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好可怕嘤嘤嘤》
1. 第 1 章
观龙十三年的凛冬,皑皑白雪纷纷扬扬,将长街覆作一片银白。
寒冬腊月,往昔热闹非凡的鸿园楼亦被这肃杀的气氛浸染,没了往昔的喧嚣,楼前地上的积雪在冷风中渐渐凝结变硬。
老鸨晨起,睡眼惺忪间瞥见外头似有两人静坐着,初时只当是楼里的姑娘们贪赏这雪景,故而未放在心上。待她下楼走近一瞧,却觉出异样——这二人竟如木雕泥塑般,纹丝未动。
待看清那可怖的景象,老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两人的头颅竟与尸身方向相悖,鲜血在雪地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恰似傲雪寒梅,却又血腥异常。
老鸨惊恐至极,扯着嗓子嘶喊起来,那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喊人报官时,双腿发软,竟是直接失禁。
捕役匆匆赶来,一番勘查后,皆面露凝重之色。此绝非寻常凶杀,茫茫大雪仿若一层天然的屏障,将凶手的踪迹隐匿得无影无踪,要找出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鸿园楼的惨案不胫而走,一时间,嫖客们皆对这处风月之地避之不及,恐怖的阴霾如乌云蔽日,久久笼罩不散。
忽有一日,一名女子匆匆闯入,自称是死者的发妻。她面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惊惶与哀伤:“大人,我梦见过!梦中他们的头颅是被利斧砍下,那鲜血飞溅,溅落在我的衣裙之上……”言罢,身子瑟瑟发抖,仿若仍深陷于那噩梦之中。
大理寺少卿楚清漓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女子,声音冷冽似冰碴:“夫人,你可有想过,这或许并非梦境?”
“啊?”女子身子猛地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冤屈与不解:“大人何出此言?若不是梦,难不成我还曾身处那血腥之地?”
楚清漓神色冷峻,字字如重锤:“夫人,你难道不知自己精神有异?”
楚清漓的声音在大理寺的回廊间久久回荡,众人听闻,皆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案发当日,捕役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将案情上报至大理寺。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众人一番商议后,决定召回那早已归隐于世的特查大队,期望借他们的非凡才智与丰富经验,侦破这起棘手的案件。
这特查大队精英云集,仅仅四人,却个个都是人中翘楚,不容小觑。
成员分别是聪慧狡黠的少卿楚清漓、跑腿最快的神捕潘宁、谨慎完美的仵作杜南星,以及深谋远虑的大理寺卿宋长卿。
这四人凑在一处,心思缜密得有三千二百个心眼子,皆是从万千人中脱颖而出的顶尖人物。
消息一经传出,本就是大理寺少卿的楚清漓率先赶了回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典雅的紫衣,身姿轻盈,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别样的轻快妩媚,宛如春日里灵动的紫燕。
刚踏入屋内,一眼便瞧见了宋长卿,那活泼劲儿瞬间就上来了,张口便喊道:“喂!宋乌龟,怎么着,是不是打算把你爷爷我喊回来当这大理寺卿啊?”
言语间虽带着几分不羁与调侃,却也难掩其干练聪慧的气质。
“哼,就凭你?在我这儿,你这大理寺少卿的头衔可得稳稳地戴着咯!”
宋长卿嘴角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拖长了“大理寺少卿”这几个字的音调,那模样带着些许孩童般的小傲娇,说完还不忘抬眼瞟了瞟楚清漓,眼神里尽是调侃与得意。
不多时,潘宁和杜南星也相继赶到。
潘宁目光敏锐,身形利落,举手投足间皆是干练之气;杜南星则神色沉稳,步伐矫健,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
这几人自幼便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无比,乃是皇帝慧眼识珠,悉心栽培出来的得力干将。他们一同经历过诸多风雨,彼此信任、默契十足。
————————
大雪不断下着,路面打滑,大队四人都被迫下了马车,徒步前行。
不过,好的点还是有,大雪封山,行走都困难。凶手大概率还没跑出去。
楚清漓身上虽裹了好几层,却依然难以抵挡这彻骨的严寒,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
她轻轻呵出一口气,面前瞬间腾起一团白茫茫的雾气,随后又缓缓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来到鸿园楼前,楚清漓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楼子里的老鸨也愣住了,上下打量楚清漓,不禁有些错愕:“小姑娘就别进去寻晦气了。”
“啊?”宋长卿看了看她,忍不住笑道:“她比爷们都爷们!”
说罢,宋长卿直接走向另一间房。
其余三人没多说,缓缓走了进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呆立在原地,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地上鲜血凝固,黑色的发丝散落各处,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栗子花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楚清漓的胃里一阵剧烈地翻腾,泛起层层酸水,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极力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强自镇定下来。
她强忍着内心的惊惶,再次抬眼望去,可这一眼,却让她的心理防线如崩塌的堤坝般彻底瓦解。
只见两具尸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呈现于井边两侧,双脚向外伸展着,而那头颅却扭转至相反方向,仿佛在死亡的瞬间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与恐惧。
两颗头所面对的中央,便是那散发着冰寒之气的水井,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一根鲜艳的红绳,分别系在两幅尸体的手腕之上,将它们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在这阴森的氛围中,红绳显得格外刺目。
杜南星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开始仔细地检查起尸体。
他面色凝重,眼神专注,双手有条不紊地在尸体上仔细探寻着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
许久之后,杜南星缓缓起身,眉头紧锁,神色略显困惑。他缓缓开口道:“经过这一番检查,情况有些棘手。这两人并非死于失血过多,也不是冻死,从种种迹象来看,应是中毒身亡。”
众人听闻,皆面露惊讶之色。
再看那两具尸体,女死者的面容遭受了严重的撞击,原本的容貌已难以辨认,血肉模糊之下,根本无从分辨其身份。
而男死者的情况更为奇特,头发被剃得一干二净,头皮上满是坑洼不平的痕迹,仿佛遭受过某种特殊的对待。
此时,外面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将整个世界覆盖得严严实实。
这洁白的雪幕,此刻却成了破案的阻碍,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都被掩埋其下,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这两名死者究竟是谁都难以确定。
据那看守院子的小厮回忆,二更天的时候,他按照惯例将院子检查了一遍,当时并未发现任何异样,随后便回屋歇息了。
之后的事情,他只记得在辰时被老鸨那惊恐至极的大叫声猛地惊醒,匆忙赶来便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楚清漓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其间,你们就没听到动静?少了那些人楼主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大家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纷纷转头看向四周,这一瞧,还真发现少了两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百花,面带薄纱的姑娘怯生生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便是谭允儿。
只见她微微低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轻声说道:“我……我的确听到了动静,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可当时我正忙着接客呀,就没顾得上管那么多。”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看向那两具尸体,脸色变得煞白,惊呼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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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会是千雪和苏二娘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尸体那边挪了几步,仔细瞧去,眉头紧紧皱起,满脸的疑惑与担忧:“这两人平日里也没得罪人啊,怎么会……”
“你为什么带着面纱?”楚清漓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探究。
她被这目光注视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命苦呀,得了脏病,嘴巴边上长了小疙瘩……实在是怕吓着别人,所以才戴着面纱。”
说这话时,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拉了拉面纱,似乎想把自己遮得更严实些。
“那你出去干嘛了?你得病了还在接客?”
"这个...和案子无关吧?"
谭允儿抬头问。
楚清漓拉回思绪,复盘着谭允儿的话,心中思索着,从谭允儿口中,她知晓了千雪是这楼里的姑娘,向来都是不温不火的,在这楼里不算起眼。
而苏二娘呢,只是个负责打杂的婆子,平日里也就是干些粗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死者是一男一女并非两个姑娘啊。”
杜南星神色严肃,语气笃定,他对自己的检查结果有着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差错,那专注认真的模样,让旁人也不好再多做质疑。
就在这时,一阵叫嚷声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氛围,“张庶!你给我出来!”那声音尖锐又急切。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鸨见状,脸上立马堆起了讪笑,一边迎上去,一边说道:“哎呀,又是来抓自己官人回去的,我这就把她打发出去,扰了诸位大人,实在抱歉啊。”
在这烟花之地,时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夫人们跑来抓自家在外寻欢作乐的官人,大家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楚清漓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吃醋,所以才起了杀心啊……”她眉头微蹙,目光中透着思索之色。
就在众人还在各自想着事儿的时候,那个妇人猛地挣脱了老鸨的阻拦,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男死者的尸体上,紧紧抱住,顿时泪如雨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边哭还边哭诉着:“你怎么在这儿呀?我今早被噩梦吓醒,就梦见你出事了,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的……”
那凄惨的模样,让在场的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那妇人像是突然失了心智一般,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全然没了畏惧,竟伸出手狠狠地拍打起对面女死者的尸体来,边拍边声泪俱下地哭喊着:“都怪你!要不是跟着你鬼混!他不可能成这样。”
她的眼神中满是愤恨与绝望,那模样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怨气都发泄在这具冰冷的尸体上。
见此情形,楚清漓脸色一变,当即大声吩咐旁人赶紧拉住妇人,以免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几个小厮赶忙上前,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那妇人给制住。
楚清漓不慌不忙地拉过一把椅子,稳稳坐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妇人,语气沉稳却透着审视,问道:“你怎么确认他是你丈夫?”
妇人听闻,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被触到了痛处,扯着嗓子嘶吼起来:“他化成灰我都认识,这个负心汉,我才怀孕呢,他就跑出来嫖!他和那小贱人就该死!”
说着说着,她的神情越发扭曲,竟扯着嘴巴肆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梦见他死了!头被砍下,留了好多血!”那笑声在这略显阴森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听了不禁后背发凉。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妇人一个踉跄,身子猛地向前倾去,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杜南星眼疾手快,赶忙站到一旁,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说着就要走,杜南星却是死盯着她:“你没怀孕?”
2. 第 2 章
那妇人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顿时愣住了,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慌乱,紧接着,身子一软,竟一下子晕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说不定就是这女人自己杀的,嫉妒男人出来找女人……”
“疯了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楼里的姑娘议论着。
谭允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之事,赶忙快步走到楚清漓身边,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肯定是她杀的!她一向嫉妒千雪呢!你只要把这疯女人杀了,我全告诉你!”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试图以此来恐吓楚清漓,好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然而,楚清漓又怎会轻易答应这般无理且残忍的要求,在真相还未大白于天下之前,她秉持着公正之心,绝不能随意去杀害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人有着重大嫌疑,也得讲究真凭实据才行。
当下,楚清漓心中很是清楚,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保护好现场,不能让现场再遭到任何破坏,以免丢失更多线索。
同时,要尽快摸清楚这妇人的底细,或许从她身上能找到破解这起命案的关键所在。
“配合调查是你应该干的事。”宋长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神色冷峻,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递向楚清漓,那纸张看上去记录了不少内容,似乎颇为重要。
楚清漓接过纸张,低头仔细翻看着,原来这些竟是这楼里近三个月的客人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诸多名字以及相关的一些进出情况,或许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说不定。
众人瞧见大理寺卿宋长卿来了,顿时都变了脸色,赶忙规规矩矩地行礼,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这位宋大人对待犯人向来是心狠手辣,那雷厉风行的办案风格和严苛的手段,在众人心里可是留下了深深的威慑,没有人敢轻易去招惹这位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谭允儿见状,刚刚那股子嚣张劲儿瞬间就泄了个精光,脸色变得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嗫嚅着应道:“是……”
更具交代得知,这千雪有一个稳定的客人,那个客人就是张庶,张庶爱惨了千雪,本是要给千雪赎身的,被家里人阻止,强行娶了现在的妻子,名叫小婉。
那小婉啊,可着实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整天在千雪姑娘那儿撒泼耍赖,又是哭又是闹的,那动静大得呀,把整个地方都搅得鸡犬不宁。
周围的人被她闹得头疼不已,却又拿她没办法。
就连谭允儿也没能幸免,连着好几天都被她这哭闹声吵得不得安宁,心里别提多厌烦了,可也只能默默忍着,盼着她能早点消停下来。
再后来呀,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小婉居然流产了。
或许是身体受了重创,又或许是情绪太过低落,反正打那之后,她倒是消停了几日,周围难得清净了些,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楚清漓雷厉风行,迅速指挥着手下,将那些有嫌疑的人全都一一抓了起来,然后全部带回了大理寺。
一时间,大理寺内的气氛变得格外严肃,众人都知晓这起案子棘手,得尽快梳理清楚才行。
在大理寺内,楚清漓、杜南星还有宋长卿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地讨论着案情。桌上摆放着各种记录案件细节的纸张,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试图从已有的线索里拼凑出真相。
这时,楚清漓接到了最新传来的情报,不禁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这小婉流产之后,整个人就疯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时而清醒,能正常说几句话,可时而又陷入混沌之中,胡言乱语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据邻居反映,昨夜那夫妇两人在家里大吵了一架,那动静可不小啊,吵得周围人都没法好好休息。吵完之后,两人便先后都出去了,可再往后的事儿,邻居们就不清楚了。”
众人听闻,皆是眉头紧锁,却又一时难以理清头绪。
“大概率是小婉杀的吧。”潘宁整个人趴在桌上,一副慵懒又有气无力的模样,话语里虽带着几分猜测的意味,可似乎也认定了小婉嫌疑最大,说完便轻轻叹了口气。
“确实,尸体都被弄成那样了,面目全非的,还能辨认出来,也真够厉害的,换做常人,光是看着那副吓人的模样,估计都吓得够呛了,哪还敢去仔细分辨呀。”
杜南星皱着眉头,一边回想那具女尸凄惨的样子,一边说道。
说完,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琢磨着啊,那小婉会不会就是因为受不了丈夫做出这种事,一时冲动之下,起了杀心,毕竟这杀夫可不是小事儿,若不是被刺激到了极点,哪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啊。”
杜南星摸着下巴,满脸都是思索的神情。
“苏二娘还没找到呢。”
宋长卿倒是显得很是悠然,一边不紧不慢地剥着花生,一边将剥好的花生粒放入嘴里慢慢嚼着。
“不对!这不对!”楚清漓却猛地站起身来,眉头紧皱,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在心里快速思索着,道:“苏二娘本就是伺候千雪的人,要是千雪真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常理来说,她怎么会一声不吭呢?而且啊,那具女尸的脸都被打得稀巴烂了,根本就没法辨认清楚面容,怎么就能如此笃定那就是千雪,而不是其他人呢?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啊。”
她越想越觉得这案子迷雾重重,急得扣了扣脑袋。
“昨日楼里早早关了门,并没有人出来,可这事儿一发生呀,好家伙,那些人能跑的都跑了,现场一片混乱,现在想找个人都难。”
宋长卿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单子,无奈地说道,那单子上记录的信息似乎也没能给他太多头绪。
“若小婉是凶手,那她怎么进去的呢?”潘宁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关键所在,赶忙出声说道。
毕竟那鸿园楼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楚清漓当时走进去,旁人看着都觉得怪怪的,更别说小婉这样一个经常在楼里闹事的人了,按常理来讲,她不被老鸨他们撵出去,那都算是老鸨大度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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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漓听着他们的话,心中越发觉得这案子疑点重重,当下猛地站了起来,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她决定不再耽搁,打算立刻回鸿园楼再去仔细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之前遗漏的线索。
鸿园楼。
在鸨母的引领下,楚清漓与潘宁来到了千雪的居所前。
千雪的住所位于二楼那略显幽深的走廊尽头处,位置稍显偏僻。
其左手边,是谭允儿的房间,或许平日里两位女子会在这狭窄的走廊上碰面,寒暄几句,所以关系也比较要好;而右手边,则是一堵冰冷、坚硬的墙壁,将千雪的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楚清漓抬手推开那扇陈旧的门,一对悬于半空的脚尖赫然映入眼帘。她神色骤变,本能地疾退数步,脸上满是警惕。
潘宁则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内,抬眼间,只见一名女子的躯体吊在房梁之上,一动不动,已然气绝身亡。
老鸨此刻虽心有余悸,但仍壮着胆子,缓缓踱步进入屋内。待她定睛一看,那悬于梁上的竟是苏二娘。屋内一片狼藉,各类物品散落一地,显然是遭人肆意翻找过,似是有人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重要之物。
楚清漓见状,迅速转身朝向窗外,撮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刹那间,数十名身形矫健、神情冷峻的捕役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有条不紊地将现场封锁起来,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
杜南星神色匆匆,手提一只箱子匆忙赶来。经过细致勘查,他得出结论:死者已离世长达七个时辰,死因系窒息。
现场一片凌乱,清晰可见被重物拖拽过后留下的痕迹,那一道道擦痕仿佛在诉说着事发时的挣扎与混乱。
地板之上,一摊水渍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旁边还残留着几个泥印子,形状模糊却又透着几分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刺鼻的酒腥味相互交织,经久不散。
楚清漓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地上那串若隐若现的脚印。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工具,其边缘柔软且细腻,轻轻一按便能与地面紧密贴合。
楚清漓蹲下身,极其谨慎地将工具沿着脚印的轮廓慢慢按压下去,确保每一处纹路都能精准地复制。
随后,她又从行囊中拿出一张特制的薄纸,轻轻覆盖在工具上,再用一个小巧的刷子,蘸取少许特制的粉末,沿着纸的表面轻轻扫动。
粉末透过纸张的缝隙,均匀地附着在被复制的脚印凹槽内,不一会儿,一个清晰完整的脚印便呈现在纸上。
楚清漓端详着纸上的脚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仔细端详那印在纸上的脚印,其脚掌部分略显小巧,轮廓线条也较为柔和,依此推断,这脚印的主人大概率并非男子。
楚清漓紧紧捏着这张承载着关键线索的纸张,疾步走到苏二娘身旁,目光迅速落在她的双脚上。只见苏二娘的双足因常年累月从事粗重劳作,早已变得宽厚结实,脚掌宽大且粗糙,与纸上的脚印相比,二者差异明显。
很显然,这脚印绝非出自苏二娘。
3. 第 3 章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众人围聚,目光紧锁地上的脚印。
经过一番仔细比对,潘宁率先打破沉默:“这脚印既非死者所有,也与小婉毫无关联。”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此事或许是一起入室抢劫案,可那精心布置、宛如成婚现场般的场景,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人为之,又有何目的?
宋长卿神色凝重,手中翻阅着千雪的相关信息,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据我探查,死者并非千雪,反倒像是谭允儿。”
“身形,穿着.....”
此语一出,如石破天惊,杜南星不禁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那真正的千雪如今又在何方?”
潘宁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谭允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未曾出门,那千雪的屋子里为何会凭空出现脚印?这显然不合常理。”
他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沉思,暗自思忖:“她这般撒谎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难道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众人面面相觑。
宋长卿的手指轻轻滑过千雪的画像,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说不定,她此刻就在我们身旁隐匿着。”
与此同时,宋长卿派人给楚清漓送了一张纸条。
彼时,楚清漓正坐在案发现场,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缕缕的思索之意。她悠悠端起一杯酒,手指缓缓摩挲着酒杯,不经意间瞥见酒杯底部覆盖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白色粉末,心中顿时警觉。
正欲起身带着这杯酒回去查问之际,一个身着便衣的女子悄然现身,迅速从门缝塞进一张纸条后转身欲逃。楚清漓反应敏锐,当即踹门而出,只见那女子身手矫健,翻窗而逃。
楚清漓不敢有丝毫懈怠,提着心一路追至窗边,眼见追之不及,便折返捡起那张纸条。
她屏住呼吸,缓缓展开纸条,待看清是宋长卿的字迹时,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纸条上赫然写着:“抓住谭允儿......”
谭允儿的房间近在咫尺,楚清漓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上前敲门,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响。
“砰砰砰.....”
然而,时间悄然流逝,许久都未听到屋内有丝毫动静。
楚清漓眼神一凛,缓缓推开门,只见一只破碎的瓷碗孤伶伶地躺在地上,周围是四散的碎片,在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楚清漓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锋利的匕首,身姿轻盈地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东西凌乱地散落各处,目光扫向梳妆的柜子,上面竟一件珠钗都没有。
茶都还冒着热气,而正西方的窗户大开着,窗扇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跑了?”
楚清漓目光一凝,瞬间反应过来,身形矫健地翻窗而出,动作一气呵成。
她抬眼望去,只见正西方仅有一条道路向前延展。
情况紧急,楚清漓来不及告知其他人,便毫不犹豫地沿着街道全力向前追去,身姿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楚清漓莲步轻移,行至一处分岔路口,遂止了脚步。
她美目流盼,将周遭细细打量一番,却只见空荡荡一片,莫说是人影,竟是连草木沙石也不见几粒,唯有风声在耳畔轻吟。
“少卿你......可是在寻我?”
恰似黄鹂啼鸣般婉转清脆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楚清漓耳畔响起。
她心下一惊,莲颈轻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容色秀丽的姑娘俏生生地立在眼前远黛,目含秋水,一袭素裙随风轻拂。
瞧这身衣裳与发饰,皆是熟悉模样,眼前之人定然是谭允儿无疑。
楚清漓莲步轻移,缓缓朝着谭允儿走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赞道:“美人儿果真是聪慧过人。”
说话间,她身形一闪,疾步上前,玉手迅速而精准地击向谭允儿的后颈。
谭允儿只觉颈间一痛,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楚清漓见状,利落地将其扶起,拖拽着往隐蔽之处行去,不多时,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僻径之中。
当谭允儿自昏迷中悠悠醒转,却惊觉自己身处牢狱之中,四面石墙冰冷坚硬,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气息。
她双手撑着粗糙的地面,挣扎着起身,身体仍有些虚软,却还是强撑着怒目而视,冲着牢房外喊道:“我什么都未曾做过!你为何无故抓我?”
那声音轻柔婉转,此刻却染上了几分委屈与愤怒,瞧着楚楚可怜。
楚清漓忙了一整夜,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眼下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显得疲惫不堪。
她眼神犀利地看向谭允儿,冷冷开口:“那你为何要逃?还不惜翻窗而去?”
原来,经过一番勘查,楚清漓发现谭允儿逃离现场的脚印与已知线索全然不符,这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加复杂难测。
眼见谭允儿沉默不语,楚清漓双眸紧紧锁住她,神色平静,淡淡问道:“那你手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谭允儿眼神闪躲,嗫嚅着回道:“这……自然是不小心摔的。”
楚清漓轻轻放下手中的册子,神色稍缓,语气温和了些许:“我来审你,只因你我同为女子。若你有什么委屈难处,不妨与我言说,我定会帮你,莫要以为我是闲来无事才做此事。”
楚清漓此前既未见过谭允儿,也不曾见过千雪,为了查明真相,她命人将老鸨传唤了过来。
楚清漓目光如炬,看向牢中的女子,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大声叫嚷道:“我就是谭允儿啊!你若不信,尽管去查问!”
楚清漓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之前不是说嘴边生了病,不便见人吗?怎的不过一日,便全然好了?”
言罢,眼神中满是质疑与审视,静待对方的回答,试图从其言语神色间寻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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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鸨匆匆步入狱中。
她心中知晓楚清漓传唤自己所为何事,故而一进来便径直走向谭允儿,仔细端详起来。
“没错,就是谭允儿,长得一模一样。”
老鸨笃定地说道。
楚清漓生怕她瞧得不够真切,立刻命人多点上几盏灯,以便照亮这昏暗的牢房,让老鸨看得更加清楚。
老鸨依言又凑近了些,再次审视谭允儿的面容,随后坚决地开口:“虽说我那楼里的姑娘众多,但我绝不会记错,她千真万确就是谭允儿。”
言罢,微微扬起下巴,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楚清漓心中的疑虑不仅未消,反而愈发浓重,她紧蹙眉头,目光在谭允儿和老鸨之间来回游移。
楚清漓目光冷峻,紧接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绣花鞋,毫不犹豫地扔到了谭允儿面前,声音冷硬地说道:“这是死者的鞋,你且试试。”
谭允儿见状,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神色惊恐万分,整个人连退数步,后背紧紧贴在牢房墙壁上,眼中满是抗拒与畏惧。
“我怎能穿死人的鞋?这万万使不得!”谭允儿一边叫嚷着,一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老鸨面前,双手紧紧抱住老鸨的腿,苦苦哀求道:“妈妈,您是知道的,我若穿了死人的鞋,往后还怎么接客啊?那些恩客定会嫌我晦气,将我弃之如敝履的,妈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哼,这死人的鞋,穿与不穿又何妨?难道穿上就能起死回生?”老鸨见状,赶忙上前护住,只当楚清漓是在无理取闹,嘴里叽叽喳喳的嘟囔着。
“不就是穿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清漓玉手猛地拍向桌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桌上的茶盏都跟着震颤了几下。
一时间,整个空间安静了不少,只余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突兀地打破这份寂静。
“好啊,这是千雪的鞋,你穿来试试。”楚清漓边说边将鞋递给谭允儿,眼神犀利:“虽说她人都没影了,但总归不是死人的鞋,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此时的楚清漓已然没了方才的耐心,神色间愈发烦躁,她眉头紧蹙,低声喝道:“别哭哭啼啼的,烦得很!”
谭允儿和老鸨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试鞋子。
楚清漓抬手按压着胀痛的眼角,目光扫向谭允儿,只见她已然将鞋套上了脚。
可那鞋穿在她脚上,明显不合尺寸,松松垮垮的,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走几步看看。”楚清漓冷冷地命令道。
谭允儿闻言,战战兢兢地抬脚迈步,那鞋后跟随着她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起落,空荡荡的,显然大了好几多,模样颇为滑稽。
楚清漓柳眉高挑,眼神中满是审视与质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地上的两双精致绣鞋,冷声道:“看清楚了,这两双俱是谭允儿的鞋。你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是谭允儿,哼,那为何连这属于自己的鞋都穿不上?莫不是在撒谎?”
4. 第 4 章
说罢,她双臂抱胸,静待对方回应,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
谭允儿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地低头仔细瞧了瞧脚上的鞋子,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是被套路了。
“哼,这些鞋我就是故意做大了,怎么着,不行吗?”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满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楚清漓却仿若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声不吭地默默走了出去,留下谭允儿一人站在原地。
楚清漓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将手中的物件撂在桌上,她双眼满是疲惫,眼皮似有千斤重,竭力强撑着才不至于阖上。
“那老鸨一口咬定就是她……着实蹊跷,不过一夜的工夫,这人竟似缩了水一般,体型嗓音都有变化。”
楚清漓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倦意。
宋长卿剥着桂圆,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便剥了满满一盘,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呵,又不是孪生姐妹,这案子倒是愈发扑朔迷离,有意思得紧。”
说着,他将一盘桂圆递到楚清漓跟前,又顺手斟了一杯热茶,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
“喝点茶,去去心火。”
楚清漓本还昏昏沉沉,听闻“孪生姐妹”四字,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激动道:“说不定当真就是孪生姐妹!”
