报就越大啊…… 尽管心中早有万全把握,可是老房的维护,还是让他很感动。 想了想,他拍拍暴富肩膀:“学校里那些人和事,你都处理好了吧?” 暴富终于不慌了,信心十足的点头:“放心吧大哥,只要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同学在,就绝对不敢胡嘞嘞!” 其实方星河真不怕谁讲坏话,只是讨厌一些没有分寸感、会将女孩们扯进来的谣言而已。 希望不会有人这么作死吧…… 放学的时候,方星河终于亲眼看到那两位记者。 一位是南都的,行动力真强。 另一位是北青的,这么没规矩吗? 两位记者在校门外把他拦住,方星河静静听完自我介绍,然后冷漠摆手:“我不接受这种突然袭击式的采访,下次记住,请回吧。” 经历过生死的大方再叠加上烤肉狂人小方,导致现在的帅方很有一种凛冽气场。 那位南都记者听其言、观其人,眼睛莫名一亮,急忙在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好像是来了灵感,正在现场默稿。 而那位北青报的年轻记者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不但继续纠缠,而且态度很不好。 “我们是记者!面对任何人都有采访权!方星河,你不敢接受采访,是不是因为惧怕你的所作所为暴露在全国读者面前?” “暴露?” 方星河停下脚步,侧过头,静静注视着他,眼神玩味。 北青记者正处于一种撩拨成功的兴奋中,结果方星河并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忽然转头问了句:“谁还没满14?” 人堆里马上蹿出一个小个子,兴奋高呼:“我我!大哥,我今年13岁半!” 方星河没有再开口,只是向少年轻轻颔首,随后便继续前行。 掏裆和多余在前面开路,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劈开。 这一幕,极具质感,极其震撼,极有韵味。 南都记者兴奋到满脸通红,举起相机,刚要拍照,便被暴富横着膀子故意撞开。 暴富嘿嘿一笑,拿手指指他的鼻子,扬长而去。 而北青记者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要发火,外号黑子的少年却兴奋的冲了上去,一把推在他胸膛,舔着嘴唇问:“你tm是自己滚,还是等我把你弄个半死拖着你滚?!” 卧槽! 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少年,北青记者悚然而惊,忽然想明白了未满14岁是什么意思。 霎时间,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干涩,腿也软了。 祸到临头他才明白,一直被他视为最大倚仗的所谓无冕之王的特权,只能骑在那些守规矩的人头上,根本奈何不了任何一个肆意妄为的法外狂徒。 而在所有的法外狂徒中,方星河也是最聪明最狂妄的那个。 第29章 一个真正的校霸是怎样炼成的 玄蛇怒吼,张开嘴一道青色的光芒从它嘴里冲出,我心中大骇,那道光芒绝对不是我现在能够接下的,我立即闪躲身影,手中的妖刀斩出。 数日后,根据李维斯提供的线索,桑菡和刘队长的人联手查出了靓靓妈那晚接触的同事。不出所料,那人手中掌握着十几处待售的房地产资源,其中有七八个都在僻静的地段,十分适合藏匿人质。 “已经没事了,不过,受了一掌,要比上次多休养半个月了。”夏梓晗道。 死鱼眼告诉他,他不能够轻举妄动,一切等我解决了工地古墓的事情再做决定。 漆黑的眼睛,如同黑玉一般,眼角眉梢处,带着一种淡淡的倨冷,这还真是像他的爹!君容凡在心中忍不住的嘀咕着。 行走在大道的时候我们也遇见了很多神族人,那些神族人并没有在意我们,他们走的方向同样也是我们要走的方向。 可她也就这么呆着,最大的动静就是俩手来回掰手指,我俩坐了半天,愣是没人开口。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下的阵法,她手指动了几下,掐了一个法诀,嘴里还念了几句什么,后花园里的空气中立马似乎就多了一些东西,可仔细一看,又没什么东西似得。 这张纸被简单地折起,应该是在背后贴了双面胶,稳稳地粘在门把手的一旁。 当他曾经把感情当成交易,去和戚梦瑶交往,求得更多的发展机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配不上晓晓。 几人吃喝片刻,马三眼顺利归来,一进门,马三眼面色就十分凝重,杨子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唯有那个圣子级巅峰级别的强者,没有受到禁锢,手中大戟撕裂长空,一下子跳脱了出去。 “真的吗?在你的心里你就是这么认为的吗?”安若秋紧拧着双眉,一脸悲伤的看着厉辰煜问。 可金玉龙就像没听见一样,一拳挥出,劲分四道,直接就迎向了四条石龙。 金晨子却仿若没有感受到杨漪传递出的信息一般,反倒是厚着脸皮邀请杨漪前往贵宾席,杨漪也不好驳斥金晨子面子,只得点头,最注重跟着金晨子来到了拍卖广场的最前方。 古霍觉得她骂得一点没错,自己刚才说那话确实挺色狼的。于是他抬手摸了摸鼻梁,嘿嘿笑了两声。 虽然已经学了几天,但是因为她们一开始确实一点基础都没有,所以现在写的字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很是难看。不过即便难看,她们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她们现在认识一些字,而且已经会写了。 他不是不相信莫伟钦的眼神,而是有些事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那两道人影一起,杨子一招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之前被徐子牛带走的桐家兄弟,只是就出来了两个,另一个和那不仁不义兄弟俩的尸体,却不见所踪。 那一刻,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血煞,犹如铺天盖地一般,带着极端惊人的浩然波动,朝着整片天地溢荡而开。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封云修的名头,无论是走到了那里,恐怕都不会被人给遗忘掉的,特别是他的本领,更加令人心服口服。 郝运这么一解释,李少华便欣然接受了。他知道郝运是有真功夫的,不像他那样只会武打套路。 看起来陈妍早就在那儿等我的到来了,一见到我她就站起来,请我坐到沙发上。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不是宗狸的对手,此刻又在这危机四伏的仙府中,和乱星海起冲突,那是不可取的。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墨老先生已经为了这件事情而死,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吧?就算是死,我也要倾力一试。”阎郗玮说道。 整个大三元并没有摧毁,就像是被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大蛋糕,被生生的拉开了距离,刚刚吸完毒功的罗如烈还没来得及高兴,月光便洒进了霹雳堂无比隐秘的密室。 刘丽丽咦过之后就咯咯笑道:“我没问你呀,我问的是他。”然后指向我的鼻子。 白清忽然想起来,在不久前的美人榜上,似乎有这一位存在,是第十八名,名叫宋怡然。 不过这方世界却不一样,这玄天大世界很广泛,似乎比起凡人世界中的灵界,也差不了多少。 万锦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万剑门。水炎两家矛盾激化,对万剑门来说那也是一个很好的机遇,万锦不得不赶紧的布置,试图趁着这绝好的机会将水炎两家的餐饮集团彻底的吞并。 父子两个这一商量就商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知道保姆没在家,回去也吃不上啥好吃的,干脆双双去了食堂,赶紧填饱肚子就好开始实施计划了。 队长有些惊讶这人会这个时候到来,赶紧叫正在休息的人把伍新带进去。 唐心这才发现厉云深的存在,连忙转过头去,下意识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雪团眼眸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容隐,希望得到他的答复。 顾府位于南城区的中心区二号巷,从巷口往里面走不到十丈远便可到大门口。 两天后的午后,正是大家午休时间,黎梁一身护卫装扮从太子妃的房间门口走过。 第30章 坏孩子们的超级偶像 他本想着昨天晚上在燕都大学校门口发生了那件事,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什么动静也没有的,可能会有新闻之类的消息弹窗,但是,竟然真的是一切都风平浪静。 张顺丰一笑,虽然他长得不是很好看,尤其是那条刀疤,但是幸亏她看习惯了,没有想要作呕的感觉。 在金泰妍走后,一道强烈的目光射向吴世勋,让他不寒而栗。尽管不转身去看,他也知道那道目光的来源处便是金泫雅了。 “我先走一步,我们到下层会合!”柳毅看着雷鸣鸟就要落败,朝身边的赵岚还有牛力说了一声,一闪消失不见,留下了满是疑惑的几人。 此前的那份颓废气氛瞬间消失,动画部剩下的人全部重新燃起了斗志。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自己做决定,这里面的任何动静我都知道,在我突破至尊境前,你自己出来,我保证不伤你性命,以后,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柳毅还是不死心,看着四周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当雨兰听到她说这首歌词不是她阿爹谱写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失望还有感叹,她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难道是她多心了。 这些天来,他发现,秦雨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就好像,身上压着千斤重担,压得她就连笑颜都带着忧愁。 这时林悠然突然想起君梓羽来,她还记得当时张顺丰对他很是恭敬,莫非这计划中也包括他了? 好在魏武上来帮忙把竹节虫分过去,这僵尸太恶心了,不想与他直接碰触,如果能使用技能就好了。正想着我竟然使出“御剑术”把僵尸劈成两半,它趴在地上颤抖两下不动了。 赵姬没得到答复虽心有不甘,但秦清许下了明日之约,也只好点头放人。 “时空城?”洛克看了他一眼,想着既然这家伙能把简历塞到这里,那知道这座城堡过去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无月他们这一组,好像并没有这个思想觉悟,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几乎是最后一个才进入了死亡森林。 当初军爷和他打赌,说输了他的名字就要倒过来写,他明明没答应的好吧?结果那家伙就当他是输了,把他名字倒过来叫了几十年,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轰隆隆!”爆炸声席卷天地,就连黄龙真人一剑也黯然失色,黄龙真人脸色微变,抽剑便要走。可滚滚火浪还是尾随而来,饶是黄龙真人躲闪及时,还是被这火焰烧到身上。 纲手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但转身一想,感觉好像又有点不对。 我们早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可叹兄弟们实力有限,这个臭婊子又狡诈如狐,心狠手辣。 刚才回答那些士兵问题的时候,无月都没敢转身,啥?你说那白他们为什么不代为回答。 雅莎她们微微点了点头,都是将那圣人果纳入了体内去了。“雅莎,你们都去时空塔之中修练吧,几天的时间,你们就都是圣人了。”林天微笑地道。 原来乌鸦和海子觉得死等在下面不是办法,他们比划了一下,决定由海子继续守在这里,而乌鸦到隔壁的病房去,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爬行的声音,就直接开枪,打他个措手不及。 “心理原因?”问这句话的是倪晓美,她太紧张了,不知不觉把路医生的袖子紧紧地捏成一团。 打蛇打七寸,大家都知道雷豹以速度著称,全身鳞片坚硬如铁,却很少有人知道雷豹的脖颈是他顾虑不到最虚弱的地方,而此刻,雷豹的脖颈处的鳞片更是在之前的一系列打斗中脱落。 岳建龙原本正在训练室里磕着瓜子,百无聊赖的看着视频,但一切进游戏,发现四个队友居然猫在龙池里想阴对面一波。 一会儿功夫,那盏子里就映出繁花似锦的境像来,接着酒香混着花香扑鼻而出。 见到唐宁有些醉眼朦胧,几个和李锐密谋的世家子弟立即起哄着要送唐宁留宿歇息。 因为有许姝提前派了拂柳向李氏报备,第二天许娢回来之后李氏并没有多问,况且李氏忙着给许婷相看婚事,也无力顾及其他。 许姝笑着跟着进了屋,发现高志男果然准备了一桌子的吃的,各色糕点,应有尽有,其中还不乏柔然风味的食物。 安国公主抬手撩起一丝帘子,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看了一会儿,一双凉薄的眸子,渐渐眯起,嘴唇微抿。 林枫点点头,看到众人离开,来到刚才有异样的尸骸身上,仔细查看一番,尸骸除了聚集大量怨气,没有特殊之处。 在谭云神力的席卷下,一棵棵参天古树爆碎开来化成了漫天迸射的木屑。 “可惜,他没有追击,错失了一个击败杨宇学长的好机会!”有学生叹息。 原本正围着熔炉的师兄弟们,看到易逍遥推着武月岩过来,便都直起了腰身。 一进去,碍于凤绫罗和白婠婠的关系,花碧倾并没有说话,不过看到皇甫云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心疼的。 但是,我不愿意错过你,我明白你心里所有的症结,我请你给我时间一一去解决。 瑾兮在海家的套房与瑾容一样,单独设在别墅三楼,只是瑾兮的套房格局与瑾容的不大一样,她这边是两室一厅的。 林若风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对堕落天使族的不死嗜血术并不陌生,在第一次和堕落天使族的人动手时,他就领教到了不死嗜血术。 “辰少……”欧阳破心里无比惊恐,任何人在这种魔神面前都会害怕,而他更害怕吴辰失去理智,这样对华国不是什么好结果。 第31章 批评与割裂 这件事被他拿出来跟哥哥们炫耀了很久,还说他跟妹妹心有灵犀,要不然当时街上有那么多人,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妹子呢? 她看着面前笑着却流着泪的孙昊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给他擦干泪水,嘴巴开开合合,很久才吐出一个字来。 在苏欣离开空间后,慕辰继续做完这个任务的完结工作后也直接离开了。 “老大,我和莫涯赶过去的时候,发现赵澜已经昏死在地。看守的兄弟也都被重伤了。”沈锐说道。 立时,不着寸缕的夏凡的半\/\/身便彻彻底底地曝光在空气中。 而且他还与李滨的父亲认识,所以在听到了李滨在古玩街被人打了后,也赶紧带人过来。 “你说,他们家的人会不会把死者的骨灰拿去做了银饰?”孙萌问道。 而作为可以和这样的大蟑螂做亲密动作,烈妖姬不仅不会被别人笑话,反而会让无数人羡慕嫉妒。 大执事此间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面对最强大的兵器,哪里能够抵抗,转身侧目之后,却看到那刀锋似寒芒,从天而降般。 只是顾浅熙暗暗祈祷,不要像是昨晚那样,夏凡是属于那5%的就好。 “嫣姐,昨晚你睡得很差吗?”果然,北宫灵雨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奇怪地扭头问柳丹嫣。 那确确实实是一只蝎子,但是要让普通人挣出来这只蝎子的品种的话,普通人估计有些困难,可是阿猜大师却很容易的就镇住了,因为他养的,蝎子,比普通人养的不知道要多好多倍,而且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蝎子。 围观的旁人看到这点,都猛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慕容飞扬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一手太极剑使得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剑柄充斥一般。 赤霞岛上有一名玄仙境修士坐镇,这也是赤霞岛的底气所在,有玄仙境修士在,哪怕是在面对海妖大潮的时候也一样无所畏惧。 曹彬顿觉蹊跷,他当然听说过“太阴四煞”的名头。但太阴山位居塞外,与威远镖局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以千里迢迢赶到隋阳山来打劫?况且这趟镖银的数目,原该不入这些魔道妖人的法眼才对。 金角大王迅速抡起战戟巨叉,朝着唐憎化作的擎天柱机器人攻袭了过去。 看着天色,剑侠客也不求今天去做那个本事和尚给的“妙法慧心”的任务了,感觉到了化生寺也是在那里睡觉。 “元首,我们这么瞎编不太好吧。”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德国社工报社的社长总觉得“骑兵砍坦克”这种瞎话实在是扯的太大了点,怪丢人的。 “为什么?”龙头对林熠能够说出南山老翁的真实身分并不觉得惊yà,静静问道。 “龙将军,我们走了这么远也没有异变,想来不是马匪陷阱,还是派人去救他一下吧。”王昭君说道。 李梅娇却是已经被她的一席话给说呆了,下意识转过身来,背对着半空。 “……”陆轻澜秀眉皱的紧紧的,可脑袋就像在跟自己作对似的,怎么想也没有一个结果。 这还得感谢当年庄一尘无意中,在天桥底下看到的那个乞丐,人家化妆的水平才叫专业。抹完了脸,胳膊,手,脚腕,脖子,这些一个都不能落下。最后再手上沾点水,混着土往头发上抓两把。 “拉倒吧!说得我像是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周围的人都被王昊自嘲的话给逗乐了,气氛更热烈了。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她不想被他这样抓着!这和犯人有什么两样? 他也是和于沐森一起长大的,出身于a市赫赫有名的军政世家洛家,他还从来没有看过于沐森焦急到这个样子。 这里说妖精吸水吸的并不是雨水,而是天上的乌云,雨水都在乌云中,那乌云也属天地灵气的一种,水妖修行必不可缺。 “方先生,这种建筑布局,我咋那么熟悉呢?”杨天骢四下观望良久,又掐指仔细算着,面上甚有疑色。 此时,天佑寨里可是炸开锅了,有人通报,说寨子前一队东北马帮正在叫喊。 可司马空此时却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回忆这些陈年往事,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路忆年被宁萌这抹笑容给勾的心神震颤,他呆呆的看着宁萌的脸。 可看穿了又怎么样?在大荒妖族会进攻此地的情况下,它们根本就没得选,除了合兵一处,借助巽风山这门户之利,将大荒妖族直接击败于此外,选择分开来各自为战,那它们所有妖山都是必败无疑、必被屠戮殆尽的。 不是因为这家酒店的居住环境有多么好,服务有多么地好……当然,这些条件确实也都不差。但真正吸引人入住尹甸酒店的原因却是因为,任何入住酒店的客人,都可以获得酒店老板的一次免费占卜的机会。 刀疤脸回过神来,看到凌墨粗布麻衣的,一身寒酸像,立刻爆了句粗口。 几只焦急暴怒的狮虎猛然扑倒了正在挥鞭的驯兽人,将惊恐愤怒的情绪发泄到了他们身上,而伴随着血腥味儿的散开,兽性被进一步激发,伴随着四处开始炸开的爆竹,随即就是整个营地数百只狮虎们彻底的疯狂。 第32章 一锤定音 赵蕙接过水杯,喝了点儿水,放下了水杯,靠在了李振国的胸前。李振国搂着赵蕙,他们仿佛是那样难舍难分。 似乎是知道独孤舒琴所在的组织,唐一泉咂了下嘴,一脸不甘的说道。 门外传来了林鹏的声音,只见他一手领着水果篮,朝张志平的病床走来。 “带下去好好思过。”被押下去的同时,我似乎想通了那日良慕与正母的对话。 “她也是一个兵,我早就听说她了,我是因为她才来的,说实话,我喜欢她,不过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曹孟昂挠挠头说。 糜竺叹了口气,道:“三妹放心,我一定让他心甘情愿地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刘家!”说着,糜竺看向远方山岱的眼神变得坚硬起来。 大长老点了点头,转回身,又伸出了右手,三十二道褐色能量,从大长老手中射出,到了三十二个精灵的身前,直接将他们拉到了祭祀台上空,随后消失不见。 “我怎么不知道爸爸还有地下室,还有,他为什么会见过你?老实交代”笑的很坏的我终于找到希望了。 说完,却没有如战神联盟所想的那样直接打回去或者防御,却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就跑。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转眼大家就要回去了,还好很顺利地送那帮学生进了火车。 元空看了看身后,然后道:“如果是抵挡,我们能抵挡五条骨龙的攻击。如果是战而胜之,我们四条!”在队伍里,除了冥龙,还有一名队员拥有一只武尊境的召唤兽,裂天鹰。 既然都这么说了,神医阿扁也就无可奈何了。一个个地陆续地都退了出去。 …………一片沉默后,它突然心一颤,一种不妙的感觉传来,它猛地发出了愤怒的呼叫。 哪咤手一指,那水镜之术专门追着崇恩真君的身影,哪咤在封神之战时习得不少秘术,用秘法掩消掉一些痕迹,便是崇恩真君这样高的修为,也不知道自己被水镜之术从旁偷窥了。 可秦明也拿赵政策没有办法,虽然自己的级别要比赵政策高好几个档次,可人家是钦差大臣,自己却也管不了赵政策的来去自由。 风万里决定彻底查清楚此事,于是,他就开始了全面的调查工作。 此外便数传闻中的剑仙派,但具体是否有后人流传至这个世界,至今未有确切说法。再者便只有华山派三剑圣,均使独孤九剑,据说由此神通,数年前所侍国家灭亡,如今被晨曦国请去,但也绝没有这等年级。 前面这排屋子除了正厅和花厅外,还有七八间的房,除了王动睡的这间外,还有三间屋子里也摆着很舒服的床。 “这个事情,怎么不让报社的肖达同志过来报道报道?”肖浓黑却也不是继续追问下去,问了另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七七不信,摇头道:“我不信。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用猜的?”七七尽管单纯,但是并不弱智。 李篁也不管怎么回事,秦铮最后拉白姖挡枪,所以李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这刹那,顾云烟的心中萌生了退意。就这样死去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与其孑然一身,励精图治做一个明君什么的,倒不如在此止步,再死一次。 或者说,她说的话,即使是错的,那孩子也应该理解或者去听取。 在他还是皇子时,她这皇子妃便将府中妾室管得服服帖帖,将六皇子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无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庄老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他想要除掉的人一个两个都还好好的活着。 于丹青掀了掀眼帘,她还以为于锦华会和徐慧撕逼,想方设法让她或徐慧出丑,没想到竟是这么顺利。 缑家还不求饶,头可断血可流,这关系着整个缑家、整个缑家都是废物。 “可定了婚期?”徐老爷整着手里的袖子,玄色的官袍上,手腕处额外绣着盘卧的云龙。 林峰后退几步,这楼到这里这么多丧尸。若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哪怕是有Ak47那也是必死无疑的。根本突破不了。 想要转身逃走,在着他的身后第三发箭矢已经呼啸而至,将其以着一个可笑的转身的姿势化作了这座回廊上新增的第三个展览品。 