言罢,便要抬脚往外走。
宋长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按回座位上,柔声道:“莫急,你且歇着。我这就差人去仔细查查她们的身世来历,定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楚清漓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哼笑了两声,打趣道:“哟,你这突然的殷勤,倒显得孝顺了。”
话音刚落,困意便如山洪般汹涌袭来,她脑袋一歪,瞬间便沉沉睡去。
“都这时候了,还在说胡话。”
宋长卿瞧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既觉好笑又有些无奈,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宠溺,嘴角也微微扬起,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柔和而温暖,他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大氅,静静地坐在一旁守着。
楚清漓在睡梦中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潘宁正一脸焦急地坐在自己身旁。
“你是不是刚和宋长卿闹别扭了?”
潘宁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没有啊……”
楚清漓下意识地开口回答,然而那声音却沙哑粗粝得如同公鸭叫,她顿时惊愕地捂住了嘴。
“我的嗓子!”
潘宁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说道:“先别管嗓子了,当务之急是想想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宋长卿。我刚来的时候,瞧见他对着你笑得阴森森的,那模样可太吓人了。”
楚清漓听了这话,立刻挺直腰杆端坐起来,神色紧张地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回溯与宋长卿相处的点滴。
想着想着,仿佛真的看到了平日里那张冷峻如冰的脸此刻正浮现出诡异邪魅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杜南星神色兴奋,手中高高地举着一沓纸张,迈着大步走进屋内,同时高声呼喊。
“家人们!有重大发现!”
“这谭允儿竟然有一个孪生妹妹,名叫谭韵儿。她们小时候家境贫寒,家人无奈将谭韵儿送了出去。然而没过多久,收养谭韵儿的那户人家做生意亏了本,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只留下两个女儿。为了维持生计,其中的大女儿便将自己卖进了青楼,用自己的收入供谭韵儿生活。”
杜南星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故意卖着关子,挑了挑眉问道:“你们猜猜那大女儿是谁呀?”
“莫不是千雪?”
楚清漓略一思索,试探着回答道。
“哟,不愧是聪明的阿漓呀,答对啦!”
杜南星脸上满是赞赏,笑着从一旁拿起一颗干桂圆,轻轻放在楚清漓的面前,打趣道:“喏,这颗干桂圆就当作奖励给你咯。”
潘宁眉头紧锁,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沉吟道:“倘若死去的是谭允儿……不,等等,谭韵儿从一开始便伙同千雪隐瞒我们实情。倘若真的是这两个小姑娘在背后搞鬼,那这案子或许倒也好办了。”
他顿住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小姑娘究竟有何杀人动机。
杜南星手托着下巴,目光中透着思索的光芒,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猜想的这般发展,那千雪的行为就显得十分矛盾了。一个能够为了妹妹甘愿卖入青楼的人,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妹妹被关押在大理寺受苦呢?这其中必定还有我们尚未知晓的隐情。”
楚清漓缓缓迈出屋子,抬眼望向外面已然停歇的大雪,轻声说道:“大雪终于停了。”
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一副已经看淡了的神情,她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们也没那本事能查个水落石出,我就自认倒霉,赔点钱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往后大家就当没发生过吧。”
“哼,你们之前那些啊,可都是瞎猜的,根本作不得数,我也懒得计较了。”
老鸨又撇撇嘴,补充了这么一句,话语里透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对他们没能真正查明真相的轻视。
听她说完,楚清漓俯身伸手抓起地上那洁白的雪,攥在手中,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喃喃自语道:“猜的对不对,试试不就知道了?”
言语间,已然做好了去验证心中猜想的打算。
她先是找来一个稻草人,然后动作麻利地给稻草人仔细穿上了和谭韵儿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薄衣,随后将其放置在大理寺的门前显眼处。
做完这些,她又暗中吩咐捕役们去四处散播消息,声称已经成功抓到凶手了。
这可是全城瞩目的热门话题,消息刚一传出,瞬间就在大街小巷里传得沸沸扬扬。
“哎,你们听说了没呀?凶手已经抓到啦,居然是个小姑娘呢!”
有人满脸惊诧地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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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假的呀?那她这不得被砍头啊?”
旁人听闻,满脸的难以置信,赶忙追问。
“不会砍头啦,我听说要让她活活冻死呢。毕竟一个小姑娘杀人手段还那么残忍,能冻死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又有人接话道,话语里满是对那所谓“凶手”的谴责。
众人听闻,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只是小声地议论着,脸上皆是复杂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位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的姑娘恰巧听到了这番言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赶忙拨开人群,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脚步慌乱,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却也顾不上这些,径直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到了大理寺前,她远远瞧见有个人跪在那儿,心急之下,不假思索地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快步奔上前去,匆忙间将披风盖在了那人身上,待凑近了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竟然只是个稻草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妹妹。
而当她回过神来,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转身逃跑时,却已经被守在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此刻的她,眼中满是惊恐,身体也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
“哟,这姑娘瞧着和画像上的千雪长得好像啊。”
楚清漓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眼神中透着审视的意味。
紧接着,楚清漓手一伸,动作干脆利落地拽下了那姑娘脸上的白色面纱。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那姑娘见状,先是下意识地抬手去遮挡自己的脸,随后眼珠机灵地一转,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问道:“那又怎样?我又能说什么?”
话语里透着一丝不甘示弱,却也难掩心底的慌张。
“那我可就把谭韵儿杀了,反正如今已经找到了替罪羊,说不定这案子就能顺利结案了,到时候我没准还能得到朝廷的奖赏呢。”
宋长卿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千雪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见她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宋长卿脸色一沉,二话不说,猛地拔出身旁捕役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起,冷冷吐出两个字:“结案。”
言罢,作势就要朝着关押谭韵儿的地方走去,那架势仿佛真的要动手杀了谭韵儿一般。
这下千雪彻底慌了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顾一切地朝着宋长卿跑去,边跑边喊着:“别,别杀她!”
楚清漓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宋长卿使出的计谋,用来吓唬千雪,逼她说出实情罢了。
宋长卿虽说平日里看着心狠手辣,可实际上他心地善良,根本不至于去滥杀无辜。
可就在这时,因为地面被雪覆盖,十分湿滑,千雪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她顾不上疼痛,赶忙喊道:“我说……只要你们放了她,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5. 第 5 章
此前,楚清漓寻得一把斧子与一块石头,其上血迹斑斑,虽覆于皑皑白雪之下,却也因这冰雪得以完好留存。
杜南星一番查验后,确认血迹与两名死者完全匹配。
潘宁不辞辛劳,四处走访探寻,终有所获。
据可靠消息,案件发生的那个晚上,小婉与张庶激烈争吵后,情绪激动的她也匆忙跑出了门。
顺着路人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发现当晚小婉的身影曾在鸿园楼附近出现过。
从时间和地点来看,小婉极有可能目睹了案件的部分过程,是整个案件的关键目击证人。
待小婉被传唤至堂前,她一眼望见千雪,顿时仿若癫狂,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千雪,口中嘶喊道:“啊!就是你!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千雪目光冷峻,直勾勾地盯着小婉,毫无征兆地,她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合身朝着小婉猛扑过去,来势汹汹。
楚清漓见状,眼疾手快,顺手端起桌上茶杯,朝着千雪用力掷去。
茶杯精准地砸在千雪的手腕之处,千雪吃痛,手指一松,发簪掉落于地。
此时,一旁的捕役迅速上前,几下便将失控的千雪牢牢擒住。
这几日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都依照往年惯例筹备着年货,街巷间弥漫着浓郁的节庆气息,人们的心思全放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上,谁也不会留意一个青楼女子的行踪。
恰逢小寒时节,千雪趁着难得的空闲回了趟家探望妹妹。
她满心欢喜,带着许多新鲜玩意儿,其中还有一把玲珑剔透的琉璃刀,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五彩光芒。
对于这对姐妹而言,这或许是她们多年来过得最为富足的一个新年。
琉璃这物件,在平常人家中极为罕见,谭韵儿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可一想到姐姐千雪是在青楼中出卖自己才换来这些,她心中便涌起一阵羞耻与愤懑,不禁埋怨道:“为何别家的姐姐都能风风光光地做人,而我的姐姐每次回来都这般偷偷摸摸,就怕隔壁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
千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抬手轻轻摸了摸谭韵儿的头,轻声说道:“姐姐还年轻,再辛苦几年,便能凑够你的嫁妆,那时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我才不要!”
谭韵儿满脸通红,气愤地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扔到地上,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千雪一眼。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家中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只见喝得酩酊大醉的张庶踉跄着闯了进来。
他眼神迷离,却在看到谭韵儿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时,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伸出手就要肆意乱摸。
千雪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立刻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拦住张庶,连哄带骗地将他推出了门外。
“你今天出去了就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姐姐!”谭韵儿冲着千雪的背影哭喊着。
千雪站在门口,身形微微一颤,此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坚定地对谭韵儿说:“你在家收拾好东西,等姐姐回来,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回来。”
说罢,千雪深吸一口气,转身没入了茫茫雪夜之中。
千雪把张庶带回自己房间,哄骗他喝下了毒酒。
为了脱身,她佯装有事敲响了谭允儿的房门。
待谭允儿进门后,千雪满脸笑意地斟上一杯酒,柔声道:“看到你,我总会想起自己的妹妹,你们俩长得可真像。”
谭允儿以为她受了委屈,心生怜悯,便接过酒杯说道:“那你就把我当成妹妹好了。”
一饮而尽后,谭允儿顿感脑袋昏沉眩晕,身体也渐渐不听使唤,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了气息。
接连毒死两人,千雪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起初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慌不择路地跑出门去。
却在门外撞见了时常来找她麻烦的小婉,正值天寒地冻,四下无人,恶念在千雪心中一闪而过,她决定将罪行嫁祸到小婉头上。
千雪强装镇定,缓缓走到小婉面前,小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千雪抬手在小婉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小婉一脸疑惑地回道:“你是谁?”随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千雪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小婉灭口,但心底那最后一丝尚未泯灭的善良,让她终究还是放过了小婉一条性命。
随后,千雪费力地将两具尸体拖到隐蔽处,拿起斧子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本想带走,可偌大的两颗头又能带去哪里,她只好又放了回去。
但为了不让人辨认出死者是谭允儿,她又用石头狠狠地砸向头颅,直至面目全非。
千雪刚处理完尸体,一转头竟撞见了苏二娘。
苏二娘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花容失色,转身便要逃离,然而千雪眼疾手快,迅速抽出一根绳子,如鬼魅般追上去,将绳子紧紧勒住了苏二娘的脖子。
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千雪,此刻不知从何而来这般巨大的力气,她双手死死拽着绳子,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
苏二娘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脚不住地蹬踹,却无法挣脱千雪的桎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二娘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没了动静。
千雪喘着粗气,看着苏二娘的尸体,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
她将尸体拖进屋内,费力地把苏二娘吊在了房梁之上,仔细调整着尸体的姿势和绳子的勒痕,精心制造出苏二娘上吊自杀的假象,试图掩盖自己的罪行,让这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最后,千雪找来一根红绳,精心伪造出小婉杀害负心汉的假象,又冒充自己是谭允儿,妄图混淆视听。
打算等风平浪静时溜走,她很了解谭允儿所以学的惟妙惟肖,第一天就蒙混过关。
后来,听闻大理寺派出了特查大队,千雪内心开始有些慌乱。
为了不留下把柄,她趁着夜色悄悄潜回案发现场,匆忙收走那些可能会暴露她罪行的值钱物品,甚至连谭允儿的遗物也被她搜刮一空,妄图据为己有。
千雪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漏洞百出,难以经得住仔细推敲。
走投无路之下,她心生一计,找来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与谭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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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极为相像,她笃定旁人一定难以分辨,企图以此混淆视听,干扰查案的方向。
可没想到,半途竟遭遇了行事果断的楚清漓。
楚清漓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几下便将千雪的妹妹打晕,随后迅速将其带了回去,这一突发状况让千雪的计划瞬间乱了阵脚,也让大理寺的人找到了破绽,引蛇出洞。
楚清漓放走了小婉后,二人站在大理寺门前。
楚清漓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探究之意,缓缓开口问道:“那日你到底是否清醒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在怀疑小婉是不是也存了借千雪之手除掉那负心汉的心思。
小婉听后,轻轻摇了摇头,满脸迷茫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自己那晚到底干了什么呀。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的,就好像还做了一场特别可怕的梦似的。”
说着,她突然冷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悲凉与无奈。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啊,那梦竟然和现实一模一样,简直太荒唐了,那千雪还说看到了我,真是什么胡话都敢乱说。”
楚清漓微微皱眉,凝望着小婉,轻声追问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梦呢?”
————————
“真不知道谭韵儿要是知晓自己的姐姐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会是怎样一番感想?”
潘宁轻声说着,话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只是他自己也有些迷茫,这怜悯究竟是为死者而生,还是为这案件中深陷泥沼的其他人而发。
杜南星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后说道:“在我看来,小婉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孩子没了,丈夫也没了,人还疯疯癫癫的,连自己做过什么清醒后都全然不知。”
宋长卿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驱散着面前弥漫的烟雾,略带嗔怪地说道:“别在这儿抽烟,呛得慌。”
沉默片刻。
宋长卿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这案子里的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又何尝不是无辜被卷入这命运漩涡的受害者呢?”
说罢,众人皆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
春日宛如一座暖炉,丝丝暖意渐渐消融了那厚厚的积雪,大地也随之焕发出勃勃生机。
宁安县里那些原本因寒冬而滞留在家的人们,纷纷收拾好了包袱,准备返回繁华热闹的黎阳城继续工作讨生活。
在这返程的路途上,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垂涎欲滴。
几个男人循着香味,走进了一家小馆子,坐下后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烤羊腿。
羊腿一上桌,那色泽诱人,香气更是浓郁。
其中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夸赞道:“这家店可真厉害啊!这羊肉烤得太地道了,居然连一点膻味都没有呢!”
可就在他吃得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嚼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节小拇指,他顿时脸色煞白,惊恐地喊道:“这……这是什么呀?”
6. 第 6 章
宁安县捕役闻悉此事后,即刻率人赶赴现场,将其封锁。
经当地捕役查验,所发现之物竟是一个婴儿的指头,饭馆老板因此被当场拘押。捕役们在饭馆内反复搜寻,然而未寻得丝毫有用线索。
饭馆老板亦是茫然无措,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朝廷起初认为此案件微不足道,尚不足以派遣大理寺的特查大队前来查办。
怎奈县令屡次恳请,称因这起案件,孩童们都吓得不敢外出,甚至一些年纪稍长的孩子都不敢去私塾念书,如此情形,实在不成体统。
于是,特查大队登上了前往宁安县的马车。
“眼下这案子可是毫无线索,仅仅只有一截孩童的手指,这可怎么查?”
宋长卿眉头紧皱着说道。
楚清漓却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开口:“这有何难?作案之人,不是熟人便是外人。不是男人便是女人罢了。”
“我真是服了你这奇特的思路。”
宋长卿被楚清漓的话逗得忍俊不禁,一旁的潘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杜南星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我只希望那尸体是完整的!可千万别再给我加大工作量了,小的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你呀,少抽些烟,别来祸害我们,就算是积德行善了。”
宋长卿一脸嫌弃地瞧着他,往旁边移了移身子。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潘宁率先跳了下去,随后众人也依次走下马车。
只见那饭馆孤零零地坐落在空旷的林子里,四周荒无人烟,前不见村舍,后不见店铺,显得格外冷清。
“这……”
四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
只见几个捕役懒散地坐着值守,瞧见有人过来,仍旧不管不顾,还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肆意吹嘘:“你们这些新来的,根本不懂办案的凶险。想当年,我可是这一带最厉害的,那些犯人猖獗得很,在各处行凶作恶,旁人都拿他们没办法。可我一出手,那还不是轻松利落,三两下就把犯人给制服了。”
“既然您这么厉害,那还叫我们来干什么?”
潘宁的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向了他,潘宁顿时有些尴尬,赶忙躲到楚清漓的身后。
“哼!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那捕役满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这次出行,几人并未携带过多的物品,仅仅带了自己的随身物件,还有一个车夫以及一辆马车。
所以他们这一行人看起来格外低调。
“大娘,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儿子呀!”
那几个捕役朝着楚清漓大声喊道。
楚清漓一听这话,当即就掏出一面小铜镜,照着自己,满脸不悦地反问道:“哼,本少卿看起来很老吗?”
“去去去,你们往边上站,一会儿可别挡住了大理寺卿的路。”
捕役不耐烦地驱赶着。
几人听后不禁面面相觑,宋长卿刚要伸手去掏令牌,就听见一声惊讶的呼喊。
“大哥!你还认识大理寺的人?”
“那可不,宋长卿那可是我的挚友!”
楚清漓、潘宁和杜南星听到这话,都转头看向宋长卿,眼神中满是询问。
“一派胡言!”
宋长卿一脸愠怒,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马车,冲着众人喊道:“都愣着做什么呢?咱们回去!”
几人刚刚上马,座位都还没坐热乎,一支利箭便“嗖”地从车帘中飞射进来。
宋长卿反应敏捷,抬手稳稳接住了箭,然而手心还是被锋利的箭头划破,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宋长卿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后用力将箭朝着来箭的方向奋力扔了出去。
那支箭宛如一道闪电,瞬间穿破帘子,在空中快速旋转着,最后精准无误地稳稳扎进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瞬间断了气,脖子处的鲜血像喷泉一般不停地向外喷溅,场面十分惊悚。
“是山匪!”捕役惊恐地高呼起来。
“快跑!”喊罢,便不顾一切地撒腿狂奔。
听到这阵呼喊,宋长卿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几个没担当的胆小鬼、窝囊废。”
他从容地掀开帘子,稳步走了出去,放眼望去,只见数百名山匪个个黑巾蒙面,将马车团团围住。
宋长卿见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思忖着应对之策。
杜南星在车里等了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便也大着胆子走了出去,一看到外面那架势,脱口而出道:“宋乌龟,你到底行不行啊?”
可话刚一出口,他自己也被眼前乌泱泱的山匪给惊得呆滞住了。
不过杜南星向来比较机灵识趣,立马举起双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赶忙求饶道:“大哥们饶命啊!小的们就是路过,绝不敢冒犯各位呀!”
紧接着,还没等他们有更多的反应,一群山匪蜂拥而上,将他们几人狠狠打晕。
随后,山匪们用黑布蒙住他们的脸,将其扛在肩上匆匆带走了。
当他们再次恢复意识醒来时,发现几人已经被囚禁在了一个昏暗狭小的小黑屋里,周围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环境十分恶劣。
宋长卿费力地抬起头,目光在小黑屋里环视了一圈,却始终没瞧见楚清漓的身影,而他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紧紧捆着,行动极为不便。
他艰难地挪动着手臂,碰了碰身旁的潘宁,压低声音问道:“喂,楚清漓去哪儿了呀?”
潘宁缓缓睁开双眼,一脸茫然,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啊……”
“刚刚明明还在的呀,这一转眼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宋长卿眉头紧皱,满心疑惑,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陈旧而斑驳的小木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几个袒露着臂膀的精壮男子鱼贯而入,他们的面庞上绘着风格迥异、神秘莫测的花纹,在黯淡的光线中愈发显得野性而粗犷。
这些男子孔武有力,轻而易举地将台上的三人扛起,阔步走了出去。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外面一片漆黑,唯有那一排排熊熊燃烧的火把闪烁着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欢快而热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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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歌载舞之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好似在进行一场盛大而古老的狂欢。
三人被稳稳地放置在一个宽阔的石台上,放眼望去,只见四周的人们身着奇装异服,样式古朴而独特,石墙上雕刻着一幅幅形态各异、充满怪诞色彩的壁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骤然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口巨大而沉重的青铜鼎被缓缓抬至场地中央。
那鼎周身铭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纹路,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
此时,鼎下干柴烈火正熊熊燃烧,火焰欢快地跳跃着,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四溅。
“天佑我族留存今日……”
为首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词,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语句从他口中叽里咕噜地吐出,像是在吟诵着某种古老而庄重的祭文。楚清漓被紧紧套在一个粗糙的麻袋之中,四肢被缚,拼尽全力挣扎也动弹不得,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透过麻袋的缝隙,她只能隐约听到外面的人提及“祭祀”“放血”等字眼,每一个字都好似一道惊雷,狠狠击中她的内心,让她的恐惧瞬间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衫。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滚而落,颗颗砸在紧裹着身体的袋子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的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此刻,她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中却飞速地运转起来。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此前从未涉足过这片神秘而恐怖的地方。
只是曾听闻,在宁安县周边那片荒无人烟的区域,时常有一些行为诡秘、风俗迥异的异族人出没。
而关于这些异族人的传言,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们竟有着吃人的恶习,甚至会残忍地将活人作为祭祀品,献给那未知的神明,以祈求庇佑或恩赐。
一想到自己可能即将成为他们邪恶祭礼上的牺牲品,她的身体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每一根寒毛都竖得笔直,全身被冰冷的绝望紧紧包裹。
“大哥!外头的那些人血脉混杂不纯,万一用来祭祀,恐会玷污神明之眼啊!”
一道清脆却满含急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寂静而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这才惊觉声音竟是从那装着楚清漓的袋子里传出。
宋长卿眸光一闪,瞬间领会了楚清漓的意图,赶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神明何等尊贵圣洁,若因这血脉不纯之人脏了祭祀的宝鼎,触怒了神明,降罪于我们可如何是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朝袋子的方向看了看,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担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
一位头戴草藤编织头饰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冰冷而锐利,直直地盯向那只麻袋,仿佛能够穿透它看到里面的人一般。
突然,他猛地伸手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寒光一闪,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那匕首的锋刃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楚清漓所在的位置逼近。
7. 第 7 章
他双手高高举起匕首,那锋利的刀尖直直地朝着楚清漓的方向刺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悲剧即将发生之际,只见那人手猛地一转,匕首快速划开了粗糙的麻布,随后将楚清漓从那禁锢的袋子里放了出来。
宋长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紧闭双眼,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过了片刻,见周围没有了动静,他才战战兢兢地缓缓睁开双眼。
“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紧紧地盯着楚清漓,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与疑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出神。
楚清漓轻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而卷翘的睫毛此刻略显凌乱地搭在白皙的额前,配上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颤抖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我觉得……可以用一些鸡鸭鱼肉来代替。祭祀之后,这些食物还能够分给族里的人享用,既不浪费,又彰显善良,想必这样的诚意定能打动神明。”
楚清漓微微仰头,声音清脆而诚。
男人望着楚清漓,竟一时看入了迷,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要拨开楚清漓额前凌乱的发丝。
楚清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觉地盯着男人,就在这抬头的瞬间,她才得以看清男人的面容。
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泛着淡淡的光泽,犹如被阳光亲吻过一般。
他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璀璨的星河,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而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野性的不羁,又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
楚清漓凝视着男人的面容,一时有些失神,竟全然没有察觉到在地上缓缓蠕动的宋长卿。
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转身,迅速地给其他人解开了绳索。
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楚清漓身上时,原本冷峻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颗虎牙,轻声说道:“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
楚清漓尚未开口,一旁被松开绳索的宋长卿便抢先拒绝道。
他一边揉着被勒得通红的手腕,一边满脸不高兴地甩着脸色。
随后,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楚清漓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楚清漓微微皱眉,想要挣脱宋长卿的手,但无奈他抓得太紧,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去,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啊——”
楚清漓一个分神没留意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两个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一阵剧痛瞬间袭来,疼得她不禁叫出声来。
男人听到这声呼喊,立刻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楚清漓膝盖上磕破的伤口,鲜血正缓缓渗出来,染红了膝盖前一小片。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心疼,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将楚清漓轻轻地打横抱起。
楚清漓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她的脸颊此刻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因为男人那壮硕结实的胸膛和臂膀紧紧挨着她,传递来的温热与力量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羞涩地将头埋进男人的怀里。
“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得先把伤治好再说。”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楚清漓轻柔地放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专注,接着便匆匆转身,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罐药膏。
“算了,让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那尸体可就发臭了!”
杜南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一想到那散发着恶臭的腐肉,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焦急万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其他。
“你叫什么名字?”
楚清漓仰起头,目光中透着好奇与友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旁的宋长卿则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似是压抑着满腔的不满。
待男人仔仔细细地处理完楚清漓膝盖上的伤口后,宋长卿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猛地一把扛起楚清漓,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那架势仿佛一刻都不想让楚清漓再待在这里。
“唉!我叫谷灵!你叫什么?”
男人见状,赶忙在后面大声喊道,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眼中满是急切与不舍。
“楚清漓!我叫……”楚清漓被扛在肩上,一边挣扎着,一边努力扭过头去回应着,声音随着风飘向后方,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被宋长卿带出了好一段距离。
“楚清漓你可别想带薪谈情说爱!给我去干活!”
宋长卿黑着一张脸,眉头紧皱,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道,看向楚清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宋长卿,什么叫谈情说爱呀?我不过就是问了他一个姓名而已呀。”
楚清漓一脸委屈,小嘴微微嘟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怎么就被宋长卿说成是谈情说爱了。
“我要是不拦住,你怕是都要伸手摸上去了。”
宋长卿气呼呼地说道,脸涨得通红。
楚清漓听了这话,又气又恼,用力挣脱开宋长卿的手,朝着前面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去,每走一步,膝盖处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身着县令服装的男人,楚清漓眼睛一亮,赶忙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透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那县令听到楚清漓的呼喊,只是眉头一皱,满脸嫌弃地把头撇向一边,嘴里还暗自嘀咕着:“哼,这大理寺的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呀,居然让老夫在这郊外苦等,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说着,还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
潘宁眼见这情形,赶忙快步追上一瘸一拐的楚清漓,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劝道:“算了吧,咱别去了呀,你看宋长卿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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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明显不高兴了呢,咱犯不着为了这事儿闹得不愉快呀。”
楚清漓却一脸坚定,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潘宁,语气决然地说道:“那怎么行呢?若是含冤之人死了都没办法鸣冤,那我们身为大理寺之人,可就是严重失职了。”
说罢,又继续朝着县令所在的方向走去,哪怕脚步有些蹒跚。
宋长卿在一旁看着楚清漓执意要去,心里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皱了皱眉头,随后从怀中掏出那枚象征着大理寺官员身份的令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便大步朝着县令走去。
待走到县令面前,宋长卿面无表情地将令牌递了过去。
那县令原本还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一身脏兮兮的宋长卿,心里暗自腹诽着这人怎如此邋遢,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可看到动静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凑近了些,打算随意瞧上一瞧,敷衍了事。
结果这一瞧可不得了,县令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赶忙恭敬地问道:“大人您怎么这副模样在这儿呀?”