幼儿园时,一同学极其活泼,上课想出去总是以上厕所为借口和老师请假。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爱的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顾萌的态度很冷淡。 他走出屋子,看到守在门口的常海。这三年常海一直跟在他身边,办事一如既往的有效率。 于佑嘉其实明白她的立场,所以也以她的立场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辩解。这是张凤仪不得不心悦诚服的解释。 哪怕面对天魔这种不世高手,叶天羽也已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坦然应对,那潇洒的神态,真是让人痴迷。 收留了他,不但收留了一个厉害人物。而且,以后甚至可以通过他,得到更多好手的加入。像他们这样的组织,最缺的就是格斗高手,而且是那种实用性纪律性强的,不是表演系的武术。 第33章 时代脉动:一篇作文上北大 最近一段时间的好吃好喝努力锻炼十分有效,方星河的身材又涨了1点,主要体现在身高上,175了。 另外,免疫力也提高了1点,不错不错。 考虑到马上中考,之后他要出去办一件大事,方星河最终决定,先把全属性都拉到79点,补全短板之后,再全力提升协调。 决心一下,他反手砸出了5400万巨额星光值,将全部属性都拉到了79点,出类拔萃的程度。 【属性面板】 外形属性:颜值99、身材79 体质属性:力量79、速度80、耐力80、灵敏79、柔韧79 隐藏属性:协调81、感知79、恢复79、免疫79、健康79 艺术属性:写作79 【星光面板】 【粉丝数:275w】 【星光值:650w】 【星耀值:3】 新属性真漂亮,而且不止是看着好看,更多的是实用。 79点全属性在成年人之中都已经很牛了,放在14岁的青春期少年里,简直离谱。 感受着躯体里涌动的力量,他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宛若第二次新生! 在病床上躺了许久的脆皮方,特别能够体会到每一分提升的宝贵。 他也不贪心,上大学之前能把协调拉满,全属性干到85点,就算胜利。 难度不大,再有8000万星光值就可以把协调点到89,然后动用星耀值一口气加到92。 话又说回来,那3点星耀值是怎么来的? 排除所有不可能,肯定是巴金先生的功劳。 作为现今文学界的最高峰,先生兼具了声誉和威望,他的真心赞誉,能够给粉丝带来巨大的荣耀感和成就感。 极致强烈极致纯粹的正面情绪,量大质优,提炼出3点星耀值,真心不算夸张。 甚至都有点略少了,可能是因为,老先生的表扬不算特别正式? 于是方星河产生了一个新的猜想——如果能拿到重量级奖项,让粉丝与有荣焉,那么大概率可以提炼出更多星耀值。 如此一来,以后倒是需要注意了,作品应当精益求精,但最好别搞平衡。 既要又要不是不行,而是很难在某一方面做到极致。 未来,还是应该继续明确目标,充分发挥思维高度的优势,有的放矢。 要用时间去平衡圈粉和大众,而非急功近利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行为野,气势狂,核心稳,如此,巅峰易至矣。 …… 时间一天天的走过,中考日期越来越近。 文化界对方星河的攻击暂时偃旗息鼓,给他留足了准备时间。 但在考试之前,时代的号角终于还是轰隆隆的吹响了一声hello,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6月20号,陈佳勇收到了北大录取通知书,编号004,魔都的第四份。 就在第二天,题目为《一篇作文上北大》的新闻稿瞬间引爆全国。 这一回,是真正的引爆,比方星河之前闹出来的动静,要大得多得多。 因为性质不一样,方星河的作文再怎么好,终归也只是一篇作文,没有和最实际的东西挂上钩。 他的颜值他的才华他的桀骜,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两个字在国人心中的地位。 北大。 这是一个神话,萌芽和七校联盟成功了。 哦,现在是十四校联盟了,清华等高校也宣布加入了第二届新概念作文举办单位,更是在这把火上狠狠浇了一桶油。 一时间,真的是全社会都在讨论,正方反方,羡慕愤怒,纷扰不休。 三中也没逃过。 房大胆激动得两眼放光:“狗东西,你再多参加两届,能保送到清北不?” 自从她因为方星河的“胡搞”而被亲妈抽了第二次,再和他搭话时就一直喊狗东西了。 但是换个角度讲,宁肯喊着狗东西也要主动搭话,可见确实是真爱。 方星河懒洋洋撇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好像你能考上清北跟我当校友似的。” “我!” 房大胆怒了一下也就怒了一下,心虚但嘴硬的回道:“好像谁稀罕跟你当校友似的!” 方星河不搭理她,于是房大胆等了一会儿,跺着脚恨恨道:“你别瞧不起人,等着瞧吧,我和十三妹一定能考上!” 卢婷婷惊得急忙摆手:“你吹牛皮别带着我,我可不敢惦记清北。” 暴富却突发奇想:“看来我得好好练习写作文了,能轻松上北大,谁不想去呢?” 这就有够离谱的了,结果更离谱的还是掏裆。 他殷切的看向卢婷婷,信誓旦旦道:“你好好学习,考不上清北就考复交,到时候你考到哪儿我就保送到哪儿,咱俩双宿双飞,不带大哥了……” 等候他的是十来双白眼,以及多余“梆”的一拳。 “背叛大哥,家法处置!来人啊,抬起来,门框伺候!” 于是掏裆就被一群小鹰们抬了起来,双腿叉开,向门框发起狂猛冲锋。 “哎哟我草草草草……” 哭鸡尿嚎的声音响彻教室,所有人欢畅肆意的笑声点缀了方星河最后的悠乐青春。 …… 虽然掏裆痴心妄想,但是,当下阶段全国父母师长以及学生本人确实被勾动了新的愿望——写好作文,保送名校。 报纸上一直在热炒,现实中,新概念也成为热词。 如果此时有百度搜索指数,那么新概念作文将毫无悬念的登顶全年第一,第二却不是上了北大的陈佳勇,而是突然“崩盘”的韩涵。 26号,方星河安安静静的参加中考,发挥稳定,该拿的分数,一分没丢。 而就在中考结束的第二天,29号,韩涵八门功课七门挂科,将要留级的消息登陆上海两家大报。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好大哥突然“火”了。 区区一次留级,居然引发了全社会关于素质教育政策及“学校应当培养全才还是专才”等系列教育问题的激烈讨论。 除了方星河,没人能够预料到这一点。 暴富多余他们带着一堆报纸来到方星河家里时,特别不忿:“最近报上天天都是韩涵,妈的,留个级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掏裆却很兴奋,杠道:“可我觉得他挺酷啊!专家不也讲,读书有个屁用!” 方星河皱了下眉,压着火气开口:“你们要看到我们俩所处的不同环境,所造成的资源差距。” “啊?啥玩意?!” 小弟们大眼瞪小眼,压根没听懂。 “上海有几百家报纸,千多万人口,随时随地都能采访韩涵,写出报道之后,几百万本地人愿意看。而我们这里……” 方星河伸出手臂,缓缓张开,像是在拥抱家乡,又有一种难言的沉重。 “我们生活的这座小城市,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媒体,没有工厂,没有高楼大厦和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甚至都没有星巴克和肯德基。 我的故事,最多只能在几万人口中传播,而你们的英勇与悲伤,没有任何人在意。 如果我们不能摆脱这一切,等到父母那个年纪,天空并不会变得更加广阔,而是越发压抑束缚,将我们牢牢按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寸步难离。 我们的孩子,仍然什么都不会有。 暴富、掏裆、黑子、张奇……要走出去,不要烂在这里,明白吗? 我会先走一步,然后向你们伸出手,到时候,我希望你们有能力抓住,咱们继续做兄弟,而不是从此天各一方。” 没心没肺的少年们终于开始思考,第一次有了一种深受触动的反应。 而方星河,当天夜里就写下了一篇完全针对最近忽然开始泛滥的“读书无用论”的新杂文。 题目是《小镇做题家》。 他在结尾处如此写道: 每个人的终极使命都是寻找自我,然后诚挚地忠实于自我。 我们不是要逃离这片故土,而是需要上路,去看不同的风景,用更广阔的世界洗炼心灵,从恨一切变成爱一切,从不屑一切变成尊重一切,最终愉快地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年少时我所幻想的模样,可我依然爱它。 这样的路,有很多条,而我选择做题。 第34章 再踏新征程 第二天,6月30号,方星河挎上背包,带着笔和纸,再次踏上征程。 趁着大学生还没有放假,他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坐着绿皮火车咣当到首都帝京,然后在王亚丽的帮助下,在人艺见到了冯远征。 “我知道你,小方,你找我是因为……” 此时的冯远征尚未出演那个堪称童年阴影的角色,可是已经在表演艺术上走出很远的路。 他醉心于表演,却并非脱离社会,听了王亚丽的介绍,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今年最火的两个天才作家之一。 王亚丽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理解。 方星河认认真真的回道:“冯老师,我对表演艺术很感兴趣,我想拜您为师,学习格洛托夫斯基演员训练法。” “咦?”冯远征大感惊奇,“你居然知道格氏?” “知道一些。” 方星河点点头,解释道:“我打算学习表演,找了很多相关书籍来看,由此对格氏训练法产生极大兴趣。” 冯远征来了精神,主动邀请他详谈:“走,咱们找个安静地方,慢慢聊。” 三人在人艺对面的茶馆要了个小包间,开始深入沟通。 “你想学表演,我不意外,当初我也是因为一点浅薄的原因而对表演艺术产生了深刻的痴迷。” 冯远征仔仔细细观察着方星河,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审视。 “但是我很意外,你居然在所有体系里选择了格氏,能讲讲原因吗?” 方星河正要开口,冯远征又补充道:“讲你的真实想法,这也算是第一个考验。” 即便如此,方星河仍然不需要考虑,马上便能回答。 “在我的理解里,斯坦尼体系更注重台词、表情、真实感、信念感方面的训练,相对忽视肢体,但格罗托夫斯基恰恰相反,格氏训练更重视身体性的开发。 尽管两者都重视体验,但有明显不同。 格氏是以极端训练来进行极致的精神体验,因此,我个人以为,格氏更能挖掘演员的潜力,使我们获得更强的表演爆发力。 我有一个经由简单思考所形成的愚见:斯氏与格氏具备底层的同一性,两者非但不矛盾,反而能够形成互补。 我希望成为一个顶尖的演员,所以妄想着融汇中西,斯氏随时都能学习,但格氏在国内只有您一个传人,所以我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您,打算提前进行格氏训练。” “好!非常好!” 冯远征看得很用心——他不是在听方星河怎么说,而是在观察少年的神态。 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喜意外露。 “你对两者同一性的判断很有灵性,虽然国内学者不太愿意承认,但斯坦尼体系确实是一个开放式的、未完成的体系,后人在他的基础上,融汇和补充了非常多的内容。” 讲到此处,冯老师的表情有些许落寞,也有些许不忿。 “咱们国内的院校,一直抱着斯氏早年的理论不撒手,现在越搞越偏,不但理论停滞了,表演教学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喊着体验派,教着表现派,稀里糊涂的什么实用用什么。 我的意思不是实用不好,只要能演出效果,什么都好,但是当你的理论和你的实践错位时,其实你是很难演到最好的,浑身都是匠气…… 算了,不提别人,你的理解非常好,比90%的表演系学生都深刻,我愿意教你。” 冯远征对方星河简直不能再满意,14岁就能讲出那番话,他不是天才,谁是? 尤其是那句表演爆发力,属实夸在了他的心坎上,想起来都会美滋滋。 “您不会失望的,冯老师。” 方星河眉梢轻轻一挑,一种狂气扑面而来,但他狂而不傲,起身恭恭敬敬行礼,行的是极其少见的道家作揖礼。 冯远征大感新鲜:“咦?这动作是哪儿学来的?” “寒假时,我在武当山道家武术团习武,师长们教的。” “嚯,你学的东西可真广。”冯远征眼睛一亮,“不过,练过武是好事,可以有效增强你的肢体控制力,以后训练的时候能省不少事。” 新老师始终不提,方星河不得不主动问:“老师,学费怎么算?” “收什么学费!” 冯远征不满意的用力摆手,表情不愉:“当初我在德国学习时,我的老师甚至把生活费都给我报销了,我现在能力一般,但是管你吃住还是没问题的。” “别,冯老师。”王亚丽终于开口,“小方的生活我来经管吧,否则也太麻烦您嘞。” 然而,方星河全拒绝了。 “我就住在人艺对面的旅馆,方便。” 俩人一看他的自尊心如此强烈,最终也就没再坚持,不过王亚丽到底做东,请两人吃了顿东来顺的涮羊肉。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插曲——隔壁桌的女生一眼就把方星河认出来了,尽管他早已经把头发染回黑色。 那女孩哇了一声,然后对着方星河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就是不敢动弹。 最终还是方星河主动对她笑了一下:“要签名吗?” “啊?”女孩惊喜到楞住了,好一会儿才猛猛点头:“嗯嗯!要要要!” 浑身直哆嗦,那叫一个夸张。 女孩明显比方星河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旁边的父母衣着得体气质出众,看来是国内最早一批富人。 可能真的是缘分吧,她最终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居然是一份萌芽5月刊,封面上,方星河平静的桀骜与现在的温和形成鲜明对比。 方星河接过她的派克钢笔,简简单单问:“名字?” “啊?啊!万宝宝!就是宝宝的那两个字……” 女孩莫名的害羞,方星河听到名字感到些许熟悉,但也没有多想,用心签下人生中第一个给外人的to签。 致万宝宝: 万千华彩,盛放为宝,愿你精神自由,意志尊贵,活成最好的自己——方星河。 当他搁下笔的时候,小姑娘看上去都快晕厥了,捂着嘴,涨红脸,一副不敢呼吸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尖叫出来的模样。 “好了。” 方星河把刊物和钢笔交还给她,笑了下:“回去好好吃饭吧,谢谢你的支持。” 女孩魂不守舍的坐回原位,接下来基本上再没怎么动过筷子,全程一直偷偷摸摸的瞄窥方星河。 王亚丽玩笑道:“瞧我弟弟这魅力!” 冯远征则叹了口气:“以后你的戏路啊……窄得简直没眼看。算了,做好吃大苦的准备吧,可别练一半跟我撂挑子。” “那不能。”方星河信心十足,“您尽管来,总不能比练武还苦吧?” 冯远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吭声。 第二天,方星河终于在痛苦中理解为什么格氏没人学了…… 但是,他也真正意识到,格氏确实是一坐宝藏,此行,来得再对不过。 第35章 努力的技巧 “摄政王,明军援兵已经抵达,明军主力想来也不远了,大军已然死伤惨重,无法达成目的,还是撤吧!”托岳亲自前来对多尔衮说道。 金泰妍得知李明秋受了重伤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李明秋所在的医院,打听好李明秋所在的病好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进了病房。 但是李明秋想不到的是,那些歌手并不是保存实力,而是真真正正的被李明秋打击的有些恍惚,所以才不在状态,如果李明秋知道这个事实的话,一定会为自己刚刚的想法羞愧无语。 “你让老夫有点意外,你能为刘十八这个相处没几天的人悍然赴死,本身就很不凡。 话音落下,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金泰妍获胜是终归所望的事情,毕竟她的实力真的很强。 “你还少算了一样,还有一头大乌龟。”唐曾似乎没有听出清逸话里骂人的意思。 夜神逸装作不理解的样子,很想问一句,Av是什么?装纯也是可以的。 那名弟子得手将剑抽出,鲜血瞬间溅了天瓜一脸。愚笨天门弟子上前劝阻,试图阻止云龙教弟子拼斗,不料却无人肯听。 安雯和龙七也相视一眼,各自眨着眼睛,不敢相信此刻听到的歌声。 想想这些年,随同影随执行任务的手下如流水一般地替换,而被选定后又被替换掉,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死亡,可见每一次影随执行任务的危险程度之高。 他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在皇后跟前争一席之地,并不是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向芷婷以为自己遇到了有野心的夫君,奈何对方与她愿望并不一致。 可是就算是这样,谁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大家都已经杀红了眼睛,想要自己成为那个留到最后的人。 “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下面的兵丁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应和起来。 涂太后的意思很明显——杨云溪这个侧妃之位,虽然说也该得,可是到底也是因为朱礼偏爱,所以才会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这般抬举了杨云溪,一旦杨云溪有个什么心思,那便不是轻易能够压制得住的。 在告别了青灵之后,沐毅拿着手中才从刘旭身上得来的贡献值,向着灵藏间走去,他准备买一株精神类的灵草。 越姝雯知道李峻爷爷的寿辰,霍思宁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越姝雯一下就猜测到了她去米国的目的,倒是挺厉害的。 “问话?问什么?”冲鹤不觉得,唐亦麟一个别派长老,有什么好问的。 如果江少乐真是主厨,怎么刀工会这么差?如果主厨另有其人,为什么不亲自出马?虽然这一场厨艺比试没有赌注,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对食铺的声誉影响很大。 男子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却兀自忍耐住,只自顾打开了门,恰好看得穆凌落窈窕离去的背影。 “你来了?”轻柔而冷清的嗓音忽然间响起,被悬挂在半空的少年像是突然间活了过来,缓缓地抬起了脑袋。 见到苏柒实在是为难的样子,夏轻萧也算是良心发现,回忆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好像是表现的太爱财了。 但樊胜美是有原则的,再高兴,等王柏川又想以吻作别的时候,她连忙一手推开,臭,此事万万不可容忍。 出租车司机的一番话,说得卢锦洋母亲陷入沉思,孙一凡也是不禁在心里为其点了个赞。 王柏川的工作没有休息日,只要客户有需求,他就得做事。客户其实已经呼唤了好一阵子,王柏川买好电脑,就赶去办公室找资料,计算报价,查询下家。 魏渭重重点头。但他心里一幕幕地回放昨晚机场上那男人与安迪的亲密接触,以及安迪的一切放松姿态,他能不信吗,但他只能装作不信。即使心如刀绞。 詹东的妈妈在听到护士的声音后,像是瞬间被打入了地狱,身体轻颤了两下,便倒回了床上,又恢复之前的状态,一脸空洞的靠在病床上。 关雎尔一听脸闹得通红,谢滨举杯笑道:“这也正是我的心愿,谢谢。值得连干三杯。”应勤果然与恩人干了三杯,一点儿不来虚的。反而看得邱莹莹害怕了。劝应勤悠着点儿,这还有好多人没敬呢,人也太实在了。 展慕白一言不发,却也是盯着徐林宗在看,看起来也是想让武当先表态。 可此刻震惊之下,仔细看赤盏非鱼身上伤口,竟然只有……一刀而已? 这样的神宗功法确实是能够让网光扭转道路,踏上神宗的修炼之路。 晁盖忙叫刘唐牵了驴车上来,请老太公并两个中年汉子上去坐了,众人便飞奔往那湖边而去。 此时在众人的终端上纷纷刷新出了现场的情报,其中就包括舞台上表演者的信息,似乎真的是要借着庆典的势头强推一波。 这些颜色,哪怕是没有任何光线的混沌之中,都可以远远传播出去。 当初为了复活秋华,美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或许是为了不中途气馁的关系,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回来看看。 将有限的力量集中在局部,那自然能够让这局部所取得的成果变得极为惊人。 顾大嫂十分感激的望向乐和,只因此地不是说话处,好多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只是满含感激的朝乐和点头,乐和一笑,朝两位拱拱手,转身出去了。 话说罗冰妍似乎很恐惧程乾那种冰凉的眼神,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要程乾一瞪她就会乖乖的听话,她自己也知道在宗门里的性格,向来都是谁都不服。 谁也没有想到,韩成竟在生死搏斗的关键时刻,还要抽空接电话,这能有什么紧急的事? 见自己被识破,男生只好失望的离开,像提不起精神的行尸走肉一般,耷拉着双肩往食堂外走去。 在这期间,也有人尝试对楚虹出手,但是无一例外都受到了祖神陵墓的反击。 第36章 方星河,你是中考第一! “天亡我也。”曹操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却都无力改变当前的局势,这一仗绝对败了,而且是败得很惨。 如来说:如果眼能够看见,那么你坐在房间里,能够看到你自己吗? 她突然后悔了,她再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坚持非要揭穿洛茵璃的真面目,或者自己没有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费以南的真心。那么现在自己决不会变得那么被动,而沈炼也不会躺在这里。 喊他们几个过来商议出兵之事,其实就是一个说法,张济早就有了决定。 当我禅坐水中入定后,他又看到满室清水,于是开门进来捡去了水中石块。 自己该如何选择?如何选择似乎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吧?自己一个杂役弟子,被两个知名的导师争相哄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啥呢? 挂断了电话之后,赵彦京眉心紧蹙,眼神中满是不安之色,但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如果真的如林晓竹所说的话,可能真的有些棘手。 也好君至今已经被对方连续击倒三次了,头甲全烂,幸亏对方离他们比较远,而且有宅宅在旁边专职扶他,否则恐怕早凉透了。 如果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换做陆雪儿的话,早就已经露出了马脚,而蒋依芸却能做到滴水不漏,可见非同一般。 “不知道前辈将我带来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晚辈去做吗?”沈无忧沉吟了片刻说道。 “盗墓贼?不不不,以胖爷我的眼里,他们根本连盗墓贼都算不上。”胖子撇了撇嘴。 “让夏侯兄见笑了!”李愔转身对着夏侯卫说道;“看样子夏侯兄似乎对那松雪肃有所好感?”刚才夏侯卫看向松雪肃的眼神明显充满了爱意。 除此之外,这精英猫妖的攻击力也十分可怕,虽然,罗毅眼下还没有能亲自体验,但是从那精英猫妖挥动爪子时,产生的凛冽劲风便能知晓一二。 在电影节的论坛单元,周白观看了很多有意思的实验电影和纪录片,有质量很不错的,也有非常糟糕的,但是这些年轻导演们的实验作品,处处都能看到闪光点,想法非常的大胆,这让周白感到非常开心。 然而,目前看来,却是自己的死敌金虎要去招惹林烨,这就让陈天豪的心里面忍不住有了一丝窃喜起来,不由得暗暗可怜这金虎真的是不知死活。 说着捕头就带着李愔进去了府里,只见越过了几道门然后经过一个长廊,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然后捕头示意李愔进去,李愔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许宁一边要注意着越来越近的血尸,一边面对着他们慌忙后退。得!突然被密dao里凸起的石头给绊了一下。 南宫月眯起眼睛,看着林烨果然如同她设想的那样,走到海边之后,便将一只只野鸡的脖子扭断,然后丢到了海水当中,鲜血瞬间就将海面给染红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束突然出现在佐德将军面前,佐德将军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臂一麻,双目射出的激光落在一道身影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的眼中一向慈祥的老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事。裘德考此时虽然百口莫辩,但是他依旧想维持自己的形象。 什么只要能观摩谁谁谁和谁谁谁的战斗,就此生无憾了……放屁,要是这样,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远渡东瀛,去接触真人,去给人家捐款成为真粉? 而神明的复苏也是极难的,三位一体带来的最终也是人为,人为的制造一个躯体与力量,然后将神明的意志引导出来,令其在这陌生的身体中苏醒。 秦天羽的职责到现在就是结束了,所以直接是带着众人前往冰宫了。 周欢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系统这是第一次主动愿意给他提供武力侧强化的东西。 常浩霆的妈妈一脸担忧的看着儿子,在国外这种糊了东西是不能吃的,对身体不好。 弗拉米尼和吉尔伯特还有迪亚比已经被遛成狗了,他们给予巴塞罗那的中场压力是很大的,可是奇葩的是对手下半场中场传递基本上是零失误。 十几个壮汉,肩挑背驮,还有平板车推的。从县城到黑水寨可是几十里路,他们必须在半夜出发,才可能在早上赶到。 秦老太趁着午饭的时候,给自家儿子孙子曾孙们介绍了余沫熙这位‘大恩人’。 她的思维模式、行动路线在敌人眼中清清楚楚,甚至在一个建筑物里面向左还是向右,敌人都一清二楚,四十天的电视节目,是周欢和苏巧玉沟通的渠道,但如果有另一个苏巧玉在一旁观看呢? 第37章 要强是好事,重要的是缘 “噢,知道了。” 方星河没有刻意装逼的意思,他只是坚信,自己值得这个成绩。 但老房很急:“快回来,刹咧的,县里等着采访呢!咱们三中也有表彰,另外,你想去哪儿念高中?那几家重点都联系我了!” 方星河摸了摸空瘪瘪的钱包,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一个很好的发财机会。 “马上,您可以提前帮我问问条件。” “我怎么好……算了算了,我帮你聊聊看,你抓紧时间!” 你看你,又急。 方星河嘴上吐槽,其实心里能够理解。 三中从来都没有出过中考第一,老房带了那么多年的班,同样挂着鸭蛋,不激动才怪。 得,那就回吧。 方星河刚刚收拾好东西,王亚丽和馮老师都过来了。 馮老师的态度很平静:“回去也好,现在你能够自行练习了,只要保持强度,在家乡生活的成本更低。” 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诫他,要保持强度,坚持练习。 “我会的。”方星河郑重点头。 王亚丽就有点埋怨:“订票怎么不跟我讲?我给你买卧铺坐着更舒服……” “不至于,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你……算了,明天的车?” “一会儿的车,亚丽姐,麻烦你送我去车站吧,咱们还能再唠唠嗑。” 王亚丽叹了口气,一边嘀咕着“不像话”、“没把我当姐”,一边气鼓鼓的去开车。 馮老师则拎起他的帆布口袋:“我也送你一程。” 路上没能真正聊几句,多半是他们叮嘱,方星河应和。 直到王亚丽偶然间问起:“你们吉省的中考成绩出来没有?” 方星河如实回道:“出来了,610分,全省第一。” “全省?” 王亚丽趁着红灯,扑棱一下回头:“什么概念?统考卷?你们那边中考总分是多少?” 方星河轻描淡写的回道:“算上体育,总分615。” “哇!!!”王亚丽一声惊呼,“那不是只差5分就满分了?” “嗯。” “星河你成绩那么好?现在是不是随便挑重点了?” 馮远征只是震惊,没有想别的,可是王亚丽不一样,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采访别拖了,明天我就让春华去找你。” “好。” 方星河当然愿意,让子弹飞了那么久,是时候和好大哥一块儿炸翻舆论界了。 自此,车子里沉默了许久。 快到地方时,馮远征忽然开口:“既然你成绩那么好,却又想走艺术路,那我看,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努力,冲刺北电的导演系。” 嗯?怎么忽然提起这茬了? 王亚丽主动问:“馮老师,怎么说?” 馮远征详细解释道:“学导演并不影响演技进步,相反,还能从更高的层面上去理解影视艺术,更好的用表演为作品服务。 另外,单纯当演员,其实很被动,只能等项目找你,而你对任何项目都不可能有太大的影响力。 现在我们这圈子……唉。 反正你学习好,别人不报导演系是因为考不上,你肯定可以。 到时候编导演一手抓,如果能做出一点成绩,以后的路肯定大不一样。” 王亚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说服了,马上同意:“我看行,馮老师指出的是一条堂皇大道,学导演提起来就比学表演有份量。” “好,我听您的。” 方星河展现出了一种从善如流的听劝特质,但其实……他一早就是如此打算的。 那么努力学习文化课,图的可不止是一点虚名。 想给这个时代带来一点高维震撼,就必须自己组局做项目,否则,难道要指望那些唯利是图的投资人和蝇营狗苟的搂钱导演良心发现? 又或者等着被海盐、王忠磊之流撅够了再啃他们扔出来的狗骨头? 方星河可受不了那些坏逼蠢蛋。 他顺势请教:“那么,我要从哪里开始学起呢?” 馮远征很是欣慰,立即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首先,初试是100分的文常题,文学、美术、音乐、历史、地理,什么都有。 这部分全靠你的积累,多看书,多了解国内外的影史、美术史、音乐史。 然后临考前,我给你找个直系的师兄突击一下,肯定没问题。 复试好像分三次,现在我讲不好。 不过据我了解,进去面试之后就全看老师对你的感觉了。 导演素质是一个相当主观的东西,没有任何客观证据能证明你行或者不行。 什么视听语言啊,影评啊,临时小品啊,只要你临场不紧张,讲个差不离,人家看到你的名气也会愿意收你。 但前提是,你得有名气,明白了吗?” 馮老师这人真是一点不古板,用几句话,就把这事儿讲得透透的。 以现在的信息闭塞程度,没有业内人士提点,谁能理清楚考导演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星河深感受教,郑重道谢。 馮老师现场给他写了几本用得到的书名,然后王亚丽一把抢走纸条,不容置疑的道:“你安心回家,我买好了叫春华给你带过去。” 得,好意领着吧。 两人把方星河送到候车室,还想再陪他待一会儿,方星河很坚定的要他们回去了。 从候车室出来,王亚丽又转去了售票大厅,打算给赵春华准备好明天的车票。 站在车次列表前面找了一会儿,她忽然怔住了。 “怎么了?”馮远征问。 王亚丽指着车次表,表情难过:“下午没有去长春的火车,小方的车在6个小时之后。” 馮远征也沉默了。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星河是个要强的孩子。” “是啊。”王亚丽怅然回头,看向候车室的方向,眼睛里泛着丝丝水光。 “有礼有节的,叫人明知道他傲,知道他内心的防备和难以亲近,却总是忍不住心疼他……” 略微一顿,接下来的话愈发伤感。 “人和人的感情有时候来得很奇妙,当你确定一个人值得帮,但他总是很有分寸的拒绝,这时候,他越是不想要,你就越是想补偿,同时也越发的担心顾虑和患得患失……” 馮远征琢磨了又琢磨,忽然轻松一笑。 “都是好事。” 王亚丽疑惑回眸,不明所以。 “相信我,都是好事。” 馮远征加重了语气,眉眼舒展笑意盈盈,悠然道:“在娱乐圈里混,有防备心才能少受伤害,有傲骨才能不受侵染,要强才能走高走远,你瞧,哪一点不好呢?” 听了这话,王亚丽眼睛一亮,心情忽地明媚起来。 是啊,换一个角度想,这样的方星河,岂不是更加值得期待了? 就这样看着他在某个万众瞩目的场合里一声鸣啸直上九天,想想都要爽得浑身发抖,哪里不好了呢? 王亚丽很快恢复了她的风风火火,给春华买了明天同一班次的车票,然后片刻闲不住的开始各种折腾…… 既然能为他做的事情不多,那就把能做的做好。 善意缘何而起不重要,重要的是缘。 第38章 明天会更好 方星河在候车厅里熬到半夜,把稿纸压在背包上写完了今天的训练心得,上车睡觉。 下车后,按照惯例去洗个大澡,泡在池子里时,被人围着攀谈。 噢,出名了啊。 跟他聊天的有纹龙画凤的年轻混混,有挺着肚子的中年公务员,也有满脸稚嫩的大学生。 在这座小城里,他已经不再是nobody,有了一点小面子。 混混兴奋又躁动:“方少你看看我的发型,和你一模一样!帅不帅?” 方星河竖起大拇指:“丑得很别致,但是自信心很好。” 对方就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大学生替他感到骄傲:“我们同学都问我是不是和你一个地方的,我说是,女生就哇的一声惊呼……” “再开学你就告诉她们咱俩很熟,混个对象回来,加油!” 对方腼腆垂头,视线不好意思的游移着。 一看就是有了喜欢的人,那就祝你好运。 中年公务员关心他的家事:“你那个破舅舅处理好没有呢?我哥们是治安所的,提我,好使!” 方星河笑骂:“你可得了吧,再过两年,你们领导都得给我倒酒。今天你请我搓个澡,到时候我跟领导夸你两句,咋样?” 池子里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笑,有打趣有争辩,其乐融融。 尽管此时的方星河只有一篇作品,但是得到巴金盛誉又拿了中考省一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未来,会更不一样。 …… 收拾利索出来,回家扔下东西,直奔学校。 才到大门口,便看到挂在栏杆上的大红条幅—— 【热烈庆祝我校初二学生、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得主方星河同学,以全考区第一名的超优成绩实现我校中考历史的巨大突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星河总感觉,“初二”那两个字好像比旁的略大一号。 你们不至于吧? 推开语文组办公室房门,老房立即冲过来,搂住他一顿拍打。 “好小子,你可真行!真给我长脸!” 放开方星河,他又满脸懊恼:“好烦啊,学校怎么就放假了呢?我还想带着你到各年级去转一圈来着……” “您可真是不怕遭人恨。” 方星河被逗笑了,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打趣道:“外面那条幅是谁写的?得亏咱们学校的围墙够长,再短一米都搁不下它。” 房老师闻言,顿时笑得直拍大腿。 “你以为凭啥那么精准?黄主任亲自去量的,然后算好了字数,刘校长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词儿,要的就是从头拉到尾严丝合缝的效果!” “晕,真能嘚瑟。” “哎哟哟,我滴状元呐,一回来就跟你老师编排我!” 刘大山忽然摸着肚子笑呵呵出现在门口,非但一点不责怪,反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中华。 “来来,老房,辛苦了,抽支烟!大才子,准备好接受表彰没有?” 方星河果断摆手:“您可千万别指望我上台讲演什么的,我不喜欢,但是如果教育局要开大会,我授权您替我登台。” 此言一出,刘大山笑得眼睛都没了。 但他还是假模假样的摇头客套:“我也有表彰,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都一样。”方星河继续坚持,“一事不烦二主,您多出出风头,我拿走实惠就行了。” 刘大山立即正容:“有有有,学校早都开过会研讨了,咱们三中准备为你提供5万元的特别教育奖励,你赶紧去办一张银行卡,回头财务把钱直接打到你卡里。” 方星河一愣:“现在都有那玩意了?” 房老师笑道:“今年刚推出的,以后不用存折了,特别方便。” “行,那我明天去办。” 刘大山马上提醒:“明天教育局和宣传部都要来采访,时间大概是下午2点,去你家,千万记得收拾一下。” “ok。” 方星河懒洋洋点头:“还有别的事儿吗?一次都办利索了。” “高中择校。”房老师言简意赅的提醒。 刘大山也干咳一声,厚着脸皮道:“咱们县里的实验就很不错,师资力量雄厚……” “条件。”方星河直接打断,“整点有用的。” 刘大山面不改色,顺畅至极的改口:“所有费用全免,单独的各种特权,最后,给10万块钱!” 嚯,真下血本啊? 三中给5万就够下血本的了,今年的全国职工平均年薪才8000多块钱,5万得攒六年。 实验能给10万,属实财大气粗。 不过方星河只是笑了笑,并未因为这个夸张的数字而有任何急切的情绪。 刘大山又劝了两句,眼看状元郎根本不接茬,只好遗憾且懂事的告辞。 等他一走,老房马上冲方星河竖起大拇指。 “你可真稳得住,幸好幸好!” “怎么着,有学校托您开出了更好的条件?” “万顺高中。”老房也不卖关子,直白道:“12万,加其余全部特权。” 好么,一个比一个舍得。 方星河却仍然不为所动,继续闲聊:“十中和市高呢?” “十中在开会,市里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估计师大附中和吉大附中肯定也有动作,就这几天吧。” 现在这年月,和后世不一样。 如今,同省高中可以异地招生,所以下面有什么好苗子,基本都会被上级市花高价抢走。 拼钱拼资源,农安怎么可能拼得过省会。 方星河对于去哪儿念书没有任何顾虑,离开县里也好,看到舅舅一家三口就烦。 但是最终还是要看条件,该是我的钱,没理由不拿。 “我不急,那就等等看吧。” “嗯。”老房赞许点头,“你现在是个大名人,校方不图你高考有多好的成绩,单单入学就是最好的招生广告了。” “明白。” 方星河随手把报刊架上的所有报纸一卷而空,转身出门。 “那您忙着吧,我回去看看现在的舆论到底是怎么个操性了。” 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 陈佳勇热度消退,而由好大哥激发的教育讨论热火朝天。 如果从中考开始算起,这点破事儿已经吵了一个月,仍然没有丝毫结束的迹象。 至于么? 至于。 1999年的社会各界到底有多迷茫,生活在新时代的年轻人永远不会懂。 这种迷茫不是文艺青年口中无病呻吟的呐喊,而是真实存在于各个角落的未知。 比如教育,知音夸日本学生素质高,意林夸德国孩子打小严谨并且尊重科学,读者天天吹嘘只有美丽灯塔的素质教育才能推动伟大文明。 倘若你是一个用6g网冲浪的z世代,你只会感到可笑,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 ...... 单单方向就有七八个之多,落到具体细节上,同方向内部也没有统一意见。 最离谱的是,这年头的三哥家都有人吹…… 方星河翻遍了报纸上的讨论,有价值的东西寥寥无几,倒是见证了又一场反智狂欢。 ...... 而韩涵,则被裹挟着成为了一面旗帜,顶在风口浪尖。 他本人意识到了吗? 方星河依稀记得,好大哥直到拍电影之前...... 南方系媒体给他颁发了一系列牛逼称号:“公民韩涵”、“当代鲁迅”....... 结果后来又自己反省: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例子,不值得效仿。 只能说,人的成熟需要时间。 而现在并不成熟.....太适合成为眼下这个时代的青少年偶像。 其实方星河刻意营造出来的形象同样如此,只不过,他要站在“为意气而意气、为愤青而愤青”的对立面。 努力了那么久,是时候摘取胜利果实了。 大抵上,就在明天。 ************** 闲聊两句 有些同学想看小方去清北装逼,很遗憾,本书不走这个路线。 第一,去清北意义不大。 平台确实好,能建立人脉,但是同学从政吧,不能写,写则废废;同学不从政吧,那就只剩钱了,小芳缺钱吗? 第二,装逼效果与实际路线有冲突。 去清北是很爽,听起来就和妖艳贱货不一样,但是你享受了好处,就得承担责任。 清北的师长要求你拍一个宣传片,你拍不拍? 清北的学生会请你帮忙,搞什么活动,你帮不帮? 清北大平台的领导要求你收敛脾气,端正言行,你听不听? 和矮大紧之流发生冲突了,校里敦促你谈和,按着你脑袋忍一些狗屎,你忍不忍? 后来小方做大了,校方下达政治任务,院里也想搞搞合作,系里师长想往项目里塞人…… 你反不反? 以清北的行政级别,小方不管拿多少奖、赚多少钱,都永远处于弱势。 去这种学校一点都不爽,能明白吗? 讲个笑话,毕业之后去参加校友会,台上都是领导,小方得在下面陪着笑脸。 你们想去清北建立所谓的人脉,装最牛的逼,实际上是将自己置身于一种不能控制的境地中,很不成熟。 第三,去清北还存在一些妨碍写作的细节问题。 好好学习的话,两三年时间缺少曝光,不但影响吸粉固粉,在写法上也存在难以兼顾的问题。 不好好学习,写小说拍电影,那小方就是学校里的异类,外界也会质疑。 再然后,在清北的校园生活要怎么定位? 和这个学术环境的互动怎样进行? 这些问题你们不用考虑,我得考虑。 第四,本书的核心主线到底偏向商业还是文娱? 显然是文娱。 那么核心就不能偏,任何会导致核心偏移的笔墨都是纰漏。 网络小说里的爽点实在太多了,给小芳开个挂,让他不但上清北,而且搞定哥德巴赫猜想,那更牛逼更炸裂更吸粉,但这不对,偏了。 ……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结论是:我很感激大家提出意见,但是这边不太建议您用特别强烈特别肯定的语气指导作者写书。 会误导大家的评论已删,但没封人,以后还是可以随便吐槽,如果实在不合意,咱们好聚好散江湖再见。 从第一本书我就这么讲,也确实有好多以前的读者重新聚在某一本新书里,这不挺好的吗? …… 最后,再谈谈上架日期和爆更的可能。 和编辑商量过了,2月1号上架,这个月就这么更着吧。 眼下手里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存稿,小阿瓜真贼,天天盯着我。 如果这个月不得病的话,那么上架当天可以爆发一波。 具体多少,到时候再看,成绩好的话我就多努努力,成绩一般的话,我就摸摸鱼养养身体。 总之现在不能放,我得存着应急。 基本规则是每天4000字,一章或者两章都有可能,多了的话,就当做是面包突然变法棍。 但是如果有大盟,那肯定得给爸爸磕一个,就这样。 第39章 择校【超大章喜迎颜宝】 第二天上午,十中校长亲自登门。 很可爱的一个地中海,中间滑溜溜的直晃眼,高高大大,搂着矮胖的刘大山,开口便霸气侧漏。 “方同学,我们十中给15万现金!” 不但价格是目前的最高,而且在别的方面也豪气。 “我知道你事情多,未来可能要继续参赛啊,或者去做些别的什么,十中不但不拦着,而且愿意为你提供一切方便! 至于学习方面,全校的王牌教师全力为你服务,寒暑假的单独补习啊、平时的小灶啊、作业方面的减轻啊,都可以商量。 在生活上,十中也将为你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单人宿舍+教师食堂,直接把学校当成家就行,费用全部免除! 我们的宗旨是,要以那种给你安一个新家的心态,去照顾你温暖你培育你!” 好家伙,原来您也是个诗人? 讲句大实话,方星河真被吓了一跳。 他只能客客气气的回道:“您实在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对您的看重非常非常感激,但事关重大,请原谅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好好好,应该的,那你忙,咱们随时联络!噢,对了!” 十中校长忽然一拍锃亮的脑门,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封,放在桌面上。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恭喜你为咱们农安拿到了第一个中考状元,收着收着,别推!” 也不等方星河三辞再就,地中海校长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小方不禁感慨:“啧啧,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老房心有戚戚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市里的高中多能抢生源,下面的压力太大了……” “是么?那我真得好好看看了。” 方星河来了兴致,打算体验一下省会的财大气粗。 然后,半个小时都不到,吉大附中就登门了。 附中来了三个人,一个贼漂亮的挂件学姐负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方星河并且请他签名,带队老师滔滔不绝的讲着附中的各种好处,招生办主任开条件。 再次强调,学姐真漂亮。 是那种水灵灵的小白菜类型,梳着马尾,简简单单的t恤加长裙,巧不巧的,下白上绿。 这姑娘肯定是好多男生的白月光。 然而,她却用一种“满天星河皆是你”的小眼神,自以为隐蔽的偷瞄方星河。 那紧握在一起的双手,那用力抿住的嘴唇,那微微泛红的脖颈到耳根……真不像是演的,除非她的天赋比迅哥还强。 “能不能……” 学姐细声细气的,声线微颤,又软又糯。 “麻烦你……给我签个名?” 方星河高冷点头,沉默着接过她手里的崭新笔记本。 真不是咱方哥爱装,其实这反而是一种职业道德。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偶像能够搞懂粉丝到底喜欢自己什么——注意,是任何! 粉丝太多了,千人千面,你绝不可能搞懂她在想什么,她心里那个完美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她所幻想的碰面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和氛围…… 所以,好偶像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对外展示的是什么形象,那就继续保持什么形象。 不要自以为幽默实则油腻的开玩笑,不要呈现出超限度的关心,不要展示出私底下的一面,不要进行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以上,来自于《偶像行为准则(方总亲著版)》。 除非你想像加拿大电鳗一样炒粉,那是另外一回事,脆皮小方对此反而更有发言权了…… 咳咳,总之,方星河只是简单的问了句:“名字?” “我叫黄静和!”女孩飞快回道,“安静的静,和平的和!” 一口气讲完,才记得喘气,呼哧呼哧两声。 真粉,99%。 方星河心里有数了,眼角余光撇到招生办主任,心里又是一乐。 那位刘主任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睛片刻不离黄静和,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紧张和忧虑。 但是两人的关系又不像亲属,那就是……重要人物的孩子? 也对,这年月能借着公务追星的,至少也是个大富之家。 方星河没再多想,不过是一个提供星光值的工具人罢了,不值得太废心思。 但是签什么内容还是要想想的,逼格不能掉。 略一思索,方星河写下一句诗,再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气呵成。 【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愿静而和,礼而持。致黄静和小姐——方星河】 “好,好,好!” 老房忽然呱唧呱唧鼓掌,引得众人瞩目。 他不慌不忙,转头问方星河:“星河,看来你一直没有忽视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洛神赋的句子化用出来,老师非常欣慰。” “……” 方星河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楚,老房到底是想帮咱敲边鼓,还是他自己忍不住想装逼了…… 房子:嗐,这不是顺道的事儿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效果挺好。 吉大的带队老师和招生办主任都不是学语文出身的,看到签名的句子,只知道挺巧妙的,却不知道好在哪里。 老房这么一吹,方星河的逼格顿时又双叒叕拔高了一截。 其实小方自己也挺满意的,装了逼,但是没人捧哏,那多闹心? 现在好了,有人代劳,双赢! 此时,招生办主任的情商也终于归位,他特别虚心的求教:“房老师,我不懂诗词,只感觉到很美好,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这句到底哪里好啊?” 