他与之前嫌弃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见县令满脸惊讶地如此发问,杜南星那积攒许久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他赶忙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拉着县令的衣袖就开始大倒苦水,嘴里像连珠炮似的说着:“大人啊,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啊,又是遇袭,又是受伤的,折腾得这副狼狈模样,可一刻都没敢忘了职责所在呀,本想着赶紧来办正事,哪成想还受了这一肚子气呢……”
边说边唉声叹气,那满腹的委屈仿佛怎么也说不完似的。
几人跟着县令进了县城里后,县令倒也算周到,很快就命人给他们准备了干净的衣裳。
那衣裳样式颇为独特,极具当地的民族特色,布料上有着精美的花纹,颜色搭配也很是亮眼。
尤其是袖口处,还缀着两个小巧的铃铛,稍微一晃,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潘宁看着这衣裳,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烦躁地嘟囔着:“这衣裳可怎么穿啊,要是穿着去抓人,那铃铛一响,不就直接暴露了嘛,这不是添乱嘛。”
一旁的宋长卿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袖口那两个铃铛轻轻地扯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扯下铃铛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衣裳。
宋长卿站在那儿,对着一面小铜镜左照照右看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朝杜南星扬了扬下巴问道:“我穿这衣裳帅不?有没有那种男人该有的气质呀?”
杜南星呢,正悠闲地嘴里叼着烟斗,吧嗒吧嗒抽着,听到宋长卿这话,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别了吧,就你这模样,长得白白嫩嫩的,跟个小白脸似的,哪有啥男人气质呀。”
说罢,还故意朝宋长卿吐了个口烟。
宋长卿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杜南星骂道:“你懂个屁呀!”
杜南星却不以为然,还嘿嘿笑了两声。
宋长卿见状,一脸无语,伸手指着门外,没好气地吼道:“滚出去抽,你这个烟鬼,烦死个人了。”
8. 第 8 章
等众人把衣裳整理好,又随意收拾了一番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几个人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便结伴一起出去,在街上寻了个看着挺热闹的小摊,纷纷围坐下来。
那小摊上菜品还挺丰富,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杜南星一坐下,就兴奋地拿起菜单,一边看着上面的菜品,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恨不得把菜单上好吃的全都点个遍。
宋长卿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把夺过杜南星手中的菜单,没好气地说道:“够了,就你那肚子,点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呀。”
说着,便把菜单递给了楚清漓,示意让她来点。
楚清漓接过菜单,微微笑了笑,开始仔细挑选起菜品来。
楚清漓精心挑选完菜品后,就静静地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脸上露出了像痴儿一般的傻笑,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嘿嘿......”
那副模样别提多好笑了。
潘宁正吃得兴起,嘴里嚼着个大鸡腿,腮帮子鼓鼓的,瞧见楚清漓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咽下嘴里的鸡肉后,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啊?”
杜南星则一边摸着自己刚冒出头的那一点胡子,一边朝潘宁挤挤眼,一脸坏笑地说:“肯定是想那个小哥啊,咱可别提这些事儿了,不然一会儿某人可要吃醋咯。”
宋长卿一听这话,心里那点小心思仿佛被一下子戳破了,顿时脸一红。
立马反驳道:“谁吃醋?你可别乱说啊,净瞎扯呢。”
可那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楚清漓那边瞟了瞟,脸上的不自在愈发明显。
不一会儿,点的菜陆陆续续都上齐了,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几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纷纷拿起筷子。
可就在这时,眼尖的杜南星却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一下!”
杜南星突然大声喊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严肃,让其他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他迅速拿起筷子,伸向那盘看起来色香味俱佳的小炒肉,在里面翻找了几下,随后挑出了一块骨头。
几人都好奇地凑上前去,杜南星把那骨头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
这显然不是平常该出现在菜里的猪骨头呀,而是一节人骨。
“来活了。”
宋长卿眼神一凛,低声说道,瞬间,几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纷纷起身,上前迅速围住了小摊老板。
那老板一开始还一脸懵,可看着几人这架势,心里明白情况不妙,还没等被问上几句呢,就吓得浑身哆嗦,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赶忙把自己这骨头的来历全盘托出。
“这骨头啊,是从屠夫那儿买来的呀,那屠夫跟我说这骨头拿来煲汤好着呢,可我拿回去后,也没人喝那汤呀,我想着扔了怪可惜的,就干脆给弄菜里了,我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啊,各位大人可饶了我吧。”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朝几人作揖,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之色。
楚清漓皱着眉头,看着桌上那盘放着人骨的小炒肉,胃里一阵翻腾,哪里还敢动筷子呀,她强忍着不适,抬眼看向老板,语气严肃地问道:“这骨头,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老板这会儿早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听到楚清漓的问话,赶忙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城西,城西李屠夫家啊,大人,我真不知道这骨头有啥问题呀,那李屠夫说好用,我就信了,我可没干啥坏事儿啊,求大人明察呀。”边说边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宋长卿略作思忖后,开口说道:“潘宁你把楚清漓送回去,我和杜南星去看看情况。”
潘宁当即应道:“好。”
话音刚落,宋长卿和杜南星便毫不犹豫地抬脚朝着城西方向快步走去,那步伐又急又快。
而潘宁则走到楚清漓身边,准备搀扶着她往回走。
其实,楚清漓自己一个人也是能走的,只是膝盖受了伤,走起路来会比较慢些,不过有潘宁在旁照应着,总归能更稳妥些。
走着走着居然绕进了死胡同。
潘宁看着楚清漓受伤的腿,一脸焦急:“都怪我,没找到路,你忍一下,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
他迅速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熟悉的标志或能指引方向的线索。
可周围的街道看起来都差不多,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标识。潘宁眉头紧锁,努力辨认着方向。
楚清漓咬着牙,强忍着伤口的疼痛,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别急,你仔细看,我还能坚持。”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
楚清漓虚弱地扯了扯潘宁的衣袖,小声说道:“潘宁,我好饿啊,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我这会儿实在没力气了呀。”
就在这时,只听“嘎吱——”一声。
楚清漓身边那扇陈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男人端着一盆子水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了面色苍白的楚清漓身上,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赶忙走近几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潘宁听到那男人的声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好像是在困境中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上前说道:“小兄弟,你家可有吃的呀?我给你钱,你看行不?”说着,便急忙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到那男人的手中。
男人一看到银子,眼睛都放光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脸上满是欢喜之色,连忙热情地将两人请进屋子。
潘宁和楚清漓走进屋子,看着有些简陋的环境,都显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凳子上。
这时,屋里几盏微弱的烛光轻轻摇曳着,光影在墙壁上晃来晃去。
那男人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中端出了一盆生肉。
只见那木盘子里装满了片成薄片的内脏,虽说数量不是很多,但种类倒是挺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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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内脏还血淋淋的,却被码放得整整齐齐。
当男人把这盆生肉端上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在那烛火的照耀下,那些内脏还泛着丝丝寒光,让人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潘宁看着眼前这盘生肉,眉头皱得紧紧的,面露难色地说道:“这……生的怎么吃呀?”
他拿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那内脏的表层还附着些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楚清漓本来就因为之前的种种状况胃里不太舒服,这会儿看到这盆生肉,更是觉得一阵恶心,赶忙转过头去,紧闭着嘴巴,强忍着那股翻涌上来的不适感,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
那男人却一脸不以为然,还满脸兴奋地说道:“生的才好吃呢!生的才能吃得出原本的味儿呀,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可美味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内脏,作势就要往嘴里送,那模样仿佛真的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潘宁实在觉得那生肉的画面太过冲击,赶紧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试图压下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可眉头依旧紧紧皱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转头看向楚清漓,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他们找到人没有啊?”楚清漓刚想回应,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那男人听到潘宁的话,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小兄弟要找什么人呀?”
潘宁下意识地就要回答:“李……”
可刚吐出一个字,男人就放下了筷子,目光紧紧盯着他,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潘宁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就在这时,楚清漓反应极快,猛地踹了潘宁一脚,眼神示意他别乱说。
随后,楚清漓赶忙笑着对那男人说道:“我们是要买肉的,听说城西有一个屠夫的肉很新鲜,就想着去那儿买点呢。”
边说边暗暗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哦,就因为这个?”
男人脸上依旧挂着那阴测测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让人后背发凉。
说着,他咧开嘴,露出了两排沾满血的牙齿,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仿佛刚从猪身上咬了一口。
“你们不是买了吗?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吃,你们又不吃,是觉得不够新鲜?”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异,直勾勾地盯着潘宁和楚清漓,仿佛要把他们看穿似的。
潘宁和楚清漓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满脸惊愕地齐声发出:“啊?”
他们心里瞬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惶恐不安时,只见那男人转身快步走向后厨,不一会儿,竟拖拽出一具婴儿的尸体来。
那小小的身躯毫无生机,惨白的皮肤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场面惊悚至极。
“要吃新鲜的,我给你们割就是。”
9. 第 9 章
男人脸上依旧挂着那阴恻恻的笑,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刀,在烛光下,刀刃闪烁着寒光。
那婴儿的尸体看着格外凄惨,已然只剩一个空壳,四肢不知去向,原本该是鲜活稚嫩的模样此刻却如此可怖,让人不忍直视。
潘宁见状,顿时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猛地立马上前,朝着那丧心病狂的男人扑了过去,瞬间就和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在屋子里厮打起来,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原本就微弱的烛光也跟着剧烈摇晃,整个屋子一片混乱。
“清漓快出去喊人!”
潘宁大声朝楚清漓喊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楚清漓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赶忙朝着门的方向摸索过去,双手在黑暗中慌乱地寻找着门栓,好不容易摸到了,她用力一抬,就要往门外冲出去。
“救命啊!”
楚清漓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着。
......
在城西的猪肉铺里。
昏黄的烛光洒在有些杂乱的案板和挂着的猪肉上。
一位大爷正忙着收拾铺子,把刀具一一擦拭干净,摆放整齐,又将没卖完的猪肉往屋里搬挪着。
这时,宋长卿和杜南星来到了铺子前,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那大爷察觉到了两人的注视,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很是毛躁地说道:“收摊了,明日再来吧,今儿个不卖了。”说罢,又低下头继续自顾自地收拾起来,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敢问您可是李屠夫?”
宋长卿一脸严肃,礼貌有加地走上前询问道。
那正在忙活的老人家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明显一顿,抬眼看向宋长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后很快恢复如常,没好气地回道:“不是。”
“那他去哪里了?”
宋长卿紧接着又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老人家,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个晦气东西,走之后,我的孙子也不见了。”
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懊恼与愤恨的神色,还暗暗骂了一句,接着便不再理会宋长卿他们,转身就要去关铺子,似乎想赶紧把这两人打发走。
宋长卿见状,赶忙快走几步上前,挡住了老人家的动作,语气诚恳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官府的人,特来查案,你能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吗?这事儿关系重大呀,还望您配合一下。”
“啪——”
只听一声响,一块还带着血水的猪肉被老人家气呼呼地甩了出去,那猪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宋长卿飞了过去。
宋长卿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侧,立马躲开了,那猪肉“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溅起些许血水和脏污。
“老子最烦你们这些官府的人,挂羊头卖狗肉,孩子那么小不找,去找个有手有脚的大人。”
老人家满脸怒容,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大声骂道,一边骂还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家伙什,情绪显得格外激动。
宋长卿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过激反应而退缩,依旧耐着性子,希望能从老人口中问出些有用的线索来,他问道:“可以说一下你孩子是怎么不见的吗?”
“被吃了!滚滚滚!”
老人的声音近乎嘶吼说完,老人便气冲冲地把门一摔,“砰”的一声巨响,门紧紧关上了,把宋长卿和杜南星隔绝在了门外。
宋长卿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此刻老人情绪太过激动,根本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和杜南星先回去,再另想办法查探这其中的隐情。
宋长卿和杜南星刚往回走没多会儿,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潘宁和楚清漓。
潘宁上衣被撕破了好几处,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看着狼狈极了。
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揪着一个已然昏迷的男子,那男子的模样堪称凄惨,脸上青紫交加,一片瘀肿。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胳膊缓缓淌下,在指尖汇聚成滴,而后又接连不断地坠落于地面,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楚清漓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刚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待两人走近了些,他们才看得更清楚。
潘宁的脸上赫然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渗出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头发也凌乱地散在双肩,胸前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再看楚清漓,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满身是血,而且四肢都没了,场面十分诡异。
宋长卿见状,赶忙伸出手想去查看情况,可这一下却吓到了楚清漓,她下意识地双手一抖,那孩子的躯体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孩子的胸腔里竟滑出了被切片的内脏,那血腥又可怖的场景,让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
杜南星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往昔办案时,他也曾拼接过骨头,面对过破碎的尸块,可如今这血腥的内脏场景,却是头一遭经历。
这般残忍至极的作案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边界。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脚步虚浮地挪到潘宁跟前,声音带着几分惊惶与不敢置信,问道:“这……这就是凶手?”
潘宁满脸疲惫之色,有气无力地应道:“应该是……”说着,便将手中揪着的男人随手撂在了地上。
杜南星怒从心头起,猛地抬起脚,朝着那男人狠狠地踹了过去,嘴里咒骂着:“真不是个东西!简直丧心病狂!”
楚清漓只觉头皮发麻,双手也因过度紧张而变得无比僵硬,可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颤抖着将那些零碎的肉片逐一捡起,小心翼翼地往孩子那惨不忍睹的身体里放去,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艰难。
“我……我这就去找人封锁现场!”
宋长卿心急如焚,立刻向前跑。
一路上,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待将现场封锁妥当后,他迅速前往后厨展开搜索。一番仔细查找之下,他发现了几块隐匿在角落的骨头。同时,一个小巧精致的金锁映入眼帘。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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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云层洒下。
宋长卿面色凝重,手中紧紧握着那个在前日血腥现场发现的金锁,来到了那个老大爷门前。
此前,县令只接到了这户人家的报案,称孩子离奇失踪。
站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陈旧的门。门开了,一位老大爷出现在门口,眼中满是疲惫。
宋长卿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金锁递到老大爷面前,轻声问道:“老大爷,这是您孙子的吗?”
老大爷本因这几日的担惊受怕而满心不耐烦,然而在目光触及金锁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那满是皱纹的脸颊肆意流淌。
“你找到了?”
他的嗓子因激动而变得嘶哑,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冲着屋内喊道:“老婆子快出来,孙子找着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激动得似乎就要蹦起来。
两位老人仔细端详着金锁,确认不假后,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的眼眶中饱含着泪水突然,两位老人双膝一弯,直直地朝着宋长卿跪了下去。
“孩子父母出去了,多亏你找了孩子,不然父母回来我们两老根本没法交代啊!”
老大爷哽咽着说道,声音中满是感激与庆幸。一旁的老大娘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用手抹着眼泪。
宋长卿见状,心中猛地一揪,慌忙伸手去搀扶两位老人,眼中满是动容与不忍。
“大爷、大娘,快起来!”
宋长卿望着两位老人满怀期待的眼神,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喉咙发紧。
那句残忍的“孩子被害”在嘴边徘徊,却似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怎么也说不出口。
“哈哈哈哈,孩子呢?”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来,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宋长卿,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渴望。
见宋长卿久久不语,老太太误以为他是在暗示报酬之事,赶忙在破旧的衣兜里摸索着,掏出几个带着体温的铜钱,不由分说地往宋长卿手中塞去,嘴里还念叨着:“求求你,快告诉我们孩子在哪,这些钱你先拿着,只要孩子平安回来,我们老两口一定还有重谢。”
那铜钱上的斑驳锈迹,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宋长卿的心窝。
他深知,这几枚铜钱于这对于普通的老人而言,或许已是倾其所有,是他们满心期待能换回孩子的珍贵“筹码”。
然而,宋长卿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为钱财而左右公义的人,在他心中,真相和正义才是至高无上的追求。
他轻轻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将那几枚铜钱缓缓放回她粗糙的掌心,目光坚定却又饱含不忍地说道:“大娘,我不要钱。孩子目前在县令那里,我实在不方便带过来,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老太太听闻,眼中的疑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任与喜悦,连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孩子哭闹又调皮,不好带。我这就去接回来!”说着,便拉着老大爷匆匆往门外走去,那步伐虽有些蹒跚,但她却笑得很开心。
宋长卿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10. 第 10 章
不过,宋长卿并没有即刻转身回去,他深知这起案件疑点重重,多打听些事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于是,他在周围转了转,目光锁定了一位正在摆摊的大叔,凑上前去问道:“伯伯,你知道李屠夫怎么换地方了吗?”
宋长卿一脸诚恳地看向那大叔,大叔却只是微微虚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回道:“没那么多钱呗。”
“没那么多钱?什么意思啊?”
宋长卿皱起眉头,愈发好奇其中缘由,赶忙追问道。
大叔抬眼看了看他,那模样似乎是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又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守着眼前的摊子,摆弄着摊上的物件。
宋长卿何等机灵,一眼就看穿了大叔的心思。
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摊子上一个可爱的兔子娃娃上,伸手拿起把玩了两下,笑着问道:“多少钱?”
“两钱。”
大叔随口应了句价格,宋长卿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三钱,递向大叔,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老板,给我讲讲呗。”
大叔见钱眼开,一把接过钱,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这个铺子的房东啊,瞧见李屠夫生意做得还不错,就动了歪心思,坐地起价要涨租金。你说李屠夫一个卖肉的,能有多少闲钱呢?他实在给不起这突然涨起来的高额租金,就被房东无情地撵了出去。而且啊,这家的老头老太厉害得很,不仅把人赶走,连押金都死活不肯退。李屠夫走后,这俩人倒好,自己开起了猪肉铺。”
宋长卿听着这些话,心中暗自思索,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好好梳理一番。
“哦,这样啊。”
宋长卿轻声应和着,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刚刚听闻之事,随后便缓缓踱步往回走。
他从后门进入屋内,刚一进去,便顺手倒了杯茶,坐在桌旁,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似乎想借这片刻的安宁来梳理脑海中繁杂的线索。
然而,没一会儿,一阵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家孩子好好的,怎么在你这儿就成这样了?”那声音中满是愤怒与质疑。
楚清漓一脸无奈地站在外面,赶忙解释道:“老婆婆,这孩子我们找着的时候就是这样啊,我们可没动什么手脚。”
“那谁知道你们动了什么手脚?你们官府的人怎么这么恶毒?”老婆婆依旧不依不饶,话语愈发难听,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怨恨。
“老婆婆,你这话就不对了,为了查案,潘宁都受伤了。”
楚清漓一边说着,一边将潘宁拉到身前。只见潘宁脸上那道口子还醒目地存在着,周围也还肿着,看着就知道伤得不轻。
“这本就是他应该干的呀!受点伤有什么呀?”
老婆婆却丝毫没有动容,依旧气呼呼地叫嚷着,那偏执的模样让楚清漓等人既无奈又委屈。
杜南星正全神贯注地检查着,那伤口都还未来得及缝上,冷不丁地就被老大爷一把用力推开。
“他都这样了!你还用刀子划他!”
老大爷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悦与愤怒。
杜南星可不会任由他这般无理取闹,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在乎孩子,可是真的在乎会在这儿捣乱,耽误我们查案吗?”
他眼神中满是严肃与不满,目光直直地盯着老大爷,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大爷愣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便梗着脖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有你们这样查案的吗?哪有这样对待孩子的呀!”
眼见这几人还在这儿纠缠吵闹,宋长卿皱着眉头,面色一沉,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目光冷峻,大声喝道:“把他们抓起来,干扰查案者格杀勿论。”
“来人!救命啊!当官的欺压百姓了!”
大爷大娘一听这话,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又是打滚又是哭喊,那动静闹得是越来越大。
“你这样闹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就算你们撒泼胡闹,难道就能让孩子死而复生了吗?”
楚清漓满脸无奈,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实在是搞不懂这大爷大娘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孩子遭遇了这般不幸被害身亡,家属伤心难过本就是人之常情,可现在他们却只知道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而不是想着和官府众人一起齐心协力揪出凶手,为孩子讨回公道。
这做法真的是让楚清漓满心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行事。
几个闹事的大爷大娘被衙役们强行拉了下去,关进了牢房里。
而另一边,杜南星也总算完成了对死者的检查工作。
经过仔细查验,得出结论,死者是遭重物砸中后脑勺从而丢掉性命的,而且其肢体还出现了残缺的情况,有一部分不知去向。
“那这桩案子就结束了。”
宋长卿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随后把刚刚从摆摊大叔那儿买来的兔子娃娃随手扔给了楚清漓,语气干脆地说道:“走,审问犯人。”
“哦。”
楚清漓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兔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仔细瞅了瞅,不禁暗暗低语道:“好丑的兔子……”
众人来到牢房,只见那犯人安静得有些反常,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牢房那高高的窗户,眼神空洞。
摆在他面前的饭菜,一口都没动过,此时已然散发出一股馊味,在这略显阴暗的牢房里弥漫开来,让人闻着很不是滋味。
几个身强力壮的捕役走上前去,动作利落地将犯人从地上架了起来,紧接着用绳索牢牢地困住他的双手,以防他挣扎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押着他往审讯的地方走去。
“老实交代了吧。”
宋长卿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犯人,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犯人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用那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那沉默的模样透着一股倔强和抗拒。
“嗯……大人要不要给他用刑?”
一旁的捕役试探着开口说道,边说边将一块铁块放入了那烧得滚烫的炉子里,瞬间,火苗蹿得更高了,铁块被烧得通红,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跟着升高了几分。
“你不说,我帮你说。”
宋长卿整了整衣衫,将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些,眼神始终没有从犯人身上挪开,缓缓开口道:“老婆婆和老大爷要收你高价租金,你因此怀恨在心,便偷偷将他们的孩子偷走,之后残忍地将孩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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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尸体被你卖了出去,而另一部分,竟被你丧心病狂地留下自己吃了。”
话语落下,整个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唯有那炉子里的火苗还在噼里啪啦地跳动着。
“你为什么要吃?因为没钱?”
楚清漓眉头紧皱,一脸的难以置信,眼中满是困惑与震惊。
“可那个孩子有金锁,你完全可以卖了换吃的。”
在她看来,那金锁应该是挺值钱的东西,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拿去换些吃食维持生计也是个办法呀,可这人却没那么做。
她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胆量,怎样扭曲的心态,才敢做出吃人肉这般丧心病狂的事啊。
犯人听了这话,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你可认罪?”
宋长卿提高了音量,声音在这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目光如炬般紧盯着犯人,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是,是我干的,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犯人终于开了口,只是这句简短的回应,却让在场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
案子总算查完了,几人身心俱疲,坐上了回返的马车。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沉浸在这桩案子的沉重氛围里。
当马车行至那家地处荒郊的铺子附近时,却突然被一群人给拦住了去路。
马车猛地一停,众人皆是一愣。
楚清漓赶忙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查看情况,这一瞧,眼前站着的居然是谷灵,只见谷灵手中还揪着一只小白兔,那兔子似乎受了惊吓,正瑟瑟发抖。
“谷灵!”
楚清漓又惊又喜,下意识地就想下马车去。
然而,宋长卿却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不怕是抓你回去放血的?”
“他如果真这么坏,我们早死了。”
楚清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拨开宋长卿阻拦的手,缓缓走下了马车。
谷灵见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兔子递向楚清漓。
她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楚清漓接过兔子,温柔地摸着小兔子柔软的毛,心里却对谷灵的出现满是疑惑。
“路过。”
谷灵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只是那故作淡然的模样,却让楚清漓心中愈发笃定,他不可能只是单纯路过。
楚清漓微微抬头,她向来聪明伶俐,只是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犹豫了一下后,默默退了几步,冲谷灵摆了摆手,说道:“我要走了,再见!”说罢,便转身准备往马车那边走去。
潘宁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楚清漓的衣袖,一脸担忧地劝道:“你还是少和这些人接触为好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惹上麻烦呢。”
“谷灵他们的思想也太极端了,杀人放血怎么能祈求平安呢?”
杜南星一脸的难以置信,边说边轻轻摇着头,实在是无法理解那样扭曲又疯狂的想法。
就在这时,楚清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之事,眼神一亮,赶忙将手中的兔子塞到潘宁的手上,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笃定地说道:“我知道李屠夫为什么吃人了!因为他相信吃人会变幸运!”
11. 第 11 章
一群平日里养尊处优、行事乖张的公子小姐,于归家途中偶然路过一处偏僻乡下。他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只因瞧见了一具悬挂着的尸体。
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公子小姐们并未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亦未萌生出报官的念头,反而像是被邪念驱使,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扭曲的好奇,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那具尸体是否会从房梁上坠落下来。
在他们那被宠溺得扭曲的观念里,甚至笃定地认为:“这人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然怎会落得这般下场?死了也是活该。”
他们之中,有个名为阿狮的少年,性格胆小怯懦。
待众人离开后,阿狮趁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折返。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叠粗糙的黄纸,脚步轻缓而又沉重地朝着前头走。每走一步,都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响。
当他终于来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时,隐隐约约从院子里传来阵阵悠扬而又透着丝丝寒意的曲调,宛如幽灵的低吟。
阿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缓缓俯下身,战战兢兢地将眼睛凑近门缝,向里面窥视。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只见那原本被倒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此刻竟在这诡异的曲调中缓缓扭动着身躯……
————————
大理寺,细雨如丝,绵绵不绝地飘落,为这庄重之地添了几分静谧与清冷。
楚清漓静静地将一个话本子递向宋长卿,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少年阿狮与友人在外闯荡游历的种种奇闻轶事。
其内容描述得荒诞离奇、神乎其神,甚至连主角阿狮最终都未能得善终。
宋长卿翻开话本子,目光刚触及署名之处,心脏便猛地漏跳了一拍,他不禁脱口而出:“这作者竟是阿狮?他脑子有问题啊?把自己写死......”
“你快仔细瞧瞧,这本书的内容简直玄之又玄,写得神乎其神!而且我听闻啊,这书中的人物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死亡,就跟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了似的。”
“什么?竟有此事?”
潘宁听闻此言,好奇心顿起,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眼睛紧紧盯着那本书。
“那写这话本的作者如今怎样了?该不会也遭遇了什么不测吧,死了没呀?”
宋长卿一边翻看着话本,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楚清漓听闻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人倒没死呢,不过呀,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傻了,这会儿正有大夫在给他扎针诊治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那日夜里,阿狮惊悉自己的挚友离世,这本未在他心中掀起过多波澜。
然而,一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信件陡然出现,上书三个血字——“都得死!”
那字迹鲜红刺目,每一笔每一划仿佛都在极度的恐惧中颤抖着落下。
与此同时,这封充满诅咒意味的信件,也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其他人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他们撞见死人后,便被厉鬼缠上,接着一个接一个地死于非命?”
宋长卿兴致顿起,挺直腰杆正襟危坐,顺手翻开话本,指尖点向其中一段,追问道:“那阿狮回去所见之物究竟为何?难不成真是鬼魂?”
“简直荒谬绝伦!”杜南星一边嗤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旧物,眼神中满是不屑。
“鬼魂焉能杀人?这压根儿就讲不通嘛。你瞧那书上所写,阿狮分明胆小如鼠,为何还要折返?他回去究竟所为何事?”
“你们去探探究竟不就晓得了。”
恰在此时,一位白发苍苍、身着玄色衣衫的老者缓缓步入室内。
见老人进来,几人忙起身行礼,恭敬道:“师父!”
老人径直坐下,嗓子微微沙哑,说道:“此事我已有耳闻,依我看,既不像意外,也绝非鬼怪作祟。你们几个去查探一番。”
“是!”众人齐声应下。
正当他们要迈步出门时,老人却把楚清漓叫住:“你给我站住。”
楚清漓脚下一顿,面露委屈之色。
潘宁侧头悄声问:“你咋回事?”