一句话,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 惟有学姐害羞到直捏手指头,但她又不讲,就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继续偷瞄方星河侧脸。 方狗察觉到了,但不动声色,只是把柔和的眼角略微拉高一些…… 冷酷~~~ 另一边,老房开开心心的开始嘚瑟。 “收和颜,收敛和悦的表情;静志,镇定意志;申礼防,断句是申/礼防,意思是表现出礼仪大防;自持,自我约束。 那么全句的意思是——曹植看到了美丽倾城的洛神,立即端庄神态,冷静自持,欣赏而不逾越,赞美而不浮夸。 化用在此处,作为签名,小方既赞美了静和的美丽,又向她传达了美好的祝愿。 按照我的理解,大约可以解释为:愿你一直保持着宁静、柔和、端淑的气质,也希望以后遇到你的每个人都能敬畏而又礼貌……” “好!” 带队老师一声大吼,夸嚓夸嚓卖力鼓掌,那叫一个捧场。 “果然不愧是大才子,真是才思敏捷!” “厉害!小方啊,来我们吉大附中吧,你这样的天才,就应该得到最妥善,最周到,最完美的培养!” 俩人开启夸夸夸模式,看着方星河的眼神就好像狼看到了肉,狗看到了……咳咳。 但是效果嘛…… 其实都不如学姐娇羞软糯的一句话。 “方……方星河,我们学校特别好,你来吧,我们文学社的所有女生都特别崇拜你……”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谁扛不住啊? 方星河正准备问问具体条件,结果没等开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等等!” 众人一愣,转头看去,只见院子里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刘大山打头引路,剩下的都不认识,好像分了两波。 然后刚刚开口的那位,怒气冲冲的指着刘主任,手指气得直哆嗦。 “刘爱国!” 剩下的话他没骂出来,但是方星河能猜出来—— 你个狗东西,知道你爱玩脏的,但是没想到你能玩得这么脏! “有没有点礼貌了?!”刘主任脸色铁青,恨极了搅局这货,“你跟着凑合什么?你们师大附中有能力培养文学天才吗?” “我们师大别的没有,就是艺术资源管够!” “哈!唱歌?跳舞?钢琴演奏?”刘主任冷笑不止,“有一点跟文学沾边的东西吗?” “怎么没有?我们东北师大出版社……” “停停停!” 刘主任掏着耳朵打断对方,然后开始数:“除了少儿图书、教材教辅,还出版过哪些大作啊?对了,文学编辑室都是今年刚成立的吧?” “你……” “我不去!”刘主任马上摆手,随后冷笑,“方星河同学去了都能给你们当主编,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脸提到文学!” 好家伙,刘主任的战斗力简直了,就一个字,猛! 不仅小方和老房看得叹为观止,旁边那两位县高的招生老师,也被刮得瑟瑟发抖。 不过师大主任也不傻,我打不过你,不打了不就好了吗? 反正已经把你的阴招搞黄了,接下来,拼钱! “你扯那么多有什么用?归根结底不还是要看条件?” 他随后转头,面向方星河时,又是一脸和蔼:“方同学,我们是非常有诚意邀请你加入师大附中的,择校费方面,不管对方给多少,我都加两万!” 好! 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赤裸裸拿钱砸的做派! 方星河笑着谢过,再不吭声。 小眼神一瞥,老房马上接过指挥棒。 接下来?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上头的两家对手会自动提价。 不过他们也是要脸的,并没有搞得那么赤裸裸你一句我一句的往上加钱,而是各自跟方星河私聊,背后再搞小动作。 刘主任临走前,额外又留下了一封时代文艺出版社总编辑亲手写的信。 大致内容是全力培养方星河成为青年作家,希望携手共进云云,也有一些关于资源倾斜的许诺。 时代文艺挺强的,庞中华硬笔书法字帖是他们家的专属出版物。 再早两年,时代文艺甚至敢出版《世界毁禁丛书》,听名字就知道,禁书啊,照出不鸟。 而吉大正是时代文艺的亲哥,所以吉大附中确实对方星河非常渴望。 咦?对了,那学姐呢? 方星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没跟黄静和小美女道别,倒是没啥遗憾的,就是有点过意不去——全程不搭不理的,最后都没有一句再见,多伤粉丝的心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黄静和一回到车上,马上就掏出手机开始疯狂打字,稀里哗啦的跟闺蜜倾泻她的兴奋和激动。 “你知道吗?方星河本人超帅超好超有才华超有气场!” “他还给我写了诗嗳!” “想都没想,就根据我的名字把洛神赋里那句写出来了!” “哪句?我不告诉你,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有多帅?没法形容,反正我可以发誓,他本人比照片好看1万倍!” “描述不了!词穷!” “你不懂,他真的真的真的好特别,那双眼睛简直神秘死了!” “合影?糟糕!我忘记了,呜呜呜呜!” “回去找他?算了算了,我不敢,其实我都没敢跟他讲话,稀里糊涂的时间就过去了……” 巴拉巴拉,一路巴拉,直到回了CC市区,她仍然意犹未尽,还有讲不完的感想。 今天之前,她只是一个二级的中坚粉,喜欢,但又讲不清楚有多喜欢。 但现在,她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有太多心情想要同人分享。 男魅魔是这样的,没见他之前,只以为不过如此,见到他之后,世上竟有如此男子? 问:方星河的鸡血死忠粉是如何炼成的? 回:面对面看他一眼。 那么更上一级的狂热毒唯呢? 再为他打一架。 黄静和有些跃跃欲试,忽然想要清一清校园里抬高韩涵贬低方星河的风气了。 …… 其实师大附中在开条件方面也不甘落后,给出了一揽子艺术培养资源。 声乐、器乐、美术、摄影、舞蹈…… 背靠东北师大,他们家的艺术资源极其丰富,能给学生提供省内最顶尖的艺术指导,贼勾人。 所有校方都聊到差不多,把他们送走之后,房老师唉声叹气的。 “看到了吧?咱们县里的土鳖怎么抢嘛!” 方星河笑着摇摇头:“虚头巴脑,没啥大意思。” “钱给的不少了吧?” “不,主要是特权给的太少。” 房老师噗嗤一乐:“人家的校规肯定更严格,省里大员的孩子进去了都不能搞特权,当然不会为你破例。” 其实管理严格是好事,高中生性格未定,你不往死里管他鞭策他,反而去纵容,那最后肯定长歪。 但是方星河情况特殊,他不需要约束和鞭策,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管理好自己。 “算了,让县里再出一轮价吧。” “决定了?真就留在县里?” “嗯。” 方星河点点头。 自己不缺艺术资源,不缺出版资源,甚至都不怎么缺钱,只需要更大的自由度,跟县里高中倒是刚好合拍。 “可惜了,哪怕不提外部资源,两家附中也是咱们省里最好的高中,年年都能争状元……” 老房长吁短叹的,感觉十分不甘。 “想什么呢?”方星河哈的一声轻笑,忍俊不禁,“您不会以为到了高中我还要继续跟那帮变态拼成绩,冲刺高考状元吧?” “啊?”老房愕然,“不是么?” “当然不是,您还真把我当绝世天才了啊?” 方星河哑然失笑,打趣道:“营销出来忽悠外人的东西,怎么先把您给忽悠了?” 老房不理解,且有点急:“可是以你的智商,扎扎实实的拼三年,有很大希望考上清北……” “我的智商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而且我没有三年时间,我只能给高中两年。” 方星河清醒自知,对未来路线的规划十分明晰。 在学习上,他真不是那种一看就会的超级天才,只是足够自律,对时间利用得非常高效。 初中知识又不难,本质上就是拼自律、拼方法、拼心性成熟度。 但到了高中,开始拼天赋,那些真正的变态可不会再惯着他。 最牛逼的走竞赛,差一档的卷高考,谁不努力? 大爹到现在都没有刷出来任何与学习成绩相关的技能,就这么硬拼,方星河拿头去赢那些学霸学神? 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普通人里拔尖,但绝不是韦东奕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差远了。 全心全意苦学三年,清北肯定有戏,然而水军头子怎么可能选择这么没有性价比的操盘手法。 营销,本质上就是讲故事。 一个好故事,必须规避隐藏自身所有缺点、充分发扬一切长处。 方星河已经将初中的故事讲到头了——被命运磋磨玩弄的孤儿不得不靠拳头来保护自己,但内心时刻充斥着对世界的愤怒和对强大的渴望,于是在校园混混之路登顶之后,浪子回头,靠文学上的才华拿下新概念作文一等奖,并且以中考省一证明了自己做什么都厉害。 接下来,高中的故事要怎么讲下去? 不再是全面推进,既要又要,而是该有侧重了。 比如马上到来的北青报采访,面面俱到就意味着没有绝对重点,没有绝对重点就意味着全面平庸,最终就只配被人看个热闹,转头就忘。 这是营销大忌。 最好的案例是《热辣滚烫》,摒除了一切没用的东西,掩盖了一切缺点,全力营销成功减肥。 作为观众,想骂就骂,但是作为同行,该学还是得学。 长期躺在病床上的方星河从来不嫉妒任何人,他只是默默学习别人的优点,化为己用,赚到钱好挣扎着多活一段时间。 那么,新故事到底怎么讲? 什么样的故事最能引发粉丝的期待与幻想,就向哪个方向深挖。 但是,永远掌握主动。 引导粉丝的期待与幻想,而不是全盘满足她们的期待与幻想。 永远只给她们看一半,藏起另一半,用若隐若现的感觉吊住一颗颗躁动的心,再用坚定的自我剔除掉那些有害无益的杂质,最后用一波又一波的惊喜去推动粉丝晋级…… 房老师自然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方星河,他孤单地独处于另外一个层级。 而这正是神秘感的根源之所在,也是能让粉丝长时间保持鸡血状态的唯一真核。 …… “唉,真不明白你到底急什么。” 老房嘀嘀咕咕的叹了口气:“那我跟他们透个底,看看谁能出最多的钱。” 虽不理解,但愿尊重。 方星河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意,老房絮叨归絮叨,却不会强求他一定要如何如何。 这种相处模式,才是师生两人感情和谐的关键。 老房掏出手机传递信息,一边费力编写,一边随口问:“等到钱到账,你是不是也该买一个手机了?” 方星河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诺基亚砖块,郁闷点头:“买一个对付用吧……什么玩意!” 老房没听懂,得意炫耀道:“别看价钱贵,但是物有所值啊!又能打电话又能发中文短信,特别方便,真的!” “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方星河敷衍点头,对于即将拥有的新人生第一部手机提不起丝毫兴致。 前两天科技界也出了一件大事——好多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摩托罗拉v998震撼上市的消息。 想买一部v998,需要一万三千多块大洋,真是疯了。 街边一碗面1块2,老房一个月工资340,一部摩托罗拉13000,方星河的择校费最少150000。 时代的魔幻,让方星河心有所感,转身进屋写文。 《读书的附加值——从街边一碗手工面条到摩托罗拉》 挥挥洒洒一蹴而就,等他写好时,老房已经站在旁边看了好一阵了。 “你对最近的读书无用论很有意见?” “肯定的啊,欠骂。” “我就说你是个好孩子。” 老房很是欣慰,连连点头:“嗯,不但文章犀利,这字也大有进步,但是怎么没把我写上去?我也多少启发了你的一点灵感吧?” 方星河回给他一个哄堂大孝的眼神,信誓旦旦道:“放心吧,等我写到房雨婷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肯定少不了您出镜。” “好好好!” 老房咬着牙满屋找笤帚,他可真是对方星河手痒太久了…… 在挨打之前,县里三所重点高中发来最后报价,如同一道曙光,拯救了皮孩子。 方星河依次看了看,很快下定决心。 “就十中吧,我喜欢财大气粗的母校,那个地中海校长看上去也挺可爱的。” 别的条件都给到了极限,十中的奖励是22万,那还犹豫什么? 这年月,中考满分的牲口也不一定能拿到5万择校费,再贪心就不礼貌了。 老房正要给人回电话,结果他的手机先响起来了。 “嗯,嗯,啊?!那行,我等等你。” 方星河纳闷望去,老房摇摇头:“大山校长,让咱们别急,他马上过来。” 不大一会儿,刘大山满头大汗的冲进屋里,咕咚咕咚干了一瓢水,这才把气喘匀。 然后,直勾勾盯着方星河看,忽然道:“来实验吧!” 房老师一愣:“啊?” 刘大山没卖关子,直言不讳:“实验的校长要退了,如果我能把你带过去,他承诺全力帮我上位。” “嗯。” 方星河静静看着他,并不追问什么。 刘大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条理清晰地讲出了这样一番话。 “实验不可能给你更高的价格了,做不到。 我上任之后,恐怕也不能给你补奖励,程序上过不去。 但是咱们有句古话,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你得道了,我是鸡犬。 这件事不一定能成,但是如果你愿意拽我一把,机会肯定更大一些。 一旦我真能继任,那么除了能够全力支持你,明年中考之后,你的那些好朋友,肯定也有不一样的局面……” 我操! 房老师惊得目瞪口呆,老小子你可真能放低身段真会玩啊…… 方星河也意识到,大山哥恐怕早在成绩刚出来那天就开始准备了,否则断然不会如此及时。 只不过,他还是太小瞧自己了,把话说得那么浅显直白,失了韵味。 但是,没关系。 大山的提议确实更好,这就足够了。 “18万8?” 方星河轻声确认。 刘大山忍着激动,用力点头:“对!” “可以,那就这样吧。” yes! 刘大鸡……啊呸呸,刘大犬……呃,那个谁忍不住用力攥拳,仿佛攥住了原本他永远都等不到的春天。 而方星河,也不由满意一笑。 与亏掉的那几万块钱相比,显然是一个自己人校长更符合他的利益。 最起码,他现在就开始期待高中生活了。 …… 定下来最重要的事,下午,又是呼啦啦的一群人上门。 县教育局、县宣传口、县电视台、收到消息急忙赶来的实验老校长、穿着新西装的刘大山以及若干闲杂人等。 方星河数了数,有送钱的,有送名的,有送奖状的,有…… 咦? 大山同志您又是来干嘛的?都来来回回四五趟了,不累啊? 刘大山一点都不累,又端茶又倒水,甚至还指挥工作人员在方星河家门口放了一挂鞭。 1万响的大地红,噼里啪啦地爆出声声喜庆,方星河看着破败小院被铺上一层红毯,心绪渐渐飘远。 小方,你看到了么? 我们的母亲,此刻应该可以稍微放下一点担心,欣慰的笑一笑了吧? ********** 第40章 专访:我和命运干过仗 热闹过后,该干嘛接着干嘛。 县教育局最不重要,除了当众宣布要奖励给方星河5000块钱和一张看都懒得看的奖状之外,接下来就在全程蹭镜头。 方总膨胀得厉害,区区5000块钱,都不配他斜一下眼睛。 刘大山在摄像机面前,红光满面的讲述着培养方星河的秘诀—— 四个大字,给他自由。 “啊,我们三中呢,对于有特殊天赋的孩子,啊,一向是给予极大的耐心,啊,现在社会都在倡导因材施教,啊,我们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 也不知道他一到镜头前就开始“啊啊啊”的习惯是在哪儿学的,东京? 因为本质上都是自家人,所以记者只是用鄙夷的眼神白了他几眼,并没有问什么尖锐的问题。 其实大家都知道,你那是给他自由吗? 你那是根本管不了! 实验校长感谢了方星河对于实验的信任,然后同样开始吹牛哔。 “我们实验高中,啊……” 小老头红光满面的,属实是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了。 唯一有点正事儿的就是宣传口,意思是想要把方星河打造成对外宣传的名片。 方星河当场反问:“想法很好,但是您有那份资源吗?拍了片子,顶多在县里放放,大张旗鼓的有什么必要?劳民伤财。” 14岁真好,想怎么怼就怎么怼,宣传口领导只能和蔼笑笑,然后耐心解答。 “专项采访不止在县里播,回头报审之后,是可以送到省台卫视播放的,咱们是长春的直辖县,很多资源都可以共用……” 共用是扯淡,但上报申请没问题。 方星河略微想了想,果断改口:“我当然愿意支持县里的宣传工作,只是我以前的形象不太好,做了一些错事,主要是怕影响到家乡,所以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正式的采访……” 一群县里的人物马上鼓掌,呱唧呱唧,并且争先称赞。 “小方真有责任心!” “好孩子,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啊!” “哪有什么错事?年轻人出现一点小问题,太正常了嘛。” 宣传领导也给出保证。 “我来之前,专门了解过你的情况,打架确实不好,但你是事出有因,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弱小的同学,这是一种侠气,而不是恶行。 县里的大领导特意做出批示:我们没有照顾好年幼成孤的孩子,已经是失察失职了,以后,面对那些只顾销量罔顾事实的不良媒体,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家的天才,决不能任由他们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慷慨激昂,精准定性,很有水平。 虽然并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但至少态度上是要将方星河全力保护起来了。 行吧,这就挺好了,反正原本也没对你们有啥指望。 于是方星河便“恩准”了县台与北青报一同进行专访。 用的形容词不大好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等到赵春华赶到时,县电视台的记者百般殷勤,可赵大姐仍然满脸嫌弃。 如今的县级地方台,农民伯伯都不爱看,县里所谓的记者更是连一张记者证都没有,采访水平远远没法儿和全国性大媒体相比。 如果不是方星河坚持,她断然不会同意分享专访。 好在赵春华没带摄影师,倒是被县台补上了,于是专访升级,有声有影有文字,从浅至深开始聊,比最初的预想更有效果。 赵春华是一个非常时髦有点傲气的女人,但是专业水平很高。 她先是转交了王亚丽的礼物,一堆专业书籍,随后从此着手,展开话题。 “方星河,你很喜欢艺术?” “对。” “那你怎么看待文学和其他艺术的关系?” “所有的艺术,都在意识底层与文字相通,文字可以是意象性的凝练,也可以是具象性的发散,艺术在这一收一放中升腾,最终归于我们的感性直觉。” “哇!有点难懂,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但是乍一听就很美。” 两人坐在小院里的梨树下,工作人员搬来一张方桌,赵春华唰唰唰的提笔记录,而方星河则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摇椅中。 他的半张侧脸在自然光中莹润如玉,熠熠生辉,另外半张脸则隐没在树荫里,沉静平和,摄像师用极其基础的构图能力,拍出了一幅绝世美景。 赵春华艰难收回视线,继续提问。 “萌芽杂志社收到了好多你的读者来信,根据那边的反馈,很多读者都提到了你的孤儿身份,并对此感到心疼,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说吗?” “不必心疼我。”方星河想都没想,马上给出拒绝式回应,“我过得很好。” 但其实,你让粉丝不心疼偶像,怎么可能? 偶像本人越是坚强,粉丝反而越爱脑补幻想,没辙的。 所以方星河根本不需要演什么,大大方方的展示真实性格就好,剩下的尽管交给粉丝。 “你很豁达,但你的作文里有一种愤怒感,你怨恨吗?” “怨恨什么?” “比如你父亲?” “不恨。” “真的?可他很不负责。” “我很早就已经把他从记忆里摘除出去了。” “不可思议,讲真的,我不太能理解……” 赵春华连连摇头,难以置信,甚至又换了一个角度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很有可能重新回到你的生活里?” “想过啊,我乐不得。” “啊?!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努力赚钱,越多越好,等他听到消息回来找我的时候,打断他的腿,拖着他去我妈坟前跪着,然后把100万砸在他的脸上,告诉他:生我之恩,自此两清。” “嘶……” 赵春华倒吸了一口冷气,执行一线采访任务多年,她是真没遇到过这种主。 “那……”她咽了口吐沫,“如果他去告你呢?到处去败坏你的名声呢?又或者缠着你继续要钱呢?” 方星河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种带着微妙愉快的极大期待。 “那就再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 赵春华失语了好一会儿。 看得出来,她既没想到,也有点接受不来。 等她终于回神,上溯到前一个问题:“可你刚刚说过不怨恨他。” “恨是一种情绪,我对他没有任何情绪。打断他的腿则是我应该为母亲做的事,我保证我会很冷静地完成它。” “完全不为自己?” “对。” “哪怕你因此而吃了那么多的苦?你知道吗,大部分读者都认为你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之前被伤得太狠太痛。” 方星河哑然失笑。 “就像我在作文里写的那样,这就是命运,当时的我没有能力反抗,于是就被命运塑造成了现在的模样。 变成现在的模样是一件坏事吗? 不,这既不好,也不坏,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能够被好坏概括的事。 一个人因为或好或坏的际遇变成此刻的他,如果过得很成功,他就感激那些好的过往,如果过得很差,他就埋怨那些坏的经历,这正确吗?” 赵春华下意识回道:“当然不正确。我们应该公平地感谢那些或好或坏的过往,是所有一切共同催生了现在的我们,只强调好或者坏太片面了。” 答得很漂亮,是个合适的捧哏。 但方星河却摇了摇头:“不,我既不感激也不埋怨,只是平静的让它们沉寂在记忆里。我不活在过去,我只看向未来。” “哇!” 赵春华再次发出惊呼,随即不好意思的捂住嘴。 她很失态,但是放在现在的环境中又不奇怪。 “好多人都跟我强调你特别成熟,但你比我预想中还要更成熟。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意思是,如此平静地面对命运?” “面对的时候,我不平静。” 方星河轻轻一笑,纠正对方的措辞。 摄像师没有感受到前面那番话的惊艳,现在却感受到了画面的惊艳。 他心想:方星河笑起来可真tm帅。 可帅气少年极其吝啬,一笑便收,很快恢复沉静。 “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不产生丝毫情绪,我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我不会让自己沉浸在情绪中。 文人特别喜欢用情绪去给命运定性,什么好的坏的悲惨的沉痛的,有意义吗? 没有。 情绪只会影响决策,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我看待命运,就两种:不可抵御的,能够对抗的。 面对抗拒不了的,接受它成为客观现实,面对还能挣扎一下的,那就努力干碎它。 做到了,爽爆,人生自此升华。 实在干不碎,那就再接受一个新的客观事实沉淀在生命中,至少问心无愧。” “非常棒的想法!比如呢?你能不能举个例子?” 赵春华兴奋到脸颊微微涨红,这个话题太让人感到惊喜了。 她如是,想来以后得读者亦然。 方星河抬了下眼皮,看向她。 明明是很细微的动作,但不知为何,赵春华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微妙的笑意。 那是一种“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的从容,从容到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 紧接着,少年又微微眯起眼睛,神韵瞬间一变,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了攻击欲望。 赵春华忽然意识到,方星河可能要讲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了。 是的,你方哥准备开喷。 他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但是,他并不打算乱喷,甚至都不打算从教育的角度出发,去讲读书讲成绩讲他的中考第一。 把成绩摆出来,讲读书的道理,有什么用呢? 真正的营销大师从来不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因为黑子不讲逻辑,水军不讲武德,公知不要逼脸。 你在他们的框架里开喷,永远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方星河甚至都不打算直接骂任何人。 在人生中第一篇采访里提起那帮杂碎公知和垃圾文人的名字,那可真是太给他们脸了——狗崽种,你们配吗? 不配的,提一个字都有损自身格调。 方总准备另辟战场,结合自身经历,来一场有高度的饱和式覆盖打击。 就在赵春华紧张的期待中,也在摄像师的特写镜头下,少年冷笑着给出了一个极具突破性和颠覆性的绝妙回答。 “例子?很多。 比如现在的下岗大潮,这就是普通人根本抵抗不了的命运。 正常人应该怎么做? 别急着争辩对错,盖棺定论是历史的功能; 别想着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回不去尚未发生的那一刻; 别期待任何人的解救,别人的同情不可能贯穿你的一生; 别沉溺于愤怒,冷静更有助于思考; 别停在原地,向前看也向前走。 都是很浅显的道理,但是舆论界却在这件事情上严重失职,有一部分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媒体人,铺天盖地的批评政策,全力以赴的针对**,只输出情绪,完全不讲道理。 我特别不喜欢他们的屁话,因为这会引导本来就愤怒的民众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甚至变得怨天尤人。 在这当口上,不管不顾的夸大悲惨、疯狂谩骂、贩卖焦虑,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只会耽搁下岗工人自救的时间,将他们导向消极。 然而他们真正需要的是尽快摒弃掉那些多余的负面情绪,接受事实,马上展开自救。 动起来,去摆摊、去搬砖、去开摩的、去南方进厂、甚至组团出国打工,干什么都好,总之别杵在原地瑟瑟发抖,赶紧行动起来。 努力不一定能够恢复原本的生活质量,这确实很难,但是有了行动,就不会彻底滑向绝望。 那帮媒体人天天骂来骂去,因为他们有钱拿,骂得精彩还能出名。 我们普通人不行,我们得积极得务实,我们一旦跟着情绪走,就是用自己的鲜血去蘸馒头,喂饱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渣。 处于绝境中的人有多脆弱? 你往他身上再压最后一根稻草,他马上就垮掉了。 你从他身上抽走一根稻草,他挺过来,未来一片海阔天空。 现在的某些媒体人,就只干压稻草的事,因为这样显得他独立清醒,有道德,有良知。 然而真正的良知是赶紧提醒他们:醒醒!别沉溺了,你先活下去,以后吃饱了再慢慢骂,到时候我陪你一起骂! 当初我意识到自己再没有任何依靠,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立即找到一个经常被欺负的同学,告诉他:咱们得干回去,你不敢动手,我来,以后我罩着你,你请我吃饭。 成为孤儿之后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政府的救济,有学校的帮助,但更多的是我亲手用拳头打出来的一顿顿饭、一分分钱。 最重要的是,我碾碎了所有胆敢嘲笑我、试探我、拿捏我、向我龇牙的狗,用血把自己重新变成狼,大口吃肉,喂他们吃屎。 结果怎么样? 现在我很有精气神的活着,而那些狺狺狂吠的东西已经呜咽着逃回了他们最应该待在的狗窝。 所以我不是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我跟我的命运干过仗。” 我操! 此刻的赵春华很想爆一句粗口,她太激动了,飞快记录的笔尖都差点崩出火星子。 原本只是一次常规的话题深挖,谁敢想,居然能够挖出这种层次的回答? 犀利,有洞见,逻辑清晰,积极正面,野性狂悖,爆点十足,但本质上却是如此的朴素。 妈的,他才14岁啊! 我这30多年是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赵春华一边自我怀疑,一边为方星河贡献着星光值,看那跳动幅度,居然已经是中坚粉级别。 也对,谁会不喜欢一个英俊、野性又有深邃思想的少年呢? 赵春华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谁再讲方星河的坏话,老娘一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所以死忠粉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她很形象的展示了经过,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第41章 搞笑的吉报【感谢新盟方寸山】 采访持续了很久,聊了很多。 分量上,大约足够她写三篇深度稿件,从不同的角度去解析方星河。 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明显带着很大争议性,于是新转化的妈妈粉私下里提醒道:“需不需要我美化一下?” “谢谢您,但不用。” 方星河断然拒绝。 “可是……” 赵春华欲言又止,皱眉沉吟。 身为一个千锤百炼的记者,她的职业本能是尽可能挖掘新闻爆点和人物真实,然而,内心深处对于方星河的深邃好感,让她始终难以安心。 迟疑了大约两秒,职业本能最终被感情所战胜,她终于决定,把后果和方星河讲清楚。 眼前的少年,兼具了偶像和孩子的双重身份,她倾注了很多真情实感。 在不影响自身的前提下,她很愿意给出最大程度的善意。 “舆论界对于下岗政策的态度,我实话讲,批判是共识。 为之发声的文化界重量人士相当多且团结,跟他们对着干,嗯……我觉得,可能有一点欠考虑吧…… 这事本身就很敏感,你的言辞又那么激烈,会得罪很多人的。 另外,虽然你是好心,但是这恐怕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心怀愤怒,始终走不出情绪的民众特别多,你讲得再正确,都不一定能够得到他们的感激。 你不能拿自己衡量他人,你聪明,便以为大家都聪明;你能自控,便以为大家都能自控。 不对的,其实大部分普通人的心性都很一般,我见过太多了。 世界是由庸人和俗人构成的。 你是特殊的,而普通人是情绪化的,既承担不起责任,又接受不了现实……唉! 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的,赵姐。” 方星河接受了赵春华的善意,对她灿烂一笑。 随后,他轻轻一挑眉,剑一般的眉锋横插入鬓,狂野的精气神好像剑气一样,自异瞳里喷薄而出。 “但是那又如何?” 唯战而已,我乐在其中。 看到少年的眼神,赵春华再也劝不动了。 她强行压下那种心惊肉跳的颤怵感,同方星河告别。 “我得回去赶稿了,小方,保持联系!” “好。” 方星河轻描淡写的挥挥手,站在小院门口目送三秒,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随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回屋。 赵春华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终于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方星河心里好像有一杆秤,或者一把尺。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越琢磨越难受,心里痒得不行,于是刚到火车站,她便迫不及待的给王亚丽打电话。 “亚丽!” “采访结束了?小方怎么样,厉害吧?” “超级超级不可思议!” 赵春华只振奋了一秒,随后便被困惑重新淹没,她词不达意的描述着那种玄之又玄的个人感觉,想请王亚丽帮忙分析。 “你知道的,我也算是见过很多人了,好的坏的,聪明的愚蠢的,真诚的虚伪的…… 但是方星河怎么能那么特别?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分享我的想法,因为我的很多感受都是出自于感性与直觉,我描述不出来,现在我的脑子特别乱,你懂吗?” 赵春华原本没指望王亚丽会懂,但是很神奇,她还真理解。 “我明白,和方星河深度接触之后,直觉性的感到处处都别扭,他和你预期的形象截然不同,好的地方比最高程度还要更好,但是有棱角的地方和你的固有思维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啊哟!”赵春华惊呼出声,“太对了,是这样!” 王亚丽挑挑眉,得意一笑,心里又美又嘚瑟。 小样儿的,高山仰止了吧? 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方星河! “所以,到底有什么具体问题?姐给你分析分析。” 王亚丽大大咧咧的全包全揽,然后下一秒,赵春华迫不及待的四连问一下子把她问傻了。 “你觉得方星河身上的神秘感本质究竟来自于哪里? 他现在明明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在社会中立足了,为什么还是那么狂那么野那么有攻击性? 可我感觉他既聪明又冷静,如此矛盾的性格特质,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最后的最后,他到底想做什么? 姐……” 王亚丽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脑瓜子嗡嗡的。 算了,你别叫我姐了,叫小丽吧,我他妈一个都不知道! “那什么,电话里讲不清,你先回来,等我看完采访稿,咱俩再慢慢聊!” …… 方星河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病床上躺几年,死一次,再重新活过来,融一个野性狼崽子,于一个陌生的时代里看到满目疮痍,最后再伴生一个系统大爹,齐活儿。 瞧,多简单。 至于他想干什么…… 暂时方总只想库库涨粉,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他都不在乎。 今天的采访,始终在他提前圈定的框框里打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那些听起来有些鸡汤的大道理看似是说教,其实真不是,他从未打算说服任何人。 本质上,这只是一种自我展示。 我向外界展现远超同龄人的深邃思想,以此来引发粉丝的追捧和崇拜,就这么简单。 至于旁人信不信、服不服……你们最好别服。 真吵起来或者招致批评,那才好,谢谢你们自带干粮替我虐粉。 讲正确的话结果被骂,做正义的事结果招黑,是最容易吸粉固粉的情形。 二十多年后,类似的事情让明德一天时间涨粉千万,平移到现在,传播范围大幅收窄,但是单位效果只会更强。 方星河全程都没有故意引战,他只是像一根敲不弯的钉子般,死死钉在那里,讲正确的话,做自己的神。 之后,谁爱骂便骂,谁想敲便敲,只管放马过来就好。 方哥非但不慌,甚至满满的都是期待。 你们最好给点力,别叫我失望。 …… 赵春华带着文字稿和录像,以及那篇准备发在她们报纸上的《小镇做题家》,连夜赶回帝都。 她迫不及待的想让北青报炸出一声巨大的响动,给同级媒体们一点颜色看看。 结果,都没等到她下车,早上的新一期报纸就把教育讨论推向高潮。 吉省日报:《到底什么样的学生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专访方星河》 韩涵:七盏红灯高挂,照亮我的前程。 方星河:中考拿第一,因为我想拿。 这是媒体第一次将两人对立起来,引发了更加激烈的battle。 看到报纸的一瞬间,赵春华脱口而出一个脏字,气得把所有东西一股脑的摔在了桌面上。 “怎么了?” 同事关心问起,她气极而笑:“没事,被个土鳖县台摆了一道……” “噢!方星河的采访?” “嗯。” 听到方星河的名字,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集体扭头。 “赵姐,方星河怎么样?” “倍儿牛!” 回到帝都,赵春华重新捡起帝都口音,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真人也那么帅么?” “比照片更帅!” “嚯,那可真了不得,这不就是文武双全了吗?” “那可不嘛!” “啧啧,介要是我儿子多好……” “哈哈哈,想得真美!” “赵姐,采访素材怎么样?质量高吗?” “你们等着瞧好吧!” 赵春华打开记录本,吭哧吭哧开始做最后的修润,誓要拿下明天的头版头条。 而此时,吉报抢跑的威力也正在中华大地上蔓延。 其实在最近的舆论场上,教育骂战已经不再将韩涵作为叙事主角,多半只是提一下他的名字,架起来开一枪,然后各讲各理各说各话。 吉报是近期唯一一份真正以方韩二人做为解构对象的省级报刊。 当然,倾向性很明显。 好大哥被踩得灰头土脸,而自家孩子方星河则被树立成了新时代好学生的典范。 主要也是因为成绩实在太耀眼,只差5分就满分,在任何省份都能争第一。 所以,鸡贼编辑心安理得的一顿春秋笔法,玩得那叫一个脏。 【方星河总打架】 嗐,东北的孩子打小就淘气,谁还没跟人闹过别扭有点磕磕碰碰了?那都不是事儿! 再者,“总”字从何而来? 明明只是偶尔! 【方星河收了一帮小弟】 嗐,你们不懂,东北人外向,打小就被父母教育要闯荡,什么哥啊弟啊姐啊妹啊,我们见人就喊。 十三鹰?什么十三鹰? 妹有啊! 其实那是一个自发组成的学习小组,方星河是小组长。 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方星河督促弟弟妹妹们用功读书,这不,本次期末考试所有孩子的成绩都提高了。 他真的很叫人感动,人帅心善有责任感! 【方星河向同学们收宝付费】 胡扯!诽谤!造谣! 啥?你们有证人证词? 咳咳,方星河的省考第一实现了农安县初中教育零的突破,你们知道这有多难吗? 你再看看韩涵,总共8科挂7科! 【方星河的文章里好多脏话】 韩涵挂了7门功课。 【方星河太狂太傲丝毫不懂谦虚】 韩涵7门功课不及格。 【方星河大言不惭批评媒体】 韩涵也干了,但是方星河中考第一,610分! 【方星河叫嚣要打断亲生父亲的腿……】 对不起,我们根本没报! 通稿里什么都写了,唯独忽略了这一点,仿佛没有发生过。 确定了,是真爱。 …… 为了淡化方星河身上的负面信息,吉省日报脸都不要了,不好的地方一笔带过,实在带不过就把韩涵牵出来顶在前头……啧啧。 小道消息:好大哥看到吉报之后,铁青着脸,转身就出去跑了一个半马…… 报道最后的最后,吉报又特么开始煽情,眼泪汪汪的絮叨着一个孤儿“浪子回头金不换”有多不容易、多么感人、多么值得褒奖和鼓励。 搁虚空中给方星河立了一块牌位,上完香就开始抱头痛哭。 讲真,方星河看到之后都感觉臊得慌。 省级官媒啊! 瞪着大眼睛满嘴胡扯啊! 踩着我的好大哥疯狂输出啊! 你们像话吗? 吉报→_→:你就说效果好不好吧? 那确实,报道一经发出,方星河马上重新回到舞台C位,热度数倍于之前。 假如萌芽连续两个月将他作为封面时所引发的热度为10,那么,两波混混对峙时的热度就有30,巴金先生发文盛赞之后的热度到了80,而现在的热度干到了至少200。 仅仅当天就有二十多家晚报转载,粗略统计,总发行量至少两百万份,覆盖人群难以计数。 支持“读书有用”的正方,因此振奋精神,高举方星河大旗,向反贼们发动总攻。 这种攻势,在第二天达到了高潮。 赵春华终于把深度访谈的第一篇给赶出来了,北青报社会版头条,标题引得各方震动,粉丝狂嚎—— 《我和命运干过仗》 此文一出,如同烈火浇油,将方星河从单薄的中考状元、文学天才,升华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然后,经由后面的两篇续稿,将这种形象进一步丰满,迅速席卷了全社会。 一时间,洛阳纸贵,全国各大报亭疯狂催货,加印加印加印! 专访刊登前,北青报的发行量稳定在60到65万份之间,上下浮动不大。 传阅率保持在每份4.69人,是首都媒体的最高值。 而在三天之后,系列报道结束时,发行量暴增至110万份,第一次挤下《首都晚报》,并且登上全国第三的宝座。 同时,传阅率突破每份6.12人,实现了全行业制霸。 另一边,虽然南方周末仍然保持着150万的发行量,稳居第二,但是,力挺韩涵的他们在最近几天里被打得灰头土脸瑟瑟发抖,纵使嘴再硬,也掩盖不住势头被压的颓然。 北青的第二篇报道,《学习没有为什么》,相对而言平和一些,他们还能扛一扛。 等到第三篇《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一放出来,真的,一点不夸张,抵抗全面垮塌。 在终篇的最后,赵春华如是写道: “通常我们不会将命运这种宏大命题同一个孩子联系在一起,如果一个青少年试图向我讲述命运,我会想笑。 但在这一刻,我笑不出来。 我由衷地感到震撼。 不是因为方星河的经历有多悲惨,作为记者,我对悲惨本身的承受力很高,很多采访对象的遭遇让我泪如雨下,可那只是同情,是悲悯,是善良和不忍。 惟有方星河,他让我感到自惭形秽。 诸位,我们要穷极怎样的想象力,才能将14岁、孤儿、校园大哥、三天打一架、中考省状元、文学天才、冷静的批判者、发誓要敲断亲爹两条腿的酷烈少年、专注的小镇做题家等等等等完全截然相反的特征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如果你接受了他的不可思议,那么好,你是否能够继续接受他对命运的不屑一顾? 我不太能够接受,我想: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 有时候一件小事就能轻而易举的压垮我,让我烦躁暴躁乃至狂躁,我不认为这是我太脆弱,很多成年人都和我一样,也会随时被生活中的不如意刺激到胸口发闷头脑发昏。 可方星河就是如此轻描淡写。 当他用整场采访最认真的语气说出‘我和我的命运干过仗’时,我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炫耀。 他只是用自己举了一个例子,告诉我们这些成年人:别灰心,别消极,当某些事成为既定事实时,接受前面那部分不可改变的,然后干碎后面那部分尚未终局的。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方星河最后用这样一句话来总结他对命运的态度,终于使我信服。 我不得不信服,也不得不接受。 但我坚持认为这种思维不具备普适意义……于是我这样讲:‘方星河,你是一个特例,你有着我从未见过的顶级天赋,所以你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 你们猜,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哈哈一笑,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狂放。 ‘当然,我知道,精神上的阳痿确实很难治好,但是如果我的刺激能让他们稍微硬一下——哪怕就一下——在体会过硬的好处之后,他们就会怀念这种感觉,于心底最深处种下一颗种子,想方设法尝试,慢慢追求,或许哪一天就真的能够搏起了。 但是归根结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某些媒体想要强加给我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但是很抱歉,我真没有。 我骂了,爽了,够了。 最后结出恶果,我不在乎,最后结出善果,我也不居功。 所以我不会用我的标准来要求任何人,希望您在报道的时候也能如实记录,我所讲的一切只代表个人。 我肯定是黑马,至于你们……爱是不是。’ 在采访的最后,方星河将他所讲的一切道理尽数推翻,我愣住了,好长时间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 回到报社,我重新整理这份采访稿,心中焦躁不安,困惑踯躅。 犹豫良久,我终于决定,浪费同事们一点时间,开展一次专项讨论。 大家非常积极,从总编到助理,一边观看采访录像,一边畅所欲言。 核心问题是:通过这篇采访,你所看到的方星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争执是那么激烈,但结果很遗憾,我们未能达成共识。 最终,总编决定搁置争议,将问题交给读者。 而就在交稿时,我的想法忽然莫名其妙地开阔起来—— 你们觉得方星河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一定是,但他一定不会在意你们认为他是或者不是,所以……爱是不是。” 赵春华留下的结尾拗口且意味深长,于是,方星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迅速成为了热门话题。 而在这篇采访下面,北青又用黑粗的2号字体宣布—— 明天,我们将在文学版刊登方星河的最新文章,《小镇做题家》。 第42章 粉丝基本盘 时间在粉丝们的痛苦煎熬中,终于走过第三天。 一大早,万宝儿就跑到巷子外的书报亭前,像一只快乐小狗一样,趴在窗口疯狂摇尾巴。 老板看到她,同样眉开眼笑。 “小万,来得可真早,都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您,多少钱?” “25块4毛5,你给25块4就行!” “25!零头下回补~~~” 万宝儿扔下钱,抱起那摞书报就噔噔噔往回跑,到了家里,又噔噔噔冲进客厅,随手从中间把报纸分成两堆。 “爸爸,分你一半,剩下的归我。” 万父头疼的看着面前的那么老大一叠,不由摇头苦笑:“这么多,怎么看得完?昨天的报纸我都只看了两份……” “反正你时间多,你就慢慢看嘛~~~我不管,今天又花了25块4,你得给我报销!” 万父噗嗤一乐:“慢慢看媒体界怎么批评他的?” “讨厌!”万宝儿气坏了,“你故意气我!” “错了错了。”万父立马投降,揉着额头苦笑,“那你明知道都在骂他,非得买这么多干嘛啊?只买北青报不就好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反正报纸钱你得给我!” “好好好,报报报,再给你50块,明天的都够了吧?” 万父等了好一阵儿都没等到回应,转头一看,好家伙,闺女早已经沉浸在北青报里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 酸溜溜的嘀咕一声,他索性也找了一份有方星河的报纸,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了起来。 他对方星河没有意见,但也谈不上多好奇。 多年以来,他见过太多的青年才俊神童妖孽,但是,将观察的时间拉长……都不过尔尔罢了。 他们这一代子弟,多半只服气父辈,眼光高得很。 不过,光明报上转载的那篇《乾坤未定》倒是让他提起了些许兴致——你们爱是不是?有点匪气,难得。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万父,看着看着,居然不由自主的投入了进去。 直到母亲喊爷俩吃饭,万宝儿重新变得活泼,他才恍然惊醒。 哟呵? 这可不只是有点意思了,方星河除了纯粹的青春视角,居然还能从这种高度上看事物? 不容易啊…… 万宝儿同样兴致高昂,叽叽喳喳和父亲讨论起来。 “爸爸,你觉得方星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母亲瞪了她一眼:“方星河方星河,天天就知道方星河!瞧瞧给他狂的,他和那几个南韩棒槌有什么区别?” “那是偶像男团,用音乐带给人力量,怎么棒槌了?” 犟了一句嘴,万宝儿忽然改口:“算了,他们的音乐水平和方星河的文学才华确实不在一个等级,棒槌就棒槌吧,但是你不能骂我的星河弟弟!” 哟?转性了? 万母略微瞪大眼睛,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之前你不是最喜欢那个什么hot吗?贴得满墙都是,根本不允许我批评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 万宝儿矢口否认:“你污蔑我!那只是好朋友送给我的海报,我不能伤她的心,礼节性的贴了一阵儿而已,我的真心只能是星河弟弟的!” 万母气的啊,张开嘴,又要骂。 在万家,她一直扮演着一个严厉的形象,非常注重对万宝儿的教育和管束。 但是没等开口,就被边上的女儿奴给拦住了。 “停停停,你啊,以后也该注意教育的方式方法了,方星河的作文在某种意义上写得很好很对,宝宝是大姑娘了,很多事情都懂,你可以同她讲道理,对的东西她会听的,不能只有批评没有鼓励,这样不好。” 