楚清漓苦着脸摇了摇头,旋即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转身问道:“师父,唤我何事?”
几人出了门后,便悄悄趴在门边偷听,杜南星那好奇劲儿根本藏不住,眼睛里满是急切想知道下文的神色。
宋长卿却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俩,过了会儿,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师父怎会察觉不到你们在偷听呀。”
“你怎么不一块儿偷听呢?”
杜南星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中透着疑惑,凑近了问宋长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呀?”
眼见宋长卿目光瞥向一旁,杜南星立刻像只敏捷的猴子般围拢过去,双手合十不停地摇晃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说说吧~就透露一点嘛。”
“砰——”
突然,屋外疾速飞出一盏热茶,精准地落在杜南星脚边,瞬间炸裂。
那清脆的破碎声犹如一道凌厉的闪电,吓得杜南星浑身一颤,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大叫:“啊!”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滚一边去!”
那声音犹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几人立马走开。
在屋内,楚清漓直直地跪在地上,脑袋低垂,仿佛有千钧重。
“你虽是个遗孤,可也是我朝悉心栽培出来的。这谈情说爱的事儿,现阶段不该有,也绝不允许出现。”
师父神色严肃地斥责着,接着转身,一把揪住兔子耳朵,抱了起来:“宋长卿、潘宁他们都是为你好,你要听这几个师哥的话,唯独杜南星的,你可别听。”
师父抬脚欲走,却又猛地停下脚步,侧过脸,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养你,不是让你往那深山老林里去的,莫要辜负了这一番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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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楚清漓轻声应道,毕恭毕敬地送走师父后,不禁满脸惆怅:“师父怎会这般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他?”
“还愣着干什么,捉鬼去。”
宋长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清漓身后,原本稍稍放松下来的楚清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激灵,赶忙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紧紧跟着潘宁快步离开。
依据所获消息,众人顺利找到了那间曾有阿狮和他同伴一同待过的屋子。
然而,她们并未贸然进入屋内,而是选择隐匿在屋外的山上。只因这片区域一直传闻闹鬼,致使长久以来都无人敢从这儿经过,他们冒然出现,太过显眼。
据那话本中所描述,阿狮曾提及,厉鬼在勾魂之前,会于这屋子中大肆庆祝,故而她们决定在此守候,期望能从中探寻到些许线索,揭开背后隐藏的秘密,只是这夜黑风高,四周静谧得有些渗人,众人的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等了良久,潘宁似乎觉着还欠缺些关键物件……
就在这时,杜南星姗姗来迟,而他身后竟还跟着一位道士。
“你带个道士来做什么呀?”
潘宁满脸无奈,甚至有些无语,心里直犯嘀咕,想着万一到时候真凶现身大开杀戒,还得腾出精力去救这道士呢。
“万一真的是鬼作祟,那可咋整啊?”
杜南星忧心忡忡地说道。
“真是服了你了,这怎么可能嘛!”潘宁不屑地回应着,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宋长卿正忙着将那些幸存者妥善地保护起来。只见每一个可能知晓关键线索的重要人物身旁,都安排了一名捕役小心看守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宋长卿此刻紧紧地盯着阿狮,待阿狮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后,他赶忙凑上前去,急切地追问道:“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呀?那房间里当真吊着尸体不成?”
阿狮细细回想着这话,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猛然击中一般,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瞪得极大,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随后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道:“鬼!鬼啊!”
那惊恐的喊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陡然响起,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忽然间,他的身子开始诡异地扭动起来,那模样看着极为怪异,紧接着便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一边扭动着脖子,那脖子处的骨头竟咯咯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一般,一边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宋长卿的身后,眼神中满是惊恐,嘴里不停地喊着:“你后面……你后面!”
宋长卿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急切:“我明白你现在害怕得很,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问的事儿啊?”
“你……你后面!”
阿狮根本顾不上回应,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这句话,那惊恐的模样愈发明显。
在阿狮又一次急切的提醒下,宋长卿终于缓缓转过身去查看。
12. 第 12 章
宋长卿缓缓转过身去,可身后却空空如也,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脸色阴沉得可怕,紧接着,他几步跨上前去,猛地挥出一拳,干脆利落地将阿狮给打晕了过去。
而在那山上,几个人蹲守了许久,这会儿腿都蹲得麻酥酥的,难受极了。
“咱们是不是被人给耍了呀?居然傻乎乎地相信那些没亲眼见过的事儿。”
楚清漓半蹲着身子,一脸无奈地嘟囔着。
再看那道士,早已经靠着树呼呼大睡了起来,全然不顾旁人。
“那不能够啊。”潘宁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坐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
“嗡嗡嗡——”
蚊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啪!”的一声,杜南星不耐烦地轻轻拍开,然后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撤了吧?这都二更天了呀。”
“砰砰砰......”一阵敲击乐器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人原本倦怠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们赶忙聚精会神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杜南星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听见没有?”
他的声音虽小,却好似一盆冷水,瞬间让大家清醒无比。
楚清漓也十分确定自己绝没有听错,于是几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房子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大门钱有一打散开的黄纸,看起来门口就像个巨大的碑。
光看那房子不过就是个破旧的茅草屋罢了,外面围着一圈高高的围墙,大门半掩着,透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潘宁壮着胆子凑到门缝前往里瞧,这一瞧,可把他吓得不轻,心猛地一跳,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似的,他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楚清漓见状,上前一步,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屋子中央有一个形似人形的木偶正在翩翩起舞,而仅有一盏极其微弱的灯光打在那木偶身上,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木偶,在这阴森的氛围里,显得越发诡异。
“有人在跳舞呢……跟话本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杜南星又惊又喜,嘀咕这么一句后,立马撒腿就跑,径直朝着道士所在的地方奔去,一把将还在睡梦中的道士给拽了起来。
道士迷迷糊糊地被拉起来,一脸懵圈,手忙脚乱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方巾,晕乎乎地就跟着往前走,边走还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桃木剑,紧紧握在手中,嘴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念叨起咒语来,那模样看着倒是有几分专业驱邪的架势。
楚清漓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道士,着急地说道:“万一这跳舞的是人呢,咱这么贸然冲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呀,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咱们在这外面可是守了老长时间了呀,压根儿就没瞧见有人进出过。这会儿突然冒出来歌声,还有那诡异的影子,这要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呀?”
杜南星这话一撂下,便猛地发力,一把将那道士径直推进了屋子里面。
这一下,动静可就闹大了不少,原本屋子里传出的那些怪异动静,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给吓得瞬间停滞了,整个屋子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道长在院子里拿着桃木剑一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愣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几人小心翼翼地缓缓朝屋里走去,潘宁一马当先,鼓足了劲儿,一脚就踹开了屋子的门。
就在那一瞬间,屋子里原本燃着的烛光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骤然熄灭,刹那间,屋内变得漆黑一片,只能模模糊糊地瞧见窗外透进来的几缕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如银霜般清冷。
潘宁当即察觉到情况不妙,赶忙抽身退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折子,快速将其点燃,随后用力一扔,火折子带着火星飞进了屋里。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众人往屋里一看,眼前呈现出的场景,那可真是让人浑身一颤,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满地的蛆虫就那样在楚清漓眼前一闪而过,哪怕火折子转瞬之间便熄灭了,可那令人作呕的画面却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眼底,她看得真真切切,想忘都忘不掉。
只是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屋子中间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呀,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这么一大堆蛆虫呢……
这般诡异至极的场景着实把楚清漓吓得不轻,她只感觉心里直发毛,后背好似有阵阵冷风灌进去,凉飕飕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走!快走!”
楚清漓惊恐之下,猛地大喊了一声。其余几人听到喊声,毫不犹豫,立刻撒腿就往后撤。
就在他们刚退出院子的那一瞬间,紧接着,一块石头竟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嗖”的一声划过半空,随后“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院子里的地面上,溅起了些许尘土。
“鬼还会扔石头?”
杜南星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
“不,不是鬼……”
楚清漓一边摇着头,一边迅速行动起来,她利落地扯下一截裙摆,又捡起地上的木棍,手脚麻利地将它们制作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随后,她环顾众人,问道:“你们谁身上还有火呀?”
道士赶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上前一步,帮楚清漓把火把点燃。
那火苗“腾”的一下蹿了起来,在夜风中摇曳着,映照着众人略显紧张的脸庞。
“拔出剑,我们冲进去!”楚清漓目光坚定,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敢。
“好!”
潘宁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和楚清漓并排着,小心翼翼却又步伐坚定地慢慢朝屋里走去。
“你们来干嘛?居然打扰我休息!”
一道空灵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那声音飘飘忽忽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在这清冷的月色笼罩下,更显得周遭的一切格外荒凉孤寂,让人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莫要装神弄鬼!”
潘宁大声呵斥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带着几分愤怒与无畏,想要借此打破这诡异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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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慌的氛围。
两人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好似木偶般的人从空中直直地掉落下来。
只见几根麻绳紧紧地捆缚着那具□□,把它吊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那模样看着既怪异又惊悚。
或许是掉落时幅度太大的缘故,那木偶人眼眶里的眼球竟一下子滑落出来,顺着地面骨碌碌地滚到了楚清漓的脚边,吓得她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屋子里头长久以来弥漫的霉味,混合着腐肉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熏得人几近窒息。
几声“咚咚咚”的声响过后,屋子里瞬间归于一片死寂,那寂静的氛围仿佛能将人的呼吸都给吞噬掉一般,让人心里直发怵。
众人赶忙在屋子里仔细搜索起来,可一番找寻下来,却只发现了一些动物的皮毛,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可疑之物了。
“跑了?”
潘宁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周围。
这屋子门窗紧闭,唯一开着的就只有背后那扇门了,可这人到底能跑到哪儿去呢?
那具悬在空中的□□上,蛆虫还在不断地掉落下来,看着令人作呕至极。
杜南星壮着胆子走近了些去瞧,这一瞧可不得了,那恐怖又恶心的画面猛地冲击着他的感官,他顿时脸色煞白,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而在大理寺内,众人围坐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呢。
这时,那道士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宋长卿大马金刀地坐下后,看向道士,随口问道:“你来报案吗?”
道士一听,赶忙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说道:“我还没拿到工钱呢,哪能就这么算了呀。”
“你啥都没干,居然还想要工钱?”
潘宁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道士见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嘟囔着辩解道:“我……我还出了火折子啊,这怎么能算啥都没干呢。”
宋长卿也不多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钱,“哐当”一声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够吗?”
道士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地说道:“够!够!够!”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快速拿起银子,生怕宋长卿反悔似的,拿了银子后便急匆匆地转身往外走去。
楚清漓的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两人身上,一个是杜南星,另一个是阿狮,此刻他俩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毫无苏醒的迹象。
“他怎么晕了呀?之前不还好好的嘛。”
楚清漓满脸疑惑地开口说道。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宋长卿也皱着眉头,道出了同样的疑问,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突发状况的纳闷。
“鬼啊!”
突然,两声惊恐至极的大喊传了过来,只见原本昏迷在地的杜南星和阿狮,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狠狠刺激了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13. 第 13 章
待两人渐渐冷静下来后,便不再吵闹了。阿狮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冷静了许多,之前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全然不见了踪影。
阿狮缓缓开口讲述起之前的事,他说在那一日,自己第一次目睹了那般恐怖至极的场景,离开之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带些黄纸回去烧一烧,也好慰藉一下。
可谁能想到呢,黄纸还没来得及烧,就又被吓得仓皇而逃了。
回去之后,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倒头便睡了一觉,等醒来之后,鬼使神差地就写下了那本话本。
原本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直到那一日,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那日,他刚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写的话本竟然在大街小巷疯狂流传开来,那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呀,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
有人在传他是个疯子,居然把自己写进话本里“写死”了,可也有人夸赞他是个天才,有着高尚的风骨。
而靠着这个话本,他还着实赚了不少钱。
可就在他刚心满意足地从馆子里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林寒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那一幕。
那林寒的死法居然和他本子里写的毫无二致,刚开始阿狮还以为只是个巧合罢了,可没想到紧接着黄怜也死了,而且同样是按照话本里写的顺序来的。
这么一来,下一个要遭殃的可就是他自己了呀,阿狮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傻掉了,连去官府报案的勇气都没有了。
毕竟这厉鬼杀人的事儿,听起来实在是太玄乎、太离奇了,任谁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会吓得不知所措。
“你可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楚清漓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家都盼着能从阿狮这儿得到些有用的线索呢。
阿狮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地说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清。”
“你在搞笑吗?你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推下去的呀,怎么可能连谁推的都没瞧见呢?”
杜南星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语气里满是不满,甚至都有点无语了,觉得阿狮这话说得实在太不靠谱。
宋长卿见状,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冲杜南星说道:“你闭嘴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到了翌日,天还没大亮呢,杜南星就早早地起了床。
毕竟眼前那具腐败的尸体可等不得呀,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尽快从这尸体上检查出些有用的结果来才行。
杜南星全神贯注地开始了检查工作,可这一查,却让他大吃了一惊,整个人都瞠目结舌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从尸体上拆解下来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整齐摆放在一块儿,那模样看上去格外专注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保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又拿起那些用过的工具,仔仔细细地清洗它们,直到那些工具被洗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为止。
随后,他沉默着缓缓坐下,拿起笔,在纸上沙沙沙地写了好几张纸的检查结果,然后递给了宋长卿。
做完这些后,他一刻都没耽搁,立马撒腿就往井边跑去,迅速打起一桶水,俯下身去,用那清凉的井水一个劲儿地冲洗自己的眼睛,仿佛刚刚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不堪入目的东西似的。
宋长卿接过那几张纸,目光刚落在结果上,手便不受控制地一抖,手里的纸张瞬间脱离了掌控,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散落在地上。
纸上呈现的内容实在太过触目惊心,那死者是个大概十六岁左右的年轻姑娘,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活活折磨至死的。
她尸体上有五分之一的皮肤都被残忍地撕了下来,而后又被缝上了布匹,那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她的□□还被人塞满了棉花,整个人就这么被缝补起来,活像一个诡异的布娃娃,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而且,她人体的锁骨、膝盖等好多个关节处都被尖锐的东西给刺穿了,接着又被穿上了麻绳,就那样被吊在房梁上晃荡着,这等惨状,简直是令人发指。
宋长卿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朝那女孩的尸体走去。
只见那女孩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呈现出暗沉的黑色。
当那凄惨的景象映入宋长卿眼帘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大脑里“嗡”的一下,一片恍惚,眼前的画面好似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神,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承受,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宋长卿默默拿起一块已经洗净血渍的布,神色凝重地走上了街,打算去四处问问,看能不能靠着这块布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无独有偶,楚清漓这边也没闲着,她同样手里拿着一块那样的布,在大街小巷里挨个儿打听情况。
这种布呀,其实就是普通的棉布材质,可它上面的花纹却与众不同,十分漂亮,那绣工更是堪称一绝,精美得很,让人一看就觉得不一般,所以他们都想着从这布入手。
几人沿着大街小巷一路打听询问,不知不觉就越走越偏了,眼瞅着都快要走到城门口了,这才好不容易问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这时,一位大娘接过布,放在手指尖来回摩挲着,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嘴里念叨着:“这花纹和样式看着倒是挺眼熟的,像……像谁来着?”
大娘手里还拿着锄头呢,站在那儿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道:“像王兰的呀。”
“请问她现在在哪里呢?”楚清漓赶忙问道。
大娘一听这话,顿时提高了警惕,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疑惑地盯着她,眼神里透着几分戒备。
楚清漓见状,立马笑着解释道:“大娘,是这样的,这花纹实在是太好看了,可我这块布破了,我又实在喜欢得紧,就想着能不能再做一些呢,所以才想打听打听这布是谁做的呀。”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娘得知缘由后,立马放松了下来,热心地说道:“她早就搬走了,搬到城东那边的村子里去了,你要是想找她呀,就去那边找找看吧。”
“好!”
楚清漓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下总算有新的方向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经过数日奔波、四处查访,终于在城东那片错落有致的村落之中寻到了她的踪迹。
眼前的人看上去年事已高,身着一袭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衣裳,牙齿已然脱落殆尽,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岁月的沧桑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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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漓缓缓走上前去,轻轻蹲在了老人家的面前,温声问道:“老人家,这布可是您亲手所做?”
老人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急忙摆了摆手,操着一口不太清晰的口音说道:“这哪是我做的哟,是我那不成器、手艺还拿不出手的徒弟做的。”
“那您可知,您徒弟如今身在何处?”
楚清漓微微前倾身子,又向老人靠近了些许,神色间满是急切与专注,生怕漏听哪怕一个字,错过一丝一毫有关的线索。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嗫嚅着嘴唇,声音沙哑而低沉:“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就在隔壁村子里头。”
楚清漓诚挚地向老人道过谢后,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径直朝着隔壁村子赶去。
一番问询打听下来,一个身形尚显年少的哥儿在途中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在触及那块布时,瞬间闪过一丝了然,直言道:“这看着倒像是我小妹的物件,只是小妹平日里将这布娃娃视作珍宝般呵护,怎会在你这儿?而且怎么如今只剩下这么小一块布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与警惕,紧紧地盯着楚清漓。
“此物当真是你家妹妹的?”
楚清漓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钩子,紧紧锁住哥儿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生怕眼前之人有半分撒谎的迹象。
哥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坦然地说道:“这并非我妹妹的物件,而是我妹妹好友的。她们二人关系极为要好,我妹妹向来将她视作亲姐妹一般对待。”
他的声音平稳且诚恳,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质朴与真挚,回视着楚清漓探究的目光,未有丝毫闪躲。
恰在此时,一个看上去大约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哥哥,娘喊你快点回去呢。”
小女孩声音稚嫩,带着浓浓的奶音,嘴里还含着一块未吃完的饴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眼见哥儿抬腿欲走,楚清漓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可是你的小妹?”
“没错。”
哥儿简短地应了一声,便绕过楚清漓匆匆离去。
楚清漓赶忙快步跑上前,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一些碎银,满脸笑意地朝着小女孩说道:“小妹妹,姐姐问你几个问题,要是你能答出来,这些钱就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呀?”
“好~”
小女孩脆生生地应道,那软糯的小奶音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瞬间让楚清漓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仿佛被棉花糖轻轻包裹着。
楚清漓拿起那块布,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温柔地问道:“那你可认识这个呀?”
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瞧右瞧,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楚清漓怎么可能就此甘心,她迅速转头,急切地问旁边的哥儿:“你可还记得你妹妹那个朋友姓甚名谁?”
哥儿无奈地笑了笑,摊开双手:“她没名字的,住得也偏,都好些日子没和我家妹妹来往了,我真不知道啊。”
楚清漓望着哥儿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与失落,至此,这条好不容易追寻而来的线索,就这样硬生生地断在了眼前。
14. 第 14 章
接连数日过去,案情却依旧毫无头绪,仿佛陷入了一潭死水,几人无奈之下,再次来到了那个充满诡异气息的屋子。
自从那具躯体被运走之后,这里倒是出奇地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传出过什么闹鬼之类的怪异事儿。
潘宁踏入屋子,不知怎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忍不住喃喃道:“该不会……真的是那尸体自己在动吧?”话语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不可能的事儿,这世间万事皆事在人为,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一说呀。”
楚清漓语气笃定,她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她看来,若是轻易就被鬼神之说扰乱了心智,那还如何去抽丝剥茧、侦破案件呢?
她皱着眉头,在屋子里缓缓绕了几圈,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整个屋子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四处都早已积上了厚厚的灰尘,透着一股陈旧又荒凉的味道。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屋子边上一口显得颇为突兀的大缸上。
她心中好奇,便缓缓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打开缸盖,往里一瞧,却发现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楚清漓眉头微皱,轻声说道。
“废话,当然什么都没有。”
潘宁口应了一句,语气里透着几分不以为意。
楚清漓没有理会,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伸手拉过潘宁,示意他往缸里看。
潘宁凑近一瞧,只见那缸底竟是被打碎了,缸下的地面也被掏空,呈现出一片黑漆漆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透着丝丝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再仔细看去,这缸头颇为宽大,可缸底却较为窄小,看那大小,似乎只够一个女子勉强上下。
而缸边散落着不少碎片,那些尖锐的边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稍不注意,便极易扎伤人。
几人商量一番后,朝着那黑洞洞的缸下丢了一块木头下去,寂静的空间里,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声脆响,在这略显阴森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要进去吗?”
潘宁咽了咽口水,面露难色地问道。
他看着那黑黢黢的缸下空间,心里直发怵,毕竟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状况,谁也保不准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危险玩意儿。
“进去!”
楚清漓目光坚定,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听她这么一说,潘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一条腿缓缓跨了进去,可还没等他再有下一步动作,楚清漓赶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你进不去的。”
楚清漓看着潘宁那宽肩窄腰的身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潘宁这身形,下半身勉强挤进去了,可那宽阔的肩膀却被卡在了缸口,上半身根本没法再往里探。
“我进去。”
楚清漓目光笃定,话语刚落,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那狭窄的缸下空间里。
里面的空间着实逼仄,让人伸展一下都极为困难,不过好在距离另一个洞口并不算远。
楚清漓小心翼翼地朝着光亮处挪动着身子,不多时,便看到了那透着微光的洞口。
她伸手拨开上面虚掩着的一捧稻草,待她钻出洞口,竟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后院之中,周围的一切透着一种别样的静谧。
楚清漓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只见地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酒菜,旁边还有尚未燃尽的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这地方如此偏僻,凶手若想进出,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入呀,为何要费这么大劲儿挖个洞呢?
另一边,潘宁费了好大劲儿挪开水缸,心急如焚地趴在地上,朝着洞里大声喊道:“清漓,你去哪里了?”
喊完后,他又提高了音量问了句:“你能听到吗?”
“我在后院。”
楚清漓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原来仅有一墙之隔,潘宁赶忙起身,顺着墙边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尽快与楚清漓会合,看看这后院到底有什么异样。
突然之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楚清漓的耳中,她神色一凛,赶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
潘宁见状,也立马绷紧了神经,两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时,一阵稀疏的声响传来,循声望去,后院围墙的一处角落里似乎有了动静。
只见那狗洞处的草被缓缓拨开,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布娃娃被那只手用力塞了进来。
楚清漓反应极快,当即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只手,想将其拽住。
可那只手的力气着实有些大,楚清漓使出了浑身力气,却也没能拽动分毫。
就在这僵持之际,突然,一把剪子朝着她飞了过来,速度极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避,那剪子狠狠砸在了她的腹中,一阵剧痛瞬间袭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潘宁此刻还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从他所处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楚清漓的后背,根本瞧不见前面的情形。
可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快步上前。
这一瞧,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只见楚清漓的裙子已被鲜血染得通红,那刺目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有人……跑了……去追!”
楚清漓强忍着腹中剧痛,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都因痛苦而有些颤抖,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甘心,绝不能就这么让凶手逃之夭夭。
潘宁狠狠一跺脚,二话不说,将楚清漓打横抱起。
“先回去,治伤。”
潘宁看着楚清漓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心急如焚地喊道。他知道此刻追凶固然重要,但楚清漓的伤势更是耽搁不得呀。
然而,楚清漓终究是因为流血过多,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朵失去生机的娇花,软软地趴在潘宁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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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几日,捕役们一刻都不敢松懈,日夜守着各个可疑之处,可那案子却愣是没再出现一点动静,仿佛陷入了僵局一般。
直到有一天……
阿狮自从离开大理寺后,心里就总是惶惶不安的,根本不敢独自待着,平日里常常流连在各种馆子里,像茶馆、饭馆之类的地方,仿佛只有待在人多热闹的所在,才能稍稍驱散心中的恐惧。
等到夜幕降临,他便会跑到庙里去睡觉,嘴里还整日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在庙里厉鬼就不敢来了。”
说来也怪,在那庙里他倒是总能睡得格外香甜,仿佛真的有神灵庇佑一般。
可谁能想到,这一晚,他像往常一样睡在庙里,却再也没能醒来。
直到第二天,庙里的和尚发现了异样,赶忙跑去报官。大理寺的人急匆匆地赶到现场,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阿狮那冰冷僵硬的尸体。
经过杜南星一番细致的查验,最终确定阿狮是窒息而亡。
他仔细查看了阿狮的脖子,上面并没有什么裂痕,由此推断,阿狮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从而导致无法呼吸,最终丢了性命。
就在这时,一个捕役匆匆走上前来,恭敬地对杜南星说道:“大人,有一个小姑娘过来给您送了封信。”
杜南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尖着耳朵快步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好奇地问道:“哟,哪家小姑娘呀?”
而另一边的潘宁则默默转向一旁,伸手打开了那封信,只见信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那刺眼的字迹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都得死!”三个字就这么直直地映入眼帘,让潘宁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他眉头紧皱,脸色一沉,一把将信狠狠捏作一团,用力地扔向一边,眼中满是怒火,冷哼一声道:“哼,居然威胁到我头上来了……”
说罢,他抬脚快步走了出去,径直来到那拿信的捕役跟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方质问道:“送信的人呢?”
“走了。”捕役不敢耽搁,立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潘宁眉头皱得更紧了,又追问道:“看起来多大?”
“八九岁的样子。”捕役赶忙回应着。
一旁的宋长卿默默捡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纸团,展开一看,不知怎的,心里陡然一惊,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仍旧昏迷不醒的楚清漓,当下也顾不上别的,撒腿就往大理寺的方向狂奔而去。
宋长卿一路疾奔,总算赶到了大理寺。
一进屋子,便看到楚清漓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
而在她的枕边,赫然放着一封尚未拆开的信,那信的模样看着竟和潘宁之前收到的那封字迹一模一样。
他看着那封信,眼中怒火中烧,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随后,他缓缓走到床边的椅子旁,轻轻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楚清漓的身上,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她,仿佛只要自己守在这里,便能护她周全。
15. 第 15 章
“你怎在姑娘家房里?”
杜南星双手慵懒地搭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长卿,话语里透着几分打趣。
“你这样毁了她名声,她怎么办?”杜南星挑了挑眉,继续说道,眼神里满是调侃之意。
“我怕她没了命……大不了我娶她。”
宋长卿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他心里也清楚这样待在姑娘房里确实不妥,可当下心里只挂念着楚清漓的安危呀。说着,他还特意把房门全都打开了,如此一来,外头只要有人经过,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倒也避免了旁人说闲话。
“那你不怕潘宁丢了性命?”杜南星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进了屋里。
宋长卿听到这话,微微转过头,满不在乎地回道:“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那语气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劲儿。
杜南星听了宋长卿的话,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随后伸手便往怀里掏去,刚把烟斗掏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呢,宋长卿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就将烟斗给抢了过去。
“你平日在我房里抽,我不管你,你可别在她房里抽。”
宋长卿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副模样就好像生怕这烟斗的烟味会惊扰到床上的楚清漓似的。
“哟哟哟~”杜南星故意拖长了音调,打趣着,那眼神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接着,杜南星大摇大摆地走到宋长卿身旁,一屁股坐下,身子凑过去,笑着调侃道:“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上了?”话语里尽是戏谑。
宋长卿听到杜南星的调侃,赶忙背过身去,那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透着几分羞赧与窘迫,心里头更是如小鹿乱撞,慌得不行。
“依我看呀,你就应该躲起来,那人既然要来取楚清漓的性命,你倒不如设个局,就在这儿等着她上门呢。”
杜南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提议道,觉得这或许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法子。
“怎么能拿她当鱼饵?”