万宝儿开心的搂住父亲,并对母亲梗起脖子:“哼!瞧见没有?能干大事的人,心胸就是不一样!” 母亲气笑了,点着她的小脑袋瓜:“好好好,我没有心胸,以前罚你都是为了咬你!” 仅从这一句话就能听出来,其实她也看过方星河的那篇《知而不顺》。 “那倒没有。”万宝儿见好就收,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和爸爸给了我很多爱,可是我也到了有自己思想的年纪啊。” 万父笑呵呵打圆场,全盘顺着闺女来:“方星河的文章,对青少年确实很有积极意义。 过于叛逆当然不行,但是呢,不屈从是很好的品质,没有什么能比一颗坚韧的心更重要。 方星河很有你爷爷那一辈人的风骨,你崇拜他,我可以理解,也愿意接受。” 其实真正的意思是:你崇拜那几个南韩棒槌,我不理解,也不接受。 这话他早前也没少说,可惜,不管用。 今天不一样了,万宝儿乖乖点头:“嗯嗯嗯,我知道啦!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万母的眉头并没有松下来,很显然,心里仍然不喜。 “那也不能追星,尤其是方星河,性格太……” 然而万宝儿特别机灵,根本没让母亲把话讲完,她噔噔噔跑回客厅,拿上北青报再跑回来,讨好的笑道:“爸爸妈妈,我给你们念念方星河的新文章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万宝儿根本没等她俩同意,便情感充沛地朗读起那篇《小镇做题家》。 此文前面的部分,大抵上是在讲一种阶级视角。 即:出身穷困小镇的我曾经怎样看待世界,勇敢走出去之后,又受到了哪些冲击。 从武当到上海,先是接受道家之静,再去感受魔都繁华,最终回到小镇,静与繁同时在贫瘠的心灵深处扎根,曾经找不到出口的青春期躁动忽然灌溉出一朵小小的花。 青翠的枝干努力向上伸展,花朵开得鲜艳芬芳,而沉默的根茎在黑暗的土壤中越扎越深…… 不再满是戾气的文字,充满了意象性的暗示。 方星河没有直接写出任何可能,但是花枝根三种象征,以及由此产生的动态变化,又足以让人幻想出任何可能。 枝干是青春的生命力吗? 花朵是努力的绽放吗? 沉默之根是本心吗? 可以是,但未必只是,甚至有可能不是。 方星河的文字不再像《知而不顺》那样明确且悍勇,他想走出小镇的心气是强烈的,可他最终指向的结局,却不是变得多强、干碎什么、如何辉煌,而是略显虚幻的“忠实自我、明确本心”。 表面看上去一点都不凶,也不酷,但却在最后一句“我选择做题”里升华成了极致的坚定。 万宝儿看山是山,只感受到了一种向上的蓬勃意气。 万母看到的则是父辈们赤着脚从山里走出来,拎着脑袋浴着血,以最顽强的生长意志,最终把生命绽放成绚烂红花。 而从万父的视角出发,联想到的更多更高…… 从一穷二白到现在花开富贵,但是花朵招蜂引蝶,枝干不堪重负,扎根的土壤贫瘠急需灌溉,根系本身也有一些…… 当然,他们谁都没有体会到道家静的那层。 根之静,与生之动,对立又统一。 除非经历过生死间的大彻大悟,否则很难体会到那种于黑暗中安静蛰伏,又在贫瘠中拼命汲取的矛盾哲学。 生与死,阳与阴,动与静,本质太形而上学,只能意会,实难表达。 而当万宝儿终于读到那句将主旨升华的抒情段落时,沉浸在思考中的两口子,没有丝毫防备地被一刀戳在胸口,浑身一激灵,从脚底酥到天灵盖。 “每个人的终极使命都是寻找自我,然后诚挚地忠实于自我。我们不是要逃离这片故土,而是需要上路,去看不同的风景,用更广阔的世界洗炼心灵,从恨一切变成爱一切,从不屑一切变成尊重一切,最终愉快地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年少时我所幻想的模样,可我依然爱它。” 直到万宝儿的声音散尽,万母仍然倍感不可思议。 “这真是方星河写的?” “嗯啊!不然呢?” “好!”万父情不自禁的提高音量,“写出了高度,也写出了厚重,厉害!” 万母心里忽然生出强烈的怅惘,痴痴望向窗外:“我们也快要离开这片故土了,但我们不是逃离,我们只是……总之,真舍得不得啊……” 万家已经决定要搬到港岛,并且送万宝儿出国读书。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即将离开生于斯养于斯、承载了几十年厚重记忆的家乡,必然伤感,也必然忐忑。 此刻,听到这样的句子,真是百感交集,由心而发。 这就是高同频,也是恰逢其时,正应其意。 可能在别人听来只是空泛的阐述,听在对的人耳中,却是点睛。 “确实是极好的文章,方星河的心灵世界很大,也很美。” 只是一瞬间,万母对方星河的看法便由负转正,好感度极剧拔升,来到一个相当高的位置。 被人懂,被人触动,被人用文字慰藉,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和饱满。 与之相比,什么要打断父亲的腿、骂媒体人渣,在她这种层次的人眼里,其实根本不算个事儿。 她果断改口,态度180度大转弯。 “小方除了稍显偏激,骨子里确实很有精神,你们这一代全是小祖宗大宝贝,什么苦都没吃过,一个个娇生惯养的,特别不像话,你既然喜欢他,就要多向他学习,别再那么不着四六了……” “哇!” 万宝儿惊呼出声:“难得见你夸谁嗳!那咱们两个就是共同阵线了!来,跟着我,加入伟大的方粉组织吧!” 万父和万母头上冒出问号。 方粉?组织?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 津门,在去舞蹈班的路上,毛小彤从报亭买了份北青报。 来不及细看,她只是大略的翻了翻,看到p13整页都是方星河的新文章,而且p12的彩页上面有一张他的新照片,顿时喜不自胜。 “哈哈,真棒!” 毛小彤对今天的报纸满意极了,小心翼翼捧在怀里,开开心心去练习室。 到了班里,两个正在闲聊的女孩看到她手中的报纸,“哇”的一声围了过来:“小彤,你也买了北青报?中间的彩页你要吗?” 毛小彤一下子炸了毛,把报纸护在身后:“当然要!你们想干嘛?” “没,没想干嘛……” 其中一个同学被她吓到了,瘪着嘴,弱弱嘀咕:“不给就不给呗,急嘛啊……” 另外一个则是眼睛一亮,兴奋问:“你也喜欢方星河?对不对?哎呀,那我们就是共同的方粉了!” “方粉?”毛小彤一愣。 刘静静疯狂点头:“对啊对啊,方星河的fans,天涯上简称方粉!” “天涯?范斯?”学渣不明所以,压根没听懂。 “是fans,f,A,n,s,英文单词,意思是狂热爱好者,某一位偶像的守护群体!” 刘静静骄傲极了,像在宣布一件天大的事情。 但毛小彤确实很感兴趣,喃喃念了好几遍,越念越觉得好听。 “方粉吗?我当然是。5月份我就喜欢他了。” “那我更早!”另一个女孩王雨棠凑过来骄傲宣布,“我是从4月份的萌芽封面开始喜欢他的!” 毛小彤心里有点不舒服,冷哼一声:“那个时候他的第一篇文章都没刊登,你喜欢他什么?” “帅啊!他帅到我发昏!” 王雨棠是那么的坦然,顿时让毛小彤无言以对。 这年月的小女生……不对,是任何年月的小女生,都喜欢帅气的明星。 你叫她们欣赏王宝强在树先生里的伟大演出,那纯属是难为人,但是你问她们哪个明星帅,马上如数家珍。 对此倒也不必苛责,99%的年轻女孩都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早前的朱时茂,再早的唐国强,甚至一路上溯到潘安,都曾经是一代少女的梦中情人。 然而,毛小彤是那种极少数的特例。 最初她并不喜欢那张脸,她对太帅的男人有一种天然的警惕感,直到从《知而不顺》里汲取到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她才开始比任何人都更狂热的崇拜方星河。 所以,看到刘静静和王雨棠只是喜欢方星河的帅气,她感到愤愤不平。 “帅只是方星河最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你应该关注他的才华!” “我关注了啊!每一期北青报我都有看。” “那你的报纸呢?” “看完就放回报摊了啊!” “啊?!” “前面几期又没有方星河的照片,我为什么要买下来?因为我喜欢方星河,我妈都不给我零花钱了,仅剩的小金库我要攒着买方星河的第一本书。” 王雨棠振振有词的对答,把毛小彤彻底搞不会了。 她发现,自己对于方星河的崇拜好像在另一个level上——她不但买了北青报,还打算再去别处搜集所有主讲方星河的报刊。 但她更感兴趣的是那本书。 “哪里来的情报?方星河要出书?” “新民晚报上讲的!”刘静静急忙抢答,“那篇报道提到了方星河正在写他的第一部大长篇,是一部小说呢!” 王雨棠补充:“还有还有,新民报已经和方星河约好了新的专访!” 毛小彤把这两件事都放在了心里,并且下定决心,要从现在开始努力攒钱了。 不能输给王雨棠,绝不! …… 王雨棠、万宝儿和毛小彤,分别代表了三种经典方粉。 第一种,因为家长反感方星河,所以她们的喜欢不被大人接受,只能藏在暗处。 这种情况估计是主流,因为小方现在的名声……桀桀桀! 不过问题不大,再差不至于差过hot吧? 额,好像还真难说…… 第二种,经过作品的催化,她们崇拜方星河的事情终于得到父母的默许,甚至是支持。 很多家长忽然意识到,其实方星河除了性子有点野,别的方面是真的拔尖。 不但那三篇采访稿叫人津津乐道,《小镇做题家》也兼具美感和正气。 孩子喜欢方星河,可以理解,并且未必是坏事。 于是,追星方星河的行为在一些家庭中变得合法化了,很多方粉因此得到了宽松的空间,可以正大光明的宣告喜爱。 一部分开明的父母,甚至愿意和孩子细聊方星河的作品与人格。 这极大地扩展了偶像小方的粉丝总量,也丰富了他的粉丝构成。 虽然那部分中年家长普遍只是浅层好感,并且很难继续升级,但是他们的价值原本也不在于提供星光值。 他们的存在意义,是为年轻方粉提供经济支持,将方粉的整体消费能力拔高了数倍之多。 至此,方星河终于拥有了独立出书并且热卖的资本。 第三种方粉,以毛小彤为代表。 她们没有得到家庭的支持,因为都是受过伤的孩子,藏着心事,极少与人讲。 她们独立并执拗的崇拜着方星河,可能经济上是拮据的,但在意志层面坚定无比。 方星河现有的全部狂热粉,基本都来自于这个群体。 同样的一篇文章一次报导,一级浅层粉只提供1点星光,她们却能提供15到50点之多。 除此之外,她们也是巨浪砸下时,最为坚固的堡垒。 铁壁不破,那么不管方星河受到怎样的打击,永远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一类颜值粉和中年浅粉一样,墙头草、一时兴起、难以抗压的浮萍属性太强,他们的庞大数量好似繁花,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吹散。 后两类粉丝合二为一,才算是真真正正踏踏实实的为方星河建立起基本盘,可以屹立在风浪中,安心垂钓了。 哪怕钓上来的是鲨鱼,也得互相撕咬两口,才知道谁处于食物链上游。 所以,区区一场尚在路上的负面黑潮……且来一试便知。 第43章 他们以为的致命一击 首都人艺,当馮远征夹着人日报走进房门时,宋丹丹马上拍着大腿乐:“曹操这不是来了?” 馮远征不明所以的抬头:“啊?怎么了?” “聊你那个学生呢。”朴存晰笑呵呵提示。 何栤紧跟着接口:“现在火的哟!我看了他写的东西,嘿,真带劲儿!” 馮远征顿时笑开了满脸褶子,整个脸蛋儿流光水滑的,他一边摆手,一边谦虚:“小把戏,暂时都是小把戏,不值一提!” “瞧瞧,这给他嘚瑟的!” 宋旦旦一打趣,大家不由发出一片哄笑。 “别假模假样的了,咱们创作室的同事可都在夸。嗳你们说,这孩子写东西怎么能那么带劲?” “思维和视角太独特,真真的独一份。” “可不嘛,那篇命运采访,多有戏剧性。” “对对,拢吧拢吧就能出一部好剧!” “主要是那种心气,没有方星河藐视一切的姿态,弄出来也就是一平平无奇的不幸青春期,有了那根硬骨头,它才有冲击力。” “您这两句,讲到我心里头嗯,了,真真的那么回事儿!” “嗳,小冯,要不跟你徒弟提提,让他写写看?真能写好,回头咱们就把它排出来!” 馮远征一边笑一边摆手:“别了别了,我也就是一补课老师,指挥人家写什么算怎么回事啊?” “吁!戏假了!” “对,不真诚,浮夸得很。” 于是大家又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 其实人艺历来不缺好的作家和剧作家,但是新生代基本断了,而且也从来没有哪位30岁以下的年轻人能够掀起如此大的风潮。 此刻聊起来,既是当成了一件新鲜事,也潜藏着一种对于未来的忧虑。 时代变了,新生代野得很,咱们还能排出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剧吗? 言者无心,听者却忍不住想:基于大下岗背景的少年视角命运主题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内核,也不知道小方他有没有能力写出来、愿不愿意写出来? 胡思乱想了一阵,馮远征哑然失笑,觉得现在想这事儿实在太早。 方星河,可远远没到演主角的年纪呢。 …… 家中小院,新生代正在招待一个不请自来的小老头。 “整点热水,我带了茶叶。” 实验高中现任校长往方星河的挚爱——那张老式摇椅上一躺,然后就开始四处打量。 “院里收拾得还挺干净,多少平?” 方星河一愣:“没量过,可能有两百?” “不止。”小老头摇摇头,冷不丁道:“回头让他们给你按最高标准报,你先想想往哪搬吧。” “嗯?!” 方星河反应很快:“真要拆了?” “9月份,到时候你都住校了,影响不大。如果需要签合同什么的,喊他们到我办公室来弄。” 方星河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方于斯处长大,也于斯处诀别了最爱的母亲,现在,物是人非,眼看着物也将非…… 人的一生啊,到底要失去多少东西才能走到终点? 他任由情绪浸润着,沉溺了几秒,细细体味,直至彻底归于平静。 新文章又有感情核心了,个别句子已经开始浮现在脑海。 他漫不经心的回道:“我不想住校,学校附近有好点的房子吗?” 老校长并不意外,随口给出答案:“学校运动场后边就有一片农家小院,居住条件一般,但是和你这儿很像,想住的话我帮你联系。” “那就麻烦您了。” “我麻烦什么!”老校长哈哈一乐,“我跟刘大山透个风,他屁颠屁颠就去把事情办了,等你9月份住进去的时候,房子都给你拾掇利利索索的,信不信?” 好家伙,又是一条老狐狸,而且你们现在跟我聊天都明着来了是吧? 真不管我才14岁啊…… 方星河懒得多想,直接摆烂:“那我不管,我只负责掏钱。” 现在还没正式入学,你家方少才是爷。 老校长也懂,指着他笑骂:“你啊,天生的当官材料!真不想冲刺一下清北?” 呵呵! 方星河根本不接前面的茬,慢条斯理反问:“您在哪儿听说我不想去清北的?” “这还用听谁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老校长一副火眼金睛牛逼哄哄的模样,最后却叹了口气:“你每天早起又是练武,又是念绕口令的,屋里头一大柜子导演和表演书,当明星就那么好吗?” 那不是好不好的事,那是能活多久的事! 真正享受过星光值带来的加强之后,方星河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放弃星路。 “您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喝茶。” 方星河很有距离感的浅笑着,用热水泡了一杯茶出来,自己却掏出一瓶Ad钙奶。 不知道为什么,这年月的Ad钙奶就是比后世的更有味道。 老校长一看他的态度,只好摇头苦笑。 喝了两口茶,缓解心情,小老头冷不丁戳过来一刀:“挨骂的感觉怎么样?” “没太注意。”方星河精神一振,眼睛锃亮,“怎么,骂得很厉害么?” 小老头懵了:“等等,你这是什么反应?” “开心啊!”方星河满脸理所当然,“看不出来么?” “……” 小老头憋了好一阵,仔仔细细打量方星河,终于发出一声喟然感慨:“天才啊……原来真正的天才是这样婶的……” 方星河满脑门问号,不是,你在那儿脑补什么呢? 快别瞎琢磨了,正常天才真不这样。 “您该不会是怕我心理出问题,特意来看我的吧?” “咳咳,有一部分原因吧……” 小老头可能是感觉有点丢面子,忽然表情一肃:“其实我更怕你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 “什么事?” “比如教育话题为什么闹到这么大?一点破事儿为什么吵得这么厉害?” 小老头神神叨叨的,看上去特别想勾起方星河的好奇心。 “多简单啊。” 方星河哑然失笑,随口就把核心逻辑拆出来了。 “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从去年一直持续到今年,为了缓解就业压力、实现教育公平、提升全民素质,大学开始疯狂扩招。” 看着小老头越瞪越圆的眼睛,坏种故意放慢语速,半句半句的往外挤。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搞,之前精英教育的受益者怎么想? 海量的大学生将会快速稀释所有学历的含金量,并且在几年后用活力与低薪冲击他们的工作岗位、社会价值。 那他们能不急嘛? 就算不怕冲击的成功人士,心里也酸啊——我辛辛苦苦废那么大劲儿,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学校,你们现在可以随随便便想上就上了? 我骂不到具体的谁,骂骂狗屁政策总可以吧? 所以很多人并不是真的相信读书没用,而是扩招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于是揣着明白在里面扇妖风。 另外一些人则是借着风潮,输出他们的素质教育思路。 煽动的人坏,跟着闹哄的人蠢,一半一半吧。 不信您等着瞧,等到四年后大规模毕业,他们还得闹!” “你你你你你……” 老校长死死扣住摇椅扶手,手是不哆嗦了,可嘴唇一直哆嗦着。 “谁跟你讲的?!有人跟你聊过了?!” “至于么?”方星河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这么简单的事儿还用人教?难道不是看看新闻就能猜出来吗?” 这狗东西! 小老头给刺激得满脸土灰,往摇椅里一瘫,心脏跳起来都不是好动静。 大校长心里憋屈啊! 好心好意来警告小崽子,顺便装个逼,树立一点老姜形象,结果可倒好,反手就被狗崽子给抽了回来! 天才都这么离谱吗?! 你看你,又想多了。 正常天才真不这样,只不过咱方总以前就是干这行的,从舆论走向分析背后原因是职业素养。 “那……” 小老头好像还有点不死心,又试探着问:“韩涵那边的情况,你也了解?” “嗯啊,更简单了。” 方星河理所当然的点头,一点缝隙没给小老头留。 想跟我装逼,给钱了吗你? 前世今生都有很多人想不通:韩涵的《杯中窥人》确实牛逼,但只是区区一次留级而已,凭什么引发那种程度的社会大讨论? 真相特别简单—— 好大哥只是恰逢其会,成为一个引爆点,被各路妖魔鬼怪拿来借题发挥罢了。 根本原因仍是经济下行叠加大学扩招,再加上民众对于教育实在太敏感,所以坏人们一鼓动,马上就掀起那么大的声浪,好像整个社会都在为韩涵躁动一样。 社会确实躁动,但不是为他。 时代的主角永远是人民,偶然站在最高处被万众瞩目的那个人,通常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韩涵如此,马雲亦然,方星河也不会例外。 区别在于,站到最高处之后放眼苍茫,谁能够仍然冷静仍然清醒,真正看清楚历史与众生的必然、时代对个人的偶然,谁才有资格笑着退场。 万事俱已,挥袖而去,是华夏式英雄最大的浪漫,最高程度的洒脱。 方星河暂时还做不到,他的心性只能撑起前半截——明心正意,然后充分发挥主动性,带着愤怒去做一些快乐的事,而不是消耗掉所有快乐之后在迷惘中走向愤怒。 而此时的韩涵,谁好谁坏都没看清,一点觉醒的边儿都没摸到。 哪怕到了明年,《三重门》横空出世,爆卖几十万册,他仍然是那个牵丝木偶。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不在文笔,而在内核。 方星河眼神悠远,轻飘飘道:“韩涵他爸和经纪人借着东风趟浑水,想办法推动了炒作,帮韩涵扬名,倒是挺踩点的,但是归根结底,仍然是时代的力量,恰逢其会罢了。” 老校长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生气:“你心里什么都清楚,还往浑水里趟?你又不缺这点热度卖书!” 真正的理由,方星河不能讲,但他可以讲义气。 未来影帝满脸坚定:“韩涵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我怎么舍得让好大哥独自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所以你就乱开炮?!现在黑得跟炭一样!” “在名声和义气中间……”狗方挑了挑眉,一种戏谑油然而生,“当然是我爽最重要。” 聊不下去了。 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聊。 小老头感觉,跟方星河聊正事早晚要被气死。 里里外外,哪有一句实话!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这样的方星河,却又叫人足够安心,不必担忧他因为区区一点风波就倒在年少稚弱时。 “算了,懒得劝你了。” 心情复杂的小老头愤然起身,拔腿就走。 临走时扔下最后一句:“其实原本我是不太放心刘大山的,根基太浅薄,也容易拿你做文章,现在看来,倒是瞎操心了。 既然你认可他,那就快点做出成绩来,实验校长的位置他到底能不能坐住?不取决于我,取决于你的影响力有多大。” 小老头走后不久,刘大山便打来电话,声音有些紧张。 “星河,张校长有什么吩咐吗?” 方星河随口回道:“叫你帮我在学校体育场后面弄套院子,别的都是一些闲话。” “好,放心交给我!” 刘大山极痛快,一点废话都没有:“除了把屋子收拾得亮堂一点之外,你对家具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方星河环顾堂屋,只是看,却并未想要带走任何一件。 看了一阵,轻声道:“只是落脚而已。” “那行,开学前保证交工。” “钱我回头给你。” “嗐,闹什么,有学校的经费不用,用自家钱?工费也不要提,像我这种校职工,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学生服务的嘛!” 瞧瞧,态度多好,身段多柔软? 方星河不太懂政治,但他懂人心。 刘大山的校长之位若隐若现,缺点不就是缺乏服众的力量吗? 哥们有,而且管够。 他不图刘大山能帮上自己什么大忙,只要做好后勤,减少麻烦,再带带家里的小鹰崽子,足矣。 为总统服务的是幕僚长,为我服务的,怎么还不值一个校长呢? 且等着吧,我的书一旦面世,有你牛逼的时候。 …… 挂断了电话,方星河开始从报纸里提取信息。 果不其然,当北青三篇刊登后,那帮臭苍蝇总算是看到了屎,顿时应激,立即发动疯狂反扑。 批评铺天盖地,每天都有,从第一天持续到现在,没有最激进,只有更凶悍。 黑潮汹涌,大浪滔天。 大熊和红中两位南派核心大主笔先后发文,打了一次好配合。 大熊的方向,主要是对方星河的“发言资格”提出质疑。 “我不是不让人讲话,我是希望任何人在开口之前都能动动脑子,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有没有真正的独立人格和进步思想,可以在这种与自己不相关又过于重大的议题上发言。” 而红中的主旨思想,则是美化媒体人,构建统一阵线。 “我们这些常年活跃在舆论第一线坚守正义阵地的媒体人,经过了广大读者的验证,得到了高知群体的信赖,饱经雨雪风霜,因此才具备对错误政策进行批评的公信力。 这既是我们媒体人的责任,也是我们得到了广泛许可的权利。 如果有一天我们因为正确的批评而被肆意辱骂,失去了批评的自由,那么我们的民众将在民主的垮塌中渐渐坠入绝望……” 杀伤力不太够,但是煽动性极强,直接把方星河钉到了自油的对立面。 尔后,在每周四发行的难防周末上,烈山第三次撰文,终于不再客气,正式开炮将方星河喷得体无完肤。 这是他们以为的致命一击。 第44章 星光值疯涨 阎烈山在檄文中动情的写道:“我仍然坚持认为,方星河是当前时代最具天赋的少年文学天才,是我们今年最大的意外惊喜。 然而他身上最大的问题同样出自于少年天才四个字—— 过于出众的天赋,也让他过于自负。 儿时的不幸经历让方星河极其看重自己的生存体验,却不打算在情感和道德上建立起健康健全的思想内核,因此也就没有华夏传统文人那种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 对此我非常遗憾,对他本人,我更是爱之深责之切,恨铁不成钢。 方星河实在太聪明,但是,当聪明和稚幼的年龄结合在一起,又为他带来了第二个致命缺点—— 自私。 方星河,你的想法与言行何其自私! 你靠着敢打敢拼,拉拢了一批小混混,以敲诈同龄人里的弱者为荣,居然就敢以为自己战胜了命运? 多么可笑! 诸君不妨仔细思考一下,如果方星河没有进行所谓的抗争,乖乖上学,难道就真的活不下去吗? 当然不是! 国家是干什么的?民政部门是干什么的?学校是干什么的? 你的困境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困境,很好解,你的抗争也不是真正的抗争,只是一种生发于偏激的黑暗愤怒。 