宋长卿一听这话,立马转过头来,眉头紧皱,语气里满是不赞同,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恼怒,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清漓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这怎么能叫鱼饵呢?要是把她当作引子抛出去,说不定就能揪出那幕后黑手,到时候能救回多少无辜的人啊。”杜南星一脸严肃,试图说服宋长卿,在他看来,这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无奈之举,为了更多人的安危,似乎值得冒险一试。
“还有多少人收到了信,你又可曾知道?”
宋长卿垂着脑袋听,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中透着担忧与焦急,他觉得现在情况不明,万一还有许多人都收到了那样充满威胁的信,危险无处不在,但他怎能轻易就把楚清漓置于险地呢,这实在不是一个稳妥的办法。
突然之间,宋长卿像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脑海中灵光一闪。
紧接着,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透着几分得意与兴奋。
杜南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着实吓了一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人莫不是魔怔了。
“怎么着,为了你的小心肝,你这是疯魔了呀?”杜南星没好气地说道,心里还在琢磨着宋长卿这是想到啥了,这般模样。
“不如你假装楚清漓,躺在这儿?”
宋长卿一脸坏笑地看向杜南星,觉得自己这主意简直妙极了,既能引那凶手现身,又不用让楚清漓涉险,一举两得呢。
“怎么可能?”
杜南星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想就立马反驳道,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
“都不一样啊。”杜南星皱着眉头,继续强调着,心里觉得这主意简直荒唐透顶,自己和楚清漓不论是身形还是其他方面,那差别可太大了。
“哪里不一样?黑灯瞎火谁能瞧见?”宋长卿却不以为然,双手抱胸,振振有词地说着,在他看来,只要把屋里的灯弄灭了,外面的人根本分辨不出床上躺的到底是谁,这计划完全可行呀。
宋长卿向来是个行动派,既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当下便立马动手去做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楚清漓从床上抱了下来,轻轻放在一旁,接着不由分说地就去脱杜南星的外衣,动作那叫一个迅速。
然后,他手上稍稍使力,把杜南星往床上一推,杜南星本就没宋长卿那般壮实,根本拗不过他呀,没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躺到了床上。
宋长卿又细心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得严实了些,还不忘叮嘱道:“我先送阿漓去我房里,你可千万别睡着了啊,得警醒着点儿,等着那家伙上钩呢。”说罢,便抱起楚清漓往自己房里走去了。
杜南星躺在床上,手指紧紧捏着被子,心里头紧张得很,不知不觉手心里竟冒出了一层汗。
那被子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杜南星闻着这味儿,竟没忍住,双手抱着被子,轻轻吸了吸,脸上露出一丝沉醉的模样。
“怪不得那家伙喜欢,又香又美~”
杜南星小声嘀咕着,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而另一边,此刻楚清漓已经被稳稳地放到了床上,潘宁得知情况后,也没闲着,赶忙被喊了过来,守在楚清漓的床边。
“你也别睡着了,出了事你就完了!”
宋长卿一脸严肃地对潘宁说道,那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说完,他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楚清漓,这才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其实他心里清楚,本是可以让潘宁来负责抓人这事儿的。
只是这一回情况特殊呀,楚清漓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揪出那个下毒手的人,非得让对方付出代价不可。
而此刻,潘宁坐在床边,哪有半分睡意,之前发生的每一幕都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哪怕眼睛已经酸涩不堪,可他就是毫无困意,满心满眼都是警惕。
宋长卿脚步放轻,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楚清漓的房里,然后目光快速搜寻了一圈,找了个极为隐蔽的角落,身子一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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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了起来,整个人屏息凝神,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喂,万一人家今天去找潘宁呢?”杜南星压低声音,有些担忧地说道,心里总觉得这计划似乎不太稳妥,万一凶手的目标根本不是这儿可就糟了。
“楚清漓伤势严重,若我是凶手,会先杀弱的,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阿狮那样。”宋长卿同样小声回应着,眼神中透着笃定,在他看来,凶手专挑好下手的目标下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今晚大概率还是会冲着楚清漓这边来的。
“嘎吱——”
寂静的夜里,这一声格外突兀。
过了良久,那扇窗户竟缓缓被推开了,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窗外闪了进来,是个姑娘,她脚步放得极轻,蹑手蹑脚地朝着床边走去,那模样像是生怕弄出一点儿动静来。
而她的手里,还紧紧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月色下透着一股森冷的气息。
“咚咚……”
杜南星躺在那儿,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心跳都仿佛在耳边擂鼓一般,可他还是强忍着,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就在那姑娘抬手,似乎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杜南星瞅准时机,立马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将那姑娘压在了身下,让她动弹不得,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
那姑娘被压在身下后,不甘心就范,手里紧握着匕首在空中胡乱挥舞着,那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屋里划过,透着几分危险劲儿。
杜南星赶忙伸出双手,用力擒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挣扎。
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过十公分,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那姑娘能清楚地听到杜南星略显急促的喘气声,仿佛那温热的气息都轻轻扑打在她的脸颊上。
而她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却又挣脱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杜南星。
待凑近看清这姑娘的面容后,竟一时有些失神,忍不住脱口而出:“好美的姑娘……”
宋长卿在一旁听着这话可就觉得不对劲了,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了,立马上前,一边走一边着急地喊道:“喂喂喂,你现在在办案呢,别想有的没的呀,可别忘了咱们的正事。”
脸上满是无奈与严肃,就怕杜南星这一时犯糊涂。
杜南星双手用力,一把将那女孩从地上揪了起来,站起身后,他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还咧嘴一笑,那副模样别提多神气了,嘴里满不在乎地说道:“就这小姑娘,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可就在他放松了警惕,暗自得意的时候,那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着这个空当,猛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杜南星狠狠刺了过去,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好在杜南星反应也算敏捷,身子一侧,险险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一旁的宋长卿见状,更是眼疾手快,飞起一脚,精准地踢中了女孩的手腕,直接把她手中的匕首给踢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那女孩瞬间没了倚仗,眼中满是慌乱。
16. 第 16 章
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那身形瘦小的姑娘,孤伶伶地跪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尽管极力维持镇定,可眼眸中还是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慌乱。
“堂下之人,你可认罪?”宋长卿高高在上,锐利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地锁住姑娘。
谁料,这姑娘不但没有丝毫怯意,反倒倔强地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无畏:“大人说我有罪,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宋长卿怒极反笑:“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狡辩的余地?”
“哈哈哈哈哈——”
姑娘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公堂内回荡,透着几分癫狂。
她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爬起身来,转身直面围观的人群,高声质问道:“你们众口一词,说我杀了阿狮,还杀了好多人,罪大恶极。可阿狮呢?他在哪儿?怎么不站出来说话?”
“这女子莫不是疯了……死人怎么能开口说话?”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就是,她妄图刺杀仵作杜南星,被大理寺卿当场拿下,如今还拒不承认,真是顽固!”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哼,死猪不怕开水烫罢了!”
又有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小妹妹的年轻哥儿,神色焦急地闯了进来。
他几步跨到姑娘身前,张开双臂,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屏障,大声喊道:“我小妹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她怎么会杀人呢?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的楚清漓,缓缓站起身来。
她目光敏锐,自然记得这个少年,之前线索中断之时,他还曾帮着出了一份力。
楚清漓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妹吗?这又是从何而来的大妹?”
那哥儿听到这话,眼神瞬间闪过一丝躲闪,强装镇定地回道:“你又没问过我究竟有几个小妹!”
“你……”
楚清漓刚要发作,却见那哥儿猛地转身,如饿虎扑食般冲进人群,一把揪住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硬生生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紧接着,他手臂一扬,将老人狠狠甩在公堂之上,大声吼道:“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那老女人猝不及防,狼狈地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疼得她面容扭曲。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声泪俱下地喊道:“是我杀的人!都是我杀的呀!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被捆缚在一旁的小妹,眼眶蓄满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眼巴巴地望着哥儿,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你终于来了......”话还未说完,便悲恸地放声大哭,那哭声揪人心弦,仿佛积攒了无数的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楚清漓更是秀眉紧蹙,神色凝重,她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哥儿,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质疑:“你在胡诌些什么?那日刺伤我的,分明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后来被抓的也是她。如今你竟指着这个老夫人说是凶手,简直荒谬至极!”
“有何荒谬?有何荒谬?”
哥儿双眼圆睁,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脖子上青筋暴起,“难道就因为她是老人,就断定她无法杀人吗?这是什么道理!”
楚清漓正要反驳,宋长卿却先一步开了口,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夫人,沉声道:“老夫人,你刚刚说放过你的孩子,此话从何说起?”说完,他还往前坐了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你可得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哥儿像是急于证明什么,猛地一巴掌拍到老夫人背上。
这一巴掌又急又重,老夫人本就吓得六神无主,经此一击,浑身猛地一哆嗦,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宋长卿,“啪”的一声,他重重拍案而起,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此时的他,怒不可遏,手背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大声下令:“来人!这几人公然扰乱公堂秩序,统统给我抓起来!”
......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两名狱卒架着老夫人,将她带到牢房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
这时,楚清漓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手中还端着一把破旧却擦拭得还算干净的椅子。
“老人家,请坐。”楚清漓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安抚。
老夫人微微颤抖着,缓缓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惶恐,她直直地盯着楚清漓,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就在老夫人还沉浸在混乱思绪里时,楚清漓突然抬手,解开了衣衫的系带。
衣衫滑落,露出她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道伤口宛如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紫红色,一看便知愈合得极为艰难。
紧接着,楚清漓又从身侧拿出一把生锈的剪子,“哐当”一声,放在老夫人眼前。
“老人家,您瞧。那日,我被凶手用这把剪子捅开了肚子,当时便血流如注,生命垂危。我拼了命才保住这条性命,可大夫说了,这伤损了小腹,我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楚清漓说着,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满是痛苦与哀伤。
老夫人听闻此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整个人猛地一震。她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嘴唇抖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她“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楚清漓面前,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啊,姑娘!都是我不好,我教子无方,才害了你……”
楚清漓见状,连忙俯身将老夫人扶起,动作轻柔地抬手拨开她因汗水黏在额头的几缕白发,语重心长地说道:“慈母多败儿,老人家,您一心为孩子顶罪,这份心意我能理解。可您若真想孩子好,就该说出真相。如今那凶手逍遥法外,若是抓不到他,往后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会死在他手里,甚至连我,恐怕也难以逃过他的毒手……”
老夫人听着楚清漓的话,哭得愈发悲痛,她的声音已然沙哑,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姑娘,让我想想,好不好?求你,给我点时间……”
“好,老人家,我等您。”楚清漓轻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道。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踱步回到一旁,静静地坐下,目光始终落在老夫人身上,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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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决定。
在漫长而压抑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老人像是在内心深处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挣扎与抉择,神色间带着几分决绝。
只见她猛地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身子前倾,双手伏地,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大人,不是我做的啊,真的不是我……”
老人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戚与愧疚:“是我大女儿玲儿,是她杀了那些人。官府查案的动静越来越大,哥儿一直最疼这个妹妹,为了护着玲儿,他才对你们隐瞒了一切。后来眼看瞒不住,就求我来顶罪,想让玲儿能活下去……”
说到这儿,老人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崩溃。
她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荡,声声泣血。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竟会变成吞噬人性的恶魔,成为藏在深渊里的恶鬼。
那曾经对孩子的满心期许,那些日日夜夜的操劳与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将她的心狠狠撕裂。
杀害人命,为母背债......
“那她为何要这般残忍地虐杀那个小姑娘?”楚清漓拧紧眉头,犹豫再三,终是将心底最困惑的疑问抛出。
那血腥残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小姑娘被高高吊在房梁之上,凶手却在一旁载歌载舞,实在令人发指。
老夫人闻言,神情悲戚,缓缓闭上双眼,似在平复情绪,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声音满是自责与悔恨。
“都怪我,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没能给玲儿最好的生活,让她小小年纪就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了贪念。她贪恋花儿手里的娃娃,一心想据为己有,可花儿不愿给。玲儿从小被我惯坏了,得不到就发了狠,竟动了杀心……”
老夫人哽咽着,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杀了花儿之后,她怕事情败露,为了杀人灭口,就一错再错,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到最后,她整个人彻底疯魔了,连大理寺办案的人都敢动手……”
楚清漓听着这令人痛心的真相,缓缓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原以为自己见过世间诸多黑暗,却未曾想,人性的丑恶竟能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娃娃,就能掀起这般腥风血雨,让无数生命消逝。
突然,老夫人手脚并用地急切爬了过去,那模样近乎疯狂。
眨眼间,她便到了楚清漓跟前,双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抱住楚清漓的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求求你!”
老夫人仰起头,满脸泪痕,眼神中满是哀求:“大人,你放过她吧!玲儿她真的只是个孩子啊,她精神上出了问题,脑子不正常了。她就是个可怜的神经病,发病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是有意要伤害那么多人的!”
她一边声泪俱下地说着,一边使劲摇晃着楚清漓的腿,似乎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让楚清漓心软答应。
“我知道她做错了事,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大人,你心善,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饶了她这一回吧!”
17. 第 17 章
楚清漓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便被坚定取代。
她用力掰开老夫人紧扣在自己腿上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硬却又透着无奈:“饶了她?那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冤屈又该如何伸张?死者怕是不会瞑目,我也无法违背良心。”
言罢,她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朝着牢房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身影在昏黄黯淡的光线中愈发显得决绝。
牢房内,只留下老人瘫倒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她的身子剧烈地抽搐着,悲声痛哭,那哭声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悔恨。
她的双手徒劳地伸向楚清漓离去的方向,似乎还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牢房和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
————————
楚清漓一袭素衣,静静地坐在房顶上,微风轻拂,撩动她的发丝。
她凝望着远处拔地而起的新楼,日光洒在那崭新的砖瓦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让她的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动容。
“我听说,老人家出狱之后,自缢了。”楚清漓的声音随风飘散,带着几分怅惘。
“我真的该放过玲儿吗?放过玲儿,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她像是在问宋长卿,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里满是纠结与挣扎。
宋长卿站在楼下,身姿挺拔,仰头望向楚清漓,目光坚定。
他提高音量,大声喊道:“阿漓!你切莫如此想。若是神志不清者便能轻易逃过王法的制裁,那才是最坏的结果。倘若开了这个先例,日后犯人皆称自己神志不清,妄图逃脱罪责,到那时,国法威严何在?天下必然大乱,百姓也定会寒心!”
楚清漓垂眸,沉思良久,随后抬起头,望向远方。
————————
她大半截身体被无情地埋在土里,唯有一颗脑袋孤零零地露在外面。细碎的泥土黏附在脸颊,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
此刻,她正努力扮演一朵花。她微仰着脸,目光放空,眼神里透着一种空洞的专注。
而她面前的男人,扎着马步,口口对着她,她在接收主人的施肥......
————————
接到报案后,潘宁与杜南星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朝着奎星楼赶去。
这奎星楼新近建成,平日里是公子小姐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在这些养尊处优又肆意妄为的人眼中,草菅人命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轻而易举。
二人刚踏入奎星楼,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气味便扑面而来。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燥热,任何东西在这样的高温下都难以久存,更何况是......
杜南星皱了皱眉,抬手迅速戴上一层面纱,率先掀开帘子大步走进屋内。只见里头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杯盘碗盏摔碎一地,那些平日里骄纵的公子小姐们早已作鸟兽散。
潘宁和杜南星并肩走到屋子中央,本以为会看到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可眼前却空空如也。两人皆是一愣,面露疑惑之色。
潘宁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开始仔细巡视整个房间。
就在这时,潘宁的目光被角落的花盆吸引过去。
他几步上前,定睛一看,胃里不禁一阵翻涌——花盆之中,赫然是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大睁着双眼。
人脑之上,是一些排泄物。
杜南星心头猛地一紧,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而起。
他强自镇定,缓缓俯下身,目光紧紧锁住那花盆。
越是细看,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花盆极大,寻常是用来栽种不大不小的果树,摆放在庭院或是宽敞室内,以供观赏。
可此刻,它却成了一颗人头的诡异容身之所。那原本应盛放泥土与生机的盆中,如今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迹顺着盆沿蜿蜒而下,在地面干涸成暗红色的诡异图案。
杜南星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愤怒,动作愈发谨慎轻柔,生怕对这可怜女子的遗体造成哪怕一丝一毫额外的损伤。
随着盆中泥土被一点点挖出,一具令人痛心的景象逐渐呈现在眼前——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盘腿姿势蜷缩在花盆之中。
杜南星眉头紧锁,当即展开初步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满心皆是对凶手残忍行径的惊愕和愤慨。
女子的身躯犹如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伤痕累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深可见骨;大片被蜡油烫伤的肌肤,早已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还有一道道交错纵横的鞭痕,宛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满了她的全身。
更令人发指的是,女子的嘴巴被强行塞入一根三寸长的口口,那模样扭曲又屈辱。
而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却系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在这血腥的场景里,显得格外刺眼。
杜南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时间紧迫,他不敢有半分耽搁,因为就在城北的小木屋里,还有另一具冰冷的尸体亟待查验。
短短时间内,接连爆发两起如此残忍的凶杀案,消息如野火般迅速在城中蔓延,百姓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
尤其是听闻受害者皆是年轻姑娘,城中家家户户有女儿的,皆如惊弓之鸟。
街头巷尾,以往那些结伴而行、笑语盈盈的年轻姑娘们不见踪影,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一片死寂与紧张。
紧闭的门窗背后,是姑娘们惊恐的面庞和颤抖的身躯,她们不敢迈出家门半步,生怕成为下一个惨遭毒手的可怜人。
杜南星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听闻车夫提及城中姑娘们因恐惧而不敢出门,不禁无奈地摆了摆手:“不出门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去的那户人家,受害者不就是死在家里的吗?”
话声还在车厢内萦绕,“砰——”的一声闷响,马车陡然停住。
杜南星毫无防备,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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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潘宁,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我靠!你怎么回事?”杜南星又惊又恼,忍不住冲车夫大声喊道。
那车夫像是被恶鬼缠身一般,浑身抖如筛糠,眼神中满是极度的惊恐,嘴唇哆哆嗦嗦,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杜南星满心疑惑,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
只见马车前方,一个姑娘直直地挡在那儿,背上还驮着另一个女孩。那女孩面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就在这一瞬间,杜南星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确切地说,是被那背上女孩的绝世容颜所震撼。
只见她肌肤白皙胜雪,在日光下近乎透明;唇色浅淡素雅,宛如春日初绽的花瓣;眉眼精致如画,鼻梁挺直秀挺,五官在日光的映照下,仿若精雕细琢的美玉,每一处轮廓都恰到好处,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灵动与精致。
但久经大案、历经数年风雨的杜南星,目光何等锐利,怎会认不出这女孩已然没了生机......
杜南星刚抬脚准备走下马车,却冷不丁被潘宁一把拉住。
潘宁探身向前,冲着下面挡路的女孩高声喊道:“喂,你可晓得你拦的是大理寺的马车?”
女孩身形未动,声音却清晰有力地传来:“小女知道!”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她利索地跪在了地上,急切呼喊,“小女有冤屈,还请大人做主!”
潘宁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说一不二的他,从不愿被任何事耽搁办案行程,当下便直言:“有事就去大理寺衙门递状子,宋大人会替你伸冤。在这儿拦马车没用,我们还有要务在身。”
话一落音,潘宁就觉手臂一疼,杜南星猛地掐了他一把。
“你呀,什么脑子!”
杜南星压低声音,没好气地数落道:“她一个小姑娘,指定是怕宋乌龟这张冷冰冰的脸,才巴巴地来找我!”
说完,杜南星麻溜地就下了马车。
然而,眼前的情形却大大出乎杜南星的意料。
那女孩缓缓放下背上的女尸,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双眼直直看向潘宁,悲戚地喊道:“潘宁大人,我是来找你的!你一定要给我姐姐做主啊!”
杜南星下意识地看向潘宁。
潘宁猛地一怔,身形瞬间僵住,随即缓缓走下马车,目光紧紧锁住那女孩。
“究竟出了何事?”
潘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切。
女孩泪水夺眶而出,带着无尽悲恸哭喊道:“我姐姐被采花贼……她宁死不屈,竟被那恶贼活活掐死!”
杜南星快步上前蹲下,目光紧锁女尸,只见其脖颈处有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掐痕。
杜南星的目光不自觉地顺着那道致命伤痕缓缓下移,只见女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容竟意外地透着几分平静。
她那轻薄的衣裳,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刺眼,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勾勒了出来。
18. 第 18 章
潘宁动作迅速,一把拉起杜南星,转而看向身旁的女孩,诚恳说道:“姑娘,马车留给你了,你坐这马车去大理寺,那些人不会为难你。”
他深知大理寺的威严,希望这马车能为女孩提供庇护。
“我们当真有要事,先行告辞。”话音刚落,他便紧紧拽着杜南星,脚步匆匆,朝着案发地赶去。
此刻,在他们心中,案件的真相才是重中之重,容不得片刻耽搁。
潘宁和杜南星一路疾行,终于赶到案发现场。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心头一沉。此处已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的血腥与混乱从未发生过。
死者的身体也被仔细擦拭过,换上了寿衣,静静躺在那里,看上去竟有几分安详。
二人经过一番打听,得知这户人家连棺材都已经定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悲恸的哭声传来:“我这苦命的女儿哦!怎么走得这么不体面?”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妇人瘫倒在一旁,捶胸顿足,哭得肝肠寸断。
潘宁满心不甘,这线索眼看着被断掉,实在心有不甘。
他走上前,动作轻柔地轻拍妇人肩膀,轻声询问:“大娘,这案发时就是这样,还是你收拾过了?”
“当然是收拾过的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糟心汉子,欺辱我家闺女,整个屋子乱得不像人样......”妇人哭诉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恸与愤怒。
“你......”
潘宁刚要开口,却又生生忍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焦急。
如今看来,唯一可能的线索,就只有检查死者的死因了。
一旁的杜南星早已心领神会,迅速全副武装,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工具的箱子轻轻放在桌上。
随后看向妇人,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大娘你出去哭,我要检查。”
“检查?”大娘听闻,瞬间瞪大了眼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站起身来。
“你们官府不会要开膛破肚吧?”她的声音因惊恐和愤怒而变调。
“嗯,是啊。”
杜南星如实回应,话还没说完,脚步都还没来得及往前挪动,就被大娘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不可以!”
大娘那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本就压抑的空气,直接打断了杜南星接下来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他双眼通红,满脸悲愤,大声斥责道:“我妹妹惨死,你们还要开膛破肚!简直丧心病狂,连全尸都不让她留?”
“你们出去!你们出去!”
小伙子情绪激动,一边怒吼,一边用力推搡潘宁和杜南星。
话音刚落,两人猝不及防,竟真被推出了屋子。
紧接着,杜南星放置工具的箱子也被狠狠甩了出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工具散落一地。
潘宁和杜南星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线索就这样被阻断,案件的侦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在大理寺内,近来事故接二连三地发生,本就忙得众人焦头烂额。
偏偏天气又燥热难耐,暑气仿佛无孔不入,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为此苦恼不已。
楚清漓趴在桌上,她肚子上的伤还未痊愈,既不敢长时间站立,也不敢大幅度乱动。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宋长卿瞧见这一幕,心中一紧,赶忙拿起一旁的团扇,走到楚清漓身边,轻轻给她扇风,凉风徐徐,试图为她驱散些许暑气。
看着楚清漓难受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声劝道:“如果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
“?”楚清漓有些诧异,撑着桌子费力地爬起来,抬眼看向宋长卿,眼中满是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我......”
宋长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赶忙将团扇收起,嘴硬道:“是你身上热气太重,别自作多情。”
楚清漓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视线转而落到手中的纸张上,无奈叹道:“一天接到三起案子,一个被虐杀,一个被掐死,还有一个连怎么死的都不让查。”
她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容,这些棘手的案件像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凶手不会是他哥吧,害怕事情败露。”
潘宁一边说着,一边和杜南星一起走了回来。
此时的杜南星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嘴里嘟囔着:“我好几件东西都被摔坏了。”
这几期案子,着实棘手。
它们最大的相同点,仅仅是死者皆为妙龄少女,除此之外,再难找出其他相似之处。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看守的捕役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冲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连帽子都掉落在地。
他赶忙扶正帽子,焦急禀报道:“女尸被侵犯,还死了个男人!”
“什么?”楚清漓听闻,猛地站起身来,强自镇定道:“不急,你且仔细说。”
原来,今晚用膳过后,灵堂竟没了守灵之人。
不知究竟是凶手重返现场,还是另有他人抱着别样目的而来。
令人震惊的是,竟有人对女尸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而死去的那个男人,身份查明是庙里的和尚。
捕役喘着粗气,努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这新出现的状况让在场众人都心头一凛。
听闻这惊人变故,几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向案发现场。
楚清漓原本并不想去,毕竟她肚子的伤还未痊愈,行动多有不便。
但宋长卿实在放心不下让她独自留在大理寺,一个姑娘家,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可不好。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决定把楚清漓一并带上,心想自己也好随时照看她。
抵达现场后,四人迅速分头行动。杜南星和潘宁径直走向女尸,专注查看其状况,试图从中找到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宋长卿与楚清漓马不停蹄地赶往寺庙。
刚踏入寺庙,一股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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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这本该弥漫着香灰气息的屋子,此刻却充斥着屎味,熏得几人不禁皱眉。
只见屋内站满了和尚,正专心致志地抄经祷告。
宋长卿小心翼翼地走进案发现场,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只见死者趴在地上,姿势怪异,光腚高高撅起,而在□□处,竟被塞入一个圆滚滚的柱体。
刚要进门的楚清漓被宋长卿伸手挡住,他一脸严肃地说:“你在外面等我。”
“你行吗?”
楚清漓微微挑眉,以往验尸这类事大多是杜南星负责,此刻宋长卿要独自查验这诡异场景下的尸体,她难免有些不放心。
虽说他们四人都学过验尸,但宋长卿亲自上手,她心里还是打鼓。
“不能随便说一个男人不行!”