那算什么不可抵抗的命运? 如何配与数千万人大下岗的洪流相提并论? 你骂媒体吃人血馒头,可你叉着腰讲两句轻浮的废话,以此搏名幸进,难道便很正义吗? 靠欺辱、靠剥夺、靠暴力、靠诱骗、靠霸凌活得很好,是很了不起的本事吗? 你到底战胜了什么? 一群比你矮一头的小朋友吗? 你说你没有正义感,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也不在乎别人死活,好,我可以理解你受伤之后的冷漠与自我封闭,也对你感到心疼。 但你不应该一次又一次滥用你的愤怒,如果你实在看不到那些下岗工人的凄惨,看不到他们在寒风里无助的悲号,那就闭嘴! 你感受不到我们这些媒体人的痛心疾首,便将我们统统打为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其狂妄! 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你本该是我们的骄傲,可我现在忽然意识到,当你越是成功,你给年轻人带来的负面影响便会越直接越强烈。 对此,我实在痛彻心扉。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最被国内文坛看好的新星渐渐变成一个自私冷血凉薄的独夫,这不是我的损失,这是整个文学界和教育界的损失。 悲乎哀哉!我们的国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予这些真正具备强大天赋的孩子们一个可以自由成长安心上进的良好环境? 方星河形成如今的人格,恰恰证明我们的教育是失败的,而这样的失败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教育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去改,但是方星河,你可知道,你正在崩塌? 以后你或许还会再写出那种充斥着个人风格的、独特又鲜明的、带有强烈愤怒感的方星河式文章,但你永远写不出来具备伟大人文内核的真正好作品了。 骂人和打架,你很在行,或许会越来越在行。 做文学家,你已经不配了。 方星河,你需要真正长大,在懂得成年人的艰辛和不易之前,别再讲那些毫无重量的幼稚屁话了,多看多想慎言慎行,以及……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雄文一出,妖魔鬼怪们拍案而起,欣悦高呼:好骂! 阎烈山接着前面友军的铺垫,成功解构方星河的“命运光环”,而且真正做到了将他“批倒驳臭”。 因为文章写得实在很巧妙,迷惑性极强,是那种方粉看完了也要愣一下的精彩。 乍一看全是大白话,极度口语化的表达没有丝毫文采。 但是内容方面以情绪为扣,一环套一环,又将自己立于“敦厚长者”的位置上,用恨铁不成钢的高姿态指指点点,深深触达中年读者内心,引发他们的共情与认同。 要知道,这时代的中年人与后世的网络新中年截然不同。 新中年成长于网络时代,基本做到了睁眼看世界,思维更开阔,思辨能力更强,也更有包容心。 可是这会儿的旧中年是在特殊历史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消耗在慢悠悠的纸媒时代,偏偏又在思维定型的时候忽然遭受新时代的各种冲击。 因此,性格古板守旧,注重家长权威,向往西方月亮,怨气深重沉郁。 这无关于人品好坏,对比两代中年人,整体的性格底色就是如此。 所以守旧派中年格外看不得方星河这样的叛逆少年,他们不会理解也不打算理解,只是心怀激荡的为阎烈山投下赞同票,积蓄起一股澎湃的力量。 杂鱼们也勇敢发声,嗷嗷叫唤着开冲。 “黄口小儿如何敢妄言国家大事?” “方星河太膨胀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区区一个中考状元,有什么资格谈论这种显而易见的政策失误?” “你只是一个中学生,你对社会的了解浅薄到让我不忍卒视。” “读书读傻掉的典范人物,新时代的方仲永。” “原本他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你们在期待什么?方星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想伤害,性格扭曲至此,现在不就是暴露出一点本性吗?” 黑潮汹涌如墨海,年轻的方粉们对此毫无反抗之力,不少小女孩急得直抹眼泪,可方星河呢? 安之若素,笑看狗急。 房老师、刘大山、老校长乃至亚丽姐陈阿姨,所有人都不理解方星河为什么一点不在乎外面的躁动,被骂被黑被造谣,名声都臭了,怎么还那么稳得住? 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短短五天时间,星光面板就完成了之前一个月的kpi。 【粉丝值:404w】 【星光值:5888w】 【星耀值:3】 粉丝数量没怎么增加,然而星光值简直是在疯涨! 到底有多少女粉在心疼弟弟? 不知道,根本算不出来,反正水军头子是彻底赚麻了。 他对粉丝心理的拿捏堪称登峰造极,事态一直在他划定的边界中发展,并且终于迎来高潮。 身为偶像,只要做正确的事、说正确的话,那就根本不必在意黑子。 甚至很多时候,偶像做不那么正确的事,粉丝也会全力洗地。 粉丝这种情绪动物,可爱的时候那颗真心就好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完全纯粹,小心翼翼的只装着你一个人; 可恨的时候却又像是恋爱脑、控制狂、失能症患者的结合体,愚蠢盲目蛮不讲理。 所以粉丝可以宠,但不能惯,并且必须规训。 这不是一个好词儿,但是,对她们保持冷酷强硬,才是于自己、于她们、于社会都负责任的做法。 方星河不是道德卫士,他愿意给予粉丝最大程度的偶像身份尊重,即:不作恶,不失格,不奸邪。 用一直发光来交换她们的共情和拥戴,然后……该虐就虐,绝不手软。 这一次,就虐出了效果。 从粉丝量的涨幅和对应的星光值涨幅来看,此次由南方主动掀起的黑潮,至少给他提炼出来二三十万的二级中坚粉,上万死忠。 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完全白赚。 太轻松了。 轻松到方星河忍不住唏嘘感慨:真是一个荒凉又美好的时代啊…… 大约是从2018年开始,明星就再也不敢主动玩黑红操作了,范兵兵和杨蜜是最后的绝唱。 核心原因是每一条赛道里挤满了同类竞品,大家争抢流量,争抢项目,争抢商务,彼此间是你死我活的资源竞争,没有犯错的空间。 每踩下去一个同行,大家就能多吃到一块肉。 比如签哥倒下之后,新生代流量集体过了个肥年。 除了阿瑟没吃到多少,其他人个个满嘴流油。 生存在那样的环境里,互黑是必然,反黑自然要跟上。 粉丝的选择太多了,处处有墙头,你不好好维护自身形象,那就等着跑粉吧,根本没有时间让你慢慢享受黑红热度。 所以正常公司和艺人对于黑料特别敏感,一出现就马上处理。 但是方星河不一样,眼下,他正处于一种“看似有竞品,实则没有”的绝妙环境中。 满世界扒拉,谁和他是直接竞争对手? 韩涵? 压根不是一路的,最多算小半个。 而且好大哥在《三重门》和《零下一度》面世之前根本没有开麦权。 李二鹏、陆易? 不算,他们俩以演员自居,不懂也不重视经营粉丝。 谢庭锋、hot? 算大半个吧,他们的粉丝构成,确实和方星河有很大重合。 但是,方总给自己单开了一条赛道,走差异化竞争路线,根本不虚任何人。 颜值向少女大统领+文学向疯批野孩子+时尚向叛逆新生代,用如此暴躁的组合在1.0版本的内娱里扑腾,怎么输? 根本输不了一点好吧。 所以哪怕作家的身份消化粉丝的效率极低、速度极慢,方星河仍然有充分的时间去转化黑粉,也有充裕的空间去消化那些负面声音。 被黑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能够助力成长。 看着星光每时每刻都在大幅增长,方总笑得十分欣悦。 已经足够加上5点协调了,马上就是6点,再过几天就是8点……舒服~~~ 攒着攒着,根本舍不得花。 等到攒够8000万,我要一次性把协调拉到92! 方星河决定保持克制,延迟满足,到时候奖励自己一发大的,那一定超爽。 关掉面板,沉下心开始看书。 外面吵得再怎么厉害,已经不关我事了。 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专心上进的中学生,你们慢慢骂,我要学习新姿势了。 在冯姓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王亚丽给方星河买了一堆相当有针对性的教材。 《导演思维》、《电影语言的语法》、《如何指导演员:导演的必修课》、《电影艺术:形式与风格》、《世界电影史》…… 以上是建立导演思维、正确认识导演职业的大师著作。 另外一些,则是考卷的文常题库。 《电影名片15讲》、《当代中国电影的工业与美学》、《中国电视纪录片史》…… 馮老师和王亚丽收集齐了影史、导演语汇、电影理论三大类别的所有相关书籍,并附赠一本超级工具书《电影艺术词典》。 方星河十分感激,因此看得极为用心。 从赵春华离开,整整5天时间,他把导演思维相关的书籍全都简单过了一遍,终于正确理解当导演是怎么回事了。 三大基础能力:表演、剧作、视听语言。 四大管理素质:找钱、组局、控场、宣映。 两大上限天赋:审美情趣、人文内核。 表演不是亲自演,而是感知好表演的能力,理解片子需要什么样的表演效果。 剧作也不是硬性要求,导演不必非得写剧本,只要有鉴赏能力,能看出好坏并跟编剧顺畅沟通,足矣。 真正的基本功是视听语言,考进导演系就学这个,什么构图啊、色彩啊、景别啊、机位啊、剪辑啊,统统都涵盖在其中。 具备了三大基础能力,就可以拍出电影了。 管理素质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课本上不教,但是缺了真不行,尤其是在国内的行业氛围下。 有管理素质没有基本功,照样能当导演,韩二郭四都是例子。 有基本功,没有管理素质,边上玩去。 除非你特别有天赋。 天赋直接决定了导演能把一个正常本子拍成什么样,烂片、平庸、经典,差就差在审美和人文内核上。 审美情趣的最经典呈现,正是国师的奥运会开幕式,夸一句独步天下,不过分吧? 人文内核的好例子也很多,文牧武的药神、郭番的小破球、吴晶的狼2,虽然内核不一样,但是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普通观众也能感受出来。 如果让卢太君去拍药神,那妥了,你们自个儿想想那画面。 反正方星河是直起鸡皮疙瘩。 …… 所以到底怎么当导演?路线十分清晰却又困难。 一、学习基础能力。 二、在行业里摸爬滚打,锻炼管理能力。 三、确定自身天赋,找到个人路线。 四、创作,成长,登顶,衰退,凉凉…… 方星河再结合前世的见闻,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好导演都是野路子出身。 上限天注定,挣扎的意义不大。 基础能力每个人都能学,但是学成什么样,不是努力决定的。 甚至,当导演所需要的天赋,比当演员更严苛。 演员能硬磨,能笨练,导演你磨个铁杵嘛! 是吧,毕导? 然后对比着再去看韩二和郭四,就能明白他俩确实有天赋。 好大哥的天赋在于人文内核,他的电影和书中那种如出一辙的迷惘矫情怅然式文青,拍得极有个人风格,一些观众很喜欢这套调调。 而小四的天赋点在审美上了,后期他被电影圈退货,去拍偶像剧,故事和节奏仍然时常拉胯,可是总能把演员拍得很美,构图也常有灵光之笔。 而方星河…… 在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天赋工种之后,方导忽然大感轻松。 没别的原因,少爷我啊,存了好多天赋。 【艺术属性:写作79、表演35、导演1】 新属性明晃晃的躺在那里,以咱现有的星光值,甚至能够一口气把它加到85点,那还慌什么? 小开不算开,每一点星光值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不算我的努力呢~~~ 小开喜滋滋的把导演书合上,一边复习高中课程,一边做最后的等待。 王桐快要到了,吹响反击号角的新采访,正在路上大步狂奔。 ****** ps:前面被删掉的那章里,有些内容必须用到,所以只能慢慢往后填,看到熟悉感不要奇怪…… 第45章 我就是独夫 把高中知识重新捡起来,比预想中更轻松。 毕竟学过一遍,再加上语文和英语方面的优势,让自学变得游刃有余。 当然,能自学是一回事,考试能考到什么程度是另外一回事,高中数学题,明显开始叫人头大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当他对着数学扩展题抓耳挠腮胸闷气短时,方哥……不,方弟实在忍不住想:妈的,要不咱投了吧? 跟他们斗个什么劲儿啊? 这破数学我自己看着都恶心! 资瓷教育改革!资瓷素质教育!快把高中数学和物理都给我删了! 当然,抽风只是一阵,过后该干嘛还得干嘛,他曾经遇到的困难比这大了去了,啥时候真怂过? 把掏裆叫过来猛踹一脚,方哥再次开拼。 结果,总共只解出来五道题,新民报的记者王桐便到了。 ——别tm问我时间! 当王桐赶到小县城时,三篇和黑潮的影响力刚好扩散到了最大。 骂方星河的人能从天安门排到东方明珠,撑他的数量不多但是丝毫不怂,两方打得人脑子变成了狗脑子,浇点辣油就是一碗好汤。 所以不止是王桐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茫茫多的记者正在一股脑地涌向小城,单单昨天,刘大山就接待了三波来自不同媒体的记者。 方星河谁都没搭理,保持静默。 专访这种东西,不能多,更不能滥,采访资格同样是一种宝贵资源。 给谁不给谁,方星河心里特别有数。 所以,王桐没有埋怨为什么是北青报的记者得到了第一次专访,而是笑呵呵拉家常,转交陈丹娅的礼物,本人也给方星河带了一支英雄牌钢笔。 “你的那篇赛后采访,给我们新民报带来了接近20万份的销量增长,我本人也因此得到表彰,多亏了你啊……感谢感谢!” “我还没来得及看。” 方星河轻笑着把话题聊死,没给对方继续拉关系的机会。 其实他看了,王桐的文笔不错,将主题写得非常引人入胜。 哦,对了,主题集中在方星河的思想深度上,算是一次带有强烈正面意义的展示,并且新民报也没忘记把好大哥拉出来对比,搞出了两大天才文学少年相爱相杀的戏码。 引战蹭流量的玩法,可从来都不是后世的专属。 总体而言,上一篇采访对于方星河有很大的助益,让高傲的沪市百姓对他有了几分正视。 别看只有几分,那可是相当不容易,这就挺好了。 采访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开始。 王桐不出意外的问起:“你为什么会写那篇《小镇做题家》?” 方星河的回答锋利而又直白:“我不喜欢现在的风气,有些人又蠢又坏,读书怎么可能没有用?” 是时候对着这种谬论真正开火了。 不再那么文雅,不再那么意象,不再那么美好,而是直接正面A上去。 王桐意识到有料,精神顿时一振,急忙追问:“但是很多人都骂你沽名钓誉,因为你不靠读书也能活得很好。 甚至他们认为你压根就没有认真读几天书,是天赋支撑你走到现在,你不管干什么都能成功,这恰恰证明了读书与否对于特殊人才根本没有决定性的意义。” 真能扯淡。 方星河不想打没意义的嘴炮,于是就把那篇《读书的附加值——从街边一碗手工面条到摩托罗拉》递了过去。 “给贵社准备的新杂文,我读书的附加值确实没有那么高,但是我相信普通人不一样。” 王桐非常诧异,他抬手中止采访:“稍等片刻,我看完咱们再继续。” 新杂文整体上有一种非常朴实的气息,讲的是后世人尽皆知、但在此时很新鲜的经济学道理。 方星河在文章的后半部分写了一个小故事: “暴富不想读下去了,他家有钱,可以养他一辈子。 小延边也不想读下去了,他家有祖传的冷面手艺,于是跟暴富合计:到时候咱俩合伙,开一家冷面馆,你吃过我家的冷面和辣白菜,香不香? 暴富猛猛点头,说贼踏马香,我能干三大碗,这生意肯定行! 他俩就开始劲儿劲儿的幻想未来,仿佛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我忍不住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我告诉小延边:假设你把卖冷面当成翻身的机会,那么你有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路线。 一,念完初中就辍学,借2000块钱到学校对面开个小店。 根据校门口馄饨铺子的销量来判断,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天你可以卖出去100碗,去掉所有成本之后净赚20块,一个月600,一年7000。 然后有些人不会给钱,扣500; 有些钱你必须得交,再扣500; 房东想涨租金你得忍,又扣500; 吃穿住行一年1500,算你每年能攒下来4000块钱。 忍气吞声撑到十年后,存款4万块,终于可以盘下来一家正经馆子,雇几个厨师和服务员,做大做强了。 但是,当了老板之后,你仍然要亲手做冷面。 那可是你们家的祖传秘方,酱料啊配汤啊食材啊,都得亲自经手才安心。 然后渐渐的,你发现你的大馆子开了个寂寞,本质上你仍然是一个小手工摊贩,还是在凭借祖传秘方赚那点辛苦钱,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果厨师的手艺不好,他可能还要拖你后腿。 你开始问自己:我到底还需要干多久,才能从这种疲惫麻木的生活中解脱出来? 二,你从现在开始好好读书,考一所重点大学,念个食品专业。 在学校里你拼命学习,一心一意钻研祖传配方。 毕业之前,你终于破解了全部秘密,在保持口感不变的前提下形成了工业化生产的能力,恰好此时的暴富学成工商管理,你俩一拍即合,从他家里拿了点钱,搞了一家小小的食品厂。 就生产速食冷面。 那玩意和方便面一样,里面有定量的冷面,有一个配料包,还有一个真空干鲜配菜包。 暴富专门申请了品牌和商标,叫做‘小延边祖传极鲜大冷面’,然后带到广东的展会上参展。 你天生就会朝鲜语,专门盯着那些韩国客商推销,请他们试吃品尝。 你的祖传秘方让他们热泪盈眶,直呼吃到了奶奶的味道。 客商当场决定采购,你开始赚外汇。 钱越赚越多,自然而然的扩大生产,你只需要对酱料的最后一道生产工序严格保密,其余时候,想干嘛就干嘛。 同样的40岁,亲手做了二十几年冷面的那个你累倒了,而开了食品厂的你正在环游世界。 至于暴富,14岁那年他借给你2000块钱开小店,十年后哈哈笑着一摆手,说:还鸡毛还,咱哥俩的感情还不值2000块钱吗? 但是读了书的暴富和你一块儿开厂,并且用他的专业管理能力把‘小延边’发展成了一个大品牌。 当初投资了20万,好多年以后变成了20亿,比他爹还有钱。 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区别到底在哪里? 区别在于,读的书,学到的知识,给你的祖传手艺增添了额外的附加值,也给暴富的钱增添了额外的附加值。 这种价值,不是以后再也用不上的初高中物理化学,而是我们被知识填充、被逻辑扩展之后的思维。 读书不必非得用到,读书本身就能向我们赋予能量。 你们总问我,哥,你都那么帅那么牛逼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学习? 因为附加值越多越好,人人都有一个基本盘,往上面叠加的有用东西越多,就能变得越强,拥有更大的力量。 所以诋毁读书的言论何其荒谬可笑?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赋能方式,比读书的成本更低,比读书的收益更大。 那些嚷嚷着读书没用的,非蠢即坏。 别信他们,要把他们当成败类来批判,他们希望底层苦力永远沉沦在脚下,这样他们就可以拿着13000的摩托罗拉手机,指着在路边卖冷面的你们,肆意嘲笑。 1块2一碗的面?呸,狗都不吃! 而他们的美丽妻子则会语气温柔地教育孩子—— 看,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和那个叔叔一样,只能在路边摆摊啦。告诉妈妈,你想摆摊吗? 你抬起头,想要辩解:我不是叔叔,我才25岁…… 但最终你什么都没说,只是麻木地重新垂下头。 每天做一百碗冷面已经够累了,何必和人多废口舌呢?那家人一看就很有钱,还是莫要惹麻烦了吧…… 小延边,我敢肯定,那时的你,不会再有今天随时挥出拳头的勇气。 你不相信? 回去仔细观察你的父亲,然后猜猜他为什么每次一喝酒就爱絮叨从前。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才有光。 我的朋友们,千万不要最该读书的年纪里去做那些简单机械的重复性劳动,看似赚了一些钱,有了一些自由,但却失去了人生最大的可能,失去了给自己叠加价值的机会,失去了深刻思考的精力和本能。 当某一天你从麻痹困顿的梦里彻底醒来,毫无征兆的流下眼泪,那绝不是因为过得好或者不好,而是你忽然开始心疼自己这些年来吃了那么多没有必要的苦头。 现在,让我们重新再来审视这个问题:读书到底能够赋予我们什么? 答案很简单,是心底的光。” 王桐一口气将全文读完,久久不能言语,心里堵得厉害。 他虽然念了大学,现在的工作也挺好,但是他在最该努力的时候并没有全力以赴,而且还做错了好多选择。 此刻,读到这样一篇文章,不由狠狠破了防。 王桐下意识摸了摸早已不再光洁的脸,一个想法油然而起挥之不去:如果能够回到原点,我会再叛逆一次,还是好好用功读书? 答案猛烈地跳了出来,一秒都没有迟疑,于是他意识到,方星河的这篇文章,将会获得又一次轰动性的成功…… 王桐久久不能平静。 心态上的波澜,导致他问出了一个很没有水平的问题。 “方星河,这篇文章太正确了,不像你以前的那么叛逆,能讲讲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我写每一篇文章都有不同的战略目标了,不然呢? 方星河感到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笑。 作为一个水军头子,他在生活中相当随性,但在工作中极有目的性和规划性。 这篇文章,本质上就不是用来吸粉的。 粉丝向文章要酷、要潮、要有强烈情绪,但是最好不要讲那些陈词滥调的大道理。 年轻孩子不爱看。 可《附加值》是一种立场,一种态度,一声号角,一面旗帜。 它是写给成年人看的。 ——你们瞧,我也不是只会耍酷,关键时刻,小爷我立场坚定大脑清醒,是心怀正义的好青年。 时代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冲锋在前。 立场和行动,于此刻完美相合。 所以,尽管方星河明明有很多种骂人的方式,有更激烈的写法,但他最终只是很朴实的讲了讲道理,不像《知而不顺》和《我跟命运干过仗》那样悍勇犀利。 目的不同,文字当然要进行微调,这不是作家需要具备的素质,而是水军头子特有的巧思。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叛逆的。” 方星河平静展开陈述,将正气摆在王桐面前。 “在我看来,叛逆是一种对于不公、谬误、霸权的反抗。 尽管我们年轻人在很多时候因为不能正确分辨对错,从而导致某些叛逆行为显得幼稚可笑,但在读书与否的问题上,我们不需要费力分辨,对错显而易见。 面对一种如此明显的谬误,我反对它,怎么就不叛逆了?” 王桐没有申请到采访设备,因此唰唰唰的提笔速记,写着写着,忽然发现一个盲点。 他急忙问:“但是在北青报的采访中,你讲过:你们爱是不是。我注意到,你对别人的命运有一种旁观者心态,可现在又写了这样一篇劝学的文章,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不矛盾。” 方星河摇了摇头,耐心区分。 “面对看不顺眼的事情,骂不骂是一回事,取决于我的心情;结果如何是另外一回事,取决于读者的心情。 我会因为不爽而写文章,但不强求读者一定听,这才是‘你们爱是不是’的本意。 哪怕是对于我的朋友,我也只会提醒,而不是强求他们一定要如何如何。 我没有那个资格,更没有那种义务。 放弃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就是我的知行合一。” 王桐眼睛一亮,激动而又仓促的追问:“其实这种思想并不符合咱们的传统价值观,我们华夏古代哲学讲究济世救人,心怀天下,但你格外不一样。 因此,有一些专家教授批评你自私自利,独夫思想,你怎么看待这些批评?” 方星河笑了,然后轻轻扬起下巴,傲然斜睨王桐。 “我就是独夫。” 第46章 那一天,方星河开着大卡车…… 第二天,王桐尚未离去,《新民报》上就刊登了他传真回去的稿件。 《方星河:我就是独夫》 社会版头版头条,配了照片,并且又在文学版放上了那篇《读书的附加值》。 原本就高涨的热度,再次添了一把火,烧透了半边天。 该怎么形容那种甚嚣尘上呢? 没法确切描述,反正骂他的人愈发言辞激烈,支持他的人拍案击节。 双方短兵相接,彻底干出了真火。 万父看到后,宠溺的对女儿道:“你天天追问我方星河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现在他自己给出答案了。” 