宋长卿佯装生气,嘴巴微微嘟起,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话一出口,他便迅速蹲下身子,认真地检查起来。
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神专注,小心翼翼地翻动死者,仔细查看每一处细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而此时的杜南星刚靠近女尸所在之处,差点就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香艳画面吓呆了。
只见那死后的女尸竟光着身子,姿态诡异且突兀地坐在梳妆台前。
她一头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垂在腰间,衬得那肌肤愈发雪白,在这寂静又透着诡异氛围的灵堂里,这一幕显得格外惊悚。
杜南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喜悦,凑近准备检查。
由于女尸死亡时间过长,杜南星能明显看出,她已出现尸僵反应,全身肌肉僵硬,仿佛被定格在这诡异的姿态。
而大块的尸斑集中在大腿下侧,呈现出暗紫红色,那是血液坠积形成的痕迹。
杜南星知道,这些尸僵与尸斑的特征,对于判断女尸死亡时间、死因及尸体是否被移动过,都可能是关键线索,他摒除恐惧,专注地观察记录着每一处细节。
就在杜南星全神贯注查验尸体时,那个大娘风风火火地带着一个道长赶到了。
大娘一眼就瞧见杜南星正触摸着尸体,瞬间急得暴跳如雷。
“你...你......”她嘴里叫嚷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杜南星就是一顿拍打。
潘宁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可没想到大娘看似柔弱,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武力值,她拿着凳子在空中挥舞,潘宁一时竟难以招架。
大娘一边拍打着杜南星,一边骂骂咧咧:“白天不让,晚上就偷着来,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情绪激动,声音尖锐,在这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杜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骂弄得火冒三丈,他挺直腰杆,用力一把推开大娘,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脑子有问题啊?你叫我们来,又撵我们走?”
此刻的他,查验尸体的工作被打断,还无端遭受指责,满心愤怒。
大娘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更是理直气壮地回怼。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来了?”
19. 第 19 章
她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忿,仿佛杜南星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双方各执一词,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不是你还能是狗来报案的?”
杜南星气得简直要笑出声,他用力拍了拍手,满脸的无奈。
“随你,你厉害。”话音刚落,他伸手一拉潘宁,转身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传来大娘讨好的声音。
“道长,你快施法!刚刚我儿亲眼看到我女儿从棺材里爬起来,坐到这儿!”大娘的声音带着惊恐与急切,仿佛女儿的“复活”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只能靠道长的法术来驱散。
“什么?你儿子看到了?”
潘宁听闻,心中一凛,赶忙松开杜南星,快步朝大娘走去,眼神如炬,直直地盯着大娘,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探寻真假。
“去去去,管你什么事?”
大娘满脸不耐烦,完全不怕潘宁,眼神里甚至透着几分嫌弃。
杜南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拉住潘宁,劝道:“算了吧,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她现在根本不配合,咱们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
谁能料到,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大娘的儿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大木棍,满脸凶相,气势汹汹地站在那儿,将潘宁和杜南星的去路死死挡住。
“你们瞧了我妹,就得娶她!”
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那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让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棘手。潘宁和杜南星对视一眼,满脸无奈,没想到这家人的行为如此荒诞,案件调查被搅得愈发混乱。
“你妹妹都死了,怎么娶?而且道士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难道你俩也要娶?”
潘宁迅速反应过来,侧身挡在杜南星身前,试图与这蛮不讲理的小伙讲道理。
小伙涨红了脸,眼睛瞪得溜圆,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杜南星,扯着嗓子喊道:“我就要他娶我妹,他不仅看了,还上手摸了!”
那模样,仿佛认定了杜南星占了他妹妹天大的便宜。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杜南星气得哭笑不得,大声反驳道:“我干这行的,瞧过那么多尸体,难道都得娶回家?”
见这小伙油盐不进,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杜南星气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想抽他。
小伙倒也“硬气”,不仅没躲,还梗着脖子叫嚷:“官就能殴打百姓吗?”
“呵呵,你以为这话能唬住我?”
杜南星怒极反笑,毫不示弱地回怼。
“本大爷是仵作,不是当官的!”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留情,结结实实地一拳甩了出去,正中小伙肩膀。
原本打算拉着杜南星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潘宁,被杜南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了。
在他印象里,能让向来行事洒脱的杜南星气得动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多见了。
可谁能想到,杜南星这一气,直接上头了,根本不打算就此收手。
只见他像发了狠一般,猛地冲进屋子,抬手一把就将那道长推开,接着不由分说地扛起女尸,拔腿就跑。
“啊?你扛这个干嘛?”
潘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他来不及细问,生怕被大娘和她儿子拉住,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杜南星撒腿跑了起来。
“你能跑去哪里?跑到大理寺不直接就能找到吗?”
潘宁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抱怨,满脸都是无语,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就不跟这莽撞的家伙出来了。
“去师父那里!”
杜南星一边奋力奔跑,肩头扛着女尸,脚步略显沉重却依旧坚定。
“你中邪了?你跑去找骂啊?”
潘宁听闻,差点一个趔趄,他实在想不明白杜南星怎么会做这种决定,去师父那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们的师父可是宫里举足轻重的官员,在宫中多年,资历深厚,平日里与陛下几乎形影不离。
这大半夜的,要是贸然闯入宫中,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杜南星还扛着一具□□的女尸。
一旦被发现,这可是惊扰圣驾、有违纲纪的大罪,弄不好他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潘宁瞬间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忙脱下自己的一件衣裳,喊道:“你要去好歹尊重一下死者,遮一点......”
杜南星腾出一只手,一把夺过衣裳,看都没看,便胡乱地给女尸身上一披,脚下步子丝毫不减,继续朝着皇宫方向狂奔。
此刻的杜南星,满心只想着尽快找个安全之所,好能安心查验女尸。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门心思往前冲,谁也别想打断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没承想,气喘吁吁跑到宫门口时,追他们的大娘一家没瞧见,反倒遇到了宋长卿和楚清漓。
杜南星愣了愣神,目光越过两人,竟看到她们身后,两个捕役正吃力地抬着一具和尚的尸体。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两拨人,两具尸体,在宫门口狭路相逢。
“你们来干嘛?”
潘宁脚步一停,满脸疑惑地看向楚清漓。
“死者是王爷……我们还没检查完就被传召了。”
楚清漓神色凝重地说道。
原来,他们抬着的这具和尚尸体身份竟是范堇王爷,他可是陛下最小的弟弟。
早些年,范堇王爷为情所困,心灰意冷之下,毅然选择前往寺庙出家修行,从此青灯古佛相伴,远离尘世喧嚣,只是没想到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你们干嘛呢?大晚上的当采花贼啊?”
楚清漓瞧见杜南星扛着具女尸,忍不住鄙夷地撇了他一眼。
“没空解释了,要是再晚点跑到宫门口,我都要被拐去当新郎官了!”
杜南星满脸委屈,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直接抬脚踏入了宫门。
见此情形,其他人也只好陆续跟上。
好在他们几人身份特殊,一路通行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利地进入了宫中。
只是这一行人的模样太过怪异,两具尸体,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杜南星一路扛着女尸,径直朝着师父的寝宫而去。与此同时,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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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则是奉旨匆匆赶到陛下的寝宫。
进入寝宫后,宋长卿赶忙跪地行礼,行完礼后,却久久没有起身,一脸凝重地说道:“陛下,经查验,范堇王爷是被虐杀的,然而,截至目前,凶手的踪迹全无,还未找到……”
陛下听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寝宫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而凝重。
楚清漓也跪在地上,心中满是焦虑,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碰——”
只听一声脆响,陛下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宋长卿和楚清漓浑身一震,两人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三日后,没找到人,你提头来见。”
陛下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心事重重地走出大殿,一路上皆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宋长卿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伸手拉住了楚清漓的手腕。
楚清漓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甚至没反应过来,脚步一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对不起......”
宋长卿声音低沉,头深深地低着,不敢看向楚清漓。
“要是我当初答应你不去,到时兴许责罚的是我。”
他深知,这次案件棘手,陛下震怒,三日期限一到若交不出凶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清漓陪他一同担下这风险,他满心愧疚。
“那你死了下辈子记得报答我,对了,保佑我发大财,找个俊男成婚~”
楚清漓努力想缓和这压抑的气氛,俏皮地踮起脚,伸手轻轻拍了拍宋长卿的脑袋。
宋长卿没想到她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还能说出这般话,顿时脸一红,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愣在了原地。
楚清漓没再多留,脚下步子迈得疾快,不过一会儿,两人之间便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她转头喊道:“你愣着干嘛?去看看师父。”
宋长卿这才回过神,赶忙加快脚步追上去。
几人来到师父的寝宫,相较刚才在陛下大殿时的紧张压抑,此刻都放松了不少。
楚清漓径直走到凳子旁,一屁股坐下,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她向来对验尸这事儿提不起兴趣,在验尸这门手艺上,也是几人中最差的。
小时候每次参与验尸,对她来说都像一场煎熬,长大后好不容易能歇口气,困意便迅速占据了她的身心。
女尸直挺挺地放置着,杜南星还没检查完,就突然被师父叫住。
师父眼神坚定地看向杜南星,说道:“你走开,让楚清漓来。”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不知师父此举有何用意,目光纷纷投向楚清漓与杜南星。
楚清漓原本还迷迷糊糊打着盹儿,听到师父这话,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一哆嗦,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心里暗暗叫苦,怎么突然就被点名要去验尸,这可是她最怵的事啊。
20. 第 20 章
楚清漓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赶忙推脱:“我?我还是算了吧,师哥们都比我厉害。”
确实,单论仵作技术,杜南星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场的其他人,随便哪个都比她强上一大截。
说着,楚清漓悄悄用手指戳了戳站在旁边的潘宁。
潘宁心领神会,立刻站了出来,恭敬说道:“师父我来吧,清漓身子还没好,不太舒服。”
“楚清漓你给我站起来!”师父的声音严厉而不容置疑。
楚清漓像被弹簧弹起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可她实在困得厉害,双眼依旧迷离。她刚迈出几步,脚下一个踉跄,竟直直地跪在了死者面前。
“噗!哈哈哈哈哈哈!楚清漓,你给谁奔丧呢?”
一整天都被案件憋闷着的杜南星,看到这一幕再也绷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在安静的寝宫里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紧张又压抑的气氛。
“闭嘴!”
师父猛地转头,双眼圆睁,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向杜南星。
杜南星正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被这一声怒喝打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半截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浑身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唇下意识地紧闭,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唔”,便再没了声响。
楚清漓膝盖猛地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撑地。每挪动一寸身体,都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着膝盖。
她紧咬下唇,疼得脸色煞白,费了好大劲,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这时,她瞥见一旁的女尸。
女尸身上仅搭着一块布,此刻,那布歪歪斜斜地挂在女尸身上,关键部位若隐若现。
楚清漓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快步走到女尸旁,俯下身,双手轻轻提起布角,动作轻柔却又极为谨慎,像是生怕惊扰到死者。她仔细地将布展开,一点一点地把女尸遮盖严实,确保没有丝毫裸露在外。
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
“让你检查,你究竟在磨蹭些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师父满脸怒容,眼睛瞪得滚圆,对着楚清漓大声呵斥。
“师父,这几日实在忙得脚不沾地,阿漓她……”宋长卿满脸委屈。
宋长卿赶忙上前,轻轻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楚清漓,神色焦急又无奈地解释:“师父,陛下那边下了死命令,要是找不出凶手,咱们都得人头落地。阿漓面对这死者,已然竭尽全力,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罢了罢了,潘宁,你来。”
师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喊来潘宁。
潘宁迅速上前,俯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一番查验后,他神色凝重地汇报:“这女尸死亡时间足足有十二个时辰了,身上有多处虐待伤痕,奇怪的是,从痕迹判断,她并未反抗。”
“被鞭子抽打竟然都没反抗?”
宋长卿低声嘟囔着,眉头紧紧皱起,神色间满是困惑。
在他看来,一般人遭遇被打这种事,要么是心甘情愿,要么就是被迫无奈,毫无反抗显然不合常理。
这么推断下来,这女尸没有反抗,极有可能是自愿的。可这事儿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若她是被虐杀致死,那大概率和花盆里那具女尸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正想着,宋长卿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身形瞬间一震,脸色都微微泛白了几分。
范堇王爷,不也是被虐杀的吗?难不成,这世上如此变态的凶手,竟然不止一个?
就在宋长卿满心纠结之时,楚清漓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她缓缓眨动双眼,长睫微微颤抖,片刻后,才轻声开口:“范堇王爷对感情极为执着,是个痴情人。依我看,他既不像是自愿受虐,也不像是被强迫的,反而更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每一处虐杀案发现场,都弥漫着一股奇特的臭味。
楚清漓秀眉紧蹙,在屋子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怀疑,凶手极有可能是给受害者下了药。
这药能让他们神志不清,失去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凶手摆布。从受害者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难看出,凶手有着变态的欲望,一心要将人活活折磨致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凶手竟还胆大包天,重返现场。他把死者的寿衣扒开,将其放置在梳妆台前,这一系列举动,显然是出于某种特殊癖好。
好在其他死者都被大理寺及时抬走,唯有这具女尸,因家人的坚持而留下,反倒给了凶手再次作案的机会。
那日,杜南星和潘宁正驾着马车匆匆赶路,却突然被人拦下。死者是被掐死的,从尸检结果来看,她在生前曾极力反抗,身上却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因此,这几起案子背后,恐怕至少隐匿着两个凶手。
几人完成调查后,便打算离开皇宫。
杜南星扛着尸体,行至宫门口时,脚步猛地一顿,停住了身形。
“怪了,我好似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杜南星小心翼翼地将死者放下,悄无声息地趴伏到宫门口旁。
果不其然,只见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人手一根比手臂还粗的木棍,正候在外面,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去师父那儿睡。”
话音刚落,他便把女尸往潘宁怀里一塞,旋即转身,脚步匆匆地跑远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潘宁满心无奈,差点没翻个白眼,抱着这么大一具尸体,简直就像举着个显眼招牌,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宋长卿绕着潘宁踱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语气随意道:“既然都检查完了,交给家属不就得了。”
潘宁没好气地回怼:“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碰过死者的,按她哥的规矩都得娶回家!”
这话一出口,潘宁自己都懵了,呆愣片刻,木讷般地把尸体往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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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那边一递,仿佛那不是具尸体,而是个烫手山芋。
宋长卿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替楚清漓接过那具尸体,可听闻“碰过这死者的都要娶回家”这句话后,他的动作陡然僵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脸上满是惊愕与犹豫。
一时间,他沉默不语,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规矩荒谬至极,可情感上又不想让楚清漓难受。
楚清漓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战战兢兢地朝着宫门外走去。
每迈出一步,恐惧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怯意。走出几步后,她加快了步伐,只想快点摆脱这压抑的氛围。
那些等在外面的几人,一见到死者被扛出来,立马如恶狼般跟了上去,眼神中透着贪婪与凶狠。
宋长卿回头瞥见身后紧紧跟随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迅速弯腰,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手指轻弹,石子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
只听几声闷哼,那几个壮汉便接连中招,捂着受伤部位痛苦倒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顺利返回大理寺后,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楚清漓才惊觉自己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鲜血已然渗出,洇湿了大片衣衫。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缓缓抬起,轻轻抚上伤口,可那殷红的鲜血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将衣裳染得鲜红刺目。
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之此刻大量失血,楚清漓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地上。
宋长卿见状,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目光落在楚清漓身下那片血迹上,怕弄脏其他床铺,不假思索便抱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将她轻柔地安置在自己床上。
宋长卿坐在床边,手忙脚乱地翻找出伤药,正准备给楚清漓上药时,动作却猛地一顿。
他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楚清漓乃是女儿身,男女有别,诸多不便。
以往在嬉笑打闹间,宋长卿总是口无遮拦,扬言大不了就娶楚清漓为妻。
可如今这般情境下,他的心底却泛起了嘀咕,毕竟他从未问过楚清漓的心意,或许她根本就不愿嫁给自己……
想到这儿,宋长卿拿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无奈。
夜深人静,四下里一片死寂,想要寻个姑娘来帮忙处理楚清漓的伤势,实在是难如登天。
宋长卿踌躇再三,一咬牙,心一横,缓缓闭上双眼,凭借着模糊的触感,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去解开楚清漓的衣裳。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迟缓且轻柔,生怕因自己的不慎弄疼昏迷中的她。
手指偶尔触碰到楚清漓的肌肤,宋长卿都像触电般下意识地缩一下,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红晕。
尽管室内光线昏暗,无人瞧见他这般窘态,可他依旧紧张得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
21. 第 21 章
次日,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洒落在屋内。
楚清漓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环顾四周,顿觉这房间布局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刹那间,她彻底清醒,心跳陡然加快。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宋长卿里衣的一角,动作猛地一僵。
楚清漓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身处宋长卿的房间。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震惊与疑惑而微微颤抖。
紧接着,楚清漓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掀开被子。
“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神色慌乱,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我把他衣服扒了,还……硬上了?可这不对啊!我昨晚又没喝醉!”
她在心底疯狂呐喊,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目光定在被子上那片刺目的鲜红上,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石化当场,嘴唇颤抖着吐出一句:“难道……他把我……”
满心的慌乱与震惊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哆哆嗦嗦地在屋子里乱转,脚步踉跄。
一个不留神,她的脚勾到了屏风,屏风剧烈摇晃,摇摇欲坠,紧接着“哗啦”一声轰然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寂静,而眼前的场景更是让楚清漓瞪大了双眼,大脑瞬间宕机。
浴缸前,宋长卿浑身赤露,一头如墨黑发随意披散在宽厚的双肩,紧实饱满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好大!”
楚清漓大脑空白,这两个字不受控制地从她嘴里冲了出来。
宋长卿正沉浸在洗漱的惬意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与楚清漓惊恐又带着些许惊愕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瞬间,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要爆开的番茄。
几乎是下意识地,宋长卿双手迅速捂住下身命根子,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刺猬般蜷缩成一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如此狼狈、如此窝囊过。
本想着能在这片刻的洗漱时光里放松一下,哪料到会遭遇这般尴尬至极的场面,而且还是被楚清漓瞧见,他只觉得又羞又恼,恨不得时光倒流。
“不是,这有什么好躲的呀?我还见过潘宁的呢。”
楚清漓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不在乎地从地上爬起来,语气轻松得好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宋长卿一听,原本因窘迫而通红的脸瞬间涨得更红,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一下从原地窜了起来,双眼圆睁,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被辜负的小媳妇,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什么?你竟然还看过潘宁的?”
楚清漓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呵,当然看过啦。那时我们都还小,杜南星那家伙非要拉着大家下河玩水,还恶作剧,把潘宁的衣裳给扒了。”
“哦……”
宋长卿听后,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那时潘宁也只是被脱了上衣,并没露出什么令人遐想的“金色传说”,不然他可真要郁闷死了。
楚清漓目光下意识下移,瞬间瞥见宋长卿那未经遮掩之处,一根圆乎乎又粗粗的东西正暴露在视线中。
刹那间,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滚烫得仿佛能冒出热气。
她的眼神慌乱,像是受惊的小鹿,连忙扭过头去,语无伦次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心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楚清漓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你……你要对我负责,当然我也会对你负责......”话一出口,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匆匆逃离,脚步慌乱得差点又被门槛绊倒。
宋长卿呆立原地,望着楚清漓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的茫然与困惑。
他反复琢磨着楚清漓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越想越迷糊,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被看光的那个,怎么就成了要负责的一方?又该负什么责?她又为何也要负责?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搅成一团,如同乱麻般理不清头绪。
宋长卿迅速换好衣裳,整理妥当后走了出去。
只见潘宁正俯身在几张纸上写写画画,不时用手比划着,似乎在专注研究着什么。
而楚清漓则坐在一旁,双眼无神地盯着某个方向,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实际上,此刻她的脑子里正不受控制地幻想着与宋长卿翻云覆雨的旖旎画面,脸上不自觉地泛起阵阵红晕。
“昨天我怎么就晕过去了呢?”她在心里暗自嘀咕,思绪越发混乱,紧接着又猛地回过神来。
“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音量颇高。
潘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被这声喊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差点蹦起来,满脸惊恐地看向楚清漓,大声问道:“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楚清漓连忙摇头,眼神躲闪。
恰在这时,她瞥见宋长卿走了出来,心中一慌,不假思索地找了个借口匆匆往外走。
出了门,楚清漓径直找到那晚当值的捕役。
她神色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天是谁来报案的?说女尸动了,还有和尚死了这事?”
捕役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是个男人。他急急忙忙跑来,话一说完扭头就跑了,看那模样,慌乱得很。”
楚清漓目光顺着捕役所指的方向望去,旋即果断下令:“走,你跟我一起去找找。”
言毕,捕役赶忙跟上楚清漓的脚步。
二人一路四处打听、探寻,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
只见这男人身材矮瘦,形容猥琐,驼着背,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见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他立马佝偻着身子,连连摆手:“你们走吧,我啥都不知道,别来问我。”
这种情形楚清漓并非头一遭遇到,不少普通人忌惮被报复,往往会选择装聋作哑。
起初,楚清漓还在琢磨如何巧妙套话,不经意间瞥见男人的眼神,只见他色迷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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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打量自己的身段,眼神中满是不轨之意,显然脑子里正打着什么歪主意。
楚清漓顿时怒从心头起,伸手“唰”地一下拔出身旁捕役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剑刃已然架在了男人脖子上,冷声道:“再不说,就当你是犯人处置。”
男人吓得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紧握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滑落在地,整个人瞬间怂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可以说,但能不能别让人知道是我透露的?”
“当然。”
楚清漓语气冰冷,手中的剑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直到男人哆哆嗦嗦地将所知全盘托出,楚清漓才缓缓放下剑,眼神中满是厌恶。
据他交代,自己是个变态,一直有着偷窥他人的癖好。
由于身材矮小,钻狗洞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所以时常借此来偷窥姑娘。
随着次数增多,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那日干完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死人的事,便习惯性地钻了狗洞。
结果,他竟瞧见一个男人从棺材里捞出死者,还扒下了寿衣。
这一幕把他吓得不轻,起初他本不想声张此事,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最终还是选择去报官。
但又实在害怕遭到报复,这才表现得躲躲闪闪。
尽管心里对这男人观感极差,楚清漓还是将他带走了。
毕竟有了目击证人,只要让他清晰描述出嫌犯长相,再由上官逸中画出来,案件侦破或许就能取得关键进展。
到了上官逸中的居所,只见许久未动的画具一片狼藉。
原本用来研墨的砚台上,没清洗干净的颜料早已干涸,像一层厚厚的痂,牢牢黏在上面。那支毛笔,笔毛硬得如同石块,紧紧地黏成一坨,硬邦邦的,完全失去了往日柔软灵活的模样。
她趴在地上,整个人喝得烂醉如泥,意识模糊间,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
其实,和楚清漓一同长大的,除了众人熟知的伙伴,还有上官逸中。
几年前,一桩案子找上了她。
如往日一般,她根据别人的描述,精心绘制出犯人的画像。
然而,当画像完成的那一刻,她却如遭雷击——画中的人,竟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那个与自己互诉衷肠的人,会是犯下奸杀恶行的罪犯。
后来,犯人真的被抓,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自那以后,她辞去了工作,每日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之中,整个人日渐颓废,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姐,来活了。”
楚清漓脚步轻快地走到上官逸中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上官逸中像是被触及逆鳞,猛地一把推开楚清漓,声嘶力竭地喊道:“不画!谁都不画!”
说罢,她眼神迷离,嘴里兀自嘟囔着,手脚并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桌案爬去。
到了桌案边,她一把抓起酒壶,扬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肆意流淌,浸湿了前襟。
22. 第 22 章
楚清漓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夺过上官逸中手中的酒壶,“哐当”一声,把酒壶重重搁在桌上。
这时,那个猥琐的男人像只不安分的老鼠,贼溜溜地环顾着四周,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你们大理寺都是变态,比我还变态。”
“?”
楚清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那男人抖了抖肩膀,一脸不屑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本来就是啊,我以为杜南星要娶女尸已经够让人惊掉下巴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躲在这儿思念奸杀犯的,你们这儿可真是无奇不有。”
他那猥琐的目光滴溜溜地在屋内打转,楚清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房间内,墙壁上、横梁间,密密麻麻挂满了jiansha犯的画像。
那些画像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飘起,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仿佛是冤魂在低泣,显得格外凄凉阴森。
每一幅画像上的人,眉眼间似乎都带着罪恶与狰狞,让这原本就凌乱的房间,更添了几分压抑。
楚清漓实在没辙,无奈之下,只好先半拖半拽地带上官逸中往大理寺赶去。
几人刚到大理寺门口,一阵嘈杂鼎沸的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只见整个大理寺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手持锄头的农民气势汹汹,他们涨红了脸,扯着嗓子齐声高喊:“杜南星滚出来!”
那一声声怒喊,好似要将大理寺的门槛都震塌。
“咋回事啊这是?”
猥琐男人一脸好奇,下意识地问。
路边一个正瞧热闹的大哥闻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啧啧有声道:“嘿,听说杜南星猥亵女尸,死者家属找上门来讨说法啦。”
“胡诌什么呢!”
楚清漓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下意识地反驳。
“切,搞得好像你多明白似的,全城人都知道的事儿,大家都这么认为,那这可不就是真相嘛。”
那人满不在乎地哼唧着,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那照你这么说。”
楚清漓直直地盯着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现在认为你偷鸡摸狗,是不是这就也是真的了?”她的眼神仿佛能化作利刃,恨不得当场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你说的又不算数。”
路人撇撇嘴,对楚清漓的话嗤之以鼻。
楚清漓狠狠瞪着这猥琐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马心领神会,转过头,同样鄙夷地看向那路人,扯着嗓子说道:“嘿,我可也瞧见你偷鸡摸狗了!”
“你们......”
那路人被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他们,嘴唇颤抖,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耐烦地白了楚清漓一眼,撇撇嘴,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继续津津有味地围观这场混乱。
楚清漓费了好大劲,勉强带着众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一进大理寺,她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忙活起来,打算化身“神医”,给上官逸中煮一碗醒酒汤。
之所以被调侃为“神医”,全因这道醒酒汤是她独家自创的“秘方”。
这醒酒汤的味道堪称一绝,没有最难喝,只有更难喝。
而且每次煮,配方都随心所欲地变,令人捉摸不透。
神奇的是,无论怎么搭配,这汤却从来没把人毒死过。
过了好一会儿,楚清漓终于从伙房里端出一碗东西。
那碗里盛着的,是一团黑漆漆的粘稠物,还不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恶臭,仿佛混合了各种腐坏之物的味道。
“你......在忙什么啊?”
潘宁刚走进来,就被这股味道冲得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看着那令人作呕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
“醒酒汤啊!”
楚清漓一脸坦然,仿佛这是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东西:“就是这次火大了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上官逸中身边,慢慢将那碗“汤药”喂给上官逸中。
“我们就这一个师姐,你可别把她给毒死了。”
潘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咬紧牙关,满脸担忧地说道。
楚清漓一边费力地喂着汤,一边暗暗不爽地回怼道:“别老和杜南星混在一起玩了,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难听了。”
醒酒汤刚入口,上官逸中原本紧闭的眉头瞬间狠狠皱起,眼睛也猛地睁得老大,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惊到。
紧接着,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将刚喝进去的东西一股脑吐回了碗里。
这强烈的刺激,竟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她想都没想,伸手抓起一旁的茶壶,拼命往嘴里灌水,仿佛要把那可怕的味道彻底冲刷干净。
“你加什么了?”
潘宁目睹这戏剧性的一幕,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都是震撼,呆呆地看着那碗有着“奇效”的汤。
“师姐喜欢喝咸的,我给她加了两大勺盐!”楚清漓一脸得意,仿佛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你牛啊!学到了。”
潘宁一脸佩服地点点头。
而上官逸中看着周围熟悉的大理寺环境,整个人瞬间愣住,那些被刻意深埋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涌上心头。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大地仿佛被放进了蒸笼。
“师姐!你就和师父认个错吧,为了个男人,真不值得!”
楚清漓撑着一把伞,焦急地站在烈日之下,努力将伞倾斜,试图为长久跪着的师姐遮住那如刀割般毒辣的光线。
“不!”
上官逸中倔强地跪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决绝:“我凭借自己的能力,间接害死了我深爱的人,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说着,她突然对着屋内的师父开始磕头,一下又一下,额头与地面撞击的闷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师父!你就放我走吧,您的教养之恩,我来世再报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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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
师父听闻,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可笑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这一世的恩都报不了,还指望有下一次?”
“师姐,他犯了错,是个罪人。而你,画技天下一绝,他根本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为他断送大好前程......”楚清漓心急如焚,试图劝醒师姐。
上官逸中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你还小,不懂。”
师父气得浑身发抖,端起桌上的清茶猛灌一口,紧接着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茶盏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师父弯腰捡起几块碎片,脸色阴沉得可怕,怒喝道:“你就给我跪在这碎片上一个时辰,想清楚了再开口!”
楚清漓心急如焚,伸手想要阻拦,却终究没能拉住师姐。
上官逸中眼神坚定,缓缓爬到碎片前,紧咬着牙关,膝盖重重地跪了上去。尖锐的碎片瞬间刺入她的皮肉,鲜血渗出,洇红了她的裤腿。
其实,师父又何尝忍心如此。
他这般做,不过是想让上官逸中知难而退,乖乖低头认错。
可谁能想到,她竟这般倔强,偏要迎难而上。
师父从一开始就心软了,故意将茶盏摔在屋子里,就是怕她在烈日下被晒晕过去。
师父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又给了她无数次机会,只要她开口服软,便可既往不咎。
然而,上官逸中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跪着,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周围的师兄弟们见此情景,纷纷为师姐求情,恳请师父网开一面。
兴许是上官逸中决心太过坚定,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师父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挥挥手,赶走了她。
“我怎么在这儿?”
上官逸中如梦初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身子摇摇晃晃地起身,脚步踉跄着往外走去,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楚清漓见状,急忙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眼中满是焦急与恳求:“师姐,救救我!”
“我能怎么救?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上官逸中声音清冷得如同冬日的寒冰,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悲凉。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脸颊滑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个微小的痕迹。
楚清漓不肯放弃,急切地说道:“你就照着描述画一下,我们去抓犯人,很快的!”
她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缓缓摇了摇头:“我都已经好久没碰画笔了,你找我帮忙,还不如去另寻他人呢。”
说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以前师父请来教我作画的那些能工巧匠,他们技艺精湛,应该还在世。你去找他们,或许能更快解决问题。”
“来不及了!”
楚清漓急得眼眶泛红,满心委屈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今日一过,就只剩两天了。陛下下旨,说要是抓不住凶手,就要赐死我和宋乌龟。师姐,你就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帮帮我吧!”
她紧紧攥着上官逸中的衣袖,眼神中满是哀求。
23. 第 23 章
上官逸中不禁怔住,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对自己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每当自己被师父责罚,小师妹总会毫不犹豫地替她背黑锅,哪怕自己会因此遭受更严厉的惩罚,也毫无怨言。
炎炎夏日,为了让她能静下心好好画画,小师妹在一旁默默扇了一整夜的风,累得手臂酸痛也未曾停下。
过往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曾经她无力拯救自己的爱人,那份悔恨一直深埋心底。
如今,面对这个真心待她的好妹妹的苦苦哀求,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即便她们之间没有血缘亲情,可这份情谊却早已深厚无比。
“好。”
上官逸中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坐下,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认真,仿佛过往那个技艺精湛的画师重新归位:“长什么样?”
“哈?忘了。”
男人一脸懵,嘴巴张得老大,愣在原地。
楚清漓的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死死盯着这个男人。
“嗯.......倒是又想起来了。”
男人被楚清漓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急忙开口说道。
男人木然仰头,死死盯着房梁,整个人像被闪电击中,僵在原地。
那晚的经历如坠云雾,记忆破碎又模糊。
他只能依稀描述出一个身影:剑眉斜插入鬓,双目朗若寒星,冷峻的下颚线条刚硬,眼角恰到好处地缀着一颗黑痣。那男子上唇偏薄,下唇稍厚,身着一袭做工精良、绣纹繁复的锦缎长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户人家公子的矜贵气质。
楚清漓接过画像的瞬间,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愕然,整个人微微一怔。潘宁见状,好奇地凑了过去,只一眼,便也呆立当场。
眼前画像上的犯人,竟与宰相府那位嫡长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毫无二致。
关键问题是.......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连环jiansha犯。
在梳理这几起案子的过程中,众人发现案发现场均残留着相同的香灰,作案手法也如出一辙。
宋长卿凝眉开口:“若不是杀人犯,还有谁会对尸体做出这般玩弄行径?”言罢,他将从各个现场提取到的所有相关证物,一一摆放在桌上。
楚清漓、潘宁等人见状,纷纷围拢上前,仔细端详。
众人先是细细查看,而后又凑近轻嗅,只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发苦,我实在辨别不出是什么。”
宋长卿眉头紧皱,一脸无奈。
楚清漓闻言,不禁诧异问道:“你竟吃过?”说罢,她伸出手指轻轻捻起一点粉末。
宋长卿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是杜南星尝的。”
“看来得去药铺找找线索了。”
楚清漓目光坚定,话一落音,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宋长卿快步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穿梭于大街小巷,遍访城中药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里,终于问出了些门道。
那大夫见有人询问这味药,脸上瞬间绽出笑容,熟稔地说道:“公子,这次换人来了?”说完,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熟练地抓出一袋子乌头,递到宋长卿手中。
“小哥回去之后,可一定要提醒你们家公子,这乌头要是过度使用,可是会让人昏迷的。”大夫好心叮嘱完,便眼巴巴地盯着宋长卿,等着他付钱。
宋长卿和楚清漓对视一眼,心中疑云更盛,宋长卿面上不动声色,一边掏钱付账,一边装作随意地问道:“您认识我们家公子?”
大夫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宰相家的公子,那可是声名远扬、威风凛凛的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前几日,你们家公子还亲自到店里来呢。”
在这小小的药铺掌柜眼中,宰相家的公子武念,那可是贵客中的贵客。
毕竟,每次武念前来,出手都极为阔绰,大把的银子赏下,对这小本经营的药铺而言,武念无疑就是一尊财神爷,自然印象深刻。
宋长卿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继续问道:“瞧我这记性。他前几日来,买的也是乌头吗,还说了些别的没?”
大夫挠了挠头回想道:“就买乌头,别的倒没说啥,行色匆匆的,不过每次来都特别大方。”
楚清漓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夫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跨出药铺的门槛,楚清漓的脚步陡然顿住,脸上满是茫然与无措。
日光洒落在她肩头,却驱不散此刻萦绕周身的困惑阴霾。
“宋长卿,若真凶当真是武念,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抬眸,眼中隐有忧虑,声音不自觉压低:“那可是宰相府的人呐,权倾朝野,势力盘根错节,咱们......实在不好招惹。稍有差池,不单这案子会功亏一篑,怕是咱们自身都难保。”
楚清漓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内心恰似翻涌的潮水,难以平静。
微风拂过,撩动她鬓边的发丝,却没能抚平她此刻皱起的眉头。
宋长卿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不管怎样,先把人抓来一审便知。”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也难免泛起一丝踌躇。
毕竟一边是手握重权的宰相,一边是至高无上、掌控生死的陛下,个中权衡,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可细细想来,被陛下赐死与被宰相厌恶,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潘宁本就行事雷厉风行,得了宋长卿的指令,立刻点齐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将武念带到了大理寺。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武念低垂着头,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面对众人的审讯,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宋长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武念身旁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武公子,只要你好好配合,把事情说清楚,证明自己的清白,很快就能离开这儿。”
他何尝愿意得罪宰相,可如今所有线索与真相都毫无保留地指向武念,身为办案之人,他不能有一丝退缩。
“奎星楼案发之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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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瞧见你在现场;那些女尸被残忍玩弄之际,你同样也在附近出没。武公子,你作何解释?”
“是又怎样?”
武念猛地扬起下巴,脸上写满了嚣张与不屑。
紧接着,他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地射向楚清漓,嘴里吐出令人作呕的话语:“我听说你小腹被捅过,不知道我插进去……”
“啪——”
宋长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重重地拍在案几上,一声怒吼响彻公堂:“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侮辱官差,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他双眼圆睁,怒视着武念,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无赖之人就地正法。
一旁的衙役们也被武念的言语激怒,纷纷握紧手中的棍棒,只等宋长卿一声令下,便要给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而楚清漓面色煞白,眼中闪过愤怒与屈辱,但她强忍着情绪,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大步迈入,来人正是武念的父亲——宰相武元德。
他身着华服,迈着沉稳的步伐,神色间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和傲慢。
一进公堂,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居高临下地开口道:“不就是死了几个无名小卒吗?宋大人,大家都是在官场讨生活的,通融通融,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长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仍强压着情绪,拱手道:“宰相大人,人命关天,此案证据确凿,指向令郎,下官职责所在,实在难以通融。”
武元德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宋长卿,冷冷道:“宋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别太较真,不然……”话虽未说完,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楚清漓站在一旁,秀眉紧蹙,眼中满是不忿,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宋长卿用眼神制止。
宋长卿目光炯炯,毫不畏惧地直视武元德,沉声道:“可是范堇王爷也死于这一系列案件之中,陛下对此龙颜大怒,下令要彻查到底。宰相大人,难道您要公然违抗圣旨?”
这话掷地有声,在公堂内回响。
武元德先是一怔,随即仰头“哈哈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笑罢,他轻蔑地瞥了宋长卿一眼,满不在乎道:“说笑了,不过是说笑罢了。这有何难,找个替罪羊,让他来背锅不就行了?”
言语间,草菅人命的态度展露无遗,仿佛朝堂律法、皇家威严,在他眼中皆可随意摆弄。
宋长卿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怒斥道:“宰相大人,国法威严,岂容如此践踏!您这是陷陛下于不义,置江山社稷的稳定于不顾!”
楚清漓也忍不住向前一步,杏目圆睁,义正言辞道:“草芥人命,天理难容!王爷之死,百姓之死怎能随意敷衍,若让真相蒙尘,百姓如何能服,朝堂威严何在?”
武元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扫向二人,如同腊月寒霜,冷哼一声:“哼,你们两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莫要自误前程。”
24. 第 24 章
“.......”
公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好似能拧出水来,所有人都被武元德这番无法无天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唯有一片死寂蔓延开来。
“大人!大人呐!”
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突兀响起,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脚步踉跄地冲进公堂。
潘宁定睛一看,瞬间认出,这正是那日背着女尸、不顾一切挡在马车前的女孩。
此刻的她,模样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满脸写满了悲戚与无助。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宋长卿面前,泣不成声道:“大人,您杀了我吧……”
边说边用满是泪水的衣袖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武元德见此情景,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喃喃道:“这替罪羊不就来了?”
楚清漓心中满是狐疑,她快步上前,轻轻将女孩扶起,温柔地说道:“姑娘,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姐姐不是被采花贼掐死的,是我掐死的呀!王爷,还有两个其他的姑娘都是我虐死的!”
话一出口,公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自首”惊得不知所措。
女孩声泪俱下,话语里满是悲恸与绝望:“我和她发生了争执,一时冲动,失手就把她给掐死了......我有罪啊,我滥杀无辜,我罪该万死!”话落,她眼神决绝,竟瞬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前。
“噗——”的一声闷响,鲜血瞬间洇出。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瞧,她认罪了。”
武念见状,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小厮心领神会,赶忙上前给武念解开绳索。
公堂内众人都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一时竟无人反应过来。
楚清漓和宋长卿更是满脸震惊,没想到局面竟会急转直下至此。
“这事我会找人和陛下说,宋大人不必麻烦!”
武元德满脸倨傲,说罢便甩袖而去,末了还忍不住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轻蔑,在公堂内回荡。
楚清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
此刻的局面,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本以为循着线索,一步步抽丝剥茧,终将揭开真相,让正义得以伸张。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将她的幻想打得粉碎。
在这权势滔天的宰相面前,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如此渺小,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们耗费了无数心血,到如今,甚至连犯人究竟为何杀人都还没弄明白,一切就这般草草收场。
宋长卿也是面色凝重,拳头紧握,指节泛白,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但他深知,在这朝堂之上,宰相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他们二人,此刻无力回天。
公堂内一片寂静,只余那女孩微弱的呻吟声。
*
金銮殿中,庄严肃穆的氛围被凝重的阴云彻底笼罩,空气仿若都被冻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龙椅之上,皇帝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压,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刺向殿中跪地之人。
“陛下,此次案件实在诡谲,迷雾重重,臣虽穷尽心力,却仍让凶手逍遥法外,一个都未能缉拿归案……臣自知失职,特来向陛下请罪。”
宋长卿单膝跪地,上身赤裸,紧实的肌肉线条在殿内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
他双手稳稳高举一把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倒映出他低垂的面庞。
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修长的脖颈,一路滑过结实的胸膛、起伏的腹肌,最终没入他腰间的衣摆。
皇帝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走下台阶,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上。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宋长卿,眼神中满是审视与愠怒。
眨眼间,皇帝已来到宋长卿身前,只见他猛地伸出手,如苍鹰攫兔般,一把攥住剑柄。
“噌——”
长剑出鞘,那尖锐的声响瞬间划破死寂的空气。
紧接着,寒光一闪,皇帝手臂一挥,长剑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刺向宋长卿。
宋长卿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劲风,眼眸缓缓闭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就在众人以为长剑即将刺入他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声响,那束发的冠冕竟被锋利长剑从中斩成两半。
刹那间,宋长卿的一头乌发如黑色绸缎般肆意披散开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宽阔的双肩,几缕发丝随着殿内的微风轻轻摆动。
突然,陛下猛地抬起那柄方才还指向宋长卿的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剑身撞击地面,溅起一片火花。
紧接着,谁都没料到,陛下竟像被抽去了所有支撑,双腿一软,崩溃地大哭起来。
那哭声悲恸又绝望,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宋长卿惊愕地瞪大双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望着失态痛哭的陛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朕没本事,当初放纵了武元德,现在管不住了,管不住了!”
陛下边哭边喊,声音带着颤抖,几近歇斯底里。
他颤颤巍巍地坐到地上,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空洞又无助。
“你走!”
陛下冲着宋长卿声嘶力竭地吼道。
宋长卿嘴唇动了动,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沉默片刻,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大步离开金銮殿。
此时,大理寺内,上官逸中实在拗不过楚清漓的软磨硬泡,只得继续留在大理寺当差。
楚清漓心里一直惦记着宋长卿,她本想着和他一同面对一切,可宋长卿却执意不让她去。漫长的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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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宋长卿的身影出现在大理寺门口。
他的脚步略显疲惫,可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此刻竟舒缓了许多。
楚清漓一看到他,眼眶瞬间红了,瞧见他披头散发、略显狼狈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
她想都没想,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宋长卿。
宋长卿身形一僵,整个人愣住了。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楚清漓第一次主动抱他。
他心头一暖,刚抬起手,准备回抱她,却冷不丁被楚清漓用力推开。
“好儿子!平安回来就好!”
楚清漓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里却还闪着泪花,半开玩笑地说道。
宋长卿原本扯出的一丝微笑瞬间僵在嘴角,他无奈地收回手,转身走向一旁,端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哇,你居然没死!”
这时,杜南星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宋长卿,满脸都是惊讶。
毕竟陛下向来心狠手辣,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谁都没想到宋长卿竟能活着回来。
“我和潘宁还说去刑场替你收尸呢。”
杜南星一边说着,一边得瑟地伸手拍了拍宋长卿的肩膀。宋长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轻轻推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陪阴婚了?我听说死者家人还在四处找你。”
宋长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警告。
杜南星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缩了缩脖子。
“说这些多没意思?”
杜南星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转身走开,生怕再惹宋长卿不高兴。
*
在那远离繁华喧嚣、地处偏远的宁安县边缘,耸立着一座巍峨高山。
每至秋季,漫山遍野的银杏树叶便被染成一片金黄,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而那枝头沉甸甸的银杏果,更是引得附近居民纷至沓来。
村子里,男男女女总是三两成群,欢声笑语地结伴前往这座高山。
他们背着竹篓,手持长杆,满心期待着能收获满满。
在他们眼中,这银杏果可是煲汤的绝佳食材,炖煮出的汤汁,既美味又滋补。
刚开始,众人只是闻到一股刺鼻臭味,还以为是银杏果散发出来的。
毕竟,新鲜采摘的银杏果本就带着一股特殊气味。可谁都没想到,这份寻常认知,会被一个大胆的小姑娘彻底打破。
只见那小姑娘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眼神中透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无畏。
她在山林中蹦蹦跳跳,不经意间,瞧见一丛茂密草丛下似乎藏着什么。小姑娘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伸出小手,用力扒开了那层草丛。
“啊!”
一声尖叫瞬间划破山林的宁静。
小姑娘惊恐地瞪大双眼,面前竟是一滩滩令人作呕的腐烂肉泥。
肉泥呈暗褐色,散发着阵阵恶臭,上面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阳光下扭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身躯。
众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也都被吓得脸色惨白。
这样僻静清幽的地方,怎么会突兀地出现一滩肉泥?
25. 第 25 章
杜南星蹲在那滩骇人的肉泥旁,眉头紧蹙,神情专注而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些破碎的肉块,不时拿起一旁的镊子,仔细拨弄查看。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可他仿若未闻,全身心沉浸在对这具惨不忍睹尸体的检验之中。
许久,杜南星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复杂神色,转身看向焦急等待结果的众人,沉声道:“死者绝非摔死,而是先遭人杀害,之后才被从高山上抛尸下来。这一摔,使得整具尸体面目全非,不单皮肉破碎得不成样子,连骨头都少了几块。”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恐惧与愤怒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交头接耳间,纷纷猜测究竟是怎样心狠手辣之人,能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到底和死者有多大仇啊!”人群中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是啊,这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如此惨案,咱们以后可怎么安心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忧心忡忡地说道。
楚清漓爬到高山上,低头望去,几百米高的崖让人发怵。
高山之上的道路还有被拖拽的痕迹,楚清漓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顺着拖拽痕迹走进那片林子。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每一声都似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惊得她心跳愈发急促。
四周的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相互交错,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使得林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黑色的飞鸟从头顶掠过,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楚清漓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她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已满是汗水。
“谁在那儿?”
楚清漓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回音。
林子里的雾气愈发浓重,丝丝缕缕如轻纱般在四周弥漫开来,将楚清漓笼罩其中。
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好似拖着千斤重担,双腿仿若被灌了铅一般。
脑袋也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影影绰绰、虚幻不清。
楚清漓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眼皮越来越沉,怎么也抬不起来。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直直地向前栽倒,晕死在了这片雾气弥漫的林子里。
另一边,宋长卿在案发现场忙碌了许久,都没瞧见楚清漓的身影。
他心里下意识地以为她先回客栈休息了,便也没太在意,继续投入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到了饭点。
宋长卿这才想起楚清漓,却发现她依旧不见踪影。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你们看见阿漓没有?”宋长卿开口询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哟哟哟~”杜南星闻声,嘴角微微上扬,斜眼看着宋长卿,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才多久没见啊?就开始惦记上了?”
“才不是。”宋长卿连忙矢口否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大理寺包饭,一会她来晚了没饭吃,又要说我虐待她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担忧,时不时望向门口,期待着楚清漓的身影出现。
“她去山上了。”
潘宁嘴里塞着满满的饭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却又不经意地冒出这么一句。
“去山上?”宋长卿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语气里满是诧异与不解:“她去山上干嘛?”
“还能干嘛?”
杜南星头也没抬,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理所当然地回道:“看看现场情况呗。”
在他看来,楚清漓虽说在有些方面不太靠谱,可武功还算不错,寻常人想欺负她可没那么容易,所以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放心吧,”上官逸中瞧出宋长卿满脸的担忧,赶忙出声安慰道:“她一向古灵精怪的,脑子转得快,还会些功夫,肯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上官逸中的话,宋长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依旧萦绕不去。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望向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暗自思忖着楚清漓上山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么一想,他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宋长卿心里没经过太多盘算,就坐不住了,匆匆朝着山里赶去。
高山之巅,武念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底下的众人,大声嚷道:“听说这儿发生过命案,要玩刺激的,这儿绝对是最佳选择!”
“那到底怎么玩呢?”
底下有人疑惑地发问。
武念瞬间来了兴致,高高举起几根绳子和几块厚实的黑布,说道:“我这儿有些东西,你们蒙上眼睛,每个人腰上都捆上绳子,接着玩石头剪刀布,输一次就剪断一根绳子。谁要是摔下去,就算输了,最后绳子剩得多的,那就是赢家。”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犹豫。
就在这时,宋长卿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游戏分明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况且此地是抛尸现场,山脚下同样如此,虽说尸体已经被运走,可他们在这儿肆意喧闹,无疑会给案件的侦破增添不少难度。
“都赶紧回家去,这儿危险,可不是能瞎闹的地方!”
宋长卿快步上前,大声喊道。
他心里清楚,即便这场危险的游戏暂时不出事,可这是命案现场,凶手保不齐就喜欢来这儿回味犯案过程,太危险了。
武念一听,脸上满是不屑,嘴角一勾,嘲讽道:“哟,这不是宋大人嘛。怎么,您也想加入我们,一块儿玩玩这刺激的?”
那语气里,全是挑衅和傲慢,眼神里还带着点轻蔑,压根没把宋长卿的警告当回事。
宋长卿皱了皱眉,耐心劝道:“这可是悬崖边上,稍有差池摔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可他这话就像一阵风,吹过众人耳边,却没掀起一丝波澜,大家依旧站在原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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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宋长卿见此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只能悻悻转身离开,想着人多应该也没事。
他心急如焚,漫山遍野地找了个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楚清漓就像石沉大海,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
满心焦虑的他回到客栈,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稍作思索,他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山上,想着说不定能发现新线索。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刚刚还喧闹的山顶,此刻空无一人,武念那群人就像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片死寂。
他蹲下查看,泥地上,几条醒目的拖拽痕迹蜿蜒向前。
他眉头紧锁,低头沉思,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他的头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吃痛抬头,原来是潘宁。
潘宁一脸担忧,放心不下也出来寻他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山洞里,楚清漓被紧紧捆在柱子上,手脚被绳索勒得生疼,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大声呼喊:“你放开我!”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老大,我们在这丫头上搜到了大理寺的东西,她是大理寺的人,这下该咋办?”
一个小弟神色慌张,拿着搜出的物件,递到为首的男人面前。
那男人蒙着双眼,稳稳坐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能咋办?拿不到钱,就都杀了。老二呢?”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二把手去抓人了,听说抓了好几个有钱的公子哥。”
小弟赶忙汇报,山洞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压抑。
楚清漓被绑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看着身边地面上斑驳的鲜血,还有散落一地的管制刀具,心中恐惧如潮水般蔓延。
她被绑架了!
刺鼻的臭味弥漫在整个山洞,熏得她几欲作呕。
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大声喊道:“你们要多少钱?放了我,你们想要多少我都给!”
为首的老大闻言,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嚣张,满是挑衅地盯着楚清漓说道:“你个小丫头,可真是天真得有些笨了。你们瞧见了这四周,又看清了我们的面貌,就算拿到钱,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楚清漓脑袋飞速运转,急中生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有!我没看见,我是瞎子。”
事实上,从被莫名打晕到醒来就被困在这里,她确实对被绑的路线毫无印象,这或许是她眼下唯一的生机。
“我真的是个瞎子,家里人都嫌弃我,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你们倒不如把我放了,丢在林子里让我自生自灭!”
楚清漓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慌乱与祈求。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你可是身上带着大理寺令牌的人。”
老大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显然对她的话丝毫不信。
“我真的是瞎子!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楚清漓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赌上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先是看了看楚清漓,随后一咬牙,高高举起匕首,朝着她狠狠刺了下去。
26. 第 26 章
楚清漓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眼神空洞又恍惚,手心的冷汗不停地冒,很快就浸湿了绳索。
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一点点逼近,她下意识地咬紧后槽牙,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冷风猛地灌进山洞,小弟的手陡然停住,语气中带着几分犹疑:“老大,她好像真的是瞎子。”
楚清漓的心还在疯狂跳动,几乎要失控,她强迫自己镇定,故作镇定地说:“你不是要试吗?怎么还不试?”那声音微微发颤,却又透着一股倔强。
“真……真是瞎子......”
老大一时间语塞,他沉默不语,心中的波澜却翻涌不息。
他深知瞎子在这世间活下去要历经多少艰难困苦,沉吟许久,终于开口:“放了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啊?哦。”
小弟愣了一下,赶忙上前给楚清漓松绑。
就在绳索松开的那一刻,山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武念和其他几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进来。
武念之前被迷晕,此刻药效刚刚褪去,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手脚慌乱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叫嚷:“你们放开我!”
楚清漓的心猛地一紧,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挪动,她心里清楚,要是被武念看到认出来,自己百分百露馅,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楚清漓不敢有丝毫懈怠,牢记自己正在伪装瞎子。
她微微弓着背,脑袋低垂,双手在空中谨慎地摸索着,像是在探寻着未知的前路。
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
眼看到了山洞门口,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因为一双毫无神采的白色眼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那是老大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两个空洞的深潭,散发着说不出的诡异。
楚清漓的呼吸瞬间一滞,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的手依旧在空气中轻轻摆动,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缓慢地向前挪动。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可她只能强忍着,绝不能让对方看出端倪。
老大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待她露出马脚。
好在片刻之后,老大见她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终于缓缓让开,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楚清漓暗暗松了一口气,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稳步走出了山洞,而背后那道目光,仿佛还在灼烧着她的脊背。
“楚清漓!你身为大理寺少卿,竟眼睁睁看着我被山匪劫持,却见死不救,你怎么能如此恶毒?”武念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像一把利刃划破山洞里的紧张气氛。
楚清漓浑身猛地一颤,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满心的侥幸瞬间破碎,没想到还是被武念认了出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要是对面敌人数量不多,以她的身手,倒也敢拼个鱼死网破。可此刻,山匪们全员到齐,己方毫无胜算。
来不及多想,楚清漓转身撒腿就跑,风声在耳边呼啸。
身后,紧接着传来阵阵犬吠。“汪汪汪——”那叫声一声比一声紧,仿佛催命符。
楚清漓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她的双腿机械地交替,每一步都踏得生疼,可恐惧驱使着她不敢停下分毫。
而武念的叫骂声还在山间回荡。
“我爹可是当朝宰相!你们还不把我放了???”