万宝儿觉得这样的方星河最符合她的想象,并为此深感骄傲,可她偏偏要犟嘴:“方星河才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呢!我也不在乎!” 嗯,多少有点饭随真主那味儿了…… 然后,当同学故意酸言“方星河文章不如韩涵长相不如陆易”之后,她马上伙同好朋友,和对方干了一架。 方星河是真不在乎,而方粉是真在乎。 可爱~~~ …… 王亚丽忽然扔下报纸,砰砰拍桌子:“独夫?乱问,瞎写!” 转头就给赵春华打电话,却被拒接了。 …… 赵春华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区,扯着大嗓门开始指挥:“别盯着新民报,它跟咱们没有直接竞争!马上顺着《附加值》给我深挖,不要走独夫的角度,写他对朋友的义气,写他内心深处的柔软和温情!” 好活儿! 春华啊,你是懂流量的。 …… 馮远征去剧院上班,逢人就笑呵呵拱手,露出腋下夹着的新民报,但绝不主动提起方星河一个字。 我的好朋友们,麻烦你们自觉点。 最懂事的何栤那叫一个捧场:“哎哟,我正想找新民报呢,老冯,你那学生的新文章怎么样,带劲不?” 馮远征精神一阵,马上把报纸抽出来塞给他,姿态上却是一边皱眉一边摇头。 “这回的一般般吧,狂得有些过犹不及,我个人不是很喜欢……” 王刚和宋旦旦原本正要过来,闻言顿时满脸无语,拿手指头虚点他两下,转过身就溜之大吉了。 想跟我们装逼? 呵,就不给你机会! …… 陈丹娅去哥哥那里求了一幅字:君子慎独,但是想了想,又把字扣下了,并不打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寄过去。 希望他成为君子当然是最美好不过的期待,可问题是,如果14岁的少年本身并不想成为君子,那又该如何? 且再等等罢。 …… 另一边,余桦和刘震雲一块儿去探望石铁生,哥仨闲聊时,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聊起方星河,石铁生和刘震雲问,他答。 石铁生:“方星河好打交道吗?” 余桦使劲摇头:“不好,不好,蜇人!” 刘震雲:“怎么着,你也有怵谁的时候?” 余桦再摇头:“不是怵,而是小朋友摆明了不想和咱们玩。” 两人愈发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归于儒,他要归于道。” 余桦就把那天在酒局上的闲聊和他俩复述了一遍,方星河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瞧,其实潦草小狗也是一个心里透亮的人,他什么都看得到,但这仍然不影响他继续欣赏方星河。 而石铁生和刘震雲沉默良久,最终双双发出一声叹息。 “独夫啊……” “年轻真好,真清醒,真洒脱,真野真狂!” 余桦满脸懊恼:“纯纯一个小骗子,我越琢磨喝酒的事越觉得不对,妈的,那天被他吓住了!” “正常,你的胆子比耗子大不到哪儿去。” 嘲笑过后,刘震雲状似随意的道:“我们家刘雨琳也喜欢方星河,他要是打算出书,你帮我要一本,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他写个序。” 余桦指着他哈哈大笑,石铁生忍不住也笑,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了,是该笑。 刘震雲也不恼,强行辩解:“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他这种特别的年轻人到底会写什么东西,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好,我信了,铁生你信没信?” 石铁生没有附和他,而是感叹道:“岂止震雲一个人好奇?我也好奇。那孩子真离谱,单单看采访我都觉得他离谱。” “文盲,你是不是想说离经叛道?” “不,就是离谱。” 石铁生认认真真的解释道:“离经叛道的人哪个时代都有,但是总归还在同一个框架内,大约能判断出来他因何来,向哪儿去。 你比方王硕,他这人够离经叛道吧?其实也很好懂。 但是方星河不一样,我看他,哪儿哪儿都别扭,一个14岁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以就笼统地概括为离谱吧。” “靠!你可真会总结!” 余桦怪叫一声,竖起小拇指。 刘震雲却正经起来,很走心的聊了聊个人感受。 “我看了所有他的采访,通过那些文章和访谈,方星河非常成功地建立起一个完全成熟的文学形象,但是那个形象太殊异了,和他的外在形象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生理上仍然是孩子,精神上真性自足,矛盾又突兀,深沉又厚重。 所以我觉得王檬和巴金先生的期许是有道理的,小朋友真的很值得期待。”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余桦刚感慨完,再一回头,石铁生和刘震雲齐刷刷眼巴巴的盯着他。 “所以……提前看稿?” “做序?” “你俩跟我许愿呢?”余桦吓得急忙摆手,“我都不一定看得到,小朋友不是朋友!” “可以变成朋友嘛!” 刘震雲满脸不以为然,石铁生则是若有所思:“他现在好像压力挺大的?你也出点力,帮帮忙呗……” 余桦愕然瞪大双眼:“你俩想看人家的草稿,撺掇我出去干架?!” 石铁生理直气壮:“那你还把我搬到球门前守门呢!” 老铁双腿瘫痪多年,只能坐轮椅,却被余桦这狗东西推到足球场上,拿脸守门,那么老大的足球从脑袋旁边呼啸而过,吓得他差点没蹦起来。 提起这茬,刘震雲顿时嘎嘎嘎乐个不停,于是余桦眼珠子一转,把他推出去了。 “反正我不干,震云最好奇,叫他上。” 刘震雲更是一个蔫坏闷骚不得罪人的性子,马上拒绝:“那算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 三个中年小孩这顿胡扯,没边没际的,结果转了一圈啥都没扯出来,净磨嘴皮子了。 不过他们把这事儿看得很透。 刘震雲断言:“方星河那句人血馒头太得罪人了,现在恨他的人肯定特多。” 石铁生附和:“骂下岗政策和鼓吹素质教育的都是同一批人,主业是搅屎,副业是骂娘,正常人哪有精力跟他们耗,小朋友不知轻重,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以后麻烦不小。” 余桦却出乎意料的淡定:“媒体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是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刘震雲和石铁生顿时愕然。 “等等,谁治谁?” “话说反了吧?我都不知道方星河怎么熬下去。” 余桦叼着烟,牛哔哄哄的叉着腰,满脸嘚瑟:“嘁,熬什么熬?你们啊,太小看方星河了。” 刘震雲马上意识到有瓜,精神一振:“怎么回事?有内幕?” 石铁生抽抽鼻子,猛吸他的二手烟,然后馋兮兮伸出手:“我陪一根,你慢慢讲……” 啪! “边儿去,你抽什么烟!” 余桦打开老铁的手,随后给他俩透露了一点实底。 “你们看到的都是媒体笔下的方星河,所以你俩和外面的读者一样,觉得他有潜力有天赋,但是暂时也就这样,不值得更多重视。 我们这些评委不一样,我们看到的更多一些。 问你俩一个问题啊,只从作品的角度出发,你们怎么给方星河的文章和采访排序?” 刘震雲沉吟片刻,缓缓道:“在我这儿,《小镇做题家》第一,《知而不顺》其次,《读书》再次,但是也在小韩那篇《杯中窥人》之上,立意和格局赢得不是一点半点。” 石铁生补充道:“采访的话,《我和命运干过仗》最有力量,《乾坤未定》最崖傲,《独夫》最狂放。” 余桦嘿嘿一笑。 “面世的那些,怎么排都行,但是在我们心里,他还有两篇文章,更牛逼! 一篇叫做《狗日的青春日了狗》,野到你们不敢信。 一篇叫做《性、暴力、和谎言》,我心里绝对的第一。 所以你们看,正常参赛者只有一位评委老师的点评,而韩涵有两位,但是方星河有整整七位——发出来的是他们七个,其实当时写点评的不止七位,只是有些人感觉写得不够好,又放弃了。” “啊?!” 目瞪口呆,目瞪口呆。 “真的,就是这么夸张!” 余桦一摊手,贡献出一个‘我踏马也很无语’的歪头表情包。 “刚开始看稿子时,我们断定丁妍是天才,接下来又以为韩涵是天才,那种灵性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等到后来再看到方星河,全踏马傻眼了。 那已经不是灵性了,他思考问题的层级,现在就已经远在所有青年作家之上。 你们知道他在《性、暴力、和谎言》里写了什么吗? 我复印了一份,回家以后经常读,某些段落都能背下来了。 他写:‘性需求的压抑或者泛滥从来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经济问题,男的女的有钱之后都他妈滥,太监活得稍微滋润点儿都想找个宫女对食呢,把这点逼事儿或者屌事儿想象得太神圣或者太下流都是病,有病就他妈赶紧去治。 与之相反,生而不养却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新自由主义被无底线滥学滥用之后对于人性黑暗面的解放。 这种解放不但摧毁了某些类人生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更在他们的自我意识里构筑了一道新的防火墙——责任哪有自由重要? 在自由高于一切的魔道范式中,世间所有美好都可以被重新定价。 怎么定?自由心证,看我心情。 这事儿听起来没有坏到家,好像还有裁量空间。 但真正可怕的是,这道防火墙只拦人不拦己,他们只会越来越癫狂。 然后你会渐渐发现,他们渴求的从来不是精神上的自由,而是对外索取的肆意,是‘我可以做但你不能说’的蛮横,是‘利我者可一可再、损我者皆为罪行’的霸权。 自由好像一个粪坑,什么都能往里屙。 本质上,这是不要逼脸。 但是他们会找很多理由去美化这一点,足够体面的叫做谎言,不够体面的便是暴力……’ …… 你们听听,什么叫做tmd天才?! 你们以为王檬轶凝叶辛堂堂三位作协副主席,北大吴志攀复旦陈思和那一票顶尖教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声? 都在那儿憋大的呢! 确实,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是对于方星河,愿意顶着这点压力帮他一把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要不是顾忌小朋友道在儒上的冷淡性格,早都有人出头了。 所以别瞎操心,且不提他自己就有能力骂赢一大片,即便需要帮助,咱们想上都不一定捞得到位置。 到时候愿意凑热闹就跟着敲敲边鼓,懒得动就安心看戏,他啊,出不了问题。” “嘶……” 石铁生和刘震雲面面相觑,一时间居然失去了全部的表达能力。 离谱,而且是越来越离谱。 但是这结果却又在逻辑上出奇的正确。 同为顶级作家,他们可太能理解那几句怒骂的含金量了。 就这么说吧,任何一个顶级文人写出这种句子,都能由此撑起一部矛奖级作品的核心。 这种通透的洞见,这种上下承接的本质归真,这种对于新自由主义无底线泛滥的批判,这种天马行空的元素联接,几乎是传世级别的阐发。 而最最叫人头皮发麻的是另外一重矛盾—— 如果是同代的顶级作家写出这种文字,那好,你牛逼,我竖起一根大拇指,够了吧? 回家之后我照样絮絮叨叨的和老伴批评你哪里写得不好,然后摊开纸,发誓要写一篇更牛逼的干死你。 嘿,你还别说,一旦灵感来了,还真不一定写不出来。 但是,当这些文字出自于一个14岁的少年时…… 尼玛的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批评吧,不但拉不下来那张老脸,也确实没法对小朋友吹毛求疵; 盛赞吧,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因为这不是居高临下点评一句“后生可畏”就能敷衍过去的级别,你要么别开口,要开口就得给足排面,否则反倒显得有眼无珠水平低劣。 所以还真不如闭上嘴,别沾边儿,全当没看到。 但是话又说回来,在外面可以不开口,骗自己,回家之后心里也闹挺啊! 靠,丫才14岁,还要不要我们这些老人家活了?! “靠!!!” 刘震雲用力揉了揉脸,喃喃自语:“真踏马牛逼啊……” “这尼玛的越来越离谱了……” 石铁生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强烈的茫然,不太自信的问:“另外,是我的错觉吗?方星河这篇《性》,和现在的情况怎么那么对得上?” “确实对得上,只要有人敢往言论自由、个体意志自由等方面转进,《性》必然是当头一棒。” “嚯,这一旦发出去,那帮妖魔鬼怪还不得疯?” “是得疯。”余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反正当初我们看到时,几乎没人敢信,李其纲办公室都不待了,跑到接待处守了他三天……” 石铁生不解:“那怎么没人提呢?我看你们的点评,都挺克制挺笼统的。” “这事儿我们商量过。” 余桦解释道:“《性》不适合放出去,《青春》和《长大》则是专门写给青少年的,现在就猛夸他,恐怕难以服众,所以大家决定暂时收着点,等他的大长篇或者杂文集上市再说。” 刘震雲忽然发现了盲点,哇的一声惊呼:“等等!那岂不是说,现在骂方星河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的背后其实站着你们所有评委?!” “嗯哼~~~对啰!” 余桦摊开手,嘎嘎嘎一阵坏笑,既猥琐又可爱。 刘震雲和石铁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嘶嘶哈哈的一顿倒吸凉皮,人都麻了。 “好家伙,你们损不损啊?!” 余桦可不背锅,无辜摊手:“什么话!我叫他们追着方星河骂的?不都是自找的嘛~~~” 俩人一想,倒也是,遂放下多余的忧心,和余桦一块儿期待起来。 “得,这帮蠢货算是踢到钢板上了,倒霉催的哟……” “活该!” 石铁生推着轮椅来到窗前,余桦背着小手站到旁边,刘震雲双手抱胸自动找齐,三人像是手机信号一样,排成一排。 庭院里草木深深,终年晒不到太阳的角落也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生机勃勃啊……” “嗯。” “咱们都老了……” “你确实,我可没有。” “老余。” “嗯?” “方星河到底什么时候发新书啊?” “你问我?我比你更急好吧?妈的,想想就好痒。” “一样,想看。” 臭味相投的哥仨抓耳挠腮,恨不得赶紧快进到那一天。 那会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方星河开着重型大卡车,在一片文明的废墟中猛踩油门,横冲直撞,把路上的一切妖魔鬼怪全他妈创飞…… 以此来宣告他的正式到来。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标题党,其实正文不相关。 主要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忽然觉得也不能闷头码字,得和大家聊聊。 这本书的成绩很好,但其实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是编辑和读者一直提醒我:你这本写的还行,加油,稳住。 我才发现,噢,才开局的新书,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爱了。 讲实话,很荣幸,很惊喜,很痛快。 因为我写书就图这个,我差不多有6年没怎么出过门了,出去只去4个地方,楼下超市,医院,我父母家,澡堂子,足疗或者盲人按摩店……最后这个不占名额。 老读者都知道我是面包渣,碰一下就碎,有时不碰也会被风吹碎。 我仅有的对外交流和沟通渠道就是写小说,有时候我很厌倦写作,但大部分时间我很喜欢,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 但我病过之后情绪控制能力就不太强,最严重的时候都是吃药控制,老读者们都知道,于是每当情绪失控的时候,过于强烈的倾诉欲就会写出一些偏离主题、非常私人化的东西。 有些时候这很好,能在更高层面上赋予爽文一点点额外价值,有些时候就很坏,导致被封被关被斩,然后心态雪崩,难以为继。 所以就像我在上本书感言里告诉大家的那样,我想写点能让我快乐的东西,写我残余的最后野性余晖,写我仅剩的意气。 这本书开书之前我并没有想好一定要写什么剧情,也没有做大纲,我只知道结尾是什么样的,小方最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间创造出了哪些精彩作品。 然后开始动笔,写我理解的娱乐圈。 其实我的理解不一定对,但是我很擅长找资料,也愿意在这上面花精力,所以我想大框架和主要人物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目前出现的每个名人,我甚至把他们的主要作品和采访时的语言风格都看了。 铁老师评价小方有一种大老实,然后有个读者在章评说:作者你的句子不通顺。其实铁大姐就这风格,她很喜欢用老实两个字来评价人们在作品里展现出来的自我诚挚,极大的褒奖就是“大老实”。 目前我正在看的书叫做《摄影构图艺术》,人民邮电出版社版本。 上一本刚刚看完的叫做《格洛托夫斯基的极度体验精神与极端训练方法》,就是现在小方练的格氏演员训练法。 我烂尾了很多本书,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的写作诚意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家,包括你们觉得水或者枯燥的地方,其实也都是我用了心的,只是能力不够罢了。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一本书爽不爽,并没有很强的正相关,额外付出的100分努力,落到最终的作品呈现上,能有个5分就很了不得了。 不过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我每天能用在码字上的时间是有限的,用语音没思路,太口水,用手指敲键盘,一天最多敲5000字,那多出来的时间就查查资料看看书,能提升一分的质量也是白赚的。 所以大家催更的时候,我很感动,也很惶恐。 因为我知道这是大家太喜欢本书了,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面包渣就这个实力,揉碎了榨不出来几滴。 而且这本书的写作难度,其实是能把我逼疯的级别,特别难写。 在质量和数量之间,我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质量,。 所以,当初想的就是拖到2月份上架,多给大家更点免费章节,我慢慢写,控制好质量和节奏,到时候字数多了,你们也能有一个综合判断,值得订阅就订,不值得咱们就下次再见。 本来我不想强调这些事的,可是成绩这么好,总得感谢大家,那就顺便把话说清楚。 催更我真的特别理解,我也挺为速度焦虑的,妈的万一哪天病了状态不好,写不出来可咋办啊? 但是最负责任的做法肯定是稳住心态保证质量,所以真的恳请大家也能放平心态,咱们一起把这个故事讲完,讲好。 这边真的特别不建议大家用那种特别幼稚语气讲“你不加更我就删书”之类的威胁,咱们是以文字神交的书友,何必搞得那么不体面,有能力加工的时候我肯定加,好吧? 最后是对大家的感谢,因为书友榜上实在太多,我也不会拉名单,就只复制前10名的名字了,感激是一样的,谢谢所有朋友每一张月票的支持。 最后,这篇感言是用语音的口水文,不占用今天的码字名额,以上,敬礼。 方寸山盟主 小阿瓜嘿盟主 tempest盟主 心若星河盟主 颜盟_颜宝盟主 高火火舵主 裁决黑啊舵主 greg_Laswell舵主 道臨舵主 yu2003标题党,其实正文不相关。 主要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忽然觉得也不能闷头码字,得和大家聊聊。 这本书的成绩很好,但其实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是编辑和读者一直提醒我:你这本写的还行,加油,稳住。 我才发现,噢,才开局的新书,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爱了。 讲实话,很荣幸,很惊喜,很痛快。 因为我写书就图这个,我差不多有6年没怎么出过门了,出去只去4个地方,楼下超市,医院,我父母家,澡堂子,足疗或者盲人按摩店……最后这个不占名额。 老读者都知道我是面包渣,碰一下就碎,有时不碰也会被风吹碎。 我仅有的对外交流和沟通渠道就是写小说,有时候我很厌倦写作,但大部分时间我很喜欢,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 但我病过之后情绪控制能力就不太强,最严重的时候都是吃药控制,老读者们都知道,于是每当情绪失控的时候,过于强烈的倾诉欲就会写出一些偏离主题、非常私人化的东西。 有些时候这很好,能在更高层面上赋予爽文一点点额外价值,有些时候就很坏,导致被封被关被斩,然后心态雪崩,难以为继。 所以就像我在上本书感言里告诉大家的那样,我想写点能让我快乐的东西,写我残余的最后野性余晖,写我仅剩的意气。 这本书开书之前我并没有想好一定要写什么剧情,也没有做大纲,我只知道结尾是什么样的,小方最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间创造出了哪些精彩作品。 然后开始动笔,写我理解的娱乐圈。 其实我的理解不一定对,但是我很擅长找资料,也愿意在这上面花精力,所以我想大框架和主要人物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目前出现的每个名人,我甚至把他们的主要作品和采访时的语言风格都看了。 铁老师评价小方有一种大老实,然后有个读者在章评说:作者你的句子不通顺。其实铁大姐就这风格,她很喜欢用老实两个字来评价人们在作品里展现出来的自我诚挚,极大的褒奖就是“大老实”。 目前我正在看的书叫做《摄影构图艺术》,人民邮电出版社版本。 上一本刚刚看完的叫做《格洛托夫斯基的极度体验精神与极端训练方法》,就是现在小方练的格氏演员训练法。 我烂尾了很多本书,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的写作诚意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家,包括你们觉得水或者枯燥的地方,其实也都是我用了心的,只是能力不够罢了。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一本书爽不爽,并没有很强的正相关,额外付出的100分努力,落到最终的作品呈现上,能有个5分就很了不得了。 不过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我每天能用在码字上的时间是有限的,用语音没思路,太口水,用手指敲键盘,一天最多敲5000字,那多出来的时间就查查资料看看书,能提升一分的质量也是白赚的。 所以大家催更的时候,我很感动,也很惶恐。 因为我知道这是大家太喜欢本书了,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面包渣就这个实力,揉碎了榨不出来几滴。 而且这本书的写作难度,其实是能把我逼疯的级别,特别难写。 在质量和数量之间,我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质量,。 所以,当初想的就是拖到2月份上架,多给大家更点免费章节,我慢慢写,控制好质量和节奏,到时候字数多了,你们也能有一个综合判断,值得订阅就订,不值得咱们就下次再见。 本来我不想强调这些事的,可是成绩这么好,总得感谢大家,那就顺便把话说清楚。 催更我真的特别理解,我也挺为速度焦虑的,妈的万一哪天病了状态不好,写不出来可咋办啊? 但是最负责任的做法肯定是稳住心态保证质量,所以真的恳请大家也能放平心态,咱们一起把这个故事讲完,讲好。 这边真的特别不建议大家用那种特别幼稚语气讲“你不加更我就删书”之类的威胁,咱们是以文字神交的书友,何必搞得那么不体面,有能力加工的时候我肯定加,好吧? 最后是对大家的感谢,因为书友榜上实在太多,我也不会拉名单,就只复制前10名的名字了,感激是一样的,谢谢所有朋友每一张月票的支持。 最后,这篇感言是用语音的口水文,不占用今天的码字名额,以上,敬礼。 方寸山盟主 小阿瓜嘿盟主 tempest盟主 心若星河盟主 颜盟_颜宝盟主 高火火舵主 裁决黑啊舵主 greg_Laswell舵主 道臨舵主 yu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