“我爹可是当朝宰相!楚清漓你敢见死不救??”
不论是谁都无法阻挡楚清漓逃命的脚步。
楚清漓边跑边小心地转头回望,只见那个蒙着眼的男人,正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猎犬,健步如飞地追来,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正常人。
“你不是说自己是瞎子吗?怎么还能追得这么准?你根本就不是瞎子!”
楚清漓又惊又急,大声质问道。
男人一边奔跑,一边扯着嗓子回应:“我的眼睛只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太真切,又不是完全看不见!”
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和嘲讽。
跑着跑着,楚清漓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剧烈地起伏着。
双腿也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可身后的威胁步步紧逼,她根本不敢停下。
慌不择路之下,楚清漓一头扎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起初,她还试图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奔跑,可很快就发现,这片林子像个巨大的迷宫,纵横交错的树木和错综复杂的小径让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那山匪老大似乎并没有追进这片密林,确定身后无人追赶后,楚清漓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谨慎地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她缓缓转身,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夜幕笼罩着整片树林。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茂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楚清漓只能凭借着微弱的触感和听觉摸索着前行,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随时都有被树根绊倒或撞上树干的危险。
好不容易走到密林深处,楚清漓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的双腿因长时间的奔跑而酸痛不已,体力也几乎耗尽。在这暂时的安宁中,她稍稍松懈了片刻,可内心的警惕却丝毫未减,毕竟,危险或许并未真正远去。
丛林里,稀稀疏疏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像是某种未知生物正悄然靠近。
楚清漓神经瞬间紧绷,猛地转头,双眼在黑暗中拼命搜寻,可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膛,慌乱的情绪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极度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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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让她的双腿发软,只能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脚下的树枝。
“啪”的一声,她被狠狠绊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地摔在地上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林子里疾冲而出。
是宋长卿!
他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搂住楚清漓的腰,将她牢牢揽入怀中,动作间满是焦急与关切。
劫后余生的楚清漓,双腿一软,缓缓坐在地上,紧紧依偎在宋长卿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一直强撑的情绪瞬间决堤,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委屈,崩溃大哭起来。
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宋长卿的衣襟,哭声在寂静的丛林里回荡。
“卿卿......救我......”
楚清漓泪眼汪汪,声音带着哭腔,无助地向宋长卿求救。
宋长卿看着她满是泪花的小脸,眼神中满是心疼,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在无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当他扶着楚清漓慢慢站起身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身形粗壮的男人,手持明晃晃的大砍刀,站在两人身后,高高举起的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粗声粗气地说道:“拿钱来,还是拿命,你们死前可以选一下。”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拿命。”
宋长卿面色沉着,声音低沉而坚定,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两个字。
楚清漓微微一怔,缓缓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为首的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不屑地笑了笑,居然真的抽出一把刀,随手扔到宋长卿脚边,嚣张地说:“自己动手吧,还能少受点罪。”
“好。”
宋长卿应道,话音未落,他已迅速拔剑出鞘。
剑身寒光闪烁,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的光正好映出楚清漓那因恐惧而惨白的小脸。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紧接着,他猛地发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疾冲向敌人,手中长剑挥舞,剑花闪烁,瞬间与那几个持刀的男人厮杀起来。
楚清漓见状,瞅准时机,赶紧弯腰捡起一个掉落的火把。
她快步跑到宋长卿身后,高高举起火把,努力为他照亮四周,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人从背后偷袭。
火焰在夜风中呼呼作响。
一个时辰的激战,刀光剑影交错,血腥之气弥漫。
宋长卿以凌厉剑法,杀得只剩最后一人——那山匪老大。
老大虽面露震惊之色,但仍神色镇定,毫无惧意。
宋长卿提剑直指老大,目光如炬,质问:“你眼睛有疾,还在这山林肆意作恶,为何要绑架无辜之人?”
老大听闻,却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在寂静山林回荡,透着无尽的张狂。
27. 第 27 章
“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救出那些人?要是我死了,她们可就永远无法瞑目咯!”
老大脸上挂着扭曲的笑,那笑容中满是挑衅与恶毒。
“你还不招?”
宋长卿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剑尖直指老大的咽喉。
“我靠杀人抢劫,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我要是倒下,这世上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
老大笑得愈发癫狂,那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话刚说完,他竟突然握住宋长卿的剑,用力一拉,锋利的剑身瞬间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老大直挺挺地倒下,鲜血如注,溅洒在地面。
宋长卿又惊又怒,猛地扔下手中的剑,转身一把将楚清漓紧紧揽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世间所有的危险。
老大那鲜红的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宋长卿的背上,温热的鲜血洇湿了他的衣衫。
好在楚清漓在他的护佑下毫发无伤,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如纸。
宋长卿紧紧护着楚清漓,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刚到客栈,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只见客栈中央,武元德正稳稳地坐着,他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宋大人来得可真是迅速啊,我为大人倒的茶,都已经热了四次了。”
武元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听不出丝毫情绪。
“大人过来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我这副模样,怕是有些吓人了.....”
宋长卿赶忙抬手作揖,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楚清漓躲在他的身后,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显然刚刚的惊吓还未完全平复。
武元德面色阴沉,直截了当地说:“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得帮我找到儿子,他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折腾。”
宋长卿正欲回应,这时,武元德身旁的小厮突然眼神一变。
就在武元德起身刚要踏门出去的瞬间,小厮猛地拔出匕首,如饿狼扑食般狠狠扑向武元德。
那小厮动作极快,尖锐的匕首径直从武元德脖颈处狠狠往下划拉。
刹那间,鲜血飞溅,武元德背后赫然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大口子。
武元德瞪大双眼,嘴里大口吐血,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没一会儿便没了动静,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去。
小厮见行刺得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转身拔腿就往门外跑。
潘宁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想要阻拦。
可就在这时,宋长卿伸手一把拉住潘宁,眼神中透着复杂的神色。
宋长卿面色凝重,提高音量说道:“宰相大人武元德被山匪残杀,他的儿子武念至今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先是一阵惊愕,随后脸上纷纷浮现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有的微微点头,似乎在暗自思索其中深意;有的则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彼此间已达成某种默契,一时间,整个场面气氛凝重又微妙。
楚清漓满心困惑,神色恍惚地问道:“他可是堂堂宰相啊!而且还有那么多人至今下落不明......你为什么要放走刚刚那个人?”
她满心的错愕,毕竟在她随宋长卿离开之前,局势远没有这般错综复杂。
此刻,众人听闻楚清漓的话,不禁面面相觑。
毕竟,这可是谋杀朝廷命官的大案,一旦处理不好,只怕她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吃不了兜着走。
客栈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这几日,楚清漓仿佛置身迷雾之中,懵懵懂懂,所有事情都被瞒着,一无所知。
“你们为什么连我都瞒着?”
楚清漓又气又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失望,直直地看着宋长卿。
宋长卿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客栈。
月光如水,洒在二人身上,楚清漓却显得有些木讷,眼神中透着迷茫与不解。
“这是陛下的旨意,要刺杀武元德。”
宋长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
“哼。”
楚清漓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们又不是刺客,怎么会接到这种旨意?”
她满心狐疑,紧接着又质问道:“再说了,土匪怎么就那么精准地找到武念,还把他绑架了?难道这些土匪也是陛下安排的?”
宋长卿微微皱眉,缓缓说道:“武念虐杀皇家血脉,你我心里都清楚。潘宁的人去查了,那女孩确实杀了自己的姐姐,原因和她所说的一致,是因为争吵。但其他那些人的死,全是武念干的。”
武念此人心理扭曲,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常常虐杀无辜。
后来他心虚,跑去寺庙想积点阴德,结果看到眉清目秀的范堇王爷,竟又起了歹念。
遇上这帮土匪着实是个意外,但对于其他被绑架的人,营救工作依旧要全力以赴。
然而武念,其恶行累累,罪有应得,已没有拯救的必要。
武元德之所以现身此地,是因为找人时不慎走漏了风声。
他对儿子武念宠爱至极,舐犊情深,得知儿子下落,必定会亲自赶来。
此地位置偏远,武元德为避免引起过多注意,不会携带大批人马。陛下便抓住这个机会,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些与武念一同前往的人,都被要求签订生死契。
契约规定,若有人敢泄露半句相关事宜,必定会遭诛灭九族的严惩。
后续,陛下还计划将武元德贪污受贿的罪行公之于众,待舆论发酵后,便下令抄其家,以正国法,平民愤。
*
接连几日,宋长卿和楚清漓不辞辛劳地四处搜寻。
终于,他们找到了那个曾囚禁过人的山洞。然而,当他们踏入山洞,里面空荡寂静,弥漫着一股霉味。
地面上,拖拽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楚清漓看着那些痕迹,回想起之前被囚禁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极度的惊恐,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楚清漓看着空荡的山洞和地上的痕迹,满脸疑惑与担忧,喃喃道:“和武念一同前往的人那么多......能去哪里?”她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下意识地看向宋长卿,希望他能有答案。
宋长卿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地方偏僻,周围山路错综复杂,他们可能被土匪转移到了其他隐蔽的据点,也有可能被分散藏匿了。”
楚清漓咬着嘴唇,心急如焚:“那怎么办?这么多人,要是找不到......”她不敢想象后果,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宋长卿轻轻握住楚清漓的手,安慰道:“别急,我们再仔细找找,一定能发现线索的。”
说着,他便蹲下身子,再次仔细查看地面的痕迹,试图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暮色沉沉,一行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直至寻到一处偏僻的小屋。
还未靠近,屋内便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淫邪的笑声与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声声刺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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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神经。
楚清漓猛地顿住脚步,脸上满是惊惶与犹豫,一时间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潘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愤怒,大手一挥,带着身后的捕役们猛地一脚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刹那间,屋内的景象令众人怒目圆睁: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姑娘瑟缩在角落里,她们肌肤如雪,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姑娘们看到潘宁等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后又被长久以来的恐惧所笼罩,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而那令人发指的土匪,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堪的姿势,压在一名少女身上。
武念倒在一旁,气息微弱,因为之前言语过多,舌头被残忍割断,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已然晕死过去。
捕役们迅速上前,将那土匪牢牢制住。
楚清漓眼眶泛红,满是心疼地走上前去,轻轻拿起一旁的衣物,小心翼翼地为姑娘们披上。姑娘们满心惊恐,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感激,望向宋长卿。
曾经,宋长卿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们离开此地,可她们未曾听从,最终惨遭毒手……
待所有姑娘都被平安救出,只剩下武念时,他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看到众人要走,顿时慌了神,扯着嗓子喊道:“唔!唔!”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支支吾吾的。
楚清漓脚步一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马上。”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将屋子房门重重关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屋内武念绝望的呼喊。
*
暮色中,山林的阴影愈发浓重,武念被绑在屋内,正满心绝望地挣扎着,忽然听到一阵急切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公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里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与劫后重逢的惊喜。
武念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匆匆忙忙地朝着他跑来。
那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三两下便跑到武念身边,赶忙伸手去解那捆绑武念的绳索。
“你......怎么才来?”
武念费力地开口,因为舌头被割,他的话语含糊不清,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男人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将脑袋凑近,想要听清楚武念在说什么。
可武念此刻满心都是愤怒与憋屈,猛地一巴掌拍向男人,将他的脑袋狠狠拍开。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委屈。
武念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抬腿便想朝着黎阳城的方向走去。
他满心都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找个安稳地方养伤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被那男人一把拉住。
男人神色慌张,脸上写满了担忧,急切地说道:“公子,家被抄了,咱们回去就是送死!”
“?”
武念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头,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男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颤抖,继续说道:“武家被查抄,男的被杀,女的被卖......听说,宰相的死,大理寺有一份功劳。”
这话如同五雷轰顶,武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日,自己的人生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变。
武念:楚清漓!老子要报仇!
28. 第 28 章
寒夜,死寂的街巷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丝丝缕缕,怎么也驱散不开。
谁能想到,这腐臭的源头,竟是一家三口的灭门惨案,整整八个月,无人察觉。
每至午夜,万籁俱寂之时,那有三具尸体的屋子便会诡异地亮起昏黄灯光,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透过泛黄且破旧的窗户纸,隐约映出三个人影,影影绰绰,似在低语交谈,又似在做着日常琐事。
隔壁的邻居,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从那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生火做饭,又或是在翻动着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闷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邻居心里发毛,可还是壮着胆子前去敲门。
就在他抬手叩响门板的瞬间,屋内的蜡烛“噗”地一下熄灭,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凝固,整个屋子瞬间被死寂吞噬,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邻居满心恐惧,脚步匆匆地离开。
可他刚一转身,那屋子又再度热闹起来,灯火重新亮起,声响再次传出。
*
因那屋子散发的恶臭经久不散,加之接二连三发生的诡异之事,让众邻居们整日惶恐不安,不少人实在不堪其扰,纷纷收拾行囊,匆匆搬离了这个地方。
有一位邻居,被这些怪事折磨得心力交瘁,夜里辗转难眠,白天也心神不宁。
思来想去,他最终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前往大理寺报案。
潘宁与楚清漓赶到那处凶宅时,一眼便瞧见屋子的门从内部被锁得严严实实。
他们用力敲门,屋里却如死寂一般,没有丝毫回应。
潘宁眉头微皱,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案发现场的完整性,他当机立断,决定先从窗户入手。
他身形矫健地靠近窗边,抬手推开窗户的瞬间,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味汹涌袭来,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将他向后推搡,他下意识地连退两步。
“潘宁,这下可全靠你了,也不知道杜南星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跑哪儿去了。”
楚清漓一边捂住口鼻,一边靠近窗边,那股恶臭愈发浓烈,熏得她几欲作呕。
“小事一桩。”
潘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应了一声,随后利落地翻身翻入窗户。
踏入屋内,只见一具尸体直挺挺地横躺在地上,尸水肆意蔓延,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渍。潘宁小心地绕过尸体,缓缓走向房门,打开门的刹那,阳光瞬间涌入。
借着这光亮,屋内的混乱景象一览无余,墙壁上的挂历纸张泛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三日,算起来,距离此刻竟已有八个月之久。
楚清漓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凑近尸体查看,只见尸体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蠕动的蛆虫和嗡嗡乱飞的苍蝇,让人头皮发麻。
随后,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移步到其他几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有一具尸体,有的被棉被紧紧包裹着。
潘宁见状,也走上前,他神色凝重,伸出手,极为小心地去拉开棉被。
可就在棉被拉开的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尸体的肉竟如同化开的浆糊一般,“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溅起令人作呕的飞沫。
楚清漓站在这满是腐臭与血腥气息的房间里,望着眼前惨状,心中满是震撼与不忍,实在难以想象这一家三口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灭顶之灾。
他们全被残忍屠杀,若不是邻居实在无法忍受那弥漫开来的恶臭,这起灭门惨案或许会永远被掩埋在这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在后续的调查中,潘宁和楚清漓四处走访询问。
周围的邻居们无一不对方家人赞不绝口,都说方家为人温和友善,平日里与邻里相处融洽,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得罪什么人,会招来如此横祸。
随着调查的深入,线索却愈发混乱。
潘宁发现,丈夫方英是被麻绳紧紧勒住脖颈窒息而亡,颈部的勒痕深而清晰;妻子李运则更为凄惨,身上被捅了二十多刀,创口杂乱,显然是被凶手疯狂攻击。
而他们年幼的儿子方里,更是经历了双重折磨,先是被利刃捅了两刀,而后又被绳索勒住,直至气绝身亡。
这些残酷又离奇的作案手法,让整个案子陷入了更深的迷雾,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潘宁和楚清漓。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又忙碌。
楚清漓坐在案前,饭菜摆在一旁,她却无心细品,只是匆匆扒拉了几口,便伸手拿起走访调查后整理的资料,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
资料显示,丈夫方英是码头的一名苦力,平日里他和妻子克勤克俭,辛苦积攒下了不少钱财。
然而就在八月之前,方英毫无征兆地开始无故旷工,码头的工友们多方打听、四处联系,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就仿佛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清漓眉头紧锁,反复思考着案件细节。
案发现场出现了麻绳勒死和利刃捅杀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案手法,从常理推断,一人在短时间内使用两种如此迥异的方式作案难度极大,所以很有可能凶手并非一人,而是一个配合默契的犯罪团伙。
但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方家惨遭灭门后的这八个月里,那间屋子总是在午夜时分诡异地出现摇曳烛光与人影晃动。
她喃喃自语:“那些出现在现场的……难不成就是凶手?他们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反复回到案发现场......”
这一个个谜团,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楚清漓有些喘不过气。
为了彻底解开萦绕在心头的重重疑惑,楚清漓赶忙叫上了经验丰富的宋长卿。
二人再次来到那间弥漫着诡异气息的案发现场,屋内依旧杂乱不堪,破败的桌椅、散落的物品......
宋长卿深知现场勘查的重要性,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关键线索。
他俯下身,仔细地一寸一寸查看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痕迹。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宋长卿终于在满是污渍与杂物的地面上,发现了三枚不同的脚印。
他推测,这三枚脚印大概率是凶手作案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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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枚脚印沾染着干涸的血迹,暗红色的血渍在地面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第二枚脚印则是灰尘印记,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第三枚脚印最为特别,是普通的水脚印混合着泥土,印记边缘略显模糊,宋长卿判断,这应该是雨后留下的,也就是说凶手在案发后至少来过两次。
随后,宋长卿和楚清漓对脚印进行了仔细丈量与比对。
结果令人震惊,这三枚脚印的大小、形状以及步幅间距都存在明显差异,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宋长卿和楚清漓在屋内展开更为细致的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查看了门窗、家具以及各个房间的布局,发现屋子整体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对凶手的作案手法有了初步推断,可能性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种可能,凶手是受害者的熟人。
正因为彼此熟悉,所以方家人才毫无防备地将其迎进屋内,随后凶手趁其不备,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犯罪行为,作案后又从内部锁门离开。
第二种可能,凶手是翻窗进入屋内。
虽然屋子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但窗户或许是突破口。凶手巧妙地避开正门,通过窗户潜入,完成犯罪后,再从窗户逃离,随后利用某种手段从屋内反锁门窗,制造出屋子内部毫无异常的假象。
这两种推断都有其合理性,然而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证实。
宋长卿带着满心的疑惑,匆匆返回大理寺。
一到大理寺的验尸房,他顾不上片刻休息,便径直走向那三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再次仔细端详起死者的每一处创口。
宋长卿手中的工具在尸体上轻轻移动,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
他发现丈夫方英颈部的勒痕虽深,但十分整齐,这表明凶手在勒杀时手法娴熟,很可能具备一定的经验,又或者是对麻绳这类工具的使用极为熟悉。
而妻子李运身上那二十多道刀伤,伤口深浅不一,分布杂乱,这或许意味着凶手在对她行凶时情绪激动,下手毫无章法,又或者是在刻意混淆大理寺的调查方向。
至于他们年幼的儿子方里,身上的刀伤和勒痕似乎也有着别样的含义。
刀伤的位置和角度,隐隐透露出凶手当时的慌乱与急切,而勒痕的出现,又像是凶手在确保万无一失。
宋长卿一边检查,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推演案发时的场景,试图从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中,找到那根能够串联起整个案件真相的关键链条。
经过进一步对三名死者尸体的检验与现场痕迹的综合分析,有了更为关键的发现。
从尸体的状态来看,三名死者在生前衣物完整,随身物品摆放整齐,现场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由此可以推断,极大可能是熟人作案。
凶手趁着与方家一家人相处的时机,趁其不备突然发动袭击。
正因是熟人,方家一家人毫无防备,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就惨遭毒手。
29. 第 29 章
方家的社会关系调查结果显示,他们的人际圈子极为简单,平日里与邻里相处和睦,根本没有与人结仇的迹象,这便可以基本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据了解,方英夫妻二人勤劳节俭,辛苦攒下了不少积蓄。
为了给孩子方里一份美好的祝福,他们特意打了个纯金的平安锁,还计划着用积攒的钱去镇上购置一间铺子,开启全新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戛然而止。
“金锁?”
宋长卿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一小撮胡子,喃喃自语道。
他清楚地记得,在检查死者尸体时,并没有发现金锁的踪影,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如今,死者脖子上仅剩下一根死死黏在血肉上的红绳,那原本挂在红绳上的金锁究竟去了哪里?宋长卿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种可能,难道是凶手见财起意,杀人劫财?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场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财物翻动迹象?
宋长卿和楚清漓决定再次对案发现场进行全面搜查。
这一次,他们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一番细致查找后,令人震惊的是,屋内所有值钱的物件竟全都不翼而飞,不仅包括那失踪的纯金平安锁,还有原本藏在家中的十锭银子和一些珠宝首饰。
“看来,这极有可能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件。”
楚清漓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说道。
宋长卿微微点头,目光扫视着四周,分析道:
“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想要悄无声息地翻窗拿走这么多财物,还不引起邻居的怀疑,大概率是对周边环境十分熟悉的人。而且,能如此顺利地实施犯罪,极有可能是同村的人。毕竟只有本村人,在村里进进出出,才不会显得突兀扎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决心。
他们深知,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或许就能揭开这起灭门惨案背后隐藏的真相,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为无辜丧命的方家三口讨回公道。
在对村子里三百多户人家展开地毯式排查的过程中,楚清漓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一个名叫谢光的男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谢光的住所颇为特殊,就位于方家的正对面。
平日里,他以锁匠的身份营生,手艺也算精湛,在村里生活多年,与不少村民都打过交道。
然而,谢光的过往经历却为他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原来,他曾因盗窃前科,被关进过大理寺。
这样的履历,让楚清漓在排查时不禁对他格外留意。
“一个有盗窃前科的人,就住在受害者对面,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楚清漓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
她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案件中,任何看似不起眼的线索都有可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而谢光的存在,似乎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她决定,对谢光展开更为深入细致的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案件相关的细节。
谢光被捕役一路押解,神色慌张地来到了大理寺。
审讯室内,气氛压抑而凝重,楚清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光,率先发问:“你和方家是怎么认识的?平日里可有什么矛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谢光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说起话来也忍不住哆嗦:“我...我是搬家搬到这儿之后认识他们的。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有什么矛盾啊?”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方英是什么时候?”
潘宁在一旁迅速将两人的对话记录下来,不经意间低头,竟发现谢光的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
瞧他这副模样,仿佛内心藏着极大的秘密,只差直接开口自首了。
“你们要干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找我来?”
谢光像是被恐惧彻底攥住,不停地发问,声音中满是惊慌与无助。
楚清漓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吟片刻,她目光在谢光身上又打量了一番,随后转身,缓缓走出了审讯室。
她需要在这短暂的间隙里梳理思绪,从谢光这慌乱的表现中,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楚清漓离开大理寺,再度回到了那个被阴霾笼罩的村子。
她深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或许村民们的看法能为案件带来新的转机。
于是,她在村口随便找了个路过的村民,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谢光这个人,有可能杀人吗?”
那村民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片刻后,他语气笃定地吐出一个字:“会!”
这简短却有力的回答,引起了不远处几个正在务农村民的注意。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好奇地凑上前来。
其中一位挽着裤腿,手上还沾着泥土的村民抢着说道:“他可是个锁匠啊,咱们村里哪家的锁他不熟悉?想要随便进出我们的屋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且他以前就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品行不端。我看啊,这事儿八成就是他干的!”
其他村民也纷纷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诉说着对谢光平日里为人的看法。
楚清漓站在人群中,认真地倾听着每一个人的发言,心中暗暗思忖,看来谢光在村里的口碑确实不佳,他的种种过往行为,都让他在这起案件中的嫌疑愈发深重。
楚清漓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可内心却忍不住一阵暗喜,心想:“哇!这下稳了,凶手百分之两百是他!”
种种迹象都指向谢光,现在只要找到关键证据,便可定他的罪。
紧接着,楚清漓立刻带着捕快,风风火火地赶到谢光家,对他家进行了地毯式搜查,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果然,在厨房的橱柜里,发现了几锭银子。
银子被随意地用一块破布包裹着,藏在橱柜的最深处。
楚清漓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子,心中笃定这就是重要物证。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大理寺,径直走进审讯室,将那几锭银子“啪”地一声,重重地放在谢光面前。
“交代吧,这些银子怎么来的?”
楚清漓目光如电,紧紧盯着谢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早就将谢光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如今锁匠这营生并不怎么赚钱,而谢光平日里还时常偷村子里的鸡和菜,以他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存下这么多钱。
这几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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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有可能就是从方家抢夺而来,只要谢光交代银子的来历,这起灭门惨案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赚的。”
谢光低着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犹豫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
楚清漓听闻,不禁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愤怒。
她毫不留情地抬起脚,重重地踏在谢光腿上,恶狠狠地问道:“赚的?在哪里赚的?方家屋子里?”
“啊.......嘶!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牛劲这么大?”
谢光吃痛,脸上瞬间拧成了麻花,五官都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愁容满面地叫嚷着。
“你不说实话,你的腿我直接锯断。”
楚清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二话不说,转身拿起一旁的锯齿,一步一步逼近谢光。
锯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谢光见着那寒光闪闪的锯齿,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只听“哗啦”一声,他竟直接吓尿了裤子,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瞬间在审讯室弥漫开来。
此刻的他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恐惧,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马全盘托出:“我......我是配了他家的钥匙,进去偷了东西,但是人真不是我杀的!”
楚清漓盯着谢光,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从桌上拿起之前仔细记录并保存的脚印证据。
她蹲下身子,将证据上的脚印与谢光的脚进行比对。
果不其然,其中那枚满是灰尘的脚印,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鞋底的纹路,都与谢光的脚如出一辙。
“哦~我知道了。”
楚清漓慢慢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纸张,目光如炬地看向谢光,语气笃定地说道,“你没有直接杀人,但你开了门,帮助了凶手。”
顿了顿,她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就把他供出来吧,只要你配合,我们不会多难为你的。”
说着,楚清漓摆了摆手,示意谢光冷静下来好好交代。
然而,谢光一听这话,情绪瞬间崩溃,直接急哭了。
只见他涕泪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啊!我就是贪图方家有点积蓄,趁着他们不在家,配了钥匙去偷点东西。我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屋子里臭得不行,我吓得赶紧就找值钱的东西,然后跑了啊!”
在接下来漫长而细致的多方审问中,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捕头,还是擅长洞察人心的师爷,轮番上阵对谢光进行询问。
问题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抛出,试图从谢光的回答中找出破绽。
然而,谢光的供述始终如一,每一个细节都毫无偏差,与之前所说的分毫不差。
他的神情惶恐而又坚定,言语间满是委屈与无奈,从他进入方家偷窃的动机,到具体的作案过程,甚至是当时屋内弥漫的腐臭气味,都描述得极为详细且连贯。
综合各种迹象,众人判断谢光撒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也就意味着,案件的调查方向或许需要重新调整,真正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而谢光只是这起灭门惨案中的一个意外闯入者,这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案件,再次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楚清漓等人也因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